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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终极雇佣 > 第20章
    彦木回过家,但三天后,就说有事要办,去了别的地方。只是他并没有在电话里跟凌云说。

    时间上也有值得怀疑之处,通常车祸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赔偿问题解决。

    但是对于从来受着层层盘剥的颜家而言,谁又会平白无故的给他们一笔数目还算可观的钱呢,当然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事故的真实性,而没有仔细推敲不寻常的地方。

    说彦木在周五遇难,是因为在周五“打捞到了已经支离破碎的人”,从车祸发生地到在河流里寻找到人,显然是一个很长的区间和时间,人的不堪入目以及必须尽快处理就更加合理了。

    颜家对凌云说在某个山间小路发生车祸,又在某条河的下游打捞到了人,并不是指本地,但外地人凌云听起来,却以为是在当地。

    这就是“文件”上的巧妙之处,它并没有说某某县,而说某某的某某地方,颜家人当然会照文件上说是在某某的某某地方,听在凌云耳朵里自然以为是本县的某个地方。

    颜家伤心至极,又怎会和一个陌生人说些细枝末节,不过大体说明,也可以说是含糊说明,在路上发生车祸,在河里打捞到人罢了。更不可能牵扯文件,赔偿金,善后处理之类跟人的遇难相比,已经毫无意义的东西。

    这就使凌云听到的是一个非常简单明确的事故,完全引导他往设计好的方向走,在当地出了车祸,颜家人见到“彦木已经支离破碎”,而他看见的那个小盒子里装的是颜家人亲自处理的“彦木”。

    所以这个虚构的故事只要让颜家人相信了,凌云就会和颜家一样相信那个盒子里装着“彦木”,即使他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仅仅是不接受而已。

    这个故事处处有漏洞,但是设计者巧妙的利用了人们在面对丧亲之痛时会发生的“含糊”以及凌云和颜家人的陌生关系。

    在凌云“确证”之后,隔个几天,彦木打电话回家,说是在车站剪票后又出来拿东西没赶上车,逃过一劫。因为东西先装上车厢,才让处理事故的人误会找到的难以分开的“人”中有他。

    凌卓天,作为凌云的父亲,比别人更了解自己儿子的能力,若是换了别人来告诉他,肯定会让他找到破绽,而让和他一样痛彻心肺,一样经过绝对确证才会相信的,一样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彦木的至亲来说,虚构就会变得天衣无缝。

    另一点,则是凌云对彦木过于了解造成的,他知道彦木不是会一声不响就走掉的人,他的了解是没有错,但他并不是彦木,所以无法了解某些别的东西。

    彦木和凌卓天第一次见面时,曾经说过“不能给他答复”,因为以他的性格,不会不和凌云商量就偷偷逃走。

    但是,他遭到了颜诺的质询,显然是凌卓天的警告。

    他明确的向彦木表示了他如果不“答复”,将会造成的后果,大人物凌卓天对彦木这只小麻雀的父母兄弟很有“兴趣”,除非彦木离开凌云。

    彦木徘徊过,是否把问题交给凌云去解决,但是这样做,除了引发一场战争,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会让父母颜诺知道彦木的“堕落”,这等于是对他们的屠杀。

    所以他只能希望给凌云的伤口不是太重。

    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彦木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犹豫得多。

    他们俩在许多方面天差地别,如果是普通交往,只怕朋友都做不成,但这个男人说“喜欢”,守着他,护着他,与他身心交缠,度过无数平常的日子,感情理所当然的累积了起来。

    或者,其中也有甜蜜的时候?

    他仍然不喜欢这个男人对他的身体所做的事。但他们做的不多,一来大部分时间凌云都不在家,二来,是凌云对他的体贴。

    习惯,也大大降低了困扰的程度。

    尽管不喜欢,可世界上所有相守的人应该都要克服对方令自己不喜欢的部分吧。

    除此以外,日常生活中的相处,客观的说,凌云没有什么令他讨厌的地方。

    他一点一滴的渗入他的心脏,也许还没有,大概永远不会,到达他希望的位置,但勿庸置疑的,他是他最亲密的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留在他的身边,与他长相陪伴,还有谁能比凌云更适合呢?

    凌卓天出现以前,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某些事实,几乎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然而,取舍之间,他最终舍弃了他。

    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是放弃家庭和富家公子私奔的穷家女,他是不会对男人产生“爱情”的男人,做不到为了“爱情”向世界宣战。

    尽管如果可以,他并不反对和凌云共渡此生。

    他离开得很远,但要得到龙行天下总经理的消息不难。

    虽然是外省,如果凌云出了什么事,省城的报纸上不会没有动静,何况是财经报。

    从来不看报纸的彦木每周买一份财经报,确认凌云的伤口是否严重。

    一年来没有关于凌云个人的消息在报纸上出现,这证明他是好好的,彦木觉得应该可以放心。

    医生们找不到原因,凌云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很健康,甚至可以说,比普通人强壮。

    这简直是耻辱,为中南海服务的他们面对如此明显的症状,竟然说不出半点道理。

    束手无策之下,只得就事论事,开了几味理气调血的药,吃不吃都无所谓。

    有位年轻的中医回家翻了半天的古书说,大概是相思病吧。

    另一位接口道,那可就华佗在世,扁鹊重生,美利坚,英吉利也没法治了。

    主任医师狠狠的一瞪眼,胡侃瞎扯也不看看时候。

    凌夫人不许儿子再去上班,要他在家调养。

    制度完善的现代公司,老板在不在也照常运转,何况还有杨风他们。

    凌虹每天回家,生怕他再吐血。

    凌云沉默的,配合的,让医生和家人摆布。

    从花落等到花落,他还是没有回来。

    时间开始启动,缓缓走向结束。

    五月下旬,天气晴朗明媚。

    “凤凰”在屋檐下唱歌,三句鸟语夹着半句人语。

    唱了几分钟,听不到赞美,虚荣心很高的小家伙飞到凌云身边,叫“凌云,凌云!”

    凌云坐在椅子里,没有理睬。

    觉得没趣的“凤凰”在光滑的扶手上走平衡木,一不小心失了足,扑腾着翅膀,“哎哟,哎哟”的惊叫,那是凌云的小儿子摔倒时的痛呼。

    它停到石凳上,梳理弄乱的羽毛。

    刚老实下来,附近人家养的小白猫忽然从花丛里跳出来扑蝴蝶,“凤凰”吓得大叫一声,钻进凌云的怀里。

    好一会儿,它探出小脑袋,东张西望,两只小脚却还紧紧的抓着凌云的衣襟不放。

    觉得没什么危险了,它才松开凌云。

    但是它不敢再靠近花丛,只在凌云身上淘气。

    凌云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和姿势一直没有改变,对它的顽闹毫无反应。

    凌卓天在台阶上望着儿子一动不动的背影。

    凌云从小就很独立。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喜欢跟在大孩子后面跑,有自己的主张。

    不到十五岁,一个人去国外留学。

    成年后,他同样善于保留自己的空间,似乎不愿意与别人过分亲近。

    原来,凌云并不是更喜欢一个人。

    只是以前,他一直没有找到想陪伴的人。

    凌卓天在犹豫,他的儿子,血就要流尽。

    然而,根植于他头脑的某些观念却阻止着他,让他还在寄希望于时间。

    凌夫人生于革命世家,典型的高干子女。

    她自己现在也成了“首长”,工作生活全在“光辉”的笼罩下,身边从来是面上见不得半点龌龊的人。

    虽然她和袁秋丽的出身有很大的差别,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是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不知道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不懂所谓的“同性恋”,即使她的儿子媳妇曾经似乎说过什么,她还是懵懵懂懂,更不相信儿子会与之有何联系。

    所以这事她根本没放到心里,凌卓天不可能和她商量,商量也没用。

    凌云当然不止一次向颜家问过消息,即使他早就“确信了彦木的消失”。

    但是彦木应该嘱咐过家人的答词。

    最近的情况证明他的儿子已经彻底绝望,死了心。

    这本来是他的期望,他以为这样就能救他的儿子。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能救他儿子的并不是他。

    凌云起身。

    春天最后的一片花瓣,就快落下了。

    被风吹在他衣上的姹紫嫣红,轻轻的滑走。

    他的怀里变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玩累的“凤凰”在椅子里打盹。

    晚春的傍晚,生命无精打采,令人感到迟钝,冗长和疲惫。

    转回头,凌卓天在台阶上等他。

    “云儿,”他叫儿子,“我想跟你谈谈。”

    你不能乘机逃跑,否则,我一定会抓到你。

    小彦,我很想你。

    捕捉一只小麻雀,悄悄的接近它,别惊动它。

    特别是有逃跑经验的,别让它听到风声,别让它感觉到危险。

    成功的追捕需要耐心,而凌云多的是耐心,这一点很久以前就得到了证明。

    小彦,我很想你。

    不管是碗面杯面,红烧牛肉还是雪菜鸡汤,再也找不到彦木和小张没有吃过的方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