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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上旁白:“男娃儿不打不成器,不像女娃儿!男娃儿不管的话,以后能‘敲沙罐,吃花生米’(枪毙)。”

    最终,我对我爸的恐惧压过了我对烧黄鳝的渴望,而且红军翻雪山,过草地的精神也激励着我,我早就向往着我要做一名小战士了,我也要去翻雪山,过草地,找个地儿当红军去。

    红军都是好人,见我一个小娃儿,能不收留我吗?一辈子不回家又咋了?只要红军收留了我!

    想到这里,我兴奋了,决心也坚定了,我拍拍酥肉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你回去嘛,酥肉,等我当了红军,我再来找你一起当红军,我绝对不得忘了你。”

    “你要去当红军?”酥肉忽然被我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搞糊涂了。

    “嗯,反正回去也要挨打,还不如我今天就去找红军,找到他们肯定会收留我的,你等着我就是,而且你千万不要给我老汉说哈。”我郑重的吩咐到。

    “但是你要到哪儿去找红军啊?”酥肉有些不放心,也的确好奇红军会在啥地方。

    “听说镇上就有,我往镇上走就是了,你放心好了。”其实我那时根本就错把公安当成了红军,可是那时候年纪小,哪里能区别他们?

    “好嘛,我等你的消息,我绝对不得出卖你,等你当上红军了,记得把我也带着。”酥肉对当红军这事儿也相当渴望,可是他又没犯错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不回家。

    在他想来,只要我带着红军找上门来,他爸妈就能同意他当红军,他盼望着我的好消息。

    于是,他忘了问我,你知道镇上咋走吗?

    于是,我也忘了想这个问题,镇上该咋走啊?

    踌躇满志的走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抬头望去除了一片片田野,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岭,哪里有啥镇子的影子?这镇子上应该咋去啊?

    太阳落山以后,天黑的特别快,此时一勾弯月已经悄悄爬上了天际,天色是一种将黑未黑的青黑色。

    四周有些安静,只听见些虫鸣蛙叫,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发现我有些撑不住了。

    回家吧?这个想法从我的脑海冒了出来,我想姐姐,我想妈妈,我想热气腾腾的晚饭……

    可一想起我爸那‘无坚不摧’的铁拳,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呸,陈承一,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我自言自语的激励着自己,只要一提起那些英勇的红军战士,我的热血就沸腾了起来。

    又走了一阵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又饿又累的我终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计划’了起来。

    我妈为怕我走丢,常常教育我,别怕没有路,鼻子下面就是一条路,那意思就是找不到路的时候多问问,现在天都黑了,我也不知道往哪儿去问路,我决定明天天一亮,就去问问别人去镇子上咋走。

    至于肚子饿了,我四周看了看,倒也有了主意,这个季节,地里还有很多苞谷(玉米)没收,我身上又有洋火,烤两个苞谷吃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剩下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今儿晚上我该住哪里?这个问题我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办法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娃儿,你那脑壳里头装的是豆渣吧?一天到晚咋个不想事情喃?”我妈常常这样骂我,我的没心没肺可见一般。

    苞谷地儿到处都是,既然决定了目标,我就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我的黄色帆布包里就装的鼓鼓囊囊的了,开玩笑,我可是挑了三个极大的苞谷给自己。

    这样的事情对于在农村长大的我太稀松平常了,小时候没偷过苞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xx村的人。

    偷好了苞谷,剩下的就是找个竹林子,干枯的竹叶可是极好的柴火,四川多竹林,借着月光我四处转悠了一阵儿,就发现了一处竹林,兴高采烈的跑了进去。

    那时的我全然没有注意到,在竹林的不远处,就是一片坟地,可就算发现了,我估计也不会害怕,农村里到处都是坟包儿,见多了,早麻木了。

    一进到竹林,我就自己忙活开来,先把苞谷的外皮儿撕掉,留下薄薄的一层,然后再聚拢了一堆枯竹叶,把苞谷埋在了下面。

    枯竹叶极易燃烧,不消片刻,竹林里就升起了一堆火。

    此时我的全部心思就在那三个苞谷上,全神贯注的守着,不时的添着竹叶,这片儿竹林很大,在里面生火也估计也没什么人看见,但我也不想被谁看见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焖苞谷总算熟了,我高兴的把焖好的苞谷从火堆里扒拉出来,撕开剩下的皮儿,也顾不得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焖苞谷很香,我吃的很高兴,一边吃还在一边感叹,今天的焖苞谷熟的真快,要知道焖苞谷可不比烤苞谷,要吃到焖好的,是要等很久的。以前,在村里,我和村里其他小娃娃一起焖苞谷,常常一等就是一下午,没想到今天感觉没等多久就熟了。

    其实,实际的情况是我照样等了将近2个小时,只是我全神贯注的等着,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罢了,更不知道现在的时刻已经接近深夜了。

    守在火堆旁,吃完三个大苞谷,肚子总算饱了,感觉像是疲累了很久,一种昏昏欲睡的疲累向我的全身袭来,我想睡了。

    农村的孩子都知道在竹林生火是一件儿极为危险的事情,我打着呵欠把火堆踩灭了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了传来的疲劳感,把我的黄挎包往地上一扔,然后整个人枕着黄挎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具体那一夜我睡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之后,就再也扛不住从身体传来的阵阵寒意,给冻醒了。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衣服,我发现衣服很潮,想换个地方睡觉,又觉得全身没有气力,仍然很困,说不清楚是啥感觉,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似醒又非醒。

    想闭眼再睡,却忽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不远处有很多声音,似乎是很热闹,可又搞不清楚这热闹是从哪儿传来的。

    第十九章 荒坟群鬼(一)

    “哪个半夜都还不睡觉嘛?”我嘟囔着骂了一句,在那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年纪,我就觉得这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吵闹声吵到我睡觉了。

    身体开始有些发烫了,在竹林的地上翻来覆去的想睡,却发现那些声音不但没有渐渐消失,反而是越发的大声了起来,间杂着似乎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我‘霍’的一下坐起身子,这一下我感觉自己似乎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可周围的场景却让我陌生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眼前的竹林依然是那个竹林,可是我却看见了许多的光点。

    就像在我的不远处吧,有一团淡黄色的光点,正慢慢的接近另外一团小一些的淡黄色光点,接着我就看见那大的光点猛地接近了那团小的光点,然后似乎在吞噬那团小的光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团小的光点竟然慢慢变成了灰扑扑的一团……

    这是咋回事?这个竹林简直是个奇妙的世界,随处都可见这种淡黄色的光点,或小或大。

    我甩了甩脑袋,非常想弄清楚那变色了的光点是咋回事,越发的仔细看去,却发现这竹林里哪里有什么光点?那一团大些的淡黄色光点分明就是一条蛇,而那团变色了的光点分明就是一只被它咬死了老鼠,蛇正在吞老鼠。

    我根本无法思考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我是咋会看见一条蛇的,只是忽然就觉得害怕了,我咋能睡在竹林里?农村多蛇,竹林这阴凉的环境,蛇是极爱的。

    我刚才就在这竹林睡了,万一蛇爬上了我的身子……?我身上起了一串的鸡皮疙瘩,再往四周一看,依旧是那些或大或小的黄色光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发出黄色的光芒,只是和那些淡黄色的光点比起来,这黄芒的颜色浓烈了许多!

    这是咋回事?我也变成了光点了?我身上起了一身的冷汗,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我半坐在竹林里,刚才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刚才那是咋回事?难道是我在做梦?身体越发的滚烫起来,很口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乏力感,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我又重重的躺下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挪动。

    想起刚才那个怪梦,我也没啥大的害怕的感觉,就是觉得非常的神奇,但在心里还是开始盼望起天亮来。

    不知道又磨蹭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忽而又想起那个怪梦,梦中竹林里可是有蛇的,我不能呆在这里!

    耳边依旧是嘈杂的声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背起我的黄挎包就走,当时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走到哪儿去都能睡,反正不能睡在竹林里。

    竹林子虽大,但我也没多深入,没走几步就走了出来,只是恍惚中觉得竹林里又充满了那种淡黄色的光点,连竹子本身都有一种绿色的光芒笼罩着,不过有浓有淡罢了。

    这样看去,其实颇是好看,我真的就没觉得有多怕,想是自己受了那怪梦的影响,现在还有些恍惚而已,就像是早晨我爸妈叫我上学,我明明没醒,却在梦中已经在穿衣服,刷牙洗脸了,而且就好像自己真的起来了一样。

    不再看那怪异的竹林,我迈步向前走着,那热闹的声音渐渐清楚了起来,我心里有些兴奋,下意识就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多远,我就看见了一片片的屋舍,密密麻麻的挨得很紧,心里奇怪的很,话说这村里地多的是,谁家的房子不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啊?这里咋就把房子修成了一片儿呢?

    仔细听来,像是有许多人在说话,可我看不见一个人影子,就觉得在那成片的房子间,有许多的黑影儿,间或着还有一两个红影子,这些影子也好似光点组成,跟竹林里的很像,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

    我似乎整个人非常的恍惚,也缺乏必要的思考能力,只是想把这些影子看出清楚,这样想着精神就非常的集中,再一看,我就松了口气儿,哪里是一团团的影子,分明就有许多人嘛!

    好热闹啊,我的内心彻底的兴奋了起来,我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主。

    那些人好像是在彼此交谈,又好像没有交谈,只是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声音,一定有啥事,我的好奇心空前的强大,朝着那里迈动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原本在竹林里那个诡异的梦就让我心里不舒服,这下见着人了,我感觉格外的兴奋。

    距离越来越近了,可就算是我这么神经大条的人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渐渐就放缓了脚步。

    为啥不对劲儿呢?

    第一,我发现那些人穿的衣服不对劲,都是黑色的长衣长裤,上面的样式是对襟褂子,下面是阔腿长裤,这衣服怪异的紧,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反正意识中好像不是啥愉快的地方,但我此时咋也想不起来。

    第二,那些人似乎发现我的靠近了,可他们并没有普通人的友好和好奇这是谁家的小孩啊之类的,而是一个个全部盯着我,那眼神似乎是戒备,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让他们不喜欢的东西,又似乎是阴沉,我说不上来,但感觉心底发寒。

    第三,就是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只有少数的年轻人,其中一两个给人感觉特别的凶!我好像又在他们身上看见了红色的光芒,但却看不真切。特别是这红色的光芒,是不同于那种喜气洋洋的红的,那是一种暗沉的,压抑的红。

    这是一群啥样的人啊?我有点搞不懂了,他们不欢迎我的样子,而且他们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

    “哪家的小娃儿,快回去了,跑这里来做啥子?”在我犹豫不定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声音有些阴沉,听了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我打了个冷颤,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一个离我最近,大概有五十米的老人在对我说话,是他在对我说话吧?我没见他张嘴,话说那么远的距离,应该是用吼的吧?

    但我觉得就是他。

    这是一个老头儿,表情虽然也是阴沉,还有一种那表情凝固了的感觉,可也看得出来是慈眉善目的,我好像有没那么害怕了。

    可也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个人飞快的朝我靠近,是那少数年轻人中的一个男人,他嘿嘿的笑着,我也不知道他在笑啥,但我就是隐约感觉他是不怀好意的。

    “唉……”似乎是那老头叹息了一声。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全身一片麻木,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心头迷糊,可也就是这一转眼,那年轻人奔到了我跟前,要朝我狠狠的撞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不想这时候,我胸前发出了一道极为刺目的白芒,还隐隐有虎啸之声,只是一刹那,我还没搞清楚是咋回事儿的时候,那年轻人又怪叫着向后退去了。

    那年轻人一直退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那望向我的眼神分外的怨毒,而我定睛一看,那慈眉善目的老人早就不知道往哪儿去了,这里原本很多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只剩下少数人全部都定定的看着我,那眼神就是刚才那么一大帮子人种最不友好的那种,是他们全部都还在,其中也包括两个身上有红芒的人,一男一女。

    第二十章 荒坟群鬼(二)

    其中那个男的我认得,是刚才向我扑来那个,另外一个女的,给人的感觉更不舒服。

    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事情透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诡异了,我开始害怕,原地站着不敢动,而他们也不动,就是这样看着我,像是怕什么,顾忌什么,可又像是我身上有特别吸引他们的东西,不愿意放过我。

    他们怕什么?难道是我胸口刚才那道光?我从小身上就挂着一个挂件儿,我妈跟我说那时虎爪,一直是让我不能取下来的?他们怕这个?

    我不敢肯定,只是下意识的往胸口摸去,一把就抓住了那长长的虎爪,心里才稍微定了点儿,心一定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关键的一件事儿,这件事儿非常关键!

    那就是我终于记起来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我在哪儿看过了,那还是两年前的事儿,我们村的李大爷去世,我妈去帮忙,因为当时我爸不在,两个姐姐上学,我妈忙不过来,就把我带着的,我是亲眼看见他们收敛李大爷入棺的,穿的就是那么一身!

    我妈还特别跟我说过,那是寿衣!

    原来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寿衣!

    我是祖国的花朵儿,我是在毛主席的关怀和教育下长大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冒出了许多的念头。

    不要问我在这种时候咋会冒出这些不靠谱的念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就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念头在此时此刻再也无法激励出我的勇气了,一个令我心惊胆颤的想法压也压不住了的冒了出来。

    那就是——有鬼!

    我先是无意识的狂吼了一声,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软),然后开始毫无新意的嚎号大哭起来,而这一哭,随着泪水的涌出,我才发现我的眼睛刚才是闭着的,现在才睁开了。

    我根本无暇去想我是咋闭着眼睛走路的,谁也别指望一个七岁的小孩在这种时候还有啥逻辑思维,再说这眼睛不睁开还好,一睁开我就发现啥人影儿啊,屋子啊全部都不见了,在黑种接着朦胧的月光,就只看见一个个小山包似的剪影。

    那不是坟包儿,又是啥?

    一个小孩,在半夜三更的,处在一片儿坟地中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况且这种残酷的事情现在就发生在我身上,我完全不知道该咋办?连走路的勇气都没了,就知道哭,就只知道下意识的握紧脖子上挂着的虎爪,也只有它才能带给我一丝安全的感觉。

    凄厉的哭声在这安静的夜里传出了很远,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可是我没有办法停下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远处亮起了十几个橙黄色的光点,让我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诡异的梦,这一切的发生不就是从做了那个梦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