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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学医?莫非是立仁师叔?从我师父的故事里,我知道师父和立仁师叔的感情是极好的,而现在在我看来,立仁师叔却显得比我师父年轻,就跟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似的。

    是的,他极其年轻,浓眉大眼,一张脸长的非常刚正,可是皮肤却很白皙,还透着些红润,看来是极其注重养生的,如果不是那份白皙,让立仁师叔有了一丝书卷气儿,他应该是属于长的很有男人味那种。

    他听见我师父这样说,无奈的笑了一下,依言去倒了一杯茶,然后细品了一口,才叹道:“果然隐含岩韵,具体是哪棵母树的,我却品不出来,毕竟都是大红袍,虽然分为三个品种,可惜我哪有这福分,一一品尝?”

    “是啊,一年产量不过一斤左右的母树大红袍,怕是只有立厚师兄才有办法弄到。”忽然间,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我忍不住扭头一看,是坐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的一位师伯,师父的故事里面他不在,但师父简单的提起过,这位师叔应该是立朴师叔。

    因为他说了一句,只有立厚师兄怎么怎么……

    和立仁师伯比起来,立朴师伯的样子显得很沧桑,那沧桑不是老,而是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沧桑之意,仿佛有一种看破世人的感觉,他的样子其实长得很憨厚,甚至有一种淡淡的喜感在里面,可是眉眼间却又很忧郁,他像是把这两种气质完美糅合了一样。

    说话间,立朴师叔已经为自己倒了一小杯茶,发现我在看他,他竟然抬起头来,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得笑了笑,赶紧站端正,不敢再看。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朝着楼梯的方向望去,人未至,声音已经先道:“小师弟,你要说没品过母树大红袍,我却是不信的,这圈子里,谁不知道王立朴是最有钱的?哈哈哈……”

    这声音很浑厚,有一股自然的大气在里面,我想如果是陌生人听到这个声音,可能会自然的就产生一股崇敬之情,笑声的余音尚在,人已至,我不禁好奇的望去,这就是李立厚师伯吗?

    他很魁梧,却一点儿也不胖,甚至也不壮,只是个子高大,就是有一种魁梧的感觉在里面,而从样子上来说,他确实是师父他们四个里,长的最好看的一个。

    飞扬的眉毛,浓而不散乱,眼睛是狭长的凤眼,鼻梁挺直,只是嘴角有些下锤,显得非常的严肃,不好接近,很威严的样子。

    “师兄。”立仁师伯叫了一声。

    “呵呵,师兄言重了,要说有钱,我承认,可是有些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还得有几分面子啊。我这相术是个苦活,从面向看透人心,可得把人逼疯!找个辛苦钱而已。”立朴师伯也说话了。

    “哈哈……那相风水,做阳宅,定阴宅也得把人逼疯?”说话,立厚师伯已经走向了众人,言语间尽是对立朴师叔的调侃之意。

    “得了吧,哪里又不辛苦?拿不准还得开眼,开眼不是件儿苦差事儿吗?”立朴师伯说苦的时候,一张脸就真的‘苦哈哈’的样子,整个人都缩起来了的感觉。

    我一头冷汗,那猥亵劲儿和我师父有得一拼。

    立厚师伯大笑了起来,却也不和立朴师伯计较,他不坐,而是径直走到了我面前,细细的打量起我来。

    这时,立朴师叔又插话了,说道:“别看了,这小子长一双桃花眼,惹姑娘呢,可惜眼角不是上扬的,说明这小子情路不顺,但也算不上花心,嘴唇不厚,可也不是那种上下均匀的嘴,所以不是薄情,而是遇感情,常常都会求而不得,得而不顺那种。”

    我操,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虽说是师伯,可哪有这样的,一上来啥也不看,就看我感情了?而且没好话,还求而不得,得而不顺呢,那意思就是我想求的,我得不到,而往往我不想求的,挨个来喜欢我,不让我顺心。

    “他童子命,感情能顺到哪里去?”我师父眉毛一扬,淡淡的说道,然后招呼我:“还不叫李师伯?”

    “李师伯?立淳,你这人不讲规矩,随意洒脱,可是怎么连徒弟也不好好教?跟师父一辈的,他才能叫我师伯,他该叫我师叔的。”说话间,立厚师叔很严肃的望了我师父一眼。

    我这时才想起这一茬,我师父确实……乱教!

    “哈哈,师叔,是师叔,立厚,你还是没变啊,那么死板严肃的。”我师父很是随意的说道,又喝了一口茶。

    立厚师叔却不理我师父,而是不满的‘哼’了一声,我赶紧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叔,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然后随手抛给了我一枚铜钱,说道:“你师父那身家估计也没让你过什么好日子,拿着,师叔给的。”

    给枚铜钱是啥意思?可我却不敢打量,礼貌的收了起来,李师叔才坐在了沙发上。

    我师父大笑,然后说道:“承一,快点给每位师叔都打个招呼,你是山字脉的人,他们可不敢太小气,哈哈……”

    第五章 后浪

    其实我个人是个面皮较薄的人,而且师父从小教育我,万事皆有因果,不要白拿人东西,有得必须就有付出,所以师父这样一说,我倒有些脸红。

    但是,师父的话我一般还是很听从的,不管有没有好处,师叔总是该叫的,于是我就恭敬的先朝立仁师叔鞠了一躬,诚恳的喊了一声:“陈师叔。”

    立仁师叔非常开心的大笑了几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儿,说道:“早备好了,拿着吧,也不是什么神奇之物,补补气血的丸子而已。”

    我哪敢让立仁师叔亲自递过我,赶紧走过去,双手接了,刚准备揣兜里,我师父却一把抢了过去,打开瓶子,倒出了里面的药丸,药丸呈一种喜人的明黄色,很温暖的感觉,师父拿在鼻子面前嗅了嗅,说了一声儿:“还不算小气,这人参味儿正,怕是有百年了,还加了药,中和了人参的霸道,嘿嘿……”

    说完,师父把药丸放回瓶子里,然后随手递给我,又说了一句:“我也就不多评了,反正你是行家。不过,这药丸你没用灵药术加持过,我可是不认账的啊。”

    立仁师叔苦笑道:“我送给师侄的东西,哪敢不尽心,记得人参总归是霸道的,服用的时候,最好半丸,加水调剂喝下,汤水也可,清谈为主,不可再加补物,千万别拿去煨鸡,补过了也就不好了。”

    “知道了。”师父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嫌弃立仁师叔啰嗦。

    给立仁师叔打完招呼,我又同样恭敬的给立朴师叔打招呼,也是诚恳的叫了一声:“王师叔。”

    谁知话刚落音,王师父就连连摆手,说道:“得,我可没啥礼物给你。”

    “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啊。”师父不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

    王师叔又做出了‘苦哈哈’的表情,说道:“我哪儿敢小气啊,礼物就一定得是件儿东西吗?我的风水术太过复杂,不过我会教我这个师侄做风水局,精深的不敢说,但是简单有效的总是会教会他的,以后他行走江湖,不愁没饭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师叔够大方了啊。”

    “好吧,算你过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山字脉的人苦——啊。”师父拖长了尾音说道,几个师叔均是一阵儿咳嗽。

    “那不如,你来承这命卜两脉,我来承这山字脉?你苦,你看看我这头发,你来?”师父刚刚说完,李师叔就突兀的接了一句,又惹得另外两位师叔一阵儿咳嗽。

    我其实也想咳嗽,我早就注意到了,虽然李师叔和师父他们几个一样,面相并不显老,可是一头头发早已是全白,根本没有一根儿黑发。

    我师父就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对我说道:“承一,师叔们叫了,师弟们也总是要互相认识认识的。”

    刚说完,他又把头扭向李师叔:“咱们这一辈儿乱了,小辈们可不能坏了师父的规矩。”

    李师叔‘哼’了一声,神情不是很满意,但终归没有反对,只是说道:“也好,互相认识一下,承清,就从你开始吧。”

    这时,一直站在李师叔背后的年轻人总算站了出来,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几位师叔问了好,然后才开口说道:“穆承清,清字取自于,清心,清目,看透因果之意。从4岁开始跟随师父,现已20年。”

    说完,穆承清就退了回去,言语简单之极,可是我却不得不说一句,李师叔给人的感觉是霸气,而穆承清给人的感觉却是书生气十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估计披上件儿长袍,就可以当做古时候那翩翩公子小书生了。

    只是,有一点儿却是美中不足,穆承清的头发有些长,快及肩膀,随意的披着,可是却华发早生,才24岁啊,一头黑发里,竟然夹杂着小股小股的白发,看起来却是有些老相了。

    怎么命卜两脉的人都是这样儿?跟头发过不去?

    “承一,你去介绍吧。”师父闷声开口,仿佛是有些生气,我也不知道他的气从哪儿来,但我总是觉得有些怪异,在这里,表面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可是怪就怪在称呼。

    我师父和李师叔,都叫另外两人师弟,而互相之间却称呼名字,弄得我们这些小辈儿,也不能叫几师叔,几师叔的,只能带着名字叫。

    而我师父和李师叔之间,总感觉有些暗流汹涌,而另外两位师叔,我却感觉有些回避和无奈的样子。

    想是想,可这些事儿,在这种场合,却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问的,我站了出来,也说道:“陈承一,一字取自一心承道,一意求道之意,从6岁开始跟随师父,现已15年。”

    “承一,名字不错,山字脉就是该取这样的名字,承大道不是终究是你们吗?”李师叔评论了一句。

    我师父不说话,自顾自的再给自己倒了杯茶,嘴里念着:“极品大红袍,听说可冲泡九次,仍有余香,不能浪费,不能浪费,我要喝九次。”

    ‘扑哧’一声,有人忍不住笑了,是站在王师叔身后的年轻人,这时,我才冷汗的注意到,这可不是什么师弟,这是个师妹啊。

    这师妹一笑,王师叔也立刻接口喝道:“乖徒弟,你笑啥?姜师兄说的对,就是要喝九次,这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所有人无言!

    估计陈师叔有些尴尬,这两个家伙真的有些为老不尊,所有小辈都在面前,这脸都丢大了,他说道:“承心,还不去介绍一下自己?”

    接着,一个显得非常清俊的男子走了出来,我在心里暗叹一声,什么叫温润如玉,这师弟就是啊,承清是书卷气,眉目清秀,但气质上更偏向于一个比较清冷的书生,而这承心,五官分开看,说不上清秀,组合起来就是有一种温润柔和在流动的感觉,就是那种美玉立于跟前的感觉,气质,面相都是,估计挺讨女孩子欢心吧,我有些酸溜溜的想到。

    这样一想,心里忍不住又骂了王师叔一句,凭什么我就该求而不得,得而不顺啊?

    “苏承心,心字取自于医者仁心,师父名仁,我名心,暗含一脉相承之意。从7岁开始跟随师父,从最初的辨药开始,现已14年。”说完苏承心又是一笑,笑得就跟春风拂过人心似的。

    我一阵儿牙酸,心想,卖弄风骚。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知道让着唯一的女孩子,乖徒弟,咱们就忍了这口气儿,反正现在女人能顶半边天。”王师叔开口就没好话,估计只有和我师父才能棋逢敌手,拼上一拼,嗯,还忘了个人儿,慧觉老头儿。

    他们三个打在一块儿,是啥效果?我忽然就想笑。

    然后,还在我强忍笑意的时候,王师父又朝着已经站在大厅中央的师妹说话了。

    “乖徒弟,大声介绍啊,你那么漂亮,便宜他们了,得了便宜,不能让他们卖乖,所以声音上要压过他们。”说完,他兀自摇头:“这看相苦啊,丑的跟猪粪似的人,你都得仔细盯着,还不能吐,找个漂亮徒弟,养养眼。”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儿,只有我师父,非常淡定,接了一句:“就是,我都后悔为啥我要找承一这臭小子,害得我只能蹲街上看美女。”

    ‘噗’,陈师叔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李师叔黑着个脸,冷哼了一声,不像话!

    “师父……”娇滴滴的师妹站在中央,一张脸早就羞红了,哪有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师父啊?

    “叫师父干啥?没钱给,介绍吧。”王师父缩了缩脖子,一副我苦,我猥亵的样子。

    “季承真,珍字取自于去伪存真,看透真实之意,从9岁开始跟随师父,嗯,走江湖当神棍儿,现已12年了。”承真师妹脆生生的说道。

    “谁是神棍,你这丫头咋自砸招牌?我们是大师,大师!”王师叔不满意了,这次连我师父都憋着笑意。

    承真师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站了回去,这丫头是真的漂亮,但不是那种很柔弱的漂亮,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气质,很是招人喜欢。

    我不禁想到了凌如月那丫头,那丫头是古灵精怪的样儿,也不知道,现在长大了,会不会更漂亮一些,跟承真师妹比起来呢?

    介绍完毕,我师父忽然说道:“也好,以后承一就是大师兄了,你得照看着这些师弟啊,师妹们的。”

    李师叔望了我师父一眼,说到;“师父的规矩,是不能坏,但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情,这大师兄可得换人。”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第六章 小辈们的聚会

    这种僵硬的气氛,这样的敏感的话题,再次成为我们小辈们不能插手的禁区,我们每个人忽然间都站得和标枪一样挺直,目不斜视,生怕引火上身,大家都是老李的徒孙,也都知道其实老李的徒弟性格很怪异的。

    虽然目不斜视,我还是发现坐在我前方的师父,双肩有些抖动,哭,是不可能的,但我知道,我师父的情绪激动了,但是他很沉默。

    至于李师叔那边,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是听闻他轻声说了一句:“我们本来该有师妹的,师妹该是我们替师父……”

    接着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当这大师兄的好处在哪里?大师兄这名声是能换饭吃?还是能换衣穿?搞不懂你们两个。”王师叔不屑的转了一下头,又非常不屑的开口。

    “胡说,长兄如父,要当年我是大师兄,我……”李师叔立刻训斥般的开口,他还是颇有威严的,他一开口,王师叔不敢说话了。

    我看见师父很干脆的往沙发上一靠,说道:“当年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要推卸责任,那是我执意要去做的,包括现在也是,可是你们想想,在那个时候,你们也……”

    终于,陈师叔苦笑了一下,干脆端起茶壶,斟了杯茶,亲自送到我师父手里,打断了我师父的话:“当年事已经过去了,小师妹也是去了,这事儿中间的诸多原因,就跟一本烂帐一样,你和李师兄莫非还想清算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天各一方,少有见面?这代价还不大吗?这中间的伤心,怨气如今想要化开,我想还是很难,可是不要在小辈面前丢了这脸,他们已经长大了,难道你们想他们看笑话吗?”

    我看不见我师父的表情,但是我听见他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接过那杯茶,一口喝了,放在了桌子上。

    王师叔立刻摇头,说道:“浪费啊,这全世界都只有6株母树啊,还全部长在悬崖峭壁上,你别跟喝白开水似的啊。”

    然后,我就看见师父扭头,估计是狠狠瞪了王师叔一眼,我发现王师叔竟然有些害怕,不说话了。

    “好了,立淳,立仁,立朴,你们都和我一起去书房吧,不管是不是清算烂帐,我们中间有些事情也该仔细说说了,长此以往,还谈什么师兄弟?让他们小辈留在这里吧,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让他们交流一下感情。”说完,李师叔就率先上楼了。

    我师父吊儿郎当的站起来,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还是那么爱指挥人。”可人还是跟上去了。

    至于陈师叔,依然是无奈的苦笑,王师叔则把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畏畏缩缩小老头儿的样子,对我们几个小辈说道:“沙发是可以坐的,茶是可以喝的,别傻站了,随意,随意啊。”然后和陈师叔一起也跟了上去。

    师叔们一走,我那因为紧张站到发硬的腰,一下子就松了,我满足的哼哼了一声,却发现师弟,师妹们一样,立刻东倒西歪的样子,这一刻的默契一下子让我们少了很多陌生感,忽然就相识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