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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凌如雪的冷漠,那为首的苗人似乎有些恼怒,他手持马鞭,用马鞭托起了凌如雪的下巴,说道:“一个五年,再一个五年,你能拖几个五年?蛊神在上,我和你早已注定是命运的安排,你能来黑岩苗寨,是你的幸运,你能成为我补周的女人,更是你的幸运。”

    他的女人?我的心忽然抽搐了一下!我也不能忍耐这个补周对凌如雪轻佻的动作,干脆一把拉过了凌如雪,让她站在我的身后,然后平静的那补周说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教养?”

    那个补周原本就被凌如雪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一些恼怒,他更没想到我会一把拉开凌如雪,接着再挑衅他。

    这家伙太过目中无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注意到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也毫不客气的打量他。

    这个男人很高大,甚至和我差不多高,要知道,黑苗的男人一般都是壮实,个子高的可不多。至于样子长得比一般的黑苗男人英俊一些,但同时也比他们更彪悍凶狠,仿佛彪悍和凶狠是这个寨子的男人与生俱来的特点,在外面遇见过的阿波如是,分粮的苗人汉子如是,眼前的这个补周也是这样。

    打量了半天,这个补周忽然望着我笑了,露出一口感觉有些凶狠的白牙,然后说道:“你就是那个陈承一吧?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也在这个时候,凌如雪忽然拉住我的衣袖,我一回头,看见她对我摇头,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太过得罪于这个补周,可她哪里懂得男人,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对那个补周示弱,我平静的望着补周,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这样说话?”

    “放肆……”

    “你竟敢如此对我们的小王子说话。”

    “你是什么东西?”

    呵,真是好笑,一个苗寨里的男人敢自称王子?那苗寨里的族长是什么?国王?

    第六十章 道蛊斗

    面对我毫不客气‘回敬’,补周忽然就开始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忽然就目光凶狠的盯着我,一扬手,就一鞭子朝我抽来。

    我粹不及防,被他那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手臂上,顿时手臂上的那一片皮肤就开始火辣辣的痛疼,这疼痛灼热的就像一杯烈酒,引爆了我心中原本就很旺盛的怒火。

    当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打架,我还没怕过谁!

    趁那个补周还没把鞭子收回去的时候,我一把逮住了鞭子,然后一个用劲,就把补周拉到了我的面前,想也不想的,一头就朝补周的头狠狠的撞去。

    从小习武,我深知‘头槌’的威力,只要咬紧牙关,一口气沉下去,不着急呼吸,头槌撞击所带来的眩晕很快就会过去,而补周显然不懂这个,被我这一撞,一下子就有点晕乎乎的了。

    原本就是一腔怒火,我想也不想的,继续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补周那嚣张的脸上,然后又是一脚,蹬得补周一下子就弯下了腰。

    那些苗人怎容我如此打他们的‘王子’,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原本在看热闹的慧根儿,一见要以多欺少,立刻拉了个架子,作势就要帮我打架。

    难道慧大爷还教了慧根儿‘少林功夫’?可无论技巧多么华丽,小孩子能有几分力气?我当然不能让慧根儿吃这个亏,我大喊道:“补周,你要是条汉子,就和我单挑。”

    我知道苗人都是高傲的,特别是这些黑苗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肯定不会让人去侮辱他们近乎变天的高傲。

    果然,原本被我刚才三拳两脚打的有些晕乎乎的补周,一听我这话就大喊了一句:“都给我住手,我要和他单挑。”

    吼完这句话,他望着我,说道:“只有我们苗族才有勇敢,骄傲的战士,没想到一个汉人倒也有几分力气,来吧。”

    说完,他虎吼着朝我冲来,我懒得和他废话,老子从小练武是假的?面对着冲过来的补周,我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事实证明,补周是不可能打过我的,不到两分钟,这家伙就被我抽得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他是比普通人要强壮了许多,普通人要被我这样揍,早躺地上去了,难得他还能好好的站着。

    估计是被我打出了怒火,补周大吼了一声,下一刻他一把扯掉他的头巾,然后一翻手,一条长得恐怖之极的虫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条虫子长得像蚕,可是五色斑斓,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和夸张到不合比例的前锷,我知道苗疆有一种出名的蛊,叫金蚕蛊,可这只是一种统称,事实上指的是,他们培养的各种类似于蚕的,功效,毒性各不相同的蛊虫。

    当然,不上档次的只能叫做虫蛊,或者蚕蛊,只有到了一定的档次,才能被称之为金蚕蛊。

    这种蛊虫非常特殊,是苗疆的不传之秘,一般培养出来一条,都多用于本命蛊,它们绝对不是蚕,倒像是各种虫子的拼接,集于大成!

    在我眼前的这一条,应该就是一种金蚕蛊!

    打不赢就开始动用蛊术了吗?我冷笑了一声,却不想凌如雪站了出来,对补周喝道:“补周,你若要斗蛊,那就让我和你来吧!”

    补周只是目光凶狠的望着我,对我喝道:“你要承认你是一个缩在女人背后的软蛋,我就收了这蛊。哈哈哈哈……”

    这哪里是我个人的问题!你是欺负我道家斗不过你苗蛊吗?要拼着两败俱伤,谁也不会怕了谁!

    师父一向不允许我用道术争强斗狠,从小到大教与我的法术也只中正平和大气的法术,从不是与人争斗的法术,这三年师父离开了我,一切典籍随我翻阅,所以我对很多法术了解了不少,确实也能施展不少,这补周要如此与我斗狠,辱我道家无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吧。

    我一把拉开凌如雪,说道:“不要忘了我是这一脉堂堂山字脉传人,与人斗法,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说完我凛然不惧的站在场中,一个法诀掐好,以一指点眉心,一指朝着补周,根本不去管他手中那虫子,脑中存思,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我施展的是一种咒术,再说明白一点儿是一种诅咒术,道家的诅咒术非常的神奇,但大致也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不见其人,只知人生辰八字,出生地点,就可施展的。

    一种就是面对面可以施展的诅咒术,只要一腔心思全部系于你要诅咒那人身上,那么咒术就会在那个你所想的人身上起效。

    这种面对面的诅咒威力可大可小,还可以借助各种符,法器,我虽冲动,但也不想一上来就杀死补周,我也没杀过人,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所以就这样直接施法了。

    随着我快速的念动咒语,周围开始起风,那是煞气,阴气聚集在我身边的表现,在任何地方都有煞气和阴气,只是很阳气,和气形成了一种平衡,或者被压制,普通人才感觉不到,诅咒术无非就是用道士特有的功力聚拢它们,然后用念力驱使它们,作用于人。

    这种法术,由灵觉强大的人来施展,效果尤其快。

    补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当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苗疆下蛊方式万千,最高级的无疑就是意念控蛊,但这不是人人可以做到,因为那对念力的要求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地步,那是需要巫蛊同修的,这和道家念力其实是相通的,毕竟道术也发展于巫术。

    另外一种情况是以精血饲养的本命蛊,会和主人有那么一丝联系,会接受主人反复不停集中于身上的念力。

    我不知道补周是什么情况,但我看见补周没有任何动作的,只是精神集中那虫子身上,反复在嘴里念着什么,那虫子竟然就直直就朝着我飞来,速度极快。

    我周围缠绕着阵阵阴风,从远处望去就像在我身边起了一阵儿一阵儿常见的那种小旋风,总之诡异的让那些苗人瞪大了眼睛。

    也是由于这些小旋风,那虫子被吹的有些歪歪扭扭,我哪里顾得上那虫子,在所有阴气,煞气都聚合好的那一刹那,我大喊了一声‘聚’,那些阴气,煞气都一下子聚拢在了我的身体。

    诅咒术原本就要带有本人的意愿附着于上,所以聚拢的无意识的阴气,煞气也要在施术之人本人身体里过一圈,附着本人的意愿,再施于人!

    这就是非常危险的过程,要求念力强大,能附着,压制并驱使这些负面气场。

    可于我来说,还不算太困难,当感觉到身体一冷,我已经快速的开始附着念力,存思把所有的诅咒寄托于眉心,大喊了一声‘着’,然后收拢抵住眉心的手指,扬起指着补周的另一只手指,整个施术过程顺利的完成。

    但此时那只虫子已经飞到了我的面门,我那一瞬间,所有的想法都只是用道家独门的吼功能不能把这只虫子震死,可根本就来不及,那只虫子竟然朝着我的耳朵,用它那大的惊人的前锷给我狠狠来了那么一下。

    几乎是同时,我和补周都狂吼了一声,一起倒下。

    那虫子咬在耳朵上的感觉是剧痛,那种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以至于我痛到根本站不住,至于有毒没毒,我现在还不知道。

    但补周能好到哪里去?我下的诅咒是虚弱,不解咒他根本没办法站起来!说起来很神奇,其实也不过是道家存思集中念力控制气场的一种表现。

    因为阴气,煞气原本就是对人体有害的,表现的十分复杂,接触多了,生病,虚弱,精神萎靡,脾气暴躁,或者颓废轻生各种表现不一而足,而我用念力只是强调了某一方面的作用,意思是把效果集中在某一方面,那么被咒之人就会在某一方面表现的特别明显。

    所以,所中的诅咒不管是什么,表现的是什么症状!都是被负面气场缠身而已,再厉害的一点儿无非就是请鬼缠身,或者配合巫毒。

    补周站不起来,我同样是倒地不起,我感觉自己中招那只耳朵没了知觉,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这时,凌如雪静静的走到了我面前,抱起了我的头,放于她的膝上,开始查探起我的伤势。

    那边的补周怒火冲天地吼道:“你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靠在你身上,你要付出代价,你寨子的人要付出代价。”无奈他全身虚弱,这吼出来的声音,就跟小狗在哼哼一般。

    至于其他人,纷纷朝我们三个聚拢,有一个汉子,抽出一把雪亮的弯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着我吼道:“你对我们补周王子做了什么,去救他,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凌如雪抬头望着那个人,淡淡的说了一句:“闭嘴。”

    第六十一章 黑岩苗寨

    我以为那个人要和凌如雪暴跳如雷,却不想被凌如雪呵斥了一声之后,竟然只是讪讪的不敢说话。

    凌如雪不再理会那人,而是从行李里拿出两件衣服垫在我头下,然后靠的舒服了一点儿,才站起来,这一举动又惹得补周一阵儿‘狗哼哼’。

    我心里畅快,望着蓝天,自在的很,你的女人?是你一厢情愿的吧?

    我没有敢奢望那个冰冷的凌如雪是我的,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绝对不希望她是别人的。这种心理真奇怪,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对,但也不想深究是为什么,我怕相处让我‘惊惧’的答案。

    凌如雪默默的走到了补周身边,说道:“如果由我来解你这五色蚕的蛊,无疑是折了你的面子,他中蛊,你中咒,你们互解吧。”

    补周恶狠狠的‘呸’了一声,说道:“老子不怕,就这样耗着吧,谁怕谁?”

    凌如雪叹息一声,说道:“补周,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若有敢杀了他的权力,你绝对会这么做的,既然不敢,何必好勇斗狠。有勇无谋的男人又有什么可爱之处?”

    说完,凌如雪不再和补周多说,而是转身回来,拉过慧根儿,逗他:“小圆蛋儿,你还会少林功夫呢?”

    我一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麻木,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凌如雪这个女人,也会叫慧根儿为小圆蛋儿,听着真是开心,她原本就遥远的像悬崖峭壁上的孤兰,让人够不着,这声儿小圆蛋儿,无疑让我觉得距离瞬间拉近了,就如同我找到了一条可攀那悬崖峭壁的路。

    面对我的笑声,补周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或许他太过在意凌如雪的话,最终,他接受了凌如雪的建议。

    他用一种特殊药粉给我解了蛊,我在稍微恢复一些之后,也用特殊的法门,聚阳气破念力为他驱了咒。

    只不过大家都不要好过,解蛊之后,那剧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我很难受,至于补周,驱咒之后,毕竟是阴气煞气缠了身体,想要恢复也要慢慢调理,他依然虚弱疲累,比七八十岁的老头差不了多少,大不了是可以自由行动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算是了结了,但当真是了结吗?不过是才开始而已。

    补周原本带人赶马而来,是为了迎接凌如雪,闹出那么一场,他心里也不痛快,起身被人扶上马后,他说道:“山路难行,为了接你,我特地带了两匹马下来,你自己跟上来吧。”

    那语气就像是给了凌如雪多大的恩惠一样,那意思摆明就是看你是我女人的份上,老子怜惜你。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谁求着你带马下来的?

    补周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说完,就让人骑马在前,牵着他的马转身走了,我看的心里一阵乐呵,让你得意,这下虚弱的连马也骑不了吧?

    补周一行人走了之后,给我们留下了两匹马,我先抱着慧根儿上马,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坐好之后,我说道:“还算他有良心,给我也带了一匹。”

    凌如雪早已上马等在我的前面,听我这样说,她淡淡地说道:“他不过是考虑到,只带一匹,万一我要和你同骑呢?”

    我干脆的闭嘴了,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可我早已感觉到补周是一个霸道,小气,占有欲极强的人,他还真有可能那么想。

    但我的心里同时也很不舒服,为什么补周说凌如雪是他的女人,凌如雪并不反驳呢?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一路骑马前行,想着这些我的心里有些烦躁,我只管自己想的入神,直到我怀中的慧根儿惊呼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这时,我抬头一看,也快忍不住要惊呼出声了,在我原以为的印象里,黑岩苗寨那么邪恶的寨子的所在地,应该是阴气森森,穷山恶水的样子。

    可哪想一条大道走完,竟然会直接到了一座孤山的脚下,这座孤山并不和其它的山相连,形成山脉,而是独自屹立着,海拔高度远远的高于其它山。

    山势陡峭,山上绿树葱葱,山顶雾气缭绕,倒还显得有那么一丝人间仙境的味道,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很霸气的铺在山的中间,扶摇直上!

    此时,补周一行人已经骑着马往山上前行,凌如雪也已经骑着马踏上山路,望着这美丽的山景,我不禁感慨那么美的地方,竟然住着那么邪恶的寨子,然后也纵马追上了凌如雪,和她并肩前行。

    看到了山,我也没看见黑岩苗寨,不过这里绿树葱葱,如果寨子隐藏在这山上倒也不容易发现,凌如雪骑马走在我的旁边,忽然说道:“你和补周单挑,倒是有恃无恐啊。”

    我嘿嘿一笑,说道:“那是,他们要杀我早杀了,你以为这群人会怕世俗的法律吗?我要在这寨子里做人质,反正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为避免被欺负的太惨,还不如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反正他们也不敢杀我。”

    凌如雪轻哼了一声,说道:“比起几年前,你倒是没那么傻了,不过也越来越像你师父那样无赖了。”

    “哈哈哈……”我开心的大笑,她知道什么,我师父就是喜欢听别人说他是无赖,他跟我说无赖不受气,无赖可以占便宜。那就当个小无赖又如何。

    ※※※

    当我站在黑岩苗寨的入口时,我完全的震惊了,我原本以为这个寨子是修建在山林里的,却不想整个寨子霸气的修建在这山顶上,掩藏在这山顶的绿树丛林之间,壮观的让人连感慨都觉得是多余。

    这山顶处处是人工开凿的痕迹,看得出来,这里原本应该不会有那么大一片平坦之地,是被人们世世代代改造成这样的,就像是山顶上的一个小平原。

    寨子的一侧对着我们沿山而上的青石板路,一侧就是坡度陡峭的悬崖,这样的寨子放在古代冷兵器时代,当真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就算是现代,也是一个不好拿下的军事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