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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终于有人忍不住吼道:“那是什么?”

    “天,我看见了什么?”

    我也目瞪口呆的站在当场,猜测的事情和亲眼看见的事情,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湖中此刻立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它只是浮出了小半截身体,就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双角分岔为龙,独直角为蛟,我没有任何怀疑了,也不能怀疑,我眼前不远处的月堰湖里立着一只黑色的大蛟。

    它的样子已经和蛇,甚至是蛇灵有了很大的区别,蛇灵头上有冠,但绝对不会是角,而且这只蛟的七寸往下的地方,甚至有一对爪子。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师父则背着手对着那边惊叫连连的特种兵们吼道:“身为我们部门的人,大惊小怪的做什么?部门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而黑岩苗寨的波切老头儿喃喃地说道:“毒蛟,这是毒蛟……”

    第十八章 你用全力吧

    “这就是我道家几位先祖留给几个白苗寨子的底牌,他们算到黑岩苗寨是不会甘心的。”师父忽然转身对我说道。

    我看着毒蛟,它那冰冷的双眼看着在场的任何人都如看蝼蚁一般,只有看着凌青奶奶时,目光才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温和。

    在这个时候,我也才明白了师父那句话,蛊女的守护是什么,这只蛟接下来是要如雪来‘继承’的,所以就算失了本命蛊,如雪依旧是这个寨子雷打不动的蛊女。

    而且,就如如雪所说,本命蛊是可以再培养一只的。

    我以前总是有一点那么微末的希望,总觉得我和如雪说不定还有机会在一起,到现在却是完全的绝望,从某种角度来说,蛊女对寨子,比大巫对寨子更重要。

    而道家人最重道统,我是不能放弃我山字脉继承人身份的,那就是绝了我师父的道统。

    苦涩在心底炸开,见到蛟的兴奋也消失了,可机缘牵扯的是,这只蛟竟然是我道家人留给苗寨的,这也是老天的安排吗?

    “白苗人原本就稀少,你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寨子,都会回寨子的原因了吗?他们在这条毒蛟的守护下是安全的,出去生活,说不定就被黑岩苗寨的人给灭了,消失任何一条血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罪恶的。”师父叹息了一声。

    我沉默。

    道巫蛊之间自古就是纠缠不清,中间流传的感情也颇为复杂,但从来都越界不了,难道这是上天的制约。

    我有些哀伤,可是场中的气氛却已因为毒蛟的出现而紧张起来,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已经喊话说道:“齐收,带着你的人离开吧,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就算你们寨子的老妖怪来了,也在这里讨不了好去。”

    齐收的表情变幻不定,但畏惧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他说道:“乾楼,你也不必得意,要是我等拼着性命,你以为一条毒蛟能护住多少人?”

    原来月堰苗寨的波切大巫叫乾楼啊,可面对齐收的挑衅,他只是淡淡一笑:“守护的了多少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是的,这几百年来,我们寨子是被你们处处压制,族人也不敢在外出,求学都选在有道家之人庇护的地方。但只要我们在这个寨子里,你们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我们死了一部分族人,也定叫你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齐收愤怒的哼了一声,终究没有说什么了,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带着族人妥协的退去了。

    我说师父怎么那么淡定,原来他早知道这个寨子是有毒蛟守护的,只是我看齐收的样子心里却不怎么舒服,总觉得他是忍一时之气退去的权宜之计,样子颇有些有恃无恐。

    但毒蛟真实的存在于这里,他的依仗是什么?

    面对齐收的沉默,乾楼爷爷没打算就算了,而是厉声问道:“齐收,你们退是不退?”

    “也难得你们守这个秘密守了几百年,这一次就当我们摔了一跤。不过,乾楼你要记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我们走。”齐收拔起地上的巫杖,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个一开始叫嚣要挑战我师父的老头儿却说话了:“姜立淳,两个寨子的事情恩怨已结,是不是我们该比划两下了?”

    他的话刚落音,就见齐声恭敬的对那老头儿说道:“还请先生忍下一时之气,跟我们退去吧,那毒蛟可是不认人的,我怕族人……”

    黑苗人何尝不珍爱自己族人的生命,他怕我师父用毒蛟对付他们,所以急急的恳求那老头儿不要动手,就算他知道毒蛟是由凌青奶奶控制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在他看来,凌青奶奶和我师父就是一伙的。

    那老头斜了齐收一眼,说道:“我们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寨子指手画脚了?”

    那齐收脸色不好看,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可就在这时,我师父忽然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姜立淳要与人斗法,还不屑于以势压人,还莫说这毒蛟是月堰苗寨的。只是……”师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烁烁的望着那个老头,忽然声音就如滚雷一般的爆发而出,冲着那老头吼道:“你有资格吗?叫吴立宇来吧!”

    每一次师父用出道家独门的吼功时,我的心神都会受到影响,可见师父功力之深。

    那老头是直面师父的吼功的,竟然被师父吼到一阵失神,半晌才急退了两步,回神过来,刚才一吼之下,他绝对被师父惊得魂魄不稳。

    就如师父所说,他有资格吗?不用细比,就是一吼之下,功力深浅,就立见分晓。

    那老头儿回过神来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这时,林辰站了出来,说话了,却不是冲着我和我师父说话,而是对着那老头儿说道:“戚爷,不如让我来试一试陈承一的身手吧,您哪里用得着出手。我们小辈之间都能立见高低。”

    按说这话是解了那老头儿的尴尬才是,却不想那老头儿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以为你比承乾厉害?你是不是心里一直不服……”

    但这可能涉及到他们那个组织的一些秘密,那老头儿闭口不言了,倒是林辰低着头,也看不见他表情的变化,他沉默着。

    倒是我师父小声说道:“一群人极端了,心胸也就狭隘了,以为道家的传承就是自家的传承吗?说起来这林辰的天赋比肖承乾好了很多才是。如果他能和你比试,你用全力吧。输赢不重要,但总是赢了我们这一脉脸上才有光彩。”

    我用全力?我忽然想起这段日子都陷入和如雪的感情之中,加上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师父,但师父一向也是以我的功力为重,我会些什么术法,倒是其次,他是不太看重的。

    想到这里,我也就点头说道:“师父,你放心好了。”

    但这林辰真的能出手吗?面对那老头儿一迭声的质问,林辰并没有出言辩解半句,只是那老头儿说了一阵儿,沉默了一阵儿,终究是不敢出手亲自面对我的师父,雄心壮志都被我师父一吼之下化为了乌有,他终是对林辰说道:“算了,你出手一次吧,老爷一向很看重他们的,切磋未尝不可。毕竟少爷的修行比你晚了些年,这个倒不是天赋能弥补的。”

    这是什么话?我有些不屑这个老头儿给肖承乾找什么借口了,想着师父的话,在这个时候,我反倒是有些同情起林辰的委屈了。

    但是得到了这个机会,林辰还是面有喜色的站了出来,他望着我说道:“陈承一,如果我赢了你,我要去寨子带走艾琳。”

    我摇摇头,拒绝他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说道:“这个不是我能代表艾琳的家人和寨子决定的事情。”

    “那好,我赢了你,就问他们要去。输了,我转身就走。”林辰这样对我说道。

    我觉得他脑子有些不正常,这叫什么话?为什么把已经死去的艾琳介于我们两个人的斗法中?要知道,这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件事情啊。

    “他是在逼自己,利用艾琳的事儿逼自己发挥到最好。”师父在我身后说道。

    我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忽然间有些愤怒,这个男人倒是什么都可以利用啊,包括自己的感情也毫不犹豫的利用起来了。

    谁都知道,术法的威力和灵魂的力量有关,而刺激灵魂的潜力,又和情绪有关系,如果是两个功力差不多的人斗法,就看谁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潜力了。

    可是面对我的愤怒,林辰就像没看见一样,上前一步,直接踏起了步罡,这步罡我太熟悉,他竟然也要施展下茅之术!!

    而且还抢先出手了。

    第十九章 请来的是谁?

    看着林辰如此行动,我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觉得他们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连我的杀手锏是下茅之术都能知道,无论是请神术,还是茅术,这都是道家比较特殊的术法,因为一旦成功,就可以突破功力的桎梏。

    无奈这两种术法要求的天分太高。

    林辰动用这个术法,也是在告诉我他的天分不弱于我吗?或者,他想借我去证明什么?

    我摇摇头,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凝神静气,踏出了第一步步罡,这套步罡和林辰所踏步罡相同,都是茅术必踏之步罡,说白了这步罡只是壮大灵觉所用。

    一旦施术,我就是全神投入,看不到周围人的表情,但从周围安静的气息来判断,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我也会施展下茅之术。

    如果是那样,他们也就难免担心,毕竟林辰抢得了先机,很大可能就是他会先成功的请到上身之物。

    那么这场比斗的重点,就在于在茅术之外施展的术法,看谁的威力更大,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是最正常的判断。

    所以,我周围的人们才会那么安静,我知道是包括在师父在内,都在为我担心。

    我的心情很平静,却难免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古怪在其中,因为我不知道这张底牌掀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我不得不赌。

    那边林辰已经踏完了步罡,开始掐诀行咒起来,他们这一脉的东西也很有意思,不论是步罡还是手诀都和我们这一脉有着微小的差别,但就是因为这些微小的差别,他们施术更快一些。

    不过,威力大小,我却不好判断。这差别代表着什么呢?我决定事后再问师父。

    这边,我的步罡已经踏完了,也开始掐动手诀,可当我开始掐动手诀开始,我就听见师父震惊地吼道:“这不可能!”

    我无法对师父解释什么,要知道一旦施术,是无法停止下来的,强行停止,会心神受损的。而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了上次的伤势,但精血都还没完全弥补过来,所以我更是不可能停止给师父解释什么了。

    相对于我的淡定,师父却很不平静,他忽然急切地说道:“三娃儿,我要你尽全力,却没让你好勇斗狠。你能驾驭中茅之术吗?而中茅之术于我们这一脉几乎是废术,你快停止施术,师父护你无事。”

    我心中感激师父,他是如此的担心我,但也只是一瞬,我又沉入了无悲无喜,平静的心绪,我没有停止施术,所以不能开口对师父解释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无法传递于师父。

    也难怪师父那么着急,茅术一旦反噬,后果是极其吓人的,最平常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请了个什么上来,而且很容易就会占据你的身体。

    况且,我们这一脉并没有什么同门的英灵可请,中茅之术确实是废术。

    见我没有停止掐诀行咒,师父长叹了一声,对着那个组织喝道:“这一场我们认输便是,等一下,我和你斗法。”

    他是对那个老头儿说的,却不想那个老头儿回敬了师父一句:“小辈斗法,我们怕是不好干涉的吧?再说了,你不是说只有老爷才有资格与你相斗吗?”

    那边,林辰的下茅之术已经完成,他开口张狂地吼道:“陈承一,我请到的可是鬼仙。你绝对不会是我们这一脉天分最出众的人,绝对不会!”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施术,但施展的却不是什么引雷术,而是另外一种术法,只见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用一张符接住了那一丝鲜血,然后符纸燃烧,他开始踏着奇异的步罡……

    这是道家诅咒诸术中很阴毒的一种,非大功力者不能成,用自己的鲜血献祭瘟神,一旦成功,瘟神就会缠住受术之人,那后果……

    如果我一旦中术,就连我师父也不能为我驱走这种诅咒,毕竟瘟神也是神的一种,驱神只能靠神,这种已经超出了请神术的概念,接近于上茅之术,师父如果要强行为我驱除诅咒,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个组织好毒的心思,先是用不能插手小辈争斗来堵住我师父,接着用如此恶毒的术法来同时消耗我和师父的力量!

    师父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几步踏上前来,就要阻止我继续施展中茅之术,他为人正直,是不会干涉林辰施术的,他要救下我,认输就认输,哪怕付出代价。

    我虽然不能睁眼,但是施术之时,灵觉高度集中,周围的一切我是都能感受的,而我的术法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我已经触摸到了那股力量,还是和上次一样,和我一点儿不相斥,而且还有一股子亲切的感觉。

    只要成功的指引那股力量找到了我,接下来就会很轻松,比下茅之术还要轻松,看见师父阻止我,我不由得大急,忍不住分出心神,大喝了一句:“师父,我行!”

    刚说完这话,我的额头胀痛,鼻血就流了出来,这就是分耗心神所带来的后果,师父听见;额我的大喝,也见到了我分耗心神的后果,一下子踌躇了起来。

    沉默了两秒,他才叹道:“也罢,是我叫你用全力的,就算是废术,也证明了我徒弟的能力,也罢也罢。全力施展吧,事后我会为你驱咒。”

    说完,师父退到了一旁,而在那边,林辰的行咒声不止,显得有些吃力,毕竟是让瘟神缠身住一个人,哪怕只是分神的一丝力量,也属于驱使神仙的范围的,驱和请,是两个概念,怪不得林辰吃力到如此地方。

    就算他下茅之术请到的是高等级的鬼仙也是一样。

    也就在这时,我的中茅之术终于成功,那股子力量一下子落入了我的身体,瞬间就布满了我的全身。

    这一次,我任由那股力量的‘侵袭’,而不像上次那样,急急的就收术了,我在赌,赌这力量对我是有亲切感的力量,是一脉的力量。

    这时,我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或者说我身体里的‘真我’开始被挤压到了灵台,这和在荒村那次,师父施法让赵军上我身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同。

    可见这力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我在黑岩苗寨的山腹秘窟里不敢动用这术法,就是怕施术之后我会神志不清,毕竟我也不知道请来的到底是什么,就如师父所说,我们这一脉可没有同门英灵可以请。

    那时候,命悬一线,我怎么敢赌?中茅之术只是我无聊之时的一次检验自己的试验,无意中却顺利的成功了,我当时在力量上身之时,就急急的中断了,根本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

    这一次,如此多的人守护在旁,我倒是可以去赌一把了。

    没有收术,这股力量很快就顺利的‘驻扎’在了我的身体里,和每一次施展下茅之术不同,我要动用意志力来压制请来的力量,这力量根本不容我压制,反倒是把我压制在了灵台,我瞬间就成了旁观者。

    此刻,我是忐忑的,如果这是一股恶意的力量,那么我就麻烦了。

    可我也总是这样,如如雪所说般,是一个赌徒,再一次的在赌。

    “哼……”此时我已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冷哼,有些冷淡的盯着不远处正在施展诅咒术的林辰,然后背着双手,很是狂放冷淡的说了一句:“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