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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爷爷给他讲过一个道理,遇见鬼吧,就好比碰到会咬人的狗,你不去注意它,假装没看见它呢,它也许就相安无事的让你过路了。

    你要是非得盯着它,或者露出了一点点胆怯,它说不定就会攻击你呢。

    所以第一你得凶点儿,第二你得无视它。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说常大爷的爷爷还是有见识的,基本上就是那么一个道理,有时不小心闯到了,这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狗这种东西很神奇,它基本上能嗅到你的怯意,就算你的脸再平静,它都能,而鬼也是一样。

    如果你真的忍不住自己的胆怯,不如就找个理由让自己发火,火气一上来了,气势也就上来了,反倒能平安无事。

    当然,一边发火一边无视是最好的办法,就如常大爷的处理方式,毕竟你可以发火,但是过头了就是挑衅,普通人在没有办法自保的情况下,最好就把握这个度。

    果然,在常大爷怒气冲冲,絮絮叨叨的骂了一阵后,厕所没有再吹冷风了,至少从心理感觉上不那么冷了,而且灯光也明亮了许多。

    常大爷是这样形容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觉,反正一开始,我总觉得那个灯光不清楚,像有一层很薄的雾气啥的笼罩着,后来骂了之后,雾气就散开了的感觉。”

    我在心里苦笑,如果真的化为了雾气,这栋大楼就惨了,阴气化形,那是老村长级别的存在了,那就不是我一个人能收拾的了。

    不过,这还真不是常大爷的错觉,这感觉反倒是正常的,就如普通人走到一个充满了阴性气场的地方,总觉得所见景物都是雾蒙蒙的,以为是昏暗什么的,这是一个道理。

    一般,遇见那样的地方赶紧离开,就算你没有闯到什么,但免不了回去会生一场小病或者倒点儿小霉。

    而酥肉听到这里就问道:“然后就没事儿了?你就跑了?”

    常大爷白了酥肉一眼,说道:“我能跑吗?先不说一跑我估计就得拉裤子上了,就说这个时候跑,那鬼肯定就会缠上我了,它肯定知道我是假嚣张,真害怕。没事儿了?如果真没事儿了,这点儿小事值得我拿出来说吗?”

    于是,酥肉闭了嘴,我们继续听常大爷说。

    在骂过以后,常大爷拉开一个厕所门进去了,这里的厕所是现在常见那种小间封闭式的厕所,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厕所门一关,你当什么也没看见。

    不好的地方在于,这毕竟是封闭的空间,总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在纠结了一秒之后,常大爷还是选择关上门拉吧,他其实心底有一个不太敢细想的想法,那就是他怕埋头拉着拉着,面前就出现一双脚什么的,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常大爷关上了门,然后把心底这个才冒头的想法狠狠压住了,这种让自己越想越怕的事儿最好别想。

    蹲下后,常大爷感觉好了一点儿,心里也安静了一些,可好景不常,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样子,厕所的大门开始响了,就跟风吹动似的,不停的,轻声的‘嘣’‘蹦’,伴随着小声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常大爷心里一‘咯噔’,刚才那随口骂的话,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厕所根本就没有窗户,这风是哪里来的?

    鬼不是实物,按理说不能造成物理影响,但它自身气场是阴属性的,而我们的世间是阳间,阴阳相碰,总会产生不一样的反应,所以常常说的起阴风不是没有道理。

    我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清楚,这写字楼里的东西太凶,常大爷没有吓住它,它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不响了,在常大爷的隔壁开始不正常了,那种隔离的厕所,中间不过是一张板子,常大爷分明清楚的听到有人,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在轻轻的挠那张板子。

    若有似无的,你仔细听,声音就没有,你一不在意,那声音又出现了,简直是在折磨人。

    常大爷终于有些害怕了,关于这栋写字楼的种种传闻涌上心头,他真想提起裤子就跑,但这显然不现实,因为谁蹲坑蹲一半能提起裤子就跑啊?

    可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常大爷想起了那个惨在公司流产大出血的女人,很怕明天报纸上就有一个新闻,门卫惨死厕所,疑似心脏病发。

    这老爷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可这种时候,怕的就是想象力丰富!面对这种情况,常大爷只能装不知道,拼命的拉,想快点解决了,跑出这个厕所,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又出了一件事儿。

    “绝对不是我的错觉,有东西在我脖子上吹了一口气,我当时整个人就僵硬了,我想回头去看,可又不敢回头去看,可是过了一小会儿,又有东西在我脖子上吹了口气儿。”常大爷是这样描述的。

    这种事情最是无奈,你这种感觉明明是很确定的,可是去跟人说吧,别人会以为你扯淡,怕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

    在这种时候,常大爷还是选择无视,没有办法啊,不然能怎样?单挑吗?

    可是常大爷越是忍让,情况就越糟糕,最让他难忘的一幕发生了,在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跟我玩吧。”

    第九章 很麻烦

    全身在那瞬间如同过电一般的汗毛立起,就是常大爷当时的感觉。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但却又不清晰,清晰是它确实就是在脑中一字一句的响起的,不清晰的是,它传入耳中犹如幻觉,让人觉得是真的听见了吗?

    可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分明,你可以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你不能怀疑自己的大脑,谁会没事儿,在厕所里蹲着,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一个小孩儿说自己跟我玩吧?

    那声音说是小孩儿,也不完全是,常大爷形容不出来,就说那声音细声细气的,比小孩儿还小孩儿。

    在这一句话过后,那隔壁板子上挠挠抓抓的声音就更明显了,就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要冲过来,跟自己玩一样。

    这下常大爷再也忍不住了,‘哗’的一声扯开领子,就拿出了那个神像,然后开始破口大骂:“咋回事儿呢?是不是让人解个手(上厕所)都不安生?要咋样?老子是不怕的?谁不让老子安心解手,老子也拼了命让他不安生!”

    那一刻,常大爷是真的火了,越骂越就来气,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仿佛忘记了自己是在厕所,忘记了那恐怖的一幕幕,只想着要拼命了。

    也不知道是他骂的原因,还是手里神像的原因,总之这一通折腾下来,他总算顺利的解决了排泄了问题,在这儿他哪儿还敢多呆,匆忙的擦了几下屁股,提起裤子就跑了。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完结了,常大爷却说道:“活该是我犯贱,握着我的神像跑出来了之后,我好像听见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在身后笑,我就回头看了一眼,你们两个娃娃,先说,你们相信我不?”

    是看见了什么?还要这么郑重其事的问我们。

    其实再诡异的事情我都见过了,对他的话我只是在不停的判断情况,根本不存在不相信的问题,至于酥肉他的见识又会少吗?面对他的问题,我们的回答是肯定的。

    常老头儿得到了肯定的问题,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也难为你们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相信,有时想起来吧,我也会问自己真的看见了吗?可是如果不是真的看见了,我脑子里又怎么会有那样的景象?”

    “什么景象?”我问道。

    “我就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厕所,我发现厕所门开着一个缝,然后我看见一个孩子,是婴儿吧,露半边脸看着我。”说到这里,常大爷打了个颤,这样的回忆怕是回忆起来都很恐怖,也很痛苦。

    听到这里,酥肉也跟着常大爷打了冷颤。

    常大爷接着说道:“其实我当时跑得很快,也就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我当时没多想,就是想着快点跑回来,回来以后吧,我就反复的想,到底是不是幻觉啊?但不管是不是吧,总之在之后我也就没事儿了,就是那晚上我跑出来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写字楼窜进去了野猫,反反复复叫了一晚上!”

    “野猫?”我揉了揉眉头,心中基本上有个大概的猜想了。

    ※※※

    从常大爷那里出来,我没有急着进写字楼,而是带着酥肉回到了车上,我说是有工具要拿。

    酥肉一路兴奋的跟着我,因为我在,这小子就没怎么害怕过,一直嚷着:“这次是个厉害的家伙,不厉害就没意思了,三两下就完了。”

    我一路应付着是啊,是啊,然后让酥肉先上车,接着我一上车,就启动了车子。

    “咋了?三娃儿,是大家伙,所以你要回去拿工具吗?”酥肉这小子傻乎乎的问道。

    “没,就是送你回家。”我不相信酥肉还能跳车。

    酥肉一听,赶紧来抢我的方向盘,吼道:“看着有点儿刺激的事情了,你竟然要把我弄回去。”

    我松开方向盘,问酥肉:“你想咱俩一起出车祸的话,继续。”

    酥肉不敢弄了,赶紧让我好好开车,我一边开车一边对酥肉说:“那栋写字楼我基本可以有些危险,我一个人还好,但是那么大一栋写字楼,我不能担保你不出事的。”

    “咋说?”酥肉从我衣兜里摸出一支烟,然后点燃了之后问我,我们毕竟不是当年了,酥肉也不至于冲动的非去不可,他还是能静下来听我的解释。

    “因为那栋楼应该是有人故意布局,而且里面不止一个,懂吗?如果我找不出源头,根本就谈不上解决问题。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栋楼里作怪的是充满怨气的婴灵,这种东西是最可怕的,因为怨气非常重,而且不知轻重,不怕因果,而这栋楼里不止一个婴灵,是一群,你懂吗?”我一边开车一边对酥肉说道。

    他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绝对不能让酥肉冒任何的险。

    “你说婴灵,可怎么还有人看见女鬼?”酥肉问道。

    “现在这情况很难说,我必须实地去查到底是个什么局,具体怎么破,有些局,你在没找出具体的破解办法时,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没办法破!你说我还怎么顾忌得上你?”我对酥肉解释到。

    酥肉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说是一群婴灵?”

    “因为写字楼有一群猫叫啊,我不是吓你,以后听到野猫叫,别以为真的就是野猫。婴灵有时也能发出那种声音!”我认真的对酥肉说道。

    说起来,这也是婴灵的神奇之处,它的怨念太重,常常就在啼哭,这种悲伤的啼哭,往往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能让很多人都听见,也可以理解为心灵共振吧。

    毕竟就算是道士,也不能搞清楚每一件灵异事件。

    “你说的那么夸张,那天常老头儿不就没事儿吗?骂人谁不会啊,我也会骂啊。”酥肉犹自有些不服气。

    “你以为是他骂的作用?他如果没有那神像,就栽在里面了,你知道吗?而且他呆的时间不长,或者没走到厉害的地方去,如果呆的时间长,要走到最厉害的地方,你觉得呢?再说我是要探查整栋楼,你说你去干嘛?”我必须说服这家伙,否则他一定会和我纠缠不清。

    酥肉不说话了,我知道这小子已经被说服了。

    果然,过了半晌,他才对我说道:“那你自己一切小心。”

    我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把酥肉送回家以后,我还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家,去拿一些攻击性的法器,婴灵这种东西虽然可怜,但是最是纠缠不清,而且也不怎么接受度化,在彻底破掉整个局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暂时把它打退。

    收拾好一切后,我再次开车来到了这栋写字楼,在车上,我给安宇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你有没什么仇人,就是那种恨不得杀了你,和你不死不休那种。”

    安宇那边很嘈杂,一听就是在夜店,他回道:“不是我吹牛,也许嫉妒我的人,讨厌我的人有。但是恨我的人真没几个,我不会做那种傻事,把人得罪到不死不休。你要说最恨我的人就是我那婆娘,但她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钱和我离婚了,她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从安宇那里我没得到什么线索,倒是得到一肚子的不平衡,我这边冒险为你擦屁股,你躲在夜店潇洒?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话:“事情比想象的麻烦,要加钱,不然我不接。”

    安宇在那边得瑟地说道:“钱什么时候是问题了,我……”

    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此刻已经到了写字楼。

    第十章 忽然遭遇

    我在写字楼附近停了车,然后跟常老头儿招呼了一声,就要一个人走进这个写字楼。

    常老头儿叫住我,问道:“小伙子,你咋一个人进这楼了呢?有个伴儿怕是要好些吧?”

    我笑着说了一句:“放心吧,我就看看,也许一个人就能解决。”说完,我转身就要进去,却不想那常老头儿赶紧跑出了岗亭,然后一把拉住了我。

    他小声地说道:“小伙儿,如果缺钱的话干这营生,我也可以理解。有些事情可以糊弄过去,有些事情是铁板啊,你可别去踢,你说你多年轻,多标致一个小伙儿啊,犯不着为一些钱弄得自己……”

    这位常老头儿心地倒是很好的,怪不得能在这样的凶地也可以全身而退,吉人自有天相嘛,但让我苦笑的是,他竟然把我当成江湖骗子了,我还真不好解释。

    估计是前几个道士的几场法事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我只能低声说道:“老爷子,放心吧,我有老师教的,多少还是懂点儿吧,如果不对劲儿,我知道跑的。”

    那常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忽然把脖子上的神像给取了下来,就要塞我手里,说道:“哎,我总不能看着出人命吧,你戴着吧。”

    我心里有些感动了,在越来越冷漠,环境也越来越糟糕的社会,遇见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容易,我把神像塞回了常老头儿的手里,笑着说道:“真没事儿,如果我对付不了,这神像也没用,你就好好在这里值班吧,我出来还请你抽烟。”

    接着,我不等常老头儿说什么,转身快速的走掉了,虽说我没练成师父那样的轻身功夫,火候不够,但跑走起来,一般人确实也追不上。

    那常老头儿追了两步,没追上,只得叹息一声回去了,因为此时我已经走进了写字楼,而他经历过了那样的事情,肯定没有勇气再进写字楼。

    一踏进写字楼,我果然就感觉到了那股阴凉,一楼因为没有通电的关系,也如常老头儿所说,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