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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爷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直愣愣的看着老太婆,把老太婆的心里盯得毛毛的,直想骂人了,刘二爷才叹息了一声说道:“问你想起了什么事儿,你想不起来,我就明说了吧?还记得魏大汉不?就是咱们镇子东头的魏大汉。”

    “啊。”老太婆应了一声,然后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魏大汉,魏东来。咱们镇子以前最有力气,也是最胆大的人儿,是咱们镇子里第一个到木材调运处上班的人,可惜那么好一个小伙子,第一年去上班就死了!但这事儿……”

    “林建国来那一年,就是木材调运处在咱们这儿成立的第一年,也是魏大汉死的那一年……这事儿是有联系的。”刘二爷叹息了一声说道。

    “咋?你意思是林建国算好了时间来咱们这里,好到木材调运处上班?”老太婆有些不解。

    “不是这意思,这倒是巧合,你急什么啊?你慢慢听我说啊,这木材调运处你以为不邪乎吗?”刘二爷仿佛爱上了叹息这件事儿,说完这句话又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魏大汉不是第一个出事儿的人,坏就坏在他胆子忒大了,所以第一个出事儿就轮到了他。”

    “木材调运处邪乎?”老太婆貌似没听说过这一茬。

    刘二爷端起酒杯,也不在卖关子,开始娓娓道来……

    说起刘二爷这人,以前在镇子里还是颇有一些人缘的,因为在解放前,刘二爷的爸爸是个半路道士,本事儿不知道有没有,但哪家操办一个红白喜事,总是让刘二爷的爸爸出面给操办的,后来刘二爷也子承父业,做起了这个,也就在镇子里得了一些人缘和威望。

    后来解放了,政府宣传科学,还给人们弄啥扫盲班,慢慢的,这一套就在人们心里不是那么重要了,刘二爷这营生也就淡了下来,政府也给他分配了一个到机关单位守大门的差事儿,刘二爷也算是落得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表面上是这样,可是刘二爷心里的想法可不是这样,他父亲是一个道士,虽然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道士,但对有些东西的‘迷信’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思想无疑就潜移默化给了刘二爷……不说多的,很多忌讳和规矩,在刘二爷心里是万分重要的,就这么一竿子打死,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啊。

    但整个社会的趋势是如此,聪明如刘二爷也不会站出来和整个社会唱反调,他就安安心心的在机关单位守起了大门,直到两年后,根据这个镇子的地形优势,木材调运处在这里成立了……

    这是一件镇子上的大事儿,当时在整个镇上都‘轰动’了,因为木材调运处招工给出的条件是那么的好,镇上的每户人家都是挤破了头想进去。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人家一般只招有力气的青壮年……连女工人都招的很少,只招了几个负责后勤的,就像做饭什么的。

    这就显得名额更加的珍贵,毕竟镇子上别的没有,有力气的年轻人还是大有人在的,老太婆以为按照刘二爷在镇上的好人缘和威望,自家的大儿子条件又合适,进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他家大儿子偏偏就没能进去,这招工时没进去,以后想要再去那就难了,为此老太婆没有少责备刘二爷。

    “这事儿我是故意不上心的,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给你道破,你以为木材调运处是个好去处吗?绝对不是的……那里建在回水湾啊?回水湾是什么地方?又叫鬼打湾,那是水打班儿(浮尸)聚集的地方,阴气森森的,你以为能好?不是那个命硬的八字,根本就克不住,去那里上班……哎……折福减运都是小事儿,身体也因为长期接触阴气,会跨得很快的。木材调运处邪乎就是那么一个道理。”刘二爷打开了话闸子就有些收不住了。

    这是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想法,连自己的老太婆都没说的想法,在今天也忍不住一股脑的说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故意不让咱大伢儿去上班的?”老太婆还是第一次知道刘二爷心里真实的想法,瞪圆了眼睛。

    “那不废话吗?别忘了我爹是做啥的,就算没啥功力,使不出啥真本事,难道忌讳还不知道吗?我才不会为了钱,不小心让儿子送了命,我悄悄看过我家大伢儿的八字,并不是啥命硬的人!知道吗?这木材调运处从成立以来,第一年就捞起来了十七具尸体,个个都没找到家属……你以为他们不信啊?有些晚上我不是半夜才回来,和你说跟谁谁喝酒去了吗?那是扯淡,其实是那边的负责人找我做法事去了。”刘二爷说到这里,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有这事儿?”老太婆有点儿害怕了。

    “我还能骗你?那鬼打湾以前没成立木材调运处的时候,你说咱们镇上的人会去吗?都知道那里邪乎,每隔几年总得淹死那么几个人才能算数!要以前没人管吧,那些水打班儿浮得久了,自己不是沉了,就是再次飘走了……这……哎……直说了吧,魏大汉就是死在这个事情上!因为那一年不是捞了十七具尸体吗?最后一具尸体可邪乎……出事儿就是这最后一具尸体,我当时都想和你商量搬家了,我看那架势,不死个二三十个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最后,你知道谁给解决了吗?”刘二爷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的看着老太婆。

    “你的意思是……林建国?”老太婆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

    “就是他!不是他出手……咱们这小镇就准备办白事吧,不出现那种家家有白事的情况,那是绝对不会收尾的。”刘二爷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老头子,你没有吹牛吧?”老太婆不相信了,没发生的事儿,谁敢这么肯定?

    “我吹牛?呵呵,你要不嫌害怕,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听。”刘二爷或许是多灌了两杯酒,脸上浮现出两坨酡红,脾气一上来,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给自己的老太婆说起了那年差点儿把他吓破胆的事儿。

    第六章 鬼打湾的传说(五)

    木材调运处离镇子大概有3,4里的路,由于是大路的原因,也不算远,徒步走的话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从镇子走到木材调运处。

    原本在解放前,这里有一个村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迁走了,荒芜了二十多年,直到这里成立了木材调运处。

    一开始,木材调运处的一些办公用房就是用的村子里的老房子,工人的宿舍也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房子全部都推倒了重建,刘二爷听说是林建国私下给调运处的高层出的主意。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只有实实在在的事儿,才能证明一些什么,刘二爷是个实在人。

    所以,他说第一年木材调运处大半年打捞出了17具尸体是一点儿也没夸张的,老百姓怎么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高层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懂些忌讳的,在打捞出第一具尸体的时候,调运处的某个高层就悄悄的找到了刘二爷。

    “刘二爷,听说你以前都帮镇上的人办些红白事儿?”那一天,调运处的领导并没有直接找上门来,而是在一个下午,托机关的人把刘二爷带到了这里。

    “哦,哈哈……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大家办红白喜事儿嘛,都图个热闹,而我不就是混个饭吃吗?那个时候的日子难呐,还是d好,让我有了好日子过,再也不弄那些营生了,我现在可是追求先进的,还主动参加扫盲班,帮助大家认字儿呢。”刘二爷弄不清楚这个调运处的二把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刘二爷作为镇子上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可是个人精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可是懂的。

    “嗯,追求先进是好事儿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咱们是应该取其精华的……刘二爷能有这种觉悟,不愧是个文化人。”二把手打着官腔,表扬了刘二爷一句,但接着就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现在有很多咱们还应该慢慢探索,刘二爷啊,你那一身的本事,可不能荒废了。”

    “啊?”这下是刘二爷琢磨不出领导的话究竟是个啥意思了。说有问题吧,人家说话滴水不漏,说没问题吧,什么叫自己的一身本事不能荒废了,自己有啥本事儿?大不了就是知道红白事的标准流程,知道咋才能不犯忌讳之类的……当然,这其实也算一样本事,毕竟这种东西学起来是繁杂的。

    “刘二爷,直接说了吧,现在人民需要你啊,但这事儿必须办的低调才好,毕竟无名英雄也是英雄呐。”面对疑惑的刘二爷,二把手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刘二爷是什么人?人精似的人,他明白这是木材调运处需要自己办事儿了,而且是不能拒绝的事,这样想着,刘二爷的心里颇有些沉重,他沉吟着:“给组织办事儿,那我绝对没说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得了啊?”

    “这个找到你,肯定是你能办得了的事儿。”二把手也不明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端起他那大茶缸子喝了一大口茶,这才说道:“昨天,调运处的工人捞起一具尸体,泡得很烂,估计也找不着是谁了,说要安葬了吧,这多少得有些讲究,刘二爷,这事儿你有经验,你有什么看法?”

    二把手始终不明说到底是啥事儿,但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刘二爷懂了,这个时候也是需要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当下他也不再犹豫,直接说道:“既然组织需要,看法我就不多说了,我直接把这事儿办了吧,今天晚上就办,那尸体停久了可不见得是好事儿,就这样吧。不过,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有些东西就麻烦组织帮我准备一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二把手很高兴的样子。

    就是这么一番谈话,直接确定了刘二爷的一个副业,就是帮着木材调运处做一些法事,超度一些被捞上来的浮尸,不管怎么样,至少从心理上也能给木材调运处一个平安,这事儿也算是双方合作的不错。

    刘二爷从来没有耽误过法事,木材调运处也悄悄的给刘二爷一些补助,在和老太婆说这事儿的时候,刘二爷还悄悄的从某个角落掏出了一个小包儿,小包里层层藏着的竟然是各种票据,不仅有粮票,布票,甚至油票,肉票也不算少。

    “好你个刘二,你竟然敢瞒着我藏着这么多票?”老太婆看见这些,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能拿出来吗?拿出来能说清楚吗?这可是秘密的事儿,你又爱和那些妇人聊天,万一暴露了咋办?大家都不好办呐,这是我为小儿子结婚准备的,心里琢磨着一直到时候再想个办法说出来,不然我能咋办?老婆子,不是我胆儿小,这事儿今天算我藏不住了,给你说了,但你千万别到处乱说啊。”刘二爷的脸上异常的严肃,从结婚到现在,他还没有用那么严肃的脸色对着自己的老婆说过这样的话。

    老太婆不傻,虽然文化不如刘二爷,但精明可是比刘二爷还精,她一把抢过了那些票证,白了刘二爷一眼,然后说道:“你继续说啊。”

    “有啥好说的?这事儿不就这么办了下来吗?咱们这木材调运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总之大半年就捞起来了十六具尸体,听二把手说,有的木材调运处运气好,一年也碰不上一具尸体。但也有更倒霉的,听说二把手有个战友,也是在一个木材调运处当领导,有一次捞上来一具邪乎的尸体,那个调运处连死了三个人,重伤重病了好几个……最后是请了一个无名老道士才把那事儿压下来的。这也就是二把手一定要让我办事儿的原因呐。”刘二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自己没有太大的本事,但对很多忌讳深信不疑,看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那你运气好,没遇见邪乎的事儿。”老太婆也挺震惊,不过想着自己男人没事儿,不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喝酒吗?心里也就放下了心。

    “没遇见?你忘记我刚才说的了?后来不是捞上了第十七具尸体吗?那就是真正的邪乎东西!我只是运气好,刚好遇见镇上有林建国那么一个高人存在,否则第一个死的是魏大汉,第二个死的就是我了。”刘二爷认真的说道。

    “咋回事儿?那么严重,你可得好好说说。”老太婆也上了心。

    那是一个冬天的上午,一起床就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看样子是要下雪的天儿,那黄乎乎的看起来就快压下来的天都那样持续了快一上午,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才能下下来,总之这样的天气,任谁看了心情也不好。

    那个时候,林建国已经逃荒来到了这个镇子,刚住进窝棚不久,不过在单位守着大门的刘二爷还和林建国不熟悉,他不可能在乎那么一个人,他那天在乎的是这雪是该要什么时候下下来啊,这天气看起来就像书里描述的冤气聚集天儿一样,看起来不是那么吉利。

    可是刘二爷终究没在门卫室里等到雪下下来,因为不到中午的时候,他又被木材调运处的人喊了去。

    在路上,他就有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说不定不一般。

    人,总是有点儿直觉的,何况是刘二爷这种操办了法事这么多年的人。

    果然,还没到木材调运处,在那单位的大门口,他就远远看见了二把手,他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他手里夹着一支烟,来回的在大门口走着,就让人觉得他很焦虑。

    一看见了刘二爷,这二把手一下子就笑了,跟见到了亲人一样,把烟一扔,就快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刘二爷的手,说道:“刘同志,你总算来了,你懂古文,我这自我学习遇到点儿麻烦,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刘二爷常常来做法事,这事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木材调运处高层的几个心腹,这事儿是绝对保密的,至于找个借口那是难事儿?

    很快,刘二爷就被二把手带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早就坐着几个人了,全是木材调运处的领导,当然还有三个工人,其中有两个都是领导信任的心腹工人,这阵势,刘二爷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啊,心里的感觉就更不好了。

    调运处的一把手是个沉默的人,见到刘二爷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只是寒暄了两句,就让二把手处理这事儿了。

    天冷,办公室里烧着热乎乎的火盆,原本是温暖的,二把手却上来第一句话就把整个办公室的气温都弄得下降了几分。

    “刘二爷啊……我看咱们这次遇见邪乎的事情了,不,确切的说是终于碰上了一具邪乎的尸体,这事儿恐怕不好弄啊。”二把手的语气是如此沉重。

    在他这句话说完以后,刘二爷就像感觉不到屋子里火盆的温度了一般。

    可是二把手一声叹息,不打算缓和一下气氛,直接对那个陌生的工人说道:“牛大壮,尸体是你捞到的,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原来是这个工人捞到了尸体啊,刘二爷的眉眼不自觉的抬了一下,这工人不是镇子上的人,是木材调运处带来的工人,眉眼陌生,可刘二爷却只是那么看了一眼。

    顿时,就觉得心惊肉跳!

    第七章 回水湾的传说(六)

    刘二爷严格的说起来是一个没有功力,没有术法的道士,只知道道家的一些法事操办和忌讳,应付一些平常中邪的情况,但也只是知道怎么做,不知道其原理。

    所以严格的说起来他并不算道士,只能说是一个民间的‘江湖术士’,他不可能有什么开天眼的法门,也没那个天分,但长期这样的术士身份,加上红白事儿做的不少,偶尔还会处理一下中邪的情况,他自然也累积了不少独到的经验,还有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

    这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朦胧不清的,但是刘二爷就是能够感觉到,他之所以见到那个叫牛大壮的工人心惊肉跳,那就是他的直觉让他‘看见’了眼前这个人几乎是‘阴气冲顶’的情况了。

    说的明白一些,就是这人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层黑气,刘二爷把这个事情叫做‘阴气冲顶’。

    这情况吧,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那黑气都是淡淡的一层,刘二爷要闭上眼睛,仔细感觉才能察觉到一点儿,可是这人的额头上的黑气,是咋一对眼,就让刘二爷觉得眼前一黑,仿佛那黑气要传到了自己身上似的,他咋能不心惊肉跳?

    这种直觉带来的只是一瞬间的感受,下一刻,刘二爷眼前就恢复了正常,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皮肤黑黄黑黄的壮实汉子,一切都很平常,毕竟刘二爷不会真的开天眼,直觉能带来的感受就只是一瞬间。

    不过,这种心理感受还是直接影响到了刘二爷的行为,他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下面的凳子,手里的茶缸也差点儿端不住,屋子里坐着的一屋人都颇有些奇怪的看着刘二爷,毕竟他的反应太大了。

    “刘二爷,你这是?”最精明的就是二把手,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儿,没事儿。”大庭广众之下,刘二爷总不能说这人面带黑气的事情,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做做法事还能被大众接受,说的悬了,恐怕就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不管事情怎么邪乎,自己要稳重。

    刘二爷端起茶缸喝茶,轻轻的掩饰了过去,只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看着刘二爷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牛大壮是个粗人,虽然觉得刘二爷的行为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多想什么,接过二把手递过来的带过滤嘴的香烟,他就高兴了,点上那支香烟,抓了抓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就说开了:“说起来也没啥,谁都知道冬天这河有些地方得冻住,咱们木材调运处是靠水力,冬天就没那么忙,但多多少少有些存木是要忙着搬运上来的,这眼看着到年末了,大家都想快些弄完了,好高高兴兴过一个春节吧……”

    “你直接说重点嘛。”二把手不满意的打岔了一句。

    牛大壮又是憨厚一笑,不知道咋的,这笑容看得刘二爷心里有些不舒服,难受,当下沉吟着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好吧,就这几天大家都在加班,昨天夜里不是我的班儿,但老王临时有事儿,就叫我顶上了,前半夜倒也没啥,我们上工的十几个人还有说有笑,可是干到这后半夜,心里就老不舒服了,也说不上来为啥,就觉得冷飕飕的,谁也不想说话,那……那感觉一说话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因为这样吧,这工地上就特别安静,原本也没啥事儿,后来吧,轮到我和老张下水捞木头的时候,就不对劲儿了,我们俩老听到一个女人哭。”说到这里,牛大壮小心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是官儿,万一说自己宣扬迷信呢?

    “没事儿,你继续说。”一把手听得入了神,烟屁股烧到了手指头才回过神儿来,像想到了什么,他鼓励牛大壮继续说下去。

    这下牛大壮有了胆子也就不顾及什么了,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肯定那不是错觉,那女的哭得嘤嘤嘤的特别伤心,现在说起来我是有些后怕,但当时我不知道咋的,还真不咋怕,就想着谁家婆姨受了欺负?大半夜跑这河边儿哭来了,胆子忒大了……下意识的四处看,还真让我看见一个女的坐在一木头上哭。”

    这话听得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先不说大半夜,女的,哭……这几个敏感字儿,就说这木材调运处的木头平日没搬运上来的时候,都是泡水里的,回水湾的水不会结冰,但也冻得够呛,谁没事儿跑水里坐木头上哭啊?这事儿不对劲儿,真真的不对劲!

    刘二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相对来说镇定一些,问道:“那女的穿啥色儿的衣服?”

    牛大壮抓了抓脑袋,估计现在回想起那晚的情况害怕的有些厉害了,说道:“有点儿远,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像是红色儿吧,又像是黑色儿!对,那尸体不是捞上来了吗?是红色儿的喜袍……那……”牛大壮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亏他那黑红黑红的皮肤也能呈现出这种苍白来。

    刘二爷的手一抖,茶缸盖儿‘啪’的一声就盖在茶缸上了,这不是绝对的厉鬼吗?厉鬼啊!他不懂太多,但是黑色衣服的男鬼厉,红色衣服的女鬼厉,这种基本认知还是有的……还能显性出来迷惑人,这根本不是他刘二能解决的啊。

    茶缸盖儿合上的声音吓了屋子里的人一大跳,二把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刘二爷,你看这……?”

    刘二爷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该回答二把手什么,直接就说道:“你让他说完,说完啊……”

    牛大壮的一支过滤嘴儿吸到了烟屁股,扔了,脸色难看地说道:“那还有啥说的,我当时也不觉的害怕,就径直的过去了,那根木头离岸边就两三米的样子吧,水也不是太深,我过去了,老张也跟着过去了,结果哪儿有什么女人?当时,我还和老张开玩笑,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婆姨了,刚才竟然听见女人哭,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这根木头上哭……结果把别人老张吓到了,拉着我就走,可我走不动啊,身子像是被啥东西给勾住了。”

    “然后呢?”刘二爷其实不想听下去了,他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事情绝对是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儿,他只是下意识的那么一问。

    “然后……我低头一看,这才真正的吓到了,我那工作服,就是那防水裤被一只穿着红鞋的脚给勾住了,我还想下意识的去弄开,就是全身没力气……当时吓傻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大声的叫老张,指着那里给老张看,那水面上,清清楚楚一只脚勾着我的工作服,也不知道咋给勾上的!老张也吓傻了,大声的叫人来吧……结果大家都来了,没人敢去碰那脚,七手八脚的把那木头给推岸边了,那只脚也就不勾着我了,结果……”说到这里,牛大壮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屋里的人。

    “说。”一把手的话语非常简单。

    “结果……那木头在岸边自己翻了个个儿,把朝着水下的那一面给翻出来了,那是一根大木头,总之我一个人抱不过来,翻个个儿吧,那下面就是一具女尸,死死的抱着那根木头……穿着喜袍,看起来像是一个要嫁人的姑娘家,我不明白她怎么这样死的,反正那双手紧紧的抱着木头,我想起先前的事情没敢细看,总之瞥了一眼,就看见一张脸都完全的青了,可能给冻的?总之吓人的很,就像新死不久吧?再后来,大家就叫来了那天值班的队长,再后来,就给抬到那破木房子里去了,以前发现尸体不都往里面搁吗?”牛大壮终于把尸体的发现过程详细的说了。

    “就这么过了一夜?”刘二爷心跳的‘突突’的。

    第八章 鬼打湾的传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