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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神仙吗?”这个时候的路山鼓足勇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哈哈……我不是神仙,我是白玛,我叫白玛!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路山,眼中有了一分亲切,因为她弟弟喜欢路山。

    “我……我叫泽仁。”路山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从这一刻开始,就是他们的相遇,最初的见面……

    “想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儿是谁吗?”讲到这里,路山忽然停下了讲述,转头问我。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是谁,但还是你说吧。”其实,在和路山的相处中,看着他对陶柏的保护,爱护,着紧的样子,我还会猜不出来吗?那个婴儿十有八九就是陶柏。

    那一次的相遇不仅仅是路山和白玛的相遇,也是路山和陶柏的相遇……而陶柏的那一笑,是不是也意味着从今以后的缘分?他们相依为命,生生死死的缘分?

    命运真实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其实我不卖关子,承一,你也应该猜到了吧?那个婴儿就是陶柏,确切的说他就是白玛的弟弟……他们是那个寺庙的圣女和圣子……而那个寺庙,你也应该直到是哪个寺庙,就是曾经追杀过我们的那个寺庙——拉岗寺。”路山终于说了出来……这一次连带陶柏身世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那你们?怎么会是江一的手下?又怎么……而且白玛的父亲,他?”在这个时候,好多的谜题一下子涌现在了我的心里,我根本无法把这些线条串联起来,组成路山和陶柏生命的轨迹。

    “你慢慢听我说完啊。”路山却并不着急,这一次他没有再掏出烟来了,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口。

    “拉岗寺,其实是一个神圣的寺庙,在哪里诞生过修者圈子里最仁慈,最伟大的喇嘛……不要以为喇嘛就是指的藏区的和尚,其实能配上喇嘛这个称呼的和尚可不多!但是,这一切后来都变了……而变故就出自拉岗寺这个神秘的寺庙上一代的住持,我说住持你好理解一点儿吧。”路山这样说了一句。

    我认真的听着……我觉得路山也在给我揭开一个极大的秘密,甚至可能和我们的以后有着巨大的关联,因为师父曾经说过,要在这里找蓬莱,而开启蓬莱之门,必须要某个寺庙中的圣物。

    “我们先不说拉岗寺,说说白玛吧……到今天,我都没有问过白玛为何那天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玛尼堆后,我只是相信命运让我们相遇。因为那一次,她弟弟,也就是陶柏对我展露的笑容……白玛一下子就和我拉进了距离。也是在那一天,在解除了我的危机之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和我一起放羊。”路山的声音再次变得悠远。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对谁都有着怜悯仁慈笑容的神女,在对路山多了一分叫亲切的东西以后……那一层圣洁的光环就变得淡了,更多的就像是一个小女孩。

    放羊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对于白玛来说却是那么的新鲜……在愉快的放羊过程中,路山也渐渐放下了对白玛的不敢靠近,变得敢说话起来。

    他们也谈话,也说了很多……路山还说起了狼群过来时,想要勇敢的救白玛的心情,而这无意中的话,让白玛本人也对路山多了一分亲切感。

    “那我以后每隔几天就来陪你放羊吧。”在要离开的时候,白玛如此对路山说道。

    “是真的吗?”没有比这个还能带给路山惊喜了,他原本沉浸在就要分离的惆怅之中。

    “嗯。”白玛郑重的点头。

    而那个时候,夕阳下的草原……所有所有的缘分,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了。

    从天而降的女孩儿,落在了路山苦难的生命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命运

    “接下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岁月,也是我活到现在一生中最想再过一次的岁月……其实,我相信每一个人心中都珍藏着那么一段岁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重新再重复一次。”路山声音不知道为何听起来有一些飘渺了。

    而对于这么文艺的话,我却莫名其妙的有共鸣,我又何尝不想再和如雪有一个半年呢?只是心中这么想,话到了口中,却变成了调侃路山:“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文艺了?”

    “才不是文艺,听我说说吧……就算只是废话,我想说,因为说起来,就好像我重新过了一次那样的岁月……可是放在以前,我却不知道对谁说。”路山这样对我说道。

    “那就说吧。”我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星空……无法忘记的岁月,无法忘记的人……

    从那一次的约定以后……白玛就这样正式的出现在路山的生命里了……如果说路山的童年是充满了苦难,那白玛就是老天为了弥补路山,放出来了一个生命中的精灵给她。

    他们常常在路山放羊的草场相见,有时候白玛会抱着自己的弟弟,有时候不带他来……在天高云淡茫茫的草原上,随处都留下了他们的欢笑声。

    但白玛带给路山的不仅仅是这些……路山是孤儿,自然是无人理会他上学认字的问题,但白玛就会教他,不仅教他写藏语,还教他说汉语,写汉字……白玛还常常会带一些书给路山看。

    有时是普通的杂志读物,有时是藏传佛教的经文,而有时甚至是一些教科书……她好像懂很多,总是给路山讲解他不懂的地方……她好像也很聪明,总是给路山赫然开朗的点拨……

    她还给路山讲外面的世界,讲历史……而路山原本就是一个也很聪明的人,白玛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启蒙老师,给他推开了一扇神奇的门。

    任谁都会想不到,世间竟然如此精灵般的小女孩,完美的容颜,聪明丰富的大脑,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为什么要说她善良,是因为在她知道了我的身世以后……常常会给我带吃的,是各种各样我都没见过的精美点心……她总是喜欢笑吟吟的看着我,总是和我说你要吃饱……承一,如果在你苦难的岁月中,出现这么一个女孩儿?你该如何的形容她?我已经找不出来更好的形容词了,只能用我一次看见她的感觉来形容她,她就是个神女,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她是我一个人的神女……可惜,她从来都不是。”路山有些感伤,可他的眼神迷茫……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是啊,神女……在这样的岁月里,出现这么一个女孩子,那是要刻进灵魂里的,那可能是生生世世都不想遗忘的。”我也这样说道,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善良……就算一生无法拥有她的爱情,她也值得一生去铭记。

    路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的讲述着。

    曾经,他以为他的声明就这样在茫茫的草原上天长地久了……他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在什么时候会结束?就像每天放羊,下午的约定已经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生命,谁会想到有结束的一天呢?除非是生命的尽头。

    而这样的日子一过也很久……从路山11岁那年开始,到路山16岁,已经真正成长为了一名少年……过了整整5年,路山怎么可能以为它会结束?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下午,白玛再次和路山相约……而在这一次,一切终于发生了转变。

    路山看见白玛是高兴的,因为她也不是每一天都出现,最长的时候,三天之后才出现,短的时候,几乎那几个月天天都会出现……而那一次,路山和白玛已经整整5天没有见面了。

    这就是路山高兴的原因,他思念白玛,能见自然高兴……可是,他实际上却并不担心,就因为他们的约定就是路山以为的生活,他认为永远不会失效。

    但在这世间,在这宇宙中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只有轮回才是不变的天道……除非跳出去,但跳出去的不可能是一件事,只能是一种精神,一种锤炼过的精神,即为道。

    路山在那个时候哪里懂这些,可能即使他懂,也不会想,他只是高兴的冲到了白玛的面前,问道:“白玛,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书里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懂,想了很久,自己想出来的答案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看,就是……”

    路山扬起了手中的一本书,很开心的给白玛说道。

    11岁的年纪不懂爱情,可是16岁却已经是情窦初开……路山明白自己已经是深深的爱上了白玛,可是他却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白玛一向最喜欢他积极的学习……所以,路山总是很积极的在白玛面前表现成这样,而每一次他也能得到白玛最热情的回应。

    可是这次白玛却没有看路山手中的书,而是望着路山,伤感说道:“泽仁,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来这里了……以后都不来了。”

    ‘啪’的一声,路山手中的书落到了草地上,风吹过……书页‘哗哗’的作响,一切变得沉默。

    路山有千言万语,可是到这一刻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股伤感,冲上了脑子,最后红了眼眶……

    白玛也是无言,眼神中除了伤感,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定。

    在这样的沉默中,路山终于是开口了,他是真的怕,从明天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玛了,他说道:“白玛,那我们的约定就失效了吗?”

    在这个时候,路山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底牌,唯一抓在手中的只是一个约定。

    “就算天长地久也有尽头,约定也会随着时间淡去……相遇的缘分已经够珍贵了,又何必去强求一切?”白玛的话语在风中飘散,却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在路山的心上。

    “不来了?”路山再次追问了一句。

    “嗯,不来了。”白玛的话语轻轻的。

    “那陶柏我也见不到了?”路山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有些时候的相见,白玛会带着她的弟弟,虽然不如在陶柏婴儿时期那么频繁,但总还是有的。她的弟弟没有藏人的名字,却是很奇怪的有个汉人名字,路山没有追问过为什么?

    只因为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是相处的时光……在5年的岁月中,陶柏已经是一个5岁半大的孩子了,他对路山最是亲密,亲密过了对自己的姐姐,就像路山真正的弟弟。

    是那个时候就所感吧?路山将是他成长岁月中最大的依靠。

    “我不来,自然更不能带着小柏出来了。泽仁,记得我教给你的知识,那是一扇大门,推开了,就可以让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的一生总不能只是在草原上放羊的,你很好……我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也可以过的很好。”她说起这个的时候,笑容中有一种慈悲,就如初初相见时的那种慈悲。

    她就是那么善良,她曾经给路山说过那么一句话,她希望她双眼看见过的生灵,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是喜乐平安。

    这是如何的慈悲?而今放在了路山的身上,却成为了最大的伤感。

    一直以来,在白玛的面前,路山都是那个腼腆的,好学的,温和的,默默赞同着白玛所说的一切的少年,但是在这一次,巨大伤感的冲击下,路山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他暴躁了,他冲着白玛吼道:“我为什么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去到外面就是幸福了吗?不……我要守着这个草原,因为守着这个草原,才能看见你,看见你才是幸福!在遇见你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

    这是一个16岁少年的呐喊……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还在上学,对于幸福哪有那么深刻的体会,可是路山特殊的人生,让他有了最大的体会。

    “可是,我不会来了,你也不会再看见我了……所以,你的幸福在别处,而你将要去寻找,而我将为你念诵经文,为你祝福。”白玛在这一刻,仿佛身上又有了那种圣洁的光环,可是这样的光环却陡然拉开了她和路山的距离。

    “你不来了,我就去找你……就像你给我读的诗那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总是能找到你的。”16岁少年的倔强,是那么的坚定,在那一刻,路山仿佛再一次选择了生命的路。

    “找我?你到哪里找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白玛看着路山,忽然这样的问道,再一次的叹息了一声。

    而路山是真的没有放弃……在白玛说要离开的时候,他的生命已经改写,或者说,他的命运已经走入了一个既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拉岗寺的背后

    面对白玛的问题,路山沉默了,在这种时候,他才发现他和白玛相处了五年,竟然真的不知道白玛是谁?又是来自于哪儿?他从没想过要问这些问题,他只是觉得能常常见面就好。

    于是路山忍不住追问白玛:“那你到底是谁?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要找到你的。我只是希望,找到你的时候,我们还能这样见面,你还记得泽仁这个朋友。”

    “朋友?”听到这里,我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路山,他对白玛明明就……

    “就是朋友,我从来都无法真正的靠近她,理解她的慈悲。爱情,根本就是奢望的事情。”路山看着天空悠悠的说道。

    “那你?”我不知道那一次的追问路山是否得到了答案,其实在我内心看来,白玛对路山也是有感情的,至少持续5年的相见,这样的少男少女之间,能没有一丝异样的感情吗?

    “我问出来了……她来自拉岗寺!大草原也有自己的历史,在过往的历史中,拉岗寺曾经是我们那一带的人心中最神圣的信仰,到了某种不可企及的高度。只是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拉岗寺封寺了……你理解这种封寺吗?就是说不再面向红尘的大众开放,而是一众僧人自我修行,他们可以到红尘中偶尔行走,但已经不再是开放性的寺庙。”路山给我解释了一遍。

    “为什么封寺?”我忍不住扬眉问道。

    “呵呵……有的地方封山门,封寺是为了真正的避世修行。而有的……自然就是曾经光辉的传承被淹没了,然后私下龌龊而见不得人呗。”路山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我感觉到了他压抑的愤怒。

    “那封寺了,你是如何找到白玛的?”我对这个充满了疑问。

    “他们封寺,是寺庙不再向红尘大众开放。而事实上,他们也是需要生存的,也需要有弟子的。生存方面,从封寺那天起,就有势力在背后支持着他们,而弟子方面,是不介意收天赋的弟子的。”路山简短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忍不住问路山:“他们是什么时候封寺的?”从路山的说法来看,拉岗寺在那个时候就有背后的势力在支持了,可那个时候的杨晟说不定还没有转变。

    那么这个源头又是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在斗小鬼的时候,江一给我说过的某个公司……难道这其中有联系?

    我的想法一向天马行空,可是在强大的灵觉支持下,这些想法一般都会得以证实……这也就算是随着灵觉强大,有了一点点预感的能力吧?

    “那一年,我16岁,也就是1986年啊。”路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望向我的眼光有些探寻。

    “唔……”1986年,这个时间点一时间让我想不起什么……那个时候,我和杨晟还没有在荒村相遇,我不知道杨晟是否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还是说这背后的一切都有那个所谓什么公司的影子?杨晟也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然后才得以那么顺利的收拢了四大势力?

    那个公司……我想起了那火烧的仓库,涉及到几方势力的博弈……那些神秘的人物……就比如在飞机上能影响我梦境的人……这个公司连小鬼都敢炼制,敢明目张胆的……我忽然有一个感觉,杨晟是否只是被推倒台前,被全力支持的一个人。

    我和杨晟的大战……是否只能让那个所谓的公司伤筋动骨?而其实我这一生,任重而道远?

    我承认只是路山的一句话,就让我想多了,眼前这场大战的事情都没有处理,我如何去想这些?所以,我也没有给路山多说什么,只是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什么势力会养着拉岗寺,然后顺便问了问?”

    “其实,以我在拉岗寺的这些年,这种地位,我都没有搞清楚他们背后到底是谁?想想,这个世界,我们以为已经探寻了很多……回头才发现,其实我们能知道的太少。”路山这样回答了我一句。

    “那你是如何去到拉岗寺庙的?”这个此时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是笼罩在路山身上的迷雾。

    “其实这要说起来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总之,简单的说,就是我强硬的弄到了一点儿家当,变卖了之后,自己亲自走到拉岗寺……这其中有多艰辛,不足以为外人道。而那一次,我在拉岗寺外守了三天,最终被一个大和尚看中了我的天赋,然后收入了寺庙之中。”路山把自己的这段过程说的非常的简单,但我也知道这背后的艰辛,一路的跋涉,外加打听,才走到了拉岗寺吧?

    而路山则继续讲述着:“之所以折腾了三天,是因为我16岁了,才开始修行……非常的晚了。那一次收我进去的大和尚,你想都想不到是谁?是曼人巴!伺候他的小沙弥被他折磨死了,所以他急着收一个新的……万一有天分,也是忠于他的,这就是他所有的想法。”

    “拉岗寺很残酷吗?”我总是能感觉到路山的恨意……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寺庙的一切好像都非常的神秘。

    “一开始是察觉不到残酷的……就和正常苦修的寺庙一样,只不过要照顾自己的师父,就和小仆一样的伺候着。但这一切,谁会有怨言呢?尊师重道也不仅仅是道家的精神!拉岗寺背后的残酷,要接触到了核心才会揭开冰山一角……”路山说到这里已经咬牙切齿。

    “那……那他们做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呵,那个就太多了,简直是一言难尽……总之,欺压普通人,沾污女孩子,强抢的事情已经算是小儿科了,因为恶一旦滋长,欲望一旦被释放,那是没有止境的!而最残酷的是各种关于人的法器……按照很多正常的做法,是高僧死后,或者要被做法器的人死以后,才会用来做成法器。可是,拉岗寺有其特殊的办法,坚信活人的力量更为博大,他们做的是活器。”路山的声音变得颤抖了。

    “活器的意思就是指,人还活着的时候被制成法器?”我有些震惊了,那简直是最残酷的事情。

    “是啊,有些被敲掉天灵骨的从外面挟持来的喇嘛,被敲掉骨头的时候都还是活着的……要被封印了灵魂在其中,才能让他死去,你说这有多残酷?”路山喝了一大口酒,又颤抖着摸出了一支烟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手才停止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