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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得含蓄,甄钰听着耳热,云里雾里的扳着指头算起顾微庭情难忍弄进来的次数,加上夜花园一耍,也不盈五指。

    把话说出来,甄钰开始奇怪医生为何要问这种事情:“为何要问。”

    医生一溜甄钰,又一次清了嗓:“可能是,重身了。”

    “什么?”甄钰耳朵岔了,一头雾水。

    “重身,你们的古话里说女子怀孕为重身。”医生笑着说。

    甄钰僵在病床上,双手随着医生嘴里吐出来的话往未隆起的小肚子上放。

    她怀孕了?可是她感觉不到肚子里头有小生命存在。

    医生搁了手中的纸笔,双手插进兜里,对着天花板,腔子里长长出了口无奈的气:“来中国这些年,我收过许多小产了,但还不知自己重身的妇女,送来医院的时候肚子疼,下方流血水,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恶疾,哭得脸颊一张脸都是泪痕。有的抢救后胎儿死,胎儿死去又伤母体,挺悲哀的一件事情。有的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但大部分不会要,痛哭一场,哽不能声,要求我们进行流产。只我们从不帮中国妇女流产,她们无奈出院,自寻法子去了,并然不是件好事。我说你怀孕,是一种可能,你今日下体流血了,我希望你能留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流血这种事情说起来不大不小。不过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出院。”

    医生说完,再不发一言,给足了甄钰思考的时间。

    甄钰烟支支地躺在雪白的床上,像一具泥塑木雕,眉眼都没动一下,讷讷地说:“医生,你能让他进来一下吗?”

    这个他,是指顾微庭。

    医生拉开床帘,出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甄钰,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动,越是看那正在迷茫无助的甄钰,越是激起一片爱惜怜悯之心。

    孩子要还是不要,都要忍受彻骨的疼痛,是受刑般的煎熬,滴水难消。

    或许是医生的目光太过炽热了,无形无状无温度的目光胶在脸上,皮肤里头怪发痒的,甄钰扭颈望过去,嗓子里头发出的声音一涩一哑:“医生,怀孕用英文怎么说?能教一下我吗?”

    “pregnant,怀孕。”医生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顾微庭眼睛一眨不眨,面对病房侧身而站。

    顾微庭微微动步,试探医生的意思。

    倒算是个识起倒之人,医生点点头,示意他快些进去。

    甄钰默念着pregnant,正呆呆出神的当儿,顾微庭跑了过来,她脚下穿着皮鞋,鞋底厚实,地面被鞋底踩了个咚咚响。

    顾微庭以最迅捷的动作,闪在了床边,折下一截腰,便问道:“什么情况?”

    甄钰无声念起pregnant,两张嘴皮子开开合合,只感到唇齿里吐出来的风,顾微庭不懂唇语,更是焦急,每根头发丝儿都焦急。

    甄钰指了指耳朵,意思是要与他咬耳朵,远打  周遭和他说。

    顾微庭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侧过右边的脸,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隐约听到粉嘴里说出一个pregnant。

    “pregnant?”顾微庭用哑涩尔发抖得声音问道。

    甄钰先是承认,顾微庭心窝里头惊喜交作,撑在床上的手,青筋都暴起来了,好似加官晋了爵一般。

    惊喜还没过,很快,甄钰慢吞吞又说一句:“只是可能,医生说,不确定。”

    顿了几秒钟,甄钰端着顾微庭的脸,认认真真问道:“顾老师,我可能怀孕了,你现在怎么想呢?你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顾微庭从前就存着让甄钰怀孕的意思,只是时间有点不对,来得太突然,偏偏是在准备送她去英国时怀上,就算只是可能,真是天意弄人吃。

    “我很高兴,但是……”顾微庭脸色和噎住了一样难看,良久无声,不愿说出后半截的话。缩嘴垂头,像是个不敢与长辈提要求的孩子。

    如果甄钰不想要,强作主张留下孩子,尽场儿是干折两条命。

    这是一条能让人肠子会青了的截头路。

    甄钰见状,误错了意思,身体发冷,冷汗流满脖子,手脚滴屑屑难停稳。

    她拽紧盖在胸口上的被子,嗡声问道:“顾老师你是不想要吗?”短短一问,声音抖得字音模糊。

    “不是。”顾微庭坐到床沿上,怜惜地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上细细把玩,骛神想了想,“我想要,但到底要不要取决于你,我是怕你不想要。”

    得到这个回答,甄钰肩头放松下来,细细品味言语又十分受动,似一股暖流从心头顺流到足底,冰冷的身体,瞬间暖和起来了。

    她噙着热泪,用剧烈颤抖手指,掂量地捏顾微庭的耳垂:“医生说只是可能,但如果是真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还要去英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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