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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子午和欧阳燕云相顾一视,子午连忙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潘璞叔醒过来了?”

    潘俊点了点头,看了看欧阳燕云却欲言又止。正在这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时淼淼,她走进来之后坐在欧阳燕云和子午对面的椅子上。

    “好了,大家都来了,让潘璞讲讲那天的经历吧!”潘俊说着走到潘璞身边说道,“把你经历的那些事情告诉大家吧!”说完潘俊就坐在潘璞的身旁。

    潘璞皱了皱眉头,嘴唇皲裂,长出一口气说道:“欧阳前辈带着我们一行人出了北平城四五十里,一路向西,走进一个山坳之中,忽然马儿一声长嘶停了下来,欧阳前辈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孙子保护着我,然后只身一人走出了马车。

    “当时我也极为好奇,便向前凑了凑撩开车帘,一看之后不禁又是一惊,本来拉车的应该有三匹马,此时再看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两匹,欧阳前辈站在车前,车夫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若木鸡了。

    “忽然又是一声马儿的长嘶,只见剩下的两匹马中的一匹身体向前一倾,接着整个身子都陷入到了地下。我又向前移动了一下才看清,原来不知何时地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小小的坑,那坑是用细沙形成的,所以马儿越是挣扎便向下陷得越深,转眼之间那匹马就不见了。

    “欧阳前辈立刻让他的孙子护着我离开,正在此时忽然从草丛中跳出几个穿着黑衣服的日本人,欧阳前辈跳下车走到那些日本人面前,谁知其中竟然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个中国人,他叫欧阳前辈世伯。”

    “咦?”子午忽然打断了潘璞的话眉头紧皱地说道,“潘璞叔,你是说地面上忽然出现了很多的坑,那些坑都是细沙?”

    “嗯,没错,似乎那些坑而且有某种吸力一般,那些马甚至来不及过多地挣扎便陷入其中了。”潘璞描绘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惊惧之色。

    “怎么?子午,你知道这是什么?”潘俊见子午皱着眉头于是问道。

    “小世叔,我曾经听师傅说过以前土系驱虫师曾经会的一种秘术,这种秘术是驱使大量的小虫子,那种小虫子的名字好像叫蚁狮,用它们制造大的流沙陷阱,这些小虫子本也是食肉的,又因为数量巨大,因此落入陷阱之中的不管是人或者是动物都会在瞬间变成白骨。”子午说的时候也是惊恐万分,听的人更是感到毛骨悚然,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离奇的生物!

    “不过……不过这种秘术应该只有土系驱虫师选定的传人才会用。据我所知现在世上唯一一个会用这种秘术的人就只有我师傅一人了。”子午的话让潘俊忽然想起还在北平监狱之中的冯万春,自从他探望了冯万春之后,几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不,那个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潘璞接着说道,“那个人走到欧阳前辈面前拱手想请欧阳前辈与他一同回到北平,依欧阳前辈的脾气又怎么可能答应呢?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欧阳前辈就动起手来,那个年轻人倒也不甘示弱,与欧阳前辈交了两次手都被欧阳前辈震了回去,正在这时那群起初一直站在年轻人身后的日本人竟然一起冲了上来,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欧阳前辈很快便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正在此时他掏出一根笛子模样的东西,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声,那声音甚是刺耳,不一会儿便听到山坳之中传来了响动声,那声音如同几匹骏马奔腾一般。那个二十岁左右的人大叫不好,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几只皮猴已经冲了上来,虽然不知这些皮猴究竟是藏在何处,不过它们来得却是神速。

    “顷刻间几个日本人便被皮猴‘折断’,竟连一声喊叫都不曾来得及发出。剩下的人早已被这种气势惊呆了,皮猴却丝毫不为所动,从一具尸体跳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稍一用力,那人又是‘咔嚓’一声,齐腰折断。

    “年轻人此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那盒子之中不知装的是何物,只是那盒子一打开便觉得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他从盒子中抓起一把什么东西撒在皮猴身上。

    “只见皮猴所到之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转眼间便是一个个流沙陷阱,皮猴虽然动作敏捷,但是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体随着那流沙陷阱一起沉到底下。欧阳前辈大叫不好,然后让孙子护送着我向一旁的山涧走去。

    “因为有伤在身,我们行动非常迟缓,欧阳前辈和剩下的几只皮猴在艰难地支撑呢。我们沿着一旁的小路向前走去,那山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隐蔽的所在。我们刚刚爬到半山腰便听到欧阳前辈的一声惨叫。

    “我们两个都停了下来,欧阳少爷四下打量了一番便将我藏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准备下山去救欧阳前辈,谁知他刚刚将我藏起来却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带着余下的日本人向山上奔袭而来。

    “欧阳少爷为了引开日本人径直向山顶上跑去,那群人也跟着他一同到了山顶。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那个年轻人带着几个日本人抬着几具尸体从山顶上走了下来,可是那几具尸体中却没有欧阳少爷。

    “正在我为欧阳少爷的安危担忧的时候,忽然脑后遭到重重一击,眼前便一下子黑了下去。”

    潘璞说完之后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潘璞叔,那么说你没有见到爷爷和弟弟的尸体?”欧阳燕云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嗯。”潘璞点了点头,他还要说什么,但是看到欧阳燕云兴奋的样子却又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呵呵,我就知道他们绝不会死的。”欧阳燕云眉开眼笑地说道。

    “潘璞你还记得当时遇袭的地点吗?”潘俊问道。

    “嗯,我记得,那个地方当地人叫黑山坳。”潘璞回答道。

    潘俊点了点头,脑子里在思量着两个问题:第一个,子午说那个年轻人用的是土系驱虫师的秘术,那么冯万春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继承人?第二个,就是关于欧阳爷孙俩的下落,其实潘俊早已经看出了潘璞的疑虑,他说欧阳雷火已经过世绝不是仅仅凭借那声惨叫推测出来的,应该是另有隐情。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道:“一会儿你和子午到北平城中看看能否打听到冯万春冯先生的下落。我和欧阳燕云去一趟黑山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子午与时淼淼点头之后便准备出发了,谁知欧阳燕云却追上子午,对他说道:“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子午瞥了一眼潘俊,然后点了点头,跟着时淼淼离开了双鸽第。因为现在到处在通缉潘俊,因而他和欧阳燕云只能等待夜深之后再出发。

    “燕云,你和子午说了些什么?”潘俊好奇地道。

    “没什么。”说完之后欧阳燕云微微笑了笑,然后走进潘璞的房间。

    第九章 鸡毛店地下密室

    且不说潘俊与欧阳燕云是如何等到傍晚的,先说子午与时淼淼二人急匆匆向北平城赶来。

    一路上时淼淼一直在忖度究竟如何才能打听到冯万春的下落,而子午看上去更为焦急,也许是担心师傅的安危吧。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忽然见到一群人围在城门口,子午好奇心起,向那边张望,一望之下整个人不禁愣住了,那群人的中间是一根胳膊粗的木杆,在那杆子之上悬挂着一个木笼,而笼中竟然是一个人头。

    虽然血肉模糊,但子午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那个人正是昨天晚上救他们离开北平城的卞小虎。子午拉住时淼淼道:“小世叔,你瞧……”他指了指悬挂在木杆上面的木笼小声地对时淼淼说道,“那个人是卞小虎。”

    时淼淼驻足回头向那颗头颅望了望,然后冷冷地继续向前走。

    “唉,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情味?”子午见时淼淼竟然如此冷漠,于是不满地喊道。

    时淼淼并不理会,子午觉得这样的喊叫并未消解心头的怒火,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拦住时淼淼说道:“冷血!”

    时淼淼倒是毫不在意,她凑到子午前面冷冷地说道:“如果你现在就想被那些日本人抓到,尽管再大声一点儿。”

    子午听了时淼淼的话连忙向四周望了望,见人群之中确实有几个人在向行人身上打量着,他连忙低下头紧紧跟在时淼淼的身后。

    因为昨夜小鬼子的军火库被炸,因此今日的北平城增加了很多的明岗暗哨,不时有一队队穿得人模狗样的小日本在街上巡视。

    路上的行人比之前要少了六成左右,大多数人还是胆小的,知道昨晚的那场爆炸让日本人红了眼,现在只要见到可疑人物就有可能被抓进大牢,严刑拷打,所有人都草木皆兵,如果非迫不得已则绝不上街。

    时淼淼带着子午来到城南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本也不大,再加上今天很多人不愿上街,生意更是惨淡,他们进来的时候小二正拄着下巴在柜台上打着盹,脑袋不时地从手中脱出,然后猛然惊醒又继续拄着下巴打盹。

    直到时淼淼和子午坐定之后,子午才大喊道:“小二,来几个小菜。”

    那小二身体猛然一颤,差点儿趴在柜台上。他揉了揉眼睛,快步走了出来,说道:“二位,你们要吃点儿什么?”

    “随便来两个小菜就好了。”时淼淼抢先说道,子午瞥了一眼时淼淼问道:“有没有什么酒水?”

    “现在只有二锅头,您来多少?”小二笑道。

    “先上一壶尝尝味道怎么样!”子午说道。

    “好嘞。”说完小二吆喝道,“小菜两个,二锅头一壶。”

    “得嘞!”厨房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应。

    “小世叔,我们怎么打探我师傅的下落啊?”子午趁着这个时候问道。

    “呵呵,这还要靠你啊,上次你是怎么将潘俊救出来的?”时淼淼冷笑着说道。

    “这个……”子午明明记得不曾向时淼淼提起过如何救出潘俊的事情,难道是潘俊自己说的?

    “怎么?”时淼淼冷笑道,“难道你不愿意救你师傅吗?”

    “怎么会呢?那可是我的授业恩师啊,不过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他被关在了什么地方。而且据说那监狱里面的牢房特别多,错综复杂,贸然进入的话根本找不到他老人家的下落,更别说要营救他了。”子午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时淼淼却笑了笑道:“看你着急辩解的样子,这次不用你挖隧道营救你师傅了,我们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走进去?”子午不可思议道,正在此时小二已经端上了两道热气腾腾的菜,还有一壶曲味十足的二锅头。

    “先吃吧,吃完了之后咱们还要去见一个人。”时淼淼神秘兮兮地说道,子午倒是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不过看着时淼淼一副城府颇深的样子,应该已经早有打算了,于是便拿过一个杯子倒上一杯二锅头递给时淼淼道:“小世叔,您喝一杯吗?”

    时淼淼愣住了,然后微笑着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子午见时淼淼竟然如此豪迈,不禁又给她满上一杯,自己也将杯子满上又敬了时淼淼一杯。

    吃过饭之后,二人在北平城中找了一家不算大的客栈住下,这是一家十足的鸡毛店,所谓鸡毛店便是前文书中所说的下等店之一,不过这个要比前文那个的环境更差一些。

    鸡毛店不论冬夏不备被褥,寒冬只能用鸡毛作为保暖之用,因故得名。到了盛夏则闷热难耐,更兼蚊蝇成灾,再加上脚臭,以及汗味,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曾有诗云:纵横枕藉鼾齁满,秽气熏蒸人气暖。就是这鸡毛店的真实写照。

    而时淼淼选择这样一个鸡毛店住下倒也自有道理,一来鸡毛店中鱼龙混杂,容易掩饰行踪;二是和他们即将做的事情有关的。

    “小世叔,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子午和时淼淼走进鸡毛店的一个单间,这间房间是时淼淼点名要的,子午一直捏着鼻子。

    “呵呵,你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就出去透透气。”时淼淼笑笑说道,子午想了想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小世叔,我们如何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啊?”

    时淼淼笑了笑道:“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吃完饭之后我们要去见一个人嘛!”

    “嗯,是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子午说着站了起来。

    “不用着急,一会儿那个人会来找咱们的。”时淼淼的话让子午一愣,子午与时淼淼一同进城,时淼淼一直冷冷淡淡的未见她有什么行动,究竟是什么人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呢?子午疑惑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时淼淼,只见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过了一会儿子午笑眯眯地拖着椅子靠近时淼淼说道:“小世叔,嘿嘿,你究竟长的什么样?”

    时淼淼瞥了一眼子午,微笑道:“你不是见到了?”

    “嘿嘿,我听说你们水系驱虫师最擅长易容术,所以从没有人见过你们真正的模样。”子午仔细观察着时淼淼的长相道。

    “你真的想见我长的什么模样吗?”时淼淼冷冷道。

    子午见时淼淼竟然露出了口风,急忙点了点头注视着时淼淼。

    “呵呵,丑话说在前面,任何见过我长相的人都只能有一个下场。”时淼淼的语速忽然放慢了,嘴角微微扬起,唇齿间蹦出一个字:“死!”

    子午深知这时淼淼的脸和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而且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连忙摆手道:“那还是不要看了。”

    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子午一愣扭过头望了望时淼淼,只见时淼淼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冷冷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子午圆瞪着一双眼睛望着门口走进的人,这个人弓着身子,穿着一件汗衫,戴着一个草帽子,脚上踩着一双已经有些破烂的布鞋。

    那个人走进屋子之后便摘下草帽,露出一张憔悴而干瘦的脸,双眼深深地凹陷在眼眶中,两腮深陷,一道道的皱纹更像是刀刻的一般。但是目光却平静如水,他在屋子之中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了时淼淼身上。

    “你……你是?”来人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位长相惊艳的女子。

    “不打听来人身份,不打听来人意欲何为,不打听来人欲去何处。”时淼淼沉稳而流利地说道。

    那汉子笑了笑,眼角边的皱纹也跟着被牵动了起来道:“姑娘对这里的规矩倒是很熟悉啊!”

    时淼淼冷冷地笑了笑。

    “既然姑娘这么了解这里的规矩,应该对这里的行市也很清楚吧?”说着那汉子上下扫了一眼子午,子午一脸茫然地望着这个人又扭过头望着时淼淼。

    “呵呵,恐怕这件事我说出来您不敢接!”时淼淼抬高了声调说道。

    “好像这北平城里还没有我马爷不敢接的活儿吧!”汉子的话里不无夸口的意思,接着道,“小姑娘,你也不必激我,如果你说的活我不敢接的话,这北平城也就没人敢接了。”

    “这件事您还真的不敢接。”时淼淼毫不留情地说道。

    汉子微微低下头“咦”了一声,然后道:“那我倒真的想问问这是个什么活儿。”

    “您有您的行规,我这里也有个规矩。”时淼淼望着那汉子说道。

    “姑娘不妨说说看看。”汉子说话间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任何人只要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必须接,否则……”时淼淼最后一个“杀”字未出口,手上却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汉子瞥了一眼时淼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子午,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即便我不做,想必你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呵呵,我知道马爷素来讲究一个信字,应该不会为了这一宗买卖砸了自己几十年的金字招牌吧?”时淼淼微笑着说。

    “也罢,姑娘还是先说说什么活儿吧!”汉子自觉眼前这个女孩子不但长得惊艳绝伦,而且言语间让人觉得亦是聪明异常。

    时淼淼凑在汉子的耳边轻轻耳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汉子听得瞠目结舌,当淼淼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汉子的脸色凝重,两条浓眉紧锁,手指一直不停地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

    “怎么样马爷?这活儿您敢不敢接?”时淼淼望着沉思中的马爷说道。

    “丫头,你等等,让我想想。”汉子在脑门儿上用力地推了推,脑门儿跟着他手指上的力度做波浪状,子午见状有些想笑,不过毕竟气氛太压抑了,却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