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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二娥拦住燕鹰,含情脉脉道:“快上马吧,一会儿又落在冯师傅的后面了!”

    “好!”说完两个人双双上马追赶冯万春,行了数里隐约看到冯万春的身影,燕鹰这才轻轻地拉了拉缰绳,那马减了些许速度,段二娥见燕鹰减了速度自己也将速度放慢了许多。

    “怎么了?”段二娥见燕鹰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燕鹰叹了口气说道:“在我杀死刀疤脸之前听到了一些关于金龙的事情!”

    “金龙?”段二娥来了兴致,因为金龙的身上也有一只明鬼,因此段二娥对其倍加疼爱,所以一说是关于金龙的事情段二娥立刻专注了起来。

    “嗯!”燕鹰轻轻地拍着马背与段二娥并排前行,“刀疤脸在临死前说他曾见过一个婴儿的身上带着一只明鬼。”

    “那婴儿的父母呢?”段二娥追问道。

    燕鹰低着头沉默片刻说道:“刀疤脸说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为了上山当土匪的投名状在山下等了数日,终于见到一家三口驾着马车而来,他见左右无人便动了歹意,一枪便杀了那赶车的男人,后来又用那孩子要挟车上的女人,将她侮辱之后才带着男人的头颅回到了山上。”

    “那么说金龙就应该是那对夫妇的孩子了?”段二娥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后来呢?金龙的母亲呢?”

    燕鹰摇了摇头:“刀疤脸说他离开的时候那女人还一直在,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至于金龙的父亲,恐怕咱们用明鬼在那溪泉旁边所找到的那具尸体就是吧!”

    段二娥微微点了点头,抬起头望着前面冯万春与金龙的背影,眼睛中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液体。

    “燕鹰,谢谢你!”段二娥忽然之间的话让燕鹰一愣,他扭过头奇怪地望着段二娥。

    “谢谢你为金龙报了仇!”段二娥说完轻轻拍了一下马背跟上了前面的冯万春,两人说了几句之后段二娥将金龙抱到了自己的马上。燕鹰微微地笑了笑,此刻他心中更是翻天覆地,他掏出怀里那已经裂成两半的明鬼叹了一口气,然后扬起手运足了力气将手中的明鬼掷入草坪中,这才轻轻地拍了拍马背跟上了前面的人。

    一行人从将军圃赶到石门外面的农家将巴乌接出来,巴乌见到主人,在地窖中欢蹦乱跳地摇着尾巴,金龙抱住巴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接出巴乌冯万春才带着这行人继续向南而去,当天晚上他们便在邯郸城外的一个农家投宿。睡至半夜段二娥忽然被一阵笛声吵醒,她起身见一旁的金龙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于是轻轻地将手从金龙的手臂中抽出,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外面月光如华,夜风夹杂着淡淡青草的芳香,香气从身边吹过让人有种迷离的感觉。段二娥在门口站了片刻,见一个人坐在对面的房顶上,身边还有两三个形同鬼魅般的怪物,她知道那是燕鹰在召唤皮猴。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其中一只皮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向这边望了望,燕鹰也随着那皮猴的目光向段二娥望了过来,然后轻轻地在皮猴耳边说了什么,皮猴就顺从地离开了。

    段二娥见皮猴离开才向前走去,穿过一道门,前面的院子里摆放着一架梯子,她沿着梯子走上去,燕鹰在房顶伸出手拉住段二娥,二人并肩坐在房顶上。

    “段姑娘,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见你的父母?”燕鹰望着远处的月亮说道。

    “很小的时候想过,总是想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段二娥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已经淡忘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亲生父母还活着,会不会立刻去找他们?”燕鹰这个问题像是在问段二娥,更像是在问自己。

    “会啊!肯定会立刻去寻找他们!”段二娥有些向往地说道,“如果他们现在还健在的话,我一定会一直守在他们身边,一刻也不想离开!”

    燕鹰听了段二娥的话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又沉默了。

    “听燕云姑娘说你陪着爷爷来中原不就是为了寻找你母亲吗?”段二娥忽然想起燕鹰以前经常将这件事挂在嘴边,而这次回来却一次也未曾提起过。

    “嗯!”燕鹰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说这个了,听冯师傅说再有一两天就到安阳了,到了之后我想和姐姐说自己先回新疆了,你……”燕鹰咬了咬嘴唇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新疆吗?”

    段二娥微微地笑了笑,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燕鹰见段二娥准备下去追问道。

    “呵呵,如果能将金龙托付给金家人的话,我倒是真想去新疆看看!”段二娥说到这里脸色早已绯红,只是背对着燕鹰他看不到而已。她顺着梯子快步走下直奔房间,空留燕鹰一人坐在房顶上端详着月亮:姐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燕云忽然打了一个寒噤,然后将衣服往身上裹了裹,这座破庙不知荒废了多久,虽然草草收拾了一下,但依旧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发霉的味道。

    “嘿嘿,师叔您感冒了?”吴尊一面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一面说道,借着火光燕云见吴尊长得圆头圆脑,再加上那一双小眼睛颇有些滑稽,不禁微微笑了笑道:“你还没拜师成功呢,怎么就叫我师叔了?”

    吴尊瞥了一眼坐在燕云旁边的时淼淼小声地说道:“嘿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师叔还希望你多给我美言几句啊!”

    “我?”燕云诧异地撇着嘴,又瞥了一眼时淼淼,心道这吴尊若是想拜潘俊为师自己倒还说得上话,关键是现在吴尊偏偏想拜那个冷冰冰的时淼淼为师,自己本来便和她不和,哪里能说上半句话啊!“我劝你还是出去求求潘哥哥吧!”

    吴尊连忙点了点头,刚要起身却见时淼淼已经睁开了眼睛:“求谁也没用,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师傅,嘿嘿,您别那么绝情嘛!”吴尊向前凑了凑,见时淼淼眉头微皱,又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说道,“师傅,我虽然资质愚钝,但是您那几手枪法确实让我折服,您就收下我吧!”

    “你还要说几遍才能听懂啊?”时淼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师傅,您别生气,别生气!”吴尊笑眯眯地赔着笑脸说道,“我先出去透透气,您二位先休息一会儿!”说完吴尊站起身向庙外走去。潘俊此时正坐在门口。他浑身大汗淋漓,刚刚那一阵痛感较之以往有增无减。吴尊坐在潘俊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潘爷,您能帮我说说情吗?”

    潘俊扭过头望着吴尊说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拜时姑娘为师呢?”

    “哎,您有所不知,这么多年来我自诩自己的枪法虽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也说得上未逢敌手,昨天晚上见师傅她老人家那几枪我才知道,原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你们走了之后我便将剩下的人交给了孙当家的,然后一路追赶你们而来!”吴尊说着掏出手枪轻轻擦拭着,“谁知师傅她怎么也不肯收我为徒啊!”

    “呵呵,没想到吴当家的对枪如此痴迷,好,我便帮你求求时姑娘,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去了也不一定行啊!”潘俊说着就站起身拍了拍吴尊的肩膀,吴尊立刻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谁知潘俊一回头便见时淼淼早已站在他们的身后,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时姑娘,吴当家的一番诚意……”

    “别说了,我不会收的!”时淼淼未等潘俊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师傅,您就收下我吧。”吴尊跪倒在时淼淼的面前哀求着,谁知时淼淼冷冷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庙中,空留下潘俊与吴尊二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这一路吴尊一直跟着潘俊等人,他这人虽然以前当过土匪,但此时却如同一个小跟班一般,对潘俊、燕云,尤其是时淼淼倍加照顾。往往骑着马跑在前面探路,待潘俊一行人赶到之时他早已将客栈打点好了。潘俊和燕云都对吴尊赞许有加,只是时淼淼却似乎始终对吴尊毫无好感。

    安阳地处河北与河南交界之处,因为手中拿着孙石的枪,因此路上虽然遇见几拨土匪,但并未出现任何纰漏。两天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安阳境内。

    “师傅,你们慢行,我先去前面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打尖的地方!”吴尊说着拍马向前而去,虽然时淼淼始终不承认他这个徒弟,但他对时淼淼却倍加尊重。只见他骑着快马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潘俊这才扭过头对时淼淼说:“时姑娘,你是不是能考虑考虑……”

    “不能!”时淼淼的语气毫无回旋的余地,接着她头也不回地骑着马紧跟了上去。

    “嘿,这个人怎么这样,整天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我看那吴尊也真是贱命一条,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最后人家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燕云见时淼淼对吴尊的态度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

    “燕云,别这么说,恐怕时姑娘是有难言的苦衷吧!”潘俊深知在这五系驱虫师之中唯独木系与水系的规矩最严,早就听闻这水系驱虫师历代只有女子,即便是诞下男婴也会被放入水中溺死。

    “苦衷,就她有苦衷啊?瞧她那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样!”燕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时淼淼忽然勒住缰绳止住马扭过头望着燕云。

    燕云这姑娘的脾气秉性是吃软不吃硬,这火系家族的暴躁脾气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见时淼淼冷冷地望着自己也不甘示弱,催马上去正对着时淼淼道:“我说的就是你,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人家吴当家的大小也是个山大王,对你恭恭敬敬的,你还摆起架子来了!”

    时淼淼嘴角微微上扬哼了一声:“如果你可怜他,就让他拜你为师吧!”说完时淼淼扭过头在马上轻轻拍了一下,那马狂奔着向前而去。

    燕云瞪着时淼淼远去的背影,努起嘴来诺诺说道:“如果他真愿意拜我为师,我倒是乐意教他一些火系虫师的绝技!”

    潘俊笑了笑,与燕云并驾齐驱而去。

    这天傍晚,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安阳城北距离县城十余里的武官村。远远的便见村口矗立一人一骑,燕云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并非旁人,而是潘俊的家仆潘璞,于是立刻在马上拍打了几下,飞鸿嘶鸣一声,向前狂奔而去。到潘璞前面燕云猛地拉住缰绳,飞鸿前脚在空中踢了两下之后停在了原地。

    “潘璞叔,您怎么会在这里?”燕云既惊讶又开心,这一路行来总是危机四伏,此刻终于遇见一个熟人,心中自然痛快了许多。

    “呵呵,少爷让我提前来这里等你们!”潘璞微微笑着牵住了飞鸿的缰绳。

    “冯师傅他们来了吗?”燕云从马上跳下来满脸欢喜地说道。

    潘璞摇了摇头,此时潘俊与时淼淼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近前,潘璞连忙上前帮潘俊止住了马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停当了!”

    潘俊点了点头:“冯师傅还没来吧?”

    “还没有,不过算时间如果路上没有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会在这一两天便到了!”潘璞一面说着,一面望着早已经跳下马满脸堆笑牵着时淼淼马的吴尊。

    “好,那咱们先回去再说吧!”潘俊招呼所有人跟着潘璞向武官村内中走去。这武官村位于安阳城北,早年间多是一些贩卖药材皮货的商人在此安家,因而村子并不大。这村子三面环山,山势颇为险要,中间有一条干涸的溪流,恐怕只有在雨季之时才会涨满水。一行人随着潘璞沿着溪流而上,穿过数十户人家的村落,一直向内中走去。

    离开人家行走数里之后,小路开始沿着右面陡峭的山坡蜿蜒而上,道路狭窄得只容得一人一骑单行而过,越往上走山势越险,而且道路越窄。燕云坐在马上向左侧望去,不禁感觉到一阵眩晕,就连脚也阵阵发麻,此处距离谷底少说也有百丈之深,如若这马忽然惊住必定会坠入山谷之中,摔个粉身碎骨不成。

    道路一直蜿蜒直至山顶,转过山头眼前的景色竟然峰回路转,在这山中竟然藏着一个小小的山坳。山的那边是光秃秃、怪石嶙峋的山坡,而山的这一边则古木参天,绿树成荫,虽只是一山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众人驻足在山顶之上无不惊诧。

    在那苍翠的林木之间隐约可见一座依山而建的二进院落,在山顶与院落之间搭建起一座悬空的吊桥,这桥横空而建,桥身距离谷底少说也有百丈之深。走在桥上,微风吹过那桥面便开始“吱呀”作响,让人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唯恐山风骤然而起将那桥吹塌。

    这桥从山顶直通向院落门口,院门前有两棵参天古树,潘俊一行人在古树前面下了马,潘璞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推开那扇被漆成红色的大门。燕云走在后面四顾而视,忽然觉得眼前的精致与京城的双鸽第似乎有几分相似之处。时淼淼见燕云迟迟不走,便抢在她的前面迈进了宅子之中。

    这第一进的宅子正中种着一棵高大的古松,粗略估计也应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淡淡的松油味弥漫在宅子之中。潘璞带着几个人走进正中的大堂,大堂里的摆设倒是与北平城中的双鸽第一模一样。

    “潘哥哥,这个宅子怎么和京城中的双鸽第如此相似?”燕云望着屋子内中的摆设说道。

    “欧阳姑娘您有所不知,虽然这两处宅子有些相似,不过那双鸽第却是依照着这座宅子而建的啊!”说话的是潘璞,“按理说这才算得上是潘家的祖宅。听祖辈人说潘家最早便一直生活在安阳,后来才被皇帝赏识入了京城,但潘家老人住惯了这座老宅子,于是便依着这宅子的模样在京城修建了双鸽第!”

    燕云听完潘璞的介绍点头称是,坐在潘俊旁边的椅子上。

    “大家赶了几天的路都应该累了吧,先随潘璞去休息吧。我们暂且在此间休息几天,等冯师傅他们到来之时再作打算!”潘俊朗声道。

    几个人随着潘璞走了出去,潘璞给他们一一安排了房间之后才回到正厅之中。此时潘俊正焦急地等待着潘璞,一见他走进来便急忙上前一步说道:“事情查得怎么样?”

    潘璞贴在潘俊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潘俊脸色骤变:“真有此事?”

    潘璞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少爷。”

    潘俊低着头在大厅内缓慢地踱着步子,眉头微颦。忽然他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痛感瞬间袭遍全身,豆大的汗水倏忽间便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他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潘璞连忙扶住潘俊,惊异地望着他问道:“少爷,您是怎么了?”

    “先……先扶我进密室!”潘俊忍着身上的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

    潘璞点了点头,这房子的构造与北平城中那座双鸽第毫无二致,在正厅一旁有一个暗格。潘璞轻轻按下机关,暗格轰然敞开,潘璞将潘俊搀进密室。这密室只有一两丈宽,里面摆设极为简单,一张泛黄的画像,下面是供桌,再下面是一个蒲团,在蒲团旁边的书架边上摆放着一张床。

    潘璞将潘俊放在床上,只见潘俊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潘璞站在旁边焦急地搓着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潘俊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此时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少爷……”潘璞端着一杯水递给潘俊,潘俊接过水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

    “少爷,您这是……”潘璞接过茶碗无奈地说了句,“您这是何苦呢少爷……”

    “你看出来了!”潘俊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是啊,少爷。”潘璞低垂着头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潘俊,“少爷,你怎么会……哎。”

    “潘璞叔,你应该还记得我姐姐吧!”潘俊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体力,说起话来自然也有力得多。

    “哎,我怎么会忘记媛小姐呢,不过老爷曾经严令所有人都不准在您面前提起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潘璞低着头痛苦地回忆着。

    “我记得姐姐离开的那年我刚好过完八岁生日,姐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只很大很美的蝴蝶!”潘俊回忆着,正如当日他在胭脂阁的那场梦境一样。潘俊的脸上显出一些宽慰的神情,过了片刻他的眉头忽然拧紧,“可是后来却不知她为何中了摄生术,被父亲驱逐出了潘家大院。父亲曾经说过摄生术是木系驱虫师的禁忌之学,中者无救,而且那虫在成年之后会泛滥成灾。不过我却一直隐隐觉得姐姐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父亲过世之前便将所有摄生术的虫卵毁掉了,直到大伯让时姑娘给我传话,说他近半年一直在调查一件事,那件事与摄生术有关,如果他一旦遇到不测便与北平章仪门那仵作联系,而当我到达之时仵作早已死在青丝之下,我见到那棺椁之中藏有一具女尸,那女尸便死于摄生术。”潘俊说到这里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

    外面电闪雷鸣,潘俊手中握着短刀,轻轻将那女子的手臂割开,并未见到半点儿血迹,取而代之的却是数枚如同珍珠般大小的虫卵。摄生术无解,摄生术无解,他口中一直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将手中的短刀扬起。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一刀,将那枚虫卵按进了自己的体内。

    他不相信这摄生术真的无解,他相信姐姐还活着,依旧活着。

    “糊涂啊,少爷,您真是糊涂!”潘璞抱头痛哭着说道,“少爷啊,摄生术自来无解,难道您不知道吗?中了摄生术的人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便会被虫噬而死啊!”

    “我何尝不知啊!”潘俊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父亲过世之前,我亲眼看到他将所有的虫卵都焚毁了。现在过去了十几年摄生术再次出现,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姐姐之外,不可能还有别人拥有虫卵。既然她没有死,那么她便一定找到了什么可以破解摄生术之法!”

    “而且,北平已经开始出现死于摄生术的人了,如果摄生术无解的话,那么我活下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啊?”

    “少爷……”潘璞用手擦了擦眼泪说道,“你错了,其实媛小姐确实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不可能,那这摄生术的虫卵是谁带来的?”潘俊盯着潘璞说道。

    潘璞一直低垂着脑袋,身体微微颤抖着:“媛小姐是我亲手所葬!”

    这话一出口潘俊的身体马上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潘璞的手:“潘璞叔,你抬起头。”潘璞微微将头抬起来,与潘俊四目相对又连忙躲闪开。

    “你看着我!”潘俊有些愤怒道,“你告诉我,你刚刚和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少爷!”潘璞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闷声闷气地痛哭道,“老爷生前曾经让我在他面前立下重誓,无论何时都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更不可以告诉你!”

    “潘璞叔,你告诉我都是什么事情,你们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潘俊向来冷静,此时此刻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少爷,小姐离开的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潘璞被潘俊扶起来坐在床头娓娓说道。

    潘俊的姐姐潘苑媛比潘俊整整大了十岁,在潘俊出生之前潘家几个男孩子相继夭折,当时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潘俊出生的时候母亲便见了大红,因此潘俊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父亲虽然对潘俊疼爱有加,但他终年在外奔波,因此潘俊从小便与相差十岁的姐姐相依为命。

    到潘俊七岁那年,正值情窦初开的潘苑媛竟然喜欢上了北平城中一个著名的戏子。那戏子长得秀气俊朗,大潘苑媛五岁,但两人见面便情投意合,不久之后潘苑媛便与那戏子居住在了一起。潘家在北平城中当属大户人家,而那戏子属于三教九流之人,这门不当户不对立刻遭到了潘俊父亲的反对。

    不过潘苑媛自小性子刚倔,宁死也要与那戏子在一起。潘俊的父亲虽然起初态度坚决,但依旧还是爱女心切,最终也是勉勉强强答应了这门婚事。谁知就在潘苑媛兴高采烈地为即将到来的饱经磨难的婚姻准备之时,那戏子竟忽然提出与潘苑媛分手。

    潘苑媛万念俱灰,她回到家中将自己紧锁在房门之中,整日无精打采。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有了喜脉。这未出门的大家闺秀竟然有了身孕,很快便在下人之间传开了,也很快传到了潘俊父亲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