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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玉兔东升 > 第15章
    除非是麻木不仁的白痴,解老七焉能心里没数?但是钢刀既出,实难入鞘。

    “嘿嘿……不含糊呀,小子!”

    嘴里尽管奚落,心里却是有数——一个拾掇不下来,一世威风,即将要丧失在对方这个后生小子手里,更有甚者,一条老命,是否还能保住,可就大成问题。

    他焉能不格外小心!

    “唰啦啦!”

    亮银鞭搭向左手胳膊,解七的身子忽地矮了下来——袁菊辰立时有所体会,敌人必将由上方趁虚而来,却要防备着他的声东击西。

    一念方起,解七的身子,已似飞猿般凌空跃起。

    正如所料。

    亮银鞭一溜银光,连着他巨大的身子,一并投落直下,其势巨大,有似泰山压顶。

    袁菊辰陡地侧身,转过半面身子,掌中长剑银芒乍吐,待将挥起的一霎,空中的解七,先已识透了玄机,按照他一贯的伎俩,弄险取胜。

    “呼”地就空一转,快到极点已翻向袁菊辰左侧,衣襟飞扬里,扇面儿般抡起了一片衣影。

    便在这一霎,手上的十二节亮银鞭,“唰”地抖了个笔直,直认着对方咽喉扎了过来。

    有了前此的经验,袁菊辰已把对方揣摸了个大概,这一手“声东击西”,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新花样了。

    话说回来,解七眼前的弄险,可是透着古怪,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兵刃一击,却已说明了解七的技不得逞。

    长剑迎着了鞭梢,发出了其声极是清越的一声脆响——“叮!”解七的十二节亮银软鞭,已自高高荡了起来。

    这个猝然的变化,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外。

    “啊一一”

    猛可里腾身即起——一招不逞,对于解七来说,已是黔驴技穷,直把他吓得面色惨变,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欲逗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随着他的身子在空中一个疾滚,一式“飞燕抄水”,直向着眼前疾流中栽了下去。

    却是袁菊辰放他不过。

    一——片冷颤颤的剑光,几乎随着对方的身子同时翻起,“嘶!”

    银光乍闪,即化为一天血雨。

    这一剑虽不曾劈中解七身上要害,却也较“要害”相差不多。

    随着长剑划出的一片弧光,解老七的一条右腿,齐着膝盖生生被斩落下来。

    “砰!”坠落船板。

    ——紧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里,已吞没了解七直栽而下的身子。

    江浪翻滚,随即把他吞噬了,只留下渗有鲜红血液的一片泡沫。

    真应了“独脚龙王”这个绰号了。

    船身犹自在江上打转。

    不用说,三个女人再一次吓得呆住了。

    袁菊辰一剑得手,冷森森持剑而立,那一双湛湛目神,眨也不眨地直向眼前水面注视着。

    却似有一道细细纹路一径远循而逝。

    “独脚龙王”不愧是“独脚龙王”。

    他竟然还没有死。

    得饶人时且饶人,容他去吧!

    第五章

    大黄归天

    大黄狗生病了。

    整整一天,它卧在袁菊辰睡房的角落里,全身颤抖,时有呻吟。

    显然是病势不轻,一天都没吃东西,水也不喝一口。一直闭着眼,也只有袁菊辰在它面前蹲下来瞧着它的时候,才微微睁开眼睛,“吱吱”悲吟两声,随即又闭上了眼睛,眼角口边,流着浓浓的汁涎。一声也不吭,袁菊辰静静地瞧着它,像是在看着一个生平最好的朋友。

    “大黄不行了,过不了今天晚上,它就要死了!”

    站在门口,袁菊辰向洁姑娘、彩莲如是宣布。

    立刻,两个年轻姑娘都哭了。

    “就不能找个狗大夫给它瞧瞧?”彩莲说:“好可怜……一定是掉在水里淹的。”

    洁姑娘说:“人吃的惊风散,它能吃不能?”

    “应该可以……我已经给它试过了。”

    “没有用?”

    洁姑娘睁大了眼睛,脸上泪淌不干。

    “没有用……”袁菊辰摇摇头:“该试的都试过了。”

    “这么说……”洁姑娘大是不解地道:“它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掉一次水就……”

    “落不落水,都没关系,它是中了毒。”

    “中……毒?”

    两个姑娘都吓住了。

    “有人在它饭里下了毒。”袁菊辰冷冷笑着:“是我太疏忽了,光顾了人,竟不曾顾着了它,害它遭了人家的毒手!”

    “是……谁?”

    “解七。”

    “解七?”洁姑娘大惑不解:“是那个……摇船的老艄公?”

    “就是他。”袁菊辰目光炯炯地说道:“我太小看他了,这个人比我想的要厉害得多!”

    “啊……”彩莲忽然说:“我记起来了,我看见他把吃剩的鸡骨头喂大黄吃……怪不得它吃下去不久就睡下老实了……”

    “哎呀……这个人好可怕!”

    洁姑娘脸色刷白的惊叹着,着实吃了一惊。

    袁菊辰苦涩地笑了一笑。

    “从一上船,我就注意到他了……他的一切,都落在我的眼里,譬如说,他给那两个人做信号、打手势,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只是百密一疏,却漏了这一宗,害了大黄。”

    “啊……你是说,那两个土老头儿也是他勾来的?”

    “他们根本就是一路的!”袁菊辰说:“桅杆上挂着一面‘八卦’铜镜,利用日光的反射,老远都能看得十分清楚,两个土佬就是认着这一点镜光,紧追不舍……我心里一直就有数……他喂狗吃骨头,我只当他是在与大黄套热乎,怎么也没想到,吃剩的骨头上,竟然会下了毒……可见人心之难测。”

    “这么说……大黄是救不了了?”

    洁姑娘眼巴巴地向袁菊辰望着。

    “不行了……”

    说话的时候,室内大黄忽然“唔唔”叫几声。三个人闻声而惊,忙赶进房里。

    他们看见了垂死前大黄的挣扎,随即便倒下来死了。

    虽然只是条狗,而带给他们的伤感,却不下于一个人,“狗”的忠实,有时候较人更有过之。

    大黄的死,竟然连潘夫人也掉了眼泪。

    这里是“涞源”县辖的“独山”镇城。

    站在客栈门向外望望,高大的“五台山”已清晰在望,山上的“金顶寺”黄琉璃殿瓦,在秋日照射下,反射着闪闪金光。

    五台山山势绵延,占地极广,事实上一踏入五台山界,也就是来到了山西地面。

    感觉上袁菊辰的心里轻松多了。

    潘家的未来亲家翁洪大略,官居巡抚,兼掌兵符,在山西称得上是头一号的人物,官声也很不错,潘夫人对他的评语是:很够交情。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一进入山西,与洪家取上了联系,就算是“功德圆满”。

    傍晚时候。

    马车已进入五台山界。

    瞧见了山界边沿,那一块高大的青石巨碑——“山西省界”,每个人心里真的落下了一块石头。

    这一路甚是荒凉,沿途所见民房都是低矮草舍,间或有一二大户置有庄院,土墙延伸,却也为风沙所蚀,斑斑点点,望之疮痍满目,大不美观。

    这一带农户以“棉”产为大宗。收割后的棉田,看上去一片荒芜,山势盘桓,无尽绵延,农民求生不易,也像其他各省山居农民一样,开垦出片片梯田,种些杂粮、玉米。

    袁菊辰跨辕而坐。车把式是个早已汉化的蒙古人,说着一口道地的本省官语,酸不拉吉的,听起来很不是个味道。

    他告诉袁菊辰说,这一路野兽极多,常有豹子潜伏道边崖树,忽然出现突袭行旅客商,被伤害的人着实不少,而且前面五台山下丛林中,更时有强人翦径,是以他车座之前,特意地悬有一面长弓,无数雕翎,更有像关公一样的长杆大刀一口。

    这人膀大腰圆,满脸落腮胡子,乍然一看,真个有张飞之勇,一路上大吹法螺,说他曾经有一次力敌十二小盗,大获全胜,斩下了其中五个人头,以之悬挂车辕,一路行走,再无一人敢来招惹,他这个“活关公”的外号就是这么闯出来的。

    问他的名字,才知他本人并不姓关,姓“包”,取了个汉人名字叫包胜。

    一路上尽听他一个人大肆吹说,又自夸他的箭法如何了得,说着说着即时兴起,拿弓拾箭,“嗖”地发出一支,射中道边石碑,“叮”地爆发出一点火星,包胜的豪兴越加大发,一时纵声狂笑,俨然唯我独尊。

    流星

    笑声未已。

    一条飞索,自空而降,怪蛇样地直向他头顶套落,一下子套个结实。

    于此同时,一根叶多茎粗的苍苍巨树,“咔嚓”爆响声里,拦向眼前。

    车行正速,怒马如飞,事发突然,简直无能自控,更何况“活关公”颈套飞索,自身不保。眼看着前奔怒马,唏哩哩长啸声中,马立前蹄向前,整个马车轰然作势,而后直掀而起。

    果真如此,车上各人万难幸免。

    却因为车辕上多了个袁菊辰,情形可就大为不同。

    事发突然,显然出乎袁氏意外,无如以他那般镇定功力,当为“泰山崩于前而不溃”,越是情势险恶,越见其临事镇定。

    眼前之一瞬,可资证明。

    飞索天降,怒马人立的一霎,袁菊辰坐姿不移右手轻抄,抓住了“活关公”包胜项上长索,同时足下力顿,施展出“大力金刚顿”功力。

    ——双足力顿之下,硬生生将几已掀起的马车压落下来,“哐当”大响声中,激飞起一天的尘土。

    那一匹受惊人立而起的壮马,却也吃受不住,登时立地不动,也为之老实了。再看前方断树,相距不及一丈,堪称绝险。一一随着袁菊辰右手力抖之下,一条人影,直由道侧飞崖坠落直下。这人自恃孔武有力,原打算把“活关公”包胜生生吊起,却是没有料到对方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如此了得。吊人不成,自己反受其害。

    眼前这一摔,力道不轻。

    “扑通”大响声里,登时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