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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长剑相思 > 第2章
    麦大爷官印玉阶,早年为官也不过只做到一个员外郎而已,由于祖上有点儿钱,退休以后仍能享受,儿子麦琪在四川做外官,这样,虽是居家赋闲,却也与官场脱不了关系。

    关先生一脚迈进了后花园,麦玉阶已闻讯由花厅内迎了出来。

    瘦削的身材,似乎还不到六十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就退休,看来似乎是早了一点。

    “关先生么?怠慢!怠慢!”

    一面吩咐侍茶,一面把关先生迎进了花厅。

    双方似乎是第一次见面,互道久仰,一番客套之后,麦玉阶便道:“听说关先生在这里设馆,早就想去拜会,实在是忙。这些日子,地方上又不平静,所以也就很少出门。”

    关先生点点头,未置一词。

    “今天请先生来,全系老七的推荐,除了请先生帮忙料理一下帐务之外,主要还是想借重一下先生的高才……”

    “麦先生有事就请直说吧,在下当量力而为。”

    “好!”麦玉阶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两件事,第一件因知道先生高才,最近地方上不太平,你是知道的,想请教一下防守之道。”

    不等对方答话,麦大爷又说出了另一件,“第二件,我有一个练武的女儿,大概关先生你是听说过了。”

    关先生微微点头,表示听说过了。

    麦王阶微微一笑:“这个丫头最是让我头疼,她由九华山回来也有两三个月了,女孩子家不喜欢针线女红,一天到晚拿刀动剑的,总不是个办法。”

    关先生一笑道;“令媛得自异人传授,一定武技杰出,远近知名,也是难能可贵了。”

    麦玉阶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这就是最让我担心的事,老弟让你见笑了,咱们到底是诗书传家呀。当然,话说回来,逢着今天这个年头,学点武倒也不是坏事,只是—

    —到底不能把文事给废了呀。”

    这才言归正传:“先生的文采我久仰了,如果不嫌弃,我想请先生即日就搬过来,到我这里住下来,以后好好教教我这个顽皮的女儿,这两件事,还要请先生你破格答应才好。”

    关先生道:“老先生言重了,在下虽念过几天书,粗通文事,但比之老先生仕优而宦,相去实在太远,还谈不上什么安邦之计。这第一件,老先生以保家卫乡之事见询,我就惭愧帮不上什么忙。”

    麦玉阶叹了一声道:“这也罢了,至于教小女读书的事情,你也就不必再推辞了。”

    “这件事在下就更为难了。”关先生道,“在下承贵地士绅推重,以子弟相托,如果应先生之请,来府上为令媛伴读,势将要辞去馆务,数十学子将为此荒废学业,在下便为人话柄矣。”

    麦玉阶怔了一下,脸上微现不悦道:“这么说,关先生你是不肯屈就的了?”

    关先生站起来一揖道:“老先生海涵,非在下不为,实不能也。”

    麦玉阶淡淡地道:“只是我已经与小女说好了,难得她肯回心转意,愿意从你读书,这么一来岂非……”

    关先生微微一笑道:“府上贤士多,在下仅区区一介寒儒而已,再得萍飘之身,不日或将远去,为此耽误了令媛的功课反倒不好,老先生万请见谅,勿罪才好。”

    麦玉阶呆了一阵,遂苦笑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既然关先生这么说,这两件事就作罢吧!还没请教先生大名是?”

    “雪羽。”关先生站起来躬身告辞,遂转身步出。

    麦玉阶低低念着“关雪羽”这三个字,未免有些怅惘,凭他的名望和身分,居然也有办不通事情的时候,倒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

    关雪羽告辞了主人,离开花厅,方自穿过了眼前这片花园,忽然人声喧扬,眼看着一枚碗口大小的链子锤,拖着长长的一截锁链,直向他当头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关先生猝然警觉之时,那只流星锤已距离头上不足三尺,莫说是被这只流星锤砸着活不成,就是被锤上丈许来长的那截链子沾着也不是玩的。

    关先生猝惊之下,右腿向外快踏一步;不容他有所施展,却有一人已极其轻快地闪身来到了他的跟前。

    身到,人到。人到,手到。

    “噗!”一掌已按在了关雪羽的右胯骨上。

    随着这人的一声娇叱道:“闪开。”掌势向前一吐,关雪羽的身子“哧,”地给冲出了八尺开外。

    似乎是来了个凌空筋斗,鹰飞兔滚也似的,一个滚翻已出去了丈许开外。

    不知是这一掌的劲儿巧,还是关雪羽的身法妙,总之他这一翻确是美极了,身上寸肤未伤,甚至于衣服都没有沾着半点泥沙。

    眼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高挑的个头,细细的腰,眼睛是出奇的亮,又圆又大,直直的瞅着他,脸上似有余悸,更有几分娇嗔。一只手掂着流星锤,另一只手叉在腰上,想骂人却嘴下留情,模样儿透着可爱,看上去大概也就是十八九岁。

    不知是谁先叫的好,四下里跟着都起了哄。

    练武的人都跑了过来,都道是麦大小姐好本事,关相公命大,七嘴八舌地诉说着,没留意当事的两个人都一声不吭地各自走了。

    临淮关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了。

    四面八方的灾民一拨接一拨地涌过来,大街小巷、客栈、饭店,甚至于道观庙宇,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甚至于有人露宿街头,衣衫槛楼,疮痍满目,令人为之触目惊心。

    事实上临淮关本身也在闹饥旱,一连三年的歉收,挨到今天,早已是精疲力尽,正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也没力量救济别人了。

    有天灾必有人祸,这像是铁的定律,临淮关也不例外。

    用一夕数惊来形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过分,数一数也会令人胆战心惊。

    “桐油大王”丁大年是第一个身遭不幸的人,一家八口无一幸免,全死在刀口之下,家财荡然无存,加上了一把无情之火,只烧得片瓦无存。

    紧接着是“五福林”饭庄子的老板常三春,这一家子的遭遇奇惨,上上下下二十四口人,仆役厨杂,被杀了个精光。这年头也许没有比放火更容易的事了,常家也不例外,像丁家一样,也遭一把火,死了的二十四口人,连棺材钱也都省了,来了个“火葬”,干净利落得很。

    以上两件事接连发生之后,全城震惊,众相奔告,惶恐终日,余悸未去的当儿,接着又发生了另一件更令人惊心动魄的新闻大事。

    有两淮第一钱庄的“正通实银号”忽然遭了难,银号被洗劫一空,远近千里内外的大批存款现银,全数本利无归。

    银号主人包正通和他的三房妻妾惨被杀害,包正通本人被大卸八块,尸悬于钱庄正门,路人围睹,门庭若市,这个案子牵动官府,已惊动了省府,于是以金刀震九州阮大元为首的皖省名捕头四人,连夜快马来到了临淮。上面的交待,本案务必于半月之内破案,解押元凶正犯归案。

    阮大元受命之后,连同着手下精锐三人,快马来到了临淮后,脱下了号衣,摇身一变为寻常百姓,下榻在北郊的“醒春居”客栈。

    生平经手的案子何止数百,却没有任何一件比眼前这个案子更感觉棘手,阮大元第一次心生寒意,对破案这档子事不存信心。

    今夜,虫声异常噪耳。

    三杯老酒下肚,阮大元两只眼都红了——他生就的好酒量,有“千杯不倒”的纪录,人家是借酒消愁,他却是借酒提神,越是有什么困难大事,他越要喝两盅。

    长长地叹了口气,阮大元看着身边的拜弟排云翅王子亮冷笑道:“这件事太过于扎手了,弄不好咱们哥儿四个也许就栽在这里,一世英名都泡了汤。”

    排云翅王子亮哼了一声道:“大哥也别太泄气了,事在人为,最起码咱们有公文在身,必要的时候,可以借重守备衙门的神机营,我就不信这些强盗有这个胆量,敢正面跟官府作对。”

    金刀震九州阮大元看了他这位拜弟一眼,略似有些惊讶的神情道:“你接办过的大小案子也不少了,应该很有些经历了,难道眼前情形你还看不出来?”

    王子亮怔了一下,道:“哦?大哥你是说……”

    “哼哼……你还想借重神机营?”阮大元咧了一下嘴,“就凭你我这个身分?不错,是有公文在身,谁听你的?靠他们破案,你就不用想了。”

    王子亮道:“最起码这附近州县三班捕快,还得买我们的帐。几个毛贼还能有多大气候?以我看全不过是几个灾民穷极无聊阁下的祸害。”

    阮大元冷冷地道:“你真的这么以为?哼,往后瞧吧!”

    话声方落,只见风门“呼啦!”一声被拉开来,由外面轻快利落地闪进了一个人来。

    黑瘦的身子,四十左右的年纪,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身黑色绸质长衫,腰间扎实得很,明眼人一眼可就能看出里面藏着家伙。

    在皖北地面上,提起神眼杜明这个人来,大概不知道的人很少。这个人办案子确是有精明独到之处,所以阮大元用交情拢住他,把他也拖了下来。

    “怎么样?”阮大元满怀希望地打量着他,“可摸出了一点线索没有?”

    神眼杜明一声不哼地坐下来,斟满了一杯酒,一仰而尽,空气顿时感觉出十分沉闷。

    “情形不妙。”杜明圆睁着两只眼,“沈邱的四个点子听说都来了。”

    王子亮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四个老小子闲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