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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流言出自谁人口

    君姒久久望着那个方向,没有回答喧诚的问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像着了魔一样凝望。心里开始悲凉。

    只有她一人重生的世界,像是被老天爷排除在外。把她单独丢到生活过的世界里,然后告诉她,看,这是你世界,做个孤独的重生者吧!

    她忽然觉得,重生只是个玩笑。是因为老天爷不收她这条命。

    “公主,夜里风大,咱回宫吧?”喧诚从来没有见到发半天呆一动不动的主子,心下也有些着急,

    君姒这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悲凉压下,总算觉得自由在一些。

    孟炎成对茶花过敏,没有任何防范。足以证明他并非像她一样是重生的人。她放下心。总算以后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不会知道。就让她一个人利用前世的记忆,走一条阳关大道吧。

    回去后,让喧诚继续像前几日那样留意外面的动静,但是任何事情她今天都不想听。尔后乐得清闲弹了几首曲子,在心情不错的时候入睡。

    她倒是睡得香,喧诚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天未亮索性等在她寝室外,熬到她起床。

    又是新一天,她心情依旧不错,但看到一旁愁眉苦脸的喧诚,心想她估计该有很多疑问。

    “瞧你那气鼓鼓的样子。天要下雨了还是娘要嫁人?”

    “公主,就您还能有好心情,您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

    君姒噗笑,“看把你急的,难道别人传出口的话,我还能给她塞回去不成。好啦好啦,说吧,都怎么传的?”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实在过于淡定的自己,不由得想笑。这么大的变化,恐怕喧诚一时也是无法接受的。

    喧诚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也顾不上美化言词,照原话就都说了。

    “有人说,孟将军对茶花过敏,是公主故意为之。”

    “开哪个奶奶的玩笑,难道本公主还能掐会算,按下手指头就能知道才刚认识的孟将军对茶花过敏?”

    喧诚呐呐的回答不上来,继续道:“有人说,公主不想嫁给孟炎成,如此整蛊孟将军就是为了让孟将军主动退婚。”

    君姒惊叫一声,宫人手中的簪子刮到头皮,疼得她皱眉。

    “这造谣者一定是个读过很多书的人吧?连这么复杂的计谋都想得到。”

    “公主您就别开玩笑了。昨天晚上皇上发了话,说今天一定查出来到底是不是公主故意为之。虽然孟将军一再澄清这事跟公主没有关系。但是那么多人都在传,皇上不给个交待是不行的。而且,而且还有人说,公主与孟将军这个婚事关乎江山稳定,马虎不得。若是公主实在不愿意下嫁,即便换人也不能让孟将军失面子。”

    君姒目瞪口呆,随后摇头无奈笑道:“我真是低估了他们这一群人种,居然什么事情都能与江山联系在一起。要是改天孟将军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估计这些人真的会集体逼父皇换个公主嫁过去。呵——,想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那怎么行呢。孟炎成这辈子只有两条路。要么做他的男人,走忠犬路线。要么被她冷落,终身不侍候。

    有些人算盘打得真响。她随意这么小小闹一闹,他们就成了暴躁的猴子,上窜下跳造谣生事。也罢,这两次诱饵的价值不错。就算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但在出嫁前能让这个皇宫热闹热闹也算是她生活了十八年为对大家的娱乐贡献。

    今天的妆容淡了很多,她特意吩咐的。房里只留下喧诚陪着,她顾自欣赏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对自己露出笑容。

    “喧诚,让人去告诉母后,今日我就不去慈惠宫了。稍后去未央殿看看孟将军。毕竟我是‘罪魁祸首’。”

    喧诚不同意她对自己的形容,但也没说什么,赶紧给她拿衣服去了。还专门挑了件裙摆上面绣了荷花的长裙。君姒穿到身上,整个人你是簇立在万花丛中那一点绿。清丽脱俗,引人关注。

    去未央殿的路上,碰到了去给皇后请安的郑妃和贤妃。二妃看上去对她客客气气,但面上的高傲劲儿却没有掩饰。

    不过也难怪这二妃对君姒面上和气背后却是另外一张脸。君姒从出生到今天,皇帝把她宠上天,就差没能给她装上一对翅膀任她天南地北的飞翔。故夺去了皇帝的关注,让她们少了恩宠的时间。女人嘛,日渐黄花瘦,容颜逝去,怎能不积怨。

    看他们笑着走远,君姒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未内殿里,御医在给孟炎成复查,之后告诉他已无大碍,只需休养两日,就能完全康复。

    在房间外的小花厅,君姒遇上御医。询问了孟炎成的情况后,交待御医用最好的药,还让喧诚亲自陪御医去抓药煎药。一日三餐也交给了自己身边的宫人,这才独自一人进房间。

    孟炎成正在倒水喝,看到君姒突然出现,他愣了片刻后对她笑了笑,脸上印着好看的酒窝,令君姒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没有重新来过,他和她完全接着前世的日子在生活。只不过她们之间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

    “没想到公主过来这么早。你看,我衣服都没换。让公主见笑了。”

    孟炎成表现得有些不自在,取了衣服穿上。房间里连个侍候的宫人都不留。让君姒颇感意外。而且她发现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是一片暗红。手背,脖子,连脸上都有。

    她心头跳了一下,走过去将窗子打开,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回头对孟炎成表示内疚。

    “若是知道孟将军对茶花过敏,我昨天绝不会送给将军。都怪我!”

    “公主不必自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茶花过敏,公主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跟公主完全没有关系。”

    君姒抬眼看去,发现他眉头一直皱着,表情也有些古怪。恰好发现他伸手要抓脖了,但却停在半空中,忍住了。

    这一次试探,试出了结果,也平白害了他一次。从道义上来讲,她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起前世的他不也是对她马马虎虎吗?如此,也没什么真正的愧疚可言了。

    “自孟将军入宫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意外。看来皇宫与孟将军犯冲。”

    “倒也是。”孟炎成附和点头,“反正这次入宫的事情就是赐婚。这事也了了,等身体好些我也该回去。我来的时候听说疆士上有几个毛贼在作怪,也不知道阿陆他们处理好了没有。”

    话题扭转,他的心思也跟了过去。君姒突然有种跳戏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尔后才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他孟炎成生在军营长在军营,离开寒城他恐怕就像那离开水的鱼儿——活不长。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在这皇宫里,她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接触。而且这皇宫里的一些人总是巴不得给他们制造一些误会什么的,心怀不轨。

    二人正闲聊时,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让君姒去一趟御书房。

    君姒拍头做头疼状,看了一眼孟炎成,便随那太监走了。她只道,父皇这次找她,可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好唬弄。

    若要论争辩,父皇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毕竟他疼她就是她的优势。而且,后宫某些人想利用这事做文章,也得有那个本事。

    “今儿一早,朕让钟卿给你和孟卿算了一卦。钟卿说你和孟卿命格不合。”

    一见面,皇帝便给了君姒这句话。而且面上很不悦。君姒猜测父皇在早朝上肯定遭遇了一些质疑的声音。看来事情比她想像的要严重一些。

    “父皇,下旨前钟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为何突然变卦?”

    皇帝叹息道:“上一次并未将国运一同算进去。今日一早钟卿说紫微星不现,便算了一卦,匆匆跑来与朕说了此事。”

    君姒哭笑不得,“这紫微星与儿臣和孟将军有何关系?父皇别不是听了后宫那些谣言,故以为这一次真是儿臣故意为之?”

    “那不能。”皇帝摆手,示意君姒给她倒茶水。再道:“朕又不是傻子,还真能信了这些后宫传言不成。不过话可得跟你说在前头。若是大臣们都反对,这道赐婚的圣旨朕随时收回来。”

    “那更不能。父皇金口玉言,说出去话,不能再收回来。”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皇帝也是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是?”

    “父皇。您怎么能这样?那该死的紫微星,儿臣给您画一个显眼的扔天上去。”

    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开怀大笑,宠溺的刮了刮君姒的鼻梁,话锋急转。

    “急了吧,你个小丫头。看来父皇果然没猜错,你有小心思。”

    君姒惊得呆住,盯着父皇看,不敢相信!父皇难道知道她重生的秘密?

    第8章 护妹心切斗郑妃

    听到父皇说那句话的时候,君姒确实心中打起小鼓。不过转念一想该是自己瞎想的。父皇不会知道,从他此刻的眼神就能看出。

    “看你紧张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喜欢就喜欢呗,朕的宝贝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父皇……”君姒越发感觉无力,已不是十八岁的心态。撒娇害羞反而成了技术活。

    好在皇帝并没有深追下去,告诉她钟大人确实补了个卦。说她和孟炎成命格难测,卦不出与国运有无关系。不过,婚事当然不会变卦,至于后宫庭上的一些传言,也只传言而已。

    君姒总算松了一口气,感觉与父皇聊天越来越有压力。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装了别的事情,每次都要防范自己出错。一来二去,竟已无法找回前世未嫁前的天真烂漫。

    如此,她也不再御书房多留。离开后逛了会儿院子,听到琴殿那边传来阵阵琴音,才想起自己多日未去琴殿。

    当她出现在琴房时,妹妹们一下子全围过来,在她身边询问和孟炎成的事情。平日里,与妹妹们相处得不错,她当然也不会驳妹妹们的面子。

    “四皇姐,大家都说你不想嫁给孟将军。为什么呀?”小公了昂着脸,墨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着,俨然是个小大人。

    “当然没有。”君姒握住她的手,两人坐到琴前。白皙的十指抚在琴弦上,她抬头看向别的妹妹们,发现当中只有五公主的目光有些飘闪,也站得最远。她心中明白,但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目光。

    “好些日子没见着妹妹们,原来一个二个都变得那么爱传小话了。不过你们的这些传言都只是一个传言。皇姐姐我才没那么傻,放着人人都要争抢着看上一眼的孟将军不嫁。”

    除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五公主,其他的公主们都是跟君姒似乎很亲热。五公主望着他们,只能是投去羡慕的目光,然后低下头。

    十四岁的她,因为母妃管着严,平时除了学琴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被指定在书房作画或练字。她渴望像像妹妹们一样可以经常在一起玩。更渴望像君姒一样,即便不是万千宠爱在身,哪怕得个自由也是成奢侈。

    她的事,君姒知道一些。回想起前世,能嫁进国公府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你们几个,以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我不仅是个公主,还是个听话的公主。所以父皇说嫁,我肯定会嫁。”

    小公主若有所思,尔后一本正经道:“那为什么郑妃娘娘说,皇姐姐心高气傲,恃宠而骄,嫁过去只会坏了孟家与皇家的关系?”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同时瞪大眼睛看向五公主。

    小公主脸色变了变,因为害怕本能的向君姒靠过去,实在不明白姐姐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皇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亲耳听到的。我没有说谎。”单纯的小公主,马上认为姐姐们以为她在说谎话,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再看五公主脸色已变,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小手紧紧捏着裙子,一脸慌张的扫过大家的脸。最后看向君姒。

    “不是的四皇姐,母妃她不会这么说的。”她赶紧解释。可是却越描越黑一样。

    当然,君姒根本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笑着安慰她。又对小公主说是听错了。顺道给郑妃说了几句好话,让五公主下了台。

    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小公主。宫里人都知道郑妃最记仇。小公主将这事说出来,日后难保不会被子郑妃记恨在心。

    之后,她又对五公主道:“小妹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可别记在心上。当然,这事我也当没有听到。在你母妃那儿你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做。”

    “皇姐说得是。这事便到此结束。”五公主诚惶诚恐。听了君姒的话后煞白的脸以才逐渐有了颜色。

    君姒对她含笑点头,以眼神安慰她。而其他妹妹们也似知道不要多话,都安静的看着他们三人。

    此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君姒双手抚琴,愿弹一曲供妹妹们乐一乐。也将这尴尬的气氛调和。更重要的是,她要表现出不计较,以免这事有什么后顾之忧。

    一曲毕,她将妹妹带到邀月楼。叫来许多美食,还邀来其他的一些皇子共用。邀月楼一下子便沸腾起来。过去君姒对弟弟妹妹们也算不错。大家也都愿意来她的宫里玩乐。毕竟这整个皇宫只有一个美仑美奂的邀月楼。

    她与妹妹们共同玩乐的事传了出去,琴殿发生的事情也传到后宫主子们的耳里。除皇后以外,大家都以观戏的心态讨论这事儿。不过也只是相互见面聊聊几句。皇帝早上才发了话,这后宫若是再听到乱七八糟的言论,就该拿人问罪了。

    午后,邀月楼恢复安静。君姒扶着额头看着弟弟妹妹们离去的方向叹息。这一眼有羡慕他们还能天真无邪,还能无忧无虑。也有对他们命运的悲叹。生在皇宫这座镶金的牢笼里,到底是喜还是悲?

    喧诚以为她是累了,催她到房里休息。她则是目光一闪,换上笑脸,称要去御花园亭子纳凉。

    皇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上午琴殿的事情她想去看看有没有后续故事。既然决定替小公主解决掉麻烦,就必须做得干净彻底。

    外面阳光很烈,她一直挨着走廊前进,对面行来的宫人纷纷退让。她保持自己惯的表情,微微昂头,不看旁人一眼。

    御花园的亭子建在人工池上。池塘里种满菏花。从君姒记事起,父皇就时常带她来这亭子里玩,而且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不许妃嫔们来。故,亭子里的人见到君姒到来,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事。

    俪嫔开玩笑道:“今儿圣上不在,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