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 第1节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鬼道》 作者:四不相 文案: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一时贪财参与了非法器官买卖,结果被人害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死亡结束,我的仇人还活得很滋润,正在将魔爪伸向我的漂亮未婚妻。为了保护爱人,为了报仇,为了生存,我不惜与任何强大的存在为敌,愿意做任何人所不齿的事,情愿化为厉鬼永不轮回…… =============== 第1章 深陷泥潭 这两天我的右眼皮老是跳,跳得我坐立不安,六神不宁,一颗心七上八下。 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皮跳不是好事,如果我没做过亏心事,管它怎么跳都不放在心上,但问题是我做了亏心事! 我在一家三甲医院上班,是泌尿外科医生,人长得对得起观众,工作经常得到上级表扬,与同事相处得也不错,已经有了漂亮的未婚妻,房子、车子都有了。在别人眼中我就是年轻有为、幸福美满的典型,没有什么缺憾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事实上我的内心时刻在煎熬着,每次看到警察,听到警笛声,我就会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一颗心呯呯狂跳,以为是来抓我的。更大的痛苦是我不敢把我做的事告诉我最深爱的人,不敢面对她纯真的眼睛。 事情得从大半年前说起,有一天主任刘一鸣神神秘秘地问我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到郊区一家小医院帮忙做手术。那时我与女朋友正谈到摸心掏肺海誓山盟的程度,我想要买房子,首付还差一些,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人开口,就答应他去看看情况。 到了那儿,我才知道是一家私人诊所,根本不是医院,条件很简陋。当时需要做的手术是把一个人的一个肾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我有些犹豫,但供肾的人是自愿的,双方已经谈好了价钱,我只是协助主任进行手术而己,没出现医疗事故一般是没事的。而且主任说这一家“医院”很有本事,能接到大量这样的生意,我可以经常过来帮忙,每次就可以收入几万块,这对于正缺钱的我那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在主任的劝说下稍微一犹豫我答应了,那一次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后来果然如主任所说,经常有业务可做,给的红包都不小。但后来供肾者和受肾者一起出现的情况越来越少,大多是单独的取肾和植肾,据我所知卖肾的人一般只得到三到五万,买肾的人要花三十到五十万,中介的心也太黑了。可是这不关我的事,只要他们是自愿的,我得我的劳务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再后来事情更严重了,我知道有些人是被骗来的,被割了一个肾还不知道。主任还给了我另一个任务,当医院里有需要换肾的人时,我要记下联系方式给主任,然后主任通知社会上的人去联系买方。正规医院里面的肾源是非常紧缺的,病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像我们这样的大医院等待换肾的人很多。黑中介得到资料后去找他们,同时从其他渠道拉到或骗到卖肾的人,这就难怪生意非常好了。 这很明显是违法的,我提出不干,主任答应给我更多提成,那些黑社会的人威胁要对我未婚妻不利。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不敢得罪他们,也不敢报警,只能继续给他们做手术。每一次做完手术,我的心情都很恶劣,有很重的负罪感,我是帮凶,双手沾满了鲜血! 前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叫我去做手术,有一辆车在小区门口接我。我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极度郁闷地下楼,不料接我的竟然是一辆后车厢密封的小货车和两个彪形大汉,把我塞在车厢里,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手术用的器械和药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凌乱,嘴唇干裂,两眼紧闭昏迷不醒,秀美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和凄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问站在旁边盯着的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我已经见过多次了,一个光头矮胖,细眉毛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大恶棍,却又偏要笑得亲切可爱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绰号“笑佛”;另一个是全身肌肉的大块头,脸上有一道刀疤,手里经常玩着一柄小刀,眼神冰冷不爱说话,绰号“八条”。 八条冷冷地望着我没有说话,笑佛阴笑道:“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要多问。” 我强忍着怒气:“她怎么昏迷了?她同意供肾吗?” 笑佛摊了摊手:“这没影响,你动手就是了。”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只给自愿的人做,你们另请高明吧。” 八条拿着一柄小刀在手指间很灵活地转动着,冷哼一声:“要么你把她的肾挖出来,要么我把你的肾挖出来,你自己选!” 笑佛挡到了八条面前,笑呵呵道:“就是一件小事情嘛,何必吵吵闹闹的?你要是真不想做我就找别人了,医生不要怕没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知根知底的,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吧?” 我心里一紧,别看笑佛说得好听,威胁的意思比八条更重,我要是跟他们顶撞,他们真有可能把我的肾给挖了。 笑佛道:“还是赶紧做了,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女朋友我见过,是个画家对吧,长得简直比画出来的还漂亮,那皮肤白得像白瓷似的,好像是叫宋玉瓷是吧?真的是人如其名啊,碰一下都怕碎了。对了,她爸就是那个宋教授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讲座,讲得真tmd的好!” 我背上一阵阵发冷,我的情况他们早已摸得一情二楚,违逆了他们,下一个躺在这张床上等待取肾的就有可能是我未婚妻,我不敢得罪他们。可是我能昧着良心当刽子手吗?以前我还可以自我安慰,卖肾的人是自愿的,这一次却是铁一样的事实,是违背她的意愿的!如果说以前我还游走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这一次就是百分之百的犯罪了。 八条又哼了一声:“你他妈的动作快点,你不挖就我来挖了,弄死了她就是你害的!” 我恨不得拿手术刀割断他的喉咙,但是我办不到,即使我真有本能把这两个恶棍杀了,也只会招来更大的灾难。如果他们真的强行割肾,一定会把这可怜的少女害死,那么还不如由我动手,至少还能保住她一条命。 纠结了一会儿,我妥协了,叫他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检查了一遍药品和器械,准备开始做手术。掀开那少女的衣服后,我发现她没有穿胸衣,胸腹间有多处淤青,像是被人虐待过。我起了疑心,拉下她的外裤查看,里面没有穿内裤,私处红肿沾满污渍,渗出了少量混合着鲜血的液体,毫无疑问她被强暴过,而且是被不止一个人强暴。 这些天杀的! 我极度愤怒,但也深深感到恐惧,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无法无天,弄死我或我亲人也不在话下。我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帮会,老大称为坤哥,手眼通天,卖肾只是他们新开拓的财路之一,听说连警方内部都有他们的人,我去报案的话,只怕警察还没有出动,他们就先对我和我的亲人出手了。 我一向稳得像是铁铸的手,握着手术刀第一次颤抖了…… 事后我把这件事对主任说了,告诉他我不干了,主任也很气愤,说他不知道会这样,会跟他们交涉。之后主任又对我说他也被胁迫了,如果他不听话就会身败名裂,有生命之忧,反过来劝我先忍一忍,不要顶撞他们。 我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少女后来怎么样了,这两天新闻中没有报道少女失踪、死亡或者被摘了肾。但这不能减少我心里的罪恶感,那张苍白、痛苦又凄楚的脸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感暴表的人,但我也绝对不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作为一个医生,我尊重每一个生命,要尽可能挽救每一个病人,而现在我却在参与盗卖别人的器官! “唉……” 眼皮还在不停地跳,我无法入睡,不知不觉叹了一声,躺在旁边的玉瓷动了一下,接着用她柔嫩纤细的手摸我的脸,发出慵懒含糊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急忙回应。 她把头靠了过来:“你在叹气?” “真的没事。” “骗人,我明明听到了你在叹气。是工作不顺心,还是我妈给你压力了?” 我不想骗她,但这件事不能告诉她,转身搂住了她的背,脸贴在她柔顺的头发上,享受着那带着健康和青春气息的发香。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忘记所有烦恼和罪恶,全身心放松,拥有了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我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安。”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呵呵,原来你也信这个啊。上次我眼皮跳,你还说眼皮跳是精神紧张睡眠不好引起,或者结膜炎、角膜炎之类,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你是工作太紧张、太幸苦了,白天做手术晚上还经常加班。” 我“嗯”了一声,她抬起头来,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在我的眼睛上,很温柔地轻吻着,接着又探出舌尖来回游移,像是在按摩一样。 那种温暖湿滑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加快了,手不由自主隔着睡衣在她背上滑动。虽然隔着睡衣,她的背还是那样滑溜,柔若无骨,令我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她的气息也急促起来,翻身压到了我身上,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来帮你放松一下,肯定就不跳了。” 第2章 罪恶勾当 宋玉瓷出身于书香世家,专攻国画,才二十五岁已经举办过几次个人画展,得到不少奖项,在本市有美女画家之名。她父亲在一所大学里任教,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学者,对我还算不错。她母亲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生意做得挺大,是不太认可我的,觉得我配不上她。不过玉瓷铁了心要跟我,上个月我们领了证,定了婚期,她搬过来跟我同居了,生米煮成了熟饭,准岳母大人也无可奈何了,只能默认,但有时会给我些脸色看,小小刁难一下。 搞艺术的人,总有些多愁善感,宋玉瓷也不例外。她是那种带着一点古典气质的美,专注于艺术,对于人情世故不太精,阴暗和邪恶更与她不沾边。在我心里她就是光明和纯洁的天使化身,像一件无价的完美瓷器需要用生命来呵护,所以我不会对她说我曾经做过的肮脏事,不能让她为我担心和烦恼。 她的手和唇在我身上来回游移着,温柔、热情、主动。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光滑柔嫩有弹性,散发着温馨的幽香,她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声娇喘、每一次颤抖都让我的灵魂在随之起舞。 我们同居没多久,这样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都处于非常新奇和渴望的阶段,不是蜜月胜似蜜月。我陶醉在软玉温香的世界里,心中只有无限的爱意与柔情,所有一切不开心的事都远去了。很快我们的肉体和心灵都融合成一体,她在努力让我愉悦,在享受的同时我也在尽力让她愉悦,付出与索取兼顾,温柔与狂暴并重,一切都是那么和协完美。 狂风暴雨过后,我们都心满意足,她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我怀里,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胸口,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壁灯的暗淡光芒让她美丽的脸庞显得更加柔美,带着安详和满足的微笑,黑夜也因她而变得明亮。 激情并彻底放松之后,我的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定,为了保护她不会受到伤害,为了我们的幸福天长地久,我必须摆脱那些人的控制! 我不相信主任也是受胁迫的,他活得很滋润,他的眼神中没有痛苦和忧郁。再从头到尾细想这件事,主任分明就是主谋之一,从一开始就设好了陷阱让我跳进去。现在他不出面做手术了,干坏事的人都是我,万一这件事曝光,被抓的人也是我,我甚至无法证明是他害了我。 假如主任是主谋之一,我掌握了足以证明他有罪的证据,是否能逼迫他放过我呢?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他,他才三十多岁就当上了主任,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在医院里人缘很好,要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他会做这种邪恶的事?这说明他是很深沉的,表里不一,再从他参与和组织卖肾这件事来看,心也是足够狠的,如果我威胁到他,他有可能把我干掉。 如果威胁主任也没有用,我就只能向警方求助,彻底解决掉这些人渣。即使我也被抓住,我是被迫的,加上举报有功应该不用坐牢。我知道这样做是有风险的,未必能彻底铲除这个大毒瘤,但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保护玉瓷不受伤害,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我只能豁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没什么病人,我到主任办公室,反锁了门,再次向他提出不干了,并尽可能引他多说相关的话题。我的手机就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对着他,开启了录音功能。作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应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的心理素质是相当好的,但这一刻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手心都冒冷汗了。还好我们谈论的话题本来就是让我很紧张和不安的,我有些紧张才正常,主任并没有起疑。 主任根本没想到我在录音取证,说话毫无顾忌,劝我继续干下去,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收入又很可观之类。我说我不想要钱了,只求心安,他又说他也是被迫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我很不客气指出这件事最初就是他在策划和控制的,直到现在还在为黑社会的人提供客户联系方式,他不是被逼迫的。主任也火了,眼神变得很可怕,警告我要是我不听指挥,他也救不了我。 这些谈话内容足够证明他有罪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假装害怕和屈服,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我进了卫生间,插上耳塞听了一遍录音,效果不错,很清晰,为了防止手机出问题,我把文件发送一份到了邮箱。 现在只等下次做手术,把他们逼迫我做手术的场面录下来,我就有足够的本钱了,该怎么处置到时看情况再说。 说来也巧,傍晚还没有下班,主任就通知我今晚有一个手术要做,有车在医院门口接我。我心中暗喜,发了一条信息给宋玉瓷,叫她不用等我吃饭,今晚加班。不一会儿玉瓷回复过来,说她没事做,准备约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叫我晚饭要吃饱,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之类。 下班后走出医院,以前曾经多次接送过我的司机正靠在一棵道旁树上抽烟,看到我对我点了点头,丢掉烟头上了路边一辆丰田。我跟着上了车,他一声不吭只顾开车,我也没说话。 我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这三天来时不时地跳,让我很不安,特别是现在我的行动很危险,这是否一种不祥之兆?不,我是一个医生,怎能相信这种迷信的东西,应该是因为我这几天心理压力特别大,精神紧崩焦虑引起的。 我被载到了以前曾经做过手术的小诊所,今天是一个植肾的手术,并且给我配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医生当助手(植肾麻烦一些,至少需要两个医生)。手术过程中我发现,这个中年医生经验老到,动作娴熟,完全有能力主刀。 这个人有可能是像我当初一样被骗来,但也有可能是为了钱自愿来的,旁边有人在盯着我不好多问,在没有弄清他的来历之前也不好表示什么。我有些担忧,是这些黑社会的人扩大了业务需要更多医生,还是他们想要让此人接替我?如果有人接替我了,他们会不会放过我?或者杀我灭口? 更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无论如何我要尽快行动了,录到他们犯罪的铁证。 做完手术笑佛提来外卖,叫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下,等会还有一个手术。说实话我已经很疲惫,不想再做了,但我不能不做,也想要找到取证的机会。 晚上九点左右,我又被塞进了小货车后车厢,那个中年医生没有同去,“押送”我的只有笑佛。毫无疑问,这一次又是要非法摘肾了,他们连地点都不让我知道,所以用密封的车厢。 我仔细感应着车子拐弯的次数,估计着车子是往哪个方向,没过多久就到了。打开车门已经在室内,消毒水的气味颇重,应该是一家私人小诊所,距离之前那一家小医院并不远,凭着刚才的记忆,找出来应该不难。 我往前走时,故意落后一些,暗中开启了手机录音功能。还是在上次那个房间,病床上躺着的也是年轻貌美女性,昏迷不醒,脸色很难看。 我皱起了眉头问笑佛:“怎么又是昏迷的人?这样强行摘别人的肾是违法的,后果很严重,我真的不想做了!” “违法?”笑佛大笑起来,“当官的贪污违法不?你们当医生的收红包违法不?那些找小姐的人违法不?全天下的人都在违法,主要是看有没有被发现,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怕什么?” “你们生意做得这么大,不会引起警方注意吗?万一你们出事了,我也是要坐牢的啊,我真的不想做这样的事!” “嘿嘿……医生你想太多了,我们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来经过多少血雨腥风、雷霆行动,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别废话了,快动手吧,反正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就像女人被搞过一次了,还装什么处啊。” “可是上次是你们逼我做的啊!”我很无奈的样子,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像是不经意地问,“你们从哪里找来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年轻漂亮。” 笑佛笑得很淫荡:“都是刚从外地来的单身姑娘,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漂亮谁有兴趣?” 我问:“她们失踪了难道没人起疑?做完手术她们会不会去报警?” 笑佛拍着我的肩头:“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美女呢,都是刚到火车站或汽车站就被骗走了,是处的先卖个初夜,不是处的我们兄弟玩玩,然后肯听话的就卖去做小姐,不听话的就让她消失。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摘个肾只是额外收入。你要是会做其他地方的手术,把她全身割下来也没问题,听说眼睛和心脏也是可以卖钱的……” 我一阵阵毛骨悚然,这样做比杀人放火还要邪恶百倍,这些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定了定神,我叫他去外面等着,不要影响我做手术。笑佛出去了,我拿出手机结束录音,对床上的少女拍了几张照片,再解开衣服拍一些她被强暴过的证据。有刚才的对话录音和这些照片,已经足够了。 我在心里说:姑娘,我也是被逼的,由我来做手术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要是由他们来强行割肾,你就什么机会都没了,就算是为了救你吧。 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做下一次了! 手术差不多做完,我正在缝合创口,门被推开了,八条走了进来,冷冷地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第3章 亡而有灵 我的心猛地一沉,八条为什么要我的手机,难道发现了我刚才拍照和录音?应该不会的,房间里面没有探头,他不可能发现。我想要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意图,但他那张脸一向都是冷漠的,眼睛像死鱼一样,没有一点表情。 “干,干什么?手机没电了。”我强作镇定地说。 第2节 八条二话不说就往我裤袋摸,我手上还戴着沾血的手套,本能地以前臂一挡。八角的手闪电般扣住了我的手腕一拧,另一只手的小刀压到了我脖子上。 我疼痛难当,惊恐之极,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把手机拿出来!”他冷喝一声,刀子压得更紧了,我感到皮肤刺痛,冰冷锋利的感觉似乎都透到骨髓里面去了。 完了,一定是被他们知道了,但能拖一刻算一刻,交出手机总比被立即割断喉咙强,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八角一把夺过手机,放开我往外走,连看也没再看我一眼。 我非常紧张和害怕,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们会杀了我吗?他们会杀了我吗? 我极力深呼吸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办不到,各种各样可怕的结果在脑海中纷沓而来。外面有好几个人,我是不可能强行冲出去的,窗户有防盗网很牢固,也是不可能逃走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思绪很混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再次打开了。八条和笑佛杀气腾腾地走进来,紧跟着的是我们主任刘一鸣,那张原本很英俊很有男人味的脸,现在变得狰狞可怖。我立即明白了,今天中午我找他说话,他已经起疑,他的狡猾和深沉超过我的估计! “赵铭志,我对你如何?”刘一鸣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 刚才我极度紧张害怕,可能现在神经有些麻木了,也可能是因为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了,面对他们反而冷静下来。我说:“主任,你对我一向很关照,我非常感激。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想要对你不利,真的是害怕了才做这样的傻事。你放过我,我发誓不对任何人说,我对别人说也没有好处,我也要坐牢是不是?” 刘一鸣还是沉着脸:“除了你外还有谁听过录音?” “没有,绝对没有,上班的时候我不敢听,下班我就直接过来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听过。”我并没有我自己想像的那么勇敢,面对他们根本说不出威胁他们的话来,我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特工。 刘一鸣紧盯着我,想要分辨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确实没有给别人听过,连备份到邮箱的事这时都忘了,所以眼光和表情是坦然的。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刘一鸣眯着眼睛,挥了一下手。 八条和笑佛立即扑了过来,我急忙去抓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刚抓到手里还没做出攻击动作,头上已经挨了一下重击,立即眼前金星乱闪,两朵嗡嗡作响。我毫无反击之力被他们牢牢抓住了,刘一鸣从手术台上拿起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塑料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液体的小小玻璃瓶。 “你要干什么?”恐惧再一次紧紧攥紧了我的心脏,这一瓶液体绝对不是氨基酸或葡萄糖。 刘一鸣嘴角抽动,露出阴狠冷酷的笑容:“你知道得太多了,又不安分,只好送你去见阎王了,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去跟阎王说。当然,我是不会浪费的,你的两个肾可以救活两个人,就算是你对人类的最后贡献。” “救……”我嘶声大叫,仅发出一个字嘴巴就被紧紧捂住了,我拼命挣扎,却没半点作用,一个文弱医生,在两个强壮的黑社会打手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刘一鸣迅速用注射器抽出药液,把我的头按到一边,针头扎进了我的脖子侧面。开始我还能感觉到那注入的液体带着凉意,不过几秒就感觉脖子开始变得麻木和僵硬,十几秒钟后,我全身都开始进入麻木状态,无力挣扎了。 再过十几秒钟,刘一鸣说可以了,叫两人把我抬到病床上,迅速扯开我的衣服,粗暴地切割我的腹部,毫无顾忌。我的身体不能动,痛觉也不明显,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也许这是一种神经性毒药吧? 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让这些人渣得逞,该死的是他们,我要报仇,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还有玉瓷,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走了,这时也许她正在家里焦急等待我回去,等不到我她会多伤心啊! 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渐渐地感受不到了周围的东西,只有愤怒、仇恨、留恋、焦急……各种强烈到了极点的感情在我心里聚集并且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灵,这种强烈的感情就像黑夜里的一丝亮光让我保持着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但我完全感觉不到身体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我发现身边的景物在快速变幻。我好像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里飞快奔跑,眼前闪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情,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有些甚至是我早已忘记了的人和事。接着恍惚了一下,我突然能动了又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了,趁他们不注意我猛地跳了起来,立即往门口跑去。 跑了几步我就发觉不对劲,我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也没有冲刺奔跑时的那种感觉,我很难形容,总之很不对劲。我并没有转头,却“看”到了后面的情况,我还躺在病床上,刘一鸣正从我剖开的腹部取出东西,八条和笑佛站在一边看着。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我?他们为什么没有看到我跳起来,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就是鬼了? 作为一个医生、党员、无神论者,我相信超自然事件存在,但不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可是若不是鬼,我又是什么?不,不,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 我极度混乱,恐惧绝望,愤怒不甘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愤怒完全占据了我的思想,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现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只要拿起一柄手术刀划过刘一鸣脖子侧面的大动脉,他就只能等死了! 我伸手去拿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却抓了个空,我摸不到它,也感觉不到自己碰到了东西。我有些不相信,再次去拿,手直接透过了手术刀和桌子,还是没有任何碰触的感觉,再摸桌子,摸我自己的身体,全都像虚影一样摸不到。虽然我能看到自己是完整的身体,却连自己身体也摸不到,甚至没有在灯光下看到影子。 我愤怒之极,冲过去一拳打向刘一鸣的脑袋,可是拳头穿过了他的头,连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震动,我也没有任何碰触感。我陷入了狂乱中,不管有没有效果,双拳拼命地打刘一鸣。 也不知打了多久,我极度沮丧地停了下来,我打不动他,再打也没有意义。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我已经死了,只是一个意识存在,除了意识什么都没了。传说中的怨鬼、厉鬼都是很厉害很可怕的,如果我真的已经变成了鬼,为什么我没有任何能力? 我跳到床上躺下来,想回到自己的躯体,但那具身体已经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同样碰不到,更不可能控制。我完全绝望了,连痛恨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虽然还存在,却跟没有存在一样,做不了任何事,原来人死了是这样的…… 刘一鸣取出了我的两个肾,放进冷藏箱,脱掉手套:“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了,小心一点。” 八条和笑佛应了一声,笑佛问:“不知道他马子知道多少,要不要把她也做了?” 刘一鸣笑骂道:“你tmd是不是想上她?” 笑佛淫笑道:“那样的美女谁不想呢?” 刘一鸣道:“她那边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们动手。” 在八条说话时,我感应到了他恶心龌龊的念头,而刘一鸣说话时,我知道了他的另一个想法: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也只能做掉她了,但不能便宜了你们,我得自己先尝尝,那腰身,那皮肤…… 我极度愤怒,然后是担忧,也许刘一鸣这混蛋已经派人监视着她了。她知道我的邮箱密码,万一打开邮箱看到了录音,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八条和笑佛用白床单把我的躯体包裹起来,再用一块黑色塑料布包住往外抬。我希望能回到身体里面再活过来,不愿离开这具躯体,但我更担忧会有人对宋玉瓷不利,必须马上去通知她、保护她。以我此时的状态,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有危险,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躯体——实际上不是看到的,我已经没有眼睛了,不能看东西,所有一切感觉都是直接感应到的,我还没有适应过来——我决定放弃,因为我的躯体已经死了,而且没有了肾,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而玉瓷不能没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回家的强烈念头支配着我,熟悉的家变得清晰,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自家的卧室里了。 宋玉瓷穿着宽松的睡袍,手捧一本画册靠在床头慢慢翻看着,刚洗过澡长发还是湿的,略显得有些凌乱,却更显得她的脸庞端庄秀美,柔媚娴静。睡袍领口敞开较低,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肤,以及浑然天然的些许丘陵和深沟,衣服鼓起处能让想像力丰富的人勾勒出轮廓,猜测出里面有多饱满和坚挺。 这一切美得让人窒息,也诱人得让人窒息,我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习惯性地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揽她的腰,想要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我抱空了,我碰不到她了。 第4章 阴阳陌路 “玉瓷,你能听到我吗?” “玉瓷,玉瓷,我在这里啊!” “……” 无论我怎么呼唤,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推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郁闷、沮丧和绝望让我抓狂,可是我暴跳如雷也没有一点意义,她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一会儿坐在床边,一会儿走来走去,思想狂乱之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也害怕刘一鸣会对她下毒手。以我现在的状况,要是仇人来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保护玉瓷。 宋玉瓷把画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书,探手拿过手机一看:“呀,都十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手机上按着,我看过去只是一片亮光,看不到内容。手机里面的字是没有思想、没有单独能量的,我感应不到,但我能感知她的焦虑和牵挂。 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宋玉瓷把手机丢在床头,拢了拢头发,抖动发稍让头发干得快一些。抖了一会儿,她幽幽轻叹一声:“唉,都怪我妈,势利眼,要不是她给他太大压力,他就不要这么拼命工作。其实只要他对我好,我过得快乐不就行了吗?” 我已经没有心了,但还是感觉到了心在绞痛。她对我多好啊,她是如此美丽,家庭条件也好,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没有一点儿小公主脾气。这是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本该是完美的一对,可是现在却阴阳陌路,近在咫尺无法沟通。天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突然想起了几句流行歌曲:……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我愿意,我愿意用几世来换一世情缘,愿意几千年受苦来换取再牵一次她的手。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观音菩萨、玉帝大帝、如来佛祖,耶稣上帝,求求你们成全我吧! 我跪下祈祷,无比期盼,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哪个神佛驾着祥云满身毫光从天而降,只有一个我无法确触的、没有温度的世界。不会有神仙垂怜我的,我做过坏事,双手沾满鲜血,没有把我打入地狱就好了,谁还会来救我? 宋玉瓷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可能是想拨出我的手机号,但最终没有拨出。她知道我没回来就是在做手术,做手术是不能接电话的,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她再次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把手机放远一些,关了大灯上床睡觉了。 她的表情很安详,白嫩光滑的脸蛋线条柔美,长长的睫毛根根分别,鼻子挺直而秀气,嘴唇红润性感,看着都觉得柔软……我呆呆地看着她安详美丽的脸庞,忽而柔情无限,只想要永远在这儿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忽而恨天怨地,把刘一鸣恨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忽而担忧心痛,怕她发现我死了会很伤心,怕刘一鸣会害她。 我可以确定我已经死了,但是我现在的状况与从小听说的鬼故事都不一样,没有天堂地狱西方净土,没有牛头马面孟婆汤,我也不能像传说中的厉鬼一样向仇人索命,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要能杀了刘一鸣这个人渣,让玉瓷不会受到伤害,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玉瓷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急忙拿起手机查看。她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秀眉微蹙,有些担忧和疑惑,果断拨出我的手机号码,但无人接听。她再拨,还是无人接听,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脸忧色。接着她匆匆洗涮,换了衣服,下楼到停车场取了车直奔医院。 我一直跟在她旁边,就坐在她身边,但是她完全不知道。不一会儿到了医院,这时值班的人还没有下班,病人也很少,她找我的同事打听,我同事说我昨晚没有做手术,也没有值班,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同事以手机拨打我的号码,这时却是关机状态了,他安慰玉瓷说我可能是跟朋友去玩喝醉了,手机没电了,到了上班时间一定会出现。 玉瓷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骗她加班跑出去鬼混,非常焦虑。她打电话问我家里人,没有我的消息,接着从手机中调出一个个号码拨打过去,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在一边看着她焦急难过,却无法与她勾通,心痛之极,以及深到无法形容的无奈和悲哀。 玉瓷坐在我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等着,上日班的医生和护士纷纷到了,她向每一个看到的医生和护士打听。刘一鸣这天杀的也来了,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没有安排他加班,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他走了。” “可是他跟我说要加班,而且一整夜没有回家。”玉瓷一脸焦虑地说。 刘一鸣笑道:“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走丢了是吧?不要担心,他肯定是跟哪个朋友去玩了,很快会回来的。你想一想,他昨天下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比如说心情不好,跟谁吵架,或者想要去做什么之类?” 玉瓷很肯定地摇头:“没有,除了傍晚跟我说要加班,叫我晚饭自己解决,没有说过别的事,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刘一鸣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我能感应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是在借机试探宋玉瓷知不知道录音的事,幸好玉瓷这样回答,暂时没有危险了。但是我存在邮箱里的录音文件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她迟早会发现的,那么就会有杀身之祸。 刘一鸣道:“昨天上班的时候他也很正常,没跟我说过什么。你先不要急,回家去等着,留个号码给我,见到他我会立即通知你。小赵是个好同志,就是跑出去玩也不会乱来的,你不用担心,哈哈……” 宋玉瓷勉强笑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太焦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留下手机号码就与刘一鸣告别了。往外走的路上,遇到医生和护士她都要问一下有没看到我,她还是非常不放心。 大厅询问台的一个护士告诉她,说昨天下班时看到我走出去,但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瓷确定我不在医院了,往大门外快步走去。 我突然想到,她暂时没有危险了,我没有必要再紧紧跟着她,应该盯住刘一鸣,看他是派了谁在监视玉瓷,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就要杀了他,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回到了刘一鸣的办公室,他已经穿好了白大褂,拿着笔和记录本去巡查病房了。我跟着他走到住院部,路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哭声,还有好几个病人家属在门口抹眼泪。我往里面一“看”,正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老妇女从床上坐了起来,飘然下地,但是她的躯体却还躺在床上。 这……这不是跟我一样的情况吗?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孤单了,急忙凑过去:“老奶奶您好。” 老妇女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床上的躯体,一脸迷惘,她的意识在问:“这是咋回事?” “你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 “啊……”老妇女愣在那儿。 我正想再跟她交流交流,探讨一些做鬼的心得,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不知道从哪儿发出了一种柔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我身边所有地方,让我做鬼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舒服。光芒之中显现两个人,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是两个人,他们对老妇女说着什么。 他们的交谈其实是一种意念交流,我无法知道,只看到了老妇女很开心,连连点头,然后跟着两个人走了,那种柔和明亮的光芒迅速消失。病房还是病房,七八个人围着已经逝世的老人,刚才的一切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但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我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奶奶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我也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难道做鬼也搞性别歧视,女性有人接男性没人接? 我本来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鬼,那么我不相信存在的天堂和地狱是否也存在?刚才那道白光是明亮温暖的,也许是天堂来的使者把老奶奶接走了。而我,曾经是善良的,但做了坏事,所以天堂和地狱都不肯收我吧? 胡思想乱了一会儿,我觉得没人接也无所谓,我不想离开宋玉瓷,没有杀了刘一鸣难消我心头之恨,就是有人来接我我也不走。 刘一鸣已经走得没影了,我继续前进。经过卫生间外面时,有一个少妇从我面前走过,她眼光茫然,披散着头发,穿着病服,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鲜血,表情茫然而呆滞。 怎么会有人一身血淋淋的到处跑?我定神一“看”,发现她不是人,跟我和刚才的老奶奶也不一样,她有一种比较“实在”的感觉,而且身上散发出微弱的阴冷气息,走过时空气都发生了轻微波动。 第5章 七日为鬼 “你好。”我有些紧张地向那个少妇打招呼。 少妇茫然的眼光落到了我身上,精神集中了一些但显得慌张和焦虑:“我的孩子呢?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愕然,怎么会知道她孩子哪里去了?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少妇肯定是难产死的,死后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这里徘徊寻找。我有些同情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什么时间入院的?” “我不知道,我在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怎么这么糊涂呢?我很无语,什么资料都没有,我就是有心帮她查也查不到啊。我再耐着性子与她进行交流,这种意念的交流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是直接用思想进行感应,所想即所得;复杂是片刻之间就有可能知道很多零碎的记忆和想法,但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 通过交流我知道了一些情况,这个少妇刚死的时候意识是清晰的,后来时间久了,身上聚集了阴气,其他记忆都消失了,只有她最执著的念头还在,只知道在这里永无休止地找孩子。 我有些担忧,时间久了,我会不会也变得像这个可怜的游魂?其实人死很容易,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但死后要是变成这样子,那就真的太痛苦和悲惨了,死不如生。如果我也会忘记大部分事情,只能记住一件事,最后记得的是对玉瓷的爱,还是对刘一鸣的恨? 接下来一整天我都跟着刘一鸣,但是没有什么收获。有一次他用手机发送信息,我看不到内容,只感应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想法:没什么好怕的,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亲手杀了我,挖了我的肾,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一天之中仅这么一次有微略的担忧。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么狠,这么深沉,还是害的人和杀的人太多已经麻木了,就像外科医生已经习惯了切开别人的身体,切开别人的身体时没有一点压力。 再跟着刘一鸣好像没什么用了,而且我非常想念和担心宋玉瓷,于是放弃了跟他,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玉瓷正在客厅里跟两个警察说我失踪的事,两个警察安慰她不要焦急,他们会留意的,因为失踪的时间还不长,没有必要正式立案,随时保持联系之类。看得出来,两个警察完全是看在美丽女画家的份上才来看看,否则根本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第3节 送走了警察,宋玉瓷坐立不安,长吁短叹,不时打电话问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她很清楚,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躲起来,那么就是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宋玉瓷找不到我,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我离开医院后失踪。我相信警察一定查过了我的电子邮件,不可能没有发现录音文件,那么就是警察之中真的有内鬼,把录音文件删了。不过这样也好,玉瓷的危险系数大幅降低了,至少我对她的安全不是那么担忧了。 我家人从外地赶来了,包括玉瓷的父母也在使用各种方法帮忙寻找,每个人都很焦急和担忧。玉瓷的感受只有我能明白,那种悲痛、失落和空虚我与她是一样的,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没有了身体,思想变得更活跃灵敏,所有感觉都会被放大,但又无法通过习惯性的身体和动作表达出来,这让我非常抓狂。眼看着玉瓷和亲人们如此痛苦,却不能告诉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这一切全都是刘一鸣害的,所有的痛苦都转成了对他的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他想法和记忆都在渐渐变淡,仇恨和怨念则与日俱增。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怨恨在越积越多。 我发现我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不再是完全虚空的了,一种阴冷的能量聚集在我身上。这种变化让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建筑物、家具、车辆之类都会对我的行动造成一定阻碍,有的地方虽然还能强行穿过,但会产生阻碍感和痛苦……简单地说,我好像从完全虚无的鬼,变成了能量体的鬼。 我开始怕强光和热源,特别是强烈的阳光,会对我造成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以及灭顶之灾的毁灭恐惧感。相反的,黑暗阴冷的地方让我感觉舒服,比如我家里的卫生间就比其他地方舒服。 这一天上午宋玉瓷出去了,外面阳光强烈我不敢跟出去,只能躲在家里等着。我父母亲等人也一大早就出去找我了,他们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人潮人海中惊喜地看到我。 傍晚玉瓷才回来,看上去很憔悴和沮丧,虽然我碰触不到她,看到她这么伤心和疲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去扶她。我的手刚碰到她肩头,立即传来强烈的灼痛感,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 我急忙收回手,心里非常惊讶,再仔细看她,发现她身上在发光。刚才我以为她是刚晒过太阳带有阳光气息,实际上不是,这种光与阳光不同,是从她身体里面亮出来的,头顶上方最亮,脚下最暗,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发亮。 这是怎么了?我想不通,难道她出去一下回来就成仙了?要不是神仙怎能全身发光?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着再靠近她,手指头接近到她发出亮光的地方,我就感觉到了难受,虽然没有太阳照射那么可怕,却也无法长时间忍受。 真没想到我终于有了碰触到她的感觉,但却是痛苦而不是温馨! 宋玉瓷喝了些水,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发出的光更加明亮了。我仔细观察,发现这种光是洁白柔和的,看起来并不可怕,她头顶上方最亮的白光中间好像有些发暗发黑,但与白光并不冲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试着想要感应她的想法,但只能感应到她的伤心、痛苦、颓废、无奈、悲哀等负面情绪,似乎她头顶上发暗的光芒就是这些负面情绪造成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宋玉瓷强打精神去开门。进来的是我父母,他们也是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身上也在发光,但他们发出的光偏于灰色,没有玉瓷那么白,同样夹杂着因为负面情绪所产生的“暗”的感觉。因为我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感应到的,所以很难形容。 我愣住了,原来不是玉瓷身上发生了变化,而是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化,看到的人都会发光了。事实摆在眼前,我的“身体”在持续产生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医学角度是无法解释的,我一无所知。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身上的阴气变重,怨念也变得更强烈,报仇的欲望支配了我,一心只想要找刘一鸣报仇,其他念头都没有了。 我离开了家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会发光的,但有强有弱,颜色也各不相同。绝大多数人发出的光是淡淡的白色,只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是以白色、黑色、紫色、红色为主,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束与主光不同的光芒。 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弱,弱到我不注意都感觉不到;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强烈,头顶上冲起足有一两米高,光芒四射。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头顶上中间一束则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发生颜色改变或强弱改变。而且我发现不只是人,各种动物、植物也有自身的光芒,比如说道旁树,我能看到大树里面有血管状的光网在缓缓流动。 此时我心里只有强烈的报仇欲望,没心思去研究哪种光代表了什么,也没想自己奈何不了刘一鸣,只顾迅速往前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我能直接感应到刘一鸣在什么位置,距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我在一家像是私人会所的地方找到了他,他正在与几个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家伙边喝酒边聊天,身边还靠着一个妖艳妩媚的女郎。看到他活得这么滋润,我最后一点理智也完全失去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他。 刘一鸣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黑色的,头顶中央则是一束红光,在我即将打中他的瞬间,他头顶上方的红光突然变强罩住了整个人。我就像是一头撞进火炉里面,全身都被烧化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让我急忙逃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发出来的黑光和红光与众不同,特别浓郁鲜艳,或者说是颜色很纯很亮。 我这几天来吸收聚集的一点点阴气几乎全被冲散了,不过阴气消散后,我也从狂暴中冷静下来,明白他身上发出的黑光和红光对我有可怕的杀伤力,不能再靠近他。 我非常郁闷,以前虽然打他没效果,至少我还可以打,现在连靠近都不能了,这是怎么了?如果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鬼,应该人见人怕才对,为什么我反而怕他了,这样我怎么报仇? 刘一鸣刚才只是愣了一下,又继续与其他人聊天,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其他人身上发出来的光虽然没有他可怕,我也是不敢碰的。这样蛮干可不行,我要去找其他鬼问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害死人,传说中人总是怕鬼的,那么一定有些鬼高手有办法对付人。 第6章 冒失鬼 作为一个带着强烈怨念的鬼,是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冷静理智思考问题的,在此之前我的注意力不是在刘一鸣身上,就是在宋玉瓷身上,没想过要找其他鬼学习更多东西。现在吃了大亏,才想到要去找师父,三鬼行必有我师焉,做鬼也要不耻下问,比如医院里面那个糊涂的游魂,存在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就有可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城市在我眼中还是城市,但我的定位方式已经与生前不同的,没有明确的方位感和距离感,是以强烈的意念来判断目的地在哪儿。此时医院在我的意识中已经变得模糊,我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了。 这儿应该是城乡接合处,建筑虽然密集但不太高,灯光也不是太亮,路上行人较少。从一处立交桥下走过时,我发现有三个看起来很凶悍的鬼坐在桥下打扑克牌——真奇怪,鬼也会打牌?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果然他们是在打扑克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可以使用的工具,所以特别惊奇,不知道他们的扑克牌是怎么得来的,所以又靠近一些仔细观察。 “妈了个逼,你们两个合伙出老千是不是?”有一个光赤着上身的鬼突然怒吼一声,把扑克牌丢了,跳将起来。他瘦高个子,一头乱发似杂草,刀条脸,浓眉毛,薄嘴唇,看着像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 “你妈的输不起就别玩!”其中一个鬼很年轻,看起来像民工,体形强壮,脸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向小强你就是个傻x,脑袋进水了,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愿赌服轮,给钱!”第三个鬼是个中年人,板寸头,国字脸,敞露着的强壮胸口上纹着一只黑鹰,脸上带着很嚣张的表情,像是个混黑社会的。 瘦高个子应该就是向小强,面对二鬼毫不示弱,竖眉毛瞪眼睛:“我x你娘的,想打架是不是,老子怕过谁来着?有种放马过来!” 三鬼怒气勃发,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阴气,阴气相互冲击,一时之间气流涌动,阴风激荡,附近地面上的尘土和塑料袋、纸片等东西打着旋儿随风飞扬。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好强的气场,这三个必定是鬼中的高手! 三个恶鬼很快就大打出手,打架的方式与活人差不了多少,拳打脚踢无所不用,但速度要快很多倍,猛烈攻击时带着啸声和光芒。向小强被两边夹攻,抵挡不住连连被打中,渐渐被逼到了桥梁与地面的夹角处。 我对这三个恶鬼都没什么好感,但以二敌一有些不公平,我不知不觉就站到向小强一边了。只可惜我弱得手无缚鸡之力,连震荡的阴风都有可能把我吹走,就是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向小强的手上功夫没有嘴上功夫那么强,被打得很惨,最后被两个恶鬼牢牢按住暴打,怎么也挣不开。恰好这时有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来,我灵机一动,大吼一声:“警察来了!” 鬼会怕警察么?这个实在有些荒唐,吼完之后我不由苦笑。不料那两个恶鬼却立即丢下了向小强,快得像一阵风,眨眼之间就跑得看不见了——或许他们活着的时候怕警察,死了还怕吧? 警车呼啸而过,并没有停下。向小强咒骂着爬了起来,身上没有伤痕,但阴气明显变弱了。我走过去想跟他搭讪一下,不料他看到我猛地一瞪眼:“妈的,原来是你这个倒霉鬼站在我旁边,害我输了还被打,我打死你!” “不,不……”我连连摇手,他不由分说右手一把揪住了我的胸口,左手一拳打在我胃部。我没有感觉到胃痛,而是感觉整个人被打碎了,那感觉绝对比活着时被人打一拳更难受。 我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心中暗想,这下真的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莫名其妙死在这恶鬼手里了。唉,谁叫我去招惹这样的恶鬼呢,以后再看到有这样的恶鬼被人打死,我也绝对不会多事了。 向小强再次举起了拳头,但没有打出,并且右手松开了我:“哈,原来你这么弱,不经打,那就不打你了,快滚吧。” 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鬼命,我半秒钟也不敢多待,立即转身就走。向小强突然又叫道:“等一下,回来!” 我吓了一跳,难道他又想打我或杀我?虽然我一百万个不情愿,却不能不停下,转过了身。 向小强的表情是平静的,上下打量着我:“小帅哥,刚才谢谢你帮忙哈。” 我傻了眼,这家伙不会是脑袋真的有病吧?我帮了他,他打我,打完了又来感谢我,这算哪门子道理?虽然我能感应到他的感谢是真诚的,似乎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我真的不想跟这号鬼扯上关系了,急忙说:“不用谢,不用谢,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向小强道:“慢着,慢着,你帮了我,我就要感谢你,做人要讲义气是不是?哈,刚才打了你不好意思啊,我也让你打一拳。我这个人性子有点急,外号‘冒失鬼’,心一急就会暴走,没有暴走的时候我是讲道理的,你不要怕。” 看他说话挺有条理,真诚之意我能感应到,所以我暗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是故意打我,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再见。” 向小强有些恼了:“你急着去哪里呢?是不是还怕我会打你?我说了不会打就是不会打,说了要报答你就是要报答你。你是个新人吧?有什么困难,我来帮你搞定!” 我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之后,顿时来了精神:“我有一个仇人,非常坏,我恨透了他,可是我奈何不了他,你能帮我杀他吗?你这么强,杀一个人只是小菜一碟吧!” 向小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冤有头……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冤有头债有主。” “对,对,冤有头债有主,他害死了你是不是?所以你杀他是没事的,他跟我没关系,我就不能杀他,我要是动了他,就有人来抓我了。看你像个读书人,做人你比我强,做鬼的道理我就比你知道的多。” 这话也有道理,而且借别人的手报仇,哪有自己亲手杀死仇人来得痛快?我想了想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变强,比如说可以不怕人身上发出来的光,可以拿起真的刀。” 向小强皱起了眉头:“你变强了就不怕人身上的光了,要把刀拿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我也做不到。不过理论上是可以的,你看过武打片没有?像轻功啊,铁布衫啊,降龙十八掌啊,理论上是可以练成的,但实际上能练成的人是非常少的。我们要拿起刀,就像练成这些绝招一样难。” 我坚定地说:“只要有可能,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向小强能感应到我的坚决意志,笑道:“看不出来你一个斯文人,还挺有毅力的,好吧,我来教你。首先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已经死了,没有手了,没有脚了,你用手和脚去打人,当然打不痛别人。你要用意念来打,意念知道吗?忘记其他东西,集中全部精神打出去,一心一意从你的心里发出来,这样才有效果。” 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向小强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很自豪为人师表:“意念强不强,就看你有多恨仇人,你越恨他,意念就越强。当然光有意念还不够,还要用意念来控制阴气才能更厉害。比如说武林高手要有真气才厉害,阴气就相当于我们的真气,你的意念很强,阴气也很强,打人当然就痛了,就是真的把刀拿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是听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豁然开朗,急忙问:“要怎么样才能增加阴气?” 向小强一副很白痴的样子看着我:“当然是找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吸收了,现在的学校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啊,全是书呆子,还好我没念什么书,要不也念傻了!” 我喜不自胜,也顾不上他的取笑了。向小强对我挥了挥手:“白白,我走了。” 我忙问:“以后我要去哪里找你?” “有缘自然相见,无缘不要强求。”向小强丢下一句很江湖的话,迅速远去,声嘶力竭地吼着:“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啊……” 这就是“鬼哭神嚎”的来历么? 虽然莫名其妙被这个冒失鬼打了一拳,却明白了很多道理,我还是很高兴。之前我使不上力气,是因为我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用手去打人,用力不用意,而我现在看起来有手有脚,实际上是没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意识在起作用,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要以意念为动力,用意不用力。 我立即开始测试,集中精神,意念集中在手上去拿一个空的塑料袋,可是手还是透过了塑料袋。再试一次,还是没能抓起来,我不灰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也不知试了多少次,塑料袋还是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活着的时候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笨,身边的人不是夸我帅就是夸我聪明,怎么做了鬼这么笨?要是连一个塑料袋都不能移动,我怎么找刘一鸣报仇?想到刘一鸣,我顿时怒火升腾,怨念有如滔天巨浪,把塑料袋当成了刘一鸣的脑袋,一拳打了过去。 “呼”的一声,塑料袋飞起来了,在空中荡荡悠悠。 第7章 开始报复 我一次又一次地练习,把塑料袋、破纸片打得到处飞,此刻要是有人在这儿看到塑料袋无风自起,肯定会吓一跳——实际上我生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有刮风时角落处的鸡毛、纸片之类打着旋儿飘动,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是鬼在玩儿。 练习一会儿我就熟练了,每一次都可以打飞轻的东西,也可以用手抓住塑料袋托在空中。其实这个并不难,掌握了使用意念的技巧之后,道理都一样,就像一个会骑独轮车的人,掌握了平衡的技巧后爱怎么骑都可以。 作为一个鬼,能力或者说潜力的大小与生前的强壮度没有关系,只与临死时的怨念有关。我临死时非常不甘心,意念极强,所以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文弱的医生,而是一个“资质”很好的猛鬼,掌握了技巧之后,能力是很快提高的。 不过有些遗憾,我只能移动空塑料袋和小小的纸片,重一点的就动不了,一个空烟盒对我来说就像几百斤的巨石一样重。虽然我很想现在就去报仇,但以我现在这点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还是不能靠近刘一鸣,更不要说拿刀杀他了。 我总结了一下向小强的意思,鬼变强大的基本原则是:怨恨产生强大的意念力,意念力驱动阴气产生强大的能力。怨念我是不缺的,把怨念转化成可以实际运用的意念力我也学会了,现在唯一失缺的就是阴气。 哪里可以吸收到大量阴气呢?出于生前的职业本能,我立即想到了停尸间,那是最阴森的地方。只要是大医院就一定有停尸间,找一家应该不难。 我开始沿街寻找大医院,此刻我心里完全被练功和报仇的欲望充斥着,其他事情包括宋玉瓷都变模糊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些。 感觉走了很久,我终于在天微亮时找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医院,凭着对医院结构的熟悉以及直觉,很容易就找到了停尸间。这儿是地下室,本来就比较阴,加上长期有尸体停放,有制冷设备在工作,附近当然特别阴冷,站在门外我就感觉到了很舒坦,像生前冬天晒太阳一样惬意。 我一头撞进门内,立即发现里面很热闹,小小的空间内挤了七八个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看起来都比我强。他们都很不友好地盯着我,显然不想再挤进一个鬼来,我敢肯定,只要我现在表现出一点点的犹豫和胆怯,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把我轰出去。 我明白一个人是不是强大,不仅在于他的力量,还在于他的气势。明星一出台就有明星的范,领导走过来有领导的架式,流氓就算没有动手打人也让人畏惧,这就是气势。变成了鬼也是同样的道理,现在我能力很弱,但气势由我的心态决定,不能示弱,不能怕他们! 我昂首挺胸,强烈的怨念外放,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的样子,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字:我是不好惹的。停尸间内众鬼互相望来望去,没有一个开口,我也没继续往里面走,就在门口附近大模大样坐了下来。装逼要有个限度,要是我狂妄得想去抢最有利的位置,严重影响了某些鬼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再容忍我了。 就这样,我在这个停尸间留了下来,贪婪地吸收阴气。其他鬼身上也是带着阴气的,大量鬼聚集,让这儿的阴气特别重,真是个风水宝地。这里很少有人进来,一天难得有一两次开门,非常适合休养。 在这些鬼中,有一个蓄着白胡须,看上去很有学问的老鬼很健谈,经常跟其他鬼高谈阔论,众鬼皆称他为教授。我在一边默默听着,学到了很多知识,比如人身上发的来的光就大有学问。 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颜色和强弱取决于他的心性、修养、体质,可称为“命光”。头顶中间有一道光是会随着情绪、信念、运气变化的,可称为“运光”。当命光很弱,运光变黑变暗盖住了运光时,这个人就很倒霉,鬼就不怕他,可以很容易控制他。 据教授说,大部分人的命光是不同程度的白色但强度和纯度不同,心性纯洁善良的人命光偏向白色,越纯真的人命光越白,白光不可怕;杀气很重的人命光偏向红色,比如屠夫、杀手、士兵,红光对鬼的伤害是很大的,遇到红光很强的人要避而远之;心性阴暗邪恶的人命光偏于黑色,不是很可怕,很容易受控制他……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了:“我遇到一个人,命光是黑色的,非常可怕,那是怎么回事?” 教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把当时的记忆展示给他,他更惊讶了:“这种情况很少见,我不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吧?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就是与众不同的,我曾经见过一个高僧发出的是金光,就像电视里面如来佛祖一样全身放光,美丽耀眼,无比殊胜,你们见过这种么?” 众鬼皆摇头说没见过,我问:“请问教授,像这种命光是黑色的人要怎么对付他?” “吓他!”教授很肯定地说,“命光是黑色的人一般做过很多坏事、亏心事,吓一吓他,他的阴暗面暴发出来,运光变黑盖住了命光,他就倒霉了,好对付了。所以俗话才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句话已经说明了这种人是最怕吓的嘛。” “高,高,不愧是教授!”众鬼大多竖起了拇指点赞。 我牢牢记住了他的话,又问:“教授,为什么有的人死了就被接走,有的人没有被接走?” 教授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以我的研究,阳寿已尽的人寿终正寑,就会有人接走,突然暴毙的人,则有一部分没被接走,这算是计划外的死亡吧。” “那么那些被接走的人,他们去了哪里?” 教授苦笑:“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遇到的大多是没人接或者不肯走的,被接走的人再也不会出现,没办法得到消息。” 我的心里有太多疑问,难得碰到一个有学问又健谈的老鬼,继续向他提一些问题,教授大多能说出一些道理来。他还给鬼分了等级,刚死的时候不能算鬼,只是离开身体的意识,因为亡而有灵,称为亡灵;经过约七天的“进化”,亡灵才变成鬼,此时怨气极重,可称为怨灵;有些怨灵变得很强大,可以称为恶鬼或猛鬼,再升一级的话,那就是厉鬼了,就像人类中的武疯子一样可怕。 我不清楚自己死了几天了,好像有四五天了吧?看来我属于在进化中的亡灵,连怨灵都算不上,向小强应该属于恶鬼。 第4节 大约是我死后的第七天晚上,报仇的欲望变得特别强烈,愤怒之火就像是真的火焰在烧我,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我离开了医院的停尸间,不需要认路,也不需要地址,强烈的怨念能让我感应到他的位置,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路上的一切我都没留意,直到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高层住宅小区,沿着一栋高楼的楼梯上去,来到一个居室门前。铁门是挡不住我的,我直接撞了进去,里面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客厅,三室二厅的结构,此刻除了报仇没有别的事能引起我注意,没有多看就直接走向主卧室。 刘一鸣躺在床上睡觉,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长得端庄俏丽,白白嫩嫩,应该是他老婆。两人一个朝内睡,一个朝外睡,远远离开,看样子感情不太好。我所有的恨意都是针对刘一鸣的,只想杀他,但他的命光和运光都很旺,我不敢直接碰触他,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不可能使用重物或者锐器杀死他,要怎么下手呢? 对了,先吓他,他做过很多坏事,因为怕害内心的阴暗面暴露出来,运光就会变暗,就没那么可怕了。我集中意念,化怨恨为动力,往他后脖子吹冷气。吹了几下,刘一鸣醒了,伸手摸了摸后脖子,嘀咕了一句:“怎么变冷了。” 他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我见他不怕,继续往他脸上吹冷气。刘一鸣终于完全清醒了,探手开了壁灯,往窗户看了看,再往门那边看,都是关着的,没有风吹进来。他再看空调,也没有启动,觉得有些奇怪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念集中到了壁灯的灯泡上,对我来说那是一团炽热的能量,当我的阴气侵入时,冷热冲击,电流变得不稳定,灯光就开始闪烁。 “见鬼了!”刘一鸣低声咒骂了一句,按了一下开关,把灯关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因为生气,头顶上的运光变得更强烈了。 这家伙是天生大胆,还是缺了一根筋?我集中全部力量,按了一下开关,灯又亮了。 刘一鸣立即掀被跳了起来,紧张地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害怕。他老婆也醒了,坐起来问:“你在干什么?” 刘一鸣道:“有点不对劲,这灯竟然会自己亮起来。” 我故伎重施,再让灯光闪烁,并且鼓动阴风向他们吹去。刘一鸣的老婆有些害怕了,缩了缩脖子,扯过被子挡在胸前:“怎么变冷了,这,这……” 刘一鸣明明知道有怪异,嘴里却说:“大概线头接触不良,明天和找电工检查一下。”说完他又把灯关了。 你会关,我就会开,我又按了一下开关。这一次两人都清晰听到了开关按动的声音,并看到了开关处于开启位置,刘一鸣的老婆惊叫一声:“有鬼啊!” 第8章 鬼上身 “啪”的一声,刘一鸣一巴掌甩在老婆脸上,怒道:“你有病是不是,乱叫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就是真有鬼我也不怕,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打我?!”女人抚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没想到这个一表人才的家伙竟然会打老婆,不过也不奇怪,他杀人都不眨眼,打老婆一巴掌又有什么大不了? 刘一鸣挥了挥手:“就是开关坏了会反弹过来,别啰嗦,快睡觉。” 他老婆有些怕他,虽然很伤心和委屈,却不敢顶嘴,拥着被子面朝另一侧抹眼泪。刘一鸣快步走到一个保险箱前,打开了门,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枪到了手上,他的胆气更壮,头顶上运光赤红如血,如火焰般往上冲——所谓“火冒三丈”,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样子,看来我们的老祖宗很熟悉鬼的世界,有很多成语、俗语都是以鬼的角度来说的。 我不怕刘一鸣的枪,但我怕他发出的光,根本不敢靠近他。此獠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明知有鬼也不怕,即使我能拿得动刀子也杀了不他,更何况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我现在该怎么办? 记得鬼教授说过,体质弱运气差的人,可以影响他的思想甚至附体控制他的身体,也就是俗话说的“鬼上身”。刘一鸣的老婆命光不强,运光也偏暗,此时因为害怕和伤心,运光更暗。而且女性体质偏阴,我是有可能影响到她的,不如控制了她来对付刘一鸣。 我靠近了他老婆,但看到她的泪脸我又有些迟疑了。她并不知道刘一鸣做的坏事,是无辜的,如果我控制了她与刘一鸣斗,她就会再被刘一鸣打,甚至被他一枪杀了,那么我岂不是也成了凶手? 我不想祸害无辜,也绝对不肯就这样算了,焦躁之极。这时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客厅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了。我透过墙看到,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女走出来,头发花白,一脸病容,命光很弱,运光灰暗,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我立即有了主意,这个老女人十有八九是刘一鸣的母亲,她很好控制,并且与刘一鸣脱不了关系。是她生出了这个禽畜不如的东西并且没有教育好,子不孝父之过,子不贤母亲绝对有过错,刘一鸣做的坏事她也得承担一定责任,我对她下手乃是天经地义! 我冲出门去,带着无限怨气与怒火撞到了她身上,她的精神和气息立即被我压住,全身一颤被我占据了思想控制了身体。我感觉到自己有了身体,但并不好受,像是两个人绑在一起并放在热水中煮着,全身不对劲不自在。 我控制着老人的身体走到刘一鸣的房间门口,“呯呯呯”用力拍门,声音非常大。刘一鸣迅速跑过来,猛地拉开了门,手枪对准了我,但看清是他母亲后,惊讶地问:“妈,你干什么?” “你做的好事!”我恶狠狠地说,但发出来的并不是我的声音,而是老女人怪异的腔调。 “没什么事啊?”刘一鸣皱着眉头说。 我用力一巴掌甩在他左脸上,效果好得出乎我预料,竟然打得他一个踉跄,头撞在打开的门上。他捂着脸摇摇晃晃,有些晕头转向:“妈,你,你为什么打我?” “你刚才不是也打老婆了吗?” 刘一鸣更加惊讶,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 我厉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给我跪下!” 刘一鸣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但很快又站了起来:“妈,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猛地冲前一步,左手一掌又向他右脸打去,他想要躲避但没有躲开,被打得扑跌在床上。在鬼附体状态下,人的潜力会被激发出来,再加上鬼的能量,暴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这两巴掌在刘一鸣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十个手指印,我敢肯定他现在还眼前发黑金星乱闪,说不定牙齿都松动了。 刘一鸣惊怒交集,又用手枪对准了我,但却不敢开枪,这可是他妈的身体! 这一翻大闹,刘一鸣的老婆已经被吓坏了,用被子蒙住了头不停尖叫,另一个房间的灯光亮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开门出来,睡眼惺忪,应该是刘一鸣的儿子。 我一步一步逼向刘一鸣,发出阴森可怕的声音:“开枪啊,开枪打死我,你老婆和你儿子都可以证明是你开枪打死的。年轻有为的主任医生虐待母亲,开枪打死母亲,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你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 刘一鸣终于害怕了,连连后退:“你,你……你是谁?” 我无比畅快,怪笑道:“你还有一个选择,给你老婆和儿子也来一枪,他们都死了就没人证明你打死了老妈,哈哈哈……” 刘一鸣背靠到了墙,没地方可退了,双手持枪对着我:“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还我的肾来,还我的命来!”我脱口而出,猛地向他扑去。他急忙蹲地一滚,躲开了我的扑击,冲出卧室跑到了客厅。 我紧跟着追了出去,客厅的空间比较大,刘一鸣手脚灵活,东躲西藏,我控制着老太婆的身体不是很灵活,扑了好几下都没有抓住他。他儿子吓得大哭起来:“奶奶,不要打爸爸,你们不要打架啊,呜呜……” 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突然改变方向冲向小孩,一把抓住了他提起来,紧紧掐住了他的小脖子。小孩惊恐欲绝,拼命挣扎,但是哪能挣钱得开?刘一鸣惊怒交集,想要过来救儿子又不敢过来,想要开枪也不敢。 我怒吼:“对着你自己的脑袋开枪,要不然我就掐死他!” 刘一鸣颤抖着:“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有话好说,我给你烧纸钱,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烧!” “我要你的肾,我要你的命!”老太婆的喉咙发出了尖锐高亢的尖叫,她的表情也非常吓人,再胆大的人看到这场面也会吓得心惊胆战。 刘一鸣完全慌了,“扑通”一声跪下:“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亲人,我把命赔给你!” “马上对自己开枪!”我大声吼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小孩被我掐住不能呼吸,脸憋得通红,双腿乱蹬,再这么过一会儿他就要死了。 刘一鸣像一只被猎人逼到了死角的野兽,惊恐、愤怒、焦急,表情凶狠狰狞。他慢慢举起了枪对准了太阳穴,全身绷紧,额头上青筋一根根鼓起,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我心里无比爽快,刘一鸣,你也有今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一鸣头顶上的红光突然变得更加光亮猛烈,调转枪口对准了我——这家伙果然是个畜生,宁可杀母亲也不肯自杀! “放下我儿子!”后面传来尖叫声,刘一鸣的老婆发疯了似的冲出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花瓶,此时她的运光比之前亮了好几倍。我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老太婆的后脑被砸中,我也感觉受到了重击,身不由己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和小孩立即摔倒在地。 想不到一个胆小怯懦的人,为了救儿子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我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爱和勇气。但我没有被她的伟大感动,反而极度痛恨和后悔,刚才我可怜她,放过了她,她现在却反过来坏我的事。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我要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我向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老太婆扑去,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飞出去,直跌到外门外。同时一个宏大威严有如闷雷滚动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够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能秧及无辜!” 在这个声音面前,我渺小得就像大象脚下的一只蚂蚁,把我震慑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大声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我,我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什么强大的生灵存在。我已经被怨念和仇恨支配,失去了理性,谁阻止我报仇谁就是我的敌人,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我继续吼:“你是谁,给我出来! 还是没有人理我,我向大门冲去,但就像撞在铜墙铁壁上,进不去了。 妈的,门进不去,还有窗户吧?心念一动我就到了一边窗户外,结果又像是撞在铁板上。我不甘心,继续冲撞其他方向的窗户,以及各处地方的墙壁,结果都进不去,这个地方碉堡了。 我愤怒到了极点,我破口大骂:“你tmd的是谁啊,你以为你代表正义主持公道吗?那为什么刘一鸣做坏事你不阻止?为什么我被人害了你不来救我?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我继续叫骂。不知道是这个强大的存在修养很好不怕骂,还是ta不能干涉太多人和鬼之间的事,无论我怎么骂都不吭声。ta不露面,我的鬼胆就更壮了,大门进不去我就在外面等着,刘一鸣总得出门吧? 第9章 鬼压床 我在刘一鸣门外等着,边等边骂,本来我马上就可以报仇雪恨,被莫名其妙强行阻止了,怎能不怒上加怒恨上加恨? 屋里闹腾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刘一鸣的老娘没事,只是很虚弱躺在床上,其他人守在床边不敢离开,他们都被吓坏了。 我一直没办法进去,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等到太阳出来我就会行动不便,能力下降。而且闹腾了大半夜,我的阴气消耗严重,不回停尸间休养,也没力气对付刘一鸣了。可能是阴气消耗的原因,我的怨念减弱了一些,相对来说理智了一点,于是决定先回去修养,等到晚上再来。 回到医院停尸间,我本来是想向鬼教授求教的,但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其他鬼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这儿的都是孤魂野鬼,只是借这个地方吸收阴气,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家,来去不定。 平静下来的时候,我记起了宋玉瓷,但很快又被仇恨所替代,觉得我应该报完仇再去找她,我真的成了一个怨恨之鬼。 吸收了一天阴气之后,我神清气爽,信心十足,看看夜深人静,再次出发去找刘一鸣。到了很接近刘一鸣时,我才发现不是昨晚的高档社区,是另一处新城小区,这人渣换房子了! 我找到了他家门口,正想要冲进去,猛然发现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八卦镜,发出很亮的光芒。八卦境是金色的,中央镶佛像,四周分列八卦图案,以及一些符文。这类东西生前我见过很多,各种样式的都有,从来不当一回事,这时看到却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不敢往大门里面冲。 我绕到了他卧室的窗户前,发现窗户里面上方贴着一张符,黄纸红字,画得龙飞凤舞,还加盖了红色篆字印章。这张符同样散发出让我不安的能量,让我不敢靠近,看样子刘一鸣昨晚被我吓得够呛之后,白天去找了道士或者和尚,做了防备。但我不甘心,再找其他窗户,结果所有窗户上都贴了一样的道符。 这些符不仅封住了门和窗户,还让整套房子形成一个整体,发出光芒,连墙壁都在保护范围。我不愿放弃,但强行往里面冲的话,无法估计会受到多严重的伤害,有可能灰飞烟灭。这种情况就像人看到有一个炸弹安放在那儿,没有触动是无法知道爆炸威力的,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它的威力有多大? 我很愤怒和急躁,在他的房子外面转来转去,想要找到一个地方进去。转了几圈,我发现他家厨房的窗户没有关紧,风往里面吹时道符被吹动了。原来厨房的铝合金窗框上有些油烟,道符贴得不是很牢固,风吹一吹就有些脱离了,有一大半已经能吹动。 我顿时来了精神,以最大能量往里面吹冷风。阴气一逼近,道符就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和灼人(鬼)的气息,我吓了一大跳。不过我距离道符较远,没有受到明显作害,而且它发出的气息也没有再扩大。这些符主要是起防御作用,不是攻击类型的。 我放心了,更用力吹。吹了一会儿,道符完全松脱了,随风飘落,无巧不巧,正好飘进了垃圾桶里面,立即灵气全失。 哈哈……我得意狂笑,真是天助我也,今天合该刘一鸣倒霉了!我从窗户缝隙中钻了进去,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刘一鸣和他老婆、孩子躺在同一张床上,老太婆不在这里,大概这人渣知道老太婆容易被附体,所以丢下老太婆躲到这里来了。 三人都已经睡着了,小孩睡中间,大人睡两边,很幸福的场面。他们越幸福,就越显得我的悲惨,而我的悲惨是刘一鸣造成的,我岂能不恨? 刘一鸣老婆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尊小佛像,应该是新买来想要对付我的。可惜他被骗了,这个佛像对我来说只是一块木头,没有任何威胁,倒是刘一鸣身上发出的光芒让我有些头痛,无从下手。他儿子紧挨着他,也不好动手,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他老婆了。 这个女人是属于比较柔弱的人,运光也偏于暗淡,碰触她的身体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现在我比前几天可强多了,至于能不能控制她我也没把握。说实话我不相伤害她,第一她不是坏人,她是无辜的;第二她昨天显现的母爱和勇气让我有些感动。可是她无辜,我难道就该死了?我的一切痛苦都是刘一鸣造成的,她与刘一鸣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夫妻,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对她下手。 “要怪就怪刘一鸣吧!”我在心里说,慢慢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脚。人类头顶上的光是最强的,脚下则是最弱的,所以我从她的双脚开始。 我以意念压制她的思想,防止她突然醒来挣脱,同时阴气从她的双腿慢慢往上移,压制她的阳气,等到我完全压住她的阳气,就可以控制她了。以前我并没有学过这些,或许这是做鬼的本能吧?可以无师自通。 “呜……”女人在模糊中感觉到了双腿冷意和麻木在蔓延,发出了梦呓,身体抖动了几下。我怕她会惊醒了,急忙加大力量,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在我的意念和阴气压制下,她全身麻木完全不能动了,但我想要进一步占据她的思想时,却遇到了强烈的挡抗,无法控制她的身体。 昨天的老太婆人老体衰,神气枯竭,我直接冲过去就轻易控制了她。刘一鸣的老婆只有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身体是健康的,精血旺,虽然在睡梦中也会本能地抵抗,相对来说我的能力偏弱,控制她就有难度了。 我无形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脸压着她的脸,脚压着她的脚。僵峙了一会儿,我还是没能控制她,却发现她呼出来的气息让我感到享受和满足。 这个怎么说呢?不是男人在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种满足,而是肚子饿的人吃到了一种全新的食物的满足。我留意观察,发现她呼出来的气息之中真的有一种让我得到补充和满足的快感,就像在停尸间吸收阴气一样。但这种气息与阴气并不同,是有活力的,假如说停尸房的阴气是大米饭,她的气息就是山珍海味,量少但味美。 想了一会儿,我有点明白了,这是人的生机活力,或者说精气,呼吸之时精气会轻微外泄,我吸收了是有好处的,可以让我变强。 我现在毫无道德观念,只要能让我变强达到报仇的目的,我什么都干。我毫不客气用嘴对着她的嘴,当她呼气时,我就用力地吸,这样吸收到的精气比自然溢出的要多了好几倍。 刘一鸣的老婆长得很不错,保养得也好,三十多岁正是最成熟、最性感的时期。假如我还有肉身,这样压着她说不定我都会想要动一动她,可是我没有身体,没有雄性激素的影响,这方面的念头并不强烈。再说我摸她的身体没有一点爽的感觉,就像是搂着滚烫的铁块,摸她做什么? 她没有再强力抗拒,不知不觉我对她的思想压制就变弱了,然后我感觉到了她零零碎碎的想法:时而像是在与初恋情人相拥,有些羞涩和喜悦;时而像是在被刘一鸣责骂和冷落,满心苦楚无人可说;时而又惊慌心悸,像是在旷野中狂奔逃命…… 她的想法怎么这么混乱毫无头绪?对了,她应该是在做梦,我感应到她的梦境了。我有些好奇,想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进一步去感应她的想法。有意勾通之下,我更加清晰感应到了她的思想,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知道有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她想要逃但是逃不掉,有些惊慌、恐惧和羞涩,但同时也有一种报复的心理,刘一鸣经常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了,她想要放纵一下。 人活着被太多道德伦理所束缚,很多人在现实中不敢做出格的举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时,就会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的思想去编织梦境。这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在半醒状态感觉被一个陌生男人压了,以为对方是要跟她做俯卧撑运动,她便半推半就了,似拒还迎。 我心生恶念,刘一鸣害得我这么惨,我玩玩他老婆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在梦里出轨,也算是给刘一鸣戴绿帽子吧?只要是能打击他的事我都干! 我开始用意念影响她的思想,让她以为有一个英俊潇洒健康强壮的年轻人正在她身上进行各种动作。当然我只是给她一个思想误导,具体感受还是她自己编造的梦境,没想到她的反应非常激烈,不仅梦中无比陶醉和享受,现实中的身体也不时颤抖一下,呼吸急促,发出一些吟糊的呻吟声。 我没想到她做梦都会这么兴奋,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兴奋她的精气外泄更多了。不仅呼吸中精气外泄,下体也有大量精气外溢,这是意外的收获,我求之不得,心念一动就点滴不留吸走了。 梦境当然都是完美的,她兴奋之极,连现实中的身体也在抽搐、颤抖,下体精气更是一泄如注。普通人达到这个程度,基本要鸣金收兵了,至少也有个疲惫期,可是梦境是她编造的,她迷恋于快感不肯结束,极度的兴奋一波接着一波,精气大泄特泄。既能成人之美又能报复刘一鸣,还有大量收获,我当然有多少精气全收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一鸣被老婆的动静吵醒了,见老婆一脸陶醉发出古怪的声音,身体颤抖着,耸动迎合着,样子怪异又暧昧,不由大惊,猛推了她一把:“你在干什么?” 第5节 第10章 鬼迹 刘一鸣的命光和运光很强,推他老婆时把我推跌开了。他老婆惊醒了,猛地坐起,双臂拢在胸前,气息急促,遍体冷汗,思想极度混乱,既有惊艳留恋,也有被人捉奸的紧张心悸。 刘一鸣又问:“你怎么了?” “呃……没事,做,做噩梦了。”女人吱唔着说,之前与她“思想交流”时,我已经知道了她名字叫许静。 刘一鸣非常疑惑:“你梦到什么了?” “……” “我问你呢!”刘一鸣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明显带着怒气,刚才的情型实在太古怪了。 躺在他们之间的小孩翻了个身,许静低声道:“你声音小一点不行吗?吵醒孩子了!” 刘一鸣还是很愤怒,但声音小了一些:“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静怒道:“我做个梦你也要问个没完没了,烦不烦啊?你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我还没问你呢!” 刘一鸣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正常,关心你才问嘛,没事就好。” 许静不再理他,背对着刘一鸣躺了下来,心脏呯呯狂跳,还在回味着梦境,同时也感觉虚弱和疲惫,这样大泄精气当然是伤身体的。 刘一鸣也躺了下来,眼睛转来转去,头顶上怒火在吞吐,以他的精明,怎么会看不出事情不对劲?老婆躺在自己旁边被人动了手脚,而且还不肯对他说,他岂能不恼火和郁闷? 他郁闷我就高兴,并且吸收了许静的精气后,我感觉变强大了很多,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装了少量水的玻璃杯,便想要拿起来砸到刘一鸣的头上。我集中精神使出全力去拿,没有把杯子拿起来,但里面的水在微微震动,这说明我有推动杯子了。 我伸出双手,定了定神,排除杂念,激发心里的怨念和仇恨,再转化为力量,以一往无前的信念去抓,终于把杯子抓住提起来了!在没有吸收许静的精气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由此可见生人的精气对我确实是大补,我的能力大幅提升了! 我托着环璃杯悬空向刘一鸣那边移动,但是这个杯子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重了,没移出多远我就支持不住,往下掉落。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砸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片。 刘一鸣立即跳了起来,开了灯,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许静和小孩也坐起来了,望着地面有些紧张和害怕。 我突然来了灵感,杯子我拿不动,地板上面的水我却能推得动,今天就要让他们亲眼见证鬼的存在!我集中力量用手指在水上面划动,水渍跟着我的手指流动,开始显现字迹。虽然我的力量有限,不能得心应手,字写得难看,散乱的水渍也有些影响了效果,看起来歪歪扭扭不是太清晰,但绝对能辨认出来,乃是四个字——还我命来! 刘一鸣夫妇看到了字迹,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嗖嗖”地吸冷气,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许静反应过来,搂住了儿子不让他看到,扯过被子把自己和儿子都罩住。刘一鸣虽然很惊恐,但并没有像鬼教授说的运光变暗、变黑,还是红色的。 妈的,这家伙莫非有天神护体,鬼奈何不了他?当然不可能有天神护体,那么他就是天生极恶之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错的,所以不会有发自内心地恐惧、愧疚和后悔。 “你到底是谁?”刘一鸣战战兢兢地问。 他害死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所以不能确定是我。我想要再写字告诉他,只写了一撇就停下了,虽然宋玉瓷在我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我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她,如果刘一鸣知道了是我,就有可能伤害宋玉瓷,或者用宋玉瓷来威胁我。 我继续捣乱,一会儿在他后脖子吹阴风,一会儿掀动窗帘,一会儿让灯光闪烁,吓得他心惊肉跳。他把佛像抱在怀里当成救命稻草,可是这佛像没有一点灵力,对我没有一点影响。他害怕,我就高兴,现在虽然杀不了他,但我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的。每天晚上吓他,折腾得他全家不得安宁,时间久了他的精神和身体一定会变弱,总有一定我能整死他。 刚才移动杯子和写字,消耗了我大量阴气和吸收来的精气,感觉有些虚弱了,眼看天色渐亮,阴气减弱,阳气渐盛,我只能离开刘一鸣家再去医院停尸间休养。 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吸收来的人类精气会让我能力大幅得升,并且会让我的身体发生一些奇妙变化。刚死的时候,我的身体是完全虚的,可以穿透任何东西,有可能那时我并没有身体,只是我的意识觉得有身体存在。后来怨气和阴气聚集,结成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身体,虽然像空气一样看不到,却是有能量存在的,所以有些地方我过不去了。现在我吸收到了人类的精气,感觉身体更实在了,更强壮了,更有活力了,我很难准确形容出来,但让我变强大是毫无疑问的。 可惜我还不懂怎么充分利用吸收来的精气,消耗得也很快,不过没关系,今晚可以再去吸许静的精气,还要主动迷惑她让她达到最兴奋状态。我能得到莫大好处,又能让刘一鸣戴绿帽子,何乐而不为? 冷静一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了,想要从别人的害怕和痛苦中获得快乐和成就感,可以把别人玩弄于掌心、为所欲为的感觉让我呯然心动。这大概就是做坏人的感觉吧?难怪世上有那么多坏人。但是再一想,刘一鸣杀了我,让我无比痛苦,那么不论我用什么手段来报复他都是天经地义的,直到他死了才能扯平。我现在是怨灵,不找仇人索命,难道还叫我去吃斋念佛拜如来?我做的一切,就是一个怨鬼该做的! 我坚定了这个信念,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的善良。 博学的鬼教授这两天没有出现,不知游荡到哪里去了,其他鬼相互之间很少交流。怨灵毕竟与人不同,绝大多数怨灵都是因为怨念和执著而存在,记忆残缺,除了自己执著的东西,其他事都已经忘记或者漠不关心,遇到了同类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基本无视对方的存在,不存在社交、礼仪、面子等问题。我没有跟其他鬼交流的欲望,其他鬼也没来打扰我,各自安静休养。 到了将近半夜,我再次出发去找刘一鸣,到了昨晚来过的那处住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除了他一家三口外,里面还有两个和尚在敲木鱼念经。客厅里供了香案,瓜果素菜之类摆了一大桌,墙壁上贴着佛像,大烛煌煌,香烟袅袅。 这两个和尚一老一少,老的可能六七十岁,干干瘦瘦,满脸皱纹,表情悲苦,宽大崭新的袈裟穿在他身上感觉很不协调;年轻的和尚只有三十多岁,白白胖胖,方面大耳,衣着光新并且很有气场,颇有点高僧的模样。 刘一鸣这个人渣,居然请了和尚来对付我!我勃然大怒,见大门上的八卦镜已经不在了,直接冲进去,鼓起一阵阴风向香案卷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阴风一起,烛火立即摇晃并且变暗,年轻和尚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脖子,老和尚则猛地挺直了腰,头顶上冲起一股白光。这道光洁白明亮,并且有一丝丝金光夹在其中,神圣而洁净,用时下的话来说,简直酷毙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才是高僧,长相出众的年轻和尚只是酒囊饭袋,这才真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老和尚的神气虽然旺,却没有明显的杀机和压迫感,我并不是很怕他。 “阿弥陀佛。”老和尚转身朝向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不论你是何处来的冤魂,与此地主人有何冤仇,还请手下留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执迷于往昔仇恨,灵识泯灭,丧失本性,将陷入无边苦海,永无超生之时。如今主人已备下丰盛宴席,请你饱食之后,老僧念往生经、光明经、地藏经各三千卷,助你往生三善道,脱离苦海。” “哈哈……”我狂笑,真他妈的太搞笑了,刘一鸣杀死了我,摘走了我的肾,害我亲人陷入极度痛苦,弄点供品摆一摆,念几句经文就想赶我走?别说是我不能吃的东西,便是我能吃的满汉全席我也不稀罕,什么经文之类,能拿来买房买车吗?这简直比用一个肥皂泡来骗少女献身还无耻! 老和尚听不到我的声音,也看不到我,只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而我的愤怒引发阴气波动,整个大厅内阴风乱卷,声势惊人,刘一鸣、许静和小孩吓得躺到了老和尚后面,老和尚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头顶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亮起来。 一切有能量的光源我都是可以“看”到的,但与人类看到的光不同,连太阳和月亮也不能照亮我的世界,不能给我光明的感觉。只有那一次在医院里,接引使者出现,让我感觉到了整个世界变得明亮。 现在老和尚引发的光芒,有点类似于接引使者出现时的亮光,让我感觉到了明亮和温暖,似乎有一条通往光明的路在我眼前。 第11章 狗咬和尚 我有些震惊,难道这个老和尚能请来接引使者带走我?或者打开一条通往极乐世界的通道? 光芒继续变亮,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投射下一个探照灯,形成一条光明之路,但没有接引使者出现。这道光亮,就像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走了几百年,突然看到了太阳光芒从洞口照进来,只要往前走就可以摆脱黑暗,进入光明之中,这个诱惑力是非常大的。 我相信这条通道是老和尚以强大的念力和神通打开的,我只要走过去就可以到达另一个美好世界,像被接引使者带走差不多,这大概就是和尚们说的“超度”吧?那看不到尽头的路,对我同样有莫大的吸引力,我的身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飞去。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报仇,刘一鸣就在我眼前,此仇此恨怎能放弃?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不可能回来了,虽然我对玉瓷的爱已经被仇恨掩盖,在朦胧中还是记得有什么放不下,也不愿走。 老和尚没有强迫我,只是不停地念阿弥陀佛,他的声音祥和悲悯,身上发出的光芒温暖明亮,就像是春暖大地,照亮我心中的黑暗,融化我心中的坚冰。我的怨念、戾气、阴气都在不知不觉地消退,那通往光明世界的路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我知道自己在被他瓦解,这是一种兵不刃血的战斗方式,他的慈悲和爱心,正好是我的克星!我不肯走,我不认输,只要我执意不走,他就对我无可奈何,他不能强迫我。因为他一旦有了强迫、逼迫之意,就失去了慈悲之心,失去了慈悲之心,他的能力就会下降无法超度我。 这是一个矛盾,如果他不慈悲,他就成不了高僧,没有足够强的能力,没什么可怕;如果他慈悲,他就不能灭杀我、强迫我,只能感化我。所以我不用怕他,只要坚持不走就行了。 我与老和尚在斗意志,其他人看不到,见老和尚念了半天阿弥陀佛没有明显效果,阴风还是在客厅里打旋儿,年轻和尚沉不住气了,敲着木鱼大声念起了梵言咒语。 这梵言我很熟悉,叫做《大悲咒》,以前宋玉瓷经常播放配乐的《大悲咒》经唱来静心,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了。但此刻听到,每一个字都像是雷鸣电闪,有强大震荡力和冲击力,似要把我的怨念和阴气震散、焚化。我不抵抗还好,一生抵抗之心,立即像巨锤撞心,天雷击顶,无比痛苦和恐惧。 原来这种古老的梵言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大慈悲、大愿力来念诵,能消除恶业、回避灾难,得到大功德大圆满;当以嗔怒严厉之心来念诵,就具有降妖除魔的神威,大有泰山压顶,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味道。 虽然年轻和尚的修持不高,相对于老和尚来说差了太多,但此刻念起大悲咒来威力却不小,很快就会把我的阴气、戾气完全冲散,我也有可能就此完全消失。我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大门外,带着一股阴风逃跑了。 还好我见机得早逃得快,受到的伤害还不太严重,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啊!我非常愤怒,在楼下徘徊着,苦苦思索怎么对付那个年轻和尚。想来想去,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控制不了他,他一念经我就得跑,根本没有对抗的机会。 唉,真没想到高僧不可怕,半桶水的愣头青和尚才可怕,这家伙简直就是手拿屠刀的流氓啊,如之奈何! “汪,汪……” 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狗叫声,原来是一个人半夜拉着一条大狼狗出来溜。很多小区里面是不许养大型犬的,但有些人就是爱养,白天不敢放出来,就半夜三更拉出来溜。 这条狼狗体型雄壮,毛色光鲜,机敏又凶狠,感应到了我就狂吠起来,用力向前扑腾想要挣脱主人手中的皮带。 我有些恼火,和尚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个畜生叫什么叫?我对它示威,它不仅不怕,叫得更凶了,用力扑腾跳跃,狗主人死命扯住它,叱喝道:“护驾,你干什么?给我闭嘴,不许再叫了!” 护驾?好家伙,这条狗还是御前侍卫呢! 我虽然沦落为一个怨灵,也不想跟一条狗较劲,准备走远一些。这时两个和尚却从楼上追下来了,年轻和尚跑得快,已经到了二楼,老和尚跑得慢一些,还在三楼。我顿时大怒,我都已经逃出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出家人也要助纣为虐赶尽杀绝吗? 真的是怒从心头气,恶向胆边生,我跟他们拼了!我这一暴怒,自然鬼气猛烈,阴风大盛,连狂吠的狼狗也吓得住了嘴,凶焰全失,夹起了尾巴想要逃开。我突然来了灵感,动物的智力低下,思想简单,应该比较容易控制,我要是控制了这条狗去咬两个和尚…… 我猛地向狼狗扑去,抱住了它的脖子骑在它背上,阴气侵入它的头部,同时用我的怨念和愤怒来感染它,让它像我一样仇视这两个和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之尽了我全力。 狼狗打了个寒战,暴怒起来,猛地向前蹿出。这一冲力量大得惊人,狼狗的主人没有提防,手中的皮带被扯脱了,狼狗飞纵奔跃,快如离弦之箭向楼梯那边冲去。狼狗的主人大惊,急忙追赶:“护驾,护驾,你干什么,快回来!” 狼狗已经完全被我控制,疯狂地往前冲,年轻和尚刚好跑到楼梯口,狼狗腾空扑向他。他惊叫一声,本能地以手臂去挡,手臂立即被狼狗咬住,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撞倒在楼梯上。 狼狗有狼的本性,这时失去了理智,狼性暴发出来,极度凶残,根本不需要我的命令,它就往年轻和尚有脖子咬去。年轻和尚惊叫着挣扎,避开了喉咙,肩头处却被咬中了,连衣服带肉扯下一块来。 狼狗再去咬他的脖子,这个和尚正值壮年,身体颇为壮实,生死关头潜力发挥出来,两手死命抓住狗头托着,不让它咬下来。但狼狗的两只前爪也没闲着,在它手臂和胸口乱抓,扯出了一道道伤口。 狼狗的主人狂奔而来,扯住了皮带,大声呵斥。狼狗的脖子被紧紧勒住,此时它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哪里还管主人不主人,猛地回头一口咬在主人的手腕上,把主人也扑倒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狼狗挣脱之后,又去咬年轻和尚,年轻和尚已经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上跑。 老和尚这时也跑下来了,惊问怎么回事,年轻和尚顾不上说话拼命往上跑,这样一来变成了老和尚挡在狼狗面前。狼狗毫不客气向老和尚扑去,以它此时的力量和凶猛,就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壮汉也未必能挡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垂垂老朽的老和尚,毫无悬念就被扑倒了。 狼狗还是咬向老和尚的脖子,这是狼的本能和习性,对付体形较大的目标时,先咬猎物的咽喉。老和尚佛学修持深,身体可不行,眼看就要咬破喉咙。 狼狗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张大的嘴已经卡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但没有咬合,只要慢了那么零点一秒老和尚就要去见佛祖。是我在千钧一发制止了狼狗,因为老和尚刚才没有强迫我,他是真正善良慈悲的,我不能害死这样的人! “呯!” 一声响亮,狼狗身躯一震,我也感觉到了冲击力,有一个炽热的东西射进了狼狗身上。楼梯上方,刘一鸣手持一柄手枪正对着下面,“呯”的一声,又是一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的愤怒也影响了狼狗的意识,不顾一切地向上两次跳跃,扑向刘一鸣。刘一鸣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在近距离内射进了狼狗的头部,我感觉受到了重击,身不由己地脱离了狼狗。狼狗无力地掉落在楼梯上,往下连连打滚,停下来时已经无力爬起,四腿在抽搐着。 我气坏了,又是功亏一篑,只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咬住他啊!要不是刚才我心慈手软,直接让狼狗咬死了老和尚再冲上去,完全有可能把刘一鸣也咬死。我痛恨自己,无法愿谅自己,为什么我要心软?不论老和尚是好人还是坏人,帮助刘一鸣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怎能手下留情?我不再是以前救死扶伤的医生了,我是怨灵,我存在的价值就是报仇,不是慈善大使! 换一个角度来说,刘一鸣血债累累,不论老和尚是什么样的人,帮助他对付我就是在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可惜我的怨恨和懊恼已经无济于事,失去了一个绝好机会。 刘一鸣藏起了枪,打电话叫救护车,给年轻和尚进行简单包扎,然后与狼狗的主人交涉,叫狼狗主人私了,不要说出他开枪射杀狼狗的事。狼狗的主人见自己的狗差一点点就咬死了人,苦胆都吓破了,不要被问责,不要出医药费,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有不答应的,迅速扛着狗尸走了,以免被闻声赶来的人看到。两个和尚镇不住鬼,反受了伤,灰头土脸,当然也不好声张,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有谁请他们? 好个刘一鸣,三言两语就把烂摊子收拾了,不过这事没完,只要他没死我就天天来折腾他! 第12章 致命打击 隔了一天,半夜我再次去找刘一鸣,结果发现他又换地方了,附近都是那种小别墅的户型,单门独院自成一家,建筑之间距离较远。 大厅里设了一个法坛,香案上供有桃木剑、招魂铃、小彩旗、铜盆之类。一个道士在法坛前盘腿而坐,四五十岁,穿着八卦袍,蓄着半尺来长的胡须,容貌端正,精神健旺,神气内敛,颇有修道者的气度。刘一鸣坐在距离道士不远的沙发上发呆,神情疲惫,没有以前那么生猛了。 我再看其他地方,别墅内没有别人了,刘一鸣已经知道了我的目标是他,其他人在他旁边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老婆孩子都没带来。 这个道士身上发出来的光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发出来的光是发散的、不规则的,头顶最亮,双肩次之,脚下最暗。这个道士身上发出的白光是均匀的,像一个蛋一样罩住了全身,另外在他的腹部还有一小团更亮的金光,从光团中分散出一股细细的金光,往下到达会阴处,再沿着他的脊椎向上,到了头顶从前面落下来,断断续续点点滴滴,有些像是液态的,最终又流回腹部的光团中,在体内形成一个循环。 我有些吃惊,根据一些玄幻小说的说法,道士是能练成金丹的,莫非他腹部的金光就是金丹? 以前我完全不相信人能练出什么内丹,因为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并亲手切开过很多人的腹部,从来没有见到“内丹”、“金丹”这类东西,肿瘤倒是不少。但现在我已经见到了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以从我们的语言、风俗、传说故事中得到对应。比如“火冒三丈”、“怒气冲天”,从人类的角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解释的,从鬼的角度根本不需要解释,就是对实际情况最贴切的描写。那么我就有理由相信,“金丹”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肉眼看不见。 或许这个道士还没有结成真正的金丹,还介于气体和液体之间,但这已经说明他是真正的修道者,是有真本事的,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就这样放弃报仇吗?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了肉身的人来说,意念变得更敏锐,情感被大幅放大,这种仇恨是无比强烈的,无法忍受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纵然明知是飞蛾投火也在所不惜。 恨乌及屋,我开始恨那个道士,你既然是高人就应该是辨是非,为什么要维护恶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可能是我的仇恨产生了强烈阴气波动,那道士感应到了,猛地睁大了眼睛望向我这边。罩住他全身的淡淡光芒瞬间变强了十倍以上,并从白色变成了金色,更可怕的是他的“眼光”真的是光柱,两眼射出的光柱足有一两米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神气最容易放外的地方,修道者把精、气、神合为一体,凝而不散,所以猛地瞪眼时,能量就投射出来了,而大部分能量在我看来就是各种颜色的光芒,所以这也不算太奇怪。 道士掐了个剑诀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往自己额头上一按,额头内又有一团金光亮起,状如竖立的眼睛,光芒四射。 我更加惊骇,这道士竟然有第三只眼睛……哦,对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吧? 道士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在我心中响起:“你是哪里来的怨灵,为什么要缠着我表弟?” 表弟? 道士是用意念与我交流,不知不觉用了“我表弟”这个念头,指的就是刘一鸣。我非常震惊,刘一鸣居然有一个这么牛逼的表哥,那我还怎么报仇?胳膊肘不会往外拐,他肯定是站在刘一鸣那边的,那么我跟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第6节 “他杀了我,我要报仇!”我恨恨地说。 道士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你把情况告诉我,我给你们调解一下。” 我心中冷笑,弄清了我的情况然后斩草除根,我岂会上他的当?我坚定地说:“他不死,我就不会罢休,没有调解的可能。” 道士叹息一声:“我知道是他杀了你,否则你不会缠着他。但你已经死了,就是杀了他你也不会再活过来,不如我超度你往生善道,再叫他对你亲人做些补偿,责他悔过向善,这样两全其美不是更好吗?” 我毫不客气地问:“要是你被人陷害并杀了,你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道士大皱眉头:“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再挽回,只能商谈解决的办法。” “你是他表哥,当然是帮着他,这没什么好说的。” 道士说:“我与他是远房亲戚,并且已经出家,一切世俗关系都已经断绝,我今天确实是以公正之心来调解。量你区区一怨灵有何能奈,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你魂飞魄散,若是真要偏袒他,直接就把你灭了,何必跟你啰嗦?” “哈哈……”我放肆狂笑,“老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杀人偿命这句话?你要是真的公正,现在就把他杀了,否则你就是在偏袒他!你明明是自私的,却又要说得这么堂而皇之,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他是一丘之貉。” 道士大怒,猛地跳了起来,发出了真实的声音:“我心怀慈悲,好意劝你,你却不识好歹!不论你有什么冤屈,扰乱人间便是不该,除魔卫道,维护人间秩序乃是我辈本职,我就是灭杀了你也是合理合法!” 刘一鸣吓得也跳了起来:“他又来了?不要跟他废话,快杀了他。大前天晚上他附体到我妈身上差点掐死了我儿子,前天晚上猥亵我老婆,昨天晚上让一条狼狗发狂差点咬死了两个和尚,跟这样的恶鬼有什么好说的?再不解决他,一定会弄出人命来!” 道士也动了杀机,他实在太强大了,我对他的畏惧盖过了愤怒,急忙转身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小命再找机会,这道士再厉害,总不能永远跟着刘一鸣吧? 道士又开始念咒语,并焚烧一张符箓,念什么听吾号令,速往擒来,不得有误,急急如律令之类。我感应到了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向我快速靠近,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抓住了后背提起来,下一秒钟已经被按在法坛前的地上,巨大的压力让我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把我抓回来的是一个古代武将打扮的“人”,完全由金光凝成,全身甲胄,高大强壮,威严神圣。他没有肉身不是活人,显然也不是鬼,能力又如此之强,难道是神仙?我x,这道士居然能差遣神将! 道士说:“你如此凶恶,扰乱人间,又不肯接受超度,那我只能请本地城隍将你拘禁,送往地府,一切是非恩怨,冥王自有公断,作出处置。” “假公济私,助纣为虐,你这个老杂毛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咆哮咒骂,什么都顾不上了。 道士没有理我,提笔沾了朱砂在黄纸上写写画画。我以前是不相信有什么城隍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有,城隍应该就是专门管幽冥之事的地方官,道士写的符箓就等于是“引渡”的公函。我要是被交到城隍手里,就像是逃犯被抓住,再也别想自由行动,更不要说找刘一鸣报仇了。 “不——” 我愤怒咆哮,无边的怨恨和怒火化为力量,不惜一切舍命一挣……我的身体是由阴气、戾气和少量人类精气形成的,不像肉身那么牢固,在我绝决又猛烈的挣扎之下,身体分裂了,一部分留在神将的手里,我的意识和一部分身体脱离出来。 分裂后的身体同样还是完整四肢,只是能量损失了很多,被撕裂的痛苦无法形容,但这一切我都顾不上了,竭尽全力狂奔。 道士丢下笔,双手结成一个法诀打向我,我感觉像是被炮弹打中并爆炸,炸得米分碎。金甲神将紧跟着追到,华丽丽一剑劈下,有劈石裂山之势。 我能量的身体已经破碎了,只剩下些许不甘的意识,这一点意识即使以鬼神的眼光来看也是不明显的,似有似无,无物可凭,所以金甲神将威力极大的一剑倒是没有再对我造成明显伤害。道士的法诀和金甲神将的攻击造成了很大的灵力冲击波,把我一缕残念抛飞很远,恰好这时起了一阵大风,我身不由己随风而去,荡荡悠悠,恍恍惚惚,无处着力。 我这时的状况比刚死时还要糟糕,不仅没有一点能力,连意识都是不完整的,仅仅是一缕不甘心不放弃的怨念,遇到一点儿磁场、力场冲击都会消散。这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不甘心,可是就算回复到最佳状态,我连那个道士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我怎么报仇?心理的打击,比身体受到的创伤更严重,我看不到一点点希望。在我生前听过的所有故事中,妖魔鬼怪都是斗不过和尚道士的,他们代表了正义和人类的秩序,妖魔鬼怪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而今我成了怨鬼,成了人类的敌对邪恶一方,难道就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为孤魂野鬼主持公道吗? 谁为鬼代言? 第13章 鬼教授 我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飘荡到了什么地方,渐渐的又凝聚了一点儿阴气,不会再被风刮走了,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如今这样子不要说报仇,连生存都很困难,我知道要快速强大起来,就要去吸人类的精气。但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敢接近生人,如何能吸到大量精气? 只有一种人我敢靠近,那就是快要断气的人,但这种人精气已经枯竭,身上只有病气、死气,吸收了有害无益。只有年轻健康的人才有充沛的精气,可是年轻健康的人命光和运光太强,我无法靠近,更不可能像吸许静一样大大地丰收。无可奈何,我只能再找阴气重的地方慢慢休养,等强大到了一定程度再说。 因为我的能力太弱,不敢远行,不敢出现在人多和鬼多的地方,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在野外游荡,找一些破庙、空宅、旧坟场之类的地方,但都不太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遇到理想的地方,而是好地方早就被别的恶鬼或强大的生灵占据了,我没有能力去抢。做鬼与做人一样,越有钱的人越容易赚钱,越穷的人越难翻身,我现在就是典型的穷鬼,想要咸鱼翻身太难了。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靠近了一个城市郊区的火葬场,我知道这样的地方都有地头蛇占据着,新鬼是不好混的,但这里来往的鬼多,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好消息、好办法。 我探头探脑靠近一间停尸房,发现里面很热闹,足有十几个鬼魂在听一个老鬼高谈阔论,颇有大学讲堂里开课的气氛。再看那老鬼,不正是以前认识的鬼教授么? 我有些激动,顾不上失礼,大叫起来:“教授,教授,我找得你好苦啊!” 鬼教授愣了一下,淡淡道:“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把他当成救星,可实际上我们仅是萍水相逢,他未必会帮我。 众鬼被打扰了,对我怒目而视,这些大多是怨灵、恶鬼,个个都不好惹。我急忙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当然,可以等你这里讲完了再说。” 鬼教授道:“我跟他们只是闲聊,既然你有要紧的事,我们去外面详谈吧。” 我求之不得,与鬼教授一起走到外面,我把我的记忆“共享”给他,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苦恼。我说:“教授,您学识渊博,还请不吝指点,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变得强大,您的恩情,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鬼教授摇了摇手:“报答的话就不必说了,快速变强的办法也是有的,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 鬼教授道:“只有使用极端的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变强,但极端的方法必定有负面效果,就像是揠苗助长一样,效果明显后遗症也不小,我要是教你,就是害你啊!” 我坚定地说:“为了报仇,我不惜一切代价!” 鬼教授有些犹豫:“你的情况确实很让人同情,但我还是想劝你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以教你其他练功的方法,虽然效率较低,也比较困难,但不失为正道。” “这个正道的方法,要多久才能练成?” “少则十几年,多则几百年,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身体,无法制造生机和接受阳气,所以修炼比生人要困难得多,我也仅是听说过一些方法,自己并没有练过。” 我等一天都是莫大的痛苦,怎么可能等几十年?更不要说几百年了,那时刘一鸣早就寿终正寑了。我问:“那么最快的方法要多久才能让我打败那个道士呢?” 鬼教授苦笑:“你打败他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不过你不必打败他,等他不在仇人身边时就可以找机会报仇了。要弄死一个普通人,采用激进的方法,快则几个月,慢则两三年就足够了。” 我的心里只有无尽的仇恨,其他一切都已经淡忘,所以无比坚决地说:“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不能报仇活着只是煎熬,只要能报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我的仇人很有钱,可以请很强大的和尚和道士,没有人会同情我帮助我,不用极端的方法我永远报不了仇,求求你教我吧?” 鬼教授叹息了一声:“办法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凶煞之地吸收煞气。煞气比普通的阴气要强得多,对生人的影响和损害很大,但煞气也会让你性情大变,怨念更重,充满杀机,甚至完全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厉鬼。怨灵和恶鬼多少还有一丝善良本性,还有被超度的机会,变成了厉鬼就无法再被超度了,没有回头路了,要么自己走向毁灭,要么被强大的法师消灭,是没有人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我听到了方法顿时精神大振,后面的恶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急忙问:“哪里可以找到凶煞之地?” 鬼教授又叹气:“人帮人鬼帮鬼,同为鬼类,我要是不帮你就是没有同情心,可是帮了你却又等于是害了你……唉,真的是做人难,做鬼更难啊!罢了,罢了,我正好知道一个地方煞气很重,我带你去吧。” 我大喜过望,连连称谢,跟着鬼教授往外走。鬼教授说:“吸收阴气和煞气都是最简单的低级方法,副作用大,难成大器。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同情你的法师,与你一起修炼,你可以增强他的法力,当他的跟班听他差遣,他所做的功德你也有一份,最终走向正道,这种称为‘鬼修’或者‘养鬼’。不过会养鬼的法师很少,养了鬼之后能力提高了还能够不贪图财富、美色、名声继续修炼的法师更少。这类人大多把持不住自甘堕落了,所以真正修成正果的鬼修是非常非常少的,凤毛麟角,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 我没有说话,既然比买彩票中特等奖还难,我还想它做什么? 鬼教授说:“等你强大了一些之后,可以找体质特殊的人,与他勾通,用你的能力帮他处理一些幽冥之事,也就是俗称的‘走阴’,你可以因此获得功德;或者找个小庙,找那种没有开光的神像附在上面,显灵帮助有困难的人,受人间香火。这才是正途,比吸收煞气好,吸收煞气乃是下下之策,希望你慎之又慎。” “谢谢您的指点。”我很感激,变成了鬼之后,第一次有人这样苦口婆心劝我,真心为我好,“教授,受人间香火是什么意思,就是活人点香拜我吗?” 鬼教授笑道:“受人间香火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积攒功德,也是在获得信仰之力。换一种说法,就是提高你的名声、威信、政绩,得到大众的认可,这样你就更容易得到高层的赏识,自己的信心提高了能力也会提高。一个没有信心没有得到大家认可的人,什么事都做不成,相反的一个人本来很普通,有了足够的信心和拥护者,他就有可能竟选美国总统。” 我恍然大悟,差点笑了起来:“教授,请问您生前真的是教授吗?” 鬼教授笑了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是一个很执著的人,所以变成了鬼还是很执著,为人导愚解惑,助人为乐。” 我笑了起来:“哈哈,您是活雷锋。对了,您是用哪种方法练功?” “我只是听说过练功的方法,自己不练功,知识就是力量嘛。”鬼教授含蓄地说,显然不想再谈论有关他的事。每一个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必定都有自己的伤痛,所以我也不好再问了。 我们快得像一阵风,估计走了有几百里路,来到一个叫同安镇的地方,依山傍水约有两三千户人家。鬼教授带着我来到小镇最后山脚下一栋旧屋前,这栋旧屋是两层砖木结构,离其他建筑较远,一条很长的小路直对着大门,屋后则是一片高耸的山岩,有如猛兽扑将下来。还没有进去,我就感应到了里面特别阴暗,有一种气息凝结和发霉的感觉。 鬼教授道:“接煞气则雕瘁於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这栋房子地形选得不好,犯了多种冲煞,煞气极重,屋主一家全死了,之后有人搬进去住,都是不久就生病,后来就再也没人敢住了。” 我觉得鬼教授有些神秘,知识渊博得惊人,连这儿一栋破屋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人家好心帮我,我不该怀疑他,他的来历也与我无关。 鬼教授走了,我进入屋内,发现里面真的特别黑暗,不是光线的暗,而是一种压抑的黑暗感觉。这房子并不算太旧,发霉情况却很严重,蜘蛛网特别多,阴气也很重。所谓煞气并不是真的一种气,而是某种能量场,促使阴气聚集和强化,由此看来,中国的阴阳风水学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里的煞气和阴气没有让我感到舒服,相反的让我感觉有些烦躁和压抑。我知道在这里待久了,我会变得暴戾和阴暗,甚至变成一个疯鬼。但要想在短时间内变强,就得付出一些代价,我都已经是鬼了,只要能报仇雪恨,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在这里停留了下来,忍受着孤单、压抑、急躁和强烈的复仇欲望,日夜不停地吸纳阴气和煞气,可以明显感觉到一天天强大起来。同时我也在努力练习让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比如移动实物,凝聚阴气进行攻击,制造阴风等。 我总感觉失去了什么,时常感到失落和空虚,因此更加焦躁,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我是忘了什么。 第14章 迷魂 吸收煞气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我的实力在迅速提高,但煞气对我的心性影响也很明显,我变得越来越容易急躁和暴怒,报仇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有如烈火焚烧让我坐立不安。 我没有时间观念,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度日如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能力也比受重创之前强了,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一天夜里凭着感应飞奔刘一鸣所在的地方。 因为吸收了大量煞气,我的身体变重了,身上时刻都在散发出凶戾之气,走过的地方自然而然产生阴风。一路上遇到我的孤魂野鬼都远远避开了,我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我像人间那种不要命的流氓,谁都不愿招惹。不过这样威风是威风了,却也容易被人发现,特别是容易惊动有能力的和尚和道士,所以有庙宇的地方我要远远避开。 我找到刘一鸣时,他正在开车,我恶念顿生,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撞到路边或者与其他车辆相撞,这样比直接打他强多了。我靠近了车子,正要钻进去,突然车子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把我反弹开并灼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定神一看,原来车里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红布包,里面包着一张道符,就是那张道符在作怪!刘一鸣胸口处也佩带了一张护身符,形成一团圣洁的光芒,有如在火上浇油一样让他的命光和运光变得更强。 我在心里咒骂,毫无疑问是那个道士给他画的符,这两张符都有强大效果,我不能靠近他,更害不了他。但是仇人就在眼前,我也绝对不肯就这样放弃,紧跟在刘一鸣车后。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一个临江的高层住宅小区,就是我第一次找刘一鸣报仇的地方。他开门进去了,我却无法进去,因为门上贴了道符。我绕着他家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一点间隙,所有窗户都贴了道符,并且贴得非常牢固。 我既愤怒又焦急,产生了强冲进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念头。这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强冲必定是我吃亏,我还是不够强大,除了戾气强一点,我现在比以前强不了多少,连猛鬼都算不上。 “必须忍耐,必须忍耐……”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再次受到重创,我就需要更久才能报仇,甚至有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只要我忍耐,总有一天能变强杀了刘一鸣。可是仇恨有如万蚁噬心,烈火焚躯,活人绝对无法体会我的仇恨有多强烈,这是不可抑制的。 我在刘一鸣的大门外团团转,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猛地来了灵感。那一次道符被我吹丢下来,掉进垃圾桶就失去了灵气,这说明道符是怕污秽的,那么道符也就保护不了下水道,我可以从下水道的管道钻进去! 我的身体是能量形成的,可以任意改变形状,没有真实的鼻子和嘴巴,当然也不怕脏不怕臭,钻一次下水道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我可以从厨房的水管钻进去,不必钻马桶。 想干就干,我立即进入下面一层人家,从洗涤槽的孔钻进去,进入主管道,来到了上一层的洗涤槽出口处。我先试探着放出一点阴气,外面没什么反应,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还是没有动静。很好,里面是安全的,道符的作用是形成一个保护罩,并不影响里面的空间。 扫描了一圈,刘一鸣刚进他儿子的房间,他儿子不在家,许静一个人在以前睡的那个房间,老太婆也睡在自己房间。看样子刘一鸣跟许静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分房睡了。 我的第一选择还是制控老太婆,结果一看,老太婆身上也有护身符,再看许静身上也佩带了护身符。我x,一家子都有护身符,我还怎么下手?想不到攻破了外层碉堡,里面还有一层防线。 我强迫自己冷静,每一次我没有成功,都会让刘一鸣更加警惕,采取更强的防御措施,所以我不能再轻举妄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成功!可是来都来了,不带走一点利息我是不甘心的,我在他家里来回转悠,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刘一鸣睡下后,许静起床上卫生间了,她气色不太好,运光比以前更暗,要不是有护身符,我有很大把握控制她。我跟着她进了卫生间,发现她换下一张带血的卫生巾——她来大姨妈了,由于量大,不小心还弄到了手上。 许静随手扯了些纸巾擦了一下手,起身时整理睡衣,手隔着衣服按了一下护身符,护身符的光芒立即大幅变弱了。 我看到了希望,她的运光很暗,护身符又受影响,我有可能再吸她的精气,这样可以让我更快变强,就是冒点险也值得。 许静回到床上,辗转难眠,不时轻叹一声。她很郁闷,满怀幽怨,因为念头强烈我能感应到一些她的想法。她确实与刘一鸣闹得更僵了,自从那次刘一鸣发现她被“鬼压床”后,就再也没有跟她同床过,连话都很少说,而她也明白是刘一鸣在外面做了亏心事才遭到报应,两人各怀心事却又不肯说出来,进入了冰点冷战。 换了是以前我可能会同情她,现在我已经没有同情心了,只要能让我变强和报复刘一鸣我都会毫不迟疑去做。等了一会儿,许静有些迷糊了,我开始行动,钻进被窝里抓住了她的双脚,以意念压制她的意识,以阴气压制她的阳气。 许静身上的护身符有了反应,光芒变强了,我遇到了阻力,但并没有对我造成明显的伤害。护身符的效果主要是防护,不是攻击,她的运光本来就暗,基础差护身符产生的效果就有限,加上受污秽之物影响效果就更差了,所以基本没有反击之力。 我的阴气上升到了她胸口附近,被护身符的光芒所阻,无法再前进了。我试着冲击了几次,还是无法突破,像推弹簧一样越向前推阻力越大,护身符的能量虽然变弱但很稳定,我是不可能突破的。 我不能完全控制她,也就无法左右她的想法,这时许静的抵抗意识突然减弱了,从惊慌不安变成喜悦和期待,发出了比较清晰的念头:“你又来了?你是谁?” 她与刘一鸣毕竟是一家人,我得防着她,所以用意念告诉她:“不要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让你得到快乐,你需要我就行了。” 许静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自主思考能力并不强,没有再追问,并且完全放弃了抵抗,充满了欣喜、渴望和期待,就像是刚怀春的少女一样。上一次的梦境让她销魂蚀骨,永生难忘,经常在脑海中回味,所以发现了异状之后,惊惧很快被期望所取代,主动放弃了抵抗。 我叫她用手按住胸口的护身符,她照办了,虽然她的手洗过了,压着护身符时还是遮住了光芒,我毫不客气就完全压了上去。我的目的是吸精气,不是惜香怜玉,所以没跟她温存,直接影响她的大脑让她想入菲菲,进入兴奋状态。 第7节 事实上我的身体只是一股冷气,压在她身上绝对不舒服,如果在完全清醒状态下她不可能兴奋。但在梦里就不一样了,她想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想即所得,一切都是完美的。从医学角度来说,所有一切感官视觉、味觉、听觉、触觉都是经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才能生效,中途不知有多少误差和损耗,哪里有直接刺激大脑来得直接有效?所以许静很快就进入兴奋状态,还是清醒时绝对无法达到的极度兴奋状态。 她越兴奋,外泄的精气就越多,我毫不客气全都吸走,并从她近乎疯狂的兴奋中得到恶作剧的满足感。她可是刘一鸣的老婆,跟刘一鸣在一起时只怕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至少在这方面我比刘一鸣强多了,这不也是一种成就感么? 我不会怜惜她的身体受损,许静在梦中也完全不知道这样会损伤身体,持续亢奋,精气大量外泄。直到天色微亮我才离开,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很清晰的意念:你要是希望明晚继续,就用经血在窗户的道符上点一下,不要戴着护身符。 许静因为疲惫和虚弱,陷入昏睡中,脸上犹带着狂风暴雨后的满足和平静,看起来竟有些幸福甜蜜的感觉。 天已经亮了,我来不及回去,就躲在地下停车场里。到了晚上大约十点,我来到刘一鸣家,发现大门和所有窗户上的道符还在生效,许静没有照我的话做。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恼怒,看样子清醒的时候,她还是顾念着刘一鸣的。 我还是从下水道进去,刘一鸣没在家,许静和老太婆已经睡了,许静身上没有戴着护身符。由此看来,她是欢迎我光临的,可是为什么不毁掉道符呢?女人的心还真是复杂。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想法,我只要有精气吸收就可以了。这一次我毫不费力就压住了她,事实上我根本不必压制她的思想,她对我已经不再害怕,反而无限期待,毫不抗拒。因为我没有压制她的思想,她处于更清醒的状态,身体的反应幅度更大,会用手抚摸我看不见的身体,用力地耸动身体迎合,各种反应几乎与清醒的人一样。 这一夜刘一鸣没有回家,要是回家看到这种场面,必定吓个半死,气个半死。 第15章 凶悍女鬼 我每天晚上都去找许静,她没有节制地狂欢,我毫不客气地吸收精气。到了第五夜,她外泄的精气已经变得很少,一脸病容,眼窝凹陷,比生了一场大病还严重。一个人的精气是有限的,如何能经得起这样大泄特泄?还没到天亮,她就因为虚弱昏迷了。 这五天吸收来的精气,让我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身体变得更坚实稳定,能力明显提升。另外我狂躁和压抑的状态缓解了很多,我不知道这是吸收了生人精气带来的影响,还是让刘一鸣戴绿帽子发泄了一部分仇恨,或者是在与许静的“交流”中不知不觉受到了她的影响,她的善良,女人的温柔化解了我的暴戾。总之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或中和我的负面情绪,让我变得理智一些。 我现在不能跟刘一鸣硬拼,我要保存实力,继续吸精气和煞气,然后找最好的机会给予刘一鸣致命打击。无论我怎么进步,相对于那些有真本事的和尚、道士来说,我的能力还是微不足道的,那么我就必须有计划地进行复仇,不能傻傻地跟他们硬拼……我能这样想,也证明我变理智了。 我有过找别的女人吸精气的想法,不过仅限于想法,没有付之于行动,因为此时我冷静了许多,对陌生人没有足够的恨意,狠不下心来做损人利己的事。 许静身上已经很难再吸到精气了,我决定离开,让她休养一段时间恢复精气。回到小镇的空屋前,我惊讶地发现有“人”在里面,我的地盘被人抢了。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古装的女鬼,披散着长发把脸盖住了一大半,合体的衣服勾勒出极好的身材,不用看脸也知道生前是个大美女。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身上穿的是结婚用的礼服,不是古代女鬼。鬼的形象就是临终前的样子,我所见过的鬼都是不会换衣服的,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在拍婚纱时或者结婚时死了。 才离开几天,地盘就被人抢了,我很恼怒,带着强烈的阴风冲了进去:“喂,这是我的地方,快出去!” 女鬼转过头来,长发飞扬露出了她的脸,果然五官端庄秀丽,长得很漂亮,但因为充满了怨念和凶戾,此时毫无美丽和气质可言。据说穿红衣服的人死后因为魂魄不能离开,会变成可怕的厉鬼,这个说法我无法证实,但这女鬼怨气之重不下于我,气势很强,绝对不好惹。 女鬼恶狠狠地盯着我,面孔扭曲狰狞,像是一条饿狼在低声咆哮示威。地盘被抢,不仅关系到长远利益,影响我的复仇大计,还侵犯了我的尊严,我绝对不能容忍。我增强自己的气势再次怒吼:“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先找到的!”女鬼凶狠地说。 “我早就住在这里了,有事离开几天而已!” “谁能证明你以前住在这里了?就算以前是你的,现在已经属于我了,要滚出去的是你!” 居然如此霸道,我怒不可遏:“你还讲不讲道理?” 女鬼疯狂狞笑:“哈哈……讲道理?这世上有道理可讲么?讲道理要是有用,我又怎会变成这样子?” 我不由愣了一下,是啊,讲道理要是有用,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强势的人从来都不跟弱势的人讲道理,更何况是只剩下仇恨和怨念的怨灵?做人和做鬼都是一样的,整个宇宙都是一样的,强者为尊,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 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鬼道:“现在这里属于我了,马上给我滚出去,再啰嗦我就杀了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凝聚一团阴煞之气砸了过去,女鬼被砸中,被震退了一些,但没受到明显伤害。我和她身上的能量和气息是相近的,没有克制效果,而且她也很强大,这种攻击简直跟抛绣球一样。 女鬼以极快的速度扑了上来,双手乱抓,状若疯狂。我试图用手挡,但我的身体是气体状的,她的攻击透过我的手还是会落到我身上,无法完全挡住。同样因为是能量的身体,被打破了也能恢复原样,不会留下永久伤口,只是能量被消耗了。这种状况下防守不如攻击,攻击对方才能更快消耗对方的能量,所以我也开始挥拳乱打。 说实话我没有一点跟女人打架的经验,好像十岁以后就没有跟女生打过架了,死后也没有跟鬼打过架,这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鬼是怎么打架的,只凭本能与愤怒乱打。女鬼的攻击又快又狠,就算生前不是掐架好手,死后必定跟其他鬼打过多次架,经验丰富,攻势凶猛,往往我才不轻不重打中她一下,她已经狠狠地在我身上抓好几下了。幸好我吸收了很多生人精气,身体变得结实耐打,被她打几下也不是太严重。 我手忙脚乱节节败退,心里极度愤怒,要是连个女鬼都打不过,还怎么跟刘一鸣和他请来的法师斗?连连挨打之下,我的仇恨和愤怒激发出来了,化愤恨为力量,无视女鬼的攻击,集中精神打出了强力一拳。 女鬼胸口被打中,向后抛飞透墙而过,跌到了屋外。我惊呆了,莫非我变成神拳无敌了?女鬼很快怒啸着透墙而入,疯狂地向我扑来,我再一拳打出,打中了她却没有明显效果,我反而被她快速狂猛的攻击打得不停后退,损失了不少能量。 为什么刚才那一拳的威力如此巨大?对了,刚才我用的就是平时练习移动实物的方法,高度集中精神,不管其他东西只专注于一点。这个自从遇到向小强之后我就一直在练习,非常熟练,危急之时自然使出来了。鬼是否强大主要看他的意念,阴气和煞气是起媒介作用,凭着愤怒和本能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全部能力,只有高度集中精神专注于一点才能暴发出最大的威力。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精神大振,不管女鬼怎么攻击,把自己的精神、意志、愤怒、怨恨都集中在一起,以此为拳打出。“呼”的一声,我的拳头发出了破空声,带着闪光和狂风打中女鬼,女鬼的身体几乎被震散,又跌出墙外去了。 女鬼很快又冲了进来,没敢再扑向我,眼中已经有畏惧之色,气势没有之前那么强了。我心里在琢磨着要怎么出拳威力更大,没有急着攻击,女鬼很快又怒吼着向我扑来,像之前一样狂暴凶狠。 实践出真知,这一次我已经掌握了攻击要领,没等女鬼打中我,我已经先出拳了。这一拳我打得早了一点儿,女鬼还没有冲到,结果我的拳头打空了,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她震退了两三米远。 女鬼恶狠狠地瞪着我,不敢再轻易冲过来,但也不甘心离开。我这几天相对来说比较理智,杀机不重,对女鬼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杀你,快滚。” “我恨你,我跟你拼了!”女鬼怒吼着又冲了过来。 “呼”的一声,我又把她打飞了。 女鬼不服,再冲过来…… 论怨念和戾气,女鬼不比我弱,但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她不如我,而且我吸收了许多生人精气,身体很结实,她打中我造成的损伤很小,我重击她一拳她就要消耗大量能量。 被我暴打十几拳后,女鬼变得很虚弱,终于逃走了,临走前撂下了一句狠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通常情况下两个怨灵相遇,从对方的气势就可以判断出强弱,各自又有自己执著的事,弱的一方就自动回避了,不会起冲突。但有时因为利益或其他原因起冲突了,受屈辱的一方就有可能把自己最深的仇恨转移到新敌人身上,死缠着不放。不过我不怕,现在我已经比她强,占据这儿的地利只会越来越强,她是不可能超过我的。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我安心吸收煞气,同时也在练习打架的技巧。虽然那个女鬼不足为虑,但我要防着有更强大的鬼来抢我的地盘,以后也有可能与其他强大的鬼起冲突,我要有自保的能力。孤魂野鬼就像是人间的逃犯和流浪汉,没有人会给他们主持公道,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要生存就得变强! 我估摸着许静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可以收割了,再去找她,果然她已经精神了很多,又有精气可吸了。从这之后,隔三五天我就会去找许静吸一次精气,这不仅能让我的能力提高,还能有效化解煞气带来的狂躁、暴戾和压抑感,让我在吸收了大量煞气之后不至于完全疯狂。 我还是会经常产生强烈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像自己的身体丢了一半,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影子想抓却抓不住,很快又被无尽的愤怒和仇恨淹没了。 吸收煞气和生人精气,让我迅速变得强大,可能过了两三个月吧,我觉得自己比以前遇到的向小强都要厉害一些了,那么至少我也是猛鬼的级别。虽然吸收许静的精气化解了我一部分负面情绪,我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必须要去找刘一鸣报仇了。 就在我蠢蠢欲动,准备开始报仇时,有一天晚上红衣女鬼又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英俊又妖异的男人,看上去很强大。 第16章 玉面十三郎 几个月不见,红衣女鬼也变强大了,灵体变得更清晰和结实,并散发出红光,但凶狠怨毒之气却减少了,看起来顺眼多了。跟她一起来的年轻男子古代富家公子打扮,锦衣长袍,,玉面生春,眼波流荡,分明是男人却带着妩媚妖娆之姿,男不男女不女阴阳怪气。 这个伪娘也是灵体,但绝对不是鬼,因为他发出来的光和气都跟鬼类不一样。鬼的灵体是纯阴的,即使吸收了生人的精气还是纯阴的,他的灵体却是阴中带阳,具有明显的活物特征。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强大。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经过这段时间吸收煞气和生人精气,我的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性子也变得凶戾暴躁,达到了近乎失控的程度,只有别人怕我,没有我怕别人的道理。况且这儿是我的力量之源,是我报仇雪恨的关键,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 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往里面观望,红衣女鬼指着我说:“十三郎,就是他欺负我!” 伪娘右手变出一柄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左手负于背后慢慢往里面走,喝道:“勿那恶鬼,快点跪下磕头求饶,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发起一股强烈的阴风向他卷去,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东西?” 阴风吹得满屋子垃圾乱飞,却没能吹动伪娘的衣角,近不了他三尺之内。他冷笑:“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在这里嚣张!你给我听好了,本公子姓胡名不言,排行第十三,人称玉面十三郎,这方圆五百里都是我胡家的地盘。现在小红做了我家的奴婢,你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念在你以前不知道,我可以网开一面,马上磕头求饶,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要是真那么牛逼,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强硬地说:“要是我不呢?” 胡不言立即变了脸色:“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折扇一收往前戳,一股黑光向我射出。 我闪身欺近,重重一拳打出,胡不言急忙以左手来挡。“呯”的一声,他被震飞撞在墙上,连墙面都微微震动了。他的灵体很结实,可以用手挡住我的攻击,但也因为太结实,撞在墙上不容易透过去。 胡不言怒吼一声,又一扇刺出,这次距离较近我来不及躲开,胸口被黑光刺穿了。我感觉到了强烈的痛苦,并且被震散了许多能量,但我已经进入狂暴状态,完全不管痛苦和损失,奋不顾身一拳接一拳向他轰去。 普通人怕流氓,因为流氓够狠,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流氓怕疯子,因为疯子更狠,无所畏惧。我现在就是鬼中的疯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砸得米分碎! 我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胡不言连连后退,他退到窗户边时,我一拳打空落在玻璃上,“啪”的一声竟然把玻璃都震破了。这就是我的实力,这段时间吸收煞气和精气,努力练功,效果是显著的。 红衣女鬼见胡不言手忙脚乱招架不住,冲过来帮忙,但我打得快,胡不言退得也快,她追在后面不容易打中我,打中了我也不放在心上。现在比的就是谁狠,一鬼拼命,万鬼难敌。 空屋内阴风呼啸,尘土飞扬,蜘蛛网、破纸片、空塑料袋之类满天飞,要是有人在附近,估计也能听到鬼啸似的声音。 胡不言至少被我打了十几拳,我也被他和女鬼打中了多次。这样疯狂地攻击会快速消耗能量,而且胡不言的实力比我强得多,每次被他打中我都会消耗很多能量,再加上红衣女鬼的帮忙,我开始感到后力不续,攻势渐渐变弱了。 胡不言突然甩开了我,向上飞跃透过天花板到了二楼,我正想追上去,他又从上面扑下来了。这时他已经不是人形身体,而是一只巨大的狐狸,全身黑光湛然,獠牙利爪,迅猛异常。它一尾扫来,黑光有如长鞭挥扫,重重打在我身上并把我甩出墙外去。 我还没有从重击中缓过来,它的长尾又到了,像是传说中的捆仙绳一样,刹那间就把我整个身体团团缠住,也不知缠了几十圈。紧接着胡不言的身体也冲出来了,猛扑向我,獠牙阔嘴咬向我面门。 我急忙闪避,躲过了脸,肩头却被咬住了,立即被扯下了一大块。这畜生虽然长着狐狸状的头,却不像常见的狐狸那么温驯可爱,简直比饿狼还要凶狠,我要是不能挣脱,很快就会被它撕碎,下场可想而知。 生死一线,我凶悍的本性反而暴发出来,舍命一挣,把缠身的黑光崩断了,可以动了。正面对抗我绝对不是这个狐妖的对手,况且还有一个不弱的红衣女鬼,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立即奔逃,顾不上东南西北,昏天黑地狂奔。冲出了约有百米,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定神一看,我x,居然是那个狐妖,他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急忙转身换一个方向跑,背后又挨了一记重击,接着我发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一团阴雾把我罩住了。 “哼哼,看你往哪里逃!”胡不言又变回人身,冷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他要在红衣女鬼面前显示他的强大和风度,所以不急着杀我。 我就像是陷在烂泥潭中,虽然能动却很费力,动作快不起来。现在我的能量已经消耗了很多,锐气已失,再被困住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大仇未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迅速思考着怎样才能逃走,这时红衣女鬼也追过来了,截住了我后面。 硬拼是肯定不行的,往四周一看,这是一条小路,左右都是民房。一般情况下,鬼和妖都不愿惊动生人,因为闹出大动静来就会有能力强的法师来干涉。这块地盘我已经没有能力占据了,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我可以一走了之,相反的妖狐和红衣女鬼想要占据这块地盘,就怕有和尚和道士来找麻烦,肯定不想闹出太大动静,那么我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取得先机。 打定主意,我奋力撞向墙壁。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比较重、比较结实,撞墙不好受,加上有胡不言的妖雾包围着我,这一撞简直像自杀一样,让我损失了大量能量。但撞进墙内之后,围困我的妖雾威力至少减弱了八成,我继续向前冲,又撞过了一堵墙。这一次比较容易就透过了墙壁,损失不大,并且妖雾对我的压力完全消失了。 胡不言和红衣女鬼果然有所顾忌,只是略一迟疑,我已经冲进了另一户人家,拉开了距离。我不顾一切专往别人的屋里撞,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所过之处阴风席卷,鸡飞狗跳,犬吠声惊天动地。 胡不言和红衣女鬼不愿撞墙,也刻意避开生人,这样他们就要绕路,很难堵住我。不过几分钟时间,半个小镇都沸腾起来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妖狐抓不住我,又怕引起太大的骚乱,只好放弃了追赶。 虽然摆脱了这一对狗男女,我的损失也不小,能量消耗了超过一半。本来我已经有足够能力找刘一鸣报仇了,这么一闹又没希望了,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风水宝地,不能再继续吸收煞气了。 我很郁闷,也很愤怒,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谁叫我没他强呢? 从胡不言的话来判断,似乎它有一个大家族,在附近势力很大,那么我就更不能惹他了。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在吹牛,如今在江湖混的,想泡妞的,哪个不装b?除非我也去勾引个强大的女妖来帮忙,不过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潜力…… 想到女人,有一个影子在我脑海中闪现,呼之欲出,却又想不起是谁。徘徊了一会儿,我无计可施,心里的郁闷和怒火无处发泄,又想到了去找刘一鸣报仇。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快速变强了,卧薪尝胆已经变成空话,只能凭着现有的能力跟他拼了。 凭着感应我进了城,往刘一鸣所在的方位靠近.这时时间还早,正是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而我又一身阴风煞气动静太大,不敢横冲直撞,在灯光不明显和人少的地方潜行。 刘一鸣坐在一家咖啡屋里喝咖啡,里面人不多,灯光也暗,正合我意。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人,顿时像是被闪电劈中,脑门被豁开,无数记忆有如九天银河之水贯顶而入,是她,是她……那是我刻骨铭心,想要用几生几世几千年去爱她的宋玉瓷!难怪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遗忘了什么,我怎么会把她给忘了! 我愣在那儿,因为重逢而惊喜,因为忘了她而内疚,因为人鬼殊途而悲痛,各种滋味像走马观灯一样在心里转。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忘了她,这段时间我被仇恨所支配,其他所有事情都淡忘了,天可怜见,让我再遇到了她,记起了她。 宋玉瓷明显瘦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眉梢眼角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思。她原本就是比较多愁善感的人,现在更加显得孤单、脆弱、楚楚可怜,看着她我的心一阵阵刺痛。虽然我已经没有身体没有心脏了,心痛的感觉却更强烈。 第17章 门神灵威 刘一鸣端着咖啡杯把玩着,侃侃而谈:“……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张傲霜图,工笔的菊花栩栩如生,每一片叶子,每一片花瓣都不一样,错落有致,千姿百态。深绿色的叶子肥厚深沉,充满了生命力,米分白的花瓣弯曲却又舒展,显示出它的高洁和不屈,淡黄色的背景带来浓浓的秋意,看似随意的几笔写意竹篱实际上匠心独具,有一种悠闲、懒散的自然味道。对了,还有停在竹篱上的麻雀,微微歪着头,即机灵又憨厚,小小的一只鸟儿却带来无限生气,实乃点睛之笔……” “呵呵……”宋玉瓷低笑了一声,望着咖啡杯里腾起的热气,眼光有些朦胧,“过奖了,我倒是觉得只有一只鸟,只有孤单没有生气。” 刘一鸣眼光灼灼地望着她:“确实有一点孤单,但还是有生气的。菊花是孤独的隐者,《红楼梦》里有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非常贴切地写出了它的孤单和骄傲,它不与众芳同列,能耐秋霜杀草,开出来的花是那样洁白和芬芳,生命力岂是那些庸脂俗米分可比?所以从意境来说,你这幅画是无可挑剔的。” 宋玉瓷笑了笑,欲言又止,显得有些落寞,刘一鸣道:“玉瓷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小赵这个人呢,我一直没看透,觉得他是个有潜力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处处关照着他,谁能想到他这么不负责任,就这样把你给甩了。作为他曾经的领导,我有过失,没有在人生观和道德上教导他……” 我惊呆了,刘一鸣怎么会跟玉瓷在一起喝咖啡?他说了那么多话讨好玉瓷,有什么目的?他最清楚我已经死了,却说我把玉瓷甩了,这是故意抹黑离间!我是怨鬼不是糊涂鬼,怎会猜不出来这个人渣不怀好意,而且看样子今天不是他和玉瓷第一次见面了! 我暴怒了,无法自控,强烈的阴风煞气散发开来,咖啡屋里立即冷风乱卷,气温直线下降,灯光忽明忽暗。几个在喝咖啡的人惊叫着跳了起来,刘一鸣也吓得一哆嗦把咖啡杯打翻了,一把抓住了宋玉瓷的手臂就往外跑:“快走!” 这个人渣居然敢碰玉瓷,我更加暴怒,不顾一切冲过去,奋力一拳打在他背上。刘一鸣的运光极强,红光如火,又佩带着护身符,只是往前打了个趔趄,而我却被他身上发出来的红光灼伤,消耗了大量阴气,痛苦万分。 宋玉瓷惊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一鸣居然还扯着宋玉瓷的手臂:“快走,等下我再跟你说。” 第8节 由于刘一鸣抓着宋玉瓷的手,护身符的效果延伸到了宋玉瓷身上,连她我也不敢碰。我跟在玉瓷后面焦急叫喊:“玉瓷,不要相信他,不要跟他走,不要跟他走……” 可惜玉瓷听不到我的声音,被刘一鸣扯着飞快冲出门去,只有几股阴冷的旋风跟在她后面代表了我的存在。 我既焦急又担忧,玉瓷是一个善良的人,很少跟阴险狡诈的人打交道,根本想不到刘一鸣有多邪恶,要是被他带走,就有可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刘一鸣会打玉瓷的主意,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也知道了我吸他老婆的精气,这是在报复我,他是有计划的。现在他知道我来了,还敢拉着玉瓷跑,这就证明他已经有了对付我或防御我的办法。 我完全没想到,我在卧薪尝胆准备报仇时,刘一鸣已经展开反击了。要不是红衣女鬼和妖狐来夺地盘,我今天没来找他,还不能发现他的阴谋,后果不堪设想。 咖啡屋外有一排停车位,刘一鸣的车子就停在旁边,要是两人上了车,我就更没办法了,连这辆车我也进不去。急怒之下,我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刘一鸣的右脚,舍命相拼,宁死也不肯放开。 刘一鸣因为惊慌走得很快,右脚一绊,身体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两步,一个恶狗扑食重重摔在地上,终于松开了宋玉瓷。他的运光就像是火焰一样可怕,我见他松开玉瓷,坚持不住放开了他的脚。 宋玉瓷被刘一鸣扯得也踉跄了几步但没有跌倒,她去扶刘一鸣:“刘主任,你怎么了,没事吧?” 刘一鸣下巴和手肘都磕破了,挣扎着爬起来,这一次他是真正慌乱了,跌跌撞撞冲向他的车,拉开车门钻进去,立即就关上车门。这个人渣一定知道他车上那张符威力很强,我不敢进去。 宋玉瓷愣在那儿,许多路过的人停了下来,议论纷纷:“怎么回事,打架了吗?”“不知道啊,可能找小三被发现了吧?” 刘一鸣惊魂稍定,隔着车窗招手:“玉瓷快过来,这里安全。” 宋玉瓷已经听到人们的议论,又羞又急,满脸通红,哪里还肯过去?这种事情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让人怀疑,况且她也没有必要向路人解释什么。她略一犹豫,走向街边挥手招出租车。 我不愿离开玉瓷,怕看不到她不知不觉又把她忘了,此时此刻,我只想永远陪在她身边,第一次感觉到报仇没有她重要了。 我跟着上了出租车,宋玉瓷和司机坐在前排,我坐在后排,尽管我努力克制并保持距离,阴冷气息还是影响到了他们,两人时不时地缩一下脖子。司机道:“见鬼了,我没开冷气啊,怎么这么冷?” “呃,是有点冷……”宋玉词双手拢在胸前抱着肩头,忐忑不安地扫了一眼车内的观后镜。她能感应到后面的异常,甚至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但是她不知道是我。 我试图与她进行意识勾通,可惜没能成功,她因为紧张自然而然产生了排斥,筑起了精神的防线。肉身是得天独厚的机体,具有很强的潜力和自我防御能力,但肉身的潜力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运用,灵识反而被肉身束缚,所以我能够感应到别人的强烈念头,别人却听不到我的叫喊。除非我像对付许静一样强压住她的阳气,攻破她的意识防御才有可能跟她勾通。 司机也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几次,分心之下差一点追尾撞上了别人的车。 我很郁闷和悲哀,想不到终于见到了宋玉瓷,记起了往事,却不能靠近她,我只会让她感到害怕。既使她知道了是我不再害怕,我也是不能长期跟在她身边,因为我一身煞气,会损害她的身体……天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出租车驰进了一个小区,那不是我们家所在的地方,而是宋玉瓷父母的家,看样子她回自己家住了。我不知道玉瓷现在的情况,我在她心里还有多重要,甚至不知道自己死后过了多少时间。 宋玉瓷乘电梯上楼,我怕吓着了她,没有进入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上去,先到上面等她。不一会儿她从电梯间出来了,从我旁边走过,阴冷气息一激,汗毛都竖起来了。她露出惊恐之色,一路小跑着到家门前,手忙脚乱地掏出锁匙开门进去。 我想要跟进去,大门上突然闪现光芒,一种强大又威严的气息向我逼来。我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原来大门上贴着两张长方形红纸,一边写着“神荼”,一边写着“郁垒”,光芒和气息就是这四个字散发出来的。 这四个字有一种可怕的威慑力,但又不是它本身的作用,我很难形容这种情况。可以这么理解,它是一种经过授权的警示牌,或者一种报警装置,比如人间银行里的报警器,一旦有人侵入触发警报,警察就会知道并且迅速赶到。 我努力思索,好像玉瓷的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过年时春联自己写,这四个字的笔迹与旁边的春联一样,也是他写的。可是春联上的字只发出几乎微不可察的能量,就这四个字亮了,这是什么缘故?生前的事我大多忘了,能有个模糊的印象就不错,所以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更猜不出它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我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是我不敢挑战的神权、神威,就像千万伏的高压电不能触摸。想了许久,我猜这四个字与什么神仙有关,类似于神位的效果,可能是门神吧?总之我是不能进去了。 我试着想要从窗户进去,同样也感觉到威胁,这与符箓不同,它影响到了所有地方,从下水道钻进去也有危险。也许并不是那四个字有什么特别效果,而是宋家无意中做了什么事,得到了门神的庇佑。看门的只是最小的毛神,可人家毕竟是神,比鬼不知强了几百倍,不是我能侵犯的。 之前与妖狐冲突损失了我一大半能量,攻击和拖住刘一鸣又消耗了我许多能量,现在只剩下两三成实力,并且失去了吸收煞气的地方,断了根本,我还怎么对付刘一鸣和保护宋玉瓷? 我非常急躁和郁闷,做鬼真tmd太不容易了,大门上写几个字我就进不去,更不要说各种符箓和法器了。还有和尚、道士、妖狐以及一些完全不知道来历的东西,随便哪一个都比我强大了无数倍,根本不是我能对抗的,这叫我如何生存? 想了一会儿,我觉得问题是出在我身上。生前我的性子就有些偏于软弱,有点妇人之仁,假如当初刘一鸣利诱我时我拒绝了,或者他们第一次逼迫我时我强硬一点,再或者那天他们要杀我时,我用已经到手的录音反过来威胁刘一鸣,那么我未必会落得如此下场。变成了鬼我还是不够狠,如果那天狼狗先咬死了老和尚,就有可能把刘一鸣也咬死,面对许静时,我也多次心软想要放过她,我有机会吸其他人的精气,却没有这么干…… 没有人会同情我帮助我的,鬼的世界里没有同情和宽容,只有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我不能再对别人仁慈了,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第18章 鬼吓人 虽然进不去,我可以感应到屋里的情况,老宋在书房里盯着电脑不知做什么,宋玉瓷喝了杯水,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显然是想不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略一犹豫才接听,里面传来刘一鸣的声音:“玉瓷你到家了吗?” “到家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你怎么样,有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宋玉瓷有些迟疑:“感觉有些吓人,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我后面,但什么都没看到,到了家里就没事了。” 刘一鸣的声音立即变得坚定起来:“这就对了!这事呢,我说了怕吓着你,不说又怕你蒙在鼓里受了伤害,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你听了不要怕,我有办法帮你的。” 宋玉瓷更加疑惑和紧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道士朋友,是个高人,帮我开过天眼,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刚才在咖啡店里我看到有一个被车撞死的女鬼,想要找你当替身,所以赶紧拉了你跑。你感觉有东西跟着你,那就是她跟着你去了……” “啊……”宋玉瓷花容失色,急忙左看右看,缩到了墙角背靠到壁上。 我气得火冒三丈,大叫:“放屁,放屁,全是假话,他是骗你的,千万不要相信他!” 宋玉瓷当然听不到我的话,刘一鸣继续说:“先不要怕,也许它进不了你家,明天上午我会来找你,带你一起去找我那位道士朋友,他会帮你化解,再给你画几张符带在身上就没事了。” 宋玉瓷还是有些怕,声音都有些颤抖:“哦,哦,好的,谢谢你了。” 刘一鸣道:“不用客气,你要是害怕就找你爸陪着,坚持到天亮就没事了。一定要镇定,你越害怕鬼就越会吓你,你什么都不怕她就对你无可奈何,当然她还有可能弄出一些动静,制造一些幻觉之类,甚至变成你最关心的人的模样,总之你坚定信念,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就没事了。” 幸好我没有肺,否则一定会把肺气炸了。刘一鸣这个王八蛋,颠倒是非,卑鄙狡诈,可恶之极!他把我说成是找替身的女鬼,这样我一靠近玉瓷她就会很害怕,无法进行沟通。等到明天他带了玉瓷去找那个道士,我就更没有办法,玉瓷要是相信了他的谎言,甚至有可能跟他联手对付我。而且刘一鸣接近玉瓷肯定没安好心,要么是贪图美色,要么是想报复我,迟早会对玉瓷下手。 我要阻止他,我必须阻止他! 宋玉瓷与刘一鸣约好见面时间,结束了通话。她还是很害怕,紧紧抱着一个玩具熊靠在床头,似乎这样有安全感。过了一会儿,她露出思索之状,自言自语:“那个女鬼为什么会找上我呢?我没有撞过人啊!” 她起疑心了,我真希望她那具有艺术天才的脑袋,能够多想一点,想深一点,揭穿刘一鸣的阴谋和虚伪。可惜她没再深思了,抱了玩具熊开门出去,敲开了书房的门。 宋玉瓷的父亲名叫宋启阳,五十出头,清瘦儒雅,一身正气,颇有古人遗风。宋玉瓷跟他闲聊了几句,把之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话还没有说完老宋就怒斥:“胡说八道,朗朗乾坤,繁华都市,哪里来的鬼怪?假托鬼神,必有暗昧,这个什么主任怕是居心不良,少跟他来往。” 我在屋外差点要大叫老宋我爱你,此言真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就是要禁止宋玉瓷跟刘一鸣来往。 宋玉瓷一向是有些怕父亲的,弱弱地说:“但是刚才真的很奇怪,突然就起了冷风,那种冷直透到骨头里面去,全身毛孔都炸开了。回来的路上,我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我,走到门口……” 老宋有些生气地挥了挥手:“疑心生暗鬼,你要是不信,就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来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宋玉瓷很郁闷,转身往外走。 老宋摇了摇头,看着电脑显示屏,想了想又转头问:“你刚才说的刘主任,就是赵铭志的医院领导吗?” 宋玉瓷停步转身:“对。” “你还找他做什么?” “是他先找我,他说省委宣传部有一个熟人,可以帮我宣传一下扩大知名度。” 老宋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的精力应该用在创作上,水平提高了,名不求自来;水平上不去,做再多广告那也只是广告。就我的观点而言,你的名气已经太大了,名过其实了,这样容易变得虚浮,未必是好事。” 宋玉瓷嗯了一声,往自己卧室走去,老宋又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要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你的人生还只是刚开始……” 宋玉瓷没有再听他说,进了自己卧室“呯”的一声关上门,连衣服都没脱就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眼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她流泪是因为我,此刻她多么需要我的安慰啊,可是我只能站在门外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只会给她带来恐惧,这种痛苦让我要疯狂了。 宋玉瓷的母亲是个商人,应酬多,很晚才回来,没惊动玉瓷就去睡觉了。我一直在宋家门口徘徊,感觉没过多久天就亮了,现在我身上阴气和煞气很重,更加害怕太阳和强光,白天最好躲到阴暗的地方,但是我不愿离玉瓷太远,看不到她我不放心,所以躲在楼梯通道中。高层住宅楼有电梯,绝大多数人都是乘电梯上下,楼梯很少有人走,勉强可以让我安身,并且可以远远看到玉瓷。 老宋夫妇很早就出门了,上午八九点的时候,宋玉瓷起床梳洗打扮,上身穿一件淡蓝色短袖衬衫,两肩处有些白色刺绣,胸前悬挂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装饰。下身穿的是青底大圆点中裙,露出半截修长光滑又紧致的大腿,相当吸人眼球又不算暴露,恰到好处。手上再拎一个白色小包,显得素雅大方又不失时尚。 我开始紧张起来,昨天老宋已经叫她不要理刘一鸣了,难道她不听话还要跟刘一鸣一起去?这一去肯定没好事,简直就是往火坑里跳啊!我想要阻止她,但是刚靠近她,她就开始害怕,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我没办法阻止她,靠近她只会让她害怕,更加坚定她去找刘一鸣的决心,所以我只能保持距离,非常无奈和痛苦地看着她。到了楼下,外面阳光强烈,我不敢出去,看着她走远,上了刘一鸣的车。 我痛恨我自己,我早就该不择手段变强了,早就该跟刘一鸣拼了,早就该想到玉瓷并让她知道真相了。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刘一鸣骗走了她,会对她做什么?会不会用甜言蜜语哄骗她?会不会在她身上挨挨碰碰?会不会挖了她的肾甚至杀了她?刘一鸣这个人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每一种可能都是存在的,而每一种可能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玉瓷为什么要去找他,难道她已经变了心,忘了我了? 我极度焦急、愤怒和绝望,强烈的怨恨引发了我一直以来压抑着的凶戾和狂暴,我在楼梯通道内蹿上蹿下,疯狂咆哮,渐渐的完全被愤怒所支配,其他事情都忘了,只想要找一个目标来发泄怒火。 “啊……” 突然一声惊叫引起了我注意,那是一个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有些瘦弱但很秀气。他惊恐地望着我:“你,你……你为什么会飞?” 难道他能看见我?不可能啊,我遇见过无数人,除了那个道士外没人能看见我,这小屁孩乳臭未干,肯定没有开天眼,不可能看到我的。但接着我发现我飘到哪儿,他就看到哪儿,明明能看得见我。 我急忙冲到他面前:“你能看见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孩吓得退了几步,这种反应毫无疑问他看到了我。我大喜过望,急忙对他说:“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去找宋玉瓷,说刘一鸣是坏蛋,害死了我,现在又要害她。” 小孩一愣一愣的,接着转身就跑,我跟在后面大叫:“别跑,别跑,求求你了,帮我传个话。” 小孩非常害怕,飞快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哭:“妈妈,妈妈……” 前面有一个单元的门打开了,冲出一个中老年人,有些生气地说:“嘟嘟你又跑出去了,跟你说了不能跑出去,外面有坏人。” 小孩抱住了他的腿哇哇大哭:“爷爷,坏人来抓我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我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小孩赶紧给我传话,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根本不管他害怕不害怕,直扑过去。 老人正要抱起小孩,小孩被我吓得往屋里逃,大叫妈妈。里面有个老妇人迎了出来,抱住了小孩:“嘟嘟乖,不哭,妈妈去上班赚钱,买好吃的东西给嘟嘟吃。” 我追了进去,小孩拼命挣扎,从奶奶怀里挣脱出来,在屋里狂奔乱跳,哭得声嘶力竭,说坏人要抓他。小孩的爷爷奶奶没看到人,弄不清状况,各种安慰当然无效,也急坏了。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帮我传一下话就好,可是他太小了,无法理解我的话,并且被我吓坏了。如果我没有失去理智,会保持距离等他不怕了再说,问题是我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他越是哭闹我越焦急,火了我猛扑过去掐住了他脖子:“你说,你快说啊!” 第19章 全民公敌 虽然我掐住了小孩,他还是能呼吸能动的,更加用力挣扎和躲避,他也陷入了一种暴走状态无法冷静下来。小孩的爷爷奶奶从小孩的表现,以及阴冷的气息也发觉了不妙,都很惊慌。 老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圆镜对着小孩照,但屋里没有阳光,镜子的反光并不强烈,对我影响不大,他当然也不可能从镜子里面看到我。 这时我发现这个小孩与众不同的地方了,他只有命光,没有运光,或者运光太弱了我看不到,所以我抓着他没有受到明显的排斥力,那么也就是说我能很容易附到他身上,控制他的思想。我毫不迟疑撞进了小孩体内,完全控制住了他,他立即不哭不闹了,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我被刘一鸣害死了,现在他要害玉瓷,你们快通知她,不要跟刘一鸣走。” 两个老人又惊又怕,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我又说了一遍,老婆婆飞快地跑进厨房,拿了一个扫把出来,往小孩身上虚击:“快走开!快走开!” 扫把对我根本不起作用,但这让我很生气,小孩冲她咆哮,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吓得她不住后退。老头跑进了卧室,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支老旧的铜尺,在我看来这把尺子是会发光的,它有灵力。 老头狠狠冲过来,一尺向小孩头顶砸落,又快又狠。我被他敲中,感觉整个脑袋都被敲碎了,不由自主离开了小孩。老头下手虽然重,却是拿捏好了距离的,接近小孩头顶时已经收住了力道,所以小孩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我脱离之后,他也晕过去了。 功败垂成,我暴跳如雷,想要再附到小孩身上,又怕被尺子敲,多敲几次我就完了。这把尺子并不是常见的古代裁衣尺,是铜铸的,约四五十厘米长,上面有刻着财、病、离、义、劫、害、天财星、官禄星、孤独星等字,可能是看风水的人用的,很罕见,不知他家里怎么有这东西。 两个老人抱着小孩手忙脚乱,掐人中,灌茶水,抹清凉油,把铜尺压在小孩身上等等,折腾了一会儿没效果,这才想到打电话叫小孩的父母回家。白天我的能力被削弱了,铜尺在小孩身上我不敢靠近,要等到晚上我才有机会试一试,但这样就不可能及时提醒宋玉瓷防备刘一鸣了。 不一会儿嘟嘟的父母先后回来了,他们更加焦急,想要送医院去抢救。两个老人却不同意,老头说这是中邪,医院没办法,不如去哪个庙里找和尚或者道士来,但附近又没有庙宇,还是先想想其他办法。 我从他们交谈中得知,他们老家在乡下,所以懂一些处理中邪的办法,做了不少花样。事实上这时我已经没有附在小孩身上了,小孩是因为体质弱受到阴煞之气冲击才昏迷,所以他们的一些治邪办法没有明显效果。 四人商量了一会儿,老头打电话向一个老家的朋友求助,那人说太远了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到,可以先试着供一供,烧点纸钱,说些好话看看情况。于是一家人忙碌起来,点香燃烛,摆上水果菜肴,恭敬礼拜,请我放过他们的孩子。 其实我没想要为难他们孩子啊,只是想请他传个话,该说的话我已经对两个老人说过了,但这两个老糊涂却没把这最重要的事放在心上。摆供品有个屁用,我根本不能吃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吃东西…… 这话好像说太早了一点,果品菜肴我确实是不能吃的,他们点的香火却让我有了一种饱食和舒服的感觉,并自我感觉能力变强了。我很难形容,因为并不是直接的能力变强,而是一种信心、信念的强大,就好比有人真诚地赞美我让我感觉高兴一样。 我想起了鬼教授的话,莫非这就是受人间香火的意思? 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们在烧纸钱,火光闪现之后,旁边出现了几块金元宝和银元宝,还有一小堆铜钱。这些金银和铜钱,就像那一次向小强三人玩的扑克牌一样,是灵体的东西,我试着靠近伸手去拿,果然拿起来了。 这太让我吃惊了,原来纸钱烧化后真的能变成“钱”!仔细一看,总共有金子三块,银子七块,铜钱好几百个。为什么一样的纸钱,烧出来有的变金子,有的变银子,有的变铜钱?真是奇怪了。而且这些金银有什么用呢?又没有什么超市和杂货店是对鬼魂营业的。 第9节 不说拿了钱我没用,就是有用我也不要,我只要他们给我传话。 说来也巧,小孩这时清醒了,他看到了我还在屋里,又是歇斯底里地惊叫:“他在那里,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小孩的父亲抱住他安慰他,但无法让他安静下来,四个大人都很惊恐,毅然决定到庙里去找和尚看看,匆忙带着小孩出门去了。我无法拦住他们,外面阳光强烈又不能跟出去,于是又悲剧了,唯一能为我代言的小孩被带走了。 绝望和暴怒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到处乱冲乱撞,咆哮吼叫,看到运光不强的人就冲过去打他几下,把他绊倒,或者让他分不清方向团团转,或者弄出些动静吓他个半死。 我这样的行为完全出于泄愤,但是整蛊了许多人之后,我发现我的能力变强了。其实在吓那个小孩一家之后,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变强大了,只是处于狂怒中没放在心上,惊吓了更多人之后,这种感觉已经非常明显,我的能力真的提高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我从这些惊恐的人们身上吸收到了某种负面能量,也许是别人的惊恐畏惧让我获得了自信和满足。鬼教授说“受人间香火”可以提高我的能力,受人间香火就是得到大众敬仰,那么反过来让别人怕我也有可能提高我的能力。敬仰和畏惧虽然意义相反,效果却差不多,都成铸就一个伟人我看到了新的希望,要让很多人敬仰我是不容易的,要让很多人怕我却太容易了,我可以用这个方法快速变得强大。 大约晚上九点到十点宋玉瓷才回来,左手腕上多了一串红绳结,胸口的衣服里面有一张护身符,小皮包内还好几张道符。我距离她还有好几米,那些符箓和红绳结已经开始散发出威慑力,不要说跟她勾通了,碰她一下就会给我带来严重伤害。 宋玉瓷进了屋,悄悄把道符贴在所有门和窗户上,这下又碉堡了,我更不可能进去了。 我必须变得非常强大才不怕道符和法器,才能对付刘一鸣和保护玉瓷,想要变强大的念头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现在我没有了可以吸收煞气的理想地方,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吓人,用这个方法变得强大。至于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完全没有去想,也不在乎。 我开始行动了,出入这个住宅区的各户人家,只要是运光不强可以接近的人,我都去整他们、吓他们。只要是能控制住的人,我都毫不客气地吸他们的精气,不管是男女老幼,并且吸完之后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让他们非常害怕。不仅是晚上行动,白天我也在大楼里游荡,在阴暗的地方遇到了人也不放过。 我的胡作非为并没有带来爆炸性的后果,城里人太自闭了,邻居之间都不打招呼,老死不相往来,不会把自己撞鬼的事对别人说。还有些人做过违法的、不道德的事,被我虐了之后根本不敢声张,所以很多人被我折腾之后以为只有自己倒霉,不知道还有很多受害者。 有的人使用辟邪的东西防身,有的人烧纸钱给我,有的人悄悄请了神棍、神婆、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但大部分辟邪物品都对我无效,请来的神棍、神婆、和尚、道士大多是骗钱的,装模作样虚有其表。有一次有个和尚很嚣张,口出狂言,火了我当着他的面把符箓撕碎了,再绊倒他摔得他鼻青脸肿,吓得他连滚带爬跑了。 这个真不能怪我,谁叫他招摇撞骗呢,连他用的符箓都是印刷的,红色的符文不是朱砂而是红颜料,在我看来就是一张破纸,图案再漂亮也没有用。至于什么开光过的东西就更可笑了,开光的人本身没有一点能力,六根不净,身上还带着女人脂米分气息,能弄出有威力的东西来吗? 我不知道是现在假和尚、假道士太多,还是这种收人钱财给人做法事的都是假和尚、假道士,总之这些请来的“法师”都是演戏的,几乎都没有能力或能力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样我肆无忌惮地吓人、吸人精气、受人香火,迅速变得强大。这种强大与吸收煞气有些不同,灵体的阴煞之气增强不太明显,主要是精神力、意志力、魄力等方面变强,可以更容易控制别人。但这样做也让我生前的一切道德标准都颠覆了,为所欲为,欺负所有可以欺负的人,夺取一切可以夺取的东西。 我再也不是曾经的赵铭志了,我是邪恶的化身,我是全民公敌! 第20章 借刀杀人 这段时间宋玉瓷晚上没有出门,白天也大多待在家里,我没有机会接近她。但是有一天傍晚她打扮了一番之后出门了,这时天已经擦黑,光线并不是很强,所以我跟着她出去了。 宋玉瓷的车上也有道符,我不能进入车内,只好跟在车后。在街上穿梭了一会儿,来到郊区一座小山脚下,这儿有一片依山傍水古香古色的建筑,绿阴浓密,清静幽雅。 宋玉瓷放慢了车速,左看右看,拐到了一条小路,小路边一栋仿古建筑前停了好几辆车,一个人站在那儿向她招手,赫然是刘一鸣! 又是这个人渣!我非常恼火,不仅恨刘一鸣,也恨宋玉瓷不争气,她为什么还要赴刘一鸣的约会,而且还打扮得这么漂亮!就算我死了,这世上还有无数高富帅,为什么要跟这个人渣混在一起!她一定是变心了,我恨她,我不能原谅她! 但我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玉瓷不会辜负我的,是受了刘一鸣的欺骗,我要揭穿他的阴谋!我强压住了怒火,我必须弄清楚玉瓷是不是真的变心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宋玉瓷泊好了车,刘一鸣很绅士地请她进去,我远远跟在后面没有惊动他们。 这是一栋仿古的三层木建筑,飞檐斗拱,回廊曲折,园林式的大庭院布置精美,颇具匠心。院子和屋内有不少桌椅坐席,已经有些人入座,并有身穿唐装的女服务员端着菜肴往来。 我明白了,这是一些腐败分子利用景区或名人旧居设立的私人会所,吃私房菜之类,比星级酒店更高档次,供应的大多是珍稀野生动物和极品食材,没有熟人介绍有钱也不让进。 刘一鸣早已预订了位子,三楼临窗独间,两人入座一边喝茶水一边点菜。宋玉瓷只点了一道清炒素菜就放下菜单了,刘一鸣却点了七八道菜,内中有穿山甲肉、梅花鹿肉、大雁肉、金线莲之类的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 服务员离开后,宋玉瓷低声说:“有些好像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让吃的吧?” 刘一鸣笑道:“没关系,都是人工饲养的,他们有合法的手续。我也是朋友介绍的,第一次来尝尝鲜。” 又是满嘴谎言,如果是饲养的可以正常供应的食材,何必跑到这儿来吃? 宋玉瓷耸了耸肩,相信了他的谎话,刘一鸣道:“你气色好多了,这段时间没有遇到灵异的事吧?” “没有,自从上次去见过灵通道长后,就一切正常了,真的很灵。” “哈哈,那是当然,他可是有传承的真道士,没有传承的道士,念一样的咒语,画一样的符,效果也不理想甚至没有效果。” 宋玉瓷有些好奇:“为什么没传承的道士就没效果呢?” “据灵通道长说,得到了师父传承,就等于获得了祖师和神人的认可,像获得了认证一样,施法时才能通达鬼神,有天兵神将听其号令,各路神仙都要卖他一个面子。没有传承的道士呢,就是个野路子,比如说一个真警察,代表的是国家执法机构,能调用警方的资源,各个部门都会配合他办案;要是协警或保安呢,能调用的资源就少了,会给他们面子的人也少了,办事能力就大幅下降;不是警察的人即使穿着警服,也不可能调用警方和各部门的资源,不把他当诈骗犯抓起来就算好了。” 宋玉瓷作恍然大悟之状:“原来如此,有些道理。可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刘一鸣道:“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们看不到。而且我觉得这种东西,信仰的需求大过实际存在,什么神仙、佛祖、上帝,从来没见到他们做一件对国家和民族有益的事,对没有信仰的人来说他们存在不存在都无所谓,但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他们不存在就等于世界末日到了,数以万计的和尚、道士、神父都要失业了。” 宋玉瓷掩嘴而笑,刘一鸣更加得意,谈古论今,引经据典说得天花乱坠。虽然我恨不得立即掐死他,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博学,并有独到的见解,再加上长得人模人样,口袋里肮脏钱多,对女性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不一会儿酒菜陆续端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刘一鸣或品评菜肴,或谈诗论画,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没有说任何暧昧的话,没做任何亲昵的举止,举止得体,言语有度。宋玉瓷对他颇为敬重和欣赏,但也止于一般朋友的交往应酬,谈不上私情。这让我很疑惑,他约宋玉瓷肯定有什么目的,不怀好意,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强自忍耐着,等他露出马脚再动手,但刘一鸣始终没有做出出格的事。这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宋玉瓷说要走了,于是刘一鸣结账并送她出来。 到了门外两人道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车,我更加疑惑,难道刘一鸣真的只是约她吃饭这么简单?不管是不是这样,我都无法忍受了,今天必须跟着刘一鸣,找机会让他出车祸,他不撞别人,我就让别人撞他! 我的注意力在刘一鸣身上,就在宋玉瓷要拉开车门时,有一个人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扑向宋玉瓷,从后面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往后拖去。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抓住宋玉瓷的人竟然是曾经跟刘一鸣一起害我的“八条”! 果然刘一鸣是有阴谋的,把玉瓷骗到这僻静的地方来,就是要把她抓走!我怒不可遏,正要冲过去与八条拼了,刘一鸣已经先往那边跑去,大吼一声:“干什么,放开她!” 咦,刘一鸣怎么会阻止八条?意外的变化让我摸不着头脑,愣住了。刘一鸣飞奔过去,重重一拳打在八条的头上,八条差点跌倒,放开了宋玉瓷,抽出一柄匕首指向刘一鸣:“妈了个逼,敢坏老子的好事,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出老掉牙的“英雄救美”剧本!宋玉瓷是刘一鸣约出来的,这里有不少人见过他们在一起,他不可能就这样抓走宋玉瓷,而他挺身而出勇斗歹徒,却能获得宋玉瓷的敬佩和感激,立即大幅拉近距离。他要是够狠,还会故意受点伤,让玉瓷心疼他并照顾他,那么机会就来了……这种情节虽然老掉牙,却百试不爽,名利双收。 果然,刘一鸣摆了个架势,既英勇又潇洒,还有大无畏精神,义正词严厉声呵斥:“臭流氓,竟敢当街劫人,无法无天了,我是跆拳道黑带六段,我不怕你……玉瓷,快打电话报警!” “老子还金带十段呢,想死我就成全你!”八条为了演得真实一点,怒骂一声一刀刺向刘一鸣,刘一鸣轻松避开,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扭打起来。这种扭打就完全没有技术可言了,完全是演戏。 宋玉瓷没有掏手机报警,而是发出尖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这是她聪明的地方,报警不知要过多久才会有警察赶来,屋里有保安、服务员和不少食客,如果他们听到呼救声跑出来,就有可能把歹徒吓跑。但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刘一鸣和八条的计划,要是一大堆人围过来,这个戏就不好演了。 宋玉瓷叫了几声没人出来,怕刘一鸣吃亏,抡起手中的小包往八条头上砸去,只砸了一下皮带就断了。她四周一扫视,没有看到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直接冲过去拉扯八条的手臂,用她米分嫩的拳头打八条。 我以前跟她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所以连我都不知道娇滴滴的她是如此勇敢。但她的勇敢又给刘一鸣和八条造成困扰了,她就在眼前,不动真格就会露出破绽。八条比刘一鸣强壮得多,刘一鸣肯定要落下风才符合道理,于是刘一鸣托不住八条的手了,匕首指向刘一鸣的胸口越压越近,相当惊险。 机会来了,现在只要我用力推一把八条,匕首就会真的刺进刘一鸣胸口,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八条身上杀气很重,但没有刘一鸣的红光那么可怕,也没有佩带护身符,以我现在的能力是可以推动他的。我开始冲刺,带着一股强烈的阴风,奋力撞向八条背部。 八条往前一晃,惨叫一声。原来我撞过去时,刘一鸣“大发神威”已经把匕首扭转过来朝向八条的胸口,结果刺进了八条的胸口,刚好是在心脏部位。 “你……你,你怎么玩真的?”八条惊怒交集,没想到刘一鸣会把匕首刺进他胸口。 刘一鸣也慌了手脚,急忙松开了手。这时八条的思想是愤怒的、狂混的,很容易控制,我立即影响他的意识,把刘一鸣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拔出了胸口的匕首刺向刘一鸣。 刘一鸣大吃一惊,本能地闪身并以右手去推匕首,右手掌当即被割破。匕首被他推得偏离了方向,刺进了他左肩头。 我继续鼓动八条捅他,但八条的身体却使不上力了,刚才那一刀已经刺破了他心脏的大动脉,用力之下失血更快,短短时间就失去了体力,倒向地面。 “玉瓷,是我啊,我是……”八条的嘴里发出我想说的话,但没有说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发出的只是咕咕声。 第21章 越陷越深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刘一鸣和宋玉瓷惊呆了,手足无措。这时大门内有一群人冲出来,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年轻人拿着警棍,可能是保安,后面的人拿着拖把、锅铲、皮搋子之类。 刘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大叫救命,有人抢劫。两个保安见八条趴在地上貌似没有什么威胁,冲过去抡起警棍暴打,其他人有的也跟着用手里的家伙往八条身上招呼,有的围住了刘一鸣和宋玉瓷。太多人聚在一起,我不敢靠近他们。 刘一鸣受的伤并不算严重,右手掌割破,左肩头被扎了一刀,创口不大,这点伤绝对不会死。只差一点点没能杀了他,而且只差一点点没能告诉宋玉瓷真相,我懊恼之极。 八条已经处于休克之中,再被一番暴打,没能再醒来就这么翘了。我看到了一个很虚的人影从尸体中浮了起来,茫然四顾,与所有刚死的人一样,只是一点意识,连灵体都算不上。八条是刘一鸣的帮凶,害死我也有他的一份,难得现在我有机会欺负他了,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正要冲过去揪住八条的灵魂,突然间天地变暗了,变冷了。这不是光线变暗和温度降低,而是一种我可以感应到的光和温度,就像我在医院里见到接引使者出现时一样,只不过那时是光明和温暖,现在是黑暗和寒冷。 八条无视所有人和我,两眼发直愣愣地往前走,很快消失于黑暗之中。我扑了过去,却扑空了,那儿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黑洞也没有传送门。紧接着黑暗和寒冷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切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有十几秒钟,也有可能只是一瞬间,根本不能用时间来形容。 我愣在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说善良的人死后会上天堂,有天堂的使者来迎接,那么恶人死后下地狱,也该有地狱使者来带走才对。可是刚才并没有什么使者出现,更像是时空切换,八条自己走进去了——他走到哪里去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就像一个刚降生的婴儿,没有父母教我说话和走路,更没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循序渐进地教授知识。我所面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并且充满了危险,还有许多我不可能改变的无奈……唉,我真想再做一回人,好死不如赖活着。 众人见八条死了,有些慌乱,急忙报警。有人帮着刘一鸣包扎伤口,护送着他上了宋玉瓷的车,去最近的医院。我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医院,刘一鸣被送进了手术室,宋玉瓷在外面等着。她一直皱着眉头,一脸关切的样子,这让我又很愤怒,虽然杀了八条,刘一鸣“英雄救美”的阴谋还是得逞了。 之后有警察来问询取证,宋玉瓷照实说了。我敢说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刘一鸣和宋玉瓷是食客,遇到了打劫宋玉瓷呼救,他们两个是受害者,刘一鸣是在自卫时伤人。匕首始终握在八条的手里,上面没有刘一鸣的指纹,这也排除了刘一鸣自卫过当故意伤人。而且八条是个流氓,刘一鸣是年轻有为的大医院主任医师,一切合情合理,明天各新闻媒体都会大篇幅报道刘一鸣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他会成为英雄。 究竟是我太背,还是刘一鸣运气太好?我必须得思考这个问题。一个人的运光与运气有关,刘一鸣的运光如此之盛,只怕是他运势很强,没那么容易死。这么说来,短期内我还是报不了仇了? 不,我不信这个邪,运气这种东西是不可靠的,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可靠的。只要我能力足够强,不管他运气好不好我都能杀了他,与其这样一次又一次白费力气,不如抓紧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果断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宋玉瓷所在的小区,继续去吓人,吸人精气。 天亮后我发现宋玉瓷回家了,她很疲惫,心情也不好。我无法靠近她,所以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难道她是在为刘一鸣难过?她没有惊动父母,进了自己房间睡觉,但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浏览着,时而露出微笑,时而又流出眼泪。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看手机里面的照片,她手机里面不可能有那么多刘一鸣的照片,那么就是我的,她是在回忆我们以前的美好时光,是为我伤心。突然之间我心里有什么东西苏醒了,感觉到了羞愧,我不应该怀疑她,她对我的爱并没有动摇过。可是我呢?我怀疑她,憎恨她,甚至为了吸收精气把数不清的女人压在身下呻吟和颤抖,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她? 我的良心也同步苏醒了,我不能再这样损人利己,这么做我与刘一鸣又有什么区别,我怎么面对玉瓷?可是不这样做,我就没办法变强,下次刘一鸣欺骗或欺负宋玉瓷时,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得逞。 我有些混乱和迷惘了,想了一会儿,恶念渐渐占了上风。什么仁慈,什么同情,全都tmd见鬼去吧,我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连杀身之仇都不能报,还能顾得上别人么?报仇和保护玉瓷才是最重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了,也不在乎多做一点,大不了等我杀了刘一鸣我就下地狱去! 白天我行动不方便,没什么收获,天黑后就是猛鬼出闸的时候了。我到处“显灵”吓人,别人越害怕,我吸收到的负面能量就越多。 前两天我发现了5号楼303室里面住了三个姑娘,年轻漂亮气质好,看着像是银行职员或大公司的白领。漂亮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们没有男伴,体质阴柔精气足,既容易控制又可以吸到大量精气。本来我是计划昨晚去大丰收的,结果跟着宋玉瓷外出了,今天可不能放过她们。 我去得早了点,三个姑娘都还没睡,一个在卫生间洗澡,一个穿睡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个趴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ipad里面的泡菜剧。我可没时间等她们,立即外放阴煞之气,电力变得不稳定,灯光忽明忽暗,手机也没有信号了。 玩手机的姑娘丢下手机一咕噜爬起来:“咦,怎么回事?要停电了吗? 看泡菜剧的姑娘说:“怎么突然变冷了,阴森森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天呐,不会是闹鬼了吧?” 玩手机的姑娘吓得又躺了下去,用毛毯盖住了头:“你不要吓我啊,我最怕鬼了。” “啪”的一声,客厅里的节能灯爆炸了,看泡菜剧的姑娘吓得惊叫一声,急忙跑进自己卧室,关上了门。 在浴室里洗澡的姑娘胆子比较大,也没听清外面的声音,见灯光闪烁,嘀咕了一句,从梳妆台上找出一个手电筒拧亮放着以防停电,不慌不忙继续淋浴,对自己的身材显然相当满意。 我往水管里面注入阴气,温水很快变得冰冷,我再往她身上吹一口阴气,她急忙关了淋浴头,惊叫:“怎么回事?” 她居然还不知道害怕,去检查调水阀和淋浴头,我在水雾朦胧的玻璃上按出一个清晰的手印,再在她背上摸了一把。她回头一看,吓得直哆嗦,衣服都顾不上穿,急忙扯了一条浴巾裹在身上,跑出去了。 我继续影响电力,造成短路跳闸,室内一片漆黑。再弄出一些声响,吹几阵阴风,吓得三个姑娘尖声怪叫,但声音已经被我隔绝传不到外面。她们的手机没有信号无法向外界求救,又不敢外出,只好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互相壮胆。 我把一个小玻璃瓶子推倒,在房间里滚来滚去,弄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吓得她们几乎崩溃了。这种吓人的办法最好,可以让她们越来越恐惧,持续长时间释放负面能量。 闹到将近半夜,我安静下来,三个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长时间过度紧张后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困。等到她们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我开始行动了,抓住其中一个姑娘的脚,往她身上压。 一个一个吸精气太麻烦了,最好三个一起吸,早点吸完她们我还可以再走几家。不过这个好像有难度,如果她们还未经人事,加上恐惧之心,排斥意识是很强的,我不集中精神单独压制着,她就会清醒过来。 我正在想着怎么三驾马车,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的警兆,就像是躲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被一道亮光扫过。我停止了控制那个姑娘,集中意念往四周搜索,很快发现危险的源头来自小区内,有两个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其中一个是刘一鸣,另一个是他表哥灵通道长! 我立即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事刘一鸣很清楚是我干的,说不定今天白天他还派人调查过这个小区,知道了我在这里“为祸人间”,所以再次请出灵通道长来对付我。刚才我心生警兆的时候,就是灵通道长发现我在这儿了! 我只能丢下即将到口的美餐,以最快的速度往相反的方向奔逃,这个道士太厉害了,我一点点对抗的可能都没有,不逃命难保。 第22章 邪道妖人 第10节 灵通道长发现我逃了,但距离太远他无法使用法术攻击我,也没来得及施法召出神将我就逃远了。他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两条腿跑得慢,我却可以跑得比风还快,他是追不上我的。 跑了一会儿我停下来,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有人在远处盯着我。难道这个老杂毛使用什么手段锁定我了?我不放心,继续往前飞奔,跑了足有几十公里,已经离开市区了,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我有些慌了,老杂毛一定能感应到我的位置,如果不能切断这种感应,他迟早会找到我。而且他随时有可能召来神将追杀我,神将可比我快得多了,片刻之间就能追到,距离并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我一边狂奔,一边紧张思考怎么样才能逃脱,但我根本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哪里能想出办法来?上一次灵通道长对我还算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现在我害死了一个人,折腾得许多人不得安宁,影响恶劣,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突然我灵光一闪,我无法切断这种感应,却可以找一个挡箭牌!妖狐和红衣女鬼抢了我的地盘,我奈何不了它们,如果把灵通道长引到它们面前,以灵通道长的为人肯定容不得它们。当灵通道长出手对付它们时,我就可能有机会逃走,并借灵通道长之手除掉它们,一举两得。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同安镇方向飘去。不一时到了同安镇,我尽可能收敛身上的阴煞之气,悄悄靠近山脚下的空屋。 今晚恰值月圆,晴空万里,一轮明月高悬于头顶。我感应到屋顶上有些气息波动,躲在角落处往上一看,只见屋顶最高处有一只黑色的狐状生物,像守门石狮子一样蹲坐着,两条前腿抬起收于胸前。 要说它是狐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黑色的狐狸;要说它不是狐,嘴脸有八成像狐狸,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巴,特征很明显。我敢肯定这只就是玉面十三郎胡不言,至于是天生黑色,还是炼了什么功变成黑色我就不知道了。妖既然能成为妖,就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可以常理踱之。 妖狐头部略抬对着月亮,一对前爪缓缓地上下来回移动,像古人作揖一样,随着它的动作,有淡淡的清凛气息从四面八方向它身上集中。 妖类修炼要吸收日月精华,这是常识,胡不言这就是在吸收月华吧?看起来还真搞笑。对了,那个红衣女鬼呢?我小心观察四周,没发现红衣女鬼,再细看胡不言,发现它的脖子上吊挂着一块黑色的圆形饰物。那块饰物不过圆形饼干大小,半隐于黑色的狐毛中很难发现,但是它也在吸收月华产生了灵力波动,这才被我发现。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也能吸收日月精华? 我盯着狐妖看,被它感应到了,它猛地跳起来,冲着我摆出示威的样子,它很生气。紧接着阴气涌动,红影一闪,红衣女鬼在狐妖身边出现了,原来她就躲在那块黑色的饰物内! 糟糕,本来我是想把灵通道长引到附近再悄悄离开,让灵通道长对付它们的,现在被它们发现,我就变成两面受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立即开始逃跑,慌不择路只顾狂奔。 跑了一会儿,狐妖和红衣女鬼没有追来,看样子妖狐要抓紧月圆的机会练功,不想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或者是怕我又乱闯民房影响了它们安居乐业。 这时我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但我不能确定是灵通道长放弃了追踪我,还是注意力转移到了妖狐的身上。我很想回头看看,但最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万一再被灵通道长盯住,或者被妖狐发现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我也不敢回到宋玉瓷那个小区,说不定灵通道长会在那里守株待兔,这一去正是自投罗网。可能还有其他人追杀我,因为最近我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头了,维护正义的人不会放过我。 我想去的地方不能去,我想做的事不能做,突然之间我不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继续去吓人、吸人精气,但要改为游击战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不愁没有我的目标。不过这样我就不能待在玉瓷身边了,她会不会上刘一鸣的当? 左思右想,造成这种情况都是灵通道长害的,有他在我别想报仇,要想达成我的目的,必须得想办法先把这个挡路石移除! 我漫无目的乱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感觉附近有些不对劲,这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仔细观察四周。这儿是两山之间的峡谷,山势险恶,大树遮天,由于阳光透不下来,山涧中有流水,所以特别阴暗潮湿,阴气很重。 我精神一振,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我藏身和休养,要是能找到一个山洞就更理想了。我开始留意四周,沿着山涧向前搜索。越往前走,越觉得这个地方阴气重,除了自然的阴气外,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煞气或怨气。我更高兴了,天无绝鬼之路,一个新的风水宝地已经在向我招手。 凭着感应往前找了一会儿,峡谷将到尽头,两侧的石壁更加紧逼几欲合拢。在一处石壁脚下有一个约半人高的洞穴,洞口树根和藤条垂挂不容易发现。煞气就是从洞穴中发散出来的,这儿煞气更明显了,并且有一种腐朽死亡的气息。 对于生人来说,这种地方是阴森恐怖的,发现了洞口也不敢往里面钻,对我来说却是最理想的所在,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 山洞不太规则,有的地方还不到半人高,有的地方正常人要侧身才能通过,但越往里面走越宽大,阴煞之气也越重。突然我注意一处泥泞的地面上有不少人类的脚印,这些东西几乎不会发出灵力,不容易发现,我差点就忽视了。 脚印有的是往里走,有的是往外走,凌乱层叠,曾经有人在这儿进出过很多次。我有些惊讶,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呢?难道里面有人? 再往前一些,山洞拐了个弯,我看到了亮光。那是一种似绿又似蓝的光芒,活人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光来照明,但我能肯定那是一种光源,是人类弄出来的。 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再往里面走了一段,山洞突然变宽了,最宽的地方有三四米。有一盏油灯放在石台上,火苗只有黄豆大小,几乎没有发出热量,似绿又似蓝的光芒正是它发出的。灯火旁边有一个长发凌乱的人背对着我盘腿而坐,双手往前伸按在一具婴儿的尸体上。那具婴儿尸体用红布包着,红布上画着大量符文,散发出强烈的阴邪煞气。那人和婴尸周围以某种规律摆放着七八个小小的骷髅头,四周的石壁上还画着许多紫褐色的符文和图案,看起来像是用鲜血画成的。 虽然我已经是鬼,看到这一幕还是感觉一阵阵毛骨悚然,实在太诡异了。 那人保持着姿势没动,以意念发出了询问:“好大你的胆子,竟敢闹进这里来!” 我更加震惊,他在专心练功也能感应到我,可见他的能力很强。再仔细感应,果然他体内有一股阴邪之气,与死婴身上的气息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阴气之重根本不像是个活人。 这个人肯定不好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躲在这里,形势不妙。我急忙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人,马上就走。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多管闲事。” “哼哼,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那人冷哼了一声,头顶上闪现一道红光,红光之中显现出一个不过两岁大的婴儿,长得胖嘟嘟白嫩嫩,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但眼睛完全漆黑像无底洞,蕴含着无穷怨念。天真与邪恶本来是完全不能兼容的,此刻却在这个婴儿的脸上融合成一体,并且身上散发出红光,看起来极度妖异,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灵体的婴儿一显现,整个山洞都充满了血腥气和凶戾煞气,浓重得就像是被灌满了鲜血,一切都被染红了。我有一种要窒息和被压碎的感觉,也不知这种压力是来自心理,还是来是真实的能量,总之我完全无法动弹了。 又是一个强大到了我根本无对抗的存在,为什么正道的人要对付我,连邪道的人也容不得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心里无尽的怨恨和压抑暴发了,死就死吧,反正死过一回了,再死也不会更惨,我再也不逃了,决不向任何人低头! 那人缓缓收回了手,原来他手里握着一柄不过半尺长的奇形骨刀,之前插在死婴的心窝处。这时我也看清他的脸了,皮肉干枯,眉毛稀疏,两眼深陷,上唇往内卷几乎看不到嘴唇,人中是平的,两边嘴角往下撇着,显得很阴险和残忍。无论是从他的外表还是体质,我都无法判断出他的年龄,可能只有四五十岁,也有可能上百岁了。 第23章 为虎作伥 我曾听街头看相的人说,人中平的人不会生孩子,后来我留意观察来医院求治的患者,果然人中平的人没有生育能力。这个老怪物不能生育子女,练魔功又影响了心性,绝对是个大变态。 老怪物和那个灵体的婴儿都在盯着我,老怪物说:“看不出来你怨气如此之重,倒也是可造之材,不如听我驱使,与我同修,将来我得道飞升时,你也能成正果,强过你做孤魂野鬼百倍。” 我愣了一下,这种情况就是鬼教授说的鬼修吧?是难得的机缘,想不到真让我遇到了。可是此人杀死大量婴儿修炼魔功,其邪恶残忍人间罕见,跟着他不可能是“正道”啊!虽说我最近也做了许多损人利己的事,但损人不等于杀人,吓人和吸人精气与杀死婴儿不可同日而语,跟着这样的人…… “哼,哼,你不愿意么?”老怪物的声音无比威严,那个灵体的婴儿散发出来的压力更大了。 我要是不答应,他立即就会杀了我。我不怕死,但我死了就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玉瓷也难逃刘一鸣的魔爪,所以我不能死!我说:“如果你帮我报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嘿嘿……”老怪物怪笑,“这有何难?不论你仇人是谁,我杀他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接受考验,三天之内找到一个未满周岁,八字全阴体质纯阴的婴儿。” “什么是‘八字全阴’?” “八字全阴便是四柱中天干地支都属阴,天干中乙、丁、己、辛、癸属阴,地支中丑、卯、巳、未、酉、亥属阴,简单地说出生年、月、日、时中全部是这些字的组合就对了。” 说实话我还是没有理解,因为连天干地支是怎么回事我都不太清楚。 “蠢笨如猪,怎么连常识都不懂!”老怪物有些生气了,“年、月、日、时各由一组天干地支组成,四组八个字,所以称为八字。天干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地支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天干一一与地支相配,甲子、乙丑、丙寅……这样配下去还多出两个地支,再用天干从头开始配,就是甲戌、乙亥、丙子……当八字中天干和地支都是属阴时,就是八字全阴了。”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不过明白归明白,我又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时候出生,对应的是哪八个字呢?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老怪物道:“蠢材,八字全阴之人体质与众不同,其中更有少数人秉天地间阴气成纯阴之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我要你何用?” 我很无语,这与我的智商没有关系,而是生前我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一方面的学问。这老怪物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心性残忍,可真不是东西……我不敢再腹诽,因为我强烈的念头他能感应到,惹火了他就麻烦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说完就想溜。 “慢着!”老怪物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乌黑的小木人,托在鸡爪似的手掌上,快速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说,“你摸一下这件法器,再发个毒誓永远不背叛我就可以了。” 我敢肯定这是一种契约仪式,摸了这个小木人之后,我就只能永远被他奴役了,这可有些不妙。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从此我就有了强硬的靠山,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被欺负了他就会出面,未必全是坏事。为了报仇,为了生存,只能为虎作伥了! 压力突然消失,我可以动了。我走上前去,伸手碰了一下老怪物手里的小木人。碰触到小木人的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但又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仅是一种感觉。 老怪物道:“从今往后你必须遵我号令,随我呼应,不得有误。若有怠慢、欺瞒、违逆,我只要毁掉这个木人,不论你身在何处立即魂飞魄散。” 我早已料到有这种结果了,也不是太惊讶,恭敬地说:“是,以后一切听主人号令,但有个小小的问题,我的仇家请了一个道士追杀我,万一我被他找到了,只怕没能为主人办好事情就被他杀了。” 老怪物冷笑:“不必怕他,你先去为我打听哪里有八字全阴未满周岁的婴儿,找到之后回来,我便传你一些秘法,为你祭炼一件法器,让你有自保之能。不久后我功行圆满出关,别说是一个小道士了,便是全天下自诩名门正派的道士,我也能把他们杀个干净。” 虽然我很想对他恭敬一点,但听了这话我立即开始腹黑,老怪物哼了一声:“你不信?” “不,不,我是觉得主人这种练功方法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懂个屁!大道无形,殊途同归,不论用什么方法最终都能修成正果!”老怪物一副自大又偏激的模样,“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修炼的过程就是逆反这个自然法则,不论正派邪派都是在逆天行事,神仙根本不管你的练功方法是正是邪。从本质上来讲也是没有正邪之分的,所谓的正邪大多是世人以自己的标准来判定的,这叫作茧自缚,并非天意。论生命力之旺,没有比初生婴儿更强的了,夺其先天之气和生命力为我所用,才能增强自己的先天之气和寿元;同样死气才是永恒的能量,初生婴儿没有杂念,其死气也最纯,吸其死气才能把自己转化为不死之躯。以生气为阳,以死气为阴,阴阳调和,龙虎交泰……” 老怪物的话大多是以意念对我说的,很少直接开口,大概平时没有跟人交流的机会,现在有了倾诉的对象,越说越来劲,滔滔不绝地向我灌输他的歪理邪说。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但表面上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称是。 原来老怪物名叫孟亦狂,是一个古老神秘门派的传人,专门以特殊体质的婴儿来练功,现在已经练出了一个“元婴”,就是刚才他头顶上显现的灵体婴儿。据我看小说得来的知识,正常的功法应该是先在腹部练成金丹,然后上升到额头开辟紫府,丹破生婴,这是非常厉害的境界。老怪物却不是这样练的,他是利用偷天换日的手法,把一个鬼婴练成了自己的元婴。关于这种功法老怪物没有具体地说,只是向我吹嘘他是如何强大,很快他就能功行圆满横行天下了。 老怪物讲了一会儿,见我无精打采没有一点兴趣,也觉得没意思了,挥手叫我滚蛋,快去找八字全阴的小孩。我求之不得,逃也似的离开了山洞,开始寻找人烟稠密的地方。 我找到了一个村子,进去逛了一圈,只找到两个没满周岁的婴儿,体质正常,不符合要求。我继续前进,没多久又找到了一个村子,结果连一个婴儿都没有找到。现在年轻人大多进城打工,或者到城里买房了,还住在乡下的八成都是空巢老人,哪里来那么多婴儿?看来我要进城去找。 我还没找到城市,天已经亮了,只好躲在一个山洞里,等到天黑再继续。挨到了天黑,我顺着大路快速前进,一路上找了几个乡镇和一个小城,结果都没有找到符合的目标。这种特殊八字的人是很少的,一万个人中未必能找到一个,八字符合了,还要是纯阴之体未满周岁,又是万中无一的几率,只怕全中国都找不到几个。 这样乱闯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找到?刘一鸣把我赶跑了,很快又会去骗玉瓷,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不定玉瓷会上了刘一鸣的当。想到玉瓷,我更加焦躁,无论如何我要回去看一下情况,她没事我才能安心,于是我往玉瓷所在的方向飘去。 到达宋家门口时已经是下半夜,老宋夫妇已经入睡,宋玉瓷还在画画,左手拿着几支毛笔,右手执笔正在宣纸上渲染,墨水和颜料发出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辨是我的模样。 我顿时心如刀割,她一定很想念我,非常孤单和痛苦,所以才会半夜还在画我。我在想念着她,她也在牵挂着我,为什么我们之间一点感应都没有呢?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连说一句话都不能,命运为何对我们如此残酷!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宋玉瓷突然长叹一声,把笔扔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你就算是死了,也该托个梦给我啊!” 她果然在想念我,她还是爱我的!我的心一下子活过来了,清醒了,但却欲哭无泪,不是我不想跟她勾通,是我无法靠近啊! 宋玉瓷说完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窗户上方的道符,又按了一下挂在胸前的护身符。接着她咬了咬牙,把椅子拉到窗户边站了上去,把道符撕掉了,然后把手腕上的红绳结和胸前的护身符都取下来丢在桌子上。 她终于想到是我了,想要跟我沟通了!我惊喜交集,从我变成鬼后从来没有这么兴奋和急切过,可是她家的门神效果还在,我还是不能进去。 宋玉瓷把灯也关了,面对着窗户低声道:“亲爱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死而有灵,就出来见我,我不怕。” 第24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我飘到了窗户外,刮起了一阵阴风打在窗户上,风啸声很明显,里面的窗帘也晃动起来。 宋玉瓷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走向前推开了窗户,急切地问:“铭志,真的是你吗?” 我想要做出进一步回应,突然想到我要是证明了我的存在,也就等于告诉她我已经死了,那么她会不会伤心欲绝?虽然现在她也很痛苦,可是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我怎忍心把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抹杀了?要是她确定我死了,只怕不愿独活,我会害死她啊! 一直以来,我无比渴望想要接近她,让她知道我死了,可是现在机会来了,我却犹豫了。 宋玉瓷双手紧紧抓住铝合金窗框,身躯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我知道是你,那天晚上那个流氓临死前说的话就是你说的,他不会那样叫我,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你附在他身上对不对?” 我多想说是啊,可是我不能说,不能让她知道我死了。而且我的良知因为爱已经苏醒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哪里还有脸见她? 宋玉瓷继续说:“当时我就起疑了,只是不愿相信你死了,不相信你会附在他身上对我不利。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无法与她产生感应和沟通,因为她不相信我死了。 宋玉瓷突然娇躯一震:“难道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在咖啡店出现的是你?是你把刘一鸣绊倒了,后来附在那个流氓身上是要杀他?难道……难道是刘一鸣害了你?” 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她一向是很聪明的,当她确定我已经变成了鬼,环绕着她的迷雾就破开了,所有线索集中起来已经看穿了刘一鸣的阴谋。只是她聪明归聪明,却不知人间阴恶,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善良,要是她去追问刘一鸣,就会有杀身之祸! 我不能再沉默了,以强烈的意念对她说:“是我……” 宋玉瓷吃惊得倒退了两步,用手按住了胸口急促呼吸,颤声问:“真的是你?你在哪里?” 我忘了她家是不能进去的,飘向窗户。奇迹出现了,我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进去了! “我就在你旁边,不要害怕,我绝对不会害你的。”我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宋玉瓷的思想非常混乱,既有发现了我的狂喜,也有确定我已经死了的绝望,还有无数的话想要对我诉说。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想要拥抱我,茫然四顾却不知我在哪里,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身上煞气很重,太靠近她会损害她的身体,只伸出了一只手去握她的手。我握着的只有一团炽热,再没有半点曾经的温暖和柔滑,她能感应到我的碰触,但只有一片抓不住的冰冷。尽管如此,却让我们证明了彼此真实存在,触手可及。 过了好一会儿宋玉瓷的心绪才平静一些,以意念问我:“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是刘一鸣杀了我……”我从头开始,把刘一鸣害死我,我死后无法与她沟通,屡次找刘一鸣报仇没能成功的经过告诉了她。我是把记忆直接展示给她,包括了当时我的想法和感受,她就像亲身经历一样,瞬间明白了一切。 宋玉瓷很震惊,也很伤心,然后是愤怒:“真没想到他这么坏,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要报警,不能放过他!” “不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证据了,而且警察之中有他们的人,我发到邮箱里的录音就是被他们的卧底删掉的。你现在不能有任何异常举动,否则他就会对你下毒手,我也阻止不了他。” 宋玉瓷还是很气愤,又是挥拳头又是跺脚:“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太可恶了,这个混蛋,该天打雷劈,害死了你居然还在我面前装好人,实在是太……太阴险和卑鄙了!” 玉瓷有很好的家教,温和娴雅,我以前几乎没有听过她骂人,这已经是她最愤怒之下的骂人词汇了。我很无奈地说:“本来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能力,但是他请来了灵通道长……” “啊,原来灵通道长也是坏人!” “不,他也许不是太坏,但他有私心,明知刘一鸣害死了我却还维护着刘一鸣,要不是他作梗,我早就报仇了!” 第11节 宋玉瓷急得团团转,我说:“单凭我的能力报仇很困难,现在有了你,我们一起对付他就容易多了。不过必须先保证你的安全,不能让刘一鸣对你起疑心,否则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我办不到,我恨死他了,不可能在他面前像没事的人一样。” 宋玉瓷确实很不擅长玩阴谋诡计,靠她来对付刘一鸣是行不通的。我想到了老怪物孟亦狂,如果他说话算数,报仇已经指日可待。可是我到哪儿去找八字全阴又体质纯阴的婴儿呢?时间紧迫,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老怪物发起怒来,可能直接把我灭杀了,哪里还会帮我报仇? 我真的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婴儿来取悦老怪物吗?也许还不止一个,以后他还会没完没了地叫我给他找,以及做其他邪恶的事。此时我心中充满了柔情,暴戾和怨恨大幅降低,善良的一面得以显现,我不想做这种邪恶的事。如果我变成了残忍的邪魔,怎么面对眼前这张纯洁善良的脸?我还没有告诉玉瓷我所做过的坏事,我不敢告诉她,更何况是继续做更邪恶的事。 我开始后悔和懊恼,我不该答应成为老怪物的帮凶,但是当时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同意就会被他杀了。 宋玉瓷的意识也很混乱,突然问:“亲爱的,你还能再活过来吗?” 我愣住了,自从我死后,我一直活在仇恨中,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否再复活的问题。这个应该是不可能的,当时我的躯体还没有腐化,我就回不到身体里面了,现在怕是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哪里还能再活过来?虽然我可以控制体质较弱的人,但那是强行压制,会持续消耗我的能量,不可能长时间控制的,更不可能永久控制。 宋玉瓷知道了我的想法,但却不甘心:“比如说借体还魂,或者转世重生之类的?电视、电影中都可以这样啊!” 我苦笑:“借体还魂那就是别人的身体了,转世重生就变成婴儿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永久夺占别人的身体,不知道要怎么投胎。” 宋玉瓷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肯定是可以借体还魂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传说故事了,比如说八仙里面的铁拐李就是借体还魂的。只要还是你的记忆,换一个身体就算很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总好过现在这样看不见摸不到,我要你活过来!” 我很感动,她是真心爱我的,从来没有改变过。同时我也兴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至少理论上我还有再做活人与玉瓷长相厮守的可能。老怪物半人半鬼,精通邪门歪道的法术,或许他有借体还魂起死回生的办法…… 我更加纠结了,我不想再昧着良心做坏事,但是不完成老怪物的任务,他就会杀了我,更不可能帮我借体还魂。我是该自私一点,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害死无辜的人,还是为了心安理得,因此可能失去一切? “你能抱抱我么?”宋玉瓷问。 “不,现在不能,太靠近你会损害你的身体。”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我都不怕。” “……”我无法做出让她受到伤害的事,即使是一点点也不能,只好安慰她,“我就在你身边,没有距离,我一定会找到不会伤害你又能时刻跟你在一起的办法。” “嗯,我想看到你,抱着你……”宋玉瓷闭上眼睛,想像着我与她相拥的样子,有些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宁静和幸福的微笑。 我很心痛,这是我“失踪”后她第一次这样安心和快乐。为了这个笑容,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好不容易我才有了跟玉瓷在一起的机会,怎能就这样失去了?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害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由我来背负吧! “我要走了,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办成了之后,也许我能再世为人,时刻跟你在一起。”我坚定地对她说。 “啊,你就要走了?去做什么?”宋玉瓷脸的上笑容立即不见了,万分不舍。 “帮一个很厉害的高人打探消息,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帮得上我们,那就是他了……”我含糊地说,不敢说真话,欺骗她让我心里很不好受,“最迟后天晚上我就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短暂离别,是为了以后长相聚。” 宋玉瓷点头,但脸上却带着失望和留恋,未来的美好是遥远的,还不及眼前不可触及的片刻相聚来得真实,她真的舍不得让我走。 我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走了,为了明天,为了未来! 第25章 反噬 离开了玉瓷的家,我的思想非常混乱。我想要做一个正义、善良、光明的人,现实却逼着我不得不去做坏事,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强烈的矛盾让我感觉自己分裂了,变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自己在壁垒分明地交战,甚至想要左手和右手打起来。 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和光明的一面,维持这两者平衡的是理智、道德和法律。我经历的事情已经让我往黑暗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理智和道德变得很薄弱,没有法律的约束,恶念蠢蠢欲动。但是还没有泯灭的良知,又让我的良心受到谴责,就像一把刀插在胸口隐隐作痛拔不出来。 我尽可能冷静和客观地思考,假设我完成了老怪物交给的每一次任务,他会大发善心给我自由,助我借体还魂吗?像他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不会讲仁义和信用的,我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放我走,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可能一掌拍死了,所以有可能我为他做了很多坏事,最终没有好下场。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想要活命,想要借体还魂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最终做出决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选择权交给从来不作为的老天爷!从现在开始我努力去寻找符合要求的婴儿,如果在限定时间内找到了,那是天意如此,怪不得我自私;如果在限定时间内没有找到,我也已经尽力了,无话可说。 我像一个没头苍蝇在城里乱转,一直找到天亮没有发现特殊的婴儿。事实上我还是不知道标准是什么,所谓“体质纯阴”并没有一个度量单位,找到一些体质偏阴的婴儿,我也无法从他们的出生时间知道八字组合是什么,这连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我只能期望找到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众不同的婴儿,不论合格不合格至少我可以交差。 时间过得比我想像的还要快,转眼三天时限就到了,我还是没有找到特殊的婴儿。我还在尽最后的努力寻找,突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我像是被扯进了一股黑暗的龙卷风内,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我稳住身体时,已经在那个阴森可怕的山洞内,老怪物深陷的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为什么迟迟不归,你没有找到?”老怪物很生气。 我急忙说:“我已经非常努力去找了,实在是这样的婴儿太少了不容易找到,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能等!”老怪物的意念有如风暴般可怕,“你这个蠢货,浪费我的时间,没有及时吸收新的生气我就会……我不能等,你误了我大事!你这个白痴,猪都比你聪明一点,你tmd的活该被人害死……” 老怪物不停咒骂,越骂火气越大,头顶上那个妖异的婴儿灵体又显现出来了。我不敢顶嘴,只能哀求:“主人你要是杀了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跑腿的人,不如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竟敢威胁我!”老怪物更加怒发欲狂,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元婴”张开小嘴一吸,我的灵体立即受到巨大的拉扯力变形,被它吸进嘴里了。 我连一点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可怕的力量已经把我的灵体扯碎,意念也受到了巨石压卵般的打击立即就要毁灭。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终于可以跟玉瓷在一起了,她还在等着我回去,我怎能就这样消失了?即使天塌了,地陷了,整个世界毁灭了,我也要去见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我无法形容我此时的意念有多强烈,任何压力和打击都不能让这股意念消失,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有这股不屈、不甘、不舍的念头。 突然之间我感应到了某种东西,像是我的影子,或者我的呐喊产生了回音或共鸣。它比我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愤怒的力量冲天破地,然后这股力量与我结合到了一体。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不,你不能违抗我的命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死了,你也要消失!” 这是老怪物的声音,在这个世界里他主宰了一切,我根本不能对抗,但是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在支持着我,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对他痛恨到了极点,不惜毁灭自己也跟他拼了,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咆哮:“我跟你一起死!” 我分不清是我还是另一个人,或者一种力量在爆发,把一层层束缚摧毁,迅速而猛烈。我在破碎,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和毁灭,一切归于虚无。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看到老怪物躺在我面前,皮肉干枯如干尸,全身都是血。他不仅是眼、耳、口、鼻在流血,连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鲜血,估计全身血管都爆裂了。再看我自己,灵体还在,只剩两三成能量。 我愣在那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可喜的是他死了,契约自动解除,我自由了;可悲的是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教我借尸还魂的方法,也许我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个大概:他的“元婴”把我的灵体吞噬了,但是没能毁灭我强大的意念,“元婴”的本体是一个被老怪物害死的婴儿的灵魂,与我的反抗意识产生了共鸣,反噬其主。还有可能那个鬼婴借用了我的某些能力,或与我结合在一起才有反抗的可能,最终与老怪物同归于尽。因为我算是局外人,并且意识还是完整的,当老怪物与鬼婴同归于尽之后,属于我的一部分能量重新结成了灵体,所以我没死。 真没想到老怪物就这样死了,但他以这么邪恶的方法练功,即使没有我的到来,他也迟早要走向毁灭,这是他自找的! 感慨了一会儿,我开始搜索老怪物身上和山洞里面,想要找到秘笈之类的东西,也许会有“夺舍”或“借尸还魂”的办法。可惜每个角落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任何书册,也没有现代化的电子存储设备,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 我知道他用的骨刀、油灯、小木人、小旗、铃铛之类都是法器,有特殊作用,可惜我不会用也无法拿走,只能给他陪葬了。这个地方很隐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他死在这里。 大难不死,我只想立即去见宋玉瓷,于是离开了山洞,一路急赶,在天亮之前到了她家的小区。远远我就看到了玉瓷还没有睡,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非常焦急的样子,我答应她最迟今晚就会回来的,幸好我终于回来了! 就在我准备靠近宋玉瓷的卧室窗口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玉瓷的表情不对,就算我迟到了,她也不应该如此担忧和焦急,似乎她不是在迫切等待我回来,而是怕我靠近。 我急忙停止前进,感应四周,发现了有一个人盘腿坐在上一层的楼梯口,正是灵通道长!我吃了一惊,再扫视其他地方,发现那栋楼前面和后面的绿化带中各躲着一个道士,一个比灵通道长年轻一些,一个则比他要老得多,那个老道明显比灵通道长更强。 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要是我贸然闯过去,必定被他们抓住。也幸好我在老怪物那儿受了重创,身上阴煞之气减弱了很多,这个距离还没有惊动他们。 一个灵通道长已经足以灭杀我,哪里用得着三个高手?由此可知事态严重,刘一鸣必定把八条的死算到了我头上,我在这附近做的坏事也被他们知道了,他们非除掉我不可。现在我要是被他们发现,绝对逃不了,他们也不会给我辩解的机会。 我悄然后退,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害我失信于玉瓷,阻挠我和玉瓷相见,他们就是我最大的敌人。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又暴走了,他们守在这里,刘一鸣家必定空虚,我现在就去弄死刘一鸣的老娘,看他们还会不会守在这儿! 我怀着满腔愤恨往刘一鸣家飘去,还没到他家天已经越来越亮,自然界的阳气削弱了我的能力,之前又受了重创,只怕我无法达到目的了。无可奈何,我只能就近找一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等到晚上再说。 玉瓷不知道我的情况,没有等到我一定非常焦虑和难过,想到她忧虑的样子,我也更加焦躁,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她面前。本来以为摆脱了老怪物的控制,终于可以跟玉瓷在一起了,没想到又起风波,两心相牵却不能相见,比之前无法沟通时更让我抓狂。 我看不到希望,因为我永远不可能是那些道士的对手,他们代表了正义,有神仙做后盾,有无数信众。而我站在邪恶的一边,一无所有,惶惶如过街老鼠,连一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要想快速变强大,我只能再去吓人、吸人精气,但这样会引来更多人追杀我,只怕连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也要亲自出手灭杀我了。 做鬼难,难于上青天,敢问鬼路在何方? 第26章 猎狐计划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我对玉瓷的牵挂超过了报复的欲望,明知道有危险还是忍不住去找她。 到了宋家楼下,刚好看到老宋夫妇一起往外走,很悠闲的样子,应该是去散步。我留意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危险,大概道士们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就出动吧? 我迅速上楼,看到玉瓷倚在窗前眺望远处,秀眉紧蹙,眼光茫然,一脸的憔悴和凄楚。我的心立即碎了满地,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家的门神直接往里面冲,还好这一次又是没有受到阻碍就进去了——或许门神也被我们的真情感动了吧? 宋玉瓷感应到了阴冷气息,立即转过身来,露出了惊喜的样子:“亲爱的,是你来了吗?” “是我……”我想要拥抱她,但还是克制住了,“昨晚有几个道士守在外面,我不敢靠近,怕惊动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了灵通道长在附近晃悠,急死我了,我怕你不知道被他们抓住,幸好你没事!”宋玉瓷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我只担忧你急坏了。” …… 不需要多说什么,我们本来就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现在能用意念直接交流,语言就更显得多余和累赘,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所有伤痛和挫折都远去了,我心中一片宁静和喜悦,感受彼此的存在和心意,幸福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过了一会儿玉瓷问:“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失败了。”我含糊地说,这件事我不能对她多说。 玉瓷又焦急起来:“那怎么办?前天早上那个大坏蛋又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发生灵异的事,我说没有,但是傍晚灵通道长就在小区里出现了,他一定起疑心了。” 这是肯定的,实际上更早的时候灵通道长就在这个小区发现我了,他们已经吃定了我会来找玉瓷,才会守在这附近。 宋玉瓷道:“要不我们一起走,悄悄离开这里,躲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 “不,他们迟早还是会找到我们的。在这里刘一鸣还会有些顾忌,不敢明着对你下毒手,要是躲到别的地方,他就可以确定你已经知道情况,就会让黑社会的人来害你,我保护不了你,你现在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和畏惧。” “那怎么办啊,我们怎么见面?”玉瓷忧心忡忡,“至少我要知道你在哪里,是不是平安,否则我一秒钟都不得安宁。”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玉瓷保持联系,她是活人,灵识受到躯体的限制,距离远了我就与无法与她交流,我也无法使用手机、电脑、信件之类来与她联系,只怕全世界都没有一个手机可以让人和鬼进行通话。 宋玉瓷又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时刻在我身边却不会被道士们发现?” 我要是有这种办法,就不要这么烦恼了,这是不太可能的。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玉面十三郎胡不言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饰物,红衣女鬼躲在里面我完全感应不到。我感应不到,道士们应该也是感应不到的,假如玉瓷也有这样一个东西,我就可以躲在里面,时刻在她身边了。但是那样的宝物绝对很罕见,玉瓷又不懂这方面,叫她去哪里找?除非……除非从玉面十三郎身上抢过来!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它的对手,甚至不敢被它发现,何谈抢它的东西?不过我很快想到了上一次没有成功的“借刀杀妖”之计,灵通道长等人很强大,狐妖也很强大,如果我有办法让灵通道长等人对付胡不言,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可是我怎样才能让灵通道长等人出手击杀胡不言,并让那块饰物落进我的手里呢? 我作为不堪一击的弱者,想要操控两个强大的敌人自相残杀是非常困难的,也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只要成功了,我就能够破除眼前的困境,不用再逃亡时刻与玉瓷在一起,这个诱惑非常大,再大的风险也值得我拼一把。 我对玉瓷说:“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了,需要一些时间来侦察和安排,不论进行得怎么样,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间我会来找你,到时再决定怎么做。” “你又要走了?”玉瓷很失望,但紧接着说,“你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有困难的时候不要太勉强,万一有道士在附近你就要不出现。” 我答应了她,但这一次不论多危险,我也必须全力以赴! 玉瓷虽然看不见我,还是目送着我离去,我到了很远的地方她还在往这边看。我离开了城市,往同安镇方向飞去,一路上留意附近的环境和地形。我要把灵通道长等人引到同安镇,这个过程是非常危险的,每一秒钟都有被逮住的可能,所以要尽可能熟悉地形,充分利用自然条件来逃生。 其实我最大的难题不是把灵通道长等人引到同安镇,而是他们杀死胡不言后,我怎么才能拿到那块饰物。他们是修道者,经验丰富,只要碰触到那块饰物就会知道它的不凡,然后据为己有。在胡不言没死之前我也是没有机会的,我不敢靠近他们中任何一方,如何能从他们手里抢过来?所以这看似可行的计划,实际上有一个致命的、我无法突破的难题。 不一会到了同安镇,我没有急着靠近山脚下的鬼屋,而是环绕四周仔细观察每一栋民宅,每一条巷子,以便在遇到危险时找到最好的逃生路线。 经过一处民房时,我看到了屋里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摆弄一杆猎枪,身边的桌子上放着头灯、子弹、匕首、绳索、矿泉水等,看样子是准备上山打猎。 我顿时眼前一亮,看到了转机!胡不言修为很高,灵通道长未必能一举击杀,狐性狡猾,感觉到不妙就会逃之夭夭。如果我能控制这个猎人,在胡不言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就有可能一枪击毙胡不言,然后在灵通道长等人追过来之前把那块饰物藏好。灵通道长的作用不是击杀胡不言,而是压制它的变化能力,这个猎人才是关键! 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个猎人身体健康,杀气颇重,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完全控制他有很大难度,在被我控制之后他无法集中精神瞄准,也未必能一枪命中狐妖。我不能用控制的方法,那么只能——装神弄鬼,让他主动帮我! 猎人检查完猎枪,想要去拿头灯,放在桌子上的头灯却不见了。他左看右看,猛抓头皮:“奇怪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其实头灯还在原来的位置,我轻微影响了他的意识,造成幻觉看不到。他在桌上地下来回找了几遍没有,再去其他地方找,当然还是没有。他急得团团转,没有头灯照明还怎么上山? “我记得很清楚是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会一眨眼睛就不见了?真他妈的活见鬼了!”猎人开始咒骂着,怒火升腾,头顶运光明显变强。 他的意念变强,我无法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影响他的视觉了,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头灯就放在桌子上。他立即拿起了枪,端着枪警惕地扫视周围,恶狠狠道:“操你奶奶的,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再敢动我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2节 我吃了一惊,莫非他知道我的存在并且一点都不怕?我应该没有惊动他啊。再仔细感应他的想法,似乎没有“鬼”的概念,而是在针对“长尾”。 长尾,那不就是指狐狸么?看样子他以前遇到过狐妖,至少知道狐妖存在并且一点都不怕。我不由大喜,此人胆大勇敢,不怕妖狐,正是最适合的猎狐选手! 这栋房子里面没有别人,东西凌乱且脏兮兮的,可见这个猎人只有一个人生活。我进入他厨房,把灶台上一块碗推动,掉落地面“啪”的一声摔得米分碎。 猎人立即冲进了厨房,看到摔破的碗气得大骂,但他骂的还是长尾,并不知道是我干的。原来乡下常有一些小狐妖,没什么能力却很顽皮,爱偷鸡蛋和其他小东西,要是有人骂了它们,它们会变本加厉进行报复。但它们也仅限于恶作剧,遇到真正胆大凶狠的人时会被吓跑,或把东西加倍还回来,所以猎人咒骂不己,威胁要干掉它们。 我继续弄出一些动静,引得猎人团团转,气得爆跳如雷,等到他足够痛恨狐妖了我才作罢。 猎人气愤难平,没心思去打猎了,找出一瓶劣质白酒和一包花米,自酌自饮起来。他喝了小半瓶,百无聊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意思,带着几分醉意去睡觉了。 正是天助我也,有了些醉意,我就能很容易控制他了。 等到他睡沉,我开始压制他的阳气,侵入他的思想,引导他开始做梦。梦中他的爷爷受到一个妖狐欺负,需要他明天晚上到某个地点埋伏,打死一只出现的狐狸救他爷爷于水深火热。并且在别人到达之前拿走那只狐狸脖子上的东西,送到某地无偿交给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这是祖辈欠了那个姑娘的,必须完成祖宗才能安息,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我把宋玉瓷的样子留在他记忆中,他看到了就能认得出来。 第27章 稳坐钓鱼台 附近的地形我早已了然于胸,鬼屋在山脚下,前方是大片民居,左右都比较空旷不适合逃命,胡不言遇到危险时必定会选择逃向后面的山上。灵通道长只能通过前面的路到达这儿,如果有帮手展开包抄,也是后面最容易出现缺口,所以我把猎人的伏击地点定在了后面,离房子不到百米。这个距离胡不言刚刚摆脱后面的人,会松了一口气,但还会急着往前跑撞在枪口上,这个距离也够猎人在其他人到达之前拿到狐尸身上的东西。 这几天月亮都是圆的,胡不言的兽身一定会在屋顶上吸收月华,不论灵通道长能对它造成多大的打击,都会让它震惊并急于逃走,忽略了前面埋伏的猎人。在这种情况下被打中一枪,它的兽身被打死的几率极大,就算灵体还能生存,也有很大的概率被灵通道长灭了,或者急于逃走,顾不上猎人了。 我一遍又一遍推演将要发生的事,思考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与玉瓷重逢之后,爱和希望点燃了我内心几乎要熄灭的火焰,相对之前来说我冷静理智了很多,生前的许多记忆也回来了,才能进行这样缜密的思考和计划,这是爱情的力量!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凭我自己的力量很难把灵通道长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是我在半路就被他的神将逮住,什么计划都完了。所以我还要回去,叫玉瓷向灵通道长“透露”一些情报,让他找到这里来,我只需把他引到鬼屋附近,这样就容易多了。 快天亮时我到达宋玉瓷家附近,灵通道长和另两个道士还在埋伏。我真心有些佩服他们,他们跟我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竟然如此锲而不舍夜夜守候,就不怕蚊子叮吗? 我只能在远处等着,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他们才离开。我急忙进入宋玉瓷的卧室,她睡得正香,侧着身一只手托着脸,几缕散乱的头发盖在姣美白嫩的脸上,有一种特别温柔的美丽和慵懒。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快要触及时又硬生生停住了,如今我已经无法感觉到她的温暖,嗅不到她的气息,只能从曾经的记忆中去寻找,我的碰触只会给她带来难受和伤害。今生今世,我还能再次拥她入怀,感受她躯体的温度,皮肤和柔滑和芬芳吗? 愣了一会儿,我不忍心惊醒她,尽可能保持距离仅以意念侵入她的意识,出现在她梦中。玉瓷的意识有些模糊和混乱,在梦中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却又记得一直在找我,所以看到了我惊喜莫名,抱住了我再也不肯放开,问我去哪里了,她很想念我。梦里的事情大多是没有条理和逻辑的,事实上我也无法完全弄清楚她此刻的想法。 我让她的意识清晰稳定下来,对她说:“你醒了之后就联系灵通道长,说你快天亮时被鬼压床了,在梦里知道了那个邪物来自于一个叫同安镇的地方。” 宋玉瓷有些惊讶:“你是说我在做梦?” “对,你现在就是在做梦,醒来之后要牢牢记住我对你说的话。明天中午12点到外面的公交车站等着,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会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来找你,送你一个黑色的圆形饰物。你说好像是你爷爷的东西,说声谢谢就可以了,不要多说别的话。这件东西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一定要收好了不要让别人看到,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好,我记住了。可是他跟我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呢?”宋玉瓷有些疑惑。 我不能对她说太清楚,一来她在梦中意识混乱,太复杂了她会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二来她没什么心机,知道了我的计划,沉不住气有可能被灵通道长看出破绽。这种借刀杀人谋财害命的事我去干就行了,没必要让她知道,所以我告诉她那件东西真的是她爷爷以前丢失的。 “鬼压床”有多种情况,一种是真的被鬼压,冰冷的感觉从脚往上延伸直达脖子,全身冰冷麻木无法动弹,醒来后身上还是凉的;一种是被精怪压住,冷的感觉没那么明显,主要是被人压住的感觉,甚至喘不过气来。大多数情况下,鬼怪控制住活人后只是吸食活人口鼻间外泄的精气,对人的身体损伤不是太大。一些猛鬼、成了气候的妖精则能够让被压的人在梦里与之交合,精气大量外泄,不出十天就面黄肌瘦,走路都没力气……我把这些常识留在玉瓷的记忆中,以防万一灵通道长问起被压的情况时她说不上来。 最后我交代她,灵通道长要是问更多细节时,就说是在梦里记不清楚了。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灵通道长与胡不言误会起冲突,当然不能说得太清楚。 外面越来越亮,我不敢久留,急急忙忙离开,找一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个计划不可控制因素太多,谋事在鬼,成事在天,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焦急等待着,天黑后立即飞奔往同安镇。到了猎人的家,他已经整理好猎枪和匕首之类的东西,精神抖擞准备出发了,看样子我昨晚“托梦”很成功,他已经相信了是祖宗需要他解救,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看鬼屋那边,胡不言没在屋顶上,屋里也没有动静。距离远了我感应不到它的存在,现在也不方便靠近惊动它,不过我有九成把握它躲在屋内。 晚上八点左右,猎人出发了,绕到了鬼屋后面,在我给他指定的地方停下,趴在一处土坡后,架好猎枪对着鬼屋那边。很好,我的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 不一会儿,一轮圆月升上了山顶,黑色的狐狸在屋顶出现了,还是像上次一样蹲坐着,抬头望月,一对前爪拢在胸前像作揖一样。主角登场了,现在就等灵通道长出现,不知道他相信了宋玉瓷的话没有,能不能找到这儿来。 我正想去找一找,把他引到这儿来,突然感应到了某种灵力波动,急忙收敛自身气息缩到角落处。 灵力波动的地方是两个灵体的人踏空而来,一个古装打扮,高大雄壮,长相有些凶狠蛮横;另一个穿着全套整齐警服,看上去很年轻,粗眉大眼,正气凛然。 额,这两个人拍电影走错片场了吧?无论是服装还是气质都太不协调了,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都是阳气,光焰腾腾,威严神圣,不是一般的鬼。 壮汉边走边说:“前面那一栋旧屋无主,煞气郁结,偶尔会引来宵小之辈,但从未扰民,一向平安,应该没有你要找的恶鬼……” “可是我怎么听说前不久这里闹得很凶呢?”警察望向鬼屋那边,“咦”了一声,“那屋顶上不是有一个狐妖么?好大它的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壮汉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乡下小地方闲神野鬼多,抓也抓不完,只要没犯事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们也不容易是不是?那只小狐狸属于一个大家族,它们做事有分寸,与人为善,并无恶行。” 警察很不以为然,紧皱眉头,壮汉道:“兄弟你是奉命来调查的,如实回报就是了。” 警察道:“说的也是,但你可不能通风报信放走了那狐妖,否则法师来了没有找到妖狐,领导就要怪我办事不力谎报军情了。” 壮汉急忙道:“不敢,不敢,兄弟你是县衙捕头,我只是乡下的小史,我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坑你啊!” 两人说着转身走了,瞬间远去。 我一头雾水,那个警察是“领导”派来的,却又怕“法师”怪罪,那么应该是法师出面叫他的领导派他来。灵通道长能够调遣神将,上次还说要把我交给城隍,难道这个警察是他请了城隍或者什么神仙派来的?我x,看样子我上次猜对了,城隍就是专管鬼怪妖精的地方官,还有专职的捕快或警察,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那个壮汉应该是负责附近治安的,但明显玩忽职守,可能还收了胡不言的好处,所以替胡不言说话。要是他罩着胡不言,或者通知胡不言逃走,我的计划铁定失败,事情变得复杂了。 我不敢轻举妄动,小心躲藏着。过了约半个小时,有三个人沿着小路走过来了,左边的正是灵通道长,右边的是前两天与他一起埋伏我的老道,中间的人三十多岁,俗家打扮,从神气来看也是修道者,正在向两个道士介绍着什么。 我为了收敛自身气息,几乎完全断绝了外感,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他们是一直向着鬼屋那边走去的,不必我去引他们了。 三人距离鬼屋约五六十米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接着老道和俗家弟子左右分开,灵通道长在中间,三人形成包夹之势靠近,手上握紧了桃木剑、令牌之类的法器。 虽然“鬼差”出现有些意外,但到现在为止大局还是按我预计的发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第28章 玄武墨玉牌 灵通道长距离鬼屋还有二三十米,胡不言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就蹿进了屋里不见了,我看不到它在哪里。 胡不言发现危险了! 灵通道长加快了速度,小跑着冲向鬼屋,老道和俗家弟子从左右包抄。三人靠近鬼屋后,沿着外墙边走边念咒语、插令旗、贴符箓。符箓和令旗放下之后就产生灵力波动,并且相互连接起来形成能量场,可能是一个围困阵法。 我暗叫苦也,胡不言要是被堵在里面出不来,我的计划就完全落空了! 眼看三人就要形成合围,红衣女鬼突然从左前方透墙而出,往外逃跑。那儿老道与灵通道长之间还有一小段没有连起来,有个缺口。 红衣女鬼一闪就冲出了缺口,老道叱喝一声,扬手撒出了一把铜钱。只见那些铜钱闪烁着红光,如流星般带着尾焰,有好几枚打在红衣女鬼背上,红衣女鬼的灵体立即消散了,只剩下几缕淡淡烟气。 我大吃一惊,要是我被打中,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个道士太厉害了! 右侧墙头一条黑影蹿出,凌空飞跃落向地面,那个地方处于俗家弟子与灵通道长之间,也有个缺口没有连起来,而且灵通道长因为红衣女鬼突围往左边跑了几步……胡不言用的是声东击西的计策,以红衣女鬼当炮灰引灵通道长往左移动,自己却从右侧的缺口外逃。 俗家弟子大叫一声追了过去,但是胡不言的速度非常快,落到地面立即贴着地面四足翻飞,有如一道幻影掠过,瞬间就钻进了一片灌木丛中。俗家弟子掐了个法诀打向那边,但没有一点动静,法诀、法器之类的东西,对灵体的伤害很大,对兽身的影响相对小了很多,而且胡不言可能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灵通道长和老道飞奔过去,那片灌木丛有几十平方米,地型起伏不平,长满了灌木、杂草、荆棘,并有些废弃的篱笆。夜色中三人在这样的地方跑不快,狐狸却如鱼得水,东奔西蹿,只是这片灌木丛并没有与后面的山林连成一片,胡不言也不敢轻易跑出来。 灵通道长停步不追,迅速念咒施法,半空中金光闪耀,我曾经见过的那个金甲神将出现了!金甲神将踏空而行,扑向地面,胡不言大惊,冲出了灌木丛区往山林方向逃去,正是猎人埋伏的地方… “呯!” 突然一声巨响,吓了三人一大跳,都停下了脚步。灵通道长问:“怎么回事?” 俗家弟子道:“不知道,好像有人打枪……” 三人惊疑不定,前方突然一只狐狸灵体腾空跃起,想要逃走,金甲神将一闪追到,挥剑砍中了它,把它打回地面。 “呯!” 又是一声枪响,并且有火光闪现,看起来像是在对着三个道士开枪,他们刚往前走几步吓得又硬生生停下。 胡不言的灵体贴地逃蹿,速度极快,但金甲神将比它更快,如影随形紧追着乱砍,金光连闪,眨眼之间就把狐狸砍得支离破碎,完全消失了。 俗家弟子高声问:“谁在那边,干什么呢? 过了几秒钟,猎人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鬼头鬼脑的,不说清楚我就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道士,在这里除妖呢!” 猎人哦了一声,打亮了头灯,三个道士往他那边走去。我不敢靠近,不知道猎人有没有听我的吩咐拿到了胡不言脖子上的饰物。 四人在交谈,但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了,距离又太远,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接着猎人抓着狐狸尾巴,把狐尸提起搭在自己肩上,灵通道长好像不同意他带走,说了几句什么。猎人与他交谈着,最后点了点头扛着狐尸走了,三个道士没有阻止他。 我没有亲眼看到猎人拿到饰物,但三个道士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狐尸,不可能拿走。只要是没有落在道士们的手里,我就还有希望,成功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猎人走后,三个道士回到鬼屋前,议论了一会儿,继续贴符箓、插令旗。布置完后,灵通道长从一个损坏的窗户钻了进去,在屋里烧了几张符。这几张符烧化之后都是形成一团肉眼不可见的红光,跳跃如火,凝而不散,状如全身浴火的凤凰在室内来回飞舞滚动。屋内的煞气、阴气、霉气遇到火凤立即被焚化,不一会儿就被烧得干干净净,再也不适合妖魔鬼怪藏身了。 我悄然后退,远离三个道士可能经过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道士、神将、鬼差,我一个都惹不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间就是属于人的地盘,鬼待在人间就是非法的,修行的人、各路神仙都不允许,要是做了点坏事,那就更是恐怖分子的待遇了,可以当场击毙,所以我以后行动要更加小心了。 我耐着性子过了几个小时才去猎人家,猎人还没睡,皱着眉头坐在床边,左手夹着烟,烟灰已经老长,右手把玩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这件东西,比银元略大一些,厚度不到半个指头,通体漆黑,质地细腻润泽如玉。正面有浮雕花纹,外面一圈云纹形成一个环,中央是一个龙头无角、龟身蛇尾的奇兽,纹理古朴流畅。我能看到它内部有一团高密度的纯净阴气,像个漩涡一样慢慢转动着,但转动的速度很慢,不注意观察甚至看不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图案可能是玄武,材质我就无法判断了,也许是某种墨玉,暂且称它为玄武墨玉牌吧。 猎人在发什么愁呢?我稍一观察就看出来了,他动了贪念,想要留下这块东西。即使是一个没有文化毫无阅历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件古董,不论是不是玉质都能值不少钱。猎人的家境并不好,这样的东西到了手上就不想送出去了。不过前一晚的梦境已经应验,他也有些担忧不该留着这件东西,还在思想斗争中。 直到香烟烫到手指了,猎人才惊醒过来,丢掉了烟头,上床睡觉,玄武墨玉牌还是紧紧抓在手里。看样子我不显显灵,他是不会送给玉瓷了,等他睡沉之后,我又侵入他的意识之中,给他造梦:他爷爷出现感谢他除掉了妖狐,终于报了大仇,然后严厉训斥他不该起贪念,留着这块东西将会带来灾难,明天必须送出去。 从猎人的记忆中,我大体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他第一枪打中了狐妖,狐妖还能挣扎着往前跑,于是立即上弹再开第二枪,把妖狐击毙。他拿到玄武墨玉牌之后灵通道长三人才过来,灵通道长问他怎么会在这儿,他说最近被狐妖骚扰,知道妖狐躲在鬼屋里,所以过来猎狐。他想把狐尸带走扒皮卖钱,灵通道长说黑色的狐皮拿出去惊世骇俗,并且会给人带来灾难,应该用火烧了再挖个深坑埋掉,猎人照做了。 从猎人的记忆中,我还知道了那个老道的名字,叫做清尘。 三个道士完全不知道我的计划,猎人在我的警告之下明天应该会把玄武墨玉牌送给玉瓷,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成功了! …… 第二天傍晚刚天黑,我溜进了宋家,玉瓷正在卧室里用一个放大镜研究玄武墨玉牌。感应到阴风,宋玉瓷急忙放下放大镜,用意念问:“是你来了吗?” “是我。” 宋玉瓷有些兴奋地说:“真的有人送东西给我了,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有些兴奋:“这块玉本来在一个狐妖手里,我设计让道士们和一个猎人杀了它,并让猎人送来给你。也许我可以躲在这块玉里面,道士们就感应不到我了,这样我们就能时刻在一起。” “太好了!”能在一起的消息让玉瓷非常高兴,对于得到这件东西的过程也就不怎么关心了。 我试着靠近了玄武墨玉牌,钻了进去……我以为里面是一个很小的空间,没想到钻进去后却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空间,比一个房间还要大。这个空间与外界的相接处是模糊的,感觉外面黑暗没有边际,像是有无限大。纯净的阴气在这里缓缓旋转着,像一个漩涡,进了这里就像酷暑天气走进了空调房,清凉舒爽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我精神大振,这里面的阴气与自然界的阴气不同,密度高又不含杂质,对我有很好的滋养作用。旋转的阴气把外界的阴气丝丝屡屡地吸扯进来,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缓慢,甚至不易察觉,但它是永不停止的,这是一个会自动聚集能量的宝物! 胡不言有了这样的宝物,为什么还要留在鬼屋里面吸收煞气呢?再一想我就明白了,它在阴气越重的环境中吸收阴气的速度越快,并且只把纯净的阴气吸进来,可以过滤掉不良气息,在鬼屋里它可以很快地聚集阴气。另外它还能吸收月光中的精华,当初它在胡不言的脖子上,就是吸收月光中的能量才被我感应到。 我本来只想要一个藏身之地,没想到它还有助于修炼,这回真是拾到宝了! 第29章 新的问题 老宋是个文人骚客,有收集和研究古董的爱好,宋玉瓷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点,不过她只能从纹饰上判断出大约是汉代或更早的东西,无法确定具体年份和材质。其实年代和材质并不重要,反正又不是拿去拍卖估价,它的价值对于我来说是无法评估的,是真正的宝物。 第13节 我躲在玄武墨玉牌里面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玉瓷也感觉不到我的阴气,但是当她碰触到玉牌时,我就可以与她进行意念沟通了。她的想法、看到的东西、听到的声音我都可以知道,这让我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这块玉牌给我们带来了太多惊喜。 从这一天晚上开始,玉瓷就把玄武墨玉牌带在身上,片刻不离,我们有说不完的话,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我们相爱相处的时光,有时甚至忘了我们已经人鬼殊途。 可惜这种心满意足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我们俩都开始感觉遗憾和缺失。虽然我们能感知彼此的想法,连一些语言无法表达的念头也能让对方知道,但是我们无法碰触到对方。她光滑的肌肤,温暖的躯体,芬芳的气息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对于彼此深爱的人来说当然是莫大遗憾,我们需要彼此温暖的怀抱。 人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之前我们无法沟通的时候,只要能与她说一句话我也会非常兴奋和惊喜;当灵通道长虎视眈眈,我不能与玉瓷在一起时,只要给我们几分钟时间相处,我也会视为天赐,珍惜每一秒钟。现在我们能时刻在一起了,却又无法满足于单纯的意识交流,我需要活人的身体! 玉瓷在网络上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借体还魂的方法,她甚至在一些佛教、道教、鬼怪灵异论坛上发帖求助,也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确实可行的方法。真正有能力的修道之人,怎会在论坛上吹牛皮、抢沙发、灌水刷等级?即使有些高人紧跟时代脚步,出没于互联网中,也绝不会把真正的功法轻易告诉别人,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谦虚和内敛。 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终合各种渠道得来的资料,可以归结为一点,那就是必须我足够强大,才有可能“夺舍”或“借体还魂”。如果我实力不够,在没有高人帮助的情况下,即使知道了方法也没有用。 高人是有的,我们就认识不止一个,但他们不杀我就好了,怎么可能助我借体还魂?所以只剩下唯一的途径,那就是我要变得强大! 玄武墨玉牌虽然可以自动聚集能量,但是在正常环境中效率太低了,这种滋养是潜移默化的作用,不能让我的能力迅速提高。玉瓷找不到阴气特别重的地方放置玄武墨玉牌,也不愿离开它放到阴气重的地方,所以我不能指望用这个来速成。要想短时间内变强,我只能再去吓人、吸人精气,可是我还能再这样做么?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星期,这一天宋玉瓷与她母亲吵了一架。原因是她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有走出大门,日夜颠倒,饮食没有规律,父母非常担心。玉瓷不能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让我活过来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了,被训了几句之后烦躁起来就顶嘴了。 当玉瓷面对镜子时,我看到了她脸色非常苍白,精神萎靡,额头上有一条很明显的青筋,从两眼之间向上延伸到发际。以前是看不到这条青筋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毫无疑问是玄武墨玉牌长时间带在身上造成的影响。 “你不能一直把这块东西带在身上。”我对她说。 “为什么?”玉瓷有些意外。 “因为我身上阴气重,这块玉牌也是属阴的,长期贴身带着阴气会侵入你的身体,损害你的健康。” 玉瓷有些不以为然:“我没觉得有什么影响,没事。” “不,有事!你看你脸色多苍白,还有额头上露出了一条青筋……” 玉瓷立即道:“那是因为最近没晒太阳变白了,变白了青筋就明显了,不奇怪。” 她的想法我能知道,当然知道她是在狡辩,她就是不肯离开我。她这时心情不好,所以我也没跟她争执,说道:“那就听你妈的话,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我可不想你变成林黛玉。” “我不想出去,不想动……我还不如死了好,死了可以跟你在一起,没这么多烦恼。” 我吓了一跳:“不,不,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你也知道我死后吃了多少苦头,做鬼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留在人间,有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要是死了,说不定再也找不到我了。” 玉瓷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我就随口说一下。好吧,我听你的,带你去外面逛逛……唉,好吃的你吃不到,好玩的你不能玩,我一个人太没意思了。” “你觉得好吃,我也会感觉到,就跟我自己吃了一样。一个人吃两个人享受,还少付一份钱呢!” “呵呵……” 玉瓷终于被我说动,开始梳妆打扮,我则开始思考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也许玄武墨玉牌会少量外泄阴气,长时间接触还是会对玉瓷产生影响,也许我们进行思想交流时,我的气息会影响到她的身体,长此以往必定会出问题。可能还有体质之外的影响,比如最近她不想出门,不喜欢强光,食欲不好,作息时间颠倒等。事实摆在眼前,只有修炼的人才能“养鬼”,玉瓷只是普通人,即使有了玄武墨玉牌还是不能长期与我相处。 我无论如何不愿她的身体受到损害,但是要叫玉瓷跟我保持距离也是不可能的,我们失去过,所以才更加珍惜,片刻离开都怕会永远失去。 人鬼相处,只怕没那么简单。 宋玉瓷下了楼,正在犹豫着开车出去还是打的,现在停车有困难,远处有一个人走过来了。那人四五十岁,道士打扮,蓄着半尺来长的胡须,有一股超然脱俗之气,不是灵通道长还有谁? 玉瓷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往相反方向走,灵通道长却快步追了上来:“宋玉瓷,等一下。” 玉瓷紧张地问我:“怎么办?怎么办?”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逃避不是办法,我咬了咬牙:“不要怕,不要紧张,他未必能感应到我。” 玉瓷只能停步转身,勉强露出笑容:“道长您好,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问你最近好不好。前几天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我……我手机坏了,没,没收到。”玉瓷更加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灵通道长目光炯炯盯着她:“你气色不好,不舒服吗?” “对对,前几天感冒了,所以好几天没出门,现在才去修手机。” 灵通道长还是紧盯着她,眼光扫过她的脖子和手腕,皱了一下眉头:“你不像是感冒。” 玉瓷更加慌乱了,急中生智:“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 灵通道长有些尴尬,不好再问了,眼光下垂:“要多注意身体,身体不好时更容易撞邪,记得带着我给你画的符和红绳结,尽量不要深夜外出。要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头,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好,知道了,多谢关心,我还有事赶时间先走了。”玉瓷心中慌乱,说完转身就走,她可以感觉到灵通道长在后面看着她,还好没有跟上来。 进了车库上了车,看不到灵通道长了,玉瓷才松了一口气:“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一定起疑了!” 我说:“他没感应到我,只是看出来你身上阴气很重,怀疑你被鬼缠身了。” 玉瓷有些懊恼:“真讨厌,为什么老是盯着我们呢!明明是刘一鸣做了坏事,他要是好人,就该大义灭亲去对付刘一鸣,他若不是好人,就不该管我们的闲事!” 我敢肯定刘一鸣骗了灵通道长,说是无意或者不得已才害死了我,灵通道长也有一点私心,所以帮着他。玉瓷不能对灵通道长说出真话,否则就等于承认我在她身边,我是鬼,还是恶鬼,灵通道长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我与玉瓷在一起的。 环境虽然变了,我的出路还是只有一条,那就是变得强大,等我足够强大后就不用怕任何道士、和尚了,可以夺占别人的身体再做活人。可是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强大呢,一个鬼真的有可能比那些修道之士更强大吗?况且还有高高在上的各路神仙,诸天神圣,他们是不可超越,不可侵犯的存在…… 我和玉瓷的思想都很混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冷静下来。不管希望有多渺茫,不管我将面对多强大的存在,我都不能放弃,先从我现在能做到的开始努力。我要与玉瓷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她的身体受到伤害,同时使用一切手段提高自己的能力。 灵通道长等人会持续关注这附近的,所以我不能在这里下手了,我要跑到比较远的地方去寻找目标。 去哪里比较好呢?突然之间我像是听到了我妈在叫我,让我的心灵震颤起来。我“失踪”之后,他们非常焦虑、牵挂、伤心,而我一直被仇恨支配着,完全忘记了他们。后来我遇到玉瓷虽然清醒了一点,还是被仇恨和对玉瓷的爱占据,几乎就没有想起过父母。但是现在我记起他们了,从我呱呱坠地到我走上工作岗位,二十多年来他们对我无私的爱和付出,点点滴滴全部都出现在我眼前,包括婴儿时我无法记住的事。父母之恩比山高,比海深,一生难报,我怎能把他们忘了! 我涌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我要回家看望父母亲! 第30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的家乡在比较偏远的山区,约三百户人家的村子,一条小河从村边流过,在不远处注入一条大河,不知何时起有人在此定居并命名为溪口村。 我家在村子边缘,后门有一溜鱼塘,鱼塘对面是一个土丘,土丘上有一个小庙,周围种了许多大树,有几棵大樟树几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可见其历史之悠久。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是那样熟悉,熟悉之中却又有些陌生,从上大学开始,回家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一切变得像是梦中的情景不真实。 宋玉瓷不是第一次来,但心情却比第一次来时更紧张和慌乱,因为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我父母。她不能告诉他们我的死讯,也很难以媳妇的身份上门做些什么,我死后已经过了一年,也许我父母心里的伤痛已经开始愈合,她的到来又会撕裂伤口。 近乡情更怯,我从来没有如此过想要回家却又害怕回家。 走到我家门口,大门开着,里面静悄悄的,屋檐下挂着蜘蛛网,地面肮脏凌乱,家具上蒙着灰尘,就像是一个废弃的空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妈是一个很勤快爱干净的人,如果不是出事了,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玉瓷也觉得有些不妙,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有人吗?” 很快房间里面有人探头出来,头发凌乱胡须邋遢,我几乎认不出来是我爸了。才一年左右,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他看到是玉瓷愣了一下,接着眼睛闪现异样的光芒,兴奋地跳出来:“你,你……是不是阿志回来了?” 玉瓷的眼圈立即红了,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不,只有我自己来。” 老人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像是被抽掉了骨髓整个人失去了精神,但还是强装出笑脸:“快进来吧,你怎么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 房间里面传来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谁,谁来了?” “是阿志的女朋友,你不要动。”我爸说着急忙又冲进了房间。 宋玉瓷走到房间门口往里面看,只见我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形销骨立,憔悴到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程度,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中药气息。 我立即感觉心碎成了无数片,我还没来得及回报一点点她的恩情,几乎就没有孝敬过她,她已经变成这个模样,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开始工作之后,我一直以为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孝敬父母的机会,把工作和爱情排在前面,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不回家,谁能想到我就这么死了,并且给他们带来了无法估量的伤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母亲绝对不会病成这样! 不,这是刘一鸣害的,他不仅是害死了我,还毁了玉瓷和我父母的幸福,伤害和影响了我许多亲人朋友。我心里的怨恨有如海啸爆发,淹盖了一切,我要报仇,我要去杀了刘一鸣! 就在我即将失控之际,听到了玉瓷的话:“妈,我向你们保证,铭志一定会回来的!”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开始冷静下来,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安慰我父母,治好我母亲的病。 “你……你叫我妈?”我妈突然有了精神,费力地抬起了枯瘦的、颤抖的手。 玉瓷握住了她的手,连连点头,很肯定地说:“我和铭志已经领了结婚证,我就是赵家的人,不论他发生了什么事,您都是我妈!我不知道您生病了,没有来看望你们,对不起。” 我爸妈既惊喜又感动,同时也有些伤感,他们很朴素,不擅长言词和表达感情,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说了。玉瓷问我妈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没去医院,我爸说去过不少医院看过了,有的医生说是高血压,有的医生说是心力衰竭,有的医生说了一大堆问题我爸根本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总之钱花了不少一直没见效果。家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他们也不想治疗了,现在只在家里吃些中药调养。 我知道我妈得的是心病,失去了我她伤心绝望没有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他们发泄悲伤的方式就是拼命劳动,长期劳累加上绝望,身体不垮掉才怪了。我相信如果我回到她身边,再好好调养,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我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悄悄离开了玄武墨玉牌,以我的眼光来看我妈,这一看又把我吓得不轻。她的命光和运光都很弱,弱到了几乎看不到的程度,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这样,难道她真的已经命不长久了?不,不,我要救她,不论有多困难,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救她! 我回到玄武墨玉牌内,对玉瓷说:“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救我妈!” 玉瓷以意念回应我:“那是当然,可是要怎么救呢?” “要三管齐下。第一,这段时间你要陪在她身边,让她高兴,相信我还活着并且会回来,有了信心和希望她才能支持下去;第二,要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进行有效的治疗;第三,我来想办法,以我的角度和方式来救她。” “第一条和第二条都没问题,我能做到,可是你能用什么方式来救她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虽然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我非常坚定,因为我必须做到。 玉瓷立即开始行动,陪着我妈聊天,说一些让她高兴的事,说我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只是某种原因撞伤了头部失去了记忆,恢复了之后就会回家的。玉瓷不擅长说谎,但这一次说得差点连我都相信了。实际上玉瓷的到来和不舍弃的坚决立场,已经让两个老人很高兴,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所以她说的话也让两个老人产生了一些信心。 但是当玉瓷说要送我妈进大医院时,我爸和我妈都不同意了,他们觉得大医院也治不好,不想离开家乡。玉瓷劝说了一会儿他们还是不肯,没办法只好把所有病历找出来,拍照发给一个朋友,叫这个朋友去找权威的医生诊断一下。 天黑后我离开了玉瓷,到处乱逛,如果我能找到鬼教授,或者类似的博学的老鬼,也许会有办法,却不知这附近有没有资深的老鬼。 很快我就逛遍了全村,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居然一个鬼影都没有看到。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外地找时,无意中看到了后门池塘对面的小庙。我心中一动,鬼的能力是很低的,再强的鬼也比不过一个小毛神,求鬼不如求神,如果这个庙里面有神仙,我去求求他们也许有办法。 可是我是一个恶鬼、厉鬼,做过不少坏事,跑到庙里去求神仙,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假如真有神仙能救我妈,我愿意不愿意去“自首”以获得救我妈的方法? 没怎么犹豫我就走进去了,因为我想到如果我和我妈对调一下位置,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进去,母亲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那么孩子就不该为了母亲付出一切吗? 庙里面有一个正殿两个偏殿,供着七八尊神像,我只记得以前来庙里面玩时,有人管叫正殿最大的那尊神像赵王爷,其他怎么称呼,是什么身份我都不知道。正殿的香案上点了两盏昏暗的长明灯,一盘线香还在燃烧,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神仙和鬼怪,这就是一个空庙。 我有些失望,但还是像一个祈诚的人走进庙宇,在大殿前跪了下来,合掌叩头祷告:“各路神仙菩萨、赵王爷,我妈生病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她生我养我,含辛茹苦,从来只知道付出不计回报,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我以前不懂事,总是觉得她啰嗦,还会顶撞她,现在才知道要感恩和孝敬她,又怕没机会了。求求你们大发慈悲让她好起来,她是好人,不该让她受罪,不论有什么罪过都由我来承担,只要她能好起来,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愿意……” “唉!” 后面传来叹息声,吓了我一跳,急忙回头看,却是一个古装打扮的中年人,慈眉善目,蓄着半尺来长的短须,他的长相和服饰看起来有些眼熟。要说他是鬼吧,身上没有鬼的阴气,说他是神仙吧,又没有神仙那种威严和神圣,一时之间我判断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你不该到这里来。”中年人温和地说。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很无奈地说。 中年人点了点头:“我在此地值守数百年,有无数人来求过我,其中不泛孝子,但从未有过怨魂恶鬼来求我。临死一念向善者,已入轮回,心怀执念滞留于人间者,心中往往只剩憎恨和恶念,罕有像你这样怨念缠身还不忘尽孝之人,实为异数。” 我越看越觉得他眼熟,回头一看,神台上的赵王爷衣服、帽子款式都跟他一样,长相也有五六分相似,同样蓄着短须。我猛然反应过来,他就是赵王爷! 我急忙向他跪下:“赵王爷,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母亲,只要能治好她,我愿为你当牛做马!” 第31章 赵王爷 赵王爷呵呵笑道:“我位小职卑,能力有限,你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我也救不了她,而且今日我任期已满,即刻就要去转世投胎了。” 我愣住了:“您不是神仙吗,怎么要去转世投胎?” 赵王爷道:“我不是神仙。我是本地人氏,算起来还是你的祖先,有一年发大水,我与村民驾船救人,不慎船翻落水而亡。泰山府君念我生前行善积德,又为救人而亡,着我在本境当差,调解纠纷,护佑乡民。今日我接到府君赦令,说我功德圆满,该去一个富豪之家投胎,享受人间富贵。也就是要当个富二代了,呵呵……” 从他嘴里冒出“富二代”这个新鲜词,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我顾不上笑了,要是他不指点迷津,我还能求谁去?我只管磕头哀求:“无论如何请你指点一条明路,让我有尽一尽孝心的机会。我很少求人,因为求来的施舍没有意思,但是这一次……求求您了!” 赵王爷叹了一口气:“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我私下教你一个方法试一试吧。去找几个有德行的道士做个道场,为她祈福延寿,至诚之心可以感动鬼神,或许有些效果。另外多烧些纸线给那些跑腿当差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差也是见钱眼开的,而且他们是具体操办的人,其中可以回旋的余地较多,这个你明白?” 第14节 “明白,明白!” 赵王爷道:“另外我教你几种草药,从病体上进行调理,若是她命不该绝,自然能痊愈。” 我急忙说:“我只懂西医,中药还知道一些,草药是完全不认识的。” 赵王爷道:“中药与草药的区别在于中药是经过泡制的,去其猛毒,药性温和,适用于大众,但难以起沉疴;草药直接采集使用,药性猛、毒性强,用错了对身体损害较大,但只要对症下药便可以疗重疾,所以重病中药治不好,必须用草药。不识草药没关系,只要记住名字,有人会认识的。” 我还是有些担忧,要是我找不到认识草药的人,或者用错了一种,后果不堪设想,再想找赵王爷也没地方找了,明天他就变成富二代了。 赵王爷笑道:“你还真是有心人。也罢,我的医药经验无法带到来世,就此失传了也可惜,不如传授于你,你自己去寻药配药。将来遇到其他善良之人有难,你指点一二,就算是回报我了。” 我瞬间就明白了无数关于病症和药性的知识,包括了各种草药和中药的外观性状、采摘方法、炼制方法,药性相佐,以及各种病症的判断、处理方式、用药分量等等。就这么一瞬间,我拥有了无数先人积累的医药知识和至少几百年临床经验,相比之下,我生前所学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了。 海量的宝贵知识让我处于震惊和狂喜之中,等我冷静下来时,赵王爷已经不知去向,庙内一片寂静。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立即回家,我能直接看到母亲体内血脉气息和五脏六腑的运行状况,所以只须一看,加上刚得来的知识就能知道病症所在以及该用什么药。 对于普通人来说,五脏六腑是身体所需一切能量的根源,吃进去的食物需要靠它们进行消化分解然后输送到全身,只要有一个器官出现问题,或者失去平衡身体就会生病。而五脏六腑的原动力是先天之气,如果先天之气衰竭,五脏六腑就会衰弱,各种问题随之而生。先天之气也就是本命或寿元,人体发出来的命光就显示了它的强弱,所以当一个人命光暗淡消失,就代表离死不远了。 我母亲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先天之气衰竭,这不是药能治好的,难怪赵王爷说他也救不了。但用药可以进行调理、滋养、平衡五脏六腑,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最终能不能康复,一要看我母亲的求生欲望,二要看冥冥中的主宰是否垂怜。不过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清楚是谁在主宰着人类的生死,刚才太匆忙,来不及问赵王爷泰山府君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无法出面做什么,一切都是由宋玉瓷来执行,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门摘草药,找齐之后亲自搭配,煎药端给我妈喝下。 同时我爸也在玉瓷的要求下去找法师,乡下人都是比较信这方面的,村里就有些非专业的道士和阴阳先生,我爸很快把人找来。我一看都是没有功底的人,叫玉瓷全部赶走了,再叫我爸去找,不一定要名气大的,有实力才是关键。 现在我已经明白,道士们的斋醮科仪就是向相关的神灵发出请求,与人间向上级递交申请表的道理是一样的。有真本事的道士才能通达鬼神,把申请表递交到相关神灵面前,没有真本事的道士做再多花样,神灵根本不知道,没有半点用处。 换了几批人,两天后才找了几个马马虎虎的道士开始做道场,实在是找不到更好道士了……话说真要是找来大能者,说不定先把我揪出来了,也是不妥。 道教的科仪我不懂,也不能露面,只叫玉瓷要求他们做祈福延命的道场,主要祈祷对象是泰山府君。这时我才从道士们口中知道,泰山府君就是泰山神、东岳大帝,掌管人间生死,能消除疫病。另外又有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之说,道士们建议另做一个“拜斗禳星”的道场,还有“拜忏”消罪等等。反正这种情事不嫌多,多多益善。 道士们开坛、镇煞、请神、烧符箓、做法水……有非杂复杂和专业的仪式,吹吹打打念念唱唱热闹非凡。邻居和亲友们被惊动了,纷纷来帮忙和慰问,帮忙做卫生和整治饮食之类,我家里开始热闹起来,有了生气。精神的鼓舞加上草药的功效,我妈的心情和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已经能坐着跟亲友们说说话了。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做了三天三夜法事之后,我妈已经能下床自己走动自己吃饭了。以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命光和运光明显增强,焕发出了生机,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这是一个奇迹,一个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已经濒死之人,短短几天时间就恢得了精神和活力。而这一切都是在宋玉瓷的要求和指导之下进行的,所以我父母和知情的人都对她非常好奇,一个城里来的年轻姑娘,怎会有如此神奇能力?还没过门的媳妇,找不到未婚夫的情况下还能主动上门尽心侍奉公婆,怎不叫人感动?全村老小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一天有个老婆婆来我家,说她膝关节经常痛,阴冷天气痛得更厉害,问玉瓷有没有药吃。我记得赵王爷说过,遇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忙,于是悄悄离开玄武墨玉牌看了一眼。我能直接看到络脉血管肌肉骨骼的情况,一眼就看出她的膝关节内阴气郁结,气脉不通,软骨和血管都开始收缩变形了,这是严重的关节炎。 我告诉玉瓷是关节炎,可以用桑树、松树、杨树、柳树、槐树的嫩枝叶煎服,活血化淤,调和阴阳;外用生姜、透骨草、凤仙花根等加白酒熏蒸热洗逼出阴气,疏通血脉。她的病已经很严重,要完全根治恢复正常有些难度,减轻痛苦行动正常则不难。 玉瓷按照我的意思说了,这些东西都很容易找,几乎不用花钱,少一两样问题也不大,所以老婆婆很高兴,立即回家去找草药。 只隔了一天,老婆婆又上门了,还带来了一包礼物,再三感谢和称赞玉瓷的医术高明,按照药方只用了几次已经有明显好转。 这么一来,上门求治的人就络绎不绝了。头痛感冒、肚痛拉稀之类的小毛病,我随口指点几种草药立即药到病除;胃炎、高血压、肿瘤之类的顽疾,用药之后也能很快减轻症状甚至痊愈。 玉瓷得到了村民们的喜爱和尊敬,最高兴的还是我父母,备感欣慰和有面子。心情好了,我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十来天时间,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了。要是我还活着,这是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啊,缺了我,眼前的幸福就会变成加倍的伤害和痛苦! 这种遗憾让我怨恨刘一鸣之心,和再次为人的愿望变得无比强烈,我必须尽快变得强大,再次拥有身体。可是我怎样才能快速变得强大呢? 当我把眼光落向屋后的小庙时,一个大胆的计划萌生了。赵王爷已经走了,庙里面没有别的神灵,如果我假借赵王爷之名来治疗救人,获得村民们的香火,我就可以得到信仰的力量。鬼教授说过,这是一种变强大的方式,还是属于“正途”。只是我没有得到授权,是假冒的,被神灵知道了,又多一条罪名,罪加一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我是假冒的,我只做好事,救人助人,这不正是赵王爷希望我做的吗?他是我的祖先,我接他的位子乃是合法继承,赵王爷只是一个尊号,我为什么不能做第二任赵王爷? 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告诉玉瓷:“以后给人治病,不要别人感谢,叫他们感谢赵王爷就可以了。” 玉瓷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的医药知识是赵王爷教的,我是在协助他做好事,这样我也能得到一些好处。”我没有说实话,任何阴暗的事我都不愿让玉瓷知道。 第32章 我老婆是神婆 我对上门求治的人来者不拒,尽我所能教他们最容易找到的药物或治疗方法,有时甚至叫宋玉瓷亲自帮助病人找草药。对于所有求治者,宋玉瓷都告诉他们这是赵王爷教的药方,要谢就谢赵王爷,不必谢她。 村民大多是比较朴素知道感恩的,知道是赵王爷显灵后,受益的人都会到小庙里面谢恩,整治些供品,点香燃烛、烧纸钱、放鞭炮之类。初最我是附在赵王爷的神像上吸收香火,不久后我与神像产生了一种联系,不需要附在神像上也可以吸收到香火。 所谓的“香火”并不是指点香,而是村民们的祈诚、感恩、尊敬等等通过上供的形式转化为灵力被我吸收,这种灵力与我吓人吸收到的负面能量相反,是属于“正能量”。 吸收了一段时间香火之后,我感觉自己有了微妙的变化,灵体好像变得更坚固稳定,有向阳性转化的趋势,对阳气和强光的畏惧感降低。另外灵识似乎变强了,可以感应到更远的地方,有时还能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或者已经发生过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收获,每次有人供奉之后,大殿内就会多出一些金锭、银锭和铜钱。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不论哪种纸钱焚烧后都是转化为金、银和铜钱,金子是整数大钞,铜钱是零头,换算关系大概是1两金子=10两银子,1两银子=1000枚铜钱,至于多少纸钱变成多少金子,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钱是村民献给赵王爷的,也就是我的,堆在这里没有别人收走也证明是我的。钱可以用来贿赂鬼差,鬼差拿了钱肯定要消费,由此证明鬼界也有商业行为,金银和铜钱是流通货币,一定有些地方可以进行交易。 我的信众越来越多,看着大殿内的金银日渐增多,我开始发愁了。这可是连鬼都要两眼放光的钱啊,怎能就这样毫无遮挡丢在地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被小偷光顾了,立即就要从大富豪变成穷鬼。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银行或钱庄,也没有保险柜可用,背着几百两黄金几千两白银数以百万计的铜钱,就算不被压死也被人笑死,暴发户都没有这样干! 我该把钱存到哪儿去呢? 我手上掂着一块金子,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回到了宋玉瓷身边,进入玄武墨玉牌内。到了里面我才惊醒过来,我把金子给带进来了!这里面空间很大,如果可以存放的话,就不愁被人偷走了。 我试着把金子丢到地上,它就这样静静地停在地面上没有消失,太好了,真的可以把钱放在这里!我大喜过望,既然可以放钱,也就能放其他灵体的东西,这是一个巨大的随身仓库,像传说中的乾坤袋一样! 我立即开始搬运金子、银子,不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搬了进去,玉瓷在睡觉还不知道。躺在金银堆上享受着纯净的阴气滋养,比泡温泉蒸桑拿还要惬意,终于让我也有了享受的机会。当神医、受万众信仰朝拜,坐收滚滚而来的金银,我的春天终于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月左右,我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找宋玉瓷治病的人越来越多,连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赵王爷很灵,大老远跑来求治。为了得到更多香火,我不管来求治的人人品如何,只要是我能治的都给他治。我也知道树大招风,名声太响了容易招来麻烦,但我无法抗拒这名利兼收的诱惑,无论如何治病救人总比去吓人、吸人精气要强。 玉瓷知道这是我积攒功德变强大的途径,我变强大了才有再次做人的可能,所以她不辞劳苦,每一个求治的人她都尽心尽力帮助。 这一天有一个外地人上门求治,是个四十来岁很瘦的男人,脸色蜡黄,病得不轻。我还没有开始“诊断”,宋玉瓷已经脱口而出:“你的肺里面长了一个大肿瘤和许多小肿瘤,已经是晚期了。” 我很惊讶,这不是我看出来的,是玉瓷自己看出来的,她何时有了透视能力?玉瓷说完之后也很惊讶,她完全是不经意地看到就说出来,定了定神再看又看不出那人体内的情况了。 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玉瓷看到的情况与我看到的并不同。我所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的用眼睛看见,而是感应到,比如血管的温度比肌肉和脂肪高,在我看来就是许多高热液体在管网内流动。人体不同组织的密度、能量、气息不同,在我眼中就是立体的分层次的,病患之所在,必定有病气郁结,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刚才玉瓷并没有看到那人体内的血管、经脉、骨骼的情况,只单独看到他肺部有散发着黑气的硬块。 玉瓷很惊讶地问我:“我为什么能看到他肺里面有肿瘤?” 我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也许是你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你的灵识变强,凭直觉感应到他病症之所在。也有可能是你作为赵王爷的代言人,同样受到信仰的力量影响,获得了特殊能力……” 我们在进行意识交流的同时,那个求治的人也很震惊:“果然是神医,厉害,厉害!神医你能一眼就看出问题,一定有办法医治吧?” 这人的命光和运光已经弱到几乎消失,病入膏肓,治好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使用药物可以使他的症状得到缓解,多活一段时间,越是绝望的人看见希望,感激和信仰之心也就越深,比治好一百个伤风感冒的人更有用,我喜欢这样的病人。我叫玉瓷代我说话:“你这是癌症晚期,没救了,吃什么药都没用。” “啊……”那人刚兴起一点希望就受到了无情打击,脸色非常难看。愣了一会儿,他“扑通”一声跪下:“神医你想想办法吧,我孩子还在念大学,我如果死了,他就上不起大学,也没心思念书了,我还不能死啊!我本来想去做化疗,可是要花很多钱,又怕钱花光了人也没了……” 玉瓷心软,感动得快要掉眼泪,更见不得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病人跪在面前,急忙要去扶他。我制止了玉瓷:“他跪拜祈求的人不是你,是赵王爷,所以让他跪拜吧。你告诉他只凭药物是治不好的,但是赵王爷神通广大,威灵显赫,只要赵王爷垂怜,施以咒语符水还是有可能化掉他的肿瘤。要他到庙里许下大愿,如果病有起色,要置办三牲酒礼,请人念经做道场,或是捐些钱修庙……” 玉瓷有些不高兴,以意念对我说:“这不太好吧,人家本来就有困难,我们还要求他做这些,像是在乘人之危。” 我说:“他的病很严重,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比起去化疗要便宜多了。叫他付出一些,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得来不易,才有敬畏和感恩之心。” “可是我们没有治好他的把握啊,感觉像是在骗他。” 我们应该一置对外,共同努力,她怎能拖我的后腿呢?我有些反感:“这不能算骗,我们是真的为他治病,最后能不能治好是看他的造化,不是我们不尽力。哪个医院哪个医生能保证治好这样的病?明明治不好的病还是照样收钱,照你这么说所有医生都是在骗人了?” 玉瓷还是不能接受,反抗情绪很强烈:“可是点香拜神喝法水之类,并不能让他的病好转啊,这就像神棍、神婆一样骗人。” 我有些生气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做没用,我妈的病还不是通过这些花样才好转的?用到别人身上怎么就不行了?退一万步来说,不管有没有效果,我需要他的信仰之力才能变得强大,难道你不想我的能力变强,再成为活人?” 玉瓷没再反对,她当然想要我再变成活人,但还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心情恶劣。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争执过,我的心情也不好受,但我坚定地认为我没有错,我还是在做好事,治病救人,只不过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了变得强大,我不惜用一切手段损人利己做坏事,更何况只是做好事时附加一点人们能接受的条件。 最终玉瓷按照我人意思对那人说了,但没具体要求供奉什么。那人满口答应不论结果怎样他都会去庙里谢恩,要是治好了,愿意拿出一万元用来修庙或塑神像,请民俗乐队演奏,置办出若干供品,送锦旗之类。其实在农村经常有人做这些,大部分人都是懂的,根本不必我提具体要求。 玉瓷很无语,事实证明我的方式能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有良好的传统和群众基础,这并不是坏事。 我明白玉瓷的心态,她的意思是像以前一样单纯、直接地给人治病,不计回报不附加条件。人家生病了,家里肯定很困难,不能再给人家增加负担,是否去庙里谢恩全凭患者心意。她没有错,但是太善良和单纯了,我自己本身是受害者,是到处受欺负的弱者,是被正道之士唾弃者,怎能不使用一些手段来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不同情我自己谁来同情我? 我也喜欢做好人,我也知道收人钱财不好,可是我更要面对现实!我父母上了年纪,现在家里一穷二白,玉瓷虽然有美女画家之名,其实没什么收入,看病不收一点点人民币,家里怎么开支?我这里比医院便宜多了! 第33章 恶鬼抓恶鬼 按我的意思,是要带那个病人到庙里,玉瓷装作赵王爷附体,画些符箓,弄些“法水”给他喝下去,神秘的仪式有助于人们敬畏和感恩。但玉瓷不肯,说她做不来,最后只让那个病人到庙里拜了几拜,玉瓷拿点香灰放在水里给他喝下去……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婆。 我能理解玉瓷不擅长做这些,也不该让她做这些,可是我无法依靠别人,只能指望她。虽然这次争执我们都克制住了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深爱对方,能理解对方,但是不可否认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些隔膜,这种代沟连直接的思想沟通都很难消除。 接下来找宋玉瓷治病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常规病患”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病人,比如婴儿彻夜哭闹、好端端的人突然发疯、家中半夜有莫名其妙的声音、家里养的鸡鸭走失了……这个世界就是个万花筒,什么花样都有,要说它不是病吧,明明就是有病;要说它是病吧,却又不能用药物来医治。 还好这些病赵王爷我大多能治,身上阴气太重的,玉瓷摸他一把,我直接把他的阴气吸走;居家风水不好的,我能感应到煞气所在,教人家改变一下格局或搬家;遇到有暗中吓小孩、附体害人的邪物就把它们赶跑。我现在可是赵王爷,身上有神光闪耀,孤魂野鬼和不成气候的小妖精多少得给我点面子。由于受了不少香火,我的能力得到了提升,很远的地方我都可以感应到,要找只走丢的鸡啊、鸭啊,更是轻而易举,有时我甚至能直接告诉失主,是被某个小地痞偷吃了,在某地可以找到鸡毛和内脏。 宋玉瓷的灵觉越来越强,经常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或是听到正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声音。有一次她说她母亲想念她了,要叫她回去,结果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果然是她母亲打来叫她回家。照这样下去,她不需要我都可以当一个神婆了,但她还是不肯装神弄鬼,最多就拿点香灰放进水里给病人喝下去。 这一天早上宋玉瓷开始“坐诊”,等着求治的人有五六个,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衣着打扮和身上的首饰家境不错,但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宋玉瓷问她有什么问题,她支支吾吾,说家里有些问题,请赵王爷帮她看看。 我和玉瓷都最讨厌这样的求治者,因为她家太远我无法感应到,白天我不方便出动,从她身上又很难看出她家里的问题。我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显得赵王爷没有神通了,所以又不得不认真对待。 看她的样子应该有四十五岁以上了,衣着光鲜,应该不是为了钱财方面发愁。而且她说了是家里有些问题,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么可以排除家人生病的问题,不是丈夫有外遇,就是子女不听话……我做出了判断:“若非婚姻问题,就是子女有麻烦。” 中年妇女连声道:“对,对,是子女有麻烦,也是婚姻引起的!前段时间我女儿交了个男朋友,我们不同意,把那个男的赶跑了,从那以后她就有些不正常了,有时呆呆坐着半天不动,有时大叫大骂砸东西……我,我实在是被她折腾得没办法了!” 这种情况要是叫医生来看,肯定说是失恋受到了刺激,或者精神抑郁之类。我一听就明白她女儿是受到什么邪物影响了,未必与婚姻有关,情况一定比她说的更严重,否则不会到这儿来求治。说实话我对这个中年妇女没什么好感,九成九是欺贫重富,嫌弃女儿的男友穷才拒绝了婚事,让她吃点苦头是活该,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还得我亲自去看看。 对于这些“为富不仁”者,我当然要要求她多供奉一些东西,就当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她要做到我的要求最快也得到明天,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她家侦察和处理了。 好了,这个记为待办事件,下一个…… 天黑后我按照中年妇女的地址,来到了一个规模颇大的乡镇,找到了她的家。三层的漂亮小洋楼,院子里停着不错的小轿车,里面装修豪华,果然是个有钱的人家。我注意到了大门和窗户上贴有符箓,但没有灵力,属于假冒伪劣产品。 一进入屋内,我就感应到了阴煞之气和怨念,毫无疑问是有怨鬼作祟。主人的女儿睡在二楼床上,长得颇为漂亮,但脸色苍白憔悴,运光灰暗精神萎靡,身上阴气很重,也是被鬼缠身的特征。 此刻屋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我靠近那姑娘,正想侵入她的意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院方向阴风突起,一个恶鬼挟着阴风煞气狂奔而来,怒吼道:“滚开,不许靠近她!”好强的气势! 那恶鬼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运动服,二十出头,五官长得还算端正,但凑在一起却给人有点猥琐的感觉,也有些匪气,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像那种不得志的小地痞。 我现在可是赵王爷,哪里会怕他?显现我的气势和威风,喝道:“哪里来的恶鬼,是你在骚扰这个姑娘吗?” “关你屁事,她是我老婆,你tmd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我杀了你!”恶鬼怒吼。 我有过亲身经历,明白他只有单纯的、强烈的意识,为了保护这个姑娘会不惜一切代价,此刻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必须打他个半死,他的凶煞之气和怨念减弱之后,头脑才会冷静一些。在鬼的世界里,拳头大才是真理,我毫不客气向他冲去,一拳打向他胸口。 恶鬼一闪居然躲开了,一拳打向我的脸,我伸手一挡,挡住了他的手臂。我的灵体比他要坚实得多,几乎震碎了他的前臂和拳头,但他的腿又飞快地扫中了我的小腿,差点把我打倒了。 我吃了一惊,这恶鬼的速度好快,动作也很有法度,可能生前练过武功或者有丰富的打架经验。我凝神以对,想要挡住他的拳脚,结果连连被他击中,被他打得手忙脚乱。还好吸收了大量香火之后,我的灵体已经有了本质的变化,坚固结实,渐呈阳性,带有一点“神气”。恶鬼虽猛,却猛而不刚,灵体是完全阴性的,打不动我。 我明明比他强得多,却打不过他,被他打了七八拳后,我开始暴怒起来了,完全无视他的攻击,宁可被他打中十次也要打中他一次。再过几招,我看出了他的攻击特点和规律,终于重重一拳打中他,几乎震散了他一半能量。 那恶鬼极为凶悍,吃了大苦头一点都不怕,又朝我猛扑过来。由于能量损失,他的动作变慢变弱了,并且我猜到了他的动作,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等他左手打过来时,又被我右手抓住了。我大吼一声,奋力一扯,把他的两条手臂都扯断了。 虽说灵体破碎了还能再变出来,但扯断手臂的痛苦以及能量的损失都是很严重的,恶鬼终于害怕了,转身奔跑。我怎能容他逃走?飞步赶上,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子提了起来,同时以精神力压制他,让他无法变化逃脱。我本来就要比他强得多,现在他只剩下不到三成实力,被我抓住就更挣不开了。 “放开我,放开我……”恶鬼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我冷哼一声:“那你又为什么缠着这个姑娘?” 恶鬼怒道:“原来你是小兰她妈请来的,你也是鬼,为什么帮人不帮鬼?” “我乃是溪口村的赵王爷,奉神仙令旨镇守此地,秉公执法,维护人间正常秩序……”话说出口,我突然想起前不久我也是受害者,被那些自命正义的人压迫和追杀,我怎能好了伤疤忘了痛,换了个位置就去欺负别的鬼?想到这儿我心软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有什么冤屈,或者是被人坑害的,也许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了你。” 恶鬼有些意外,说道:“小兰是我女朋友,可是她妈嫌我穷,死活不同意,礼金就要二十万。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啊?没办法我只好去抢钱,没想到遇到了警察,我是想投降的,可是跟我一起去的朋友吓尿了,傻乎乎拿刀子捅人,我看到警察开枪,急忙把他推开,我却被打中了……我不甘心啊,我真的爱她,不能没有她!” 第15节 原来如此,看样子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一时头脑发热才铤而走险。我有些同情他,但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已经受了小兰母亲的香火供奉,要是不解决这件事说不过去,有损赵王爷威名。 我说:“我可以饶了你,但以后你不能再骚扰这一家人。” 恶鬼立即道:“不可能的,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知道他的执念是不可能消除的,几乎所有停留在人间的鬼都是因为执念而存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既能让他解除痛苦,又能完成我的工作。但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当初也是为金钱和爱情去赚外快才深陷泥潭,我那时做的事情也不比抢劫好到哪里去,要杀他先得过我自己这一关。 第34章 饿鬼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先做做思想工作,问那恶鬼:“你叫什么名字?” “杜平。”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杜平愣了一下,吼道:“不关他们的事,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看样子他对亲人的印象已经不深,家人不是他的软肋。我再问:“你是恨你女朋友的母亲要跟她作对,还是舍不得离开你女朋友?” 杜平道:“当然是舍不得小兰。” “好,既然这样,我们去问问她。如果她也爱你,离不开你,我就成全你们,不管这件事了;如果她并不爱你,那就是你影响了她的生活,扰乱了人间秩序,你就得离开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杜平叫道:“这还要问?她肯定是爱我的,我为了她连命都没了!” 额,这确实是很大的牺牲,但并不代表人家姑娘就要爱他,跟他玩人鬼情未了。我说:“既然你这么肯定,就不怕我问她,你在一边看着不许吓她、威胁她。” 杜平同意了,信心十足。我放开了他,与他一起回到房间内,我以意念控制着小兰,让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可以与我们交流但又像是在梦中。我问她:“你有多爱杜平,愿意为他去死吗?” 小兰立即回答:“不,不,我不想死!” 杜平在一边大叫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也爱我吗?不对,你不能这样问她!” 我喝道:“你给我闭嘴,现在是我问话!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是官方公正人员,如果你是铁了心爱他,愿意跟他同生共死,我就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任由你们怎么相处。如果你并不爱他,我就赶走他,以后他不会来烦你了。” 小兰很害怕:“你快带走他,你快带走他,我不爱他!” 杜平又大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说过爱我的!” 小兰道:“以前我是说过,那时他拼命追求我,对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也挺开心的,可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爸妈劝说之后我也觉得他不适合我。后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坏,我怕他,我不想死,不想跟他在一起……” 杜平像是被五雷轰顶,完全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吼着冲向小兰。我早已在防着他,立即一把揪住他,扯着他离开了房间。 我把杜平带到镇外旷野之中,问他:“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杜平道:“你杀了我吧。” 哀莫过于心死,他是连鬼都不想做了。这确实很打击人,我很同情他,要想让他振作起起来,只能让他彻底死心醒悟,我说:“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相貌一般,家中贫困,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华,她长得漂亮又有钱,你跟她之间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你一直在害怕会失去她,才会为了她冒险去抢劫,可是这样做就算你成功抢到了钱,你也会失去她。这不是真爱,她从来没有真的爱过你,所以失去她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应该振作起来去找真正爱你、值得你爱的人。” 杜平茫然道:“我为了她而活,为了她而死,没有了她我还能做什么?” 我无法回答他,人活着没有信念还可以活着,称为行尸走肉,鬼要是没有了执念只怕无法再活着,过不了多久他身上的阴气消耗尽了灵体就会完全消失,至少得找些事情让他去做。 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一个好汉三个帮,当警察的还要养几个线人呢,没个帮手怎能成大事?反正小庙里空位还多,不如让他坐个位子,我不在时他可以帮我处置一些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他跟我一起演双簧,获得更多香火…… 我说:“你要是没事可做,没地方可去,可以跟我走。溪口村那边有个庙,我是主事之人,你可以留在庙里给我当助手。做鬼是没有出路的,只有积攒功德,受民众香火才改变我们的本质,走向正途。” 杜平摇头:“那又有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你女朋友不爱你,是因为你没有权力、地位、名声、财富,所以你要去努力,等你拥有了这些,什么女神、白富美都要在你面前跪了,还有愁没人爱你?小兰看不上你,这是她的错,她的损失,你做出成绩来让她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杜平精神一振:“有道理,我要让她后悔看错了我!tmd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还不是他爸贪污来的?我要是有一笔钱当资金,我也能赚几百万,我要找个比她更有钱更漂亮的气死她!” 我搭着他的肩头:“很好,有志气!发达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得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来进行,不能自以为是乱来,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杜平一拍胸膛:“你去打听打听,我杜平是什么样的人啊,最讲义气了!大哥,以后就跟你混了!” 我笑了笑,还不太习惯这种语气,好像我变成黑帮老大了似的。我可是个医生,生前是医生,现在也是医生。 …… 我带着杜平回到溪口村,还没进入小庙,就发现里面有些动静。靠近一些,只见里面有一个只穿破烂短裤头瘦骨嶙峋的鬼正在吃供桌上的供品,双手交替飞快地抓了东西嘴里塞,简直像个饿死鬼。 我擦,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人来偷东西吃了。同时我也有些奇怪,这些供品是实体的东西,我是无法抓起来吃的,也没有明显饥饿感,供品和香火一样是转化为信仰之力被我吸收了,这个家伙为什么能直接吃? 我正诧异,那个饿鬼突然停止了吃东西,按着腹部开始呕吐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哗啦哗啦”,很快他就就吐了一大堆,估计把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吐完之后,他又飞快地抓起供桌上的东西往嘴里塞,那种急切和饥渴的样子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 杜平有些惊讶地问我:“大哥,怎么回事?” 我示意别说话,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先看看再说。那饿鬼有一种特别的本事,能从实体的供品之中抓起灵体的同样东西塞进嘴里,狂塞猛吞吃得非常快,吃了一会儿又开始呕吐,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饿鬼吐完再去供桌上拿东西吃,但是供桌上已经没有他可以拿到的东西了。他急得团团转,那种近乎疯狂的饥渴样子,就像是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转了一会儿没有东西可以下手,他抓起刚才吐出来的恶心的秽物往嘴里塞…… 我也开始想吐了,这种场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饿鬼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又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吐完之后再吃,吃了再吐,甚至趴到地面直接吸…… 我崩溃了,大叫一声:“别吃了!” 饿鬼抬头望向我,一张皮包骨头的脸上沾满了污秽,凌乱长发下一双眼睛绿幽幽发光,带着饥渴的痛苦和绝望,以及某种疯狂和凶残,非常吓人。 “饿……我饿……”饿鬼发出呻吟似的声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问:“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饿鬼一只手按着咽喉“咕咕”作响,像是在尽力抵抗着饥饿:“我,我饿……听说这里有一个神医,是你吗?你能治好我的……病吗?” 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我问:“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什么地方不舒服?” 饿鬼有些焦躁:“我就是饿,饿,饿,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吃进去又会吐出来,你不要管其他事,快给我治病!” 我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治不了你这样的病。” 饿鬼怒道:“你看我这么痛苦不给我治?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冒牌货,不会治病!滚出去,从现在开始这个庙的香火和供品归我了!” 杜平早已按奈不住了:“妈的,什么东西,就你这副吊样连做鬼都不配,还想抢我们的地盘?” 饿鬼大怒,一跃而起扑向杜平,杜平往侧面一闪,避开他的攻击并横扫他的小腿。饿鬼的小腿被踢中了,但并没有摔倒,一爪子向杜平背部抓去,杜平躲避不及,肩头处被撕下了一块。 我吃了一惊,这恶鬼的灵体非常强横,而且与我见过的所有鬼、神都有些不同,是一种很黑暗和暴戾的阴气,以杜平的能力几乎打不动他。我急忙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他背上,“波”的一声震响,饿鬼被我打翻在地,我也被震退了几步。 饿鬼立即跳起扑向我,双爪乱抓,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快速而凶猛,我手臂上被他抓了一把,立即出现很深的伤口。我顾上不痛苦,咬牙又打中了他一拳,把他震退。 饿鬼凶狠异常,完全不在乎自身受伤,疯狂地攻击我。他的灵体不知是吸收什么能量结成的,似乎比我还强,但我的灵体已经微呈阳性,对他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算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这样硬拼下去,即使最后我能打败他,损失也必定很惨重,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第35章 百渡 鬼的力量之源是负面情绪,怨恨、暴躁、愤怒、绝望等等。我遇到宋玉瓷之后,情绪相对稳定下来,不会像以前一样因怨恨和愤怒不顾一切。这时连连受到饿鬼攻击,我内心压抑的情绪暴发出来了,也变得非常凶暴,根本不顾后果与饿鬼撕打。 杜平不敢与饿鬼硬拼,仗着身体快速灵活,不停地从后面和侧面袭击饿鬼。他打中饿鬼虽然无法重创饿鬼,却也有一定的效果,起到了牵制和干扰作用,让我有更多攻击的机会。 三鬼大战,小庙内阴风呼啸,尘土飞扬,我与饿鬼的直接硬碰甚至传出了活人可以听到的“呯呯”气爆声。 这段时间吸收香火让我的灵体向阳性转化,这是一种“神性”的进化,神与鬼的最大区别,就是神是光明神圣的,正好克制鬼的阴邪黑暗。虽然我还是鬼,灵体的变化还很微弱,但与饿鬼特别黑暗的灵体对抗时,还是有了明显的优势,硬碰硬时他的消耗比我多。加上杜平在一边对饿鬼旁敲侧击,绊手绊脚,我渐渐开始占上风,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重击饿鬼的次数越来越多。 幸好我收了杜平当助手,否则今天赵王爷可能就要搬家了! 再打了一会儿,饿鬼开始呈现不支之状,但他毫无气妥服输的样子,还是疯狂地攻击。我敢说他的心灵大部分被饥饿感占据,以及由于饥饿带来的狂躁和歇斯底里,对生死并不放在心上。我当然不会手下留情,继续暴打,此弱彼强,饿鬼被我削弱之后杜平也能打得动他了,开始改变战术强攻,与我两面夹击。 没有什么悬念,我们把恶鬼的灵体完全打散了。他变成了一个很虚弱的意识体,就像人刚死之时离开肉身的亡灵一样,这时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想要逃走,但被我抓住了。他已经知道了我是冒牌的赵王爷,又痛恨我,要是让他离开,极有可能到处宣传或者带来更强的鬼抢我的地盘,他必须彻底消失。 我把饿鬼的灵识打散并吸进了自己体内,这样做是怕他有一丝残念逃走,不料这么一吸,却让我看到了一些破碎的场景——严格地说是他的一些残存记忆被我感知了。这些记忆片段让我很震惊,以至于愣在那儿好久都没动一下。 杜平在一边问:“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们打赢了,多亏你了。” 杜平笑道:“你是我大哥,还跟我说什么客气话?这饿鬼从哪里跑来的,还真他妈能打,不过大哥你更厉害,不服都不行啊。” 我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除了赵王爷外,你看哪一尊神像顺眼,就附在上面吸收香火,对应的供奉就属于你。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在附近逛一逛,但要注意不能骚扰人家,不要跟外来的妖精鬼怪起冲突,我们需要养精蓄锐,提高实力。”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要低调嘛!我保证不私吞钱财,不给你制造麻烦,不败坏你的名声,早晚汇报,大事等你裁决。” 我放心了,他挺机灵的,而且刚才也看到了我的实力和残忍的一面,要是惹火了我,我会把他像饿鬼一样打残然后吞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情义也许还有点作用,但绝对没有实力来得重要,我比他强他就得听我的。 离开了小庙,我尽可能在心里整理出刚才饿鬼零碎的记忆。饿鬼最深的记忆就是饥饿感,那是一种恐怖到了极点的痛苦和绝望,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试想一个人每一秒钟都处于极度饥饿之中,看到美食吃进去立即又呕吐出来,永远无法吃饱,怎不让人心胆俱寒? 这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惩罚!在饿鬼的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片段,在一个威严的公堂之上,有人对他进行宣判,因他生前害很多人饿死,罚他到一个地方受苦六十年。从那之后饿鬼就一直处于可怕的饥渴之中,任何东西吃进去都会吐出来。 这个让我很震惊,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阎王对每个人生前的罪恶进行判决?真的有因果轮回之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刘一鸣、八条这样的人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些发动战争害死了几十万、几百万人的人又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可是据我知所,那些杀人无数的人却贵为王侯将相,名垂青史,甚至被人当成了神来崇拜,这又是为什么? 饿鬼原先所在的地方非常干旱,地面尽是龟裂纹,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和水,留给他最深的记忆就是无尽的饥饿和痛苦。后来不知他怎么得到了一笔钱,通过一个叫“百渡”的集团逃离了那儿,也是百渡集团的人告诉他到这里来找我医治。 饿鬼逃出来的过程记忆模糊,不知道是我没接收到,还是他根本没有这些记忆。但是百渡给他的记忆很深,百渡是一个非常强大和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有多少人马,只知道他们答应的事情都可以办到,无所不能。“百渡”的意思就可以帮你解决任何问题,送你到任何地方。 我给村民治病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只有这附近的人知道我(宋玉瓷)的名声,最多不过方圆一两百里的影响,对于阴阳两界来说,我只不过是恒河中的一粒沙。百渡竟然知道我的存在并且介绍饿鬼来找我,由此可见这个组织无孔不入,手眼通天,简直比互联网上的百度人肉搜索还要厉害。 这种被脱光了衣服盯着的感觉让我很不爽,如果百渡想要对我不利,随时可以取走我小命,只怕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以来我以为神仙、正道人士是我的最大威胁,现在才发现神仙很少插手人间和鬼界的事,倒是这个百渡更让人忐忑不安,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不管它是百渡还是百度了,反正我低调做鬼总没错。 我没有告诉玉瓷关于饿鬼和百渡的事,没有必要让她操心,不过从这天开始我变低调了,太严重的病不治,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不治。也许有的人得绝症是他活该受苦和丧命,我治好了他岂不是跟冥冥中的主宰唱反调?这种事当然是少做为妙。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星期,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渐渐放下心来。晚上闲着没事做的时候,我就跟杜平练练打架的技巧,交流一些做鬼的心得。杜平有些愤世嫉俗,看不惯有钱有势的人,有时会悄悄溜出去,玩些鬼打墙、跳弹珠或半夜鸡叫之类的。不过他还算理智和克制,没有玩得太过火,我也就当作不知道。 这一天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出去活动一下,玉瓷在玩手机,突然一阵心悸,放下手机对我说:“我有些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急忙问:“哪一方面的事?” “不知道,就是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好像……好像突然一脚踏空,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也不完全是这样,好像要失去什么,或者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的感觉。” 我知道现在她的灵识变得很强,有时能看到、听到、感应到一些特别的东西。这种能力在佛教被称为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等,好像很神秘,其实是人体固有的能力,只是普通人无法利用起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有关特异功能和人体潜能的书,据说古人长期处于危险恶劣的环境之中,随时要抵抗猛兽和敌人袭击,预感能力是非常强的,很多现在我们认为是特异功能的能力,在古人身上是很普遍的。后来生活环境好了,远离危险,人类这些能力就退化了。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古人的耳朵比现代人要大和长,可以像牛羊一样扇动,防止蚊虫叮咬,到了现代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能动了,但只要经过一些训练,大部分人的耳朵还是能轻微抖动,因为肌肉组织还没有完全退化。 同样道理,通过一些刺激,有的人的预感能力、透视能力、超声波听力得到激发就拥有了“特异功能”。我相信玉瓷因为长期与我进行意念交流体质有了改变,或者受信仰之力影响,她的一些潜能被激发了,所以她这时的感觉极有可能是一种危险信号。 “我们离开这里!”我对她说。 玉瓷皱了皱眉头:“没有必要吧?就是那么恍惚一下,现在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了。” “不,这是一种预感能力,是危险的信号。” “可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危险啊,离开这里也未必有用,再说你爸妈还在这里,我们能丢下他们吗?” 我有些犹豫了,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这儿,我们已经在这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每天可以坐收巨大的利益,离开这儿我怎么当赵王爷?不能吸收香火我怎么提升能力?而且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根基啊!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这么长时间了,灵通道长没有找上门来,那就不会来;百渡虽然神通广大,但我并没有得罪他们,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会对我造成致命威协。 第16节 我优柔寡断总爱把事情往好处想的缺点又一次占了上风,没有再要求玉瓷离开,但加强了戒备,观注着我家和小庙附近,并通知杜平提高警惕。 第36章 三个歹徒 大约晚上十一点,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后面的小路上,摸黑悄然靠近墙脚。我立即警觉起来,如果他们是路过的人,为什么不使用照明设备并且贴靠到了墙边? 细看这三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相凶狠,杀气腾腾。最前面的那个蓄长发染成黄色,手里拿着一柄近两尺长的砍刀,胸前压着一张护身符;第二个板寸头四方脸,身体强壮,戴着粗大的金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放护身符的小布包;第三个人体形瘦削,暴牙露齿,手里拿着匕首,腰间藏着一柄手枪,不仅胸前口袋里放有护身符,左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我心中一凛,这三个人必定是刘一鸣派来杀玉瓷的!玉瓷在我家住了这么久,并且成了“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刘一鸣肯定会想到这是我的杰作,他害怕玉瓷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想要杀人灭口。这绝对不是我的臆断,这三个流氓身上带的护身符,与刘一鸣全家人佩戴的一模一样,都是出自灵通道长之手! 好险,要是玉瓷没有预感到危险,她在沉睡中,我外出了不在或者躲在玄武墨玉牌内感应不到外界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这三个流氓有备而来,做了足够防护。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吸收了许多香火之后灵体渐趋阳性,这种以防护为主的道符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我可以对付他们。刘一鸣不肯放过我,我也认了,可他竟敢对玉瓷下手,触到了我的底线了! 黄毛左看右看,低声问:“是这里没错吧?” 后面的暴牙道:“肯定是这家!” 黄毛问:“怎么进去?” 平头道:“废话,当然是搭人梯,我托你进去把门打开。” 平头说着蹲了下来,黄毛踩到了他双肩上,手扶着墙,平头慢慢站了起来。 我家后面是一个放杂物的小院子,围墙不高,平头站直之后黄毛的上半身已经露出墙头。黄毛双手撑住了墙头正想往里面翻,我猛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他头上。他立即一阵眩晕往后倒,一脚踏空,惊叫一声掉落下去,“呯”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平头和暴牙大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去看黄毛,平头压着声音怒骂:“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暴牙窃笑:“笨蛋,这都会摔下来。” 护身符的主要效果是凝固神气,增强运光,黄毛摔得眼冒金星,神气散乱,在此状态之下护身符的效果降到了最低,根本防不了现在的我。我趁机控制了他的意识,他两眼发直,猛地跳起伸手一把扯掉了平头的金项链,包括挂在上面的护身符,再一拳重重打在平头的脸上:“x你妈的,是你把我颠下来还笑我!” 平头被打翻在地,捂着腮帮子挣扎着站起来,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愤怒到了极点。小庙就在对面的小山丘上,只隔了一个鱼塘,杜平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而来扑到了平头身上,控制了他的意识……人在暴走之时没有理智,也是很容易控制的。 平头飞起一脚踢翻了黄毛,黄毛连滚带爬捡起了之前掉落的砍刀,一刀向平头砍去。平头不躲不闪,胸口被砍了一刀,抽出匕首通进了黄毛身体。 “你们干什么?”暴牙忘了要保持安静,大吼起来。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坏了,平头和黄毛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毫不留情往对方致命的部位招呼,而且自己不躲避任由对方砍杀,这种惨烈的场面实在太吓人了。 鲜血随着闪亮的刀光挥洒,不过片刻功夫两人都倒下了,每个人身上到少有二三十道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暴牙吓破了胆,倒退了几步之后转身欲逃。就在他转身之际,我绊了一下他的脚,他立即向前扑跌,摔了个饿狗扑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我和杜平一起冲过去同时暴打,打得他晕头转向,连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冲向鱼塘掉了下去。 鱼塘的水并不是很干净,经常有人把死老鼠、死鸡之类的东西丢进去,鱼腥味就更不用说了。落水之后暴牙的护身符和念珠被玷污了,效果几乎完全消失。我们继续暴打,暴牙不停地惊叫挣扎,也不知喝进了多少脏水,越来越混乱了。 暴牙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时我才冷静下来,一怒之下杀了两个人,事情闹大了,有违我们要低调做鬼的初衷。万一有神人或鬼差来调查,一查就会查到我假冒赵王爷的事…… “别打了。”我制止了杜平。 杜平还有些不过瘾,愤然道:“这三个瘪佬竟然想害大嫂,太不给我面子了,就是要打死他!” 我挥了挥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没有威胁了,而且他们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事情闹大了,我们要暂时避避风头,天亮之前你要离开小庙找个地方躲起来,防止有神仙或鬼差来巡查。” 杜平应了一声,还有些意犹未尽,控制住了暴牙把鱼塘底下的烂泥挖进来往嘴里和耳朵塞。我不知道刘一鸣派了多少人来,顾不上杜平的恶作剧了,开始巡视四周。 刚才的惊叫声和叫喊声已经惊醒了不少附近的人,纷纷起床出门查看,其中包括了我父母和宋玉瓷。很快有人发现了两个互殴而死的流氓,非常惊恐,远远围着不敢靠近,并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我在附近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可疑的陌生人,看样子刘一鸣只派了三个人来。我回到玉瓷身上,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很害怕:“你怎么又杀人了,把他们吓跑不就可以了吗?” 我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头了一些,但她那个“又”字让我有些不爽:“刘一鸣想要我们的命,我们为什么不能要他们的命?他们是杀手,而且身上都带着道符,不出其不意偷袭我也斗不过他们,万一被他们冲进来伤了你怎么办?” “但杀人总是不对的,他们也有家人和亲戚朋友,他们的父母并不一定是坏人,死了儿子多伤心啊……”玉瓷还是耿耿于怀,也很担忧,“有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不用担心警察,警察绝对不会查到你头上,倒是有可能惊动神人查到了我头上,就会发现我是假冒的赵王爷。” 玉瓷很惊讶:“什么,你假冒赵王爷?你不是在帮赵王爷办事吗?” 我说漏嘴了,之前我一直瞒着她我就是赵王爷,说我是在奉赵王爷的旨意办事得到好处,事到如今也只能说实话了:“赵王爷只是一个尊号,前任已经离开,他是我的祖先,我也算是继承人,所以我也可以说是赵王爷,只是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同意。” 玉瓷有些生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急忙道:“没有了,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白操心,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信,你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深沉和残忍,还有些独断专行。” 我有些烦躁:“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当然会有一些变化,在鬼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现在不是我要去害人,是别人找上门来要杀我们了,我能不自卫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爱你的心没有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 玉瓷见我发怒,叹息一声:“好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问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知道她不开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她知道了我做过更多邪恶的事,我们的分歧就会越来越大,所以有些事还是要瞒着她。我们爱对方的心都没有变,问题的根源是她发自内心的善良,与我不知不觉显现的邪恶有了冲突。 其实与玉瓷在一起之后,我已经尽可能克制自己阴暗邪恶的一面,已经是好鬼中的好鬼了,试问哪个厉鬼有我这么冷静理智?要是没有玉瓷对我的影响,我也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了。 我叫玉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明天也不要离开,因为突然离开反而让人生疑,只要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警察绝对不会找到她头上。至于我,还是暂时躲在玄武墨玉牌内静观其变,我怕刘一鸣会再派杀手来,以及其他意外的变化,我不放心离开玉瓷躲起来。 有人发现了斜靠在鱼塘边的暴牙,嘴里塞进了一条足有三四斤重的白鲢鱼,整个鱼头都塞进去了,嘴巴撑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也不知是怎么塞进去的。村民们七手八脚把他拉扯上来,想要把他嘴里的鱼拔出来,可是鱼尾滑溜抓不紧,鱼头很大并且鱼鳃卡在里面,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而且暴牙的肚子鼓得老大,不知装了多少泥水进去,眼睛虽然还睁着,却僵直呆滞,与白痴无异。 我敢打赌,暴牙的命是保住了,但永远不可能完全正常了,以后能不能生活自理得看他祖宗积了多少德。杜平还真能玩,这比杀了暴牙还惨,但由此也看出了我比其他恶鬼、厉鬼要善良和仁慈得多。 第37章 诡辩 警察来了,暴牙被送去医院了,我躲在玄武墨玉牌内,后来外面发生的具体情况我没见到。 第二天有两个警察到我家走访,问昨晚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宋玉瓷说她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我父母也是这样说。警察没什么明显表示,扯了几句家常就去别人家了。 我并不担忧警察,我担心的是刘一鸣请来灵通道长,不过我相信我躲在玄武墨玉牌内,灵通道长是感应不到我的。至于神仙鬼差之类能不能发现我,我无法求证,反正为了玉瓷的安全,我不能离开她。 这一天还是有很多病人上门求治,玉瓷按我的要求,只教那些小毛病的人一些药,拒绝了重症患者和特殊求治者。我无法出动,这些问题我们解决不了,也不能顶风作案引起更多关注。 很快两天过去了,据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说,警方初步判定是三个外地黑社会人员开车到这附近作案,因意见不合产生争执和斗殴,其中两个流血过多而死,一个掉进鱼塘吞进了大量泥水有些神志不清。 村民们并不相信警察的话,村里到处在议论。鱼塘并不深,站着水才没到大腿根,一个大活人掉进鱼塘怎么会吞那么多水进去?更离奇的还是那条鱼,那么大一条鱼究竟是怎么钻进暴牙嘴里的?为什么会钻进暴牙的嘴里?最终村民们总结出了一个新版本:三个歹徒来到溪口村作案,赵王爷显灵惩罚了他们,最近赵王爷屡屡显灵,并且小庙就在旁边,这就是证据。 村民们的推论更接近事实,由此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神探在民间啊。 村里的情况都是玉瓷听我爸妈和来我家串门的人说的,我没有离开过玄武墨玉牌,躲在里面是安全的,出来有可能正好被人逮住了,所以不是迫不得已,我坚决不出来。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傍晚,我妈已经煮好了饭菜,玉瓷送走了最后一个求治者,正准备收拾一番吃晚饭。这时门外走过来一个人,玉瓷与那人一照面,不由大惊失色,来者赫然是灵通道长! 灵通道长穿着道服,背插法剑,手里拿着罗盘,斜挎着一个大布包,可谓全副武装,眼光灼灼盯着玉瓷。玉瓷心慌,急忙转身往里走,灵通道长高声道:“福生无量天尊,宋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玉瓷停步,暗中焦急地问我:“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虽然我也很惊慌,但强作镇定:“别怕,他发现不了我的,就算发现了只要你不把墨玉牌交出来,他也不能动手抢,无论如何跟他周旋到天黑,我就有逃走的机会。” 玉瓷转身露出尴尬的笑脸:“原来是道长啊,我近视的度数又高了,没认出你来,不好意思。” 灵通道长皮笑肉不笑:“真巧啊,在这里又遇到你了。我有些口渴,可以讨杯水喝吗?” 玉瓷一百个不情愿,却不得不装作热情的样子:“当然可以,请进来吧。” 灵通道长往里面走,东张西望:“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呃……这是我未婚夫的家。” “哦,就是那一次你求测的那个失踪的医生吗?还没有他的消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玉瓷最讨厌这样的勾心斗角,也痛恨灵通道长穷追不舍,脾气再好也发作了,大声道:“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 灵通道长假装没有听懂,点着头:“对,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所以我们要行得端走得正,勇于与一切邪恶势力对抗,维护人间正气。” 我爸听到声音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灵通道长说:“我刚好路过这儿,跟宋姑娘认识,就进来讨杯水喝。” 我爸听说他跟玉瓷认识,乡下人朴素好客,也特别敬重出家人,立即热情地往里面请,呼叫我妈倒茶,并邀请他在我家吃饭。灵通道长毫不客气,说了声多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竟然先在饭桌边坐下了。 玉瓷极为气恼,但发作不得,我倒是暗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灵通道长还没有感应到我,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找到我了。 客人都已经入席了,主人只能坐下作陪,灵通道长望着玉瓷说:“宋姑娘,你气色不太好啊,可要多注意身体。” 玉瓷垂下眼光不跟他对视,冷冷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灵通道长问:“听说这个村里的赵王爷很灵验,通过宋姑娘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不知是真的假的?” “真是,真的,可灵了!”我爸妈抢着回答,深以为荣。 灵通道长道:“据我所知,正神都有自己的职务,很忙,受上界旨意也不会轻易插手人间的事。有很多自称某某神仙显灵,其实是邪神和妖魔鬼怪作祟,附在神像上接受人间香火,表面上看是在做好事,实际上是为了骗取香火,最终还是要害人的。” “啊?”我爸妈很震惊,看看灵通道长,再看看宋玉瓷,也不知是该信自己的判断,还是相信这个道士的话,同时也担心玉瓷会受到什么危害。 玉瓷不擅长说谎、斗嘴、勾心斗角这方面,又被灵通道长说中了要害,心中慌乱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急忙授意于她:“听说有些和尚和道士包养女人,住豪华别墅,吃山珍海味,出入宝马名车,穿上袈裟和道袍像模像样,脱了衣服什么恶心龌龊的事都干,装神弄鬼骗吃骗喝骗钱,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玉瓷按照我的话说了出来,灵通道长老脸发红:“这,这……确实有些佛教和道教的败类行为不端,造成了恶劣影响,但真正潜心修行的人还是有的,大部分出家人还是守戒律和清规的,不能以偏概全。” 我再教玉瓷说:“原来道长也知道不能以偏概全的道理,那么世间有些邪神骗取香火,也不见得所有神仙显灵都是妖魔鬼怪作祟。如果正神从来都不显灵,人们求神拜佛还有什么意义,修建庙宇是做什么用?” 我爸妈连连点头,对玉瓷的学问佩服之极,已经有把灵通道长当成道教败类的倾向。 灵通道长傻了眼,愣了一会儿才说:“正神当然也会显灵,但不会通过普通人显现能力,庙宇的作用是给予人们信心和信仰,这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传承,而不是神仙为人们包办任何事。” 玉瓷头脑开始灵活起来了,不用我教就说:“道长的意思是只有道士做法才是正神显灵,普通人有灵验就是邪神作祟,只有道士才能成为神仙的代言人?” 灵通道长又被狠狠噎了一下,按他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但这话只能心里想不能说出来。如果神仙只通过道士发言,世人求了没有响应,那么神仙的慈悲何在?人们何必信神仙、求神仙,直接信道士求道士就可以了,这种理论肯定是错误的。 言论上处处落下风,灵通道长涵养再好也有些动了肝火:“看不出来宋姑娘能言善辩,语含机锋,但这些争论没有意义。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正是邪,宋姑娘气色不正,身上阴气聚集,显然是被鬼怪附体了。也许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危害,往小了说,长此以往会损害你的身体,往大了说这样不择手段给人治疗,是揠苗助长、竭泽而渔,会扰乱三界平衡。” 玉瓷生气了:“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给人治病,抢了你们的香火和生意,你才跑上门来说三道四诬蔑我,给我出去!” 灵通道长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狡辩了,你敢说前几天死在后门的两个人跟你没有关系?这都闹出人命来了,你还执迷不悟!” 玉瓷大惊,脸上变色,灵通道长站了起来:“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附在小庙中的邪物就是……” “等等!”玉瓷打断了他,转头对我父母说,“爸,妈,我单独跟道长说些事,你们到房间里面一会儿可以吗?” 我父母有些担忧和迟疑,但对玉瓷既敬又爱,还是听她的话进了里屋关上门。 我和玉瓷都很生气,玉瓷压低声音说:“道长既然是正人君子,慈悲长者,就不该这样赶尽杀绝,难道要让两个可怜的老人知道失去了儿子?” “这……”灵通道长有些尴尬,“刚才确实是我有欠思考了,但这件事你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过一世么?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看样子灵通道长已经确定了装神弄鬼的是我,再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但他肯定受了刘一鸣的蒙骗有许多事不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也许他会手下留情。 玉瓷问:“道长认为任何鬼都是坏的吗?” 灵通道长略一疑迟答道:“那倒不是,鬼的数量远多于人,绝大多数留在他们该留的地方。一些孤魂野鬼虽然在人间游荡,并没有影响到人,没有造成危害,我们同情他们,尽可能超度他们。我们所不能允许的,是那些害人、杀人、严重干扰了人间正常序秩的怨鬼、恶鬼、厉鬼。” “那就是说鬼有好也有坏,未必都该杀。道长也许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并不清楚真正的前因后果,这件事的起因,是刘一鸣叫铭志去非法移值肾脏……”玉瓷从头开始说起,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第38章 险棋 第17节 宋玉瓷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又不知道我做过的一些坏事,所以述说的经过都是我如何被迫害、受委屈,我父母和她如何伤心痛苦,语气真诚,感人泪下,她自己更是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灵通道长一直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玉瓷说完了他才说:“我确实不知道刘一鸣非法卖肾,也不知道他与黑社会的人有染,但是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全信,你跟我一起去找刘一鸣对质。” 玉瓷道:“他肯定不会承认的,我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你和我都不能让他伏法,而且他会再派人来杀我,甚至连你都杀了。”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敢这样乱来,你要是不敢跟我去对质,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全是真的?只怕你也有些事不知道,赵铭志曾经在你家附近为非作歹造成恶劣影响,到了这里又兴风作浪,闹出了二死一疯,加上之前死的那个人,是三条人命啊!” 玉瓷道:“刚才我已经说了,那个叫八条的流氓是误伤,铭志并没有想杀他。他是杀铭志的凶手之一,又协助刘一鸣对我不利,死在刘一鸣手里不是活该吗?前两天那三个歹徒拿了刀和枪来暗杀我,铭志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他们,这是自卫,不是铭志要主动去杀人,难道我们不应该自卫吗?” 灵通道长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他们都是死在外面,没有进来,怎见得他们是来杀你?即使他们真要对你不利,赵铭志弄出一点动静吓走他们就可以了,又何必下此毒手?你心向着他,已经被他迷惑,不知道他的残暴歹毒,再执迷不悟,终要害人害己。” 妈的,说了半天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我火了,授意玉瓷说:“那三个歹徒身上都带着你画的符,铭志要是不趁着他们爬墙的时候袭击,就没办法对付他们,那么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尸体了!你画的符帮助歹徒行凶杀人,就等于是给他们提供武器,假如我被杀了,你也是凶手!也许警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人间的法律制裁不了你,也许天上的神仙是你们boss,会包庇着你,可是你真的能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吗?” “啊……”灵通道长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棍,脸色大变,“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给他们的。” 玉瓷道:“他们的护身符是刘一鸣给的,这也证明了他们是刘一鸣派来杀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警察问问,至少还有两张符是完整的,你不会连自己画的符都认不出来吧?” 灵通道长受了很大打击,愣在那儿,大门外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嘿嘿嘿……好一个糊涂透顶是非不分的牛鼻子,助纣为虐,横行霸道,草菅人命,三清道祖都为你脸红了,你还在自鸣得意。” “谁?”灵通道长大喝一声,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两眼精光闪烁盯着大门外。 门外闪现一个人,约五十来岁年纪,蓄着尺许长的花白胡须,清矍儒雅,服饰朴素,像是一个颇有学问的乡下老者。 灵通道长“咦”了一声,露出震惊之色,叱道:“大胆妖孽,青天白日也敢在人间现身,以为贫道的法剑斩不得你么?” 老者的眼光变得异常明亮,亮得有些妖异,冷笑道:“你有些修为,就可以肆意杀戮了么?我孙儿胡不言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他赶尽杀绝,连尸首都不留!” 我大吃一惊,这个老头是胡不言的爷爷?此刻玉瓷看到的是如假包换的活人躯体,并非灵体,也就是说这只老狐狸已经可以变成真正的人了! 灵通道长问:“你说的是同安镇那只狐妖么?它在人烟稠密之地现身,肆无忌惮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它自寻死路!” 老狐狸怒道:“不可能,我家儿孙个个言行谨慎,从不妄为,倒是你这个牛鼻子是非不分,糊涂又强横,必定是你冤杀了他!” 灵通道长大概想到了当初是宋玉瓷提供的情报,他才找到同安镇去,下意识地望向宋玉瓷。老狐狸受他的影响,也把眼光转移到了宋玉瓷身上。 玉瓷被灵通道长一看,已经有些心慌,再被老狐狸那妖异的眼光一瞪,立即神魂动摇,意识开始混乱,想要说出实话。我暗叫糟糕,急忙以我的意念帮助她抵抗老狐狸的眼光,但这样一来玉瓷身上就显现阴煞之气,灵通道长和老狐狸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老狐狸的眼光放开了玉瓷的眼神,略往下移,落到了玉瓷胸口处,玄武墨玉牌正是贴身藏在那儿!它是妖物,感知能力比人类要灵敏得多,凝神关注之下当然也就能隔着衣服“看”到里面的玄武墨玉牌。 这下糟糕了,只要老狐狸跟灵通道长多说几句,就会知道是我使了借刀杀人之计。这件事是玉瓷穿针引线的,玄武墨玉牌也在玉瓷身上,老狐狸绝对不会放过她,我当然也逃不了,这件事一揭穿,正邪双方都要我的命…… “快,把玉牌拿出来交给灵通道长!”我对玉瓷说。 “什么?”玉瓷以为她理解错了。 “老狐狸已经看到了玉牌在你身上,如果知道是我们指引灵通道长去杀了胡不言,必定迁怒于你,不会放过你。把玉牌交给灵通道长,它的仇恨就会转移到灵通道长身上,让他们产生误会自相残杀,只有这样老狐狸才不会再找你麻烦。” 玉瓷很焦急:“那你就会落在灵通道长手里,他会杀了你的!你是想要为了我的安全自己去送死?不行,不能这样,我不给他!也许灵通道长更厉害,能杀了它……” 我急了:“老狐狸是一个大家族,就算灵通道长杀了它,还会有很多妖狐来找你报仇和夺回玉牌,不死不休。灵通道长多少还会些讲道理,未必会立即杀我,我还有逃走的机会,两害相权取其轻,快交出去,等到老狐狸开口询问就太迟了!相信我的判断,快,快!” 情况复杂,玉瓷的心神完全乱了,在我一连串催促之下只好伸手到衣内掏出了玄武墨玉牌,递向灵通道长:“道长,他就在这里面,希望你的慈悲之心能一视同仁,念在他是受害者网开一面。” 灵通道长从来没有见过玄武墨玉牌,并不知道是来自于胡不言身上,见宋玉瓷肯主动交出来,立即伸手接过。 老狐狸见到玄武墨玉牌更加愤怒,阴森森地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叫玉瓷立即回答:“在古玩地摊上买来的。” 老狐狸先入为主,已经确定了胡不言是灵通道长杀死的,我和玉瓷都没有杀胡不言的能力,与灵通道长又是敌对的,不可能与灵通道长合谋杀胡不言。胡不言死后尸体是猎人处理的,猎人把这块玉牌当古董卖掉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老狐狸相信了玉瓷的话。 灵通道长全神贯注提防着老狐狸暴起伤人,因为根本没有见过玄琥墨玉牌,一时之间怎能想到这块玉牌是一切事件的导火索?他没有往深处想,迅速用一张道符把玄武墨玉牌包起来,塞进了口袋内。 我的灵识被道符灵力完全隔绝,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了,也没办法逃出去。我很焦急,不知道灵通道长跟老狐狸有没有打起来,谁输谁赢,玉瓷会不会有危险。 我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棋行险着,刚才只要有一方冷静一点多问一两句,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我操控的。还好如我所料,老狐狸与灵通道长都在高度戒备,满怀敌意无暇多想,我转移仇恨的计划成功了! 假如老狐狸杀了灵通道长,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借刀杀人之计,玉瓷是安全的;假如灵通道长杀了老狐狸,没有人追究玄武墨玉牌的来历,灵通道长应该也不会再寻根问底。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知道了一切全是我搞的鬼,他是有德行的道士,只会找我算账,不会迁怒于玉瓷……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无论如何玉瓷都没有亲自参与,玄武墨玉牌也当着老狐狸的面交出去了,她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只要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落到谁手里都没关系,最坏也就是个神形俱灭。为了救自己爱的人而死,那是死得伟大,死得其所,比其他死法有价值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应到了灵通道长。他用手握着玄武墨玉牌,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前面的墙上挂着三幅神像,应该是道教的三清,另外供有几尊已经熏得乌黑的木雕神像和一些神位。供桌上放着香炉、烛台、清水、令旗、令牌、桃木剑、木印、笔墨朱砂等等。 灵通道长不仅没死,还把我带到这样的地方来,这是要三堂会审判处我死刑么? 第三十九僵局 灵通道长用意念问我:“是不是你叫宋姑娘把我骗到同安镇,借我的手杀了狐妖,夺到这块玉牌?”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事本来也就不容易瞒过他,以他的能力和经验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想到的。我豁出去了:“没错,是我一手策划的。宋玉瓷并不知道具体经过,她只负责叫你去同安镇,执行计划是那个猎人,他拿到玉牌之后送到宋玉瓷手里,所以你有什么怒气就冲着我来吧,不要为难她!” 灵通道长并没有我预料中那么生气,但我可以感应到他是在强作镇定,实际上心很乱。他又问:“你把玉牌交给我,又是在使借刀杀人之计,想让我跟老狐妖拼个同归于尽吧?” “是的,我没有实力只能用用心计,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你杀了老狐狸没有?玉瓷她没事吧?” 灵通道长不想回答我,但意识的交流不同于语言交流,他在心里抵抗我的问题时,已经有了轻微的泄漏,加上他的态度和双方的实力,我可以猜出老狐狸是被他赶跑了。灵通道长是一个正义感和使命感都很强的人,绝不会向妖物妥协,宁可自己被老狐狸误会,也不会让玉瓷受到妖物迫害,所以玉瓷肯定没事。 灵通道长知道我在想什么,哼了一声:“宋姑娘心性纯良,怎么会找了你这样阴险狡诈之人。” “老道,这你就错了,我以前是既善良又纯洁富有正义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逼的!听说旧社会地主老财把穷人变成鬼,想不到新社会慈悲的出家人会连鬼都不放过!” 灵通道长既羞又怒:“胡说八道,一切生灵在我看来都是平等的,我不肯放过你是因为你做了许多坏事!如果你没有做坏事,我会像对待所有人一样帮助你,超度你。” 我冷笑:“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种态度,由此看来你已经知道是上了刘一鸣的当,帮助坏人做了坏事,如果我该死,你也该死,死了还要下地狱!” 灵通道长的心完全乱了,内疚、自责、愤怒、懊恼等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他强压下心头的混乱:“我已经叫刘一鸣过来跟你对质了,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有个了结。” 看到他苦恼的样子,我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如果证明是你错了,你会不会放过我呢?听说佛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说法,不知道你们道教有没有类似的名言?好像道士没有和尚慈悲啊!” “胡说八道!”灵通道长更生气了,“我道教也是讲慈悲和众生平等的,只不过理念稍有不同。佛教宣扬修来世,普通人怎知来世有没有报应,是猪是狗?反正都是看不到的,所以可以夸大其词,愚弄百姓。我道教起源于上古,光大于黄帝,性命双修,与道合真,神形俱妙,成果就在眼前,有目共睹,是实打实的功夫,所以没有那么多花言巧语。如果真的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去做坏事,然后放下屠刀都成了佛,西方极乐世界有多少佛?我道教乃是中华之国教,与中华之文华、民俗、传统、精神密不可分,是安身立命,强国富民之根本。外来教派为了侵略我中华,假仁假义,欺世盗名,从思想上毒害和分解民众,致使我中华数千年传统沦丧,十四亿人民失去信仰……” “停停停,我现在不是跟你辩论哪个宗教是正统,就谈谈我们的问题,你想把我怎么办?”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意犹未尽:“真正的仁慈,就是公正地对待所有人,善的要救,恶的要惩,杀恶人就是对受害者的慈悲,做了坏事就是要受惩罚。” 我冷笑:“那么刘一鸣害死了我,是不是要一命抵一命?你错帮了刘一鸣,是不是要自杀谢罪?” 灵通道长大怒,把玉牌放在供桌上,用一张符压住,上面还压了一个海碗大的木印,我又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现在只能等他的审判了。从刚才的交流可以看出来,灵通道长还算是正直和有道德的人,但这种人往往也有些偏执,加上一些宗教方面的信念,无论我与刘一鸣对质的结果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我离开给我自由。最大的可能是他把刘一鸣交给警察,把我送去转世投胎,然后自己面壁思过……这样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玉瓷了,我爸妈还在等着有一天我能回家呢,不,我不能等来这样的结果,我必须反抗,想办法逃走! 这一次没过太长时间,镇压的符文就被揭开了,我立即从玄武墨玉牌内冲了出来。不料周围已经插了四面令旗,放置着一些道符,我撞在灵力结成的墙壁上,无法离开供桌。 灵通道长站在法坛中间,刘一鸣和许静站在较远的地方……没想到灵通道长把许静也叫来了。 灵通道长转身面对刘一鸣,严厉地说:“赵铭志的魂魄就在这儿,现在由我来传话,你们当面对质,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刘一鸣沉着脸皱着眉:“我已经说过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有私人的交往,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或者是死了!” 灵通道长厉声道:“如果不是你杀了他,他为什么缠着你?冤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我早已猜到是你的错,只怪我太糊涂没有追究下去,被你蒙蔽了!” 刘一鸣摊了摊手:“可能是以前在医院里我批评过他,或者无意中得罪了他,他就怀恨在心了,所以死后来找我麻烦。你也知道的,当领导不容易,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给你的护身符,为什么会出现在三个歹徒身上,想要对宋玉瓷不利?” 刘一鸣很委屈的样子:“这不可能啊,我跟宋玉瓷是朋友,怎么可能害她?你给我的符我都小心保管着,没有送给别人,会不会是你画了送给别人,辗转落到歹徒手里?” 灵通道长气得胡须乱抖,大喝道:“事实俱在,你还要狡辩!你勾结黑社会歹徒非法卖肾获取暴利,赵铭志想要揭发你,你就杀了他,赵铭志怨念不散,才化为厉鬼一再找你报仇。你怕宋玉瓷知道了真相会去告你,所以又派人杀她灭口。真没想到你如此人面兽心,阴险残忍,事到如今还不悔悟,真是不可救药了!” 刘一鸣开始显现怒容:“明明就没有这回事,你却硬要冤枉我!你不相信自己人反而相信外人,不相信人话反而相信鬼话,有你这样当表哥的吗?” 灵通道长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弟!别说你是我表弟,就算你是我亲爹,做了坏事也要受到罚惩!” 刘一鸣暴怒了:“那你叫警察把我抓去枪毙啊,或者让那恶鬼来要我的命啊!警察办案还讲证据呢,你一定要说是我干的,就拿出证据来!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他!” 灵通道长气得直喘粗气,说不出话来。本来是要我跟刘一鸣对质的,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他们两个先吵起来了,可能在我被放出来之前他们就吵过,所以火气都很大。 灵通道长喘了一会儿,强压怒气,放缓和了声音:“我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们调解,不是想让你被枪毙。你老实坦白,向他认错道歉,对他家人做出补偿,让他消了怨气,我再做些功德超度他,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的心立即冷了半截,我还以为他问清楚了会把刘一鸣交给警察,没想到他还是偏袒刘一鸣,想要这么轻描淡写就解决了。这事是道个歉,赔些钱就能完的么?想都别想!不过我没有开口,我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刘一鸣死都不会承认的,这是无法调解的。 果然,刘一鸣道:“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随你怎么整了。” 灵通道长问:“弟妹,你来说,这件事你知道吗?” 许静一直低垂着眼光,这时看了刘一鸣一眼:“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事从来都不跟我说。” 刘一鸣道:“我没在外面做什么,除了工作就是朋友间一些应酬。” 灵通道长已经严重偏向刘一鸣了,刘一鸣还是不肯认错,这让他异常恼怒。他用意念问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干的?” 我冷笑:“我说了有用吗?你心里已经有数知道是他干的,你能把他怎么样?你代表不了法律对他进行审判,同样也没有权力对我进行审判。你要杀我轻而易举,弹指之间就能把我杀了,但你不可能让我心服口服。如果你真想做好人,就什么都别管,放我走,我跟刘一鸣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灵通道长在心里长叹一声:“你还是不明白,仇恨和怨念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受更多苦,害了更多人,包括宋姑娘。只有放下执念,往生善道,才能真正解脱,执迷不悟,等你坠入深层地狱,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老道这几句话说的很诚垦,但我已经认定了他是在袒护刘一鸣,怎能听得进去? 第39章 道士的真本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灵通道长说:“还有一个协调方案,你帮助我借尸还魂,让我再活过来,这样我可以跟宋玉瓷在一起,可以在父母面前尽孝,我就可以不再怨恨刘一鸣,当然也不会再去害别人了。” 灵通道长愣了一下:“这个是不行的,生死之事不是由我决定。” 我立即问:“为什么不行?不是经常听说某某人死后过一会儿又活过来,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这不就是借尸还魂吗?还有八仙中的铁拐李不也是借尸还魂吗?” 灵通道长道:“世间确实有些借体还魂的现象,这是由于某个环节出了差错,比如鬼差拘错了魂;或者特殊的情况,经过审查此人积有大功德,阳寿未尽合该再享人间富贵,所以让其借尸还魂。至于铁拐李,他当时已经修成仙体,跳出了生死轮回,人间和地府都管不了他,可以由他夺舍再生。” 我急忙问:“那么哪个神仙有权力让我借尸还魂?” 灵通道长有些迟疑:“东岳大帝主人生死,统摄鬼魂,应该是他有这个权力吧?” “那你帮我求求他可以吗?” “这是不可能呢,鉴于你做下的坏事,不把你打入地狱就好了。我求了他,他立即就将你法办,那时你反要恨我骗了你。” 我有些懊恼:“你们随便就可以杀了一个鬼,却不能救一个鬼,这说不过去啊,我看你是在找借口!” 灵通道长也很郁闷:“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举个例子吧,恶鬼就像恐怖分子一样,所有在编的武装人员在他拒捕时都可以开枪击毙,不必向上面申请。借尸还魂这样的事,就像什么基因人、克隆人一样,即使有这个技术一般单位也是不能做的,法律不允许,人伦道德也不允许。” 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我还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有的人死了留在人间,有的人死了突然消失,有的人死了有人来接引,那些鬼魂都到哪里去了?人的生死到底是东岳大帝决定的,还是阎王决定的?” “这个……你的问题还真多啊!”灵通道长也有些头大,想了想才说,“根据我的理解,东岳大帝决断阳间生灵的生死轮回,分清善恶功过送往不同的地方。一个人一生中无大恶大错,临死之时心怀善念,灵识便进入人道,转世投胎再世为人;一些修行的人和正直善良积有大功德之人,死后进入神道,在更胜人间的地方享福;杀生无数,多造恶业,穷凶极恶之人,则进入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受苦。十殿阎王就是地狱道中的管理者,乃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化身,要大慈悲渡尽一切恶鬼……我道教讲究的是修今世,目标是超脱生死,不入轮回,所以我对轮回之说并不是太在意,这五道中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总算是有一点头绪了,由此看来,我遇到的那个饿鬼,就有可能是从饿鬼道中逃出来的。 灵通道长道:“还有些人遇到突发事件身死,未经有司裁决去向,心愿未了也不愿离开,所以滞留人间,你就是属于这一类情况。但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间的,迟早会有鬼差把你带走,你现在做的坏事越多,以后要受的处罚也就越多。不如听我良言相劝,放下仇恨和执念,我为你做七天七夜道场,超度你往生人道……” 刘一鸣道:“表哥,你别发愣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灵通道长有些恼怒:“不行,你不承认不代表你没有做过,你必须留在这里忏悔七天七夜,我做道场超度他,同时也为你消罪。” 第18节 刘一鸣急了:“我还要工作,哪有功夫陪你做这些?”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灵通道长怒喝一声,“你要是敢走,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你能瞒得过人,能骗得过天神么?不趁这个机会消除你的罪恶,你必定没有好下场!” 刘一鸣冷笑,还是想走,但被许静拉住了:“不管你有没有做过坏事,做些法事超度亡灵总是好事,还能消灾祈福,这对我们一家都有好处啊。” 刘一鸣还是很不情愿,但脚步还是停下了:“真受不了你们,好吧,我先去外面透透气,打个电话协调一下工作方面的问题。” 灵通道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以刘一鸣的态度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反感,不可能放下仇恨。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根本不想接受他的超度,假如他也是像以前的和尚一样超度我,刘一鸣留在这里增加我的仇恨,就有助于我对抗他的超度。 灵通道长又把我封印到玄武墨玉牌里面了,等到我再次被放出来时,法坛已经经过了一番布置,供桌上有许多供品,四周墙壁上挂了许多带有符文的布幔,以及旗、幡之类。除了灵通道长、刘一鸣、许静外,还有四个较年轻的道士,都穿着整齐华丽的法袍,手里拿着木鱼、铜钹、锣鼓之类,一边敲打一边念诵着经文。 灵通道长盘腿坐在法坛前,双手结印于腹部,双眼微闭,神气合一。过了一会儿,我可以看到他丹田处出现一个鱼丸大小的火球,向左转了九圈,再向右转了九圈,上升到心脏部位。接着他两肾之间有一股水状能量向上涌,到在嘴内,似积蓄成一池水。水往下洒,火团往上升,火团猛地爆炸开形成大片火焰,他的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我吃了一惊,老道这是不想活了搞自焚么?不过看起来他的肉身并没有受到损伤,我看到的火只是灵力之火,并非真火。 大火持续燃烧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出点名堂来了,这火是在烧掉他身上的秽气、浊气,起到净化自身,集中元气的功率。大火烧了一会儿,火中有一团更亮的光芒升上他的头顶,从百会穴透出,隐约是个盘腿而坐的小人的模样,毫光四射,圣洁异常。 莫非这是他的“元神”?可是看起来那小人又不像是灵通道长,感觉更像是某个神仙,可是神仙怎么会从他身体里面钻出来呢?我完全不懂,只好胡乱猜测。 小人身上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把我照得全身通透,纤毫毕现,让我有一种无处躲藏,什么都被人看见的感觉,好像我做过的坏事全让人知道了。我开始感到羞愧和自责,以前做的许多事都是不应该的,正惶惶之间,突然发现自己腹部是被剖开的,全身都是鲜血和污秽,散发出恶臭,腹腔内一阵阵刺痛,我的两个肾不见了! 天哪,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我? 灵通道长站了起来,左手端起供桌上一个装着清水的小铜盆,右手掐着法诀念咒语。那个铜盆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大,里面的水也越来越多,简直像是一个湖泊。那水清澈异常,闪烁着圣洁的光芒,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和清香,毫无疑问只要跳进去洗一洗,我身上的所有污秽都会清除,所有伤痛立即会消失。 我情不自禁跳了起去,果然是让我无比舒服的香汤,身上的污垢在消化,腹部的伤口在迅速愈合,甚至我的罪恶感也在被洗去。 灵通道长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心中涌起莫名的感恩之情,但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像他一直是我的敌人不是我的朋友啊!我茫然四顾,看到了跪在蒲团上的刘一鸣和许静,看起来他们很遥远,但立即让我惊醒过来:灵通道长这就是在超度我!如果我把身上的一切污秽、伤痛和罪恶洗尽,他就要送我上路了!这不是对我好,这是在包庇刘一鸣,为刘一鸣开罪! 不!我不能放过刘一鸣,不能离开玉瓷和父母!强烈的仇恨和不舍让我产生了无比坚决的意志,抵抗那诱人之极的圣水,使出全力往上冲,跳到了空中。 灵通道长有些惊诧,头顶神光小人产生压力把我往下压,但他强迫我,却让我产生了更强烈的抵抗意识。突然之间圣水消失了,还是一个装着清水的小铜盆。 灵通道长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以意念对我说:“我不惜耗费自身修为,为你完形沐浴,荡秽净质,消除罪恶,为什么你不肯接受?” 我愤然道:“我不要你的调解,也不要你超度,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方式去做!” 灵通道长长叹一声,放下了铜盆,坐回原来的地方,又开始搬运体内真气,冥思存想。他头顶的神光小人开始变高变大,浮于法坛上空,左手持盂,右手持青枝,沾了盂内之水往下洒。那些晶莹闪亮的水珠落在供桌的供品上,各种菜肴果品立即开始闪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就像是顶级名厨刚刚做出来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实际上世间根本没有哪个厨师能做出如此美味,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感到了无比饥饿和干渴,从我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以前不觉得饿是因为思想被仇恨和执念掩盖了,并不是真的不饿不渴。这段时间以来,我每一天的饥饿和干渴、对食物的想念渴望全部都积累在一起,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面对这样无法形容的美食,其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第40章 致命的打击 我极力抵抗着诱惑,心里不停地想着那次遇到的恶鬼,把东西吃进去又吐出来,再吃进去再吐出来的恶心场面,幻想着眼前的美食都是那恶鬼吐出来的东西。这办法还真有一点效果,让我对那些美食的渴望程度降低了一些,能克制着不冲过去。 灵通道长见我不吃有些焦急,但他不能强迫我,就像刚才的“完形沐浴”一样,他动了强迫之念就会失去慈悲之心,法术的效果就没了。不论是佛教的超度,还是道教的超度,都是一种感化,那么只要我的意志足够坚定,他就奈何不了我。 灵通道长就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对我说:“抵抗是没有用的,我为你洗去伤痛和罪恶,饱食之后再上路,一身轻松才不会坠入恶道,这才是真正的解脱。你执意不肯接受,只是自讨苦吃,到时坠入饿鬼道、地狱道,就不要怨我了。” “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狞笑,“以前也有和尚想超度我,我不还在这儿?只要我不肯走,你就没办法!” 灵通道长叹息:“你错了,和尚度不了你,我能度得了你,即使度不了你,我也能强行把你送走,像你这样冥顽不灵的怨鬼绝对不能留在人间!” “那你就试试吧!”我邪恶凶狠的一面爆发出来了,什么都不怕。 灵通道长道:“和尚度不了你,那是因为他们只能以慈悲和愿力发动佛光为你指引方向,无法调派神佛强迫处罚你,所以你可以抗拒。而我道教有无数鬼神听令调遣,马赵温关四大元帅,三十六天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各代天师、祖师、真人,各州各府大小判官鬼差,以及门神、灶君、山神、土地等等,有完整的机构和严格的制度,能查清你的是非功过。你不肯认罪悔过,照样能将你抓捕收监,审判处罚,你越抵抗,只会受到越重的处罚。” 我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样,他把我强行送走,我就完蛋了。仔细回忆我做人和做鬼的经历,好像佛教的佛陀、菩萨、罗汉之类,都是以慈悲之心救人、感化人,虽然能力很强却不会抓人进行三堂会审。刚才灵通道长说的那些鬼、神,在各种神话故事中确实是监察善恶、断人生死、违法必究的,我自己也亲眼见过鬼差和神将。如果说佛教神仙相当于慈善机构的话,那么道教神仙就相当于公检法,是有实权的执法者,不听话的鬼可以直接抓走!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还是很强硬:“你想要超度我,并不是真的同情我帮助我,而是想要为刘一鸣脱罪。你要是把我强行送走,就是执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们的神仙绝对不会放过你!” “胡说!”灵通道长非常生气,头顶的神光消失了,体内的气息全部回到丹田处。那些供品虽然还是我可以吃的美食,但诱惑力远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灵通道长强压怒气,“我意已决,不容你留在人间,你只能选择是接受超度解脱,还是押送审判,没有别的可能!” 我破口大骂:“你这个老杂毛,臭牛鼻子,假仁假义,假公济私,要被天打雷劈!你可以欺负我,但你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欺负,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让你选择是吃屎还是吃尿……” 灵通道长掐了个法诀往下一压,把我按入玄武墨玉牌内,再用符箓和木印镇住,我又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看来这回我是在劫难逃了,自始至终灵通道长都没有过让我留在人间“改邪归正”的想法,没有立即把我强制送走只是因为他心中有愧想要超度我。我越是想要留在人间,他就越觉得我不可救药,更加坚决要把我强制送走。如果我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当然要选择被超度,可是我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我没有逃走的可能,强大如老狐狸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一点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那么我只能等别人来救,玉瓷如果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怕只怕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灵通道长不会让她知道的。 除了玉瓷外,我只有杜平一个鬼朋友,杜平能力低微,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自保都有问题,怎么可能来救我?不能指望他。 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玉瓷身上,她现在有了不稳定的“特异功能”,也许能突然爆发一下,知道了我在这里并来救我。只要她能找到这儿,冲进来揭掉道符一秒钟,我就能逃走——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低,只是绝望中的人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持下去。 玉瓷,玉瓷,快来救我啊,我在这里……我在心里呼唤着,期待着奇迹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符被揭开了,我立即冲出玄武墨玉牌,可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玉瓷,还是灵通道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灵通道长问:“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我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找刘一鸣报仇,不骚扰任何人,不做任何坏事,我只想跟玉瓷在一起!” 灵通道长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是鬼,她是人,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影响,再继续下去就会害了她。” “不,我不会害她的,只要你让我继续接受人间香火,我的本质就会发生变化,以后就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了。” “错了,你越强大,对她的影响就厉害!人体的阴气和阳气是平衡的,打破平衡就会百病缠身,别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她是一个修道者也无法调节这种平衡,所以许多养鬼的邪道之人到了后来都没有好下场。身体的影响还只是表面的,人鬼长期相处,戾气、煞气侵入她体内,会让她心性大变,甚至你造的恶业都会转移到她身上,她就是死了还要为你受罪。” 我知道老道说的是真话,但我不愿相信,大叫道:“我不信,你危言耸听,无非是想叫我放弃,这样刘一鸣的罪恶和你的过错就没有人追究了。” 灵通道长冷笑:“你没有发现她脸色苍白青筋外露么?我敢断定她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比如手脚冰冷,食欲不振,小腹疼痛或月事紊乱之类。你能给别人治病,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 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灵通道长说的是对的,玉瓷身上确实出现了这些问题。我也知道是我引起的,但玉瓷不相信,她说大姨妈偶然不正常、小腹疼痛比感冒还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问题还不严重,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所以没有往深处去想,但长此以往,问题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灵通道长道:“世间有些修鬼道之人,养鬼并借鬼的能力来实现某种目的,比正道修持还快,但本身必定百病缠身受巨大的痛苦,到后来大多被反噬,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你要是真为她好,就离开她,你该放手了!” 我说不出话来,这一次受到的打击比任何一次都重,如果我跟玉瓷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我怎能再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做鬼是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借尸还魂也不可能了,我还有什么希望可以坚持? 我的思想一团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对灵通道长说:“你把宋玉瓷找来,我要最后见她一面,跟她告别。” “不行,你不是真的想跟她告别,而是想要让她帮你逃走,你这点鬼心眼怎能瞒得过我?” 我暴怒了:“你这个死牛鼻子,连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肯,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啊?你tmd肯定一辈子从来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不知道爱和被爱的滋味!你这辈子是白活了,就算将来修成了神仙也是个可怜虫,孤家寡人,断子绝孙,比最可怜的饿鬼还可怜……” “最后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灵通道长居然不生气,很坚决地说,然后又把我压进玄武墨玉牌里面了。 我暴跳如雷,在玄武墨玉牌内狂奔乱跳,无以发泄,把满地的金银乱丢。现在被困在这里,这些钱当然也就没有用了。 我彻底绝望了,不仅仅是无法逃走和无力反抗的绝望,还有我的信念被无情地摧毁了。我不可能报仇了,也不可能再跟玉瓷在一起了,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一直以来我不怕困难,不怕危险,总以为坚持和努力能改变一切,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哀莫过于心死,我不想活了,可是我又不甘心,内心的绝望和愤怒就像狂风巨浪把我撕成了无数碎片。我的灵体是以我的意念结成的,我感觉自己碎了,灵体也就跟着碎了,但玄武墨玉牌内的空间就像一个漩涡,灵力缓缓往中间旋转,有一定的凝聚力。所以我的灵体虽然碎了,能量并没有往外散逸,处于一种似散非散,似聚非聚的状态,似乎我就是这个空间,这个空间就是我。 第41章 重铸灵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在被这个特殊的空间净化和融合。 我以前吸收的能量很杂,停尸房的阴气、活人的精气、鬼屋中的煞气、村民们的信仰转化成的灵气等等。这些能量组成了我的灵体,看似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没有真正融合在一起。现在我的灵体散开了,在这个空间内无法散逸出去,这个空间又具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把吸进来的能量进行过滤、提纯,转化成纯粹的一种能量。这就好比把五谷杂粮放到机器里面进行米分碎、溶化、搅拌、过滤…… 这个好像有些不妙啊,我会不会变成一锅米糊?反正我也没有活路,没有希望了,死活都一样,管它变成什么。 我心中一片虚空,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管,半死不活,似醒非醒,任由自己的意识和能量在玄武墨玉牌内慢慢旋转着。恍惚之间,这个空间像是有无限大,好像是整个宇宙在旋转,我就是这个空间,就是整个宇宙……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会儿,我开始清醒过来:糟糕,我变成了一团气体,没有人形的身体了。这个念头一闪现,玄武墨玉牌内的能量立即往中间收缩,结成了人形的身体,我又能感觉到自己有手有脚,有头有脸了。 低头一看,我的妈呀,我怎么没穿衣服?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每个鬼最初的灵体都是无意识状态下本能结成的,可能是临死时的印象最深,绝大部分鬼的意识体和灵体都是穿着临死时的衣服。当然这并不是真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只是一种形象感应,衣服与人是一个整体,并没有衣服存在。如今我的灵体被完全米分碎、融合搅拌、过滤提纯,再有意识地结成,就是一个重新塑造的新灵体,是一个完整的身体,不外带衣服。 我想要变出一件衣服来遮遮羞,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还是光溜溜的。身体变化形状是一回事,变出一件衣服来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无中生有。这可麻烦了,难道以后我只能裸奔? 上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很好,跟我生前一模一样,不用照镜子我也能肯定脸也是一样的。这个身体比以前的灵体要结实得多,也清晰得多,如果说以前是水中倒影、顽童捏的泥人,那么现在就是数码相机拍的照片、展览馆里的仿真蜡像,有了质的飞跃。之前经过灵通道长的“沐浴”,洗掉了我一部分阴邪之气,然后又经过玄武墨玉牌净化提纯,现在我的灵体看起来阴煞之气并不重,但也没有神圣光芒,鬼不鬼神不神,我不知该算什么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让已经绝望的我又兴起了一点希望,我想死了却没有死成,反而有了新的收获,这是否意味着我命不该绝,会出现奇迹和转机?世事无绝对,许多变化并没有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再说灵通道长所说的话,有可能是在骗我,或者局限于他的知识和见闻并不正确。他说我不能跟玉瓷在一起,那只是他的看法,他相信的只限于道教的神仙,道教没这个能力还有佛教,佛教不行还有基督教、伊斯兰教等等。正道的方法不行还有邪道的方法,我要是完全相信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我必须逃走!我下定了决心,完全振作起来,开始研究怎么逃离这儿。玄武墨玉牌是放在供桌上,道符压在玉牌上面,道符与玉牌之间有一点间隙,但是道符发出的灵力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上面,我不可能钻出去,之前我就试过很多次了。 如果我完全散开呢?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灵体完全打散的状况。以前我的灵体就是可以变形的,拉伸、压缩、扭曲、变大变小,但从来不敢让灵体完全散开,因为彻底散开了就无法再聚拢,一阵风就会把我的能量吹得无影无踪。但是刚才的经历证明在一定的约束力之下,灵体是可以保持散开状态的,只要我能模拟玄武墨玉牌内的环境,就可以让灵体散开了不会逸走。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句似诗非诗的话:聚则成形散成气。这个意思可能是我某一次与灵通道长思想交流时无意中得到的,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这时如雷贯耳,给了我极大的灵感:现在我的灵体是一种单纯的能量,与我的意识是紧密关联的,那么只要我保持着意识不灭,能量就是扩散到了很远的地方应该也能够收回来。我需要掌握的,只是像刚才那种似有似无,似散非散的状态。若是我变成了完全没有形状的气体,那么本来可以关着我的地方也未必能再关着我了! 我立即开始练习,玄武墨玉牌内的空间有一种旋转的向心力,我不用担心能量会散逸到外面,可以放心测试训练。因为已经有过了一次经历,有些经验可以借鉴,试了一会儿,我就利用意念之力让灵体散开了。这种分散不是能量分割成块状或者颗粒状散开,而是均匀分布到了整个空间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当我心念一动,想要再聚成人形时,分散的能量立即聚集起来结成灵体。 连试了几次都可以聚散由心,估计到了外面也没有问题,我信心大增,透出玄武墨玉牌之外,往外渗透。 道符发出的灵力场是没有任何间隙的,我还是出不去,但是我感觉自己与下面的供桌融为一体,可以感知的范围在扩大,我感应到附近的情况了!压制我的不止是压在玄武墨玉牌上面的道符和木印,还有周围四面令旗形成第二道压制,再往外挂在墙壁上有符文的黄布幔形成了第三层压制……死牛鼻子,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压在玄武墨玉符上的道符灵力是单向的,我的灵体分散后可以透过木桌逃走,现在透不出去主要是四面旗子的压制。如果能弄掉一面旗子,我就可以逃出第一层和第二层压制,第三层压制因为范围大,容易出现间隙,还是有机会的。 怎么才能弄掉一面旗子呢? 我凝神感应四周,发现法坛前只有许静一个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似乎在祷告什么。于由我受到符文和令旗的影响,无法清晰感应到她的想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奇怪,其他人哪儿去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要许静拿掉一面旗子,我立即可以逃出去,但她是刘一鸣的老婆,又怎么会放我逃走? 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这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了,所以还是尽可能试着以我的意念去影响她: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个,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个…… 许静突然睁开了眼睛,东张西望,有些紧张和害怕。来回看了两圈,附近都没有人,她更加害怕了,站起来慌慌张张出去了。 我真想要吐血了,她感应到了我的意思,但没有照做。唉,我怎么能指望她呢! 还有什么办法能移开令旗呢?我强压烦躁和郁闷,极力使自己冷静思考。过了一会儿,我还没想出办法来,外面有一个人进来了,还是许静。 许静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唇,快步直奔供桌前,抓住一面令旗拔了起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感应能力了,她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帮我?她此刻是完全清醒的,没有受到我的影响,有自主判断能力,那么也就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她为什么放我走? 这不是幻觉,旗子一被许静拔起,灵力场就出现了缺口,我毫不犹豫立即冲了出去。挣脱了封印,我的感知能力大幅提升,立即问许静:“你为什么要放我?” 许静一惊,急忙扫视前后左右,当然看不到我。她的心很乱,低声道:“他们都在吃宵夜,你快逃,只求你不要害我和我孩子……” 我并不恨她和她儿子,况且我还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立即回答:“我保证不会骚扰你和你儿子……你就因为这个放我?” 问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很愚蠢,她要是不放我,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根本害不了她和她儿子,她何必多此一举? 许静更加心慌意乱,连脸都红了。她没说话,但我感知了一些她的想法。 刘一鸣不耐烦一直待在这儿“忏悔”,今天中午已经走了,许静曾经劝他真心悔悟,以后不要再做坏事,结果却被刘一鸣大骂一顿,两人吵了一架。许静很同情我的遭遇,并从灵通道长那儿知道我情愿承受任何痛苦也不肯离开宋玉瓷,这让她很感动。另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比如以前我曾经多次在她梦里与她欢好过…… 此时门是开着的,我可以直接冲出去,但就在这时我感应到了外面有妖邪的气息波动,迷雾说来就来,笼罩了一大片区域。紧接着有一个地方冒起了火焰,妖风呼啸,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片刻之间烈火就蹿起好几米高,妖风挟着浓烟和烈火有如风暴般乱滚。 第42章 妖气冲天 第19节 哪个妖魔鬼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跑到灵通道长的地盘来放火?不用多说肯定是老狐狸来报复了! 起火的地方就在附近,火势极猛,浓烟已经涌过来。许静见烟雾腾腾,风火呼啸声盈耳,还以为是我搞出来的,吓得呆住了。 “不是我放的火,有妖怪来报仇了,你什么都不要管,立即离开这里,出门往右边跑!”我对许静说。烟雾滚滚加上心慌,一般人分不清方向了,我要是不指点她逃走的方向,就有可能被熏死或烧死。 不远处响起灵通道长和几个道士的惊叫声,灵通道长单独往这边跑过来。我怕被灵通道长发现,顾不上许静了,先往外逃。老狐狸与许静没有仇,看到许静也不会阻拦的,她应该能逃出去。 我冲出围墙外,还没来得及观察附近的情况,已经有一个美艳妖饶的少妇(灵体)从迷雾中显现出来:“此路不通,给我回去……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鬼?连衣服都没穿呢!” 这时我才想到自己没穿衣服,我靠,怎么第一次裸奔就遇上美女,真是太丢人了,我急忙双手挡住双腿之间:“狐仙大姐,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被那个臭道士抓来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借个路。” 美貌少妇一点也不害臊,笑盈盈盯着我上下扫视:“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臭道士抓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妖雾中闪现一个实体的人,正是老狐狸。看到我他非常愤怒,扬手就一道闪电似的光芒打向我:“我正要找你!” 一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知道糟糕,我做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见他抬手立即向侧面蹿,小兄弟也顾不上遮挡了。闪电状光芒没有直接打中我,仅是从手臂旁边掠过,我已经感觉手臂像是被燃烧的木棒打中,疼痛异常,几乎被震散。 老狐狸估计已经有千年道行,我哪里能与它斗?我毫不迟疑立即往后逃。刚冲进围墙,却又看到灵通道长往这边跑过来,已经发现了我。 我操,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想要往左侧拐时,可怕的压力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我压缩,让我几乎无法移动。这一招我见过,以前在同安镇胡不言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对付我,但这会儿老狐狸使出来,比胡不言不知强了多少倍。 老狐狸双手虚抱合拢,聚成一个光球向我砸来。前面的灵通道长只发现了我,没有发现墙外的老狐狸,又急又怒,掐了一个法诀打向我。他们之中随便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灭杀我,两人同时发动强力攻击,前后夹攻,绝对可以把我轰得连渣都不剩。 大部分灵力攻击都是可以透过围墙产生效果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为我提供遮挡,被老狐狸的法术困住又很难移动,不可能躲避。眼看就要被两大高手夹击而死,电花石火之际,我想到了新学到的本事,灵体立即分散…… “呯”的一声轻响,两股灵力相撞,烟雾被冲击波震开足有方圆十平方米。我的灵体刚好散开了,没有受到两种灵力的直接撞击,但还是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力影响,几乎连我的意识都被震散了,也不知损失了多少能量。 我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好几次我能力提升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发挥就受到重创,刚刚摘到手的苹果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被抢走了,真的是老天爷不给鬼活路么? 还好我没死,并且灵通道长和老狐狸都发现对方了,隔着墙指手画脚大打出手。这时我的能量已经扩散到了很大的范围,他们没有发现我,以为我已经被完全打散了,我正好悄悄往屋外转移,离开他们打斗的地方。 老狐狸的法术攻击对灵通道长效果有限,也无法影响一个意志坚定修为深厚的修道者的思想。但灵通道长处于浓烟之中,呼吸困难,眼睛都睁不开,火焰也卷过来了,心慌意乱无法集中精神对付老狐狸,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但老狐狸显然占优势,只要拖住灵通道长一会儿,他就会被熏死、烧死。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灵通道长就丢下了老狐狸,开始寻路逃离。老狐狸不肯放过他,紧跟着他,聚集烟雾干扰他,鼓动火焰、火星烧他。而且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几个灵体的狐妖,各使神通,兴风聚雾,鼓荡烟火,都是以灵通道长为目标。 我悄悄退出了战场,聚集成灵体之身,往回望去,许静和几个道士已经跑到了门口,基本脱险。但有一个道士腿受了伤跑不动,还在屋里,附近的火已经很猛烈,有可能被烧死。 灵通道长修为深厚,可以较长时间闭气,有时能用真气逼开身边的烟火,但是这样他就无法念咒语和使用法术,大部分法器也没带在身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被一群狐妖弄得焦头烂额,胡子都被烧了半截,非常狼狈。 “救命啊,救……咳咳……”被困在里面的道士大叫。 灵通道长已经快到大门口了,听到呼救声又折回头,冒烟突火,往受伤道士那边冲去。众狐妖不肯放过他,更加卖力鼓动烟火烧他,围困他。 看到灵通道长的狼狈样,我总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自以为是的臭道士,你也有今天!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道士们不是有诸神庇佑吗?灵通道长还能调遣神将,为什么现在没有神仙来救他,连供着神仙的法坛都被烧了,神仙还不知道吗?由此看来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连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 这个发现让我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精神大振,神仙也有顾不上或不作为的时候,这个世界不是神仙说了算,神仙也不能一手遮天,那么我们做鬼的就还有机会,还须继续努力。 灵通道长找到了被困的道士,但他自保已经很困难,再想护着一个行走不便的人逃出来是不可能的。他进去火势已经很猛,这时加上众妖狐兴风催火,附近全是浓烟和狂卷的火舌,他无路可逃了! 这个牛鼻子终于要死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特别畅快,他是为了救人才回去,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估计是不用下地狱了,而我还是属于邪恶一方。 轰! 突然之间,强烈到了无法形容的强光闪现,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炸响,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抛飞到几十米外,我还是身不由己地后退无法停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柄八磅重的大铁锤重重砸向一只蚂蚁,虽然没有直接砸重我,却也把我震得完全晕乎了。 感觉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一道闪电落在火场附近,打雷了。生前我也曾经遇到过闪电落在附近,非常响非常吓人,但远没有刚才的感觉可怕,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余波就能把我压死、震碎、烧化。 不仅是我被吓懵了,众妖狐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之前撞见我的美丽狐妖刚好就从我旁边跑过,看到了我,我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还好她什么都没做,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妖雾早已被天雷之威震散,火势没有了妖风鼓吹明显变弱了。灵通道长趁机踹开了一处燃烧的木壁,背着受伤的道士冲出了房间,再往火小的地方跑,逃到了屋外。他的头发胡须都被烧焦了,衣服尽是破洞,身上多处烧伤,但命绝对保住了。 这是神仙显灵救他么?我抬头往上看,天空乌云密布,云层间还有细小的电光偶然闪现,闷雷隐隐,像是要下暴雨了。天空没有神仙现形,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我不知道是神仙干的还是正常的气候变化,正好打雷了闪电落在附近。 以我想来,如果是神仙显灵,也该劈死几个狐妖才对,既然没劈死,那就是天气巧合。管他呢,我还是快走,万一刚好一道闪电落下来把我给轰死了,那才叫冤。 往荒野中走了一会儿,我想起玄武墨玉牌还在火场内,不知会不会烧坏了,但我没胆回去拿,也无法拿走,只能算了,以后再想办法找一个类似的东西吧。 灵通道长受伤不轻,现在保护不了刘一鸣了……想到这儿我心中一震,这不正是我千盼万盼的报仇机会吗?虽说我刚才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但现在的能力还是比我回老家之前要强一些,而且我现在对命光、运光、阳气、符箓的抵御能力已经强了很多,只要没有灵通道长干涉,我是能对付刘一鸣的。没有了灵通道长,刘一鸣也不过就是个命光和运光比较强的人而己,我怕什么? 所有一切都是刘一鸣引发的,而且他的态度那么恶劣死不认错,不杀他怎消我心头之恨?他一定还不知道我逃了出来,灵通道长受了伤,此时是他非常松懈的时候,要是等到灵通道长养好了伤,或者刘一鸣又请了其他高手,我就没有机会报仇了,所以必须现在就去找他! 我近乎完美的生活毁于他的手中,我年轻的生命被他扼杀,变成了鬼之后还屡次被他请来的人打击,让我吃了许多苦头,生离死别……压抑在我心里的仇恨和怒火爆发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今夜我就要刘一鸣的命! 第43章 鬼迷心窍 我对刘一鸣的仇恨以及某种特殊的联系,可以让我直接感应到他的位置,我立即往那个方向飘去。 不一会进了城,这时差不多是半夜时分,喧嚣的城市已经开始冷清,这时也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我一天之中能力量强的时刻。 凭着感应我来到了一家很气派的大酒店门口,刘一鸣在里面。看样子他被灵通道长强迫忏悔了好几天,身心俱疲,所以一回城就迫不及待到豪华场所腐败了,我敢说他十有八九正在床上抱着一个漂亮小姐…… 我没有走楼梯,贴着外墙直接飞起,来到了某一高层窗户前,从窗户边缘处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宽大豪华的套间,虽说没有电影中总统套房那么夸张,却也是我从来没有住过的高档酒店了。客厅和卧室里面没有人,再一看,刘一鸣像死人一样躺在一个小间内,里面温度很高,在我看来就像是火炉一样——碳烤全人么? 愣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桑拿房,芬兰浴干蒸房,对活人来说躺在里面是某种享受,对鬼来说却像是烤炉一样,里面不仅温度高还干燥,阳气很重。 刘一鸣直挺挺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浴巾,连脸也遮住了,像挺尸一样。此刻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道符和防身法器,又毫无防备,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桑拿房里面对我不利,会削弱了我的能力,现在动手有些不明智。要是等他出来,穿上衣服戴上护身符,杀他的难度就变大了,我有些纠结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刘一鸣还是一动不动,心跳和呼吸均匀,就算没有睡着,也是半迷糊状态,很放松、很享受,不知道他要在里面待多久呢,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要是现在他旁边有一把我能拿得动的小刀,很容易就可以从侧面割过他的脖子,切断大动脉,他等不到救护车来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我开始找小刀片,但桑拿房里面没有任何刀具,离他最近的只有一杯水和一个遥控器,杯是那种很大的玻璃杯,装了大半杯水,我绝对拿不动。遥控器我也许能拿得动,但太小太轻砸不死人。 这个方法行不通,我开始寻找其他方法,但是这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有限,都是不能用来杀人的,我不可能用浴巾捂死他。我所擅长的是迷人心智,利用自然环境,而不是跟活人肉搏…… 想到自然环境,我猛地灵光一闪,这里面最大的特点就是热,要是我能把温度调高,就可以烤死他!房间里面的热量来源于床底下,那儿铺了一层石头,再下面则是一个电热器。电热器的温度是可调的,刘一鸣旁边的遥控器可能就是用来调温度的,只要我按几下遥控器,再趁他惊诧之际影响他的意识,来个经典的“鬼打墙”走不出去,他就会热死在里面! 我悄悄钻了进去,尽可能远离刘一鸣,把遥控器移动到木床边缘,掉下来之际用力接住以免发出声音,然后拨进了木板之间空隙让他无法找到。这个过程没有发出声音,现在我身上发出来的阴煞之气不是太明显,保持着距离也没有惊动刘一鸣。 遥控器液晶屏上的字我是看不到的,但“+”、“-”键能够分辨出来,我开始按+号键。遥控器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刘一鸣动了一下,我急忙停下,他又不动了。 我能感应到电流的功率变大了,房间里面的温度开始快速上升,但刘一鸣还没有察觉到。温度的提升有个渐变过程,人的身体有很强的适应能力,这里面本来就热,再热一些处于迷糊中的人也不容易察觉。 过了好一会儿,刘一鸣“咦”了一声,睁开眼睛有些迷惘,砸了砸嘴本能地伸手去拿水杯。手碰到水杯他立即收了回来,水杯已经有些烫手了,他这才感觉不对劲,急忙去找遥控器。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他有些被热晕了头,竟然不懂得出门去,焦急万分只顾到处找遥控器,热得喘气如牛。 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糊涂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刘一鸣一心只想找到遥控器把温度降下来,就是没想到要出去。他越是焦急就越是糊涂,心神完全乱了,我乘虚而入,开始影响他的意识,加强他找摇控制的执念,他就更迷糊了,急得团团转再也不知道要出去。 桑拿房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刘一鸣难受,我也不好受。不过我仅是能量在消耗,不会被热死,我有信心在我的能量耗尽之前把刘一鸣烤熟。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温度没有再上升,继续按遥控器的加号键,温度还是没有上升。可能这套加热系统有安全保护设置,温度达到某个数值就无法再上升了。以这样的温度,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人热死的,更不要说烤熟了。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困住了刘一鸣,怎肯就此罢休?眼看他已经神智昏乱没有我的影响他也未必知道跑出去,于是我放开了他,钻入加热器的部件之中,以我的灵力来推动电流。 电流在我看来就是一种能量,像水在水管中流过,照明和加热的部件电阻都是很大的,电流到了这个地方就会变得缓慢,好像水管突然变细了一样。我只要在加热部件之前推动电流,增加压力,电压就会大幅上升,加热器的功率也就会飙升。以前我就多次使用类似的方法,让别人的灯泡爆炸或者跳闸,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我用灵力加速电流,加热器的温度立即明显上升。房间的出风口虽然会逸走少量热量,但远没有加热器制造的热量多,房间里面的温度也在快速上升。 这种高温对我的影响很大,阴气大量消耗,但刘一鸣受到的影响更大。他的皮肤已经被烤得发红,一根根血管像蚯蚓一样鼓起来,两眼通红,表情狰狞状若疯狂。但他不知道逃走,水杯就放在旁边也不知道喝水,只会团团转不停地找遥控器。 现在我根本没有影响他,但是刚才我施加在他意识中找遥控制的念头还在,这就像把一个人拉着转圈圈,转了几圈后你放开他,他还会继续转下去。他越难受,就越急着要找到遥控器,越是找不到遥控器就越焦急,陷入恶性循环中。如果一定要说他现在的状况,那就是——鬼迷心窍! 刘一鸣你死定了! 我心里无比畅快,忍受着可怕的高温继续加大电压,温度还在继续上升。刘一鸣的意识完全昏乱了,自身出现幻觉以为是在某个着火的地方,想要逃离不停地走,在小小的房间内转个不停。我可以看到,他头顶上一直赤红如火的运光开始暗淡并且散乱,其他地方发出的黑色命光也开始变的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他终于要死了,已经在弥留之际! 突然之间,刘一鸣头顶上的红光猛地强盛,光焰冲天,亮如烈日当空,同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凶悍绝伦的气势把我震开几米远。 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命光或运光如此强盛,即使是修为深厚的灵通道长在暴怒时也不及这十分之一,普通人怎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光芒? 我还在惊诧之际,刘一鸣已经直奔房门处,飞快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发出了愤怒咆哮:“服务员……” 他完全清醒了,但不知道是我搞的鬼,以为是桑拿房出了问题。他刚才明明已经神智完全混乱,近乎濒死,怎么可能突然清醒过来?还有刚才那可怕的红光又是怎么一回事?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发出那样的红光和气势,即使是修道者和妖类也没有么可怕的光芒。莫非这家伙是恶魔转世,身体里面藏着个恶魔? 刘一鸣这样叫当然没有服务员听到,他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冷水往自己脸上和身上泼。他的皮肤虽然被烤得通红,却还没有起水泡,并没有严重的外伤,泼了一会儿冷水并喝了几口,他猛地停下了动作,飞快跑回卧室,找出包着护身符的小袋子紧紧抓住,然后东张西望……他想到是我干的了! 这样都弄不死他,我真的无话可说了。现在他恢复了正常,有极强的防范意识并且有护身符在手,而我的能量已经严重消耗,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今没是没办法再要他的命了。难道真的是他命不该绝,老天爷要眷顾这样的大坏蛋?难道我永远杀不了他报不了仇?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真tmd是至理名言,我tmd以后也要做坏人不做好人了! 我愤恨难平,虽然知道没有机会了,却不想离开,在一边盯着刘一鸣。刘一鸣迅速穿好衣服,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但是没人接。试了几次都没人接,他很愤怒,想了想又拨出一个号码,这回有人接了,里面传来许静的声音。 第44章 准备潜逃 刘一鸣问许静:“我表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许静迟疑了一下,“他的手机可能没带在身上,我就在他旁边,没听到他的手机响。” 刘一鸣道:“把你的手机给他,我有话对他说。” 许静应了一声,很快手机里面传来灵通道长的声音:“什么事?” 刘一鸣喉结鼓动了几下,有些艰难地说:“他来了,他又来了,差点把我害死!” 灵通道长有些不耐烦:“你在说什么?” “表哥,你不是说把那个恶鬼镇压住了吗?可是他又在我这边出现了,刚才我在桑拿房里……”刘一鸣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很肯定地说,“一定是他,这不是意外,我敢说他现在还在我旁边!” 灵通道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可能,我亲手把他打散了,你不要疑神疑鬼!” “不,不,真的是他,绝对是他,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了……反正就是他!”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或许是另一个鬼也说不定,谁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以后有事不要再找我了。还有,你的老宅刚才着火烧掉了,明天你过来善后一下吧。” 刘一鸣皱了皱眉头,有些夸张地说:“表哥你是道士,心怀慈悲,以济世救人为己任,遇到陌生人有困难都要出手相救,怎能连自己的表弟都不管?再说做人要言而有信,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已经答应了会为我解决这件事,就要有始有终。” 灵通道长又哼了一声:“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尽力了,是你不肯配合。” 刘一鸣道:“我再不肖也是你表弟对不对?你说过的话总要兑现是不是?我可捐了不少香火钱,连老宅都让给你做道场了,不论怎么说我总是有些贡献的,看在各位神仙的面子上,你也该帮帮我吧?” 灵通道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利益在作怪!虽然灵通道长自己不一定贪钱,但却要为神仙拉香火、搞排场,这就要用钱,要为有钱人服务。之前我虽然恨灵通道长,对他多少还有一点敬意,现在荡然无存了。不管他是人是道士还是神仙,只要手一碰到钱就脏了,同样是拿了人家的钱给人家方便,他跟那些贪污受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灵通道长顿了顿,说道:“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但是那个恶鬼我必定会查清情况,彻底解决!”说完便掐断了通话。 我暗叫糟糕,灵通道长被烧了道场,又受到刘一鸣挤兑,这回动了真怒,不会再放过我了,只怕很快就会再施法调遗神将鬼差来抓我,甚至当场格杀。还有之前那个漂亮狐妖看到了我,老狐狸知道我没有死,定下神来之后也会追杀我。 正道的力量虽然强大,还有些规矩和戒条约束他们,有时可以钻空子。妖邪之类胆大妄为,不择手段,连灵通道长的道场都敢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所以他们比道士更可怕,一旦开始追杀我,我就再也没地方逃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灵通道长和老狐狸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找到躲藏的地方或对抗的办法。可是人、神、妖一起追杀我,我还能往哪儿躲,还有什么办法对抗?世界之大,已经没有我立锥之地,除非我跑到另一个世界去…… 另一个世界?我猛地想起了一个名字:百渡!根据被我杀死的那个饿鬼的记忆,百渡集团无所不能,能解决任何问题,能把人(鬼)送到任何地方,那么我去求助于他们,他们或许能庇护我,或者把我送到连神仙也找不到的地方避一避。 这个想法有些荒唐,有什么地方是连神仙也找不到的?但饿鬼关于百渡的记忆非常肯定,没什么他们办不到的事,神仙好像也有触及不到或者不愿触及的地方,也许百渡集团真的有办法。 我不知道去哪里去找百渡集团的人,但他们消息非常灵通,只要引起他们注意,让他们知道我在找他们,他们愿意帮我的话就会出现。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都难说,所以我要先去跟玉瓷说一下。 第20节 事不宜迟,我离开了刘一鸣直奔宋玉瓷家,结果她没有在家里。难道她还在我家?我心急如焚,凭着感应一路狂奔往我家方向去。还好在天亮之前到了我家,果然玉瓷还在这儿,正在床上睡觉。 我侵入她的意识,出现在她梦中,她看到我惊喜交集,扑进了我怀里抱着我再也不肯放开。我被灵通道长带走后,她一直在找我,直到今天才又回到我家,她觉得我会回来的,果然我回来了。她泪流满面呜咽道:“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也很心酸,但不得不硬起心肠:“你是在做梦,但我也是真的来到你身边了。我已经从灵通道长手里逃了出来,差一点点就杀了刘一鸣。现在灵通道长动了真怒,很快就会开始追杀我,老狐狸已经知道是我利用灵通道长杀了它孙子拿走玄武墨玉牌,也会开始追杀我。所以我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玉瓷急忙抬头问:“你要躲到哪里去?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过有一个势力可能能帮得上帮,但肯定是要用钱,你明天就去多买些纸钱烧了给我。对了,还要拿一件我以前穿的衣服,或者纸糊的衣服烧给我,我没衣服穿。” 玉瓷答应了,但舍不得让我走,我对她说:“现在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我长期在你身边会损害你的身体,甚至影响你的命运。我相信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以后长久相聚,所以你不要难过。做完了事情,尽快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在家里你会比这儿更安全……” 我还想再说,突然一声很响亮的公鸡打鸣声吓了我一跳,我与玉瓷断了感应,玉瓷也猛地惊醒了。 玉瓷泪如泉涌,以强烈的意念问:亲爱的,是你在这儿吗? 再与她交流,又会影响她的身体,她一定恋恋不舍,更加难过,所以我没有再与她交流,只是在室内卷起了一阵阴风代表我的存在。 玉瓷很伤感:“真没想到会这么多波折,我们相亲相爱不能长相厮守,你死了连魂魄都不能在我身边,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我很想说话,但强行忍住了。玉瓷想了想,抹了一把眼泪,变得坚定了:“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要留在这里,尽我的能力帮助别人。我还要开始吃斋念佛,供奉神仙,祈祷你平安无事,求他们保佑我们能早日团聚永不分离,我相信神仙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我很想说诸天神佛都靠不住,他们一向只享香火不作为,真要显灵了也是跟我过不去,怎会给我好处?但我说不出口,这是她的愿望和心意,她需要精神寄托,我不能打破她的幻想。刘一鸣已经失败了一次,也知道了玉瓷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有罪,应该不会再派人来杀她,让她住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我不敢再在她身边待下去,躲到外面角落里哭去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说鬼就不会哭?只是没到伤心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玉瓷梳洗一翻就开始做准备。她不敢说是烧纸钱给我,只说是烧给神仙,我爸妈当然是支持的,一大早就忙碌起来,该买的买,该做的做。 玉瓷自作主张,供了许多瓜果菜肴给我吃,但这些没有经过施法的供品不是一般鬼魂能直接食用的,我根本吃不了。大约上午九点左右,他们供完了,开始烧纸钱,有印刷精美的冥币,有贴了金泊的纸钱,有打印了铜钱纹的粗纸,有做成金元宝状的纸元宝……不仅样式多,数量也多。 我站在一边等着收钱,结果看着一张张、一捆捆纸钱在火焰中焚化,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出现。这怎么可能呢,我无数次看到别人烧纸钱给我,火一点起来,灵体的金锭、银锭和铜钱就出现了。以前我吓人的时候,别人烧纸钱给我是这样,后来我冒充赵王爷别人烧纸钱给我也是这样,为什么现在玉瓷和我爸妈烧了那么多纸钱,连个铜板都没有?这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要花钱的时候拿不到钱了。 想了一会儿,我猜我所看到的金、银和铜钱也是祈诚之心和信念转化成的,而不是直接由纸钱转化成的,纸钱只是起媒介作用。全国各地所用的纸钱种类之繁多无法统计,为什么烧出来都是一样的金银和铜钱?这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父母根本不知道这些纸钱是烧给我的,哪来的祈诚、恭敬和信仰?玉瓷与我知根知底,这回只是照我的话去做,当然也没有恭敬和信仰,所以纸钱烧了只变成灰,没有变成我能用的钱! 再叫他们去买纸钱烧也未必有效果,反而浪费人民币,他们手头可不宽裕。这段时间应该也有人到小庙里供奉,不出意外的话会留下一些钱,我先去拿着凑合用一下再说。 玉瓷烧完纸钱开始烧纸衣,火一点着,旁边就出现了几套衣服,但做工粗劣,样式难看,与纸衣的样子差不多,能好看到哪里去?唉,难看就难看,至少可以遮体,就委屈我的帅哥形像将就着穿一件了。 第45章 树精的烦恼 挨到天黑我来到小庙,里面空空荡荡的,杜平没在这里。整个庙内只有正殿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盘细细的线香,供桌上没有供品,冷清得就像我第一次来这儿时一样。 我离开最多不超过七天,就这么冷清了,人情冷暖,连神仙不给力了也要坐冷板凳。也有可能是灵通道长或者其他人警告了村民,说庙里有邪神,所以没人敢来了。我真的无法理解,难道灵通道长希望庙里这样冷冷清清,村民有困难又没地方求治?这真是为百姓好么? 唉,我发现我的许多观点,都在与普世价格观冲突,这是因为我变坏了,还是我站在了不同的角度去看问题? 转了一圈,我在偏殿的土地公公香案前找到三块银子和几百个铜钱,平时是没什么人光顾他老人家的,只是顺便也给他烧一点点纸钱,现在反而变成他最富有了。土地公公,不好意思暂借银钱一用,等我有了钱再加倍还你。 我拿了钱很快离开小庙,只怕灵通道长和狐妖一族已经开始找我了,这里绝对不能久留,我以前熟悉的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去陌生的地方并且不停地移动,被逮住的概率才会降低……说得不好听一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在逃亡了。 该往哪里去呢?如果我到处向别的鬼打听,就会暴露我的位置,只怕我还没找到百渡的人,先被灵通道长或狐妖找到了,所以我原先的想法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太适用,最好是找一个能力强又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对了,有一棵千年老树,被人称为树神,很有灵验。它有着上千年的记忆,肯知道很多事情,去向它打听也许能知道一些消息——冒出这个念头之后,我觉得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那棵老树,也没听谁提起过,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呢?难道是被我杀死的那个饿鬼留给我的记忆? 我努力回忆,但这个记忆很模糊,只知道有这么回事,而不知道是听谁说起的,也许是之前某一个到庙里来拜我的信众留下的信息。信众到庙里许愿、忏悔、求助时,都会把他们心里相关的事告诉赵王爷,所以我知道很多人的秘密。这些信息不是我主动去记忆的,而是别人添加到我记忆中的,所以我的印象不深,但遇到相关的事情时我就能想起来。 这种情况就好比我是一个电脑的硬盘,别人往里面存资料,我并不知道具体某个文件的内容,但是只要搜索关键词,相关的资料就出来了。所以受人间香火不仅是得到信仰转化的灵力,还能获得海量的信息,知识就是力量,积累的知识越多,能力就越大。不说人、鬼、妖这些本身有灵识的东西被拜久了会变成神,就是一根木头,只要它能储存灵力,理论上被拜久了也会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大,自我进化和突破变成真的神。 神仙和那些卫道者们可不喜欢“人造神”,所以就算灵通道长没有找上门来,当我强大到一定程度,也会有上界的神仙震怒,一道天雷劈死我,这并非我的出路。我的出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里,这种无助和孤单比什么都可怕,连希望都没有。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贴着地面往前飘,不敢飞到高处也不敢太快,就像一个逃犯一样小心翼翼。 对我来说时间和空间已经与生前不同了,也不知现实世界过了多久,走了多远,来到一个规模颇大的乡镇,看到了那棵树。那是一棵超级大桂树,位于镇子中央,三条路在此交汇,地势开阔,有人环绕着大树修建了回廊式的凉亭,可供上百人在此休闲。在如此巨大的凉亭包围中,那棵桂树依然显得无比巨大,郁郁苍苍的枝叶覆盖住了凉亭上方的所有地方。 这时已经过了半夜,附近没有一个活人,而树里面却站着一个人。看了一眼我觉得有些不妥,不敢盯着看,因为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布料,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这让我很意外,我以为千年老树妖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或者弯腰驼背鸡皮鹤发的老奶奶,怎会是个东方维纳斯?莫非并不是什么树神,而是一个女鬼附在上面修炼,就像我附在赵王爷身上一样? 反正我连肉身都没有,人间的道德好像也不能约束我了,管她有没穿衣服。我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这一看又吓了我一跳。那不是灵体,而是实体,树里面结出了一个美女身体来,跟真人一模一样,只差没有头发和眉毛,就像是一个绝世名匠刚刚雕琢成的人像,堪称鬼斧神工! “大胆,哪来的游魂,竟敢如此无礼地盯着我看!” 一个清脆柔媚又浩大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这个“声音”就是树里面的少女发出的,但她的嘴并没有动,木质人形是不会动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很惊讶地问。 “我是树神!”少女显得很威严,很有自信,“你又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出窍的阴神,却又没有生人气息,似鬼非鬼,似人非人。” 我愣了一下,我有这么复杂吗?以前遇到的人都知道我是鬼啊!对了,也许是我在玄武墨玉牌里面重铸灵体后变得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地方是以前衣服与身体是一体的,现在是完整的身体穿上衣服。 在没有弄清她的来历之前,我不想过多暴露自己,所以问:“阴神是什么东西?” “生人的魂魄离体出游,就称为阴神,弱者一阵风就能吹走,再也回不去,强者可神游五湖四海。但阴神还是不能长久离开肉身,需要从肉身获取活力和灵力,修炼成阳神才能完全脱服肉身,那就是世人所说的神仙了。” 不愧是树神,知识渊博。我急忙问:“那么鬼应该怎么修炼才是正途?” 我能感应到树神在盯着我,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鬼是纯阴之体,越修阴气越重,最终都无法留在阳气很重的人间,一去不回,不知所终。鬼独自修炼是非常艰难的,通常是借助人或其他生灵来修炼,最终也难以大成……其实我也在迷途中,自身难保,否则也不会赤身露体站在路口成为笑柄了。” 看样子她也过得不好,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现在算是神还是……” 树神没有回答我,我以为她不想说,正想换个话题,她已经把一些记忆共享给我了,我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本是这个镇上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有一天半夜突发火灾,她来不及逃出,被活生生烧死。当时她的灵识很弱小,远没有我死后灵识那么清楚,无法自主荡荡悠悠靠到这棵树上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迷迷糊糊中,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还是树。 这一棵大树处于镇子中央的三岔路口,原本是作为风水上的“镇物”种植的,吸收了一些灵气,所以能让她的一点记忆附在上面不会消散。树大了,自然有人产生敬畏之心,还有些人来上香和祭祀,少女的灵识慢慢变强了,但她无法离开这里,更多时候她是把自己当成树,大树的生命力也是她的生命力。 后来少女的灵识越来越强,能知道从附近走过的人的想法,每一个对这棵大树产生敬畏和崇拜的人都会增强她的能力,而她也开始显灵帮助一些有困难的人。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树心开始形成一个人形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这个人体的样子就是她想像中自己的样子。她当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做事很谨慎,仅是偶然帮助有困难的善良的人,所以虽然很多人知道这棵树有灵验,却没有惊世骇俗。 根据她的分类,人死后魂魄聚阴气成形称为鬼,动物开窍通灵称为妖,古物有了灵性称为魅,戾气凝聚通灵称为怪。像她这种情况,人的残念为“核心”,让树有了灵性进化成一个完整的生灵,应该称为精,她是树精。 自从树内结出人形之后,过往的鬼怪妖精都能看到她,这让她很不自在。她甚至感觉每一个走过的人都能看到她,每一个望向这边的人都是在看着她,这儿可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光溜溜站在这儿的感觉当然不好受。 我有些同情她,安慰她说:“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树里面的木人会变成活人,你就能离开这里,并且有了躯体,那时你就是真正的树神了。” 少女的心情很沉重:“你还不知道,上界是不允许妖、精、鬼、怪修成仙的,所以到了关键时刻就会降下天劫,或天雷轰击,或天火焚烧,或万众摧毁。小成就有小天劫,大成就有大天劫,说是天道慈悲谁都有机会成仙,天劫只是考验,实际上是在使灭杀手段,真正能挨过天劫成仙的万中无一。只怕我功成的那一天,也就是我被灭杀的那一天……” 我很无语,看来仙界也是人满为患啊,比计划生育还严! 第46章 寻找鬼市 树精的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共鸣,从我死后何曾受到过公正的对待?天道不公,所谓公平、公正都只是口号。 树精感应到了我的想法,一下子我们的距离就拉近了,她接着说:“据我所知,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比如玄女娘娘和西王母就不是人身,伏羲和女娲也不是人身,那时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后来可能是截教衰落,天界掌权者大多是人身修成,才开始排斥异类,从那之后几千年来只有一个桃花女成了仙,被仙界和人界公认,那还是因为她跟周公有一腿……呵呵,我说得太露骨了。” 我问:“那么其他修炼有成的妖精都死了吗?” “绝大多数没有渡过天劫灰飞烟灭了,极少数成了鬼仙,躲到人类找不到的地方或借体投股去了。虽然有一个‘仙’字,鬼仙却根本不能算仙,吕祖有云:所谓鬼仙,乃是仙中最下等,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入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夺舌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强大一点的孤魂野鬼,什么地位都没有,像现在没有户口和身份证的人,不能上学,不能结婚,办不了银行卡,没有医保社保……你说这有多难过?” 这么一比喻,我就更深有体会了,我很同情她,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树精幽幽叹了一口气:“天劫你是肯定帮不了的,要是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不用被无数人看到,我会很感激。” 这个……要想不被人看到,就只能移植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可是这么大一棵树,想要不伤枝动根搬到远处是不可能的,这里的居民也是绝对不同意的,我可以想像几万人围着拼命的景象。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我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对树精说:“很遗憾我帮不了你,其实我自身难保……”我把我经历的一些记忆展示给她,现在要找百渡集团的人。 树精也很同情我,说道:“百渡集团我没听说过,但我知道有一个很神秘很强大的势力存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但我从来没有与他们接触过,不清楚他们有具体情况。” 我精神一振,急忙问:“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去鬼市试一试,也许会有些线索。” “鬼市?在哪里?”我早就怀疑有鬼交易的市场存在,果然真的有。 树精道:“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会有九个鬼市在不同地点开启,地点不是固定的,但必定会在古都大城附近,据说入口的地方会有一盏很特别的灯,走过去就有人接待。对了,去鬼市的人可不止是鬼,各种妖精鬼怪都有,可能还会有邪道中人,个个都是老油条,你可要小心。” 我不由大喜,有了这个线索找起来就容易多了,明天就是七月初一,而且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著名的六朝古都。 树精道:“你要是找到了他们,请帮我打听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天劫,或者让我离开这里。” 我立即答应:“行,要是找到了一定会帮你问一问。我走了,谢谢你的指点。” “嗯,去吧。”树精淡淡地说。 她的心态很奇怪,有时像现代少女一样活泼,有时又像几百年前的老人一样深沉淡定。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多少岁了?” 树精想了想:“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不能随便告诉人。” 我猜她是连自己有几岁都不知道,笑了笑:“那你有名字吗?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萌萌,姓桂。” 这个实在不像是千年树精的名字,估计以前没人问过她名字,临起取的,管她呢,就叫她萌萌吧。 趁着还没天亮我急忙赶路,心里还在想着树精的事情,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人的魂魄附在树上,变成似人非人,似树非树的精灵已经不可思议,树里面还会长出一个木人来,要不是亲自经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 突然我心中一震,动物多少与人有相似的地方,比如猪的内脏就与人的非常相似,动物修炼成人形还能说得过去。植物的基因、生理结构与人类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变得有类似于人的思想和身体?那么萌萌的情况就不是特殊例子,而是典型例子,所有的精灵都是人的残魂附到植物上面,才开始有了灵性,最终成精。如果人的残魂灵识不够强,就会渐渐忘了自己曾经是人,把自己当成所附植物的精灵,但它们依然有着一些人类的本能,所以最终修炼出来还是成为人形! 再进一步猜测,有些人参、何首乌、黄精、淮山长成人形并长寿千百年,也是人的残魂附在上面变成精的结果。既然这些植物可以长成人形,大树里面长出一个人形的树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假如一个人的残魂附在一块石头上,石头有了灵性,亿万年之后,石头裂开里面就会逃出一个石人来,孙悟空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想到孙悟空,我开始有些羡慕他和崇拜他,然后又有些惋惜。仙胎灵根何等不凡,大闹天宫时何等英雄,被如来和观音降服之后,就连一个小妖怪都打不过了。最后成了佛,叫做斗战胜佛,看名字就是个打手。由此可见佛教与道教一样,表面慈悲,实际上容不得异类,极少数驯服了给世人做个榜样,也只是当打手用……萌萌说的情况都是真的,吴承恩老先生早就告诉世人了。 我感慨不已,孙悟空是遇到了第一个师父菩提祖师才强势起来,我的菩提祖师在哪里?有朝一日我要是像他一样厉害,一定要扫平一切不公平,打破一切假慈悲! 唉,我真的想太多了。 没走多远天亮了,我只能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等到了天黑再赶路,大约半夜时分来到了南京城附近。鬼市肯定不会在市区生人密集的地方,举办者应该把地点选在离城不是很远,属于名胜古迹的地点,这样来赶集的鬼才容易找到。 我在郊区比较僻静的地方乱逛,主要关注山山水水古建筑之类。萌萌只说会有一盏很特别的灯,没说是什么样的灯,所以找起来有点麻烦。我更担心的是鬼市没有在这附近举办,中国的著名古都很多,谁知道他们这次选择了哪九个?要是不在这里,我白花精神不说,时间也等不起,我能不能活到下一期鬼市还真难说。 找了约一两个小时,我来到一个很大的湖边,看到了一个高挂的灯笼。那是活人用的灯笼,但是发出来的光有些不正常,在我看来是一种明亮温暖的光,不像普通的灯火让我感觉炽热和危险。而且这个灯笼是白纸糊的,附近几十米内都没有建筑和人,下半夜了挂在野外显得很不正常。 我落到地面,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这里没人,连鬼影也看不到一个,实在不像是交易集会的地方,可是没人在这里,为什么又挂了一个灯笼呢? 我靠近了灯笼,仔细观察,正疑惑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来晚了,集市快要结束了……咦,你没受到邀请。你是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五十来岁,古代文士打扮的“人”,虽然表情有些惊诧和不悦,但还保持着风度,看着像个当铺的老板。我看不出他的实力深浅,但绝对不是一般的鬼。 “我是来找人的。”我一边猜踱着他的身份和性格,一边平静地说。 文士道:“这里没有别人。” 我不亢不卑地说:“虽然我没有得到邀请,但能找到这里来肯定已经知道了些消息,先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文士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拱了拱手:“多有得罪了,我只是一个迎客使者,无权过问其他事,只知照规矩办事,还请贵客见谅。” 他的态度虽然谦恭,语气却很坚决,想叫他通融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费了好多心思才找到这儿,机会就在眼前,又怎肯错过了?只能赌一把,赌他就是百渡集团的人,这里的主持者就是百渡集团的重要人物。 我也拱了拱手:“其实我只想让你帮我带一句话,我有天大的困难要找‘百渡’解决,当然我是能出得起价钱的。” 文士脸色微变,眯起了眼睛:“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第21节 看样子他是担忧我是正道的“线人”,如果我不说出真话,他是不会理我的。我说:“前不久我在溪口村冒充赵王爷骗取香火,你们曾经介绍了一个从饿鬼道逃出来的饿鬼找我医治,所以你们应该能调查到我是谁。” 文士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请到灯光之外稍等一下,我帮你找知情的人打听一下。” “有劳你了,谢谢!”我暗松了一口气,果然被我赌对了,主持鬼市的就是百渡集团! 我退到了灯光之外,那个文士凭空消失了。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又突然出现,对我招了招手。我急忙走过去,文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说:“有人要与你面谈,到了里面自然有人接待。请!” 这里没门没路,我往哪儿走啊?真是孤陋寡闻丢人现眼了。 第47章 鬼市 我硬着头皮往前走,对方既然请我了,肯定就是有个去处的,只是我感应不到罢了。人间一个三流的魔术师都能把人塞到箱子里面不见了,更何况是冥界最有办法的百渡,弄个我看不出来的障眼法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从文士身前走过,刚错过他,迈步之际感觉有微风拂面,眼前景物瞬间变了模样。这是一个颇为规则的巨大山洞,最窄的地方也有十米以上,长不知尽头。这里的光线很昏暗,仅有少数地方发出微弱的灯光,有灯光的地方,都有人在摆地摊,每个摊主都是用长袍罩头,脸看不清楚。在山洞两侧还有许多帐篷似的东西,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应该是上档次的摊主,有意者要进去交易。 在地摊前看货的顾客不算多,没有我想像中热闹,也没有人在恭迎我。既然没人阻止我,就是可以任由我走,于是我开始往前走,边走边看。 左边第一个摊位是个实物杂货铺,老式的油灯,生锈的铜铃,脏兮兮的旗子,残缺的玉片……猛一看跟古董市场的地摊差不多,而且是不上档次的,但无一例外的,每件东西都散发出灵力,也就是可以当成法器用的,我敢说随便一件拿到人间都是无价之宝。摊主身上妖气很重,感觉着像是一只已经能化形的鼠妖。 右边的摊主是个杀气很强的鬼,卖的是灵体的武器,几柄刀剑,五六种匕首,还有一把弩和若干箭矢,货物不算多。再往前一个摊位显得很空荡,只摆了几本破书,口气却不小,一块布上面写着“人间失传秘笈,三界罕见宝典”。 我有些心动,武器和秘笈我都很需要,但是我身上只有三十两银子和几百个铜钱,肯定零头都不够,也就不敢开口问具体卖的是什么神功秘笈了。 再往前走,有一个帐篷上挂着个牌子,写着:转运增寿续命。 我靠,这意思是连命都可以买了?却不知我能不能用钱买命,让我再变成活人…… 我正想走进去看看,相邻的另一个写着“灵药”的帐篷里走出了一个人,看了我一眼,“咦”了一声:“是你?”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正是那天参与袭击灵通道长的漂亮狐妖!我心里一咯噔,还没回答,少妇后面紧跟着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尖嘴猴腮,红眉毛绿眼瞳,一看到我就大声怪叫起来:“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这回你死定了!” 丑狐妖说着便来抓我,我急忙向后退,漂亮女狐妖一把拉住了它:“你干什么?” 这么一吵嚷,前前后后的妖精鬼怪都望向我,眼神像是我偷了丑妖狐老婆似的。看这两个妖狐的举止像是夫妻,男的丑得出奇,女的美得离谱,倒是我长得跟女狐妖挺般配,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丑狐妖在众目瞪视之下更加愤怒,猛地挣开了女狐妖,又向我扑来。我灵体受损严重还没有恢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急忙向侧面躲,撞上了一个摊位,把货物都撞翻了。 丑狐妖扑空,再次扑向我,这时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住手!” 丑狐妖的动作硬生生停住了,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死定了,你害死了我堂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谁都救不了你!” 女狐妖上前拉开丑狐妖,娇嗔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怎能在这里乱来!” 我从地上跳起,望向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却是一个最多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灵体),面目英挺,西装革履,显得沉稳而干练,看着像是大公司的管理层,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协调。 年轻人喝道:“这里不许争执,不许喧哗,不许寻仇打架,违反规定的人将受到严厉处罚。念在你们是初犯,还没有造成很大影响,暂且不追究,下不为例!” 丑狐妖悻悻然,在女狐妖拉扯下趁机下台,不敢再多事。其他人该卖的卖,该买的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年轻人对被我撞翻了东西的摊主说:“对不起,由于我没管理好让您受损失了,您清点一下弄坏了什么,我们会做出相应补偿。” 推主急忙说:“没事,没事,没撞坏什么,就冲您这态度,摔坏了东西我也认了,怎能叫你们陪?” 年轻人又说几句客套话,然后叫我跟他走。我跟在他后面,走到一个门口站有两个恶鬼的帐篷前,他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进去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恶鬼煞气逼人,一个黑布蒙面,身穿黑色紧身衣,背插两柄武士刀,看着像个忍者;另一个五大三粗,光膀子穿着皮甲,那鼓突的肌肉足以让人心悸,背负一柄大刀分量绝对不轻。 这里的东西让我感觉像生前的真实世界,帐篷和遮脸布可以挡住视线,无法从后面看到别人的脸,只能靠灯火发出来的光芒照亮景物等等,让我感觉既熟悉又古怪。 我拨开帐篷帘布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古香古色的八仙桌和椅子,桌子上放着整套茶具,帐篷壁上挂着字画,简单整齐又高雅,年轻人站在这儿倒是变得协调了。 年轻人开始倒茶:“请坐,请用茶。” “谢谢。您贵姓?” “免贵姓冯,冯起站。听说你有些麻烦?” “是的,是的。”我急忙把我得罪了灵通道长和狐妖一族,想要寻求庇护的要求说了一遍。 冯起站点了点头:“你惹的麻烦还真不小,据我所知灵通道人是正一教经过受箓和传度的道士,有些真本事,靠山很硬。胡家众妖与青丘门有盟约,惹恼了他们也就是跟整个青丘门为敌。不论是哪一方要你的命,你都没地方逃,双方都得罪了,呵呵……” 我有些尴尬,看样子情况比我预料的更严重,灵通道长和众妖狐的靠山才是真正威胁。我问:“青丘门是指狐妖联盟吗?” “不,世人误以为青丘一脉是狐妖正统,其实不是,青丘门主要是人类。他们崇拜九尾狐,能驱使狐妖,有独特的咒法,曾在上古时期非常兴旺。后来他们协助蚩尤对抵黄帝,蚩尤战败,他们流落异邦,改头换面在少数民族中发展,比如萨满教。成王败寇,从那之后炎黄子孙都称他们为妖人、妖狐,中原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了。青丘是狐妖的发源地之一,它们引以为荣,许多妖狐自称是青丘血脉,久而久之,汉人就以为青丘门都是妖狐。” 原来是这样,我问:“那么青丘门现在很强大,你们也不敢惹他们吗?” 冯起站笑了笑:“你不必用使激将法,正一教和青丘门都是历史悠久传承有续的古老门派,三界之中有许多前辈高人在罩着他们,我们不得不慎重。道教就不用说了,四大天师,四大元帅,雷神雷王各路天兵神将,哪个好惹?青丘门的始祖涂山氏,乃是伏羲女娲嫡系血脉,名人辈出,比如大禹之妻女娇,苏妲己、武则天等。你只要想一想苏妲己和武则天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就知道他们有多大的手段了。” 我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这岂止是捅了马蜂窝?百渡当然不会为了无足轻重的我得罪这两个超大集团。 冯起站又笑了笑:“当然,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我们可以送你到阴阳界去避一避。” “阴阳界?那是什么地方?” 冯起站道:“严格来说,阴阳界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很多地方,算是人死后进入轮回之前暂时过渡的区域,也有人称之为灵界、阴间、冥界。关于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通俗一点来理解,就是送你到国外某个中立的国家避难。这种国家的人都有相似的信仰和文化背景,很团结,与他们品性相差很大的人很难进入,进入了也不敢乱来。比如说把你送到阿拉伯去,他们仇视美国人,就不会把你引渡给美国人,美国警察也不能在那儿抓捕你,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一说我当然明白了,但我不想离开人间,所以问:“我不去阴阳界可以吗?你们就在人间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或者给我找个保镖。” 冯起站摇头:“不行。你留在人间必定会被找到,我们如果保护你就一定会与他们起冲突,冲突的结果就是一步步升级,惊动三界无法收拾,这有违我们的宗旨。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提议,我们再往下淡,如果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一走出这里就要完蛋,美丑二狐妖就在外面等着我呢,说不定这时已经通知大小狐狸赶过来了。我只能让步:“那么我到了阴阳界,还可以回来吗?比如回来探亲。” “当然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钱,随时可以往返,比坐飞机还快,安全舒适,专业保障。” 如果能随时回来的话,问题倒是不大,我有些忐忑地问:“偷渡一次要多少钱?” “黄金一万两。” 我的手一哆嗦,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掉落。我的妈啊,就算玄武墨玉牌还在我手里,把里面全部钱拿出来恐怕都不够,更何谈随时往返探亲?这哪里是坐飞机出国,这简直是世界末日的船票啊! 第48章 车追命 我越看越觉得冯起站这小子不像个好人,表面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心比万年煤碳还黑,知道我现在必须求他,所以狮子大开口狠狠宰我一刀。 我定了定神:“能不能打点折扣之类,现在买飞机票可都有打折,或者送个返程票之类。” 冯起站笑道:“这个价不是我说了算,钱也不是收进我的口袋,我只是个办事人员。你要是一时拿不出现金,可以用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抵价,珠宝玉石,书画古董,丹药秘笈等等我们都收,或者不为人知的消息也是可以卖钱的,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我去,我哪有这些东西啊?唯一一块可能有些价值的玄武墨玉牌,现在也不在我手里……我必须把它拿回来,连同它卖给冯起站才能凑够一万两黄金。 我说:“那么附加一个小小的条件,我需要一点时间筹钱,在这个时间段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要是我连这里都出不去,怎么可能拿到钱呢?” 冯起站微皱眉头,有些犹豫,我立即说:“要是你们不接我的单,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害怕了道士和青丘门,可能有损你们的名声。让我有筹钱的时间和机会,也属于这单业务的范围啊!” 冯起站竖起了三个指头:“最多三天时间,并且要听我们的安排行动,如果三天内你筹不到钱,我们会先杀了你。” 这个条件相当苛刻,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只能同意了:“行,就这么说定了。另外对于青丘门和狐妖,希望你能多告诉我一些信息,知己知彼,我更容易保命,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 “你还真会讨价还价。”冯起站苦笑摇头,但还是把一些信息直接注入我记忆中。 最早的“青丘”并不是指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地方,一个母系氏族的部落,他们擅长与动物沟通,能模仿一些动物的能力,控制人们的思想,崇拜狐仙,就像汉人崇拜神龙一样。九尾狐并不是指长了九条尾巴,人是没有尾巴的,这是一种等级划分,尾数越多代表能力和权力越高,九是至尊之数。所以有时九尾狐不是指九条尾巴的狐妖,而是指他们一族中能力和权力最高的人。当然狐妖之中也有能变出多尾法身的,同样尾数代表了能力和等级。 青丘一族是少数民族,黄帝与蚩尤大战时他们站在蚩尤一边,蚩尤战败之后他们远遁边疆,销声匿迹,但从未放弃过夺回中原。他们或暗中支持外族入侵中原,或以阴谋发动政变,或以绝世美女媚惑君王。 大禹的妻子女娇就是青丘门弟子,生下儿子启,于是大禹建立的夏朝落进了丘青门手中,从此禅让制变为世袭制,原始社会变为奴隶社会,俭朴谦逊的人民首领变成铁腕统治的帝王——这一招太厉害了,直接摘取胜利果实还人不知鬼不觉。但青丘门也小看了中原人民的同化力量,女娇死得早,启被中原人同化,政权巩固之后骄奢淫逸,更不肯受青丘门控制,青丘门的阴谋最终失败,启依然是华夏民族人所共知的祖先。 青丘门不甘心,若干年后派出了苏妲己,改变手法蛊惑君王毁灭一个王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道教派出姜子牙辅助姬家夺得了天下。在这之后青丘门还多次派出绝世美女意图左右中国政局,制造了许多混乱,都没有真正成功。到了唐朝,他们又改变手法,派出武则天夺取帝位。武则天废唐建周以后,追封启为齐圣皇帝,内中的关系,知情人一看就呵呵了。 几千年来青丘门从未放弃过夺取中原,虽然都没有真正成功,他们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足以操控一个国家民族兴衰。女娇、苏妲己、武则天等美女都是人,不是神话传说中的狐妖,否则被有能力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中原的各路守护神岂能容许妖类祸国殃民?她们不是妖,却比妖更可怕,再圣明的君王也被迷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可以说青丘门是现在人间最神秘、最可怕、影响力最大的门派,而且人间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被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丘门有变天灭国之能,真要是想杀我,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青丘门弟子不仅对男人有致命的杀伤力,还有直接吞食鬼魂的能力,把鬼吸进体内,炼化无用阴煞之气,吸收有用灵气,有大补之功效,称之为“食鬼”。 这个真有些让我毛骨悚然,我既是男人又是鬼,青丘门女弟子还不把我克得死死的?我所得罪的老狐狸一家,称为“阴山胡氏”,是青丘门得力干将,有大小狐妖上百个,族长是一个八尾老奶奶——青丘门和属下的狐妖都秉启母系氏族特点,女尊男卑,每个团体的最高领导者都是女的——当初我要是知道胡不言有这么深厚的背景,打死我也不敢谋夺那块玉牌了。 如果百渡为了庇护我与阴山胡氏开战,必定惊动青丘门高层人员,与灵通道长冲突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是与天界为敌。所以我没得选择,只有到阴阳界去避一避,灵通道长和阴山胡氏一家找不到我了,事情才会慢慢平息下去。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冯先生,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你们悄悄帮我借体还魂,我变成了另一个活人,道士和狐妖还不知道,就找不到我了。” “不可能,这瞒不过他们的,他们很容易就会找到你,你做不了几天人连鬼都要做不成了。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到阴阳界去避一段时间。” 我心中暗喜,虽然冯起站拒绝了我的提议,却间接回答了他们有能力帮我借体还魂。“好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有一棵老桂树成了精,树里面结出一个木人,处在闹市口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又怕天劫灭杀,你们有办法吗?” 冯起站道:“回答问题也是要收钱的,不过这个例外,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棵树,我会通知相关部门去跟它直接交涉,只要它出得起价钱,就能解决。” 我松了一口气,百渡不愧是百渡,果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对萌萌也有个交代了。 冯起站是一个办事很有效率的人,没多说废话,不知用什么方法召了一个人进来。这人约二十五六年纪,身穿老式长袍,长发随意拢在脑后,略显得有些凌乱,一张脸棱角分明,很帅很有型,但从脸上到身上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看不到半点表情和情绪。 冯起站道:“他叫车追命,未来三天由他负责你的安全,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多听听他的建议,按照他的话去做。到了限定时间要是你没有筹到足够的钱,就代表你骗了我们,他会杀了你。” 我望向车追命,与他冰冷的眼神一对视,立即打了个寒战,这家伙是个冷血杀手,如果我凑不到足够多的钱,他绝对会像踩死一条小虫子一样杀了我,这回我真是把命押上了。我干笑一声:“幸会,幸会,请多多关照。” 车追命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还是毫无表情。冯起站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车追命先往外走,我只好跟上。 迈出帐篷,外面竟然不是原先的大山洞了,也不是在湖边,而是在一处山脚下,附近几乎没有人间灯光。我很震惊,百渡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毫无痕迹的空间穿越,走一步就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他们有这样的本事,谁还能抓得住他们? 我问车追命:“为什么出来的地方不是进去的地方?” 车追命冷冷地说:“去哪里?” 这家伙连字都不愿多说一个,真够酷的。我有意引他说话缓解一下气氛:“你的名字好奇怪,是真名还是外号?意思是开着车追人的命吗?” 车追命望向我,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波动,这种眼神比暴怒和冷漠更可怕,简直就不带人性。我心里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开玩笑了:“我要去找……灵通道长,我的钱包在他手里,,要想办法偷出来。” “找死。”车追命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也不带丝毫感情。 我也知道这等于是去找死,灵通道长正在追捕我,我送上门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但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不拿回玄武墨玉牌,我绝对不可能弄到一万两黄金,车追命也会杀了我,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 我先往前走,车追命道:“不能去。” 我很坚决地说:“我必须去!” “不许去。” 我立即停下了脚步,虽然他只改变了一个字,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不能去是劝告,不许去是命令,现在我的小命可捏在他手里。 我很无奈地说:“我的钱包在他手里,必须拿回来才有钱,不需要你出手,你要是害怕可以在远处等我。要是我被他抓到了活该我倒霉,这笔交易到此结束;要是我拿回了钱包,我去阴阳界,你们赚一大笔钱,皆大欢喜。” “你,不能死,不许去。” 我擦,交易还没做成,我的命就不是我的了,连死都不能?我火了:“我想死就死,我的命是我的!” “三天内你不能死。”车追命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这也代表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49章 肝胆兄弟 第22节 我开始有些后悔了,百渡不是慈善机构,而是超级大黑帮,找他们解决问题未必是最好的选择,眼下问题还没解决我就先失去鬼身自由了,这就是证明。 车追命就像是一台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不带一点私人感情,一切按照程序去做,跟他是没有道理和人情可讲的。他不同意,我就不能去找灵通道长,那么我只能去找玉瓷了,叫她再烧一些纸钱试试。 说实话我非常不情愿在这情况下去找玉瓷,我现在一身都是麻烦,阴山胡氏一族和百渡集团都有可能用玉瓷来胁迫我,我应该尽可能远离她。但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得到一万两黄金,在人间没有鬼开的银行,我就是想抢银行都没地方抢。靠信众烧纸钱给我也是不可能的,第一时间不允许,第二我不能顶风作案,鬼差、神将正满世界找我呢。 我在前,车追命在后,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前方阴气滚滚,一个恶鬼朝我们这边狂奔而来,后面追着六个恶鬼。我正想避开,却发现跑在前面那个鬼有些眼熟,瘦高个子,刀条脸,浓眉毛,一头乱发似杂草……这不是以前帮过我的向小强吗? 向小强也认出了我,微有些惊讶,但没有停步飞快从我旁边掠过。我想都没想就挡在那群追赶他的恶鬼前面:“站住,你们干什么?” 众恶鬼纷纷停步,上下打量着我,一个说:“你tmd是谁,关你什么事?” 另一个说:“那小子输了钱就跑,你给钱是不是?” 又是跟钱有关!我硬着头皮问:“他输了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 向小强这时也停下了,在我后面怪叫:“放屁,他们出老千,合伙坑我,凭着人多欺负我。” 我只能苦笑,这家伙好赌,技术又差,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杀猪”,还好欠的钱不是太多。我一摸口袋,只有三十两和一些零头,只好转身对车追命说:“借我一百两银子,过两天就还你。” 车追命道:“我不放贷。” 我很郁闷:“你知道我有钱是不是?一万两黄金我都拿得出来,还会差一百两银子?我双倍还给你可以了吧!” 车追命无动于衷,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我干笑一声:“我看你也是没带钱在身上吧?这几位朋友,向小强是我兄弟,这钱我替他出,约个时间地点,我给你们送去。” 几个恶鬼刚露出笑容,又变了脸色,破口大骂:“就你这鸟样有钱么?”“x你娘的,都是没钱的穷鬼还来装逼,浪费老子时间。打死那臭小子!” 向小强转身又逃,但被两个速度快的恶鬼绕到前面截住了,众恶鬼一拥而上,围着他暴打。这些恶鬼个个都很凶悍强大,典型的鬼中流氓恶棍,要是在我全盛时期,凭我自己就可以团灭了他们,但现在我很虚弱,能打得过两三个就不错了,挡不住他们围攻。 严格来说向小强不算是我的朋友,但要不是他的指点,我不可能一步步变强起来直到今天,所以我欠了他一个人情。现在他被人暴打,眼看就要被打死,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怒吼一声冲了过去,连看都没有看车追命一眼,这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杀手,说什么都不会被感动的,何必求他自讨没趣? 我从后面抓住了一个恶鬼奋力甩了出去,接着又扯住了另一个恶鬼的手,一记掌刀劈下,把他的手臂砍断。但左右两个恶鬼也扑向我了,我只避开了一个,被另一个打中,我忍痛借势翻滚,又踢倒了一个。 前段时间我跟杜平练习打架,学到了不少技巧,这时动作敏捷,攻其不备眨眼之间就打翻了三四个。但我受损的能量还没有恢复,杀伤力不足,无法对这些恶鬼造成重创。他们回过神来之后,都丢下了向小强四面围攻我,把怒火朝我身上发泄。 几个回合之后,我陷入了连连挨打的局面,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五六个恶鬼十几只手脚,我顾得了左顾不了右,顾着了右顾不了左。向小强反过来救我,但是他这时已经很虚弱,连一个恶鬼都打不过,虽然非常拼命,却没起到多大效果。 我奋力抵抗和攻击,没有后悔,没有害怕,此时此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跟一群流氓打架,我的挫折、压抑、委屈、怨恨统统暴发出来了,我尽情地发泄,即使被打得痛不可忍我也觉得畅快。人生难得几回冲动,我tmd都做鬼了不能冲动一回么? 我越来越虚弱,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反手之力了。虽然我可以使用“散身法”逃走,但是我没有,死就死吧,死在这些鬼流氓手里,也好过被灵通道长和狐妖抓去,我情愿意死如烂泥狗屎,也不要假仁假义的人超度!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我昏天黑地,神智开始混乱,灵体濒临破散。这时突然惨叫声响成一片,我的压力一轻,等到我定下神来时,车追命已经一掌拍在最后一个恶鬼头上,那恶鬼从头顶到脚底闪过一道电弧似的光芒,然后就完全崩散了。我敢说从车追命出手到杀死最后一个恶鬼,不会超过两秒钟! 虽然早就知道车追命是个冷血杀手,但是这样的电闪雷鸣般瞬间秒杀六个恶鬼,还是把我吓得愣住了,这简直是幻影杀手啊! 车追命一闪到了向小强身边,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提起来,右掌向他头顶拍去。我没想到他连向小强也要杀,急忙大叫:“住手!” 车追命停住了手:“你不能死,所以我救你;他不能看到我出手,所以要死。” 尼玛,我还以为他转了性,终于拔刀相助,没想到还是这么没人性。我也怒了:“你tmd敢杀他,我就自杀,看你回去怎么交差!” 车追命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了右手:“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要是说一般的关系,车追命肯定立即杀了向小强,那么我就是有心救他反而害了他,所以只能厚着头皮道:“过命的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车追命一闪到了我面前,我根本没看清楚就被他抓住胸口提了起来,连动都无法动一下。他冷冷地说:“谎言,骗我者死,我要杀了你。” 他确实是可以杀我的,杀了我之后只要回去说是我骗了他,死无对证,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自杀的威胁是没有用的,这回真是弄巧成拙了。 “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你们选。”车追命说,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却比任何威胁更有力。 我感觉压力一松,正要说话,向小强已经嚷道:“杀我吧,其实我跟他只见过一次,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急忙说:“虽然以前你只是对我说了几句话,却帮了我的大忙,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是杀我吧。” 向小强很感动:“现在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真的不多了,刚才你帮我打架,什么泉都涌了,你是有前途的人,我是烂命一条,还是杀我吧!” 我感觉有些惭愧,我今天之所以会暴走,把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前途渺茫,有些承受不住了,而不是我真的有那么讲义气。但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真的豁出去,豪气顿生:“哈哈,我们都是烂命一条,不如一起死吧,反正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向小强道:“有道理,咱们现在是兄弟,下辈子再做兄弟!” 车追命“哼”了一声,突然放开了我们,双手齐拍,同时拍在我和向小强的头顶上。我如受电击,所有一切都陷入黑暗,没有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我像是从深层睡眠中醒来,发现处身于一个山洞中,车追命面无表情站在我前面,没有向小强的影子。看样子我没死,他把向小强杀了,我大怒:“你把他杀了?” 车追命问:“你想到筹钱的办法了没有?” 我愤恨难平:“我不要你们的帮助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此结束,你要杀就杀吧!” 一追命道:“你如果有多几个这样的肝胆兄弟,那就还有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我开始冷静下来,之前车追命要我们选择谁死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么就是在考验我和向小强……我问:“你没杀他对不对?” “他去为你打探消息了。”车追命平静地说。 我瞬间明白了,他果然是在考验我和向小强,我们可以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向小强当然会为了我去做些事情。灵通道长和阴山胡氏众妖正在满世界找我,我一露面就有可能被发现,车追命也不适合出面,而向小强只是个常见的恶鬼,没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是最适合的人选。由此看来车追命并非真正的冷血无情,并且有极好的谋略。 我望着车追命,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他的真正想法,但失败了,他还是冰雕铁铸的一样,看不出一丁点情绪。 第50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沉默了一会儿,车追命又问:“你还有其他肝胆相照的兄弟吗?” “还有一个,名叫杜平,之前也在溪口村的庙里吸收香火,后来出事了我叫他躲起来,不知道他在哪里。”话说出口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实际上我跟杜平交往还不是很深,还谈不上肝胆相照。而且杜平和向小强都是属于流氓地痞之流,我与他们成了肝胆兄弟,我不也变成流氓地痞了? 呦,看来我真是堕落了! “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车追命丢下一句话,“呼”的一声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这种速度和气势,我是望尘莫及的,还有之前他轻描淡写就把六个恶鬼秒杀了,实力深不可测。同样是鬼,他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真的是鬼比鬼气死鬼啊! 仔细感应附近,这儿是一个很深的山洞,深得我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车追命设置了一些保护措施,隔绝了外界,这样灵通道长和狐妖才找不到我。现在我对车追命的能力已经信服,所以没有贸然往外走,这个地方阴气颇重,正好适合我休养,先养好精神再说。 之前我被灵通道长和老狐狸夹击,被天雷震伤,找刘一鸣报仇又损失了大量能量,再被一群恶鬼暴打,真的是五劳七伤。这种损失不是三两天能补得回来的,没有特殊的条件甚至永远无法完全恢复。不过吸一些阴气,至少能让我强壮一点,遇到一般的鬼怪有自保能力。 过了足有十几个小时,我吸收了大量阴气,应该有全盛时期五六成实力了,再吸普通的阴气已经无法变强。可能外面是白天不便行动,车追命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急躁了,往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前面的阴气波动,接着车追命出现在我眼前,后面还跟着一个鬼,正是杜平! 杜平看到我大喜过望,冲了过来:“大哥,可让我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这根冰棍骗我呢!” 落难的时候见到朋友,当然心情特别激动,我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担心你出事。我每隔一天就悄悄回去看看,一直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完了。今晚刚回到庙里,就遇到了这个古怪的家伙,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死活要请我来……” 我苦笑,只怕不是“请”来,而是抓来的。我把被灵通道长和妖狐追杀的事说了一遍,需要一大笔钱逃到阴阳界去,然后问他:“你身上有多少钱?” 杜平一脸肉痛的样子:“你走了之后,开始几天还有人来上供,我把钱收走了,加上之前积攒的,折合起来可能有三百两金子,但没带在身上。” 我一听就丧气了,才三百两,塞牙缝都不够。 杜平看我的样子,急忙问:“还不够吗?” “连零头都不够。” 杜平摊了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望向车追命,也许他早有主意了吧?车追命冷冷道:“把人找来已经是我能帮的最大忙了。” 杜平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就不像是好路数。” “他负责收钱的。”我没有多说,因为车追命不愿暴露身份,杜平知道越多,以后被杀了灭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车追命走到一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用行动表明他不会再插手了。 我问杜平:“你有没有土豪朋友?能随便拿出一万两金子的那种。” 杜平吓了一跳:“一万两?你说一万两?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还会去抢银行吗?鬼朋友就更没有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谁这么有钱。有了这么多钱还能叫鬼吗?比神仙都富有了!” 我无语,人和鬼都一样,富人有富人的圈子,穷人就连朋友也是穷的,即使有些富贵的亲戚也走不到一起去,借不到钱。 “唉,我不是没钱,而是钱放在一个玉牌内,玉牌现在却在灵通道长的手里,我拿不到啊!” 杜平也很无奈,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去抢去偷的。车追命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山洞外面阴风又起,向小强飞奔而来:“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我急忙迎过去问:“你去哪里了?” 向小强有些得意:“我打听清楚了,那个玉牌还在老道士身上,你仇人的老婆看到了他从烧掉的房子里找回来!” 原来他是去打听这个,但这个消息改变不了什么,灵通道长肯定把玄武墨玉牌带在身上,我们没有机会拿到。 杜平一拍大腿:“我们可以偷出来!” 我没好气道:“怎么偷,谁敢靠近他?” 杜平道:“我活着的时候有一个过命的朋友,是个摸包儿(扒手),技术非常好,我们可以叫他去偷。只要老道在人多的地方出现,他就能很轻松摸过来!” 我顿时精神一振,鬼不敢靠近灵通道长,人却可以,灵通道长绝对不会提防从身边走过的一个陌生人。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那个朋友技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失手就再也不可能偷到了。” 杜平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没有问题,只要不是跟他的肉连在一起的,我朋友都能偷到手!我现在就去给他托梦,明天就能偷到!” 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机,我和向小强都很高兴,连车追命也睁开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这证明他也是赞同这个办法的。 我与杜平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到手之后在哪里会面,灵通道长可能在哪里,遇到意外时怎么应变等,然后杜平与向小强一起走了。我不能随意行动,只能由他们两个见机行事。 我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对朋友保持信心。这显然不容易,不到半天时间,我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杜平和向小强也无法亲自动手,需要以托梦的方式请神偷代劳,这件事不可测因素太多,万一神偷失手了怎么办?或者杜平和向小强被灵通道长发现并抓住了,那就是我害了他们。 向小强是一个冒失鬼,胆大无脑,到处闯祸;杜平虽然比他好一点,也是不太靠谱的,胆大心不细,抢银行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把宝押在他们两个身上,真的是越想越不放心。 车追命一直坐在那儿,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他当然不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没有损失,他只是在做一件工作而己。 我走到他面前:“喂,你能不能去帮我打探一下情况怎么样了?” 车追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你现在带我去找他们,并且保证我的安全,东西到手了,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车追命还是像石雕一样没有动静,我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不是我的职责。” “你……”我气得想狠狠踹他一脚,“你帮我一把,你的任务完成了,还能额外赚一笔钱,这多好啊。你要是不帮我,任务完不成,你的老板要怪你,你也丢去了一千两黄金,这多不合算啊。” 第23节 车追命又闭上了眼睛,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我无可奈何,像他这种铁石心肠的杀手,只会按照他自己的原则和意愿去办事,说什么都不能打动他。已经过去一天多时间了,离最后时限只有不到两天,再等下去,如果杜平和向小强失手,我也没时间再想别的办法了。 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杜平他们可能出事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往山洞外面走去。 车追面一闪挡在我前面:“不能出去!” 我冷冷道:“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出去,你是来保护我的安全的,不是来限制我行动的!假如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的兄弟在外面冒死行动,你能躲在这里不动吗?” 车追命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从他身边拐过,继续往外走,没走多远,他追了上来:“跟着我走。” 我心里暗笑,也许他并不是真正的冷血,只不过不肯把真正的自己表现出来,否则之前他就不会自做主张派向小强去打听消息,并把杜平找来。 到了山洞外面,看天色应该是晚上八九点,四周都是荒野,我分不清是在哪个位置。车追命在前面带路,收敛气息贴着地面飘,东拐西弯尽可能避开村镇和道路一路上都很平静,约一两个小时,到达了我与杜平约定的会面地点,也就是我生前所住的那个城市附近。但是这儿没有人,杜平、向小强和神偷都不在。 如果一切顺利,天黑之前神偷就应该拿到了东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达这儿等我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事先我们不知道灵通道长会在什么场合出现,也就是说神偷出手的地点是不确定的,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也无法与杜平和向小强联系。 我望向车追命,他一副凝神倾听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就果断往左前方掠去,我急忙跟在后面。跑了约两三里路,前方有一辆车四轮朝天翻在路边的深沟里,杜平和向小强守在车边,三个灵体的狐妖包围住了他们。 第51章 气剑 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狐妖在暗中盯着灵通道长,发现神偷偷了玄武墨玉牌,一路追踪,到了这儿弄翻了车子。假如我迟来几分钟,不仅玄武墨玉牌会被它们抢走,杜平和向小强也鬼命难保了。 这三个灵体的狐妖我以前没见过,都比胡不言更强,以我现在的状况单挑一个都没有胜算。杜平和向小强当然也不是另两个狐妖的对手,向小强上次被流氓暴打还没有复原,此时还很虚弱。 我还没到达,三只狐妖已经展开了攻击,一个释放妖雾形成围困压力,一个幻化出长鞭抽打,一个使用灵力球轰击。杜平和向小强可能是为了守护着车子内的玄武墨玉牌不肯离开原地,立即陷入挨打局面,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我毫不犹豫往前冲,突然手臂一紧,被车追命扯住了。我回头望向他,他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打不过就看着我兄弟被打死吗?”我怒瞪了他一眼,“你帮我杀了它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不能出手。”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百渡不愿得罪青丘门,也就不能与阴山胡氏一族直接冲突,车追命不会为了我出手的。我用力一挣:“放开!” 车追命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不仅是箍住了我的手臂,还影响到我全身,我挣不动。他说:“你不能与它们冲突,否则协议取消。” 杜平和向小强危如累卵,我焦急万分,顾不上他是车追命还是马追命了,怒吼道:“你tmd还有没有人性,兄弟为我两肋插刀,我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杀吗?要是玉牌被它们抢走了,我付不起钱也是要被你杀的,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跟它们拼了!” 车追命又皱起了眉头,眼光第一次变得犹豫和闪烁了。他也面临艰难的抉择,他是来保护我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是失职,百渡集团也失去一笔买卖,甚至影响声誉;如果他帮我,就会得罪了阴山胡氏一族,进而百渡集团与青丘门起冲突,这是要世界大战的节奏。 杜平和向小强根本不是三个狐妖的对手,却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悍勇,宁死也不肯逃走,眼看就要被杀。我急得头上都要冒烟了,奋力一挣,刚好这时车追命心中动摇抓得不是那么紧,被我挣开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一个狐妖,贴身疯狂乱打,拼命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章法可言?全凭一股怒火。那个妖狐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退避,着实挨了几下。但另两个妖狐反应过来了,远程对着我攻击,并且大叫:“就是他,杀了他!”“正愁没地方找你呢!” 三个妖狐都扑向我,近身狂攻,它们每一个都比我强,三妖围攻我根本挡不住,“血肉”被一块块扯落,灵体被打得不成人形。杜平和向小强冲过来帮忙,但此时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完全打不动三妖,起不了什么作用。 向小强被一个妖狐一脚踢飞,跌出好远,正好看到车追命站在远方,大吼一声:“你妈的,看着我们被打也不帮忙,太没义气了!” 车追命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向小强咒骂了一声,回头又冲向我这边,奋不顾身扑向一个妖狐。可惜他还没打到狐妖,又被狐妖甩手一鞭抽飞了。 三个妖狐不仅是灵体强悍,还能变出武器,幻化身体,攻守之间很有法度。而我从来没有受过专业的武术或格斗训练,杜平和向小强只是地痞之流,也没有什么真功夫。我们打架都是凭着力量和勇气,即使灵体的实力一样也打不过人家,更何况人家修为比我们高得多,这不叫打架,这叫架着打。 再这样坚持下去,不到一分钟我就要完蛋,其实我现在还是有可能用“散身法”逃走的,但杜平和向小强肯定要完了。我要逃吗?狂乱之中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换了是以前的我,肯定会选择逃走,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江湖义气,兄弟情深。但现在我却觉得不能逃,宁可与朋友一起战死也不逃,我没有高人一等,我跟街头巷尾好狠斗勇的小流氓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以前我没有处于这样的环境。我敢说只要有一点血性的人,此时此刻都不会丢下杜平和向小强跑了。 我现在也是个亡命之徒,或者玩命之徒! 三个狐妖主要是针对我,所以很快我就支撑不住了,灵体濒临破散。这回真的要死了,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 突然之间一道人影电射而来,一掌拍在一个妖狐背上,那个妖狐惨叫一声,失去人形变成一只狐狸状灵体滚出好远。 是车追命,他终于出手了! 车追命身形未停又扑向另一个妖狐,那妖狐手上闪现一柄长剑,抖起一大片剑花迎向车追命,我根本看不清它刺出多少剑。车追命直接撞入剑光之中,剑光似乎落到了车追命手里,我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狐妖的身体就断成了两截,车追命连续几掌打在已经变成两段的妖狐身上,两截身体都被完全震散,变成少许烟雾飞散。 第三个妖狐见势不妙,转身急逃,灵体化为一股黑气快如离弦之箭。车追命扬手一道白光射出,比黑气更快,没入黑气之中,黑气中传来惨叫,一只狐狸状灵体跌落地面,连滚带蹿钻入草丛。车追命紧跟着追去,不过几十米就赶上,“呯呯”两掌把狐妖击毙,然后又快如幻影般掠向另一个方向,追赶最早被他重创的那只狐妖。 前后不过十秒钟,我和杜平、向小强还在一愣一愣的,车追命已经回来了,面无表情站在我们面前,不必多说最后一只狐妖也被他杀了。当真是快如闪电,势如雷霆,别说叫车追命了,就是叫“火箭追命”也是名至实归。 “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车追命眼中闪现凜凛杀机,他本来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这时的样子更是让我们心惊胆战。 以车追命的作风,应该杀了杜平和向小强,然后把我送到阴阳界再也回不来,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他杀了三个狐妖。现在他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他不会这样做了,我当然很感激和感动,急忙对杜平和向小强说:“我们的命是他救的,以后就是死,也不能说出今天发生的事。” 杜平和向小强虽然不知道杀了三个狐妖有多严重,见车追命这么严厉,我也说得这么慎重,都诅咒发誓绝不外传,否则天打雷劈。 “拿去防身用吧。”车追命说着朝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掌上突然“长出”一柄灵体的剑来,长约一米,白光闪闪,金属的气息和锋锐的感觉扑面而来。 我愣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柄剑是刚才他从一个狐妖手里抢到的,剑在我手里,所有人都会认定三个狐妖是我杀的,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这样做真不能算高尚和伟大,但我们三个的命是他救的,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帮我杀人,由我来背黑锅也是应该的。 我伸手去接,碰到剑身时那种锐利的金属特性更加明显,直透到我心里去了。车追命收回了手,那柄剑在我手里开始变得不稳定,样子变了,像是在挣扎着要离开的我手。 车追命道:“这是以五行金气聚成的气剑,似气非气,似剑非剑,可随心意变化外形,不用时收入体内,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本身修为越高威力越强,久后成神兵利器,心念一动,百步杀人。” 什么心力为火,神念为锤,我似懂非懂其实不懂,但其他话听明白了。这是一种带着金属特性的高纯度能量,可以变成剑的样子用来砍断灵体的东西,并且它是可以培养和成长的,练好了还能用意念控制杀人,像小说中的剑仙一样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之前三个狐妖以为稳操胜券,并没有拿出这柄剑对付我,对上车追剑只一个照面就被车追命夺走反过来一剑斩断了它。由此可见刀剑虽利,还需要在会用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威力,否则反伤其主,落在我手里,只怕杀猪都杀不死…… “那妖狐得到此剑不久,还没有人剑合一,此剑还没有灵性,你用几天就顺手了。”车追命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往翻倒的车那边飘去。 向小强和杜平很好奇我手里的东西,站在旁边看稀奇,这时才想到车里面的人,急忙跟了过去。 车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脸上和胸前都是血,已经死了,玄武墨玉牌在他的口袋里。向小强有些懊恼:“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唉呀,是我害了你,我对不住你啊兄弟!”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是为了我才死的,是我对不起他。刚才很混乱,没看到他的灵魂出现,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车追命的手从破碎的窗口伸进去,从神偷的口袋内拿出玄武墨玉牌,我正惊讶他可以像活人一样随意拿实体的东西,玄武墨玉牌在他手里突然不见了,也不知他藏到了哪儿。 “有人靠近,快走!”车追命低喝一声,领先往东方跑去。 我们急忙跟着他跑,没跑多远,后面就传来了一种像狼嚎,但比狼嚎更尖锐的声音:“嗷……” 第52章 陷入重围 啸声尖锐而悠长,充满了悲愤,可能是某个来接应的狐妖发现三个同伴死了发出大叫。这啸声是人耳也能听到的音波,这就说明它是一只能化形的狐妖,说不定就是以前我见过的老狐狸,非同小可。 车追命就像没有听到后面的啸声,贴着地面飞快地往前飘,我和杜平、向小强不敢废话,只管跟着他跑。 跑了一会儿,后面没有再传来声音,我以为已经成功逃离了,不料突然啸声又起:“嗷……” 啸声刚落,另一个方向又有啸声响起。“呜……” 这一声长啸与前一声不同,听起来更像是狼啸。狼啸声未停,又有好几声狼啸响起,位置并不相同,此起彼伏,相互响应。 我心里暗惊,南方地区现在狼基本绝种了,怎会有这么多狼?如此嚣张的应该是狼妖,可是狐妖怎会召唤狼妖来围攻我们? 对了,根据冯起站的介绍,青丘门弟子曾经操控契丹人与中原为敌很长一段时间,契丹人崇拜狼,那么肯定有些狼妖与狐妖是同盟关系。 车追命还是一声不吭往前跑,速度越来越快,不时改变方向,有时甚至冲进市镇之内,穿城而过。这样跑了至少有一两百公里,后面的声音听不到了,他才稍放慢了速度,观察地形似乎在寻找躲藏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那柄“剑”还抓在我手里,于是试着吸入体内。它似乎在抗拒我,不肯进入,但这种抵抗并不强烈,在我增强意念后它就顺着我的手臂进去了。这时它不再是剑的形状,甚至没有形状,只是一种金属性的能量分散到了我全身,接着渐渐聚集,主要集中于我的肺部区域。它并没有与我的灵体完全融合,仅是存在于我体内,似乎还有点想往外逃,就像胸口憋了一股气。 我再试着把它转移到手上,以意念控制它的形状,它渐渐显现我所想要的样子,但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漂亮,暗淡无光,也没有车追命刚交到我手上时很锋利的感觉。 为什么变钝了呢?也许是我还没有熟悉它的特点,不能很好地控制,所以不能尽如人意。用久了之后,原主人残留的特征消失,与我心意相通,应该就能更好地控制了。 这时车追命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山洞钻了进去,示意我们先到里面,他留在最后,背对着我们手上做了些动作,聚集灵力按到了山洞的不同地方。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布置了几个灵力点之后,我就感应不到山洞外面的情况了,显然他布置了一层隔绝效果的屏障。 山洞并不深,大约十几米就到尽头了,不过中部还算宽大,足够让我们容身。安静下来之后,我以为车追命会说些什么,毕竟我们闯了大祸,让他处于很危险和为难的处境。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说。 “好险!”杜平做出抹冷汗的动作,完全是生前的习性。 向小强凑到车追命面前:“哥们,你太牛了,刷刷刷几下就把三个狐妖干掉,简直是我的偶像啊!偶像,能指点几招吗?” 车追命没理他,杜平道:“确实厉害,其实我觉得我们不要逃啊,再来几个你也能轻松摆平,把他们全干掉不是更爽吗?” 车追命还是一声不吭,向小强有些郁闷:“做人莫装逼,装逼挨雷劈,做鬼也一样。” 杜平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当流氓那些年,兄弟成群,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主要是做了鬼还不太习惯。” “……” 杜平和向小强早就看不惯车追命了,冷嘲热讽了几句,车追命还是无动于衷。两人觉得没趣,围到我身边来,叫我拿出刚才的剑来看看,他们以前都没见过这东西,很好奇。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新奇,于是放出气剑来看,但现在的样子毫不起眼,真没什么好看的。 “不对啊,不是这个样子的。”向小强猛抓头皮,“之前很利很亮,现在简直就是生锈的铁条。”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平道:“有的剑看起来不利,实际上削铁如泥,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也早想试一试威力了,于是用力一剑向石壁砍去……石壁没有一点动静,剑身反而破碎了,我受到了不是很明显的反震力。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砍不动石壁也在意料之中,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太让我们失望了,这把剑毫无威力可言。 我不信这个邪,再以意念聚成剑形,一剑砍向石壁,结果还是像上次一样,剑过不留痕,剑体散乱了。 “意志。”车追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意志?” 向小强和杜平莫名其妙,我却被点醒了。这把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只是一股能量,一团气体,它本身是没有形状和锐利可言的,在我的意念约束之下才变成剑的形状。那么它的锋利与坚固程度,应该与我的意志有关,它借助我的意志变得无坚不摧,我的意志仗着它变得锐不可当。它既是剑,也是我的意志,同时还是我的能量,就像我刚学习移动实物的时候一样,要“用意不用力”。 我再次凝聚气剑,这一次我抱着强大的信心,灌注我的坚定、勇气和专注。手中的剑形状开始变得稳定、坚固和清晰,光芒隐现,锋利的感觉出现了! 我信心大增,再一剑向石壁砍去,坚定地相信自己能把石壁劈开。 剑光斩入石壁之中,没有破碎,我也有劈开了石壁的感觉。剑光划过石壁之后,剑身还是完整稳定的,但明显变暗了,这是因为我的精神和意志已经变弱。 我们三人急忙凑近石壁仔细观察,石壁上面并没有裂缝,也没有留下剑痕,但刚才剑光划过的地方,岩石的细微组织已经受到了影响,有了隐性的破坏,如果石壁受到巨大的物理撞击,必定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平整的裂缝。 杜平和向小强有些失望,他们想要的是摧枯拉朽的效果,这种无声无息的轻微损坏实在不过瘾。但我已经很满意了,砍石壁有这样的效果,砍灵体肯定更明显,只要我努力练习,一定会越来越强。 “以现在的威力,砍活人会怎么样?”我问车追命,此时我心里有强烈的冲动想要去砍刘一鸣。 车追命道:“轻者疼痛,重者瘫痪,甚至致命。” 这么说我现在能杀死刘一鸣了?就算杀不了,多砍几剑至少也能让他生活不能自理。我差点忘了所处的环境,想要立即去找刘一鸣砍几剑,这时车追命拿出了玄武墨玉牌:“里面的钱不够,把这块玉变卖了还差不多。” 我真心舍不得,它不仅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还是我与宋玉瓷这段时间相处的媒介和见证,看到它我就会想到我和玉瓷在一起的情形。但是我没得选择,不把它卖掉,凑不到足够的钱,时限一到车追命就会杀了我,更不要说偷渡到阴阳界了。狐妖的实力我已经亲眼看到,没有百渡的庇护,我是必死无疑的。 “随你怎么卖了。”我有些萧索地说,“那么现在我已经付款了,我们的交易协议已经生效,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保护我的安全,并且护送我到达安全的地方。” 车追命没有说话,收回了玄武墨玉牌,这家伙能不开口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直接用行动来表明他同意了我的话。 我望了杜平和向小强一眼:“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俩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我惹了大麻烦,必须‘出国’避避风头,刚才追杀我们的狐妖势力很大,要是知道了你们是我的兄弟,会要你们的命,所以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等风头过去了,或者我摆平了这件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两人都有些不舍,也有些迷惘,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往哪里去。我很想叫他们暗中关照玉瓷,但终究没有开口,这两个家伙太鲁莽,说不定反而给玉瓷带来麻烦,而且叫兄弟去冒险保护女朋友,有点重色轻友的味道。 第24节 “大哥,我们……”杜平正想说什么,车追命突然举手,示意别说话。我们急忙停止交谈,收敛气息戒备着,但外面并没有异常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以为没事了,洞口突然传来阴森森恶狠狠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滚出来!” 我和杜平、向小强都大惊失色,这下糟糕了,不仅被人发现了,还被人堵在里面,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车追命不动声色,外面另一个声音响起:“你确定他们在里面么?” 先前的声音道:“论用心计我不如你,论追踪之术,哼哼,普天之下,有几个能与我族类相比?不是我吹牛,在本族之中我也是顶尖的,我敢肯定他们就在里面!” 车追命终于开始皱眉头了,说话的人一定是狼妖。刚才没有动静,是它们的同伴还没赶到,这时只怕洞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第53章 以弱胜强 车追命有大麻烦了! 我在鬼市曾遇到两个狐妖,这说明阴山胡氏一族熟悉鬼市的情况,以它们的实力和背景,应该也会知道百渡集团的存在。现在它们看到车追命与我在一起,立即就知道我已经求助于百渡集团,车追命是百渡集团的人并杀了三个狐妖。如此一来,狐妖就会与百渡集团正面冲突引出青丘门,这是百渡不希望发生的。车追命造成了这种结果,回去会受到严厉处罚,百渡集团甚至会杀了他以证明他与百渡集团无关——换了我是百渡集团的高层管理者,我也会这么干。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车追命秒杀外面所有狐妖和狼妖,不留痕迹,没人知道是他杀的。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外面妖物众多,发现不是他的对手就会四散奔逃,他不可能全部击杀。 车追命突然以意念与我交流:“你走出去吸引他们注意,等他们靠近了我再出手。” 我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妖狐恨透了我,一看到我就有可能下死手。而且车追命动手时,众妖狐离我肯定很近,也有很大的可能把我杀掉,车追命想要救我都来不及。 现在我已经交了钱,我是雇主,他保护我理所当然,我可以不答应他的要求。不过这样有可能我们全部都要死,而且车追命并不像表面那样冷血无情,否则他不出手帮我就不会出现眼前这种局面,我多少有些内疚,所了略一犹豫还是同意了:“行,我去,但万一我被杀了,你得保护我这两个兄弟脱险。” “嗯。”车追命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亮光。 这一瞬间,他像是冰冷的雪峰映照着朝阳,有了光彩和温暖,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我敢打赌,他以前,也许是生前,也许是死后,曾经有过肝胆兄弟,让他永生难忘。当我与向小强都情愿自己死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对方时,那时就感动了他,所以他才会一再帮我。 我本来有些胆怯,这时想到车追命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胆气突然就壮了。我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去当诱饵和炮灰,我是在跟朋友和兄弟并肩作战,我的背后是安全的! 我把剑收回体内,对杜平和向小强做了一个停止勿动的手势,开始往外走去,大声道:“我出来了,你们先别动手啊,我有话说。” 之前说话的狼妖大笑:“哈哈……果然是在里面,快给我滚出来!” 我慢吞吞往外走,到了洞口迅速感应四周,距离洞口最近的是两个实体的妖人,狐妖气宇轩昂,儒生打扮,衣着整齐;狼妖面相凶恶,嘴露獠牙,光头赤膊,体形强壮汗毛浓密。他们后面有两个灵体的狐妖,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再远一些是四匹体形巨大的狼,分散包围盯着洞口,蓄势以待。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为首这一狼一狐已经达到了化形期,是非常罕见的大妖,只怕连车追命也不是对手,况且还有二狐四狼。后面的四匹巨狼是最弱的,但它们已经有了很强的灵力,是能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以我的实力却很难打死它们。 妖类在兽身状态行动会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比如动作没有灵体快,不能飞到空中等。但兽身状态魂魄稳定,气血旺盛,实力很强的灵体也很难重创它们,只有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才能震散它们的灵识击杀它们。 敌人众多且强大,车追命有可能一个不剩全杀掉吗? 为首的狐妖看到是我,立即眼光收缩,杀气腾腾:“是你杀了我三个族人?” “误会,这是误会!”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才我确实在附近,但人不是我杀的,你也看得出来我没这个本事。” 狐妖厉声道:“那是谁杀的?” 我走到距离他们约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要是我杀了你族人,我还敢这么走出来么?我早就逃跑了,其实刚才杀人的是……几个道士,其中一个就是以前把我抓走的灵通道长,还有一个是叫清尘的老道,其他我就不认识了。” 众妖都很惊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又是合情合理的。第一灵通道长跟他们有深仇,为了抢夺玄武墨玉牌而动手可能性很大;第二我没有这个实力,灵通道长加上其他道士才可能当场击杀三个狐妖;第三,众妖只是追踪着我们的气息追到这儿,没有什么痕迹证明是我杀的;第四就是我很坦然地走出来了,我要是真杀了人哪里还有这个胆? 两个灵体的年轻狐妖和四匹狼妖都不知不觉靠近了,虽然还不太相信我的话,但已经觉得我不是威胁,放松了警惕,靠近一点看真相。 为首的狼妖突然道:“不对,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 艹,都说狐狸狡猾,没想到狼更狡猾。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对,还有两个是我的朋友,本来我们是想要偷走玉牌的,没想到被老道发现了,追了上来,正好撞到了你们的族人……” 为首的狐妖不自觉地微微点头,想必之前他已经得到情报,所以赶来支援,而我说的与他得到的情报是相符的。他说:“叫山洞里面的人都出来。” 这下糟糕了,连杜平和向小强也要涉险了,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对着山洞到叫:“你们……出来吧,我们已经没地方逃了。” 众妖又提高了警惕,紧盯着洞口。过了一会儿,向小强和杜平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样子走了出来。众妖见他们两个能力比我更弱,不堪一击,绷紧的精神又松懈下来。就在这时,杜平身后一道人影闪出,快得几乎看不清楚,只一闪就到了众妖面前。 我没看清车追命的动作,只感觉到有一股很强大的冲击波炸散开,为首的狐妖和狼妖立即摇摇晃晃,四匹狼妖才刚做出攻击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扑击就倒下了。只有两个灵体的狐妖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急忙扑向车追命,车追命出手快如闪电,连续几掌打在它们身上,不过一秒钟时间便已击杀。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车追命是使用了某种对活体有眩晕效果的法术或者武器,把最强的两个大妖和四匹狼妖都放倒了! 车追命击杀两个年轻狐妖之后,冲向两个大妖,把手上什么东西刺进了二妖胸口。二妖刚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没来得及攻击,立即惨叫,手脚挥舞又蹦又跳,状若疯狂。车追命丢下了他们,身如幻影忽左忽右,每一次都是在倒地的狼妖身边出现,一掌拍在狼头上。四匹巨大的狼妖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灵识已经被震散了,只剩下四条腿抽搐的份。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我的思想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道该做什么。杜平和向小强也傻愣在那儿,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肉包。 现在只剩下两个为首的狐妖和狼妖,惨叫不绝,忽而在地上打滚,忽而狂奔乱跳,像是体内有无数蛇虫在噬咬。车追向冲向他们,狐妖突然大吼一声。身体一挺,灵体脱体而出,身体往后倒下。离开了肉身之后,狐妖不再发狂,无比愤怒冲向车追命。 车追命已经击杀四匹巨狼,迎向狐妖灵体,快速出掌攻击。狐妖此时已经受了重创,被杀得连连向后退,有些抵挡不住。 “嗷……呜……”狼妖一声咆哮,灵体也摆脱了身体,手上出现一柄大砍刀杀向车追命。车追命独斗狐妖大占上风,被二妖夹击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节节败退。 我有心帮忙,奈何实力不够,上去只有送死的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向小强和杜平摩拳擦掌,也有动手的念头,但也不敢上前。 车追命挨了几下重击,越发显得不支,往洞口方向退去。我心中一动,他要是真的打不过,应该往空旷的地方逃才对,怎么往死路逃?刚才他以我来引诱众妖靠近,先眩晕六个有肉身的妖,秒杀两个灵体的妖狐,再控制两个大妖,击杀四匹狼妖,环环相扣,每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以他的智谋怎会自己往死路上送?那么他就一定是在诈败,把二妖引到洞内,再堵住洞口逐个击杀,以免被他们逃走了。 我急忙后退,扯了一把向小强和杜平,让开洞口附近。车追命果然是往洞口退去,但他并不是直线后退,而是装作招架不住,被杀得不得不后退,渐渐洞内退去。二妖处于狂怒之中,根本没想到他是在使诈,也没把我和杜平、向小强放在眼里,追着他进洞去了。 一个人的打斗能力固然重要,策略和战术的运用更重要,如果硬拼,车追命根本不是众妖的对手,更不要说全歼了。 杜平和向小强这时也明白过来了,抖擞精神,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右边堵住了洞口。车追命太厉害了,出手就没有活口,我不认为两个大妖能逃出来,不过多一道防线总是好的。 第54章 火劫 三大高手剧斗,灵力撞击产生明显的空气震爆声,山洞里面“呯呯”响个不停,阴风与妖气呼啸激荡,加上吼叫声,整个山洞里面像一大锅水煮开了。 过了约一分钟,里面打斗声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以车追命之前的风格,不应该拖这么久啊,难道他不是两个大妖的对手? “啊……”里面突然传来狐妖的惨叫,紧接着狼妖也发出了惨叫,看样子车追命终于发威了。 我正想要走进去一点看看,一股妖气迎面激射而来,虽然看不清人形,但我能肯定这是狐妖。不能被它逃走了!我不及多想,本能地放出气剑,狠狠一剑往中间劈去。 狐妖冲得急,我出剑的时机也刚好,迎面把那一股妖气劈成了两半。妖气猛地一收,变成人形落在我前面,果然是狐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我完整切开了,灵体虽然是完整的,却非常虚弱,只能说是一息尚存。 “杀!”杜平和向小强大吼着扑了上去,他们两个都是好斗的家伙,憋了一肚子气,怎肯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扯住了狐妖暴打,我抡剑乱砍一气,这时也谈不上什么心法什么意志了,全凭愤怒。一腔怒火和仇恨,其实也是一种意志,气剑的威力不错,砍了十几剑之后,狐妖的灵体完全破碎了。 我们三人停了手,才发现山洞里面很安静,里面的战斗也结束了。 “车追命?”我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会是车追命与狼妖同归于尽了吧?我们小心戒备,慢慢往里面走,只见车追命盘腿坐在石壁边,两眼闭着,头顶的有淡淡的白气冒出,看上去很狼狈很虚弱。看这样子,伤得还真不轻,不过还能打坐运功,应该也死不了。 我走到他旁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现在只要我用力一剑劈下,就有很大可能把他杀了,玄武墨玉牌和里面的钱就还是我的!这块玉牌就相当于是我与玉瓷之间的联系,是我最舍不得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想失去它。 可是杀了他之后,我能逃得过灵通道长和狐妖的追捕吗?现在狐妖死了好几个,真正是捅了马蜂窝,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不仅是灵通道长和狐妖、狼妖要杀我,如果我杀了车追命,百渡集团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们随便派出一个打手(车追命)就这么厉害,要是对我下了追杀令,我就是能上天入地也没地方逃…… 我打了个寒战,把这个有点疯狂的念头彻底抛开了,宁可得罪诸天神佛,也绝对不能得罪百渡! “呦呦,怎么被打成猪头了,我还以为偶像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呢。”向小强有些幸灾乐祸。 杜平道:“这叫双拳难敌四手,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所以打架要靠兄弟多,一个人是混不开的。刚才要不是我们帮忙,就被狐妖逃走了,它再叫来一大群帮手,你就要死翘翘了。所以是我们救了你的命,跟之前对抵了,谁也不欠谁的……” 车追命突然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顾不上多说了,急忙跟着他往外走。到了外面,之前人形的狐妖和狼妖,现在都变成兽身了。车追命略一停留,扫视四周确定众妖都死透了,便继续往前走。 前进了几分钟,车追命停下来:“你们两个该走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杜平和向小强。他们两个是不能跟我一起去阴阳界的,就算在人间他们也不能在我身边,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我拍了拍两人肩头:“兄弟保重,避过了风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杜平长叹:“唉,怎么老是刚走到一起就要分别,真没意思。大哥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可不能半路把我丢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立即拒绝了,“你没事干可以到处走走,增加见识,结交新朋友,有很多事是值得做的。” 杜平还是有些不舍,向小强道:“别婆婆妈妈的了,要走就快走,你要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跟我一起混,咱们也去出千骗别人的钱!” 我想叫他别再干这些,但杜平却有些意动,于是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这些做鬼的更难改变习性,到处赌钱,到处被打,这就是向小强的生活。 向小强拉着杜平走了,嘴里又吼着:“大河向东流哇……” 我有些惆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也许永远不能再见了。还有玉瓷,我这一走,还能再回人间与她相见吗? 车追命先往前走了,我追上去问:“走之前我可以去跟我爱人告别吗?” “你还能回来的。”车追命毫无表情地说,头也不回。 我还能再回来就不需要告别吗?我气往上冲,这小子真tmd没人性!但是再想一想,我还是不要跟玉瓷告别的好,第一增加她的伤感,第二可能给她带来危险,第三我要把回来作为奋斗的目标,有了这个信念我才能无惧一切,勇往直前。 话是这么说,但就这样走了,我心情也不好受,满怀惆怅和郁闷。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山川地势很眼熟,定下神来细加分辨,前面不就是树精萌萌所在的那个乡镇吗?不知道百渡集团帮她解决了问题没有,她也算是我的朋友,马上就要走了,顺路去看望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追命兄,我有个树妖朋友就在前面的小镇中,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她说几句话就回来。” 车追命微皱眉头:“有这个必要吗?” 说实话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因为没能与玉瓷告别我心有不甘,能与其他朋友告别一下心里会好受一点,所以很认真地说:“有必要!” 车追命没说话,我往小镇方向走去,他后面跟上来了。他应该还是很虚弱,但从容沉着,表面上看也不是太糟糕,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这时差不多是半夜时分,大部分人家已经关灯了,主要是几条大街的路灯亮着,整个小镇相对来说比较黑暗。我靠近了小镇边缘,突然小镇中部传来一声震响,紧接着浓烟和火焰冲天而起。 我吃了一惊,半夜三更的,怎么会突然有爆炸声和火焰?而且那个位置就是树精所在的地方,难道是她出事了?我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感觉,以最快的速度往那边掠去,不一会儿就看到着火的地点,果然是树精那儿! 环绕着大桂树建有一圈凉亭,主体是木质结构并且有了些年头,现在半个凉亭已经被火焰吞没。凉亭的屋顶几乎与茂密的枝叶连在一起,火舌往上冲,许多地方树叶已经开始燃烧。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慌了手脚,火势这么猛,很快就会整棵树烧起来,萌萌呢,萌萌哪里去了? 我跑到没有起火的那一侧,看到了木质的人形还在树内,木人是有灵力的,这证明萌萌没有离开! “萌萌,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我大声呼叫,焦急万分。 过了几秒钟我才感应到她的存在,她处于极度惊恐和绝望中,也很虚弱:“救我,救我……我怕,救我……” 她生前是被火烧死的,现在虽然成了树精,还是对火有特别的恐惧,被熊熊大火包围烧灼,完全崩溃了。 我当然想要救她,可是她的情况很特殊,灵识停留在树心的木人身上无法离开,除非把大树劈开,把木人搬走才有可能把她救走。我没办法做到这个,而且火势蔓延很快,再过片刻连这一侧凉亭也会被火焰吞没,这么猛烈的火焰我根本不敢靠近,叫这里的居民帮忙更来不及。 我束手无策,车追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斩断她与大树的灵力连接,才可能离开。” “啊?”我愣了一下,她与大树连成一体,怎能斩断?况且她就相当于是婴儿在胎胞中,斩断灵力连接就等于切断脐带,还能存活吗? 我急忙转头问车追命:“怎么斩,她会死吗?” 车追命眉头皱在一起:“总比烧死了好。砍她脚下。” 这话也对,砍断她与大树的连接,多少还有一点机会,任由她被大火烧,那是必死无疑的,而且我相信萌萌情愿任何一种死法,也不会选择被烧死。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木人脚下,本来木人完全包裹在大树中,全身都受到了大树提供的灵力滋养,很难分清哪儿是主要灵力通道。此时树枝、树叶被烧,四周温度极高,木人上方和周围的灵力供给受到了破坏。树根部分还是完好的,出于自救的本能从树根中抽取大量灵力保护木人,所以在木人脚下形成了明显的灵力通道。 也许大火不会把整个树身烧毁,但是大树的生命力必定耗尽,萌萌也会跟着消失,现在她已经很虚弱,我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第25节 看来我得再当一回外科医生,做一回“剥腹产”了。 第55章 封印 建造在大桂树脚下的凉亭是环形的,屋檐连在一起,着火之后火焰在屋檐下蹿动,我这一边地面上虽然没有起火,头顶上方已经有火了。这样猛烈的火焰和高温对我是极大的威协,冲过去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但是我不能见死不救,时间拖得越久火势就越大,只能狠下心来,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越过凉亭靠近大树,我奋力一剑横斩,砍向木人脚下。此刻生死关头,孤注一掷,自然所有精神、勇气、意志都集中到了这一剑上。剑光暴涨,有如匹炼般横空而过,把大树内木人与树根之间的气脉尽数切断。 砍完之后,我精神一泄,这才感觉到自己如同在熔炉之中,身体像是在被烧化,这儿的温度已经高得可怕。我只想立即逃离,但萌萌的灵体还没有离开木人,不知道她是无法离开,还是被吓傻了。 “萌萌,快跟我走,快,快……”情急之下我伸出一只手透进树内,握住了木人的手腕奋力往外拉。我是灵体之身,当然不可能把树心里面实体的木人拉出来,而木人的灵力已经与大树断开,受到我的牵引力,一股灵气被我扯出来了。 这时屋檐上的火蛇倒卷下来,两侧的烟火也往中间合拢,只有很小一点空间没有火焰。我甚至无法确定被我拉出来的是萌萌还是一股灵气,什么都顾不上了,奋尽全力从火焰还没有合拢的缺口往外冲,这一刻似乎我也变成了火焰,燃烧起来了。 还好,我冲出来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在燃烧,那只是一种错觉。但我的能量消耗了很多,本来就受损严重的灵体雪上加霜,糟糕到了极点。 被我扯出来的这一团灵气没有固定的形状,但也没有散开,它有自我凝聚力,好像也是有灵识的,但我无法与它沟通。它是没有自我行动能力的,如果我松手,它就会随风飘走,遇到能量波动和冲击就会消散,所以我不敢放开。 车追命一闪到了我面前,拿出了玄武墨玉牌,我知道他的意思,立即带着那团灵气钻了进去。玄武墨玉牌能自动吸收外界的能量,转化为纯净的阴气,我和萌萌在里面可以得到保护和休养——我相信那团灵气就是萌萌,但她能不能恢复灵识,变成人形灵体就不知道了。 玄武墨玉牌里面很安全,我放开了萌萌,她还是一团聚而不散的灵气,悬浮于空中,随着漩涡状的阴气缓缓转动。我试着与她交流,还是没能成功,她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状态或者沉睡中,无法联系。 上次见到她时,她是万众信仰的树神,学识渊博的智者,是大自然孕育的奇迹,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落得了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怎不让人痛惜?我既替她难过,也很愤怒,没有人会放火烧凉亭,退一步来说即使真的有人放火,萌萌一定会知道,在没有起火之前,以她的能力绝对能阻止普通人放火,那么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萌萌说过,当妖精鬼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天劫降临,名为试炼,实为灭杀,难道这场大火就是她的天劫,是上界神仙要灭杀她?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已经存在了至少几百年都没事,眼看就快要修成正果了,却被大火烧毁,没有这种道理! 我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虽然我与她的遭遇不同,我们也不算是同类,但我们都是被“神”抛弃的人!我们也想做好人,并且正在努力做好人、做好事,可是不论我们怎么做,永远也摆脱不了“妖魔鬼怪”这四个字,随时会被正道之士追杀,被上天冷酷无情打击。我们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不论我们如何努力,踩向我们的脚不会有一点怜怋…… 愤恨了一会儿,我变得颓废,我再愤怒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把天捅一个窟窿?我只是一个鬼,渺小而无力的鬼。 玄武墨玉牌内的纯净阴气滋养着我的灵体,让我感觉好受了一些,反正车追命会带着我走,我也懒得出去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过了颇长一段时间,我感应到了车追命的意念:“你准备怎样安置它?” 我立即开始头大了,我自身难保要偷渡到异界,哪有办法照顾萌萌?把她丢在野外是肯定不行的,留在这里面也不行,玄武墨玉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万一卖给了一个恶心龌龊心理变态的老鬼,我岂不是害了她? “我……暂时还没有安置她的主意,你看呢?”我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车追命。 车追命道:“与我无关。” 我差点破口大骂,但最终强行忍住了,他是冷血杀手,不是慈善家,我能希望他怎么做?这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我尽可能用商量的语气说:“让我带着她一起去阴阳界吧。” “你的钱不够。” 我有吐血的冲动,又是要钱,做人没钱活得窝囊也就罢了,都成了鬼了,没钱还是寸步难行吗?现在有求于人,我只能低声下气:“你看她没有灵体,没有意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所以不能按人头来收费。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可以带行李物品,我也没带别的东西,就把她当成是我的行李好了。” “不行。” 我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刚才就不要教我救她,直接让她被烧死好了!” “……” 车追命不说话了,我感应不到他了。我很郁闷,也不想出去再跟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追命的声音又响起:“带它出来。” 我以阴气包裹住萌萌,拉着她出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桌子上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有一个老婆婆坐在桌子边,弯腰驼背,一张脸像是风干的骷髅头一样,又老又丑。她是血肉之躯,但是身上却没有命光和运光,看起来又不像是活人。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老婆婆是可以直接看到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注意力转移到了我旁边的萌萌身上,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车追命站在我旁边,说道:“你要带着她,只能把她封印在灵符中。” 看样子是车追命找了这个老婆婆帮忙,难得他这么好心,而且气氛诡异,我不敢多问,急忙点头。 老婆婆伸手进怀里摸出了一张符——我猜是符,因为上面的图案像是符文,样式奇古,蕴含灵力。老婆婆把符凑近烛火点燃,同时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主要是由单音节组成,与灵通道长念的咒语完全不同。很快符纸焚化,上面的灵力脱离了纸灰并没有消散,变成一组灵力的符文悬浮在空中。她双手掐着法诀指着符文继续念咒语,此时她身上开始散发出强大的能量,眼睛光芒闪烁,哪里还像个垂垂老死之人? 老婆婆念了一会儿,突然停止,示意我放开萌萌。我放开之后,她以法诀指引,萌萌的灵气向符文飘去,丝丝缕缕与符文图案结合在一起。老婆婆继续念咒语,变化不同的法诀打出灵力,也与符文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她很吃力的样子。 萌萌的灵气完全与符文结合在一起,并且稳定了下来,老婆婆突然一挥手,灵力之符快如闪电向我射来。我吃了一惊,想要躲避时,灵力符文已经打中了我胸口,好像钻进了我身体。 我低头一看,符文的图案闪闪发光镶在我胸前,像是某种纹身一样。很快符文的光芒收敛,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干什么?” 老婆婆收回了手势,闭上了眼睛,好像很疲惫。车追命把一些信息直接传给了我,我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旁门左道之中有一种秘法,把“神力”封印于符文之中,镶嵌到活人身上,当这个人达到某种特定条件时,比如生命垂危时,“神力”就会激发,让这个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用来渡过难关。这种秘法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各大门派都有借鉴,佛教的一些旁支以罗汉、金刚的图案封印在身上;道教一般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等神兽的图案封印在身上;民间旁门大多以图腾、符号为图案封印在身上,在原理上是差不多的。 现在老婆婆就是采用类似的方法,进行了一些改变,把萌萌的灵力结合在符文中,“镶嵌”到了我身上。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获得神力,而是为了保持萌萌现在的状态不会恶化,也许有一天她能清醒过来形成独立的意识。更重要的是这样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我身上,我可以带着她去阴阳界,这是车追命能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说实话把一个树精,还是个不知道有多少岁的女树精藏在我身体里面,让我感到有些别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没得选择,好在她现在没有自主意识,对我没什么影响,就当她不存在吧。 第56章 奇怪的地方 施法结束之后,车追命叫我回到了玄武墨玉牌之内,施法的老婆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车追命也没有向我介绍她。不过我看得出来,车追命与她关系不错,他在望向她时,表情没有平时那么冷。 现在车追命应该带我去见百渡的负责人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冯起站,好像这一带是他负责的,车追命也是他派出来的。 感觉过了没多久,车追命又通知我出来了。我钻出了玄武墨玉牌,猛地见到强光刺眼,烈日当空,不由吓了一跳,这种强度的阳光片刻之间就会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强烈的阳光并没有让我感觉痛苦,反而让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就像是前世的经历……对,这种感觉正是我活着的时候才有的! 我用手掌挡在眼前,让眼睛适应光线。这是一个本能的动作,做了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手真的挡住了阳光。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灵体之身,是不能挡住光线,不能留下影子的。 我把双手举到眼前细看,十指修长,皮肉细嫩红润,掌纹和指纹很清晰,与我生前的手一模一样,这是如假包换的真手啊!再看身体其他部位,都是实体的血肉之躯,地上也有我的影子,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非常真实的感觉。 天哪,我活过来了! 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掐住自己腰间的软肉一扭,呦,好痛!所有感觉都回来了,我复活了!我想要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玉瓷,左看右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车追命也不在。 我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旷野,不是很高的野草略有些发黄,可能是秋天了。有一条小河从我旁边流过,河水清澈,能看到水中有小鱼,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便是在我生前也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清爽的天气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突然有身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都是问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百渡集团已经把我送到阴阳界了?这不可能啊,如果已经送到了阴阳界,他们至少要跟我说一声,而且阴阳界是鬼魂待的地方,应该暗无天光,这里阳光谱照,明明是人间。 我想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走到河边水静的地方一照,水中倒影分明就是我。突然我心中一震,莫非是老婆婆把萌萌封印到我身上,所以产生了这些变化?我急忙扒开衣服看自己的胸口,上面白白净净,什么图案都没有,也感应不到身体里面有其他不属于我的东西存在。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我干脆不想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眼前的结果,反正我复活了!我应该立即去有人的地方,借个手机告诉玉瓷这个好消息。 我沿着小河往下游走,留意观察四周情况,这一看又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里的野生植物看着也觉得熟悉,认真一看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自从赵王爷教了我许多医药知识后,我认识很多植物并知道它们的药性,可是这里没有一种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难道我被丢掉了离家乡非常远的地方,连植物都完全不同了?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条小路,于是离开河边沿着小路走。往前走出不远,路边开始出现农田、菜地、放养的牛羊。还好,萝卜、白菜、土豆等等都是我熟知的,牛羊之类也没多长一个头,肯定是在人间! 前方远处有一片建筑,像是个城镇。我暗松了一口气,有人烟就好办,要是把我丢到某个海岛上就真的惨了。 再往前一些,小路边的菜地里有个中老年人在浇菜,头戴竹笠,身穿蓝色粗布衣,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我差点当成是我爸了。认真一看,他的容貌并不像我爸,但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眼熟和亲切。 我向他走去:“大叔,你有手机吗?” 老农民放下了手中的长柄水瓢,笑呵呵道:“有,有,你有什么事吗?” “我迷路了,想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家里人。” 老农民立即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是十年前常见的那种老式手机,虽然功能简单,但是信号强,耐摔打,现在很难见到了。我连说谢谢,接过手机开始拨玉瓷的手机号码,拨完以紧张的心情按下了拨出键。 “嘟……嘟……嘟……您好,你拨打的是空程空号。”手机里面传来系统设定的女服务员声音。 我有些奇怪,难道是我拨错号码了?我重新按了一遍再拨出,结果里面还是一样的声音。这一次绝对不可能按错号码,我也不可能记错了玉瓷的手机号码,试着在前面加个零,还是不能拨通,难道这手机有问题? “大叔,你的手机没问题吧?我打不通。” “不可能啊,我早上还打过。”老农民有些疑惑,从我手里拿过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接听,传来说话的声音。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再借过来,试着拨打玉瓷的号码,还是打不通,再拔我爸的号码,也是一样的。 老农民在一边看着我一直拔没动静,疑或地问:“你打的不是外国号码吧?我的手机不能打到外国。” “不是,不是,绝对是国内的。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农民道:“这里是东城区安平村。” “东城区?哪个省市的哪个城?” 老农民眨巴着眼睛:“什么叫‘省市’?” 我立即一头黑线,什么叫省市,这应该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都知道啊,他怎会不知道?也许他是文盲,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地方吧。我只能苦笑,谢过了他继续往前走,找别人问去。 我不再向路边的农民打听,直奔前方的安平村。走近了我发现这个村大得出奇,建筑物一眼看不到尽头,没有一万户也有大几千户。靠近中部的地方有不少高楼大厦,看着像现代化的城市,边缘区域大多是低层建筑,有些还是仿古建筑,像是明清时期那种大户人家的宅院。多种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建筑本来是很难兼容的,现在却很协调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它们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 中国哪个城市有这样的特色呢?我想不出来,也无法从这儿的环境判断出是什么地域。对了,这里没有广告牌,一个都没有! 从我旁边走过的人看起来都是很友善的,让我感觉熟悉和亲切,似乎他们都是我的熟人甚至朋友,可是我又能肯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走到街道上,我终于看到一块招牌了,上面写着“诊所”两个字,里面冷冷清清的。我心里暗笑,这里的人真奇怪,连广告都不会做,不写上“妙手回春”,也该写上某某专家坐诊,否则哪来的生意? 能当医生的肯定有些文化,跟我还是同行,应该比较容易沟通,所以我走了进去。 诊所不大,干净整齐,一个病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靠在沙发上,中跷着脚玩着手机。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有某种错觉,那个人就是我,曾经我也想回老家开个这样的诊所,没病人的时候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而且他的体形、长相、气质都与我有些相似……天呐,我不会是看到某个时期的自己吧?或者我是在做梦? 医生看到了我,放下手机跳了起来:“你好,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姓赵吗?” “不,我姓卓,卓自强。你不是来看病?” 我暗松了一口气,姓名不一样,肯定不是我,看来我真的是有病,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呢?我说:“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医生急忙问:“你是不是头撞到哪里了,或者吃了什么东西?身上哪里感觉不舒服?头晕吗……” “不,不,我的身体没事,我只想问一下,这是中国的哪个地方。” 医生道:“这里是东城区安平村,你记得自己是住在哪个区吗?”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东城区属于哪个省,哪个市?” 医生皱起了眉头:“你快躺到这边床上,我给你检查一下,现在你要好好休息。” 我有些急躁,甚至是暴怒地吼:“快告诉我,这里属于哪个省,哪个市?” 医生见我发怒,只好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省哪个市是什么意思,这里只有主城和东南西北四个城区,每个城区分辖若干乡镇村寨……等等,你不是我们这里人,难道你是从其他城跑过来的?” 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心掉进了冰窟窿,这里不是人间,是另一个世界,那么我就不是真的复活了。紧接着我反应过来,这里肯定就是冯起站和车追命说的阴阳界,我已经到达阴阳界了! 第57章 杀一人以代之 愣了一会儿,我发现医生正在用疑惑和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是“偷渡”过来的,没有合法的身份,万一他去举报,我就有可能被抓起来。我急忙转身就往外走:“我脑震荡了,我有病,你别管我……” 第26节 “喂,等等,我帮你检查一下!”医生在后面叫。 我跑得更快了,跑到门外拐弯时斜眼往里面一看,还好医生没有追出来,也不像是要报警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算是蒙混过去了,但接下来怎么办?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没有钱,没有证件,没有认识的人,什么都没有。百渡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就算不给我一本“异界生存指南”,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已经到达阴阳界了啊! 我很郁闷和沮丧,我并没有复活,只是在这个世界有身体而己,回到人间应该还是灵体,我还是不能跟玉瓷在一起。而且这个世界让我感到无比孤独,甚至是畏惧,不知该何去何从。 茫然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我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循香找去,原来是一家仿古的酒店,门口酒旗高挑,旁边有一口大铁锅,煮了大半锅肉和汤,热气腾腾,锅边贴着煎饼。店里面食客不多,柜台边摆着一留大酒坛,柜台上是大块的卤肉,整只的烤鸡,金黄流油,卤香袭人。 我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感觉肚子翻江倒海般难受,像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东西了,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拿起烧鸡往嘴里塞。有了实体之身也麻烦,需要吃东西,可是我没钱……我本能地掏摸自己的口袋,这一掏,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毛笔字:杀一人以代之。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现在我的脑袋没有病的话,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应该是叫我杀掉一个人,然后冒名顶替。 我立即想到了刚才的医生,他跟我差不多年纪,体形、长相、气质都相似,连职业都是相同的,我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肯定没人能认得出来。而且他已经对我起疑了,杀了他就再也没人怀疑我了,可以永绝后患…… 想到这儿我悚然而惊,我怎能杀掉一个无辜的人然后取代他,难道我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的人,为了自己生存可以不择手段?再说每个人都有亲人和朋友,我怎么可能冒名顶替? 我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在我口袋里的,可能是我从玄武墨玉牌里面出来的瞬间,送我过来的人塞到了我的口袋。百渡什么都没跟我说,也没给我其他东西,仅有这张纸条,那么这张纸条就是唯一的、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不重视。 为什么非要“杀一人以代之”呢?也许这个世界的人口是固定的,多出一个人就会被发现;也许这个世界很容易就能发现没有身份的人,并且会严厉处罚……可能性有很多,如果我不按照纸条上的提示去做,后果会很严重,这六个字就是“生存指南”! 日他娘的百渡,收了我一万两黄金,把我送到这里来当杀人犯啊!随便把我丢到这里就不管,显然也没准备再让我回人间了,那么我怎么回去? 我强忍饥饿,调头往回走,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我不能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了。我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不敢当街抢东西,也无法弯下腰来乞求别人施舍,所以酒店里的美食跟我无缘了,再饿也得忍着。 我像是一只过街的老鼠,见到有人就躲避,逃到了安平村外,躲在荒草丛中。肚子饿的感觉太痛苦了,虽说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却从来没有挨过饿,何曾饿到如此程度?这种感觉,简直跟以前被我杀死的饿鬼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我从杂草丛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往村子走去,无论如何先找些东西满足肠胃需求。走到一片菜地时,我认出了是地瓜叶子,叶蔓丰茂,应该已经结有地瓜了,急忙拨开枝叶往根部扒土。泥土松软,很快就扒开一个浅坑,露出了鸡蛋大小的地瓜,我实在饿急了,随便用衣服擦一下土,连皮带根狂啃。此时狼狈情形,便是饿鬼看到也要笑了。 吃了几个小地瓜,感觉肠胃舒服多了,精神也很快好转。我继续往村里走去,杀人和抢劫的事我实在做不出来,偷点好吃的应该不算太过分,我也是为了生存嘛。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自己又走到那家诊所外面了。这时时间还早,诊所还在营业,里面还是冷冷清清。我恶念忽起:也许卓自强是外地人,这里没有亲人,还没有女朋友,我取代了他不会被人发现。取代了他,我就有了合法的身份,有了家,有了工作,有了钱,我再也不用像这样挨饿和担惊受怕了。 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人都是自私的,我为什么不能自私?有心算计杀死卓自强并不难,然后他的一切都归我了,这里是异界,又不是人间,我何必拘泥于伦理道德?也许卓自强像刘一鸣一样,表面看起来像是好人,实际上是个大混蛋,盗卖器官,奸杀少女,勾结黑帮……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我觉得绝对不能做,现在却非常想去做,给自己不停地找借口,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杀卓自强的计划,以及杀死他之后所能得到的好处。我已经做过许多坏事了,为了生存再做一次又何妨?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又在阻止我这样做,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就是一个真正邪恶的人,再也没有回头路。 我在诊所门口徘徊着,仅存的善念与强烈的邪念剧烈斗争。好像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选择了,之前老怪物孟亦狂胁迫我为他找八字全阴的婴儿时,我也是这样纠结,最后我把选择权交给了老天爷…… 我突然心中一震,那时我真的尽全力去找八字全阴的婴儿了吗?现在仔细回忆,那时我并没有真正用心去找,只是到处乱闯,也许潜意识中我就不想找到。可是这里是异界啊,玉瓷又没在这儿…… 我心中又是一阵强烈震荡,玉瓷要是知道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取代他的位置,会原谅我吗?还会再爱我吗?卓自强看起来是那么像我,也许他也有一个像玉瓷一样的未婚妻,有像我一样的父母,我杀了他,他的未婚妻和父母是不是像玉瓷和我爸妈一样伤心? 不,我不能这样做!我心里的善念猛地增强,把邪念和欲望完全压了下去,并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怎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去做这么残忍的事!我要是这么做了,我跟刘一鸣有什么区别? 我毅然离开了诊所门口,沿街往前走,一定有其他生存的办法,我绝对不杀无辜的人!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所有商店都关门了,绝大多数建筑的灯光也熄了,只有街灯和少数商店门口的灯还亮着。奇怪,这时最多也就晚上八九点,这个繁华如都市的村子,应该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才对,怎么全都关门睡觉了? 我正困惑之间,黑暗中突然冲出两个人,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上已经挨了一拳,接着腹部又被膝盖重重撞了一下。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身体弯成了老虾,刚才吃进去的地瓜都吐出来了。 两个歹徒趁机在我身上掏摸,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恼怒之下又对我施以拳脚,把我打倒在地然后咒骂着扬长而去。等到我缓过气来,他们已经不见影子了。 去tmd,真的是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刚出来就遇到打劫的。你要打劫就打劫吧,把我内裤抢去了也可以,干麻要把我得吐出来呢,我偷几个地瓜吃容易么! 我只能自认倒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再去找些吃的东西。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这里昼夜温差大,白天秋高气爽,晚上却很冷,我只穿着一件单衣,加上腹中空空更怕冷,还真有些顶不住这冷风。 走到一个立交桥下面时,我看到了桥下可以避风,里面已经有几个像是流浪汉的人蜷缩在里面了。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走了过去,正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交流一下当流浪汉的经验,众流浪汉却猛地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向我逼来:“滚开,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我见势不妙急忙转身奔逃,连流浪汉也欺负我,我还能往哪里去?做好人真这么难吗,这是非要逼着我杀人吗? 跑了一会儿停下来,我发现有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正靠在一棵道旁树上盯着我,眼神很暧昧、很古怪,就像色狼看见了美女。我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拐弯狂奔,似乎那个家伙的眼光还在一直盯着我的臀部…… 这地方太古怪了,白天我遇到的人,每一个看上去都很友善、亲切,彬彬有礼。晚上看到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凶狠邪恶,到处都是坏人,这里就没有警察管管吗? 第58章 杀出一条血路 我东奔西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正想着翻进哪户人家偷点吃的和穿的,又有一伙小流氓出现,手里拿着钢管、砍刀之类向这边走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去打群架,不像是冲我来的,我急忙后退,贴墙靠着,目不斜视,这样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吧? 众流氓走到我面前时,偏就注意到我了,并且停了下来。一个家伙拿砍刀压在我肩头:“小子,你从哪儿来的?”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就偏问这个问题,我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就住在附近……刚,刚刚下班。” 众流氓以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个流氓道:“以前没见过他,鬼头鬼脑的,可能是情义帮派来的内奸,杀了他!” 好几个流氓吼道:“杀了他!” 把刀压在我肩头的流氓扬起了手中的刀,我一看真要杀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用力一脚踹出,正中他腹部,把他踹得向后跌去,并撞退了他后面两个人,包围圈出现了缺口。我立即从缺口往外冲,后背传来一阵刺痛,锋利的刀锋割皮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我被一个流氓的刀砍中了! 我不知道伤得有多重,奋力往前狂奔,众流氓大呼小叫,紧追在后面。要是被他们追上,肯定被乱刀砍死,人到了危急时刻潜能就会暴发出来,我跑得非常快,他们一时之间追不上我,但我也没办法甩掉他们。 我不知道这里的路况,有路就跑,不料跑进一条死胡同了,前面没有出路,所有人家的大门都是关着的。我甚至没来得及拍门求助,众流氓前脚跟后脚追到了,根本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抡着武器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砍杀。 我慌忙躲避,可是他们人太多了,躲也没法躲,肩头又被割了一刀,大腿上被砸了一钢管,痛得我整条腿都麻木了。他们有武器,我空着手,以一敌众哪里能挡往住?眼看就是血溅三步的下场! 武器……危急之中我猛地想到自己曾有一柄气剑,眼看刀棍临头,危急之中近乎本能地按照之前使用气剑的方法往前一挥手。 一道剑光闪过,鲜血喷射,叮叮当当声乱响,好几条手臂连着刀、棍掉落地面。我手里握着一柄剑,不是以前的气剑,也不是实体的剑,更像是一条吞吐不定的亮光。 众流氓骇然后退,过了一两秒钟,被砍断了手和割伤了身体的人才捂着伤口惨叫起来,没有受伤的人也惊恐万分。我的愤怒和杀戮之心再也无法抑制,冲向他们一剑横斩,挥砍之际,剑光变长了很多,剑光掠过的地方,不论是手臂还是身体都整齐地切断,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挡不住剑光。 众流氓这一次才看清了我的剑光威力,惊恐欲绝,还能跑的人急忙转身逃跑。我杀红了眼,追着他们挥剑乱砍,剑光有如摧枯拉朽,有的整个脑袋掉了下来,有的身体断成了好几截,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炽热的鲜血喷洒在我脸上、身上,让我感觉到某种莫名的畅快,似乎我受到的欺负和委屈,都在这时宣泄出来了。 把眼前的人都砍倒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个流氓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外,我连想都没有,扬手把剑光投射出去。剑光一闪即至,准确命中他的后心,穿透到前胸出来,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回到我手里。那个流氓前胸和后背鲜血一齐喷射,倒了半个圈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两条腿还在抽搐着。 回头一看,满地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有的人肚子里流出来的肚肠还会抖动,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和虚弱,头晕眼花,双腿发软发抖,几乎站立不住。手中的剑光消失了,变成一股冰凉锋锐的气息钻入我的手掌,沿着手臂到达胸口,然后变得不明显了。 再看我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肩头和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大腿被敲中的地方也隐隐作痛。糟糕,我杀了这么多人,不论这些人是什么人,警察都不会放过我,而且我还是个没有合法身份不明来历的人,被抓住了不枪毙也要把牢底坐穿,再也别想回到人间了。 我急忙脱下衣服,把脸上和手上的鲜血胡乱擦一下,再把衣服撕开,分别把背部和肩头的伤口绑扎一下。肩头的伤口问题不大,绑紧了应该就能止血,但背上的伤口比较长比较深,这样绑着是没用的,需要基本的外科处理,否则我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得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扶着墙,踉跄着往外走,刚才也没砍几剑,却像是把我的生命力都透支了,疲惫得难以形容。再加上伤口在流血,我感觉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重。 村里到处是流氓恶棍,我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刚才那伙流氓像是某个黑帮成员,一定还有其他同伙,要是知道我杀了他们的人,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我,所以村里已经没有对我是安全的地方,我得躲到野外去。 说实话我已经分不太清楚哪一边是出村的方向了,也没力气走了,只是凭着感觉和不放弃的信念坚持迈动脚步。这时我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要是卓自强知道我放弃了杀他,他是否会救我一命?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前面是旷野了,精神有些松懈下来,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越来越黑,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迷迷糊糊中,似乎我回到了从前,大学毕业了,我在自己老家开了一个诊所,悠闲自在,没人的时候我靠在沙发上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突然外面一个头发凌乱,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我急忙跳了起来迎过去想要帮助他,不料他扬手一道剑光刺进了我胸口。我立即浑身无力往下倒,那一张凶狠狰狞沾满了血污的脸,竟然跟我的脸一模一样。 不对,我不是我,我是卓自强,杀我的才是我!我既惊恐又混乱,向后摔倒在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猛地惊醒了,睁眼看到了一片明亮,原来是做了一个梦,但背上还在痛,就像是真的摔倒在地一样。定了定神,原来我躺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干净整齐,盖在身上的棉被轻柔温暖,还带着阳光气息。窗外阳光明媚,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有茉莉花的清香。 这……莫非我死了,到了天堂?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胖嘟嘟的圆脸,剪着整齐的短发,眉毛很秀气,双眼皮特别好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这双纯洁的眼睛立即让我想到了天使,然后想到了玉瓷,玉瓷的眼睛也是这样明亮,纯洁美丽,一尘不染,也许她小时候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我对她眨了眨眼,她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窝,更显得天真可爱。接着她完全推开了门,出现在我眼前,身高约一米,身上穿着浅色的紧身衣裤,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无袖连衣裙。裙子上印着一幅写意的牡丹花,花青染叶,淡墨勾筋,花瓣红里透米分,娇艳欲滴,就像是玉瓷刚刚画好的一幅画。 我又开始有些迷糊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好像就是若干年后我跟玉瓷生的女儿。 “叔叔,你睡醒了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睡醒了。” 小女孩立即往外飞奔,大叫:“爸爸妈妈,叔叔睡醒了,叔叔睡醒了……” 我想要坐起来,发现全身酸软,背部的伤口也一阵疼痛,于是不敢乱动了,要是伤口再崩开,又得多吃苦头了。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匆匆走进来,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抱着刚才的小女孩。他们长得都很不错,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但衣着朴素,身上带着浓重的茉莉花香,看样子是刚从花园中跑过来。 “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你们。”我先开口了。 男人笑道:“不用客气,小事情而己。只是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受伤了?” “我……我昨晚被人打劫了,所有东西都被人抢走,还受了伤……” 男人道:“晚上外面不安全,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门。你现在不能乱动,安心养伤,对了,你有亲人吗,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不,我就一个人。”我很怕他会追问我的来历,知道我是“偷渡者”。 “既然这样,你就先住在我这儿养伤吧。”男人笑了笑,转头对妻子说,“娟,鸡汤应该炖好吧?去端来给他补补身体。” 女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外走。我很感动,对一个不明来历的人,他们是如此热情和亲切,简直像家人一样,这样的好人现在很少见了。 “大哥,你贵姓?” “我姓温,温仲仁,这是我女儿温慧雯。”男人望向了怀里的女儿,一脸幸福和自豪。 我有些羡慕,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家,这样一个女儿,我也会很幸福和自豪。这本来是很容易实现的,但现在对我来说却无比遥远,我爱的人甚至在另一个世界。 第59章 幸福之家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杀了那伙流氓,他们帮会的同伙肯定会找我报仇的,要是找到这里来,就会连累了这个幸福的小家庭。我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温大哥,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立即离开,你也不能对别人说帮过我。” 温仲仁惊讶地问:“为什么?” 我望向她女儿,温仲仁会意,把女儿放下,叫她去外面玩。面对这样善良的人,我不忍心欺骗他,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我杀了人,不能连累他一家。 温仲仁并没有像我预料中那么吃惊,还是面带微笑:“不要担心,那些坏蛋只会在晚上出来横行霸道,白天他们是不会乱来的。到了晚上只要我们关上门,他们也不会闯进来的。” 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关上大门怎能挡住那些凶神恶煞似的流氓? 温仲仁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我知道你是新来这里的,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其实我们一家也是新来的,还不到一年时间……” 这时温夫人端着一大碗鸡汤进来了,温仲仁停止了说话,接过了鸡汤,把他妻子支走,然后把鸡汤端到我面前,示意我吃,低声说:“我记得我们一家去峨眉山玩,在路上出车祸,车子掉下了悬崖。醒来时我们已经在岸上,有两个人带着我们来到这儿。这件事我也很困惑,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我们竟然毫发无损,而且这里联系不到我以前的任何朋友……” 我立即明白了,他们一家都死了,是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 温仲仁眯起了眼睛,面带思索之状:“我怀疑我们已经死了,这里是阴间,但是跟传说中的阴间又不一样,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时间久了,以前的事都变得模糊了,而且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也不去多想。我爱人和女儿都不知道出车祸,当时她们睡着了,我说是我们搬家了,所以你不要在她们面前提起这件事。” 我连连点头,看样子他们一家都死得很快,没有痛苦的过程,所以不能肯定自己已经死了,只有温仲仁有些疑惑。这样也好,一家人快快乐乐,在哪里不是生活? 温仲仁说:“白天这里的居民都很友善,几乎就没有犯罪的情况,但到了晚上外面很混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到了晚上八点钟必须关门熄灯,只要熄了灯关上门,外面的歹徒就不会骚扰你。”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端着鸡汤居然忘了喝:“这是谁定的规矩,那些歹徒都会遵守吗?” 温仲仁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反正这里就是这样的。” “那么这里有警察吗?” “有一些,但白天警察都没事干,所有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到了晚上警察也回家关上门……实际上晚上外面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没出去过,可能晚上也有警察。” 第27节 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地方太奇怪了,白天到处是光明,人们善良正直,亲切热情,晚上流氓恶棍横行霸道,什么坏事都敢做,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对了,这里叫做“阴阳界”,晚上是阴,白天是阳,黑暗罪恶是阴,正义友善是阳,也许这就是阴阳界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在人间也一样,白天人们的正义感较强,伪君子都装得道貌岸然,穷凶极恶之徒也会有所收敛;当夜幕降临,人们贪婪邪恶的一面被放大,各种犯罪比白天要多好几倍,即使是白天遵纪守法的人,也有可能在夜晚面对诱惑时蠢蠢欲动。这里的情况只是比人间更分明、更强烈,两极分化。 就拿我自己来说,昨天下午我看到“杀一人以代之”时,是坚决不干的,但是到了晚上,却恶念频生,差一点就忍不住冲进诊所杀了卓自强。只怕不仅是我这样,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那些晚上在外面为恶的人,白天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到了晚上才乱来。 我想得入了神,温仲仁道:“快趁热喝了吧,好好休息。” 我喝了一口,那种清甜爽口的滋味美妙得难以形容,只有记忆最深处,母亲自家养的老母鸡才能炖出这样的味道来。滚热的汤汁顺喉而下,整个胃都暖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全身就有力气了。 我有些惭愧,我不配喝这碗鸡汤。温仲仁一家是真正善良的人,而我不是,我心里有邪恶的一面,到了晚上我会想要偷窃、杀人,说不定我会失控做出伤害这一家人的事来。 温仲仁见我发呆,又叫我喝,我一口气喝干了,不仅身体感到温暖,心里也温暖起来。他们是好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他们!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回忆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件事,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我的影子:种田的老农民、开诊所的卓自强,温仲仁一家,连在路上见到的人我都觉得似曾相识。而昨晚我所遇到的那些坏蛋,似乎也有我的影子,当面临诱惑、生死抉择时,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凶狠残暴。 难道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的前世或来生?假如我出生在另外一个家庭,就会变成这里的某一个人?或者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时空的我? 这种感觉很古怪,就像我昏迷时做的梦一样,我变成了卓自强,另一个人变成了我来杀我。也许我并不是我,我只是别人在其他时空的映像,或者别人梦中的人。 我完全混乱了,再这样想下去,我一定会疯狂,幸好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叔叔,你身上还痛吗?” 我转头一看,小女孩温慧雯正站在门口,天真的小脸蛋上有关切和担忧的表情。我笑了笑:“还有一点儿。” “要我帮你呼一下吧?” 我不由莞尔,我的伤哪里是吹一口气就不痛的?但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我说:“不用了。你几岁了?” “四岁……”温慧雯竖起了四根指头,想了想又加一根指头:“五岁。” 也许她生前是四岁,到了这里差不多一年,所以算五岁,但还是四岁时的模样和心智,所以她也分不清了。 “叔叔,你要吃苹果吗?” “不。谢谢,你自己吃吧。” “叔叔,我摘一朵花给你好不好?” “这……好吧。”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可是你喜欢什么花呢?” “呃,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温慧雯很高兴,立即转身蹦蹦跳跳跑了,嘴里哼着童谣:“月儿明,风儿静,树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在温家住了下来,他们一家都对我很好,那种亲切自然,就像我是他们的家人一样。小女孩聪明又可爱,经常会出现在我面前,送来一些她觉得好吃或好玩的东西,或者问我一些天真的问题。 我担忧的情况没有出现,没有歹徒来寻仇,也没有警察来查案,就像被我杀掉的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到了晚上我也没有性情大变想要做坏事,面对这么友善的一家人,我只有感激和羡慕,没有一丝恶念。 温家在村子边沿,屋外种了一大片茉莉花,清晨会有很多好听的鸟叫声,中午花香特别浓郁。晚上熄了灯,外面的世界也许腥风血雨,屋里母亲在低声给女儿哼着催眠曲,是那么的温馨和宁静。 如果我和玉瓷拥有这样一个家,那该多好啊,可是现在她在人间,我在阴阳界,也不知隔了多远,不知道要怎样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我真的爱上了这个家,但这不是我的家,我迟早是要走的。走出了这里,我又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和许多不可预测的危险,所以我要做好准备。我所能仰仗的,只有体内那把剑,但是我试了很多次,想要把剑拿出来,却无论如何做不到。 那一柄剑,绝对就是我在人间时吸入体内的气剑,被带到这个世界来了。以前在人间我是可以随意放出来的,但现在不能了,集中精神没有用,增强意念也没有用,我甚至无法再感应到它的存在。 为什么那天面对众流氓时我不经思考就能放出来,现在千方百计却弄不出来呢,此中诀窍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我记得车追命说过的话:这是以五行金气聚成的气剑,似气非气,似剑非剑,可随心意变化外形,不用时收入体内,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本身修为越高威力越强,久后成神兵利器,心念一动,百步杀人。 也许我没有经过修炼,所以无法随心所欲控制,上次是生死存亡关头小宇宙暴发才放出来。可是要怎样修炼呢?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这是什么意思? 第60章 心剑灭魂 自从得到赵王爷传授之后,我知道人体五脏六腑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肺属金,剑气即是五行金气,所以归于肺。金要火炼才能提纯,心属火,那么车追命所说的“心力为火”会不会是指由心脉引发的火焰?那一次灵通道长超度我时,开始一个小火球从丹田升起,上升到了心脏处才变成大火,由此也可以证明体内之火由心脏处引发。 先暂时这样理解“心火”吧,那么神念为锤的“神念”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苦苦思索,实在想不出体内有什么叫神念的东西,而且还能当成铁锤来使用。 想了很久没有结果,我的思路又转到了灵通道长身上,很多与修炼有关的东西都是出自道教,或者在道士们身上得到集中体现,他们就是这一行中最专业的。那么我在灵通道长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神念的东西吗? 仔细回忆那天灵通道长施法的经过,先是从丹田引出一个小火球,向左九转,再向右九转,上升到心脏处。接着从肾脏处引发灵水,上升到口中,似蓄成一大池水,水往下浇,火往上升,遂引发熊熊烈焰,焚烧全身秽气。最后他在头顶变出一个小小神人,那肯定不是他的元神,而是他的意念塑造成的某个神仙的形像…… 想到这儿我猛然惊醒,差点狠狠摔自己一记耳光。灵通道长体内的奇怪变化,都是由他的意念形成的,因为他修为高,所以他想像什么,体内就有相应的变化。所谓神念说得玄乎了是元神变化、神识编造、真气搬运,说白了就是自己的念头!我一直以为神念像心火一样是指体内一件具体的东西,完全想歪了,所以越想越远摸不着头脑。 综合起来,就是想像着自己身体里面有一柄宝剑,从心脏处引出灵火来烧锻它,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想像有一柄大铁锤敲打它,让这柄剑变得更纯粹,更清晰、更稳定。 意思是理解了,可是心火怎么引发呢?这是很专业的东西,没师父教不可能无师自通。想来想去没有办法,我只好学灵通道长的样子,想像着丹田处出现一个小火球,向左九转,向右九转,然后上升到心脏处停下,再想像两肾之间……我不是没有肾了吗?可是现在感觉我有肾,可能是那天灵通道长给我“完形沐浴”之后,我变得完整了。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反正闲着没事做,就试着照灵通道长的样子引火、浇水,水火相交变成大火,想像着身体里面有一柄剑在火中燃烧,并用一柄大铁锤敲打它。这一切全是我的想像,体内并没有气息随之变化,但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渐渐的也变成熟练并养成习惯,一安静下来就自然而然地做这件事。 这么练了大半个月,我的外伤完全好了,精神和体力也基本恢复了,但是还是不能把剑放出来。我努力练功,也没有真的在身体里面练出一柄剑来,唯一的收获就是想像中的剑样子渐渐变得清晰,有了固定的模样:刃长约六十厘米,剑身较宽,前端稍窄,剑尖极锐,有点像是青铜古剑体形,但剑格、剑柄、剑首却是唐宋以后的样式。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剑形,可能是我不懂剑技,潜意识中希望这柄剑拿在手上可以猛力劈砍不会弯曲和折断,又足够尖锐能轻易刺穿敌人的身体。 古往今来,神兵利器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我当然也希望给自己的剑取个好听的名字。琢磨了许久,我决定叫它“灭魂”,第一这个名字足够霸气,也说明了它的锋利,连魂都可以灭掉;第二,它原本是五行金气,之前只能对灵体造成伤害,称为灭魂是名副其实。 这段时间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多了解,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单身的,流动性很大,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当然也有人在这里结婚一住就好几年。大部分居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是无所谓以前的生死,只在乎眼前的生活。这里的人在容貌、气质、性格、爱好方面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所以见到谁都觉得眼熟和亲切,感觉每个都是亲人和朋友。 这里的房子就相当于是庇护所,只要把门一关,熄了灯,就是绝对安全的。而每个人的住宅,都是刚到这儿分配到的,没有人会进行买卖,像我这样自己偷渡过来的就没有房子了,这就是“杀一人以代之”的目的。假如我杀了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我就有了房子和赖以生存的环境,才有可能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相似,而且大部分是单身家庭,所以取代一个人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我现在遇到了温仲仁这样的好人,无论如何不肯做这样的事了。 这个世界的结构很简单,中央是主城,主城之外有东南西北四大城区,每个城区分辖若干乡村。但是这里的地盘很大,主城和东南西北四大城区就不用说了,随便一个村子都有大几万人口,相当于人间的小城市。这里的最高管理者称为总统,四个城区有地方官,所有高层管理者都是永垂不朽的,据说他们是最初的开创者,所以又统称为“元老”。 温仲仁一家主要靠种花获得收入,茉莉花、玫瑰花之类晒干了拿去卖,收入并不高。我的伤已经好了,继续赖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总感觉不是味道,想要帮忙又插不上手,于是萌生了离开之意。 可是我能往哪里去呢?离开了这里只怕又要面临血雨腥风。我并不是天生的杀手,虽然愤怒的时候很想杀人,却很难真的动手去杀人,上次被迫杀了许多人,现在还会经常在梦里惊醒,心惊肉跳。 “叔叔,我们去钓鱼好不好?”温慧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我们走吧。” 温慧雯所说的钓鱼并不是真正钓鱼,只是用一根竹子绑了绳子放进水里,小孩子玩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离温家不远有一个池塘,是菜农、花农取水用的,之前我陪她去玩过几次,平时我几乎足不出户,最远也只到这儿。 我们带了竹竿和小木桶,出门往池塘走去,外面夕阳还没有下山,气温宜人,空气清鲜,正适合户外活动。温仲仁在打理花地,远远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继续忙他的事,他夫人好像进城卖花去了,还没回来。 到了池塘边钓了一会儿鱼,当然什么都没钓上来,我捞了几条小蝌蚪装在木桶里养着,温慧雯也很满意了,逗着小蝌蚪玩。我坐在池塘边,心中祥和平静,脸上带着微笑,如果我在这里有房子,有田园,如果玉瓷也能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在一起生活多好啊。 我会学着种田、种花,夕阳下她长发飘飘,站在门口面对画架,手拿画笔,画出这一片美丽和平静。而我是画中的主角,正在赶着一头水牛耕犁,池塘里应该养几只白鹅,白毛似雪,曲颈向天歌,碧波荡漾…… 突然我平静的心灵,像想象中的波浪一样震荡起来,似乎有某种危险靠近,或者有人在后面盯着我。我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缓缓转头往后看,果然有人在后面十几米外看着我,看到我转头过来,他立即转过了身,装作不经意往前走。 此人目光阴沉,形像凶恶,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白天是很少见到这一类人的。我立即紧张起来,此人会不会是被我杀掉的流氓的同伙?如果是的话,他发现了我在这里,会不会给温家带来麻烦?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了这个人,这样才万无一失,但人家只是看了我几眼,我怎能就杀他?这时是白天,我仁慈的一面占了绝对上风,杀机一转即逝,只是略一犹豫,那人已经走远了。他没有再回头,不紧不怕很轻松地往前走,也许他只是一个过路的人,是我想太多了。 我带着温慧雯回家,正好温仲仁也收工了,迎着女儿抱了进来转了几个圈。我心中总是不安,对温仲仁说:“温大哥,我的伤已经好了,也该走了。” 温仲仁有些意外:“你要走了?真不好意思,都把你当一家人了,所以比较随便,有些怠慢了,小雯又老是缠着你……” “不,不,你们对我很好,我非常感激。我的意思是……是我有些事要去办,也该离开了。” 温仲这才释然:“既然是有事要去办,我也不好留你,不过现在都快天黑了,明天再走吧,今晚多做几个菜,算是为你饯行。” “叔叔你不要走嘛,不要走嘛,陪我一起玩。”温慧雯也不依。 我无法拒绝,而且现在离开和明天离开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于是答应了明天再走。 温夫人还没有回来,温仲仁开始忙碌着准备晚餐,温慧雯因为我要走了,有些使小性子,所以我哄着她,陪她一起玩。 不知不觉天就完全黑下来了,温夫人还没有回来,温仲仁拨打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在阴阳界,晚上八点之前几乎就不会有犯罪的事发生,所以温仲仁并不担忧,说可能是她的手机没电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心里的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第61章 杀 我和温慧雯站在门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温夫人回来,这时已经过了七点半了,以前她去卖花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 温仲仁也开始焦急了,丢下煮了一半的菜肴,披了一件衣服出门去找,我和温慧雯还在门口等着。 温仲仁走出不远,还没离开我的视线,前方黑影晃动,有好几个人迎向他并截住了他。我立即知道糟糕了,急忙把温慧雯推进屋内,叫她躲在屋里不要出来,然后拉上门。 剑!剑!剑…… 我焦急万分,连连催动想要放出灭魂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左右一扫视,旁边放着一柄锄头,于是抓起锄头往温仲仁那边跑去。 我还没跑到那些人面前,温仲仁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并且两侧黑暗中都有人出现向我包抄逼近。 糟了,这么多人,我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只能舍我之命救他们一家了。我大叫:“放开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跟别人无关!” “果然是你!” 说话的是一个非常强壮的光头,比别人高了将近一个头,身体足有我两倍宽,只凭他的体形就足以把胆小的人吓尿了。 “没错,就是我,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是跟别人没关系。” 光头狞笑一声,以非常快的速度双手抱住温仲仁的头一扭,温仲仁立即变成脸朝后。抓着他的两个人放开了他,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愣住了,他们居然如此残忍,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把无关的人给杀了,我连出手相助的机会都没有。 “爸爸……”温慧雯推开了门,大叫着跑了出来。 “小雯,不要出来!”我的心提到了桑子眼,急忙向她那边跑去。已经逼近了我的几个流氓挥刀乱砍,截住了我,另几个流氓却抓住了温慧雯。她大声尖叫,拼命挣扎,可是哪能挣得开? 光头大吼一声:“敢跟威力帮做对的都得死,全部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抓住温慧雯的流氓把她重重往地上摔去,另一个流氓抢前一步,一刀挺入她胸口,直没至柄。 “不……”我整个人都像是要爆炸了,挥动锄头狂扫,撞开了前面的人,但是更多人围了过来,刀棍乱砍乱敲,又把我堵住了,我身上也不知挨了几下。 附近有些人家本来是没有关门的,这时都把门关上了。阴阳交替,道消魔长,这个世界的黑暗降临了,善良的人也变得自私,不敢管这样的事。 光头又吼了一声:“都给我让开,我来解决他!” 众流氓停了手,纷纷后退形成包围之势,至少有二十多人。我已经发狂了,不顾一切继续往前冲,他们不得不后退。终于我看到温慧雯了,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丢了锄头抱起她,她浑身是血,嘴里也在往外流血,眼睛还是睁着的,似乎在看着我,向我求助。 以我的医学常识,当然知道她已经没救了,也没有意识了,但是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紧紧按着她的伤口处,喃喃自语:“小雯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叔叔是医生,你一定没事的……” 后劲处一紧,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连衣服带皮肉抓住了我并提了起来,紧接着我的左手腕被抓住往后拧,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抗拒的,连关节都传来了“咯咯”声。我的左手被无情地扯开了,失去了一只手,并且强烈的痛疼让我脱力,我抱不住雯雯往下掉,她又掉到了地上。 愤怒有如一桶炸药爆炸了,胸腔中那一股锋锐的气息变得明显,顺着手臂瞬间到了手上,变成了一柄光芒吞吐的剑,与我平时练功时想像的剑一样。我毫不迟疑挥剑向左砍去,“嚓”的一声轻响,那条粗壮的手臂脆弱得就像莲藕做成,在肘部被整齐切断。 “啊——”光头惨叫,把我往前丢出。 我扑倒在地,但立即跳起,转身面对光头,他抓住了自己的断臂出,痛得脸上都变了形。他望向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发狂了的野兽,但是我的表情比他更可怕,眼神比他更凶狠,今天就算他是至高无上的神,我也要把他大卸八块! 光头在我的眼光中变得胆怯,望着我手里的剑不由自主后退:“杀……杀了他!” 他距离我只有两三米,而其他流氓都在五六米外,众流氓还没冲过来,我已经抢步上前,一剑斜劈。光头急忙侧闪,但我的剑光比他的速度更快,把他的头斜着切开了,几股细小的血柱像喷泉一样喷射,一团红白混杂的东西从半边脑壳里掉落下来。留在身上的半边脑袋还有一只眼睛,露出了极度的恐惧和不信。 第28节 众流氓紧接着冲到,我挥剑横扫,立即斩断了两柄砍刀和一根铁棍,以及几条手臂。剑身是稳定的,能把刀枪一斩而断,剑尖之前还有剑芒透出,好像不能切断敌人的武器,但却可以把敌人的血肉之躯切断。 我挥剑只扫了三四下,身边已经倒下了七八个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还没倒下的人都吓坏了,逃身奔逃,我满腔愤怒,追着他们砍杀,每次出剑至少要砍倒一个。这一刻我再也没有任何仁慈和软弱,什么感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心中只有无尽的杀意,杀,杀,杀…… 最后还是有几个流氓逃走了,我向那个方向追去,追进了村内繁华地带。这时已经到了关门熄灯的时间,街上一片冷清,那几个流氓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我有些冷静下来,虽然温仲仁和温慧雯已经不可能再救活了,我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们丢在那儿。但是我害怕回去,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们的遗体,不敢想像完美的家园变成了血腥之地。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离开,如果傍晚我杀了那个人,这一切就可能不会发生…… 对了,还有温夫人呢?她一定是被威力帮的人抓走了!在此之前威力帮没有抓到我,未必会杀她,也许把她关在哪里,我要去救她! 剑还在我手上,还是稳定的,但我却感到了有些虚弱。可能使用灭魂剑会消耗我的大量精神和体力,加上之前身上多处被敌人打中还在疼痛,现在强闯敌巢是不理智的,可是我能不去救温夫人吗?我的命是温家三口救的,我却害了他们,现在拼了我的命去救温夫人,去为父女两报仇不应该么? 有时做事不能凭理智,而要凭良心,只有以死相报,我才能无愧于心! 我继续向前走,看到街边黑暗处有一个小混混在探头探脑,以剑指向他:“你,过来!” 小混混被我的气势所迫,不敢逃跑,赔着笑脸过来:“哥们,什么事?” “威力帮总部在哪里?” “当然是在主城了,谁都知道威力帮和情义帮是主城最强的两个帮会。” 我恶狠狠道:“我是问他们在本地的分部!” 小混混吓了一跳,眼光闪烁,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威力帮的人,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把灭魂剑压到了他脖子上,贯注精神和意志,灭魂剑变得明亮,剑芒吞吐,冷意逼人。小混混开始哆嗦了:“那个……那个,好像他们的人经常进出六合大厦……前面路口右拐,往前走可以看到有一座大厦,顶上有一个像铜钱的标志……” 我手一抖,把他的脑袋整齐地切了下来,再一脚踹出把他的身体踢倒。晚上在外面乱逛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不杀他,他迟早要害人,还不如我先一剑杀了以绝后患。杀恶人就是帮好人,从现在开始,对这些恶棍我绝不手软! 我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车追命一样,冷血无情,浑身杀气。我没有他那么好的武功,但现在我的心比他更冷、更狠,我现在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人! 走了估计有几百米,我看到了小混混说的大厦,其实不需要我去找,大厦内已经有许多人跑出来了。有的穿着黑西装,有的穿着制服像是保安,有些像是仓库搬运工,手里拿着砍刀、短斧、钢钩之类,个个身体强壮,孔武有力。 我没有任何迟疑和畏惧,迎着他们冲了过去,挥剑劈砍。灭魂剑剑芒暴长,加上剑身超过了两米长,如匹练般挥扫。被剑芒扫中的身体立断裂,而他们的武器都偏短,还没碰到我身上就先倒下了。 这些人悍不畏死,一波倒下,一波又冲过来,冲的猛的还是撞到了我身上或打中了我。我杀红了眼,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转眼之间我身边就倒下了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我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甚至连痛觉都没有了。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鬼,而是一个杀人机器,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些人当人。 也不知砍杀了多少人,终于没有人再冲向我了,但前面较远处却站着几个神色冷峻,衣着体面的人,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柄手枪对准了我。 第62章 蛇蝎美人 我曾听温仲仁说过,这个世界的枪械管制很严,只有警察和大人物的警卫才有佩枪,普通人是不可能持有枪支的。官方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能很快查到任何不合法的持枪者,被抓住要受到严厉处罚,我也曾在新闻中看到有人私藏枪械被查出来的报道。可是现在却有人用枪对着我,难道他是警察或者大人物警卫? 不,这些人一定是威力帮的高层人员,他们既然是黑帮,自然有得到和持有枪械的办法。我正想把灭魂剑投射出去杀了他,他已经先开枪了,子弹的速度太快我看不清,更不可能躲避,只感觉胸口一震,麻木的感觉迅速扩散开。 我低头往下看,没看到喷涌的鲜血,而麻木的感觉却迅速扩散到了全身,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了,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和晃动。 麻醉枪……这是我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意识,感觉到头痛,双手也痛,像是有人在扯我的手。睁眼一看,原来是两根粗大的铁链锁住了我的双手腕把我吊起来,脚尖刚好能够得着地面,双脚也被同样的铁链锁在地面的铁桩上,而我身上没有任何布料。再看四周,三面水泥墙,一面是铁栅栏,栅栏外面有一盏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这里空气浊闷,压抑感很强,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是裸露的钢筋水泥,应该是一个地下囚室。 用力摇了摇头,努力回忆,我才想起自己被人用麻醉枪打中了,那么一定是被威力帮的人抓住绑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脱光光呢,难道他们对我的身体特别有兴趣? 麻药的效果在消退,我的头脑开始变得清晰,猜到了一种可能性:我昏迷之后,灭魂剑自动回到了我体内,威力帮的人找不到剑在哪里,所以把我扒光了。那么剑就还在我的身体里面,只要我能把它放出来,就能斩断铁链逃走。 我开始努力回忆两次放出灭魂剑的经过,第一次完全是潜意识的动作,没有什么印象,第二次却有明显的感觉。那时我愤怒到了极点,像是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然后胸口处感觉到了锋锐冷凉的气息,这股气息沿着手臂到了手掌上就变成了灭魂剑。 可能我需要先在身体里面感应到灭魂剑的能量,把这股能量转移到手上,灭魂剑才会出现。我开始试着感应那股能量,但是没有明显的感觉,不知道它躲在哪里。现在被人这样吊着,我很难受,也很愤怒,为什么感应不到它呢? 我一次又一次尝试,一直没有动静,两条手臂被吊着却开始发麻了。 外面突然传来铁门推开的声音,接着一串脚步声响起,有好几个人走进来了,其中还有一个是高根鞋的清脆“咯咯”声。随着脚步声接近,走进来五个人,前面两个是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看着不像黑帮头目更像是商界成功人士。走在第二排的是一个穿紧身黑皮衣的高挑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美艳过人,身材火爆,带着一股冷傲逼人的气势。最后面是两个英俊强壮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看着像是跟班或保镖。 众人走到铁栅栏外,一个个盯着我不作声。被男人盯着看也就罢了,反正大家都差不多,这样无遮挡被一个美女看着,却让我有些难堪,想要把两腿收拢却根本动不了“你的武器在哪里?”左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他们不问我姓名来历,应该是已经调查到了我的情况,或者不在乎我是谁,他们感兴趣的是我锋利绝伦的剑。 我没有说话,他又说:“交出你的武器,或者为我们效力,可以免你一死。” 我嘴角抽动,露出了嘲讽的冷笑,要我为他们效力是绝对不可能的,交出武器我就死得更快了。 我的表情激怒了他们,右边的男人转头看了后面的黑衣美女一眼:“我觉得要先让他吃点皮肉之苦,他才会老实一点。” 左边的男人道:“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跟我们合作或者加入我们才能保住你的命,我们可以提供一切你需要的东西,名声、地位、权力、金钱、美女,各种豪华享受……” 我需要争取更多时间来控制体内的灭魂剑,所以装作心动的样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考虑一下,先给我点时间。” 两个男人又望向身后的黑衣美女,显然她的地位更高。黑衣美女还是紧盯着我,不置可否,过了几秒钟才问:“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他们的命,但现在可不能表现出来,我装作很颓废的样子:“其他的等我想想再说,先把我放低一点儿,让我的头脑清醒一下。” 黑衣美女立即冷笑:“你在拖延时间,这是白费心机!” 我吃了一惊,这臭女人可精明得很,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左边的男人厉声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有最新的科技,能把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分解出来,我就不信会找不到!” 右边的男人道:“不要跟他废话了,先揍他一顿,或者给他吃‘真话药’!” 黑衣美女道:“不,那个女人还在吧?去把她带过来。” 我立即心中一凛,难道温夫人在他们手里?要是他们用温夫人来协迫我,可就糟糕到极点了。 左边的男人急忙说还在,然后对后面的两个打手挥了挥手,两上打手立即转身往外走。我更加紧张,他们说的女人一定就是指温夫人,这个臭婊子实在太厉害了,一下就看出了我的致命要害。 我低垂着头,以免被他们看出我内心的软弱和恐惧。不一会儿又有许多脚步声响起,我急忙抬头往前看,共有五个人走进来,中间的人被绑着双手,用宽胶带贴住了嘴,头发凌乱,眼角青黑了一块,正是温夫人。而且她的衣服已经被扯裂,露出了小半边肩头和一片雪白的胸肌,疑似被人侵犯过。 我不敢表现出对温夫人的关心,可是又哪能真的不露声色?我紧紧咬着牙关,双拳握得“咯咯”直响,心里恨死了这些人,也恨透了我自己。温夫人是那么美丽淑娴,温和可亲,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他们本该一家人幸福地生活,都是因为我才落到这样下场,我就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对她一家人的伤害。这些人渣、败类、畜生…… 温夫人发现被吊在里面的人是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不便直视裸身的我,很快移开了眼光用力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声。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挣脱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还是被强行推到前面来。 黑衣美女从长筒靴内拔出了一柄精美小巧的匕首,在手上甩了几下,抵在温夫人脖子上,冷冷道:“他们一家救过你的命,现在她老公和女儿都死了,你能忍心看着她死么?” 温夫人听到这话,又用力挣扎叫喊,但还是被紧紧抓住。 “我……”我差一点点就说出了我愿意妥协,但我立即想到了温仲仁被杀的情况。当时我已经说了与别人无关,可是他们根本不管我说什么,毫不迟疑就把温仲仁给杀了,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都不肯放过,由此可见他们的狠毒和残忍。现在我要是交出灭魂剑,他们不仅不会放过温夫人,还会加速她和我的死亡。 我闭上了眼睛,紧张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他们放过温夫人,可是心里越急头脑就越混乱,除非我真的死心塌地做他们的打手,才有可能救温夫人……不,这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他们只是想要我的剑,得到我的剑后还是会要我的命,我如果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温夫人。 黑衣美女道:“你闯到这里来,视死如归,是要为她丈夫和女儿报仇吧?由此可见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交出你的剑,她就可以安然无恙离开。” 她说得越动听,就越虚假,我完全不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立即放出灭魂剑,远程秒杀了她。但即使我能成功放出灭魂剑,双手不能挥动也未必能射中她,况且外面包括她现在有七个人,我不可能瞬间杀了所有人。 我还是闭着眼睛,极力推测着各种可能性,突然听到温夫人沉闷的惨叫声,急忙挣开眼睛。黑衣美女的匕首已经在温夫人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鲜血在往下流,她的眼光坚定而冰冷,如果我不答应,她一定会割得更深。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艰难地说:“你放她走,我确定她安全了就加入你们,我的剑也给你们。” 黑衣美女冷笑:“她安全了,你就可以视死如归了,别把我当傻瓜!” 我越软弱,她就会越嚣张,我强硬起来:“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那就没法谈了,你杀了她吧,反正我和她迟早都是个死!” 黑衣美女皱了一下眉头,又冷笑一声,匕首往下移,插入温夫人的衣领内再往外拖割,把衣服给切割开,温夫人胸前露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 我绝望了,死并不可怕,有些事比死更痛苦,更艰难! 第63章 困兽之斗 “住手,那柄剑在我身体里面,我可以交给你们!”我彻底放弃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也要让温夫人死得有尊严,不能让她在这些人面前受辱。 黑衣美女停止了手中的匕首:“拿出来!” 我很无奈:“这把剑我也无法控制,时灵时不灵,想放出来时偏就放不出来,你要给我一点时间试试。” 黑衣美女迟疑了一两秒钟,又开始切割温夫人的衣服,大半个胸部都露出来了。温夫人用力挣扎,被匕首割伤了,血流了出来,雪白的皮肤上沾了艳红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 “住手,住手……”我肝胆欲裂,大声嘶吼,“我真的拿不出来,你要是不信就把我切碎了找,也许能找到,求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黑衣美女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匕首继续往下割,我气得胸膛都要炸开了,再也控制不住破口大骂:“x你妈的,你这个臭婊子,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你tmd不得好死……” 众男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叱喝,黑衣美女却不动声色,冷冷道:“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给他们两个都打一针催情剂然后松绑,一起关在里面。” 我几乎当场晕倒,居然有如此邪恶的女人,当真是面如桃李,心若蛇蝎!要是被他们打了催情针,我神智不清与温夫人发生了苟且之事,那真的是比杀了我还痛苦千百倍,我的信念和意志也会被彻底击垮。如果我能把灭魂剑放出来,面对这样的威胁我绝对会双手奉上,死都认了,更何况是一柄剑?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来啊! 铁栅栏外的男人们听到黑衣美女的话,全都很兴奋,一边淫邪怪笑一边扯温夫人的衣服。她的衣服本来就已经被割开了一大半,再一扯上半身就完全露出来了。 我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说了,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我只想放出灭魂剑,杀了他们,杀了这个世界所有邪恶的人! 为什么灭魂剑不受我控制?要说愤怒,我现在比温仲仁被杀时更甚,却感应不到体内的剑气,可见灭魂剑不是用愤怒来控制的,那么究竟要如何控制? 温夫人含糊不清的惊叫声,恶棍们淫邪的怪笑声,有如一把把尖刀刺向我胸口。铁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来靠近了我,我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拉紧,根本无法挣扎,挣扎也没有意义,所以我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灭魂剑,灭魂剑,你究竟藏在哪里,为什么不听我的使唤? 手臂上微有些疼痛,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有人把针头扎进去了,药剂被推入我体内。接着有人松开了我双腿的铁链,并把我从悬吊的地方放了下来,但他们没有松开锁着我双手的铁链,由两个人扯紧了铁链,以防止我暴起伤人。 注入我身体的催情药发作得很快,我开始感觉到了心跳加速,身体发热,身体的一些地方开始产生变化。不过我相信我不会很快就失去理智的,而他们出去之后必定会松开我,到时我一头撞到水泥墙上,死了就解脱了。 决定了自杀,我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众生大苦,做鬼更苦,如果死了能一切了结,还是死了好。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应该不能变成人,那就是彻底消失了,如果我已经不存在,无知无觉,那也就没有负罪和愧疚可言了。恩也好,仇也好,爱也罢,恨也罢,一切都要结束了。 突然间我心里面变得空荡了,自从我被刘一鸣骗去非法割肾开始,我的心灵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思想上的所有负担都消失了,整个人也像是变空了,在这种状态下我的心跳和呼吸反而变得明显,似乎血液在血管内涌动,气息在体内运行都可以感应到,就像我在人间还是灵体时看到的别人一样。 在这似空非空,若有若无之际,我突然感应到了灭魂剑的气息。它的总枢纽在肺部,千丝万缕分散于我的全身,就像心脏向全身供血一样扩散开,只不过血管是有形的,它是无形的。如果不是在这么空灵的状态下,我根本不可能感觉到,它已经不再是一股外来的能量,已经与我的气息血脉融合在一起,所以平时找不到它,使用它时很消耗精神和体力。 我只是微一动念,甚至没有用力,剑气瞬间聚集于胸口,然后沿着手臂到了右手掌,灭魂剑闪现了!我同时睁开了眼睛,双臂猛地往中间收,两个扯着铁链的打手一直没有遇到抵抗,已经放松了警惕没用太用力拉着,我扯动了他们,双臂收拢身体一转,一剑砍在左边的铁链上,铁链立即被切断。 左边的打手正用力往回拉,突然脱力立即跌倒,我左手扯住了右边的铁链,让右手能够行动,再一剑把右边铁链也砍断了。 “快抓住他!”黑衣美女惊叫,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 囚室内还有两个打手,丢下了温夫人向我扑来,我挥剑砍倒了一个,却被后面的打手扣住了双臂和身体。我用力甩了几下甩不开他,心念一动,灭魂剑收入体内,再次出现变成反握状态,剑尖伸长自然刺入了他的大腿,再经过我挣扎扭动,他的大腿几乎被完全割断了。打手经不起这样的剧痛,松手想要逃走,我转身一剑把他劈成了两半。 “哐啷”一声,黑衣美女把铁门推上了。 不杀了这个贱货,怎消我心头之恨!我挥手把灭魂剑投射出去。她反应很快,一见我抬手做出投射状态,立即退避并扯过身边的中年男人挡在身前。灭魂剑的飞行轨迹,其实是以我的意念为主导的,虽然我这时还不太清楚也不能控制它,但因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黑衣美女身上,灭魂剑在中途还是自动产生了微略偏转,追踪向她射去。 剑光从中年男人的脸刺了进去,后脑勺透了出来,躲在他后面的黑衣美女飘起的头发被切断了一蓬,漫空飞扬,脸上有鲜血飞溅。 这点伤应该死不了,我以意念收回了剑,想要再投射,另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用麻醉枪对准了我。我大吃一惊,立即改向他投射过去,剑光有如流星奔月,直没入他胸膛。 “呯!” 枪响了,但枪口已经歪斜,没有打中我。黑衣美女转身狂奔,我急忙收回灭魂剑向她射出,投出的瞬间我感到眼前发黑,一阵眩晕,没有射中她。我收回剑再次投射,她的身影已经在拐弯处消失了。 说来话长,其实从我放出灭魂剑到现在不过两三秒钟,间不容发,惊心动魄。我本来就已经很虚弱,经过这番剧烈战斗,消耗严重,所以头晕眼花。随着精神和体力的衰弱,催情剂的效果变得明显,我感到了全身燥热,似乎全身每一根血管都在突突暴跳,双腿间一柱擎天,更是鼓胀得像要爆炸了。 回头一看,温夫人双手拢在胸前,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露出来的半边脸上像是喝醉了一样红。她比我更早被注射入催情剂,情况一定比我更糟糕……虽然我对她没有半点邪念,但是在猛烈催情剂的作用下,看到她我还是像火上烧油了一样,心中的燥热和渴望更加强烈。 第29节 也许那个贱人身上有解药,我必须追上她拿到解药才能再回来求温夫人!我冲到铁栅栏边,奋力劈砍,砍断了两根铁条,钻了出去,咬紧牙关奔跑。 拐弯之后是一条通道,再往前不远就是向上的阶梯,我跑到阶梯尽头,一扇铁门挡住了去路。这扇铁门很厚实,是那种内镶的锁,只能用钥匙打开,无法直接用手拉开。我双手握剑,狠狠向铁门砍去,这时我又感到了头晕眼花,甚至是天旋地转。剑砍到了铁门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并且灭魂剑消失了,变成剑气自动进入我身体里面。 不是铁门太牢固,是我太虚弱了,我靠在铁门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但是一静下来,可怕的欲望就席卷而来,身体的难受无法形容。我明明知道不该乱想,却总是情不自禁想到里面有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再这样下去我不能恢复精神和体力破门而出,反而会疯狂,变成一头野兽,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刚才给我注射的是几个打手,也许他们身上会有解药——作为一个曾经的医生,我知道催情药是没有解药的,不是因为它无法解除,而是不需要解除,发明它、生产它就是为了使用它的效果,药效越强烈越好,谁还会研发它的解药?但我现在只能相信它是有解药的,否则我现在就会崩溃。 我扶着墙踉踉跄跄往里面走,走到里面我低垂着眼光不敢看向温夫人那边,在几具尸体上翻找,一具具找过去。他们身上东西不少,其他东西都能肯定不是解药,只有一支便携式的针剂和两小包米分末不能确定。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也能猜到装在小塑料袋里面的米分末是某种毒品,而针剂与地上用过的那一支是一模一样的,这说明它是催情剂,不是解药。 真的没有解药! 第64章 美梦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我陷入绝望之中,愣了一会儿感觉太安静了一些,下意识地望向温夫人那边。只见她脸朝下趴在地面,头部靠近墙脚,蓬乱头发之下有一滩鲜血正在往外扩大。 我大吃一惊,什么都顾不上了,冲过去拨开她的头发,她的头上和脸上全是血,额头处都撞凹下去了!天呐,她竟然跟我刚才的想法一样,撞墙自杀了,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撞墙了! 我悲愤莫名,强忍着要跟敌人拼命的冲动,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她还没有死,但生命特征微弱,已在弥留之际。我轻轻拍着温夫人的脸:“大嫂,你醒醒,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温夫人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开始她的眼睛是蒙胧的,渐渐变得清晰,发出异样的光采,脸上也露出了安详的微笑,似乎看到了温仲仁和温慧雯在前面向她招手。很快她的眼神涣散了,眼皮合上了,微笑凝固在脸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她一定是上天堂了,我心里这么想。冯起站曾经对我说过,阴阳界是人(的魂魄)进入轮回之前暂时停留的地方,在这里过渡、适应或者等待相关部门的审查。那么这里的人善恶两极分化就是有原因的,像温家三口都是真正善良的人,死了应该进入善道轮回;像威力帮的流氓恶棍,死了一定是被打入饿鬼道、地狱道。 那么我呢,我算是好人还是算坏人,死了是下地狱还是再转生为人?我做过坏事,杀过恶人,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我该受到什么样的审判?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我不在乎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审判,也不管这里的恶人最终会不会受到惩罚,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与我无关。此时此刻我只想要报仇和泄愤,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杀光威力帮的恶棍,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混蛋! 我找回温夫人被扯下来的衣服,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血,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把衣服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之后,我扶着墙踉跄往外走,两眼已经血红,全身血管鼓胀欲暴。仇恨和痛苦有助于压制兽性的欲望,思想上我还是可以自制的,但生理上的反应无法化解,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发狂甚至血管爆裂而死。 以现在的状态我是不可能放出灭魂剑的,铁门出不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何谈报仇?突然我灵光一闪,我出不去,却可以骗外面的人进来,他们清楚催情剂的药性,知道我坚持不住的,甚至有可能通过隐藏的监控探头正在看着我…… 我向前一个踉跄扑倒,发出疯狂绝望的吼声,身体挣扎着、抽搐着。半真半假表演了一会儿,我趴着不动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时间特别难熬,体内的变化也越来越强烈。如果他们迟迟不进来,我就真的要死了,再说就是有人进来,我没有灭魂剑也杀不了人。 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开始试着像平时炼剑一样,引发心火、肾水,水火相合化为烈焰焚烧灭魂剑,想像着用一柄大铁锤敲打它……这样也许能让灭魂剑恢复一些能量,再放出来杀人。 这个过程我练过无数遍,熟能生巧,虽然这时心中烦燥,六神不宁,体内气息还是起了变化,想像中的灭魂剑在烈焰中烧炼锻打。这时我有了一种不是太明显的感觉,似乎我体内无处宣泄的躁热和邪火,汇入了想像中的火焰中,难受的感觉好像有所缓解。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我的心火真的能烧化一部分催情剂引发的邪火,让我能坚持住不发狂、不昏迷。这样过了足有十几分钟,铁门发出轻响,接着被推开了,有几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我还是一动不动,试着感应剑气并集中到胸口。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放出灭魂剑的关键不是暴怒情绪,而是一种放松状态,把自我的意识放开,心中空明才能显现剑气的存在。这就好比一柄剑放在水中,如果水是混浊的、动荡的,就看不到剑在哪里,水清了,平静了,才能看清水里的东西。 “你过去看看。”一个娇脆又带着冷傲的声音说。又是那个黑衣美女,这个贱人狠毒又狡猾,竟然不肯自己过来。 有一个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黑衣美女又说:“不管他是死是活,先砍断他的双手!” “是。”那人应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 我不能再等了,灭魂剑突然出现在手中,跃起的同时一剑向上撩,把那人拿刀的手臂砍断,再一剑横斩,把他的头颅整个砍了下来。 众人惊叫,骇然后退。黑衣美女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有好几个人挡在她前面,我没有把握射中她,于是直接冲向他们挥剑乱砍。众人转身奔逃,跑得慢的几个被我砍倒,黑衣美女和几个人则逃出了铁门外。我紧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来不及关铁门,我冲出去了。 铁门外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堆积了大量货物,形成一条条巷道。威力帮众歹徒分散开往各个方向跑,我不管其他人,只顾追赶黑衣美女,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们熟悉地形跑得快,我实际上已经很虚弱,挺着一杆“长枪”总是差一点追不上他们,很快跑出了仓库。仓库外面看着像是个小型停车场,停了几辆车,有好几个出口,刺耳的警报声响个不停。我追着黑衣美女快到一个出口时,前面冲出了好多人来,放过黑衣美女截住了我。 此刻我完全暴走了,管他是谁,挡我者死,挥剑便砍。然而不仅是这个入口有人冲进来,其他入口也有大量人马涌入,手持器械保持距离包围住了我,粗略估计有上百人,而且还有人在继续冲进来。 剑身加上剑芒有两米多长,锐不可挡,冲向我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机会打中我,就已经被我砍断了武器,或者被剑芒切断了身体。但是每一次挥动灭魂剑杀人,都会大量消耗我的能量,我已经是强弩之末,精神体力都严重透支,还有体内的催情药在作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全凭一股意志在坚持。 我把第一波冲过来的人砍杀了大半,又有一批人冲过来了,我继续挥剑狂砍,但脚步已经踉跄,剑光也明显变暗,灭魂剑随时会消失,我也随时会倒下。 即使这些人站着不动让我砍,恐怕我也没力气把他们杀光了。我已经死定了,既然已经必死,我也就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了,竭尽全力拼一个算一个。我继续压榨着自己的潜能狂砍,剑光所过之处鲜血挥洒,残肢断臂乱飞,在我身边倒下了数不清的尸体,真的是血流成渠,尸积如山。 每一次我都以为是自己挥出的最后一剑了,结果我坚持着砍出了一剑又一剑,灭魂剑居然也没有消失。但是我的动作明显变慢了,无法再及时砍杀从后面冲过来的人,我的背部接二连三被刀砍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刀锋碰到了我的骨骼。 这回真是要死了,却不知在这里死了,能不能回到人间,玉瓷……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混乱,天旋地转,但还是在挥剑乱砍,威力帮的歹徒畏惧灭魂剑的锋利,已经有些胆寒了,见我支持不住了反而不再冲击,纷纷退避。 外围的人突然混乱起来,有许多人转身往外跑,但很快他们又退了回来,另有许多人杀进来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们在这个时候内部火拼吗?或者这是我临死前的幻觉? 我努力想要看清冲进来的是什么人,但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远处了,只能隐约看到越来越多人冲杀进来,喊杀声震天,威力帮的人迅速溃败,没人顾得上我了。 还真是人多力量大,要是今天佼幸不死,我也要拉起一票兄弟……这居然是我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这之后我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似乎看到了很多,却又看不清楚,有时好像在天上飘啊飘,没有一点重量;有时全身躁热和疼痛,难受得像是被人活生生放到了开水里去煮。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以前我和玉瓷在一起的时光,我躺在床上,她坐在我旁边,用她纤细柔嫩的手轻抚着我疼痛的地方。她的手抚摸过的地方伤痛消失了,丝丝凉爽透入肌肤,直达内心深处。 我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能碰到我?我惊讶地问:“玉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她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那样温柔,那样安详。 我立即相信了她,是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没有死,也没有经历过许多丑恶的事,那些事比做梦更遥远和模糊。 我放心了,心中充满了爱意,特别渴望与她亲热,而她也知道我的需要,伏在我身上吻我,温柔地抚摸我。她的幽香,她温暖柔嫩的身体感觉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就像是我盼望了几百年几千年后才重新获得。 她很温柔,也很主动,握住了我很难受的那一部分身体,进入了无限柔滑湿润和温热的地方,并来回移动,那种美妙和销魂,已经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我心里的渴望和身体的燥热得到真正释放。 第65章 情义帮 感觉中我与玉瓷缠绵了很久很久,我的需要就像是没有尽头,而且一直是她在主动。这与以往好像有些不同,我感觉有些不对头,但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么? 终于我满足了,她也累了,躺在我旁边。我看了她一眼,立即吓得心胆俱裂,这张脸哪里是玉瓷?分明是害惨了我的黑衣美女! 我惊叫一声猛地跳起,然后又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身边根本没有人。我想要挺身坐起,立即感觉到背部和肩头好几个地方传来撕裂般痛,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原来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做梦! 眼前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病房,我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条纹的病服,手背上插着针头正在静脉注射,身边是几种常见的监测生命特征的仪器,空气中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感觉,又让我产生了某种错觉,好像我从来就没有死过,只是生病了躺在医院里,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当然我知道这是错觉,实际情况是有人救了我,我现在是在阴阳界。可是谁救了我呢? 我猜不出来谁会救我,在这个世界除了温仲仁一家我没有别的朋友,而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是受我拖累而死。想到这儿我心情立即变得很恶劣,一股怒气憋在胸口越来越痛,恨不得立即跳起来,杀光威力帮的所有恶棍。 生了一会儿闷气,我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看到那人我又愣住了,这不是开诊所的卓自强吗? “怎么是你?”我惊讶地问。 “为什么不能是我?”卓自强面带微笑,恍如我曾经当医生时站在床房里与病人说话。 我语塞,他是医生,我是病人,他当然可以出现在我面前。 我换了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卓自强道:“这里很安全。” 我沉下脸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个医生。”卓自强还是不着调地回答,但见我怒气越来越盛,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个医生,只负责给你治伤,其他事不便多说,等你伤好了,会有人跟你详谈。” “那么是谁把我救出来?” “这个……他们是威力帮的敌人。” “我在你的诊所里面?” “不是,但还是在安平村。” “你能帮我一个忙,把温仲仁一家三口的遗体收殓一下吗?就是离这里不远村边种花的那一家……” 卓自强道:“已经有人妥善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据我所知能与威力帮为敌的只有情义帮,可是情义帮为什么要救我,还主动帮忙处理温家三口的后事? 卓自强道:“你安心养伤,有关治疗和康复方面的事情可以随时叫我,其他方面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我只是一个医生。” 我轻叹一声,不想再说话了。有的事情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简单,之前我以为卓自强只是一个小诊所的普通医生,哪曾想到他是情义帮的人,那么他恐怕也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样善良和清白……唉,人都是这么复杂的吗? 这时我的思维特别活跃,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想到的细节。车追命多次出手帮我,看似是被我感动了,但他作为一个冷血杀手,至少是职业杀手,没有理由那么容易被感动,更不会冒着百渡与青丘门开战的危险帮我。还有灭魂剑的前身,应该是一种很难得、很宝贵的资源,可能比玄武墨玉牌更值钱,他稍加祭炼就没人能认得出来,无论自己用还是拿去卖都好,为什么要送给我?把本不该给我的剑送给我,然后一声不吭就把我丢到这个世界,感觉就像是给我一件武器然后把我丢到野兽笼子里,阴谋的味道很重。 那么这是车追命自作主张,还是百渡集团安排他这样做?把我丢到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了一会儿,我实在想不出结果来,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催情剂应该是没有解药的,唯一的化解方法就是xxoo,那么我昏迷之后他们是怎样帮我解除的?之前我在梦里跟玉瓷亲热,难道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一个人在跟我缠绵? 这时卓自强已经转身往外走了,我想要问他,但张开了嘴又把话吞回去了。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完全弄清楚,我相信是梦里与玉瓷相会得到释放,药性消失了,即使真的有人跟我肌肤相亲过,我只梦到了玉瓷,只相信是玉瓷,又何必多问? …… 我身上的伤有七八处,还好都不是致命的,经过逢合处理,休养了两三天已经可以正常行动。身体的伤容易痊愈,心灵上的伤却越来越痛,温家三口因我而死,我无法躲在这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要参加他们的葬礼,在他们坟前忏悔,然后为他们报仇,血债血还。但卓自强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出去,因为威力帮的人正在追杀我,以我现在的状态出去就是送死。 又过了两天,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卓自强带了一个人来见我,是一个体形微胖的男人,面带职业的微笑,看着像个大堂经理或律师。 “我叫安然,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点了点头,没有跟他握手,开门见山问:“你们为什么救我?” 安然略一迟疑,笑道:“你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威力帮,并杀了他们几百个人,对本地的威力帮分部造成了沉重打击。在精神和心理上的打击更是无与伦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造成这样的影响,所以你是一个英雄,甚至会成为一个传奇。我们与威力帮不同,我们重承诺,讲义气,惜英雄,爱英雄,你这样的人值得我们尊敬和结交。” 我在心里冷笑,情义帮也是黑帮,好不到哪里去,救我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但现在我不能得罪他们,所以不动声色地说:“这么说你们只是出于江湖义气救我,不需要我回报你们?” 安然道:“当然,当然,我们救你完全是出于义气和敬重,怎能挟恩图报?如果你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不过我建议你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不要离开这儿,威力帮发出了悬赏追杀令,即使在白天也会遇到危险。” 虽然我不相信情义帮救我是出于什么义气,但威力帮追杀我是肯定的。事情并不像以前温仲仁对我说的那么简单,在极端条件事,歹徒也会在白天杀人,好人也会在晚上外出。我成了威力帮的死敌,就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和时间了,那么我还得依靠情义帮庇护。 “威力帮有一个穿黑皮衣的女人,二十五岁左右,身体高挑,美貌冷傲,脸上被我用剑割伤了,你们有没有杀了她?” 安然道:“没有。她绰号黑桃,心狠手辣,冷血狡诈,是威力帮总部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前几天来到这里巡视。我们的人杀进去时,没有看到她,根据最新情报,她已经逃回主城了。” 居然是从主城威力帮总部来的!我势孤力单,对主城完全陌生,跑到主城威力帮总部去杀黑桃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求助于情义帮。但情义帮是与威力帮齐名的黑帮,一个是豺,一个是狼,好不到哪里去,与他们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实非我所愿。 沉思良久,我问:“如果我想找黑桃报仇,你们会帮助我吗?” 安然道:“她是我们的敌人,而你是我们尊敬的人,我们当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供帮助,具体的行动则需要上报总部批准,我无权决定。” 我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温仲仁一家安葬了没有?我要参加他们的葬礼。” 安然脸上露出一些怪异的表情:“这个……只怕你不能参加了。可能有些事你还不知道,白天留在地上的尸体,到了晚上会自动消失;晚上留在地上的尸体,到了白天也会自动消失。那天我们救出你后,天已经亮了,他们的尸体都已经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安然,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这里不是人间,而是鬼魂暂时停留的阴阳界,所有一切我觉得是真实的东西,可能都是幻觉,那么尸体自动消失也就不奇怪了。 “安先生,那么这里意外死亡的人,是彻底消失了,还是会再出现?” 安然道:“人死如灯灭,死了当然就彻底消失了。” 我不相信,在人间时,人们都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我亲身经历证明鬼是存在的,而且数量众多,那么也就有理由相信这儿的人死了没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存在方式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个问题我跟他争论没意义,所以也就没再问了。 我对安然说:“我想去温家看看,然后麻烦你送我去主城找机会报仇,可以吗?” 安然点头:“可以,但我需要时间安排一下,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 第30节 我同意了。我有一种感觉,情义帮挖了一个坑,我自动跳了进去,也许他们正希望我这样。虽然明知如此,但我没得选,想要报仇只能寻求他们的帮助,至少情义帮没有强迫我加入,也没有直接向我索要宝剑,或许他们跟威力帮真的有些不同。 第六十七降临主城 安然走后,我冷静下来想了很久,情义帮肯定是想利用我来对抗威力帮,所以对我示好。但他们也有我可以利用的地方,第一现阶段我需要他们的庇护,第二我需要他们的支持才有可能报仇,第三依靠他们的力量我才可以更快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为温家三口报仇是必须的,血债血还,我要叫威力帮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同时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回到人间,玉瓷还在等着我。如果我一直像个逃犯一样,朝不保夕,永远也别想再回人间了。只有我获得了巨额的财富,或者有了极大的权势,才有可能再找百渡集团或者其他组织把我送回人间,也许能从情义帮得到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我不能再什么事都凭着感觉走,任性冲动固然爽快,很快就会把这条小命玩完了,那么我怎么对得起玉瓷?从现在开始,我要有规划地向着“回家”这个目标努力。 安然的办事效率比我预料的还要高,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来带我出去,开车送我到温家门口。 眼前一畦畦茉莉花整齐排列,一朵朵雪白的花蕾含苞欲放,有如满天繁星掉落绿色海洋中。虽然它们要到了中午才会大量绽放,这时花香已经很浓郁,吸一口空气就像是要醉了。花还是以前的花,房屋也还是以前的房屋,连放在门外的工具都如往日一模一样,只是大门紧闭,主人已经永远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一首很早以前读过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许诗人崔护当时要表达的感情与我不同,但此时此景,那种怅惘和失落绝对是一样的。 我本来是要到这里凭吊一番,怀念温家三口的,但是看着大门却突然胆怯了,没敢走过去。如果没有主人,这一切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是我破坏了这完美的地方,我还有什么脸面进去?我曾经非常渴望有这样一个家园,但现在却变成了最深的伤痛,不敢面对。 我最终没有进去,在离开的路上,耳边似乎一直在回荡着温慧文天真童稚的声音:“月儿明,风儿静,树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孩子,但愿天堂里没有杀人凶手。 …… 我被送到了东城区的机场,在那里见到了安然,一起上了一架小型飞机。飞机上有两个驾驶员,一个服务员,一个医护人员,而乘客只有我们两个,看样子这是我的专机。 从高空望下去,这里的山峰特别高大雄伟,群山连绵似乎没有尽头,山脉环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东城就是建在盆地中,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初时觉得颇为壮观,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安然说要六个小时才能到达,时间漫长,所以我开始闭目养神,暗中冥想炼剑。前途难测,提高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活得更久,实现自己的目标,我要充分利用每一分钟。 过了大约五六个小时,安然说快到了。我从窗口往外下看,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有些湖泊和低矮的丘陵,道路和河流纵横往来,少量建筑零星点缀其中,绿意盈然。前方远处已经出现了城市的影子,成弧形一圈圈往内缩小,非常整齐。 虽然在万米高空,我所看到的城市也仅是一部分,无法看到全貌,由此可知这个城市有多大。从已经看到的地方可以推测出来,整个城市像东城一样,是巨大无比的圆形,道路就像蜘蛛网的结构,加上建筑则像是蜂巢或某种昆虫的巢,可是又是如此之大,简直让人惊心动魄。 为什么这里的城镇都建成圆形的呢?我有些好奇,问安然:“这里的所有城镇都是圆形的吗?” 安然道:“是的,每个城镇都是圆形的,所有城镇都以主城为中心呈圆环排列……根据一些科学家的探测,我们这个世界可能只是其他巨大圆形结构中的一个点,就像主城中的一栋建筑,也就是说有无数个类似我们的世界。当然这只是迷信的说法,没有事实依据。科学跟迷信是双胞胎,大部分人认可了就是科学,大部分人不认可就是迷信,哈哈。” 我很震撼,冯起站对我说过阴阳界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很多地方,与安然说的科学探测结果正好吻合,那么阴阳界究竟有多大? 飞机降落在郊区一个小机场,一辆大货车正好在这时行驶到飞机出口旁边,有两个人打开了后车厢的门。安然示意我上车,走进去一看,车厢里面经过改造,有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电视冰箱沙发桌倚一应俱全,宛如一套豪华小居室,在这里面住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关上门我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即来之则安之,我也不管大货车驶向何方,进了一个卧室休息,继续祭炼灭魂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货车停下来,开门出去已经是在某栋建筑物之类,灯光很亮,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站在我面前,他后方分两排很整齐站着八个人,一样的身高和服装,站得像军人一样笔挺,人数虽然不多,气场已经很强。 “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中年人面带亲切微笑,向前两步伸出了手,“本来应该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考虑到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太劳累,只好一切从简了。” 这样的排场已经是给我很大面子了,我跟他握手:“不敢劳驾各位,多有打扰了。” 安然在我旁边道:“这位是我们副帮主常志豪,为人豪爽仗义,最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可谓交识遍天下,认识他的人,没有不挑起大姆指的。” “哪里,哪里,安然过奖了。”常志豪口中谦虚,表情却有些自得,侧身请我往里面走,“小兄弟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把伤养好了再说,有什么需要跟安然说就可以了。” 居然出动了副帮主来迎接我,这个待遇有些过高了,我心中有些不安,转头望向安然,他也正好转头看过来,露出那种很职业的微笑,优雅得体但却让我感觉很假很做作。 我们三人进了电梯,向上直达七十二层,走过一段长廊进入一个超豪华的套房。常志豪介绍说这一层还有健身房、室内游泳池、会议室、娱乐室等,全是归我使用的。想要出去逛逛也可以,随时可以呼叫我的专属保镖刑龙。 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情义帮如此优待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现在他们对我付出越多,将来需要我做的事就越难,所以我心里不安的感觉更重,就像是一脚踏入了虎口。 卧室的桌子上早已准备了证件、手机、钥匙串、皮夹等。证件上面是我的头像,年龄、性别、出生年月,常住地址等。乍一看我觉得很熟悉,除了居住地址不一样,其他都跟我活着时用的身份证差不多,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再一想,我却毛骨悚然,到了这个世界我绝对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我的出生年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想问常志豪,他手机响了,到了外面去接听,很快又回来说还有事立即就要走,叫我安心住下好好休息,然后匆匆走了。我继续翻看其他东西,手机是那种老式直板小屏幕手机,人间十多年前最常见的品牌,里面只存了三个联系人,第一个是常志豪,第二个是安然,第三个是刑龙。 桌子上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细绳束口的布袋,这种布袋现在已经绝迹了,但在中国古袋曾经非常普遍,大部分人身上都会带一个或几个,用来装钱和零碎的东西。袋子里面装有东西,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我扯开束口细绳往里面一看,却是一个金元宝在里面,大概是十两重的。 我把金元宝拿出来,结果袋子还是一样重,往里面一看还有一个,再把里面的拿出来,里面又变出了一个。我惊讶莫名,转头问安然:“这是传说中的聚宝盆吗?” 安然的表情有些古怪,平时总是笑的脸这时反而没有笑了:“这是钱袋,不论装多少都一样重,一次只能拿出一块,拿完就没有了,底朝天就可以一次性全部倒出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把布袋往桌子上一倒,哗啦一下倒出了八块金元宝来,加上之前的总共是十块。我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是金、银和铜钱,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钱袋,甚是好奇。 我把金元宝全部丢进布袋内,往里面看只显示一个金元宝,重量差不多也是一个金元宝。摆弄了一会儿,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人间现在用的很行卡,全国联网通存通兑,买东西直接刷卡,连一张钞票都看不见,比这个“无限容量钱包”高科技多了。 安然说:“这是给你准备的零花钱,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向上面申请拨款。” 一百两金子,购买能力大约相当于人间十万块,零花钱就给这么多,情义帮还真有钱啊,却不知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慷慨。 我对安然说:“钱暂时是不需要了,我倒是想看看我的保镖长得什么样。” 第66章 刺客 安然拨出了一个号码,不到一分钟时间,外面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响了三下门推开了,出现一个高大强壮男人。 严格来说他也不算是特别高,身高应该还没到一米九,体重不会超过两百,主要是他体形挺拔,肌肉很多又匀称,给人以特别高大强壮的感觉。他的脸容坚毅,目光沉着,加上全身都有一股要爆炸似的力量感,就像是一只即将扑击的狮子,很有震慑力。 安然说:“刑龙,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护他的安全,特别是在外出的时候,一步都不能离开。” “是。”刑龙沉闷地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 我也在打量着他,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刑龙道:“我接受过空手博击、器械格斗、常规枪械、远程投射等训练,看具体情况而用。” 他的回答很自信,从他的眼光和反应来判断,他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兽,有不错的智商。有力量还有智慧,这才是真正有用的人,情义帮随便就能派出这样优秀的保镖,肯定不缺人手,何必再招攘我?这真让我有些想不通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保镖,是真的来保护我还是来看管我,我不了解这个人,初次见面不便多说,所以我只对他点了点头。安然示意他出去,对我说:“这一栋大厦都在我们的安保范围内,这一层更是重点保护,不会有外人上来。每天会有人准时送餐,先交到刑龙手里,再由他拿进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告诉刑龙也可以。” 我再次点头,这样的待遇已经远超过我的预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超豪华的居所,外国元首级的保护,好像我比大熊猫还珍贵,要说情义帮对我没有特别企图,打死我也不信。不过现在我问他,他肯定不会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然告辞走了,我在各个房间内逛了一圈,宽大奢华得让我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的电器应该是最高端的,从款式来看却是人间十年前流行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最新科技差不多相当于十年前的人间。 从窗口望出去,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高楼林立看起来却很协调很整齐,道路宽阔,往来车辆有序而流畅,看不到一辆乱闯的车子。 看样子这里的白天也是祥和平静的,却不知晚上是什么模样? 我感慨不己,前不久我还一无所有,偷人家的地瓜充饥,连街头的流浪汉都欺负我,突然之间坐享王公贵族般的生活,这个反差真的太大了。不过眼前的享受绝对不是无条件的,现在享受的越多,将来要付出的也越多,这等于是拿命去换,没什么好得意的。再说眼前这些并非我的追求,我的目标是杀了黑桃那个贱人,并找到回到人间的办法。 我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不过精神和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许可以练习一下怎么以意念控制灭魂剑远程攻击。简单地把灭魂剑投射出去是不够的,遇到了反应快的敌人,或是有大量敌人,这样的简单攻击就不足以应付。 我走到大厅中间,放松自己,感应剑气在胸口聚集,然后转移到手上,灭魂剑出现了。这一次很顺利就放出来了,方法我已经掌握,我相信只要不是太虚弱,以后随时都能放出来。 我双手托着剑,集中精神想让它飞起,但灭魂剑停在我双手之间没动。我加强了意念,竭尽全力催动它,它还是一动不动,更不要说飞到空中按我的心意变化了。试了一会儿,没有一点收获,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许是我的能力还不够,也许是方法不正确,因为没有参考对像,也没人指点,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御剑杀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只是传说和小说中的描写,谁都没见过,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还有待考证。况且灭魂剑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我闭门造车弄出来的,与传说中的飞剑不一样,可能还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影响…… 想到这儿我心中一震,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与人间不同,比如晚上八点闭门关灯,白天的尸体留在地上到了晚上会自动消失,白天祥和晚上暴力等等,这不可能是自然现像,更像是某种游戏规则。那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是谁制定的,以哪种力量来执行?这里看起来像人间,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不像是人间。 我把剑收回体内,盘腿而坐,双眼微闭,在体内进行祭炼。我第一次放出灭魂剑时没有固定的形状,只是一道剑光,没杀几个人我就非常虚弱。在温家练习了大半个月后,第二次放出灭魂剑已经有了清晰固定的形状,斩杀了数十人后还可以拿在手上;到了现在我可以随心所欲放出来,这说明我的练功方法是有效的,必须继续努力练习。 我知道现在这样练只是让我的精气神与剑气更好地结合在一起,能够更好地控制灭魂剑,但无法提升我本身的能力。要想提高我本身能力,应该像道士们一样练内功,吸收日月精华,采集天地灵气之类。可惜我不懂方法,以前吸收阴气完全是凭本能,现在我就像真正的人一样,连阴气也不能吸收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会内功的人。 快天黑的时候刑龙送餐进来了,五菜二汤,热气腾腾,诱人香气扑面而来。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喷香的美食了,我也不客气,在桌子上摆好饭菜就开始大块朵颐。 吃了一会儿,我发现刑龙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一边看着我吃,于是问他:“你吃过了没?” 刑龙道:“我尝过。” “呃,我是问你吃过饭了没有,来一起吃吧。” 刑龙摇头,站着不动,看样子不会受我的邀请。我没话找话说:“你以前当过兵?” “嗯。”刑龙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你以前给什么样的人当过保镖呢,大富豪?国家领导人?” 刑龙低垂着眼光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只是保镖,不想跟我有安保之外的思想交流。我觉得没趣,也就不再问了,继续吃我的饭。 吃过饭,刑龙收拾东西走了,我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祭炼灭魂剑。专注练功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练了多久,我觉得有些困了,停止练功,躺在麻上睡觉。 不知道是这儿的床太大太软不习惯,还是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一直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忽而想到了玉瓷还在人间,这时正在想念着我,不知有多难过;忽而想到了温家三口本来那么美满幸福,因为救了我而全家惨死,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弥补对他们的伤害;忽而想到了我在敌人之中挥剑狂砍,鲜血挥洒,断臂乱飞,肚肠横流…… 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感应到了剑气在我体内震动,似要脱体而出。我立即惊醒了,睁开眼睛本能地往转头往左看,正好看到一个黑影站在窗户上。这里是七十二层,正常人怎会在半夜三更无声无息钻进来?我立即聚集剑气,放出灭魂剑向他投射过去。 黑影在我放出灭魂剑时已经惊觉,往下一滚,正好避开了灭魂剑。灭魂剑射中了窗户玻璃,“呯”的一声炸响,撞破了一个大洞,飞到外面去了。 黑影的速度非常快,着地一滚立即跃起,扬手三点寒光射向我。我急忙往右滚,射向我头部的暗器几乎是擦着我的脸落到床上,另两枚暗器射中了我,幸好我胸口以下还裹着棉被,暗器被棉被挡住了。 黑影连续两步助跑,凌空跃起扑向我,手中匕首狠狠扎落。我继续滚动掉落床下,避开了他的攻击,灭魂剑已经回到了我手中,我立即挥剑向上砍。果然黑影又追来,惊觉不妙急忙以手中匕首去挡,“当”的一声,匕首立即被切断。 黑影的身手非常敏捷,竟然借着这一挡之力滚回去了。我急忙扯开棉被,跳起一剑向床上砍去,他在床上再一翻滚,落到床另一边地面上。这人的速度快得惊人,要是让他腾出手来攻击,我就危险了,所以我不管有床挡着,奋力一剑向着他落下的地方砍去。 灭魂剑锋利绝伦,床单、床垫应声而断,但黑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又翻滚出去了。他身上有一个地方已经受伤,有少量鲜血飞溅,但他的动作还是那么快,连滚带蹿,倏忽之间到了窗户前,头外脚后直接蹿出去。 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有把握能射中他,但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逃走了,还是扬手投射出了灭魂剑。果然我没有射中他,但外面却传来了一声惊叫,急速下坠很快听不到了。 我冲到窗前,看到一截被切断的绳子在晃荡着,再往下看,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人趴在地上。原来黑影是从屋顶借绳索滑下来的,还想借绳子逃走,我没有射中他,却正好把绳子切断,他直接掉下去了。 “呯”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硬生生撞开了。 第67章 有利局势 我以为还有一个刺客,急忙转身想要攻击,但冲进来的人却是刑龙,只穿着一条短裤,一身肌肉都崩紧了。 “怎么回事?”他冲到我旁边紧张地问。 “有个人想杀我,现在掉下去了。” 刑龙上下扫视了我一眼,见我安然无恙,这才察看窗户和外面的情况。窗户的插销被拔开了,残破的玻璃上还可以看到小半个整齐的圆弧,看样子刺客是用某种工具切开了一块玻璃再拔开插销,身体进来之后又把窗户拉合。这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但是被我感应到了。 “对不起,我……我失职了。”刑龙很惭愧,也有些紧张,可能是怕被上头责怪。 我收回了灭魂剑,笑了笑:“没关系,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不能怪你,而且这么快你就进来了,反应已经算很快了。只是我刚到这儿,刺客就出现了,敌人的消息很灵通啊!” 刑龙的脸色很难看,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报告我遇袭的事,并叫人处理坠楼的尸体。没过多久常志豪、安然等五六个人赶到,常志豪看起来很焦急,也很愤怒,一路骂着走进来,跟在他身边的人唯唯诺诺,胆战心惊。 常志豪叫我把遇袭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其实过程很简单也很短,没什么好说的,我把发现刺客,并与刺客搏斗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时我看到刑龙站在一边很紧张,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已经尽职尽责了,所以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刑龙到达的时间,说是他冲进来跟我联手攻击,刺客不敌才跳窗逃走。 “一定是威力帮派来的,而且我们的人中可能有内奸,必须进行全面排查。”常杰豪声色俱厉,眼光威棱四射扫视众人,与白天判若两人,“刑龙你从现在开始,一步也不许离开赵先生,再出问题提头来见我!” “是!”刑龙恭敬答应。 常志豪拍了拍安然的肩头:“你在这里陪赵先生,我亲自带人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tmd竟敢到我这里来杀人,他们是活腻了!” 我感觉常志豪的表现有点过头了,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在演戏给我看。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刚才的刺客有可能不是威力帮派来杀我的,而是情义帮派来试探我的。最近遇到的坏人坏事太多,情义帮本身就不是好人,我怎能完全相信他们? 常志豪走后,安然问我要不要换个地方,我拒绝了。如果刺客真的是威力帮派来的,经过这一次风波会知难而退,这里的保护措施会更完善;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演戏,那我就更不必换地方了。 损坏的东西自然有人处理,我到了另一个房间休息,刑龙一直守在门外。我在常志豪面前说他好话,虽然他没有开口感谢我,但他看我的眼神与之前不同了,不再是那种敬而远之公事公办的味道。 第31节 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天亮,起床开门出去,看到刑龙还笔直站在门外,安然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皱着眉头搓着手,一脸惶急的模样。 “怎么回事?”我问。 “出事了。”安然快步向我迎过来,“昨晚常副帮主带人去袭击威力帮的一个夜总会,没想到敌人早有准备,埋伏了很多高手,我们的人伤亡过半,连常副帮主也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常志豪受了重伤,那么昨晚的刺客就真的是威力帮派来的,并且真的有内奸,或者是威力帮的人完全料准了常志豪的行动。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证明威力帮的实力很强,占了上风。 “我很惭愧,因为我的事给你们增加麻烦了。”我半真半假地说。 “并不是完全因为你。”安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刑龙一眼,“事情比较复杂,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情义帮有三个副帮主,三个副帮主各有自己的人马、业务和地盘,虽然是同一个帮会的兄弟,有时意见不同难免会有些摩擦……这个你明白?” 我点了点头,帮会内部争权夺利的情况很常见,明争暗斗是家常便饭,有可能是两个副帮主在坑害常志豪。 “那么正帮主呢?” 安然有一点儿尴尬或者紧张,声音明显降低:“帮主从来不露面,连我也没有见过,只有三个副帮主知道他是谁。” 居然这么神秘?如果正帮主很少露面,不管帮务,那么三个副帮主的内斗肯定很激烈,而不是一点小摩擦。 安然道:“招攘你是常副帮主的意思,与另两个副帮主没什么关系。现在常副帮主受了重伤,损失了许多人手,威力帮随时会大举进攻我们,另两个副帮主也有可能趁机攻讦、拉人、吞并地盘,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如果安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常志豪这一系现在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急需一个有实力的人出来统筹全局,鼓舞人心,这不正是我崛起的好机会吗?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我吃了一惊,我受常志豪救命和礼遇之恩,他有了困难我应该尽力帮他才对,怎么先想到了自己趁机崛起?看来我真的有些变了,不再是以前单纯的赵铭志了。 我以大义凛然的表情说:“我这条命是常副帮主给的,这些麻烦也是因我引起的,我要是不为他报仇那就是猪狗不如,快告诉我仇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安然急忙摇手:“不,不,这不行,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而且我也没有权力同意你这样做。”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影响行动。你只要给我可靠的情报,选择他们比较重要的人物,身边的人不多时我单独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然后立即撤退。” 安然还是摇头:“不行,常副帮主不会同意的,还是先等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再说。” 我靠近安然两步,低声说:“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反击,所以这是最好的时机。常副帮主的亲信之中肯定有内奸,要是告诉他,说不定就被内奸之道了,又会被敌人埋伏,所以这事只能我们三个知道,就我一个人行动,这样才能保证成功。” 安然一脸焦虑:“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常副帮主交代?这个真的不行,太冒险了。” 我望向刑龙:“刑龙,你做证,是我逼着安然这么做的,不是他派我去的。” 刑龙耸了耸肩:“我也不赞同你自己去……至少我要跟你一起去,豪哥说了要我一步不离地盯着你,我是在执行命令。” 我笑了起来:“行,那就算你一个,你负责给我开车、带路、接应,不是必要的时候不要露面和出手。这件事我们偷偷地干,成功了也不要声张,瞒着所有人,万一出事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安然一头冷汗:“刑龙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这样乱来后果有多严重吗?” 刑龙道:“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在接到常副帮主的下一个命令之前,我都要跟着赵先生。” 安然很气恼,我按着他的肩头真诚地说:“我能看得出来,你是常副帮主的心腹,他很信任你。现在他出了事,他这一系面临危机,难道你不应该挺身而出做点事情?我们现在需要立威,需要震慑所有敢于对我们有企图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安然终于有些意动,双眉紧锁犹豫了好一会儿:“好,我也豁出去了,要是你出了事,我跟你一起死!我现在就开始收集情报,选择适合下手的目标。” 我笑了,只要开了头,就不怕安然不全力帮助我。威力帮的人绝对想不到我会这么快就展开雷霆反击,开头几次肯定很容易成功,等我击杀几个威力帮重要人物,不仅常正豪这一系的人会对我刮目相看,整个情义帮还有威力帮都会惊悚我的存在,短时间内我就能确立自己的地位和名声,我的第一步就算是迈出去了。 接着我跟安然和刑龙商量细节的问题,比如目标的选择、行走路线、撤退方案等。晚上八点之前是不宜动手的,在主城白天发生大宗凶杀案必定会惊动官方,警察会介入调查和追捕。八点之后正常的住所也是不能轻易袭击的,死一两个人还有办法掩盖,死的人多了就有大麻烦。晚上还在营业的场所,如酒吧、舞厅、夜总会之类,这些场所本来就是有黑帮背景的人在经营,晚上发生凶杀一般是自己解决,官方不会介入。至于晚上的大街小巷,那就是强者生存的世界,只要你有实力想做什么都行,没实力你就躲在家里不要出去。 我现在所处的这栋大厦属于合法居所,也就是说只要我及时撤退回到这栋大厦内就安全了,威力帮的人就算追到了门口也不敢大举攻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我还从安然口中知道一件事,这里没有法庭和监狱,负责安全的官员具有神奇的本事,能知道所有严重非法事件,直接下令抓捕,不论躲在哪里很快就能抓到。所有被抓走的人再也没有出现,毫无疑问是被杀了,所以这里的人都很自觉遵守规则,只敢打擦边球,不敢明目张胆“违法”。 第68章 猛虎出笼 安然上午去看望常志豪,回来对我说他伤得很重,身中十几刀,经过抢救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还有可能恶化。 各帮派之间明争暗斗非常激烈,重要人物被杀、重伤是常有的事。按照以往的惯例,遇到这样的事,情义帮的神秘帮主会另选一个人当副帮主,取代常志豪的位置。所以现在常志豪这一系人都很不安,即担心换了领导对自己不利,又担心威力帮会趁机进攻,或者另两系人马来抢地盘。 这也更坚定了安然帮助我袭击威力帮的决心,如果我们现在还能对威力帮进行有力反击,也许帮主就不会另挑副帮主了,另两个副帮主也不敢太乱来。 安然以前主要负责处理各地的突发事件,可以调动的人不多,不过他人面广,消息灵通,给我筛选了几个适合下手的目标,派人暗中盯着他们,要根据他们的最新动向再决定拿哪个开刀。 直到快天黑我们才确定猎杀的目标,这个人名叫石千兆,表面上是一个物流公司的老总,实际上是威力帮很重要的“供应商”之一,掌控着威力帮的大量货运和供给,杀了他会让威力帮阵脚大乱。帮会之中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不会注意到这种人物的重要性,但安然本身也是属于这类成员,深知杀一个石千兆比杀一百个街头小霸王更让威力帮抓狂。 根据最新情报,今天石千兆下班后出门时有个人找他,又回到办公室内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现在刚离开公司往他家的方向去。以他们的行车速度,估计八点之前到不了家,与他同行的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保镖。而我们现在赶过去,有可能在他之前到达他家门口,给他一个惊喜。 我戴了一副墨镜和一个大沿帽,让人看不清我的脸,由刑龙带着悄然离开大厦,驾车飞驰。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段行人和车辆已经开始减少,刑龙驾车技术不错,车子性能也好,跑得飞快,一路上不知超过了多少车。 负责盯梢的人以手机与刑龙保持联系,我们的车子刚好比石千兆的车子先几十米到达住宅区门口,时间是晚上八点零三分。刑龙减速慢慢拐弯,看着像是要进入小区,正好挡在石千兆的车子前面。石千兆的司机怕追尾了,只能刹车,接着我们的车停住了,他们的车也不得不停下。 我推门下车向石千兆的车边跑去,几步就到了驾驶座边,现出灭魂剑横斩,切入玻璃窗下,借着冲击之力往前拖切。汽车外壳薄薄的铁皮在灭魂剑之下就像是纸糊的,立即被“开膛破肚”,前排的司机和后排的石千兆也被剑芒完全切断了身体。 坐在另一侧的保镖可能没死,但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收剑转身,三两步跑回自己车内。车子立即向前冲出,急速拐弯驶上大路,绝尘而去,这时石千兆的保镖才钻出车外,又跳又骂,气急败坏。 刑龙朝我竖起拇指:“厉害,厉害,太漂亮了!” 我笑了笑:“是你车开得好。” 刑龙道:“我很少服人,这回却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的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我没有说话,杀人一方面是为温家三口报仇,另一方面是形势所迫,并不是好玩的事,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双手沾满鲜血? 刑龙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微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地问:“赵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刚才使用的武器……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放在什么地方?当然这是你的秘密,我本来是不该问的。”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好奇,以后可能有较长一段时间要与他相处,靠他办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常志豪派来打探我底细的,不能完全说真话,所以编了一个故事:“我小时候遇到了一个病得快要死的老道士,他说不忍心本门剑法失传,但恪于门规又不能随便教人,于是教了我一部分练功的口诀。以前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有空时就练一练,差不多练了二十年。之前一直没能形成剑气,直到最近威力帮的人欺负我,我焦急之下才把剑气放出来杀了他们。放出体外时是剑,收在体内就是内气,所以你看不到。” 刑龙作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原来是传说中的剑气,难怪这么厉害。” 我说剑是内气,那么别人就不可能抢走,即使逼迫我说出口诀,还要练二十年才能成功,一般人都没有这样的耐心,这样情义帮谋夺灭魂剑的念头也就会大大地降低。他们想要使用我的剑,就要保护我活着,这样我的安全才有保障。 我的“坦诚”无形之中拉近了我和刑龙之间的距离,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之前我在安平村的战绩早已传遍了主城,刑龙与情义帮许多人一样本来是不太相信的,现在他才完全相信了。 想不到我来主城之前就已经名声远扬了,那么我应该趁热打铁,再做出几件轰动事件,一夜成名。我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万一刘一鸣再去害玉瓷怎么办?还有阴山胡氏众妖也可能会找玉瓷麻烦,我不能在这里磨蹭时间。 我对刑龙说:“我们再找一个适合的目标下手。” 刑龙愣了一下,有些迟疑:“这个还是让安先生来安排吧。” “他太小心谨慎了,不是万无一失不会同意再杀别人的。石千兆被我杀了之后,威力帮的人一定会加强戒备,过了今晚再想出手就没这么容易了。而现在敌人还没有防备我,更想不到我杀了石千兆之后还会再找其他人下手,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再去袭击其他人。” 刑龙有些意动,但也有些顾虑,其实他这个人内心没有肌肉那么坚强,没什么主见。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习惯了当保镖,不习惯做决定,还要顾及到上级的约束所以变得婆婆妈妈。犹豫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不知道像石千兆这样隐藏的大人物,我只知道一些赌场、夜店的位置,都是一些小头目……” “那么带我去最近的一家。” 我的语气很坚决,根本不是在商量,刑龙只能应了一声是,车子速度明显加快。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路边停下,前方不远处一条小巷口有两个小地痞在晃悠着。刑龙望着他们说:“那两个是望风的,往前走有一个门口亮着灯,赌场就在里面。我估计打手不会超过十个,都不会太厉害,赌客有多少就不好估计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丢下一句话就下车,整了整墨境和帽子,大摇大摆向小巷那边走去。 两个小地痞看到了我,上下打量着我,接着迎上前几步挡在我面前:“干什么的?” “废话,来这里还能干什么?”我很嚣张地说。 “老板看起来很眼生啊,第一次来?”一个小地痞问。 “没有熟人介绍我能找到这里来么?”我说着就往前走,气势十足,两个小地痞还真被我唬住了,往两边让开。 我不紧不慢往前走,两个小地痞在后面嘀咕:“看着眼生,要不要通知里面一下?” “就他一个人怕什么?我看是大肥羊。” “也对,第一次来的大多是这鸟样,出来就蔫了,说不定连内裤都没了。” “哈哈……” 往前不远果然有一户人家门口亮着灯,大门半开,听到脚步声有一个人探头出来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出来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心里暗笑,我的帽子和墨镜效果不错,连自我介绍都免了。 大门进去看着像是普通人家的大厅,但再往里面走过了一个门,杂吵声音就传来了,麻将哗啦声,下注吆喝声,女服务员被吃豆腐尖叫声,连空气中都带着香烟、香水和汗臭的混合怪味。 掀开门帘进去,里面是一个更大的厅堂,以及一些相通的房间,灯火通明,人头涌动。扫视一圈,我估计赌徒有五六十个,庄家、服务员有十来个,像打手和保镖的人则不多,只看到五六个。 晚上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但是要一口气杀大几十个素不相识的赌客,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我正在犹豫着怎么下手,是否放过赌客,有两个看场子的打手注意到我了,暗中向同伴打眼色,向我逼近过来。 我站着不动,等四个打手包围过来靠近到两米之内,这才突然放出灭魂剑,一个大幅度横斩,立即把四人都砍倒。 “啊……”许多人惊叫,接着大乱。我横向移动,让出了门口。我不想做得太绝,给赌客们逃走的机会,胆敢冲向我的人绝对不客气,威力帮的打手和工作人员也不放过,一个接一个砍倒,没有任何人能挡住我一剑。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堵场内已经躺了二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包括外面冲进来的几个打手也被我放倒了。有些赌客逃出去了,有的抱着头缩在桌子下,再也没人敢冲向我。 大量钱袋、金元宝、银元宝留在赌桌上,我心中一动,百渡的收费很高,以后我想要来往人间与阴阳界,需要巨额财富,现在就要开始积累了。我迅速扫荡各处,把金元宝和大块的银元宝收入自己的钱袋内,别人的钱袋也全倒过来。不过几分钟时间,大部分金银都被我收入钱袋内,不说几万两,折合几千两金子总是有的。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这是一个致富的好办法,值得再继续。 第69章 宛如玉人 这天晚上我血洗了威力帮三个赌场,快天亮时我们才回到聚贤大厦。安然和七八个情义帮成员正翘首以待,一脸焦虑,我还没下车他们就围了过来,安然紧张地问:“你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些疲惫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向威力帮要点利息,手机静音了不知道你打过来。” 安然还是很紧张:“我听说威力帮一个大赌场两个小赌场被人挑了,是你干的吗?你们怎么能这样乱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我把脸一沉:“好像我不是你的属下吧?” 安然一愣,急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出事了,要是你有什么损伤,我怎么向常副帮主交待啊。” 我钻出车外,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完整地回来了,以后我会尽可能听取你的建议再行动。对了,刑龙什么都没干,他只是按照我的要求开车转了几圈,所以你不要责怪他。” 安然有些惶恐,不便再说我,其他情义帮的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表情即敬佩又震惊,还有某种畏惧。我单人匹马一夜之间血洗敌人三个赌场,毫发无伤回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他们需要仰视的英雄,任何人都不得不重视我的存在了。 我面无表情往前走,这时我又想到了车追命,感觉我现在成了另一个车追命,就连眼神和表情都开始像他了。 虽然杀的都不是高手,这一夜下来我也已经很疲惫,回到房间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明亮的阳光从窗帘间缝透进来,看样子已经快到中午了。我还不想起床,但肚子一阵“咕咕”响,不得不起来,准备叫刑龙给我弄些吃的来。 推开门往外一看,我有些意外,外面大厅里或坐或站,竟然有一群我没见过的人,看上去都像是黑帮老大的样子。他们发现门推开了,立即都站起面向这面,笑脸相迎,颇为恭敬。 安然急忙迎过来,一个个向我介绍在场的人,原来这些人都是常志豪的心腹干将,知道了昨晚我干的事,特地过来拜访并且给我庆功,酒宴已经摆好了。 我真心没有兴趣跟这些人啰嗦,以我现在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一屋子都是该杀的流氓头子大恶棍。但我要想在这个世界强势起来,还要用到这些人,也不能让他们太难看了,所以冷着脸保持高手的风度,不亢不卑地点点头或说声久仰。 在安然的催促下,我洗涮一番,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出去,在隔壁的大厅里已经摆了好几桌酒席,足有三四十个人在等着我了。安然不停地给我介绍他们,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笑容有真有假,但他们眼中无一例外都对我带着几分畏惧。 入席之后,众人纷纷来敬酒,尽是赞美之词。原来我昨晚杀的石千兆重要性超过了我和安然的估计,威力帮阵脚大乱,加上我单人匹马血洗了威力帮三个赌场,已经造成了非常轰动的效果。 我并没有因此太兴奋,这只是我迈出的第一步,距离我的目标还不知道有多远。眼前这些都是我厌恶的人,成为他们的英雄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不是一种荣耀。 众人不停地敬酒,有的拍马屁,有的停敲侧击打听我的来历,有的询问昨晚的经过。我实在没心情应付这些人,像征性地举了举酒杯,吃了些东西,推说身体不适就走了。众人虽然有些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冷漠高傲,拒人于千里之万,这本来就是一个高手和杀手的形像。 树大招风,以后肯定会遇到厉害的高手,所以我必须努力练功。回到住处,我调整心态,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准备开始祭炼灭魂剑,房间的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姑娘。 第32节 “玉瓷?”我猛地跳了起来。 门口的姑娘被我的过激行动吓了一跳,有些不安,但很快露出了勉强的微笑:“我是来服侍您的,您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叫我,我叫苏紫衿。”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立即没劲了。 这个姑娘约十八九岁,端庄秀气,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五官有七八成像宋玉瓷,就连那种纯真的气质都像。还有那一头黑瀑似的长发,修长窈窕的体形,乍然一看恍如年轻了几岁的宋玉瓷,现在定下神来再看,还是感觉很像。 我暗中摇头苦笑,我认识玉瓷时她已经二十三岁,比这姑娘大了好几岁,况且玉瓷怎么可能跑到这个世界来呢? 我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苏紫衿有些惶恐:“要是您把我赶走,我要受惩罚的。” 我眉头一皱:“是谁让你来的?” “常先生……也就是常副帮主。” 我有些意外:“他不是在医院里吗?” 苏紫衿道:“是的。他已经知道了您做的事,很高兴,让我来服侍您。” 弄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服侍我,想要干嘛呢?我问:“你跟常副帮主是什么关系?” 苏紫衿有些迟疑,低垂下了眼光:“他从坏人手里救下了我,保护我并供我读书,现在我要为他工作。” “哦……”我还是摸不透她跟常志豪的关系,她用了一个“要”字,感觉像是受协迫的,我不忍心为难她,“你先出去吧,这里房间多,随便挑一个住下。平时我不需要你的服侍,有需要了我会叫你,没事你不要进来。” “是!”苏紫衿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些真心的笑容。 这笑容又让我想起了玉瓷,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苏紫衿道:“我以为是一个很凶恶的人,没想到您这么好说话……还很帅。” 我苦笑,面对那些恶棍我能冷着脸,面对这样的小姑娘我怎能狠得下心?况且她还长得跟玉瓷很相似。 苏紫衿问:“您要喝水吗?” “不用。以后不要再叫您了,我没那么老。” 苏紫衿笑道:“‘您’是代表尊敬,不是代表年龄,当然要是您听着不习惯,以后我就称你了。” 我点了点头,再挥手示意她出去,苏紫衿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我叹息了一声,要是玉瓷在这里多好啊,如果我在这个世界稳定下来,有了权势地位,有足够能力保护她,是否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跟我相聚呢?玉瓷要来这里,人间的身体就要死亡,似乎又有些不对头……这事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几天,我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要求,专心祭练灭魂剑,有时会叫刑龙当陪练,练习近身搏击的技巧。刑龙身手敏捷,力量大得惊人,没有使用灭魂剑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没用什么力量,主要是陪我练习动作技巧方面。 这几天安然没有找到适合我出手的目标,威力帮已经全面戒备,估计还有人在紧盯着我,我一出动他们就会知道,只好先修养一段时间了。常志豪已经离开了医院,躲在隐秘的地方养伤,可能是因为我的强势崛起,正帮主没有撤掉常志豪,另两个副帮主也没什么大动作,局面像是稳定下来了。 这一天晚上我正在祭炼灭魂剑,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紫衿走了进来。她的长发松散地挽在后面,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宽松睡袍,腰间布带一束,美好体形已经显现出来,一双曲线极好的小腿露在外面,光脚踏在地毯上,在不是很明亮的夜间灯下看起来特别柔美。 她这种样子具有一种神奇的诱惑力,令人呯然心跳,我不敢多看了,垂下了眼光。这几天她很少主动来找我,我也很少叫她做事情,现在半夜跑过来肯定是有事,我问:“有事吗?” “嗯……” 苏紫衿含糊地应了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似乎在做什么。我有些奇怪,抬眼望去,只见她双手正把睡袍拉开,随着双手下放的动作,整件睡袍滑落在地,全身再无一点布料。 我大吃一惊,不便直视略转头看向别的地方:“你干什么?” 苏紫衿以异样的声音说:“你看我漂亮吗?” 虽然刚才只是一晃眼,我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像,纤臂玉腿修长紧致,凝脂般的两座山峰饱满坚挺,小腹平坦光滑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我不敢再多想刚才看到的印像:“当然漂亮,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发现你非常漂亮,快把衣服穿上吧。” 苏紫衿慢慢向我走来:“那你为什么都不正眼看我一下呢?” 我立即一头冷汗,她这是想要干什么?在此之前我完全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会如此直接地诱惑我,所以再次望向她,尽可能把眼光落在她脸上。她的表情有些羞涩,好像也有些紧张,但却勇敢地与我对视着。此刻的看起来她还是那样纯真,让我无法往这方面联系,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走得虽然慢,却没有停下,一直向我走来。我坐在床上,头部的高度正好与她胸口对齐,想要不看都难。那一对山峰是如此浑圆挺秀,曲线天成,顶上两点鲜红,宛如即将绽放开的花蕾,带着鼓胀欲破的生命力,随着她走动微微轻颤着。 第70章 虚凰假凤 我不堪近距离的诱惑,闭上了眼睛:“我看过了,你真的很漂亮,现在可以出去了。” 苏紫衿幽幽轻叹一声:“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我很干脆回答:“没有!”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轻颤。 “没有为什么?”我冷硬地回答。 “可是如果你不要我,我就要受到惩罚,或者被送给别人,可能会是一个很老很丑的大变态。” 我不由心中一震,这应该是真的,收买并培养美少女,用来当间谍或当礼物送给重要人物,这不正是黑势力常用的招数吗?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苏紫衿正用雪白整齐的牙齿咬着下唇,表情不再是羞涩,而是一种坚决。 我有些艰难地说:“你可以在这里待一夜,只要我不说,应该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苏紫衿有些惊讶,随即又变成娇羞模样:“我还是完璧之身,他们一检查就知道了。前几天你没有理我,常先生已经很生气了,要是发现你没有碰我,我又说了假话,惩罚是非常可怕的。” 我开始头大了,爱屋及乌,我不愿她受到惩罚,但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做对不起玉瓷的事:“那你说怎么办?” 苏紫衿红着脸低着头,十只纤纤玉指交缠在一起扭动着,低声道:“我……我乐意侍奉你,你比我预料中的男人要好得多了。” 我更头大了,我不愿她受到委屈和伤害,但不要她反而会变成伤害她,而且她又心甘情愿献身。如此佳人,软玉温香触手可及,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要说我没有一点心动那是假的。可是我不能这么做,现在我是自由的、清醒的,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感觉都与活着的时候一样,如果我跟苏紫衿发生了关系,那就是百分百辜负了玉瓷。 我略侧身指向她后面:“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再商量商量怎么办。” 苏紫衿突然向前抱住了我,我的头正好被她抱着压在她胸前,那种棉软和幽香让我窒息了,瞬间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被她推倒压在床上。苏紫衿的头伏在我耳边,气息有些急促地说:“这是我的任务,必须要完成,而且我很愿意服侍你,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你随时都是可以赶我走,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翻身把她推开,有些粗暴地扯开了她的双手:“请自重!” 苏紫衿愣了一下,又羞又愧,捂住了脸侧转到一边,身体蜷缩着,低声抽咽。 我想要赶她出去,但看着她柔顺光滑的玉背和伤心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是个可怜人,身不由己,我怎能这样对她? 我放缓和了声音:“对不起,我言重了。我没有看不起你,也不是因为你不漂亮,而是……而是我心里在想着一个人,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苏紫衿停止了抽咽,过了一会儿放下手,转过脸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叫玉瓷对吧?” 我点了点头,苏紫衿有些神往:“她好幸福。” 我心中一阵阵刺痛,本来我们是很幸福的,但是当相爱不能相守时,痛苦也就特别深。苏紫衿拉过床上的棉被盖住了自己身体:“第一次我进来时,你把我错认成她了,我长得跟她很像吗?” “嗯,挺像的。” “她在哪里?你有她的照片吗?” 我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她在另一个世界,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 苏紫衿露出崇敬的眼神:“她已经不在了,你还这么在乎她,真的太让人感动了,你可以聊聊她吗?” 我叹息了一声,我和玉瓷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有些事也不方便对她说,只好含糊地说:“她是我的灯塔,没有她我就会失去方向;她是我的天使,没有她的牵引力我就会坠入地狱,所以无论她身在何处,永远是我的唯一。” 苏紫衿道:“真让人羡慕,但是她已经……真遗憾你们不能在一起。” 我没有回答她,但在心里坚决否定了她的话,我一定要回去的,一定能跟玉瓷在一起,不论有多少困难。 安静了一会儿,苏紫衿向我靠近了一点儿:“她已经不在了,你心里这么惦着她就已经足够了,做什么都不算对不起她。你还很年轻,有……有需求,不要让自己太难过了。” 我没有理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说的玉瓷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我坐在苏紫衿旁边,她的手从被子下滑了过来,碰到了我的大腿,隔着衣服在我腿上来回游移着,并渐渐往上面移动…… 我不能怪她,她需要完成“任务”,否则会有可怕的后果,不得不主动。可是我也不能这样就迁就了她,我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移开了。 苏紫衿突然坐了起来,从我后方双手抱住了我的腰部,贴在我耳边低声说:“你闭着眼睛,把我当成她好吗?” 这话简直比灭魂剑还要锋利,瞬间破开了我好几层防御,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之前我被注射了催情剂,昏迷之中可能已经与其他人发生了关系,但我只梦到了玉瓷,只当成是玉瓷。既然有了第一次,何妨第二次?她跟玉瓷是如此相似,把她当成玉瓷并不困难,而且我是在救她,不是我主动对她产生非份之想…… 苏紫衿见我没有反对,整个身体已经贴紧在我背上,嘴唇碰到了我的耳朵,温热湿滑的舌头伸了出来,搂在我腰间的双手也开始移动起来。我的身体居然不争气地有了反应,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即将崩溃,但是这时我想到了玉瓷还在人间等着我,不知有多么孤单凄苦,我怎能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 我抓住了苏紫衿的双手,坚定地分开,从她怀里脱离出来:“如果你再乱动,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苏紫衿有些不好意思,躲回被子里面,连头都是蒙住了。 我轻叹一声:“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我会尽可能保护你,帮你骗过其他人。” 过了一会儿苏紫衿从被子里面探出了头来,低声说:“你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我很肯定地说。 温家三口受我牵连惨死,成了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痛,从那之后我就决定不在这个世界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和留恋,但是现在我真的无法不保护这样一个姑娘。她不是玉瓷,我也不能把她当成玉瓷跟她亲热,但她在我眼里就像玉瓷一样需要我保护。 苏紫衿想了想,低声道:“那么你把灯关了,躺到我旁边来。” 我知道她不会再试图诱惑我了,但是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让我头皮发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夜间灯关了,在苏紫衿旁边躺了下来。苏紫衿把被子一扬,把我也整个罩在里面,头靠在我耳边低声说:“外面有两个保安,可以听到我们大声说话,这里还可能有监控设备,所以你真想帮我,就得演一出戏。” “怎么演?”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苏紫衿大发娇嗔,黑暗中我只能隐约看到她一双眼眼睛,似乎有些悄皮,“你把衣服全脱了,丢到外面去,然后趴在我身上做假动作,就像参级片里面一样。” 我不由头皮发麻,这个也太考验人了吧,我可不是专业的演员。我躺着没动,苏紫衿道:“原来你是骗人的,你要是真的没有邪念,真的愿意帮我,配合我演戏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合情合理,我无法反驳,只能把衣服脱了,甩到被子外面去,但几次想要伸出手,终究没有勇气。这一趴上去就是全面接触,肌肤相亲,我不可能没有感觉,既使我能克制得住没有真的与她合体,好像也对不起玉瓷了吧? 苏紫衿见我久久不动,翻身压到了我身上,开始做动作,反正被子罩着,光线又暗,即使有监探头也看不清是谁在动。 她的皮肤非常光滑柔软有弹性,身体的接触比我预料的还要敏感和强烈,而且很快苏紫衿就开始发出了声音。她应该受过这一类训练,至少观看过限制限的影片,叫痛声和呻吟声很逼真,而且越来越大声。 还好她只是耸动身体,发出声音,双手没有乱动,没有故意诱惑我。但是身体大面积碰触是避免不了的,肌肤相触的感觉和她发出的声音,以及她的体香,令我不由自主血脉贲张,产生生理反应,似乎比被打了催情剂还难熬。我只能咬紧牙关,尽可能转移注意力,阿米豆腐,我这是在舍身救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苏紫衿可能发现了我的身体变化,往前移动了一些避开了敏感部位,也尽量少接触我的身体。这让我对她产生一些敬意,她是一个纯洁善良的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生存,我不能怪她。这种敬意让我心里的邪念大幅下降,不再那么难熬了。 折腾了许久,苏紫衿累坏了,撑不住身体整个人趴在我身上,急促喘气,遍体香汗。 第71章 两个副帮主 我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演完了,侧身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做得不错,比电影里面还要像。” “你真是一个……天下第一好男人。”苏紫衿喘息着说,“在此之前,我绝对不相信哪个男人能像你这样把持住。” “呃,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或许我只是自私。” “那就是伟大的自私。”苏紫衿笑了起来。喘息了一会儿,她有些迟疑地问,“你还难受吗?要不要我……我帮你放松一下?” “不,不,没关系。”我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苏紫衿说:“我还有一个任务,要尽可能打探你情况,向常先生汇报。” 我“嗯”了一声,这早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没有一些特别目的,常志豪怎舍得送出这样的美女? 第33节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重我、拉拢我吗?” 苏紫衿道:“他只跟我说你非常重要,还有你的武器,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意外,转过身来:“他说我很重要?还是只想得到我的武器?” 苏紫衿想了想:“他先对我说你很重要,不能出任何问题,要牵住你的心让你舍不得离开,后面又补充要我弄清你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以为常志豪优待我是想要得到灭魂剑,只是采取了与威力帮不同的手段,没想到我还有其他作用。可是我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一穷二白,除了灭魂剑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常志豪看上了我什么呢? 那天我擅自行动,血洗了威力帮的赌场回来,安然有些气急败坏,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他过于在乎我的安全了。如此看来,安然早已接到常志豪的命令,要绝对保证我的安全。还有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受到袭击,常志豪好像特别愤怒,甚至亲自带人去报复以致受了重伤,这也太不正常了。 我灵光一闪,只怕不是常志豪特别重视我,而是某个人对他施压了,他才会在我险些被杀的情况那么愤怒。能对常志豪施压的人应该只有正帮主,难道是他老人家特别关心我?这是不可能的,他连帮会中的事务都很少插手,又怎会关注我这个小人物? 我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分心一想,体内的热血却平息下去了。我跳下床,把衣服穿好,拾起苏紫衿的衣服丢给她。苏紫衿毫不回避,当着我的面把衣服穿上了,我以为她会出去,没想到她又躺到了床上。 万一这里面有监控,被人看到,之前的戏就白演了,我只好也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祭练灭魂剑。苏紫衿侧着身躺在我旁边,头靠在我肩头处,看起来像是很亲密的样子:“你可以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吗?” 我没理她,她识趣地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个会儿气息微微,均匀悠长,睡着了。 我想要练功分散注意力,可是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心猿意马,蠢蠢欲动,极力克制着才能不去碰她。我不是圣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苏紫衿的诱惑力也足够强大,唯一能让我悬岸勒马的是我对玉瓷的爱,无论如何我不能对不起玉瓷。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睡着,睡得正香却被苏紫衿叫醒了,睁眼一看,天色已经不早,她穿戴打扮整齐站在床边,有些焦急和紧张地看着我:“快起床,两个副帮主来拜访你了。” 两个副帮主来拜访我?没有搞错吧,据我所知三个副帮主各有自己的地盘和业务,没有重要事情不会会面,其中一个副帮主还长期不在主城,怎么可能一起来拜访我? 苏紫衿迅速帮我拿好该穿的衣服鞋袜,等我把衣服穿上,她已经把温热的毛巾递过来了,接着帮我梳理头发,整装正容,手脚麻利细心周道,宛如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这时我心里闪过一个很不应该的念头:她比玉瓷做得还好,以前我起床上班时,玉瓷一般还赖在被窝里,我侍候着她的时候多,她侍候着我的时候少…… 该死,我怎能这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给攻陷了?玉瓷的小懒惰不也是她可爱的一部分么?偶然有些小懒惰,使些小性子,撒撒娇之类,才有女人的温情和味道嘛。 此刻我本应该有些紧张,费心猜测两个副帮主的来意才对,但我竟然没有一点在意,也没有问苏紫衿知道不知道两个逼帮主找我干什么,脑海中尽是以前我跟玉瓷在一起时的记忆。以前没放在心上,甚至我们意义不合时产生一些争执和呕气,现在想来也特别温馨。 穿戴整理完毕,苏紫衿为我拉开了门,门外站着刑龙和另一个叫阿东的保镖,两人立即一左一右跟上我,苏紫衿落后一些也跟着。果然是人要靠衣装,佛要靠金装,穿得这么整齐,加上两个高大强壮的保镖和一个耀眼的美女,连我自己都觉得变高大英俊好多,特别有自信。 会客室里两批人马壁垒分明,左边为首的人四十多岁,衣着随意,肥壮粗豪,脸上有一颗大痣,斜靠在沙发上,一条腿跷得老高架在茶几上,身后站着四个身高一样体形彪悍的打手。右边为首的人年纪更大一些,看上去颇为斯文,戴着金边眼镜,蓄着小胡子,头发整齐一丝不乱,腰板挺直,后面四个打手没有左边的强壮,却比左边的要更严整。 一进门,十个人二十只眼睛都落在我身上,似乎要把我的身体看透,但我只感觉到两双眼睛,一双如狼,一双似虎。 我早已听安然介绍过两个副帮主的情况,很容易就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左边的是金无双,右边的是陆三元。金无双性急好斗,手段残忍,但对他顺眼的人还是比较豪爽的;陆三元足智多谋,谨慎阴险,没人能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非常难缠。 金无双跷在茶几上的脚重重一敲,震得茶水都泼出来了,大声道:“真tmd没规矩了,常志豪这小子躲着不来见我也就算了,连一个新人也这么大架子,叫老子等这么久,我操!” 这摆明就是在说我,我不能不回应,所以停步冷冷道:“我不是情义帮成员,只是常副帮主的客人,所以我与诸位没有从属关系,只有主客之分。听说有客来访,我立即就起床了,应该还不算失礼。” 金无双一愣,猛地挺身,双眼圆瞪,杀机大盛:“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现在要是示弱,不仅是丢常志豪的面子,以前的努力也白费了,所以毫不相让与他对瞪,眼光冰冷。我的意思明摆着,管你是什么老大,现在只有这几个人,以我的能力杀你们易如反掌,惹火了我现在就让你们血溅七步! 金无双眼中闪过一丝畏缩,他很清楚灭魂剑的威力,但他也不能这样就萎了,否则以后还怎么混?他跳了起来,撸了两把袖子就要发作,会客室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人冲了进来,却是安然,大声嚷嚷道:“两位副帮主大驾光临,我来晚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赵铭志先生,是常副帮主请来的客人,初来乍到,不认识两位副帮主,也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礼数不周之处还请两位副帮主见谅。” 金无双重重“哼”了一声,趁机下台坐了回去。陆三元嘿嘿一笑,摸着小胡子道:“原来这位就是最近如慧星般突然崛起,让威力帮鸡飞狗跳的‘无双神剑’,果然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金老弟,我敢说你的四大金刚一起上,也挡不住他一招,好像他的无双压住了你的无双啊?” 金无双刚坐下又暴跳起来:“放屁,我的四大金刚会挡不住他一招?赵大,你去给我把他打趴下!” 安然急忙挡在我前面:“且慢,且慢,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动脚伤了和气。” 赵大走上前几步,挺胸凹肚,很嚣张地对我钩了钩手指头:“小子,敢来试试么?” 我有些为难,不用灭魂剑我肯定不是赵大的对手,灭魂剑一出,他不死也要断手断脚。不应战我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应战就得罪了金无双这一系人,刚刚稳定了一些的局面又要大乱。好个阴险狡猾的陆三元,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我与金无双都下不了台。 我沉声道:“我的剑不出则己,出必杀人,一向只用来杀敌人,不会用来杀朋友,如果诸位是常先生的朋友,还是不要试了?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陆三元道:“慢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不露一手,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有真本事?” 我停步但没有回头:“我没叫你们相信。” 陆三元道:“现在外面都在纷传你是我们情义帮第一高手,不论你是不是本帮成员,都已经占了本帮第一高手的名头,要是你有名无实,丢的可是我们的脸,我们怎能不管?” 金无双立即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能被你给代表了!” 第72章 猎头人 我看出来了,金无双和陆三元是早就约好了来给我难看的,今天我想躲也躲不了。我冷冷道:“你们想要怎么样,直说吧。” 陆三元道:“你怕伤了朋友不肯动手,那是义气,令人钦佩,别人也不能勉强。不如这样,我们向威力帮下战书,他们派了一个人来跟你公开对战,是英雄还是狗熊大家亲眼目睹,自然就没人能说闲话了。” 金无双道:“要是你胜了,加入本帮,那你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当然也是对你讲义气的。” 我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若怯战就没有颜面待在这里了,还会被所有人鄙视,前功尽弃;我若应战并且胜利了,就会真正变成情义帮的英雄,成为这个世界的名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找百渡回到人间也就容易了。 我不能后退,没有选择,就算前面是悬崖我也得跳下去!安然在我旁边一脸焦虑,连连对我使眼色,我却当作没有看到,沉声道:“只要是威力帮的人,我绝不留情!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这一战我胜了,你们负责给我找到黑桃。” 金无双用力鼓掌:“好,爽快,大家鼓掌……都tmd给我鼓掌啊!” 他的四个保镖急忙响亮地鼓掌,陆三元和他的人也跟着开始鼓掌,连安然和刑龙都开始拍手,也不知是畏惧金无双还是赞同我,只有苏紫衿没动。 掌声持续了一会儿,陆三元道:“明晚午夜零点,中央广场公开决斗,希望你神剑无敌,一战成名,为本帮争光!想必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陆三元说走就走,金无双也挥手示意走人,从我身边走过时,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小兄弟你要争气啊!” 他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力量大得出奇,简直像一块巨石压下来,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金无双哈哈大笑,很得意地大踏步走了。 众人刚出门,安然就焦急地说:“你怎能答应他们呢,他们摆明了就是来陷害你的啊!” 我无奈耸耸肩:“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安然无语,苏紫衿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最要紧的是打听清楚敌人会派谁出战,有什么样的本事。” 安然、刑龙和阿东异口同声道:“猎头人。” “什么猎头人?” 安然道:“威力帮有一个神秘杀手,非常厉害,从来没有失手过,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人见过他。因为他杀人之后总是把头带走了,所以被称为猎头人。” 我皱起了眉头:“既然没人见过他,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失手过?别人杀了人也可以把人头砍下来带走。” 刑龙说:“他用的武器与众不同,砍断了头却没多少血流出来,伤口平整像是被高温烧过,而且他会提前一天通知被杀目标,收到通知的人没有一个能多活一天。”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作为一个杀手,应该悄无声息把目标击杀,怎能提前发出死亡通告?这说明猎头人的信心强大到了极点,信心是需要能力支持的,由此也可以知道猎头人实力很强。 安然说:“最近几年内猎头人出手了十几次,其中超过一半是当时名声最响的高手,不仅我们帮会有高手被杀,还有其他帮会高手被杀,所以近几年大家都让着威力帮几分,怕的就是激怒了威力帮请出猎头人来。这两个老狐狸实在太阴险了,用你来对付猎头人,如果你赢了,这一战是他们挑起的,荣誉归他们;你要是输了,他们除掉了你这个威胁,深重打击了常先生……真tmd不是东西!” 我并没有太激动,假如威力帮真的能请动猎头人,迟早会请来出对付我,横竖是要面对的,那么也就没什么好畏惧了。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用太紧张,安然你尽量收集整理猎头人的一切情报给我,刑龙你去挑一些擅长近身格斗,技巧具有代表性的人给我当陪练,紫衿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众人见我这么镇定,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分头去办自己的事了。 不一会儿苏紫衿弄来饭菜,我吃的时候她站在旁边默默无言,一脸忧色。我只当不知道,专心吃喝,她忍不住了:“你……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我朝她笑了笑:“不担心。”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应战,只能胜不能败,所以我只需要必胜的信心,不需要多想别的。” 苏紫衿连连点头,但眼神还是在担忧。我在心里暗中叹息,我本来不想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留恋和牵绊,结果还是有了,而且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的,那么她一定会伤感。 对我担忧的不仅是苏紫衿,下午练习动作技巧时刑龙也是一脸忧色,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没人的机会低声对我说:“先生主要是靠武器锋利,其他方面不算很强,敌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就会采取克制你的办法,如果有人能挡住你的剑,或者避开你的剑……” 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敌人用什么能挡住我的剑呢?在这个世界几乎就没有我砍不断的武器。至于躲避,经过这段时间练习,我使剑的技巧有了很大进步,仗着灭魂剑的锋利和很长的剑芒,应该能杀得敌人无处躲藏。 我问:“你有什么想法?” 刑龙用掌刀做了一下有力的斩切动作:“不要给对手出手的机会,远程秒杀!” “决斗时有什么规矩吗?” “不能用枪械、弩、箭等远程武器偷袭,也不能先埋设炸药之类,但你用剑投射不算是远程武器,而且只要双方见面了就不算是偷袭,不需要多说话就可以动手,你要先下手为强,让对方没有出手的机会就把他干掉!” 我点了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灭魂剑投射出去的速度很快,并且会以我的意志锁定目标,敌人很难躲避。 刑龙道:“你要另带一柄差不多的剑,一来可以迷惑对手,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来可以在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还有武器可用。” 我再次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谢谢你的建议,你帮我去找一柄吧。” “好,包在我身上!”刑龙很高兴我接受了他的建议。 到了傍晚,安然把收集到的所有猎头人的资料交给我,即有纸质的档案,也有电子文件,还有旧报纸之类。大部分资料都是受害者的被杀的情况,关于猎头人的直接情报几乎没有,全是推测。 看了一会儿,我总结出一点,所有被猎头人杀死的目标,都是干脆利索切断了头,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从这一点大致可以判断出猎头人使用的是刀类或剑类武器,锋利异常,出手极快,他的目标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就被砍掉了头。所以刑龙的建议是对的,这样的敌人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否则我必死无疑。 猎头人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呢?切断了脖子本来应该大量出血,可是被他杀死的人伤口流出来的血却很少,伤口像是被高温烧炙过。他的武器没有五六百度以上,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可是一件高达几百度甚至上千度的刀剑,又怎能拿在手上使用?感觉只有科幻小说中的“激光剑”才符合这种情况,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落后于人间,不可能有这种武器。 晚上我独自静坐,放出灭魂剑,希望能以意念控制着它随心所欲攻击敌人,可惜我不懂正确的方法,试了很久还是不能控制。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精神高度集中一个目标时,灭魂剑投射出去能自动命动,即使目标移动了,灭魂剑也能在那一瞬间自动拐弯做出一定修正。 练功没有进展,我心情不太好,躺在床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有人在追杀我,心中惊惶不停地跑,可是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突然我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所有人都没有头,脖子被整齐切断,伤口像是被烧炙过。 数不清的无头人越逼越近,把我紧紧抓住,我拼命挣扎却挣不开,这时有一个拿着火焰之剑的人出现了,一剑向我脖子处砍来。 “啊!” 我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这才发现是做了一个噩梦,接着我旁边有个人也跟着掀被坐起:“你怎么了?” 我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紫衿道:“我本来是想送点宵夜给你吃,发现你睡着了……我觉得还是在这里睡比较合适,但没敢惊动你。” 我点了点头,躺了回去,为了掩人耳目,她当然要在我这里睡。苏紫衿在我旁边躺了下来,靠近一点儿偎依着我的肩头,过了一会儿问:“你做噩梦了是吗?” “嗯。” “梦到什么了?” “猎头人。” 苏紫衿抓着我手臂的手不由得一紧:“你……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可能你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和自信,你内心深处是害怕的。” 我没有反驳,这是事实。我说不怕并且自己也认为不怕,那只是因为我不能怕,而不是真的不怕,敌人知道我的情况,我却不知道敌人的情况,这一战连五成胜算都没有。 苏紫衿幽幽轻叹了一声:“你的压力很大,需要放松……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第73章 坚强的支持 我知道她的意思,眼下最好的放松方式,莫过于与她春风一度了。她是心甘情愿的,是真心想帮我的,我也很需要,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无畏一切勇往直前都是为了能回去跟玉瓷团聚,如果我做了对不起玉瓷的事,支撑着我的一切就会崩塌,我更没有勇气面对猎头人了。 第34节 我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在我旁边,让我感觉到了安宁和安全,还有看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呵呵,我才没有那么好,别忘了我是来诱惑你,挖你秘密的。” “你被迫要求这么做,但并没有真的去做,所以你还是善良的,出淤泥而不染,比没有沾过淤泥更难得可贵。” 苏紫衿轻叹一声:“那有你说的那么好,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就算没有上面的命令,现在我也想……想勾引你。你才是真正伟大的人,跟你比起来我自私阴暗甚至有些卑鄙,不过我也没想做伟大的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便足矣。” 我不想再在这方面多谈,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有家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苏紫衿道:“没有家,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我是死了才来到这个地方。从小我父母就闹离婚,从来没有一天安宁的,他们都说爱我,其实都很自私,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不说了,前生的事比做梦还遥远和模糊,还是现在更加真实……天呐,你说你的爱人在另一个世界,难道是前世的爱人?你要离开,难道是回到前世?” 我竖起一个指头在唇边:“嘘,小声点,你很聪明,猜对了。” “但是你不可能回到前世啊!” 我坚定地说:“肯定能回去的,据我所知就连进了饿鬼道的人都能回到人间,这里只是中转站,回到人间更容易,只是我还没有找到渠道而己。” 苏紫衿急忙问:“什么渠道?” 我并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可靠,但我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目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犹豫了一会儿,我把百渡集团的情况简单对她说了一遍,然后说:“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与走私、偷渡、人口失踪、黑市宝物交易等方面有关的线索,这样有可能找到百渡集团。” 苏紫衿默然无语,我问:“怎么了?” 苏紫衿有些黯然:“只要是你叫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努力去做,但我并不希望你回去。” 确实,她对我有意,我要是回到人间把她丢在这里,她肯定伤心;我要是带着她回到人间,我跟玉瓷在一起了,她怎么办?所以这件事真不该叫她做。我说:“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苏紫衿道:“不,我会尽力帮你的,能为你做些事是我的荣幸。” 我很感动,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顶。苏紫衿有些俏皮地说:“就不能多给些奖励么?” “这不是奖励,这是感激。” “呵呵……” 苏紫衿很可怜,需要关心爱护,但我没法给予她太多。其实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感情,但是在面对强敌时我感到了特别孤单,才发现朋友的支持是那么重要,有朋友才会感觉背后是安全的。 第二天我没有再练习近身格斗,一直在静坐,试着控制灭魂剑进行远程攻击。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我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但投射和收回灭魂剑更熟练、更快了。 晚上十点多,金无双和陆三元先后带着人来了,常志豪没有出现,但是他这一系的许多重要成员也来了。三方人马在聚贤大厦前的广场排列整齐,场面浩大,足有三五百人,搞得像是军队出征一样。 我走出去的时候,所有眼光都望向了我,接着集中到了我腰间。我左侧腰部挂了一柄与灭魂剑差不多长短和大小的剑,外面有剑鞘,除了刑龙、苏紫衿、安然等少数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以为这就是我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剑”。 金无双和陆三元等几个人上前迎着我,金无双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件大红披风抖开,为我披在身上,然后面向众人抓着我的左手举了起来:“兄弟们,我隆重地向你们介绍,他就是最近杀得威力帮的狗杂种屁滚尿流的‘灭绝神剑’赵铭志,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的兄弟!” “好!”众人齐声大叫,“义字当头,虽死无怨,兄弟同心,所向无敌!” 陆三元抓住了我另一边手举起来,吼道:“今天,他将代表本帮出战,胜利必定属于我们!让他的剑痛饮敌人的鲜血,让敌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双腿颤抖,这是我们情义帮的荣誉,也是他赵铭志的荣誉,为荣誉而战,为兄弟而战!” 众人又齐声高呼:“义字当头,虽死无怨,兄弟同心,所向无敌!” 我觉得这场面有些搞笑,以前肯定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否则不可能为了我排练得这么整齐。两个副帮主放开了我,陆三元对我使了个眼色,要我说几句,我毫无准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也振臂喊了半句口号:“兄弟同心,所向无敌!” 众人又大呼大叫,很兴奋甚至狂热。接着我被送上了车,刑龙坐在我旁边,苏紫衿想要上车,却被金无双拦住了:“你跟去干什么?” “我负责服侍他,我要跟他在一起!”苏紫衿很坚定地说。 金无双望向我,我只好说:“让她去吧。” 金无双让她上车了,刑龙主动让开,与安然坐一排,让苏紫衿坐我旁边。金无双有些不爽,在车门口哼哼着:“没见过谁去决斗还带着女人的,莫非在路上还要她给你吹箫?” 陆三元在车外笑道:“英雄爱美人,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妈的,难怪没人说我是英雄,原来是我身边缺了个美人啊,哈哈……” 我冷着脸没有理他们,金无双觉得没趣,挥手示意出发。 四辆摩托车先出动,接着是几辆小车,我坐的车出动之后,后面还跟了一大串,金无双和陆三元也在其中。这哪里是黑帮决斗?简直比总统出行还要浩大! 中央广场指的是主城核心处的广场,整个城市是圆形的,道路像蜘蛛网一样,沿着向心线可以快速直到中央。一路上没有任何其他车辆挡道,无论红灯还是黄灯车队都直接闯过去,直线前进没有停过,这样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 我以为有“广场”两个字,与人间的城市广场差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大一点。但我完全想错了,出现在我眼前一边是高耸的山峦,一边是宽广的大湖,在夜色中看不清有多大,就像是置身于野外,一点都不像是在城市里面。 又行驶了一会儿,车队停了下来,前方有一片平坦的草地,可以看到对面远处有一排汽车亮着灯,威力帮的人也到了。 众人纷纷下车排成一行,大约有五六十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带了武器。往前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对面有一个人越众而出,往前慢慢走来。 陆三元对我说:“他们的人出来了,你可以过去了,什么都不用管,杀了他就行。我们都在这里看着给你助威,他们的人马不动,我们也不动,他们的人要是动一下,我们立即杀过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心脏还是呯呯狂跳,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久前我还是一个普通医生,没有杀手和猛将的素质,一切都是形势所迫才走到这一步,现在真正面对一个超强杀手时,我不由自主感觉到了紧张和畏惧。我能打得过他吗?我还有机会走回来吗? 我想要迈出脚步,却觉得无比沉重,无法抬起脚,数十米外那个只能看到轮廓的黑影,已经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用眼光催促我,这更让我紧张。苏紫衿走到我面前,深情地望着我,接着踮起脚跟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道:“你一定会胜利,玉瓷在等着你!” 我顿时全身一震,是的,我不能畏惧,不能失败,玉瓷在等着我!我迈出了脚步,无比坚定,再也没有一丁点紧张和畏惧,只有必胜的信心和勇气,我必定要杀了前面那个人! 我在往前走,前面那人也在往前走,走得虽然慢,却在一步步拉近距离,很快就到二十米内。我没有碰腰间的剑,而是暗中聚集剑气,精神完全集中到了对手身上,我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只注意到他手上没有兵器,身上也没有带着较长的武器。 距离拉近到了十五米左右,对方还是没有取出武器,这个距离已经适合我出手了,我将剑气转移到了手掌上,精神更加专注,一步……两步……三步,我扬手射出了灭魂剑,真正是快如闪电,势若奔雷,毫无疑问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快最狠的一剑。 这种速度不太可能躲避或挡格,况且灭魂剑根本挡不住。然而就在剑光闪现的同时,对手身上涌现炽热气息,灭魂剑的白光快要触及他身体的瞬间,红光一闪,嗡然震响,灭魂剑被弹回来了。 第74章 决斗 完了! 我心里的震惊难以形容,对方用的也是剑气,才有可能把灭魂剑弹回来。而且他的修为要比我高得多,我全力一击没有伤他分毫,他若出手我绝对挡不住。 我收回了灭魂剑,对方并没有立即攻击,手里拿着一柄通体红色的剑,长不过两尺,剑尖红光外射约有半尺,吞吐不定。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身穿黑布袍,头上戴着帽子并且用黑布蒙着脸,只有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特别明显,难怪距离远了看不清他的样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我却能感觉到他正在露出不屑的冷笑,身上似乎在散发出炽热又邪异的气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猎头人?” 猎头人眼睛微眯:“就这点水平也敢称神剑,你从哪里偷学来的剑诀?” 从声音可以判断出他很年轻,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并且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我说:“我从来没有自称过什么神剑,别人要怎么叫是别人的事,就像你未必以猎头为业,别人却叫你猎头人。” 猎头人道:“我再问一遍,你的剑诀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我反问:“何以见得是偷学的?” “哼哼,剑诀乃是不传之秘,没有师父传授不可能练成,若是正式拜师又怎会练成这样似是而非,画虎类犬?” 我心里暗惊,他实力很强,说的话也很专业,那么他应该是得到了真传。可是他身上带着某种邪性,又如此气焰嚣张,实在不像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我的剑是自己练出来的。”我虽然已经心怯,这句话却底气十足。 “哦,这么说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猎头人说着开始往前走,手中的剑温度急剧上升,红光吞吐足有一米多长。 为什么我是自己练的他就不用手下留情?对了,我没有师父和师兄弟,所以他不用忌惮。我的剑是金气所化,五行属金,他的剑不知是怎么炼成的,竟然是火属性,五行火克金,即使实力相当他也克制着我,更何况他比我强得多,只怕我一招都挡不住。 猎头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大刺刺往前走,很随意地一剑刺出。他出手之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并且距离我还远,等到剑刺出时却到了我面前,并且变成了七八点红色剑芒,笼罩我全身要害。 我根本分不清哪道剑光是虚,哪道剑光是实,慌乱之中挥剑上撩,同时往后退。其实他这一招是虚的,我挡空了,但也不完全是虚的,他的剑气已经侵入我体内,我身上好几个地方像被火烧了一样痛,深入血肉,似乎肌肉、血管、经脉都被一把烧红的刀切断了。 猎头人不屑地冷笑一声,再次出剑,这次却是简简单单直刺我胸口。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让我产生无从躲避的感觉,无论我往哪边闪都会被他追踪刺中,我只能硬着头皮再以剑去挡。 “嗡”的一声,我就像是一剑砍在弹簧上,巨大的反震力把我向后震跌。同时一股可怕的炽热气息沿着灭魂剑传到我的手臂,再扩散到全身,刹时像是在我身体里注入了岩浆,全身从内到外都烧焦了。 我退了五六步才站稳,侵入体内的气息不仅是热得难受,还有一种让人狂躁的邪性。我还没有缓过气来,猎头人又攻到了,轻描淡写一剑把我震飞。 我敢肯定他能一剑就杀了我,却故意不杀,想要逼出我的真正能力,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相信我是自学的剑法。 我完全没有攻击的机会,挡接了五六剑,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全身像在烈火中焚烧,热血往脑门冲,血管像是要爆炸开了,每喘一口气,心脏都像是要爆裂开。不需要他用剑杀我,这样下去再挡他几招,我也要完蛋了。 “就这么点水平么?真没意思,不陪你玩了,你的头我要了。”猎头人说着挽了一个剑花,挥剑横削我脖子。这一次与前几招都不同,热浪逼人,剑光耀眼如匹练横空而过,我向后躲是躲不开的,矮身低头则有可能被削了天灵盖。危急时刻根本没有多想的机会,我只能再以灭魂剑去挡。 这段时间的练习没有白费,我近身格斗的能力比以前强了很多,生死关头反应当然也快,竟然挡住了猎头人的剑。但是他的剑离我的脖子只有两三寸,剑身发出的炽热都快要让我的皮肤起水泡了。 猎头人见我挡住了他的剑,眉头一挑,加大了力量,我拼尽了全力还是挡不住,他的剑刃还是慢慢向我的脖子压来。更可怕的还是他剑上的邪异热量,有如长江大河贯入我体内,挡也挡不住,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剑已经不在手在,已经在往我身体里面刺了。 可怕的高温和压力让我无法喘气,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但是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我:我不能输,我不能死,玉瓷还在等我回去!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自己挡住了多长时间,好像身体和力量也变得遥远了,唯有信念在支持着,纵然我被烧死了,被砍了头,依然不会失去这个信念。 我的意识渐渐混乱,恍惚中像是置身于火海,全身都在燃烧。突然我感应到了某种声音或者某种波动,很难形容,就像是鸡蛋突然破裂,或者突然打开了天窗瞬间变得明亮。接着我胸口处一股清爽气息涌现,瞬间传遍全身,我猛地清醒过来并且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不把这种力量发泄出来整个人都会被胀破。 我近乎本能地把全部力量转移向灭魂剑,猛地往外推,荡开了猎头人的剑,顺势横斩过去。猎头人完全没想到我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措不及防被我砍中了,一颗斗大的人头飞起,飞在空中的人头依然瞪大了眼睛,带着极度的惊讶和不信。 看着无头尸身喷泉般喷涌着鲜血,我也呆住了,我居然把他杀了?这个结果太让我意外了,而且刚才那一剑就像不是我使出的。 我身体里面那股力量已经消失了,但胸口处依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扯开胸前的衣服低头一看,上面有一个奇古的符文图案,看起来像是纹身一样。这是来阴阳界之前,车追命叫神秘老巫婆印在我胸口的符文,也就是封印了树精萌萌灵气的符文。 我明白了,萌萌是最怕火的,刚才我像是被火烧,她虽然在休眠中可能也可以感应到,因此意识觉醒了,用她的力量帮了我一把。 “萌萌,萌萌……”我在心里呼唤,但没有人回应,胸口的符文图案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猎头人的尸身竟然一直站着不倒,看着实在吓人,我正想给他补一剑,他手中的剑突然缩进了身体里面。紧接着他全身冒烟,皮肉变黑,衣服着火燃烧起来。 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两边的人马在远处,这时才爆发出惊叫声和怪叫声,很快情义帮那边发出了整齐的口号:“胜利!胜利!兄弟同心,所向无敌!兄弟同心,所向无敌……” 猎头人的尸体倒下了,依旧在燃烧,但被砍下来的头没有着火,帽子和蒙面巾都脱开了,居然是长头发的。我走过去用脚把他的脸拨过来,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眉尾昂扬,鼻梁露骨,薄嘴唇,此刻看上去依然有一种自负偏激的样子。 我开始往情义帮那边走去,心里继续试着与萌萌勾通,但还是没有反应。 苏紫衿向我跑来,扑进了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她在笑,脸蛋上却挂着泪珠。其他人也涌过来了,围着我各种祝贺和恭维,吵成一片。 我没有太大的喜悦,什么兄弟同心,狗屁,这里除了苏紫衿对我是真心的,还有谁真的是我的兄弟?胜利是属于萌萌的,如果不是她帮我,现在我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救了萌萌一命,她现在也救了我一命,猎头人总是砍别人的头,现在却被我砍了头,莫非冥冥中真有因果报应? 我在众人拥护下凯旋而归,回到聚贤大厦已经是下半夜,金无双等人很兴奋,要立即举办庆功宴,我推说很疲劳要休息拒绝了他们。实际上我真的很累很虚弱,与猎头人较劲的短短时间,耗尽了我的精神和体力,一路上我几乎都在闭目养神,直到现在走路还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回到住处我立即倒在床上,陷入半迷糊状态,苏紫衿倒了茶水问我要不要,我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她以为我睡着了,轻手轻脚出去了。 迷糊中我还在想着不知道萌萌的情况怎么样了,要是有可能,我得帮帮她。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萌萌的声音:“我已经醒了,但是很虚弱,不能在你清醒的状态下跟你沟通。” 我不由大喜:“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胸口,也可以说在你全身,我们的气脉是相通的。你已经元气大伤,如果不及时调养,会大病一场,甚至留下永久的损伤。” 第75章 元老 我以为我只是累,没想到这么严重,急忙问萌萌怎么调养,萌萌说:“我是树,你是人,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任何生灵本身的能力都是有限的,需要吸取天地间的灵气为我所用才能变得强大,元气大损时,就更需要吸取外界的灵气来进补。” “有道理。可是怎么吸收灵气呢,像道士们练功一样吗?” 第35节 萌萌道:“道门的练功方法我一知半解,教你的话可能没练好反而练坏了,所以只能按照我的方法来练。首先你要离开高楼,到有水土草木的地方去,完全放松你自己,把自己当成是空的。只有空的器物才能装东西,如果自我意识太重,就像一个实心的坛子,什么都装不进去。” 我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萌萌道:“人身上有无数毛孔,当你放松自己,想像所有毛孔都是小洞,气息可以出入,处于灵气浓郁的地方时,以意念导引应该就能吸入少量灵气。我与你气脉相通,你吸收到灵气我也能受益,等我恢复了一定能力之后,就可以帮你从山川大地和树林中吸取灵力,那时练功就很快了。” “那么你还能变成完整的人吗?” 萌萌有些迟疑:“我还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法则与人间不同,也许要回到人间才行。”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这个与我的目标方向是一致的。萌萌道:“刚才为了帮你,我仅有的灵力几乎都耗尽了,你也很虚弱,我无法再跟你多说了。切记醒了之后尽快去练功,尽量住在有水土草木的地方……” 我猛地清醒了,刚才就像是打瞌睡时一个恍惚,没有睡着也不是做梦,萌萌对我说的话清清楚楚记得,肯定不是我自己编织的梦境。我躺不住了,强撑着起身找出手机,拨打给安然,安然很快就接听了,他肯定还没睡,声音清醒并且特别恭敬:“先生找我有事吗?” 我直接了当地说:“我要换一个地方住,要自然泥土的地面,附近有山水花草,最好是在原生态的树林里,天亮后我就要搬出去。” 安然愣了一下:“找这样的地方不难,但是安全方面需要研究和布署一下,时间上有些仓促……” “这件事很重要,尽快解决!” “是,是,我尽量快。”安然有些惶恐,“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对了,如果有大补元气的药材给我弄一些,人参、灵芝、鹿茸之类。” “有有有,这个容易。”安然满口答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受伤了吗?” “就是有些疲劳,没什么大问题。”我没有说真话,如果我很虚弱的事传扬开,有可能引来麻烦。因为这一战胜利,我成了不容置疑的黑帮第一高手,地位与威望直线上升,很明显安然对我的态度不同了,我也不需要对他太客气。 打完电话我真正睡着了,直到被苏紫衿叫醒,她有些紧张和惶恐的样子:“常先生来看望你了。” 我急忙起床,没换衣服就直接出去。常志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比以前清减了一些,但精神很好,一点不像重伤初愈的模样,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看到我出来,常志豪立即站起,双手下垂低头弯腰,做了一个很标准的鞠躬。 我有些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阵恼火,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常副帮主这是干什么?” 常志豪道:“兄弟我对不起你。那天我确实被敌人伏击受了伤,但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严重,连安然也被我骗了。我这么做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在你来这儿的前一天我得到消息,威力帮已经决定请出猎头人来要我的人头,如果我不采取措施,必死无疑,所以趁机装成重伤。威力帮以为我已经废了,没有威胁了,就不会请出猎头人杀我。” 我沉下了脸:“你派人救我,带我来主城,各种优待,就是为了让我对付猎头人?” 常志豪走近两步,很真诚地说:“没错,你第一次在安平村杀了威力帮几个小角色,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但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谁,直到你杀向六合大厦我才确认你的身份。我的计划是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给你实战锻练的机会,直到你能胜过猎头人。在你实力不够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送死的,这一次你与猎头人决斗不是我安排的,而是金无双和陆三元想要给我釜底抽薪,他们想要打击我。” 感觉常志豪说的是真的,但他一开始就没对我安好心,他这个人也不像表面那么真诚豪爽,我不会再轻信他的话,只是碍于情面点了点头。 常志豪把左手按到了我肩膀上,右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我这条命就等于是你给的,要是以后我有一点儿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一剑砍了我!从今往后,只要是我有的你就有,我的人马就是你的人马,谁要是让你不高兴,那就跟得罪了我爹一样下场!” 我差点笑了起来:“副帮主言重了,你以兄弟待我,我也待你如兄弟,其他不必多说,目前的待遇我已经很满意了。” 常志豪很高兴:“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对了,安然说你在这里住不惯,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地方,在城外有点远。如果你爱热闹,我就召集兄弟们为你庆祝一番再送你过去;要是你不想吵闹,我就安排一架直升机送你过去,等会就可以出发。” 我只想立即离开这里开始练功,当然选择了后者,常志豪扫了一眼我卧室方向,一脸暧昧低声问:“那个小姑娘怎么样,还合你心意吗?” 我不得不点头:“挺好的。” “嘿嘿,你喜欢就好,要是想换换口味,我可以再给你好弄几个。” “不用了,不用了,实际上我这次换地方住,是需要闭关练一种新的武功,要戒女色,所以她不能跟我一起住,不如让她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先出去安排一下。”常志豪又拍了几下我的肩头,笑呵呵出去了。 我走向卧室,推门看到了苏紫衿正在慌忙抹眼泪,立即明白刚才她躲在门后偷听,知道了我不带她去所以伤心。 我问:“我准备不带你去,所以你不高兴吗?” 苏紫衿低垂着头:“我不敢。” 我靠近她耳边,低声说:“我让你暂时留在这里,是为了观察情义帮的动静,还有帮我打听百渡集团的情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没人敢得罪你,有特权办事就容易了。” 苏紫衿吹弹得破的脸上浮现红晕,有些幽怨地说:“又不是真的。” 她这样子非常诱人,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她要的并不多,我只是“举手之劳”,为什么不能让她开心一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又有了犯罪的感觉,我怎能意志这么不坚定经不起诱惑?该打。 外面脚步声响,常志豪脚步冲冲进来,对苏紫衿扬了扬手,示意回避,苏紫衿急忙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我有些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常志豪脸色凝重:“有个人来拜访你了,他叫左阳,是八大元老之一,也是主城治安方面最高领导人,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访。” 我心里一咯噔,难道是我杀了许多人被查到了?听说八个“元老”是主城的最初建设者,永生不死,也不知有几千万岁了,不是神却像神一样存在,现在居然来找我了,我怎能不紧张? 常志豪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兄弟你放心,绝对没事,如果他要抓你,用不着亲自出马,他亲自来应该是有别的事……也许是他对你比较感兴趣。” 这话也有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心疲惫,我变得软弱了,缺少自信。既然大人物已经上门了,不管他来意如何,我都得打起精神去见他。 常志豪呼叫苏紫衿进来,给我更衣整容,他先出去应付着左阳。 苏紫衿很快帮我打扮整齐,挽着我手臂往外走,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要不是她挽着我,我都站不稳了。 有人带着我们坐电梯下到底层,来到大厅,这里有许多衣着体面的人来来往往。夜里这儿是黑帮总部之一,白天却是合法的商业场所,与其他大商厦没有太大区别。接着我们被带到一处房门前,有两个高大帅气的配枪守卫站在门口。看到我们走过来,一个守卫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赵铭志先生请进,其他人请在外面稍候。” 另一个守卫推开了门,退开两步微躬身:“请进。” 他们这么有礼貌,也证明不是来抓我的,我对苏紫衿点点头,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里面是个会客室模样,并不是特别豪华,两个人对坐在沙发上,常正豪危襟正坐,他对面的人端着茶杯正在轻轻吹着。 那人转头看过来,我跟他一对视,不由愣住了! 第76章 似曾相识 坐在沙发上的人赫然是宋玉瓷的父亲,我的准岳父宋启阳! 这怎么可能呢?老宋应该还没死,就算死了也不可能变成这里的元老之一,一定是认错了人!我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看他,还是像极了宋启阳,不仅五官体形长得像,连眼神气质也像。 如果不是之前在这个世界遇到了长得像我的卓自强,长得像宋玉瓷的苏紫衿,我一定会把他当成了老宋。既然有人长得像我,有人长得像玉瓷,那么也就可以有人长得像宋启阳,这只是巧合而己。 常志豪站起来说:“这位是左阳左部长,主管治安方面,想要跟你聊聊。” 我急忙定下神来,向他半鞠躬:“左部长您好。” 左阳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你好,突然冒昧来访,失礼了。” 常志豪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聊。” 左阳又点了点头,对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请坐,我今天来访并非公事,只是私人交往,所以不必拘谨。” 常志豪走出去了,我在沙发上坐下,近距离看左阳,这时看出有些地方不同了。他应该比宋启阳更老一点儿,五官细微之处还是有些许差别的,但那种儒雅、正值、宽厚的气质太像了,与他对视之时还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我有些恍惚了,就像盯着一个生僻字看久了,感觉很像又感觉不像,也不知道自己写错了没有。现在没有对着老宋本人比较,我真的说不出来像不像了。 左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立即又紧张起来,莫非他真是老宋?但这不可能啊,我硬着头皮道:“您是安全部长,听说您还是主城的最早开创者。” 左阳不置可否,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我:“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比如你偷挖了人家五个还没长大的地瓜充饥。” 我差点跳了起来,这件事没有人看到,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偷挖了几个,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左阳道:“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这里每一个人做过的任何事,所以你没必要花心思隐瞒我。” 我很震惊,但也有些不信,难道他真的是神,无所不知? “难道要我说出你与苏紫衿在被窝里做了什么事,你才相信?” 我立即一头冷汗:“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 左阳的脸变得严肃了,眼神严厉:“你非法入境,在安全期间杀了很多人,现在又加入黑帮,行为嚣张,影响恶劣……” 我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不是怕他的处罚,而是被人完全看透的紧张和尴尬。 左阳顿了一下才说:“本该将你绳之以法,严厉处罚以借儆效尤,不过你能洁身自爱,忠贞不二,重情重义,还有可取之处,我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我急忙说:“是,是,我知错了,以后一定改正,做个遵纪守法的良民。” “不,你心魔太重,做不了好公民,我也不是来让你当好公民,而是要你帮我杀人。” 我很意外,他是治安方面最高官员,却叫我杀人?难道是有些人以法律无法制裁,所以让我出手? “你觉得我是管治安的,不该叫你去杀人是不是?”左阳侃侃而谈,“有光明就必定有黑暗,每一个人既有善良正义的一面,也有阴暗暴戾的一面。邪念有如洪水猛兽,只靠围堵和打击是不够的,洪水越积越多,一旦爆发就不可收拾,只有在围堵的同时进行引导和宣泄,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因此我们制定了规则,在一定时间和范围内允许有恶念之人任性而为,既是宣泄,也是以恶制恶,以此来保证更多人在白天安居乐业。” 我不由得连连点头:“您是要我以恶制恶?” 左阳道:“对,我要你以恶制恶,以杀止杀,制约黑暗势力。但我不能给你执法者的身份,也不能给你提供支持,你的一切行为都与我无关。在以恶制恶以杀止杀的同时,你需要保持正义仁慈之心,若是率性妄为,沉溺于杀戮,纵情于贪欲,必定自取灭亡,我也救不了你。” “是。”我恭敬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您无所不知,是否知道把我送到这里来的那个组织?” 左阳道:“你的所作所为决定你的未来,其他不须多说。” 我心领神会,他作为管理者和执法者,有的事可以默许发生但不能正面回答。只要我办到了他要求的事,立下足够的功劳让他满意,他就会暗中送我回人间,或者默许百渡集团把我送回去。 可是我要多久才能积攒足够的功劳呢?如果要几十年,等我回到人间玉瓷已经是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再转念一想,他说我的所作所为决定我的未来,也就是说只要我努力,这个时间就可以大幅缩短,一切皆有可能。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的目标不再是镜花水月,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平坦笔直的大道。 左阳起身告辞,我送他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也许他并不是那么像宋启阳,而是像另一个我熟悉的人,可是像谁呢。 到了门外,左阳在一群护卫的拥护下走了,我还在想着他像谁的问题,愣在那儿。 “赵先生?”旁边的刑龙叫了一声。 这一声赵先生就像是一声惊雷,把我给惊醒了,是赵王爷,左阳的眼神和某种神态像赵王爷!不止是像赵王爷,他长篇大论的时候,那种神气和语调很像鬼教授! 宋启阳、鬼教授、赵王爷、左阳四张脸在我脑海中走马观灯似的不停地转,转得我开始眩晕,头痛欲裂。我双手紧紧按住了太阳穴,想要停止思考却无法停下来。鬼教授、赵王爷和左阳三人的容貌并不像,一个是鬼,一个是小神仙,一个是阴阳界的元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他们身上绝对有相似的东西,也许是那种博学儒雅的风度,也许是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也许是那种反璞归真的修养。 鬼教授和赵王爷都对我很好,无私地帮助我,并有意往善良的方向引导我。左阳虽然要我杀人,却要我保持正义仁慈之心,这也是三者相似的地方。这三个人必定有某种联系,一直在暗中观注我,帮助我。 我与他们没有特别的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暗中观注我和帮助我?左阳既然无所不知,有意保护我,为什么我刚到这个世界时他不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为什么不阻止威力帮的人杀温仲仁和温慧雯?为什么不阻止威力帮的人给我和温夫人打催情针?为什么让我去面对可怕的猎头人? 我的脑袋痛到了极点,再想下去就要爆炸了,可是我无法不继续想。左阳作为最高的安全部长,任由这些事发生不合情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左阳在考验我。说不定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观察我处于极端条件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取舍,现在我通过了考验他才来见我。 我的大脑风暴一发不可收拾,联想到了更多事情,也许我在人间经历的事也是在考验我,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车追命帮助我的理由不够充分,给了我一把神奇的气剑,把萌萌封印到我身上,又不负责任地把我丢到这个世界,我早已有一种被阴谋笼罩的感觉。再往前推都有赵王爷和鬼教授对我的影响,难道一开始我被刘一鸣杀了就是考验? “嗡”的一声,我感觉整个脑袋炸开了,再也站不住,往前扑倒。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架、桌椅、墙壁、地板都是原木或毛竹制成,天然原色。从窗口看出去是一片碧蓝的天空,不远处有些鸟儿在发出欢快的鸣唱,空气清凛,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只有在很高的山上才会有这样的空气。 这是在哪里呢?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挺身坐起,感觉像是大病初愈有些虚弱,努力回忆,记得萌萌交代我要住到原始森林里去,这里应该就是野外了,可是我怎么来这儿的呢,一点印像都没有。 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接着苏紫衿端着一个碗,光着脚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很朴素的淡黄色裙子,有一种天然原始的美丽。 “啊,你醒了!”苏紫衿很高兴,“我给你炖好了鸡汤,是还没有下过蛋的小母鸡,加了人参和鹿茸,快喝一点补补身体。” 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昏倒了,常先生找了很多医生,有的说你太疲劳,有的说你气血虚,我猜你要住到城外肯定有原因,于是坚持要把你送到这儿来。本来你是不让我来的,可是为了照顾你我还是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伸手摸了摸脑袋:“我昏倒了?” 第36节 “是啊,可能是你跟猎头人决斗时耗费了太多精神体力,没有好好休息,左部长接见你之后你就昏迷了。”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印像了,左阳接见我,要我以恶制恶以杀止杀,还要保持正义仁慈之心。我答应了,还送他走到门口,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我还记得左阳长得很像老宋,但绝对不是老宋,只是长得像而己。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先在这里住下安心练功,提高了能力好去杀坏人。 第77章 千年老树精 我喝完鸡汤,走出屋外往四周一看,像是在一个孤立的高峰顶上,几栋木屋就建在断崖边,放眼望去尽是高山密林,无边无际。 苏紫衿在我旁边说:“我们是在主城北面约两百公里的地方,这座山峰四面都是悬崖,普通人不可能爬上来,包括刑龙共有七个高手在这里守护着。屋后不远有一架直升机,万一有大量敌人来袭击,我们可以乘直升机离开。悬崖边有几个隐蔽地点设有速降绳,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快速降落下去……这里的环境你满意吗?” 我点了点头,这里地势高,空气好,纯天然原生态,应该符合萌萌的要求。安全方面常志豪肯定有周密的安排,我不用太担心,再说短时间内威力帮的人应该不会来袭击我,过一段时间我身体恢复了,来几个杀手也能应付得了。 我叫苏紫衿不要跟着我,独自往前走到离木屋不远的树林中,在铺着落叶的松软泥地上盘腿坐好,全身心放松,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 以前祭炼灭魂剑时也需要放松和冥想,所以放松自己并不难,很快我就进入万虑皆空,抱神守一状态,第一步做到了。接着我开始想像全身毛孔都能透气,外面的清爽气息往里面钻,但这个就不容易做到了。平时我们是感觉不到毛孔的,只有突然遇到冷气起鸡皮疙瘩时才有些感觉,但那应该是毛孔缩紧而不是放开,所以我不可能采用这种方法。连毛孔都感觉不到,又怎能吸气? 练了几个小时没有什么收获,我有些焦躁起来,干脆不练了,四处走走看看,然后吃饭睡觉。睡一觉起来精神不错,再接着继续练,全身放松完全忘掉,一点意念只感应着皮肤和毛孔。 这么练了几天后,我开始能感觉到全身毛孔存在了,并且自然而然与呼吸结合起来,吸气时想像着外面的气息从全身毛孔吸入,呼气时想像着气息从毛孔排出。渐渐的我忘了口鼻间的呼吸,只感觉到毛孔在吸气和呼气,虽然口鼻中还是在进气和出气,但变得微弱而缓慢。 有了进展我更加努力练功,平时一静下来就想着用毛孔呼吸,睡觉前也是保持这种状态,醒来时精神特别好。这样练了十来天,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感觉神清气爽,身体轻盈,精力无穷。 练功的效果是明显的,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随着精力变得旺盛,我开始变得特别容易“冲动”,有时一看到苏紫衿就会起明显的生理反应,并且很久不能平息下去。偏偏她在我面前很随意,有时没穿胸衣若隐若现,有时穿得太短太少露出大片冰肌雪肤,有时很自然地就挽我的手臂或靠在我身上。我看她一眼都会起反应,更何况是肌肤碰触?这让我很难堪。 苏紫衿并没有故意诱惑我,而是觉得不需要对我设防所以很随意,我绝对不是对她邪念,这是本能的生理需求造成的,肯定是练功导致这样。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苏紫衿没在我眼前时,我也会无法抑制地对她产生幻想,甚至连练功都很难静下心来了。 我开始担忧甚至恐慌,萌萌是树精,我是人,她教我的方法可能适用于树不适用于我,再这样练下去,我会不会变成色魔?或者走火入魔?我希望能跟萌萌沟通,可是她没有一点动静,我完全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这一天晚上我正在心猿意马,坐立不安,苏紫衿进来了。她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后面,映衬着浑圆光滑雪白的肩头,可能是身上擦得不够干,轻薄的睡袍有些贴在身上,两座玉峰的轮廓很明显,两点突出……我抬眼一扫立即热血沸腾,小兄弟立即崩起来了。 我急忙用手往下一遮,转过了身,苏紫衿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慌忙回答。 苏紫衿向我走来:“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我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苏紫衿很快绕到我前面来,并且发现了我身上的异常——下面顶得老高,用手又怎能挡得住?她的脸一下就红了,低下头羞答答地说:“原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不不,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本能的反应。” 苏紫衿向我怀里靠过来:“我知道,正常人都有需求嘛。我……我愿意代替玉瓷姐姐,你在心里把我当成是她,也不算对不起她啊。” 这话简直像是在火烧浇油,让我的防线濒临崩溃,再待下去我肯定会把持不住。我咬紧牙关推开了她,转身往门外冲去,一直跑到屋外的。刑龙从后面追来:“先生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散散步,你不要跟来。”我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跑,怕被刑龙看到我的样子,那就糗大了。 “注意安全,不要跑远了。”刑龙在后面叫,没有跟来。 此时已是秋末初冬,高山绝顶夜里寒冷,屋内都需要生壁炉了,室外近接结冰的温度。我只穿一件睡袍,很快冻得全身冰冷,但下面还是一柱擎天,火热怒胀。 我暗暗叫苦,看来不能再练萌萌的“妖法”了,再练下去看见一只母猪都会忍不住。 “呵呵……” 一阵笑声在我脑海中响起,笑得很爽朗也很放肆,是萌萌的声音。 我有些着恼:“你笑什么?” “我在笑有个人想母猪了!” “你……”我气得差点吐血,刚才一个偏激的想法居然被她知道了,真是丢死人,“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急死了,你教我的练功方法有问题啊!” 萌萌笑呵呵道:“我刚醒来,不过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用担心,有办法解决的。” 我急忙问:“怎么解决?” “这个么……一阴一阳谓之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调和才能万物化生。你体内阳气过盛,不能阴阳调和,所以心生魔障,欲念丛生。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咱们阴阳调和,天地交泰,自然就平衡了。” 我觉得有些不妙:“怎么样阴阳调和天地交泰?” “就是男欢女爱啊,古人称为房中术,现代人称为打炮或者xxoo。” 我立即一头冷汗,苏紫衿长得很像玉瓷,我还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千年老树精…… 萌萌道:“莫非你觉得我不漂亮不乐意?” 这时我脑海中显现一个人影,长得眉目如画,冰肌玉骨,体态容貌依稀是大桂树中的木人,但现在穿上了衣服有了头发,白衣飘飘,长发如瀑,娇滴滴羞怯怯,当真是花容月貌,疑似月宫嫦娥下凡尘。 我又急又恼:“这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有了婚约和夫妻之实,我不能对不起她。” 萌萌道:“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只能等着精虫上脑,七窍喷血而死。” 我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萌萌叫我练功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会有后遗症,现在才告诉我,还要我跟她合体,感觉着怎么像是在算计我呢? 萌萌又说:“别整天玉瓷玉瓷了,宋玉瓷有什么好呢?论容貌她不如我,论学识她更不如我,就连苏紫衿这小姑娘都比她更体贴温柔。她能为你做什么呢,你落得现在的下场,全都是是宋玉瓷害的,不是她要花钱,你就不会跟刘一鸣去做犯法的事,也就不会被刘一鸣杀了。” 我怒了:“你又不是人,你懂什么叫爱,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哈哈……”萌萌又放肆地大笑起了,似乎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说你笨你还真笨,跟你开个玩笑都不知道!” 我还是有些怒火:“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萌萌娇嗔道:“你在心里也不知叫了我几次老树精、老妖婆,我小小捉弄你一下不应该么?” 我无言以对,刚刚我还在想她是有上千岁的树精,确实是大大的不敬。 萌萌道:“好吧,不开玩笑了。其实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练功方法也没有问题,主要是你练功很努力,最近吸收了大量灵气,又吃了太多大补药材,却没有一点消耗,所以精力过盛阳火太旺,导致欲念丛生。以后你每天用一些时间来祭炼灭魂剑,把吸进体内的灵气转化为剑气,这种情况就会有所好转。本来我还有更好的练功方法,怕你把持不住,就不教你了。” 我有些心动,也有些好奇:“你说说也无妨。” 萌萌道:“我知道一种‘阴跷种阳’大法,功法简单效果显著,但是前期有一段时间会有强烈的阳举现像,欲念很强,如果克制不会就会死得很惨,要有大毅力的人才能练。” 谁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毅力?速成的念头也足够诱惑人,我心动了,但也有些担心:“这个阴跷种阳大法不会是邪功吧?” “功法本来是没有正邪之分的,而要看怎么练、怎么用。这个功法初步小成就有很强的房事能力,所以有些邪道中人练了之后纵情声色,把自身先天元气耗得干干尽尽,结果肯定英年早逝。能把持得住的人努力练下去,采气养精,炼精化神,白日飞升也是有可能的。” 我已经意动:“练这个功法,对我的灭魂剑有多大影响?” “野草与参天大树之别。” 第78章 阴跷种阳 野草最多也就长一米高,经不起风霜长不成材,生命周期不过一年,能成栋梁之材谁愿为枯草?以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变强大,到处被欺负,自身难保就更不要说保护自己的亲人、爱人了。现在机会来了,所以我坚决地说:“我要练!” “很好,有志气。”萌萌很高兴,“为了安全起见,得把你的小美女赶走,连只母野猪也不能留在附近……” 我一头黑线:“拜托能不说母猪吗?” “好吧,那我们说玉瓷。” 我吐血…… “哈哈……”萌萌又得意大笑,笑完了说,“不是我要笑话你,是要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要是练功的关键阶段你把持不住,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阶段有多久?” “那要看你的悟性和努力了。” “我要练!”我还是很肯定地说,我再也不想被人欺负了,再也不想面对困难自己无力改变了。假如玉瓷有危险,我没有练功没有能力救她,死一千回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萌萌把下一阶段的练功方法告诉了我,果然挺简单,在我原有的“吸气”基础上,把从毛孔吸进去的灵气归纳于肾部,等到感觉腰间发热、跳动,再引导往阴跷穴。阴跷穴这个名字在中医穴位中是没有的,而是叫做会阴穴,听这个名字大部分人就能猜出来在哪里了。没错,就是在两腿交叉最低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牢牢遮住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人身上最隐秘之处。 萌萌说这一步叫“补阳”,因为我已经破了身,所以要采集外界的灵气补充亏损的阳气。我说我现在都过剩了,她说先天的阳气还是亏损的,用后天的阳气来补先天的阳气是很困难的。人从一出生就开始消耗,年纪越大消耗越严重,所以练功要从娃娃抓起,像我这一大把年纪,不用特别的方法根本没前途了。 口鼻之间吸进去的是浊气,只存于肺部,无法通达全身。从毛孔吸进去的则是灵气,能游走于全身经脉,聚集于肾部,这就是在采气养精了。精气足了再引入阴跷穴,练精化气,才能把先天阳气补回来,返老还童。总而言之方法简单,道理复杂,这个简单的过程已经包含了逆转生命的真理。 其实我前面的练功方法,就是阴跷种阳大法的基础了,由此我怀疑萌萌早已有预谋。这个功法可以速成,我修为高了她也受益,吃苦头是的我,她等着分成果,换成了是我也会这样做。别看她名字叫萌萌,其实一点都不萌,千年老树精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机?不过我强烈的想法会被她知道,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稍微有些不满,不敢暗中骂她,当然也不想跟她聊与练功没有关系的话题了。 第二天我就很坚决地把苏紫衿赶走了,借口还是让她去收集情报。我知道她满怀幽怨和失落,不愿离开,可是没办法,她在这里肯定要坏事,而且我不可能接受她的,还是让她离我远一点好。 撵走了苏紫衿我就开始练功了。现在我从毛孔吸气已经很容易,但要聚集到肾部还有难度,刚开始练时几乎感觉不到肾在哪里,以致于我又怀疑我是没有肾的。还好练了几天腰间有一点感觉了,好像有点发热、发胀,气息往这个部位聚集的感觉变得明显起来。 有一天我在练功,感觉状态很好,突然身体里面像装了抽气机似的,吸气的时候,似乎整个山顶的灵气都被我扯动,有如千万条细流从我毛孔中涌入。我吓了一跳,萌萌却咯咯笑了起来:“别紧张,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更快吸收灵气。你已经开始进入聚气化精的状态了,可以加快速度了。” 我有些不满:“您老不能提早告诉我一声吗?” 萌萌道:“太元聊了,太没趣了,不跟你开开玩笑还有什么意思?以前被困在树上,现在被困在你身上,你就像是一棵会走路的树,一点都不好玩。” 我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那天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萌萌不说话,我能感应到她情绪低落,处于一种愤怒交杂着悲哀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有一辆汽车停在我旁边,突然爆炸起火了,一发不可收拾。看起来是一次偶然事件,其实是劫数,我以前跟你说过,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有天劫降临,名为试炼,实为灭杀。我敢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天道人心的事,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说我还能相信天道仁慈,人心本善吗?” 我深有同感,人间与阴阳界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规则没有变,天道不仁没有变。左阳无所不知,他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的神,可是他明知温家三口是无辜的却没有出手相救,仁慈又在哪里? 同仇敌忾,或者说同命相怜似乎让我们拉近了一点距离,我说:“我有向百渡的冯起站说过你需要帮助,他派人跟你接触了吗?” “有,他们说可以帮我离开,包括帮我躲过天劫,但是要我无条件服从为他们效力一百年,我拒绝了。虽然我不能离开大树,至少我是自由的,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小自由失去大自由?没想到灾劫这么快就来了。” 会不会是百渡因为她不答应而放火烧她……这个想法我只是在心中一转,没有说出来,百渡不是特别邪恶的组织,应该不会做得这么绝,无凭无据我还是不要乱说。 “你知道怎么找到百渡的人吗?” 萌萌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我知道的比你还少。不过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世界距离人间很近,可能就在同一个地方。就像一层纸,人间在这一面,阴阳界在另一面,要是捅一个洞出来,迈一步就到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努力练功吧。” 确实,我还是努力练功更重要,没实力我回到人间还得逃亡。 我专心练功,也不知过了几天,阴跷穴也开始有些反应了。有如丝丝热气在里面鼓动,就像是小草发芽想要破土而出,我的小兄弟经常无欲而举,长时间昂首挺立。不过我心里只有练功变强的念头,没有动一丝欲念,要硬由它硬,要挺任它挺,我心里是平静的,并没感觉特别难熬。 欲念这种东西,你不去触动它,它就像一只冬眠的乌龟,躲在角落完全没有防碍。一旦触动了它,它就会变成洪水猛兽,无法阻挡无法驾御,直到完全失去理性。话说我这附近连只母野猪都没有,我有什么好想的?某个想要看我出糗的千年老妖婆只能略表失望了。 这一天我练功完回到卧室,发现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显示:金士荣,正北大道76环第二街区1128号衣锦华庭13座1818室。 短信里面只有这些字,没有署名,也没有来电号码。我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来电号码呢?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左阳的指令,要我杀掉这个叫金士荣的人。 这件事我不敢怠慢,立即叫来刑龙:“你认识金士荣这个人吗?” 刑龙道:“当然认识,不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主管股票方面的,还是好几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听说还跟威力帮有些关系,黑道白道都要给他一点面子……你要找他?” 我点了点头:“我要杀了他。” 刑龙大吃一惊:“不行,不行,他是公治业的得力亲信,公治业就是管财政方面的元老,你要是杀了金士荣,公治业一定会查到你身上,绝对会抓住你。”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是一个这么烫手的山芋!左阳说过他不会正面支持我,如果我杀了金士荣,影响太大,其他元老亲自督促抓捕,左阳不可能出面救我。但我要是不杀金士宋,左阳对我失去了兴趣和信心,我就别想再回人间了,他甚至有可能杀了我灭口。 第37节 想到这儿我联想到了另一件事,猎头人也杀了许多重要人物,影响极大,左阳即然无所不知,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反而在我杀了猎头人之后立即来“收编”我?只有一个可能,猎头人也是受左阳控制的,可能后来有些不听话了,或者杀了太多知名人物必须被终结了,所以左阳放弃了他选中了我,说白了我就是第二个猎头人! 这个想法让我毛骨悚然,如果真是这样,不论我怎么做,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不会送我回到人间。不,应该不会的,左阳看起来一身正气又不失宽厚,还交代我要保持正义仁慈之心,不能率性妄为,沉溺于杀戮,纵情于贪欲。如果他是个坏蛋,何必叮嘱我这些?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因为受到许多打击就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坏了。 我不能失去希望,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左阳。也许金士荣是个大贪官,没有留下犯罪证据,左阳不能对他动手也不便与公治业正面冲突,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这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要完美完成! 第79章 兵不血刃 我在思考着怎么做,刑龙在一边问:“为什么要杀金士荣呢?” “呃……跟威力帮有关的人我都要杀,就像石千兆一样。” 刑龙有些疑惑,刚才我还不知道金士荣是谁,就已经决定了要杀金士荣,这话明显有破绽,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我灵光一闪,左阳只叫我杀金士荣,并没有说一定要我亲手击杀,那么我可以借别人的手来杀,或者制造是别人杀死的假像,这样就不会查到我身上。 我问刑龙:“八个元老都有特殊能力吗?” 刑龙愕然:“什么特殊能力?” 看样子刑龙并不知道左阳无所不知,我换了一个方式问:“是不是有人做了违法的事,警察马上就知道了,有官员贪污受贿了,监管财政的部门很快就能查出来?” 刑龙抓了抓头皮:“好像是这样。” 八个元老分管不同领域,应该是各有特长,那么可以大胆假设左阳主要是监管着安全方面,公治业主要监管着财政方面,其他方面的事未必能完全知道。只要我造成金士荣意外死亡或者被别人杀死的假像,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的,其他元老没有深入调查就不会知道是我干的,加上左阳会暗中掩护我,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金士荣看起来像意外死亡呢?我问刑龙:“你知道金士荣的情况吗?” 刑龙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他,他跟石千兆不一样,他是高官,身边有很厉害的带枪守卫,如果你攻击他,就会被击毙。就算你成功杀了他,也逃不过警方的追捕,不出三天就能抓到你。” “那么让威力帮的人杀了他呢?” “你没有发烧吧?”刑龙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威力帮的人不会杀他,没人敢杀他。” “我们做一个假设,威力帮的人想要伏击常副帮主,炸药爆炸,天降钢梁之类,结果弄错了人,车里面的是金士荣……” 刑龙瞪大了眼睛:“这……这可能吗?” 我眯起了眼睛:“常副帮主带人重重打击威力帮一下,踩痛了他们的脚,然后常副帮主要去某个地方,威力帮刚好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有可能在半路上伏击。同时常副帮主约了金士荣一起去游玩或赴宴之类,但没有别人知道金士荣上了车,刚好中途常副帮主有事又下车了,于是威力帮误杀了金士荣。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这个,这个……”刑龙把眉头拧到一起了,“听起来好像行,但我觉得不行,这事你还是跟常副帮主商量吧,我说了没用。” 我觉得我的方法是可行的,于是打电话给常志豪,把我的设想说了一遍。不料常志豪一句话就让我的计划破产了:“我跟金士荣关系很紧张,不可能约他一起去玩,他也不会受我的邀请。” 我有些丧气:“好吧,就当我没说。” 常志豪笑道:“让威力帮的人杀了金士荣,这绝对是天才的想法,只有兄弟你才能想得出来。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只要稍微修改一下,等到金士荣出行,刚好我也往那个方向去,开的车也跟他差不多,鱼目混珠,偷梁换柱,在时间上拿捏好,就有可能让威力帮的袭击落在金士荣的车上。这个结果绝对大快人心,哈哈……” 我松了一口气,常志豪比我还期待这件事实现,这就好办,细节可以慢慢研究,人员他自然会安排,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没过几天常志豪打电话给我,说计划已经进入到了可以实施的阶段,叫我回去详谈并参与袭击威力帮。我立即开始准备回主城,萌萌强烈反对,她认为我正处于打基础的重要阶段,不能中断。我倒是觉得练功不是三两天能成功的,迟几天没关系,左阳交代的事不能拖。再说我回到主城,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练功的,只是效果没有在树林里那么好,所以我没有理会她的反对悄悄回到主城了。 常志豪已经摸清了金士荣的行动规律,并且在威力帮内安插有内线,鱼目混珠偷梁换柱的具体方法也想好了。办法其实很简单,常志豪的车在路口拐弯后立即拐进小巷,等到后面盯稍的人拐过弯来时,看到已经是经过这儿的金士荣的车。常志豪已经准备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车,连车牌都是一样的,盯稍的人开始跟踪常志豪时,绝对不会注意到这辆车的车牌与金志荣的车牌一样,等到被调包之后,就算是再精明的人也会以为自己跟踪的还是同一辆车。 第二天晚上我与常志豪一起,带了近百人袭击威力帮经营的多家夜店,杀人无数,劫财无数。我亲手杀死的人不多,只须放出灭魂剑亮一亮相,敌人就士气崩溃四散奔逃,众打手一拥而上,跟砍瓜切菜似的,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一波袭击声势之大,影响之深远堪称近年罕见,大大地激怒了威力帮,但是我在聚贤大厦坐镇着,防守极严,他们没胆来报复。这时常志豪安插在威力帮的卧底开始献计,在常志豪的必经之路上伏击…… 也许是运气站在了我们这一边,也许是我们的计划足够严密,事情顺利得出奇,完全按我们的计划发展。后来我根本就没有出面和出手过,金士荣就被威力帮的人误杀了,这些参与伏击的人很快被捕,即使他们招供是杀错了人,还是要受到法律制裁,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件事跟我有关。 情义帮的人当然很高兴,常志豪简直把我当成孔明再世了,虽然整个计划我没有怎么参与,可是这个计划是由我提出来的,最大的功劳还是我的。这件事不仅对威力帮造成了双重打击,还极大地提高了常志豪这一系人马的士气和威望,又不露痕迹地完成了我的任务,可谓一箭数雕。 事情办完了,萌萌又一再催促我离开主城,就在我准备离开时,苏紫衿突然回来了——之前她不在聚贤大厦,没人知道她去了在哪里,常志豪还以为是我派她去做什么了。 苏紫衿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憔悴,却也有一股按奈不住的兴奋,不顾有外人在旁直接拉着我进了卧室,急切地说:“我想我找到一些线索了!” 一时之间我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你是说……” “有关百渡的线索!” 我顿时来了精神:“快说。” 苏紫衿道:“我回来之后,调查了大量有关走私、黑市交易、人口失踪和偷渡方面的历史事件,发现有一个人与这些事件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和影响,但没有任何一件事与他有直接联系,也许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也有些激动:“做得好!这个人是谁?” “他叫周雄,表面身份是一个高级拍卖行的经理,隐藏身份是四海堂的首领之一。四海堂是海运、渔业、海洋能源方面的霸主。周雄不仅是在这些方面有很大能量,还有替黑帮采购和出售脏物的嫌疑,听说他的面子很大,有很多黑帮之间的纠纷最后是找他裁决的,还有可能他在替官方做些什么,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个人越研究越觉得他深不可测,非常神秘。” 我点了点头,从“业务”来看,周雄很像是百渡集团的人,我得去见见他。我问:“他人在哪里?” 苏紫衿有些失落的样子:“如果他真的是百渡集团的人,你立即就会回到人间吗?” 我笑了起来:“放心,我去了人间之后一定还会回来的,可能绝大部分时间我都要待在这个世界。” 苏紫衿立即转忧为喜:“他现在就在主城,你可以直接去拜访他,现在你可是情义帮的传奇人物,谁敢不给你一点面子?” 我大为心动,立即就想要去找周雄,这时萌萌在我心里不高兴了:“你还是冷静一下吧,回到人间你就不能练阴跷种阳大法了,灭魂剑也可能失去威力,还是一个随时会被人欺负的孤魂野鬼。还不如安心留在这里练功,等你练好了内功,能力有了本质的提升,才能保护你自己和你关心的人。” 此时我的心已经飞到玉瓷身边去了,哪里能听得进她的话:“我刚才已经说了,去了人间还会回来,只要确定了玉瓷没事,我立即就回来继续练功,否则我不能安心啊!” 萌萌道:“我就怕你去了人间,再想来这里很困难,或者是去了一趟人间,阴跷种阳大法就前功尽弃了。还有可能宋玉瓷本来没事,你回去反而给她带来麻烦,你又没有能力改变什么。真的,听我金玉良言,安心练功,有我帮助你进步是很快的……” “不要再说了!”我在心里怒吼,感觉萌萌是看不得我和玉瓷团圆,故意诅咒我似的。我这颗心再也收不住了,不回去一趟,绝对不可能静下心来练功。 “走,我们去找周雄聊聊。”我对苏紫衿说。 苏紫衿很高兴,挽住了我的手臂就往外走,萌萌在我心里长叹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没好气道:“原来您老也认为自己很老啊?” 萌萌道:“我年岁老见识多,但是我心态年轻,容貌年轻,不行么?” “如果你不啰嗦的话,看起来会更年轻一点。” 萌萌堵气不说话了。 第80章 保命金钱 出门时被常志豪撞到了,问我去哪里,我只好推说去找周雄买些珠宝。常志豪非要陪我同去,于是带了一队人马前呼后拥往周雄家而去,大半个小时就到了。 周雄五十岁左右,长相让人不敢恭维,单从五官来看实在有些丑,但颇有气度,就像一些成名多年的丑星,容貌虽丑自有镇定从容的大家风范。而我则怀疑他是有练内功的,“神不外驰气自定”,练内功的人气质与众不同。 周雄估计也看出了我是“修炼之人”,眼神很尖锐地盯着我足有两三秒钟,有一种心领神会的味道,这更让我怀疑他是百渡的人。一番礼貌性的问候之后,落座上茶,周雄问:“常先生和赵先生突然来访,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 常志豪道:“我兄弟想买些上档次的珠宝,你给他方便方便,打些折扣,钱由我来出,你可不能宰我啊!” 周雄满脸堆笑:“当然,当然,我做买卖一向公道,货真价实。不知赵先生喜欢哪种珠宝?” 我说:“其实珠宝方面我是外行,是想买些送人,不知道周先生有没有一些私人收藏,让我挑一两件。” 周雄能混到这个地位,当然是个人精,已经明白我不是真的要买珠宝,而是要单独跟他交谈,点头微笑:“当然可以,不过收藏室内恒温恒湿,不方便太多人进去,请诸位在这儿小坐一会儿。” 话说到这个分上,其他人不好意思坚持跟去了,只有我跟了周雄往里面走,乘电梯下地下室,沿着一条走廊往前走。周雄问:“赵先生真有兴趣看我的收藏吗?” 我心中暗忖,此人精明狡猾,我如果旁敲侧击,他必定使太极推手,推得一干二净,必须单刀直入切中他的要害。我停步转身紧盯着他:“你安排我去一趟人间,我会按标准价格支付。” 周雄愣了一下,开始不淡定了,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呃,呃……赵先生你说什么呢?” 看他的反应我就知一箭中的,我冷笑:“这个距离我出手,估计你躲不了,退一步来说即使你杀了我,情义帮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而且我还有某个元老的支持,所以你可以不必往杀人灭口方面考虑。” 周雄脸上开始冒冷汗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表情更冷峻:“我给钱,你送我去人间,再把我接回来,就这么简单。当然你想把事情弄复杂了也可以,应该有些人对你的秘密业务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找几百万份订单。” 周雄慌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没有这个权限,我只是在按上头的命令办事。” “你的上级是谁?” 周雄道:“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严格来说我不是正式成员,只是个跑腿的,现在被你知道了身份,只怕,只怕……” “我可以为你保密,不告诉其他人,而且我只是回去看望一下亲友,很快就回来,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根本不知道。” “不,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周雄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原本是从人间偷渡过来的吗?” “对。” 周雄立即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你原本是偷渡过来的,上头肯定已经做好了掩藏的措施,人间和阴阳界都有你的痕迹,来往于两界不会惊动监管者,我可以悄悄送你去人间。不过有一点你要切记,不能在人间弄出太大动静来,否则必定会被查出来,我也完蛋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我露出了笑容:“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我肯定会低调行事的,而且我希望以后还能回去探望亲人,只有保证了你的安全我的路才不会断了是不是?同样你也要保证我能从人间回来,假如我回不来,或者出了什么差错,就会有人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情义帮也会天天缠着你要人。” 周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那是,那是,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笑而不语,当然不会说是苏紫衿发现的线索。以苏紫衿的年龄和阅历,能调查出这个大秘密,不得不说是运气站在我们一边。 周雄也知道这个问题是白问了,马上换了话题:“你还要买珠宝吗?” 我心中一动:“你有带到人间还是实体的珠宝吗?” “没有,大部分东西是不能带到人间的,少数能带走的东西,到了人间几乎都会变成灵体。” “那么有没有一些可以用来藏身、防御或者攻击的法器?要在人间也能生效的。” 周雄露出了些狡诈的眼神:“当然有,但这种宝物可遇不可求,价格也高得惊人,要不是熟识的人,给再多钱也不卖。” 这个死奸商开始露出本色了,我有些厌恶,却不得不被他痛宰:“你手上有什么样的货色,要多少钱?” 周雄示意稍等,往前走到一个像是取款机的柜台前,按了几下按钮,不一会儿窗口里面的传送带推出了一个小东西,像是一枚大号的铜钱。周雄把它托在手掌上给我看,果然是一枚大铜钱,直径约茶杯大小,外圆内方,上面有许多精美图案,另外还有一条红绳穿过中心系着它。 “这个叫保命金钱,也叫免死金牌,遇到突发的灵力攻击时,能自动产生能量屏障阻挡伤害,包括法术攻击、法诀攻击、灵力震荡、灵力子弹、灵力飞剑、自然闪电等等。它能在你跟敌人决斗时帮你挡一次伤害,也能有效防止敌人偷袭,全自动生效,完全无忧,居家旅行必备。要知道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招之间,挡住一次就不得了了,遇到袭击更是直接救命,而且使用之后它会自动聚集能量,大概过十二个小时又可以再次使用,就等于是无限次救命啊!” 我有些不信:“这么牛逼的宝物,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周雄耸了耸肩:“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几乎就没有会用法术的人,被雷劈的几率是几十万分之一,我根本用不着它。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回到人间,有可能遇到和尚、道士、阴阳先生之类,法术法诀都可以挡住的。” 我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有点怀疑他夸大其词:“它能挡住多大程度的伤害?” “这个,这个……”周雄有些吞吞吐吐了,“法术攻击这种东西又不能用多少斤、多少升来衡量,所以我也不好说,但我敢保证就算不能完全挡住超强的伤害,也能抵消大部分伤害,本来要死的就死不了,本来要残废的没有残废,所以它还是物超所值,一次购买,终身保命,比保险公司更靠谱。” 我冷笑:“你没用过,怎知道它的真正效果?万一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买的人已经死了,也不能回来叫你退钱了。” 周雄有些着恼了:“我的声誉有谁不知道?刚才你也说了,你要是死了,我会有大麻烦,所以我坑谁都不会坑你,你不买拉倒,不识货的人给钱我也不卖!” 我问:“多少钱?” “十万!换了是其他人我至少叫价五十万。”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十万两黄金不论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阳界,都是能吓死人的数量,要运一卡车呢!我顺手牵羊拿来的那些钱,支付往来费用都还不够,就更不要说十万两了。 我问:“还有别的宝物吗?” 第38节 “我私人没有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向组织申请代购,但价钱肯定比我私人的要高好几倍。其实你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有人给你买单。”周雄有些奸诈地说,“我拿出一个高仿的宝石,作价十万卖给你,由情义帮买单,保命金钱的交易就没有人知道了。” 我有些犹豫,这么一大笔钱叫常志豪出,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周雄大包大揽:“不好意思开口是不是?刚才常志豪说过他会买单,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也是要面子的人,情义帮财大气粗,还会付不出这点钱?只要你开口向他借钱,他必定替你付钱。”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问:“那么送我去人间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周雄道:“你准备好了就联系我,上了我的车不须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传送点,闭着眼睛往前一步就到了。而且我给你打八折,过境一次只要八千两,来回一万六。” 我坚决地说:“五折!这钱你不需要上交的,全额私吞,就算是五千也比你正常情况下赚得多。” 周雄咬了咬牙:“七折,我这可是拿脑袋换钱啊!” “五折,以后我经常来往,你会赚得更多。” 周雄有些郁闷:“去五折,回来七折。因为回程我没办法亲自安排,要委托别人,这个风险很大,不出高价钱没人干,不能更低了!” 砍到这个程度我也满意了,点头同意。周雄把保命金钱交给了我,另外取了一个硕大的红宝石出来,到了外面我说看上了这块宝石,带的钱不够。常志豪一听要十万,大皱眉头,想要劝我别买,但是经不起周雄的挤兑,抹不下面子,还是慷慨解囊,表示钱由他来付,明天会送到周雄手上。 我谅周雄不敢对我耍什么花招,但还是留了一手,回去后对苏紫衿做了一些交代。挨到第二天,我说要离开七天,一个人去没人的地方闭关练功,常志豪虽然有些意外和不高兴,却也不能不同意。于是我离开了聚贤大厦,招了一辆出租车,确定没人跟踪之后,前往周雄约定的地点。 久违了的人间,亲爱的玉瓷,我终于要回来了! 第81章 鬼村 到了约定地点周雄却不在,电话通知让我上了一辆小货车的后车厢。车厢四面密封,里面只有简单的坐椅、饮用水和干粮,我急于回去,也不跟周雄计较条件太差了。 小货车拐来拐去,行驶了一会儿停下,好像前面换了司机,接着继续前进。总共行驶了约半个小时,小货车再次停下,车门打开,周雄笑嘻嘻站在外面,手指头搓动着:“来回的费用现在就要支付,付了钱立即就可以走。” 我把一个钱袋抛给他,他接过往里面一看,很满意地收进口袋,对我挥了挥走:“走吧,做生意讲究诚信,我收了钱就一定会把你送过去,也一定会把你接过来,但要是你错过了时间,后果自负,钱也是不能退的。” 我问:“回程时我找谁?” “你过去之后会有人跟你联系,约好时间和地点,具体情况只能你跟他商量,我也无法决定。” 我点了点头,跟着周雄往前走,进入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四面水泥墙没有任何东西。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往前走,我走了几步,感觉像是一脚没走稳打了个趔趄,温暖的感觉立即消失了。 低头一看,我的身体已经是灵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布料,只有保命金钱还系在手碗上,一个钱袋落在地面,也都变成灵体的了。 这就到人间了?转头四顾,这是一个很脏很凌乱的房间,墙壁和地面发莓,家具破旧简陋,破衣服烂纸团到处丢,整个房间弥漫着腐臭气味。 我有些恼火,周雄怎么把我送到这么恶心的地方,而且衣服也不给我弄一套,让我赤身露体太不像话了!五千两的路费,不该附赐一套衣服么? 捡起地上的钱袋,里面只有几十两金子和几百两银子,这是我仅有的财产了,除了钱袋和保命金钱,其他东西都没有带过来。我感觉还缺少了点什么……对了,灭魂剑! 我心念一动,灭魂剑立即出现在我手上,也是能量体不是实体,但明显比我去阴阳界之前要稳定得多,锋利得多,感觉比以前拿在车追命手里更有威力。再仔细感应我自身,无法在体内进行灵气搬运,阴跷种阳大法不能练习了,不过我的灵体很坚固结实,比我去阴阳界之前最佳状态时更胜一筹。由此看来,我在阴阳界练功能力提升,回到人间灵体也有一定程度增强,我能把一部分能力带到人间。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我在阴阳界习惯了实体的生活方法,抓着门把手一拉,竟然把实物的门给拉开了,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门外有一个灵体的人慢腾腾地走过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白发散乱,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嘴角挂着黑血,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毒气。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不过我也是鬼,当然不怕她,迎着她走过去:“老奶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女鬼愣愣看着我,张嘴想要说话,却从嘴里冒出大量黑黑绿绿夹杂着泡沫的液体来,一吐就不可收拾。我一阵恶心,转身想走,这时老女鬼突然发怒,长发飞扬,十指如钩猛地向我扑来。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尊老爱幼是美德,我可不能拿灭魂剑砍一个普通的老奶奶,只好转身狂奔,冲出屋外沿着一条小路跑。 这是一个小村庄,大部分是破旧的泥墙瓦房,看起来比我老家要贫困落后得多,而且有一种特别阴郁的感觉,这种阴郁气息甚至让我无法感应到远处的情况。 老女鬼没有追出来,我放慢脚步,看到路边有一个老鬼正慢慢走着,于是凑过去问:“大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转过头来,一脸瘦容,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喃喃自语:“白养他了,白养他了……” “白养谁了?” 老人像是清醒了一些,有些激动:“我病得快死了,打电话叫我儿子回来,他来了,我还有一口气死不了,他说:‘你到底死不死,我只请了七天假,再拖几天我就来不及办丧事了’。我不想拖累他,就拿根绳子上吊了,他在屋外明明知道,就是不进来……” 老人说着呜呜哭了起来:“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生他养他,不该供他读书!我悔恨啊,可是他是我儿子,我也不能把怨气撒到他身上是不是?” 我气得肺都快炸了:“那个不孝逆子在哪里,我去一剑砍了他!” “再不孝也是我儿子,我怎能害他?”老人摇了摇头,“还有比我更惨的,你看蹲在那边的人,老两口一起喝敌敌畏,他老伴当场死了,他没死透,他几个孩子都回来了,没有一个送他去医院,第二天当着他的面给他老伴办丧事,第三天他也死了,还是有人比我死得更惨啊!” 我非常震惊,这些人还是人吗,居然能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来!我问:“大爷,就没人管这事吗?” 老人以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谁管?我们村里十个死掉的老人有八个是自杀的,其他村虽然好一点,至少也有超过一半是自杀的。” 我更加惊讶:“为什么都自杀呢?” 老人很无奈地摇头:“有的病了没钱治,有的跟媳妇吵架气不过,有的老得不能干活了不想拖累孩子……唉,老了就没用了,不死还能干什么,得了重病的自己受苦孩子也受累,花光了钱最后还是要死,还不如早点自己了结。我们这里的人都有三个儿子,一个是‘药儿子’,一个是‘绳儿子’,一个是‘水儿子’这三个儿子比亲生儿子还可靠啊!” 我无法相信他说的,这个老头肯定疯了胡说八道,都什么时代了,农村也有医保了,怎么还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 我坚决不信,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好几个在游荡的老鬼,有的像刚才我看到的老婆婆,有的全身湿渌渌肚子胀得老大,有的还挂在树上晃荡着。再向他们打听,有些神智比较清醒,说的跟刚才那个老头一样。 事实摆在眼前,这些老人都是自杀的,死了又不甘心,所以魂魄逗留在这里不肯离去。而且整个村子几乎看不到壮年男子,大多是老人和小孩,这样的村子不阴气森森才怪了。 我非常愤怒,想要做些什么,但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有说不出来的悲哀。这里一定不是人间,人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能是周雄怀恨我逼迫他,想要摆脱我,把我丢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切,你何必自欺欺人?这里绝对是人间!”萌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如今乡下老人自杀很普遍,只是这里情况更严重一些,越闭塞落后的地方这种情况越严重。” 我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问:“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萌萌叹息了一声:“全国怕有几亿老人吧,只要十分之一是贫困的,那也是几千万,就算你像沈万三一样富有,也帮不了这么多人啊。我看问题的根源是道德败坏,有很多人猪狗不如,不知‘孝’字怎么写。以前的学堂,第一件事就是教育孩子道德伦理,孝字当先,现在的学校只教人考高分,不教人感恩和孝敬父母,于是每个人都在为了考试、工作、赚钱削尖了脑袋,名利第一,谁还能顾得上老人?等到这些人变成了老人,得到一样的下场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当老师的为了奖金,只希望学生考高分,谁管学生将来会不会拿刀捅父母亲?当医生的昧着良心榨干病人的钱,谁关心病人全家是不是被逼死了?当官的贪污受贿挥霍无度,这些钱要是用在养老和医保上,能救活多少人?新闻媒体上名人炫富、婚变、不雅照之类的报道铺天盖地,怎么就不说说乡下这些事儿?似乎每个地方都有问题,而这些问题都不是我能改变的。 萌萌道:“很多人含怨而死,怨气不散,越积越多就会导至人间凶戾之气渐盛,活人感染了戾气性情会变得急躁暴怒、凶残好杀、冷酷狭隘。还有些怨鬼没有经过轮回直接附到胎儿身上,这样的人凶狠蛮横,又会害死更多人。如此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糟糕,也许这才是人类真正的末日。” 我突然想到了阴阳界的情况,人间有大量坏人死了,在阴阳界暂时停留,如果不管理好这些人,阴阳界也会越来越混乱。所以阴阳界采取了黑白分明的制度,晚上时间让恶人尽情去发泄,邪恶势力互相消耗,以此来保证大部分善良的人能在白天过上和平生活,这一招很高明! 我走到村外,脱离了怨念气息笼罩的范围,我的感应能力立即恢复了,可能感知玉瓷所在的方向和大约距离,估计有千里之遥。以前我只能感应到刘一鸣的位置,很难定位别人,看来我的能力确实提高了。 我往玉瓷所在的方向飞奔,感觉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很多,强壮的感觉让我信心大增。这时萌萌又说话了:“这一点小成就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是肯听我的话好好练功,说不定回来就是鬼仙级别,那才可以横着走。” “那么我现在算什么级别?” “刚起步的鬼修而己。你的心定不下来,到处乱跑肯定惹祸,只怕会前功尽弃,还连累了我。” “呵呵,要是您老觉得跟着我吃亏了,现在已经回到人间,可以离开了啊?” 萌萌没好气道:“你的修为太低,我的能力不够,哪能离开?你以为我爱当电灯炮啊!” 这倒也是,我跟玉瓷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有个电灯泡在身上太别扭了。 第82章 真爱无猜 凌晨时分我接近了我的老家溪口村,看样子玉瓷还住在我家里。 看到熟悉的村庄,我心里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真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对家乡的倦恋,不论是人还是鬼,不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减少。 远远我就看到了玉瓷站在房间里,面向着我这边,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还没睡,难道她知道我来了? 果然,我还没有进入我家,就感应到了玉瓷的问候,表达了一个很清晰的意思:“是不是你来了?” 我兴奋地跑到她面前:“玉瓷,真的是我来了!” 玉瓷又惊又喜:“你怎么没穿衣服,就这样光着身体到处跑?” 我有点尴尬,紧接着是惊喜:“你能看到我?” 玉瓷转来转去寻找,却看不到眼前的我,以意念回答:“刚才好像看到了你跑过来,现在又看不到了,就是一个印像,恍恍惚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能看得出来,她的灵识变强了,身上也带着微弱的灵力,气色比我离开时好得多了,没有一点儿变老的迹像。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得非常好:“你的能力在变强,以后一定能直接看到我的。” 玉瓷有些急切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现在没有危险了吗?” “我……我很担心你,所以溜回来看看。”我本来想说些甜言蜜语,想到萌萌能听到我的肉麻话,只好不说了,“对了,我离开之后,有没有人找过你的麻烦?” “没有。”玉瓷回答之后露出思索的样子,“不过发生过一件有些不正常的事,有一天晚上风特别大,气氛不对头,村里的狗吠个不停。突然所有狗都不叫了,远处有许多奇怪的声音,像是狼在长啸,村里很多人都听到了。怪叫声持续了几分钟,突然又变得安静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十有八九是阴山胡氏一族连同狼妖想报复我,找不到我就盯上了玉瓷,可是为什么又突然离开了呢?感觉着像是有高人在暗中帮了玉瓷,那么会不会是灵通道长呢? 我问:“灵通道长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走了没几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已经厌倦了人间纷扰之事,要远离红尘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心修炼。还要我见到你时劝一劝你,人间不是久留之地,该放下就要放下,害人最终害己之类。听他的语气很箫索,心灰意冷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归隐了。” 这么说暗中救玉瓷的就不是他了,那会是谁呢?不管他是谁,肯定是个高人,已经震慑了狐妖和狼妖,应该不会再来了。 宋玉瓷说:“我时刻都在担心着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要多久才会回来,还好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人间过了多久了?” “十二天。”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到了阴阳界,我在温仲仁家养伤都不止十二天,后来练功的时间少说也有两个月,怎么人间才过了十二天?看样子两界时间是不一样的,大略估算一下,人间一天阴阳界是七天左右。要是这样,我跟常志豪、周雄约好了七天回去,实际上只能在人间待一天。 萌萌在我心里嘀咕了一句:“阴阳界时间过得快,更适合练功,早点回去也好。” 玉瓷问:“现在灵通道长不会再抓你了,不用再走了吧?” 是啊,灵通道长不会抓我了,狐妖和狼妖不知道我回来,也不会找玉瓷麻烦了,我何必急着走?就算要回去,我也得多待几天。 “我还是要走的,但会待一段时间再走,以后每隔十天半个月我就会回来看望你。我再那边过得很好,现在已经是万人崇拜的无敌英雄……”我开始告诉玉瓷我在阴阳界的经历,当然我吃苦头的地方、遇到的危机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说到苏紫衿时我犹豫了,是完全照实说呢,还是简略说一下,或者干脆不提? 这时萌萌又开口了:“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无话不说呢,原来也有许多隐瞒和欺骗。” 我怒了:“你给我闭嘴,我只是不想她更多担忧和牵挂,怎能说是隐瞒和欺骗?” “那苏紫衿呢?是不是说了也会让她担忧?” 这话让我无言以对,也许我真不该避重就轻,长此以往我和玉瓷之间就会有越来越多话不能说。我咬了咬牙,把我和苏紫衿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直接展示给玉瓷,就像她以我的角度亲身经历一样。 玉瓷很惊讶也很感动:“真没想到那边会有一个人长得这么像我,而且对你这么好。其实你不要太迂腐啊,只要你对我的心没有变,顺水推舟了又有什么关系?我不但不会怪你和她,还要感谢她呢!” 玉瓷的反应大出我的预料,大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为什么你要感谢她?” “你在那个世界危机四伏,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帮了你大忙,细心照顾你,我不该感谢她吗?而且就像她说的,你在那边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生理需求的,就算回来了你也碰不到我,总不能一直让你憋着吧?那么有一个长得像我的人,愿意代替我让你得到满足,我应该高兴和感激。换了是我都没办法像她那样,明知道你不爱她还愿意代替我向你献身,由此可见她很伟大,比我更爱你。” 我的思想有些混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我的坚持不应该?“这不对啊,你应该称赞我的忠贞,或者担忧我会被她抢走了才合理啊!” 玉瓷又笑了:“这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你还活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你盯着美女多看几眼我都要心里不高兴。现在我们的心虽然在一起,身体却不能在一起了,我不能让你受苦啊,而且是在另一个世界,就像是你的前世一样遥远,我要是吃醋吃到另一个世界,岂不是成了全宇宙第一大醋坛子?” “那要是以后我活过来了,有身体了,你还能不介意我曾经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 玉瓷想了想:“可能会有一点介意吧,但只要想一想你是把别人当成我,我就可以释怀了。连这样的考验你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会让你变心?只要你没变心,做什么我都不应该介意。” 我觉得玉瓷不是真的不介意,而是她爱我,不愿我受苦。况且我对她忠诚是我从自己良心出发觉得应该这么做,与她介意不介意没有关系,就算她同意了,我还是不能跟苏紫衿发生关系——但是有了她的许可,我的防御能力起码下降了一半,以后面对苏紫衿时还能坚持得住吗? 萌萌在我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好感人,原来我是真的不懂人间情爱,以前错怪你和她了。真羡慕你们,难怪连玉帝的妹子、女儿都要忍不住偷偷跑到人间找男人,看来爱情才是人性中最珍贵、最伟大的东西。” 第39节 我顶了她一句:“知道就好,用不着羡慕,等你有身体了,也可以去勾搭一个牛郎或者书生,成就一段佳话。” 萌萌咯咯笑道:“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不如我们私奔吧?呵呵……” 我一头黑线,玉瓷说:“那个苏紫衿姑娘很伟大也很可怜,你要对她好一点。” “嗯,嗯,我自有分寸。”我含糊答应,感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让我觉得烦躁不安。周雄说到了人间会有人联系我,可是鬼村里面没人跟我接头,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我到哪里去找联系人?不对,让我觉得烦躁不安的不是这件事,那是……刘一鸣! 霎时我对刘一鸣的所有仇恨一齐涌上心头,有如烈火在胸腔内燃烧。灵通道长归隐了,没有人罩着刘一鸣了,而我实力大增,还有灭魂剑在手,杀他轻而易举,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萌萌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阴阳界练功,不要再惹出事端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你用不着等十年。” “不行,我一分钟都不能等,这一次我绝对能杀了他!”我几乎是在咆哮。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有了许多改变,我的本质还是没有变,我还是一个怨鬼,复仇的欲望超过了一切,一想起杀身之仇就会不可抑制地冲动和暴躁,近乎失去理智。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有了报仇的能力,没有了报仇的阻碍,如何还能忍得住? “我要去办一件事,很快就回来。”我甚至无法平静下来跟玉瓷说清楚,丢下一句话就跑。 “你还没穿衣服呢!”好像是玉瓷在对我说话,距离远了已经变得微弱。报仇用的是剑,穿不穿衣服无所谓,我不会因为这个回头。 刘一鸣的位置我能很清晰感应到,我心急跑得快,天蒙蒙亮时已经到了他住的小区。现在我对光线已经不是那么畏惧,只要没有直接出现在阳光下就没事,虽然天亮了会削弱我的能力,我还是有信心杀死刘一鸣的。 到了刘一鸣家门口,大门居然是开着的,里面设着灵堂,并且这么一大早就有和尚在念经了,木鱼声伴着经唱,让我有些心惊肉跳。 第83章 了因 刘一鸣家有人死了! 我还能很清晰感应到刘一鸣的存在,死的肯定不是他,他老娘早已病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应该是她翘了。 凝神感应屋里的情况,灵堂的供桌上放着一个骨灰盒,有六个和尚穿戴整齐坐在那儿敲木鱼念经,看他们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像是熬了通宵,而是起得早刚开始做法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和尚也不容易,赚点钱要起得这么早。 再看卧室里面的情况,我着实有些意外,刘一鸣的老娘居然还活生生躺在床上,旁边躺着刘一鸣的儿子。老太婆没死,那么死的是谁,难道是……许静? 我扫视整套居室之内,刘一鸣在卫生间刷牙,另两个卧室、厨房和阳台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就是没有许静,死的如果不是许静还有谁? 又老又病犹如风中残烛的老太婆没死,年轻力壮的许静反而死了,这也太不正常了!之前许静与刘一鸣就有矛盾,关系紧张,许静又在灵通道长的道场中放走了我,要是刘一鸣知道了这件事,以他凶残的本性还会不杀了许静?这么说许静是因我而死,我害死了我的救命恩人!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再也无法忍受了,直接向屋里冲去。我的愤怒引发了强大的阴气波动,冷风席卷而入,整个大厅内轻的东西都被吹动,供桌上的蜡烛大部分熄灭。 众和尚大惊失色,纷纷跳起来东张西望,却看不到我在哪儿,又是一群骗钱的假和尚。我完全无视他们,放出了灭魂剑向卫生间走去,走得不是很快但无比坚定,今天不杀刘一鸣誓不罢休! 灭魂剑一出,大厅内更是冷森逼人,冷风遍地打卷,不仅六个和尚吓得连连后退,就连厨房和卧室里面的人也发觉不妙东张西望。我走到卫生间门口,眼前有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无法确定他是突然出现的,还是早就站在这儿了,之前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你是谁,怎敢白日仗剑入室行凶?”他很平静地用意念向我发问,不愠不火地看着我。 此人看上去五六十岁,衣着普通,长得也普通,就像路边遇到的乡下老头,看过他一眼也不会留下什么印像。我看不出他的命光、运光有什么异常,不像是修行者,这样一个老头,怎能看到我并且用意念跟我交流? “让开!”我恶狠狠地说,别说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挡我的道。 “放下你的剑。”老头还是平静得异乎寻常,语气平缓但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不要多管闲事自讨苦吃!”我举起了手中剑。 “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头双手合十,像和尚一样行礼。 “你是和尚吗?”我更加愤怒,为什么总有和尚、道士之类来横插一脚! “我法号了因,了结的了,因果的因。” 我发出了更强的气势:“我不管你结什么果,再不让开我一剑砍了你!” 了因道:“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宽恕才能化解仇恨,害人越多,结下的恶果就越多,深陷不可自拔,最终坠入苦海地狱……” 我才没心情跟这个迂腐的老和尚多废话,一剑就向他头顶砍去。就在这一瞬间,了因头顶上闪现耀眼的金光,似乎还有莲花状的光影,灭魂剑到了他头顶就落不下去,像是砍在一块巨石上,但又没有反弹力。 我收回了灭魂剑,了因身上的金光也消失了,还是像之前一样普通。因为刚才金光闪现的时间太短,让我有些恍惚,怀疑他身上根本没有闪现过金光。暴怒之下我没有多想,又狠狠一剑向他胸口刺去,这一次我用上了全力,并高度集中精神。 灭魂剑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穿透了了因的身体,了因若无其事,根本不像是被我刺中。我收回了剑,看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损伤,感觉就像是刺中了一个影子一样。 这怎么可能?车追命说过砍中活人会对经脉气血造成伤害,轻者疼痛麻木,重者昏迷瘫痪甚至死亡,以灭魂剑现在的威力,怎么可能砍中了因没有一点动静? 了因道:“要是你砍我几剑能消消气,那就砍吧。” 这是嘲讽我么?我更加愤怒,挥剑连砍,一口气砍了足有十几剑,了因还是毫发无损。这时刘一鸣已经发觉了外面的异常,从卫生间探头往外看,我立即绕到了因身侧,一剑向刘一鸣刺去。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刘一鸣的脸,突然不动了,了因一只手抓住了剑身中部,灭魂剑就像是被焊在了铁柱上一样牢固。剑尖虽然没有刺中刘一鸣,但从剑尖冒出的剑芒却刺中了他的脸,他向后跌去,撞在洗手台上,立即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后腰惨叫起来。 这证明灭魂剑是能对活人造成伤害的,仅是剑芒已经有影响,更不要说直接砍中了。我的心直往下沉,不是我有问题或者灭魂剑有问题,而是了因深不可测,修为已经达到了我无法看透的程度,这回遇到逆天高手了! “你为什么要救他!”我愤怒咆哮。 “我是在救你。”了因还是平静地说,原本很平凡的脸这时显得有些神圣,又带着些悲悯,好像变得不平凡了。 “你明明就是在救他!” “救他也是救你。你吓到许多人了,我们到房间里面去说。”了因说着往卧室那边走去,他的手还抓着灭魂剑,我抽不回来,又不能松手,被他扯着进了卧室,关上了门,里面只有他和我。 我突然发力猛抽灭魂剑,还是一动不动。灭魂剑已经与我的精气神融合为一体,是不可分割的,失去了会对我造成重创,况且我也舍不得放弃。我朝了因怒吼:“你他妈的当和尚就当和尚,念你的经去,多管闲事干什么?” 了因道:“你怨念缠身,苦不堪言,我不忍心不管。” 我冷笑:“你是刘一鸣请来的吧,收了他多少黑心钱?你们这些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偏要说得自己有多伟大,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了因微微点头:“你教训得对,现在很多和尚为了钱替人家做法事,这是不对的。但我没有收他的钱,只是受朋友邀请而来,现在我只想帮助你。” 我又用力抽了一下灭魂剑:“那你抓着我干什么?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我的怨气就消了,你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了因道:“仇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杀了他,他变成鬼又来杀你,杀来杀去,仇越结越深,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杀了我,我杀掉他,这不正是你们宣扬的因果报应吗?” 了因道:“因中还有因,果中还有果,他杀你必定另有原因,这个因本身就是果。就像现在你杀了他,以后他来找你报仇,你认为是果,他却认为是因,因因果果循环下去,只会越陷越深。俗话说‘地狱无门自来投’,陷入地狱并非别人强迫你,而是你的执念和业力使你身不由己掉落下去,不放下执念,最终自己陷入地狱受苦,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用不着绕来绕去找借口了,刘一鸣骗我去做犯法的事,怕我举报他杀了我灭口,这难道是我的错?我有可爱的未婚妻,幸福的家庭,因为我死了这一切都变成了无边的痛苦,难道我不应该找他报仇?你得到了他的好处当然为他说话,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要么为了钱什么都干,要么站在人的角度维护人间秩序,把妖魔鬼怪赶尽杀绝,有没有想过我原本也是人,我是受害者!” 了因叹息一声:“如今确实有许多不辨是非唯利是图的佛门败类,但并不是所有都是。众生平等,一切众生在我眼中都是菩萨,绝对不会偏袒人而仇视鬼,刘一鸣若真的做了坏事,多行不义必自毙,用不着你杀他,他也会自食恶果,杀人的事用不着你来做。杀他虽然逞一时之快,你也不能因此活转过来,恶念恶行反而会导致你受更多苦。” 这时萌萌在我心里说话了:“我觉得这个老和尚不像坏人,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以他的修为要是想杀你太容易了,没必要说这么多废话。” 我很愤怒:“你懂个屁,那是他自己良心过不去,怕自己死后上不了西天见不了佛祖。” 萌萌气坏了:“你,你……你太不讲道理了!” 我对了因说:“你要是看见了菩萨,肯定跪下磕头如捣蒜,敢这样抓着菩萨不放么?可见你口是心非,说话不如放屁,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了因一点也不生气:“如果我向你磕头能让你放下仇恨,磕几个头又有何妨?”说着他就放开了灭魂剑,肃然跪下,庄重而恭敬地磕起头来。 我愣住了,这老和尚是念经念傻了,还是修行修到了超凡入圣?既然他可以真的视我如菩萨,那么他说的话就是真的,难道是我错了? 第84章 天人界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找刘一鸣报仇是错误的,因为我是受害者,找杀人凶手报仇理所当然,况且刘一鸣是个衣冠禽兽,勾结黑帮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他不该死? 我对了因大吼:“不要磕了,我不需要你磕头!你说,你说,你回答我,如果我杀了刘一鸣,怎见得他不是命中注定该死在我手里?他做了坏事总是需要报应的,为什么就不能由我来杀?” 了因停止了磕头,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不急不徐道:“他杀了你,你就要找他报仇,那么前世你杀了他,这一世他杀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你杀他,他杀你,你又杀他,他又杀你,何时是个了结。” 我愣了一下:“前世的事我又不知道,怎能算到这一世来?” 了因道:“恶业并不会因为身体死亡而终结,前世与今生就像昨天与今天,如果要以死亡来作为终结,那么你已经死了,又何必计较生前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还是觉得他的理由太牵强,吼道:“你是在强词夺理,要是你处在我的位置就不会这么说了。” 了因叹息了一声:“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人死了为什么要转世投胎吗?” 我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好回答:“为了了结前世的恩怨情仇。” “不对,转世之后还会结仇、欠债,到死还不能了结,那么再转世投胎,这样轮回下去永无止境,怎么可能算清楚?” “那就是为了奖励和处罚,善人做了好事上天堂,恶人做了坏事要下地狱,你们已经宣传了几千年了。” 了因还是摇头:“这样说是为了劝善世人,这只是表面现像,不是根源所在。”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了因肃然道:“转世投胎乃至六道轮回存在的真正意义,不是为了惩罚,也不是为了奖励,而是救赎。人在红尘中打滚,沾了太多名利欲望,蒙蔽了本心,至死不悟,变成了鬼还是念念不忘,陷身于无边痛苦之中,所以要进入六道轮回,让他们经历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从新的经历中获得感悟,放下执念。每个人临死的一刹那,会记起一生中的所有经历,这是一个总结,如果他心中安乐,一念向善,那么已经不需要再受更多考验,所以可以进入天道为天人;如果心中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恶业缠身,那么必然要进入恶道轮回,经历更多痛苦才能感悟,直到大彻大悟为止。”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经历的所有烦恼的事,痛苦的事,都是为了让我得到感悟。如果我悟了,放下了,就解脱了;如果放不下,即使转世投胎了还要受同样的苦,假如我又有了更多欲望,下下辈子就会更苦。那么按照这个理论,我杀了刘一鸣虽然报了仇,却让我在执着和欲望方面陷得更深,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转世投胎还会让我吃更多苦,受更多折磨……可是这不对,刘一鸣害了我杀了我,我就是应该找他报仇! 我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老和尚,你不要再忽悠我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去当和尚真的是太浪费了,如果你去搞传销,肯定能成为世界首富,何苦为了几个钱给刘一鸣当说客。” 了因愣了一下,接着叹息摇头:“你陷得已经太深,但我不会放弃的,纵然你是一块顽石,我也要让你点头。” 我冷笑:“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一些不着边际的空话、假话就想要我改变主意,那是做梦!” 了因道:“我虽然是俗家打扮,却是真的和尚,持戒自律,不打诳语,请问有哪一句是空话、假话?” “什么因果报应、转世投胎、六道轮回都是空口白话,你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么?” 了因道:“转世轮回和因果报应都是真的,许多大德高僧都可以看到前生后世,甚至几生几世,对于佛、菩萨来说,无数劫之前几千几万世都可以看到。普通人因为被欲念和业障蒙蔽了眼睛所以看不到,如果你能放下执念,不需要修行太久也能看到。” 其实我心里是相信有前生后世的,只要实力强一点的鬼,附到还没有出生的婴儿身上,就会开始新的一生。而且我本身已经是鬼,到过了阴阳界,遇到过从饿鬼道过来的饿鬼,事实证明这些东西存在,但是我不服,我不可能因为渺茫不可捉摸的前生后世而放弃报仇。 “了因,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有什么理由帮我、救我?你在刘一鸣家里,肯定跟他有关系,怎么可能帮我不帮他?” 了因道:“你要帮,他也要帮。相见就是有缘,我们今天相遇,也许是前几世种下的因,我帮你就是在了结我的果。等我劝醒了你之后,再去劝刘一鸣,只有放下才是解脱,放下执念,才能显现本真的我,才能进入极乐世界。” 我冷笑:“因果也好,极乐世界也好,我看不见摸不着,那都是境花水月,是你们佛教的把戏,我根本不信这一套。你们的终极理想,一切努力的目标就是去极乐世界,可是极乐世界在哪里?如果你不能证明极乐世界存在,那么所有理论都是空的、假的!” 了因道:“极乐世界距离我们娑婆世界有十万亿佛土,大约是一亿个银河系那么远,以凡人之力是到不了的。但是虔诚信佛的人,蒙诸佛接引,只须心生一念,刹那间便到。你怨念太深,现在我也没办法带你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天人界看看。” “什么是天人界?” “天人界就是天人居住的地方,所谓天人就是六道之中进入天道的人。世间众生大多做过杀生、偷盗、欺诈、诽谤、陷害、邪淫等诸恶业,但只要他们一生中有过信佛、发善心、念经、念佛的经历,临终之时心中清静,一念不乱,就能进入天道轮回,在天人界生活。” 我头脑有些混乱:“天人算是神仙吗?” 了因笑了笑:“众生平等,一定要分层次的话,佛的境界比菩萨高,菩萨的境界比罗汉高,罗汉的境界比天人高。也可以这么理解,天人是生活在佛的世界里的普通居民,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有些震惊,了因居然能带我去天人界,他到底有多高的本事? 了因道:“我的肉身是去不了的,只能灵识陪你去,而且这只是参观性质,你只能看不能动,也不能离开我太远。” 我有些好奇,假如真有天人界的存在,就证明了因的话是真的,那么我就要重新审视我的世界观,可能要做出不同的选择,所以我必须去看看。 了因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你坐到我旁边来,收起你的剑,放下你心中的恶念,跟着我一起念阿弥陀佛。” 我有些迟疑,老和尚不会骗我放下武器突然抓住我吧?了因看到了我的迟疑,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是到不了的,必须真心相信,诚心念佛。” “如果天人界真的存在,不论我是否相信都存在,跟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第40节 了因道:“相信是不可思议的力量,能穿越一切时空、空间,有许多东西就在你眼前,但是因为你不信,你的灵慧被执念淹盖就看不到了。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消失了,而是你把眼睛和心灵都闭上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我就暂时相信一会儿试试吧。我收了灭魂剑,走到了因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尽可能压下心中的怒气和怨恨,像平时练功一样放松自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了因低声念涌,声音祥和肃穆,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在敲击着我的心坎。我跟着他念了几声,不知不觉被声音感染,外界的东西变得模糊,同时也变亮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旷野之中,头顶上阳光明媚,清彻碧蓝的天空有少量云气飘过,洁白的云气中似乎带着七彩的霞光。 远处有崇山峻岭,但看起来一点都不险恶,像是高原雪峰一样给人特别清爽干净的感觉。近处有许多奇异的花草树木,有一棵看起来像柳树,却结满了碗口大的果子,似桃非桃,米分中透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了因道:“这里的大部分树木都会常年结果,随手摘一枚吃下去就可以饱好几天,所以没有人会受饥饿之苦。” 我没经大脑思考就说:“那么不需要种田了。” “还是有人种田、种菜的,就像人间有的人去跳舞,有的人去跑步一样,劳动变成了一种休闲方式或者锻练身体的方式,劳动的收获也能让人得到喜悦。” 了因这样说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前面有人在田野中劳作,面带喜悦,气氛祥和。突然天空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几只我从没见过的鸟儿飞过来,有着长长的彩色尾巴,并且身上会发光,飞过的地方散落点点彩光,让人心醉神迷。 在广阔的农田之间有一条大道通往一座巨大的城市,路边种着高耸入云的热带树木,城墙高耸雄伟,以白巨石砌成,长不知尽头。城内既有印度风格的建筑,也有中国特色的古建筑,感觉像是古西域如楼兰古国重现在眼前。 第八十七牛皮糖 我和了因沿着大路走去,感觉没走多远就到了城门附近,这里人来人往,既有和尚也有俗人。和尚统一穿着橙红色的长袍,腰间束着黄带,有点像西藏那边的喇嘛;俗人衣着各种各样,既有古代的长袍,也有现代的西装,每个人都很干净整洁。 别人都穿衣服,我赤身露体岂不惹人笑话?这时我才想到自己没穿衣服,低头一看,没想到我身上已经有衣服了,是一套现代便装,好像就是我以前经常穿的。 再仔细观察来往的人,黄种人占了九成左右,有少数白种人,偶然还能看到黑人。不同种族的人走在一起,本来会给人很不协调的感觉,但现在看上去却很和谐,甚至让人不会去注意到肤色不同。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年轻漂亮,男的英俊,女的水灵,面色红润健康,而且所有人在容貌和气质上都有些相似,谦恭有礼,温和真诚,所以看起来很协调和融洽。 我有些疑惑,记得我刚到阴阳界时,看到谁都觉得很眼熟和亲切,白天看到的人都觉得有些相似,与这里的情况很相似,莫非这里是另一个阴阳界?阴阳界的白天像是世外桃源,晚上却充满了罪恶,那么这里晚上会不会也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我转头问了因:“这里晚上会发生偷窃、抢劫、杀人之类的事吗?” 了因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当然不会,这里的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每个人都很有修养,互相礼让,连吵架的事都很少发生,更不要说抢劫杀人了。” 我有些不信,眼光乱扫,嘴里问道:“那么这些人会不会结婚生孩子?” “会的,但是单身修行的人多,结婚的人少,生孩子的人也少。这里的人都能活两三百岁,一百多岁了看起来还很年轻,很少生病,所以看上去大多是年轻人。” 我还是不相信这里的没有邪恶的存在,了因把这里说得那么好,无非是为了让我来这里定居,放弃报仇。假如这里只是另一个阴阳界,只是表面祥和,也有黑暗的时候,那么我何必放弃一切跑到这里来从新开始,还不如直接去阴阳界当我的黑帮英雄,所以我必须弄清这里的情况。 之前从我身边走过的人,与我眼神相对时都会对我点头微笑,但没人开口跟我说话过。我想要证明了因的话是错的,故意拦住了一个特别高大强壮的黑人:“哈啰,黑人兄弟你能说汉语吗?” 大块头黑人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很爽朗:“你一定是新来的,还在担心别人听不懂你的话,其实这里没有语言区别,不需要翻译。” 了因在我旁边说:“天界的人都具有‘语言陀罗尼’,也就是他心通,所以没有交流障碍。 我没理会了因,继续问大块头黑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问你有没有想要打人的冲动,在这里有没有打过人?” 黑人想了想:“有时心情不好了会想打人,但我能克制得住,从来没有打过人。” “你在这里有老婆吗?” “有。” “漂亮吗?” “当然漂亮。”黑人显得很自豪。 “那么假如你看到了你老婆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乱搞,你还能忍得住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黑人有些不高兴:“她不会的。” “那么如果有一个男人在强暴她,你还能忍得住不打人吗?” “不,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家在哪里,我去看看。” 黑人过了五秒钟才明白过来,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胸口提起来,在边海碗大的拳头捏紧,怒瞪双眼:“你敢,我打死你!” 我摊了摊手:“我只是假设,测试一下你的修养怎么样,看来你还要继续努力。” 黑人还是很愤怒,放下了我,重重“哼”了一声,脚步勿勿转身走了。 “咳,咳……”了因有些尴尬,“你不能这样问,你的假设不成立,天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兴趣了,冷冷道:“几句戏言就要动手打人,如果真的有了冲突还能不打吗?” “这……”了因有些羞惭,“阿弥陀佛,刚才我妄语了,天人六根不净,还是有欲望和执著的,所以有可能会发生冲突。但相对于凡人来说,他们没有太多恶习,性情温和宽厚,诚心向佛懂得自律,极少有作奸犯科之人。” “我相信你是高僧,对我是好心,但我不适合这里。泥鳅在烂泥里打滚,它觉得自己是很快乐的,你把它放到金盆玉钵之中,供到庙堂之上,它一点也不舒服甚至可能死去。这个道理你肯定明白,所以你不要劝我了。” 了因皱起了眉头:“众生皆有佛性,便是一条泥鳅也希望自己可以过得更好一些,能够鱼跃龙门。人身难得,一念向佛,比鸟兽鱼虫修行更容易千百倍,怎能错失了这样的好机会自甘堕落?” 我有些不耐烦了:“了因,你非要劝渡我,这算不算是一种执念?” “啊……”了因傻了眼。 “你觉得劝善了我,超渡了我是一件大功德,但事实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不需要你的超渡,你只是给我制造麻烦。那么你就不是真的慈悲,而是为了自己积攒功德,为了自己的私欲强迫别人。” 了因完全愣住了,接着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还是在刘一鸣家的房间里。我立即跳起来往门外冲,不料一头撞在门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我。我调转方向往窗户那边冲去,结果还是一样被挡住了,我急忙放出灭魂剑,奋力一剑向前劈,感觉没有砍到东西,再往前冲,结果还是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唉……”了因叹息了一声,“你为何要如此冥顽不灵,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 我转身怒视了因:“没错,仇我非报不可,还有我的爱人、亲人我也不可能丢下。我根本就不信放下能解脱,不想当什么神仙菩萨,只要以前最普通的生活。除非你能让时间倒转回到我还没死的时候,或者让我活过来可以与我爱人长相厮守,否则就不要再啰嗦,让我离开。” 了因道:“你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但实际上你已经在迷途中,意识颠倒,以幻为真,我怎能忍心不管?所以既使你觉得我是在强迫你,我还是要坚持,直到你醒悟为止。人间情爱求不得是苦,得到了常离别也是苦,能长相厮守的还是苦。你看芸芸众生,穷的夫妻为了柴米油盐吵,为了养育子女和老人吵;富的夫妻生活无忧,为了占有更多财富吵,为了婚外情吵,为了意气之争吵,各种烦恼说不完。更有甚者离婚、殴打、毒杀对方,哪里还有初识的恩爱?越执迷就越痛苦,只有放下才是解脱。” 我即愤怒又急躁,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都像你说的放下了、解脱了,地球上的人都成了菩萨罗汉,人应该是越来越少了,这几千年来已经绝种了,可是事实是人越来越多,这证明你的理论才是错误的。” 了因道:“如今是末法时代,魔乱佛教,佛法衰弱,不信佛的人很多,但因此产生的问题越来越多,连老人摔倒了都没人敢扶。值此纷乱时期,我等更应该坚持传统,弘扬佛法,佛自心作,只要能坚持修行,邪能归正,魔能变道……” “够了,够了,你想要辩论找其他和尚去,快放我走!” “阿弥陀佛。”了因合掌念佛,把眼睛也闭上了。 我知道砍不动他,但郁闷和怒火无处发泄,冲过去以灭魂剑乱砍。也不知砍了几十剑,了因汗毛都没有少一根,我自己倒消耗了不少阴气,再砍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甘心,在卧室里团团转,寻找出口,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出去。 我只有一天时间就要回阴阳界,现在被困在这里,接头的人找不到我,或者不敢来找我,错过了时间再要回阴阳界就难了,我的钱也白交了。而且我没有告诉玉瓷去了哪里,长时间没有回去,她一定很担心。 我越想越急躁,冲到了因面前大吼:“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了因慢吞吞道:“你先消消气再说。” 打又打不动他,走又走不出去,动嘴皮子我更不可能说服这个老顽固,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无可奈何我只能求助于萌萌:“萌萌,你有办法吗?” “没办法。”萌萌有些不高兴,“看他的能力至少也是肉身罗汉级别,就算我在全盛时期加上你也斗不过他,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早在阴阳界我就叫你不要回人间了,就在前不久我还劝你不要急着报仇,你都不听,现在才想到我啊。” 我无语,换了是玉瓷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打击我,树妖就是树妖,比不得人…… 萌萌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不会灭杀了你。” 我哭的心情都有了,了因却实不会灭杀我,但这种被牛皮糖粘住的感觉,比以前被灵通道长困住了还难受,还不如直接拿刀杀我痛快。 萌萌很快又说:“他是真和尚,慈悲心肯定是有的,要不你装可怜试试,你保证不杀刘一鸣,也许说说好话他会放你走。” 我没好气道:“装不来。” “那只能跟他辩论了,从理论上打倒他,他就没理由留你了。” 我吐血三斗,以我的学识怎么可能说得动了因?我要是能说服他,我就不是怨鬼,而是金身罗汉了。 第85章 情愿同生死 我急得乱跳,了因也不理我,自顾自念起经来,声音祥和缓慢,庄严肃穆。我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不知不觉心中的急躁和怒火减弱了。 宗教方面这种听不懂、看不到杀伤力的东西更厉害,可能不知觉我就被他降服了。可惜我对宗教方面的知识懂得太少,要是有灵通道长那样的水平,说不定就能在理论上折服了因。道教与佛教旗鼓相当,或许我要从道教方面找些难题来刁难一下了因,从而打开突破口。 我在了因面前坐了下来,抱着胡搅蛮缠的心态对他说:“了因,你说是和尚厉害还是道士厉害?” 了因道:“各有所长,都是正法,各派之间应该互相鼓励精进,不能互相攻击毁谤。” “那总有个高下差别,这里没有别人,说一说也没关系吧?好像除了你们佛教,其他教派都是不讲因果轮回的,那么我信道教,我就用不着放下执念了吧?” 了因道:“一切正派宗教都不鼓励冤冤相报,而且如今佛教之中有道教的理念,道教之中也有佛教的思想,道教也是讲因果轮回的。” 我无言以对,灵通道长也说过有轮回,不过好像有些不同。我说:“好像道教讲的是五道轮回,神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跟你们不一样啊?” 了因道:“六道轮回是真实存在的,所以道教也不能回避,有些道教门派只说五道,少了修罗道,这是因为凡人不会进入修罗道,不说也没关系。” “为什么凡人不会进入修罗道?” “这个……”了因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一些佛、阿修罗、天魔王和道教的先天神魔也会犯错误,犯了错误就会被打入修罗道受苦悔过,此道中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立即得意起来:“原来佛也会犯错误啊,那么菩萨、罗汉之类更有可能犯错误了,你肉体凡胎还比不上他们,你怎能确定你现在不是在犯错误?” 了因道:“犯错误在所难免,贵在知错能改。比如你生前是医生,难免误诊开错了药,但只要你是认真对待以你的知识和经验来开的药,从道德上讲你就是无罪的。” “可是从法律上来讲,医死了人还是要负责任啊!就像你现在,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帮助我,但事实上是你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逼迫我相信佛教理论,不论是从法律还是从道德来看你都在犯错误!假如我是活人,你限制我的自由和逼迫我信教,这两个罪名就算不要枪毙,也要让你的后半生烂在牢里了!” “你已经深陷迷途,必须要有人纠正过来,就像一些学坏了的少年,要关押在少管所、戒毒所,限制他们的自由,纠正他们的错误。”了因回答,但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眼睛虽然闭着,眼珠子却在眼皮之下不时动一下,这证明他的信心也动摇了。 “那么我向你保证不杀刘一鸣,你可以让我离开吗?” 了因立即道:“不行,你不杀他,心中却更想杀他,这不是真正的解脱。” 我实在忍不住又暴跳起来:“臭和尚,你到底想要关着我到什么时候,有点本事就可以打着正义的幌子欺负人吗?” 了因道:“我没有欺负你,只是在消磨你的戾气,矫正你的错误,把你从苦海中捞出来,直到你真正解脱为止。” “门外就有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勾结黑帮不知挖了多少人的肾,杀了许多人,我敢说连他老婆也是他杀的,你为什么就不去管管他?” 了因道:“他要是犯了国法,自然有法律制裁他,我只劝人向善,不能代表官府行制裁之职。” 我咆哮起来:“可是你现在对我做的事,已经凌驾于官府之上了!” “……” 我与了因争论了多久,虽然有些话让他产生了动摇,却不能驳倒他,让他放了我。我泄气了,坐在墙角双手按着耳朵,好像这样可以阻挡了因念经的声音,但实际上是没有用的,人类的声音我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直接感知。 唉,我不能及时回阴阳界了,苏紫衿、常志豪、刑龙他们肯定对我很失望。玉瓷等不到我一定急死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 想到玉瓷,我好像看到了她正在焦急找我,似乎就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但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房间之外的一切我都感应不到。这一定是我的错觉,玉瓷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我没有告诉她是去找刘一鸣报仇,早知道有了因这样的大牛皮糖在,打死我也不来了。 刘一鸣应该不会为了防范我报仇,长期请了因这样的人在家里住着,那么就是他害死了许静,怕许静变成鬼向他索命,所以请了因来超渡。可是看样子了因不知道这回事,那就是许静的灵魂去了别的地方没有回来,却不知她到哪里去了,我还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我正在胡思乱想,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宋玉瓷一脸焦急出现在我面前——这怎么可能呢,莫非我急疯了产生幻觉? 意识的交流非常快,刹那间玉瓷就知道了我遇到的事,我也知道了她来这儿的经过。玉瓷到了天色大亮还没见我回家,非常担忧,她猜测我是去找刘一鸣报仇,放心不下就乘车过来了,现在已经是傍晚。到了刘一鸣家楼下她又有些迟疑了,她不想见到刘一鸣,而且跑到人家里去找一个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刚才也不知是我先感应到了她,还是她先感应到了我,她知道我在这儿立即就上楼了。外面的大门没关,她没理会客厅里的人,直接冲进来推开了门。 我急忙往门外跑,但距离门口仅一步之遥,我突然不能动了,全身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玉瓷知道我的情况,用手来拉我,但她只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看不到我也碰不到我,哪能拉得动? 大厅里包括刘一鸣有七八个人,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边。刘一鸣左边脸上肌肉抽动着,导致鼻子和嘴唇有些歪斜,原本很值得他自傲的脸变得怪异又恶心。这是被灭魂剑剑气刺伤的结果,经脉和神经受伤了,哈哈,他也有念天,我立即觉得心情好多了。 第41节 玉瓷拉不到我,走到了因面前跪了下来,不停磕头:“大师,求您大发慈悲放过他吧,他是好人,是被人陷害才落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够可怜了,您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呜呜……” 了因去扶她,她却不肯起来:“大师您要是不肯放过他,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了因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关了起来,回身长叹了一声:“姑娘,我不是要为难他,而是要救渡他。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曾经是好人,是个受害者和可怜人,不忍心见他沉沦苦海所以帮助他。如果他执迷不悟,必定会坠入地狱,受的苦将比现在多千万倍,到那时我也救不了他了。” “这……”玉瓷动摇了。 我急忙对玉瓷说:“不要相信他说的,他只是为了所谓的行善积德逼迫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快乐生活的办法,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要是信了他,我就会完全忘了你,我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玉瓷对我当然是信任的,但了因的话是也有一定道理,除了我作为当事鬼不能接受,其他人是很容易相信的,所以她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她不愿我受苦,却也不愿从此失去我,心完全乱了,于是不再说话,只管磕头。 了因不便强拉,却也不能看着她一直磕头,有些手足无措:“姑娘,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玉瓷道:“我不想活了,求大师成全,让我死后能跟他在一起,要受苦就一起受苦,不管是去哪一层地狱我都陪着他。” “这,这……”了因急得直搓手,就像水里一个人还没有救起来,另一个人又要跳水,而且这一个要跳水的人还有被他逼迫无奈的嫌疑。 我对了因说:“老和尚,要是我未婚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担负全部责任,说不定你要比我更早下地狱,哈哈!” 我以为我这么一激,了因会暴走,没想到他反而冷静下来,在玉瓷对面跪下:“女菩萨,你跪着不起来,我也跪着不起来,你磕我一个头,我也还你一个头。” 这下轮到玉瓷愣住了,不说了因是高僧还是活佛,至少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又是好心要帮我,怎能让他磕头?玉瓷只能跳起来,去扶了因:“大师您不能这样。” 我看傻了眼,这老和尚怎么也会耍赖呢?这么一来我们又落下风了。了因起来了,接着开导玉瓷,说的大多是我们之前争论的问题。我在一边不时点醒玉瓷不要相信他,但了因太有学问了,玉瓷还是渐渐倾向于了因的说法,这段时间她对佛学也有所研究,所以更容易相信了因的话。 我暗暗叫苦,要是玉瓷被他说服了,我还能坚持么?难道我真的要去天人界做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第86章 两个狐妖 坐在椅子上给玉瓷循循善诱的了因突然站了起来,露出凝神感应的表情,眼睛异常明亮,紧接着我听到了外面传来刘一鸣的惊叫声:“有鬼啊……” 本来我被了因限制了能力是感应不到外面情况的,这时突然可以了,我“看”到了刘一鸣从另一个卧室往这边跑,跟在他后面的是许静的灵体。许静身上有大量血迹,脸上布满了伤口并且有些变形了,像是遇到了惨烈车祸造成的,极其可怖。并且她身上带着极重的血煞之气,就像她走过的地方遍地是血,我见过数不清的鬼,却从来没有见过血煞之气这么重的。 玉瓷坐在床边,慌忙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了因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刚好刘一鸣跑过来,迎着了因惊叫:“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了因把刘一鸣护在身后,挡在许静前面:“阿弥陀佛,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许静可能是因为身上煞气大重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回答了因,往旁边绕想要去抓刘一鸣。了因转身继续护着刘一鸣:“你是因车祸意外身亡,怨不得别人,前几天我查不到你的下落,你到哪里去了,为何变成这样?” 许静还是没有回答,试探了几次无法绕过了因,暴怒起来,扑向了因乱抓。这时我突然能动了,想必是了因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许静身上,顾不上我了,那么窗户那边应该也能出去了。 “玉瓷,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找你。”我对玉瓷说了一声,甚至没来得及等她回应已经往窗户那边冲去,果然毫无阻碍,一下就出去了。我大喜过望,什么都顾不上了,以最快速度踏空狂奔。 一口气跑到了城外,后面没什么东西追来,我这才放下心来,放慢速度。不知道许静怎么样了,她救过我的命,这一次又是多亏了她,我丢下她跑了好像有点不仗义。但不趁机跑的话,等了因回过神来我就惨了,再说了因肯定不会灭杀许静,让了因超渡她也好。 许静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猜可能是刘一鸣指使黑帮的人开车撞死了许静,或者在许静的车上动了什么手脚造成车祸。许静死后明白了是刘一鸣害他,怨气很重,在某个特殊的环境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静是个好人,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而我生前没有被刘一鸣骗去移植器官之前应该也算是好人,看来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在心里感叹了一会儿,我又有些担忧起玉瓷来。了因是肯定不会为难她的,但刘一鸣就不一样了,他恨我入骨,心狠手辣,这一次玉瓷跑到他家里找我,等于是正面冲突了,以刘一鸣的风格很有可能对她下毒手。不过短时间内刘一鸣应该不会行动的,但愿老和尚神通广大,能把这个恶魔给“超渡”了。 “咦,那不是赵铭志吗?” 我正跑着,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感觉很耳熟,还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于是停步回头。右后方不远处有两个灵体的人,一男一女,女的美得惊人,男的丑得可以,正是我曾经在鬼市遇到的两个狐妖! 我吃了一惊,急忙又跑,两个狐妖立即追来,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我,并且一前一后堵住了我。美女狐妖笑嘻嘻道:“你有裸奔僻好吗,怎么又没穿衣服?” 我下意识地双手往下一挡,本来灵体没穿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跑来跑去我都有些习惯了,但是当着美女的面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丑狐妖不高兴了:“你盯着他看什么,他是我们的敌人,姥姥已经下令杀他了!” 美女狐妖笑道:“所以我要盯着他,怕被她跑了啊!” “你……那你不要跑到他前面去啊。”丑狐妖还是耿耿于怀。 美女狐妖对我说:“小帅哥,你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呢,还是让我们绑了你走?” 我心中暗忖,这两个狐妖跑得比我快,说明实力比我强,以一对二我没多大机会,而且这附近是他们的地盘,闹出大动静来说不定很快又有高手赶到,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了他们。 “呃,呃……美女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朋友,我们见过三四次了吧,怎么说也算是朋友……” 丑狐妖顿时砸破了醋坛子:“什么,你们见过三四次了?还有在哪里见过?香香你刚才说他‘又没穿衣服’,那么以前你还看到过他没穿衣服?” 美女狐妖有些气恼:“就是在路上遇到,有什么大不了,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立即说:“我知道啊,你叫香香,真的是人如其名,第一次见面我就闻到你身上很香了。” 美女狐妖很开心:“你的小嘴真甜,但说好话也没用,还是要跟我们走。” 我说:“其实是一些误会,我并不想得罪你们,特别是像你这样又香又漂亮的美女,跟你一起走都是我的荣幸啊!” 丑狐怒吼:“够了,够了,你说她香,她说你嘴甜,当着我的面调情,当我是傻瓜吗?” 香香皱起了秀眉:“你想到哪里去了,少这么小心眼行不行?” “我小心眼?上次在鬼市你护着他,我就看出你跟他眉来眼去了!姥姥并没有说一定要活捉,你要是跟他没有私情,现在就杀了他!” 香香大怒:“你有病是不是?我看谁一眼你都不爽,总是怀疑我跟别人有暧昧关系,就算我真的找了别的男人上床,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火了我先休了你!” 丑狐妖愣住了,张大了嘴巴都忘了合上,他不敢跟香香叫板,就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了,怒吼一声,手上幻化出一柄前方带尖矛的大斧,冲向我挥斧就砍。 我急忙躲避,在地上打了个滚,装作又惊又怕的样子往香香那边退去。丑狐妖飞步腾空,双手握斧又狠狠砍下,气势惊人。香香也急了,挥手一道细长光芒扫出,卷住了斧柄一扯,把丑狐妖连人带斧给扯歪了,卷着斧柄的却是一条黑色长鞭。 “你果然护着他!”丑狐妖更是怒发欲狂,奋力一扯脱开了长鞭,又向我冲来。 “我是想抓活的回去问话……”香香说着长鞭如灵蛇一般,卷住了丑狐妖的双腿,把他扯得一个踉跄。 丑狐妖一斧砍下,把长鞭砍断,又冲向我。香香也火了,“刷”的一鞭向他抽去,着着实实打了他一鞭。 二妖大打出手,把我丢在一边,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实力,没有提防我——以前见过我动手的狐妖都死了,所以他们虽然接到命令要抓我或者杀我,却不知道我的能力,以为我是一个普通的鬼。 我后退了一些看热闹,二妖打得很激烈,但只是意气之争,不会向对方下死手,这样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想要逃走,但转念一想,如果我逃跑,他们就会明白上了我的当,停手追赶。他们的速度比我快,还是会被他们追上。所以我不能逃,必须杀了他们,这样其他狐妖就不会知道我来到人间。 我定了定神,狠了狠心,向二妖跑去:“别打,别打,不要为了我伤了和气嘛。” 丑狐妖见我跑过来,立即一斧砍向我,香香急忙阻拦,但长鞭是软兵器,不能用来挡重武器,三个人纠缠在一起也挥扫不开,只能变鞭为两柄短剑,连连挡格丑狐妖的攻击。 我装作跌跌撞撞,故意撞到香香身上,从侧后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扯着她往地面倒去。丑狐妖见香香一再护我,已经气炸了肺,现在我光着身体又去抱她,更加暴走了,奋力一斧劈下。 我就是要等他这一斧,身体往旁边一避,却搂着香香甩了过来,于是他就变成了砍向香香。等到他发觉不妙,哪里还能收得住?香香被我甩来甩去有些晕头转向,发觉不妙勉力用双剑一挡,没能挡住势沉力猛的大斧,上半身几乎被完全劈开。 丑狐妖愣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丢开香香,灭魂剑闪现,一剑斜劈,把丑狐从左肩头到右腰劈成两断。灵体的身体砍断了也未必会死,我毫不停留又连续劈砍五六剑,丑狐妖的两截身体还没聚合起来就被我砍碎了,彻底消散。 香香只是受了重创,并没有死,恢复成完整身体,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你,你……” 我手持灭魂剑她走去,现在她的能力不止是减半,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只能任由我宰杀。我说:“我跟你个人之间没有仇,我本来不想杀你,但是你们家族要追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己。” 香香惨然一笑:“我还以为你很弱小,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回真是栽到家了。”说完她收了一双短剑,闭上了眼睛,不做没有意义的抵抗了。 我举起了灭魂剑,却发现自己砍不下去。妖与人一样,也有智愚、善恶、美丑之别,并非每个妖类都该死,刚才她一再护我,除了想活捉我之外,应该也有保护弱者的心态。她维护我,我却骗了她并且要杀她,这行为似乎有些卑劣。 犹豫了几秒钟,我收了剑转身离开。即使她回去报告了我的行踪,带了高手来追杀我,我也不后悔。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原则,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死了也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鬼,不能让自己的良心不安。 “喂,你为什么不杀我?”香香在后面问。 我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回为你说我很帅。” 第87章 千里追杀 萌萌说话了:“真没想到你会放了她……要是她长得不漂亮,可能你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我不想跟她争这个话题,笑道:“长得漂亮也是一种优势。” 萌萌也笑:“幸好我也长得挺漂亮,用不着羡慕别人。” “哈哈,哪里有夸自己长得漂亮的?” “你刚才不也间接夸自己长得帅?” “那是她说的好不好?” “可是你自己也这样认为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 我一边往北飞跑,一边跟萌萌不着调地拌嘴,我们之间难得这么轻松地交谈。我不知道周雄安排在人间接应我的人是谁,只能往鬼村方向跑去,也许会有人在那儿等我,时间已经不多了。 跑了约有五六百里,我感觉后面有某种能量波动,回头一看,只见一股妖风黑气滚滚而来,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就接近了我。我大吃一惊,此妖修为绝对远胜于我,这下糟了! 打不过那就只能逃,我拼命狂奔,快得真的像一阵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摇晃,此刻也顾不上动静太大了。后面的黑气速度比我快得多,越来越近,不一会就追到了我后面十几米处,一个声音恶狠狠道:“前面那恶鬼,给我停下,是不是你杀了我儿子?” 这声音听着是中年女子,不过妖类变成人年纪说不清楚,有的几百岁了看起来还是少女,所以她很有可能是丑狐妖的母亲,那我就更不能停了,不惜耗费能量极限狂奔。 老狐妖加速跑了个与我齐平,现出实体人身,不知用什么武器向我打来,我发现她冲到侧面立即拐弯,她打空了。 老狐妖再变成黑气追赶,超过了我再变成实体人身,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手,我又拐过她迅速拉远距离。她驾着妖风黑气才能追上我,在这种状态下她可能不方便攻击,而变成实体之身则没有我速度快,追不上我。 如此三番五次,老狐妖追赶了数十里都没有打中我。我不时东拐一下,西拐一下,大方向却是没变的,老狐妖可能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往前冲超过了我许多,现出实体之身,手上托着一件小东西念念有词。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反正保持距绝才有安全感,远离她继续跑。老狐妖突然喝了一声“疾”,扬手一道亮光向我这边投射过来。她初出手时只有几寸长细细一道银色光芒,射出数十米后就变成了很粗很长的亮光,并且带着刺耳的尖啸。那道亮光快如闪电,有如长虹经天刹那间就到了我身后,我完全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她还能打中我,毫无防备,等到惊觉不妙时,想放出灭魂剑去挡也来不时了——实际上在这样的高速狂奔之中,我根本没办法放出灭魂剑,也没办法用剑去挡。 可怕的亮光正中我后背,就在打中我的瞬间,戴在我手腕上的保命金钱突然爆炸开了,形成一股能量笼罩住了我全身。我感觉后面受到了巨大撞击力,身不由己向前抛飞,跌落地面差点把身体都摔变形了。 保命金钱形成的能量基本挡住了白光的攻击,我主要是受到撞击力摔倒,受伤并不严重,很快就缓过气来。扭头一看,老狐妖贴着地面飞掠而来,衣袂飘飞,双脚在树叶上一点就过,简直像电影中的轻功草上飞。刚才打中我的东西自动飞回她手上,原来是一支银白色的簪子,长不过七八寸,尾端尖锐如刺。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她的模样,称她为老狐妖实在有些不贴切,看上去她连四十岁都不到,眉目姣好,丰胸肥臀,真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别有一翻性感。她长得还不错啊,怎么会生出那么丑的儿子,会不会是误会……唉呀不妙,护身金钱十二个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她的法宝可能可以连续使用,要是再来一发我就完蛋了! “飞剑射她!”萌萌对我大喝一声,她的能量瞬间注满了我全身。 我借着跳起之势猛地向老狐妖投射出灭魂剑,这是我的唯一绝招,不知练习过多少遍,生死关头当然用上了全力。再加上萌萌的灵气,灭魂剑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快如闪电,势如奔雷,几乎可以比拟刚才老狐妖的簪子。 老狐妖以为我受了重创,没有怎么提防,猛地见到剑光射来,急忙停步以手中的簪子去拨。她的簪子是实体的,没来得及聚集灵气,如何能拨开灵体的剑?灭魂剑被她一拨只是略有偏转,威力几乎无损,没入她左胸口。 我能清晰感应到灭魂剑刺入了她高耸丰满高的山峰,穿过了她跳动的心脏,截断了大量经脉和附近所有气机。 老狐妖捂着胸口倒退两步,摇摇晃晃,整张脸胀得血红。我能肯定她的心脏已经完全损坏,这具身体活不成了,但元神受损不会太严重,很快她的元神就能聚集全身修为脱体而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她的修为哪怕只剩下五六成实力,我也打不过她,而且她变成灵体后,我就更难甩掉她了。 我丢下她继续狂奔,心里问萌萌:“你还好吧?” 萌萌道:“消耗比较严重,不过没问题,只要你努力练功,三五天就能补回来。你呀你,叫你不要来人间就是不听,来了人间又到处惹祸,现在知道没有实力要吃大苦头了吧?” “嘿嘿,好像是我们占了上风。” “哼,这个还只是醋缸,不是他们说的姥姥,要是姥姥亲自追来了,就有你好看了!” 我有些疑惑:“醋缸?” 第42节 “那个丑八怪是个醋坛子,他妈不就是醋缸吗?” “哈哈……”我大笑,但很快又开始发愁了,阴山胡氏一族实力很强,妖多势众,后面还有神秘的青丘门为他们撑腰,连百渡集团都有些忌惮他们。我跟他们的仇越结越深,他们一定会派出更厉害的高手,以后我别想在人间出现了。道士走了和尚来,和尚已经够头疼了,狐妖又来凑热闹,tmd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吗? 跑了一会儿,后面远方又有动静,并且越来越近,不用多说是大醋缸变成灵体追来了,她能跑得比我快,很明显就是能力比我强。 萌萌叹息一声:“今天要是能逃得一命,你一定要静下心来好好练功了,不要再到处跑;要是死了……要是死了咱们还有个伴,也不算太惨。” 她说不算太惨,我却感觉到了惨的味道。她一直都是很孤独的,以前大几百年的经历就不用说了,漫长又孤单,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现在留在我身上,时刻可以跟我沟通,可是在今天之前我们都很少说闲话。她渴望爱和被爱,唯一能接触的人却不能爱也不可能爱她,要是现在就死了,真是惨到极点了。 “别说丧气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数不清多少次大难不死了,后福多得很,哪有这么容易死。”我安慰萌萌,但实际上我很紧张,保命金钱不能再保我的命了,萌萌的能力也用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什么可倚仗的? 很快大醋缸就把距离拉近到了十几米,在半空中直线奔跑我是肯定跑不过她的,于是突然往下冲钻进了树林中,在树林之间乱蹿,惊起无数飞鸟走兽。借着地形拐来拐去,大醋缸总是差一点点抓不到我,也很难直接攻击我,跑了足有几十里,我只被她不轻不重打中了两次,受伤不算太严重。 这样拼命狂奔消耗严重,我开始渐渐变慢,距离鬼村估计还有一两百里,我不可能坚持下去。而且一开始我选择了逃跑,主要是认为跑到鬼村就能进入阴阳界,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有可能到了那里没人接头,或者是有人在追杀我,接头的人不现身,那么这样狂奔就没有意义。 我对萌萌说:“我不想跑了,要跟她拼了!” 萌萌道:“可惜我的能力无法使用,要不然在树林里我能躲起来让她找不到。” “怎么躲?” “这是我的天赋,跟你说了也没用。简单地说就是气息隐藏,或者说与环境同化,以灵气模拟自然界的草木气息包围自己,在树林里别人就很难感应到我。” 我灵光一闪,她有天赋,我也有特技啊!我在玄武墨玉牌里领悟到的“散身法”比较特别,那一次把灵体散开了,连灵通道长和老狐妖都没有发现我,如果现在我借萌萌一点木气,把自己的灵体散开了,说不定大醋缸就找不到我了。 萌萌感应到了我的想法,立即有一股清鲜草木气息从我胸口处涌现,瞬间传遍我全身。我咬了咬牙,猛地把自己的灵体分散,变成了一片范围很大的灵气,保命金钱和钱袋掉落在地面上。 大醋缸立即停下,看着掉落在地面的保命金钱和钱袋非常惊讶,接着凝神感应,往四周扫视。 在分散状态下,我感应不到萌萌了,也没办法做出任何攻击动作,但我还能慢慢移动。由于我的灵气中带有萌萌提供的草木气息,所以伪装效果更好,有如林中一股轻风向前飘去。 没飘出多远,大醋缸就向我这边跟来了,一边戒备一边往前走。难道她能感应到我?我试着改变方向,刚拉开一点距离,她也跟着改变了方向。原来她可以感应到我的存在,只是无法确定我的具体位置,这样还是甩不掉她。 第88章 美丽的理想 我保持着分散状态往前飘,不时改变方向,大醋缸一直跟在我后面不远处,我甩不下她,她也逮不住我。 不知不觉就前进了近百里,大醋缸突然不追了,我感觉距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我再往前飘了数十里,还是感应不到她,应该是真的没追来。为什么她突然不追了呢?据说妖类都有自己的地盘,胡不言就曾说过他们家族的影响范围是五百里,也许是我已经远离了阴山胡氏的地盘,进入其他势力范围,大醋缸不敢追了。 再往前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忍不住聚成灵体,收敛气息躲在一处石壁裂缝内。假如大醋缸跟在后面,我就会发现她,而她未必会发现我。 等了几分钟,大醋缸没有出现,萌萌也觉得大醋缸是因为地界问题不追了,说不定这儿是她们家族死敌的地盘。我跟周雄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所以我从石缝中出来,以较快的速度向鬼村方向飞掠而去。 后面一直没有动静,我终于放心了,只可惜了我的保命金钱和钱袋,价植十万多两金子啊!不过再一想,命比钱更重要,保着命就能把钱赚回来,而且灭魂剑原本是从妖狐手中得到的,比保命金钱更珍贵,这么一想心里就平衡了。 终于鬼村在眼前出现了,有一个古装打扮的中年男鬼站在村口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我放慢速度落向他前面,他立即迎了过来:“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久了!” 我大喜过望,果然有人在这儿接我,还是及时赶到了。我赔着笑脸道:“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让你久等了,今天身上没带钱,下次见面一定补偿你一些辛苦费。” 接头人道:“钱我已经收了,做生意讲究诚信,哪能再要你的钱?快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往村里走,来到一口水井边,他指了指水井,示意我跳下去。我有些迟疑,传送门不会是在井里吧,怎么叫我跳井呢?这时村外我进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丰腴美丽的中年女子,正是追了我千里之遥的大醋缸。我吃了一惊,想要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接头人却推了我一把:“快走,有人来了。” 我跌向井内,本来我是可以向上升的,但想到传送门很可能真是在井里,于是趁势向下,直透水底。在接近井底的井壁上好像有一个斗大的洞,慌乱之中我不及多想就钻了进去,地面上隐约传来接头人的怒喝声:“你想干什么……” 糟糕,大醋缸发现我了,可能她一直都跟在我后面远处,以确定我的目的地,这个狡猾有妖婆!如果接头人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杀了,她就会跟着我进入阴阳界,即使接头人能打败她,狐妖一族已经知道了我的去向,以他们的势力和能力,肯定有办法进入阴阳界,那么我在阴阳界也别想安宁了。 虽然知道了会这样,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沿着井下的洞前进。往前不过几米,洞变大了也没水了,我变成正常人形往前走,感觉一步踏空跌了个踉跄。眼前霍然开朗,高楼林立,街道宽阔笔直,看着感觉很眼熟。再看我自己,已经是实体之身,一丝不挂,肯定是到了阴阳界了。 “小子,连内裤都输光了?”不远处黑暗中闪出一个小流氓,一脸暧昧古怪表情盯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把衣服脱下来。” “嘿嘿……”小流氓淫笑着走过来,突然脸色一变,“你,你,难道你是……” “别废话,把衣服脱了快滚!” 小流氓手忙脚乱脱衣服,脱得一件不剩,转身就跑。其实我只要他的外套,谁要他的内裤了?这就是威望啊,我信心大增,到了这里我有锐不可挡的灭魂剑,能调动情义帮数不清的人马,还有八大元老之一的左阳会暗中支持我,就是狐妖追到这里来了我也不怕,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 我给常志豪打了个电话,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有好几辆小车从不同方向疾驰而来,在我旁边停下,司机们抢着打开车门,点头哈腰请我上车,以载我为荣。我随便上了一辆车,很快车子启动前进,附近一直没有看到大醋缸出现,不知道她是没有跟来,还是传送到别的地方了。 这种传送的方法我还是没有搞懂,不知是什么原理,是利用了天然的“漏洞”,还是使用了什么阵法的力量。不过从几次传送来看,进入的地方和出来的地方都是可控的,更像是法术或者阵法的效果。 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聚贤大厦,常志豪亲自带了一群人在门口迎接我,众人分列两边,肃然挺立,场面气派隆重。常志豪走过来钩着我的肩头哈哈大笑:“兄弟果然讲信用,说七天就是七天,一点不差,我还怕你被哪个狐狸精给钩走了呢!” 我笑道:“确实差一点被狐狸精钩走了,但想念着兄弟们,所以还是坚决回来了。对了,这几天怎么样?” 常志豪有些气愤:“去tmd的威力帮的龟孙子,不知怎么知道了你闭关,想要趁机袭击我们,还好我早有准备,把他们干回去了。听说他们这一两天还有大行动,你回来了正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行,绝对让他们好看!”我立即一口答应。以前我只想杀威力帮的人报仇,连情义帮的人也在我可杀之列,这是一个被我憎恨的世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需要用情义帮的力量来对抗可能来临的敌人,所以我需要团结这些人,建立更大的威望,把情义帮变成我的棋子。即使狐妖一族没有追杀到这里来,我也需要在这里打出一片天下,获得绝对安全稳定的环境,然后再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建立一个理想的家园。 人间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斗不过那些和尚道士,玉瓷情愿舍命陪伴我,那么把她接到这里来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会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或许就像我曾经想像的那样,满天晚霞的天空下,宁静温馨的家门口,玉瓷站在画架前作画,屋前屋后有许多鲜花,还有游着白鹅的池塘,我赶着一头水牛耕地,变成了她画中的主角……我不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晚上的黑暗,不会让任何邪恶靠近她,这里将会成为我们的世外桃源。 大厦内有一个人匆匆走出来,猛一看恍如玉瓷,我想得正美,差点就真的把她当成玉瓷了。 苏紫衿看到我,惊喜莫名,眼圈都有些红了。她显得有些憔悴和清减,只有她知道我是回了人间,能不能回来会不会回来都无法确定的,所以这时看到我有些激动,但碍着许多人在不敢多说,想要过来却又止步。 常志豪哈哈大笑道:“你的小美人来了,小别胜新婚,我就把你让给她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装作心领神会的样子:“知我者,大哥也!” 常志豪大笑,带着大部分人走了,苏紫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过来牵我的手臂,而是低着头垂着眼,很局促的样子。 在外人眼中我和她是情侣,要是太生分了说不过去,我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走吧,我们上楼。” 苏紫衿“嗯”了一声,走了几步低声问:“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 “还好吗?” “嗯……还行。” 简短几句话就无话可说了,似乎连她的手臂都变得生硬。这有些怪我,走得时候我心很急,没有顾及她的感受,还交代她做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来,这几天她一定不好过。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要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建设美好家园,又怎能跟她太亲近?所以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回到楼上我住的地方,苏紫衿默默地为我拿来衣服和饭菜,做的事情与以往差不多,但以前像是小妻子款款深情,现在却像是个受虐待的女奴,味道完全不一样了。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拉住了她:“你不高兴?” 苏紫衿道:“没有。” “这几天有人为难你了?” “也没有,连常先生现在对我都挺客气的。” “那就是在生我的气?” “不,不,我哪敢呢……”说着苏紫衿眼泪已经从脸上滑落下来。 我将她拉近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但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只能像妹妹一样待你,希望你能理解。” 苏紫衿的眼泪更多了,不停滴落在我肩头,抽咽着说:“是,我明白,是我不对,不该使小性子,能在你身边侍候你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我有些怜惜,她是如此懂事乖巧,虽然我没想伤害她,却已经伤害到她了。其实玉瓷已经明确表态了,并不介意我与苏紫衿的关系——因为练阴跷种阳大法,我体内阳气太盛,心中微一动柔情,身体立即有了强烈反应。怀里的娇躯也变得极具诱惑力,她的气息,她的温暖柔软和弹性,有如一盆油浇在烈火上。 我抑制不住冲动,双手抱住了她的头,往她红润的嘴唇吻去…… 第89章 严重后果 即将碰到苏紫衿的嘴唇之际,萌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快住嘴,你想要前功尽弃么?” 我猛然惊醒,硬生生停止了动作。玉瓷确实说过不介意我在阴阳界的行为,但我应该对她忠贞和专一,这是我应该具备的品质,否则我就辜负了她对我的爱。而且我刚刚确定的新理想,以及我是否能生存下去,都是以我能力提高为基础的,这一破戒就会前功尽弃。心似平原纵马易放难收,放纵了这一次,我就有可能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恰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于是借机放开了苏紫衿去拿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周雄打来的,我就知道有些不妙了。接通后周雄问:“赵先生么?” “是我。” “你怎么搞的?有大麻烦了!”周雄气急败坏,估计正在跳脚,“那边出事了,接应你的人被杀了,而且我们的安全通道可能被发现了,这,这……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我沉声道:“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我也不希望这样啊。事已至此,焦急也没有用,只能想一些补救的办法。” “还怎么补救?我们的规矩很严的,出一点点差错就要出局,而且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没人罩着我,这下死定了,这下死定了,真被你害惨了……” 我也有些紧张起来,要是百渡集团恼了我,杀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即使没有针对我,周雄挂了我以后回人间就有困难了,再找一条路谈何容易?我说:“你先别急,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安全通道可以关闭吗?” 周雄道:“那不是我能关闭的,我只是负责送人来回,现在通道被人发现了,只要有人非法入境,很快就会查到我身上,进而查到我私下让你通过,我就是有三个脑袋都要被砍光!” “那就是说现在还没人通过,你上头还不知道?” 周雄六神无主:“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过了,而且我不敢向上头报告,我又关闭不了,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人通过。我不能在电话里说了,你到我家来详谈,不,我开车去接你,我们在车上说。” 周雄说完就挂断了,我皱紧了眉头。转头一看苏紫衿正在看着我,一脸担忧,房间里很安静,她已经听到了我与周雄的交谈。苏紫衿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我感觉有些歉意:“对不起,刚才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紫衿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像蚊子:“你要是喜欢还可以继续。” “不,我的意思是说,刚才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练内功的原因自控能力很差,有些失控了。就像刚才我说的,我只能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苏紫衿的脸立即变得惨白,咬住了嘴唇转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很感谢你的坦白,但你想多了,我只是个仆人,只是一件工具,你怎么对待我都可以的,用不着太在意我的想法。” 我更加怜惜,她当然不是工具,她是人,有思想有感情,她的真心我一清二楚,我怎能完全无动于衷?但爱情这种东西具有唯一性,不能替代不能分享,我只能在其他方面对她好一点来回报她了。 苏紫衿很快转过身来,表情已经变得平静:“你有事快去吧,真的不用担心我。” 我点点头,给她一个鼓励和赞许的眼神,转身出去了。 萌萌在我心里说:“唉,我都差点被感动了,刚才要不是为了练功,我肯定不会叫停你。” “哼,你可真会把握时机,早一秒钟提醒我不行么?” 萌萌大笑:“呵呵,提早一秒钟就没有好戏看了。其实你不用遗憾啊,再练一段时间你就能控制体内精气,收放自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时再跟她欢好也不迟。” 我没好气道:“你知道我没有这样想。” “是么?刚才要不是我提醒,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可见有没有想不是关键,没想也可以直接做啊。” 我气得不跟她说话了,这个老妖精,怎么话里面有一股醋味。得了,我赶快练功,让她离开我的身体,再给她做个媒嫁出去。 到了门外不一会儿,有四辆一模一样的车来了,周雄在第二辆车上,其他都是他的保镖。虽然他在百渡集团内只是个跑腿的,在一般人眼中可是成名人物,黑道枭雄,没一群保镖哪敢晚上出门? 我上了车,周雄一直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车子开到了一个广场上,所有保镖和司机下车四周散开,只留我和周雄在车上。 “祸是你闯出来的,只能由你来摆平!”周雄瞪着我说。 这件事我确实责无旁贷,也关系我切身利益,我问:“怎么做?” 周雄道:“听说你跟左阳关系不错,你去求他,只要他点头了,我就没事。” 我很惊讶:“左阳是百渡集团的成员?” 第43节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知道每一界的高层都跟百渡有些关系,八个元老之中至少有一个知道百渡存在,左阳的可能性最大。即使不是他,只要他表示有一个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项目交给我负责,我上级就可能会顾及他的面子,或者顾虑政局的影响,只革职不杀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大皱眉头,左阳明确表示过不会公开支持我,况且周雄是四海堂的头目,是黑道名人,左阳怎么可能因为我把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项目交给周雄? 周雄道:“不需要真的项目,也不需要真的交给我,只要一个假项目拖一段时间,然后说资金问题或其他原因取消就可以了。” 我连连摇头:“这是行不通的,不管是真项目还是假项目他都得对外公布才有效,你表面身份只是一个拍卖行经理,关系国家大局的项目怎么可能交给你?” “不,不,他不需要在正式场合声明,只要在一个小的圈子里透露一下有这个意向就可以了。而且我是四海堂的主要负责人,只要是与海防建设有关的项目,交给我就是理所当然的,大家心知肚明。” 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至少我可以找左阳试一试。我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跟左阳‘关系不错’?” 周雄有些小得意:“他去找过你,还单独交谈,像我们这种人都很敏感,立即就能嗅出味道来。” “好吧,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会尽力试一试,明早就去找他。对了,上次你卖给我的保命金钱,我不小心弄丢了,你能再给我弄一个吗?” 周雄瞪大了眼睛:“弄丢了?你还真舍得,那可是十万两金子啊!这种宝物是可遇不可求的,哪里再去给你找一个?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帮你弄几件好东西,而且价钱绝对优惠,就是免费送你一个都是应该的!” 我笑了,这件事要是成功了,以后周雄更是跟我牢牢绑在一起,想买什么都容易。要是没成功周雄挂了,百渡似乎很在意国家领导人的动向,那么我去见了左阳,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我,至少我自己安全了。 接着我问了周雄一些问题,想要了解百渡的更多情况,可是他一问三不知,连他的直接上级都没有见过面,只是电话联系,按指令办事。我问他有没有其他“安全通道”可以去人间,他说肯定有,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 虽然这个漏子是我捅出来的,现在周雄有求于我,也不敢怪我,对我客客气气,把我送回了聚贤大厦。我立即联系安然,要求他给我安排明天去见左阳,越快越好,安然说左阳未必会接见我,但他会尽量动用关系去争取。 看看时间已经快天亮,我毫无睡意,心里有事想要练功也静不下心来,焦急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到了上午十点,安然还没有得到左阳的确切回复,大人物事情多,哪能顾得上我?而周雄已经打电话催了我好几次,像催命鬼一样。 将近到了中午时分,常志豪风风火火来找我,进门就问:“兄弟,昨晚周雄找你干什么?” 我强作镇定:“没什么,叫我去看珠宝,大概上次被他赚大了,又想来宰我。” 常志豪有些不信:“没事就好,刚才我听说周雄被逮捕了,据说跟什么偷渡案有关,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这王八蛋,黑心钱赚多了,被抓了活该!” 我大吃一惊,难道有人从传送门过来被官方查到了?百渡集团虽然手眼通天,但不论在哪一界都是属于非法组织,如果做得太过分,官方就会打击他们,所以他们尽可能不正面与官方冲突。现在官方对他们采取行动了,问题就严重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百渡准备放弃周雄这颗卒子,主动报了案让周雄去当炮灰。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我都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回人间的通道也失去了。 左阳或许早已知道我要见他的目的,不肯见我那就是不肯放过周雄的意思,恐怕还要怪我多事呢。唉,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90章 又见刺客 怀抱美好理想的我受到了沉重打击,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周雄被抓,我连回人间的路都暂时没有了,而且可能已经有狐妖的高手到阴阳界来追杀我了。 焦急等待了几个小时,官方没有发表任何相关信息,情义帮也打听不到有用的情报,只知道周雄是与一桩偷渡案有关被带走了。不过到现在还没人来抓我,我应该是没事了。 萌萌又劝说我躲到城外去练功,能力提升了才是根本,在这里急死了也于事无补。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去向常志豪告别。常志豪很意外:“你刚回来又要走?不是说好我们要给威力帮一个好看吗?” “呃,呃,主要是练功方面出了一点小问题,现在必须要闭关练功,等我神功大成,直接把他们完全灭掉。” 常志豪有些不高兴:“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当然是好兄弟。”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傻瓜?” 我知道事情严重了,苦笑:“大哥你是英雄豪杰,统率千军万马,名震天下,怎么可能是傻瓜呢?” 常志豪还是板着脸:“你花高价向周雄买了一颗假宝石,暗中跟他见面后就消失了七天,回来又是迫不急待跟他见面,然后他就被抓了,你敢说跟他没有一些特殊关系?要不是真心把你当兄弟,我根本不会跟你说这些,直接把你放倒了。” 我心里一咯噔,如果常志豪要对我不利,安排人手突袭,或者在饭菜中下毒,杀我易如反掌。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情义帮三大副帮主之一,能力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他安排苏紫衿在我身边,假装受重伤躲避猎头人的威协,都可以看出他的心机。这是一个心狠手辣,深沉狡猾的黑道枭雄,我居然小看了他,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来,急忙说:“大哥误会了,我没有跟四海堂勾结的可能,上次买宝石的钱,其实是向他买了一件护身的宝物。消失几天是找周雄安排去人间看看我的亲人,回来时出了一点意外,害他被捕了。” 常志豪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头:“你我兄弟,我本来不该怀疑你,但你也不该信任外人反而不相信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和困难应该先对我说,钱不是问题。” “是,是,多谢大哥了。不过我还是要闭关练功,可能有我的仇人来追杀我了,我必须有所突破才能应付,靠人多是没有用的。” 常志豪略一犹豫:“行,那还是去北郊的避暑山庄住吧,我多派几个可靠的人去保护你,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只能同意,现在不能有太多过分要求。常志豪很快就安排了人手送我出发,包括了刑龙和苏紫衿,我本来是不准备带苏紫衿同去的,但现在不带她去更会让常志豪起疑,只能让她同去了。 到了避暑山庄,我才发现守卫多了好几个,包括刑龙总共十二个。另外还多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还算可以,颇有阳刚之气,自称叫刘芳,是负责给大家煮饭洗衣服的。我看她根本不像是佣人,更像是军人或者某个培训机构的女教官,应该也是常志豪派来“保护”我的人。 多些守卫也是好事,我也不计较,开始定下心来练功。苏紫衿已经知道了我因为练功体质异常,跟我也有一点小尴尬,所以当着外人的面时也不会跟我靠得太近,没人时候基本不在我眼前出现,倒也没对我造成太大影响。 练阴跷种阳大法初期阶段确实会在生理上和心理上产生巨大影响,对于有淫心的人来说,欲望会越来越强,变得无法忍受,不是坚持不住前功尽弃就是走火入魔。对于意志坚定没有起色心的人,星星之火未成燎原之势就已扑灭,完全是可以控制的。我对玉瓷的专一,起到了很好的灭火作用,我心里只有她,坚决不碰别人,而她不在这个世界,我有什么好想的? 萌萌能帮我快速吸收草木灵气,练功的时候方圆几千米内的木性灵气都会受到吸引,从我的毛孔钻入,如百川汇海集中到我体内,所以效率很高,每一天我都能感觉到明显的进步。实际上开始练阴跷种阳大法不久,我的视觉、听觉、感应能力、力量和反应速度就开始提高,耐寒耐热能力也强了很多,体质明显强化。 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六天,还是没有周雄的确切消失,也没有百渡或狐妖的人出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按阴阳界的常规,被逮捕的人不需要经过法官审判直接处理了,大部分都是永远消失,周雄九成九都不会再出现,所以我也不再想念他了。 这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半夜还坐在树林里练功,树叶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我并没觉得怎么冷。守卫们耐不住赛冷,也不认为我有危险,都躲在屋里,只是偶然有人出屋站在远处看我一眼,没人在我身边。 萌萌突然“咦”了一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我也感应到了左侧约四五十米外有一个人,但这种感应只是一闪即逝,没看清那人的样子,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其实我还不能感知四五十米外的细微情况,刚才是在吸收灵气,因为灵气波动才产生感应。 我停止了练功,凝神感应,还是没有明显感觉:“应该是错觉,他们都在屋里呢。” 萌萌道:“肯定是一个人,而且有杀气,我要借助你练功状态才能感应到,你再吸气试试。” 我再试着进入练功状态,很快就感应到了有一个男人,借着大树躲躲闪闪前进,动作轻快敏捷,已经潜近到了三十米左右。我立即警觉起来,这人肯定不是我的守卫,半夜三更悄然靠近,绝对不是好路数。 我起身闪到一棵大树后面,贴树站着,闭住呼吸和全身毛孔。如果那人是直奔着我来的,我就突然出手杀他个措手不及,如果他不知道我在外面,奔着屋里去那就更好了,我正好与守卫们前后夹击。 很快就有一个人影在我不远处出现,脚步无声,轻快灵巧如灵猫,借着一点星光可以看到他手里有一柄连鞘的剑。他走到我之前打坐的地方,低伏下身体轻嗅着,转了一圈朝向我这边走来。 我有些震惊,这人居然能凭着一点残留的气息确定我走过的地方,这是什么样的鼻子?我蓄势以待,准备给他迎头一击,不料他走了两三步突然停下,望向木屋那边,接着向木屋那边走去。 原来我闭住了呼吸和毛孔,体气没有外泄,又是处在下风方向,他没有发现我躲在树后,以为我在屋里。 杀手悄悄向木屋靠近,行动更加小心了,此时他在高度戒备状态,我出手有可能被他躲开或挡住,所以我还是紧贴在树后不动。这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刑龙他们不够警惕,恐怕不能及时发现杀手靠近,那么前后夹击的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摸到了手机,这几天因为在等周雄的消息所以手机都带在身上。等到杀手离远了一些,我打开手机,来不及打字,只发了一个感叹号,发送给刑龙。 杀手掠过门前一片空旷地带,正要靠到门侧,大门猛地拉开了,两个人同时冲出来,一个跃起用刀砍向他头部,另一个伏地翻身,连环踢击杀手下半身。只见剑光一闪,金铁交击之声伴随着火星闪现,杀手奇快无比地出剑挡住了短刀。我甚至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用腿部踢他的守卫已经跌退出去。 此时杀手的注意力完全在两个守卫身上,我果断出手了,全力一剑向他投射过去,精神牢牢锁定了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拿刀的守卫胸口已经被他刺中,两个百里挑一的精锐高手联手,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杀手感应到了后面的袭击,闪身的同时回剑去挡,“当”的一声轻响,他的剑挡不住灭魂剑的锋芒断了。灭魂剑被他一击也产生了偏转,从他右肩头掠过,把他整条手臂切了下来。 刑龙在大门口闪现,扬手投掷出一柄匕首,正中杀手后背。杀手头也不回,左手按着断臂踉跄向前跑,被他甩出去的守卫并没有受伤,跳起立即奋力追赶,竟然还没他快。 我想要再出剑,他已经冲进树林里,看不到他了,于是向他追去。刑龙大吼大叫,众守卫都被惊动,后面一大串追了上来。 杀手没办法止住血,跑得越快失血就越多,所以越来越慢,但跑在最前面的守卫还是追上不上他,倒是我越追越近了,超过了守卫追得最近。我心中骇然,他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跑得这么快,要不是刚才偷袭得手,有可能我们全要死在他手里。 山顶的面积不是很大,不一会就到了悬崖边,我距离杀手只有不到十米,他已经无路可逃,所以我没有急着出手。杀手在悬崖边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眼光充满了怨毒和绝望,纵身跳了下去。 第9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杀手转头之际,我看到了他的脸,非常年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眉目之间有点像以前被我害死的胡不言。毫无疑问他是狐妖,真的通过传送门追到阴阳界并找到我了! 我冲到悬崖边,灭魂剑向急速下坠的狐妖投射过去,灭魂剑比他下坠的速度要快得多,一闪即至。他感应到袭击,身体扭动一下,但在空中无法借力,又失去了一条手臂不容易保持平衡,扭动的幅度不大,灭魂剑穿透了他腰部。我来不及再发动攻击,也没确定他死亡,他已经坠入黑暗中不见了。 在这附近不远就有应急用的速降绳,我跑过去从草丛中扯出来,往腰间一扣,快速往悬崖下滑落。悬崖的高度约两百米,落到谷底,我在坠落地点找到了狐妖的尸体,已经摔得惨不忍睹,但还是人形的。可能狐妖也只能以灵体进入阴阳界,在阴阳界与普通人的身体是一样的,但此人能攀上这么高的悬崖,鼻子像狗一样灵,受了重创还能跑得那么快,在能力上远超常人,今天要不是提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尸体上翻了一下,找到了钱袋、手机、香烟等东西。钱袋有两个,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打开一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钱袋就是我被大醋缸追杀时弄丢的,里面的钱没少一个铜板,而且保命金钱也在里面! 其实这很正常,大醋缸得到这两件东西后,交给了一个特别擅长追踪的狐妖,利用上面的气息来追踪我。这个狐妖为了气息不会混杂,或者不屑于使用我的东西,把保命金钱放在钱袋里,结果完璧归赵送回我手里了。 刑龙等三四个守卫很快也下来了,问我有没受伤,并查看尸体的情况。他们都有些惶恐,出现了刺客,而他们都躲在屋里取暖没有发现,这事要是被常志豪知道了,不砍了他们的头才怪。 我担心还有其他狐妖从其他方向上山,危及上面的苏紫衿,于是下令立即回去,尸体不用管了,到了天亮会自动消失。 上面的人接到信号,转动绞盘很快把我们吊了上去,所有人集中查点,只有一个守卫被狐妖刺伤了胸口,其他人都没事。当时狐妖为了挡我的剑及时撤回攻击,那个守卫被刺伤并不是太深,包扎之后还能正常行动。 我扫视众人几眼,严肃地说:“你们是来这儿保护我的,结果都躲在屋里,杀手来了还不知道,反倒是我提醒你们。这事要是常副帮主知道了,恐怕要怪你们玩忽职守,会有严厉处罚……” 众人面面相觑,忐忑不安,我话锋一转:“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我坚持要待在外面练功,你们不方便防御。你们到这里来保护我辛苦了,我很感激,好在大家都没事,这件事就不必对常副帮主详细汇报了。要汇报的话,就说是你们及时发现刺客,大家合力击杀。不过以后得注意一点,加强防守,以免再出意外。” 众人立即大大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感谢,刑龙道:“兄弟们,我们奉命保护赵先生,这条命就是赵先生的了。今天是他救了我们的命,还让我们免受惩罚,所以我们欠他两条命,以后谁要是不拼了命保护他,那就是猪狗不如!” “对,我这条命就交给赵先生了!” “赵先生不仅神剑无敌,更讲义气,在下非常敬佩!” “……” 守卫们纷纷表示感谢和宣誓效忠,滑头一点的还趁机拍拍马屁,只有那个叫刘芳的女人没有一点表态。不过她是负责煮饭洗衣服的,守卫不力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挥了挥手:“大家散了吧,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 众人并没有走远,我往屋里走时,听到刑龙在后面指派他们天亮后去查清楚刺客是从什么地方爬上来,如何加强防守等。 苏紫衿跟着进了屋,关了门,低声说:“幸好你没事,以后还是不要跑到外面练功了。” “没事,在练功时我能发现靠近的人,没人能偷袭我的。” 苏紫衿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要注意刘芳,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但她肯定是常先生派来盯着你的。你刚才那样说话,收买人心的痕迹太明显,偶然一两次没事,要是次数多了,怕常先生要猜忌你。” 我不由吃了一惊,我确实有恩威并施拉拢这些人的想法,却没有想到这样会让常志豪猜忌,还是苏紫衿心细。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里已经不安全,最好换一个地方,其实我更想一个人独处,这样不容易被找到。” “还有人会来吗?”苏紫衿一脸忧色。 我很清楚这个狐妖只是开路的卒子,很快就会有高手接二连三杀过来,但我怕吓着了苏紫衿,所以笑了笑:“有备无患嘛。” 这时萌萌在我心里说:“我不建议换地方。”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在这里狐妖能找到,躲到其他地方他们也能找到,只是时间早晚而己。这里地形特殊,灵气充足有利于你练功;易守难攻,还有许多人保护你,可谓得天独厚,换地方未必能比这里更好。” 我不以为然:“真正的高手来时,他们几乎不起作用。” 萌萌道:“问题的根源不是这个,而是你在选择逃避。你有没有发现,你经常没有交手就先想到逃跑,经常在心里希望事情能自己变得更好,其实这是一种逃避,是弱者的表现。” 我有些着恼:“敌人比我强很多,避开是明智的选择,怎么能说是逃避?” “那你准备逃到什么时候,一辈子都在逃亡么?你应该勇敢地面对,有压力才有动力,打败了比你更强的敌人,你才能进步,要是你连这点勇气和觉悟都没有,我也不想教你练功了。” 我像是被当头一棒,内心波澜起伏。萌萌说中了我的要害,其实在生前我就有些懦弱,否则也不会被刘一鸣操控了。直到现在我这种天生懦弱还是存在,只是我自己没有发觉,如果我总是逃,不敢面对高手,怎能逼出我的潜力来?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萌萌一字一句地说。 我一阵热血沸腾,要是我连这点勇气和见识都没有,还谈什么理想,还充什么英雄?我必须面对挑战,战胜困难! 萌萌道:“勇敢与愚蠢只有一步之差,留下来是勇敢,不做充分的准备那就是愚蠢了。除了练功提高能力外,我可以教你设置一些机关陷阱,你也可以自己想一些埋伏,让敌人来送死。” 我突然明白了许多设置机关陷阱的技巧,尖刺陷坑、绊索伏弩、连射箭筒、连环翻板之类。还有一些是简单的阵法运用,聚集大自然的灵力,在特定条件下爆发伤害或影响敌人。萌萌以前是“树神”,矗立于闹市能感应到附近走过的人的想法,还有许多对她膜拜的人,想法和经历自动储存到她的记忆中。这种知识的吸收,在萌萌附到大桂树上,还没有清晰的意识之时就开始了,至今少说也有六七百年,真的是海量的知识。现在需要用到了,就像用电脑搜索一样,立即找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第44节 苏紫衿突然说:“我也想练武功,你可以教我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 苏紫衿道:“以前我也练过一些防身的擒拿格斗,打倒两三个普通人没问题,但遇到高手就没用了。我想要像你一样练内功、练剑法,这样有敌人来时我就能自保,说不定还能帮你呢。” 我还没回答,萌萌已经在我心里说了:“可以教她,我有适用于她的练功方法。”说着一些内练功法和剑招套路就注入我记忆中。 我很惊讶:“萌萌,原来你懂剑法,怎么不教我练,只叫我练内功?” 萌萌道:“叫你专心练内功,一方面是为了我能尽快脱离封印,另一方面是为了让你打下良好的基础。你的灭魂剑不同于一般的剑,练一般的剑招套路很难提升威力,练好内功才能直接提升威力。遇到不是很强的对手,你随便一剑就砍翻了他,用不着花巧的剑招;遇到真正的高手,花拳绣腿根本不起作用,全看修为,我还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了。” 好像有一些道理,但我还是不服气,精妙的剑法绝对有助于战斗。萌萌接着说:“你闭门造车自悟自练出来的灭魂剑,非常类似于道门的飞剑,也称为御剑术、剑诀、剑仙法门,这是道门的不传之秘,我并不懂,所以我没办法教你,教错了就是误了你。但我教你练内功打好基础是可以直接提升灭魂剑威力的,不会有什么冲突,将来要是你有机会学到真正的剑诀,立即就能运用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还真是为了我好。我问:“哪里能找到会御剑术的人?” “我不知道,现在人间几乎见不到会御剑术的人了,而且他们绝对不会传给非人类的,你就不要指望了。倒是这个世界,我怀疑猎头人会御剑术,可能是某个剑派的叛徒,所以在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遇到名师的。” 我有些气恼:“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我好去寻访啊!” 萌萌呵呵笑道:“别说你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也没有用,这种门派都有一个臭规矩,只能师父找徒弟,不能徒弟找师父。” 居然还有这么古怪的规矩,难怪传人越来越少了。 第92章 初战告捷 我采纳了萌萌的意见,立即开始研究伏击敌人的计划,设置陷阱的地方主要是我练功的树林。树林里便于施工和隐藏,发现敌人后就往步步杀机的陷阱堆里引,也不指望靠陷阱就能击杀敌人,只要能让敌人手忙脚乱,我就可以趁机击杀。 天亮之后我就开始实地堪察,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设计,然后叫守卫们制作和购置需要用到的绳索、铁钩、铁环、绞盘、尖刺、强力弹簧之类。 标准的弓、弩是属于管制武器,没人敢在城里使用,也很难买到,但在野外自制一些问题不大。况且我是有“特权”的人,自制一些弓弩用来自卫,左阳应该不至于把我逮捕了。 我把守卫分成两组,一组上半夜值班,一组下半夜值班。每一组又细分埋伏人员和巡逻人员,休息的人员接到警报后立即作为后援加入,接应和伏击敌人,还包括了多种撤退方案。 安保措施越严密,守卫们生存机会就越大,而且他们对我心存感激,都很卖力地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情绪高涨。包括苏紫衿也在忙前忙后,帮我记录该采购的东西、提供参考意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有刘芳没有参与,有一次苏紫衿叫她帮忙,她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这有什么用?回到城里才安全。”敢情她是不想待在这里。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在忙碌着,我大部分时间用来练功,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指导苏紫衿练功和督促检查机关陷阱的制作进度。苏紫衿练的剑法名叫“白鹤剑法”,就像螳螂拳取法螳螂一样,这套剑法主要是模仿白鹤的姿态,以轻灵为主,身形飘逸,姿势优美,有如白鹤展翅、飞掠、扑击、独立松顶…… 虽然是我在教苏紫衿,有的动作和要点我自己也做不到,只能勉强摆个姿势加上讲解让苏紫衿自己去领会。现在我相信萌萌的话了,这种花巧的剑技我是练不好的,练好了也只能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起取胜。比如面对刑龙这样的对手时有效,面对猎头人那样的高手时,就没有一点儿用处了,不如直接提升灭魂剑的威力,还有机会把敌人一剑击杀。 其实我不觉得苏紫衿练了有什么用,但是她想学,萌萌也说要教她,我只能教她。教了两三天,发现她练起来有模有样,还真有点白鹤展翅的味道,不像我是呆鸭子晒翅膀。不止是我觉得好看,每次她穿着紧身衣一开始练,守卫们的眼睛就像是受到万有引力的影响全往这边瞧,迈不动脚步了。 第六天傍晚,有一个守卫发现了距离我们几千米外的山顶上有一个人在往这边看,等我赶过去时,却看不到人了。由于距离较远,守卫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出是个女人。 这里虽然距离主城不是很远,但山势险恶少有人来,对面那个山峰没有人居住,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有个女人在山顶上出现很不正常。我敢肯定是敌人在侦察这边的地形,或许今晚就会光临了,于是下达了指令,天黑后全体进入防守位置,开启所有机关陷阱。 夜晚悄然来临,鸟儿们纷纷归巢,夜虫开始鸣唱,山顶上与往常一样安静,即使有人从空中看下来,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西南侧的悬崖下有了动静,疑似有人在往上爬。这个地方是三个比较容易往上攀爬的地点之一,当然早有人守在悬崖边了,立即把隐藏好巨大圆木滚了下去。下面传来好几声惊叫和惨叫,至少有一个敌人被砸落下去。 砸了几根滚木和巨石,下面没有动静了。我接到报告赶过去,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不过以我估计,敌人有好几个,有备而来,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要么继续强冲,要么换其他地方再往上爬,所以命令守卫们提高警惕继续防守,我也在这儿蹲守。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下方又传来声响,守卫们再往下丢滚木巨石,这一次却没有传来惊叫声。敌人选择了同一地点再上来,并且没有砸中,那么必定是声东击西,从两侧看似不可能的地方偷偷上来。身手敏捷的人,借助一些工具,即使是陡直光滑的石壁也是有可能爬上来的。 我命令两个守卫备好滚木原地防守,另两个守卫往左侧移动,以弩箭等着招待敌人,我自己则往右侧侦察。果然我只横移了十几米远,就感应到了下方有人,紧接着一个人手脚并用,灵敏如猿猴般贴着石劈往上冲。 我毫不客气一剑向他射去,他惊慌躲避,竟然避开了灭魂剑。但他全凭一股冲势才能在光滑的石壁上不滑落,这一避冲势消失,提着的一口气也泄了,双手连连在石壁上抓却没能停住,掉了下去。他想要钩住附近一块突出的岩石,结果没有抓牢,身体反而失去了平衡,急速滚跌下去了。 左侧传来惊叫声,好像是守卫的声音,我急忙向那边跑去。越过两个负责丢滚木的守卫时,我示意他们坚守原地,我继续往前跑,很快看到了一个守卫捂着肩头,被一柄飞刀射中了,另一个守卫正拿着弩紧张地盯着悬崖下面。 “什么情况?”我问。 “有一个人往上爬,我们用箭射他,没有射中他,我被他的飞刀射中了,但他也掉下去了。”受伤的守卫说。 我往悬崖下看,黑沉沉的,二三十米下面就看不到了,也没一点声音。 我对守卫说:“你先回去,让两个姑娘给你包扎一下。” “没事,这点伤死不了,我的手还能动呢。狗娘养的,不砸死他们我就不姓毛!”守卫说着猛地拔出了飞刀,就以飞刀割破衣服,扯下来绑扎伤口。 看他样子伤得确实不是很严重,而且现在急缺人手,我也就没再坚持叫他回去了。等了一会儿下面还是没有动静,打电话问另两队埋伏的人,他们那边都没有出现敌人。 我估计敌人是五个到六个,之前被滚木砸落的两三个,摔死的可能性很大。被我和守卫逼得掉下去的两个身手要强得多,但这么高掉下去,不死也要重伤,所以继续强攻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一直守到了天亮,再也没有敌人出现。真没想到最简单原始的滚木巨石就建了奇功,重创并阻止了敌人,其他机关陷阱还没发挥作用呢。萌萌说得没错,这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易守难攻,利用地形普通人就能挡住高手。 敌人吃了大苦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我们不敢放松警惕,继续戒备并完善防御设施。敌人已经知道了有滚木,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隐藏了,直接把巨石和滚木堆叠在悬崖边,有的甚至悬吊在悬崖外,只要砍断绳索就会砸下去,这样效率高并且能腾出更多人手来。 刑龙建议再调些人手来,我拒绝了,这些人已经足够防守,增加人员起的作用不大。要是这里挤满了人,乌烟障气,我哪里还能安静练功?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没有敌人出现,守卫们都有些松懈下来了。我知道狐妖不会善罢干休的,一定还会有高手来,不来则已,一来必定是超强高手,守卫们和机关陷阱估计起不了太多作用,还得靠我自己,所以我很努力地练功。 萌萌可以帮助我吸收大量草木灵气,这些灵气吸进我体内,转化为我的精气,然后在我祭炼灭魂剑的过程中又转化成了剑气。渐渐的我体内的能量达到了新的平衡,精气内敛,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性奋”,而灭魂剑的威力也在日渐提升,更容易控制。 这一天午后天气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布满了厚厚的阴云,好像就压在头顶上。这时已经是颇为寒冷的冬天,因为天气变化竟然让人感觉闷热,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整个山顶上笼罩着让人烦躁不安的沉闷,似乎连鸟兽都不出声了。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这种反常的天气是灾难的预兆,或者某种杀气聚集造成的,敌人可能在今晚发动,并且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抛开预感和直觉不说,恶劣的天气有助于突袭,如果晚上下大雨或者暴风雪,敌人趁机来袭击的可能性也很大。 天黑后我召集众人动员备战,其实不需要我多说,准备了这么久,每一个人都信心满满,急于对敌人迎头痛击,只怕敌人不来。他们越兴趣,我心情就越沉重,今晚要是有敌人来,必定是来者不善,这些只还不知道有多少能活到明天。 考虑到防御工事已经很完善,悬崖边不需要太多人防守,而且敌人再来必定已经有了突破的办法。所以三个易于攀爬的地点我各派三个人防守,剩下三个守卫和我、苏紫衿、刘芳躲在屋里,随时支援出现敌情的方向。 刚过八点,天空传来轰鸣声,像是有直升机来了。今天并非约定的补给时间,也不可能晚上送来补给,难道是敌人乘直升机从天而降? 我正想要出去看看,“哗哗”声大作,像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浓烈的气油味扑鼻而来。 第93章 伤逝为xuhaoxin168的皇冠加更 闻到汽油味我不由大惊失色,毫无疑问是敌人的直升机来了,并且在往下浇汽油。哗哗声刚响起时就在木屋附近,这时连屋顶也在响了,他们想把我烧死在里面! 其他人一脸疑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大吼一声:“快出去!”拉了苏紫衿的手就往外冲。 从天空喷洒下来的汽油范围很大,冲出去的时候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湿了。刚跑到屋外,一点火星从天而降,掉落在木屋顶上,“呼”的一声,火焰爆燃,瞬间大部分屋顶都起火。木屋周围紧接着起火,烈焰冲天,金蛇万道,只要再晚两三秒钟我们就出不来了。 萌萌对大火极度恐惧,这种恐惧甚至感染了我,让我觉得双腿发软跑不起来。还好这只是一种感觉,并非真的跑不动,我们迅速跑远,都没有被烧着。 借着火光往上看,负责喷气油和点火的直升机正在拉高撤离,另有两架直升机在离木屋较远的地方下降,并且放下了绳索,机舱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往下滑。 我失算了,没有想到敌人能使用直升机从天而降,狐妖一族能偷渡过来几个人就不错了,怎能调用直升机和这么多人?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威力帮!我猛然醒悟过来,狐妖吃了大亏之后,知道在这个世界势孤力单奈何不了我,所以去找威力帮联手。威力帮的人对我恨之入骨,当然一拍即合,提供大量人力物力,可能人数还不止我看到的这么多。 敌人已经看到了我逃出来,迅速向我这边追来,我带着三个守卫和苏紫衿、刘芳向机关陷阱那边退去,有意把敌人往陷阱引去。这时让我不敢置信的事又发生了,敌人竟然避开了大部分机关和陷阱,只有少数机关被触动了。如果不是很清楚知道机关的位置,他们绝对不可能避开,我们之中有内奸! 这个情况比敌人空袭更让我震惊,之前我完全没有想到狐妖能在我们之中安插内奸的情况,所有计划都是全员参与的。那么现在敌人已经完全知道了我的布置,所有布置都失效了,只能立即撤退。 我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机发出指令,命令全体撤退,抽空以灭魂剑射杀了一个追近的敌人。敌人畏惧灭魂剑的厉害,也不敢过份逼近,分散包抄,借着树木躲躲闪闪跟在后面。 我非常愤怒,究竟是谁出卖了我,害我所有心血白费了,一败涂地。常志豪派来保护我的人,应该都是比较可靠的,到了这里没机会被收买,那就一定是威力帮早就安插在常志豪身边的卧底。这种高级别的卧底,一定是深受常志豪信任或重用的,那么只有苏紫衿、刑龙、刘芳…… 这时前面又有一个敌人过分逼近,我投射出了灭魂剑。就在我把剑投射出去的瞬间,后面传来了利器破空声,紧接着传来金铁交击之声。我回头一看,却是苏紫衿用剑压着刘芳的匕首。 “她想暗算你!”刘芳说。 这时两个人的动作,很难分辨出是谁在攻击我,谁在救我,三个守卫一脸愕然,也没看清刚才是怎么回事。苏紫衿的剑在上,刘芳的匕首在下,我的第一感觉是苏紫衿挡住了刘芳,但这只是因为我更相信苏紫衿,也有可能是苏紫衿用剑砍我,被刘芳用匕首往上挑挡住了。 换了是在平时,我不可能怀疑苏紫衿,可是今晚被出卖,让我对谁都不敢相信,所以我望向苏紫衿的眼光充满了疑惑、愤怒和询问的味道。 苏紫衿又气又怒,看到她这表情,我知道是错怪她了。刘芳转身急走,甩手丢出了一个已经点燃的防风打火机。如果她是丢向我,我一定能用剑挡开或是避开,但她却是丢向苏紫衿背上。我抢步上前想要击落,却慢了一拍,打火机碰到了苏紫衿的衣服,立即跳起了火焰。 从木屋冲出来时,我们身上都被淋到了汽油,所以一点就着,火势猛烈。苏紫衿惊叫拍打,可是一拍之下双臂也着火了,一眨眼全身都是火。我想要帮她,她却转身狂奔,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我身上也有汽油,一旦碰到苏紫衿我也会被点燃,这时她已经慌了,怕会点着了我,只顾往前狂奔。我追着她大叫:“别跑,快停下,把外衣脱了……” 苏紫衿想要脱衣服,但是身上已经大面积着火,双手也在燃烧,极度的痛苦和恐怖让她狂乱了,哪里能扯得下来?她疯了似地往前跑,突然往下一沉不见了。原来我们已经撤退到了悬崖边,她失足掉下去了。 我冲到悬崖边,只看到了一个火人手脚乱挥,急坠而下,很快就变成一个小亮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紫衿……”我嘶声大吼,胸膛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刹那间她对我的好、她对我的爱都在脑海中浮现,要不是为了救我,她不会被刘芳点着,最后她怕我会着火拼命跑才掉下去。她为了我不惜一切,而我从没真正对她好过,连一个吻都吝啬给予,关键时刻竟然还怀疑她!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守卫被敌人砍倒,大量敌人包围过来了。其他方向吼叫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战况惨烈,也不知有多少敌人。我红了眼,扬手投出灭魂剑,射杀了攻击守卫的敌人,再持剑向围过来的敌人杀去,见人就砍。 刘芳这个贱人已经不见了,她知道没有可能杀了我,所以往苏紫衿身上点火,这样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才有可能逃走。我极度愤怒和说不出的痛苦,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把所有敌人砍得米分碎。可是纵然杀光了他们,也不可能让苏紫衿复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天空又有好几架直升机飞到,正在降低高度,但我已经不关心这些了,见一个杀一个。灭魂剑不出则己,出必索命,敢于挡在我前面的只有一个字——死!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突然“嗡”的一声,有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剑。这是除了猎头人之后,第一次有人能挡住我的剑,我立即从狂乱之中清醒过来,凝神以对。 站在我前面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根两尺来长的棍子。这根棍子有些粗糙,不是很规则,样子有点像是一截树枝,但却带着金属的光泽,并有某种灵力波动。他左侧是一个三十来岁长相粗豪的大汉,手持长柄砍刀;右侧是一个丰腴美艳的妇人,手拿长鞭,正是在人间被我毁了肉身的大醋缸!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醋缸怒喝一声,挥鞭向我进攻。她的鞭法与香香的鞭法有相似之处,一环套着一环,眼花缭乱。我根本不管她有什么变化,简简单单一剑砍过去,剑气破空,长鞭还没碰到我就被砍成好几截,什么后继变化都没机会使出来了。 “让我来!”使棍的老头飞跃冲向我,短棍晃动形成三道幻影,攻我咽喉、心窝和腹部。这一招应该是剑法,手腕震动加上剑身的柔韧性,才能同时攻击三个部位,一招就能刺出三个洞来。现在他用的是坚硬的短棍,无法震荡,尺寸也偏短,我立即看出破绽,一剑迎向他的短棍。 “嗡”的一声,我挡住了短棍,并且剑身滑动刺向他肩头。虽然我没有刻意练习剑招,却从多次实战中学到了许多直接有效的技巧。 老头侧身闪过,顺势一脚踢向我腹部。我退步剑往下拉,剑芒扫过,老头的裤管被割破,差一点点就把他的小腿卸下来了。老头吓了一跳,骇然后退,使刀的大汉和大醋缸立即从两侧夹击掩护他。 大醋缸长鞭断了半截,右手持鞭左手持短剑,近身格斗反而更灵活。使刀的大汉走的是钢猛一路,但他的刀也挡不住我的剑,没出两招刀尖就被我砍断了一小截。老头退到后面发现自己的腿没断,立即又冲了过来。三人夹击我,老头不再攻击我身上,专门以短棍挡我的剑,另两人则趁机往我身上招呼。 单论格斗的技巧,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比我强,三人联手并且压制住了灭魂剑,我顿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这时刑龙带着两个守卫跑了过来,见我遇险立即冲向敌人,挑上了使刀的大汉,另两个守卫则扑向了使棍的老头和大醋缸。 我刚松一口气,守卫就被打倒了,他连老头一招都挡不住。我急忙攻击老头,阻止他下杀手,却被大醋缸偷袭,肩背之处着着实实挨了一鞭。 刑龙也不是使刀大汉的对手,没几招胸前就被割了一刀,还好刀尖已经被我砍断,伤得不是太深。刑龙奋不顾身狂攻,大吼道:“快逃,快逃……” 我若逃跑,刑龙必死无疑,在这个世界我仅有这几个朋友,苏紫衿已经香消玉殒,我怎能再看着刑龙为掩护我而死?不,我不逃,我要跟他们拼了! 第94章 残局 今晚萌萌一直没有帮我,这也不能怪她,她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一点能量,却一次次为了救我严重消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封印?这时她也忍不住了,强大的能量瞬间灌注我全身,比前一次要强得多。 我奋力一剑,把老头震得向后跌退,他惊讶莫名,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变强了。没等他冲缓过气来,我一剑掷出,快如流星,正中使刀大汉的心窝,透体而过。他倒退了好几步撞在一棵大树上,捂着胸口眼睛瞪得极大,已经无力站稳,刑龙冲上去先一刀砍断了他的手臂,再一刀砍了他的头。 老头怒吼着冲过来,我已经收回了剑,侧身右翻,有如白鹤翻身掠翅般一剑刺出,避开了他的短棍刺他肋部。老头身手了得,危急中身体扭转了一些,竟然避开了剑锋,但肋下已经被剑气割破,鲜血淋漓。 老头大惊急退,大醋缸急忙来救,我有如神助,白鹤剑法使得得心应手,只两招就砍断了她的短剑,割断了她半边头发,差点把她的脑袋也劈开了。这时有一个声音在嚎叫:“给我杀光威力帮这些王八蛋,一个不留!” 这不是常志豪的声音吗? 我有些怀疑我听错了,但就算是我听错了,也肯定是有威力帮的敌人来了。我百忙中扫视了四周一眼,发现威力帮的人正在后退逃蹿,树林中看不见的地方杀声震天,有大量人马正在拼杀……我明白了,第二批直升机不是敌人,是常志豪带着人来支援了! 老头和大醋缸有些惊慌,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开跳跑。我估计无法秒杀老头,于是一剑射向大醋缸,取她大腿处。大醋缸左蹦右跳,借着大树躲藏蛇形前进,正跳向一棵大树后。灭魂剑飞到时,她上半身已经在树后,但用来借力跳跃的大腿却还露在外面,近膝盖处被灭魂剑一削而断。 我顾不上大醋缸,收回剑立即向老头那边追去。老头直线奔跑速度很快,转眼跑到悬崖边,四周一看大势已去,我又追过来了,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第45节 我冲到悬崖边往下一看,老头背贴着几近垂直的石壁往下滑,短棍按在石壁上拖出一留长长的火星,以此来减缓下降的速度。我立即一剑向他射去,老头无法躲避,只能以短棍来挡。他挡住了灭魂剑,但身体失去支撑,加上灭魂剑的撞击力,他急速下坠,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他坠入黑暗中我看不到了,但下方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估计是被突出的岩石或树木打中了。 这个老头是劲敌,不亲眼看到他死透我不放心,而且我希望会出现奇迹苏紫衿还没死,我必须下去找她。我跑到以前藏速降绳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大捆的绳索和配套的东西都不见了,可能是被刘芳悄悄拿走了。 我到处找绳索,急得团团转,常志豪带着一群人跑过来了,大老远就问:“兄弟你没事吧?我听说威力帮的人出动了几架直升机往这边来,担心是针对你,立即就开始招人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我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提了起来,想要把他丢到悬崖外面去。虽然我极力克制住了这个冲动,但我的表情和眼神却把他吓坏了,结结巴巴道:“兄弟,兄弟,是大哥我啊,你怎么了?” 我怒吼咆哮:“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你为什么要派刘芳来监视我?她是威力帮的卧底,把我出卖了,把紫衿害死了!要不是她就不会这样,不会死这么多人!” 常志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这不可能吧?她救过我的命,跟了我好多年了……” 我更加愤怒:“她在我后面偷袭我,还放火把紫衿身上点着了,不止是我一个人看到,难道这是假的?敌人知道所有机关陷阱的位置,知道我们的人员分布,连我们撤退的速降绳都没了,造成现在的后果全是她的功劳!” 常志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转头大吼:“快,快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抓住,她往停机场那边去了!” 他这一说,我和在场的人下意识地往天空看去,木屋燃烧的熊熊大火照亮了夜空,可以看到有一架直升机正在升空加速离开,那是我们撤离用的直升机,不用多说刘芳在上面。 常志豪气急败坏,挣脱了我的手,掏出手机联系还在天空盘旋的直升机,叫他们追赶刘芳,绝对不能被她逃了。 “留下一架飞机给我,载我去山谷下面找紫衿,她掉下去了。”我对常志豪说。 常志豪心里有愧,立即答应了,又联系另一个驾驶员。结果那个驾驶员说山谷中气流紊乱,地形复杂,夜晚飞到峡谷下面简直是自杀,无论如何也要等天亮了才能下去。我说不行,立即就要下去,常志豪对驾驶员怒吼:“妈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你们总是吹自己技术怎么好,关键时刻就萎了?不敢下去我就先砍了你,要是出了问题你跟我一起死!” 驾驶员不敢再说,常志豪亲自陪着我往停机场那边走去,只有五六个人跟着我们,其他人四处搜索追杀敌人和救治同伴去了。常志豪示意后面的人不要跟太近,钩着我的肩头低声说:“兄弟,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当着其他兄弟的面,你也要给我一点面子是不是?以后可别把我抓来抓去了,有失我帮主的威严啊。” 我“嗯”了一声:“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控了。” “咱们是兄弟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当然不会怪你。这个……紫衿是个好姑娘,漂亮聪明又温柔,我见犹怜。不过这么高掉下去,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又“嗯”了一声,没说话,常志豪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旧了就要换。回去我给你找几个更好的,喜欢什么类型的随你挑,不是我吹牛,只要是你看上的我都能给你弄到,嘿嘿。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等天亮了叫他们下去看看就行了……” 我停步怒瞪着他:“女人不是衣服,首先她们是人,有情有义,有爱有恨,她们能付出的,男人都未必能付出。‘兄弟’的意思不是指一群男人,而是指重承诺轻生死肝胆相照的情义,所以兄弟里面包括了女人!” 常志豪尴尬一笑:“对,对,你说得对,她是我们的好兄弟,我陪你一起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咳咳,说不定她还没死。” 我还是有些不解气:“威力帮的黑桃,还有刘芳,她们都是女人,你要是小瞧了女人,要吃大苦头的。” 常志豪苦笑:“这一点不需要你提醒,我早已知道威力帮暗中培训的女人很厉害,其实我还学他们也培训了一些,刘芳就是我培训的第一批女人中最优秀的一个,想不到她是威力帮派来的,骗了我这么……唉,真tmd晦气!” 我、常志豪和他的两个贴身保镖上了飞机,很快飞机起飞,往我指点的方向飞去。此时木屋已经被大火烧塌,附近的树木也在燃烧,火苗高达五六米,浓烟滚滚。大量黑烟升起不高,受到气压的影响不再上升,在天空铺展开来,与厚厚的阴云重合在一起,再被火光一照黑里透红,就像是满天凝结的血块,有一种末日来临般的感觉。 飞机往峡谷中下降了不过几十米,就开始不时震动和摇晃,像个醉汉似的跌跌撞撞。越往下,峡谷中的气流变化越强烈,飞机摇晃得越厉害,而且各种仪表时灵时不灵,连机舱内的照明灯都有些闪烁不定。 说实话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直升机在峡谷中飞行有多困难,它是全靠螺旋桨转动来获得动力,依靠的就是风力,突然的气流变化会让它失控改变方向。如果是在高空中,略改变方向也没什么,在峡谷中失控了就有可能撞在石壁上。而且深谷中往往有磁场干扰,导致电子仪器失灵,突然熄火掉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驾驶员回头看了好几次,不敢说不下去,常志豪如坐针毡,不时斜眼看我,碍于“义气”也不能说不下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风也更大了,直升机像是风暴中的孤舟被抛来抛去,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回去吧。”我叹息了一声,以这样的情况,我们到不了下面就要机毁人亡,白白送死没有意义。为了找一个十有八九已死的女人,让许多“兄弟”陪我去送死,再坚持下去就变成是我重色轻友不讲义气了。 驾驶员得到消息,如逢大赦,立即开始上升…… 回到山顶,我到处找绳索,常志豪也命令众人四处寻找,但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一根超过十米的绳子。除了我们备用的撤离速降绳外,只有木屋里有长绳,现在都被烧掉了,山顶上根本找不到足够让我下到山谷的长绳。 我站在悬崖边任由风吹雨打,全身冰冷,心中也一片冰冷。似乎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太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温家三口如此,苏紫衿也如此,我注定就是要狐独的么? 第95章 转移仇恨 暴雨下个不停,把山顶的大火浇灭了,但也把大部分人浇成了落汤鸡,冻得直哆嗦。 常志豪顶着一件皮衣走到我后面,沉默了几秒钟说:“兄弟们冻得厉害,必须要回去了,我留下一架飞机天亮后送你下去看看,然后尽快回城吧。” 我应了一声,常志豪说:“其实这一仗还是我们胜了,杀了威力帮二十一人,其中一个还是他们帮主南宫权的侄儿,活捉四个;我们总共只死了七个,受伤十多个,不包括紫衿……对了,我们活捉了一个断腿的中年女人,听刑龙说是刺客中的重要人物,你看怎么处理?” 原来大醋缸还没死,各种仇恨各种怒一起涌上我心头,我说要亲自审问,常志豪立即下令把人带走来。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情义帮的人冒雨抬着大醋缸过来了,她全身湿透,脸色惨白如死,断腿的地方虽然包扎好了,还有些渗出血水。众人把她丢在泥水中,她挣扎着,虚弱得连坐起来都有困难。 我本来是想要狠狠折磨她的,看到她这样子,不知怎么就心软了,甚至闪过为她医治的念头,也许是曾经当过医生的职业病吧?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冷冰冰地盯着,盯得她不敢再跟我对视,把头转到了一边,嘶哑着声音说:“不用啰嗦,快杀了我吧!” “我可以一剑就砍死你,也可以让你受尽痛苦想死却死不了,我的决定,取决于你的回答。”我毫无表情地说,但无比坚定。 大醋缸没说话,我问:“威力帮是不是在我们之中安插有卧底?” 大醋缸大概是没想到我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与她没太大的关系,所以把头转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说:“是!” “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女的。” 我望向常志豪,常志豪一脸尴尬:“啊……啊嚏,好冷。” 我说:“大哥你先去飞机里避一避吧,我来审问她就可以了。” 常志豪大喜:“好,好,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啊。”说完带着几个人逃也似地走了,留下的四个守卫也识趣地退远了一些。 我望向大醋缸:“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我,我都逃到这个世界来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大醋缸恨声道:“得罪了我们家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对,如果只是报仇,杀了我就可以,但你们却一直想活捉我。” 大醋缸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胡不言身上那个牌子是我们家族中的重要物品,如果你交还那个牌子并放我回去,我们可以考虑不再追杀你。” 我有些意外,竟然是为了玄武墨玉牌,那东西也不算是太珍贵啊,但玄武墨玉牌已经不在我手上了。之前冯起站和车追命的行为有些可疑,难道也是为了玄武墨玉牌? “你们家族有多少人?” “……” “你们最高管事的人是谁?老巢在哪里?” “……” “你们有几个人追到这个世界来?” “……” 只要是与妖狐一族有关的问题,大醋缸都不回答,这也在我预料之中。我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在这个世界死了,人间还能活着么?” “……不能。” “如果我放了你,你知道从哪里回到人间吗?” 大醋缸有些惊讶,显然不相信我会放过她,但她眼中已经闪现求生的光芒。我说:“我跟你们之间的仇是不可化解的,但今天对我造成主要伤害的人却不是你们,并且我也没有虐杀老弱病残的习惯,只要你告诉我回人间的具体传送点,确切可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 大醋缸眼中的求生欲望更强:“你说话算数?” 我冷笑:“现在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得着骗你吗?” 大醋缸咬了咬牙:“你过来的通道已经失去作用了,我们是找百渡买的路,回去的路也是他们安排的,现在我还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这是真话,如果你不肯放过我的话,就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希望立即破灭了,如果是百渡安排的,她不可能知道具体位置和进出方法,但这也证明除了周雄外,还有其他百渡的人可以提供回人间的途径。百渡的人做事很严密,我不可能从她口中问到有用的情报。 我一字一句对她说:“你们要找的黑色玉牌,已经落在冯起站的手里!在我上次回人间之前,你们以为死在我手里的族人,其实都是他的人杀的,你们找错人了。” 大醋缸很震惊,我不再理她,对远处的守卫招手:“把她抬到飞机上,送回城里处理一下伤口再放了她,不要为难她。” 守卫们上前抬起大醋缸走了,这时我好像听到了十几米外的树上传来一声叹息,凝神感应时,却只有雨打树叶的哗啦声,没有特别的声响,也感应不到有人在那边,应该是我听错了。 大醋缸活着回去,狐妖一族必定与冯起站起剧烈冲突,如果狐妖一族在冲突中败了,就没有精力和能力再找我报仇;如果他们胜了,也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也不会兴师动众来找我报仇,我就获得了喘息的时间,所以放了她比杀了她更有用。 这样做好像有些对不起车追命,但我也没办法,我没有提他的名字,已经是顾念他帮我的恩情了。我一直在怀疑冯起站和车追命对我是别有用心,现在更加确定了这一点,那么让他们为我分担一点压力也是应该的。 常志豪带着人先撤离了,只留下一架飞机和几个人给我。刑龙受伤不是很严重,坚持要留下来,所以他也在。 天亮后雨渐渐小了,我们乘直升机小心翼翼下到山谷下面,在苏紫衿坠崖的附近来回找了几趟,没有找到她的遗体,也没有找到使棍老头的遗体。这个世界有一个很奇特的现像,晚上留在地上的尸体天亮后就会自动消失,连血迹都会消失,这时已经天亮了好一会儿,我无法确定苏紫衿是活着离开了,还是尸体被“刷新”没了。 如果苏紫衿没有死,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肯定重伤,不可能走远。我不甘心,搜索更大范围内可以藏身的地方,还是没有收获。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苏紫衿永远消失了! 人死了会变成鬼,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是鬼,死了又会变成什么?进入轮回吗?那么是否我进入“天人界”、“神人界”可以找到苏紫衿?像她这样的好人,肯定不会下地狱的。 苏紫衿死了,却连个坟墓都没有,我拿什么来吊念她?但我也不想弄个坟墓,只要没有亲眼看到,我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存在,相信她没有死。 我心情郁闷情绪低落,在山谷中磨蹭着不愿离开,刑龙等人再三劝说,把我拉进了飞机内。飞机起飞了,我要求驾驶员沿着山谷来回飞一趟,最后再找一次,也许苏紫衿走到更远地方了,或者挂在悬崖的树枝上。驾驶员不得不按我的要求做,冒着危险来回搜了一遍,结果还是毫无所获。 人生无常,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随时都可能消失,而印在心里的伤痛,却不知要多久才能消失。 怀着极大的伤感和惆怅回到城里,身边没有了苏紫衿,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心不在蔫。常志豪知道我心情恶劣,躲着我很少露面,这么过了两天,突然有一个人来访,竟然是我以为永远消失了的周雄! 周雄带着好几个人一起来,提着大箱小箱,满面春风,衣着光新,哪里有一点刚出监狱的样子?我还在发愣,他已经迎了过来,热情地与我拥抱:“好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哦,哦……”我一头雾水,什么多亏我了? 周雄放开了我,挥了挥手让后面的人把东西拿过来:“一点小意思,只是略表我的心意,兄弟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众保镖把箱子打开一字排开站在我面前,有的箱子里是古董珠宝,有的箱子中是钥匙,有的箱子里是罕见的珍贵药材。我正在看着,周雄附近过来低声说:“我刚出来还一团糟,等过几天再去帮你弄些好东西。” 我有些明白过来了,他以为是我从中活动救他出来,所以跑来感激我。因为这两天我对外界的事毫不关心,也没人敢来打扰我,所以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难得有机会让这个奸商大放血,我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含糊地说:“你没事就好,何必这么费心呢?其实我没做什么啊,无功不受禄。” 我说的是实话,周雄却以为我说的是场面话,笑呵呵道:“对,对,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只是朋友间礼尚往来,不值一提。” 我继续装:“听说前段时间周兄被警察带走了,犯的是什么罪,怎么突然又放出来了?” “呃……哈哈,他们弄错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这是冤假错案,查无实据,当然就无罪释放了。 我更是如坠迷雾中,他要是好市民,全世界就没有坏人了。左阳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真相,为什么抓了周雄又放回来,这玩的是什么把戏?先不管这个了,周雄回来了,看样子也没失去为百渡跑腿的资格,那么我就还能通过他购买宝物和去人间,对我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第96章 鸿门宴 周雄走后,我开始振作起来,想要给苏紫衿报仇。那天情义帮的人追刘芳居然追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下落,但应该还在主城威力帮的某个秘密据点内。 黑帮之间为了防止对方袭击和暗杀,首脑人物都隐藏得很深,或者有非常严密的保护。我到这儿这么久了,连情义帮的正帮主是谁都不知道,威力帮的帮主南宫权也很少露面,不要说外人,就连他们的帮众也没几个知道南宫权在哪儿。 威力帮的也有一些大商厦或者码头作为基地,这些地方白天是合法的场所,晚上关上门也是不能强攻的。但在一种情况下可以攻打,那就是他们先开门攻击外面的人,外面的人打败了他们紧追着杀进去。 我打电话把常志豪叫来,关上了门只有两个人,我开门见山说:“刘芳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打大哥你的耳光,你要是抓不到她,也不付出一些行动,会被人耻笑的。” 常志豪有些尴尬:“咳咳……对,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已经在通过各种渠道找她,有了确切消息肯定立即行动。” “要是她躲着一直不出现,我们就一直不行动吗?拖了太长时间,大哥你就更丢面子了,那时即使找到了她杀了她,这失去的威望也补不回来啊,恐怕连另两个副帮主也会朝笑你。” 常志豪像是屁股被针刺了一样跳将起来:“其实那两个王八蛋已经取笑过我了,可是不知道那个贱人躲在哪里,我也没办法啊!” “不需要找到她!”我一字一句道,“强攻他们的重要据点,逼他们交出刘芳,或者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常志豪连连摇头:“不行,我们攻不进去。” “派一些人去挑衅,引他们出击,我混在人群中突然杀进去,后面埋伏的人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第46节 常志豪还是摇头:“每一个重要据点都防范很严,里面不仅有很多人,还有许多高科技的侦察设备,发现有敌人入侵立即就会关闭门户困住敌人,火烧、水淹、放毒气之类。一旦他们发觉形势不对,就会从密道逃走,很难抓到他们,所以强攻是很吃亏的。” 我紧盯着他:“大哥真的对他们的防守状况一无所知?” “这……有些地方的防守情况我确实有些了解,但还是行不通,以我们的实力攻不下他们的重要据点,还会死伤惨重,那我们的形势就更加不妙,连自保都有问题了。 我早已胸有成竹:“只凭‘我们’是攻不下来,加上金无双和陆三元的人马呢?” “他们不拖我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常志豪有些丧气,突然回过神来,眼睛一亮,“兄弟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出力?” 我意味深长地说:“我请他们喝酒,他们一高兴就同意了。” 常志豪明白了我要设的是“鸿门宴”,有些不放心:“能行得通吗?” “我有八成把握。大哥要是不放心,可以挑二十个高大威武的兄弟,带了家伙在隔壁候着。他们要是不爽快,就让兄弟们出来亮亮相,做出要杀了他们统一情义帮的资态,逼也要逼他们答应!” 常志豪瞪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咬了咬牙:“好,大哥相信你,就赌这一把!什么时候请他们?” “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晚!” “好,我这就去叫人准备酒菜。” “不用那么麻烦,一瓶酒就够了。” 常志豪本来还有些担忧,见我这么说显然已经有了十足把握,反而放下心来。接着我们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步骤,选择最适合的目标,如何诱敌、埋伏、接应等,尽可能利用金无双和陆三元的人马来打消耗战。常志豪见这个计划对他大大有利,反忧为喜,开始变得很极积。 实际上真正的赢家不是常志豪,而是我,或者说是左阳。左阳对我的要求是“以恶制恶,以杀止杀”,那么所有黑帮都在可杀行列,包括了常志豪的人马,无论最后谁输谁赢我都已经达到了这个目标。 我没有亲自打电话给金无双和陆三元,而是叫安然通知他们过来“赴宴”,这样他们就没有谢绝的机会,要是不来那就太不给我面子了,我料定他们再忙也得过来。 预定的晚宴是晚上八点,金无双和陆三元都端足了架子,七点五十五分左右才分别带着车队到达大厦门口,各带了几十号人。我和常志豪都没有下去迎接,并且守卫挡住了他们的随从,只让他们各带四个贴身保镖上楼。这两个大佬不怎么把常志豪放在眼里,不认为常志豪敢对他们动手,各带四个贴身保镖趾高气扬上楼来了,进入大厅刚好八点整。 诺大的厅堂只摆了一张圆桌,我和常志豪坐在桌边,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有一瓶酒和四个酒杯。两人看到这场面,立即露出了惊愕和警惕的表情,八个保镖也很紧张。 我站起来拱了拱手:“金副帮主、陆副帮主,请入座。” 金无双一边走一边嚷道:“怎么还没上菜,常志豪,你不会穷得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吧?” 常志豪坐着不动,我说:“今天不是他请你们两位,是我请。两位副帮主应该也听说了,我心爱的女人死了,心伤心痛,吃什么都食不知味,难以下咽,所以没有准备菜肴。” 陆三元打了个哈哈:“铭志老弟真是个多情种子,性情中人,陆某肃然起敬!” 我一脸悲怆地说:“在我生命中有三个‘刻骨铭心’的女人,第一个叫黑桃,残忍地杀死了我恩公一家并且虐待折磨我,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她在哪里;第二个叫刘芳,潜伏在本帮不知害死了多少好兄弟,还直接害死我心爱的女人,到现在也是不知下落……本帮名叫情义帮,义字当头,兄弟之间肝胆相照,现在上有你们三位雄才伟略的副帮主,下有千千万热血兄弟,就看着我这么被人欺负袖手不管么?” 陆三元、金无双和常志豪的脸色都很难看,陆三元道:“老弟别急,我们没有说不管啊,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今天竖着走,明天可能就是横着推,讲的是快意恩仇,没有过夜之仇,谁能等到十年后?陆副帮主和金副帮主都曾答应过我,打赢了猎头人你们负责找到黑桃。猎头人我早己杀了,你们都是大英雄、大豪杰,统领千军万马威震江湖,自然是一诺千金,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陆三元和金无双非常尴尬,金无双吱唔着:“呃,呃,我们一直都在找,主要是她躲着没出现。” “她就躲在二十五环正南大道的金辉大厦里面!”我很肯定地说,端起酒杯举起,“喝了这杯酒,我就去报仇,头可断,血可流,大仇不能不报。三位副帮主要是重承诺讲义气,把我当兄弟,喝了面前的酒,就召集人马一起杀过去!” 陆三元皱着眉头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需要从长计议。” 金无双哼了一声:“我要是不喝呢?” 我冷笑一声:“别人当我是兄弟,我也当他是兄弟,谁要是骗我、诈我、敷衍我,那么我认得他,我的剑就认不得他了!” 气氛立即变得非常紧张,两人带来的八个贴身保镖都崩紧了身体,悄悄握紧了武器。我表情凶狠,眼光冷冷地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威胁的意思很明显,我要是突然出手的话,谁也挡不住,更不要说救金无双和陆三元了。 常志豪站了起来:“我们当然是把你当兄弟的,本帮每个成员都是我的兄弟!我们天天都在叫‘义字当头,虽死无怨,兄弟同心,所向无敌’,要是不讲信用不重义气,我们还叫什么情义帮?要是不能同心协力,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这杯酒我喝了!” 常志豪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金无双和陆三元怕激怒了我立即血溅当场,也怕不讲信用不重义气的名声传出去,互望一眼,也端起酒杯喝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的纸放在桌上,分别推向陆三元和金无双:“行动计划和时间都已经在上面,如果谁迟到了一分钟,或者带的人太少了,或者敌人提早知道了我的计划,,那么我必死无疑。刚才大家酒已经喝了,就代表了要跟我肝胆相照,同生共死,不会坑我吧?” 同生共死四个字我说得特别重,说完我眼睛微眯,似有意似无意地看着酒怀。陆三元和金无双大惊失色,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前者情不自禁摸喉咙,后者按住了胃部,但又不得不死撑着假装不知道,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陆三元突然拿起酒瓶,往刚才喝过的酒杯里倒了半杯酒,举起喝了一小口,慢慢品味着。这个老狐狸,刚才喝得急了没注意到酒中是否有异味,所以再喝一点试试,如果酒中有慢性毒药,多喝一点和少喝一点是没有区别的。 第97章 勇闯虎穴 陆三元品味了一会儿,转头问金无双:“无双老弟一向好酒,这么好的酒不再喝一杯吗?” 金无双又惊又怕,哪里还敢喝?没好气道:“老子今天没心情不想喝了!” 陆三元望向我:“铭志兄弟运筹帷幄,算无遗策,颇有诸葛遗风,以前我只知道你的剑厉害,没想到谋略更厉害,以后干脆让你当我们情义帮的军师好了。” 我微微一笑:“陆副帮主过奖了,其实我不是杀手,也不是谋略家,而是一个医生。先学西医,后来又学了中医,对中草药的认识和使用不敢妄自菲薄,我称第二的话,这个世界真没几个人敢称第一。” 陆三元举着酒杯正往嘴边送,动作突然僵住了,金无双瞪大了眼睛,连常志豪也有些惊讶和不安。如果我对中草药有很深的研究,在酒里下无色无味的毒就轻而易举了。我哈哈一笑:“学西医的时候我是泌尿专科的,陆副帮主要是有尿频尿急尿不净,阳痿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之类的问题都可以找我。” 陆三元老脸胀得紫红:“这,这还真没有,以后要是有了,肯定是要找你治治的。” 金无双本来是红脸膛,这时却变得惨白,一头冷汗。我又补充了一句:“天亮之前就要见分晓,时间紧张,我们最好立即开始准备。” 我的话含含糊糊,指的是天亮前就要分胜负,他们却以为是毒药天亮就要发作,更是心惊肉跳,全身都不好了。 “咳咳……”陆三元清了清喉咙,“因为业务不同的关系,我们三个副帮主很少一起行动,给外人造成了不团结的假像,不利于本帮发展壮大。今天我们就要齐心协心,一举把威力帮的老窝踹了,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团结和力量。无双老弟你说是吧?” “额……对,对对,必须打出我们的威风来!”金无双应和着。 我笑了,他们不敢不拼命的,而且他们认为沉重打击了威力帮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金无双和陆三元拿了纸条匆匆忙忙走了,看到他们走出门外,常志豪凑过来低声问:“兄弟,你不会真的下毒了吧?” “我怎么可能对自家兄弟下毒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别人下毒,也绝对不会对大哥你下毒,大哥可以一万个放心。” “那是,那是。”常志豪笑得有些勉强,我说没下毒,他就更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他认定只要把事情办成了,我就会不着痕迹把他的毒解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然,以后我要显一显手段,让他们知道我的医术有多高明,这样他们弄不清自己是否中毒,自然就不能让我受到一点损伤了。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拍了拍常志豪的肩头,发了一句由衷的感叹,更让他心跳加快了好几倍,萌萌在我心里早就笑喷了。 按我的计划,攻打人员分成三波。第一波,情义帮的低层人员以十来个为小队,全面开花冲击挑衅威力帮的各处据点,激怒敌人,这样敌人一看到有情义帮的小股人员靠近就会主动出击,给我突入的机会。第二波,三个副帮主各派出三十个精锐高手,化整为零向我们的真正目标靠近,接到命令时才聚集起来,紧随我后面一鼓作气突入金辉大厦内;第三波,三个副帮主亲自带五百个主力战斗人员,扬言要攻打金辉大厦相邻的威力帮据点,中途突然改道奔袭金辉大厦,全面控制大厦周围,并且扫荡里面的每一个地方。 选择金辉大厦,一是因为它的地点有利于我们布阵和突袭;二是因为它的重要性,它是威力帮在主城的四大总部之一。拔掉这个钉子,南边就以常志豪的势力最强,还可以趁机坐大。并且我安排给金无双和陆三元负责扫荡的区域,是常志豪不太了解的,有借刀杀人的作用,所以常志豪非常支持这个行动。 三个副帮主各自调兵遣将去了,晚上十点,我戴上假发、墨境,穿上皮衣,打扮成街头常见小混混模样,悄然离开聚贤大厦,由一个司机送往金辉大厦附近。此时全国各地的情义帮成员已经接到命令,开始对威力帮各据点进行骚扰和挑衅。 到了金辉大厦附近我下了车,一个人在街边游荡着,慢慢靠近了大厦正面入口。十点五十七分左右,有十来个小地痞出现,手拿武器气势汹汹冲向金辉大厦。我很自然地跟在他们后面,衣着打扮跟他们很似,一点也不显得突出,没人注意到我加入。 这一队小地痞是货真价实的小角色,根本不知道今晚的行动,只是接到上头的命令来打砸一翻。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刚出道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上面一声命令,叫他们砸派出所都敢去,哪管什么金辉大厦银辉大厦?冲到大门口,石块、砖头、啤酒瓶之类往保安室的窗户、广告牌玻璃上乱扔,稀里哗来响成一片。 大厦里面的保安、守卫早已得到各地被袭击的消息,正愁没地方报复,见一群小地痞敢这么嚣张,怒不可遏,持刀棍一窝锋冲了出来。 小流氓们见对方杀出来了,一边丢砖头一边往后撤。我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约定突击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就是现在动手!我突然放出了灭魂剑,迎着威力帮的保安和守卫杀去,剑光一闪,断刀、断臂横飞,鲜血泼洒,只一剑就砍断了三个人。 “灭绝神剑!”“灭魂剑!” 威力帮的人纷纷发出惊叫声,骇然变色,转头就跑。人的名树的影,现在我的名字已经能让最凶狠的恶棍晚上做噩梦,灭魂剑一现,根本没人敢跟我动手。练阴跷种阳大法的结果,让我奔跑的速度比普通人要快得多,紧追在他们后面,把跑得慢的一个个砍翻,一路踩着尸体和鲜血前进。 后面本来已经准备撤退的情义帮小地痞们认出了是我,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嚎叫欢呼,也跟着冲了进来,大大助长了我的声威。守在大门口的威力帮守卫不战而逃,我还没有杀到,他们先往里面跑了。 我砍断了外围的自动伸缩铁栅栏门,接着砍破了里面正在下降的卷帘门,还有一道暗藏的厚重铁闸门还没落下来,就被我砍断了供电系统,卡住不会动了。我持剑守在铁闸门处,根本没人敢杀过来,小地痞们辉武扬威,打砸玻璃墙和里面摆设的花瓶、花盆,声势颇为惊人。 威力帮的人发现只有我和十来个小地痞,很快缓过神来,发出警报,呼叫支援,很快就有数不清的人从各个方向赶来。这里可是威力帮的城南总部,非同小可,守卫们迅速聚集,里面的大厅不一会儿就被挤满了,外面也有数以百计的人包抄过来,但他们都保持距离没敢立即冲过来。 我也没必要再往里面冲,大门已经被我控制了,只要坚守一会儿就行。扫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整,第二波接应人员应该马上到了。 我傲视众人:“有人敢过来跟我单挑吗?” 威力帮的人一阵骚动,但没人敢出来,我继续卖狂:“叫南宫权出来见我,要是不敢出来,立即交出黑桃和阿芳这两个贱人,否则血洗这栋大厦,鸡犬不留!” 有一个中年人越众而出:“瘌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个人敢到这里来撒野?” 我灵敏的听力,已经听到了外面远处有急促杂乱的奔跑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援兵到了,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情义帮数以千万计的兄弟已经出动,一个人搬一块砖,天亮前也能把这栋大厦给拆了。” 外侧围堵我的威力帮人员很快惊叫起来:“不好,有大队人马杀过来了!”“操tmd,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们有人袭击?” 金属碰撞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我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杀入威力帮的守卫中,有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无人可挡。看样子这回三个副帮主都下了血本,挑出来的都是身经百战,能以一挡十的高手。 兵贵精不贵多,这九十个人迅速击溃了两三倍于他们的敌人,有的扼守要道,保证外路畅通;有的在我后面聚集待命,护住了我后方与里面的敌人对峙。我们的人数虽然比里面的人少了好几倍,气势却比他们更强,而且到现在为止,敌人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后面有大部队,没想到夺回大门的控制权。 形势一片大好,我暗松了一口气,但是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了有一种东西在往头里面钻,两边太阳穴像锥子刺进去般痛,又像是一种非常尖锐的声音往耳朵里面钻,让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地立即运功抵抗,精神和意念集中起来护住了大脑,闭住了双耳,感觉立即好了很多。 受到影响的不止是我,我后面的情义帮精锐纷纷丢了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惨叫,接二连三倒下,满地打滚挣扎。精锐勇猛之师,刹那间就被敌人给瓦解了…… 第98章 以一当百 常志豪早就警告过我,说威力帮的主要驻地内有很多高科技的东西,防守严密,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高频音波攻击,但我无法感应到这种高频音波是从什么地方发射出来的,更不知道如何中止。 萌萌突然说话了:“不是音波,我感觉像是一种意念攻击,法术或者特殊功能。” 如果是法术或特异功能的效果,那么就是由人发出来。我努力抵抗着那看不见的攻击,来回扫视前面的人,发现刚才站出来说话的中年人后面,有一个人眼睛特别亮,表情也显得有些古怪。我毫不迟疑,立即将灭魂剑向他投射过去,眼神相吸引之下,自然瞄准了他的眼睛。 灭魂剑一飞出,我头痛的感觉立即减弱,那人惊慌闪避,却迟了一步,灭魂剑从他右眼处刺了进去,几乎把他的脑袋削了半个。可怕的影响完全消失了,我身边情义帮的精锐停止了惨叫和挣扎,一个个跳将起来,看样子没什么后遗症。 “杀——”敌方之中不知谁大吼了一声,威力帮的人立即向前冲,如潮水一般涌来。 “我们的大部队马上就到,不许后退一步!”我也大吼一声,灌注灵气于灭魂剑内,剑尖处射出一米多长的剑芒,横劈竖砍,迎面冲过来的人一片片倒下,没有一个能靠近我。情义帮的精锐们捡回武器,收缩阵形,守住了我后面和侧后方。 我们的阵形像一个三角形卡在大门口,我在最前面顶尖处,我的手臂加上灭魂剑和剑芒长度超过了三米,挥扫开来就是直径六米的半圆形区域,基本挡住了正面的冲击。能从侧面冲过来的敌人只有少数,所以情义帮的精锐们压力并不是很大。 灭魂剑无坚不摧,剑芒所过之处就像是切豆腐一样把人的身体砍断,几乎就没有人能靠近我。仅一分钟左右,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在我前面堆成了小山,鲜血淹没了地板。威力帮的人胆寒了,尽管指挥的人还在嚎叫,打手们却不由自主地后退,我的眼睛看向哪一边,那一边的人就骇然失色,骚动着往后急退。 在没有一点点机会,完全是送死的情况下,再悍勇的人也会畏惧胆寒,此刻我比任何神话传说中的死神更可怕、更现实,往前走的人只有一个结果——死! 在刚才这一波冲击中,我后面的情义帮精锐没有一个倒下,仅有几个轻伤。他们非常兴奋,热血沸腾,现在只要我叫一声冲,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冲过去。之前来打砸的十几个小地痞,混在精锐人员之中,现在也信心极大膨胀,疯狂叫嚣,不畏一切。 我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一个无敌统帅的作用,在士气鼓舞下,一群懦夫也会变成不可阻挡的勇士。给我三千城管……不,给我三千小地痞,我就能灭了威力帮! 威力帮的人虽然没有往前冲,但人员一直在增加和调动,大厅里出现了一些手持防暴盾的人,正在集中排列。还有不少威力帮人员从侧门、窗户和其他通道绕向我们后面,与外面的情义帮精锐打了起来。 手持巨大防暴盾的打手们开始向前推进,并且有人把刀、棍、花瓶、桌椅之类的东西往我们这边扔。我估计灭魂剑的剑芒不能透过防暴盾伤人,灭魂剑的剑刃应该能砍破防暴盾,但劈砍之时肯定会有较大的阻力,被他们密密麻麻推撞过来压制住,最终连剑都挥不开,不是被他们乱刀砍死,就是被他们推出门外,形势开始变得不利于防守。 “跟我一起杀过去!”我大吼一声,往右侧突击,避开了盾阵杀进人群之中。我后面的人没有一点迟疑,立即跟着我向前冲,见人就砍,势不可挡。 威力帮的人没想到我们不往外逃反而往里面冲,顿时大乱,盾阵来不及阻挡我们,我们已经绕过他们,像一把尖刀刺入人山人海中央。等到持盾的人追过来,其他人不敢阻挡我,四处奔逃,反而挡住了他们。 没有人敢正面拦我,我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紧跟着我的情义帮精锐如狼似虎,趁势砍杀靠近的敌人,整个大厅完全混乱了。 不一会儿威力帮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一群精英借着盾牌结阵,还在固守,人数与我们差不多。我有意避开盾阵是为了扩大战果,拖延时间,哪里是怕了他们?见没有了碍手碍脚的人,开始向他们冲去,一剑斜劈,把一面防暴盾整齐切开,同时砍断了好几柄想要攻击我的短刀。我来回劈砍,防暴盾就像是纸糊的,接二连三被砍破,持盾的人也被透出剑芒斩杀,冲破了一个缺口。 持盾的人见盾牌根本没用,都慌了神,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急忙后退,与相推挤在一起。情义帮的精锐们一拥而上,或敲头,或砍脚,不严密的盾阵根本不起作用,反而让他们碍手碍脚,一个个被砍倒。 最后一股敌人也溃败了,但是这时大厅前面冲出了七八个人,手上拿着麻醉枪、弩、弓之类远程射击武器,左侧和右侧的通道内则跑出几个拖着消防水管的人。我暗叫糟糕,要是两边的消防水管开始喷射高压水柱,前面的人趁乱开枪和射箭,我们无论如何挡不住。敌人不是没有实力和防御手段,主要是刚才乱了套,现在躲在后方指挥的人已经缓过神来了。 我急忙捡起一面完整的防暴盾挡在身前,大叫:“撤退,先撤到门口!” 第47节 有几个队友学我的样,捡起盾牌向我靠近,一边为我遮挡一边向后退。敌人开始射击了,有两个队友倒下,紧接着高压水柱开始喷射了,四五条水住疾射而来,眼前白芒芒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们顶不住水柱的压力,只能迅速向后撤,退到大门外。 大厦外面也有许多威力帮的人,我们负责断后的人已经死伤不少,并且被压缩到了门口,也就是说我们没有退路了。 我擦,怎么后援还没到,金无双他们想要坑死我么? 就在这时大街上一列车队呼啸而到,直接撞向拦截我们的威力帮徒众。车还没停稳,车内的人就像是炸开了的马蜂窝一样往外蹿,手持武器冲向敌人砍杀,我们的主力正好在这时赶到了! 外围的威力帮人员见势不妙,立即溃逃,情义帮的人紧跟着追杀,尾随其后从侧门、窗户、地下停车场等通道涌入大厦内。后面赶到的情义帮打手络绎不绝,多得数不清,人多力量大,几根消防水管又怎起什么作用?很快大厅就被我们夺占,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 常志豪、陆三元、金无双先后在人群中出现,看到大厅里堆积的尸体,相顾变色,然后对我大拍马屁。大略清点了一下人员,先前到达的九十个情义帮精锐中,断后的六十个是陆三元和金无双的人,死亡过半,还活着的个个带伤。跟着我在大厅里面冲杀的三十个精锐是常志豪的人,只死了四个,受重伤的不多,十几个主动跟来的小地痞居然无一伤亡,而大厅里敌人的尸体估计有两百具。 “两位哥哥,看来断后的人压力更大啊,不如这回换成我来断后?”常志豪皮笑肉不笑地对陆三元和金无双说。 金无双哼了一声:“你只是沾了小赵的光,得意个屁啊!” 陆三元竖着大拇指对我说:“兄弟你今日一战,名震江湖,以后威力帮的小杂种见你就要退避十里,可真是打出了我们情义帮的威风啊!” 这两个家伙对我的称呼都改变了,我说:“三位副帮主就不要再给我脸上贴金了,贴太厚了容易掉米分,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扫荡每一层楼,抓到黑桃。” 陆三元道:“他们肯定负隅顽抗,逐层攻打上去伤亡不小。这方面我和二弟比较有经验,就按刚才三弟的提议,交给我们来攻坚,断后这种轻松的事就交给三弟了。” 常志豪愤然道:“怎么可以这样,有便宜你们就占,像个当哥哥的样子吗?” 陆三元道:“刚才可是你提议的,我们做哥哥的要是不同意,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倚老欺少呢。就这样,就这样,我们走!”说着就拉着金无双走了。 我不明所以,望着常志豪,常志豪等他们走得没影了,这才低声告诉我:“敌人完全没想到我们敢攻击他们总部,根据最新的情报,这栋大厦内的敌人并不多,现在已经损失大半了,杀上去不难,却可以抢到不少好东西。敌人得知总部被攻破,附近驻地的人都会来支援,所以断后可能会很吃力。” 我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被这两个老狐狸占便宜了。常志豪神秘一笑:“还好我早就防着他们了,让他们去硬拼吧。我们直捣黄龙,速战速决,在敌人大批援兵没赶到之前就杀了他们的首脑,就不需要与他们的援兵硬拼了。” 妈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看来我真要弄些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给他们吃了。 第99章 恶心的胜利 我以为常志豪有什么捷径密道可以直通楼顶,没想到他拉着我往外跑,并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金无双和陆三元的人马源源不断注入大厦内,从里面的灯光和动静来判断,他们迅速攻占了二楼,已经杀向三楼,由此看来敌人真的数量不多,没有多少抵抗力。按照这样的速度,不用两个小时他们就能控制整栋大厦了。 常志豪一点也不急,不时看看天空。过了几分钟,天空有两个亮点往这边移动,并传来了轰隆声,原来是两架直升机飞过来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常志豪的计划是载了我和一些高手直扑顶层,顶上几层才是这栋大厦的心脏要害,如果能迅速突入,就能斩杀敌方首脑快速结束战斗。 常志豪早已挑好了突击的人选,直升机一降落,众人立即猫着腰往机舱里钻。这种民用的直升机只能挤进十几个人,两架最多不超过三十人。常志豪跟我一起进入机舱,立即起飞。 大楼高约七八十层,乘直达电梯上去都得好一会儿,直升飞机却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楼顶。楼顶平台上也停了一架直升机,还没有发动,有几个人正在把大箱小箱往机舱里搬,看样子他们已经发觉不妙在做逃走的准备了。 那些人发现了我们,慌慌张张提了小箱子往回跑,大箱子全丢下了。我们两架直升机追着他们飞过去并降低高度,机舱里的人争先恐后往下跳,落地一滚就跳起来向敌人追去。 我放出灭魂剑杀了两个人,反倒落到后面了。前面的人追到入口处,还有两个威力帮的人没进去,“轰”的一声,一道铁闸门落下,把入口封死了。两个没来得及逃进去的威力帮成员丢了手里的东西,高举双手投降,但常志豪的人没给他们机会,把他们也砍了,然后让出铁门一个个回头看着我。 我走近细看,铁闸门带着一种青黑色的金属光泽,光滑但不是很亮,不像是一般的钢铁。用手指关节敲一敲,声音清脆,不仅坚固还很厚。难怪金无双和陆三元没准备用直升机突击顶层,这样的门他们不知要费多少时间才能打开,只有我们才有可能快速突入。 常志豪问:“能砍开吗?” “试了才知道。”我示意众人让开一些,深吸一口气,凝聚精神,贯注灵力,加上必定成功的意志,一剑竖劈。 “当”的一声震响,铁闸门被劈出一条一米多长的裂缝,直上直下,宽窄一致。我没有感到太大的反震力,一鼓作气,再竖砍一剑,横砍两剑,一脚踹出,把铁闸门中间一块踢掉到里面,出现一个小“门”来。 情义帮众人欢呼,兴奋异常,里面有几个人则吓坏了,转身逃跑。连这样的铁闸门都挡不住我的剑,他们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常志豪的人奋勇当先,先往里面钻,守住了内侧,然后我和常志豪才钻进去。里面是一个颇大的房间,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如果敌人有准备,即使破开了铁闸门也不容易强攻进去,但现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同,敌人完全没有想到我们能这么快从这儿突入。 房间里面有电梯,也有楼梯,我们沿着楼梯下去,下面就是大厦的顶层了。有些人从房间里面跑出来,看到我们立即沿着通道逃蹿,没有一个敢来阻挡。突然其来的正面强攻已经让他们完全慌乱了,主要战斗力量都调到下面去了,再发现我们已经从上面突入,更是彻底乱套。 我们一路破门搜索,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搜索了很大一片区域,走到一条长廊尽头时,遇到了七八彪形大汉。几个情义帮的高手冲过去,单挑都落了下风,被逼退回来,这些人实力相当强。但我们人多,加上我无坚不摧的灭魂剑,他们根本挡不住,很快就全部被放倒,尸体残缺不全。 “这几个保镖看着眼熟啊,难道是威力帮的二号人物莫鲲在这个房间里面?”常志豪惊讶地说。 我看了看,也觉得有两个死人的脸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两个打手上前推门,却推不动,用力撞了几下也撞不开。我走上前三两剑劈碎了木门,原来里面用巨大的会议桌和沙发顶住了,透过间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七八个人缩在角落,其中有一个女的穿着紧身黑皮衣,脸蛋美艳冷傲,身材前凸后翘。这个人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能认得,正是我恨之入骨,找了很久的黑桃!刚才我觉得眼熟的两个死人,正是黑桃的保镖,我曾经在安平村的地牢里见过他们。 我说黑桃在金辉大厦内,是叫陆三元和金无双出兵的借口,并没指望她会在这里,没想到真的在这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再砍几剑完全破开木门,跳到了里面的会议桌上,眼睛紧紧盯住了黑桃,其他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啪!啪!啪……”常志豪鼓掌,哈哈大笑:“莫二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还有黑桃小美妞,我兄弟可是想死你了,当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破门一看,美人就在大厦楼顶处。” 里面共有五男二女,除了黑桃外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一个上唇蓄着胡子,高大威猛的中老年人说:“常副帮主好雅兴,突然来访也不说一声,有失远迎了。” 常志豪挥了挥手,众属下迅速清理掉破碎的门板,推开沙发和会议桌,护着常志豪走进去。后面还有不少人赶到,总人数超过了三十个,看样子两架直升机在不停地运人上来,第二批人已经赶到了。 常志豪转头问我:“兄弟,莫二爷就由我来招待了,这个小美人你想怎么招待?” 一剑杀了她容易,却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咬牙切齿道:“她是怎么招待我的,我也怎么招待她!” 黑桃脸色大变,往左侧退缩了一点儿,躲到一个男人后面,抓住了他的背部退靠到玻璃幕墙上,有一块玻璃滑开了。 这个贱人难道想要跳楼?我正想投射出灭魂剑,站在旁边的莫鲲突然出手了,闪电般抓住了想要往外跳的黑桃,并将她的手拧到了后面。黑桃戴了一种像是金属丝编成的手套,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个像是吸盘的东西,可能借着这种装置她可以贴着玻璃快速下滑却不会摔死。 我们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莫鲲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莫鲲怒斥黑桃:“祸是你惹的,敌人到了眼前你却丢下别人不战先逃,威力帮尽是你这种惹是生非、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难怪每况愈下,越来越没出息。” 我心里暗中称赞,此人虽然是敌人,却是一个可敬的敌人。不料我才刚生出这个念头,莫鲲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带着谦卑的笑容:“常副帮主年轻有为,仗义疏财,前途远大,我一向是很看好的;赵先生神剑无敌,义薄云天,后起之秀中无与伦比,我也仰慕已久。情义帮多的是这样青年才俊,何愁不能强大?再看南宫权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利令智昏,威力帮人心涣散,迟早人灭亡。今日我愿弃暗投明,追随常副帮主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不知常副帮主是否嫌我老朽无用呢?” 我立即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这个老东西明明自己贪生怕死,抓了黑桃作为投降的资本,却把话得说这么动听,这种卑鄙虚伪的人更该死!我以为常志豪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却很高兴:“好,好,很好!我对老英雄心仪已久,只恨没有机会相晤,相识恨晚啊,欢迎之极!” 莫鲲身边的人纷纷表示愿意效力,全体投降,常志豪照单全收,兴奋之情言溢于表。 我很快回过味来,莫鲲是威力帮的二号人物,掌控着很高的权力,知道很多秘密,常志豪收了他,立即就能得到大量人员、财物、地盘,好处是巨大的。常志豪应该也知道莫鲲这种人靠不住,收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的价值。你利用过来,我利用过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关系…… 果然,莫鲲表示他可以立即叫下面的战斗人员停战,这栋大厦的内的所有财物都归常志豪,包括大厦的产权明天也会转到常志豪名下,还有城南许多威力帮的据点他可以进行说服或威胁,转投情义帮。 常志豪兴奋得都忘了我还站在旁边,我突然觉得意兴索然,本来想让两个帮派互殴严重消耗,结果让常志豪迅速坐大了。也许将来常志豪和莫鲲等人会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许多像温仲仁的那样的人和家庭毁在他们手里,那么我岂不是变成了间接的刽子手? 黑帮的人是永远杀不完的,杀了一万个,又会有一万新人加入,灭掉了一个帮派,会有更多帮派滋生,以恶制恶以杀止杀未必是好办法。我想到了了因,也许真的需要用宗教的理念来教化,劝善人心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莫鲲问我:“赵先生,你要怎么处置她?” 我本来是想要以牙还牙,以最残忍邪恶的方法来折磨她,现在都觉得没意思了,转身往外走:“你们杀了她就行,我的剑不沾这种污血。” 第100章 再寻芳踪 金无双和陆三元的人马还没强攻到第十层,常志豪带着莫鲲等人神气活现出现在他们面前,宣布战斗已经结束,莫鲲及属下被常志豪收编,金辉大厦归常志豪所有。 我不想再看那么些嘴脸,独自离开了,后来的事我不太清楚,也不想知道。我拒绝了常志豪派人护送我,一个人沿着大街慢慢走着,我很迷惘,还有些莫名的失落,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不知要漂到哪里去,要怎样才能定住根,我需要好好地静一静。 后面有几辆车在远远跟着我,常志豪倒是没有忘了我的功劳,还是派了人在后面保护我。 我都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聚贤大厦的,回到家倒头大睡,昏昏沉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我打开卧室的门,立即有两个非常漂亮并且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迎过来,一个说:“先生您醒了。”另一个说:“您想吃点什么?”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几乎一样,而且很连贯,就像是一个人在说话。我皱起了眉头:“你们是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左边的说:“我叫如晶。” 右边的说:“我叫如莹。” 两人同时说:“常先生派我们来侍候您。” 这两个人是来取代苏紫衿的,想到苏紫衿我心情更恶劣,挥了挥手:“我什么都不需要,也不要你们侍候,都出去吧。” 双胞胎有些不安和委屈,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出了大厅。这个常志豪,还真会挑人,这两个双胞胎青春亮丽,娇媚活泼,而且两个一模一样,确实很有吸引力,可是让我对她们产生好感然后再失去吗?就算没有玉瓷的原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了,这里是烂泥潭,我是不详之人,接近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桌子上放着报纸,上面有常志豪和莫鲲的大幅合影,两人握着手笑得非常“甜蜜”。下面的文字我扫视一下,大意思两人在地产、控股等商业方面深度合作,常志豪收购合并了金辉大厦等多处产业。 我看了就气闷,随手翻到下一页,却是我的大幅近照特写,还配有遍地尸体的多幅小图片,包括黑桃身首异处的图片,占了一整个版面,标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擦,怎么我也上报纸了?一目十行看了一下,内容大意是黑帮人员“黑桃”带队袭击了城北避暑山庄,烧了房子杀了我的情侣苏紫衿。我一怒之下杀入黑帮重地,斩杀数百黑帮分子,情深意重古今无双,英雄了得当世第一,如此等等,全是赞美的我内容。 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害苏紫衿的根本不是黑桃,昨晚明明是黑帮火拼,怎么变成了我个人复仇?我猜这是常志豪授意新闻界的人发表的,一来掩盖昨晚的大冲突,二来塑造我的英雄形像,增加我的影响力和威慑力。 我更加反感,自从昨晚常志豪收编了莫鲲,我看什么都不顺眼。以前我对常志豪抱着一点儿希望,认为他不算太坏,讲信用重义气,兄弟算不上,半个朋友还是能算得上的,无论怎么说都比金无双和陆三元好一点。可是他一再让我失望了,种种迹像表明他与金无双、陆三元没有区别,甚至更狡猾,昨晚他收编莫鲲的行为更加彻底暴露了他的野心和狡诈。 如果常志豪的本质是坏的,并且势力急速膨胀,我就要杀了他,那么现在我认识的人如安然、刑龙都会变成我的敌人,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东西都要失去了,怎能不失落和失望? 我像一只被困的野兽,烦躁,郁闷,真想拿剑砍人,偏在这个时候双胞胎美女又进来了,我分不清哪个是晶哪个是莹,一个说:“先生,有客人要见您。”另一个说:“忘了告诉您,他们在客厅等很久了。” “是谁?”我怒气冲冲地问,吓得两个小美女忐忑不安。 “是陆三元先生和金无双先生。” 我这才想到他们担忧中毒,所以一大早跑过来讨解药了,我现在手上没毒药,要不我真会毒死他们。但再转念一想,常志豪坐大,正需要两人来牵制他,所以不能杀这两个人,应该让他们更加仇视常志豪。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转身进了里面,找到一瓶红葡萄酒打开,走进洗手间,把酒倒掉一些,掏出小兄弟对准瓶口尿了一些进去,压回木塞摇了摇,除了多一些泡泡,没有其他明显区别。至于味道……据说童子尿能治内伤,我现在练功返璞归真,这尿跟童子尿是差不多的,他们在江湖上打拼多年,肯定有内伤,我这也是为他们好啊! 回到外面,我强忍着笑,一脸严肃地对两个双胞胎说:“这瓶酒是常先生留给金无双和陆三元庆功用的,拿去交给他们。如果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我就不见他们了。” 也不知道是如晶还是如莹接过了酒瓶,两人一起出去了。我跑回卧室,关上门,无声地大笑起来,心情一下舒畅了很多。两人喝了酒发现有怪味,肯定会拿去化验,发现里面有尿的成分,就会以为是常志豪故意作贱他们,而他们不会去找常志豪对质的,只会在心里痛恨。 陆三元和金无双走了,如晶和如莹不敢随意打扰我,只是送送饭菜,问问安之类。这么过了两三天,常志豪一直没有出现,他现在太忙了,而报纸、电视中却不时可以看到有关他的新闻,非常风光得意。 这一天安然打电话给我,闲聊了几句,他告诉我这几天晚上威力帮对常志豪的地盘发动了多次袭击,但莫鲲都提前知道了或预计到了威力帮的计划,向常志豪献计,反过来杀得威力帮人仰马翻,现在主城超过四分之一地区已经被常志豪控制。 我更加郁闷,同时我也觉得苏紫衿可能没有死,至少要再去找一找,于是叫来刑龙和阿东,驾驶直升机送我去北郊那个山谷。 飞机到了山顶上方,绕着山顶盘旋了几圈,没看到一个人影,以前的木屋已经烧成了一堆灰烬,附近一片树林也烧得黑秃秃的,一切都面目前非了。 苏紫衿如果没死,肯定也受了重伤,不可能爬到山顶上来,所以我没降落到山顶上,叫刑龙降落到了山谷。在苏紫衿坠落的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一点儿人类活动的迹像,但我还是不死心,扩大范围继续寻找。这一次我找得很仔细,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山洞、树洞、石壁裂缝都彻底搜寻。刑龙和阿东虽然不信苏紫衿还活着,但出于对我的尊敬,毫无怨言帮忙寻找。 折腾了大半天没有一点收获,山谷中天黑得快,加上满天阴云,眼看天就要全黑了。刑龙开始催促我回去,我心灰意冷,实在不想回聚贤大厦跟那些口是心非的人周旋,还不如留在这里清净。 刑龙不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走,最终他和阿东躲到了直升机内避寒,我一个人在距离飞机几十米外的山洞里打坐练功。 我来到阴阳界时是秋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夜里非常寒冷,阵阵朔风从山洞外呼啸而过,有如群鬼哭嚎。自从那天威力帮的人和狐妖袭击山顶之后,我就静不下心来练功,现在也一样,在山洞里坐了好久,一点状态都没有。萌萌知道我心乱,倒也没有怪我,这几天她都很沉默。 大约半夜时分,我心烦意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出山洞外,只见天空雪花纷纷扬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我有些担忧刑龙和阿东,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冻坏了,于是往直升机那边走去。 快走到直升机旁边时,我突然感应到了某种杀机,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猛兽盯着。我本能地停步转头往左后方望去,夜色黑暗,加上雪花飘扬,五六米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凝神感应,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难道只是我的错觉? 我问萌萌:“你有感应到什么吗?” 萌萌道:“没有,只有你在练功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到外界的灵力波动。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可能是一只野兽吧?” 我也觉得是野兽的可能性比较大,暗中防备,继续向直升机走去。后方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带着极其可怕的寒冷和锋锐的感觉,我大吃一惊,立即放出灭魂剑,扭身一剑迎风刺出。 我刺空了,只是一股夹着雪花和冰屑的劲风,没有别的东西。但是我能肯定,刚才不是自然的风雪,而是剑气和杀气! “出来!”我低喝一声。 距离我六七米外慢慢走出一个人,双手背在后面,举步从容,像是在花前月下踱步,虽然还看不清人的模样,已经有了非常潇洒飘逸的味道。接着我发现雪花没有一片落到他身上,似乎连冷风都近不了他的身,他的容貌和体形就像是会发光一样在夜色中变得清晰起来。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古装打扮,脸如冠玉,鼻若悬胆,站在风雪中宛如玉树临风,甚至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 “我是奉命来杀你的。”他谈谈地说,既高傲又优雅,不像是个杀手,更像是个王孙贵胄。 第48节 第101章 世外高人 我的眼光收缩,紧盯着他:“你姓胡?”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我姓胡,名心月,奉了族长之令追杀你。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我不管什么恩恩怨怨,再多理由我也不会放过你。” 好狂的家伙,我冷笑:“你凭什么认为一定能杀得了我?” “凭我的剑。”胡心月说着右手往侧面一伸,现出一柄约两尺长的剑,有如玄冰凝成,剑芒吞吐,那种寒意连满天冰雪都黯然失色。 他这柄剑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像我的灭魂剑一样从体内放出来,从剑气的强度来看,他的修为要比我高得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一个问题,你在你们家族中实力排第几?” 胡心月略一皱眉头,说道:“我家族中藏龙卧虎,有些潜修多年的老前辈我从来没有见过,无法与他们比较。就拿在人间行走的长辈来说,我这点修为也不算什么,但杀你已经足够了……” 人在说话的时候,精神和气息会有一定的分散,我明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故意引他说话,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暗中凝神聚气,在他即将说完的瞬间神气稍懈时,以最好的状态一剑刺出。 胡心月的身体动作幅度很小,仅是持剑的右前臂略一动,非常准确地拨开了灭魂剑,剑身没有收回,转了一个弧底反削向我的喉咙。我早已经提防着他反攻,退步侧身的同时,灭魂剑削他手腕。胡心月的剑一绞,又把我的剑拨开,并且产生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几乎把灭魂剑绞得脱手飞出。 我不肯舍弃灭魂剑,以致于站立不稳向前跌了一步。胡心月手一抖,一片剑光炸散开,好似几十条冰刺一齐向我投射过来。我正发努力抵抗向前倾的惯性,哪能立即扣退,危急之中只能进行全力档挡,同时向左侧倒下。 我的反应算是很快的了,还是没能完全避开,右肩头被剑气割破出血,右侧胸口和右臂从里到外三层衣服几乎都被绞碎,只要再深那么两三寸,我就碎掉半边身体了。 我倒地一滚立即跳起,胡心月并没有趁机攻击,还是很有风度很优雅地站着,右手剑尖斜指地下,左手负于背后,就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我一阵阵头皮发麻,他的双腿没有移动过,只是持剑的右手动了一下而己,抢先攻击的我却狼狈不堪差一点点丧命,这个差距太大了。 “糟糕,糟糕,糟糕……”萌萌一连串叫糟糕,没有别的话说,意思很明显,这回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加上她也没用。 “你很狡猾,但剑法实在不怎么样。”胡心月有些鄙夷地说,“我的族人都是被你偷袭暗算的吧?” 我很愤怒:“不是我狡猾,是你和你的族人太蠢,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胡心月淡然道:“移祸江东这种伎俩不是很高明。” “用不着嘲笑我,当你为了活命的时候,也会不择手段利用一切资源。而且我没有说假话,你的族人大多是百渡的杀手杀的!” “可惜我不会有那样一天,你也没机会再使诈了。”胡心月说着把剑抛向空中,手掐剑诀转了一个小圈指向我,宝剑在空中跟着转了一个大圈投射向我,剑光比之前不知亮了多少倍,剑芒暴长达数米。 保命要紧,我顾不上形像问题了,急忙往侧面打滚,见机得早总算是险险避开了那可怕的一剑。剑光越过我,把后面一棵大树无声无息斩断了大半边,它没有飞回胡心月手里,而是急速旋转起来,有如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巨大光圈向我切割过来——这哪里还是剑的攻击范畴? 这一次攻击面积极大,气势惊人,并且会追踪攻击,我再也不可能避过了。这时萌萌把她的灵力借给了我,我毫不犹豫把灭魂剑脱手掷出,射向胡心月。我若被剑轮斩断,他也要被我一剑射穿而死! 这种最简单的投射,却是我最有效最凌厉的攻击,加上萌萌的灵力非同小可。胡心月也有些吃惊,急忙闪避并以左边的大衣袖去拍。被他一拍之下,灭魂剑偏转了方向,没有命中他,但把他的左边衣袖切断了半截。 我投射出灭魂剑后立即扑倒在地并打滚,胡心月的飞剑是完全由他的精神意志来控制的,他分心躲避灭魂剑,急旋的剑轮就不再锁定追踪我,在我扑倒的瞬间,从我上方掠过。剑轮去势不衰,“铮铮”作响,火星迸射,却是贴地把许多大树、岩石斩断了。 大树一棵接一棵倒下,轰然作响,碎雪纷飞。不远处传来刑龙和阿东的惊叫声,可能连直升机也被大树砸到了。 胡心月收回了剑,看了一眼被切断的衣袖,脸色阴沉,没有之前那么从容潇洒了。我连着几次险死生还,只觉遍体冷汗,心慌气疲,像是剧烈运动之后一样,没胆量立即发动攻击。 “赵先生,赵先生,你没事吧?”刑龙和阿东一边叫一边向这边走来,手电简的光柱刺破了黑暗。 “不要过来!”我大吼一声,“我的事跟你们无关,不许插手!” 胡心月贴地向我飘来,像是脚不沾地一样,展开剑法快攻,忽左忽右,简直像是有两三个人拿了七八柄剑在攻击我。我眼花缭乱,一边尽力挡格一边后退,慌乱中也不知挡了多少剑,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有被割伤的疼痛,以及冰冷的剑气侵入体内,也不知伤得有多重。 我已经没有闲暇想其他事情,只知道拼命挡格和退避。从灭魂剑和伤口传来的寒气让我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手脚不听使换,动作越来越慢,也许下一毫秒我就要身首异处。 胡心月突然停止了攻击,右手持剑收于胸前,左手掐剑诀按在护手处,眼光异常明亮。可怕的气势带着狂风和雪花滚滚而来,有如怒海潮生,万马奔腾——他要发出致命一击了! “剑下留情!”半空中传来一声老苍威严的斥喝。 胡心月愣了一下,猛地投出了飞剑。这一剑感觉并不是特别快,但似乎整个山谷的空气都被扯动了,满天的雪花和寒风都与它连为一体,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躲,怎么挡。 “哼!”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闪光从天而降,犹如雷霆霹雳,正中胡心月的剑。“轰”的一声震响,像是一块巨大的果冻被击碎了,胡心月所发出的强大气势破散,满天满地都是纷飞的雪花、树叶、沙土。我什么都看不清,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好几米远,直到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两条腿在打颤,要不是靠着树,我连站稳的力量都没有了。 很快沙土和树叶落定,雪花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密了,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头发很长披散着,胡须也很长垂到腰部,衣服破破烂烂,与野外的疯子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但奇怪的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清爽飘逸,卓而不凡,相比之下,刚才胡心月的优雅和潇洒就显得很做作、媚俗、娘娘腔。 为什么一个如此邋遢的人,会有这么好的形像呢?我再定睛细看,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黑色的,眼睛清彻明亮如婴儿,脸上没有什么皱纹,很难判断出他的年龄。他的脸看起来并不是如何英挺威武,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从容和安详,他的体形不是很魁梧,却像是万年古松屹立于危崖,岿然不动,风雪难侵。总而言之就是给我一种很真实、很亲切、很自然,没有一点距离的感觉。 这是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绝顶高手! 我收了剑,拱手为礼:“多谢前辈相助,不知怎么称呼?” “山野老叟,姓名许久不用早已忘了,你就叫我北山居士吧。”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加上久得连姓名都忘了,应该是个很老的老人了。 我转头四顾,没有看到胡心月,倒是刑龙和阿东打着手电过来了。北山居士说:“杀手已经远遁,我不想见外人,就此别过。” 我很想求他收我为徒,萌萌在我心里急叫:“不能求他,要是他有意收你,自然会收你,要是你求了他,他反而不能收你了!” 我想起萌萌以前说过,这种会御剑术的人都有一个古怪规矩,只许师父找徒弟,不许徒弟找师父,于是硬把想拜师的话吞回肚里。眼看北山居士转身要走,急问:“前辈住在哪里?” 北山居士身影一晃就消失了,声音从风中传来:“我们是邻居。” 邻居?难道他也是住在山顶上?这不可能啊,山顶就那么点地方,我们在上面住了很久,从来没有发现过外人,那么他指的应该是相邻的某个山头。我多少次想要去寻访剑道高人,近在眼前却不知道,真是莫大讽刺啊! 萌萌也很兴奋:“他告诉了你住在附近,就是有意让你去找他,看来有戏啊!” 第102章 考验 刑龙和阿东像踩地雷似的,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刑龙看到了我,明显松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先生你没事吧?” “还好。”除了这两个字,我还真找不到其他词汇了。身上衣不蔽体,浑身上下有好几处伤口,几乎就是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实在不能说好。但身上的伤口都不深,现在还能这么完整简直就是奇迹,确实还挺好。 两人看清了我的狼狈样,又问一句:“先生你真的没事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呃,刚才有一个很厉害的敌人来刺杀我,被……被打跑了。”我没提到北山居士,但也不好意思说是我打跑的。 “哇噻,这是什么样的高手啊?”两人看着倒地的巨树和被劈开的岩石,咋舌不已。阿东说:“我刚才还觉得奇怪,下雪天怎么又打雷又闪电,原来是剑光,真tmd太……太吓人了。” 阿龙道:“先生你越来越厉害了,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愧是神剑啊!” 我的脸都红到耳根了,不说与北山居士相比,就是比胡心月也不知差了多少,实在是菜鸟中的菜鸟,怎敢称神剑?但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说累了要休息,与两人去查看直升机。 直升机果然被大树砸中了,主螺旋桨已经折断一根,尾部也有些变形,不可能再飞行。刑龙和阿东叫苦不迭,这附近山势险恶,平时要走出去都很困难,现在天寒地冻,说不定明天就大雪封山了,还怎么回去? 机舱里有刑龙带的备用衣服和急救箱,两人帮我把伤口包扎一下,换穿了一件内衣和一件外套,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两人掏出手机按了半天,一点信号都没有,除非爬到悬崖顶上,否则不可能有信号。但没有特殊工具爬到悬崖顶上,比走回去更难,况且现在石壁上已经结了薄冰,绝对不可能爬上去。 我说:“天亮之后,你们带上所有食物和可以御寒的东西,走出山外去,不许再来找我,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刑龙愁成了苦瓜脸:“我回去怎么向常副帮主交代呢?我把你丢在这里,他会把我剁了。” 我瞪了他一眼:“天亮后你们要是不走,我先把你剁了!” 刑龙缩了缩头,苦笑:“那还是你剁了我吧,你的剑利一点不会那么痛。” 我正色道:“我会用手机录音,把话跟他说清楚,你把手机交给他就行了。我要与所有人断绝联系,放下一切牵挂,到最原始、最艰苦的地方去闭关修练,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我的潜力。你们不要到这儿来找我,我不会留在这里,今天的事你们也看到了,要是我不能有所突破,下次敌人出现我就必死无疑,你们不会想要害我吧?” 两人无话可说,愁眉苦脸哀声叹气,过了一会儿刑龙说:“其实我不是怕回去不能交差,而是舍不得离开你。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愿意追随你,我敢说其他很多兄弟也是……” 我制止了他:“这种话不要说,回去后更是想都不能想,再说我一定会回去的,迟早而己。” 刑龙和阿东都点头表示明白,开始整理直升机内能用得上的东西,他们要走回去也是一件很艰苦的事,如果没有足够的补给,有可能饿死、冻死在半路上。而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神一样的人物,不需要吃东西和保暖物品,所以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在寒风中熬到了天亮,刑龙和阿东恋恋不舍走了,带走了我的手机。 对面这座山与我之前住的那座差不多,险峻异常,高耸云天,在纷飞的雪花中根本看不到顶。我不知道山的另一侧是否会容易攀爬一些,但昨晚北山居士是从这儿落下来的,说明他就是住在这上面,如果我不能从这儿爬上去,可能找不到他,也不能显示我的决心和坚毅,所以我必须直接从这儿爬上去! 石壁上有些地方已经结了薄冰,滑不溜手,没结冰的地方其实也已经冻住,有一层细细的霜晶,比结冰的地方更滑。我在一片坡度看起来比较平缓的地方试了试,一步三滑,好不容易爬了两米多高,一不留神就滑下来了。 我现在状态并不好,用力的时候伤口会痛,衣服也不太合身,还有天空在下着雪,实在不适合现在攀爬。但越是困难,越能证明我的诚心,如果等到天气好转,我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再爬,北山居士会怎么看我?就是要现在爬上去! 我开始往上爬,到了没有可以搭手的地方就放出灭魂剑,在石壁上切出一个小缺口,左手勾住,右手在较高处再切一个小缺口。这样果然容易多了,不知不觉就爬了好几米高,我精神大振,继续用这个方法向上爬,遇到没地方可着力就在石壁上砍出一个缺口来。 爬了十几分钟,我开始感觉不妙了,体力消耗严重,而且手脚开始麻木。虽说我比一般人更耐寒,那是在精神和体力充足的情况下,体内灵气自然运转才不怕冷。现在这样大量消耗体力,身体贴在带着冰的石壁上,手指更是时刻紧紧扣着冰和岩石,怎么可能不冷? 不止是冷的问题,还有肚子饿的问题,好像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没吃过东西了。本来我可以两三天不吃,不会觉得特别饿,但在大量消耗体力又寒冷的情况下,肚子就特别容易饿。越饿就越怕冷,寒冷又加剧饥饿,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天空一直在下着大雪,山谷中连根鸟毛都看不到,所有食物都被刑龙和阿东带走了,我就是下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吃点。而且下去不容易,再上来更不容易,这要是下去,恐怕再也没有勇气往上爬了。我咬了咬牙,继续往上爬,宁死也不回头! 还好再上升一段,我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凹洞,可以让我站稳并避避风。我松了一口气,却更感觉寒冷和饥渴,手脚酸软,手指头麻木。这样下去会被冻死的,我打起精神开始练功,收吸外界灵气,加速血液循环,萌萌也用她的能力帮我加速收纳灵气。 自然界的灵气吸入体内,能转化为我的精神和体力,在这种亏损状态下效果很明显。这么练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暖和起来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有肚子饿的感觉还是无法消除。 看看时间,从我开始攀爬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必须得抓紧时间,否则有可能到天黑都到不了山顶,那就更危险了。我咬紧牙关,冒着风雪继续向上爬。 我也不知爬了多久,实在没力气了,冻僵了,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就这么挂在石壁上凝神练功一会儿,稍缓一口气继续爬…… 石壁高得像是没有尽头,好多次我以为再上升五六米就要到了,结果上升了十米还是看不到尽头。而且越到上面石壁越光滑,几乎是垂直的,我的潜力都被压榨完了,每上升一米都变得非常困难,非常缓慢,有时只能保持着不掉下去,好久都没办法上升一步。 到后来我神智都有些模糊和麻木了,伤口不再痛,寒冷和饥饿也感觉不到了,只有一个继续向上的念头在支持着我。时间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我从一阵恍惚中有些清醒过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我已经整整支持了一整天! 我丝毫没有怨恨北山居士,他并没有叫我从这里往上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看样子我是爬不上去了,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是一个巨大的自我突破,摔死了也无怨无悔…… 萌萌说:“加油,加油,这次真的只差一点点了,只要再往上一点点,你就能钩住悬崖的边沿了。” 我有气无力:“这话你至少说过十遍了啊!” “这一次是真的,只差你一个人的高度,成功就在眼前,放弃的话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你会摔死。别忘了宋玉瓷和你爸妈还在等你回去,你要是摔死了,他们就永远等不到你了!” 对,我不能放弃,悬崖再高总是有尽头的,只要坚持总会到达。我不能让玉瓷失望,不能让她眼盼欲穿永远等不到我,我答应过她很快会回去的,不能失信了! 我尽可能稳住身体,用剑向上面砍出一个缺口,奋力往上升,一次,两次,三次……我不知多少次了,还是没有到达,而我的左手再也不听使换了,扣不住石壁往下掉。 危急时刻,我本能地把右手的灭魂剑插向石壁,剑身插进去了一大半,我总算是停住了,但左手勾不到石壁的浅坑,双脚也蹬不到可以着力的地方。实际上这个地方石壁是往外倾的,我完全悬空挂在空中了。这下完了,除了掉下去没有别的可能。 这时上面突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扣紧了我的右手,把我连人带剑往上提,然后我的脚踩到坚实的地面了……原来我真的只差一步没到崖顶!我勉强站稳,看到了北山居士就在眼前,带着赞许的表情对着我微微点头。 我精神一松懈,立即全身发软,眼前变得黑暗,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我可以感觉到有人抱住了我,并有一股热气透进我胸口,很快游走到全身每一个地方,但我还是疲困之极,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他没事吧?”一个带着磁性的悦耳声音响起,充满了关切,非常熟悉。 这不是玉瓷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103章 缘起缘灭 我昏昏沉沉像是在做梦一样,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声音,也许只是幻觉,或者是自我编织的梦境。 接着北山居士苍老的声音传来了:“他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累了。” 玉瓷的声音:“您觉得怎么样?” 一个“您”字,让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苏紫衿的情形,不对,这是苏紫衿的声音,不是玉瓷。 第49节 北山居士说:“我辈讲究天缘、地缘、人缘。天缘取象与天,望气观星,看是否有异兆出现,此为合天之德;地缘要寻地脉灵气,在穴眼灵气聚集之处修炼才能事半功倍,终有所成,这是顺地之道;人缘需要找悟性高,刚直不阿,有大毅力、大志愿、大勇气之人,心性、涵养、德操方面都满意,师徒之间能够心领神会……” 声音越来越模糊和遥远,我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却一直往黑暗中沉陷,最终完全没有知觉了。 …… “快醒醒,快醒醒!” 我听到了萌萌的呼喊,接着闻到了一股中草药的气息,睁睛一看,原来我躺在一个山洞的石床上。这个山洞约五六十平米,最高的地方离地约十米,洞内有石床、石桌,最妙的是洞顶有一个地方投射进了一股天光,照亮了山洞里面。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小堆柴火,火堆上架着一个陶土罐,冒出腾腾热气,山洞似乎也因这一小堆火比较温暖。 “这是在哪里?”我问萌萌。 “看着像是山洞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想问的是这是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儿。不过这个不需要问了,我的记忆迅速回归,昏迷之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我只差一步就爬到了崖顶,北山居士把我拉上去,好像还听到了他跟另一个人说话…… 我心中一震,苏紫衿!难道苏紫衿没有死,被北山居士救到这儿来了? 我跳了起来,想要跑出去找北山居士,没想到他已经在洞口出现了,面带微笑望着我:“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但还是要把那些汤药喝下去。” 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喜欢讲俗礼和客套,也不需要说谢谢,直接问:“苏紫衿在哪里?” 北山居士道:“死了,那天掉下悬崖就死了。” “不对,我昏迷中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一定就在这里。” “哦,那你可以去找一找。”北山居士很平静地说。 我想要往外走,但没有迈动脚步,他让我去找,肯定就是找不到的。我说:“求前辈让我见她一面。” 北山居士说:“你把‘情’字看得太重,念念不忘,以致于颠倒梦想,把虚幻当真实了。” “这……”我努力想要记起昨晚的事,却越想越模糊,就像做梦一样,清醒之后很快就会忘记细节,只知道曾经梦过这一回事。我只好求助于萌萌,“萌萌,昨晚是苏紫衿在我旁边吗?” 萌萌道:“我现在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你看到听到的我才能看到听到,你迷糊了我也迷糊啊!好像昨晚是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也许她那时在这里,但现在不想见你已经走了。” 我马上问:“为什么不想见我?” “她被火烧了,还掉下悬崖,也许变得很丑,所以不想让你看到。” 我恍然大悟,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我正想再问北山居士,他已经瞪着我,眼光有如利箭直刺入我脑海,声音直震我耳鼓:“相识是缘起,离别是缘尽,若是有缘自然还会再见,若是无缘又怎能强求?” 我心中狂震,是啊,我不能爱她不能接受她,找到了她又怎么样?可是她为了救我受了伤毁了容,我又怎能不管?现在她一定很痛苦和自卑,甚至不肯见我,此刻她多需要安慰和关怀…… 北山居士道:“有开始就有结束,不论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总归是结果,你若要再把结果当成开始,那就是自找麻烦,庸人扰。” 我已经可以确定,昨晚一定是苏紫衿,而且她希望北山居士收我为徒,所以北山居士才会对她说那些话。北山居士说她“死了”,那是要断绝过去,重新开始的意思,她是绝对不会再见我了。 相识是缘起,离别是缘尽,若是有缘自然还会再见,若是无缘又怎能强求?北山居士的话在我脑海中一遍又遍响起,渐渐的把我的心结给解开了。 我不再多问,用破布垫着把土罐里的药汤倒进一个同样质地的陶土碗里,一边吹晾一边喝,同时在猜测北山居士是否会收我为徒。他昨晚没有直接回答苏紫衿,而是天缘地缘之类说了一大堆,应该是我不符合他的要求。 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出生时没有天倾东南地陷南北,也没有红光冲天满室异香,走到哪儿都不会电闪雷鸣风云变幻,所以这个“天缘”是肯定没有的。什么龙脉灵穴之类,我完全不懂,没有找到的希望,地缘估计也没希望了。最后一个人缘我也是不太合格的,谈不上什么高尚伟大,甚至有些拖泥带水,大概就昨晚爬上来这个壮举马马虎虎可以看,结果又差了一步没到。 三缘不齐,北山居士应该不会收我当徒弟的,但苏紫衿放心走了,那么应该是北山居士答应了她什么。 “喝完了把外衣脱掉,到外面来。”北山居士说着先往外走了。 我应了一声,刚紧把药一口气喝进去,然后脱衣服。这么冷的天,脱衣服干什么呢,不会是冬泳吧? 把衣服脱掉后,我惊讶地发现伤口上涂有草药汁,已经有些愈合了,那么我就不是睡了一夜,有可能是睡了一天两夜甚至更久。如此一来,我就是想在附近找苏紫衿也不可能了,她都不知走了多远了。 我只穿着一条短裤走出山洞,外面没有下雪,天空晴朗,但地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冷风吹来就像千万支钢针往皮肤里面扎。我本能地闭住毛孔,运功抵搞才能强撑着。 山洞外面不远就是悬崖,北山居士站在悬崖边,长发长须在寒风中飘扬,有如一株古松迎风,凭由枝叶摇晃,树身屹立不动。 我顶着寒风站在他旁边,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再冷也只能咬紧牙关。 过了好一会儿,北山居士才开口:“你来对面的山上住时,我就注意到你了,虽然与匪徒同居,却能洁身自爱,不为美色所动;杀孽虽重,悲痛狂怒之时还有一点怜悯之心;心智灵巧,能谋能断,真诚守信,不畏艰难,更难得的是能自悟自练,打下不错的基础,也算是可造之材。” 如果按照电视电影里面的剧情,我现在要立即跪下磕头,高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但刚才我已经在心里分析过他收我当徒弟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只是平静地问:“前辈的意思是愿意指点我剑法吗?” 北山居士转头望向我,眼中带着笑意:“你已经猜到我的心意了,省了我多说,你凡心太重,待不了多久的,这就开始练功吧。”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也就不需要瞒他,反正他肯教我就行了,收不收徒无所谓。 北山居士念了一段口诀,我听起来挺顺溜,听一遍就基本记住了,但意思似懂非懂。接着他开始具体讲解并示范,先是面向东方,双腿略分,身躯自然挺直,全身放松。接着用鼻子深吸一口气,要直吸入丹田中,然后全身崩紧,像是子弹发射一样把这口气喷出来,要劲急细长。这一口气非常重要,就像是出剑一样,同时眼睛要神光凝聚,专注于一点。 开始的时候就是练呼吸,练眼神,练意志。我已经有了练功的基础,所以他解释之后做起来不难,练了几遍感觉就摸到门道了。不一会儿太阳从东边升起了,他叫我盯着太阳看,开始时眼神散涣,只看太阳外圈的余光,感觉太阳越来越大,然后眼光往中间聚集,感觉太阳越来越小。这么来回几次之后定住眼光看,感觉距离太阳越来越近,然后猛地一收,把所有光芒所有感觉都收入眼内。在看太阳的同时,还有之前的呼吸配合,把吸进去的“太阳”与气息疾喷而出…… 练了一个小时左右,北山居士叫我回去休息,在休息的时间里可以继续练我以前的功法。筑基的功夫分为采气、炼气、养气三步,我以前自己练的就是一种采气的基本功,没有必要再换别的方法。现在练的算是炼气,把自己的精气神融合为一,但同时也包含了“采气”在内,采的是日月精华。 我打坐了一会儿,北山居士给我送来早餐——一些植物的根茎和树叶熬的汤。我早就饿了,饥不择食,拿了就往嘴里塞,吃了好几口才发现有的苦有的涩,没有一样是好吃的,但也不算是太难吃。 吃完了早餐,北山居士又出现在洞口,手里拿着两支新削的木剑:“到外面来练剑,把外衣脱了。” 额,他老人家是特别欣常我的体形,还是有虐待倾向啊! 第104章 学艺练功 我很快就知道了北山居士不让我穿衣服的原因,对练的时候,我躲不过就会被他狠狠拍一剑,冰天雪地的,抽在身上特别痛,要是有穿衣服肯定就没这么痛了,囧…… 北山居士没有说他的门派,也没说叫什么剑法,总共教了我十二招,掌握基本动作之后就开始跟我对练。这十二招不算太复杂,我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但是对练的时候我总是打不中他,他随随便便就能打中我。他的速度并不快,用的就是我已经学会的十二招,他使出来出神入化,我使出来笨手笨脚。 我不服气,咬牙忍痛一遍又一遍地与他对练,身上也不知被他抽了多少次。直到我累得以剑拄以,喘气如牛,北山居士问:“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斟酌着说:“熟能生巧,我还不够熟悉。” 北山居士说:“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练习套路不是为了临阵对敌,而是为了达到身剑合一的要诀。” 我连连点头,其实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练套路只是为了手眼协调,也就是所谓的身剑合一。北山居士说:“剑法讲究灵动,切忌停滞,要身如游龙,身与剑合,剑与神合。达到这样的境界,心中无招,随手拈来都是妙招;手中无剑,却处处都是剑……” 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住,用心揣摩,有些东西感觉呼之欲出,似乎伸手就可以抓住,但却总是差一点抓不住,都是那种大有领悟却未必真懂的状况。 下午休息了一段时间,傍晚吃的又是草根树叶,唉,我真的好想念五花肉啊! 我以为晚上就是打坐采气了,不料北山居士叫我到外面躺在石板上看月亮,还好这次没叫我脱衣服。看月亮的方法与早上看太阳大同小异,只是收进体内的位置不同,看太阳是收入丹田,感觉是热的;看月亮是收入眉心,感觉是冰凉的。 从这天开始,我每天就是看太阳、晒月亮、雪地裸奔、与西山居士对练剑法。其实我想练的是用意念控制飞剑杀人,但北山居士从来没提,我也不敢多问。后来熟悉了,北山居士也不爱多说话,除了教我练功外几乎不主动开口,每天的草根饭、树叶汤都是他包办。我能理解,他一个人在山上住了很久,能说人话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健谈? 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月,我跟北山居士对练的时候已经不按套路,完全自由发挥,能打得像模像样了。我的身体素质增强了很多,不怕冷不怕热,三五百斤重的东西随手就能提起来扔出去,速度、反应、视觉、听觉、感知力等也明显提高,就连那难吃的草根树皮都开始习惯了。 我喝的并不是什么珍贵药材熬的汤,其实就是松针煮水。我还有吃些淮山、黄精之类固体物,北山居士只偶然喝点松针水,不吃其他东西。从医学和营养学角度来说,长期这样吃绝对要营养不良,生各种病,但实际上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好,北山居士更是近乎不老不死的境界。这是因为我们采入体内的灵气和日月精华中,包含了高维能量,已经足够满足身体的消耗,吃点东西不是为了补充营养,只是让肠胃功能不会退化掉。 最初我看太阳、晒月亮的时候,我只有感觉一点暖意和凉意,到后来眼睛盯着太阳,猛地往体内收时,就像是吸进了一个火球一样,吸月华时则像全身结霜了一样冷。采完日月精华要立即安静打坐,运气调息直到不适之感消失,这时我才明白北山居士让我脱衣服的用意了,既是为了锻炼抗寒能力,也是为了练功时散热。 这一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阴阳界练好了剑法,到了人间如果用不起来,怎么与狐妖一族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北山居士:“前辈,我在这个世界练的剑法,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能用吗?” “你不能。”北山居士说。 我有些意外:“我不能的意思,是别人可以?” 北山居士点了点头:“外功,也就是使剑的经验技巧,不论到了哪里只要你还记得,都可以使用。内功方面,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受到法则的限制无法使用。” 我立即问:“什么法则?” 北山居士罕见地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规律,只有修为高到了可以突破法则的时候,能力才不会受到限制。” 又是我似懂非懂的话,我猛抓后脑勺:“这话太抽像,前辈你能举一个实例来说明吗?” 北山居士道:“鱼在水里游,人在地上走,这就是人间的法则之一。当鱼大化龙时,想飞就飞,想潜就潜;当人修成仙、圣、神、佛时,也是想飞就飞,想走就走,不再受法则的影响。若是小有成就的地仙,虽然能进入阴间,在阴间修为也是受到限制的;若是高一阶的天仙,到了阴间还有强大的法力,受到的限制就没有那么多。” 我恍然大悟,要是像元始天尊那种级别,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是土地公公那种级别,就是让他上了天,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和能力。胡心月比其他狐妖厉害,那么在人间他的修为也更高,如果我不达到一个前空的高度,在这里不是他的对手,到了人间更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问题我明白了,但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那么这些法则是谁定的?” “当然是开创这个世界的人。” 我很惊讶:“整个世界是某个人开创的?那我们人间是谁开创的?” 北山居士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盘古开天么?” 我傻了眼,那是神话好不好? 北山居士道:“盘古开天,并不是真的用斧子劈开一个蛋,而是以他的能力开辟一个空间,并制定一些法则。简单地说就像你吹出一个巨大气球,在气球里面养些鱼虾,对那些鱼虾来说,气球里面就是一个世界。” 我终于毛塞顿开了,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都想通了:“如果这些鱼虾不听话把水弄脏了,最后全部都要死掉,或许我同情他们会给他们换换水,至于两条鱼之间怎么玩怎么打架,我通常是不管的。” “哈哈……儒子可教也。”北山居士大笑。 “刚才你说我的能力不能带到别的世界,意思是我修不到那么高的境界吗?” “那要看你的机缘和努力。”北山居士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前辈,那么这个世界是由哪个神人开辟的?” 北山居士没有回答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那儿回味着刚才的交谈,如果我的修为能达到一个很高的层次,比如仙人的境界,就可以自由地来往于人间和阴阳界。我的修为越高,可以带到其他世界的能力也就越多,受到的限制越少。但问题是北山居士没准备把我培训成一个神仙,甚至没把我当徒弟,或者是他也没有这个能力,神仙神马的,对我来说真的太遥远了。 就在这一天晚上,北山居士开始教我新的功法,引导上丹田的阴气和下丹田的阳气相融合,用来祭炼灭魂剑。现在祭炼的方法与以前不同,剑是存放于丹田内,阴阳两股气如太极般绕着它旋转。北山居士说练久了习惯了,以后阴阳二气会自然而然绕着灭魂剑慢慢转动,这样不练而练,时刻都在练。 这是顺练,还有逆练,把剑气散开,反过来淬炼肉身,最终达到身剑合一的境界。身剑合一还只是小成,再下一步以心为剑,以道为剑,但后面的境界他只是一语带过,没有细说,要么不准备教我,要么他也没达到。 这一晚他教了许多口诀,讲解了许多专用名词,其实这一类剑法,在道门是称为“仙剑”,在佛门称为“禅剑”,功法略有不同,道理相似。而“御剑术”一般是指以咒法控制小剑,入门容易,先易后难,只是小乘之道,在修为高的人眼中不值一提,也可以用咒法、秽物来破除——其实以前大醋缸攻击我的簪子就类似于咒法驱动的飞剑,这个属于法术的范畴,保命金钱是可以挡住的。 我有一种预感,我快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竹筒倒豆子一下全倒给我,也不管我能不能消化。 果然,只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北山居士对我说:“我可以教你的已经教得差不多了,你的朋友到这附近找过你好几次,可能有什么急事,你该走了。” “啊?”我愣在那儿,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感激,或者留恋。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正是我最想学习的,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但我的剑法还没有大成,连小成都说不上,他还有更高明的功法没有教我,错过了他我找谁学去?他是一个博学、豁达、正直的老人,如今我只有在他面前才有安全感,真正身心放松,离开了他,我将面临凶残的敌人、诡诈的同伴、不可预知的危险…… 北山居士说:“我也该走了,就此别过。此地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却也较一般地方灵气充沛,你有闲暇时可以到这里来修炼。不要对别人说我指点过你剑法,以后你的任何行为都与我无关,就当是从来没见过我吧。” 我心潮澎湃,第一次跪下向他磕头,以表达我的感激和尊敬。一个头磕下去,抬起头来时,前面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影了。 第105章 枪打出头鸟 我跑到悬崖边想看看北山居士往哪个方向去了,结果没看到人,却看到了一架直升机从山谷中升起,声音越来越大。 难道这是来找我的人?我站着没动,直升机继续上升,到了比我略高的地方转了一个方向,我看到了刑龙在里面。他也发现了我,很激动的样子,挥手并呼叫,但声音被引擎声淹没,听不太清楚。 直升机很快向我靠近,并放下了绳梯,山洞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而且以后我还可以来的,所以什么都不带了,直接攀着绳梯上去。 机舱里有四个人,一个是刑龙,一个叫黎熙夜,一个绰号铁头,一个叫伯赏寡妇,也不知是真名还是纠号,他们都曾经随我杀进金辉大厦。他们看到我很激动,但又带着明显的愁苦或悲愤,我哈哈一笑:“怎么了,被常副帮主惩罚了?” 引擎声太大,要大吼大叫才能听到,刑龙吼道:“常副帮主死了!”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常志豪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吗,怎么可能死了? “他大前天死了!”刑龙再次吼叫。 第50节 我还是不敢相信,望向其他人,另三人都点头,一脸悲愤的样子。黎熙夜找了个耳罩给我,刑龙也戴上了一个,把事情经过详细对我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常志豪招兵买马,扩大地盘,杀得威力帮节节败退,可谓风头无两,万众瞩目。金辉大厦变成了他的新总部,他经常在那儿过夜和休息,大前天凌晨他进了卧室,直到中午还没有出来,敲门也没有回应。守卫门觉得不妙,破门进去,发现他已经死了,用自己的手掐死了自己。 “他掐死了自己?”我无论如何不相信,不说常志豪正值事业巅峰状态舍不得死,就算他想死也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外面有很多保安,还有监控探头,没有人进去过,而且门和窗户都是从里面关上的……”刑龙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左手很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掰都掰不开,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着……医生也说他是被自己掐死的,什么焦虑综合症,精神分裂什么的,我也说不来。” 我猜那个医生的意思,是说常志豪精神压力太大,梦里想要掐死别人,结果把自己给掐死了。理论上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实际上梦游杀人的有,掐死自己不太可能,难受了就醒,醒了谁还会继续掐?除非是被鬼怪控制了。 我问:“你说他是用左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对。” “你确定?” 刑龙重重点头:“确定!他左手有戴手表,右手没有。” “他是被别人掐死的,掐死之后把他的手按上去,促使他的经脉肌肉收缩,尸体僵硬后手指就扣紧在上面了。” 刑龙一拍大腿:“有道理,我本来就不信他是自杀,可是大部分人都信,还有人说是被恶鬼附体,怨魂索命之类。我觉得不对头,跟别人说也没用,所以来找你,昨天已经找了一天了。” 我在人间身为恶鬼状态时,曾经控制过不少人,怎会不知鬼迷心窍是怎么回事?我很肯定地说:“他不是左撇子,不论是在清醒状况下还是出于潜意识,就算是被鬼迷住了也只会用右手来掐脖子。有人杀了他,这个人也习惯用右手,而他面对着常志豪,顺手抓起来的就是常志豪的左手了。” “对,对,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莫鲲杀了他!”刑龙很激动也很愤怒。 我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莫鲲,他是迫不得己投靠常志豪,有杀常志豪的动机,而且金辉大厦原本是他的地盘,也许有什么密道之类,他有作案的条件。我问:“副帮主死后,莫鲲反应怎么样,有没跑回威力帮了?” “没有,他嚎嚎大哭像死了亲爹一样,说什么知遇之恩还没报,天嫉英才之类。听说这两天他很积极办丧事,还说常副帮主虽死犹生,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团结在一起灭了威力帮之类。我才不信他娘的屁话,一定跟他有关系,但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卷了钱跑回威力帮呢?” 是啊,如果是莫鲲害死了常志豪,完全可以在别人没有发现之前卷了财物逃走,或者勾结威力帮突然袭击情义帮,夺回原有的地盘。他居然没有这么做,不像是他的为人啊!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更可怕的可能,急忙问刑龙:“常副帮主死了,是不是莫鲲的权力最大,威望最高?” 刑龙抓了抓头皮:“权力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从威力帮投过来的人肯定都会听他的,超过我们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而且现在他猫器耗子假慈悲,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好人……” 说到这里刑龙变了脸色,他四肢发达头脑也不是很简单,想到问题的关键了。情义帮的正帮主从不露面,当副帮主死亡或者失去能力时只会任命有实力的人当新的副帮主,那么当大部分人团结在莫鲲身边,莫鲲能稳住局面时,这个副帮主非他莫属。所以莫鲲不需要逃走,杀了常志豪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包括这段时间常志豪打下来的地盘。 我沉着脸又问:“这段时间常副帮主打了很多次胜战,夺占了大量威力帮的地盘,威力帮的人员死伤多吗?” 刑龙道:“据我所知不多,大部分都是一看不妙就投降了,还有很多是被莫鲲说服直接投降……我操tmd,这是阴谋!要是他成了副帮主,这些人和地盘还是他的,连我们的也变成了他的,我操,这也tmd太毒了!” 黎熙夜等三人知道了这个情况,也非常愤怒,破口大骂。等到他们骂得有些累了,我问:“有没有可能陆副帮主和金副帮主觉得常副帮主威胁到他们,使用某种手段杀了常副帮主?他们有什么动向?” 刑龙想了想:“前段时间还真听说他们扬言要杀了常副帮主,但我觉得只是说说而己,他们不敢这样干的,要是正帮主知道了,不会饶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担忧的是金无双和陆三元也跟这件事有关。有可能他们勾结莫鲲,答应扶持莫鲲成为副帮主,由莫鲲出手害死常志豪,瓜分属于常志豪的东西。还有可能莫鲲还是在替威力帮做事,他投靠常志豪就是阴谋的开始…… 可能性有很多,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总之是导致了常志豪死亡。常志豪一向对我不错,虽然他收编莫鲲这件事让我很反感,但他没有做过特别对不起我的事,于我是有恩的,我不能眼看着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我曾想利用情义帮在这个世界获得权势地位,把宋玉瓷接到这儿来,现在常志豪的一切都被莫鲲夺走,我的计划的基础也就没有了,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常志豪的死可以说是他自找的,太高调太急进了,即使没有莫鲲、金无双之辈害他,元老们也容不得他。这就是法则,如果不能突破法则,那就老老实实弯腰低头做人,我必须牢记这一点! 直升机飞到聚贤大厦外的广场降落,已经一大群人得到消息在这儿迎接我了,包括安然、阿东、如晶、如莹等。他们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的忧虑、焦躁和不安变成了兴奋、期待和热切,眼睛在闪光。 突然间我有了一种使命感,我有责任保护这些信任我的人,不能让他们失望。黑帮之中也有好人,比如苏紫衿,他们需要救赎,需要安全的环境。即使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只要他们相信我,肯听我的话,我也能引导他们往善良的路上走。就在这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是有用的,我也有可能变得伟大,而不只是一个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恶鬼。 众人围了过来,尽管我蓬天垢面,衣裳褴褛,却没有一个人因此鄙视我,争着向我问好。当他们拥着我向大厦内走去时,一些人看到我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带着警惕或怀疑,这些人肯定已经倾向了莫鲲或另两个帮主。 “我要看常副帮主的遗体。”我对身边的安然说。 “已经火化了,我阻止不了他们,我说的话根本没用。”安然很无奈地说。 我有些愤怒,这么急着火化,不是明摆着有鬼么?把常志豪的尸体烧了,就没人能证明他是被杀的,看这样子很快就要开始吞食他的地盘了。 “陆三元和金无双呢?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安然的脸更是苦得像苦瓜一样:“除了我们这些人,恐怕别人都不太把你的话当一回事了,两位副帮主也未必会见你。” 这倒也是实情,以前别人给我一点面子,那是看在常志豪的分上,我没有职务和权力。现在常志豪死了,我又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谁还会给我面子?我又不可能用剑逼着别人听我的指挥。一朝皇帝一朝臣,如果我不能迅速做出强有力的影响,很快所有人都会去巴结莫鲲,没人当我是一回事了。 第106章 群龙无首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常志豪是莫鲲害死的,不可能带着几个人去质问他,更不可能直接杀进金辉大厦,这样我会变成情义帮的敌人,越搞越乱。只有陆三元和金无双才有资格去质问莫鲲,也只有他们两个带上足够的人,才能对莫鲲形成威压,所以我必须先把陆三元和金无双拉拢过来。 我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对安然说:“你去邀请各媒体的记者和一些律师、公证人员,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在聚贤大厦前公开常副帮主的遗书。” 安然有些惊讶地望着我:“常副帮主留有遗书?” 旁边其他人也纷纷望向我或竖起了耳朵,我冷笑一声:“常副帮主是什么样的人,怎会没有一点预防手段?” 安然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常志豪有多狡诈,上次常志豪为了躲避猎头人,装重伤躲起来把所有人都骗了。 谁都知道我跟常志豪的关系很铁,常志豪死了,我突然回来高调公布遗书,那么这份遗书的内容必定关系重大,可能与巨额财产有关,可能与权力交替有关,或者是地盘、人员的安排。陆三元和金无双没有弄清遗书的内容,今晚肯定睡不着,用不着我去请他们,他们十有八九会自动找上门来。 回到顶层以前我住的地方,所有摆设还与以前一样,但往来的人已经有些不同了,除了刑龙、黎熙夜、阿东、铁头等少数人外,我不知道谁还可以信任,就连安然我都不敢太相信。像刑龙这一类人,相对比较单纯,忠于谁就是忠于谁,可以为了他抛头颅洒热血,而像安然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为了自己更大的利益,笑着捅你一刀子。 我没有再拒绝双胞胎美女的服务,任由她们帮我梳洗打扮,剪短了头发,刮干净了胡子,搓干净了身上的污垢,修剪手脚指甲……再穿上崭新合体的西装,立即像是换了一个人。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我都觉得有些陌生了,最明显的变化是眼神,明亮锐利,似乎能洞穿一切。脸容线条变得硬朗了,比以前多了几分坚毅,加上刮干净的下巴和上唇带着一点青色胡须根,好像变得更成熟稳重了。其实更多的是我也说不上的感觉,是整个人内在气质、信心、神气的变化。 “帅呆了!” “酷毙了!” 两姐妹同声说,我还是分不清谁是如晶谁是如莹,于是问:“你们谁是如晶,谁是如莹?” “我是如晶。”“我是如莹。”两人同时说。 我盯着两人看,以我现在的眼力,就是毫厘之差也能看出来。仔细对比,其实她们五官有细微的差别,最大的分别是如晶的左耳轮上有一颗红痣,如莹是右耳轮上有一颗红痣,如此对称,真是天造地设。 如晶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你的眼神好吓人,简直像利剑一下,被你盯着我的心就呯呯乱跳,心完全慌了。” 如莹咯咯娇笑:“姐姐你是动了春心吧,这叫心如鹿撞。” “撞你个头,你才动了春心呢,让我摸一摸看跳得快不快。”如晶说着就去摸如莹的胸口,如莹不依,两人打打闹闹追着跑出去了。 我暗叹一声,她们本该生活在阳光下的花园里,而不是困在兽笼着当我的仆人,我应该为她们这样的人做一些努力。 我在等着陆三元和金无双主动来访,等到傍晚两人没来,倒是周雄兴冲冲来找我了。他只带了两个随从上来,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高档时尚的箱子。 “好兄弟,想死我了。”周雄哈哈大笑着过来跟我握手。 “哈哈,周兄红光满面,看来最近生意不错啊。” “托福,托福,还算顺利。”周雄说着做了个手势,两个随从把箱子放在茶几上,退了出去,周雄问,“这里方便说话吗?” 我点了点头,之前我已经确定了这里没有监控,今天是突然回来的,就算有人想安装也来不及。 周雄一脸神秘的样子,低声问:“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假装不知道:“什么打算?” 周雄道:“咱们是生死之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现在常志豪死了,以你的能力和影响力,完全可以趁势而起,接管他的人马和地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我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杀手,没多大能力,也没什么人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雄道:“此言差矣!要说能力,你比常志豪有过之而无不及;要说人脉,你上面有一棵参天大树可遮阳,下面有数不精崇拜你的米分丝,登高一呼从者如流,中间还有像我这样的兄弟支持你,何愁大事不成?只要你说一声,兄弟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我盯着他,把怀疑写在脸上。周雄讪笑:“兄弟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是那种为了钱不讲信用和情义的人吗?上次要不是你从中周旋,我已经死得连渣都没有了。多亏了你帮忙,我不仅完整地回来,连生意也没有受到影响,好像上头还有重用我的趋势……” 我有些惊讶,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周雄被放出来,连百渡集团的人也没处罚他?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不可能还弄不清状况,难道真的是左阳特别关照的结果? 周雄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还不信,有些急了:“我今天带了两件宝贝过来,就是为了感谢你,当然,你成了情义帮的副帮主,对我是有些好处的。比如情义帮和我们四海堂可以进一步合作,双赢的合作,还有兄弟你登上了高位,只要对我的生意微略照顾一下,我也是受益不浅啊。” 我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无利不起早,你这么早过来,肯定是为了利益。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这个不能弄混了,否则生意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了。” “对对,我就喜欢兄弟你这样的爽快人,你说吧,要多少人马我借给你,今晚就砍了莫鲲的脑袋!” 我面露自信的微笑:“一个人就够了。” 周雄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人?” “对,就是你。陪我喝喝酒聊聊天就行,生意方面的事,明天再谈,今天不谈。” 周雄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不多说,通知如晶如莹准备酒菜。如果我现在借用了周雄的力量,我就欠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甚至受他操控被他摆布,以后哪里还能跟他平起平坐谈生意?我现在不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夺到副帮主的位子,就会在他心里留下我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印像,以后他就不敢多想占我的便宜。还有一点,借用四海堂的力量,必定会造成更多混乱,不利于我接管,所以我不可能用他的人。 酒菜刚端上来,就有人向我报告,说金无双带着一队人来到楼下了,现在没人敢拦他。我说不用拦,随便他带多少人上来。 不一会儿金无双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冲进了大厅,差点把大厅都挤满了。金无双看到我和周雄在喝酒,显得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金无双高声道:“常志豪的遗书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摊了摊手:“他没说过要交给你,所以我不能给你看。” 金无双怒容满面:“里面写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打开,明天当着律师和记者的面宣读就知道了。” 金无双到桌子边,隔桌与我对瞪:“我现在就要看,我是他二哥,我有权力现在就知道!” 我毫不相让:“你只是他称呼上的二哥,实际上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你是他的亲哥,他没说给你先看,你也没有权力先看。” “呯”的一声,金无双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水和菜汤都泼洒出来:“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没权力看难道你还有权力看?” 我拿出看太阳的功夫,神光凝聚,眼光有如出剑一样刺入他眼中,同进喝道:“你的手要是敢再碰一下桌子,就要永远留在桌子上了!” 金无双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举着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憋得脸红脖子粗。他的属下纷纷亮出武器,作势欲冲,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我冷冷扫视众人,每一个人的眼光与我相遇都立即避开,心悸气短,锐气全失。这些人中有些曾经跟我一起冲击金辉大厦,非常清楚我的厉害,就算没有亲自参与的人,也见过现场的惨状,听过不少有关我的传言,谁敢跟我对顶?就算是以我以前的水平,眼前这些人也经不起我几剑,岂能用来威胁我? 金无双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抹不下面子,把僵着的手举高:“妈的,敢威胁我,我有数以万计的兄弟,一个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死你!” 我盯着他,眼光更冷,杀机更盛:“只怕你看不到这么壮观的场面。” 门外一阵骚动,又涌进一群人来,居中一个是陆三元。 第107章 勾心斗角 金无双见陆三元赶到,像是见到了救星,趁机放下了无比尴尬的右手,抢步向陆三元迎去:“大哥你来了,你来评评理,三弟有遗书,我没权力看他反有权力看?” 陆三元扫视大厅里面一眼,眯了眯眼睛:“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拿刀拿枪干什么?还不给我收起来!” 金无双的属下趁机下台,纷纷收了武器,大大松了一口气。 坐在我对面的周雄挪了挪屁股,说到自家人,这里只有他不是,所以觉得不自在。陆三元偏就盯上了他:“咦,这不是周经理吗?我们兄弟有些话要说,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周雄望向我,我说:“周经理是我的客人,好像我今天只请了一位客人。你们不请自来,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喧宾夺主,想要干什么?” 陆三元正色道:“我三弟突然暴毙,你也是他的好兄弟,不戴孝哭丧,不设灵堂祭拜,反而大摆宴席请客,这是什么道理?” 我点点头:“说得好!我大哥有两个同盟义兄和数以万计的兄弟,被人害死了却没有一个人想要调查真相,给他报仇,而是想着抢他的财产和地盘,他死不瞑目啊!我势孤力单,孤掌难鸣,只能寻求外人帮忙。只要能为我大哥报仇,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一桌酒菜又算什么?” 陆三元皱起眉头狠狠瞪了周雄一眼,周雄这时才明白我留着他的作用,欲言又止,想要苦笑却又不便笑出来。表面看来,像是我正在跟周雄商谈合作,借用四海堂的人马给常志豪报仇或者其他大动作,陆三元和金无双怎能不紧张? 第51节 陆三元道:“我三弟英年早逝,众所周知是意外,并非被谋害,你不要找借口生事,节外生枝。” 我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两位副帮主要是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自然不怕别人质疑。我刚回来就听到很多人说,前不久两位副帮主都扬言要杀他,结果他就死了,死因离奇,也许有必要澄清一下。” 陆三元和金无双都很气愤,也有些难堪,他们喝尿的事不能说出来,扬言要杀常志豪的事也是有的,现在不解释不行,解释就把脸丢到家了。 金无双道:“那是我们兄弟之间闹着玩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害了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门被雷劈死!” 陆三元道:“我们情义帮最重情义,我身为副帮主,再不肖也不至于手足相残,谋害义弟。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兄弟间开开玩笑,斗斗意气是有的,背后捅刀子的事绝对不会干!” 我摊了摊手:“我当然相信,但问题是天下悠悠之口,却不是谁能捂得住的,外面的人不知道以讹传讹,时间久了就会败坏了两位副帮主的名声。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两位副帮主都有必要查清常副帮主的死因,还自己一个清白,给本帮兄弟一个交代。” 陆三元与金无双脸色很难看,相视无语,他们带来的人虽然都是他们的亲信,这时也有些动摇了,互相看来看去。天下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现在我就站在理字这边,金无又和陆三元带了许多人来,这时不仅壮不了他们的声势,反而让他们下不了台。 陆三元道:“听说你明天要开记者招待会,公开我三弟的遗书,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交代我做的,如果他意外身亡,就把一封信公开,没有拆阅之前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明天当众拆阅大家自然知道了。现在我们不说遗书的事,说说我大哥的死因,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害的,那是谁害的,谁有条件和动机害他?” 我这是在提醒他们,给他们台阶下,金无双还没反应过来,陆三元已经抢先说:“一定是莫鲲!现在三弟的人马基本都被他收拢过去了,他是最大的获益者,古往今来无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逃不过一条铁律,谁是最终利益的获得者,谁就是真凶!” 金无双作猛然惊醒状:“对,对,他一直在三弟旁边,最有条件谋杀,而且他是威力帮的老二,刚投过来不久,绝对就是他干的!” 陆三元继续表演:“唉呀,糟糕!说不定他是假装投降,害死了三弟再接管三弟的一切,这样一来我们情义帮就被他兵不刃血吞食了超过三分之一,好毒的手段!” 金无双愤然道:“原来真是这条老狗干的,操tmd,我们马上去灭了他!” 两人带来的人鼓噪起来,一个个作恍然大悟状,群情激愤。 我冷眼旁观,我就不信以他们的老谋深算,真的会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不管他们是不是在演戏,只要他们肯去找莫鲲算帐,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早已料定了他们会走这一步,第一,不论两人有没有参与谋杀常志豪,看到莫鲲坐大,得到最大利益都不甘心,只要有借口一定会灭了莫鲲;第二,我刚才说的话让他们变成了谋杀常志豪的嫌疑人,他们必须找一个目标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这只替罪羊非莫鲲莫属;第三,周雄坐在这儿,让他们怀疑我要与四海堂合作,如果他们不及时采取行动,就有可能被我先动手杀了莫鲲,甚至杀了他们。有了这三点,他们不可能不杀莫鲲。 我故意说:“莫鲲确实最可疑,但你们也摆脱不了嫌疑,要弄清这件事必须去找他对质一下。但如果真是他干的,发觉不妙就会不让我们进去,以他现在的实力,只怕你们也奈何不了他。” 金无双大怒:“他算甚么鸟,我会奈何不了他?现在我就去把他的卵蛋捏碎了!” 陆三元道:“是该去找他对质一下,我们一起去,正好请周先生做个见证。莫鲲此人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要是突然发难,我们反变成了自投虎口,所以要调一些人马到附近接应,以防万一。” 我点头同意,两人立即开始调兵遣将。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我带了十个护卫,陆三元和金无双各带二十人,加上周雄总共是五十四个。至于暗中调动的人马,数量我就不知道了,我敢肯定陆三元说的“一些”人马不是一些,而是很多。如果莫鲲拒不见我们,就有理由强攻进去,里面有不少是情义帮的人,师出有名就会支持我们,攻破金辉大厦不难。如果莫鲲让我们进去了,陆三元必定找借口动手,击杀莫鲲。不论怎样,陆三元和金无双为了自己的清白和利益,必须弄死莫鲲,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了。 我与陆三元、金无双同乘一辆车,车至半路,陆三元手机响起,他开了免提,有人向他汇报莫鲲在调动大量人马准备迎战。 陆三元下令车队停止前进,对我说:“我三弟必定是莫鲲老贼害的,知道我们去找他质问就心慌了,已经在调动人马想要负隅顽抗。这要是打起来,死伤的大半是我们自家兄弟啊,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避免全面开战。” 我两眼往上翻了翻,不说话,陆三元问:“铭志老弟,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两位副帮主在这里,哪能轮到我开口?两位副帮主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陆三元有些尴尬,扫了金无双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好说:“话不能这样讲,你是三弟最器重和信任的人,连遗书都交给了你,现在三弟不在了,你应该挺身而出,主持大局为他报仇。刚才你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吧?” 我说:“不是我不想挺身而出,是怕人家说闲话,以为我另有所图。” 陆三元道:“为兄弟报仇名正言顺,有什么好说闲话的?以你的才智武功和威望,只要我和二弟支持你,当个副帮主不在话下,你主持大局给三弟报了仇,你和二弟就向老大推荐由你接三弟的位子。” 我不动声色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这……也许三弟已经料到了莫坤居心不良,在遗书里叫我们给他报仇,你打开遗书看看,公开莫鲲的阴谋。然后我们高举给三弟报仇的大旗杀过去,所有忠于三弟弟的人必定反过来助我们,金辉大厦不攻自破。” 说了半天就是想骗出我的遗书,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别说我手里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骗走。我说:“我大哥有没有在遗书里说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莫鲲做贼心虚,已经现形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对外公布,是按我大哥的遗言去找莫鲲算账。” 陆三元道:“要是有遗书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我说:“遗书我不可能随身带着啊,现在回去又耽误了时间,两位副帮主就是本帮的代表,你们说是按照我大哥的遗言,那就是按我大哥的遗言,谁敢怀疑?谁敢叫你们拿出遗书来看看?既然已经确定了莫鲲是真凶,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 陆三元还想说什么,金无双已经有些不奈烦了:“行了,行了,不就是一个莫鲲嘛,用得着这么挖空心思吗?就这样杀过去了,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花花肠子!” 第108章 迷魂术 我们放慢了速度,到达金辉大厦外面时,已经有几百个陆三元和金无双的属下先到了,有些人手里拿着简易的白旗、木牌、白布横幅,上面写着“莫鲲是凶手!”“血债血还!”“莫鲲害死了常副帮主!”“莫鲲这个王八蛋是威力帮的卧底!”等等。字迹大多歪歪扭扭,还有许多错别字,但能这么快就弄出来,效率没得说。 金辉大厦的正门开着,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有的人在东张西望,有的人在交头接耳,或是震惊或是不安。虽说莫鲲从威力帮“引进”了许多人,但这些人大多守在各处据点,金辉大厦还是常志豪的属下占了多数,见到了这样的仗阵,自然开始怀疑莫鲲。即使有些人已经被莫鲲收买,名义上还是常志豪的属下,还是情义帮的人,不能与莫鲲站在一起对抗我们。 情义帮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赶到,不仅有金无双和陆三元的人,还有忠于常志豪的精英骨干得到消息带着人马赶来。我们只在金辉大厦门口停留了五六分钟,人数已达五六百,而且天空有直升机盘旋,天空也封锁了。 看看重要的人员来得差不多了,金无双开始带头喊口号,内容与标语上的差不多,指责莫鲲是害死常志豪的凶手。情义帮的人喊口号一向训练有素,新口号也喊得整整齐齐,声势浩大,恐怕连顶层的人都能听到声音。金辉大厦内开始有人往外跑,加入到我们阵营中来。有人带头之后,更多人跑出来,没跑出来的人也慌慌张张,毫无斗志。 陆三元这一招太厉害了,直接瓦解了金辉大厦内的防守力量,而且莫鲲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确定是凶手了。陆三元靠近了我,低声说:“我们一起进去,看到莫鲲你立即出手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我“嗯”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我要让莫鲲有说话的机会,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确定陆三元和金无双有没有参与谋杀常志豪,莫鲲一定会告诉我真相的。 众人吼了一阵“莫鲲滚出来”,莫鲲没有出现,门口附近的人有的跑到我们这边,有的往里面退,把大门让出来了。陆三元站在台阶高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纸条对众人晃了晃:“我三弟早就看出了莫鲲有问题,写有遗书放在他最信任的人手里,如果他突然死了,那就一定是莫鲲干的,谁杀了莫鲲给他报仇,谁就接他的位子!” 这话漏洞颇多,如果常志豪已经知道莫鲲有问题,直接干掉他就行了,又何必这样安排?但在场的大多是流氓恶棍,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在行,玩文字游戏跟文盲差不多,此刻群情激奋,热血沸腾,谁还会去多想? 陆三元和金无双吼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带着人涌进了金辉大厦,我和他们两个走在最前面,紧跟着的大多是情义帮核心分子,雄纠纠气昂昂,比我以前见过的医闹强悍多了。大厅里面还有些人,畏惧我们的气势不敢阻拦纷纷退避。 里面通道突然涌出一股人流,拥着中间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是莫鲲。这下倒是有些让我们意外,没想到他就在这儿,竟敢大模大样走出来。 双方人马停步,相距五六米,莫鲲很从容地拱了拱手:“两位副帮主突然带了许多人来,指责我暗害了常副帮主,不知有什么证据,这话从何说起?” 陆三元和金无双都有些傻了眼,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也没有什么遗书,我们不可能对着大众说因为莫鲲带了一些威力帮的人投过来就是内奸,也不可能说他得到了最大利益就是凶手,名义上他现在还是在为常志豪做事,还没有把成果摘到手里。 陆三元朝我连使眼色,要我立即出手杀了莫鲲,只要秒杀了莫鲲,我们说是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谁要是不服就把谁杀了,两个副帮主加上我完全能镇得住场面。 大厅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陆三元或金无双说话。陆三元见我一直不动手,下不了台,只好说:“三弟早已把事情交代赵铭志,赵铭志你来说吧。” 我上前两步,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紧盯着莫鲲的眼睛:“不是你还有谁?” 这是一句反问句,但“还有谁”三个字很有诱导力,莫鲲的眼睛向我右侧微动了一下,站在我右边的是陆三元。我立即明白了,陆三元果然也有份,至少曾经暗中与莫鲲联系过,答应莫鲲害死了常志豪会扶持莫鲲成为副帮主。但这事陆三元也不会留下证据,并且他以为我一见到莫鲲就会下杀手,别人没有机会知道。 莫鲲眼睛只是微一动就回到我身上,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害的。常副帮主要是怀疑我有二心,早就一刀砍了我,还会留下遗书让你来报仇?你当常副帮主是白痴么?” 我正想跟他狡辩一番,突然感应到他旁边有一个人身上气息异常,那种感觉就像冲击的海浪中突起了一块礁石。我对莫鲲发出的威压主要集中在他身上,但站在他旁边的人也会受到了一定影响,不由自主产生对抗,这一个人的抵抗力特别强,产生了那种中流抵柱的感觉。 我的眼光立即落到他身上,他莫约三十来岁,衣着打扮与其他人差不多,长相不是特别出众,只有一双眼睛显得很特别。我也说不清特别在什么地方,凝神去看,只觉得这双眼睛特别明亮,特别深,就像里面有无数东西但又看不清楚,越是看不清楚就越想要努力去看,于是感觉整个人都陷进去了,身边的一切都变模糊遥远了。 “小心,这是迷魂术!”萌萌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清醒过来,脱离了那种昏昏沉沉往里面陷的感觉,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一直陷进去,迷迷糊糊,岂不是被他直接控制了?我刹时明白了常志豪的死因,我之前的推测有误,常志豪可能不是被人掐死,而是被这个人控制了神智才掐死自己,这个人是左撇子,所以常志豪被控制了也是用左手。 说来话长,其实就是看一眼的时间,莫鲲和其他人还在等着我说话。我的眼光回到莫鲲身上,指着那人问:“这个人是你的属下吗?” 莫鲲显得有些紧张,转头看了那人一眼,答道:“是的。” 我大声道:“害死常副帮主的就是这个人,他会催眠术,催眠了常副帮主自己掐死了自己。他是你的属下,没有经过你授意敢这么做吗?” 众人哗然,莫鲲变了脸色,但很快又强作镇定:“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催眠术,谁相信这种鬼话!” 这个人肯定是莫鲲带来的,那么就是来自威力帮,而威力帮这段时间与阴山胡氏一族勾结在一起,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偷渡过来的狐妖!我又叫:“这个人是威力帮最近从异界请来的高手,这证明莫鲲还在为威力帮做事,铁证如山!” 莫鲲慌了,大叫:“胡说,胡说,这是栽脏陷害,根本没有什么催眠术,那都是骗人的东西,谁信啊!” 金无双狞笑:“把这杂种交给我,我保证连他娘偷过几个人都招出来,是真是假自然就知道了。” 莫鲲立即道:“不行!你们要是这样岐视我和我带过来的人,屈打成招,以后谁还敢再投向情义帮?个人生死事小,本帮声誉受损事大,两位副帮主请三思!” 金无双吼道:“思你妈个逼,你指使他害死了我三弟,还不许我审问?要么把他交给我,要么把你们全杀了,你自己选!” 金无双有时会装傻装粗鲁,实际上并不鲁莽,看似不讲理实际上占了大道理,副帮主都被人害死了,还不许审问一个普通帮众?此话一出,立即获得了九成以上的人声援支持。 妖眼男指着我说:“我来跟他对质,他说我会催眠术,得拿出证据来,说我是威力帮请来的,也得拿出证据来!” 我有些头大,这个还真不容易证明,但要是不拿出证据来,就变成我胡说八道了。我只能再看向他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些特别的东西来。妖眼男一看我望向他,眼光又变得很诡异——但这可能只是我的感觉,别人未必能看出他的眼光有古怪。 这一次我有防备,全神贯注,紧守神识,无论他的眼光怎么变化我都不为所动。僵持了一会儿,我有些火了,拿出盯太阳月亮练功的功法,锁定他的眼光猛地往自己眼内扯过来,感觉像是有个人从他眼睛里面扯出来了。 妖眼男的眼睛变得呆滞茫然,失魂落魄,我问:“你是狐妖?” “是。”他木然回答。 “莫鲲叫你控制了常志豪的意识,让他自己掐死了自己?” “是。”他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回答。 全场哗然,惊叫声和愤骂声此起彼伏,莫鲲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我再问:“你是威力帮请来暗中协助莫鲲的?” “是……”妖眼男刚一出口,莫鲲猛推了他一把:“你疯了!” 妖眼男身躯一震,像是有些惊醒了,想要摆脱我的眼光,我猛地神光外放,眼光有如两柄利剑刺入他眼中,他立即惨叫,捂着双眼向后倒下。 第109章 两件宝物 我瞪普通人一眼,只能让人心灵一震,不可能产生这么强烈的结果。妖眼男自持异能,想要控制我的意识,结果精神反被我牵制,与我之间心神直接连线,没有一点阻碍,所以我这一眼就像直接用剑刺他一样厉害,重创了他。 妖眼男的回答已经足够了,就算他是受到我影响身不由己回答,我也证明了催眠术的存在。金无双大喝一声:“杀,敢反抗的全部杀了!” 情义帮的人立即向前冲,莫鲲转身就走,他的护卫纷纷挡在他后面。我的眼睛牢牢盯着莫鲲,他身材高大,虽然有很多人挡着他,我还是能看到他的头。我的手一抬,灭魂剑飞出,就像追踪导弹一样避开其他人,把莫鲲的脑袋切掉了半载。 众护卫发现莫鲲缺了半个脑袋,最后一点勇气也没了,各顾各的狂奔,情义帮的精锐有如潮水般涌过去,把敌人一个个吞没,包括妖眼男也消失在人潮人海中,不知中了多少刀,被多少人踩过。 我转头望向陆三元,眼中带着杀机,也许常志豪不是因他而死,他却有过害常志豪的行为,他也该死!陆三元正好也看向我,显得有些不安,接着振臂高呼:“赵铭志找出了真凶,杀了莫鲲,按我三弟的遗书交代,由他接管相关人员和产业,上报正帮主批准后,他就是三大副帮主之一!” 情义帮的人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吼:“赵铭志,赵铭志,副帮主,副帮主……” 我强忍住了砍下陆三元脑袋的冲动,现在还不能杀他,否则会彻底乱套。他应该也明白了我的厉害,不敢轻易跟我玩阴谋诡计了。 莫鲲的人逃的逃,死的死,很快大厦的大部分区域都被控制,只有少数人还在利用地形抵抗。原本属于常志豪的小头目纷纷向我报告战斗情况,请求指示。我下令用烟熏、火烧、水淹,灭火器高压水管燃烧瓶之类都用上,不管用什么手段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包括投降的人也杀。投降过两次的人,还能指望他们有忠心么? 陆三元和金无双一直跟在我旁边,见我这么狠,都有些忐忑,但没说什么。 下完命令我对两人说:“我的能力有限,管不了太多地方,只暂时接管我大哥夺占金辉大厦之前的地盘和人员。金辉大厦和这段时间夺来的地盘,还请两位副帮主分摊管理,具体怎么分你们两位协商,反正我是不要了。” 陆三元和金无双都很惊讶,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常志豪甚至为此丢了小命,我居然让给了他们? 其实这些地盘和人员,对他们来说是大肥肉,对我来说却是烂摊子。这些地方有许多莫鲲安插的人,我无法在短时间内分清谁是可靠的,把他们都杀了没人来管理,把人留着迟早出乱子。大局未稳,我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和得力属下来管理这些地方,还不如送给金无双和陆三元一个人情。如果他们管理好了,情义帮变得强大,肥水不落外人田;管理不好有什么麻烦都得他们担着,不关我的事了。 陆、金二人能混到这个份上,当然都不简单,很快也就想到了问题所在,客气了几句就接受了。两人立即开始商量怎么分地盘,别看他们以前针对常志豪时很团结,其实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矛盾很多,谁都不肯让步。商量的结果是两人公平竞争,从现在开始到天亮,谁先抢到的地盘就归谁。 最后还有一个大问题,金辉大厦现在基本攻打下来了,是三方人马一起出力的,该归谁所有?而且这栋大厦在地理位置、商业价值、象征意义等方面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陆三元和金无双志在必得,都不肯让步。我假意劝了几句,借口避开了,让他们去争去抢,他们的精力放在这儿,互相牵制和消耗,我才有时间和空间整顿人马。最后不论谁得到了金辉大厦,两人的关系必定很紧张,失意的一方必定寻求我的支持和结盟,那时我的机会就来了。 我下令撤退,常志豪的旧部全部撤回以前的地盘,这段时间从威力帮过来的人员全部清除,一个不留。这样一来,人员和地盘都大幅缩水,常志豪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得到命令的头目都有些困惑和怀疑,但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我的威望和影响力比我自己预料的还要高。 回到聚贤大厦,我连夜开始研究常志豪的原有机构和管理方法,召集相关人员面谈或电话交谈。由于一切都是恢复到原有状态,每个人都很熟悉自己的业务,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需要我多说他们就能维持正常运转。而且放弃了许多地盘,我们的人员就充足了,外围有陆三元和金无双的地盘作为缓冲,我们不会直接面对其他帮派的压力,大局很快基本稳住。 安然以前的权力虽然不大,却很熟悉情义帮的情况,现在帮了我大忙。 第二天我如期召开记者召待会,当众宣读常志豪的“遗书”,里面的内容当然是按我的需要写的,比如把金辉大厦交给金元双和陆三元管理,把聚贤大厦和合法的产业、生意交给我。事情早已成定局,这只是走一个过场,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没有人验证遗书的真伪。 第52节 开完记者会,来拜访我的人络驿不绝,本辖区官方人员、黑道知名人物、供货商、推销商、慈善机构等等,忙得我晕头转向。突然之间,我变成了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耀眼明星,收到的礼物不计其数,属于我的产业价值更是天文数字。实际上我现在只知道我的身家是以亿计的,具体数量是多少还不知道。这个数字也在时刻变化中,也许睡一觉起来,属于我的钱已经多了几百万。 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许多宴会等着我去,我都推辞了,正想静一静,周雄又来拜访了,随行人员中带着两个箱子,看着像是昨晚那两个——昨晚因为金无双和陆三元突然闯进来,后来事情有变,周雄带回去了。 周雄说了一些恭喜的话,赶走了其他人,一脸神秘和得意打开箱子让我看。第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个鹅蛋大小的黑色东西,表面纹理像是某种皮革,却又带着金属的光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这个叫魔血毒焰弹,里面的液体据说是用深渊恶魔的血提炼成的,见风便成火,剧毒无比,只要沾上了一滴就必死无疑,什么气功、内功都挡不住。往人多的地方一丢,呯,一炸死一大片。” 我本来还想去摸一摸,闻言不由吓了一跳,望向周雄,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周雄说:“放心,用力砸到硬的地方才会爆开,用手摸是不会爆炸的。可惜只有一个,要不然可以天下无敌了。” 我并没想买这么歹毒的东西,随口问:“要卖多少钱?” “不要钱,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还有这个……”周雄说着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拳头大小,底座为莲花瓣,质地像青铜,中央一载是白色的光滑圆柱,白惨惨像是骨头,上面是八角形的顶盖,像八角古亭的顶,与底坐材质一样,整件器物带着神秘邪异的气息。 我有些好奇:“这是灯吗?” “对,这叫照妖灯,只要有妖类靠近就会发亮,它发出的光会让妖类感到虚弱和难受,持续消耗妖力。另外它还会把妖气吸进去,吸得越多越效果越强,能力弱的小妖怪被它一照就会全身发软站都站不稳。” 我狐疑地盯着周雄:“这两件东西应该很珍贵,你拿魔血毒焰弹杀了我也不是难事,用来防身多好啊,为什么要送给我?” 周雄大笑:“哈哈,我杀了你有什么好处?讨好你我才能财源广进,我是个生意人,赚钱才是硬道理,以后只要你照顾我的生意,还有礼物继续送。” 我把脸一沉:“这种话只能骗一骗傻瓜,你把我当傻瓜吗?” 周雄急了:“我发誓,我是真的要巴结你,要是口不对应,死在你的剑下。” 我放出灭魂剑,佯装一剑向他砍去:“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周雄大惊,急忙后退,双手狂摇:“别,别,我说真话,这是我的心意,同时也是我上级的意思。我本来是不能说出来的,要是上头知道我告诉了你,肯定要怪我。唉,这是什么世道啊,白送宝物还要挨砍,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送几件宝物给我我也不介意……” 原来是百渡借周雄的手送给我,百渡应该没有必要巴结情义帮的准副帮主,也不会富有得蛋疼白送东西,那就是要借我的手来对付狐妖。我杀的狐妖越多,狐妖的仇恨就会集中到我身上,减轻百渡的压力,这是真正的“借刀杀人”。 如此看来,狐妖近期内就会派出高手来追杀我,说不定已经来到阴阳界了。 第110章 照妖灯 我问周雄:“你上级还说过什么?” 周雄万分委屈地摊手:“没有了,就是叫我以我的名义送这两件东西给你,不能让你知道是他们的意思,现在我搞砸了。” “你昨天准备送我的也是这两件东西?” “不是,昨天送的真的是我的心意,后来得到指令才换成这个。” 我再问:“这个照妖灯可以带到人间吗?” “可以,但是在人间也是实体的,你带着吃力,得叫一个活人帮你拿着。” 我点了点头,拿起照妖灯细看,触手冰凉,里面有一种很难形容的能量波动。它的顶盖和底座看着像是青铜,却没有一点锈蚀,可能不是青铜。中间的圆柱部分光滑坚硬,似骨非骨,似瓷非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整个浑然一体没有一点缝隙,像是用整块材料雕刻出来的。 顶盖上有许多四方方的纹理像是回形纹,开始我还以为是装饰图案,多看几眼觉得像是一种古篆,没有一个字是我认得的,甚至无法判断是什么年代的文字。我问周雄,周雄说他也不认识,反正这玩意儿只要带在身边就会自动生效,没必要管上面的是字还是图案。 顶盖上面还有一个小圆环,圆环上有一处痕迹,看着这个灯像是挂在什么地方很久了,最近才被取下来。 我对周雄说:“你老板送这两样东西给我是别有用心,我勉强收下了,就不说谢字了,下次最好直接一点,要不然你发的誓就会应验了。” 周雄抹了一把冷汗:“好,好,只要你收下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谢谢你可以了吧!” “哈哈……咱们是老搭档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己。” “噢,噢,你今天很忙,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等等!”我叫住了他,靠近他低声问,“你消息灵通,知道我们的正帮主是谁吗?” 周雄先是一愣,接着眼珠子乱转:“呃,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陆三元,他应该知道的。” 周雄一定知道,只是不肯说出来,这个我也不好逼他,放他走了。当我被正式任命为副帮主时,正帮主一定会接见我的,所以我也不急,先把下面这些人管好了再说。 我不需要太多乱七八糟的人,又不是在战场上两军对垒,要数以万计的人干什么?就算是大规模的帮派战斗,能真正与敌人交锋的也不过几十人,三五百个精锐足以在几千个敌人之中纵横往来。人多了龙蛇混杂,很难管好,打起仗来全部成了乌合之众。我要的是精兵强将,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这样才能纪律严明,进退自如。除了必要的战斗人员外,其他人员尽可能往正道转化,变成有合法身份的商人、企业家,无法适应的就剔除了。精兵简政,这样拥有实力又不会拉仇恨。 我忙碌了两三天,大局基本稳住,而陆三元和金无双的人则为了抢地盘磨擦不断,金辉大厦的归属问题还是没有定局。威力帮因为莫鲲的阴谋失败,损失了大量人员和地盘,短时间内也没有力量反击了,我这一系人员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至此许多人已经看出了我“割肉”行为是正确的、高明的,对我更加信任和敬重。 这一天傍晚,安然急匆匆来找我,拿出手机给我看上面一条短信:南宫权请来五个高手准备夜袭聚贤大厦,刺杀新首领,小心防备。老猫。 安然说:“常副帮主在威力帮安插有一个高级内线,代号老猫,这条信息应该是他发来的,我觉得真实性很高。” 我点了点头,百渡送我两件宝物,就已经预示了会有狐妖一族的高手来找我,与这个情报是吻合的。上次胡心月被北山居士吓走,没敢再回来,现在知道我回了城,北山居士不在,狐妖一族必定再派出高手。一下就来了五个,看来这回他们是高手倾巢出动,志在必得。 安然问:“怎么办?是预先埋伏让他们自投罗网,还是离开这里回避一下?” “不,既不埋伏,也不回避,我先去杀他们!” 安然有些震惊:“你是说先袭击他们?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而我们调动人马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拍着安然的肩头笑道:“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哪里,也不需我调动人马,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只要我杀进他们的重要据点,这五个杀手必定去那里找我,这样就变成了我主动他们被动。在他们的老巢里开杀,死的是他们的人,损坏的是他们的东西,实在打不过了我还可以逃走,我们的人不会有伤亡。” “这……这太冒险了吧?”安然有些惶急,“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放心,绝对不会出事的,我一个人行动没有后顾之忧,才能真正发挥出实力。敌人太强了,带兄弟们去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拖我的后腿,白白损失我们的重要人员。” 安然觉得有道理,没有再劝我,但还是很担忧。我叫他不要声张,一切保持原状,与我一起研究敌人的杀手出现在威力帮哪个据点的可能性最高。 安然找来一张大地图,圈出上面威力帮的重要据点,我询问每个被圈中的地方的具体情况,最后我们俩都觉得主城东侧威力帮经营的一个五星级宾馆“卧龙酒店”可能性最高。卧龙酒店距离我们不是很远,出入的人多,入住几个陌生人不会引人注意,又适合用来招待贵宾。不过有一个小问题,这家酒店是合法场所,晚上不营业,强闯进去大开杀戒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既然是合法的地方,我就合法入住吧。看看天已经快黑了,我立即出发,拒绝了所有保镖跟随,独自开车前往,除了安然外没有别人知道我的去向。 赶在晚上八点之前我进入了酒店大堂,几个迎宾的美女都没有认出我,她们做梦都想不到我会独自出现在这里。我走到前台处轻轻敲了两下柜台:“给我开个房间,要最好的。” “感谢您选择了卧龙酒店,麻烦您出示证件登记一下。”漂亮的服务员露出甜甜的笑容,很有礼貌地说。 我拿出证件丢给她,美女服务员看了一眼证件再看我,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再看证件然后看我,小嘴巴张得好大,什么形像气质都忘了要保持。我问:“证件有问题吗?” “啊……啊……没,没问题,你,你……” “我有问题?” “这……不,不,没问题,没问题!” 另几个服务员听到声音盯着我看,先后认出了我,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讶、惊慌兼而有之。 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没问题还不给我开房间?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所有服务员都吓得哆嗦了一下,手忙脚乱开始登记,拿门卡给我时手都在颤抖。我接过了门卡和钥匙,大模大样往电梯那边走去,后面美女服务员的手悄悄伸向了电话机,大厅里的保安也开始骚动起来。 我微微冷笑,既然我是正式入住的客人,他们就不能对我动手,还要保护我的安全。但这又是他们对我出手的最好机会,且看他们怎么办。 我的房间是在二十二楼,走到门口时,走廊两头有好几个保安匆忙赶到,但远远看着没有过来。我开门进去后,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有许多人来到了门口。 我在里面转了一圈,熟悉环境,然后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双手张开,很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门。 门外来来往往奔跑声、窃窃私语声不断,但一直没人进来。过了足有二十分,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外面的人突然全部离开,接着我放在口袋里面的照妖灯有了明显的灵力波动,一种惨白色的光晕透衣而出,与照明灯光完全不同,虽然没有灯光明亮却可以清楚看到。 狐妖来了! 我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以前来到阴阳界的狐妖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身上并没有妖气。现在照妖灯有了反应,就说明来的人身上有妖气,修为更高,甚至有可能是本体直接传送过来,非同小可。 照妖灯越来越亮,光芒达直径两米左右,像实质的一样,衣服、家具都挡不住,估计墙壁也挡不住。我感觉它是一团能量,因为这种能量会发光所以出现光晕,所以这种光的感觉很浓重。 如果狐妖发现了照妖灯,就会提前防备,我伸手进口袋,用手握住了照妖灯中部发光的地方。光晕变弱了,但还是能透过我的手掌。我试着运集灵气到手掌上,光晕立即迅速变暗,暗到几乎看不到光晕。很好,我的灵气可以隔断照妖灯的光,这样我可以给“宾客”们一点小惊喜,却不知效果有多强。 我另一只手也伸请了口袋,握住了魔血毒焰弹。 “咯!咯!咯!”有人轻轻敲门。 这次轮到我惊讶莫名了,狐妖居然这么礼貌地敲门,是修养太好了,还是实力强大到了信心膨胀的程度? “请进,门没关。”既然对方有修养,我也不能失了风度。 门被推开了,站在外面的人杏眼桃腮,眉目如画,有一种很特别的妖娆妩媚,能让男人砰然心跳神魂荡漾,要不是我认得她,真要怀疑是卧龙酒店的花魁来侍寝了。 第111章 巧歼强敌 我以为外面是妖气冲天,手持凶器的妖狐,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大美女,不由愣了一下:“香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香香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有些为难,又像是有些焦急,眼珠子不停地朝一边扫,嘴里厉声喝道:“香香是你叫的么?我的名字叫柳盈香!” 这是唱哪一出呢?看她的眼色应该是叫我快走,可是她是来找我报仇的,为什么要叫我走,语气又这么凶?我哈哈一笑:“好吧,那就叫你柳盈香,身若垂柳婀娜,体似凝脂盈香,人如其名,好名字啊好名字!” 柳盈香从后腰抽出一条盘在一起的长鞭,“刷”的一声抖开,声音更凶狠:“休要贫嘴,我是来为我夫君报仇的,看你往哪里逃!” 她说“往哪里逃”,还是在暗示我快逃走。我反应过来了,我是合法入住的,我受到攻击或被杀,南宫权摆脱不了关系,所以狐妖不能直接杀进来。但是我与柳盈香有杀夫之仇,她有理由攻击我,我打败了她或杀了她,其他狐妖就有十足的理由杀我。我曾经饶过柳盈香一命,她不想以这种方式害我,也不想当炮灰,所以示意我逃走,刚才的话都是给外面的另四个狐妖听的。 我摇头叹息一声:“唉,以你的能力在人间就不是我的对手,在这里就更不堪一击了,叫你进来挑战我就是让你送死,你的同族都这么冷血吗?躲在外面的四个畜生,你们有胆来杀我,就没有胆量进来,弱智到要用一个女人当炮灰吗?” 外面通道中有一个人“哼”了一声,紧接着木门破碎,四个人先后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人五十来岁,蓄着尺许长的花白胡须,清矍儒雅,正是在我老家跟灵通道长有过冲突的老狐狸,胡不言的爷爷,已经达到化形期,能直接变成活人,现在身上还是带着妖气。 第二个人身上妖气更重,长脸突嘴,两耳尖耸,眼睛阴沉凶狠。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很老,一头长发却全白了,连脸上颇为浓密的汗毛都是白色的……这是一匹白毛狼妖! 第三个人俊美高雅如玉树临风,手里还摇着一柄折扇,正是“老朋友”胡心月!第四个是弯腰驼背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亮得像两根针,感觉最可怕的还是她;我顿时头皮发麻,这四个人只要来一个我都不容易应付,败多胜少,居然来了四个,超过我的预期太多了,今天要是能活着回去,真要烧一柱高香了! 现在只能看魔血毒焰弹的威力了!我装作惊慌跳起来往后退,左手还是握着照妖灯让它的光不会透出,右手持剑。四人面带冷笑,杀气腾腾,扇形分开逼了过来。柳盈香有些为难和尴尬,站在原地没动。 老狐狸道:“这小子狡诈得很,小心被他跑了!” 白毛狼“哼”了一声:“就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居然弄得你们损兵折将,真不知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婆婆嘿嘿怪笑:“不如我们给你掠阵,让你试试身手?” 白毛狼妖道:“我是来助拳的,要是轻轻一碰把他弄死了,只怕你们的脸上不好看。” 胡心月说:“这小子剑法稀疏平常得很,上次要不是有人救他,早已骨肉成泥了。今天没人能救他,我不出三剑就能砍下他的头!” 说话之间我已经退到了卧室门口,继续往里面退。他们并不急,缓缓逼近,因为这里是二十二楼,我不太可能从窗口跳下去,进了卧室更没地方逃。 房间门口不大,如果两个人同时进来就会影响行动,可能被我袭击,四个人只能鱼贯而入,变成了胡心月打头,白毛狼妖第二,老狐狸第三,老婆婆第四。就在老婆婆将要迈过房门之际,我猛地放开了左手握着的照妖灯,右手向胡心月投出了灭魂剑。 照妖灯惨白的光芒比之前更亮,瞬间照亮了大半个房间,四个人都在光芒笼罩范围内。四人都大吃一惊,本能地防备并以一只手遮挡在脸前,就像普通人在黑暗中突然遇到了强光一样。 “当”的一声,胡心月很轻松就挑飞了灭魂剑,但我的真正杀招并不是剑,而是紧接着掷出的魔血毒焰弹,砸向他们之间的墙壁。他们受照妖灯的影响处于震惊之中,一点防备之心都在灭魂剑上,没怎么注意这个砸向墙壁的不起眼小球。 在魔血毒焰弹接触墙壁的瞬间,我扯起床铺上的棉被并滚向另一侧,因为我不知道这东西的杀伤范围有多大。只听“呯”的一声轻响,黄光闪现,好几个声音同时惊叫。 我掀被跳起,只见老狐狸和白毛狼妖头上、身上全是黄中带绿的火焰,狂乱地蹦跳挣扎,绝望惨叫。老婆婆只有右手上粘了几点火星,但她的表情却极度痛苦和恐惧,用力地甩着手,可是火焰紧紧粘在手上甩不脱,而且迅速扩大。胡心月刚才可能是刚好被白毛狼妖挡住,身上居然没有火,但已经被吓得脸色像火焰一样又黄又绿。 洒落在地板和家具上的星星点点火焰很快缩小,没有点燃其他东西,有熄灭的趋势。而粘在皮肉上的火焰却迅速蔓延扩大,就像是皮肤本身在燃烧,不过两三秒钟时间老狐狸和白毛狐妖就倒下,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老婆婆手上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手肘之上,她凄厉惨叫着后退,不知用什么东西齐肩切断了手臂,留下一条焦黑的手臂在地上,人迅速远去。 胡心月吓得面无人色,想要逃出门去,我跃起一剑刺向他前方,他要是继续前进就会被我刺中,只能硬生生停步以剑来格。我抢到了先手,一剑接一剑向他攻去,杀得他连退几步,门口被我夺占。胡心月无心恋战,急退几步落到了窗户边,但没有破窗而出。二十二楼的高度,对谁都是一个难题,而且他往下跳时,我更容易投射中他。 “已经三剑了,你还没有砍下我的头。”我带着嘲讽和鄙夷的表情说,故意要激怒他。 第53节 胡心月心神已乱,失去了平时应有的冷静,闻言大怒,持剑奔跃冲向我,剑光耀眼,剑芒乱闪,冷气如潮,攻势极为猛烈。我沉着应战,见招拆招,脚下不停移动,或左或右,忽前忽后,来来回回就是不离开门口,胡心月冲不出去。 比起上一次在山谷中交手,我的剑法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虽然比起胡心月那眼花缭乱飘逸潇洒的剑法来还相形见拙,但很实用,已经能与他正面对抗。此刻他惊慌失措,无心恋战,又受到了照妖灯的影响心神不宁,出招之时就有些不到位,快那么一点儿,慢那么一点儿或是偏了一点点,看在我眼中全是破绽。而我毁了三个强敌,没有了后顾之忧,信心大增,沉着应战,看似落于下风,却攻守得当,进退有踞,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倒在地上的老狐狸和白毛狼妖这时完全不会动了,他们身上有某种能量被吸入照妖灯内,拿在我左手的照妖灯亮度明显提高。照妖灯对胡心月的影响不是很强烈,但却是持续产生效果,时间越久他的修为消耗就越多。 胡心月冲击了三次,都没能冲出,后退一些凝神戒备,表情既愤怒又惊讶。几个月前我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短短时间好像我比他更强了,怎不让他惊怒交集?他开始强压心中浮躁,调集体内灵气,寒冷锋锐的剑气扑面而来,就像是有数不清的冰剑在向我反射着剑光。 他要开始跟我硬拼了,剑招容易速成,内功却是需要长时间积累的,他认为能凭修为胜我。 论内功修炼时间,我肯定不如他,包括以前练阴跷种阳大法我还没有练一年时间,而他看似年轻,可能已经有好几百岁,这个差距是巨大的。但我也有我的优势,我的功法都是在这个世界练成的,并有萌萌帮我,采气速度非常快,再经过北山居士传授,精气神合一,能完全发挥作用。胡心月的修为是在人间练出来的,以灵体进入阴阳界就打了折扣,受阴阳界法则影响有些能力还发挥不出来,加上现在照妖灯的压制和消耗,他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 胡心月的衣袍开始鼓荡,身边产生旋风,开始只是几股小旋风,很快整个房间都处于风旋中。原本冷森外露的剑气突然开始向内收敛,旋风也开始缩小,似乎胡心月已经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柄剑。 这一招若是发出,必定石破天惊,由于气机感应和神识锁定,我不可能躲开只能硬接,生死立判。 剑气和旋风完全凝聚之际,我突然后退了一步到了门外,再横向一跃闪到了墙壁后面,这样一来胡心月和我之间就隔了一堵墙。凭这堵墙当然挡不住他的剑,但却挡住了他的眼光,他美完严密的精神锁定就出现了破绽,我有了避开攻击的可能。 胡心月的精神和功力已经聚集到了凤凰,就像把一块巨石推到悬崖顶上已经大半悬空,要是硬往回收必定造成严重内伤,可是他看不到我又无法精确定位,只能凭着估计发出了攻击。 第112章 一击得手 胡心月射出的剑还没碰到墙壁,强劲的剑气已经先冲破了墙壁。 我只是往旁边一跳,脚尖一点地面就弹回原地,剑气冲破墙壁的一瞬间,我已经回到了门口看到了他。由于墙壁挡了一下,他的剑已经无法大幅度拐弯,擦着我的肩头飞过,只是一蓬碎砖沙土打在我身上。 他全力一击未中,正是本身最虚弱的时刻,沙土纷飞之中我的灭魂剑出手了。看似还像以前那样简单投射,而且剑芒没有以前那么长,似乎飞行速度也没有以前那么急和快,破空啸声也不如以前尖锐,威力并不强。 胡心月左手还拿着折扇急忙去拨,一拨之下,灭魂剑不仅没有被挑飞出去,反而以被拨中的地方为轴心转动起来,剑光比之前亮了几倍,剑芒暴长。胡心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收手不及,左手齐腕处被斩断,连同破碎的折扇一齐掉落地面。 同样一招投射,效果已经完全不同。以前投射出去之后我就无法控制了,灭魂剑只能随着我的眼光微略修正角度追击目标;现在投射出去之后,剑气的变化都在我体内,随着我意念和体内真气的催动,灭魂剑可以进行不太复杂的变化。我还没有练到家,否则遥控灭魂剑比拿在手里更自如,也正是因为还没有练到家,我才要趁着胡心月手中没有剑时发动突袭,果然“一击得手”。 这么一旋之后,剑势差不多用尽,我很难控制着再发动强力攻击,于是收了回来。胡心月也同时收回了剑,看了断手一眼,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脸色铁青,眼光无比怨毒地盯着我。 现在他消耗了大量功力,断了左手,还有照妖灯在影响着他,已经变成我强他弱的局面。他虽然运功截住了左臂主要经脉,鲜血不会急速喷涌,但却止不住少量鲜血往外流,也不敢分神包扎伤口,所以我不急着出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 停顿了几秒钟,胡心月飞跃冲向我,一轮急攻,同时喝道:“柳盈香,快攻他后面!” 柳盈香还在大厅里,也就是在我后面,一直站着没动。如果她出手攻击我后方,我就不能专心对付胡心月,假如我被迫退位,胡心月就会冲出去,甚至有可能他们前后夹击杀了我。 我一边挡格胡心月的攻击一边说:“别听他的,他们刚才还拿你当炮灰,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我上次可以放过你,现在你帮了我我就更不会杀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盈香还是站着没动,胡心月怒吼:“还不动手,你想干什么?” 柳盈香道:“我不想管你们的事了,你自己摆平吧。” 胡心月更怒:“难道你不想为你丈夫报仇?难道你不是胡家的人?关键时刻居然袖手旁观!” 柳盈香“咯咯”娇笑起来:“你是天之骄子,本族俊杰,剑法超绝所向无敌,怎么可能要别人帮忙?有本事自己打败他!” 胡心月怒极,破口大骂:“小贱人,你果然跟他有奸情,谋杀亲夫,坑害族人,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 他分心说话,心浮气躁,我趁机反攻,杀得他连连后退,把他胸腹之间都划伤了。柳盈香不理他,转身往外面走去,很快走出门外。 胡心月受到打击,剑法更加凌乱,再也挡不住我的攻击,被我杀得连连后退,逼到了墙角。全力剧斗之下,他的伤口出血更多,精神和体力迅速衰弱,真气也消耗得七七八八,败局已定。 再过几招,胡心月无力遮挡,破绽百出,身上接连被我刺中,虽然都不致命,却更加严重地削弱了他。最终他手中的剑暗淡无光消失,无处可躲被我用剑指着喉咙顶在墙角,一身血污,俊脸扭曲,只有一双眼睛还能代表他的愤怒和不甘。 “你不服是不是?”我问他。 “不……服!”他嘶哑着声音说,“你偷袭暗算,卑鄙无耻,堂堂正正交手,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点了点头:“你的剑法确实比我高明精妙,你的修为也比我高深得多,但剑法的运用不仅限于剑招和修为,还有天时、地利、人和。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算不上是高手,败在我手里也是应该的。” 胡心月一愣,接着闭眼长叹:“唉,你说得对,我输了。” 我的手一抖,灭魂剑干脆利索把他的脖子切断了,没有太多鲜血喷出,大部分鲜血已经从他的断手流走了。胡心月的尸体内同样有些妖类特有的气息被照妖灯吸收了,灯光略有变亮,但远不及老狐狸和白毛妖狐明显。 我抹了一把冷汗,还好魔血毒焰弹有奇效,直接干掉了老狐狸和白毛狼妖,重创了老婆婆,否则今天不堪设想。 我扫视了一眼卧室,所有黄色的火焰都消失了,老狐妖、白毛狼妖的尸体和老婆婆的断手已经焦黑,空气中带着恶心的焦臭和怪酸味。墙壁毁了一截,许多家具和棉被、枕头被剑气割破,房间内外七零八落。 估计外面有许多威力帮的人在等着给我收尸吧?我走到大厅,正想出去看看,却看到了柳盈香又走回来。我有些意外:“你还没走?” 柳盈香不答反问:“他死了吗?” “死了。” 柳盈香松了一口气:“外面有许多人堵着路,看样子不喜欢让人出去,而且我也不想走了!”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 柳盈香道:“我们家族中的高手都被你杀了,已经没有希望了,而且我是‘谋杀亲夫’,勾结外敌的叛徒,回去一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回去干什么?” 我更加惊讶:“胡心月说你们家族中有很多高手,怎么会都被我杀光了呢?还有你们的什么姥姥应该也很厉害吧。” 柳盈香望向了地上的断手:“姥姥你已经见过了,她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难说,肯定不敢再来找你了。” 我吓了一跳:“原来她就是族长!” 柳盈香指着老狐狸的尸体说:“不,他才是族长,但权力和威望没有姥姥高,青丘门下都是以女人为尊——不包括我,我是外姓嫁入他们家,而且我孤单一人,没什么能力,在他们家里没地位,甚至经常被怀疑红杏出墙……” 我点了点头,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出身微寒,虽然漂亮也只能嫁给胡家一个丑八怪,两人如此不般配,自然容易引人怀疑,而且那个丑八怪还是个醋坛子,肯定没少让她受气。上次我杀了丑八怪却放过了她,她回去肯定被质问,却说不出我放她的理由,处境可想而知。她对胡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现在死了丈夫没了依靠,还被人怀疑甚至用来当炮灰,心生愤恨,所以刚才不想害我,暗示我逃走。 柳盈香指着白毛狼妖的尸体说:“他是狼王,是胡家最有力的盟友,也是属于青丘门下。你把他们都杀了,要是我再毫发无损地回去,他们会怎么想?所以我不能回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柳盈香瞟了我一眼,脸上略有些红晕:“你放过我两次,我欠你人情,要是你需要跟班或者仆人之类,我愿意效劳……打架或许我帮不上忙,端茶送水,洗衣煮饭之类还是会的。” “这……”我有些为难,“我不需要人侍候,也不需要你还人情,你还是天高任鸟飞吧。” 柳盈香道:“胡家要是知道了我没死又不回去,肯定会派人抓我,我只能跟着你才安全啊。” “我真的不需要跟班和仆人,也没办法保护你……” 柳盈香抢着说:“你有数以万计的属下吧?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啊,莫非你还怀疑我向着胡家,会暗中害你?” 我连忙说:“不,没那个意思,如果你有心害我,刚才就不会暗示我逃走了。” “那就行了,我自愿为奴跟着你,我知道胡家的情况,肯定会对你有帮助的。” 我还是摇头,柳盈香有些俏皮和无赖地笑着:“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跟着你了,以后就叫你主人。” 我严肃地说:“我说认真的,跟着我的人没有好结果!” 柳盈香摊了摊手:“我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怕死么?回去了是个死,不回去也是死,我在这个世界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她的肉身还在胡家,胡家知道她叛逃,肯定会毁了她的肉身,所以无论怎么选择都没有好结果,真的是豁出去了。我开始有些同情她,罢了,就当她是情义帮的成员吧,确实不在乎多一个人,话说我正缺得力干将呢。 “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不是我的仆人,而是加入情义帮,是我的兄弟、战友。” 柳盈香大喜:“是,主人!” 我一头黑线,怎么还是叫主人?但现在也不能叫帮主,叫什么都觉得有些别扭,只能随她叫什么了。 我走到门外,看到走廊两边挤满了保安和打手,他们见我完整地出来,全都露出惊慌的表情,前面的人往后退,推挤成一团。 我喝道:“叫你们经理过来,有歹徒强闯我的房间,打扰了我休息,毁坏了家具,现在我要求换房间,要求精神补偿,还要投诉你们!” 第113章 元老的奖励 保安们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面面相觑,继续后退,直到走廊两头都看不到人。我有些无奈地对柳盈香摊了摊手:“这家酒店的服务真差。” “主人你真幽默,呵呵……”柳盈香掩嘴而笑,大概越想越觉得好笑,直笑得花枝乱颤,“你还不知道吧,威力帮的帮主就在这里,刚才让我打头阵的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我点了点头,我不适合在这里大开杀戒,而且现在杀了南宫权,陆三元和金无双会迅速坐大,对我没有好处。 柳迎香说:“他身边没有什么高手,我们可以杀了他。” 我笑道:“你看我像个杀人狂吗?” “不像,现在像是土人。”她说着过来帮我拍身上的尘土,还拿出一张丝帕想要给我擦脸,但手伸到一半变成了递给我。 我用手抹了一把脸:“不用了,我还要找南宫权索陪呢,擦太干净就拿不到钱了。” 柳盈香又笑。照妖灯拿在我手里,离她不过一米,但只发出微弱的光芒,还照不到她身上。可能是因为她修为不高,带到这个世界的妖气不多,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所以照妖灯对她几乎没有影响。 说话之间有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跑过来,自称是经理,连连道歉,答应马上给我换房间,赔偿一切损失。我没有太为难他,我已经胜了,欺负这样的小角色反而有损我的风度。继续住在这里就是对南宫权最大的示威,是对整个威力帮的打击,这种打击比直接杀了一万个威力帮的精英更有效。 进了新的房间,我才想到没给柳盈香要一套,虽然这个房间里面有好几个卧室,但总归是一套居室,容易让外人生疑。柳盈香却毫不介意,果真端茶送水递毛巾,细心周到,连洗澡水都给我放好了,要不是我叫她出去,恐怕连搓背的活她也干。 我想到了苏紫衿,有些惆怅,以前都是她做这些,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洗完澡我穿着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柳盈香聊天,问她一些胡家和青丘门的事。柳盈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些东西与以前冯起站告诉我的差不多,有些更详细。比如狐妖一族名声远扬的媚术,并不是每个狐妖天生就有的,大部分是后天修炼成,分为内媚和外媚。内媚主要是通过内功、法术、学识修养等改变自身的气质、气场,成为目标喜欢的类型,自然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外媚则是通过体香、化妆、肢体语言等手段,从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等方面勾引目标。 狐妖有一种咒法,对目标施法之后,就算长得像母夜叉,看在对方眼里也变成了西施。更厉害的还是狐妖的体气,普通狐狸的体气是臭的,具有一定的致幻作用,通灵修炼之后,狐臭变狐香,对人类的致幻效果就更强。像胡家这一类狐狸乃是天生异种,一出生就是通灵会修炼的,就能影响和控制普通人类,老狐狸当然就更厉害了。我在人间没有肉身,到了阴阳界狐妖的体气基本不起作用,所以这方面没有受到明显影响。 在人间胡家的高手还有几种绝招,其中一种称为“灵丝”,初时如丝如雨,能阻挡普通的飞刀、箭矢之类近身,修炼到高级阶段泼水难入。也就是说在人间用魔血毒焰弹未必能炸中狐妖的高手,由此我更加肯定百渡是在借我的手来杀狐妖和狼妖,现在他们的目标达到了。至于青丘门会不会出面替胡家报仇,现在还是未知数,柳盈香也不知道。 聊了两个小时左右,我进了主卧室休息,柳盈香进了另一个卧室。威力帮的人没什么动静,硬拼没人是我的对手,就算杀了我他们也逃不过法律制裁,量他们也不敢再生事了。 果然一夜平静无事,第二天我带着柳盈香大摇大摆走出卧龙酒店,门外已经有数以百计的人在迎接我,包括了陆三元、金无双和许多带枪的警察。 陆三元拉着我直摇头:“我说兄弟你也太顽皮了,自家那么宽敞不睡,要什么档次的酒店都有,偏要跑到别人酒店去睡,这不让南宫权操碎了心吗!” 金无双不甘示弱,拉住了我另一边手:“听说你是一个人进去的,怎么两个人出来?不会是把南宫权的女儿给拐来了吧?” 众人轰然大笑,并且有许多人竖起中指朝向酒店那边,嚣张得意之极。 警察们见没他们的事了,收队走人。金无双和陆三元抢着要送我回去,众人拥着我上了车,长得看不见尾的车队浩浩荡荡往聚贤大厦前进。 金无双和陆三元因为争夺金辉大厦闹得有些尴尬,但对我却特别巴结。虽说我已经答应把金辉大厦送给他们了,产权还是我的,随时可以再收回来,或者送给他们当中的一个,他们当然要巴结我。到了聚贤大厦他们却没有跟我一起进去,说还有事要忙,各自带人走了。 乘电梯到了顶层,如晶如莹迎过来,瞟了柳盈香几眼,表情很不自然,排斥的味道非常明显。柳盈香主动跟她们打招呼,拉着她们的手嘘寒问暖——御姐的魅力一下就打败了小萝莉。 我没理会她们,走向卧室推门进去。里面的窗帘拉上了,没有开灯,光线幽暗,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有人坐在我房间里面?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时之间我分不清楚是八大元老之一的左阳,还是我的准岳父宋启阳,不由愣住了。两秒钟后我反应过来,老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左阳,可是左阳也不该一个人出现在我的房间啊! 左阳示意我把门关上,等我关上后他面带微笑点着头:“你做得不错。” 我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指哪一方面?” 左阳道:“各方面都不错。我今天来,第一件事是要任命你为情义帮第三个副帮主。” 我并不是太吃惊,拱手道:“愿竭尽所能效劳。” “看样子你早就猜到了?” 第54节 “不,看到您出现在这儿,再想到之前您说的以恶制恶,以杀止杀的方针,刚刚才猜到。” 左阳道:“我成立情义帮,目的就是为了以恶制恶,以杀止杀,消耗邪恶力量,这是使整个世界达到平衡的重要手段。所以你不是在为我效劳,是为了全世界人民效劳。”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使用教化的手段来引导恶人向善?” 左阳迟疑了一下:“有很多原因,主要原因是教化的效果需要经年累月才能见效,这里的人口流动性很大,大部分是住几年或更短时间就离开了,长住十年以上的人很少,说白了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 原来如此,谁会在火车站或汽车站里面办学堂、开讲坐呢?能维持正常秩序就不错了。我有很多疑问,已经忍了很久,难得这个机会赶紧问:“这里死了的人是消失了,还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被‘吞噬’的情况是消失了,一般的死亡则是加速离开,该去哪里的还是去哪里。” 我想到了老狐狸等人死后,能量被吸进照妖灯的情况,“吞噬”指的应该是这一类情况。 左阳接着说:“直接的杀戮也不是办法,每个人心中都有恶念、邪念,当善良和正义集中在一些人身上体现时,戾气必定在另一部分人身上集中体现,除非把所有人杀光,否则永远会有邪恶。善与恶就像阴与阳、黑与白,是对立又统一的,所以我不是要你杀光坏人,而是‘制恶’、‘止杀’,平衡才是硬道理。” 我点头表示明白,左阳说:“第二件事是关于你的奖励,只要你做得好,就可以在这里长期居住,包括接你的爱人来这里定居。在能力和权力范围内,我会尽量照顾,但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这个同时需要你的努力。” 我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这不正是我努力的目标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有了左阳这一句话,我和玉瓷简直比美国总统还安全。 我问:“陆三元和金无双的情况跟我一样吗?” “不,每个人的能力和情况不同,该做的也不同。你的事情不需要对他们说,帮会中的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不需要得到我的许可,我也不会插手,除非有特殊任务我才会找你。” 这倒是不错,有个元老罩着我,自由自在做我的黑帮老大,玉瓷也可以跟我长相厮守,前途无限美好,我真的要否极泰来了! 我紧接着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未婚妻宋玉瓷还在人间活着,怎么才能让她来这里?”左阳反问:“你是舍不得她在人间的躯体么?” 我有些老脸发红,我现在已经很情楚死亡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结束,并不是人的终结,但生死的观点还是根植于心中,让玉瓷“去死”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左阳道:“人间的事我不便插手,不过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等帮会内的事情稳定下来了,你可以找些民间奇人异士,让你未婚妻魂魄离体引到这里来。只要肉身没有损毁,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去的,比如说把肉身急速冰冻起来保存。” 我大喜过望,同时暗骂自己愚蠢,这么简单的办法居然没有想到! 第114章 失魂落魄 我对左阳非常感激,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就是宋玉瓷的父亲宋启阳,否则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如果没有他的关照和承诺,我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未必有这么好的结果。 左阳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我虽然还有些疑问,也不敢多说,恭敬后退。到了门外关好门,我很疑惑,除了这个门没有别的出口了,左阳是怎么进去的,又要怎么离开?难道他真的是半神之体,可以随心所欲空间跳跃? 柳盈香和如晶如莹还在客厅里说话,看到我出来才停下来,柳盈香问:“里面是谁?” 我还没有回答,如莹抢着说:“没有人。” 柳盈香笑道:“小妹子,要学会察颜观色,主人进去一会儿出来,表情和心情就完全不同了,里面怎么可能没有人?” 如晶也不服气:“就是没有人,也许是打了个电话呢!” “呵呵,你没看到主人轻手轻脚关门,谨慎而恭敬,打电话要这样么?” 我在心中暗赞,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是我的得力助手。如晶和如莹不服气,跑过来要开门,被我拦住了:“里面确实有人。” 两人很惊讶:“是谁?”“不可能啊,没有人进去过!” 我耸了耸肩:“不要管这个了,去拿些早餐来,我饿了。” 两人还是孩子心性,突然一起往前冲,猛地推开了门。里面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人,再进去看其他地方包括洗手间,哪里有一个人影?我惊诧不已,有一种精神错乱的感觉,莫非刚才里面真的没人,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如晶如莹开始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赢了,接着又有些不高兴,认为我和柳盈香合伙骗她们。我说是开玩笑,于是就雨过天晴了,吃早餐去。 我恨不得立即回人间把玉瓷接过来,但情义帮的事情不能丢下,这是我获得奖励的基础,要是出了大乱子,什么都别想了。人间一日,这里就是七天,我要是回去三五天,这里就全乱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想到了更多问题。老宋夫妇只有一个女儿,玉瓷“死了”,他们依靠谁去?想当初他们连把玉瓷嫁给我都很勉强,怎会同意让玉瓷去死?我也有父母即将老迈,无依无靠,我也不能丢下他们。这些问题是无法调和的,所以事情没有我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最多只能让玉瓷来阴阳界待几年,然后要回去探亲,然后再回来,这就是要一次又一次“杀”了她,好像很残忍。 因为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情义帮的事情也还没有完全理顺,我就没有急着走了。接下来一个星期左右,我几乎都在忙于管理情义帮的事情,人员组编,责任划分,修改完善帮规等等。另外还有正道的应筹,我现在可是顶着好几个董事长、总经理、荣誉主席之类的名头,每天签字都得花我好多时间。 对此萌萌的意见很大,因为这样我练功的时间太少了,而且在城里采气的效率很低,她希望我能再回北郊去安心练功。但就现在看来,这个是不太可能的,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也得回去跟玉瓷商量一下,看她的意思怎么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闲的时间。还好采气效率不高,我祭炼灭魂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没有练功的时候,丹田内阴阳二气也会绕着灭魂剑缓缓转动。 又过了几天,帮会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叫周雄安排我去一次人间,周雄爽快答应了,并且完全免费。我不能让大众知道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仅限于安然、刑龙等七八个人知道,帮会中的事情需要他们代我处理。 本来我是想要让柳盈香帮我处理一些事情的,不料她知道我要回去,坚持要跟我走。她想回去看看肉身是否还在,如果还在就找机会逃离胡家,如果已经毁了也就完全死心了,顺便还可以打探一下胡家现在的情况。 我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同意了,开始准备出发。照妖灯在人间也是实体的,我们两个都是灵体不方便携带,而且回到人间她是货正价实的狐妖,照妖灯会对她造成伤害,所以我决定不带,交由周雄暂时保管。 出发的那天晚上,我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头晕耳鸣,似乎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我的名字。我集中精神认真去听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一放松下来精神就有些恍惚,脑海中有一种嗡嗡声像是在响,总感觉有在叫:赵铭志……赵铭志……赵铭志…… 难道是太忙碌,神经衰弱出现幻觉了?这不应该啊,我神气充足,百病不生,不可能神经衰弱,也没有发烧。莫非是玉瓷感应到我要回去了,是她在呼唤我? 上了车后,头晕和疲困渴睡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我有些昏昏沉沉的,连时间过了多久都不知道。我怀疑自己是要生病了,但马上要去人间,这个世界的病应该不会带到人间,麻烦周雄一次不容易,还是坚持一下。 “主人,你不舒服吗?”柳盈香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很遥远。 “嗯……有些头晕和头痛,可能要感冒了。” 有一只柔腻冰凉的手按到了我额头上:“哎呀,发烧了。” “没事,回到人间就没事。” 柳盈香有些疑惑:“怎么会这样呢,你修为深厚,不可能感冒啊!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精神恍惚甚至忘了回答。柳盈香又问了一次,我才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我,心神不宁恍恍惚惚……” “奇怪,怎么感觉像是掉了魂啊?” 我好像听到了柳盈香在念咒语,接着扣住了我左手脉门,并在我额头拍了一下,但并没有什么特别效果。她叫我不要回去,但我坚持不肯,回去的欲望特别强烈,就是死我也要回去。 后来我还听到了柳盈香和周雄的声音,但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不知道,就像一个人发愣的时候,知道有东西从眼前闪过去,却分不清是什么东西。之前那种似有似无的叫唤声,现在开始变得非常清晰,而且是我唯一能辨识的东西,就像打雷一样惊心魂魄,以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把我拉扯过去。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盏灯,无边黑暗中只有这一盏灯,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和明亮。但我却感到了极度不安和恐惧,为什么会有这一盏灯?为什么会这么黑暗?也许这是陷阱的诱饵,我要是走过去就会被某种东西吞噬。 这种本能的危机感,让我停止了直接跑过去的冲动,接着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古幡,高有几百米,闪闪发光,上面写有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我的名字写在这种古怪的东西上面? 萌萌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小心,有人在用邪法害你!” 邪法?我心中一震,猛地清醒了一些,那一盏灯和古幡突然变小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间古旧木屋的大堂,看起来像是旧祠堂。正堂中设有一个香案,灯笼和古幡都插在供桌上,其实灯笼很小,古幡还没半米高。有一个身穿长袍,披头散发的人一手持剑,一手摇着铜铃正在叫我的名字。左边有一个年轻人在敲着小锣,右边有一个断手的老婆婆…… 狐妖的姥姥! 我大吃一惊,眼前的东西突然都消失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荒野,远近有几处坟头,有些坟头上还摆放着大量花圈,地上撒着纸钱。 柳盈香的声音响起:“终于回到人间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是灵体之身,确实回到人间了,但分不清是在哪个位置。我还是感觉心神不宁,精神恍惚,感觉身体要不受控制地向一个方向飘去。 萌萌很紧张地说:“可能老妖婆请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强行拘你的魂魄,所以你变得昏昏沉沉的。幸好你有不错的修为,意志坚定,突然回到了人间情况也改变了,他的法术没有成功。但只要他发现你回到人间,改变方法,还是能把你强行抓去,理论上从人间召魂拘鬼比从阴间抓人更容易得多。” 我有些慌了,居然有人可以远程直接要我的命,我的什么功夫都用不上了。现在我回去是不行的,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回去也是不行的,敌人改变方法,更容易就能把我抓走。 “必须立即找到敌人施法的地点,毁了法坛!”萌萌说。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法坛设在哪里啊!”我的心完全乱了,刚才的印像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任何地理位置特征。 柳盈香又在问:“主人,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非常糟糕,胡家那个什么姥姥请了人用邪法害我,正在施法,必须立即找到他们施法的地点,中断他们施法,可是我不知道是在哪里。你曾是胡家的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吗?” 柳盈香也有些慌了:“胡家有好多处藏身点,一个一个找过去的话,要很多时间啊!刚才我就沉得奇怪,感觉你像丢了魂一样,没想到真是有人在害你。怎么办?怎么办?” 萌萌也没有好主意,我还是受到邪法的影响,心慌意乱就更没有主意了。 第115章 惨剧 纷乱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敌人应该是在这个方向,越靠近我的感觉就会越清晰,只要往这边找去,应该能到的。” 萌萌立即反对:“不行,你越靠近,施法的人就越容易发现你。” 柳盈香也反对:“你不能去,敌人一定有特别的手段可以杀你,要是发现了你就完了!” 我很焦急和无奈:“那还能怎么办?” 柳迎香问:“主人,你说的那家祠堂有什么明显特征?” 我没有看到建筑的外观,只看到里面的大堂,当时如梦似幻,除了灯笼、古幡和人外,实在没有多注意其他东西。不过努力回忆,似乎大厅内有两排巨大的石柱,供桌旁边有一个比人还高的石碑。我说:“那个地方看起来很破旧但很宽大,以前应该是很气派的,现在大部分东西都缺失了,只有两排石柱和供桌旁边一块比人还高的大石碑显得有些气势…… 柳盈香问:“石碑是不是有一个赑屃托着?” “没注意到,可能有吧。” “我知道是在哪里了,我去阻止他们!” 我急忙说:“不行!不说施法那个人的能力,就连姥姥也能轻易就杀了你,你阻止不了他们的。” “也许姥姥还没有发现我背叛,不会一见面就杀我。我的肉身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先找回肉身再去,趁他们没防备突然出手毁了法坛是有可能的。” 我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 柳盈香坚决地说:“我必须去!我的命是你给的,而且是两次,现在多活一天我都是赚了,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他们害死了你,接着就会来抓我,救你就等于是救我自己。他们施法是针对你的,如果设了什么陷阱埋伏也是针对灵体,对我没什么效果,我突然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因为苏紫衿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性,怎肯再让别人为了救我而死?这时萌萌说:“让她去吧,确实只有她有机会救你,不论你当她是仆人还是情义帮成员,都有理由让她去。她与苏紫衿是不同的,你不可能把每一个人当成苏紫衿。 我无言以对,她跟苏紫衿确实是不同的,她只是一个自愿跟随我的孤妖,不久之前我们还是敌人,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我要是随便就“放弃”一个人去为我拼命,那么我与把她当成炮灰的狐妖也没有太大区别,我还是值得她誓死追随的人吗? 萌萌道:“当然有区别,一个是被迫的,一个是自愿的。任何博弈都会有弃子,能让小卒心甘情愿去死就是一个好统帅,现在你也是统率千军万马的人了,不能这么心软,不能太重感情。” 我只是略一犹豫,柳盈香已经丢下一句“保重”飞奔而去,追赶也来不及了。 萌萌道:“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柳盈香身上,还要再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乱了分寸:“还有什么办法?” “找一个很虚弱的人,刚出生的婴儿或者快要死的老人,守在他身边,要是觉得不妙,立即附到他身上,强行夺舍,这样拘鬼、杀鬼的法术就对你无效了。” “啊,那我不是变成一个婴儿或者快死的人?” “呵呵……”萌萌居然还有心情笑,“变成了婴儿也不错,宋玉瓷可以时刻抱着你,可是你该叫她娘呢,还是叫娘子?哈哈哈……” 我要是能抓得住她,说不定会给她一巴掌,萌萌笑够了,这才说:“叫你找很虚弱的人,就是为了还可以脱身啊,本来就快死的人,随时都会死掉,婴儿也是容易出意外的,你还能变成鬼,但是修为要损失不少,所以这只是最后迫不得己的预防手段。” 我们正在说着,夜色中有一个年轻女人沿着小路匆匆走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这也太巧了吧,莫非天意如此我真的要变成婴儿? 那女子不过二十来岁,颇有姿色,怀里抱的婴儿包裹严实,可能出生才两三天,半夜三更她抱到这乱坟岗来做什么? 萌萌叹息:“又是未婚生子,丢在其他地方怕被人发现,埋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了。” 我有些不信,真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萌萌道:“这婴儿活不过今夜,正好让你用来避难一下,天意如此!” 那个婴儿没有命光和运光,有些不正常,但我不信他就活不过今夜。而且借他的身体之后还要弄死他,也太惨忍了,不说老天爷从来不偏不倚,就算是我干爹也不能这样照顾我吧? 第55节 年轻女人借着一点月色左看右看,找到了一个露出洞口的旧坟穴,在婴儿脸上亲了亲,就要往里面丢。 我很气愤,但这不关我的事,我既不是人间执法者,也不是监察人间善恶的神明,我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鬼而己,轮得到我来管吗?而且她丢下了婴儿,我才有保命的机会,我应该高兴才对。 尽管我没有任何理由代表正义,我还是飘了过去,想要阻止她这样做。不料我还没动手,年轻女人却停止了往下丢的动作,又把婴儿抱回怀里,亲了又亲,泪流满面。 我顿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苦衷,至少她还有一点人性。 年轻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走回小路上。我以为她会抱着小孩回去,没想到她把小孩放在了路边,掏出了身上所有钱,整理整齐了塞在小孩胸口,一半露在衣服外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或者是她不敢回头。 我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位母亲,其实我也无权评价,也许她有她的难处,只是可怜了这孩子,一出生就被母亲抛弃了。 我守在婴儿旁边,突然六神不宁的感觉消失了,应该是害我的人停止了施法。却不知是他发觉了法术对我无效停下来,还是柳盈香破坏了他施法,如果是前者,恐怕更有针对性的邪法很快就会开始,未必是好事。 在人间我肯定斗不过狐妖和他们请来的高人,回阴阳界还有点优势,也许还可以找周雄要一些护身的法宝,百渡集团要是还想利用我来牵制狐妖和青丘门,一定会提供一些帮助。但我要等柳盈香回来,也不忍心看着这个婴儿出事,只能再等一等。 这时是初春的晚上,颇为寒冷,过了五六分钟左右,婴儿可能是离开母亲的怀抱久了,感觉寒冷开始哭闹起来,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好远。 小路上山的方向有明亮的光柱在夜色中晃动,有人来了。不一会儿那人走到近前,是一个扛着猎枪的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强壮,面相凶狠刁钻,头顶红光杀气强烈。我敢说此人年轻时必定横行乡里,是有名的地痞无赖,现在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猎人走到小孩身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接着用手电光照四周,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手电光和眼光又回到了小孩胸口露出一半的钞票上,估计有一千元左右。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他要把钱拿走了。果然他再次迅速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后就把钱全部抽回来塞进自己口袋。这时婴儿哭得更惨了,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头,抱起了婴儿,快步走到刚才年轻女人想要丢孩子的那个旧坟穴,把婴儿往里面丢。 我没想到他如此狠毒,拿了钱还要杀人灭口,想要阻止他时,突然头部传来撕裂般刺痛,接着整个人都像是在被五马分尸一样,痛苦到极点,不可能阻击他了。猎人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把婴儿丢进旧坟穴里,哭声一下就变小了。 我已经顾不上那个婴儿了,尽最大的努力抵抗着被撕碎的痛苦。我的灵体并没有破散的趋势,所有感觉都是精神层面的,比肉身被切割还要痛苦,也许下一毫秒我就会意志连同灵体都会被扯碎。 一定是那个邪恶的法师又在对我施法了,也许现在附身到那个婴儿身上能救我一命,但我不能那样做,如果我害死了他,我比不负责任的母亲和贪婪凶恶的猎人更邪恶,我不能这样做!我别无他法,只能以强大的意志极力抵抗,其他事都顾不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痛苦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就像是来时那么突然。 我定了定神,发现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与刚才的景像完全不同。天空变化这么大,应该过了十分钟以上,至少也有五六分钟吧? 对了,那个婴儿呢?我冲到旧坟穴边往里面一看,里面只有一团带血的碎布和一根小腿,婴儿已经不见了。坟穴之内有很深的洞穴,与其他坟穴相连,错踪复杂,也不知是什么野兽把婴儿撕碎吞吃了。 我愣住了,这么惨忍的事就发生在我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接着我极度愤怒,该死的猎人,你要拿走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婴儿丢进坟穴!这样的人要是不该死,天下还有该死的人么?天若不杀此人,我也要替天行道杀了他!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撕破夜空,闪电光下有一个人慌慌张张往这边跑来,正是刚才那个猎人! 第116章 奇葩 我有些奇怪,那个猎人又跑回来做什么,为什么那么慌张? 早春节气本来少有雷暴,此时有些反常,电闪雷鸣,不时有电光在上空闪现。每一声炸响,猎人都吓得一个哆嗦,甚至用手抱头,踉跄疾奔。 猎人跑到了旧坟穴前,用手电光往里面照,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于是钻了里去,爬行了一段才看到血衣和断脚。他用方言咒骂了一声,急急忙忙又退了出来,转头四顾,惊慌失措。 看样子他是回来救婴儿的,是什么让他天良发现,回头来救小孩呢? “轰!” 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炸响,强烈的紫光闪现,比白天还要亮,一道闪电就落在我附近。我被震得身不由己飘出好远,心神俱颤,半晌都无法动弹。猎人也被吓坏了,抱头狂奔,脚下一绊摔倒,立即又跳起往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我明白了,是雷电吓破了他的胆,以为老天爷因为他的行为发怒,所以跑回来找婴儿。据我所知,“老天爷”并不管这样的闲事,这应该是个巧合,刚好天气突变而己。 猎人很快跑出了五六十米,轰的一声炸响,又有一道闪电落下。这一次我受到的冲击波很小,猎人却又跌了一跤,闪电还是落在他头顶上方。猎人继续狂奔,说来也奇怪,接着三四次闪电都是落在猎人附近,就好像闪电是冲着他来的,却多年没有练习,每一次都打偏了。 我很震惊,莫非老天爷真的开眼了,故意要吓一吓这样的恶人? “轰!” 又是一声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亮,闪电直接命中了猎人,他向前扑倒就完全不动了。我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等了有两三分钟,没有闪电再落下,这才跑过去看。 猎人早已断气,全身焦黑,连衣服都有些炭化了,只有口袋里露出一截叠在一起的钞票光新依旧,分毫无损。 这……这要说是巧合,实在有些牵强,要说是老天爷发怒轰死了他,又太让人惊悚,谁说举头三尺没有神明?我愣在那儿,心中惶惶,要是刚才我心生恶念,附体到婴儿身上避难,只怕天雷轰的就是我了。看来老天爷不是没有眼睛,而是没有真的生气,真要是生起气来比什么都可怕! 愣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刚才我突然没事了,应该是柳盈香突袭得手,中断了敌人施法。敌人很强大,她无异于摸老虎的屁股,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被抓住了?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干等,也许她现在急需我的帮助。 萌萌道:“你不能去,现在去了就是送死,那么她就白死了!” 我不服气:“我去了未必是送死,只要敌人没有使用邪法,我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她未必死了,也许她正在被敌人追杀,我去了就能救她!” “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即返回阴阳界,找周雄买一件防身的宝物!” “不要再说了,丢下伙伴的事我做不出来,况且她还是为了救我去冒险。”我不知道是一声声天雷让我的良心和正义感暴表了,明知此去九死一生,还是不顾萌萌的反对往刚才柳盈香离去的方向跑去。脚长在我身上,萌萌反对也没有用。 直线前进了数里,我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像是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山谷,两侧是高达万仞的绝壁。可是放眼看去只是一片旷野,附近只有些坡度平缓的丘陵,怎会产生这种狭逼的感觉? 我放慢了速度,仔细感应四周,还是有这种感觉,而且越往前这种感觉越明显。这让我很困惑,实际上我看到的东西也是感应到的,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为什么看不到有石壁? 假如两侧真的有我看不到的石壁越来越窄,我再往前走就会进入死胡同,后面被人堵住……我心中暗惊,突然停步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前方长草丛中“咻”的一声飞出一件实体的东西来,我要是再往前就正好被打中,只能硬生生停下。 那东西没打中我落在一棵小树上,再滚落地面,却是一根骨头,上面还带着没有啃干净的筋头和肉丝,但分不清是什么动物身上的骨头。 我往骨头飞出来的地方看去,没看到活人或野兽,只听利齿咬骨头的“咯吱”声响个不停,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恶兽正在吃人。 我心里发毛,转身欲走,一个又黑又胖的年轻人很突兀地从地面站起,伸着懒腰,双手在衣服上擦蹭着,嘴里嘟囔:“天空一声巨响,老子响亮登场,就算没有巨响,老子也摸黑登场!” 有个大活人在这里,刚才我怎么会没看到?我着实吃惊,定神一看,这家伙体重没有三百斤也有二百五十斤,肥头大耳,在这张胖脸上一对眼睛就显得有点小了,显得有些奸诈和贪婪。他体内真气不是很明显,但绝对不是普通人,是一个修真者。 我正惊讶,他指着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胖的帅哥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钱!” 我不由失笑:“居然有人打劫鬼,千年难得一遇,可惜我是个穷鬼,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胖子怪笑:“没钱?没钱就把菊花留下,胖爷我纵横三界六道数千年,阅遍菊花无数,人鬼神魔通吃,雁过拔毛,谷糠榨油,从来就没有人能免费过。” 我就不信真有人打劫鬼这回事,这个胖子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可是他又怎会知道我从这儿过?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这里来。那么就是偶遇一个奇葩了,闲得蛋疼来打劫鬼,我实在不想多事,对他拱了拱手:“今天出门急了,真的没带钱,不如留个联系方式,不论你要冥币还是人民币,回头我给你送去。” 胖子夸张地挥手:“没门,哪里有打劫赊账的道理?” “既然人可以打劫鬼,那么打劫也就可以赊账,我又不缺钱,舍一点钱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胖子愣了一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你很有钱?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好不容易逮住了个大肥羊,不把你祖宗十八代和儿孙十九代榨干净,胖爷我就不姓段!” 我也有些火了:“菊花没有,臭屁倒是有一串,想要就来拿吧!”说着我猛地腾空而起,准备往刚才来的方向飞去,就算其他方向有埋伏,我来的方向总是安全的。 冲起不过五六米高,我遇到了极强的阻力,就像是撞到了天花板,身不由己往下掉。更离谱的是落地已经不是刚才我站立的地方了,地面横七竖八牵着许多红绳,每一根红绳上都吊有一个铃铛。我的脚一碰到红绳,立即像触了电一样,无法再控制自己掉落地面,又被好几根红绳挂到,感觉我的身体被切割成好几块了。 还好这只是错觉,我的灵体还是完整的,只是损失了许多阴气。现在我躺在地面,上方有好几根红绳挡住了我,就像是电网覆盖在我身上无法站起,强行站起的话必定又要吃苦头,还不一定能逃离。 “哈哈……”胖子摇摇晃晃出现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块黑糊糊的狗腿撕咬着,“胖爷我布的阵法,就是鬼王夜叉也逃不掉,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小鬼,现在乖乖贡献你的菊花吧!” 我又惊又怒,突然把自己的灵体散开了,变成了松散稀薄的气体往四周散逸开,没有碰触到红绳和铃铛。 胖子嘴里咬着一块狗肉,瞪大了眼睛呆住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保持着分散状态贴地飘移,没移出多远就遇到了阻力,正是之前感觉中的“石壁”,其实是一种能量墙,我在分散状态也不能通过。我只好改变方向往另一边移动,在这种状态下我的移动速度较慢,胖子从后面追来,嘴里哇哇怪叫,手上拿着一叠符箓乱贴。他现在已经看不到我了,只能感应到我的大略位置,那些符箓都没有对我造成影响。 我飘出不远,又被一股能量墙挡住,我再改变方向,这时胖子拿出一个王老吉空罐头,对着我念念有词,大喝一声:“收!” 在分散状态下我几乎没有反抗能力,所有能量都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动,一下就被吸进了空罐头里面。胖子立即用一张符盖住了出口,于是我就被封堵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了。 其实这个不是什么饮料罐头,而是玉质的一个圆柱形容器,外面装饰成空罐头而己。我擦,今天真的遇上一个奇葩了,这吃货到底收了王老吉多少广告费? 胖子的声音居然还能传进来:“胖爷我昨晚夜观星相,掐指一算,算准你该落在我手里,这是天数,怎么可能让你逃了?嘿嘿,现在师父没话说了吧,他跟师兄合起来还弄不死你,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活捉了,看他老脸往哪里放,以后还敢不敢骂我不成器!” 什么,他跟害我的人是一伙的?我惊呆了。虽然我早已怀疑他是冲着我来的,却没想到他与害我的人是师徒关系,这下真的完蛋了。 胖子还在得瑟:“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胖的人就是有福气,所以我应该继续吃,继续胖,哈哈……” 第117章 胖子的小算盘 柳盈香去了许久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我又被胖子抓住了,这回真是全军覆没,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就想不通,这死胖子怎么会知道我会从这儿经过,难道破祠堂就在附近,这是必经之路? 胖子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吃着什么,相当得意,我则恨得咬牙切齿。还好他的“饮料罐”只有封印作用,没有杀伤效果,我在里面没感觉什么不适,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过了一会儿,胖子的声音响起,很惊讶的样子:“师父,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师兄,你的脸好黑啊,连眉毛都焦了,火烧连营了么?” 我听不到别人的听音,接着听到胖子说:“我去……我去打了个盹。” “……” “是,是,师父教训得是。主要是我觉得师父法术通玄,必定能手到擒来,又有师兄护法,万无一失,不需要我添乱了。真没想到那怨鬼如此厉害,连师父和师兄都失手了。” “……” “什么,是你们家的小狐狸干的?这们这些蠢材还真有家教啊,居然培养出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想凭师父的本事,怎么可能失手了!” “……” “师父,难道以您的能力也找不到他躲在哪里?” “……” “也许他又逃回阴阳界去了吧?” …… 我越听越惊讶,我明明被他收在“饮料罐”里面,他应该一回来就向师父请功才对,为什么假装不知道?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之前柳盈香放火烧了祠堂,烧得这对师徒颇为狼狈,却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胖子在他师父面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与之前判若两人,对他兄弟则是表面恭敬,话中带刺儿,估计师兄弟之间不是很和谐。 接着众人走到一个地方,开始审问柳盈香。我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胖子又很少开口,所以我不太清楚楚情况,但可以肯定柳盈香还活着。 我一直猜不透胖子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他不可能真的对我的菊花有好感,宁可欺师灭祖也要留着我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心慈手软,会随便被感动的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家伙不仅是奇葩,还是怪胎。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饮料罐”的封印符被揭开了,我立即冲出去,变成灵体之身。胖子笑嘻嘻地站在我前面,身上贴满了符箓,头上戴了一顶很可笑的小帽子,看着像是黄纸折成的,上面画满了符文。 这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像是小号的帐篷,也是到处贴满了符,胖子硕大的体形已经占了一半空间,我只要轻轻一动,不是碰到他身上就是碰到帐篷上。虽然这些符没有发动攻击,但是它们聚集的灵力和威压,已经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无力动弹也不敢动弹,一动就有可能米分身碎骨灰飞烟灭。 这么小的空间,这么近的距离,还有他那么暧昧的眼神,我感觉背上一阵阵发冷,特别是尾椎骨附近一阵阵缩紧…… “嘿嘿,咱们好好聊聊。”胖子以意念与我交流,一副高深莫测,猥琐狡诈的样子。 我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聊的?” “我知道你是从阴阳界过来的……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他难道是想叫我从阴阳界给他带点特产?这不太可能,我实在猜测不透他的主意,不动声色道:“阴阳界是个好地方,全国各地的人都有,当然也就各种美食都有,有些还是在人间从来没有见过的特产,一条街吃一个月都不会重复。” “哇噻!”胖子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两眼发光,指食大动,“我要是元神出窍到了阴阳界,应该也能吃东西吧?” “当然,任何生灵到了那里都是实体的,跟人间的活人几乎一样。” 胖子猛砸嘴巴,很怨念地挥了挥手:“先不说这个,听说你把阴山胡氏家族中的一个狐狸精给策反了,泡妹真有一套啊,你要是传授我几招,胖爷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你,跟你一起去阴阳界山吃海喝,左拥右抱。” 这死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似乎他不知道我在“饮料罐”里能听到他的话,我也不揭破,笑道:“行啊,我在那边是个黑帮老大,看上哪个漂亮的女人直接抢,走到哪里都是吃霸王餐,从来不用付钱。像你这样高大威猛又有福相的帅哥,只要说一声是我兄弟,美女纷拥而来,别说是左拥右抱了,你就是三头六臂七十二根小兄弟都忙不过来。” 第56节 胖子喜得直搓手:“真tmd爽,可是这么多我会肾虚啊!” “不是有数不清的美食可以进补吗?鹿鞭、虎鞭想要几条就有几条。” “真的假的啊,我看你可不像是黑帮老大,你手下有多少兄弟?混哪儿的?” 好像开始进入主题了,我假装不知道,装作一副自傲的样子:“不多,以前有十万左右,现在削减了一些,七八万总还是有的,全国各大小城市到乡村都有我的人。” 胖子作恍然大悟状:“这就难怪了,我听说胡家的高手几乎都被你杀光了,原来你在那里这么牛逼。” 我立即问:“咦,胡家的事你知道得不少啊?” “我……我消息灵通着呢,要不然能干打劫的事吗?刚才我去调查了一下才知道你的来历,原来你还是个名人,在阴阳界又混得那么好,干脆我跟你混,咱们结拜兄弟怎么样?” 我上下左右看了看:“这可不像是要跟我结拜兄弟的样子啊!” 胖子道:“这都是细节,无关紧要。我要杀你轻而易举,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听说有一个青丘门的高手正在追杀你,我这是在保护你,让他找不到你。” 我更是一头雾水,这死胖子到底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我装作惊讶地问:“你连青丘门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胖子得意洋洋地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胖爷我大号段佳昊,人称‘黑虎煞神’乃是钟馗元神分身转世,天生就能降妖伏魔,曾拜龙虎山张天师学艺,又得茅山正宗传授。只因贪吃好睡,不愿受拘束,所以独自闯荡江湖,游戏人间,不拘妖精鬼怪,能谈得来的都称兄道弟,朋友多了消息自然灵通……不说我了,咱们还是聊聊阴阳界有什么好玩的。” 我要是之前没听到他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了,这家伙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可能连他师父也被他骗得昏头转向。他满嘴跑马,无非是要弄清阴阳界的情况,但我猜不出他打听阴阳界的情况是为了什么,我已经被他抓住了,他何必多此一举? 我装傻充愣,半真半假忽悠他,把我在阴阳界的能量夸张许多,美女、美食更是吹得天花乱坠。聊了十几分钟,我有一点摸到他的脾性了,这家伙贪吃好色,好逸恶劳是真的,不是假装。天生异禀是绝对没有的,估计能力也不是特别强,主要是靠了符箓、法宝、旁门左道的东西招摇撞骗。 胖子跟我称兄道弟,但没真的跟我结拜兄弟,最后美其名曰保护我,还是把我装进了“饮料罐”。不久之后我听到了他对他师父说:“师父,其实您老人家不用亲自出马,把这事交给我和师兄就可以了。” “……” “师父不要把我看扁了啊,我也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只是没有机会能力还没有发挥出来而己。只有真正的考验才能证明能力,要不这样,我和师兄分头行动,进入阴阳界追捕他,以三天为限,谁先抓到他就算谁有本事。” 我终于明白了,这家伙的师父不喜欢他,偏袒他师兄,而他跟他师兄关系又不好,所以留着我,用来证明他的能力比他师兄强。连他师父都抓不住我、找不到我,要是他抓住了就是奇功一件,老头子一高兴,什么绝技都教他了,说不定连衣钵都传给他了。 可惜胖子的小诡计没有得逞,估计被他师父臭骂了一顿,连连应是,非常沮丧。我以为他抓狂之下会把我交出去,结果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倒是听到他嘀咕了一声:“让你们找,让你们急,等你们都没办法了才知道胖爷我的厉害!” 我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但得想法办逃出去,否则胖子迟早会把我交给他师父邀功领赏。在“饮料罐”里我只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不具备人形,也没办法放出灭魂剑来,试了许久还是没办法逃出去。 后来胖子又向他师父建议了几次,派他去找我,每次都被他师父拒绝了,还惹来一顿臭骂。胖子暗地里唉声叹气,心情很不爽,接着青丘门又有一伙人到了,大动干戈准备用新的方法对付我,胖子被指定为护法人之一。 胖子开始焦急起来,如果被人发现他抓住了我却暗藏着,害得青丘门劳师动众,他就是欺师灭祖的罪名,别说他师父不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也不敢现在把我交出去,无法解释我怎么会在他手里,一旦老头子知道了真相会要他的命。不过他还有两个选择,悄悄杀了我或者放了我,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第一百二十一两肋插刀 青丘门的人准备对我施展的法术很复杂,需要特定的时间,许多特定的物品。其中一份东西是七个新坟头的纸钱,胖子光荣地得到了这个任务,一肚子牢骚,满嘴碎念出发了。 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又把我放出来的,还是在之前那个小帐篷里面。他还是装作闲聊向我打听阴阳界的事,看样子他是真想去阴阳界逛逛,但他也是真想杀我了,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动了杀机。 没说几句话,突然一道强光投射进来,有一个声音喝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胖子大吃一惊,手忙脚乱把我收进“饮料罐”,盖上了符纸。由于太匆忙,符纸有些压偏了并有些松动,边沿处有一条小缝。 “呃,呃……师兄你怎么也来了?”胖子赔着笑脸。 这一次外面的声音我能听到,只听他师兄说:“大白天你支起帐篷做什么?” 胖子的声音已经镇定下来:“我累了,小睡一会儿不行吗?” “师父叫你去找施法用品,你竟敢躲在这里睡觉?” 胖子怒道:“只要我没有耽误时间,限定时间内交上去,我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你管得着么?” 师兄冷笑:“你爱怎么睡我确实管不着,但你把师父要找的人藏起了,害师父费尽周折找不到,我便可以管了!” 胖子大吃一惊,我在“饮料灌”里都感觉到了他一身肥肉跳动了一下,他结结巴巴道:“胡……胡说,放屁,我把谁藏起来了?” 师兄道:“你要是敢把师父当傻瓜,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那天师父已经侦察到了赵铭志来到附近,施术紧要关头被小狐狸放火扰乱,差了一点没能成功,那么赵铭志必定在附近,不可能短时间跑远了。而且他的同伙还在我们手里,他不可能不来救,可是这几天下来,师父搜遍四荒八极,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他的踪影,而你从那一天外出回来,就神色不对,现在又布下了困鬼的符阵……” “我操,你tmd动动脑子好不好,你和师父都弄不死他,找不到他,凭我这点本事能把他藏起来吗?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把他藏起来干什么?”胖子跳脚大骂。 “瞎猫碰到死老鼠,师父把他弄残却被你遇到了,你故意把他藏起来让师父找不到,然后再你再把他‘抓住’,就可以证明你的本事,讨得师父欢心,这点小伎俩怎能瞒得过师父?不要废话了,马上跟我去见师父!” “放屁,放臭屁!随你怎么搜,要是你能搜出来我的头随你砍,要是搜不出来就是血口喷人,我跟你没完!” “是师父叫我来找你的,你敢不走?” 胖子慌了,往地上一躺:“我困了,要睡觉了,没空跟你扯皮。” 师兄怒喝:“你走不走?” “就是不走!” 师兄去拉胖子,胖子却突然出手扯住了他,一翻身用胖躯压住了他。两人扭打起来,胖子在力量和重量上都占了极大优势,又先扭住了师兄的手臂,翻滚了几次还是牢牢压住师兄。 师兄怒吼:“你敢打我,反了你,看师父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胖子也很愤怒:“师父根本不知道,全是你放臭屁对不对?你tmd哪一点比我强了,就会拍师父的马屁,讨师父欢心,脏活累活都是我干,厉害的法术却都教给你了!再敢啰七八嗦,栽赃陷害,胖爷我杀了你!” 师兄狞笑:“你杀啊,有胆你就杀了我,看谁死得更惨!” 胖子狂喘粗气,怒发欲狂,可是哪里敢真的杀他?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咬牙往符纸没有压紧的间隙处猛冲,结果出乎我的预料,这张符只有封闭效果,没有杀伤效果,我毫发无损就冲出去了。 胖子和他师兄都发现了我,心情虽然完全不同但都愣住了。胖子不敢放开他师兄来对付我,一旦放开他就未必能再制住了,事实摆在眼前,他师兄回去一告状,他必定死得很惨。但是他也不敢杀他师兄,骗师父杀师兄的罪名,真的会让他生不如死。 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我立即放出灭魂剑,全力一剑刺入了胖子师兄的头颅。灵体的剑虽然不能损坏皮肤和颅骨,但剑气和我的阴煞之气却可以透进去直达大脑,把娇嫩的脑髓刺穿、震裂。 胖子师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由于直接重创大脑,他的精气神没能凝聚,一身修为也就散了。 重胖子还是紧紧抓着他,傻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杀了他!” 我笑道:“我们是兄弟嘛,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谢我。” 胖子终于放开了他师兄,想要站起,结果又无力地坐倒,惨叫:“你真是往我两肋上插刀啊!” 我假装不知道:“怎么了,你不高兴?他不是你仇人吗?” 胖子有苦说不出,猛地跳起,杀气腾腾:“他是我师兄,你竟敢杀了我师兄!” “什么?他是你师兄?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情敌,抢了你女朋友。” 胖子有狂喷鲜血的冲动:“我是跟他闹着玩的!” 这时尸体上有一个很虚的人形飘起,因为他死得太突然,修为没能聚集起来,甚至连怨念都不深,魂魄很虚弱,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胖子还没反应过来,我手疾,又一剑劈下,把那个记忆体震散,随风而去,了无踪影。 “你怎么把他的魂魄也打散了?”胖子暴怒,手掐法诀就要打向我。 我一点都不紧张,从容道:“不打散难道让他回去找你师父告状?” “这……”胖子又傻了眼,举着手僵在那儿,接着眼光开始闪烁。 我说:“你可以杀了我,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你师兄被我偷袭击杀,你刚好发现了我,经过艰苦奋战杀了我。这样你就有功无过了,还证明了你比你师兄厉害,你师父一定会把衣钵传给你,多好啊!” 胖子心里正是这个念头,被我先说出来反而动摇了:“不行,我师父不是那么好骗的,如果我师兄会被你一击毙命,我怎么可能轻松就杀了你?” “那也容易,你把自己弄成重伤,就合情合理了。” 胖子有些烦躁地挥手:“不行,我骗不了他的,我师兄会发现我不对劲,他也一定对我起疑了,现在我师兄又突然死了……不对,不对,你为什么希望我杀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很“真诚”地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结拜兄弟的吗?反正我迟早逃不过你师父的追杀,还不如成全你。” 胖子猛地醒悟过来:“你全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刚才听到你和你师兄的话,就猜到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 “很简单,你没杀我,我也不杀你,这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胖子惨叫一声,直挺挺往后倒下,压塌了帐篷,连地面都在震动,哀嚎道:“胖爷这次真是栽到家了,连棺材本都赔了,脸丢到公共厕所底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说吧!” 我笑嘻嘻道:“你师父好像不喜欢你,要是知道你骗了他又害死了师兄,恐怕真要把你扒皮抽筋。古语说得好,‘君不正则臣投外国,父不慈则子奔他乡’,既然你师父不喜欢你还要你的命,你就赶紧逃得远远的。不如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跟我到阴阳界去山吃海喝,左拥右抱,多逍遥自在啊,何苦在这里受委屈看别人的脸色?” 胖子一咕噜爬起:“我正有此意,但还有几个问题,去了阴阳界我这个臭皮囊怎么办?元神出窍后七天不回来,我的肉身就断气了。还有,要是我师父追到阴阳界,你能不能罩得住我?” “阴阳界七天人间才一天,七天可以让你在那边玩一个多月了,要是你想玩久一点,就找个冷库或者大冰箱钻进去,玩几年回来还是活蹦乱跳。至于你师父,他要是敢追到阴阳界,我必定叫他有去无回,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胖子有些兴奋起来:“那什么时候走?” “随时都可以走,但你必须先帮我把柳盈香救出来。” “救她?我靠,我这回去不是找死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堆里推啊,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你师父现在还不知道你师兄死了,就算对你有些怀疑也不会杀你,而且你没必要见他,偷偷救出柳盈香就行了。” 胖子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小狐狸,犯得着我为她冒险吗?” 我正色道:“她是我朋友,我现在会为了她冒险,将来也就会为了你冒险。如果我随便就把一个朋友放弃了,会对你就特别忠诚吗?” 胖子一拍大腿:“有道理,胖爷我最喜欢讲义气的人了,难怪一看你就觉得投缘。就冲你这句话,我舍命陪君子,两肋插刀悲壮一回!” 第118章 逃亡 偷听了这么几天,胖子的脾性我已经知道了,这种人平日里嘻哈哈,满嘴跑马,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死要面子还爱算计别人,好像全是缺点不能信任。但实际上只要你合了他胃口,他热血冲动起来,就可以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不计一切后果。 我甘冒奇险“策反”他,倒不是欣赏他的个性,而是他可以帮我对抗青丘门。虽然他修为不高,学到的绝技不多,但他所知道的事情,能想出来的办法绝对超过他师兄。如果他的师兄弟们进行逃亡生存考验,活到最后的也一定是他,所以我需要他。 很快我们就商定了分头行动,胖子随便拿七张纸钱回去,让他师父最终施法失败,同时他趁着众人在施法的紧要关头救出柳盈香。我则负责找到一个隐蔽的地点,让他和柳盈香藏身,元神迅速进入阴阳界,摆脱青丘门的追杀。大概是为了表示诚意,胖子把落在他手里的保命金钱还给了我。 接着胖子告诉我一些他的情况,他师父名叫马成金,是青丘门“执事”,公开身分则是乡间阴阳先生,看相算命批八字看风水跳大神什么都干,已经潜伏了几十年,最近接到掌门人的命令才来协助胡家追杀我。青丘门共有九个祭祀,每个祭祀下面有若干执事以及护法之类,具体有多少人胖子也不知道。 不论是祭祀还是执事、护法,都要遵守一个规矩,徒弟数量不许超过三个,得到真传的只有一个。师父临终前,得到真传的徒弟必须杀掉其他徒弟,多收是为了优选,杀死师兄弟则是为了保密。胖子也是在前不久偶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心中惶恐,极力与师兄争宠,不料他越努力越被师父厌恶,他师兄传承衣钵已成定局,所以他早已有了叛逃之心。他向我打听阴阳界的情况时,就是在谋退路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说到这里,我问他:“你师兄死了,你不是有机会转正吗?” 胖子大摇其头:“这个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但我师父要是知道我骗了他又害死了我师兄,绝对不会放过我。你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我可能是小时候被他偷拐来的,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每次看到他我都全身不自在。现在我把宝押在你这一边了,要是你罩不住我,我只能自己抹脖子了。”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对抗他的邪法,他害不了我只能亲自追到阴阳界,那里可是我的地盘,必定叫他有来无回!” 胖子有些担忧:“我师父施法我还是有办法破的,其他高手我就不确定了,这一次来了不少人……我们最好低调一点,干掉我师父后就躲起来,不要等掌门人和九个祭祀亲自来追杀我们。” 我笑了笑:“我刚变成鬼那会儿,弱小得一阵风都能吹走,每一个敌人对我来说都无比强大,胡家就是不敢正视的存在,可是到了现在,胡家已经被我打跨了。当然,要是你害怕,到了阴阳界可以跟我分道扬镳,躲到深山里去。” 胖子中了我的激将计,顿时激动起来,“我害怕?胖爷我从来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你去打听打听……”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文盲不会写字,我们还是开始行动吧。” 胖子这才知道我是跟他开玩笑,哼哼了几声,抽出一柄匕首,在他师兄的脸上割了一刀,接着从风衣里面掏摸出一瓶胡椒米分,打开盖子,小心翼翼洒出一点米分末在尸体的伤口上。伤口处立即“嗞嗞”作响开始冒烟,皮肉以看得见的速度消融。 我很惊讶:“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化尸米分’?” 第57节 胖子又开始得瑟了:“胖爷我一身都是法宝,化尸米分、迎风倒、鸡鸣五鼓反魂香、见血封喉、美人酥……什么佐料都有。” 我打了个寒战,转身走了,无论如何以后他加工的食物我是不敢吃了。 我以之前那片坟场为中心,开始寻找适合藏身地点,山洞、树洞、旧墓穴、裂缝之类。胖子得手之后,与柳盈香都是肉身,移动速度慢,逃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所以藏身地点不能太远,又要足够隐蔽和安全。 搜索了一大片区域,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只要是人能钻进去的洞穴,狐狸都能钻进去,还可以凭足迹和气味找到,所以都不安全。既然野外不适合藏身,那只能改变计划躲到城市的空屋里去,人多气味杂才不容易被找到,躲几天再回来换个地点。 我往西飞奔了大约四五十里,找到了一个村庄,顺着大路再往前找,经过几处村镇,直到约一两百公里外才找到一个稍具规模的小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来不及找空屋,折回头去接头地点。 跑到乱坟岗附近,大老远就看到胖子在跳脚,旁边有一只毛色光鲜,灵气十足的狐狸在东张西望。看到我过来,他们急忙迎了过来,胖子大叫:“你怎么才来,找到躲藏的地方了吗?” “我们躲到城里去,快走。” “这附近哪里有城市?” “往西不出五十里就有一个村子,能找到车。” 胖子很不爽,但逃命要紧,一边埋怨一边撒开脚丫子跑。柳盈香紧跟着他,虽然是兽身状态也能跟我进行交流,一边跑一边把分别后她经历的事告诉了我,其实大半我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跑几分钟,胖子就开始气喘如牛,叫苦连天。他一身肥膘哪能跑长途?而且这时已经是半夜,黑灯瞎火连小路都没有,在荒野中深一脚浅一脚,身上到处被荆棘刮破,确实不好受。 柳盈香轻盈灵动,奔跑毫不费力,早已跑到前面,不时停步回头,眼神幽怨,真搞不懂我怎么会找一个这么痴肥的胖子当帮手。 还好后面没人追来,一路跑跑停停,好不容易跑到了那个小村庄,胖子已经瘫倒不能动了。柳盈香迷惑了一个村民,主动送出一辆摩托车,胖子打起精神,骑上摩托车,柳盈香趴在后坐上,沿着大路飞驰。 骑行了才几分钟,后面有两个灵体的狐妖追来了,我叫胖子继续前进,由我来断后。这两个狐妖能力一般,几招就被我击杀了一个,另一个受了重创逃走了。 不一会儿后方妖气滚滚,一个实体的人裹着一团黑气,腾空踏步而来,后面跟着七八个灵体的狐妖。看清那黑气中的人,我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胡家的姥姥,而且两条手臂都在。 胖子只顾盯着前面,加大油门玩命冲刺,柳盈香吓得瑟瑟发抖,看样子连跟老妖婆动手的胆量都没有。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迎着半空中的老妖婆一剑射去。 老妖婆龙头拐杖一挥,只见一大蓬银光闪现,灿烂如烟花炸开,数不精的细小光条像长鞭一样卷向灭魂剑。最先遇到灭魂剑的光条被剑气斩断,但前扑后继似无穷尽,剑身被缠住,剑气被银光掩没,刹那间灭魂剑就失去了威力。 这些银光持久不灭,宛如有形之物,随时老妖婆往后一收,可怕的力量把灭魂剑强扯了过去。我竟然控制不住灭魂剑,并且像是被人重击一棍,换了是在以前,我别想夺回灭魂剑了,但经过北山居士传授,灭魂剑已经与我美完融合,聚散由心,我立即散了剑气,灭魂剑消失,能量大部分回到体内。 就这么一招,我已经受到不少损失,这还是我主动攻击,要是老妖婆出手必定更可怕。我心里才转过这个念头,老妖婆已经白发炸起,衣服鼓胀,身边凶戾煞气如潮,瞪目怒喝一声,扬手打出一道半月形的黑光,长度有一米多长。 黑光破空尖啸,有天昏地暗万鬼厉嚎的感觉,那种气势哪里是我能挡抗的?胖子惊叫:“暴戾之刃,不妙快逃!” 没等他话说完我已经往左侧急闪,但黑光已经锁定了我,速度之快与飞剑差不了多少,,我根本躲不了,只能咬牙以剑去挡。灭魂剑与黑光相撞的瞬间,我身上的保命金钱也发挥作用了,闪现一团能量护住了我的身体。 “轰”的一声震响,我昏天黑地也不知向后打了多少个滚,有多少煞气侵入体内,唯一还能确定的是我还活着。 我的能力主要是在阴阳界练成的,能带到人间的不过十分之一,只比一般的鬼强一点,充其量只是个猛鬼。而老妖婆是胡家最老的狐妖,恐怕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在人间实力不打折扣,这个差距太大了,要不是保命金钱帮忙挡一下,我已经完蛋了。 绝对不能在人间与老婆婆硬拼,我没等身体稳定下来,就借着抛飞之势踉跄奔逃,逃走的方向与胖子前进的方向不同。老妖婆最恨的是我,必定会来追我,这样胖子和柳盈香才有机会桃走。 不料这时胖子紧急刹车,嚎叫着跳下车来:“老狐狸休得嚣张,胖爷来收拾你!” 第119章 逃回阴阳界 听到胖子的声音我反应过来,他是青丘门弟子,狐妖是青丘门的奴才,他肯定知道一些克制狐妖的方法,于是急拐弯向胖子那边跑去。 老妖婆紧跟着追过来,胖子飞快地掏出一些东西在手里搓几下,往空中一扬:“给我下来!” 我感觉有些细沙迎面而过,没受到明显影响,老妖婆身边聚集的黑气却突然散了,身体从空中掉落下去,另有几个灵体的狐妖身上冒烟,惊慌躲避。 老妖婆落地瞬间敏捷地一翻身,借势一个飞跃落在大路上,厉声喝道:“好大你的狗胆,竟敢背叛师门,私通外敌,当真被鬼迷了心窍么?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你立足之地,还不束手就擒!” 同一时间灵体的妖狐已经分散开把我们包围住,这些妖狐的能力与柳盈香差不了多少,,因为是灵体之身战斗能力打了折扣,一两个我还是能摆平的,所以他们的包围不是威胁,老妖婆才是关键。 胖子哈哈一笑:“就算修成了人形你还是畜生,当上了家族的老祖宗还是奴才,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最后给你三秒钟,夹着尾巴从我眼前消失,否则胖爷我扒了你的皮做大衣,割了你的肉做串烧,拆了你的老骨头敲木鱼。” 老妖婆大怒,把拐杖往地面一插,双手相对变化着指诀,口中念诵咒语,双手之间闪现一个亮点。亮点迅速变大,散射出无数“细毛”,像是小毛球,不过半秒时间“细毛”就长成了千千万万银丝——这些银光与之前老妖婆挡我的剑的银光相似,但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胖子把什么东西丢进嘴里,闭着唇快速咀嚼,往前跑几步用力喷出,那些银丝刚伸长,被他一喷立即消散了一大半,威势顿失。 老妖婆气坏了,放弃了施法隔空一掌向胖子打去,胖子一闪转向便跑。老妖婆也不追,身后一股粗大白链飞出,抽打向胖子,胖子被打中了,向前扑倒连着两个翻滚。白链再打向他时,他一抬手就把白链给拨回去了。 老妖婆身后又闪现一条白链,两条白链一上一下卷向胖子,胖子左右开弓,很准确地把白链又拨打回去了,看上去好像毫不费力。 我有些奇怪,刚才第一下他被打得挺惨的,怎么一眨眼就变厉害了?定神一看,胖子的两边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割破了,沾满了血,白链被他一碰就威力全消,看样子是他的血有特殊作用。 老妖婆怒喝一声,身后又闪现六条白链,总共是八条,而且这时看起来像是加长了的狐狸尾巴,比之前更大更灵活,有的缠绕,有的抽打,纵横往来眼花缭乱。胖子手忙脚乱遮挡,有些抵挡不住了,但他现在被抽中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碍,被卷住时用手一摸,狐尾就立即缩回去。 看得出来胖子武功不怎么样,靠的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恐怕赢不了老妖婆。我突然出手,灭魂剑向最近的灵体狐妖投射过去,那妖狐自知躲不过,急忙幻化出一柄剑来挡格。他的剑没能挡住灭魂剑,我趁势催动灭魂剑绞切,几乎把他半个身体都绞碎了。 狐妖立即又凝聚出完整的身体,但已经受了重伤,更加挡不住,被我杀得连连后退。附近的两个狐妖急忙冲过来支援,这时柳盈香也动了,截住了右边的狐妖,还没扑到先发动了灵力攻击。 还有五个灵体的狐妖见我动手了,都飞过来向我攻击,有的投射灵力球,有的幻化出狐尾挥打缠绕,有的突然冲近以武器攻击。我以一敌七,顿时险像环生,接应不暇。 老妖婆这时又换了一种打法,双手连续投射出小型的暴戾之刃,看上去像是有十几片手掌大的月牙形飞刀在绕着胖子乱飞切割。胖子身上多处被割破,东躲西藏,冲进了路边的树林里,老妖婆追了过去。 糟糕,还是打不过,我也开始撤退,边打边逃,身上被打中了好几次,损失了不少修为。还好这时柳盈香已经重创了对手,帮我挡住了一个狐妖,我压力略减轻了一些。 树林里面突然传来老妖婆一声惊叫,然后是胖子得意的笑声,三个攻击我的狐妖急忙冲过去帮忙。这时胖子却往外跑出来了,嘴边挂着血,表情凶恶吓人,一身凶煞戾气,挥手连续打出暴戾之刃。他的暴戾之刃威力明显不如老狐妖第一次发出的,但对付这些小妖却效果惊人,都是一击必杀,冲过去的三个狐妖无一幸免。 这时只有三个灵体的狐妖攻击我,只是略占优势,见胖子如此神勇,吓得四散奔逃。我趁机反击,把最虚弱的一个狐妖彻底杀死了。 战斗出人预料地快速结束了,八个灵体的狐妖一半被杀一半逃走,老妖婆也没从树林里出来。我刚松了一口气,胖子却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急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胖爷我乃是……钟馗转世,天纵奇才,有这么容易死么?”胖子脸色苍白,身上伤痕累累,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了,但却笑得很得意。 我往树林里面一看,老妖婆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身上还套着之前的衣服,额头上有一个血洞,脖子被割断,已经死透了。 胖子强撑着站了起来:“快走,要是我师父追来,我就没办法了。” 我问:“你的伤……” “胖爷我肉厚血多,这点皮外伤算什么?”胖子说着胡乱扯下身上的破衣服,把比较深的伤口包扎一下,再用大块的布把一大堆瓶瓶罐罐打成一个布包,提着摇摇摆摆往摩托车走去。 我们继续前进,开始摩托车还像一条疯鱼一样乱蹿,我担心胖子会撞到山崖上,后来却渐渐稳定,胖子的精神也好转了一些。我问胖子用什么办法杀了老妖婆,胖子不肯说,只是得意地说他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杀死老妖婆,敢追他简直就是找死。他受的外伤确实不严重,主要是失血较多,加上几招硬拼损耗了不少修为,现在渐渐缓过气来了。 我不相信胖子真是什么钟馗转世,鲜血能克制妖邪,应该是青丘门的人为了防止狐妖犯上作乱,服用了什么药物,对妖类有特殊克制作用。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单挑放倒了老妖婆,都足以自傲。 也许是我们运气好,也许是我们逃得够快,后来一直没有追兵出现。我们顺利逃入城市,在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一套长期没人住的空屋,我从里面打开了门锁,两人躲到里面反锁了门,立即元神出窍离开了这里。 元神离体之后,肉身无法用法术侦察到,如果青丘门的人用法术侦察我们的位置,会以为我们逃远了,所以肉身被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有一个大问题,胖子的修为一般,元神离体后能力比我还弱,又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法宝”可用,再要是被敌人追上就有些不妙了。 接头的地点其实在我们之前经过的一个村子附近,我们绕路折回,这样的行动路线出乎敌人预料,而且我们三人都是灵体状态,行动速度,不过五六分钟就找到了接头人,立即传送到阴阳界。 脚踩在主城街头的地面上,我的心才定了下来,但顾不上多喘一口气,急忙“借”了一部手机叫人来接我,然后打电话向周雄求助,叫他以最快的速度帮我买到能防止敌人拘魂、诅咒之类的宝物或功法。 胖子虽然对阴阳界很好奇,也顾不上观赏吃喝,跟我到了聚贤大厦立即写出一张长长的清单叫我采购。有钱又有权力,什么都方便,很快朱砂、笔墨纸砚、公鸡血、红绳、铜盆、铜镜、各色彩旗等流水般送到。 胖子见我的办事效律这么高,这才真心相信我的能量,精神大振,立即开始布置。他在我双手双脚都绑上奇特的红绳结,画了一张符贴在铜镜后面,叫我把铜镜贴身放在胸口,另外又画了几张符放在我身上。这家伙写字歪歪扭扭,画起符来倒是龙飞凤舞,一气呵成,颇有书法家的风范。 不仅我和他身上做了很多花样,他还环绕我的卧室插了大量黑旗,在墙上和地上画了大量符文和神秘的图案,就连床下都塞进了一些处理过的铜钱。我分不清他做了多少种防护方法,反正这个不嫌多,他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布置得差不多之后,胖子就再也不出房门一步了。当然各种美食已经摆了一大桌,还有美女给他捶背、捏腿、喂食之类,惬意之极,也用不着出门了。 尽管情义帮成员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还是调集大量精锐在大厦及附近防守,迫不得己的时候,也许还可以用人海战术顶一顶。 如果胖子这些防御方法有效果,青丘门的人就不可能远程要了我的命,只能追到阴阳界来。到了阴阳界他们的能力大打折扣,而我的能力是实打实的,应该有一战之力吧? 第120章 凭楼而守 在焦虑中等了三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既没有人用法术害我和胖子,也没有人找上门来,就像青丘门的人把我们给忘了。 这未必是好事,敌人越平静,也就代表了他们即将发动的攻击越可怕,或者是以我们完全想不到的方式进行攻击。胖子如此心宽体胖的人,都紧张得吃不下饭,没心情泡妞了。 周雄没帮我买到强力的法宝,只在昨天给我提供了几种“反厌胜”的法术咒语,胖子看了嗤之以鼻,说这是很低级的咒法,民间随便拉住一个老头都会,没什么卵用。我无法责怪周雄,宝物本来就是很难买到的,可遇不可求,况且他只是百渡的外围分子,不是他要买就能买到的。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起一看,是周雄打过来的,我急忙接听:“有什么好消息吗?” 周雄道:“我刚得到一个消息,青丘门的人曾经向我们组织买路到阴阳界,被拒绝了,看来我们组织高层确实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稍松了一口气,难怪青丘门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没办法偷渡过来。“偷渡”这件事是技术活,表面上只是接头人带着往传送点一走就行了,实际上要经过幕后一些有权力的人暗箱操作。就比如我把胖子带过来,如果没有周雄通报上面打通关系,胖子是不能待在阴阳界的,随时有可能被抓走。如今掌控整套偷渡程序的只有百渡集团,他们不放行,青丘门的人就不能进入阴阳界,就算有人强行过来,数量也不会太多,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回到阴阳界的第五天早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几百个情义帮的精英人员长时间待在大厦内已经有此烦躁起来,也有些影响白天的秩序。就算有青丘门的人来到阴阳界,也不敢在大白天强闯聚贤大厦,我再三考虑之后,下令他们各回自己驻地。 我和胖子正在卧室内研究对策,挂在一条红绳上的铃铛突然急促响了起来:“当,当,当……” 胖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紧张地四周张望,我也急忙放出灭魂剑准备战斗。但是除了铃铛自动摇晃震响,没有别的动静。 “怎么回事?”我问。 “有敌人进来了,或者有人用法术攻击我们了!”胖子说着拔出一柄匕首,忽左忽右乱刺。 难道是一个隐形人?我也以灭魂剑往有可能站人的地方挥砍劈刺,但什么都没有碰到。 “不对,不对……”胖子突然以匕首割断了吊挂铃铛的红绳,把铃铛放在地上用力踩,接着像疯了一样把墙上的符箓、布幔扯下,把他设的法坛掀翻。 我一把扯住他:“你疯了?” 胖子急得直跳脚:“坏了,坏了,我被我师父暗算了,他利用我布的阵法来定位我们。” “什么?”我大吃一惊,但还是扯住他不放,“你把防护阵法毁了,要是他们用法术对付我们怎么办?” “不会,他们使用这种方法定位,就是马上要传送过来了。他们应该不能直接传送到屋里,应该是在附近空旷的地方,可能已经到门口了!” 我有些不信,跑到窗户边探头往下面看,只见情义帮的精英人员正在疏散,三五成群往外走,没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大厦前的空地上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凭空出现了十几个人,既有道士尼姑,也有白发老头和妙龄女郎。这些人扫视四周几眼,全部向大厦门口冲来,保安上前拦载,为首一个秃顶的老头挥手就把两个保安打飞了。 大厦里里外外有大量正在疏散的情义帮精英,见有人如此嚣张敢强闯总部,不需要命令便拔出暗藏的武器冲杀过去。可是这些人哪是青丘门弟子的对手,冲过去多少就倒下多少,没有一个能碰到敌人。换了是乌合之众,见势不妙赶紧后退了,这些却是百里挑一,悍不畏死的精英,红了眼还是大量往前冲,视死如归。 我暗叫苦也,青丘门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些精英没有据险而守,等于是白死了。他们是情义帮的中坚力量,损失惨重啊! “完了,完了,来了这么多人,你的手下不堪一击,这下真的玩完了。我们快逃!”胖子在我旁边看到下面的情况,怪叫起来。 “不,不能逃……”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眼前一亮,“不需要逃,只要坚守十分钟,敌人就会全军覆没。” 胖子有些不信:“你还有更厉害的部队?” “你安心坐在这里看好戏吧!”我没空跟他多说,转身抓起内线电话,发出最高级别防守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大厦外面的人员立即往里面撤,进入自己的岗位。电梯的电源第一时间切断了,另外一套供电系统则开启,每个楼层必经通道都有高强度的合金重闸落下,还有高压水枪、喷火器、毒气等机关启动。 早在常志豪当副帮主时,为了防止其他黑帮在夜里强攻或袭击聚贤大厦,整栋大厦已经有了非常完善的防御手段,人员也久经训练,警报一响,每个守卫都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我们攻破金辉大厦后,常志豪又对聚贤大厦增加了防御,可谓固若金汤。这些设置未必能挡得住青丘门的人,但绝对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现在我要的就是时间。 敌人毫不停留往里面冲,大门没来得及关闭就被突破了,第一层失守,被杀的精锐人员估计有上百个。但他们被二楼的铁门挡住了,两侧墙壁突然打开小孔,喷出长长的火焰,烧伤了他们几个人。 有一个敌人“隔山打牛”的功夫非常厉害,竟然通过小孔把隔壁负责放火的守卫打死了,仅两分钟左右铁门也被他们攻破。 从监控探头可以看到他们很急切,甚至是不惜代价强冲,我猜他们采用的是“闪电战”策略,突然袭击杀了我和胖子立即又传送回人间。这样就算阴阳界的管理者不同意,也对他们无可奈何,不太可能追到人间把这些人抓回来问罪,况且这些人也是不容易勾到魂的,这叫鞭长莫及。 第58节 但是敌人严重低估了聚贤大厦的防守能力,每一层都有牢固的铁门,能道中随时会喷射出高压水柱、火焰或者毒气,对他们造成严重干拢甚至伤亡。他们攻破四楼的铁门时,已经花了将近十分钟,外面许多警车呼啸而来。大白天有人袭击合法的商业大厦并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警察当然得立即赶来。 “现在已经十分钟了,难道你等的是警察?”胖子气急败坏地跑过来问我。 我很淡定地笑了笑:“警察有枪。” “枪能打死这些人?”胖子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 “在空旷的地方或许打不中,在狭窄的楼梯通道中乱枪射击,能打死一个算一个。” 胖子还是摇头,唠唠叨叨数落我的属下太不给力,原先他以为我属下有很多高手,这回太失望了。我没理他,继续看监控画面中的情况。 许多警察冲进了大厦,很快就沿着一路尸体和血迹来到了四楼,在楼梯道中堵住了青丘门的人。这些青丘门的人在人间就不把执法者放在眼里,到了这里已经大开杀戒,哪里还会把警察当一回事?警察还没开枪他们就先动手了,或用暗器,或用飞剑,或用真气掌力,眨眼之间就杀了七八个警察。其他警察吓得急忙后退,胡乱开枪,一个敌人都没有打中。 胖子看到这儿又跳脚大骂,跳楼的心情都有了,我安坐不动,面带微笑:“不用急,等着看好戏吧,他们死定了。” 后面还有许多警察源源不断赶到,带冲锋枪的特警也来了,加上防弹盾牌组成攻击队形向上推进,还没看到敌人就先开枪,以密集火力压制。这样果然给敌人造成了很大压力,打死了两个敌人,他们不得不躲入楼层通道内避一避,无法直接向上突破了。 楼层内有些地方探头看不到,我无法完全看到他们的情况了,这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五楼,距离顶楼还有六十几层呢。 几分钟后我接到报告,说敌人从后侧破窗而出了。我急忙跑到靠后侧的窗户往下看,只见五个人正贴着外墙飞快上升,当先一人身穿长袍,大袖飘飘有如御风飞行,脚尖在外墙突出的地方一点就上升好几米,毫不停留。后面四个人虽然没有他那么潇洒快速,却都灵敏之极,手足并用,攀爬奔跃快如猿猴。 我暗叫糟糕,聚贤大厦内部防御严密,但十楼以上却没有任何防止敌人从外墙攀爬的措施,现在敌人已经到十楼以上了。以他们的速度几分钟就可以到达顶层,从他们的身手来判断,实力非同小可,以一敌五我没有一点胜算,除了我这里其他们都挡不了他们一招。“快,在他们上方的人打破窗户,有什么东西都砸下去,砸死他们!”虽然我知道未必能砸中敌人,还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守卫们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接到命令后好一会儿,才有少量窗户打开或砸破,椅子、茶几、电脑显示器之类稀稀拉拉往下丢,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让冲上来的敌人顺手杀了些人。地面有些警察跑过来,向上开枪,也无一命中,敌人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这时距离也很远了,向头顶上开枪可不容易。 第121章 绝顶高手 我站在窗前一剑向最先冲上来的人射去,他很轻松一掌就把灭魂剑震开了。由于受到他强劲掌力冲击,灭魂剑后势已失,我无法直接做出强力攻击,只好收回来再次投射。 我连着投射了五剑,全都被他以劈空掌给震开了,但他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猛冲,要等到我收剑的时候才敢向上跳跃一次,上升速度立即变慢。我这么阻了一阻,后面四个人反而赶超了他,距离我只有六七个楼层。 以我一人之力,绝对无法阻止他们,等到他们上来,我和胖子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 “萌萌,快借点灵力给我!”我在心里说。 萌萌二话不说,灵力立即转移给我,我对准跑得最快的人又是一剑。这一次我看准了时机,正是他将跳未跳之时投射出去,堪堪在他跳起之时灭魂剑到达。此人修为明显弱于穿长袍的人,快速攀爬跳跃到这么高的地方已经损耗了不少修为,眼看灭魂剑袭到,急忙以双手往中间一夹。灭魂剑被他夹住了,但从剑尖出透出的剑芒已经刺入他胸肩之间,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向后震飞,离开外墙。 “啊……”他发出了惊叫声,急速下坠,在空中翻腾了几下还是无法靠近外墙,直接掉下去了。 他下坠的速度很快,灭魂剑被他带下去了较远距离我才收回来,就这么一眨眼时间,穿长袍的人已经蹬着外墙如履平地,冲下来十几米,距离我只有一个楼层了。 我有些慌了,急忙一剑向他射去,心急之下这一剑连八成实力都没发挥出来,被他一甩袖子就弹飞出好远。就在这时有人站到了我身边,往下一扬手,电光乍闪,破空声如雷,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穿长袍的人就直挺挺掉下去了。 我惊讶地转头,看到站在我旁边的人是左阳,他双手连续往下拍出,出手就是闪电,虽然没有天雷那么可怕,但比起我见过的任何飞剑、劈空掌都要强百倍,那种威势着实让人惊心动魄。我再探头往外看时,外面的敌人已经全部掉下去了。 我拖延时间就是在等左阳!上次他突然出现在我卧室,又一眨眼消失,我就猜到了他是绝顶高手。青丘门的人竟敢大白天强攻聚贤大厦,杀死了数以百计的人,连警察也杀了不少,这犯了大忌,左阳肯定会干涉的,就算没亲自来也会派来高手支援。他果然亲自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实力强横到如此程度,抬手就是闪电,连穿长袍的人都挡不了他一招。 我正想要说声谢谢,他快得如一溜幻影出门去了,人不见了声音还清晰在我耳边:“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我转头四顾,胖子、柳盈香、刑龙、黎熙夜都在这个房间里,这时正从窗外收回眼光望向我,一脸惊诧。胖子怪叫:“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点使出来,害我白操心了!” 看样子他们都不知道左阳来过,以为发出闪电的人是我,我不便多说,只能故弄玄虚:“这不是我的本事,刚才突然之间有一股神奇的能量注入我体内,我身不由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众人大眼瞪小眼,胖子猛地一拍大腿:“雷神附体,一定是雷神附体!老大你一定是天命之人,出入有众神庇护,危急时刻雷神附到你身上大发神威击杀敌人。哇哈哈……这回我终于跟对人了!” 这种话就连一年级小学生都骗不了,但刑龙、柳盈香等人却纷纷附和是雷神附体,就差一点没有跪下顶礼膜拜了。我眼圈都黑了,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样,只要不知道是左阳干的就行。 我严肃地说:“你们要给我保密,不许对外人说,要不然以后可能就不灵了。” 众人都点头,既惊喜又兴奋。我跑回监控室,观看并询问下面的情况,很快消息传来,底下楼层的敌人都被特警击毙了,掉下去的敌人全部摔死,战斗结束了。我看被特警击毙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被左阳击杀的,只是这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接下来当然就是清点伤亡,各种善后,包括掩盖事实,对外公布是一伙恐怖分子袭击聚贤大厦,被赶到的警察全部击毙。 对我来说其他损失都不大,主要是情义帮的精锐死了一百多个有些肉痛,但也正是这些人的牺牲,才让警方投入更多资源,甚至左阳都亲自出马了,这是胜利的代价。 当天晚上,周雄告诉我一个消息,就在青丘门的人袭击聚贤大厦时,百渡集团的杀手联手人间官方特别部门,在多处地点对青丘门发动了全面攻击,击毙青丘门的掌门人和五个祭祀以及有生力量,大获全胜。之前穿长袍率先冲上聚贤大厦高手也是九大祭祀之一,所以实际上已经击杀六个,只剩下三个在逃。 我非常震惊,真没想到一向低调的百渡集团会发动如此雷霆万钧的行动。百渡当然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从他们送我魔血毒焰弹和照妖灯来看,他们早就在谋划这件事。我甚至分不清是我把胡家的仇恨转移给百渡之后他们才开始针对青丘门,还是更早他们就有预谋了。 有人间官方力量参与倒是不奇怪,几千年来青丘门传人没有停止过分裂和夺权的阴谋,到了现在也不例外,对官方来说他们都是恐怖分子和分裂分子,青丘门一向被正道称标为邪道妖人,只怕这次行动还有其他背景。 高兴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感觉很不爽,很明显百渡集团这一次是利用我吸引了青丘门的注意力和大量高手,趁机发动攻击,我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很早以前我就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弄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们操控利用,也许他们还在操控我达成其他目的——有谁高兴当别人的过河卒子? …… 半个月后,青丘门袭击所带来的骚乱已经平息,聚贤大厦该修补的地方已经修好,伤亡的人员该抚恤的抚恤、该补充的补充(正好把我看好的人补充到重要位置),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胖子每天暴饮暴食,夜夜笙歌,不知是腻味了还是太安逸了反而不习惯,开始吵闹要回人间。其实我也想去人间把宋玉瓷接过来,现在胡家被连根拔起,青丘门基本完蛋了,已经没有威胁到我的敌人。在阴阳界上有神人一般的左阳罩着我,下面有数以万计的人供我差遣,白天是身家亿万的大商人,晚上是叱诧风云的黑道枭雄,还有神剑无双、雷神使者之类的美名,可谓功成名就,人生至极,没有玉瓷跟我一起分享怎么行? 现在再也没人能阻扰我和玉瓷在一起了,连玉瓷的父母也不能阻止我的决心!幻想着玉瓷跟我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情景,我的心无法再平静下来了,立即联系周雄安排我、胖子和柳盈香去人间,再三交代我要带玉瓷回来,回来时间定在二十一天之后,也就是人间三天。 周雄满口答应,不久就给我回话,今晚子时就可以过境,传送地点还是上次的乱坟岗,距离我老家不是很远。 我和胖子、柳盈香做好了准备,晚上十点左右周雄开车来接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他不能让我们知道传送门的具体地点在哪儿,我们得坐在密封的车厢里,由他送到传送点。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也快到了。这时车子突然停下,周雄拉开了车门一脸惊诧地说:“你们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钻出车外,只见车子正前方的天空红得像涂了血,那不是云霞,也不是夕阳映照,现在是半夜子时,哪里来的夕阳?那种红色像是一种会发光的雾霾,遮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却又那么亮,显得非常诡异,以及非常压抑的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邪气,好强的邪气……”胖子喃喃自语,我期待他多说些什么,他却没再说别的,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血红的天空下,突然一股黑气冲了上来,黑气与红光相交相融,变成了紫红色,更加诡异恐怖。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长嚎,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充满了残忍暴戾的味道,似一柄尖锥钻入耳孔。 这一声长嚎之后,紧接更多类似的嚎叫声响起,越来越多,不过一分钟时间,嚎叫声已经铺天盖地,无法分清有多少数量。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从惊怖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气温下降了很多。迎面而来的风有一股透入骨髓的奇寒,以及很难形容的臭味,像是某种野兽身上的气味,也像是腐尸的气味。紧接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邪能量有如海啸般一波接一波涌来,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盈香惊讶地问。 “世界末日来临了!”胖子也惊叫。 “快往回撤!”我扯住两人往车里拖,转头发现周雄双腿打颤,已经走不动了,哪里还能开车?于是又回头架住周雄推进后车厢,我自己进了驾驶室,迅速拐弯调头,把油门踩到底。 第122章 恶灵入侵 “那,那……那声音是从传送门那儿……传过来的。” 周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尽管很模糊还在颤抖,我还是听到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颤,心里面的冷意比身体感觉到的寒冷更甚。 我问:“传送门有什么问题?” 周雄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听过一些传说,还有一些是我的的推测……” 胖子怒喝:“你吞吞吐吐干什么,快说清楚啊。” 周雄本来也是很拽的人,这时却半点脾气都没有,喘了一会儿镇定了一些:“我的上级曾经多次警告,接送人过境时不能出差错,有的东西不能带,有的时间绝对不能通行。我没敢多问只是照做,后来我自己打听和调查,得出一个可能性,传送通道是利用不同世界之间不稳定的区域所产生的波动间隙达成的……简单地说,就像水潭里有一个漩涡,通过这个漩涡来穿越。但这个漩涡是不稳定的,受到影响就会改变方向,不同时间可能通向别的地方……” 胖子急了:“别说漩涡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雄道:“我在拍卖行的一个旧笔记上看到一些东西,可能是好几百年前,或者是上千年前,普经有恶灵入侵,造成非常可怕的伤亡,上面的描写跟现在发生的事有些相似……” 我顿时明白了,周雄怀疑传送通道出了问题,“恶灵”通过传送通道再次入侵阴阳界,可是“恶灵”是什么东西? 胖子问出了我的疑问:“恶灵是什么东西?” 周雄的声音带着惊惧和犹豫:“我也不太清楚,旧笔记上面没有详细描写它们的样子,只称它们为恶灵,残暴异常,吞噬一切生灵,所过之处变成死域,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吞噬”这个词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左阳也说过这个词,他是开国元老,如果周雄说的恶灵入侵事件是真的,他一定知道。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连半格信号都没有,无法联系到其他人了。 也许不需要找左阳问我就能知道了,从观后镜可以看到后面漫天红雾下黑气有如万马奔腾滚滚而来,那是大量生物带着强大的气势高速奔跑造成的后果。黑雾前进的速度比小货车还要快,越来越近,气势也越来越惊人,在车上我都感应到了地面在震动。 往前看隐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虽然不多但却无边无际,那是主城。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关紧了门在睡觉,只有想做坏事的小流氓才会在外面晃悠,城外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而城内的人大多被建筑挡住看不到远处,恐怕还没几个人发现异常。 几分钟后,主城的灯光看起来还是那么遥远,而后面的恶灵更近了。我已经可以朦胧看到黑气中奔跑的影子,有的人形直立奔跑,有的四足着地奔跃,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被黑气涌过的地方就不再显露出来,所以也无法估计黑气中到底有多少恶灵,只看这气势和范围,至少是数以万计了。 “快,快,追上来了……”胖子在后车厢用力敲打吼叫,但整个世界已经被恶灵的嚎叫声淹盖,我只能勉强听到。不是我不想快,车速已经达到极限了,这样的速度随时都有可能出车祸,车毁人亡。 突然一股强劲的气流袭到,车子几乎被震飞出去,接着我从观后镜中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落在侧后方。它看起来像狮子,但比狮子足足大了一倍,强壮得惊人,獠牙和利爪比狮子不知要长了多少倍。更离谱的是它还有一对翅膀,这绝对不是西方奇幻中的狮鹫,因为它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翅膀类似于蝙蝠,相对于它的身躯来说嫌短了一些,应该不能飞太高大远。 那怪物一扑未中,猛地一跃跳起足有七八米高,加上双翅拍打飞在空中,我看不到它了。我急忙向右打方向盘,“轰”的,它在车子左侧扑击下来。身体没有扑中,一边翅膀却拍中了,车顶凹陷,车窗玻璃米分碎。 我的内脏都差点被震了出来,车子失控倾斜着冲出路面,还好这儿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车子像醉汉一样乱蹿了几下,又恢复平衡继续前进,但速度远不及在大路上快了。 怪兽紧跟着追来,几次蹦跳就追了个与车子并行,近距离看去它更加凶恶吓人,两眼暴突,满嘴獠牙又尖又长,身上的皮赤红如血。我朝窗外一扬手,灭魂剑射入它颈脖处,再一旋,把它的脖子切断了三分之一。怪兽惨叫,污血喷涌,居然还能继续奔跑,扑到了车子上,把左侧车门给扯了下来,连后车厢的铁皮也被它的利爪刮破,留下几条长长的裂缝。 被它这么一扯,车子又失控了,差一点打横翻滚。还好我再次稳住了,怪兽因为受了重伤奔跑速度变慢,追不上了。 虽然摆脱了怪物,我却一点欣喜的心情都没有,以灭魂剑之利,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轻易从中间斩断,却连它的脖子都没有切断,可见它的身体强横之极,普通武器恐怕连它的皮都不能割破。 我改变方向想要把车开到大路上,还没上路面,已经有十几个恶灵追上来了。这些怪物大部分是人形的,高的有三米以上,矮的只有一米左右。有的头上长角,有的长了四条手臂,有的身后拖着尾巴,有的一头都是肉瘤,无一不是恶形恶相,说它是人更像兽,说它是兽又像人。 这难道是西方传说中来自地底深渊的恶魔?我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怪物,周雄今天还没有动用传送通道,不可能出错啊!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青丘门的人有能力把人直接传送到阴阳界,那么也就有可能把其他界的怪物传送到阴阳界。他们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还没死的三个祭祀完全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打开通道引来恶灵毁灭阴阳界,说不定连人间也在受到同样的浩劫。 有一个跑得特别快的怪物跃上了车顶,只一下就把车顶的铁皮掀掉了一大块,后车厢里的三个人同时尖叫。我左右为难,不停下来无法与这些怪物战斗,停下来则会被更多怪物包围,难道我们都要这样莫名其妙死了? “咻”的一声,一道极亮的剑光从远处射来,正中车顶上的怪物,那怪物从车顶掉下去了。紧接着又有剑光闪现,斩杀了追到车边的恶灵,还有某种枪械连续扫射的声音。 有人来救我们了!我精神大震,看准一处较平缓的地方,把车开上了大路,看到了前方路面上停了几辆车,几十个穿制服的人手持冲锋枪把守着大路,另外还有些零零星星的人正在赶到,以不同的武器攻击冲过来的恶灵。 以前我以为只有北山居士、我和猎头人练“仙剑”,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了,现在我眼前至少有五个人会用飞剑攻击,修为就算不比我高,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来不及多看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让出来的缺口冲了过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官方人员在这儿,说明官方是有准备的,反应神速,而且还有奇人异士赶来助战,情况可能比我预料的要好。 前进了一两百米,我停车并探头往后看,只见数不清的恶灵如潮水般涌到,子弹对它们的杀伤效果不理想,乱枪扫射根本不能阻止它们。就连那些武林高手也挡不住,他们人数太少了,而恶灵实在太多了。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大路上的拦截点被攻破,持枪械的人跑不快,一个个被恶灵追上,抓住撕碎吞吃,没得到猎物的恶灵继续滚滚向前。那些武林高手也开始逃命了,高手就是高手,逃跑起来也比别人快。 我毫不犹豫踩下了油门,继续向前冲,没前进多远又遇到了一处正在布防的拦截点,人数更多,但比起恶灵来还是九牛一毛。而且恶灵漫山遍野而来,拦住了大路又有什么用?这一次我连停都没有停,越过了他们继续前进,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主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我看到了更多人和车,这些人不是去迎敌,而是在逃亡,是城外农场、仓库、村庄里的人发现不妙往城里逃。由于路面拥堵和混乱我只能减速,不料一辆车从侧面的岔路冲过来,把我的车给撞翻了。 等我昏天黑地从车里面钻出来,原本就已经不成形的小货车变成了一堆废铁,路面也被堵死不能通车了。胖子、柳盈香和周雄挣扎着从“废铁团”中钻出来,身体还是完整的,刮伤擦伤就难免了。 跑进城里未必就安全了,但不往城里跑还能往哪里跑?我别无选择,与胖子一左一右架着伤得比较严重周雄,随着逃难的人流往城里跑。 阴阳界没有军队,只有警察、特警和高官护卫,遇上了这样的大规模入侵,这些人员已经无法稳住局面。左阳虽然是绝顶高手,但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他能一口气放一千次闪电吗?就算八个元老都像他一样厉害,只怕这次也无力回天了。 第123章 守阵眼 恶灵很快涌入城区,绝大多数安分守己的居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按以往的惯例,外面有骚乱时,他们关门熄灯躲在家里不出来就没事了,所以这一次他们还是躲在家里,直到被恶灵和黑气淹没,永远不能出来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一阵后怕,幸好我没有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如果此刻她在其中一栋民居中,我能来得及救她吗?如果整个阴阳界都被恶灵占领,我就是有再大的名头,再高的地位也保护不了玉瓷。 第59节 主城内还没被恶灵攻击的地方也一团混乱,尽管外逃的人只是少数,街道已经完全被汽车和人流堵死,到处是哭声和叫喊声,还有些人趁机打砸抢烧。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急忙拿出来看,还是没有信号,但却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击打开,没有来电号码,仅有几行文字:恶灵入侵,主城危急,调用你属下一切人员拒敌于城外,坚守两个小时! 这一定是左阳用特殊方法发来的短信,可是恶灵已经进入城区了,如何还能拒守城外?我带着疑问眼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发现周雄也一脸犹疑地望向我,手里拿着手机。我扫了一眼,发现他收到的短信内容与我一模一样。 周雄也是听命于左阳吗?那么为什么之前会被抓走,周雄还以为是我找左阳说情才救了他?这说明周雄不知道自己听命于左阳,只受百渡集团指挥,而现在我们同时收到一样的短信……刹那间我明白了,左阳也是百渡集团的成员,周雄的神秘上司就是左阳! 周雄是与我并排站着,也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与我一样震惊,接着问:“恶灵都杀进城了,还怎么拒敌于城外?” “尽力而为。”我只有这四个字可说。 胖子问:“怎么回事?” 我把短信的内容给他看,他皱紧眉头摸着下巴:“第一次看到主城的地图,我就觉得像是阵法,中央广场是太极,八条主干道把主城分为八卦,从大的街区看是六十四卦,再细分则是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演变到这种程度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我猜现在已经有人在发动阵法,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发动,所以叫你们守着……” 周雄道:“可是恶灵已经入城了啊!” 胖子立即道:“那我们快逃啊,反正这里又不是我家,你还有没有其他回人间的方法?” 周雄木然摇头,胖子拍了拍他的肩:“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拼了。我猜这样的阵法就算失去了外围几环,还是能发动的,只是威力降低了一些,能守住几环算几环吧。” 胖子的话提醒了我,八个元老以前经历过恶灵入侵,肯定会有些计划和安排。如果整个主城是一个阵法的话,那么像聚贤大厦、金辉大厦、卧龙酒店这样的地方,就是阵法的关键节点或者说阵眼。这些大厦的防守和逃生设施用来对抗黑帮进攻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也许本来就是左阳授意各黑帮老大制造,真正作用就是为防御恶灵进攻。而类似我这样的人,也是培养起来防御恶灵用的,这才是左阳对我特别关照的真正原因! “我们各自回去死守总部。”我对周雄说。 周雄点了点头,在街边捡了一个拖把当拐杖,一瘸一拐走了。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胖子和柳盈香往聚贤大厦那边跑去。 少量飞行类的恶灵已经深入城内,不时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俯冲下来抓走一个活人,带到空中撕碎,或是停到高处吞食。我一边提防着恶灵袭击一边跑,有俯冲下来的恶灵迎头给它一剑,不死也要叫它掉半条命,不敢再袭击我。 跑了一会儿胖子跑不动了,趴在一辆车上直喘气,我和柳盈香一人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拖。十几分钟后终于跑到了聚贤大厦,恶灵入城后分散了,前进速度也变慢,这里还没有恶灵出现,但慌乱的人更多,进进出出,场面极为混乱。 我跳到门卫室顶上,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 这一声吼叫穿透力比高音喇叭还强,附近的人全听到了,立即安静了许多。我继续大声说:“想要活命的立即回到自己岗位,进入一级防御状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外出,不许高声喧哗,不许乱冲乱撞,凡是不听指挥、胆怯畏战、妖言惑众的立即格杀,绝不手软!” “我们听老大的!”“副帮主回来了就好!”众人欢呼,一窝蜂往大厦里跑,不许高声喧哗和不许乱冲乱撞两条都犯了。这就是一群流氓恶棍,别指望他们有多好的纪律,不过打起架来他们都足够狠,也算有些优点,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聚贤大厦内的防御设施运作起来,电力自给自足,不怕停电。一楼到十楼的门户都设有钢板,墙内也夹有钢板,玻璃是特殊的钢化玻璃,有的地方还能发动对外攻击。但十楼以上就没有对外防御设施了,恶灵会从外墙攀爬上来,或从天空俯冲打破玻璃,未必能守得住,所以我把指挥部设在了地下三层,重要人员和物品迅速转移进地下室。 地下室每一层都与地面上一样大,坚固严密,储备大量生活物质,还有逃生密道。我以前只跟常志豪下来过一次,对这里不熟悉,因为没有正常交接,我没有密码有些地方还打不开。 我正在研究地下室的平面图,有守卫报告大门外一男一女指名道姓要找我,男的是个奇怪老头,女的蒙着脸。 我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监控室一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个老人长须长发,飘逸出尘,不是北山居士还有谁?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蒙着脸和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只凭这双眼睛和体形,我就能肯定她是苏紫衿! “快,快让他们进来!要对他们恭敬一点……不,我亲自去接他们!”我顾不上其他事了,立即往外跑。这个世界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们两个,我甚至以为永远没机会见到苏紫衿了,现在她就在我眼前,怎能不激动和高兴? 我一路小跑到达大厅,北山居士和苏紫衿已经进来了。北山居士对我微微点头,眼中有些笑意,还是像以前那么从容淡定:“外面混乱不堪,我们想在你这里避一避,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我知道北山居士不喜欢多说废话,也不想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望向了苏紫衿。 苏紫衿见我看她,立即避开我的眼光,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苏……”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下,如果她不愿意与我见面,不希望我认出她,我叫出她的名字岂不是让她很尴尬?不论她是来帮我的,还是来避难的,我都不能强人所难逼她相认,最终我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很高兴见到你。” 苏紫衿“嗯”了一声,还是不看我,这更加证明了她不想跟我相认。这时外面骚乱起来,许多人在惊叫,恶灵的吼声急速逼近,我顾不上说话急忙冲向门口。 各种各样的恶灵如同潮水般沿着街道涌来,跑得慢的人接连被扑倒,稍远一些的建筑也被随之而来的黑气淹没。较高的大厦还露出半截,可以看到有许多恶灵在向上迅速攀爬,或从空中发动冲击。 附近的电力已经中断了,绝大多数地方都陷入黑暗中,聚贤大厦里面发出的光芒就特别显眼,逃命的人往这边涌来,后面跟着滚滚而来的恶灵。 “关门,落闸!”我狠了狠心下命令,我们肩负着“守阵眼”的职责,顾不了救普通居民了,太多普通人涌入必定造成混乱,阻碍行动。 “再等一下!”苏紫衿开口了,我能分辨出来是她的声音。我回头向她望去,终于与她对视,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深深的悲悯和同情。我的心肠突然变软了,换了是以前的我,或者玉瓷也会这么做的,能多救一个算一个,让这些人进来也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我举手制止了关门的人,让难民们进来,同时我和北山居士、苏紫衿紧张地守在门侧,防止恶灵冲进来。 “快关上,快关上……”眼看恶灵就要冲到,守卫们急了,没等我命令就开始关门和放闸,他们已经吓破了胆。 这时有五六个人从侧面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回头放出剑光把追近的恶灵击杀,看他们出剑的威势,实力不下于我。我急忙再次阻止守卫关门,等到这几个人冲进了大门内才大吼一声:“关!” 沉重的铁门哪有那么快关上?两只狼状的恶灵冲了进来,但立即有几道剑光落在它们身上,把它们斩成数断。冲到门外的恶灵接二连三被击杀倒下,直到大门完全关上。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了北山居士和这几个高手帮忙,我们的防守能力大幅提高,应该能守住两个小时吧?不,现在只要再守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第124章 大厦内的秘密 恶灵的进攻比我预料的更猛烈,仅几分钟时间第一层就有多个地方被恶灵的利爪攻破,我、北山居士、苏紫衿和几个进来躲避的剑侠作为主力,加上情义帮的精英奋不顾身,把想冲进来的恶灵一只接一只击杀。 恶灵不仅会用獠牙和利爪攻击,有的还能喷出毒液、毒气,中者立毙。我看到一个人惨叫着倒下,眨眼之间就变得像干尸一样,却没看到攻击他的恶灵,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实际上就连随着恶灵而来的黑雾,也对人体也有极大损害,黑雾涌入大厅后,灯光变得昏暗,很快体质较弱的人就开始呼吸困难,抓着自己的喉咙摇摇晃晃倒下。 还不到十分钟时间,地面第一层失守,我和重要人员不得不退入地下一层。因为地下室只有三层,有些区域还进不去,空间有限,大部分情义帮人员和进来避难的民众都是退到了二至十楼,每一层都落下了闸门,只能自己顾自己了。 我从监控画面看到了楼上的一些情况,仅仅几分钟时间,二楼的许多地方就被攻破,数以百计的人几乎没有一点抵抗力,被恶灵捕杀、撕碎吞食,惨不忍睹。接着是三楼、四楼……不久所有画面都变成了空白,无法知道上面的情况了。其实也不用看了,可想而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地下入口的合金门特别厚不容易攻破,而上面有大量可以捕杀的目标,吸引了恶灵的注意力,将近半个小时都没有恶灵强攻地下室。之前我让那些居民进来躲避本是好意,现在他们却成为恶灵的口粮为我们争取活命的时间,这让我心很不好受,我的仁慈之举变成了自私和残忍,似乎是我害死了他们。 估计是地面上的活人都被恶灵吃光了,它们开始攻击地下室的门,坚不可摧的厚厚合金钢门,被它们喷出的毒液腐蚀得像一块破布,然后在它们的利爪之下扭曲破碎,狰狞丑恶的身躯争相往里面挤。普通人根本挡不住它们的进攻,只能由我和北山居士这些人顶在前面,全力斩杀往里面冲的恶灵。 通道狭窄,八柄锋利的飞剑足以封杀整个通道,往里面冲的恶灵无一例外很快被斩杀。但是恶灵的进攻永远止境,一波倒下一波又冲进来,有的顶着前面的尸体往前冲,凶猛的冲击还是迫使我们不得不后退。 飞剑无坚不摧,但却是以人的精、气、神为基础,每一次攻击都要高度集中精神、调运真气,消耗心神。对于我这样的半桶水来说,要想放出威力极大的一剑,必须要有准备,凝神聚气酝酿一会儿,出剑威力越大消耗也越大。现在根本没有停歇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都是匆忙之中竭尽全力,谁能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我们不得己后退,地下一层的空间逐渐被恶灵占领,许多无处可逃的人被恶灵吞噬。而且我们都陷入疲惫状态,除了北山居士还能生龙活虎,威力不减,其他人的剑都暗淡无光了。 我不知道在地下一层坚持了多少时间,无可奈何退到地下二层。这一次更糟糕,由于恶灵追得太紧,太多人挤在下面,连闸门都没有机会放下,并且有一个剑侠被一条带吸盘的长长触须卷走了,我们来不及救他。 战况极为惨烈,第二层也逐渐失守,退到了最后一个大厅,死伤不计其数。至此连北山居士也显得有些虚弱了,有一个剑侠中毒死亡,防守能力更弱。 “我们在这里顶着,你先退到下一层,切断通道,尽可能守久一点!”北山居士抽空对我说。 “不,我们一起战斗。” “你是统帅,必须坚持到最后,快去。”北山居士说着反手一掌拍在我胸口,我身不由己向后抛飞,掠过了许多人的头顶,砸在人群中,并没有受伤。 我不确定我留在最后能多做什么,恶灵的可怕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们不太可能坚守到阵法发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早死几分钟和晚死几分钟而已,晚死几分钟还要承受更多压力和恐惧——唉,谁叫我是副帮主和此地的主人呢,只能我留到最后了。 我往第三层入口方向挤去,到处都是人挤人非常混乱,不知他们是畏惧我的剑,还是出于对我的尊敬,尽管已经没有一点多余空隙,人们还是纷纷往后挤,尽可能让出一条通道让我走过。 将要拐弯时,我掂起脚尖回头看了一眼,北山居士已经甩下了其他人,持剑冲入恶灵群中,剑光如乱花碎雪,汹涌扑向他的恶灵一个个身体碎裂。看样了他是要拼老命了,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他可以放开手脚大杀特杀。 然而没有了北山居士作为主力,其他人就有些撑不住了,两侧许多恶灵扑来,有些人被拖走。就在我望向苏紫衿之际,她的剑被一只双头四臂的巨大恶灵击落,并拦腰抓住,她发出了惊叫声。 我立即一剑向那只恶灵射去,射中了它身体,但它巨大强壮,身体强横,这一剑不足以要它的命,它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向苏紫衿咬下。 剑光一闪,恶灵的两条手臂和苏紫衿都被斩断了,出手的是北山居士! 我一阵眼前发黑,全身无力,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我居然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惨死,还不如她不要出现更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每一个跟我亲近一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我踉跄着往前走,也许北山居士杀了她,就是让我早点死心退守地下三层,我不能辜负了他。当然也有可能北山居士是为了苏紫衿好,他杀了苏紫衿,她还会在其他世界出现,被恶灵吞噬就永远消失了。 地下第三层的重闸落下了,把恶灵和许多悲呛哭嚎的人阻隔在外面。此时我已经麻木,什么仁慈同情都没了,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前脚跟后脚的差别而已,也许到了另一个世界会更美好——不,我做过许多坏事,杀过不少“人”,这一次的恶灵入侵可能也有我的责任,我要是没有被恶灵吞噬,死了必定要下最深的一层地狱。 萌萌在我心里说话了:“不要这么悲观,不是还有左阳他们正在发动阵法吗?再坚持一会儿阵法就发动了,今天我们做的事,将会挽救无数生命,这是莫大的功德,足以抵过。” 我在心里叹息:“我已经无力战斗了,闸门一破,我一个人也挡不住恶灵的冲击。”萌萌无语,之前为了支持我,她的灵力也耗尽了,没法再帮我了。最初她教我练功,是为了能离开我的身体,结果总是在我危急关头帮助我,到了现在又是一干二净。我要是死了,她估计也不能幸免,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过了几秒钟,萌萌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品质,那就是不论遇到多恶劣的环境也不放弃,就是这种品质让你渡过了许多难关,现在也不应该放弃。你应该立即开始练功采气,能恢复多少算多少,能挡住恶灵一秒算一秒,也许下一秒阵法就发动了。” 实际上我们根本不能确定有什么阵法,这只是胖子的推测,左阳只说坚守两个小时,没说别的。但我们不能没有希望,也不能放弃,否则立即就会崩溃。 到处都处于混乱中,大难临头,末日恐慌,别说是一伙黑帮流氓,就是有铁一样纪律的军队也要失控了,除了给恶灵当口粮,我已经不指望他们了。我挤到一处墙角,靠在墙上,全身放松下来,双眼微闭开始运功采气,尽可能恢复一些灵气,与恶灵最后一搏。 这里是密闭的地下室,四周是厚厚的钢筋水泥,灵气本应该很稀薄,加上大量活人挤在这儿,以及渗入的恶灵毒气,在我预料中是很难采到灵气的。不料一进入状态,我就感觉到了我背后方向有充沛纯净的灵气,并且有某种气势恢弘的波动,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样。 紧接着萌萌开始帮助我吸收灵气,在她的帮助下,我的灵识进一步提升,我感应到了我背后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垂直“通道”,向上通到了大厦顶层,向下通到了地底极深处一个“蓄水池”中。“蓄水池”还有许多“通道”向四面八方延伸,无法窥其尽头。这些“通道”正在向“蓄水池”中注入纯净又强大的地脉灵气,有一种水面正在上升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 这只是一种感应,我无法确定是真正的管道或者只是灵气在流动,但可以确定灵气的存在。而这些灵气的存在,必定是为了发动无比强大的阵法,胖子和我的推测没有错,整个主城就是一个大阵,聚贤大厦就是阵眼之一! 我正在震撼中,萌萌说:“我们可以吸一些灵气,用来对付恶灵。” “这不好吧,这可是阵法的动力。” “我们吸收的不过千万分之一,就像自来水管滴出的漏水,不会造成影响,却可以用来多拖一些时间。” 我一想也是道理,要是守不住这里被恶灵摧残了,损失更惨重,那就借用一点灵气吧。 第125章 劫后余生 我继续练功采气,有意从后面的“通道”中吸取灵气,加上萌萌帮我引导,吸过来的灵气很多,比在北郊山顶上效率更高。 吸入体内的灵气具有快速补充作用,我好比饥渴之极的人喝到了清水,精神为之一振。地下灵脉的灵气在快速增强,如海潮澎湃一浪高过一浪,随着内部灵气增多增强,我所吸收到的灵气也更多。正如萌萌说的,我们所吸取的就像自来水管中漏出的几滴,对“通道”内的灵气没有一点影响。 吸来的灵气在我体内循环,转化成我的修为,融入灭魂剑之中,很短时间就恢复了七八成。我的身体好比一台高速浓缩机器,以前采集来的灵气总是不够用,即使在萌萌的帮助下吸到了大量自然界的灵气,经过转化提纯之后只能变成一点儿高纯度的能量为我所用,任何时候都是愁吸到的灵气不够多。 但此时此刻,我再也不用发愁原料不够了,灵气形成小通道之后根本不需要我分心去吸取,很纯粹高浓度的灵气有如山洪暴发滚滚而来,我甚至来不及转化。由于转化的速度太快,转化之后的能量我的身体和灭魂剑无法立即吸收,散逸到了全身各处。我开始感觉全身膨胀、发热,一些以前我没注意到的经脉穴位,现在也被灵气打通,快速充满。 我有些担忧,修炼之道无法速成,要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我这样狂吸灵气会不会走火入魔?这时萌萌说话了:“放心,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却可以吃成小胖子,你的根基早已打好,好比挖好了一个池塘却没有装满水,现在把水装满是没问题的,这会是一次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 有了萌萌的保证我放心了,专心练功转化,灵气自全身毛孔进入身体,集中到肾脏处,再经阴跷穴,自然扩散到所有经脉,然后又集中到丹田处化为阴阳二气绕着灭魂剑旋转。胸口处的符文在发热、发光,可能是萌萌在借此机会大量收集灵气。 阴阳二气环绕着灭魂剑越转越快,灭魂剑忽冷忽热,忽黑忽红,黑时冷如冰,红的热如火。它开始嗡嗡鸣啸,与我产生某种共震,我转化后的能量随着气旋注入剑内,它发出的忽冷忽热的剑气同时一波又一波地扩散到我全身。渐渐的,我与灭魂剑融合成一体,我找不到它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就是剑,剑就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灭魂剑在我意识中又变得清晰起来。它的形状还是与之前一样,但剑气、剑光都有了些区别,品质提升,最明显的变化是剑柄上出现了一个气旋,像一对阴阳鱼旋转不休。不需要我催动,这个气旋也会自动旋转,吸取我的能量和日月精华,在我催动之时则高速旋转,吸收的速度更快了。简而言之,以前是我用灵气祭炼它,现在它自己具备成长能力了。 呯,呯…… 猛烈的撞击声惊醒了我,抬眼看去,入口处的合金钢门在震颤,边沿的高强度混凝土在开裂和掉落。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合金钢门扭曲变形,整个向内飞起,撞死压扁的人不计其数。入口处有一个牛头独角的巨人,强壮得骇人,手拿一柄锤头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铁锤,合金钢门就是被它砸破的。 大门一破,各种恶灵争相涌入,我立即出剑攻击,把最先冲进来的一个恶灵斩杀。 柳盈香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主人,我们还是从逃生通道撤吧,不可能守住了。” “不,我挡在这儿,你先带人进入密道……如果我死了,有可能的话代我照顾宋玉瓷!”我不能逃,没有太多伟大崇高的想法,我只知道我要守在这里,生死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如果你当我是主人,那么这就是命令!”我大喝一声,大量恶灵涌入,我无法再多说了,毫无保留全力攻击,把一个个恶灵击杀。 灭魂剑的威力明显比之前更强了,也更容易控制,不需要收回来我就可以控制着它在恶灵之间穿梭、旋转、劈砍好多次,冲进来的恶灵一个接一个破碎,尸积如山。 这种玩命的攻击绝对不可能持久,萌萌补充给我的灵气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虚弱。精神的损耗不可能快速补充,也无法从别人那儿得到补充,我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灭魂剑的威力迅速减弱,很难控制,许多恶灵冲到了我面前,扑向了我。 这回真的要死了,就是左阳赶来怕也救不了我了。 眼看我就要被几个恶灵撕碎吞吃,冲到我面前的恶灵突然停下,惊恐后退,然后转身逃跑,逃跑的速度比冲进来的速度更快。我因为疲惫大脑已经变得空白,反应迟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后靠到了墙上,坐倒在地。 松懈下来之后,我更加觉得虚弱和疲惫,靠着墙陷入半昏迷中。不知道是出于我的本能,还是灭魂剑有了自动吸收灵气的能力,背后的灵气在源源不断进入我体内。我像是在做梦一样,顺着灵气的通道,“看”到一股强大到了无法形容的灵气冲天而起,在天空与其他同样冲天而起的灵气相聚,交织成网,形成宽广无边的穹顶罩下来,把整个主城罩住。灵气罩中央处有一个巨大光球落下,炸开形成了冲击波,冲击波所过之处,建筑、居民都没有受到伤害,却如风卷残云卷走了黑雾,黑雾下弱小一些的恶灵立即死亡焦黑。 第60节 恶灵和黑雾如退潮般往城外退去,但城市已经被光网罩住,不论是地面还是天空的恶灵都无法逃走。穹顶中央的光球一个接一个落下,形成一道又一道覆盖整个主城的冲击波,五六波过后,恶灵已经被灭杀八成以上,没死的也受了重创。 我看到了那些特别强悍还没死的恶灵,在不同地方围绕着人形的黑影,似乎在保护它们。遮天蔽地的黑雾,正是由这些人形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看样子每一个人形黑影都指挥着大量恶灵,它们是首领! 冲击波还在继续,除了那种人形黑影外,其他全死了。冲击波无法杀死黑影,但它们也逃不出光网,开始聚到一起,用更浓重的黑雾来对抗冲击波。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似乎有人飞向这些黑影,天空数不清的闪电往下落,地面变成了火海,旋转的烈焰冲上天空比最高的大厦还要高……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是真的看到,还是幻觉,也许一切全是我的幻觉。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眼前是我所熟悉的卧室,与往常没有太大区别。我一跃而起,查看自己全身没有损伤,神充气足。往窗外望去,天空晴朗明媚,浮云洁白,天空下一栋栋高楼完整无损,也是那么熟悉,我更加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外面有些说笑声,我推门出去,看到胖子、柳盈香和如晶如莹正在玩扑克牌,兴致颇高。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你们很悠闲很惬意啊?” 四人立即丢下牌跳了起来,胖子道:“惬意个屁,是无聊得蛋疼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三天呢!” 我有些意外:“我睡了三天?” 如晶如莹抢着道:“都超过三天了。” 柳盈香问:“主人你要喝水吗?” 我点了点头,柳盈香去倒水,我问外面情况怎么样,胖子和双胞胎抢着说,你一言我一语,把情况大体介绍了一下。 我昏迷之前“看”到的场景都是真的,危急时刻阵法发动了,恶灵被全部灭杀。其实之前我们看到的所有恶灵,并不是真正的恶灵,而是魔兽,真正的恶灵是那些能放出黑雾的人形黑影,每一个恶灵都统领着大量魔兽。 恶灵和魔兽被击杀的场面,胖子他们都是听说的,还没有我知道的清楚。天亮之后,全城的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了,有些建筑也神奇地恢复到完好无损状态,聚贤大厦也是其中之一。在我昏睡这三天中,主城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但消失的人永远消失了。 我有些伤感,苏紫衿死了,北山居士估计也死了。左阳曾说除了被“吞噬”的情况,正常死亡只是加速去其他世界,如果这是真的,他们会去了哪个世界?仅是阴阳界就有无数个,我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其他世界更是多得像星星,人间也好,阴阳界也好,此生死别,恐怕永无再见的机会。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又会人满为患,黑帮横行,就像火车站一样人们来的来去的去,后面来的人不知道也不在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在乎,这个世界留给我的美好已经荡然无存,曾经的邪恶丑陋和现在的恐惧却挥之不去,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更不能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如果人间还没有毁灭,我要尽快回到人间去。 我不该忘了,我本来就是到阴阳界避难的,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人间! 第126章 自由的树精 周雄幸免于难,但因为城外可能还有漏网的魔兽,禁止出行,他无法确定传送通道还能不能用。更糟糕的是他连人间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由于恶灵入侵,联系中断,他得不到消息。 我只能去找左阳,希望能从他那儿获得帮助,结果与我预料中的一样,大劫之后左阳非常忙,没空接见我。 恶灵入侵后的第五天凌晨,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些异样,睁眼一看,发现左阳坐在沙发上,正面带微笑望着我。我急忙起身下床:“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左阳淡淡地说,“前两天你找我有事?” “我……我想去人间一趟,不知道人间是不是也遭到了恶灵袭击,我未婚妻在人间。”我当然不会说对阴阳界失望透顶想要离开,怕被左阳知道我的真正意图有些紧张。 左阳道:“这件事件是青丘门的余孽为了报复我们引发的,他们同时也对人间发动了其他方式的袭击,但被及时阻止了没有酿成大祸。眼下大局初定,各界关注,不宜送你去人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问:“您是百渡集团的成员吗?” 左阳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百渡不是一个集团,而是一个协议组织……” “协议组织?” “嗯,最初只是几个世界的管理者为了方便处理一些特殊事件达成协议条约,比如追捕凶手、犯人引渡、资源利用、解决一些不能让大众知道的事等等。后来加入的世界越来越多,合作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有的世界成立了专门的组织。由于政权变更,相应的组织不再受官方控制却依旧在运作,利用曾经的协议谋取私利。还有些世界的相关人员暗中互相达成更多协议,结成攻守同盟或者利益团体,而其他世界不方便插手管他们,或者有心无力管不了。到了现在,百渡已经变成了一个牵连极广,成员混杂,负面作用大于正面作用,变成了没有人可以控制和消灭的怪物。” 我恍然大悟,难怪百渡如此神通广大,因为它不是一个集团,而是无数个小集团联合起来的跨世界大组织。百渡的成员大多是各界的高层管理者,位高权重,如果有一个人控制了多个世界的百渡成员,那么他就可以在多个世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变成全宇宙最大的黑帮。从左阳的话以及我经历的事来判断,只怕这样的宇宙级黑帮已经产生了。 左阳说:“百渡究竟有多少成员现在已经无法统计,就比如你,暗中为我效力也可以算是百渡的成员,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身在其中,它的危害当然也就无法估量。” 我只有苦笑的份,满世界找百渡的人,哪想到我也算是百渡的人。停了一会儿我问:“恶灵又是怎么回事,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样的生物?” 左阳道:“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你未必能理解,简单地把它们理解为另一个世界阴暗邪恶的生物就可以了。很多年前曾经有许多恶灵通过缺口进入这个世界,数量不是很多但战斗持续了很多年,后来我们堵死了那个缺口,没想到青丘门的人利用传送通道又把它们放过来了……” 左阳有些含糊和迟疑没再往下说,但我已经猜出来了,八个元老之间可能有分歧,有人故意把打开通道的方法告诉了青丘门的人,除了八个元老外别人是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这里面可能牵涉到了很多人和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方便对我多说。 我对阴阳界已经不再留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让我失望和厌烦,离开的想法更加坚定。其实左阳对我一直很关照,我不忍心让他失望,但我痛恨别人把我当提线木偶来操控,讨厌尔虞我诈的日子,不想成为阴谋的炮灰,我只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仔细想想,阴阳界也好,天人界也好,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梦醒就什么都没了,还是人间真实。 我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真正意图,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左阳说没事他就要走了,临走前叫我安心打理好情义帮,等风头过去了会另找一条通道送我去人间。 …… 大约过了十天,周雄通知我,说可以送我去人间了。我和胖子、柳盈香收拾一番,上了周雄派来的车。这一次很顺利,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人间。 胖子和柳盈香急着去找回自己的肉身,而我急着去看看玉瓷是否安好,我们分头行动了。分别之时,我把照妖灯原地藏好,叫胖子找回肉身后到这里来拿走,帮我保管,因为照妖灯是实体的,我拿着它费力,还容易被人发现。 两人走远后,镶在我胸口处的符文开始发光发热,整个符文突然跳动脱离了我的灵体,浮在空中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接着符文的光芒破碎扩散了,聚成人形落在地面,变成了一个白衣古装的美女,明眸皓齿,长发如瀑,如新生的树叶般清新秀气,又有着似水般的柔媚梦幻。 我惊呆了:“萌萌,你怎么出来了?” “呵呵……”萌萌有些得意地笑着,“你说我这个身体漂亮吗?” 我连连点头:“漂亮,比之前我在脑海中看到的要更漂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怎么不告诉我?” “给你一个惊喜嘛,果然把你吓了一跳。”萌萌上下看着自己的身体,扭了扭身,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抬着头旋转起来,很陶醉的样子。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在大桂树里很长时间不能动,不能离开,被大火烧了之后封印在我身上,还是不能独立行动,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行动的机会,现在她终于拥有了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体,当然很高兴,要好好感受一下。 陶醉了好一会儿,萌萌才停下来对我说:“恶灵入侵那一天,你昏迷之后我还能吸收阵法的动力,积蓄了许多灵气。在阴阳界我是无法离开的,没来人间之前我也不能确定,倒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这点小事我当然不介意,笑道:“你终于自由了,可喜可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萌萌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迷惘:“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先跟我一起走,我们去找玉瓷。” 萌萌呵呵一笑:“你不怕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吃醋吗?” “应该不会吧,她又不是醋酝子。” “那可不一定哦,要是她知道了我在你身体里面好长时间,连你想什么都知道,能高兴吗?” 我耸了耸肩:“那你不要说啊,我不说,你不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萌萌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么说你是想要骗她了?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不会有欺骗。” 我一头冷汗,这事怎么上升到了欺骗的程度?这个老妖精,现在我奈何不了她,她就开始捉弄我了。我没好气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她也没那么小心眼。”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我向前飘去,心里很替萌萌高兴,但也有一点儿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一个知己,以后没人跟我说“悄悄话”了。 萌萌在我后面一会儿奔跑,一会儿腾飞,忽而钻到了树林里卷起一大片落叶,忽而跳到了小河里踏出一圈圈涟漪,对一切都很新奇。玩闹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跟我跑了个并肩,东张西望。 “你现在有什么样的能力?”我问她。 “在人间肯定比你强,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叫声好姐姐,以后我就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哈哈……还不如叫你老奶奶。”我的话刚说完,突然脚下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措不及防向前扑倒在地。地面上飞快地钻出许多绿色藤条,把我全身都缠住,捆得简直像个木乃伊,哪里还能动弹分毫? 我不服输,使用“散身逃命”术,把灵体分散了,不料刚刚散开,一个像气泡似的东西罩住了我,点滴不漏裹住了所有属于我的能量。这下倒好了,我变成一个气球了,我试着冲撞了几次还是出不去,我只好再聚成灵体,立即又被藤条给捆住了。 萌萌笑盈盈站在我面前:“怎么样,服不服?” “不服,刚才我没有防备,正面战斗你未必能打得过我。” 我身上的藤条突然消失了,我一跃而起,放出灭魂剑向萌萌刺去。眼看就要刺中她,突然她消失了,而我的后肩头则被拍了一掌,等我回剑向后斩切,后面又没人了。 我收回了剑,哈哈一笑:“你是我的朋友,你越厉害越好,我服输了。” 萌萌出现在我面前,嘟着嘴:“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认输。” “你有千年道行,我才做了不到一年的鬼,打不过你又不可耻。” “好吧,那姐姐我就不欺负你了。” “……”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溪口村,进入我老家,但宋玉瓷并没有在这儿,我感应不到她在哪里。那次我从刘一鸣家逃走,后来就没有再见到玉瓷的机会,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第127章 牛头马面 我相信了因不会为难玉瓷,如果玉瓷出了什么事,那一定是刘一鸣干的!想到刘一鸣,我不由得一阵怒火升腾,屡次想杀他都受到了阻扰,或差一点点没能要他的命,现在我的能力比以前强多了,还有萌萌相助,必定能杀他。了因不可能这么久还待在他家里吧?这就去杀他,顺带逼问他玉瓷到哪儿去了,一举两得。 在前往刘一鸣家的路上,我问萌萌:“你会帮我杀刘一鸣吗?” 萌萌有些犹豫:“论我们的交情,我应该赴汤蹈火帮你的忙。但说实话我不想杀人,所以看情况吧,如果你能杀得了他,我就不出手了,如果再有像灵通道长、了因这样的人干涉,我就帮你。” 我很满意她的回答,她重视我们的友谊,又足够理智,这样做合情合理。我相信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干涉,凭我的能力杀刘一鸣绰绰有余,这回他死定了! 萌萌问:“杀了刘一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继续寻找复活的方法。” “那么复活以后呢?人的寿命有限,你不可能活很久,最终还是要死的。死了还是要变成鬼,你又回到了原点,那么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 我有些迷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的世界观已经有了些改变。人的一生很短暂,有很多烦恼和痛苦,死亡并不是终点,所以肉体并没有那么重要,有意义的是灵魂。如果玉瓷也变成鬼,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不是比做人更强吗?但做鬼的难处我也很清楚,到处受欺负,鬼的生涯也不是终点,那么什么是终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萌萌虽然不能直接知道我的想法,却能看出我的迷惘,说道:“我的意思是放下人间的恩怨和执着,放弃短暂的人生,带上宋玉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寻求更高层次的生活方式,简单地说就是修道成仙。” 我苦笑:“你忘了你经历的事情么?付出无数努力,天劫一来前功尽弃,要不是刚好我经过那儿,你已经灰飞烟灭了,何谈成仙?” 萌萌黯然无语,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修仙这种事不是付出努力就能够实现的。过了一会儿萌萌说:“现在想来,那一把火有些可疑,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拒绝冯起站后发生,而且不是从天而降的雷、火,也许是冯起站做的手脚。” 我点了点头,没有证据之前这件事我不便多说,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必定是要查一查的。 奔跑了一会儿,萌萌突然停下来:“那边两个小鬼不是你的朋友么?” 我停步往她指点的方向看去,几百米外一座小木桥下面有两个灵体的人对坐争吵,竟然是向小强和杜平,自从我去阴阳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我大喜过望,飞快往那边跑去:“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 两人发现了是我,从地面跳起飞奔迎来,杜平大叫:“大哥,终于找到你了!”向小强也怪叫:“兄弟啊,想死我了!” “哈哈……”我分别与他们拥抱,久别重逢,当然很激动和高兴。 杜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你们在争论什么呢?” 杜平道:“他输了钱赖账,大哥回来我高兴,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向小强脸红脖子粗:“明明是你出老千,本来是应该我赢的,我还没说你呢!” 杜平大怒:“每次都是这样,输了不认账,又死皮赖脸总是要跟我赌,太没人品了!” “你敢说我没人品!”向小强挥拳就打,我急忙扯住他,这家伙的德性我最清楚,好赌又赖皮,绝对是他耍赖。 第61节 “都别吵了,你们知道宋玉瓷去哪儿了吗?” 两人立即露出尴尬之色,杜平说:“你走后,我们觉得要暗中保护她,一直在附近转悠,但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都怪这冒失鬼,总是跟我赌,大嫂什么时候丢了也不知道。” 向小强跳脚大叫:“怎么又怪我了,我说不能走远,是你说她一个大活人不会丢,没有必要整天盯着……” 眼看两人又要大吵特吵,我双手分开两人:“都别吵了,这事不怪你们,你们帮我暗中照看她,我已经很感激。” 向小强道:“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到为止。” 杜平立即附和:“对,对,我们一起去找。大哥你还要去阴阳界吗?” “暂时不回去了,就是有去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萌萌从树林中飘了过来,向小强和杜平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惊叫:“仙女?!” 萌萌呵呵笑道:“仙女不敢当,叫我曾姥姥倒可以了。” 两人傻愣愣的,好半晌眼光才从萌萌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杜平问:“她是谁?”向小强同时问:“她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很老?” 我差点笑喷了:“她是我朋友,姓桂,小名萌萌,大名未定,你们多亲近亲近。” 这下连杜平也迷糊了:“到底怎么称呼?” “叫萌萌。”我强忍着笑先往前走。 “叫曾姥姥。”萌萌一本正经地说。 向小强猛抓头皮:“呃……太复杂了,我还是叫她仙女好了。” 杜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原来是玩我啊,我叫你姑奶奶得了。” “哈哈……”我和萌萌大笑。 一路上边走边说,我把分别以后的事简略向他们说了一遍,杜平和向小强都非常向往,恨不得立即去阴阳界风光一把。可惜我对阴阳界已经失望透顶了,否则真可以带他们去阴阳界加入情义帮,他们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了。 杜平和向小强也向我说了一些分别后的事情,但说来说去都没什么内容,无非打架、赌钱、整蛊人。 到达刘一鸣家所在那个小区已经是下半夜,我们收敛气息悄然进了刘一鸣的家。客厅里挂着刘一鸣母亲的遗像,老太婆也死了,但没有挂许静的遗像。刘一鸣睡在主卧室里,他儿子睡在另一间,没有别人了,这个家看起来比以前冷清阴暗了许多。 刘一鸣穿着睡袍,被子盖到胸口,嘴巴有一点歪斜,两鬓略有白丝,明显的鱼尾纹也出来了,带着一点苍桑和憔悴,看样子他最近活得没那么滋润了。 我走近他,受到阴气的刺激,放在床边的一尊佛像和他手腕上的佛珠开始散发出灵力,但这只能吓跑弱小的鬼,对我的威胁不大。我很容易就侵入他的梦中,他看到我很害怕,拼命跑。这只是他潜意识的行为,我在他的梦境里,无论怎么跑我总在他眼前。 “宋玉瓷哪里去了,你把她怎么样了?”我恶狠狠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一鸣狂乱地回答。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我不会这样罢休,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死许静,你这个畜生,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我要掐死你!” 刘一鸣奋力挣扎着,现实中的身体也在扭动、抽搐。他挣不开我,陷入极度恐惧中,他的思想已经被我完全控制,会因为窒息感自己憋住呼吸而死去。 突然刘一鸣爆发出了强大的抵抗力量,硬生生把我推出了梦境,并且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急促喘息,探手抓住了床头柜上的小佛像抱在怀里。就像那一次我在桑拿房里没能杀死他一样,他的命光和运光突然变得非常强,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杜平和向小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杀他,我全力一剑刺向他胸口,因为他头顶上光焰很强所以刺他心脏。灭魂剑没有丝毫损伤他的衣服,从透入肌肤开始却切断了所有毛细血管和神经,透入胸腔,刺入了他的跳动的心脏。心脏组织破裂,连一些较大的血管也破裂了,无法向动脉供血,他很快开始失去力量,捂着胸口靠在床头,大口喘气,表情凶狠狰狞:“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死了我也会变成鬼,变成鬼我……我也比你强……” 刘一鸣的话提醒了我,我不能给他变成猛鬼找我报仇的机会,于是收回了剑,再刺入他的咽喉,他只能发出“咯咯”声,不能说话了。 这时刘一鸣身上的红光和黑光急速向体内收敛,不那么可怕了,手里的佛像也滚落床下。杜平和向小强扑了上去,往他身上拳打脚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威胁我大哥!” 我再次出剑,刺入刘一鸣的脑袋,刘一鸣瘫软在床头,只有手脚还会颤抖,已经做不了别的事。杜平和向小强还在暴打,这样打对刘一鸣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主要是泄愤。 刘一鸣断气了,但我还是持剑紧张注视着他的尸体,等到他的魂魄出来,我立即给予重击,把他的魂魄打散。这时我感应到了冰冷和黑暗的气息降临,这种冰冷和黑暗的气息我不止一次见到过,这是黑暗一方的“接引使者”来了。 刘一鸣作恶太多,死后要下地狱,看来不需要我多此一举消灭他的魂魄了。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一条粗大的锁链突然扣住了我的脖子,猛地向后扯去。我想要用剑去砍锁链,却发现灭魂剑不见了,全身都使上不力气。我只能看到,一个头牛的黑影和一个马头的黑影,分别扯着锁链的两头,拖着我急速而去,进入无边黑暗…… 第一卷完 第128章 铁面判官 “啊……”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把我惊醒,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尖锐悠长,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睁开眼睛,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粗大的铁条组成的栅栏,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和紫色的血迹,在幽暗的光线中就像是古董的包浆一样,凝聚了无数岁月的痕迹。左右两侧是巨石垒成的墙壁,同样沾满了紫色的血块和污渍,斑驳肮脏,让人心悸。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就像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接着我发现自己是实体之身,没穿衣服,手、脚、脖子都被粗大的铁环固定在身后的石壁上,身体呈“大”字形。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完全不能动弹,更不要说挣脱了。 定了定神,我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我三剑杀死了刘一鸣,突然被一个牛头和一个马头的高大黑影用锁链扣住强行拖入黑暗中,但我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儿。 “牛头马面!”我猛地想起了许多神话故事中,阎王手下有两个专门抓人的差役,就是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头,难道是阎王派他们来抓我,我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 不论是宗教的宣扬,还是民俗传说,地狱都是最可怕、最严重的惩罚之地。大锯切割,刀山穿刺,火海烧烤、油锅煎炸等等,而且受这些酷刑的人不会死去,要活生生的一直接受惩罚……许许多多关于地狱的可怕传说纷踏而来,恐惧和绝望像一只巨手把我的心脏攥紧,让我无法呼吸。 刘一鸣杀了我,我杀他是理所应当的报仇,为什么他没有被抓我要被抓?虽然我做过不少坏事,但我也帮过不少人、救过不少人,无论如何比刘一鸣要好一点,更该下地狱的是他,我不服! 我大声嘶吼:“有人吗?放我出去!” 没人回应我,这里无比的安静,没有虫鸣鸟叫,连风声都没有。空气浊恶,牢房内充满了腐朽、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头顶上方小小的窗户投射进一股亮光,不是自然的天光,也不是灯光或火光,幽暗深沉,完全不像是在人间。 “放我出去!”我再次吼叫。 还是没人理我,死寂之中,似乎极远的地方有人悲泣。我凝神静听,那声音又没有了,,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又传来可怕的凄厉惨叫,让我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我的灭魂剑呢?我感应不到丹田内的灭魂剑了,而且体内一丁点灵气都没有。这是被废了修为,还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完全限制了我的能力? 我很沮丧和绝望,之前的努力白费了,而且进了地狱,恐怕永远回不到人间了。玉瓷还不知道我被抓进了地狱,还在等着我回去,如果我不能离开这里她就永远等不到我了。而且之前我没有找到她,刘一鸣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也许她是被青丘门或胡家残余的狐妖抓走了,正在等着我去救她呢! “有没有人在?” “放我出去!” “来人哪……” 我歇斯底里地嚎叫,奋尽全力挣扎,然而都是徒劳,没有人理我,扣着我的铁环纹丝不动,再给我十倍的力量也不可能挣脱。 从心灵到身体我都感到了极度的疲惫无力,不再挣扎了。不论抓我来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会见我的,不会让我在这里腐烂,留着点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他们抓错了人也说不定。 在漫长寂静的等待中,曾经的往事一件件在脑海中闪过。灵通道长和了因都再三劝过我,执著不悟会进入地狱,当时我没当一回事,感觉地狱非常遥远,结果现在真的进入地狱了,后悔已经晚了。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每一秒都很难熬,但却在无情流逝。我开始感觉干渴和饥饿,被固定在墙壁上的身体因为长时间不能活动而酸痛,甚至像用刀割火烧一样难以忍受。为什么把我锁在这里就不管了呢,难道把我锁在这里饿几十年不会死就是我该受的惩罚? 窗户投射进来的一点微光没有发生过变化,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很久很久,我已经昏昏沉沉,从思想到身体都变得麻木。突然我听到了铁链抖动的丁当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在敲鼓,一声声震颤着我的心灵。 我勉力抬头睁眼,看到了两个高大之极的人影打开了铁门走进来,模糊中依稀可辨是牛头的模样。恐惧让我更清醒了一些,由于他们走近我也看得更清楚了,它们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头,非常强壮,全身穿着黑色的铠甲,连手脚都包在铠甲之中——在我的印像中,中国古代军队没有保护这么严密的铠甲,更像是西方古代骑士,但从造型纹饰来看又是属于东方的,比如双肩的兽头吞口就是典型中国样式。 我害怕看他们的脸,但又非常好奇,鼓足了勇气向他们的脸上看去,两张脸一张像牛,一张像马,没有一点表情,与铠甲同样颜色和质感…… “呯”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我的脸上,我立即一阵眩晕,眼前发黑,两耳嗡嗡作响,痛苦的感觉倒不是很明显,也许我的身体真的麻木了。 等到我缓过气来,已经被两人从铁环中放下,手和脚都戴上了镣铐,被强行向前拖去。脚镣很沉重,我已经没有力气,走一步都很艰难,而牛头马面的步伐很宽,看似走得不快,实际上我要急走才能跟得上。没走几步我就被扯得踉跄扑倒,他们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就像是拖一条死狗,毫不费力地拖着我向前走。我努力抬起头,以免头和脸被撞伤了,顾不上身体在污秽脏腑的地面上滑行。 这绝对是全世界最暴力的狱卒…… 通过漫长的尽是囚室的通道,前面出现了阶梯,尽管我尽可能昂着头,脸还是撞到了石阶上,又是一阵昏天黑地,身体磕碰的疼痛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像一群人拿在棍子在敲我,该死的身体现在会痛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被拉了多远,终于停下了,有人提起了我上半身,按压我的后腿让我跪在地上。沉重的手铐让我连跪都跪不稳,身体向前倾,用双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完全趴下。 “呯!” 一声震响,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下跪何人?” 这是要开始审判我了吗?也许他们真的弄错了,我急忙抬头回答:“我……我叫赵铭志。” “你可知罪?”说话的人端坐高堂,光线幽暗距离较远,我因为虚弱视线模糊,只能分辨出他戴着有双翅的官帽,脸比非洲人还要黑,蓄着长长的黑须,与电影中的判官形像相差无几。尽管五官和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晰,那种威严霸气还是很慑人,有如泰山压顶。 “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我使出了全部力气大叫。 判官又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好大你的狗胆,到了这里还不认罪,冥顽不灵,咆哮公堂,来人,打他二十大板!” 两边有几个牛头马面应声而出,两个用脚把我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紧接着我的屁股受到了可怕的打击,好像皮肉完全被打烂了,骨头也被打碎了。我刚刚发出惨叫,第二板又打下了,痛得我连叫都叫不出了。 我真希望现在能昏过去,但这会儿却清醒得很,在已经被打烂的屁股上继续打的痛苦,无法用我学过的任何词汇来形容。我敢肯定我在这里是打不死的,否则两三下我不死也必定昏过去。 终于二十大板打完了,我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判官喝道:“赵铭志,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杀了仇人……刘一鸣。”我不想再屁股开花,只能老实认罪。 判官又拍案怒喝:“你还敢避重就轻,再给我打四十大板!” 我吓得魂都没了,用力尽力抬起了头:“不,不,大人,我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啊,您就是打死了我,我还是不知道!” 判官冷笑一声:“你谋财害命,被同伙所杀,乃是罪有应得,本该转世投胎,不该滞留人间,惹事生非,此罪一也;藐视各界律法,私自来往人间与阴阳界,兴风作浪,扰乱秩序,此罪二也;你为报私仇,挑起无边杀戮,祸及两界,致使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人消失,该受恶报的人未得恶报,该受福报的人未得福报,受此影响的各界人等达亿万之数……” 我惊呆了,恶灵入侵阴阳界,因此而死的人竟然全部算到了我头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判官后面还说了些罪状,我根本没有听进去,直到他问:“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我虽然有谋财之心,却没有害命的胆,实在是受人欺骗上了贼船,不是我的本心。我发现不对开始反抗,因此丢了命,主犯是刘一鸣,受害者应该算到他的头上;来往人间和阴阳界,我是被迫逃亡,不知不觉被人利用,受人操控,纵然有罪我也是受害者,求大人轻判;恶灵入侵阴阳界,是青丘门的人干的,他们不是单纯为了报复我才引来恶灵,这件事实际上……” 判官拍案怒喝:“还敢嘴硬,再给我打!” 第129章 万年苦刑 沉重的大板一连串落在我屁股上,前一板的痛苦还没过去,下一板又打下来了,痛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什么是地狱,这就是地狱!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终于停止了,判官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招是不招?” 我不服,恶灵入侵事件虽然跟我有关系,却不是我的错,但为了我的屁股着想,是不能直接顶撞他了。我喘息着,艰难地说:“大人明察秋毫……恶灵入侵……阴阳界,确实跟我有些关联,但不是我操控的,事发之时我毫不知情……直接导致恶灵入侵的是……” “呯!” 叛官又重重一拍惊堂木:“这么说你是有功无过,本官冤枉你了?” 为什么总是在我要说出真相时,他就打断了我?我猛地醒悟过来,他连恶灵入侵时死了几个人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他真是公正审判,根本不需要我辨解,也不会把我抓到这里来。可是他把我抓来了,不给我申辨的机会,动不动就打我,这是要屈打成招,拿我当替死鬼! 我很震惊,做梦都想不到地狱里也有贪官污吏,高坐公堂之上制造冤假错案。也许这黑脸的狗官收了青丘门的好处,甚至有可能他也是百渡成员,要杀我灭口,不让百渡的秘密外传。如果真是这样,我说了越多百渡的事情,就会死得越惨…… 我已经无力抬头,脸贴在地上,看到了大堂侧面放着各种刑具,大锯、利斧、尖刀之类闪动着寒光,绞棍、铬铁、竹签之类因长期鲜血浸泡带着黑红的光泽。有些刑具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上面粘着碎肉、碎骨、毛发之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相比之下,打板子还是最轻的了,我要是不招,这些刑具轮翻侍候,最终还是熬不住要认罪,还不如早点认了,免吃皮肉之苦。 “大人,我有罪,但不该负主要责任,不是有心害人,当时我也尽力救人弥补过失了,请大人从轻处罚。” 判官似乎愣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说:“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本官当酌情轻判……本该把你打入畜生道转世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次,每一世被人宰杀吃肉,现轻判为打入恶鬼界劳役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服刑其间,当诚心悔过,刑满罪消再转世为人……” 判我服刑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我傻了眼,人类文明史都没有这么长,就算我能活那么久,按现在的污染恶化速度地球也毁灭了,我还转世个屁啊。这哪里是轻判,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宇宙最严重的刑罚,比直接杀了还要残酷一万倍! 第62节 我勉力抬头:“大人,这个……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还有比我更长的吗?” 判官瞪眼拍案:“在油锅里炸十万年的都有,这已经是轻判了,再敢多嘴,把你丢进油锅里炸十万年!” 我立即闭紧了嘴巴,心里一千万个不服也不敢说出来。如果这里有公平、公正、公开的审判,如果不服可以上诉,这里还能叫地狱吗?我要是惹火了这个黑脸的狗官,下场绝对会更惨。 判官拿起一支毛笔在薄册上一画:“本案已结,立即执行。下一个。” 两个高大强壮的牛头马面上前抓住了我的双臂提起来,往门外拖去,粗暴野蛮之极。走了没多远,我看到了另两个牛头马面用锁链拖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与我之前被拖来的情况差不多。相错而过之际,那人的脸转了过来,看起来很像是杜平。 “杜平?”我叫了一声。 “谁?”一个嘶哑虚弱的声音响起,根本无法分辨是不是杜平的声音。 我刚想回头,头上已经重重挨了一下,牛头人厉声喝道:“不许喧哗!” 我又是一阵昏天黑地,说不出话来,等到我缓过气来,努力扭头看后面,却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连锁链抖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人十有八九是杜平,可是他为什么也被抓来?他没有跟我去过阴阳界,与恶灵入侵阴阳界没有一点关系,不应该跟我一样受到惩罚啊! 牛头马面拖着我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他们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甚至没等我说出一句话来,就把我丢下了黑洞。我急速坠落,头晕目眩,想要抓住什么,双手乱挥却捞不到任何东西。 黑洞深得不可思议,我往下掉了足有几分钟还没有落地,看不到一丝亮光。我的意识也渐渐被黑暗吞没,最后一个想法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估计要直接摔成肉酱,可以免去近两万年的劳动改造了。 …… 晃动的感觉让我渐渐清醒,并且听到了像是马匹奔跑的声音。睁眼一看,我躺在一个长方形的囚笼内,旁边或坐或躺挤满了人,他们全部都没穿衣服,一个个高大强壮,恶形恶相,头发凌乱满身泥土。再看我自己,也是毫无遮挡,身上沾满了干土,脸上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囚笼在不停地颠簸,是在一辆马车上。我急忙坐起,透过铁栅栏往外看,放眼尽是光秃秃的石山,仅有少数地方有些枯死野草,没有一棵树。太阳已经西斜了,但还是非常毒辣,照在赤裸的皮肤上让我觉得疼痛。天空不是蓝色的,带着一种灰蒙蒙的红,就像是被太阳烤红了。 这里就是恶鬼界吗?这里的太阳绝对比人间大,比人间热,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像。 “这是什么地方?”我转头问旁边一个清醒着的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翻了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心里有气,但对方比我强壮得多,不能发作。转头看其他人,有的还在昏迷中,有的眼神呆滞看着远方,有的像是受困的野兽一样带着焦躁和凶狠……呃,我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强烈的阳光照在赤裸的身上,像针刺,像火烧,感觉皮肤都被晒熟了。汗水与身上的干土混在一起,很快就被晒干,粘糊又麻痒,更加难受,囚笼里满是汗臭和排泄物的气息…… 很快我就明白为什么没人说话了,嘴巴干渴,喉咙像在冒烟,说话会更渴,现在我也没心情说话了。可是这是要把我们运到哪里去呢? 奇岖的山路就像是没有尽头,西斜的太阳好像一直没有动过,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山变高了,还是太阳落下去了一些,有的时候太阳被山挡住照不到身上了。囚笼里面的人包括我都精神了一些,在不安中观察附近的环境。 这里的山势更加险恶,大多数地方都是褚红色的崖石,绝壁千仞,山路在悬崖间蜿蜒曲折,要是马匹一失足就有可能掉下去摔得米分身碎骨。即使是在悬崖下面的深涧也看不到水,没有任何乔木,仅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和荆棘生长,也已经枯黄。 这个鬼地方,怕是一年难得下一次雨,也许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雨了。我要在这里劳改两万年之久,天哪,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做两万次猪让人宰杀! 山路一转,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到处是碎石,堆成了许多小山,山上被挖出了很多深坑和洞穴,离那此洞穴不远的地方有大片的简易屋棚,比我曾经见过的最穷苦的贫民区还要破烂简陋——这里应该是一个采矿场。 马车放慢了速度,路边开始出现站岗的守卫,他们穿着以皮革为主,镶嵌少量金属片的皮甲,只保护胸腹和关节要害,大部分地方裸露着,晒得黝黑。他们手里拿着长矛、砍刀、短剑之类,装备不整齐,做工粗劣,没什么科技含量。 从这些守卫的打扮,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很低,远远比不上阴阳界,可能还不如人间汉朝的发展程度。唉,管他生产力水平多高,总之我是苦力,别指望能好过。 马车在一个小广场停下,旁边的破木屋里钻出几个穿皮甲带武器的人,护着一个穿薄衫和宽松短裤的中年人。此人矮胖痴肥,一脸横肉,左手拿着个大葫芦,右手摇着一柄蒲扇,怒气冲冲喝道:“暴牙鱼,你tmd怎么这么久才送来,不知道我缺人手吗?” 马车前坐跳下一个干瘦暴牙的汉子,点头哈腰道:“李总管,实在对不住,最近缺人手,找不到肥猪,那些瘦猴痨病鬼又怕你看不上,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凑一车,迟了两天,还请您老见谅。” 李总管摇着扇子走到车边,皱着眉头,以厌恶的眼光从我们身上一个个扫过,那种眼光根本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车猪。看完了他点点头:“还算马马虎虎,尽快再给我送两车过来,现在矿脉少了,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快活……还愣着干什么,tmd给我卸车啊!” 暴牙鱼急忙上前打开囚笼铁门的锁,许多守卫围了上来,以长矛往囚笼里面捅,我们怕被捅着了,只能赶紧往外钻。十几个人抢着往外挤,当然混乱,众守卫咒骂,皮鞭乱抽,好几个人身上出现了长长的血痕,惨叫着蹦跳,但蹦跳的结果是招来更多皮鞭。 第130章 不能死 我们被勒令一排站好,李总管进屋去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强壮得骇人的大汉。这人的身高绝对超过两米,虎背雄腰,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几乎要把皮甲撑破了,左边脸上有一大片被烧伤的疤痕,让他原本就很凶恶的脸变得更狰狞。 “啪!” 大块头用手里长长的皮鞭打出一个清脆响亮的爆音,像一只恶虎似的盯着我们:“你们这些猪猡,杂种贱鬼,都给我听着。不管你们以前是杀人犯、抢劫犯、强奸犯还是小偷流氓,做过什么坏事,有多嚣张,到了这里都一样,都是苦力!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归我管,第一不许逃跑,这里从来没有人能逃走,抓回来扒了皮吊起来晒成人干,那几个就是榜样!” 我顺着他的鞭子方向望去,数十米外有一排木架,吊了七八个人——这些人实在不能称为“人”了,有的已残缺不全,只剩一部分骨架没有散开;有的被晒成了干尸,肌肉筋骨暴露在外,比木乃伊还要恐怖;有的刚剥了皮没多久,被太阳暴晒之后血水和油脂渗出,血肉模糊,要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更可怕的是这些完整的身体几乎都能动,还没有死透! 尽管我见过不少尸体,杀过不少人,一看之下还是一阵阵恶心,差点呕吐起来,如此炎热的天气也不由得背上发冷。 站在我旁边是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斯文的年轻人,按着腹部弯腰干呕,背上立即重重挨了一鞭,被打趴在地面。大块头厉声喝道:“都给我站好了,少给我装娇贵,这里没有娘们,没有公子阔少,都是tmd贱种、烂货。第二不许打架闹事,先动手的人我割了他鸡巴叫他吞下去;第三条不许怠工,谁要是慢吞吞的完不成任务,第一次二十皮鞭,第二次五十皮鞭,第三次一百皮鞭……” 我敢肯定第二条不是正式的法令,想怎么惩罚就是大块头说了算,随时可以变成另一种惩罚。大块头接着说了许多,包括不能随意说话、议论,绝对服从命令,按时作息等等,不论偷什么东西被抓住了都要砍手,用哪只手偷就砍哪只手。 训完了话,所有人向左转,第一个人向前走,守卫给他戴上了脚镣,并把一个烧红的烙铁按在他左肩后,在惨叫声和皮肉焦糊气味,烧出一个深深的烙印来,看着像是一个“巴”字。 众人一阵骚动,但畏惧皮鞭和指向我们的枪矛,没人敢跑,很快都闭紧了嘴,老老实实站好,我前面的小伙子腿已经在颤抖。 我心里的绝望无法言喻,我要在这样的地方被奴役近两万年,还真不如死了好。可是死了会怎么样?这里的人会死亡吗?那些被剥了皮晒干的人还能动,太不合常理,恐怕这个世界的人想死都死不了。严格来说我们都不是人,而是受惩罚的鬼,给我们实体的身躯只是为了受苦受难,所以永生不死的可能性很大。 轮到我了,两个彪形大汉牢牢抓紧了我,另一个人给我戴上脚镣,接着通红的烙铁按到了我后肩上……烧灼的痛苦虽然剧烈,但是短暂的,容易挺过去。烧过之后那种挥之不去,持续往肉体深处钻的疼痛却比烙印之时更可怕,我咬紧了牙关才能忍住不叫出声来。 全部人被“处理”之后,被押着往矿场中部走去,脚镣拖在地上丁当作响,每一个奴隶都很绝望,默不作声,身边的守卫皮鞭挥得“啪啪”作响,喝斥快走。 后肩头的烙印痛得厉害,它不仅是烙在皮肉上,还烙进了心灵深处,从此我就是奴隶,只能被人奴役,这种屈辱,这种苦难永无止境,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上。 判官与我素不相识,不会无缘无故重判我,究竟是谁在暗中害我?如果是青丘门的人害我,也许百渡的一些人会设法救我……不,只怕不会了,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百渡害我的可能性更大。那个黑脸的狗官极有可能是百渡的成员,要让我烂在这里两万年,没有机会外传百渡的秘密。左阳虽然对我不错,但他的能力局限于阴阳界,鞭长莫及,也不可能救我,我不能指望别人了。 玉瓷究竟到哪里去了?她知道的秘密并不多,百渡应该不会害她,但青丘门和胡家的余孽极有可能找她报仇,我现在落到这里,谁去救她?还有萌萌、杜平、向小强、胖子、柳盈香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愿他们不会受到像我一样惩罚。两万年,两万年啊! 走了很远,来到一个矿洞外面,守卫大叫:“老公羊,小鲜肉来了,快出来点数!” 旁边的一栋破屋里走出一个瘦小老头,獐头鼠目,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刻,凌乱的头发有半尺来长,蓄着一把山羊胡子,须发都已斑白。他的小眼睛在头发掩盖之下,显得有些狡诈和凶残,眼光从我们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看到我时停了较长时间,我的心呯呯狂跳,怕他会拿我当典型,还好他没说什么,眼光离开我了。 老公羊清点完了人数,对守卫们说了声多谢,守卫门原路返回了,换成了另几个装备更差,一脸疲惫的守卫看着我们。 老公羊站在我们前面,清了清喉咙,一脸傲然地说:“我叫公羊峪,绰号老公羊,是这个铁矿最优秀、最有经验的挖矿队长……之一,你们分配到我属下,是你们的荣幸。” 要不是后肩头的烙印还在疼痛,我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老家伙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公羊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刚来这里还不习惯,有很多事不知道,现在我给你们第一个忠告:绝对不能死!上吊、撞墙、跳崖、捅刀子、绝食等等都不会真死,只会假死一昼夜,每死一次你们都会变得更弱,弱了就要被人欺负,完不成任务,恶性循环越来越难混。别以为死就能逃脱,就算把你们剁碎了喂狗,你们还是会在转生池复活,还是会被抓来当苦力,同样死的次数越多身体越差,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你。所以你们绝对不能死,我们的口号就是——坚强不死!” 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死的,自杀无异于自讨苦吃。 老公羊说:“第二个忠告是:必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就要挨打,被克扣食物和水,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完不成任务,这也是恶性循环,最后你们天天要挨打和饿肚子。” “第三个忠告:团结!想要成为最好的挖矿队,就必须要团结,只要有一个人偷懒,就会完不成任务,对于这样的人,必须严厉惩罚,一起指责……” 老公羊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忠告,每一个听起来都很有道理,都是为我们着想,但实际上都是为了他的业绩,难怪他会成为最好的挖矿队长了。 说完了“忠告”,老公羊又说了许多规矩和注意事项。劳动时间是从天亮到天黑,在保证每天完成任务的前题下,上午和下午可以吃一餐饭,中午可以喝一次水。现在是夏天,早晨四点天亮,晚上九点天黑,这个夏天可能还要持续五六年,干旱严重,水源紧缺…… 听到这里我傻了眼,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夏天居然长达好几年。天气如此炎热,劳动时间那么长,没有足够的水喝,一天只吃两餐,谁能熬得住?难怪有人宁可被剥皮也要逃跑了。 我不能屈服,必须找到出路,摆脱被奴役的命运!尽管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暗中却下了决心。 这时已经天黑了,老公羊叫守卫把我们赶到矿洞里面,关在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耳洞内,坚固的铁门锁上了,外面还有守卫站岗。 绝望的新矿工们开始低声咒骂,矿洞内充斥着暴躁和不安的气氛,有几个很强壮的大块头眼光不时落在我身上——我是这十七个人中最“苗条”,看起来最好欺负的。除了我之外,就数之前站在我前面的年轻人了,想要打人出气,或者做一些违背别人意愿的事,肯定是找我们两个。 我感应不到灭魂剑,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因修炼带来的力量、速度、反应优势也荡然无存。唯一还存在的可能只有使剑的技巧和打斗经验,但我手上没有剑,脚上还有沉重的脚镣,在这狭小的地方动起手来,肯定打不过那些身体有我两倍宽的大块头。 我必须寻找同盟,否则真的起了冲突不会有人帮我。我扫视了一圈,眼光落在年轻人身上,除了他其他人看上去都不好讲话。同样作为弱者,他也需要盟友,我们是一类人,不找他还能找谁? 年轻人独自坐在角落,背靠着墙。我走到他旁边,也靠墙坐着,让后肩头还在火烧般疼痛的伤口靠在有些凉意的石壁上,会好受一点儿。 “你好,我叫赵铭志。”我转头对年轻人低声说。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中带着绝望和茫然。如果是在人间,这样眼神的人我敢说不出三天必定自杀,但是在这里,估计他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131章 下马威 最难结交的人,不是傲慢偏执或有怪癖的人,而是已经不想活了的人,都已经不想活了,谁还交朋友?我旁边的年轻人就是属于后者,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动的,所以我也不想浪费口水了。 矿洞里躁动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但没有人能睡得着。这里没有外面白天温度那么高,却也有三十五摄氏度左右,不通风湿度大,时间久了感觉非常闷热,加上烙印灼痛、肚子饥饿、喉咙冒烟以及心里的压抑,谁能睡得着? 安静了不到一个小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矿洞中央,在门外火把的余光投射下,影子有如一个巨人压在我身上。我警觉起来,定睛细看,这人是我们之中最高大强壮的一个,胳膊比我的大腿还粗,四方方的脸上有一双死鱼眼,鼻梁上有一个凹坑,以前可能被打折过。 大块头“哼哼”两声,竖起大拇指朝向自己:“大爷吴开山,外号大力神,这里我最强壮,你们都要听我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有的冷笑,有的愤怒,有的畏惧,但没有一个人吭声。 “我曾经杀死超过一百个人!” 吴开山抛出了更直接的威胁,但这句话比前一句更苍白无力,冷笑和鄙视的表情更多了。 吴开山的智力虽然不是太高,却也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恼羞成怒,环视几圈后,开始向我这边走来。铁塔般的身躯,山丘般的巨影,有着可怕的威慑力。 柿子捡软的捏,这是任何世界都通用的真理。从躯体来判断,我就是两个最弱的人之一,所以灾难就要降临到我头上了。 吴开山一步步走近,却有些偏离了我,原来他的目标是我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体形跟我差不多,两眼无神,神情呆滞,看起来比我更好欺负。他走到距离年轻人仅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叉开双腿站着,粗长的老二晃荡着几乎就要碰到年轻人的脸上,怪笑道:“小子,给爷吹一吹!” 年轻人靠在石壁上无法再后退,把头转向了我这边,表情即害怕又厌恶,不愿服从但又没有反抗的勇气。矿洞内安静得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听到没有,给爷吹一吹!”吴开山更加嚣张和得意,已经从别人的畏惧之中找到了优越感,信心极大膨胀。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达到他的目的来巩固他的地位,不是虚言恐怖吓。 年轻人往侧面避想要逃开,吴开山一把抓住了他的头,把他按着无法站起来,头也无法转动,另一只手抓着他丑恶的东西往年轻人嘴边靠去。年轻人用力推他的手,用脚踢他的脚,可是哪能推得动他? “有人打架了!”我看不下去了,跳起来大吼一声。守卫队长说过不许打架,先动手的人会受到严厉惩罚,现在很明显是吴开山先动手。 吴开山愣了一下,停止了他的动作,但还是把年轻人按着。铁门外面的守卫听到喊声,凑到小窗口往里面看,他应该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但却没有开门进来,而是在铁门上重重敲了一下:“给我安静一点,再吵老子把你们的舌头全割了!” 守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我暗暗叫苦。我错估了这里的纪律,“不能打架”指的可能是劳动时间和公众场合,在宿舍里搞些“娱乐”守卫是不管的,而现在我得罪吴开山了。 果然,吴开山见守卫不管,越发得意嚣张,丢下了年轻人一步一步向我逼来,拳头捏得“咯咯”响,双肩耸动,暴突的肌肉来回跳动:“妈的,竟敢打报告,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马上跪下求饶,给爷吹爽了,爷或许可以饶你这一次!” 我绝对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既然守卫不管了,先动手也无妨,我突然向侧面闪,避开了他的扑击,一拳打向他太阳穴。吴开山比我高得多,头只是略一晃,我就打不到他的太阳穴,拳头落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我至少用了八九成力量,若是一般人被我打中,就算没有跌倒,也必定要眼前发黑好一会儿。吴开山却像是浑然未觉,左手来扣我的手臂,右手叉向我的脖子,我急忙缩手,绕向他的后面。 脚镣大概有二三十斤重,双脚之间的铁链只有六十公分左右,严重影响了我的动作,没能及时绕到吴开山后面,左肩头被他的手指刮中,一阵钻心疼痛,差一点点就被他抓住了。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即使我打中了他,他也不痛不痒,而我被他打中一下或者抓住,后果不堪设想。我有些胆怯了,转身奔逃,吴开山紧跟着追来,连抓两次都差一点碰到了我背部。这个矿洞并不大,里面或坐或躺十五个人,横七竖八,不能踩到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躲。我绕着其他人,忽左忽右不停改变方向,每当吴开山扑击时我就弯腰伏身,然后就地一滚改变方向。 吴开山远没有我灵活,如果没有戴着脚镣,我敢说他永远别想抓住我,现在戴着沉重的脚镣则很危险,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同样的脚镣,放在我脚上是沉重的负担,放在他脚上却像没有重量一样,只是影响他的迈步距离。 追赶了一会儿,吴开山一直抓不住我,有人开始发出笑声,这让吴开山更加愤怒,有如恶虎般狂扑。我跑着跑着,不知被谁的脚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吴开山大喜,立即向我扑来,我急忙翻身时,右手臂被他抓住了。 “看你往哪里逃!” 吴开山狞笑着把我提起,我一拳打在他胸口,却像是打在铁人上,没伤着他倒是打疼了自己的手,接着他的右手叉在我脖子上捏紧,把我悬空提了起来,高高举着。 我无法呼吸,右手被他抓住动不了,左手够不着他的身体,用脚踢了他的大腿几下,由于很难借力,踢击力不大,对这大象般的大腿几乎没有影响。这下惨了,我的优势全失,只剩下挨宰的份,只要两三分钟我就会被他掐死——我不会真正死亡,明天还会活过来,但会变得更虚弱,这才是最惨的结果。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结果!”吴开山高举着我,转着圈,如同凯旋归来的将军向众人展示战利品。 情急之中我想到了一记阴招,左手抓住了吴开山的前臂,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借力,奋尽全力一脚踢向他双腿之间。我无法看清准确位置,只能凭估计,能不能踢中要害只能看脸了。 第63节 “噢……” 吴开山怪叫一声,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动作僵住了,举着我的右手无力垂下,身体躬了起来,但还是不肯放开我。这时我已经站在地面,他因为剧痛弯下了腰反而比我矮,手臂也没伸直。我的眼光落在他曾经被打折过的鼻梁上,毫不客气重重一拳打了过去,着着实实打在他的大鼻子上。 吴开山向后坐倒在地,处于眩晕之中,我毫不停留双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前拉的同着,右腿膝盖狠狠地撞在他鼻子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从他的鼻孔喷涌而出,他虽然在眩晕中,还是出于本能地双手捂向鼻子,无力地向后倒下。 我再重重一脚踢出,还是踢向吴开山的两腿之间,这一次无论是力量还是准确度都无可挑剔,快、准、狠兼备。吴开山身体崩直了一下,手脚瘫软在地上轻微颤抖着,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说来话长,其实我的反击一气呵成,观众们只是发出几声惊呼,战斗已经结束。我大口地喘气,胸膛急剧起伏,以凶狠的表情和眼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过去。刚才一定是有人恶作剧故意绊倒我,但混乱之中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虽然我失去了灭魂剑和修为,但是看太阳和月亮练出来的眼神还是很犀利,此刻含怒而视,杀气腾腾,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每一个与我对视的人都很快避开了我的眼光。 被送到这里当苦力的没有一个是菜鸟,我相信比吴开山更厉害的大有人在,有了防备我绝对不是对手,所以我见好就收,一声不吭走回原先的位置坐下。我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我不称霸,不欺负别人,但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会让他付出惨重代价。我敢说从现在开始,想要立威的人不会第一个挑上我了。 我身边的年轻人一直在看着躺在地上的吴开山,没有说话。吴开山在地上躺了好久还是一动不动,从鼻孔和嘴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在地面湿了一大片,大腿边也有一滩水渍,不知是重度昏迷还是暂时死了。 人们渐渐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或坐或躺,没人再多看吴开山一眼。没有谁有剩余的同情心,况且还是一个愚蠢自大的家伙,谁会可怜他? 我靠在石壁上,时间久了疲困袭来有些昏昏沉沉,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年轻人向我靠近了一些,低声说:“谢谢你,我叫冯文轩。” 第132章 沦为矿工 我对冯文轩微微点了点头:“不用客气,互相关照。” 冯文轩也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点微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他五官端正,长相斯文,要是打理一下头发,洗掉脸上的泥土,肯定是个很能吸引美女的小帅哥。我有些好奇,他不像是作恶多端的人,怎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当苦力? “冒昧问一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冯文轩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轻叹一声,确实,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要面临永远止境的刑罚,逃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即使我们能从铁矿逃走,也绝对逃不出恶鬼界,这里其实也是地狱,除了《西游记》里面的孙猴子大闹地府,还没有听说谁从地狱逃脱。 冯文轩不想多说,我也不便再问,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冯文轩突然说:“我不小心造成了一次大爆炸,死了很多人……我是罪有应得。”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无心的过失也是过失,还是要受到惩罚的。实际上我比他更冤,恶灵入侵阴阳界我是受害者,我只是其他势力集团博弈的棋子,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责任?害我的人不止是黑脸判官,他肯定是受百渡某个利益集团指使的,他们纵横各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怕是永远也没有翻案的机会了。 每个人都有不可诉说的难处,我们又沉默了。 我靠在石壁上好像只迷糊了一会儿,被铁门打开的刺耳声音惊醒了,几个守卫举着火把吼叫:“起来了,开工了!”“你们这群懒鬼,tmd都给我起来!” 众人慌忙站起,只有吴开山还躺在地上没有动。有一个守卫上前抽了两鞭,踢了一脚,他还是不会动。那个守卫咒骂:“哪个王八蛋打死了他?少了一个人,今天你们就要多干一个人的活,再敢打死人,老子活剥了他的皮!” 许多人看向了我,眼神中带着不满,守卫立即知道了是我干的,冲过来恶狠狠一鞭抽在我身上,把我抽倒在地,鞭痕从左肩延伸到右肋,痛入骨髓。 守卫再次举起皮鞭,老公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快走了,别磨蹭。” 守卫没有再打,像赶牲口一样把我们往外面赶。出了门,老公羊在前面带路,几个守卫举着火把押送我们,沿着矿坑往前走。矿坑的主干道上有铁轨,磨损已经很严重,边上有数不清的支洞,有的地方挖出了巨大的空间,现在又堆满了碎石,路边偶然可以看到损坏的手推矿车、工具、破衣服之类。 矿洞渐渐向下,长得像是没有尽头,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巨大的垂直洞穴边。这里架设有绞盘带动的升降梯,一些矿工已经在这儿排队等着下去,他们全都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有的被头发和胡须遮住都看不清脸,有的干瘦憔悴,一根根肋骨外现,眼神呆滞。 也许十天半个月后,我就与他们一个模样了,更不要说是将近两万年,我一定会被折磨得皮都包不住骨头。 负责推动绞盘的是四个强壮的大汉,体形类似吴开山,他们肩头也有烙印,但他们穿了短裤,头发较整齐,身上也比较干净,比旁边排队的矿工要强多了。 铁矿的主人不会把资源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所以强壮的奴隶待遇可能会好一点,越瘦弱的奴隶待遇越差,同时还会受到同伴欺负。所以昨晚老公羊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即使是当奴隶,也要当奴隶中的强者,时刻要小心自己不陷入恶性循环中。 升降梯的高度估计超过了五十米,到了下面矿洞还是向低处延伸,还是那么干燥,没看到一滴水。这么又走了十几二十分钟,支洞变少了,地上的轨道几乎没有磨损,如果不是最近铺设的,就是很少使用。 转头之际,我看到了旁边举着火把的守卫有些紧张,眼睛转来转去。再回头看后面那个守卫,同样也处于不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受他们的影响,我感觉这里气氛有些诡异。 路边出现了一个支洞,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这个支洞往前几米远就被纵横交错的铁条封住,每一根铁条都有手臂粗细,牢牢镶在石壁上。 我很惊讶,为什么这个矿洞要完全封死了?既使这个洞里面的矿脉挖光了,也没有必要这样封起来,还有守卫们在害怕什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洞里面有某种可怕的东西,不能让那东西出来! 再往前数十米,矿洞很突然地拐了个弯,前进的方向与刚才被封住的洞相反,我更加确定了我的推测,这地下深处恐怕不太平。 前面带路的老公羊终于停下了,叫我们进入一个小小的支洞里面,接着后面有两个守卫推来一辆矿车,车里装满了工具。老公羊给我们分配工具,安排工作,有的负责挖掘,有的搬运装卸,有的负责推车,同时讲解相关技巧和注意事项。要想效率高,必须全队人协调配合,一起动起来。 塞到我手里的是一柄尖镐,我是负责挖掘的。 这时又有四个老矿工到了,老公羊说由他们带队教我们三天,三天后我们这个小队就要独立运作起来,具体的分工也要通过这三天的观察考核来确定。比如挖掘队里面十二个人,职责又各有不同,包括了辨别矿脉、支撑加固、铺设道路、安全排查等。 老公羊交代完就走了,守卫也走了大半,只剩下两个站在外面洞口守着。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就是没有守卫我们也逃不掉,这两个守卫主要是起监工作用。 负责教我的老矿工很老很瘦,饱经风霜,没有被淘汰的原因可能是技术好。他自称穿山甲,给我们讲解如何使用工具,如何省力,辩别矿石等等。我绝对不想成为一个好矿工、好奴隶,但现在我必须认真学习,努力做好,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导致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我相信老公羊不是好人,但是一个好队长,如果没有他那一翻话,我绝对会犯很多错误。穿山甲也是一个好技工,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经验之谈。 趁着外面两个守卫没注意这边,穿山甲停止讲解时,我低声问:“您老几岁了?” 穿山甲想了想,最后摇头:“记不清了,估计有一万年了吧,老了。” 一万年?一万年前人类还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吧,这么说我看到一个活化石了。我问:“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变老吗?” 穿山甲道:“当然会,除了鬼王其他人都会变老,就是老得比较慢,长寿的能活几万岁。”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我才能把握更多机会,难得遇到了一个好说话的活化石,我当然不能错过,继续问:“鬼王就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存在吗?” “你这小娃儿,不专心学挖矿,怎么净问这些?”穿山甲瞪着我,像是在责怪。 “呃……挖矿的技术当然也是要向您学的,您老活了这么久,知识一定很渊博,智慧就是财富,向您学一点儿我就等于是发了财啊!” 穿山甲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呵呵,你这小娃儿挺有意思,那我就说说吧。听说我们的国主称为大恶毒鬼王,法力无边,永生不灭,与诸天神佛并列。在他治下有六十个诸侯,每个诸侯都是鬼王,这个铁矿属于丙寅侯治下众议院巴大怀巴大人所有。我们挖出来的矿石,冶炼后大部分是进贡给大恶毒鬼王的。” 我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穿山甲的话,包括了冯文轩。我问:“众议院是干什么的,管理国家政务吗?” “算是吧,我听说众议院的人主要任务是向鬼王献策,但天天在吵架、造谣、毁谤、攻讦等等,有时候他们会在开战时,到前线跟敌人对骂,把敌人骂败。” 我很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部门,当真是奇葩了。 穿山甲见许多人在听,他的渊博学识得到了认可,来了兴致继续说:“每个诸侯都设有四院三部,分别是禁制院、机密院、花柳院、众议院、贪狼部、怒狮部、痴象部。三部都是负责打仗的,禁制院负责刑罚和杀人,机密院负责偷盗、刺探情报之类,花柳院专管女人,众议院嘴巴最厉害,呵呵……” 说到女人,好几个人眼睛都为之一亮。之前在囚车里跟我说过话的大胡子,名叫赵日天,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哪里有女人?” 穿山甲叹了一口气:“当然有女人,但只有王、侯、富贵的人能讨老婆,普通百姓想要女人就得花钱去花柳院。你们都别想了,连离开这里都不可能……唉,我可能有一万年没见过女人,都不知道女人是长什么样的了。” 我更加惊讶,如此说来,这个世界女人是国家垄断的,妓院是国立的,能做得这么绝,真不愧“大恶毒”这三个字! 后面传来守卫斥喝声:“穿山甲你个老不死的,给你女人你的老jb还能用吗?再说废话我就害了你的老jb,断了你的念想!” 穿山甲立即闭嘴不说了,他虽然是有技术的老矿工,还是比守卫低了一个等级。 第133章 身边的杀手 矿洞里面暗无天日,也不知什么时间有人送饭来了,所谓的饭其实就是每人一个窝窝头和一小瓢水。窝窝头像铁矿石一样硬,根本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水浑浊肮脏,与我家后门鱼塘里的水差不多。 这点东西根本吃不饱,也解决不了口渴,只能勉强保持不饿“死”。死亡曾经是绝大多数人最畏惧的事情,但现在真正死亡已经变成了美丽理想,死不了才是最可怕的事。 好不容易一天熬过去了,收工后我们被送到升降梯上方不远的另一个矿洞过夜。不久吴开山在守卫的押送下也进来了,鼻子青肿有点歪,下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他看到我立即怒吼一声冲了过来,但拳头还没有碰到我身上,已经挨了重重一鞭,接着被两个守卫架住暴打一顿——他敢当着守卫的面先动手打人,太不给守卫面子了。 吴开山被打得很惨,这一夜没力气也没胆量再找我麻烦了,只能用恶狠狠的眼光瞪我,可惜他的眼光还不能杀人。第二天我们还是到矿坑深处学习挖矿,我找机会继续向穿山甲打听各种消息。 这里是恶鬼界,我看到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鬼。鬼的寿命很长,贱鬼(奴隶、贫民)可以活五千年到一万年左右,富贵鬼的寿命在一万年以上,威德鬼(指官员和地位很高的鬼)的寿命长达几万年,诸侯之类可活七到十万年,大恶毒鬼王则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 这是指正常寿元,实际上各路诸侯都很难寿终正寑,他们经常互相开战,或者政变之类,会被特殊的武器和法宝彻底杀死。大恶毒鬼王不管诸侯之间怎么闹腾,反正该进贡的如数上交就可以了,不能正常进贡的要受到处罚甚至撤换。 这个世界称为无量国,大部分是山地和荒原,海洋只占了很小的比例,全国各地都严重缺水,南方炎热干旱更严重。水源和女人这两种稀缺资源都掌控在官方手中,占了九成以上的平民、苦力、奴力都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只能乖乖听命。 “有没有人反抗过?”我悄悄问穿山甲。 穿山甲有些疑惑地问:“反抗什么?” “矿工反抗守卫,贱鬼打倒富贵鬼,诸侯反抗大恶毒鬼王……” 穿山甲吓得脸上变色,用脚尖踢了我一下,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压低声音说:“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竟敢说这样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把你扒了皮吊起来,每天死一次……”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穿山甲严肃地说:“这种话千万不要说,也不要想,你想什么大恶毒鬼王都知道。” 我也不由得心里暗惊,以前我在阴阳界做过什么事左阳都知道,那么在这里大恶毒鬼王也有可能知道我说过什么,但我还是不死心:“难道以前从来没有人反抗过?” 穿山甲迟疑了一下:“矿工造反是有的,我们这里就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最终都会被镇压,下场非常惨;诸侯互相打来打去是常有的事,反抗大恶毒鬼王就没有听说过了,谁敢得罪大恶毒鬼王?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说怎么找脉矿……” 我不能再问了,再问穿山甲就会起疑,说不定还会去举报我想造反。 其实造反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和魄力,就像一只蚂蚁不可能撼动一座高山;逃走也是不太可能的,我逃不出去,逃出去了缺水少粮也无法生存。但我还有一个选择,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富贵鬼或威德鬼。 这个世界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强者奴役别人坐享其成并且万寿无疆,比古代当皇帝更理想。如果我能成功逆袭变成富贵鬼或威德鬼,两万年的地狱生涯就会变成两万年的极乐享受,说不定我爬到了足够高的地位之后,就能找到回人间的办法了。 可是我要多久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现在我是贱鬼中的贱鬼,菜鸟团队中的弱鸟,连生存都很困难,没有特长,没有后台,怎么样才能脱颖而出?玉瓷不可能等我几千年,连几十年都伤不起,就算这里的时间比人间快了一百倍,我回到人间她也不在了。我没有时间啊!我像是一只受困的野兽找不到出口,心里极度郁闷还不能发泄出来,恨不得拿头去撞石壁,哪里有心思学挖矿?直到晚上休息时,我才确定了一个方向,我必须再修炼内功,拥有比别人更强的能力! 我相信灭魂剑还在我身体里面,只是受这个世界的法则影响无法使用了,也许重新开始祭练,我能够再使用它。即使我真的不能再使用它了,我也要另练出一种功法来,只有我具备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这一整夜我都在试着以意念采气,但没有一点收获。阴跷种阳大法是行不通的,从毛孔吸不到一丁点灵气,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灵气,只有浊恶和炎热。北山居士教的吸收日月精华的功法也行不通,这里看不到太阳和月亮。以前在阴阳界看不到太阳和月亮时,我凭着意念练功,也能吸到少量日月精华,现在完全吸不到,这也证明了恶鬼界与阴阳界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只知道这两种功法,两种都行不通,我就没办法了。唉,要是萌萌还在我身上就好了,也许她还有其他功法可以让我试一试。 第三天继续学挖矿,穿山甲有意培养我做“探矿员”,这是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又不会太辛苦的工作。为了生存,我只能暂时放开练功的想法,认真学习。 探矿首先要认识矿石,从岩石的颜色、质地来判断矿石的含量纯度,再进一步判断矿脉的走向,探矿员说往哪边挖,整个小队就往哪边挖,判断错误就会导致全队减产。这里主产是铁矿石,但地下深处有时也能挖到一些罕见的矿产,如果有幸找到并挖出来,会得到较好的奖励,并因此提高威望。比如穿山甲就是资深的探矿员,有很高的威望,这个绰号就是他的荣耀。现在他不用动手挖矿,只当导师培训新人,并参与整个矿区的探矿工作,可以说这是矿区奴隶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 介绍了一会儿知识和经验,穿山甲开始感叹起来,说现在矿脉越来越少了,而且挖得太深,搬运出去很费力,为了不减产只能一直增加人员。但增加人员,食物和水就供应不上,这不是办法。 我趁机问:“来这儿的路上有一个洞用铁条封起来了,那是为什么?” 穿山甲有些紧张,眼光闪烁:“不要多问,也不要靠近。还有,如果你将来成了大探矿师,千万不要叫人往那个方向挖。” 我非常好奇:“为什么不能往那边挖,显然那边的矿脉更多。” 穿山甲有些生气:“我说不能往那边挖就是不能往那边挖,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后果很严重!” 我不敢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穿山甲靠近我耳边低声说:“那边挖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是巴大人求丙寅侯请来法师封住的,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却猜不透是什么东西会让穿山甲和守卫们都那么害怕,甚至惊动了丙寅侯。在这地下极深处,本来就非常压抑和吓人,更何况还有可怕的东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靠近那边了。 三天培训结束,在穿山甲的提议下,我成了小队的兼职探矿员,冯文轩归挖矿队,没有兼职。赵日天不知怎么成了我们的队长,吴开山主要负责搬运,这家伙虽然假死了一次,还是很强壮,力大过人,当搬运工很合适。 接下来几天,我白天挖矿,晚上悄悄练功,没有收获也坚持练。赵日天话不多,但本身有力量,长相威武,处事公正,获得了大部分人支持。在他要求“团结”的大背景下,吴开山虽然经常对我投来凶狠的眼光,却不敢对我动手。当然我也尽可能与团队一起行动,不落单,不让吴开山有动手的机会。 我们都是新手,尽管很努力,矿挖手都磨出了血,产量只是强差人意,不仅没有得到表扬还受到了老公羊批评。在效率上比不过别人,那就只能在时间上多付出一些,在赵日天的鼓动下,我们变成了每天最早出工,最晚收工的小队。 这一天收工,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像一具僵尸一样木然地走着,心里琢磨着用什么办法练内功,不知不觉落到了后面,最后一批进入升降梯。升降梯到了上面,我出来时,突然身边有人一拳打在我太阳穴上。我一阵眩晕,还没缓过气来,身体又受到巨力撞击,跌出悬崖之外,身体急速下坠。 完了,这么高摔下去,必定摔死,就算我能复活过来,也会变得虚弱,更难生存。我记得吴开山早就走了,所以我才会放松警惕,那么会是谁害我? 这一刹那间,我想到了第一天晚上吴开山追我时,有人把我绊倒,之前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现在看来不是恶作剧,而是要置我于死地,让我意外死亡! 第64节 第134章 因祸得福 我重重摔在地上,好像连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都听到了,这种感觉很可怕,还好非常短暂,下一秒我就无知无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知觉,就像是在做很模糊的梦,无法准确说出自己是什么状态,在什么地方,并没有一个自我存在,但又确实有了知觉。好像我是一个气漩,一半冷一半热,阴阳分明,如同太极图一样在慢慢旋转着。 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转啊转,有某种阴冷的能量被吸入气漩中,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有时我感觉自己是一个人,气漩在我额头处旋转;有时我又觉得自己是一柄剑,气漩在剑柄处旋转着。 一切如梦似幻,我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剑,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也没有时间观念。恍惚中我又有了另一种感觉,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法形容它的大小,更不知道有多深,气漩吸扯过来的阴冷能量,正是来自于这个黑洞。黑洞深处更黑更冷,简直难以形容,让我感到了恐惧,但我又不知道具体害怕的是什么。 突然之间,如同梦醒一般,所有幻觉都消失了,我感觉到了完整的自己,并且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睁眼一看,我躺在这段时间过夜的那个矿洞里,门外守卫们正挥着皮鞭,赶着我的队友进来。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光滑平整哪有什么气漩?再看手脚身体都是完整的,有些地方淤青了,感觉还有些痛,但精神健旺,体力充足,来到恶鬼界后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接着我记起了被人推下悬崖的事,我一定是摔死了,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复活了。 除了吴开山外,我没有得罪过别人,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呢?我看着队友们一个个走进来,想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一点苗头。他们有的神情漠然或木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有的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吴开山看到我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并不是报仇血恨的快感,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 只有冯文轩看到我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到很奇怪,老公羊明明说每死一次都会变虚弱,上次吴开山复活后气色也很不好,为什么我复活了却感觉疲惫和虚弱一扫而空,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倒像是吃了一顿美餐然后深沉地睡一觉自然醒来。 这时我的思考能力完全回来了,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在阴阳界恶灵入侵时,灭魂剑升了一级,剑柄上出现了一个气漩,能够自动吸收灵气。可以大胆推测,灭魂剑还在我体内,只是受到了限制我感应不到,无法显现。受限制的其实是我,不是灭魂剑,当我“死亡”时,对我的限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灭魂剑得以显现,自动吸收能量。灭魂剑吸到的能量,也就是我的能量,所以我假死一次不仅没有变虚弱,反而变强了。 这么说来,我还是因祸得福了,我找到练功的方法了! 我正在窃喜,队长赵日天过来了,示意冯文轩走开一些,叫旁边的两个人也走远,然后在我旁边坐下:“你昨天怎么会掉下去?” 我平静地说:“从升降梯出来的时候,有人在侧面打了我一拳,并且把我撞跌下去了。” 赵日天转头看了吴开山一眼:“是他吗?” “应该不是,他走在我前面。” 赵日天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前几天你打死了吴开山,昨天你被人弄死了,明天又要弄死谁?少了一个人产量就变低,别人的劳动量就增加,你这是在拖累大家!” 我摊了摊手:“我没得罪过别人,别人要害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想死。” 赵日天想了想,可能觉得有道理,脸色好看了一些:“以后注意一点,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谁要是敢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是是,多谢队长。”我急忙道谢,心里却在叫苦,看来我不能再随便死了,不死又怎么练功? 赵日天欲言又止,拍了拍我的肩头:“行侠仗义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你好自为之。” 我点了点头,不论是为了团队的产量,还是赞同我的美德,总之他答应罩着我了,只要我没做太过分的事他都会关照我的。这放在昨天还是好事,现在对我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了,我巴不得天天打架,每天被人打死了好练功。 我可以确定除了吴开山外没有得罪别人,为什么会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呢?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黑脸判官把我发配到恶鬼界还不放心,怕我会像在阴阳界一样风生水起,又制造出大风波来。所以派了一个人混在苦力之中,找机会坑害我,让我永无翻身之日,甚至彻底消失。 恶灵入侵阴阳界不是我的错,罪名不该落在我头上,所以黑脸判官不敢直接灭杀我,也不敢把我放在十八层地狱里折磨,万一被他上司查到他制造重刑冤案,他要吃不了兜着走。把我流放到恶鬼界,这样判处不算太过分,然后让我因“意外”死亡消失,或者永不能翻身,万一被他上级发现了他也没事。 想通了这一点,我再次一个个看矿洞里的人,这时因为赵日天跟我说过话,很多人在看着我,也有的在发呆,我很难判段出来是谁害我。现在我也不急着找出这个人,因为他能做的就是害死我,而我巴不得再死一次试试,不怕他再害我。但我极度愤怒和痛恨,黑脸判官做得太绝了,我咽不下这一口气,我要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好鬼报仇,万年不迟,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把这个狗官从公堂之上扯下来当狗一样打! 意淫了一会儿,我回到现实中,试着在体内感应灭魂剑的存在。可惜试了很久,用尽了我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还是没有一点收获。 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去挖矿,经过那个被封住的矿洞时,我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恐慌,而这种恐惧与昨天我在梦幻中的恐惧相似。这让我很震惊,难道灭魂剑吸收到的阴冷能量,就是来自于这个洞内深处? 我非常好奇里面有什么,要不是矿洞已经被封死,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好奇心偷偷跑进去看一下。 我想要找个办法再死一次,但不能找人打架,也不能跳崖,这会激怒我的队长和队友们。现在我还无法脱离这个团队,激怒了他们没有好果子吃,如果他们把我的头砍下来,或者用火把我烧掉,我有可能真正死亡。我必须找一个他们都能接受,又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毁灭性破坏的死亡方试,这可不容易办到。 一天,两天,三天……我记不清过了几天,挖矿的日子既辛苦又枯躁,整个人从心灵到身体都会变得麻木。而且水和食物严重缺乏,所有人都变得很疲劳和虚弱,灭魂剑吸收来的能量让我精神了几天,现在也变得虚弱了。冯文轩比我更糟糕,挖矿的时候都快要拿不动工具了,每天收工的路上摇摇晃晃,一回到住宿的矿洞就倒下不会动。 为了成为“最好的挖矿队”,大部分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成绩并不好。我们是新手没有经验,我们挖的矿洞矿脉不纯,有太多废物,挖掘量和清理工作都很大,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总之我们还是经常被骂。原本队友们对赵日天还比较支持,希望在他的带领下做出好成绩,可以改善生活。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感觉被骗了,努力白费了,渐渐的没人再把赵日天的话当一回事,在疲劳与绝望中弥漫着一股暴躁,像火药桶一样随时会爆炸。 这不是赵日天的错,我敢说每一队新人在老公羊的鼓动下,开始时都会满怀信心,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最好。但现实是残酷的,这只是管理人员为新人编织的梦想,九成九的人都会失望。当这个梦想破灭,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希望,人没有希望如何能支持下去? 这一天吃上午餐时,我把自己的窝窝头掰成了两块,把大的一块递给了冯文轩。不多吃一点东西,他就要支持不住了,如果活活累死,复活后他就会更虚弱,陷入恶性循环之中。虽然他没什么能力,帮不了我什么,但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不能让他陷入绝境。 冯文轩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摇手:“我不要,你自己吃。” 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想办法死一次,死了自然就不会饿,节省下来的口粮会对冯文有些帮助,这是一举两得。我把半个窝窝头硬塞进他的手里:“叫你吃你就吃,我不饿,吃不下。” 冯文轩的眼泪夺眶而出,在漆黑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犹豫了一下,又把窝窝头递过来:“不,我没有希望了,你还有希望,你更需要它。” 我又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只能有些生气地再推过去,他又再推过来,推来推去,不小心窝窝头从手中掉落了。 附近的人早已看到我们的推让,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愣在那儿,无法理解我们的行为。眼看窝窝头掉落,原本淹淹一息的矿工们这时就像赛场上的运动员一样敏捷,七八个人不约而同扑了过来。 第135章 人性本善 饥饿的矿工们为了半个窝窝头,完全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往前冲。一个矿工刚抢到手,立即又被另一个抢过去了,但他又被别人扑倒,你推我挤,也不知多少人压在一起。 窝窝头被挤碎了,碎块却让矿工们抢得更激烈。手疾眼快的,把抢到手的小块塞进嘴里再去抢;慢了一点的,把地上的碎屑连同沙土一起抓起来往嘴里塞;后面挤不进去的,要么故意压上去堆人山,要么怒打前面的人。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很压抑,一肚子郁闷和怒火无处发泄,这时有了突破口,狂暴的一面完全显露出来了。很多人不再是为了抢窝窝头打人,平时有些争执或看不顺眼的,趁这个机会干他几拳。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打了的人立即反击,连过来劝架的赵日天都挨了好几下,暴怒之下也开始打人。整个矿洞内大乱,除了我和冯文轩外,几乎都在互殴、群殴,还好吃饭的地方没有工具,赤手空拳一时半会打不死了。 两个守卫在远处大叫,但是没人理他们,这一群本来就是暴徒,暴走之下什么都不怕了。 这种混乱的机会,隐藏的杀手有可能会对我下黑手,我背靠着墙暗中戒备,留意观察,但一直没人向我扑来。 一群守卫怒骂着冲进来了,左手皮鞭劈头盖脸乱抽,右手明晃晃的腰刀作势要砍,谁要是敢反抗,肯定会一刀砍下来。在皮鞭和刀锋面前,矿工们终于恢复理智了,停止了斗殴,或躲避或抱头蹲下,很快混乱就结束了。 “为什么打架,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守卫小队长苏恨咆哮怒吼,我们这一片有上百个矿工是他负责分管。 许多人斜眼看向我和冯文轩,但没有人说话,气氛非常紧张。 “不说是不是?不说先每人打三十皮鞭,再交给诸老大处理!”苏恨更怒了。 诸老大就是矿场守卫总队长,也就是我们刚到矿区时,给我们训话的那个高大强壮得吓人、脸上被烧伤的家伙,真名是诸傲游,私底下我们都是称他为“猪熬油”。这个绰号应该是谐音和他脸上的烫伤叫出来的,但毫无疑问落到他手里,会像猪被活活熬油一样惨。 矿工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叫郑成双的矿工指向了我:“是他,赵铭志,把窝窝头丢到地上,我们为了抢窝窝头才打起来。” 苏恨立即瞪向了我,抖了一下皮鞭,一脸杀机:“你为什么把馒头丢了?” 我平静地说:“不是故意丢的,是不小心掉地上了。” 苏恨怒道:“连个馒头都拿不住,你还能做什么?都吃太饱不想吃了是不是?今天的下午餐取消了,都不要吃了!” 矿工们脸色大变,然后一个个怒目瞪向我,没有人反思自己抢别人的东西不对,受到惩罚全是我的错。 郑成双道:“队长,我们是饿惨了才抢,吃太饱的是赵铭志,刚才他说吃不下,分了一大半给冯文轩,冯文轩不要,推来推去才掉下。他们都不要,所以我们才抢啊!” 苏恨皱眉望向我,我急忙说:“吃不下那是互相推让时的客气话,你看他这样子,再不多吃点就支撑不住了。老公羊不是叫我们要团结吗?要是少了一个人,整个小队就要减产了,我这是为了团队着想。” 吴开山跳起来道:“不是这么回事,什么狗屁为了团队着想,他们两个搞基,亲亲我我秀恩爱……” “啪!”苏恨一鞭抽在吴开山脸上,一脚把他踹倒:“妈的,我叫你说话了吗,叫你站起来了吗?别人搞基关你屁事,你tmd的菊花发痒了是不是?” 吴开山抱头趴在地上不敢吭声,很多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苏恨一鞭抽在赵日天身上:“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乱成这样!我不管你们搞什么基,总之给我安分一点,要是再敢闹事,老子一个个活剥了你们的皮!” 矿工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咒骂了一会儿,苏恨带着守卫离开了,铁门重重关上,我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人敢再闹事了,但超过一半人都不时用怀着敌意的眼光看我,把我给恨上了。吴开山和郑成双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畏惧苏恨的警告,现在就会扑上来把我撕碎。 我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良之辈,都是下了地狱到这里来受苦刑的极恶之鬼,还能指望他们对我有多友好?就连我也做过许多人所不齿的事,当过阴阳界情义帮副帮主,拿世间的道德标准来看,我就是流氓头子,也不是好东西。唯一不是坏人的可能只有冯文轩,前题是他说的话是真的,是无心之过。 接下来继续挖矿,中午本来有一次喝水机会,被取消了。到了下午餐时间,我们在吃饭的矿洞里干等着,就是没人送饭来,也被取消了。守卫们巴不得找机会惩罚我们,没收的食物和水,可以拿去奖励给其他矿工,羊毛出在羊身上。 队友们更痛恨我了,开工的时候,他们拿着工具,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我,大有一拥而上乱棍敲死的势头。不过后面有守卫看着呢,他们不敢,我也不怕他们,我正愁没机会再死一次。 没吃饭没喝水,本来就疲惫的人更疲惫,还有点力气的人也不想干活了,挖矿的人乱挖,搬运的人乱丢。赵日天吼了几次,没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要不是远处有守卫盯着,说不定他们会连赵日天也放倒。 又饥又渴的矿工们精神恍惚,磨磨蹭蹭到了快要收工的时间,突然有一个人惊叫一声:“要砸下来了!”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正在倾倒下来。原来大家都心不在焉,该支撑的地方没有支撑,该挖掉的地方没有挖掉,只管往松脆好挖的地方下手,把一块巨石的下方和左右都掏空了。 眼看巨石就要砸下来,矿工们有的吓得愣住了,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急忙用手中的尖镐撑住了巨石,由于巨石刚开始倾斜,还没有完全压下来,我这一顶让它缓了一下没有立即压下。但是镐柄太短无法支撑在地上,我双手握着才能撑住,随着巨石的倾斜度变大压力急速变大,哪里能顶得住? “快跑!”我大吼一声,惊呆了的矿工们这才丢工下具扭头狂奔。 我支撑不住了,巨石轰然压下,一这瞬间我发现自己不是为了寻死才去顶,而是出于本能。因为这么大的巨石压下来,会把我完全压碎,这具躯体可能无法复活了,如果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可能不会去顶。 为什么出于本能,未经思考,我可以牺牲自我,有了思考的时间反而不能?也许人性本善,每个人骨子里都是善良的,是太多利害关系把本心给掩盖了,想多了人就变坏了。 这一次死亡比上一次坠崖更快,几乎没有感觉到痛苦我就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进入了那种如梦似幻的情况,好像自己是一个气漩在转动着,把一些阴冷的能量吸过来。渐渐的我的意识变清晰了,看到了一柄剑,没错,就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灭魂剑! 此刻并没有我存在,只有一柄剑,我就是灭魂剑。剑柄处的气漩自动旋转,吸收能量,我不能让它加快速度,只能由着它不紧不慢地旋转。这一次吸收的能量明显比上次更多,以至于气漩中黑色的部分大过了红色的部分,似乎剑身也变冷了,但气漩的平衡和旋转速度没有改变。 我感觉吸收来的阴冷能量带着某种邪性,或者煞气,我很难形容,总之就是属于阴暗面的东西,让我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出自最单纯的直觉,并非我的想法,实际上我此时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有时做梦也会感觉恐惧,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害怕,我现在就是这样。 突然之间,一切幻像消失了,我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仅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无法照亮整个矿洞,但我还是分辨出来了,这是我们平时过夜的地方。 定了定神,我发现右边手臂上打着夹板,缠了布条,头上也缠了布条,但是并不是很痛,右手是可以动的。而且我精神健旺,体力充沛,好像身体里面变清爽了,不像以前那么怕热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也提高了,换了以前在这样的光线下,我无法看清整个矿洞。 看样子我没有被巨石砸烂,只是头部被砸破,手臂折断,被抬回来放在这里了。没有被砸烂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地下不平整,有许多大小石块和矿车,这些东西顶住了巨石。我把头上的布条扯下,布条上有血,摸了摸头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再把手臂上的夹板松开,可以行动自如,也没什么大碍。看来复活的同时,伤损的地方也基本好了。 居然没有守卫在看着我,也许我可以逃出去,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呢?离开了这里,可能灭魂剑吸不到能量了,所以不能逃。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火光和脚步声,守卫们押送着矿工回来了。看到他们走进来,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可压抑的冲动,这些人渣、恶棍、狗娘养的东西,无情无义,恶毒残暴,我为什么要救他们?现在我就把他们全给杀了! 第136章 矿工暴动 我心中的恶念如同怒涛汹涌,差一点就失控冲过去杀人,定了定神清醒过来,不由大吃一惊:我怎么会有这么冲动和偏激的念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是无条件的挺身而出救人,为什么现在却想杀了这些人?而且刚才那个念头不像是我自己的想法,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和冲动。 我有些担忧,会不会是灭魂剑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影响我的想法?或者是灭魂剑吸收来的能量对我有负面影响? 我正在想着心事,郑成双向我走过来了,表情有些古怪,脚步有些犹疑。我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坐着不动,他露出了更加难看的苦笑,在我面前蹲下:“那个……小兄弟,你没事了吧?” 我还是毫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平静:“你希望我有事?” “不不不,我希望你没事,不要见怪……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昨天我在苏恨面前说那些话,不是要坑你。”说出了这句话,郑成双就不再那么扭捏了,“昨天要不是你顶住了石块,我们好多人都要死,我欠你一条命。仔细想一想,你这个人是真心仗义,是真英雄好汉,我佩服!” 回想昨天他说的话,确实不是想要坑我,而是为了自己不受惩罚,说的基本是实情,恶意污蔑陷害我的人是吴开山。我笑了笑:“没关系,我没有怪你,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郑成双如释重负,哈哈大笑,在我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果然是条好汉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郑成双的声音很大,矿洞里的人都听到了,又有三个人走过来向我表示感谢。我再看向其他人时,有些人对我点了点头。当然还是有些人对我仇视或冷笑,但对我表示友好的人已经超过了半数。 真没想到本能地一撑,让这么多人改变了对我的看法。由此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彻底坏透,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们还懂得感恩,懂得讲义气,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含糊,那么他们还是可以结交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枯躁又痛苦的挖矿生活,不见天日,周而复始。新矿工们渐渐适应了或者说麻木了,不再想成为最好的挖矿队,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失望。因为与我友好的人占了多数,连赵日天都有些巴结我,以此来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连队长都巴结我了,一些孤僻不合群的人和“识大局”的人也开始跟我走近,就连吴开山也没有故意找我的碴。 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我们的小队没有喊团结的口号却变得团结了,变得稳定了,队长还是赵日天,却是以我为核心。团结加上挖矿经验变得丰富,我们的产量不再是垫底的,没再受到批评和惩罚。 矿主巴大怀要的是铁矿石,从来不把矿工的命当一回事,所以很少在安全方面投入成本和精力,没什么安全规范可言,发生事故是常有的事。这成了我最好的死亡方式,既救了队友,得到了友情,又获得了练功的机会。在不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又奋不顾身救人死了两回,死后的情况都跟上次差不多。 总共四次死亡,我确定死后距离被封住的矿洞越近,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越多。吸收了这种能量后,我的精神、体力、夜视能力、抗热能力都明显增强。但也有负面影响,每次复活过来时,我都有强烈的暴力倾向,恶念频生,还好我都克制住了,过一段时间这种冲动就会慢慢消失。 第65节 我知道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有负面作用,也许我能克制住自己不会暴走,但长此以往,肯定会对我的心性产生影响。虽然知道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也要继续吸,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我们小队中因意外事故死亡的人不止我一个,其他人复活后都显得有些虚弱,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完全复原,我却是死的次数越多越精神。还好其他人暂时还没有死亡两次以上的经验,不太清楚死一次会有多大程度的削弱,加上我有意保持低调,大部分队友都没有注意到。 我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冯文轩。他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我的强壮程度直接关系到他的安危,他不可能不关心,而且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有一次他悄悄问我为什么死了这么多次没有变弱,我笑着说我是属蟑螂的,生命力顽强。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会无意中泄漏出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晚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特别想念和牵挂宋玉瓷,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人间过了多久了。偶然也会想起萌萌、杜平、向小强、苏紫衿、胖子、柳盈香等人,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杜平可能也被牛头马面抓走了,不知道他的罪名是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一天中午,本该喝水的时间,却迟迟不见有水送到,最后来了一个守卫,说缺水今天没有水喝了,休息一会儿就开工。我的队友们立即鼓噪起来,如果我们犯了错误被罚,没人敢反抗,现在无缘无故没水渴了,谁肯罢休? 守卫作威作福惯了,挥舞着皮鞭骂道:“吵什么?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贱鬼,猪狗不如的东西,给你们水喝那是你们的福气,不给你们喝又怎么样了,还想造反是不是?” 矿工们这一次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被激怒了,一个个怒目而视,大部分站起来向守卫逼去,有动手干掉这个守卫的架式。同时相邻的矿洞里也传来骚乱的声音,那是另一个小队也暴怒了。 传话的守卫害怕了,转身急走,连两个负责看守洞口的守卫见势不妙也吓跑了。我们冲出了休息的地方,与另一个小队汇合,附近的守卫都吓跑了。有了邻头羊,更多矿工加入了我们,很快聚集了上百人。 “我们要水喝!” “叫李思银(李总管)出来!” “没饭吃,没水渴,我们不干了!” “扒了他们的裤子,老子干死他们!” “……” 矿工们暴走了,吼声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汹涌向前势不可挡。前方守卫们也聚到了一起,但是被我们的气势吓坏了,也架不住碎石如雨乱砸,只能不停后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一群亡命暴徒,被逼到了极限,什么都不怕了。 苏恨带了些守卫出现,也不敢与我们硬拼,不停地后退,更多矿工加入到我们之中。轰轰烈烈的矿工起义就这么突然地暴发了,局面已经失控,没人能停得下来了。 说真的,我也有些热血沸腾,在人间古往今来农民、奴隶起义数不胜数,最后成功夺取天下的也不是没有。将相本无种,乱世出英雄,矿工的人数比守卫多了几十倍,只要我们有勇气反抗,就能把守卫全杀了。也许我们今天就能造反成功,获得自由之身,说不定还能翻身做主人,在恶鬼界的历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数不清的人沿着矿洞主干道往前冲,脚镣丁当之声有如狂风暴雨,万马奔腾,大部分人把平时用的工具也带上了。虽然不如正式的刀剑好用,好在顺手,足以敲死守卫,一场血拼就在眼前。 终于我们冲出了矿洞,刺眼的阳光让我们睁不开眼,只听尖锐的破空声响个不停,前面的矿工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矿工吓得急忙后退,可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还在往外冲,把出口堵死了,外面的人哪里还能退回去?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我看清外面的情况,大热天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来。在矿洞外面山坡上已经有数以百计的守卫环形围绕着我们,刀出鞘,箭上弦,另外还架设了许多连发巨弩,堆积了大量油桶,刚才倒下的人就是被弓射和巨弩射杀。如果巨弩阻当不了我们,那些油桶就会滚砸下来,再丢下一支火把,我们就要在火海中跳舞了。 还好弓箭和巨弩只攻击一轮,阻止我们往前冲就停下了,猪熬油破锣般的声音响起:“都tmd给我安静,你们想要干什么?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叫他变成烤全猪!” 闹事的只有我们这一个矿洞,而其他矿洞的守卫都调出来了,再被堵在洞外三面环敌,我们的优势全失,所有矿工的勇气和怒火迅速消失,都安静下来并且尽可能往后挤。 李思银总管从猪熬油后面闪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派个代表来跟我协商,但不许聚众闹事,否则我一把火把你们全烧了。现在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些贱鬼,随便一抓就是一车,别以为烧了你们我会心疼。” 矿工们更是深受打击,但我发现了李思银说的是假话,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我们的死活,直接放油桶点火就可以了,他绝对有必要杀鸡儆猴,何必多说废话?” “我们要水喝!”稀稀拉拉有些人叫喊,没有一点胆气了。 李总管道:“缺水的问题我们正在解决。刚才我说了,我没办法跟你们这么多人一个个费口水,派几个代表出来,你们谁可以代表矿工说话?” 我们本来就没有领头的人,况且李总管骗出领头人清除掉的意图非常明显,我是绝对不会当出头鸟的。不料我后面有几个人把我往前推:“他当我们的代表!” 听声音就知道是我的好队友,也许他们没想太多,真心觉得我可敬可信可以当他们的代表,可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兄弟们! 第137章 难得的自由 最初我并不是冲在最前面,我不想当炮灰,可是前面死了一排人,我就站得比较靠前了,被队友们这么一推,旁边的人又纷纷闪开,我就露出在最前面被孤立了。 我向后退想要挤入人群之中,矿工们都互相挤得很牢,不给我挤进去的机会。李总管发话了:“就那一个,别躲了,上来说话。” 万众瞩目都在看着我,我越躲越会被怀疑有阴谋,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莫非这是天要降大任于我身上,把我推上历史舞台?不,我觉得更像是被推上断头台! 在守卫虎视眈眈,数不清长矛和弓箭的对准下,我走上了山坡,来到李总管面前。李总管背着双手,眯着两个小眼睛,朝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赔着笑脸:“总管大人,我不是领头人,当不来代表,还是另找一个人吧?” “嘿嘿……”李总管奸笑着,“看来你威望挺高,大家都推举你,你当代表挺好。叫什么名字来着?” “……赵铭志。” “嗯,好名字。你到这里多久了?” 我心里暗惊,这家伙虽然貌不惊人,矮胖如猪,却一点都不蠢,这样东问西问其实是一种很高明的谈判技巧,会让我放松警惕,露出把柄。我说:“我没什么文化,也没用心去记,不知道多久了。” 李总管皮笑肉不笑:“有志不在年高,有头脑不一定要多读书,看样子你来这里不是很久,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说明你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这很好嘛,我们需要可以管理矿工的人才,你要是把这件事处理好了,我提升你当洞长。” 所谓“洞长”是指一个总矿洞最高管理人员,一般属下有十几个队长,也就是今天所有参与暴动矿工的领导。对于普通矿工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官,简直是一步登天,诱惑力巨大。 我才不会上当,不卑不亢地说:“总管大人,我不会当领导,既然您指定了我当代表,那我就当一回代表,也就是把您的意思传达给矿工,把矿工的真实情况告诉你,然后我还是去挖矿。” 李总管又眯起了眼睛:“哦……也行,那么矿工们是什么意思呢?” “主要就是不够吃,没水喝的问题。这不仅是我们生存所必需,无法忍受,同时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我们没有体力挖矿,也会影响了产量。所以希望你能多分配一点食物和水,产量提高了,您会获得更大的收益。” “哈哈,看来你很适合当代表啊。”李总管似笑非笑,眼光闪动。 我摸不透他的意思,干脆不说话,李总管来回踱步,站在一边的猪熬油把皮鞭交到了左手,右手握住了刀柄。 我暗暗叫苦,看来李总管是想要杀我了。 李总管来回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下,像是有些怒火:“你以为我不知道矿工吃不饱,没水喝影响产量?这个我早就知道,而是你们不明白我的难处!超过三年没下雨了,什么都贵,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吃的。巴大人给我们的食物只有那么多,现在挖矿变难了,只能增加挖矿的人,人多了每个人分到的就少。还有,这几天我们的水井完全干了,要到一百多里外去取水,要供你们这么多人喝容易吗?增加人手去运水,就要消耗更多食物,你们吃的就会更少;不增加人手去运水,你们就没水喝。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是要吃饭还是要喝水,不增加人怎么能保证有水喝?” 这确实是个难题,但并非无解,我说:“办法是有,但我怕说出来大人不同意,还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李总管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说吧。” “我们有些人力浪费了,比如矿工在挖矿时,没必要派守卫盯着,只要每天每个小队、每个矿洞能交够数量,管他们怎么挖?只要在每个总矿洞的必经出口设立严密关卡,防止矿工外逃就可以了。每天在关卡处发放水和食物,由队长或每队指定的人来领取,一天发放一次,食物由小队长来分配和管理,这样小队长更容易管理下面的人,也不必守卫去发放,可以减少大量守卫,这些守卫可以派去找水或运水……” 我说到这里,李总管眉头一扬,面露喜色,周围的守卫则脸黑了半边。在矿洞里盯着矿工不用干活多轻松,跑到外面去给太阳曝晒,还要挑水运水,一路颠簸,谁能高兴?而且这样一来,矿工小队长的权力变大了,守卫作威作福的机会变少了,还可能有些守卫要下岗,我敢说全矿场的守卫都要恨我了。 我急忙话锋一转:“当然也可以让矿工去运水,派几个守卫盯着他们就可以了。另外优待有经验的老矿工,让他们能保持体力干下去,比换新人更有效;第三,设计制造一些机械用来挖矿、吊装、运输,可以大量节省人力。总而言之,就是精兵简政,提高效率,用最少人的做出最多的事情来。” 李总管的表情很复杂:“你的建议不错,这样吧,你也不要再去挖矿了,给我当助手。” 我愣了一下,我要是成了他的助手,想死就不容易了,更不可能经常死在那个被封住的洞穴外。也许别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是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矿场的总管而己,取代了他的位置我也不希罕,当他的助手给他端茶送水倒马桶能有什么出息?还有可能他是在试探我,我的建议大幅提高了矿工的自由,削弱了守卫的权力,换一句话说也就是给矿工更多造反和逃走的可能,如果李总管比我猜测的更聪明,就有可能起疑了,我现在不宜高调。 “总管大人,我觉得我还是适合挖矿。我是兼职探矿的,这也是一个重要工作,如果我们找到了更多高纯度的矿脉,一切情况都会改善,这才是根本啊!” 李总管有些恼怒我的不识抬举,眼光变得凶狠,但很快又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以后就专职探矿吧,给我找出更多更好的矿脉来。回去告诉矿工们都散了,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去,近期我会进行一些调整,改善他们的生活。以后矿工们有什么动向,你可以随时来告诉我。” 他的话要是由我来传达,以后矿工们的生活没有得到改善,就会怪在我身上。而且这一传话,我就会真的变成矿工首领,以后稍有一点事情,李总管必定拿我开刀,我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站着没动:“总管大人,改善矿工生活这样的好消息,还是您亲自宣布更好,让大家都知道是您的恩赐,大家一定会努力挖矿报答您。” “嘿嘿……”李总管摸着下巴奸笑着,接着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转身往下走,暗中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身都是冷汗,刚才要是头脑发热,答应当他的助手,或者没多想就给他传话,可能这会儿人头已经落地了。 李总管的声音响起:“诸位矿工听着,因为天气干旱,我们的水源断了,这几天喝水会有些困难,希望大家克服一下。我会做出一些调整,抽调人手去运水,尽可能给大家多分配一些。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最讨厌聚众闹事,下次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统统烧死一个不留!” 矿工们在压倒性的犀利武器面前早就没有了斗志,听说会多给水喝,目的已经达到,灰溜溜地退回矿洞内。现在我相信了老穿山甲的话,不是矿工们不想造反,而是造反不可能成功。没有能够统领全部矿工的首领,没有强力的武器,没有组织纪律,只是凭一时气愤能成什么气候?而矿场里养了这么多守卫,就是用来镇压矿工的,屠刀已经磨得无比锋利了。 李总管显然也害怕矿工们持续闹事影响产量,抓苦力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新人要成为熟练矿工需要较长时间,把我们这“一洞”人都烧了他也伤不起。当天下午餐时,水正常供应了,由此可见他也有些投鼠忌器。 第二天一大早,老公羊就来通知了,从今天开始,守卫将不再跟在矿工后面盯着,只会派一些巡逻队在矿洞里巡查。出工、收工都由各小队的队长说了算,食物由小队长统一领取再分发到矿工手里。食物和饮用水会有所增加,但必须保证产量,否则克扣。矿工之间如果打架、争夺、聚众闹事将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我笑了,李总管采纳了我的建议,我们不用时刻被人盯着了,我就有更多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我的所有队友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自由是珍贵的,虽然还是在牢笼里面,那也是一种自由。更高兴的当属赵日天,他这个队长终于有了一点权力,可以挺直腰杆说话了。 最后老公羊宣布的消息是:“赵铭志不用再挖矿了,专职探矿,可以在我们这个矿洞由随意走动。”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脱产了! 第138章 暴力倾向 这一天,矿洞里面到处是欢呼声,甚至有人放声高歌,路上遇到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尽管只是得到了一点点自由,却如同久旱之后的甘雨,让矿工们非常兴奋。在这之前,谁能想到矿洞里面可以响起歌声? 尽管李总管没有对外公布这是我的主意,矿工们都知道是我作为代表跟李总管谈判后得到的结果。突然之间我变得崇高起来,陌生矿工遇到了我很多会主动向我问好,或者微笑点头致意,时眼神中带着点敬意和友好。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枪打出头鸟,现在我已经变成了出头鸟,虚荣不能当饭吃,出了一点意外却会第一个拿我开刀。而且与矿工们相反,守卫们肯定已经在群体痛恨我了,我现在就像是在走钢丝,必须步步小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还是与原来的队友们一起住,每天早上赵日天领取了食物和水分配给大家,然后我这一天就可以自由行动,只差不能走出关卡之外。我的食物和水是别人的两倍,这是李总管的优待,不是赵日天搞特殊化,所以其他人只能羡慕,不能有意见。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每天拿着小尖镐在矿洞各处走走敲敲,或是向穿山甲这样的老矿工讨教经验,或是向其他挖矿队打听挖掘的情况,做出很投入工作的样子。 本来我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料调查和走访之后,我发现之前矿洞一直是沿着纯度很高的黑铁矿脉走,就是到了被封住那个洞穴处突然改变了方向。现在挖的都是褐铁矿或赤铁矿,纯度不高,夹生其他矿物,用专业一点的话来说就是“贫矿”。为什么要放弃了高纯度的矿脉,费时费力挖贫矿?我更加好奇,那个矿洞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趁着左右无人,我打着火把走进那个神秘的山洞,靠近铁栅栏细看。粗大的铁杆插进了石壁之中,并浇了铁水,竖向与横向的铁杆之间也浇了铁水,整个连成一体了。我试着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只怕万斤之力也不能冲破,除非把上下左右的石壁都凿开。 透过铁栅栏往里面看,漆黑看不到头,与其他矿洞并没有区别,但我总感觉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沿着外面的矿洞转了一会儿,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并行的支洞,同样矿脉纯度很高,但废弃没再挖了。可能这条矿洞与被封存的矿洞是同一个时期挖出来的,后来因为出问题,被强行停止不许再挖了。 这条废弃的矿洞距离被封住的矿洞最近,又没有人会从这儿走过,我“死”在这儿不容易被人发现,却可以最大程度吸收能量。打定了主意,我去找赵日天,说要走远一点探矿,可能晚上不回去睡了,明天早上属于我的食物和水,可以任由他处理。 赵日天虽然有些怀疑我的话,但我绝对不可能逃走,现在也不会有守卫来盘查我的去向,所以同意了。 我回到废弃矿洞的尽头处,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弯腰低头向前冲,头部重重撞在石壁上…… 撞击的痛苦非常短暂,我失去了知觉,然后又渐渐有了意识,还是像以前一样如梦似幻,我变成了灭魂剑,剑柄上的气漩在旋转着吸收能量。这一次吸收到的能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甚至可能比前几次加起来还要多,以致于整个气漩快要变成黑色,剑身如同冰剑一样寒冷。 醒来的时候我还趴在石壁下,没有人动过我,火把早已熄灭,没有任何灯光,是绝对的黑暗。但是我却能看到矿洞内的情景,连五六米外的石壁都可以大略看清楚,所有一切绿幽幽的,就像是戴上了一副黑绿色的墨镜。 我体内充斥着一股力量想要发泄出来,同时心里也有一股难言的暴躁,恨不得抓住一个人活生生撕碎,把他的血喝下去,想要把一切东西都砸碎。幸好这里没有人,也没有东西可以让我砸,我还能尽量控制着。 忍耐了好一会儿,体内的狂躁和杀戮欲望还是不能消失,我双手握拳向石壁狠狠打去。一口气打了十几拳,双拳已经血肉模糊,强烈的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那种暴躁的感觉终于减弱了一些。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极力压制心中的欲望,许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附近的东西也没办法看太清楚了。平静下来之后,我一阵阵后怕,灭魂剑吸来的能量太邪门了,刚才我就像是一只野兽,根本不像是人。能看到绝对黑暗中的东西,想要生吞血肉,想要撕碎一切,这应该是生存在地下黑暗世界中的凶残猛兽才有的特点。继续练下去,我会不会完全失去理智,或者长出爪子和尾巴来? 我不能再这样练了,可是不练又怎能获得超强的实力,逃离这里以及逃离恶鬼界?练是一定还要练的,但我要先找到暴躁的原因和化解的办法。 往外走出不远,我遇到了两个矿工在卖力地做活塞运动,发现了我也没有停下来。自从矿洞改革之后,没有守卫整天盯着我们,这种事情就比较常见,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这一次我却有了强烈的,把他们都掐死的冲动,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却说不清,总之我不爽。 最终我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没有打扰这一对“露水鸳鸯”。 我回到了住宿的地方,一个人在黑暗中静坐,试图感应到灭魂剑的存在,可惜还是无法找到它。现在我们就像生死冤家,活着的时候有我没它,死了的时候有它没我,就是不能凑到一起,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这生死之关呢? 队友们收工陆续回来了,我发现冯文轩神色有些不对,一个人坐在角落,没像往常一样坐在我旁边吹牛他当年如何追女孩子。我走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冯文轩避开了我的眼光,低垂着头。 绝对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为什么不说呢?我扫视矿洞内,发现有好几个人在偷偷看向这边,眼神古怪。最为特别的是吴开山,脸上带着邪恶的得意和示威的挑衅,似乎在说:有种你来揍我啊! 我忍耐了许久的暴躁再也无法控制了,大步向吴开山走去,一拳打向他面门。吴开山闪身侧避,同时以手臂来挡格的我手臂,但他严重低估了我的力量,有我两倍粗的手臂被我架开,另一拳还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家伙块头大,皮粗肉厚,脸上挨了重重一拳居然还能反击,以膝盖撞向我胸腹之间。我右手在他膝盖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左手再打他的脸,终于打得他踉跄后退,晕头转向。我紧接着双拳连轰,如狂风暴雨般不停打他的胃部,打得他退到背部顶着了石壁无法再后退,每一拳的力量就更是实打实落在他身上了。 吴开山已经没有了反击之力,弓着身体,估计气都喘不过来了,我还不罢休,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往外拖,拖到矿洞中间掀倒,一脚踩住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又是暴打十几拳,打得他整个脸都变了形,完全不会动了。他的脸上全是血,我的手上也在滴血,分不清是谁的了。 整个矿洞内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所有人都被我近乎疯狂的杀机和摧毁一切的狂暴吓坏了,即使是在最强壮、最暴力的野蛮人身上,也未必有这么可怕的气势。 这还没有结束,我抓住了吴开山的双脚,奋力一甩,他整个人腾空飞起,在空中七百二十度大旋转之后,重重砸在七八米外的石壁上,连石壁上的碎石都被震落了。 我有如饿狼疯虎的眼光从每一个队友脸上看过去,他们无一例外地回避我的眼光,有的甚后向后退。我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走回原先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时才感觉手背很痛,之前打石壁打破了,再打吴开山伤上加伤,不痛才怪。 吴开山死透了,没有一天一夜别想活过来,其他人噤若寒蝉,几乎就没有人说话,没人敢发出大声响惊动我,连冯文轩也没跟我说话。 第66节 夜深了,我背靠在石壁上昏昏沉沉睡着了。睡梦中我像一只凶残的野兽,到处冲撞,想要杀人,想要摧毁一切。我没有目标,也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乱冲乱撞。不知怎么的,我撞进了一团气漩之中……奇怪,这气漩为何如此熟悉?接着我看到了灭魂剑,它的形状还是与以前一样,但剑身变成青白色,中间有一条像是血槽的红线。剑锋处冷光游走,寒芒吞吐,腾腾冒着寒气。 这还是我的灭魂剑吗?它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更奇怪的是这一次它是它,我是我,是我在看着它,不像前几次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我伸手去拿它,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抓都抓不到,我又急又怒,猛地一扑,结果扑空了。身体一晃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更准确地说是打了个瞌睡。 第139章 梦游秘洞 我有些惊讶,来到恶鬼界之后,这是第一次在梦中见到灭魂剑,或者说是第一次以我的角度看到灭魂剑。本来只有在我死亡状态下灭魂剑才能显现,现在出现在我梦里,难道是它吸收了足够强的能量,可以跟我勾通了? 我再一次试着感应它的能量,在心里呼唤它的名字,可是还是无影无踪,没有一点动静。 我轻叹一声,背靠在石壁上感觉很无力,很失望。也许灭魂剑一直在吸能量,我的能力一直在提高,但还是太慢了,要何年何月我才能逃离恶鬼界?如果这里的时间与人间是同步的,只怕等我有能力回人间时,玉瓷早已不在人间了,我不能在这里耗下去。 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我睁眼一看是赵日天,懒得理他又闭上了眼睛。赵日天在我旁边坐下,也像我一样挺直了背靠着石壁坐了一会儿,用低沉的声音问:“心情不好?” “嗯。” 赵日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都怪我这个队长没当好,让小轩被欺负了,还好有人发现,我及时赶去,他没有真的得手……不过教训一下吴开山也是应该的,这小子太嚣张了,总以为没人敢动他。” 我还是没吭声,赵日天越来越圆滑了,他说这话无非两个意思;第一冯文轩被欺负他没有责任还帮了大忙,第二怪我把吴开山打得太惨了,没给他这个队长面子,这话说得多委婉啊。 赵日天干笑一声:“还真看不出来,你这身板能有那么大力气,把吴开山丢出那么远。” 我有些警觉起来,转头看向他,深深地看到他眼里:“人在暴怒的时候,会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哦,对对,确实是这样。”赵日天连连点头,“不管怎么说,你的能力比我强,文武双全,为人仗义,大家都敬服你,不如你来当队长……” 我还是紧盯着赵日天:“你知道我不想当头的,上一次是被人推出去没办法——好像那天你就站在我旁边吧,你有没有推我?” 赵日天有些尴尬和紧张,迟疑了一下说:“推了,主要是觉得你有能力代表我们说话,果然你真的不负众望……这叫什么来着,是金子总会发光。” “哦,那如果我不是金子,岂不是被丢进火堆里烧掉了?” 赵日天开始冒冷汗了:“当时我就是觉得你适合当我们的代表,没有多想别的,要是我有害你的心思,叫我天打雷劈,死了下地狱。” 我的头靠回石壁,闭上了眼睛,这里就是地狱,还能下到哪里去?其实我早就怀疑他是多次暗中害我的人了,只是那天我被推下悬崖时他不在我旁边,没有作案的可能,所以我仅限于怀疑。直到矿工暴动那一天,他和一些人把我推出去当代表,我才确定了是他,也明白了至少有一个人是他的同伙或者死党。 现在揭破了对我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倒不如继续装糊涂,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来整他,所以我不再说了。 赵日天坐了一会儿,见我不理他,觉得没意思,自己走开了。 第二天还是像往常一样,我到处乱逛“探矿”,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废弃的矿洞。这一次我没有急着自杀,而是盘腿坐在地上,试着以意念采集外界的灵气。先试着从毛孔吸灵气,试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再试着以丹田为基点来吸灵气,还是没有动静。接着气海穴、额头、头顶、眼睛、手掌心、脚掌心……所有我能想到的部位和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我很失望,看样子我的身体是完全被限制住了,无法练内功,只能通过灭魂剑来吸收能量。虽说死亡的痛苦很短暂,可是一次又一次自杀练功也不是办法,万一复活次数是有限制的,或者会留下后遗症,等到发现就太迟了。 对了,昨晚在梦中见到了灭魂剑,这儿能量最充沛,按理说灭魂剑也是最活跃的,说不定在梦里还能感应到,值得一试! 我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躺好,全身放松,排除杂念,躺了一会儿意识渐渐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我又见到了灭魂剑,与上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而且剑柄处的气漩在旋转着,把丝丝屡屡的黑光拖入剑柄内。我试着去拿它,还是碰不到,感觉它是真实的,而我是幻影,所以无法接触。 梦里的事情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说,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念头,开始往黑光传来的方向走去。实际上我感觉不到自己在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知道是沿着一个长长的矿洞前进。前方好像越来越黑暗,无限深远,有某种潜伏的东西让我很害怕,但我还是继续往前。 前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窟,洞窟地面平整光滑,中央有一尊石像,地面以石像为中心,向外辐射出许多图案和符号,看起来像是符文阵法,繁杂严谨,诡异神秘。我不知怎么就来到了石像前面,看到了它的样子:它三头六臂,中间的头是人相,国字脸,蓄长须,额头高广,眉宇昂扬,不怒自威;左边的头是恶鬼相,蓝脸红发,头顶凹陷,两额隆起如角状,獠牙外突,刚须如刺;右边的脸是佛像,头戴法冠,细眉长眼,五官端庄,两耳垂肩,与庙宇中的佛像相似。 我自然而然产生了畏惧和不安,也想不通为什么它会有三个完全不同的头,这是代表他具有人、鬼、佛三者的能力?还是代表他曾经为佛、为鬼、为人?这到底是哪一界哪一天的神圣? 石像的手上拿着不同的东西,我没有太留意,注意力落到了它面对的一个洞穴。这个洞穴不规则,不是矿洞,里面散发出我熟悉的黑暗气息,那种黑暗凶戾的能量比之前的矿洞不知强了多少倍。 要是在这里练功,效率肯定更高。我这样想着,意识向着洞穴深处延伸,没看到什么东西,只有黑暗、阴冷潮湿的感觉越来越重。这里的洞穴是天然形成的,时大时小,有的地方石壁上残留着巨大深长的爪印,我无法分辨是什么生物留下的。 往前也不知多远,我看到了洞顶有水珠滴落,每一滴都散发着淡淡的黑光,我知道这就是普通的水,因为水中渗入了这儿特有的能量所以能发光,如果以肉眼来看它们是不会发光的。 这里居然有水! 我猛然惊醒,挺身坐起,才发现是南柯一梦,我还在废弃矿洞内。定了定神,回忆刚才的梦境,所有细节都很清晰完整,就像亲身经历了一样。我从来没有进入过那样的洞穴,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见类似的石像,所以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我的意识随着灭魂剑吸收能量的波动,进入那个被封住的洞穴里面了。 水是恶鬼界最宝贵的资源,以前的矿工发现下面有水了吗?是故意封存起来不让矿工取水,还是真的有可怕的东西没人敢进去?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老穿山甲说过,以前丙寅侯曾派法师到这里来封印,石像和符文应该是那时候设立的,目的是为了镇压住洞穴里面的东西不敢出来。矿洞就挖到那儿为止,再往前到达有水的地方还挺远,应该还没人知道下面有水。 近在咫尺就有水,整个矿区的人却在忍受饥渴,这是极大的悲哀。我也只有叹息的份,铁栅栏那儿已经完全封死了,我不可能进去。没人敢毁掉铁栅栏,不说洞穴深处可怕的东西,守卫这一关就过不去了,要是被巡逻的守卫发现,绝对会比渴死更惨。 水对我的诱惑力还是有限的,洞穴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能量才是对我致命的诱惑,如果我可以深入到石像前面的洞穴中练功,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突破,大大加快我逃离恶鬼界的计划。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像身无分文的穷鬼距离银行的金库只有一墙之隔,却永远碰不到。抓心挠肝的感觉就不用说了,但是我很理智,现在不宜乱动,要等待时机,至少我在睡觉时灭魂剑也能吸收能量了,醒来时还不会很狂躁,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枯燥的生活在一天天过去,吴开山死了两次之后,明显变弱了,不敢再找我和冯文轩的麻烦,其他人更是对我敬而远之。但是痛苦枯燥的生活也让我的队友们变得越来越糟糕,大多数人很消沉和麻木,如行尸走肉,就连冯文轩都会几天不跟我说一句话。有的人则欺负弱者来发泄心中的烦躁和绝望,打架的事时有发生,不同的小队之间有时为了抢好的采矿点也会大打出手。 我们分配到的水又开始渐渐减少了,完全不够喝,巡逻的守卫也越来越少出现。据一些小道消息,外面更加干旱了,连守卫们运水的地方也濒临干涸,漫长夏季最困难的时期来临了。 大约过了半个月左右,食用水又中断了,分到手里的窝窝头又干又硬,无法下咽。这一次矿工们连闹事的心情都没有了,一方面是真的虚弱得没力气了,另一方面是大家都知道闹了没用,不可能得到水,还会大祸临头。 第140章 水的诱惑 食用水中断了两三天之后,巡逻的守卫不再出现,没完成指标也不会受罚——没东西可罚了,挖多少就交多少,不合格的矿石交上去也没事。 我向老矿工们打听,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干旱太严重了,连管理人员也没有足够的水喝,哪有精神力气管我们?地面上温度很高,在同样没有水喝的情况下,他们会比我们更痛苦。 恶鬼界的夏季长达十几年,冬季五六年,春季和秋季只有一两年,几乎察觉不到,遇到特别干旱的时候酷热和干旱会持续二十年以上。现在已经是夏末,但如果不下大雨,严重缺水的情况还会持续一两年,许多人会被渴死。 老矿工说,现在能坚持着每天不死,就是最大的幸运,等有水了还会生龙活虎。如果撑不住经常被渴死,等到有水喝时,已经虚弱得走都走不动,连当苦力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人被称为“衰鬼”,会被丢到偏僻的野外,每天忍受饥渴,饿死、渴死了再复活,永无止境。 我很震惊,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恶鬼界还有比我们更悲惨的群体,衰鬼的处境简直与饿鬼道中的饿鬼一样。我在人间时曾杀死一个饿鬼,并得到了他的一些记忆,知道饿鬼道中的饿鬼有的吃了东西立即吐出来,无法让食物在腹中停留;有的喉细如针,看到美食无法下咽;有的一碰到食物,食物就会化为灰烬或变成腐肉、脓血,恶臭无比……总而言之每一个饿鬼都是一直处于极度饥渴中,那种痛苦与悲惨简直无法形容,给我留下的印像比任何地狱都可怕。 虽然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让我的体质比别人强,我也无法不吃不喝撑上一年半载,饥渴的痛苦不说,长期饥渴必定大量消耗我的体能,灭魂剑的能量就白吸了。我不能落到这个地步,必须进入那个洞穴找水,也许这正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 这一天晚上,我正在琢磨着怎么挑动大家的情绪,一起打开被封住的洞穴,赵日天摇摇晃晃向我走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大胡子,现在头发跟胡子已经混在一起,嘴唇干裂起皮,两眼无神,憔悴不堪。以前他每天去领食物和水,多少可以偷喝一点,现在完全断绝了供应,他想偷也没地方偷了。 赵日天把我附近的几个人都赶走,然后紧挨着我坐下,咒骂着:“操tmd李思银,水也不给喝,我就不信是真的没水,说不定这龟孙子现在就泡在水缸里。唉,贼老天瞎了眼,还要多久才会下雨啊?” 我没吭声,也没看他,赵日天用肩头碰了碰我:“哥们,好像你一点都不渴,有什么秘诀?” “少说话。”我毫无表情地丢给他三个字,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说话。 “我知道你有——办法!”赵日天的头更靠近了,神神秘秘地说。 我心中一动,如果我告诉他被封住的洞里面有水,他一定会带着所有人去挖,那么我就有进去的路了。将来要是被发现了,每个人都知道是他带头,没人知道是我的主意,万一被守卫发现,恶果只会落在他身上…… 我欲擒故纵:“全世界都没水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提到了“水”字,赵日天砸了好几下嘴巴:“你到处走,有没发现哪些地方特别阴凉?” “没有。” 我回答得太干脆了,赵日天反而不相信:“兄弟,我看出来了,大家一样没水喝,就你最精神,你一定有办法。” 我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赵日天顿时来了精神:“你真的有办法?哪里有水?” 我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偏又不说,赵日天急也不是,怒也不是,赔着笑脸:“好兄弟,小祖宗,你倒是说话啊,我们是兄弟是不是?至少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渴死?这也太不仗义了!” 我撇了撇嘴,露出些许嘲讽的表情:“恩将仇报的人多了是,只怕我救了你们,你们到了关键时刻又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赵日天愣了一下,转头四顾,见没人在注意我们,凑近我耳边低声说:“我实话跟你说,有人答应我,只要把你往死里整,就会让我提早离开。以前我不认识你是不是?我也想早点离开啊,所以就答应了他。那次把你推出去确实是想坑你,但现在我后悔了,你这个人讲义气,够朋友,他们却骗了我,去tmd根本不管我,可能等我害惨了你,就把我也做掉了……”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没想到他会把这事说出来,但仔细想想,确实有可能他害完了我也被灭口,提早离开只是谎言。眼前的困境他就撑不下去了,如果我真的能找到水,比空头支票现实多了。 赵日天顿了顿又说:“我绝对不会再害你,而且我相信你是个大能人,根本不是我能害死的,你迟早会离开这里,跟着你走才有出路。我要是口不对心,叫我生生世世永远在这里当苦力!” 我微微点了几下头表示相信,心里却没那么信任他。经常发誓的人,说明他内心不够坚定经常变卦,或者口不对心,需要用誓言来获得别人的信任,这是一种心虚的潜意识表现。 我说:“水不是没有,可惜你拿不到。” 赵日天有些不服,咬了咬牙:“你说,就是再造反我也跟着你干!” “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意味深长地说,离我们不远,又是他拿不到的地方只有一个。 赵日天愣了几秒钟,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水?” “我天生感觉灵敏,可以闻到里面有水气!” 赵日天喉咙滚动,双手互搓着,既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抵抗不了水的诱惑:“那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我只能保证到达有水的地方都没有危险,不需要破开铁删栏,只要从并排的那个废弃矿洞打横挖一个小洞过去,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拿回一点水再把小洞堵上,神不知鬼不觉,守卫根本不会发现。” 赵日天更加激动起来,对于我们这些矿工来说,挖一条二十米长的小洞并不困难,虽然现在队友们都很虚弱,但只要说有水喝,他们就会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估计一天时间就能挖通。 我说:“你没必要告诉别人是我发现的,只要你带领大家找到了水,以后所有人都会听你的,这是巩固你的地位的天赐良机啊!” 赵日天有些迟疑:“万一里面没有水……” 我笑了笑:“如果里面没有水,你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如果里面有水,所有功劳都是你的。做人要讲义气,你对我推心置腹,我难道还会害你?” 赵日天也觉得他把真相告诉了我,我不会忽悠他,被封住的矿洞里面有水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已经确信了有水。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内心激烈交战,双手不停地捏拳,骨节“啪啪”作响。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实话告诉我,那个洞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封起来?” 我摇头苦笑:“你真以为我无所不知啊?我说了,我只能感觉到里面有水气,到达水源为止没有别的活物,其他真的不知道了。” 赵日天咬了咬牙,跳起来走到矿洞中间,用不太高的音量吼了一声:“兄弟们,都给我起来,我带你们去找水喝!”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或坐了起来,望向赵日天的眼睛异常明亮,但很快大部分炽热的眼光就灰暗了,原本坐着的人坐了回去,原本躺着的人还是躺下去,谁都知道矿洞里面没有水,出口又被守卫堵住了,不可能找到水。 矿工们的反应让赵日天很受伤,他这个队长太没威信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带领大家找水的决心。他说:“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水,想喝水的拿上家伙跟我来,不来的以后别想喝一滴水,我情愿拿来洗脚也不给他喝!” 毕竟还是有四五个人是坚定拥护赵日天的,纷纷拿起工具走到他身边,我也拿起了工具走过去。冯文轩望着我有些迟疑,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也拿上工具走过来了。眼看有将近一半人行动,其他人也坐不住了,跟着走一趟没多大损失,不去万一真有水,那就亏大了。 赵日天见所有人都站到了他身边,非常满意,尽量压低声音说:“我保证找到水,每个人都有水喝,但是必须按我的话去做,不要多问为什么,不要惊动其他队的人,不能让守卫知道,谁要是不能保守秘密,大家一起操死他!” 队友们更加相信了赵日天真有办法找水,纷纷表态支持,少数人还有疑虑,也都点头了,赵日天第一次得到了全体队友支持。 赵日天满怀壮志,带领众人装作出工去挖矿的样子,走到了废弃矿洞时拐了进去。他不时看我的眼色,等到我点头,他就下令开始挖。 本来还有些怀疑的队友现在也相信了,不是傻瓜都知道挖过去就是那个被封住的矿洞,如果说还有一个地方能找到水的话,必定就是这里面了。所有矿工都不知道铁栅栏后面有什么,好奇多过了恐惧,现在为了能喝一口水,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一个个精神抖擞,挖的挖,撬的撬,搬的搬,挖矿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卖力过。 第141章 食人巨兽 我和队友们轮流挖掘搬运,把挖出来的土石分散到各处矿洞,这样即使有守卫和矿工走到附近也不容易发现。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凤凰小说网防止配合默契,行动迅速,大约十个小时左右就打通了。 面对黑暗阴森的矿洞,满怀激情的队友们迟疑和畏惧了,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先钻进去。这里明显比别的地方更凉爽,甚至可以说是阴冷,空气比较湿润,前面可以找到水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那种特别深沉的黑暗,以及很难形容的气息和压抑,有如一只巨兽张大了嘴巴在等着我们走进去,连我也不由得一阵阵汗毛竖起。 赵日天瞅了我好几次,希望我自告奋勇去探路。我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我不需要这些人感激我,做过了头却而会惹人起疑。赵日天见我不动,只好点名叫铁犁头和黑山跟他一起去,这两个人是他的亲信。 赵日天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铁犁头和黑山各拿一件挖矿的工具,很紧张地跟在他后面。我们原地等待,看着火把的光芒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这里确实特别黑暗,火把照亮的范围没有别的地方远。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前面传来沉闷的惊呼声,以及分不清的说话声,其他人却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我的听力比其他人强得多,只有我听到,估计是赵日天等人看到了三头六臂的石像很惊讶。 后来再也没有声音了,山洞内一片死寂,似乎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到。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可能过了有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动静,队友们沉不住气了,开始低声议论,但谁也不敢往前走。他们大多是胆大包天的人,可是面对这诡异的气氛,未知的恐惧把他们吓倒了。 第67节 又过了一会儿,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火光也出现了。我们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了过去,只见赵日天等三人满脸喜色,容光焕发,每个人腰间都有两个鼓胀的水袋,他们真的找到水了队友们忍不住发出欢呼声,争先恐后冲了过去。赵日天急忙做出噤声的动作:“不要大声,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 这一刻赵日天是英雄,是名副其实的队长,众人很快安静下来,以崇敬的眼光望着他。 [800]赵日天更加得意,很庄重地说:“山洞里面有可怕的巨兽,脚印比脸盆还大,尖爪足有一尺长,要是惊动了它,我们不够它一口吞下。而且水是有限的,要节省着喝,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没有经过我同意,你们不许私自进入,不熟悉里面的情况惊动了巨兽,自己变成巨兽粪便不说,还要害了别人” 只要有水喝,跪下叫他亲爹都有人会干,当然无不应充。赵日天再三叮嘱,然后开始分水,每人大概分到了一碗水。水质清凛纯净,我喝了一小口,入口甘甜,冰冷直透心肺,似乎全身细胞都兴奋起来,体内充满了力量。比起以前矿场分给我们浑浊不堪,带着泥土味和铁锈味的黄水,这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人间甘露。 我知道,水中带有灭魂剑吸到的那种能量,少量就能让人精神振奋,体力充沛,多了则会让人亢奋冲动,变得暴戾。还好水中的含量不是很高,队友们也没机会喝太多,应该不会出问题。 队友们的兴奋不言而喻,退回到废弃矿洞,把挖出来的洞口堆砌起来以防被人发现。赵日天说里面的猛兽体形庞大,而我们挖出来的洞只能一个人弯腰通过,倒是不用担心猛兽出来。可是里面真的只有巨兽吗对此我深表怀疑,如果只是某种巨兽,凭守卫们就能对付,怎会惊动了丙寅侯,派法师来这里封印那个石像和地上的符文也不像是用来阻挡巨兽的。 回到住宿的地方,等到队友们的兴奋心情平息了下去之后,我悄悄找赵日天聊天,问他山洞里面的情况。赵日天言语闪烁,不愿多说,但还是说出了前面有三头六臂的石像,以及巨兽留下的脚印和爪痕,与我梦境中见到的差不多。 现在赵日天盯得紧,队友们对水源都非常关心,谁要是离队就会被怀疑,我只好强忍着独自去练功的冲动,先等几天再说。 队友们饥渴已久,知道附近就有水源,都没有了自制力,分到手中那一点水很快就喝光了,第二天就开始缠着赵日天再去取水。赵日天架不住众人索要,只好让黑山和铁犁头去取水,其他人都在住宿的地方等着,因为太多人出动容易暴露我们的秘密。 所有人都无比期待黑山和铁犁头回来,不料左等右等,等了好几个小时还是不见两人回来。按正常情况别说是一次来回,就是三次来回都足够了,难道这两个家伙被巨兽吞吃了我们在焦急和不安中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还是不见两人回来,赵日天也沉不住气了,带上所有人和水袋出发。 到了我们挖出来的小洞口,赵日天点名叫两个人跟他一起去找人和取水,其他人在废弃矿洞内等着。这一次没有等太久,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心中忐忑,哪里能睡得着躺了很久,一直没听到动静,可能神经变大条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梦里我看到了灭魂剑把大量黑光吸入气旋之中,比以前梦中见到的不知多了多少倍。我坚信能量积累到了某个界限,灭魂剑就能突破约束为我所用,到那时我就可以纵横恶鬼界,离开恶鬼界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醒来,只觉精力充沛,全身都是力气,简直能生擒虎豹。心里杀戮的很重,但远没有自杀练功醒来时那么重,我能控制自己,看来做梦练功的后遗症比自杀练功要轻得多。 第二天、第三天几乎每一天我都要悄悄出走,来这个洞穴内睡觉练功一段时间,都没有遇到巨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底巨兽呢到了第五次进来,练完功我再也忍不住好奇,往洞穴深处走去。 第142章 鸣蛇 我尽可能放轻脚步,慢慢地往前走,连呼吸都不敢太粗重。 不需要任何光源,我可以看到五六米远,所有一切都沉浸在幽暗深蓝的色调中。以我的医学常识,眼睛是看到物体表面反射的光芒,经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再经过大脑分析才能看到东西。这里没有任何光源,为什么我能看到东西已经无法解释,也许这是一种感应能力,不是眼睛在起作用,或者是我的眼睛已经具有了某种动物的特点。 洞穴往下倾斜,前进了几十米,石壁的样子起了变化,岩石有明显层次和流畅的曲线,有的地方表面光滑得不可思议,就像这儿的岩石曾经熔化流动,然后又突然冷却凝固。我有些疑惑,这是某种怪物喷出来的火焰融化的?还是这儿曾经是火山口? 再往前走了一段,洞穴变得更大,高度超过了十米,最窄的地方也有三米以上,石壁曾经熔化流动的痕迹更明显。我不是地质学家,说不出这是什么种类的岩石,但我能肯定这个山洞曾经经历过足以熔化岩石的高温! 在光滑的石壁上,有许多爪印和刮蹭的痕迹,有的划痕有三厘米宽,近十厘米深,长一米以上,触目惊心,从这些爪印完全可以想像出巨兽的爪子有多可怕。在一处地面有泥沙的地方,我看到了巨大条状身体拖压出来的痕迹,以及一些不完整的脚印。从压痕的宽度和弧线来判断,巨兽的身躯直径可能有一米,还有可能这只是它的尾巴在地上拖出来的痕迹。 我的心呯呯狂跳,从看到的这些痕迹来判断,巨兽会喷出可以熔化岩石的火焰,有强壮尖锐的爪子,有直径一米以上蛇状的身体或一条长尾巴……我擦,难道是传说中的火龙?只有传说中的火龙才具备这些特征。 我不相信这里会有一条活生生的火龙,但这条巨兽的可怕程度可能不逊于火龙。我要是被它撞上了,先吹一口气变成烤全人,再囫囵吞枣一口吞下,真的连渣都没有了。恐惧胜过了好奇心,我不想再往前走了,但就这么放弃又有一点儿不甘心。 极目往前看,不到十米处有一个拐弯,我决定走到拐角处往前看一眼,不论有没有看到巨兽都往回走。 贴着石壁轻手轻脚来到拐弯处,探头往前看去,山洞中空旷安静,没有什么巨兽,但地面上有一些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东西薄薄一层贴在地面上,很长很规则,看着像是一匹布摊在地上,顺着地势前进。由于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带着黑蓝色的色调,而且距离较远,很难说出它是什么颜色的。 我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那东西没有动过,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应该是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我壮了壮胆,小心翼翼向前走,渐渐看清了那件东西,尽管知道它不是活物,还是一阵阵头皮发麻背上发冷。 这是一张皮蜕,就像蛇成长时脱下来的皮。这张蜕有明显的蛇类特征,是蛇状的身躯,全身都有鳞甲,因为头部不完整,尾部有些收缩在一起,无法准确判断它的长度,初步估计有十米左右。比较完整的是它的中部,相对于蛇类来说,它的前段比例过于粗大了,直径有一米左右,但没有看到腿爪部位的皮,倒是前段背部有些东西,看起来像是翅膀。 蛇类有翅膀吗?在我的记忆中没有,由于这个部位的蛇蜕只有连接着背部的一小截,破碎不完整,我无法确定是不是翅膀,有多大。这绝对不是火龙,也不是西方的龙,可能是一条有翅膀的怪蛇!按生物进化规律来说,躲在地下深处山洞里的蛇类,不应该长有翅膀,但它有蛇类的习性,大约十天前它吞食了黑山和铁犁头,饱食之后睡眠或休息,然后脱皮长大,这是蛇类的特点。 也许这是恶鬼界特有一种蛇,我对巨兽的好奇心已经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恐惧,它一定就在附近,并且现在很需要新的食物,留在这里随时会被发现并吞吃。我不敢发出声音,轻轻后退了几米才转身往回走,摄手摄脚像个小偷似的。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火光,我吃了一惊,怎么会有人进来了?我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往前看,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两个人举着一支火把,缩着头弯着腰,战战兢兢像走雷区一样慢慢向前进来,拿着火把的人竟然是吴开山! 我暗叫糟糕,这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我不往后退就会被发现,往后退则会被怪蛇发现一口吞吃。也许不需要我后退,火光和脚步声也会把怪蛇惊动,首先遭殃的也是我! 情急之下我突然来了灵感,转身以轻快的脚步前进,顾不上恶心抓起地上的蛇蜕头部,双手举高撑开,然后迎着吴开山跑去。 吴开山两人没有夜视能力,全凭火把照明,看不太清楚远处的东西,而且紧张到了极点,猛地见到一个巨大的东西冲出,立即吓得转身狂奔,跌跌撞撞,哪里还敢回头?一转眼时间,他们就跑得没影了,连火光都看不到了。 我停步侧耳静听,后面远处传来一连串“邦邦”声响,像是两根空心的硬木头在敲击,快速而急促,并且声音急速接近,越来越响,有震耳欲聋之势。我吓得腿都软了,怪蛇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很快就会被追上,往前跑绝对没有活路。可是不跑还有活路么?我咬了咬牙,就地扑倒,把拖带过来的蛇蜕盖在自己上面。现在只有赌一把了,赌它的视力不是很好,这张蜕上面的气息可以掩盖我的气息。 邦邦之声急速而来,震人耳鼓,同时还伴随着破空声,地面在微微震颤。虽然没有看到,但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怪蛇是有翅膀的,邦邦声就是它的翅膀发出来的。我脸朝下一动不敢动,屏住了呼声,听到滑行的沙沙声来到我身边。邦邦声停止了,但翅膀扇风的声音还在,渐渐缓慢。 我紧张得心脏都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毫无疑问怪蛇正在观察着我,要是发现了我是活人,肯定会一口把我吞下。它的翅膀不是用来飞行的,而是用来前进时扇风助力,所以速度极快,没有人能在它面前逃脱。 过了几秒钟,它的身体开始扭动,翅膀扇动声渐渐远去,没有再发出“邦邦”声。我暗松了一口气,它没有发现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地底黑暗中的怪物,大多视力退化,靠震动或嗅觉来捕食,刚才一定是我们奔跑的声音惊动了它。现在蛇蜕的气息盖住了我的气息,吴开山两人已经跑远,所以它又回去了。 我趴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确定怪蛇已经远去了,这才拉开蛇蜕坐起来。细看手中的蛇蜕,上面有粗大的鳞甲纹印,厚度相当于粗布,柔软坚韧可以折叠,要不是带着一股腥臊味,用来做一件皮甲的衣服还不错。 也许以后还会用得上,我拔出绑在小腿上自己磨制的短匕,选择蛇蜕中段背部最结实完整的地方开始切割。粗劣的匕首正面来回切了几下,居然没能切破蛇蜕,我只好从它腹部的裂口切入,横对着软皮来回拖动切割,这样才能切断。 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我才割了三块皮,一块用来围在腰间,长可及地,加上一条绳子可以当裙子穿;一张用来披在肩头,像短披风可以包住上半身;还有一张用来包住头部,在眼睛和鼻子部位挖出小孔。粗糙是粗糙了点,可我也只有这样的缝纫手艺了。 做出蛇皮套装花了不少时间,我原路返回,快到有石像的洞窟时,找一处石壁裂缝把蛇皮套装折叠好塞进去。 回到住宿的地方,队友们东倒西歪,死气沉沉。冯文轩躺在角落地上,赵日天坐在冯文轩旁边,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见冯文轩气色不对,不由心中一沉:“怎么了?” 赵日天道:“发烧了,要是再没水喝他肯定挺不住。” 我默然无语,蹲下身摸了一下冯文轩的额头,非常烫手。他的嘴唇严重干裂,没有一点血色,全身皮肤却有一种异样的红色,不知道是不是高烧引起的。 赵日天低声问:“你去哪里了?有精神别乱跑,想想办法救你朋友吧。今天派了两个人去取水,又撞到了怪物,差点丢了命,那边是没有希望了……” 换了是别人渴死了我不管,冯文轩是我唯一可以真正信任的朋友,他就像这个黑暗世界中的微弱的火光,让我相信还有善良和友情存在,让我心中最后的善良和仁慈不被残暴和杀戮控制。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去取水救他! 我对那条怪蛇已经有了较多了解。只要我的脚步足够轻,没有打火把,它不一定会发现我。它的行动虽然非常快,但发怒时会先发出巨大的邦邦声,这是它用来吓敌人用的,但却像警报声让我有时间掩藏自己,以蛇皮套装骗过它,所以我成功拿到水的可能性很高。 我没有吭声,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有办法取水,否则以后每次都是我去。这些人的欲求是无底洞,我是满足不了他们的,去的次数多了必定出问题,我凭什么为他们去冒险? 第143章 众望所归 发烧的症状我当医生时见得多了,从没见过冯文轩这种样子,全身皮肤带着一种异样的红色,人已经昏迷,脉搏却强劲有力,似有一股火焰在里面流蹿。按了他的脉门一会儿,从动脉内传出来的热量甚至让我觉得烫到无法承受,这是多高的体温啊尽管我“中西结合”,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却无法确定冯文轩得的是什么病,我只能说如果在人间发这样的高烧,没死也变成白痴了。病症不知,也没有药物可用,除了去取一点水尽尽人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日天走到一边去了,躺在地上背对着我好久没有动一下。我扫视一圈没什么人注意我,于是找了两条细绳,带上我和冯文轩的水袋悄然离开,直奔神秘洞穴而去。 一路平静到了藏蛇皮套装的地方,我把蛇皮取出用绳子绑扎好,固定在自己身上,只要稍微蜷缩一下身体,就可以把身体完全包裹住。整个头部也包住了,只有眼睛和鼻孔露出来,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要朝向怪蛇,应该可以瞒得过它。 蛇蜕上有一股怪味,以及滑腻腻的感觉,保命要紧,也顾不上这些了。我开始向前走,每一步都尽量小心不碰到碎石,光脚走在地上几乎不发出声音。 无惊无险来到了怪蛇脱皮的地方,这儿石壁上有些地方已经有水珠渗出滑下,但地上没有积水。再往前山洞更加潮湿,洞是不是” “是”大部分人都回应了,但很不整齐,也不够响亮。 赵日天说:“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如日中天,他也不看看我这鸟样,文不成武不就,能如日中天吗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这里最有潜力,能够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只有赵铭志,我提议从现在开始由他来做队长,从今往后他说往东,我们绝对不会往西,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铁了心跟着他如果我说话不算数,我就是狗日出来的,不是我爹妈生养的” 好几个人跳了起来,纷纷嚷道:“我也一样”“早就该让他当队长了” 反应慢了一些的人跟着表态,纷纷发誓,誓言一个比一个毒,最后就连吴开山也指天发誓,以后任我差遣。 我再一次眼光扫视每一个人的脸,这一次没有人闪避,绝大多数人的眼光是坚定的、真诚的。为了有水喝,他们也是豁出去了,而且我早已用事实证明了我比他们强,我当头是名至实归。 可是我需要这些人的效忠吗他们值得我去冒险吗很明显这两个都是否定的,他们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的爱心还没有泛滥到会同情他们的地步除非这整条矿洞的矿工都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趁着守卫们渴得头昏眼花的机会突然杀出去,才有可能逃离这里。可是逃离了这里我能到哪儿去我不熟悉外面的情况如何躲过随之而来的追杀我还不如在这里吸收神秘能量,等待灭魂剑觉醒。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不给他们水喝,他们就会彻底仇视我、痛恨我,总有一天会趁我不备袭击我,说实话我架不住他们同时进攻。他们喝不到水,就无法容忍我有水喝,向守卫报告是绝对有可能的。 我在心里闪过几个念头,都不是好办法,最终采取折中措施:一方面团结这些人,另一方面保持现有的好机会让灭魂剑吸收能量,双管齐下等待时机到来。 “我要当队长可以,想要喝水也可以,但是有几个条件。”我站了起来,面向众人严肃地说,“第一,除了我之外,别人不许进入那个山洞,否则惊动了怪物以后我就再也拿不到水了;第二,我不要你们的命,不要你们舔我的屁股,我需要这个团队真正可以互相信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远没有互相欺压、隐瞒、背叛、陷害,谁如果背叛陷害我,我会亲自绑了他送去喂怪兽第三,在团队方面,所有公共资源由我来分配,所有规矩由我来制定,所有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这与第二条不冲突,这是为了团队利益和出路,你们可以建议但不能质疑和违反。” 第三条有些严厉,包含的范围也很广,这些人其实都不笨,各自琢磨着。我看到吴开山一脸尴尬和惊惶,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的仇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吴开山立即松了一口气:“我同意,我支持你当老大” 赵日天道:“这三个条件合情合理,我举双手赞成” “我也同意” “我保证按你说的做” “” 众人纷纷表态,唯一没有表态的人只有冯文轩了。我转头望向他,发现他已经醒了,对我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皮肤颜色已经正常。 我有些惊讶,如果是病,不可能喝几口水立即就好了,要不是病,他身上怎会有那么高的温度恐怕他的身体有些不正常。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从此之后,我隔三五天去取一次水,每次带回十多个水袋藏在半途。然后每天去睡觉练功,回去时带两三个水袋,把水分给队友们,虽然这点水还是不够喝,但足以保命了。 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我一次都没有遇到怪蛇,都有些怀疑它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洞穴了。但我绝对不会因为好奇继续深入,眼前的幸福来之不易啊,其他队的矿工奄奄一息,每天都有人渴死,我的队友们生龙活虎,长时间没挖矿都有些精力过剩了。 这一天我带回三个水袋,正在给队友们分水,突然外面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守卫打着火把出现了。我们慌了手脚,急忙找地方藏水,矿洞内空旷简单,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我们身上几乎都没有穿衣服,只在腰下用一块破布遮一下,哪有地方藏 第144章 落难 很久没有守卫来巡逻了,我们几乎忘了他们的存在,谁都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如果被守卫发现我们有整袋清水,后果会很严重,我们无法说出水的来源,整个矿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水。 我身上还挂着一整袋水,无处可藏,只好后退一些靠墙壁蹲下,把水袋放在身后拔开木塞,让水流进碎石堆中。墙角有些碎石,而且很干燥,一袋水倒下去应该只有一点儿湿痕,坐在上面就不会被人发现。 其他人没有我这么奢侈,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属于自己的水喝下去。分到他们手中的本来就不多,两三口就喝光,但动作慢一点儿的人已经被守卫看到了喝水的动作。 进来的守卫有七八个,外面还站着很多,从脚步声和火把来判断总数可能有三十个,以前的巡逻队没有这么多人。我的心悬起来了,难道是有人出卖我,守卫来抓我了? 分区守卫队长苏恨摇摇摆摆走了进来,先进来的一个守卫向他报告:“队长,我进来时看到好几个人在喝水。” 苏恨本来没什么精神,听到这话猛地精神一振,鹰一样的眼光从我们身上一个个看过去。我一只手放到前面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另一只手还拿着水袋在后面倒水,既担心流水声被听到,又担心水会从碎石堆中流到前面来,紧张得身上都冒冷汗了。 苏恨走到一个矿工面前,劈手夺过水袋,拔开木塞口朝下倒了几下,一滴水都没有。他丢了水袋走到赵日天面前,抢过赵日天的水袋,同样没有倒出水来。 表面上还是赵日天当队长,他陪着笑脸:“长官,断水都快一个月了,哪里还能倒出水来呢?” 苏恨“哼”了一声:“没水你们喝个毛啊?” “这不是渴得厉害么,拿着水袋往嘴里倒一倒,会觉得好受一点,这叫什么来着……画饼充饥,对,就是画饼充饥!” 苏恨厉喝一声:“全部给我站起来,身上所有东西都放下,走到门口去!” 赵日天有些慌了:“苏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苏恨重重一鞭抽在赵日天身上:“妈了个逼,还给我装傻!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渴得嘴唇干裂,瘦得皮包骨头,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你们皮肉光滑,精神饱满,气色比我还好,看看你们的嘴唇都像抹了蜜油一样!” 我们都变了脸色,苏恨又一鞭抽在赵日天身上:“一个月没喝水你tmd还能跟我顶嘴狡辩?快说,从哪里偷来的水?” 赵日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蜷缩着身体装痛,众守卫已经动手了,把矿工们的水袋抢走,身上仅有的遮羞布扯落,挥鞭乱打往洞口方向赶。更多守卫冲了进来,把矿工们扭住,短刀架在脖子上。 我已经把一袋水倒光,向后挪了一些坐在水迹上,没有人来赶我,守卫们也知道我身份超然,是李总管钦点的矿工代表和脱产探矿员,他们虽然痛恨我却不敢随便对我动手。 其他人身上应该都没有水了,我刚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守卫大叫道:“这里有水,他把水倒掉了!” 我循声望去见是冯文轩,不由心中一颤。由于冯文轩体质差,每次分水时我都多分一点给他,他没舍得喝光,用一个水袋积攒着。刚才他来不及喝光,也像我一样倒到了地上,但是被守卫看到了。 苏恨走过去,接过一个守卫手中的火把,仔细观看地上的水迹,并用手摸了摸湿处,再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他转头盯着冯文轩:“水从哪里来的?” 冯文轩紧闭着嘴,表情坚决,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慨。苏恨更怒,丢开火把拔出腰刀,举起想要砍下时又改变了主意,以刀柄重重撞在冯文轩腹部。冯文轩痛得弓起了身体,但被两个守卫架住,双手都不能动。 第68节 苏恨以刀柄连撞三次,扫视众人冷冷地问:“水源在哪儿?”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看向我,这一次我们出奇地团结和坚定。 苏恨望向了我,并且向我走来,我还是坐在地上,平静地与他对视。苏恨走到我前面不到一尺处停下:“你是这些贱鬼的代表,你来说。” “没有水源。”我很镇定也很肯定地说,“上一次矿工闹事时,我们从守卫的住处抢到了几桶水,埋在地下,这段时间一点点拿出来喝,现在全喝光了。” 上次混乱中损失了多少东西现在已经无法调查,当时矿工们断水,守卫们确实还有一点存水,我的说法合情合理。苏恨眯起了眼睛,想要从我的表情判断我的话是真是假,我一脸真诚纯洁,没有半点惊惧慌乱。 苏恨突然出手,一鞭挥出,长鞭把我双手连同身体紧紧缠住了,再一扯把我拉了起来,腰刀架在我脖子上,恶狠狠道:“老子当牛做马,顶着毒日头去运水,分到的水连舌头没湿,你们躺在这里凉快当老爷,水多得往地下倒,日子过得真舒服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什么都不说了。 掉在我旁边的水袋吸引了苏恨的注意力,接着他看到我身后的水痕,气得脸上的肌肉都跳动起来。他要是早一点进来,少说几句废话,这些水就是他的了。 苏恨收了刀,俯身拿起水袋,瓶口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再往下倒,倒出了两三滴水。他的脸色又变了:“我们没有这样的清水,你们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我耸了耸肩:“如果矿洞里还有地方可以找到水,希望你能告诉我。” 苏恨大怒,用水袋重重拍在我脸上,把我拍得一个趔趄,又被他的皮鞭扯了过来,揪住胸口离地提了起来:“说,从来哪里弄来的?不说我活剐了你!” 我绝对不能说,擅自进入禁地必定受到极刑,更不要说继续取水和练功了。什么都不说,大不了被杀,我还能复活,没什么大不了。 “全部给我拉出去,戴上手铐脚镣,重打一百鞭!”苏恨怒吼咆哮。 守卫们早已看我们不顺眼,哪里还会错过这机会?立即往外拖,挣扎反抗的人毫不例外被暴打,最终还是被拖走。 以前守卫们驻扎的矿洞旁边有专门的刑室,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了,基本保持原样。我们被拖到那儿,一个个捆在柱子上,皮鞭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这种刑讯用的皮鞭比守卫们手中的更厉害,中间夹了钢丝,弹性极了,抽一下就皮开肉绽,直痛到骨髓里面去。 我们早已不是刚来时的软蛋,经历了无数饥饿、干渴、疲劳、屈辱、绝望,生死已经看淡,皮肉之苦早已不放在心上,被鞭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惨叫。虽然身上极度痛苦,我却很欣慰,这一次没有人背叛我,没有一个人屈服求饶,队友们比我预料的更坚强和团结! 如果真的重打一百鞭,我们大部分人都撑不住会被打死,还好守卫们也长期缺水少粮,精神体力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打了一会儿见没效果,都不想花力气打了,远不到一百鞭就停手。尽管如此,我们全身皮肤已经找不出几块地方是完好的,打完了全身还是像在剥皮抽筋一样痛,体质稍差的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苏恨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头发扯起了我的头:“说,你们的水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有气无力道:“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上次混乱中抢到的。” 苏恨冷笑:“等我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洒上一点盐,你的嘴巴就不会这么硬了。” 我说:“我要见李总管。” 苏恨奸诈又恶毒地笑了:“嘿嘿……李总管不在这儿,就是他在也不会饶了你,现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我无语了,小人得志,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苏恨拿起一柄剥皮用的尖刀,按在我额头上开始往下划,这时一个守卫快步跑进来:“队长,李总管回来了,说把他们带出去,他要亲自审问。” 苏恨停了手,很不高兴地说:“谁叫你向他报告了?” 守卫有些委曲地说:“我是向诸总队长报告,刚好他回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恨无奈,挥了挥手:“全部拉出去。” 我暗松了一口气,李总管不像守卫们一样痛恨我,也许会相信我说的话,无论如何比落在苏恨这个小人手里强。 我们戴着手铐和脚镣,被拖到了矿洞外,外面是白天,毒辣的阳光照在皮开肉绽的身上,就像是用火在烧烤。我睁不开眼睛,听到有了人在吼:“李总管有令,把他们吊起来,召开全部矿工开审判大会!” 我仅有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如果是私下几个人审问我,李总管还有可能被我说动,手下留情,公开审判就绝对不会容情了,必定严厉惩罚。水是最紧缺的资源,是统治阶级手中的王牌,绝对不容许贱鬼偷窃、占据,我们犯了大忌,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第145章 火刑 矿场中央从来不缺绑人和吊人的木桩,我们被绑着手离地吊了起来,双脚分开往下拉固定在地面的铁桩上。 十五个赤条条血淋淋的男人被吊在空中暴晒,各个矿洞内的矿工在守卫的驱赶下慢腾腾出来,在我们周围越聚越多,多得就像这里的碎石,一眼看不到边。 “哐……哐……哐……” 铜锣声震天三响,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涌动的人头静止了。守卫们撑着大伞,拥着李总管、诸傲游走上前方一处高坡,进入凉棚内,位置比我们还要高一些。 李总管摇着扇子,用白巾抹了几下额头,扯开喉咙喊:“我这一次去都城……得到了大恶毒鬼王的指示。天气这么干旱……是天降刑罚于你们这些贱鬼,也就是说……你们都有罪,因为你们的罪恶才这么干旱,你们这些贱鬼越多,天气就越坏。所以……你们都该死,死得越多越好,对于犯罪的贱鬼不能宽容……” 矿工们有些骚动起来,心里很不服气,我们该死,你们这些作威作福的吸血鬼难道就不该死? 李总管喝了一杯水,又抹了几把汗,喘够了气,继续吼:“当苦力就是你们的命,给你们饭吃和水喝……已经是大恶毒鬼王和丙寅侯的慈悲。你们还不知道感恩,你们之中有些人……蒙昧良心,偷了我们珍贵的水,还倒在地上浪费,这种罪行应该……举世共愤,人神共弃,要严厉处罚以儆效尤……” 无数眼光集中在我们身上,如果说眼光能杀人的话,我已经死了几千次。他们心理不平衡了,我们有水喝没分给他们就是罪大恶极,我们浪费水就是浪费他们的生命。李思银这一招太厉害了,现在就是他不处罚我们,其他矿工和守卫也容不下我们了。 “按本国律法,偷水者将处以火刑,以烈火洗涤他的罪恶。本总管宅心仁厚,念在你们是初犯,只惩罚为首之人……赵铭志,玄字第三洞探矿员、矿工代表,忘恩负义,不思进取……” 我心里一“咯噔”,之前我还以为他会对我额外关照,没想到最想杀我的人才是他,没有审问,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判刑。 在刘总管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之际,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水是我偷的,跟赵铭志没有关系!” 全场皆惊,望向了那人,竟然是一向文弱和软弱的冯文轩!但此刻他脸上没有一点儿畏惧,昂首挺胸,视死如归。 我知道他是要替我死,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他平时默默无闻,从来没有说对我说过感激的话,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替我去死,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可是我怎能躲在后面,让兄弟替我去死?我大吼一声:“偷水的只有我一个人,与别人无关!” 矿工和守卫们骚动哗然,居然有人抢着去死,太不可思议了。吴开山大叫:“我也喝了,要死就一起死!” “我也喝了,要死一起死!”赵日天等人也跟着大叫,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叫喊。这些曾经凶恶、卑鄙、自私、狡滑的队友们,现在变得不可思议的团结,每一个人的正能量都被激发了。 李总管气得狂拍桌子怒吼:“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蠢货,烧死了就会变成衰鬼,比你们现在要痛苦一万倍,永无出头之日!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供出为首的人,其他人无罪释放!” 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目的是离间我们,瓦解所有矿工们的团结意识。我们已经彻底激怒了他,就算今天真的放过了“从犯”,很快也会用其他借口全杀了,他要杀我们还用愁没借口么? “李思银,你这个大肥猪、矮冬瓜,就是我偷的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爸日了母猪生下你,肥头大耳,猪头猪脑猪腰猪屁股,三分像人七分像猪,比猪还蠢,现在连母猪都不肯跟你交配……”冯文轩破口大骂,吼得脸红脖子粗。 李总管气得直哆嗦,脸胀成了猪肝色,拍案怒吼:“杀了他,杀了他!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烧死他!” 守卫们有些慌了手脚,要烧冯文轩需要一些时间,冯文轩会骂出更多难听的话来,直接射杀的话又不符合“烧死”的要求,着实有些为难。 诸傲游喝道:“火箭!” 守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有带火箭的急忙点燃,搭箭开弓射向冯文轩。箭头上缠着浸饱了油的棉布,高速破空也不会熄灭,触物静止立即开始猛烈燃烧。一眨眼冯文轩身上就中了十几箭,大部分地方起火,他垂下头不动了了。 我悲愤莫名,恨不得立即挣断铁链,放出灭魂剑把李总管的头切下来,可是我办不到,我挣不断铁链也摸不到灭魂剑。冯文轩这样已经没救了,他主动寻死是为了给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如果我们也被烧死,他的死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们没有说话,全部尽力转头望向他,一脸悲痛,眼光带着崇敬和感激。我们之中最文弱最胆小的一个人,做出了最勇敢最壮烈的行为,怎不让我们羞愧和感动! 我在冯文轩的侧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看到他耷拉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此时他身上的火势已经很猛,几乎整个人都被火焰包围,就像他身上早已涂了油特别容易烧起来。我有些惊讶,中了十几箭,并且被这么猛烈的火焰燃烧,他真的还没死么?如此烈火焚身,他没死竟能忍住不惨叫? 冯文轩真的没死,还转头望向我,也许是火焰遮挡,或者火光反射,他的眼睛一片通红。但他的眼神是平静的,好像还有某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喜悦,也许弥留之际他已经没有痛觉,而是觉得从没有希望和自由的痛苦生涯中解脱了。 火焰更加猛烈了,我看不到他的脸了,只有一团人形的烈焰熊熊燃烧。这时火焰更加猛烈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果说之前他像身上涂了油一样,那么现在就像是他整个身体都是汽油凝固成的,只能看到火焰看不到人。 虽然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火烧活人的情景,但我敢肯定人体不会这么剧烈燃烧。我望向其他人,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冯文轩,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包括了李总管、诸傲游和所有守卫。他们以前肯定不止一次烧过活人,此刻表情这么惊讶,也证明眼前发生的事太不正常了。 “呼”的一声,那团火焰冲天而起近十米长,一闪之后就消失了,木架上只留一截之前吊着冯文轩的铁链晃悠着。不仅冯文轩整个人在火焰中消失了,就连戴在他身上的手铐脚镣和射在他身上的箭头都完全烧化了,没有掉落地面。 大部分人还没从震惊和疑惑中清醒过来,愣愣地站在那儿。我看向李总管,他的眼光闪动,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安和忧虑,双手合十举到头顶上,朝天空拜了几下。 “他升天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在场的矿工和守卫都骚动起来,有的矿工甚至跪下磕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两三分钟就烧得连骨头都不剩,最后那一下火焰蹿天也真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去了,如果不是升天是什么? “都tmd给我闭嘴,谁敢跪下就给我杀了!”李总管咆哮怒吼,这时他的表情又变得凶狠,拿起水杯在桌子上重重敲击。有的守卫用长枪指向前面跪下的矿工,有的守卫拉开了弓箭对准后面跪下的矿工,已经跪下的矿工急忙站了起来们,还站着的人当然也不敢再跪下了。 李总管大吼:“敢犯上作乱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死得连渣都没有!大恶毒鬼王就是我们唯一的神,他说的话就是法律,按照他的要求做就绝对不会错,偷水的人要处以火刑……” 没有人嘲笑,但我相信很多人都能听得出来,他心虚了,色厉内荏。 李总管望向我们,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把他们放下来,给他们武器,一对一撕杀,只有一半人能活下来,生死各安天命!”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恶毒的方法来处置我们。再烧死我们已经起不到更好的警示作用,要是再出现异状反而对矿工起到激励作用,让我们自相残杀,就可以摧毁我们的团结,同时也是对所有矿工团结意识的打击。 我的队友们面面相觑,周围的矿工们又是一阵骚动,但并没有多少同情的成分。 很快我们被放下了,除掉了手铐,但还戴着脚镣。守卫们枪头朝内把我们逼成了一圈,七柄做工粗劣锈迹斑斑的刀剑丢了过来。我们则全部背朝内面向外,尽可能挤在一起,没有人去捡武器。 赵日天挤到我旁边,低声问:“怎么办?” “宁可一死,绝不自相残杀!”我的声音颇大,让所有队友都能听到。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但我确定人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 李总管狞笑着:“立即开始,只要杀死一个对手就可以出来,否则全部都要死!” 第146章 强者生存 密密麻麻的守卫手持长枪,一步步向内逼近,圈子越来越小,只要他们一伸手就可以把枪尖捅进我们的身体,但还是没有一个人去捡地上的刀剑。 李总管最痛恨的就是矿工团结,见我们宁死也不肯自相残杀,气得全身肥肉都在颤抖,举起了手准备发出格杀令。 真的就这样窝囊地被捅死吗?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我突然抢步冲出,着地一滚抓住了一柄短剑,站起的同时左手握住了一柄长枪扯过来,右手短剑准确地刺入长枪主人的咽喉。 “谁敢跟我一对一单挑!”我大吼一声,拔剑回收,并以枪柄撞在那个守卫胸口。他向后跌退撞在同伴身上,脖子间鲜血喷涌,已经站不住了。 突然的变化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呆了,李总管的表情也僵在脸上。从来没有一个矿工敢这样向守卫挑战,如果守卫不敢跟我单挑,那就证明守卫还不如矿工,以后守卫还有什么威信来镇压矿工?李总管和诸傲游必定会同意的,那么我就有机会杀死多个守卫,死得轰轰烈烈,并给队友以及千万矿工反抗的勇气。 果然李总管与诸傲游对视一眼之后,喝问:“谁去杀了他,让他口服心服!” “我来!” 我前面有好几个守卫同时应答,抢着往前冲,估计他们都是被我杀死的守卫的朋友,急于替朋友报仇。不过说好了是单挑,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守卫,其他人都停步了。附近的守卫在后退,腾出了另一个圈子,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小杂种,你要是能挡住我三招,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我的对手叫嚣着,拔出了雪亮的腰刀。 他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脸上虽然有些干渴留下的痕迹,丝毫不减他的强壮和悍勇,相比之下我显得很瘦弱。他的武器比我的要好得多,穿着防护性能不错的硬皮甲,可以行动自如。而我光着身体,伤痕累累还戴着脚镣,在这遍地碎石地的方随时会被绊倒,差距是巨大的,难怪他如此自信。 守卫开始向我侧面走位,我站着没动,表情平静,心中也一片宁静。虽然我无法使用灭魂剑,以前在阴阳界练习的格斗技巧和实战经验还在,战胜这样的对手并不难。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找回拿剑的感觉,并适应脚镣的牵绊。 “呀!”我的对手大吼一声,向我猛冲过来,扬起腰刀劈下。 我有一种直觉,他这一刀看似强猛,并不是真正杀着,必定还有更厉害的后招。这是一个破绽,如果我有趁手的武器,可以格开这一刀并趁机要了他的命。可惜我手中的剑太短太轻,我不敢冒这个险,只能退步侧身以剑去拨。 刀剑交击,守卫的刀被我拨偏了,但他以极快的速度旋身,刀随身转,变成横向一刀砍来。这时他距离我已经很近,借着冲击和旋转之势这一刀凶猛之极,我的角度不容易使出全力档格,轻薄的短剑很难挡住势沉力猛的腰刀。 我没有去挡,向后弯腰的同时倒了下去,刀刃几乎是贴着我的肚皮掠过。他这一刀志在必得,用力过猛,落空就无法变招了,如果我没有戴脚镣,只要一勾他的脚,他就要倒地。脚镣约有二十斤重,长度只能让人迈一小步,无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我只能又一次放弃了好机会。 我倒地并翻滚,看起来有些狼狈,周围立即响起了守卫们的喝彩声:“好!” 我的对手紧接着大幅度一刀砍落,我再一滚又刚好避开,身上的鞭伤被地上的碎石刮蹭,痛得我几乎要抽筋了。 我必须面对一个现实,身上的伤和脚镣对我造成了严重影响,而且以前用惯了灭魂剑,无坚不摧,出必杀人,现在用一尺多长的锈剑太不顺手了,打法也完全不同了。 守卫一刀接着一刀狂攻,杀得我连连后退,连滚带爬。虽然很狼狈,但我总是能险险避过,并逐渐适应了现有条件的约束。在观众看来我完全不是对手,只是凭运气刚好躲过,下一刀就要完了,所以叫好声越来越大。 占尽了上风并得到观众们的鼓励,我的对手越来越得意,有时打倒了我还向观众们致意,似乎他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游戏该结束了!他再一次向我发动进攻时,我拨开了他的刀,扑进他怀里,短剑滑刺切中了他的脖子。尽管短剑不是很锋利,还是切断了他的大动脉和气管。他捂着脖子,却按不住那喷涌的鲜血,喉咙“咕咕”作响,很快就无力抓他的武器,刀落地,人倒下。 喝彩声嘎然而止,安静得出奇,守卫们再也叫不出好来,矿工们即使想叫也不敢叫出来。我注定了是不会有喝彩声的,也注定了是要在这里倒下有,时间迟早而己。 第69节 “谁还敢跟我单挑?”我举剑向天很嚣张地叫喊,着重的是“单挑”二字。 在守卫们看来,我获胜全凭运气,如此嚣张深深激怒了他们。有一个守卫跃入场中,手持长矛向我冲来,二话不说,保持距离就刺。我以剑去挡,他已回收再刺向我小腿,我急忙收脚时,小腿肚子已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长矛守卫连连突刺,快如闪电,攻击幅度又大,忽而上路,忽而下路,忽而中路连疾速连戳。比起长矛,我的武器实在太短太轻了,无法有效挡格,更别想伤到他,顿时险像环生,手忙脚乱。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需要轻快灵敏的身手不停移动和躲避,然后寻机近身。可是脚下戴着沉重的脚镣,如何能快得起来?跑不起来又挡不住,这样下去撑不了两分钟我就会被他戳得全身都是窟窿! 必须冒险一击!我向后小步急退,然后佯装向后跌倒连续几个翻滚,稍拉开距离并降低对手的警惕,起身时右手往前一扬。以前投射灭魂剑的动作我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熟练到了像本能条件反射一样,现在剑虽然不一样了,投射动作还是那样快速、有力和准确。 短剑化为一道亮光,正中长矛守卫的大腿,他正在急追,腿上吃痛,身不由己一个踉跄,长矛就向前支撑到了地上。他的矛头就落在我身边的地上,我立即双手握住奋力一扯,把本来就站不稳的他扯倒,并夺过了长矛,调转矛头狠狠往下一插。锋利的长矛穿透皮甲,从他背部直透前胸,把他钉在了地上。他手脚还在用力地挣扎着,却已无力再站起来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观众的叫好声和鼓掌声这时还没有停,倒像是在给我喝彩。我拔出了守卫腿上的短剑,双手高举做出胜利的姿势,全场突然又安静得出奇了。 这一次没有守卫急着冲出来了,他们并不傻,如果说杀死一个守卫是运气,连杀三个那就是实力了,他们得掂量掂量,死的是他们,丢的可是李总管和诸傲游的脸。 这一次我不急着叫阵了,我需要休息,连续做大幅度剧烈运动,身上的许多伤口迸裂,流的血虽然不算多,却痛彻心扉,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行动。其实我身上到处都在持续疼痛,汗水流出渗到伤口,像火烧了一样痛,又像千百只蛇虫在身上噬咬,只有在生死搏斗的瞬间,我才能忘了疼痛做出连续的大幅度动作。 有一个人出场了,正是我们片区的队长苏恨!他不是直接向我冲来,而是一步步向我右侧走去。这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太阳倾斜,强烈的阳光从他头顶上方投射过来,刺眼得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顿时紧张起来,还没动手他就抢占了天时地利,可见他老谋深算。能当上分区队长,肯定也比普通守卫强得多,这一次我还有机会么? 场地并不大,我现在开始移动已经无法扳回劣势,太靠近观众了有可能被人捅黑枪。而且我戴着脚镣,行动不便,无法跟他抢有利方向。想要胜他,我只能把劣势变成优势,把他最有利的地方变成最致命的地方。 我没有走位和躲避,也没有低头,反而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表面上看我是因为紧张,不得不死盯着对手,普通人这样直视烈日只要几秒钟就会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到。实际上我是在盯着太阳看,并暗运以前吸收日月精华的功法。现在我吸不到日月精华,但这套心法还可以使用,直视太阳不眨眼的功夫也还有几分,短时间就能让我的眼睛适应过来,直视太阳之后看其他地方不仅不会发黑,反而不觉得阳光刺眼。 苏恨没有急着出手,连刀都没有拔出,让我有了准备的时间。约五秒钟,我的眼光避开了太阳略往下移,适应了阳烈光线后,一点余辉已经不再刺眼,连苏恨的眉毛都能一根根看清楚。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体内有某种变化,似乎全身疼痛和燥热都被吸走了,连太阳、空气和脚下的岩石也变得不再烫人,精神猛地一振。 第147章 巨灵神 只有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可以让我不怕热,我相信是某种原因,让潜伏在我体内的灭魂剑部分能量觉醒了,才会突然之间不再感觉到热和疲惫,精神和体力明显好转。 苏恨在向我靠近,还在算计着强烈阳光对我的影响,他想要让我眼前发黑,看不清他的动作,然后以绝对的优势和完美的姿势一举击杀我,这样才能显示他的厉害,得到最大的荣耀。 精神和力量的提高,让我信心倍增,改变了前两场被动防守的打法,双脚快速小幅度迈动向苏恨冲去,一剑刺向他右肩头。他以为我看不清他的位置没有攻击他的要害,略向右侧身闪避准备拔刀,我立即变招削他右手臂。他急忙收手,避开了我的攻击,但刀也拔不出来了。 我脚下不停地碎步移动,手中短剑快速连绵攻出,一剑接一剑总是针对他的右手,每一剑都迫使他无法拔刀,并且不得不移位和转身。苏恨很清楚自己不能转身,但他不得不大幅度转身和后退来拉开距离,连退好几步并且旋转之后,他的刀终于拔出来了。但这时我们的位置神奇地对调了,我背对着太阳,他刚好面对着刺眼的阳光。 刺、削、抹、挑短剑的轻快灵活第一次在我手中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顺畅如行云流水。苏恨看不清我的剑势,被我快速抢攻逼得只能用腰刀防守挡格,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我的攻击不仅是快,还带着很大的冲击力,杀得他连连后退。要不是他穿着硬皮甲护住了身上的要害,我的短剑不容易切开,他早已开膛破肚倒在地上了。 全场哗然,想不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神勇,杀得苏恨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转眼之间苏恨脸上、双肩、双腿都被我划伤。他确实比一般守卫厉害得多,反应神速,总是能在我快要命中他时及时挡格和躲避,受到的伤都不严重。如果不是一开始我就抢了先手,他的攻势发挥出来,此刻我可能要比他更狼狈。 我攻击的最主要目的是阻止苏恨往侧面逃避,迫使他一直面对阳光,要么面对我,要么狠狠吃我一剑,自己选择吧。苏恨选择了前者,也可以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完全被我控制住了,他只能不停地后退。 苏恨退到了场地边沿,信心、勇气和力量都已衰弱,手脚多处被划伤也影响了他的行动,不如之前那么灵敏了。我突然放弃了逼他后退的攻势,一剑削向他右手腕,苏恨没想到我会放弃优势,正想展开攻击,手腕已经被我切中,吃痛之下腰刀脱手。 我的剑往回一拨,挑在刀柄护手处把刀挑了过来,左手接住,学刚才使刀守卫那一招旋身横切。锋利的刀尖切破了皮甲和苏恨的腹部,出现一条深长的伤口,鲜血喷涌,连肚肠都露出了一段。 苏恨捂住腹部踉跄后退,我弃剑双手握刀,急步赶上奋力横砍,刀光过处,一颗斗大的人头随之飞起,带着鲜血在空中几个翻滚,掉落碎石地面上依然瞪大了眼睛。 “好”有一小群人发出了欢呼声。那是我的队友,我们都被苏恨和他属下的守卫毒打过很多次,现在还浑身是鞭伤,对他们恨之入,虽然知道现在欢呼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其他矿工们发出嗡嗡声,交头接耳,守卫们也面面相觑,没人敢再轻率出来挑战。我扫视了周围一眼之后,望向了高处的凉棚,李总管、诸傲游和他们身边的守卫脸色都很难看,守卫们的脸丢大了。 过了几秒钟,李总管对身边一个铁塔似的高大守卫挥了挥手,那个守卫点了一下头,举着大得夸张的长柄斧头冲下山坡来。 这个守卫我印像深刻,第一是因为他总是出现在李总管身边,时刻不离;第二是因为他身高超过了两米,高度与诸傲游不相上下,宽度还超过了诸傲游,整个矿区没有人比他更高更壮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比利,人们提到他时都是叫他巨灵神,论力量整个矿区无人能望其项背。他手上那柄宽刃斧通体精钢打造,总长约两米五,斧刃弧线超过半米长,前端有尖刺,据说重达七十二斤。 居然派出巨灵神来挑战我了,还真是看得起我啊我要是我打败了他,是不是诸傲游也要亲自下场要是打败了诸傲游,我是不是全矿区无敌了呃,我想多了,巨灵神这柄斧头可不是吃素的,凭我手中这破铜烂铁如何能挡得住人群分裂开,让巨灵神通过,他迈一步就是一米多,似乎脚步落地地面也随之震颤,随着他的接近光线都被他遮挡为之一暗。 我知道这是错觉,他没有那么重、那么高大,一方面是他的气势很强,另一方面是我产生畏惧心理了,不得不承认我心虚胆怯了。 巨灵神没有停步,也不是特别快,每一步都是同样速度和宽度,有如死神坚定不移向我接近,已经步入场中。我突然又冷静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的,不管胜了几场终是要死,死在谁手里不是死我想要做的,是证明矿工不是贱鬼,我们团结、勇敢、坚强,有反抗的勇气,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比直接被处死强了千万倍,死又何憾坚定了必死之心,我不再畏惧,心中平静如古井之水,把夺来的腰刀丢了,只在右手拿着原先的短剑。腰刀我用不惯,也不可能用来挡格巨灵神的斧头,拿在手上还增加重量和影响行动,不如早点丢弃。 巨灵神还是保持着一样的步伐和速度向我走来,他不需要作势,自然有一种压倒一切摧毁一切的威势。他眼中有杀机,表情却很平静,不狂不傲,不急不躁,这是强大信心的表现,而且这种信心来自于实力。 想当年我灭魂剑在手时,也有百倍信心万丈豪气,自然而然显示强大气势,不需要出剑就能吓得别人腿软。可惜现在我放不出灭魂剑,否则这个大块头在我面前与土鸡瓦狗无异,算甚么巨灵神突然之间我有所领悟,我一直希望再放出灭魂剑来,没有多想也不愿去想我在这个世界受到限制,有可能永远放不出灭魂剑。现在面临巨大的威胁,任何美丽的理想都战胜不了敌人,我直面残酷的现实无法再逃避。如果我永远放不出灭魂剑,我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如何打败强敌巨灵神已经距离我很近了,我心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欲罢不能。 灭魂剑不是不存在了,它绝对在我身体里面,还能主动吸收能量,只是我清醒状态下感觉不到,拿不出来。那么我如何利用它它只能以剑的形状拿出来使用吗北山居士说过的一些话突然涌上心头:人剑合一的境界,人就是剑,剑就是人,那么我就是灭魂剑,又何必再找灭魂剑更高境界是心剑、道剑,那不是一柄能毁天灭地的宝剑,而是无形之剑,心就是剑,道就是剑,手中无剑,处处是剑我像是痴了,傻了,呆呆站在那儿不动。巨灵神走到我面前,双手举起斧头,一斧向我当头砍下。这一斧简单直接,却有雷霆万均之势,即使我是一个铜人也会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我还处于像梦游一样的状态,似有所悟却又抓不住。察觉到巨斧当头砍来,自然而然向后倒下,毫不惊惧,心中空明,清楚看到斧尖利刃擦着我的鼻尖划过,下巴、前胸都只是毫厘之差没有被划破。 “当”的一声响亮,巨斧把我的脚镣干脆利索地砍断,却连我一根鸟毛也没有碰到。我身体直挺挺倒下,快接近地面时左手向后一撑,右手短剑很自然地一挥。剑光耀眼,似乎有一股剑芒射向巨灵神,巨灵神大吃一惊,急忙侧步后仰并收斧戒备,放弃了继续攻击我的机会。 我能凭着一柄破剑放出剑芒不,其实那是短剑反射阳光,但又确实带着极强的剑意,把巨灵神都吓退了。我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在这一瞬间丝毫不差地避开了巨灵神的攻击,又算计好剑身、阳光和敌人的角度关系。如果我用心去做,肯定做不到,刚才根本没有刻意去做,心在一种特殊状态中信手拈来毫不费力,过后想来却觉得不可思议。 巨灵神略一停顿又往前冲,一斧斜劈。斧未至,强烈的劲气已经刮面生痛,激起地面沙土,真有劈山裂石之威。我身如弱柳随风,身体倾侧,刚好避开斧头,短剑在斧背上一搭,四两拨千斤,好似顺水推舟把他的斧头往外荡开。 这一斧贯注了巨灵神全力,再加上我的力量,走偏之后就连巨灵神自己也控制不住,身不由己随斧转动,空档大开。我立即欺近,短剑划向他脖子侧面,不料巨灵神斧柄一挑,挡开了我的短剑,身随斧走,转过身一斧自下而上撩来。此时斧头已经挥过了很长的行程,本身的重量和速度产生的冲击力已经非常可怕,再加上巨灵神的力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我没想到他如此巨大的体形和沉重的武器,居然能使出这么灵巧的招式,眼看大腿就要被砍断,急忙以剑去挡。 “当”的一声震响,我的手臂发麻,身体腾空抛飞出去,身上的伤口全都被震裂开了。 第148章 险中求胜 “好啊!” “巨灵神,巨灵神……” 我在空中飞腾,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恍惚中听到了海啸般的欢呼声。不好,四周都是守卫,密密麻麻的枪矛朝内指着,我飞出这么远岂不是撞在枪头上?我急忙翻身使力往下坠,其实这时我已经快落地了,一翻身脚尖就碰到了地面,但还是控制不住身体往前冲,明晃晃的枪头就在眼前。 也许守卫们更希望我狼狈地死在巨灵神的斧头之下,见我冲撞过来了把枪、矛往后收并退步。但后面还有很多人,他们短时间内能后退的空间有限,很多枪头还是指向我。我竭尽全力终于刹住了身体,几支锋利的枪头离我胸口不到一尺。 身体虽然停住了,内脏似乎还在往前冲,一股气息从喉头冲出来,喷在守卫们脸上、身上,全是斑斑红点。我吐血了! “哈哈……”被我喷了一身血的守卫们不仅没有发怒,还哈哈狂笑,非常得意。 我吃力地转过身,看到巨灵神大步向我走来,我全身泛力,头晕眼花,似乎一切都在晃动。短剑已经掉落在地,距离我很远,扭曲得不成剑形。现在真的手中无剑了,可是理论还是理论,我不知道如何做到处处是剑,更没办法把我的心意变成剑,连迈步都很困难,如何与他过招? 只要我还能动,就必须反抗!我向左前方艰难迈出一步,再迈一步……我要避开后面的枪头,同时也拉开与巨灵神的距离,以获得喘息的机会。 眩晕的感觉很快消失了,但我觉得全身发冷,彻骨奇寒,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了。在这种状态下,外界强烈的阳光、炽热的空气和滚烫的碎石变得特别明显,让我感觉温暖并极度渴求。我不知不觉放松了全身毛孔,让外界的热量进入身体,就像以前在阴阳界吸收灵气一样。 之前我一直吸不到神秘山洞中的黑暗阴冷能量,这时不需要刻意去吸,火热气息却源源不断涌入,与我体内寒冷的气息相冲击,在丹田处形成了一个气漩。 我突然明白了,自从北山居士教我练功之后,我都是日精月华轮流吸,体内阴阳二气是接近平衡的,后来灭魂剑上出现的气漩也是半黑半红,阴阳平衡。到了恶鬼界我吸不到阳气,灭魂剑吸到的能量是阴寒的,越积越多,气漩和剑身都变成了黑色,严重失衡了。现在我的身体很虚弱,约束能力变弱,内部阴气极重需要阳气来平衡,自然而然产生吸力,我全身毛孔就变成了千万个小孔往里面透气。 外界充沛的阳气有如千万条小河,源源不定地注入我体内,阴阳二气融合,变成了我可以调用的灵气。这股灵气迅速扩散滋养全身,我的体力和精神神奇地快速恢复,脚步变得坚定有力,受伤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痛了。进入我体内的热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以我为中心起了一股旋风,卷起了地上的沙土,肉眼都可以清晰看到。 巨灵神的步伐很大,已经接近到了可以出手攻击的距离,但是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他清楚看到刚才我迈出第一步和第二步时还摇摇晃晃,举步艰难,走到第五步已经变得稳定,精神气势大不相同,走到第七步身边起了明显的旋风。他就处于旋风范围内,亲身感受,比别人看到的更直接,这种快速神奇的变化,让他不得不疑惑和犹豫。 同时观众们也在互相询问和议论: “为什么有一股风围着他转?” “是啊,他越打越强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一种是气功!” “我看是有神灵附体了!” “对对,刚才烧人那火就不正常了!” “……” 巨灵神看出了我的气势越来越强,时间越久对我越有利,开始发动了攻击。我只能集中精神躲避,一紧张毛孔闭合,无法再吸到热量了,身边的旋风也消失。 巨灵神的巨斧挥砍起来大开大合,劲气逼人,那么沉重的巨斧在他手上就像没有重量一样快速灵活。幸好我的脚镣已断,可以自由迈步,体内有了一些灵气,让我的力量、速度、反应明显提升,不停地移动、翻滚躲避他的攻击。 地上还有一柄刚才我抛弃的刀,我向那边靠近,趁着翻身躲避的机会把刀捡到了手中。此时此刻,我无法再去思考什么心剑道剑了,一把真实的刀会给我更多安全感和信心。 形势对我极度不利,我的刀太短碰不到他,也不敢跟他的斧头相碰,体内的灵气是有限的,硬碰硬未必能挡得住斧头,还会很快消耗光。只有把刀投射出去才有可能击杀巨灵神,但是巨灵神斧法精妙,反应很快,已经知道了我有这样的杀手锏肯定会提防,刀对我来说也不趁手,我没有把握射中他。 巨灵神巨斧如轮,劲气如潮,一斧接一斧向我砍来。我必须不停地躲闪,慢那么零点一秒就可能变成两段,疲于奔命,没办法再吸收阳气,刚才那种有如神助的使剑状态更找不到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打败他? 身材巨大的人一般反应较慢,使用沉重武器的人攻击动作相对简单,可是在巨灵神身上这两个常规被打破了。他的反应很快,斧法精妙,在速度和技巧上我都没有明显优势。虽然相对于轻武器来说,他的巨斧招式简单,变招困难,但是他可怕的力量足以弥补这个缺陷,没人敢近身,轻轻一磕就能把我震飞…… 震飞!我突然来了灵感,巨灵神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应该是在他的头顶上。以他的身高,别人很难攻击到他的头顶上,那么他就不熟悉“护体”的招数。巨斧那么长,挥砍出去之后想要收回来防守头顶是很困难的,如果他再用类似于之前把我震飞的反撩招式,把我挑起之时斧柄就是朝下,也无法防守头顶,头顶上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如果我能飞临他的头顶上方,就有可能给他致命一击! 脚镣虽断,却还连在我的脚上,带着二十来斤的负重,我绝对不可能跳到两三米高,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他的斧头上借力。可是上一次短剑与他斧头相碰,差一点点就把我震死了,再来一次需要极大的勇气,略有偏差不是被震死就是被劈成两半。 此时我被逼到了圈子边沿,身后不远就是枪尖,巨灵神没有挥斧攻击,反而把斧略往回收,连人带斧冲撞过来,要等我做出闪避动作之后再出斧。我能躲避的空间很有限,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他的斧头立即会跟着砍到。形势危急,我只能冒险行动了,突然转身冲向后面的守卫。 守卫以为我是害怕了要逃走,几个守卫本能地以长枪来刺我,我一刀砍下,借着冲击和劈砍之力跃起后空翻。巨灵神见我跃起空中,无法再做出大幅度躲避动作,立即斧头斜向上撩。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身在空中头下脚上之时,右手持刀,左手按刀背一挡,正好挡住了斧刃。冲击力再一次将我抛起,斜着向巨灵神头顶上方掠过,而我的刀刃已经改变了方向,刀尖数寸划过了巨灵神的头顶。 我摔落三米外,着地一滚立即跳起,虽然一阵气血翻腾,却没有大碍。刚才巨灵神匆忙出招,力量远没有上次那么恐怖,而且腰刀与斧刃并不是正向相撞,冲击力不是太大。 巨灵神缓缓转过身来,一道血槽从左眉划到右后脑勺,鲜血和一些白浆不停地冒出来。接着他的巨斧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火星迸射,身体也慢慢倾倒,轰然声响,激起许多尘土。 疯狂叫好的声音嘎然而止,这个变化太突然了,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巨灵神是怎么死的。表面上看就是我被他的斧头震飞,碰巧刀尖划过了他的头,他被自己的力量杀死了,我全是靠运气。 李总管气急败坏,把整个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接着与诸傲游低声交谈,可能是要求诸傲游出战。我不由心中忐忑,诸傲游肯定比巨灵神厉害,他出手我还有机会吗? 诸傲游听李总管说完,点了点头,接着对身边一个守卫钩了钩手指。那个守卫左右两侧腰间都挂着腰刀,他把腰刀连鞘解下,脱掉皮甲,里面穿着布衫,然后拔出两柄刀走下山坡来。 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使双刀的守卫,而且他的刀形状和颜色有别于其他守卫,刀身狭长,刀头长而尖,显得特别尖锐。刀身白中泛红,刀刃处隐隐透出光晕,就像是映照着西斜的残阳,又像是曾经在鲜血中浸泡了无数年改变了颜色。当他步入场中时,我才注意到他的长相,相对其他守卫来说他的身材算瘦小,长发凌乱,脸色苍白,下巴全是胡渣子,就像是一个潦倒的酒鬼。但是他半隐于头发下的眼睛,就像他的刀一样利,冰冷无情。 他走到距离我约五米处停下,双手各使了一个刀花,双刀交叠置于腹前,冷冷地说:“刀名残阳,噬血夺魄,被它杀死的人不能复活。” 第149章 五胜免罪 我早就听说过被一些特殊的武器和宝物杀死,就会彻底死亡,不能再复活,却没想到矿场里就有这样的宝刀。这个守卫我以前没见过或者没有注意到,他的外貌太普通了,但他能拥有这样的宝刀,绝对不是平凡之辈,我获胜的可能性很渺茫。更糟糕的是我如果被他杀死,就永远消失了,还谈什么逃回人间? 这是一场硬战,一场真正的生死之战! “我要求换武器!”我大声说。 安静了两秒钟,守卫们轰然大笑,这不是公平比武,这是在处决“犯上作乱”的奴隶,怎能要求换武器? 双刀守卫没有笑,等四周的笑声落下去了才问:“你要什么武器?” 我想要的当然是灭魂剑,要是灭魂剑在手,我怕他什么残阳残月?可惜我拿不出来,那么最理想的就是要一柄品质较好的剑了。我说:“我要一柄不会被砍断的剑。” 双刀守卫转头望向山坡上的凉棚,诸傲游略一迟疑,从一个守卫身上拔出了一柄剑,往前一投。剑光有如流星奔月疾射而来,看着像是要一剑把我射杀,但是剑光快接近我时却往下降了,直立插在我脚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剑身还在震颤,嗡嗡作响。 我吃了一惊,这一手掷剑的功夫看似简单,其实非常高明,角度、力道都控制得非常好,即使我在阴阳界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做到。那么诸傲游就比我预料的还要厉害,李总管只是个草包、傀儡,诸傲游才是这个矿场的支柱! 这柄剑刃长有两尺左右,剑柄做工考究,剑刃上没有一个缺口,寒光亮亮。比起残阳刀虽然低了一个档次,在这地方也算是好剑了。我丢了腰刀,俯身握住剑柄拔起,拈了拈,感觉还算顺手。 人家给我趁手的武器,这是一种尊重,这场决斗变得像是比武竞技,我抱剑拱手:“看你不是无名之辈,不知怎么称呼?” “孙二。”双刀守卫毫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双刀外扬,快速向我走来。 第70节 我听到了周围传来议论声,很多矿场守卫都不认识孙二,看样子他是新来的,这个名字也未必是真的。 我急忙打起精神,排除杂念,错步往侧面移动,眼睛紧盯着孙二。孙二左刀斜斩,我刚用剑挡住,他右刀已刺向我胸口,我急忙回剑去挡,同时侧身,惊险地避过了。不料小腿一痛,却是被他扫了一脚,站立不稳向后跌去。 孙二左刀立即又攻到,百忙之中我用剑挡了一下,虽然挡住了,却重重摔倒在地。孙二双刀连砍,刹那间砍了五六刀,我连连翻滚和挡格,头发被削了一绺,差一点点耳朵就没了。 守卫们开始疯狂叫好,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孙二的实力远胜于之前入场的任何人,刀法之狠辣迅猛让人惊心动魄,占了绝对优势。 我竭尽全力也只有防守和逃避的份,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此刻我没有特别好的状态,但所有技巧、力量、精神都被迫发挥出来了。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灭魂剑吸收能量改变了我的体质,让我比一般人更强壮快速;如果没有前几场战斗让我适应现在的身体状况和环境;如果没有刚才对剑法的顿悟,并阴阳调和得到一些灵气,不出三刀我已经身首异处。 孙二的刀即快且重,几乎每一刀我都是发挥到了极限才能勉强挡住或避过,但是下一刀我还是档住或避开,只是被逼得不停地后退。孙二步步紧逼,一刀比一刀狠厉,刀光如乱花碎雪,刀剑交击丁丁当当之声像是狂风暴雨。 这是最精彩好看,也是最惊险致命的一场决斗,生死只在瞬间,我的紧张不必多说,就连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转眼之间我就挡了他几十刀,我的剑上出现了许多小缺口,随时都有可能折断。而且他刀上传来的冲击力极强,我的手臂开始发麻,丹田内的一点灵气也消耗光了。即使我手中有灭魂剑,处于最佳状态,单凭剑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一个真正的用刀行家。 被逼到这个程度,我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手上拿的是什么剑,所有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挡住他攻过来的刀。说来也怪,这样浑然忘我之后,我发挥得更好了,挡格得更顺畅,孙二刀上传来的冲击力好像也变轻了。 这一定是灭魂剑的能量得到了一些发挥,让我变强了,为什么总是在自我意识变弱时,灭魂剑的能量就能显现?刚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突然之间我有了答案:灭魂剑就在我体内,灭魂剑的能量就是我的能量,那么不论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当它是灭魂剑,它就是灭魂剑!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我精神大震,信心和勇气空前暴涨,坚信自己手里拿的就是灭魂剑,能够摧毁一切,无视孙二的攻击一剑砍出。 剑身猛地闪现冷艳青光,寒气逼人,有无坚不摧之势,似乎瞬间从普通钢剑变成了神兵利器。孙二感应到了剑气,大吃一惊,顾不上攻击我双刀一架。 “当”的一声响亮,孙二被震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立即一剑刺出,剑光更亮,并有一股亮光从剑尖处射出,孙二虽然以刀挡开了我的剑,左肩头的衣服却被割破了。 剑芒,我能用普通的剑逼出实质的剑芒了!所谓剑芒,就是一股锋利之气,透剑而出,有形无质,但却可以造成极大的破坏效果,甚至有可能透过铠甲伤人。当一柄剑能发出剑芒时,剑刃的破坏力当然更加惊人,堪称绝世利器。 我得势不饶人,连刺三剑,逼得孙二连退好几步,再一剑挥砍,他用刀架住了,但又被震退。突然之间形势逆转过来了,我杀得他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加上剑芒,我的武器比他长,而且剑芒还能越过他的双刀防守伤害到他的身体,在挡格的同时他还要躲避。 我越战越勇,一柄剑在手中使得得心应手,妙招迭出。而孙二越挡越吃力,动作渐渐变慢,身上散发出腾腾热气。原来我发出的剑气中带有极强的阴气,他被剑气侵入体内,身体冰冷以及其他不适,不在状态了。 “杀!”我大吼一声,震开了他的双刀,一剑斜劈破开了他的胸膛,几乎把他砍成两截。孙二踉跄后退了几步,双刀脱手掉下,人也接着倒下。他一直在看着我,眼中并无痛恨或绝望,反而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也许他已经活腻了。 虽然杀了孙二,我心中还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杀戮欲望,冲过去捡起一柄残阳刀,一刀把孙二的头砍下来了,他彻底死了。 四周的守卫惊叫声怒骂,非常气愤的我行为。我横刀怒目扫视四周,挑衅的意思很明显,谁不服就来单挑! 本来我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使用了灭魂剑吸来的阴邪能量,让我变得暴戾和冲动了,此时此刻,便是天王老子触怒了我,我也敢把他一刀砍了! 低头之际,我看到了孙二左手臂衣服被我划破的地方,皮肤上有四个星状纹身,看着像是某种标志或象征。他究竟从哪里来,是什么样的身份,能拥有这样一对宝刀? 在杂吵纷乱的声音中,有一个特别大的嗓门在吼:“五胜免罪!五胜免罪!五胜免罪……” 我往那边看去,吼叫的人在矿工之中,感觉很像杜平,但是长头发遮住了半截脸,看着也比杜平瘦一些。应该不是杜平,不会那么巧他也被打入恶鬼界,刚好又在这个矿场。 很多矿工在互相询问或传递什么信息,越来越多人跟着举臂高呼:“五胜免罪!五胜免罪!” 这是什么意思呢?从字面意思来看,好像是胜了五次可以免罪,我正好胜了五场,难道是他们要集体为我请命? 越来越多矿工加入呼喊,几乎全体矿工都在叫了,声音有如海嘲澎湃,山谷回应。我望向李总管,他的胖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抹脸上的汗水,接着与诸傲游商量着什么。守卫们脸色都很不好看,惊骇不安,他们镇不住矿工,场面即将失控。 “五胜免罪!五胜免罪……”矿工们继续呼喊,人头涌动,情绪激动,哪里还像是长期没水喝的人? 李总管高举双手,嘴里说着什么,但被矿工们的声音淹没,没人能听到。直到铜锣声“哐哐哐”响起,矿工们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去。 李总管粗着脖子嘶吼:“根据无量国国法,任何犯罪之人,接受执法者挑战连胜五次,可以免去罪名,只要保证以后不犯同样的罪……赵铭志已经连胜五场,按国法免去一切罪名……” “耶……” “好……” 矿工们又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我作为当事人却傻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国法,简直就是在鼓励和支持强者去犯法。不过这里是恶鬼界,是强者为尊,以暴力治国的地方,有这样匪疑所思的法律好像也不奇怪。难怪诸傲游要派出孙二这样的高手来杀我,就是怕我会连胜五场,没想到我还是胜了。 李总管继续吼:“赵铭志武艺高强,是个杰出的人才,本总管提升他当守卫,加入总卫队,听命于诸总队长。偷水事件,首恶已罚,从犯不究,审判大会到此结束,各回各洞去吧。” 第150章 总队守卫 我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只因不愿屈服才竭尽全力反抗,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仅免去了罪名,还提升为总队的守卫了。但这也未必是好事,把我安排在诸傲游的手下当差,不就是方便让他折磨我、找我的碴么?谁都知道诸傲游绰号“猪熬油”,最是心狠手辣,能把人活生生熬出油来。 大部分守卫开始分散,驱赶矿工回矿洞,少数守卫还是围着我,只是枪、矛没有再指向我。我的队友们也还站在原地,苏恨死了还没活过来,下面的守卫们没有得到命令,不知该怎么处置他们。 我四处张望,寻找刚才很像杜平的人,但是数不清的矿工挤成一团,正在转身离去,场面很混乱,找不到那个人了。 诸傲游带着四个守卫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围着我的守卫也散开了。我站着没动,一柄残阳刀也还握在手中,说实话我还不相信李总管和诸傲游会真的放过我,也许等其他矿工和守卫走开了,诸傲游就会亲自出手杀了我。 诸傲游走到我面前,他的身高对我有巨大的压力,他深沉和冷峻的眼睛也让我很不安。实际上到这里的第一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对他就有畏惧感,其他矿工应该也跟我一样。“你有疑虑?”诸傲游问。 我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诸傲游嘴角微动,像是在笑,说道:“我们的主人巴大怀为丙寅侯做事,丙寅侯重视人才,礼贤下士,有赛孟尝之名。你越挫越勇,遇强更强,很有替力,只要你是为巴大人和丙寅侯效力,偷点水算什么?杀几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恍然大悟,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软弱无能的人,当我的能力比守卫强,我的地位就在守卫之上,就可以随意贱踏他们。如果我有足够强的能力,就算把这里的守卫全部杀光,丙寅侯也会把我当宝贝一样。 诸傲游已经从我的眼神知道我理解了,他的表眼突然变得凶狠,眼光有如利剑一样:“但是,任何鼓动贱民反抗、任何对巴大人和丙寅侯不利的行为,都绝不容许,明白吗?” “明白。”我从喉咙挤出了两个字。他们虽然无视矿工的贱命,却怕矿工闹事造反,过多不成上面的指标。现在我无疑是矿工们的英雄和偶像,我若驯服,能有力地带动矿工效忠,我若逆反,则会引发轩然大波。换个说法,我肯听话会得到很大的奖赏,我要是不听话就必须灭杀。 活命的机会来之不易,至此我心里的杀机也压下去了,我横过残阳刀,双手捧着低头弯腰递给诸傲游,以代表我的归顺。诸傲游接过了刀,叫一个守卫打开我的脚镣,并带我去处理伤口和换衣服。我站着没动,望向赵日天他们,诸傲游说:“他们也可以回去了,只要以后守规矩,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们。” 现在我相信诸傲游的话了,也许他真能把人熬出油来,但他说出来的话可信度绝对比李总管高,他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另一套的人。 “快跟我走吧。”我旁边的守卫催促着。 我跟着他往前走,问道:“长官怎么称呼?” 守卫笑道:“不要叫我长官,我跟你是平级的。我复姓百里,排行第九,别人一般都叫我老九。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九哥。” 我叫了一声九哥,他很高兴:“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一表斯文的样子,有这样的本事。这个矿场有好几千年了,这是第一次矿工直接提升为总队守卫,也是第一次有人连胜五场,连巨灵神和禁制院四星杀手都打不过你,啧啧,真让人不敢相信啊!” “禁制院四星杀手?”我惊讶地问。 “你没看到他手臂上的四个星星吗?”百里九反问。 “看到了,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是禁制院杀手的标志,星星越多越厉害,大王禁制院最高是十星,诸侯禁制院最高是七星。” 我有些惊讶,禁制院的杀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据我所知,大恶毒鬼王和所有诸侯都设有四院三部,分别是禁制院、机密院、花柳院、众议院、贪狼部、怒狮部、痴象部。禁制院主要负责杀戮方面,如比行刑、暗杀、抄家灭口、追杀逃犯等,到矿场当守卫可不是他们的工作。 我问:“这里怎么会有四星杀手?” 百里九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这次李总管回城带来的,我也是看到他手臂上的星星后才知道。以前我只见过一个二星的杀手,已经很厉害了,你杀的可是四星的杀手啊!” 我心里更加疑惑,禁制院杀手就相当于人间的特工、御林军、锦衣卫,应该是很霸道、很嚣张的,如果二星杀手就很吊,四星杀手的地位就不低了,我杀了他居然没有被问责,诸傲游一句都没有提过,这有些不合常理,恐怕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 百里九是个自来熟,一边走一边说,说了许多当守卫该注意的事项,俨然已经把我当成老朋友。他安慰我不用担心,其他守卫很快就会接纳我,甚至巴结我。在守卫的圈子里也是强者为尊,有实力的人得到别人的尊敬,有时还可以获得特权,而我现在已经证明了能力比巨灵神更强,理论上享受的待遇要比巨灵神更高,除了诸傲游和李总管外谁敢给我脸色看? 被我杀死的五个人,除了孙二是彻底报销,其他人只要把伤口缝合,过一天一夜还能复活,所以守卫队伍损失并不是很大,加上诸傲游管理很严厉,纵然有人仇视我也不敢直接找我麻烦。等过一段时间我混熟了,朋友多了,不找别人麻烦,他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百里九领我到医官处,较大的伤口进行缝合、包扎,小的伤口也清洗并涂上药膏。然后百里九带我去领衣甲和武器,这些是标准配置,与其他总队守卫装备一样,只要挑适合自己的尺码就可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第一次穿上了完整的衣服和鞋,再加上锃亮合体的硬皮甲和剑,整个人立即精神,挺拔昂扬,威风凛凛,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整顿完毕,百里九又带我去宿舍,是独立的屋栅,虽然有些破旧和狭小,但有床有桌有椅子,对于当了好几个月“穴居人”的我来说,简直就是王侯级别的待遇了。 总队的守卫不直接管地下矿工,主要是负责地面上的安全稳定,以及监督分队守卫纪律,地位高,待遇好,工作清闲,唯一难受的就是要承受地面上的酷热。 “没事干的时候,我可以去矿洞里面走走么?”我问百里九。 百里九笑道:“当然可以,只要诸总队长没有让你去站岗,矿场范围内只要没人拦你的地方,你都可以进去。我估计诸总队长不会让你去站岗,可能是当他的亲卫,或者当巡逻员,反正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你都可以安心养伤,吃饱了没事干就睡觉嘛。” 这感觉还真是一步登天,不仅当上了总队守卫,还是总队守卫中的高官级待遇。但是这样我就不方便经常去神秘洞穴吸收能量了,也不能经常跟以前的队友在一起了,感觉还有点舍不得朋友们。 百里九交代完走了,我关上门躺在床上,心潮澎湃,今天发生的事转折太大了,感觉就像是在做梦。而且我还有很多疑问:那个带头叫口号的人是杜平吗?冯文轩是不是被彻底烧死了?孙二是不是真的禁制院四星杀手,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杀了他会不会遭到报复?灭魂剑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挺身坐起,拔出了新领来的剑。这柄剑与之前我决斗孙二时用的剑一样,精钢打造,品质优良,锋利并且有较好的柔韧性,拿着感觉也挺顺手。我在心里想着它就是灭魂剑,贯注精神意志往前一刺……没有剑芒出现,连剑身上也很平静没有发出异样的光芒和气息。我试着调整心态和精神状态,再戳刺挥砍了几次,还是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状态吗?难道必须面临死亡的威胁我才能激发灭魂剑的能量?想了想,我收剑回鞘,这事急不得,也许是灭魂剑吸收的能量还不够,也许是还有什么窍门我没有掌握,反正灭魂剑会自动吸收能量,我现在也有时间,可以慢慢琢磨。 之前灭魂剑吸收了太多阴邪之气,这种黑暗能量对人体而言有极大的负面影响,如果是我直接吸收了那么多阴邪之气,恐怕早已无法控制走火入魔。灭魂剑没有复杂的思想,只会吸收和储存,之前我在清醒状态下无法调用它的能量,所以我才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如果灭魂剑再吸更多阴邪之气,阴阳严重失调,迟早会出问题,我有可能狂疯或魔化。地面上酷热无比,它应该能吸一些自然界的阳气来中和一下,所以我在地面上晒晒太阳是好事。 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我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唉,躺在床上的感觉真tmd好! 第151章 时差 “呯呯呯……” 沉重的拍门声把我惊醒,我一跃而起,握住了身边的剑,喝问:“是谁?” 外面传来诸傲游的声音:“起床操练!” 操练?昨天百里九没有说过要操练啊!我有些疑惑地拉开门,外面一片黑暗,天还没有大亮,诸傲游像个巨人一样站在门外,头顶超过了门框,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挡住了才变黑暗。 诸傲游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上下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局促,因为睡了一整夜精力旺盛,小兄弟把裤子顶起老高,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在新上司面前这个样子当然有些尴尬。 “你的伤不碍事了?” “不碍事了。” “嗯……你的剑法有些生疏,如果想活的久一点,每天早点起来练习,自己练或找人对练都可以。” 如果他只是通知我早上起来练剑,派个守卫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亲自跑过来摆明了就是要跟我过过招。我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却不便拒绝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知总队长有没有空指教一下?” 诸傲游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旁边一个跟班都没有,腰里挂着一柄剑。这意思就更明显了,他要带我去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考量一下我的实力,或者是给我点颜色看看。 我跟在他后面,猜不透他的意图,也猜不透他的为人,心里忐忑不安。 我住的这片区域是总队守卫的宿舍,任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到这里来撒野,所以一个站岗的守卫都没有。诸傲游一声不吭走着,拐来拐去,走了几分钟来到一栋大木屋前,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很空矿,四周墙壁上插着火把,照耀得一片通亮。中央大厅有七八十平米,地面平整空无一物,两侧有些木人、兵器架、石锁之类,原来是个练功房。 诸傲游走到大厅中央,拔出了他的剑。这柄剑材质与我的剑一样,但要比我的剑长了一尺,也宽了许多,可是拿在诸傲游的手里还是短小得不成比例。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摆开了架式,丁字步,身略侧,右手持剑往外斜指地面,左手负于身后,一股杀机立即迫面而来。 我也拔出了剑,但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就那么随便地站着,似乎全身都是破绽,实际上无懈可击。我开始绕着他慢慢走动,同时也在积蓄力量,凝聚精神。 我走了小半圈,绕到了诸傲游侧面,他只是脚下略一挪动,还是同样的姿势面对我,还是那样让我觉得无从下手。其实他的姿势并不是如何神奇,主要是他的气势在影响我,那么我再转下去又有什么用?还没真正动手,我就感觉自己败了,这种感觉让我很懊恼和沮丧。 恼怒之下我冲了过去,往他胸前虚刺,实际是要攻击他的腹部。不料我的虚招还没来得及变成实招,诸傲游的剑已经挡住了我的剑,再一绞,我的剑立即脱手飞出,手掌发麻,然后冰冷的剑尖已经抵在我的喉结上。 我愣住了,我居然连一招都没使完整就败在他手下,这是我发挥失常,还是他厉害到了我无法估量的程度?在我见过的人中,只有北山居士才有这样的实力。 “你只有这点水平么?”诸傲游收回了剑,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往门口走去,剑回到鞘中,似乎连多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的脸红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从小到大我何尝受过这样的蔑视和嘲笑?曾经一个又一个如神一样不可战胜的对手,都倒在我前面,你这个猪熬油,一个矿场守卫队长算什么东西?刚才只是我没进入状态,没发挥出来而己。 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心里暴戾的一面发作出来了,只想要杀了他,我飞步冲到佩剑掉落的地方,捡起向诸傲游背部投射过去。 这时诸傲游刚要一脚迈出门外,闪电般拔剑往后挡,说时迟那时快,“当”的一声响亮,我的插在天花板上,嗡嗡震颤。 诸傲游转身盯着我,眼神很可怕,杀机涌动。 第71节 我暗叫完了,他本来就有很多杀我的理由,现在我偷袭了他,想要置他于死地,他还有什么理由放过我?我错了,他是有真本事的,否则不可能挡住这一剑,现在我赤手空拳,他要杀我易如反掌。 诸傲游徐徐收了怒气,还剑入鞘,转身继续往外走了。在他转身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嘴角微撇,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我比被他刺了一剑还要难受,他瞧不起我,甚至不屑于杀我,这个真的太打击人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儿,心里五味杂陈。细仔回忆他两次出剑,是那样从容不迫,时机、力量、角度都恰到好处。这不是偶然的运气,也不是什么奇招异能,而是对剑如臂使指,大巧若拙。如果说我追求的是内练的人剑合一,那么他就是外练的人剑合一,他说的没错,我太久没有握剑了,对剑法生疏,对自己的能力也无法真正控制。杀死巨灵神和孙二没什么大不了,那只是我在受到巨大威胁时超常发挥,并非我的常态,难道我能期望自己时刻都超常发挥? 我必须戒除狂傲之心,以一个学徒的姿态虚心学习,努力练功,扎扎实实提高自己的能力。 外面传来脚步声,守卫们起床来练功了。我取回了自己的剑,站在角落默默观看他们练功或对练。他们开始还不时看看我,见我一直没有动,渐渐忘了我的存在,浑然忘我的地习起来。 他们大多是一对一对练,动作简单,没有内功,没有真气,没什么威力可言。换了是在昨天,我看了一眼就不会看第二眼,对他们嗤之以鼻,认为这种“庄稼把式”永远练不成气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看到了最直接有效的战斗技巧,繁华削尽,反璞归真,这些最简单直接的技巧,若辅以内功,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杀招!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一大早我就会跑到练功房,看守卫们练功。熟悉了之后,我也拿着剑跟他们对练,真正的只练剑技,完全忘了内功这回事。我没有分派到工作,白天大多在某一个角落发呆,脑海中尽是守卫们的一招一式。到了晚上,我捧着自己的剑打坐,把它当成活物,与它交流,感应它的温度、锋利、坚韧,浑然忘我。 我就像是一个坐禅的和尚,悟道的道士,忘了时间,忘了牵挂,忘了身在何处,每时每刻心里只有剑,它就是我的禅,我的道,我的生命。 我已经忘了诸傲游的侮辱嘲笑,他也没来干涉我,就像整个矿区的人都跟我没有关系。这样也不知过了几天,有一天我遇到了百里九,跟他闲聊了几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九哥,你见多识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百里九笑道:“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说吧。” 我有些紧张地问:“你知道这里过一天,人间是多久吗?” 百里九立即回答:“一个月。”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或理解错了,急忙追问,“你是说这里过一天,人间就过了一个月?” “对啊,不过来了这里我就没回过人间,谁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也回不去了,管他过了多久。” 我像是被天雷劈中,一阵天旋地转,脑门嗡嗡作响。我来这里就算没有半年,也有四五个月,那么人间就过了十几年了。十几年过去了,玉瓷会变成什么模样?天呐,她日夜盼望,已经在人间等了我十几年了,我却在这里无所是事虚度时光,我过一天她就是过一个月啊!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弄错了!我问:“九哥,你到这里多少年了?” 百里九想了想:“有五千年左右了吧?太久记不清了。” “那么你在人间时是什么朝代?” 百里九摇头:“什么叫朝代,我不懂。” “那么当时是谁当皇帝,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姓刘吧,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姓刘的?那应该是汉朝的,就算是刘邦当皇帝到现代也只有两千年左右,还没有五千年啊。再算一下,假设这里一天等于人间一个月,百里九到这里过了五千年,那么他活着的时候就是距今十五万年左右,那时人类还是类人猿呢。 我笑了:“九哥,你真会开玩笑,吓死我了。如果你是汉朝人,到现代人间只过了两千年左右,而你在这里过了五千年,那么就是这里两天等于人间一天,这里时间过得更快。” 百里九有些不高兴:“谁跟你开玩笑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找别人问问,所有老鬼都是这么说的。” 我还是不服:“如果真的这里一天等于人间一个月,你在这里已经五千年,在人间就是十五万年前,你就是类人猿,我看你不太像啊!” 百里九问:“类人猿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半像人一半像猴子的动物,人类就是它变成的。” 百里九用力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汉朝,什么类人猿,但我可以肯定人不是猴子变成的。无量国有的人已经待了几十万年,没有一个长得像猴子,天上地下各界神、佛、魔王、鬼王哪个没有上百万岁?又有哪个长得像猴子?” 这回我真的傻了,教科书读多了,脱离现实了。 第152章 逃亡 百里九拍了拍我的肩头:“兄弟,人间还有放不下的人吗不要多想了,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回去,即使你还能转世投胎,也是几百万年以后的事了。” 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喃喃自语:“几百万年后恐怕人类都灭绝了。” 百里九道:“不会灭绝,人类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自我毁灭,只剩下少数人,然后一切恢复到原始状态从头开始。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又自我毁灭剩下少数人,又恢复到原始状态,就这么周而复始,像月圆月缺,花开花落。还是可能有人住的地方不止一个,这个太复杂了我说不清楚,也没兴趣想这个。” 我终于明白了,百里九说的刘姓皇帝不是汉朝,可能是若干劫以前的刘姓皇帝,还有可能是其他星系的人类。如果很多老鬼都说恶鬼界一天等于人间一个月,那真实性就很高,我要在这里待近两万年,人间就是六十万年左右,所有我认识的人都会连骨头都找不到一根了。 不,我不能烂在这里还好我在这里只过了五个月左右,人间才过十多年,只要我能回去还是可以找到玉瓷。我必须立即回去,一天都不能多待,我在这里耗一天,玉瓷就要等我一个月啊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什么剑法,什么神秘能量,全t见鬼去吧,今天我就要离开这儿总队的守卫是防止矿工逃走的最外层防线,有最高的活动权限,是最容易逃走的。这里可能从来没有总队的守卫逃走,没人会提防,我至今没有实职,没人过问我的行动,消失了几天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等到他们发现我已经逃出很远了。而且我体质特殊不怕炎热,战斗能力也算不错了,有武器有护甲,逃到野外生存容易所有一切都是有利于我逃走的,矿工逃走千难万难,我莫名其妙当上总队守卫,这不正是天赐良机么连下一步我都想好了,找到一个大城市,去偷去抢去骗,不择手段弄到大量财富,然后打听百渡集团的人,花钱偷渡回到人间。各界都有百渡成员,连饿鬼道的饿鬼都能偷渡到人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有足够多的钱,一定可以回人间。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百里九推了我一把。 “呃没事,没事,我要静一静。”我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支吾着说。 百里九眼神有些复杂,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我坚定了逃走的决定,开始到处走动,观察岗哨的位置和巡逻队的行走路线。 矿区四周都是崇山峻岭,险恶异常,荒无人烟,对于没有水和食物的普通人来说,翻山越岭逃走与自杀无异,只有沿着大路走,才能快速离开并找到补给。所以守卫岗哨主要是集中在出口方向,其他方向只有少量守卫站在高处守望,巡逻队要很长时间才会经过一次,对我说来逃出去没有什么难度。 我的计划是向南逃出矿区,然后往大路方向走,保持着可以看到大路,这样才不会迷失方向,可以最快找到城镇。 熬到了半夜时分,估计站岗的守卫已经有些疲惫了,我悄悄溜出屋外,随身带的只有剑和半袋水。总队守卫每天分到的水较多,我不怕热喝水少,每天都会剩一些,现在要派上大用场了。 外面静悄悄的,除了值班的守卫外,其他人被高温烘烤了一天,都趁着这个难得的凉爽机会做美梦去了。我在黑暗中潜行,在绝对黑暗中我都可以看到五六米远,地面上有星光、火光,最暗的地方对我来说也是亮如白昼。 没有一点惊险和悬念,我走出了守卫防线,走出了矿区。永别了,巴氏铁矿这里的山光秃秃的没有树,在高处不容易藏身,在很远的地方都有可能被看到。我奋力攀爬,在天亮之前翻过了一座高山,到了山的另一面,这样天亮后就没人能在远处看到我了。 最保险的办法当然是白天找个山洞藏起来,晚上走路,但是我耗不起。白天长晚上短,一个白天就是人间二十来天啊,想到玉瓷我心里就像火烧了似的,一秒钟都不肯浪费,天亮后我还是继续走,但尽可能选择地势低的地方走。接近山谷、山涧的地方,会有少量半死不活的树和枯草,相对隐蔽一些。 太阳快到中天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人在远处盯着我,但是极目向四周扫视,却没看到一个人影。又走了一会儿,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距离我不是很远的地方快速掠过,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鸟从高空中飞过,不知是鹰还是雕。 守卫之中有人养鹰类宠物吗我没什么印像,之前长期在矿洞内,当上总队守卫之后,我沉迷于学剑、悟剑,其全事情很少关注。 那只大鸟没有停留,飞远直到消失。我放下心来,继续走路,脚步更快了。 傍晚时分,我爬上了一座山顶,往回已经看不到矿场的位置,但看到了远处山脚下蜿蜒的路,我走的方向没有错。抬头往天空一看,又有一只大鸟在极高处盘旋,也不知是不是上午看到的那一只。 这一路走来,我没有看到一只大形野兽,因为没有水和草大形野兽无法生存,但山鼠是有的。鹰、雕、鹫之类猛禽飞行能力强,会捕食鼠类,本身也耐干旱,可能数量较多吧反正没有追兵我都不怕,喝了一口水我继续走,就算诸傲游发现我逃走了,现在也追不上我了,我就不信他们能像我一样夜里翻山越岭,白天不怕太阳晒。 一口气走到天亮,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全身酸软,眼睛发涩,头脑昏沉。算起来已经连续走了超过一天一夜,总共只喝了几口水,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消耗,我必须要休息了。 我找到了一个浅洞,往天上看了看,没有看到大鸟,四周也没有一个人影,于是放心地钻进洞内,喝了一口水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惊醒,睁眼挺身坐起,顿时惊呆了。洞外成扇形站着七八个守卫,手中的弓已经拉满,箭头对着我,站在最前面中间的人高大强壮有如天神,左脸被烧伤了一大片丑怪如恶魔,不是诸傲游还有谁诸傲游皱着眉沉着脸,眼中闪动着怒火:“你想跑到哪里去” “我”我不能说想要逃离恶鬼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可以自圆其说的借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狡辩又有什么用我干脆什么都不说,紧紧握住了剑柄。 诸傲游更怒:“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逃走” 我还是不说话,诸傲游问:“你可知道叛逃的下场” 我当然知道,到矿场的第一天,他训话的时候就说了,逃跑的矿工被抓住了要剥掉全身的皮,挂在架子上晒,我亲眼看到被晒干的无皮人还能动。守卫叛逃被抓住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更惨。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我终于开口了,语气已经变得坚定。 诸傲游喝道:“放下你的剑,立即跟我回去” 我挺直了腰杆:“不,我必须离开我要向你挑战,公平决斗,如果我胜了,你让我离开,如果我败了随你怎么处置。” 诸傲游还没说话,他后面的守卫已经忍不住纷纷怒斥:“不知死活的东西”“太嚣张了”“你没有挑战的资格” 诸傲游举起了左手示意不要说话,冷冷道:“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我的机会极度渺茫,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除了打败他没有别的可能他会让我走。我以行动代表回答,拔出了我的剑。 诸傲游示意其他守卫后退,他手按剑柄也后退了几步。表面上看是他给我更多空间,实际上是山洞内比较狭窄,他身材过于高大,不利于他施展,他是在占据有利位置。 我很清楚,论剑技我不是他的对手,不出三招就要败在他手里。他应该算是威德鬼,有几万年的寿命,现在至少活了一万年以上,以良好的天赋和体能练了一万年剑,已经到了神而化之的地步,这是他的优势。但他没有练内功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我能激发灭魂剑的能量,能发出剑芒,就可以击破他的一切技巧,这是我的优势。 我不能输,不能死,我必须回人间这个信念无比强大,变成了勇气和力量在我体内激荡。这段时间的感悟,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灭魂剑和它吸收到的能量是时刻在我身体里面的,我不需要外求,我无法自主控制它,所以没必要花心思去调息运气,刻意存想,我只需要放松自己,全心全意把手中的剑当成灭魂剑。 我横剑于胸前,左手托着剑身,双眼微闭,有如老僧坐禅般物我两忘。平凡的钢剑开始闪现异样的光芒,冰冷锋利的气息涌现,带起了一阵风往外卷去。 第153章 又成囚犯 诸傲游拔出了剑指向我,凛冽杀机涌现,我与他之间的地面上出现几股小旋风,吹动了尘土和枯草叶。其他守卫面露惊骇之色,顶不住杀气又后退了一些,本来已经放下的弓箭又拉满对准了我。 我以剑尖指向诸傲游的剑尖,向前慢慢刺出,慢得连乌龟都不可能刺中。但是我的剑气、剑意都凝而未散,我已经发动了攻击,但他却不知道我要攻击的是什么部位。他若不动,我的剑再向前就可能突然暴发剑气刺穿他的胸膛;他要是动了,无懈可击的气场就会出现破绽,我就会趁虚而入直击要害,这是无招胜有招。 诸傲游眉头一挑,连续后退三步,像是弹簧压缩又猛地向前弹射,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撞向我,剑柄不动,剑尖却震荡分成了三个。 “当”的一声,我挡住了他的剑,他也破掉了我的“无招之招”。紧接着他展开了快速攻击,一剑接一剑连绵不断,我沉着应战,见招拆招,却有些抵挡不住往后退。他的招式看着平常无奇,毫无花巧,却总是从我很难挡格的角度发出,在不可能变化的时候产生变化,加上快、准、狠兼备,每一剑都有可能瞬间要了我的命。 我竭尽全力还是挡不住,身不由己后退,退了到之前睡觉的地方,山洞变得狭小,顿时感觉压力减轻。诸傲游不仅是剑法高明,身高也是极大的优势,但是到了低矮狭窄的地方,他的高大就成了阻碍,身体无法大幅度变化,攻击只能以刺、挑为主,无法完全发挥出来了。 压力一轻,我精神大振,气势猛涨,一剑柄使得无比灵活,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挡住了诸傲游的攻击,并且剑芒开始闪现,冰冷剑气逼人。 双剑交击之声急如暴雨,片刻之间就对攻了几十剑,我反守为攻,杀得诸傲游往后退。但是退到了外面,诸傲游精妙的剑法完全发挥出来,又反败为胜,逼得我向后退。 他没有内气,发不出剑芒、剑气,但他的力量远胜常人,攻击时的爆发力相当惊人,剑法之巧妙更是匪疑所思。我的攻击往往没有完全发出来,就被迫改变或收回,这样剑芒的威力就变得很有限,甚至无法发出。 我往内退到了洞底,他受地形限制,又被我杀得往外退。这么来回了三四遍,谁也奈何不了谁。说实话要是在空旷的地方决斗,我早已落败,但今天不是为了荣誉而战,我是为了信念而战,为了爱人而战,我答应了玉瓷会去找她的,我不能失信于她! 到了外面我就不是诸傲游的对手,而且还有好几个守卫在一边虎视眈眈,我怎么能离开这里?久战不胜,再想到玉瓷在人间已经等了我十几年,我开始急躁起来。心一急,剑法就有些乱了,被逼退到洞内,无法再反攻出去。 我也知道现在不能急,但现在已经由不得我自己,压力越大我就越焦急和暴躁。同时灭魂剑吸收的负面能量激发出来,我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明显,像是一头疯狂的猛兽,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敌人撕成碎片。 诸傲游一剑刺向我胸口,我竟然无视他的攻击,一剑狠狠劈下,就算他刺穿了我,我也要把他斜劈成两半!诸傲游当然不肯跟我拼命,后退了一步并改刺为挡,“当”的一声,他没能挡住我,,剑被震开了,左锁骨处的护甲被我的剑尖划破,出现了鲜血,剑芒已经伤到了他! 诸傲游又后退了一步,看着剑刃上的小缺口变了脸色。两柄剑的材质是一样的,但刚才这一下他匆忙变招,力量不足,我狠狠一劈,剑中已经带上了灭魂剑的强烈剑气,不再是凡铁了。 我紧接着一剑刺出,诸傲游立即出剑侧击,之前他已经多次用这样的方法把我的剑荡开,但这一次他没能把我的剑荡开,他急忙侧闪,我的剑落空刺到了他腋下,差一点点又伤到了他。我无视诸傲游的剑立即横斩,诸傲游只能以剑来挡,一声响亮,火星迸射,他的剑上又出现了一个小缺口。 狂暴让我的剑法不成样子,很多招式其实是刀法(以前灭魂剑锋利无比我就是经常这样砍的),但是爆发出来的剑气甚止是增强了一倍?这正是以我之长,攻敌之短,诸傲游再也挡不住,不停地后退,每次两剑硬碰,他的剑刃上就会出现一个小缺口。他也不想跟我硬碰,但他现在无法用技巧来化解我的攻势了。 我红了眼,横劈竖砍全无章法,但是激发出来的灭魂剑能量越来越强,剑光耀眼,剑芒纵横,剑气逼人,俨然就是灭魂剑在我手中。 诸傲游节节败退,再也无法反击把我逼回洞内了。而我也失去了理智,只顾狂攻,追着他杀到了外面,离开了山洞。此时我整个人已经被杀戮欲望所控制,凶狠暴戾,除了想杀死敌人外没有别的念头。 也不知砍了多少剑,“当”的一声响亮,诸傲游的剑突然断了,我毫不犹豫一剑刺向他咽喉。诸傲游一个铁板桥向后倒下,我刺空之后没有收剑立即往下斩,他却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一招,断剑及时举起挡住了我的剑。剑他是挡住了,剑上的力量他却挡不住,往后跌倒在地,接着一个翻身跳起,动作却有些不利索。 我紧追着他,一剑接一剑,剑剑都要他的命。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腾腾冒着热气,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变白了,眼睛却变得血红,动作迟缓,摇摇晃晃,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放到冰库里速冻了几分钟再拖出来。 原来灭魂剑从神秘山洞中吸收来的能量对人体有极强的负面影响,每次灭魂剑吸收能量后我都很难受,那时我还没有直接使用这种阴邪能量,受到的影响还不是太大,慢慢的抵抗力变强了,现在身体已经有些适应了。而诸傲游没有适应这种能量,每一次两剑交击,强烈的凶煞戾气侵入他体内,让他全身不对劲,还有冰冷的寒气也快把他冻僵了。 上一次与孙二决斗时,孙二身上就出现了类似的现象,只是当时没几剑就解决了他,那时我激发的灭魂剑能量也远不如现在强,所以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剑气有如此妙用。现在诸傲游已经像个冰冻的醉鬼,又断了剑,已经没有威胁了。 山洞外面是斜坡,我在上,诸傲游在下,居高临下我气势更猛,连着几剑杀得他踉跄后退。我借势跃起,奋力一剑斩下,剑芒如虹,气势惊人。诸傲游不敢硬挡,也无力抵挡,往侧面急倒,着地往山坡下连续翻滚。 我正要冲下去,突然感应到后面有劲气袭来,本能地一剑向后挡,把一支箭斩断了。但没等我转过身来,腰部和右大腿各中了一箭,还有几支箭也射到了。我挥剑挡格,拨开了两支箭,左膝处又中了一箭,剧痛之下身体支撑不住,急忙以剑拄地。 这些混蛋,说好了公平决斗居然偷袭我!我愤怒得胸膛都要爆炸了,正想奋力站起击杀他们,第二轮箭又射到了,我勉力以剑格开了几支,还是有好几支射中了我,我再也站不住倒向地面,眼前的东西在晃动,各种感觉在迅速离我而去。 在完全失去知觉前,我好像听到了诸傲游在喊:“不要杀他!” 第72节 …… 我做了许多噩梦,梦到我被刘一鸣害死,梦到了阴阳界恶灵入侵,梦到了宋玉瓷倚窗而望眼神充满了孤独和绝望,梦到我母亲在哭泣。还有萌萌、苏紫衿、胖子、杜平、向小强、冯文轩等等,一张张脸从我面前闪过,好像他们都要死了,我却无力帮忙。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无法醒来,也无法控制我的梦境。不知怎么回事,玉瓷和萌萌、胖子、柳盈香到恶鬼界来找我了,这里可是恶鬼界啊,他们怎么能到这里来?来了就再也回去去了!我非常焦急,可是无法阻止他们。 我猛然醒来,立即发现双手双腿都被固定着不能移动,接着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特别牢固的铁笼内,每一根铁条都有婴儿手臂粗细。扣着我的手和脚的铁环是直接焊接在铁笼底部,把我扯成了一个“大”字形。 铁笼在震动摇晃,并有马蹄声和车轱辘声,肯定是在一辆马车上。天空太阳已经西斜,却不知是我被抓住的当天,还是已经过了很多天了。 我尽可能抬头往四周看,放眼都是荒山,与矿场附近差不多,驾驶座在我头顶上,看不到驾车的是谁。我身上的伤口包扎着,没感觉怎么痛,不知是我麻木了,还是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由此看来我没有死,昏迷了几天的可能性更高。 从夕阳的角度看,马车前进的方向不是巴氏铁矿,这是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呢?偷水事件饶了我已经是极大的恩典,接着又逃跑还打伤了诸傲游,他们不可能放过我的,为什么没有把我剥皮晒成人干? 第154章 火炉城 “谁在前面?”我叫了一声。 马车很快停下,有两个人从两边跳了下来,走向后面。我往左边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百里九!刹那间我一切全明白了,能很快知道我出逃的只有他,他装作对我友善,其实是诸傲游派他来监视我的! “百里九!”我怒吼一声,要不是手脚被锁着又隔着铁栅栏,我绝对会把他掐死。 那一张原本七分友善三分沧桑的脸,现在看起来全是狡诈和猥琐,眼光闪烁,尴尬又胆怯。我转过了头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也不想骂他,我只想杀了他! “兄弟……我对不起你。”百里九懦懦地说,“成为总队守卫时,我发过誓永远效忠,这是我的职责和任务,我,我并不想出卖你。” 另一边传来声音:“老九是个好人,要不是他通知诸队长把你找回来,你很快就会在野外渴死,然后变成不死不活的衰鬼,你以为逃走那么容易啊!而且也是他向诸队长求情,你现在才能活着,否则早被剥了皮吊起来了!” 这个声音不太熟悉,但应该也是矿场守卫,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我宁可自由地活一分钟,也不当一万年的狗!” 百里九默然无语,另一个守卫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睁开眼睛,转头深深地望着百里九:“你要真是我的兄弟,现在就放了我!” 百里九摇头,非常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那么没什么好说的了,无论他们把我送到哪里去,想要对我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也不多说,回到前面,赶着马车继续前进。 他们不会放我走,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我必须逃走!我不时观看两侧地型,思索着各种逃走的可能性。 走了约两个小时,夕阳渐渐消失,山路一转,地势变得开阔,我看到了路边地势较低的地方有些开恳的农田,但是已经被一些枯死的野草占领。农田边偶然出现孤单残破的茅屋,也早已被遗弃,不见一点人烟。 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天完全黑了,路边出现村落。有些衣不蔽体的人站在门口,木然地望着马车驶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上去与行尸走肉无异。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点灯,他们可能穷得连灯都点不起,整个村子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比我见过的任何鬼村都要更阴森和压抑。 马车在一栋比较高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百里九走过去交涉。原来这儿是矿区开设的驿站,供来往的车队休息和补给,但现在也断水了。百里九很焦急,因为拉车的马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没有水明天就跑不动了。村里没有马可以换,人都养不活,谁还能养马? 据我所知,矿场在这个季节是不往外运送矿石的,留着几匹马主要是用来运水,现在居然拿出了一辆马车来运我,简直比限量版的宝马接送还奢侈,他们到底要把我运到哪里去? 马车被赶进了院子,但没把我卸下来,就让我在铁笼里面躺着。过了一会儿,百里九拿来一个长柄小竹勺,伸进铁笼把一点儿水递到我嘴边。本来我是不想喝的,但转念一想,吃饱喝足了才有机会逃走,而且水是有限的,我喝了一份他们就要少喝,他们遇到的困难越大,我的机会也有越大。我张嘴把水喝了,百里九把一小块窝窝头递到了我嘴边,我照样吃了。 本来我以为第二天走不了了,没想到下半夜有两辆往矿区运水的车到了,整个驿站立即活了起来,灯火通明,许多人出来分水。百里九只讨到了一点儿水,因为这水是要送到矿区的,而我们只要再往前走大半天就可以到达冶炼场,可以在那里得到补充。 我有些失望,看来不出现奇迹,我是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就上路了,一路无话,中午时分到达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这里有许多高耸的大烟囱,所有地方都带着长期烟熏的黑和脏,镇子周围有无数碎石小山。原来这里就是他们说的冶炼场,我们挖出来的矿石要运送到这儿这行提炼,现在因为严重缺水,也处于停工状态,我看到的烟囱基本都没有冒烟。 我不知道百里九跟这里的负责人说了什么,他们不仅提供了许多水食物,还派出了十二个守卫护送,包括百里九和另一个守卫共是十四个人。看来我还挺值钱的,否则不会劳动这么多大爷护驾,可是我哪儿值钱了呢?在这情况下,我只有打消逃跑的幻想了。 再往前走的路变宽大了许多,地面坚实平整,马车颠簸得不是很厉害。沿途的山不再那么高,可以看到少量树木,但大多是枯黄的,也濒临枯死了。 守卫们聊天时并不顾忌我,从他们谈话中我了解到一些信息。此地处于丙寅侯和戊辰侯的势力交界,戊辰侯的地界盛产树木,巴大怀向那边购买木材炼铁。冶炼场处于运送木材和铁矿石的交集点,经过粗炼之后运往火炉城,也就是丙寅侯的都城,在那儿精炼成钢锭,再卖给癸酉侯锻造武器。另外还有一条大道,从甲午侯的金沙城运送大量优质矿石到火炉城,这是无量国非常重要的一条商路。 简而言之,丙寅侯的主要产业就是向另两个诸侯买铁矿石和木材,精炼钢铁之后再卖给别人,这几个诸侯都很强大,掌控着无量国的重工业命脉。 那么沿着这条路走,是要把我送到火炉城交给巴大怀了?巴大怀绝对是个奸商,怎么会做这种亏本买卖,把我运到火炉城再杀,他连血本都要亏了。就算我的肉是香的,一块块切了卖肉,也不够运送的路费啊! 走了一天,傍晚到达一个看起来颇为繁华的小城,不但房屋像个样子,还有酒楼和商店,我甚至看到街边一个大门外站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这是我到恶鬼界后第一次看到女人,原以为这个世界的女人个个都长得像母猪一样丑,比母老虎还凶,没想到两个迎客的女人都长得这么水灵——以人间的标准来说,她们长得其实一般,但在这极度罕见女人的地方,已经像沙漠中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娇艳。 护送我的守卫全都转头死盯着那边,直到看不见为止,脑袋一个个都差点扭折了。还有“咕咚咕咚”的吞口水的声音,隔了好远我都听到了。看到女人,我更加思念玉瓷,可是现在身处囚笼之中,什么都做不了,急死了也没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 一路前进,每天傍晚都会到达村镇或城市,在水源充足的时候,这条路上运货的队伍必定络驿不绝,但现在却很萧条,就连城市也死气沉沉。巴大怀财势雄厚,每一个过夜的地方都有他开设的接待处,在这种极度干旱的情况下,这些驿站依然运作着,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能做到的。丙寅侯治下矿产不多,巴氏铁矿是唯一具规模的铁矿,尽管矿石质量不怎么样,可毕竟是“国产”货,巴大怀的身价也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丙寅侯面前的大红人。 总共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奔波,闻名已久的火炉城终于到了!我一直被平躺着固定在车上,无法看到全貌,但还是看出了这是一个环山而建的大城。山下四周是比较平坦的地型,房屋密密麻麻不计其数,中央的山峰突兀耸立,越往山顶坡度越大,山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烟囱,而且还在冒烟。顺着山势也建满了房屋,越往高处的建筑越华丽和高大。 天哪,这是建在活火山上的城市么?要不是活火山,山顶上怎会冒出那么多黑烟?而且这样形状的山太像火山了。如果是火山,这些人为什么不怕火山爆发,为什么建筑没有被摧毁?或许这里的火山与人间的不同吧。 马车进了城,我所能看到的只有街边的景物了,这时太阳刚过中天,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街上行人较少。街道宽敞笔直,两边的商店很冷清,我所看到的人大多衣着华丽,但同样一脸受干旱虐待的痕迹。 走了好一会儿开始变成持续的上坡路,估计是到达中央山脚下了。这么又走了十几分钟,到达一栋豪宅门口,百里九过去交涉,说是奉铁矿李思银总管的命令运货过来,并把一封信交给了守卫。 等了一会儿,里面有个人出来,喝令本宅守卫接管,护送的人到接待处去候命。接着他交代守卫把我从铁笼里放出来,叫仆人把我清洗干净等待主人召见。 守卫把车赶进了院子,打开了铁笼和我的手脚,但立即以武器顶着我,把我双手合到一起铐住。接着两个守卫和几个仆人把我扯进了马房,以水瓢舀水往我身上泼,以毛刷把沾在我身上的污秽物刷掉。 无数人正在被渴死,他们居然这样泼水给我洗澡,实在是太奢侈了。看这待遇,不像是要我死,而我所显示出来的才能只有杀人,难道巴大怀是要我当杀手? 第155章 异界遇故交 清洗干净之后,仆人给我穿上一条短裤,把我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我以为巴大怀很快就会召见我,没想到等了足有半天时间还没有动静。操tmd,我在这里浪费半天,人间就过了半个月啊,要杀还是要放不能快点做决定么? 外面早就天黑了,到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就是没有一个人走近我的屋子。估计快到半夜了,才有两个高大英俊的守卫进来,一声不吭扯了我就走。这两个守卫穿着银色金属护胸铠甲,头上戴着有双翅的金属盔,护腕、护腿、佩剑等等都是银色的,纹饰精美,闪闪发光,比矿场的守卫威风多了。 两个守卫带着我拐来拐去,穿过几处院落。这里的建筑有明显的中国特色,比如飞桅、兽头、木格窗、曲廊之类。但房屋的格局,墙壁、石柱上的浮雕,以及一些装饰物却带有古西域或者古罗马的特征。我对古建筑没什么研究,也说不上是哪一国哪一个时代的风格,总之很宽敞高大,气派非凡。 路上遇到的守卫打扮都与我身边的两人相同,不仅衣饰华丽,人也长得高大威武。偶然看到捧着食物和酒水走过的女仆,都是年轻貌美,苗条修长,身上布料少得可怜,仅是在敏感部位略作遮挡。 来到大约是后院的地方,沿着一条台阶往下走,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同时我也听到了水流声。走完阶梯拐了一个弯,前面出现一个约二十平米的大厅,整个大厅都被半尺深的浅水覆盖。水是从大厅两侧的莲花和莲叶浮雕中喷出来的,水质纯净清彻,连地板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大厅中央有一个青绿色玉石卧榻,一个穿绸纱的中年人躺在上面,正在闭目养神。两个上身赤裸只穿着小短裙的女仆跪在他旁边水中,一个在给他按摩脚掌,一个用盘子托着酒壶、酒杯和葡萄。这两个女仆不仅年轻漂亮,几乎全裸,而且一个是白人,一个是黑人!黑白对比是那样强烈,但皮肤都是那样光滑紧致细腻,体形都是那样修长均称,曲线玲珑。沾了水珠的胸膛,比旁边的莲花更饱满和挺秀,比托盘上的葡萄更诱人…… 我只扫了一眼,眼光就停在中年人身上,刚好这时他睁眼坐了起来。他四十来岁的样子,白面无须,略显削瘦,一张脸没笑也像是在笑,眼神却显得有些疲惫和阴郁,眼泡有点浮肿。作为一个医生,结合眼前的情景,我敢诊断他洒色过度了,最近一定食欲不振,睡眠不好,腰酸腿痛之类。 这个中年人不用说就是巴大怀了。他也在打量着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威严,眼光凌厉:“你就是那个在矿场闹事的赵铭志?” 我正要开口,两边挟着我的银甲守卫在我膝关节处一踢,把我按倒跪在地上。我昂起了头:“不是我闹事,是李总管克扣我们的食物和水,我没办法生存了才偷水。” 巴大怀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夏天特别干旱,举国上下都缺水,到处都停工,渴死的人无数……”说到这里,他有些烦躁地、无意识地挥了挥手,接着示意身边的两个女仆离开,又对两个卫兵挥手叫他们出去。 两个守卫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就转身走了。我立即冒出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巴大怀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尽管扣住了双手,我还是有可能制住他,以他为要胁也许立即就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巴大怀说:“煽动矿工闹事、偷水、叛逃,随便哪一个罪名都要判你极刑,到现在还让你活着,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很干脆回答。虽然我还是跪着,但我的腰挺得很直,我的头也昂着,毫无畏惧之色。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巴大怀背着双手,赤着双脚,在我前面水中来回走着,不时看我一眼,像是对我的长相有怀疑。 “你跟一般的贱鬼不同,有傲气也有修养,有实力也有胆量,属于可造之才……我可以赦免你以前的所有罪过,只要你忠心为我效力,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我在心里苦笑,我想要的是回人间,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即使他能做到,他也不肯,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再退一万步来说,他是个有爱心的富商,同情我的遭遇,最终会让我回人间,那得经过我多少年奋斗?只怕那时玉瓷的骨头都变成化石了。 “嗯……”巴大怀深深地盯着我,“你想要的不是一般的东西,钱财女人之类的都是看不上。” 我心中一凛,这家伙看人真厉害,居然从我的表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说:“我想要的是自由。” 巴大怀微微点了点头:“你真的打败了诸傲游?” 终于说到重点了,我很肯定地说:“是!” “再过几天有一个祈雨仪式,各个家族会挑出最强的武士进行比武,最终获胜者可以得到极大的荣誉和丰厚的奖励。如果你代表我巴家出战获得最终胜利,立即一步登天,金钱、名声、职位、女人等等,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时你也是个自由人了。” 我立即意识到没那么简单,巴家一个守铁矿的队长真正实力都比我强,会找不出比我更适合的人来?祈雨仪式上为什么要进行比武?只怕不仅是各家族争名头,而是把参加比武的人当成祭品,就像人间祭祀时供上猪牛羊一样。估计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每一个参与者生存机会都很渺茫,所以没人肯派出真正的心腹高手,而是从死囚、奴隶中挑出战斗力强的人。 我不动声色问:“参战比武的人只有最后一个能活下来?” 巴大怀道:“对。只有真正的强者和勇者才能活到最后。” “怎么个比法?” “这个你不需要关心,所有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你只要把对手击杀就可以了,这是你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不参加比武,我只有被处决的下场。即使我抓住了巴大怀当人质,也不太可能逃离恶鬼界,恶鬼界可不是巴大怀说了算。只有我参加比武最终获胜,有了名声、地位和财富,才有可能找到百渡的人,这不正是我盼望已久的机会吗? 巴大怀很平静很深沉地望着我,他也看透了我没有别的选择,才敢让守卫走开。这件事不是现在才决定的,早在矿区李总管让我和队友们互斗时,就已经在筛选了,诸傲游叫我练剑,不杀我都是这个原因。进一步猜测,这场比武表面上是祈雨,实际上是丙寅侯治下的各大家族暗斗实力,不惜血本。 “我参加!”我一字一句地说。 巴大怀笑了:“很好,明天早上会有一场测试,不要让我失望。来人——” 两个银甲守卫应声而入,巴大怀叫他们带我去休息,给予食物和水。两个守卫这次没有再扯着我,而是一前一后带着我走,出了水厅,并不是往原来的路走。 我被带到了另一处地下室,里面干净宽敞,有床和桌椅。地下室四面都是巨大坚固的石条砌成,只有一个小铁门可以出入,关上铁门后,守卫隔着铁门打开了我的手铐。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守卫送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细脖子陶瓷壶,两个白馒头、一块巴掌大的红烧五花肉,通过铁栅栏的空隙递给了我。 居然有红烧肉吃,来到恶鬼界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吃的东西!管他明天是死是活,先吃了再说。我狼吞虎咽,左一口五花肉,右一口白馒头,再来一口清水,这些以前在人间看都没兴趣看一眼的东西,现在比龙肝凤髓琼浆玉液更美味。 我吃完往床上一躺,立即睡着了,梦里一直像是浮在云端一样飘啊飘,眼前晃来晃去全是五花肉和馒头,多得数不清。 “哐啷”一声把我惊醒了,守卫在敲着铁门喊:“过来,把手铐带上,巴大人要见你!” 我极不情愿地下床,走到铁门边,让他们隔着铁栅栏给我戴上手铐,然后才打开铁门让我出去。原来外面早就天亮了,我这才记起巴大怀说过今天有个试测,却不知要试测什么。 来到地面进入旁边的大厅,这个大厅同样很空旷,两边摆着兵器架,巴大怀高坐大堂之上,两侧各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守卫。门口附近有一个戴着手铐的人和两个守卫,我们一进去,那个戴手铐的人立即盯着我。 此人约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发凌乱,体格强壮,一张脸棱角分明,鼻如悬胆。本来应该是个帅哥美男子,可是却天生一种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一双眼睛看不到半点表情和情绪。如果他把头发挽到后面,再穿上长袍,就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 我失声惊呼:“车追命!” 那人冷漠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显然也认得我,那么不是车追命还有谁! 第156章 唯一选手 我曾经有很多疑问想要问车追命,比如为什么突然把我丢到了阴阳界,百渡是否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灭魂剑的原型是否故意送给我的等等,但却没地方找他。随着时间推移,有些问题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有些问题已经变得无所谓,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到了他。 他乡遇故友,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我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巴大怀已经先开口了:“你们两个认识?” 我立即意识到车追命出现在这里不是要跟我述旧,而是他的身份跟我一样,我们两个要决出胜负,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祈雨仪式的比赛。我们相识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说:“可能我认错了,他长得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车追命紧接着说:“我没见过他。” 就连说话的语气语调都一样,不是车追命还有谁?也许他这样说是现在不便与我相认。巴大怀道:“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结果都一样,只有一个人能参加比武,证明你们的能力给我看看!” 两边的守卫同时给我和车追命打开手铐,两个退到了门口守着,两个走到巴大怀身边,与另四个守卫警戒着。 我望了兵器架一眼,又望向车追命。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选择:拿了剑之后击杀守卫和巴大怀,逃离这里!车追命的剑法和应变能力我是亲眼见过的,我一个人做这件事没有把握,加上他赢面就很大,更重要的是他曾是百渡在人间的杀手,他可能有办法找到这一界的百渡人员。 第73节 车追命也在看向我,但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冷漠,就像真的完全不认识我——不,就算我们真的不认识,现在作为竞争对手,也不该如此无动于衷。我真的有些痛恨他了,现在可不是装酷的时候啊,你就不能给些暗示么? 车追命木然走向左侧的边器架,随手拔了一柄短剑,无所谓得就像从桌子上抽了一张餐巾纸。他身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有的是皮鞭抽打出来的,有的是铬铁烧出来的,还有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由此可见他曾经受过很多折磨。 我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有可能他是做错了什么事,被惩罚打入恶鬼界。假如反击杀死巴大怀不是逃走的最好方法,那么参加比武获胜就是唯一的机会,以他一向的冷血和果断,肯定不会放过杀我的机会。 巴大怀在看着我,我只能走向右边兵器架,抽出一柄与灭魂剑差不多长短的钢剑。剑的质量一般,而且剑刃较厚不是很锋利,可能是守卫们训练用的。 如果我失败了,巴大怀很可能会杀了我,估计车追命的处境与我一样。那么这次比武分生死与不分生死没多大差别,没联手反抗的话,必须一个人死或者生不如死。车追命帮过我、救过我(也可能害过我),如果有别的选择,我真不想跟他动手。 车追命剑尖下垂,站着没动,我无法从他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但他不急着动手,已经说明了他心里在犹豫。我还不知道他的意图,也站着没动。 “开始!”巴大怀喝了一声。 我在等着车追命做决定,他好像也在等着我做决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还是站着不动。守卫们开始紧张起来了,一个个握紧了武器,巴大怀也站了起来。 车追命身上突然涌现杀机,身体有如捕食的猎豹猛地蹿出,一蓬剑光向我罩来。我看破了他的虚招,挡了个正着,绞着他的剑荡开,横划他的胸口。车追命反应极快,脚下不停移动,挡开我的剑反刺我的腹部。我再次挡开了他的剑,他忽退再进,又是好几道剑光袭来。 以前在人间我不止一次看到他杀人,剑法也是这个风格,说是虚招,如果应对不够及时就会变成实招,刹那间将对手刺出好几个窟窿。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沉着应战,守多攻少,因为我还没有弄清他的真正意图。 车追命连连抢攻,攻势之凌利不下于孙二的双刀,而且剑招虚实相生,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一柄剑千变万化,眼花缭乱。单论招数之精妙,他可以把诸傲游、孙二、巨灵神之辈甩出好几条街,这绝对是某个名门大派经过无数剑术高手锤练出来的高级剑法。 虽然车追命使用的仅是本身的力量,剑中没有带真气,我还是应付得很吃力,十几招过后我已经险像环生,被逼到墙角了。我有些怒了,我手下留情,你却得寸进尺,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心念一动,我的剑中便带了灭魂剑的能量,散发出冷森森的剑气。由于蕴含着剑气,平凡的招数变得不再平凡,两剑相交之时,我的剑总是能荡开车追命的剑,这样能有效中断他连续的攻势,并露出破绽。他的攻势一弱,我的反击立即变多,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车追命不停地游走,有时没有出剑也在走位,尽量避免与我硬碰,寻找攻击的机会。他这种打法与铁矿守卫们完全不同,能够达到以巧胜力的效果。 我体内的阴邪能量很难控制,战斗时间越久,遇到的压力越大,激发出来的能量就越多。随着激发出来的能量增多,我会变得暴戾好杀,而在此状态下又会激发出更多能量。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是多少,很可能我还没达到极限,就要控制不住先疯狂了。 数十招过后,我的攻势越来越强,车追命已落下风,但他凭着巧妙的步法和剑法却也不会落败。我暗中观察他的情况,发现他并没有像孙二和诸傲游一样受煞气冲击和冰冻,仅是头顶微有热气冒出。这让我有些惊讶,是他的体质特殊不怕阴煞之气,还是他有深厚的内功?假如他有深厚的内功,配合他的剑法,只怕刚才不出十招我就落败了,他为什么不用? 不,如果他是受惩罚被打入恶鬼界,能力一定受到了限制,不可能用以前的内功,那只能是他体质特殊。 我的杀戮欲望越来越强,激发的剑气也越来越强,车追命几乎只有逃命的份,胜负已分,只是我暂时还杀不了他。其实我不想杀他,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等巴大怀叫停,可是巴大怀一直不叫停。我好几次借转身的机会看向他,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把车追命的生死放在心上。 再过十几招,我几乎就要失控发狂了,车追命突然一个踉跄停步,我想变招已经来不及,剑尖从他左胸刺入,直透右背出来。急速的动作停止了,激荡的剑气也消失了,我猛地变清醒了很多。车追剑是故意的,他并没有虚弱到站不稳的程度,而且我没有刺中他的心脏,中剑之后他完全有可能刺我一剑,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好!”巴大怀叫了声好,轻轻鼓掌。 我望着车追命的眼睛,他也在看着我,此时他眼中是有表情的,像是某种欣慰,似乎在说:小子,做得不错。或者说:你终于变强了。 我愣在那儿,在这陌生又孤单的世界,我意外遇到了一个曾经的恩人和老朋友,但却杀了他,这是什么滋味?如果他是故意让我,就是别有深意,那么我现在就不能多说什么,不能让巴大怀知道我认识他,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车追命的嘴里开始喷出血水,嘴唇动了动,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保重”两个字。接着他垂下了眼光,连着咯血,他不可能再说什么了,这样只有痛苦,所以我拔剑,看着他胸口喷出大量鲜血倒了下去。 我用的只是一柄普通的剑,车追命会复活的,如果巴大怀没想让他永远消失,我就一定有再见到他的机会。我在心中暗下决定,我一定会再找到他,把所有疑问问清楚,并把我欠他的还给他! 巴大怀说:“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比武是在五天后,这五天你可以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对守卫说,总之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五天,人间就是五个月啊,可是现在我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认命。我很想问他会不会放过车追命,但强忍住了。我不问,车追命还有再活下去的机会,我要是问了,巴大怀反而可能让车追命消失。 我丢下了剑,守卫给我戴上手铐,带着我往外走,我没有再看车追命一眼。 回到昨晚过夜的地下室,不一会儿有人送饭过来,比昨天的要丰盛得多,有酒有肉有水果。酒是葡萄酒,肉是烤羊腿,水果是四分之一个西瓜,皮如翡翠,瓤似红玉,鲜翠欲滴。我简直不敢想像,在这个遍地焦土的世界,居然能见到西瓜! 我一直在想车追命,猜测他做错了什么事被打入恶鬼界,到了这个世界又经历了什么,巴大怀会不会让他活下去?我没有向守卫要任何东西,相对来说现在的食物已经足够好了,物质的享受虽然诱人,却不能打动我,如果我能回人间,这些东西又算什么东西?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吃完晚饭我终于把车追命丢到一边不再想了,正准备静坐冥想,这时守卫又来了,打开了铁门。 我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美貌女子,简直像夜明珠掉落瓦粒堆,刹那间阴暗沉闷的地下室变亮了。 第157章 倾国之色 我不是没有见过美女,拿中立的角度来说玉瓷就是美女,萌萌、柳盈香都是美女,但我所有认识的美女都不及眼前这个耀眼。什么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羞花闭月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倾国倾城。 明艳、温婉、妩媚、娇柔……当这些合并到一处,产生了一种让人想要不惜一切保护她、呵护她的念头。我敢说她只要一个眼神,就会有无数男人去为她拼命,但这双能颠倒众生的眼睛,现在却带着疲惫和麻木。这种疲惫不是来自于身体的劳累,而是对人生的绝望和无奈,在矿中我见过了太多这种眼神。 我愣在那儿,头脑有些短路,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绝色美女出现在我眼前。铁门立即就关上了,美女留在了里面,木然地望着我,举手开始脱衣服。她外面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白衫,里面只有一件同样很薄的浅黄色亵衣,双手这么一拉,白衫就整件掉下来了。 我刹那间就明白她是来干什么的了,与我今天吃的美食是一样道理,只是在另一方面来满足我。对恶鬼界的绝大多数贱鬼来说,这方面的需求跟水和食物一样强烈。 那美女手法熟练之极,衣服也像是为了方便脱下来而穿,三两下就脱了个精光,面对着我没有半点羞涩之状。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诱人之处就不必多说了,但是我毫无欲念,甚至有些厌恶。有情有欲才是人性,无情有欲那是动物的本能,她这样做,是把自己当成待宰的羊羔,还是把我当成一只发情的公猪?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奴家奉命到这里来取悦官人。”美女的声音有如黄莺出谷,琴弦轻颤,绝对是我生前死后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我挥了挥手:“把衣服穿上。” 美女有些意外,站着不动:“官人看不上奴家么?” “我不需要你侍侯。” 美女露出楚楚可怜之状:“官人若是不要奴家,奴家要受到罚惩的。” 我皱了皱眉头:“你是奉命来取悦我对不对?按我的话做就是取悦我,违背我的意愿那就是触怒我了!” 美女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穿,这时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侧过了身背对着火把的光穿衣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身体都美丽之极,随着她的动作,显现的曲线和轻微颤动极度诱人。尽管我没有多想,心跳还是加快了,甚至有了些生理反应。 美女穿好了衣服,扫了我一眼,眼光掠过了我鼓起的短裤,她绝对非常了解男人。 安静了近半分钟,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我没话找话说:“你叫怎么名字?” 美女盈盈一礼:“奴家艺名圆圆。” 她说艺名,再看她阅人无数的样子,难道是从花柳院来的?我问:“你在花柳院工作?” 圆圆“扑哧”一笑,有如牡丹绽放,娇艳绝伦,但紧接着又有些黯然和自卑:“奴家确实是从花柳院来,但谈不上‘工作’二字,只是任人践踏的残花败柳。” 她一露愁容,就像是天地都变暗了,我在心里暗叹,真是红颜薄命:“以你的容貌气质,怎会沦落到花柳院?” 圆圆欲言又止:“官人动问,奴家不敢不答,但奴家来此之前,受命不能与官人多说话。” 我有些恼怒:“为什么不能跟我说话?” 圆圆低垂着头:“请官人不要为难奴家。” 她肯定是巴大怀叫来的,不让她多说话的当然也是巴大怀,他怕我知道什么? 这时我的不良状态已经平复下来,自然了许多,指向唯一的椅子:“请坐。” “多谢官人。”圆圆又像古代女子一样行了一礼,走到椅子边坐下,略侧对着我。 为了不再尴尬,我主动找话说:“不要叫我官人,之前我是一个矿工,现在还只是一个死囚,比你的处境还糟糕。” 圆圆再次露出了点笑容:“官人并非称有公职之人,奴仆称主,妻妾称夫,商贩称客都可称为官人。” 汗,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水浒传》里面就有好多人是这样称呼的,莫非她是宋朝人? “你是宋朝人?” “不是,奴家是明朝人。” 明朝?那离现在不是很久啊,我问:“冒昧问一句,你可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怎会被打入恶鬼界?” 圆圆有些犹豫,眼神变得悠远,过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和凄楚地说:“有两个男人为了我打仗,死了千千万万人,甚至断送了一个国家,毁灭了一个民族……我罪孽深重,当然要入地狱。” 我很惊讶,明朝之后只经历了清朝和民国,断送了一个国家,毁灭了一个民族,那不是指清兵入关吗?而且她又自称圆圆,那不就是“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吗?我居然遇到了史历上著名的美女,这怎么可能? “你是陈圆圆?” 圆圆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再说了。 我不是研究历史的,对那段历史不太了解,但我敢肯定男人为了抢女人而打仗,罪过不应该算在女人身上。她长得漂亮难道是她的错?她被抢来抢去本身就是受害者,当时明朝、义军、清兵三方混战,强者为尊,只有手握重兵的人能说得上话,她一个弱女子能左右得了谁? 我说:“你只是别人挑起战争的借口,就算没有你,明朝一样会灭亡,这是他们自己腐败所致;没有你吴三桂还是会降清,他能统领千军万马,难道还会分不清轻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权力和地位着想。” 陈圆圆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惊喜、感激、凄楚兼而有之,两行眼泪滚落下来,接着呜咽道:“可怜奴家含冤难辩,背千古骂名,今日始遇知音。想不到我与官人相见不过一刻,所言不过数语,官人对我了解之深却胜过了所有人。” “呃,我也只是设身处地,有感而发。”我在心里苦笑,恶灵入侵阴阳界根本不是我的错,却把罪名扣到我的头上,与陈圆圆一样冤,所以才能有感而发。 人以为鬼神无所不知,受到冤屈总会求助于鬼神,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一个清白。岂不知鬼神同样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同样被命运操控,他们只是另一个层次的人而己。我敢说地狱才是全宇宙最黑暗的地方,因为所有坏蛋和被冤枉的人聚在这里,三世因果,转世轮回,此中是非谁能算得清?据说阎王有十个,就是十个也忙不过来啊! 陈圆圆欲言又止,望了一眼铁门外面,外面不远处有两个守卫,他们能听到我们声音。如果我们没完没了地聊,可能陈圆圆会受到惩罚,巴大怀肯定不喜欢我和陈圆圆成为知己好友。 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我看看她,她看看我。聊天不能聊,我又不想跟她做那件事,于是就变得没事可做,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首先我对玉瓷始终专一,对其他女人只会像看花一样欣赏,尽管生理上有强烈的需求也不想去碰。第二,陈圆圆只是花柳院的姑娘,似乎我跟她春风一度,过不留情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和痛苦,我怎能再落井下石?第三,我想到了苏紫衿,本来我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却不知不觉留了情,最终变成了心里一道深深的疤痕,现在陈圆圆与苏紫衿的位置很相似,我可不能把她变成第二个苏紫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不会碰她,不会对她产生好感,也不能让她对我产生好感。僵了一会儿我说:“你可以走了。” 陈圆圆又看了铁门一眼:“巴大人已经付了一整夜的钱,奴家这么早离开恐怕不好。” 我知道她不走不仅是因为巴大怀,她自己也想留下。像她这样的绝色美女,找她的客人肯定排着长队,回到花柳院就要没完没了地接客,待在这里不论我有没有碰她,都比回去强。 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让她对我产生好感了,所以不再多说,很不客气地躺到唯一的床上,面朝墙壁,冷硬地说:“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陈圆圆应了一声是,石室内开始了漫长的安静。许久之后,插在门口的火把熄灭了,两个守卫可能是听不到好戏没耐心了,脚步声远去。 我还是躺着不动,陈圆圆站了起来,摸黑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在我旁边躺了下来。她这是要干什么,坐累了想躺一躺,还是想要主动勾引我么?不,她应该不会这么干。 躺了有两三分钟,陈圆圆侧过身,与我同一个姿势,并挪近靠到了我背上。我光着上身,她只穿着很薄的衣裳,所以她身躯的温暖、柔软和弹性都可以清晰感觉到,让我有一种触电了的感觉。我正想要推开她,她的脸已经贴到了我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官人是要参加祈雨仪式的比武吗?” 我有些意外,答道:“是。” 她几乎是在咬着我的耳朵说:“如果有别的选择就不要参加。” 我立即问:“为什么?” 陈圆圆道:“我不能多说。” 现在没有守卫在旁边,为什么不能说,又为什么不能参加? 我想到了左阳,我与苏紫衿之间发生的事他都知道,那么恶鬼界能力强的高层人物,也有可能知道陈圆圆对我说了什么,她这样说已经是在冒极大的风险了。 第158章 丙寅侯 陈圆圆不敢说出来我能理解,可是她劝我不要参加是为什么呢?她在花柳院中“工作”,消息灵通,可能知道其他家族有很厉害的高手,我没有生还的机会……不对,她并不知道我的实力如何,无法比较,怎么知道我必输无疑?她冒死劝我,那就是绝对的、必然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场比武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我早就怀疑所有参赛选手都是祭品,既然是祭品就不可能活着离开,比武只是展示各个家族的实力,不是给参赛者活命的机会。昨天我问巴大怀参加比武的人是不是只有最后一个能活下来,他的回答是“只有真正的强者和勇者才能活到最后”,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活到最后”这四个字大有文章! 这种被献祭的死,肯定不会再复活,也许车追命也猜到了这一点才故意放水输给我。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是愤怒,这个世界肮脏丑恶,不仅到处充满了暴力和压迫,还有无数的慌言和欺骗,巴大怀骗子我也就罢了,车追命居然也装得那么像把我骗了! 我的身体崩紧了,拳头因为捏紧而骨节“啪啪”响。陈圆圆幽幽轻叹一声,用手在我肩头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慰我。我从愤怒中平静下来,如果巴大怀有特殊能力,可以知道我和陈圆圆说过什么话,那么我就不能再跟她说这方面的话题,否则既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只能我自己想办法。 陈圆圆在我后面问:“官人有放不下的心上人?” 我嗯了一声,她接着说:“她真是好福气。” 第74节 我不能多说玉瓷的事,用了一句诗来回答:“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陈圆圆又轻叹了一声:“她一定也在牵肠挂肚念着你,有个人可以想念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我没有说话,她很了解我,不需要多说什么她能明白我的处境和心情。她的手还在手臂上轻抚着,渐往下移,以很轻柔温婉的声音说:“官人需要放松,只要你心里还念着她,便没有辜负她,奴家卑贱肮脏之躯,不敢沾污了官人的高洁,但有些手法可以让官人愉悦,愿献微劳……” 天籁之音在耳边呢喃,温热气息喷在耳内,加上她春葱般的手指似乎在输出电流,我禁不住又有了明显反应。我以极大的毅力克制着冲动,抓住了她往下移的手推开:“我没有一点轻视嫌弃之意,但我有我的原则,多谢你的好意。” “呵呵……”陈圆圆轻笑一声,转过身了面朝上,没再与我身体相贴。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我却知道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那声轻笑更多的是赞许,用不着说出来。我敢说她了解任何男人,能让每一个男人都觉得她是知音,这比容貌的美丽更加难得,如果我不是心里早就被玉瓷装满,一定也会为了她不惜赴汤蹈火。 过了一会儿,陈圆圆的气息变得均匀悠长,居然睡着了。也许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安心地睡过一睡,现在她不必担忧、害怕、厌恶、虚伪,所以很快进入甜美梦乡。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气息,虽然一具倾国倾城的身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没有产生一点儿欲念,心中祥和平静。 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更多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车追命到了恶鬼界肯定也吃了很多苦头,如果有办法他早已逃走了,怎会被选择为参赛选手?可能他还没有得到逃跑的机会,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回人间的办法,惩罚他的人,怎会把他丢到一个他可以逃走的地方?所以车追命的出现,不是给我带来希望,而是给我带来更多绝望,逃回人间比我想像的要更困难。但我不会放弃,我坚信必定有逃离的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和想到。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逃走,然后找到车追命问清楚,再跟他一起想办法,两个人合在一起,总比一个人乱跑强。 想了一会儿,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被铁门的声音惊醒时,铁门已经打开了。陈圆圆站在门口,回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什么都没说,跟着两个守卫走了。 这是她出现以来最美的一个笑容,她的眼睛会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虽然我们没有说过对方是朋友,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还是那种不需要牵挂,没有任何负担的朋友,想起对方的时候却会露一点笑容,心里感到一点温暖。 接下来一整天,守卫们都没有打开过铁门,饮食之物直接塞进来,所以我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第二天、第三天……巴大怀再也没有让我出去,就连守卫们都不跟我说话。我越来越焦急,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只好装肚子痛,满地打滚,但守卫们并没有急着抬我出去医治,而是找了个医生进来。这个混蛋医生医术高明得很,把了把脉就说我没什么大碍,随便开了个药方就走了。 比武的那一天还是无情地到来了,一大早巴大怀带着一队卫兵出现,他假惺惺地问我身体情况怎么样,为了他家的荣誉以及我的前途,必须要胜利之类。换了是另一个人,可能被他这几天的优待所打动,为他去拼命,可惜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慌言,他这些话就变得非常可笑。我还是没有放弃逃走的打算,所以装作顺从,什么都答应了。 守卫们押着我上了一辆有蓬的华丽马车,并把我铐在座位边的铁杆上。可能以前就有过多次祈雨仪式,甚至有过选手逃跑事件,守卫们已经非常熟练,防范严密,我没找到逃跑的机会。戴着手铐又没有剑,我没办法对付一大群守卫。 我看不到外面,只能从倾斜的角度知道是往山下走,外面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成一片,但却没什么人说话。不到十分钟,马车到了平坦的地面上,外面的杂吵声多了起来,但很快又进入一个地方,杂吵声消失,只有沉重整齐的脚步声。 这一次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车门打开,我被扯下车。眼前是一个穹顶的地下通道,以巨石砌成,往前走进入一个简易石室,我被关在里面,外面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守卫。在石室内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守卫们进来带上我,走过一条颇长的地下通道,打开了一个小铁门。 小铁门一开,我立即听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数不清的人正在挥手呼叫,声音太杂太乱了,以至于我听不出他们在叫什么,只能看出他们很兴奋。 走出小门,原来这是一个类似露天体育馆的巨大场所,梯状的观众看台环绕成一个圆形,可以容纳大几万人。空地中央有一个方形的高台,高约五六米,面积有几百平方面,四面都有好几条小阶梯通往上面。 被押送出来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好多戴着手铐的人被各色服饰的守卫押送进场,都是从观众席下方的小铁门进入。每个铁门里面都有守卫把守着,人进来之后立即就关上,各大家族的守卫都在里面,不太可能从那儿逃出去。观众席最低一层离地面有三米以上,不容易跳上去,并且上面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守卫在警戒。 我只能放弃了逃走的想法,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走到方形祭台的阶梯下,守卫把我的手铐打开了,叫我自己往上走。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上祭台,我才看到观众席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不是阶梯状,而是巨大石柱支撑的高台,上面设有许多单独的席位。这些席位都坐着服饰华丽的人物,旁边有美女打扇,桌上放着酒水瓜果点心之类。在这个高台最高中央处,侍候的人更多,排场特别大,端坐着一个像是着火了的人:身上穿着一件绣了金色火焰花纹的大红袍,赤红头发和大胡须,紫红脸膛。更夸张的是一头红发朝天吹起,摇摆不定,像是一蓬火焰在燃烧。 这个难道就是我闻名已久的丙寅侯?我定睛细看,发现他长得相当丑,鼻子很大很长,鼻孔朝天,眼瞳好像也是红色的,两额有些隆起延伸向头顶,嘴巴宽得有些不成比例,耳朵尖长向上竖。单从五官来说他已经长得很古怪,再加上一头红发向上鼓荡,全身都是红色,换了是在其他地方出现,不被当成妖怪才怪了! 丙寅侯好像发现了我在盯着他看,望向了我,我猛地打了个寒战,又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我大吃一惊,不敢再看,但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这回觉得他丑虽然丑,却很有威势,有如烈火腾腾,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火神、雷神、龙王之类。我第一眼看到他觉得他像一团火,其实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颜色和头发,而是他的气势,就像他体内真有一团火在烧,头发因此往上方鼓荡。 我彻底死心了,这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强大到了我无法想像,有他在没有任何人能反抗或逃走,只能认命。这时已经有很多参加比武的选手走上祭台,看样子是一场大混战,至死方休。 第159章 人祭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什么大恶毒鬼王、丙寅侯就像人间的帝王和诸侯一样,只是地位高,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与其他人没有本质区别。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他们的寿命、境界、福德果报都与我们不同,诸侯能活十万年之久,大恶毒鬼王永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他们名虽为鬼,在这个世界他们就是神,他们就是佛,与我们是不同层次的存在。 我很受打击,我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了,就算我能放出灭魂剑,再练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可能在这个世界修行了几十万年,可能前几世都在修行,修为和功德积攒起来才有现在的成就,而我们这些贱鬼是被送到这里来被奴役的,就是要被他们统治和压迫的。 逃走和反抗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不会放弃,即使最终还是要死,我也要坚持到最后,尽了全力才能死而无憾。 走上祭坛的“祭品”越来越多,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所有人都没有武器,互相看来看去紧张戒备着。这些人大部分很高大强壮,长相凶恶,身上遍布伤痕,毫无疑问都是从奴隶和死囚中挑选出来的。 为什么祈雨要拿我们来献祭这个答案铁矿的李总管早就告诉我了,他们认为天气这么干旱是天降刑罚于我们。每个贱鬼都罪恶累累,贱鬼越多积累起来的罪恶就更多,天怒人怨,所以我们该死,死得越多越好。越是凶悍的贱鬼,做过的坏事就越多,所以要挑出最凶恶、最强悍的贱鬼自相残杀作为献祭。 “咚咚” 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响起,各家族的守卫全部退出场,另有两队戴着狰狞铁面具的重甲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入场,把祭坛团团包围起来。前排的持巨盾,中排的持长矛,后排的持大弓,杀气腾腾。他们的威风气势与各家族的守卫巨大差别,一看就是精锐军队,这应该是丙寅侯的正规军,但不知属于哪一部。 震耳欲聋的鼓声和整齐壮观的军队让人热血沸腾,观众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跳跃挥手。我发现只有贵宾台上有女性,而且是以奴仆和侍从的身份出现,由此可见恶鬼界女人是没有地位和自由的。据说只有达官贵人可以娶妻,拥有女奴,其他女人都在花柳院鼓声突然停了,观众们的呼叫声也停了下来,贵宾台上有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挥动一杆三角红旗,吼道:“献祭正式开始,第一轮只有十二个祭品可以存活,限时一柱香。” “怎么会这样”我身边有些人惊叫,惶惶不安,显然所有参赛者都被蒙在鼓里,以为是比武娱乐大众,不知道是被献祭。 包围着祭坛的士兵齐声大吼,他们之中有些人拔出佩剑,往祭坛上投射上来。祭品人数近百,而投上来的剑只有二三十柄,没抢到的人必定这一轮就被淘汰。我看准一柄落向附近的剑冲过去,却已经有好几个比我更近的人先冲过去了,这些人全都是万里挑一的狠角色,反应都很快。 有一个人先把剑柄抓到了手中,但是还没拿稳,另一个人已经用膝盖撞在他的脸上,人翻倒,剑脱手。抢剑的人动作敏捷,剑还没有落地就被他捞住,剑尖自下而上,捅进了第三个冲到的大块头腹部。大块头悍勇之极,剑身捅入不深就被他用双手握住了,一脚把持剑的人踢翻。 有一个人光头几乎跟我同时冲到,如果我先抢到剑,必定被他袭击,所以我放弃了先抢剑的机会,狠狠一拳砸向了他的太阳穴。大块头刚刚把剑从自己腹部拔出来,还没来得及调转过来,已经被光头抓住了剑柄夺过去。我的拳头同时到了,着着实实落在他头阳穴上,他立即眩晕,但还是本能地挥剑横扫护身。 大块头怒吼一声扑上来,刚好把光头连手带身体抱住,我趁机出击,以掌为刀砍在光头的右手腕上,他终于松手了。我捞住了往下掉的剑,立即旋身横斩,把另一个刚刚冲到的家伙砍断了一条手臂。 一剑在手,我顿时精神大振,刷刷两剑刺在光头和大块头致命部位,解决了两个。断臂的对手转身逃跑,另几个人本来是冲向我的,见我已经拿着剑等他们,急忙刹住,转向其他地方冲去。 为了抢武器,到处都在撕打搏斗,当真是分秒必争,不惜一切,场面惨烈之极。观众们又在欢呼嚎叫,就像是在看一群野兽在为了生存互相撕咬。 抢剑的过程激烈但却短暂,很快二十四柄剑都有了主人。我不想在这些必死的人身上浪费力气,只是高度戒备防守,别人不靠近我,我就不动手,其他许多拿到武器的人已经开始追杀空手的人。有武器与没有武器的差别是巨大的,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血肉横飞,很快就有十几个人倒地。没有武器的人开始集中到了一起,联手对抗有武器的人,形成了很明显的两个阵营。 没有武器的人尽管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还是挡不住有武器的人进攻,只有后退的份,很快被逼到了祭坛边缘。有些人往祭坛下面跑,立即被下面军队密集又强劲的箭矢射杀,后面的人不敢再往下跑,只能回头拼命,一个接一个倒下。 空手的人还没有死光,有武器的阵营中突然起了内哄,有几个人被偷袭倒下。这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存的巨大威胁,每杀死一个,自己生存的机会就多一些,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像我一样远离众人站着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看着像是云南那边少数民族的猎人,脸容坚毅,眼光深沉凶狠,身体不是很强壮但很结实,每一个地方都蕴含着暴发力,就像是一只潜伏着随时准备扑击的黑豹。另一个比我还要瘦小一些,长得有些猴相,双手特别长,一双眼睛机警灵活,暂且给他取个绰号叫“长臂猿”吧。 我暗中警惕,这两个人不仅身手强,还有过人的心机和灵巧,将会是我的强敌,有机会要先干掉他们但我不会急着向他们出手,如果我先与高手拼命消耗严重,甚至有可能受重伤,就没有机会进入下一轮了,所以现在应该尽可能选弱者下手。 混乱中突然出现了逆袭,五六个空手的人杀向有武器的人,并且有一个人成功击杀对手抢到了剑。此人光头,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身材不是很高大,体形也不是很粗,但每一块肌肉都特别清晰,别人只有一块肌肉的地方,他看上去却有好几块,整个人像是用钢铁雕刻出来的,并有一股内敛的精神。 我立即把这个人加入强敌名单,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前生是一个练硬功的和尚。就算他到这里武功被废,练功方法还是知道的,外练功夫比内练功夫更容易见效果,不需要太久就能见成效。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祭台上只剩下三十个人左右,相互之间拉开了距离处于分散状态,停止了打斗谁都不想先动手。虽然有五六个人手里没有武器,但这五六个人能活到现在都不好惹,而且向他们出手时有可能被别人袭击。 五六十人横尸在地,尸体大多残缺不全,整个祭台几乎都被鲜血染红,血腥味极重。在这种气氛和压力下,我心中的杀戮欲望越来越强烈,以前没练功没有激发灭魂剑的能量时,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嗜杀过。似乎灭魂剑有它的意识,身处极端的战场自动激发能量了。 “咚咚咚”贵宾台上巨大骇人的鼓手又捶响了比圆桌还大的战鼓,震人心魄。这是催命的鼓声,刚才发令的那个官员面前插了一枝香,已经烧了三分之一。这种香比人间常见的香火要更细更短,一柱香时间可能还不到十分钟,如果香烧完了还没有分出胜负,祭台下的军队可能会开始射箭。 有许多人挑上了对手开始撕杀,大多是一对一,其中有一个人持剑向我冲来。我已经满腔杀意,立即迎着他杀了过去,出剑寒光耀眼,剑尖闪现剑芒。那人没想到我的剑能“变长”,措不及防,左肩头被剑芒掠过,一条手臂几乎被割断,鲜血喷射。我得势不饶人,一剑接一剑向他攻去,他连连后退,抵挡得非常狼狈。不过五六招,他的剑被我震飞,寒光闪过,人头飞离了身体。 不,现在还不能显示我的真正实力,否则对手有了防备,会增加后面取胜的难度。我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狂躁和杀戮欲望,强迫自己停下不去杀别人。 没有人再杀向我,能分心观察附近情况的人,已经看出了我是高手,没有能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已经被对手击杀,所以没人再挑上我。看来略显身手也是有好处的,可以省点力气。 站着的人在持续减少,我所关注的猎人杀了一个对手,长劈猿也杀了一个对手,相同的时间内和尚却杀了两个有一个人偷袭砍了他背部一剑,只在他背上留下一道白印,他反手一掌却直接把对手打死了,此人手掌的功夫,可能比剑更可怕。 第160章 挣扎求存 计时的香火还差一点儿没有烧完,祭台上只剩下了十二个人,又是一通鼓响,全场寂静。发令官喊道:“第一轮获胜祭品的主人请站起,接受民众的欢呼,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 全场暴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鼓掌声,贵宾席上开始有人站起,高举双手向各方致意,欢呼声更响亮了。最后站起来的人共十二个,巴大怀当然也在内,一张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和得意。 我在心里暗骂,操他奶奶的,我们在这里拼命,功劳和荣誉却是属于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上天若是有眼,就继续干旱十万年,把他们全都渴死! 这时太阳已经升上半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由于高温,远处的东西看起来好像都有些扭曲了。今天不仅晴朗,好像比平时更热、更闷,官老爷们旁边有侍女打扇,还是不停地擦汗,唯有一个人例外——丙寅侯,他端坐不动,好像一点都不怕热。 我又偷瞄了丙寅侯一眼,他木然无表情,似乎对祭台上的杀戮不感兴趣,对祈雨也没抱希望,只是出来坐一坐应个景。 我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这么干旱不是贱鬼惹的祸,而是丙寅侯和大恶毒鬼王故意弄出来折磨我们这些贱鬼的。我这样怀疑是有理由的,看丙寅侯的样子,近乎神人的级别,呼风唤雨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大恶毒鬼王比他更强,还不是想下雨就下雨?而且丙寅侯容貌和气场古怪,若不是练有可怕的火属性功法,就是天赋异禀,像传说中的旱魃一样,出现之处赤地千里,纵然不是他故意的,也有可能是受他的影响才大旱。他比谁都清楚献祭祈雨没有用,所以漠不关心,不抱一点希望。 观众们闹腾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发令官宣布进行第二轮献祭,每个人只要击杀一个对手就算胜出,还是计时一支香。这次点的香相对长一点粗一点,估计可以烧十五分钟。 开始的命令一发出,我立即冲向了一个大块头。此人比普通人要高大得多,但比起巨灵神和诸傲游要差一些,而且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能力也不如巨灵神和诸傲游,貌似强大而己。不料“长臂猿”也挑上了大块头,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差不多跟我同时到达。 我已经挑好的对手,怎肯让给别人?全力攻击,要尽快把大块头击杀。长臂猿可能也是抱着跟我一样的想法,不肯放弃大块头,蹦跳着抢攻。大块头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左遮右挡,不过三五招身上就好几个地方受伤。但他比我预料的要稍强一些,躲避和挡格及时,受到的创伤都不是致命的,脚下不停地移动和后退。旁边还有其他人在战斗,长臂猿怕撞上了别的战团,只能换位,于是从前后夹击之势变成了三足鼎立阵形。 大块头虽然免去了后顾之忧,还是挡不住我们两人联手,我格开他的剑,长臂猿立即在他身上刺了一下。大块头踉跄后退挡住了长臂猿下一剑,却被我的剑芒划过,一条伤口从右肩直达左肋下,深可见骨。 最多只要再两招,他必死无疑。当我再次攻向大块头时,长臂猿没有趁机下手,反而突然一剑刺向我。我早已在防着他了,侧身后仰,顺势一剑划过,剑芒扫向他胸口。长臂猿大吃一惊,向后一个后空翻,落地站稳时左胸处已经被剥掉了一片皮肉。 大块头这时已经红了眼,挥剑向我狂砍,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就是一个普通人暴走了都有些吓人,更何况是万里挑一出来的高手。我只能先采取守势,他已经伤得很重,凶悍不了多久的。 长臂猿见有机可趁,奔袭我后方,跳过来砍两剑,跳过去又刺一剑,像是跳蚤一样不停地跳。这下变成了我被夹击,有些手忙脚乱,但这也更加激发了我的战意和杀机,发出的剑光和寒气更盛。 之前我的剑尖处虽然有剑芒闪现,一般是在全力砍出或刺出力达剑尖时,剑芒才会变得较长具有杀伤力。现在进一步激发,剑势没有达到极点也开始剑芒吞吐,就像是手里拿着一柄光剑,非常耀眼。 几招过后,大块头动作明显变慢,身上热气腾腾,受到灭魂剑能量影响了。他全凭一股悍勇之气,气势一过就有些支持不住,再被寒气和邪气侵入,更是强弩之末,被我一剑拦腰砍断。 我正要回过身来全力对付长臂猿时,他已经往侧面一个翻滚,蹿起疾奔,冲向一另组三人战团。这个战团是和尚和猎户联手夹击一个长头发的高个子,高个子已经受了致命重伤,只是垂死挣扎,没提防长臂猿突然杀过来,被他飞跃而起一剑砍了脑袋。 和尚和猎户战果被人抢了,气得肺都炸了,一起冲向长臂猿。长臂猿得手之后一步都没有停,立即逃蹿,绕着其他人拐来拐去。和尚和猎户追不上,突然两人动手打起来,和尚明显占上风。 追这小猴子是白费力气,我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没有去追,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算是胜出了。 祭台上还有三组人在搏斗,除了我和长臂猿外,还有一个人已经胜出,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我。四目相对之际,我看到了他眼中有异样的白光一闪,尖锐得像是剑光,但仅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个人颧骨很高,长条脸,一双眼睛深陷,眼珠子灰濛濛的像是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白膜。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一个瞎子,眼睛就是这样的,此人绝对不是瞎子,眼睛怎会这样?之前我没有怎么注意这个人,因为除了眼睛有些异样外,他其他地方都很普通,我也没有见到他使出过什么雷霆手段。 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生具古怪相,必有古怪能。因为练奇功,内在的改变会导至外貌异常,或者体内五行之气不平衡导致了长相异于常人,这类人可能会在某一些方面尤其擅长,比如说有异能。 这个人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露痕迹就把对手杀了,所以很少人注意到他,恐怕这个才是我最大的威胁。 灰眼珠的人避开了我的眼光,看向了别的地方,我感觉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压迫感,缓缓转头往那边看去,却是丙寅侯在看着我。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无喜无怒,只是很平淡地看着我。虽然他没表示什么,但我敢肯定我的剑气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和一点兴趣,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不一会儿猎户被和尚杀了,另两对势均力敌,打了许久,直到香火即将燃尽才勉强分出胜负,胜出的两个已经受了较重的伤,对其他人不构成威胁了。 发令官宣布本轮结束,获胜的六个祭品的主人再次站起,接受民众的欢呼,失败的人则一脸懊恼和沮丧。恐怕获胜的人不仅是得到名声,可能还有赌注或者得到丙寅侯的奖励、重用等等。 照这么下去,最后肯定会剩下一个人,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活着离开?我与祭台上的另五个人互相望来望去,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们一定也得到了主人的承诺,最后胜利者可以活着并且得到极高的荣誉和诱人的奖励,所以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要活到最后。但眼前的情形,不像是会让人活着离开,他们都不是笨蛋,都起疑心了。可能我们挣扎到最后都要死,我们不是人,连鬼都不是,我们是供桌上的祭品! 如果不是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的丙寅侯坐在那儿,我会揭破谎言,鼓动其他人一起冲杀出去。凭我们的身手,下面的军队是拦不住的,骚乱一起,民众惊惶乱跑,我们逃走的可能性很高。但现在我不敢有丝毫妄动,丙寅侯在此,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我甚至不怀疑他能从掌心发出一道闪电,远程把我秒杀。 第三轮献祭开始了,规矩与上一轮一样,只要杀死一个对手就算胜出。我们是自由的,可以自由挑选对手,还可以跟别人联手,但必定有三个人要死。 这一次六个人都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保持警惕互相看来看去。现在只有六个人,只有三个能活着,下一轮可能就是最后一轮了,如何选择对手,关系到了自己是否能活到最后。假如这一轮与别人联手杀了最强的祭品,下一轮自己胜出的机会就更大,直接影响最后的生存。 前两轮我表现得太耀眼了,五个人的眼光都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已经在打联手的主意。我也不想太早暴露实力,可是没办法,灭魂剑就像是压抑了太久想要出风头,我不想显示威力都不行。 看归看,却没人敢轻易动手,如果他们对我的能力估计错误,挑上我就是找死,连进入下一轮的机会都没有了。 灰眼珠突然冲向了一个受伤的人,长臂猿、和尚和另一个受伤的人同时向我冲过来。 第161章 天不下雨 如果被三人成三角形之势包围住,我会非常危险,所以发现他们联手对抗我之际,我第一时间往祭台边跑去。三人立即追来,但已经慢了那么一步,无法截住我了。 跑到了祭台边,我沿着边缘继续向前跑,跑到两边夹角处才停下。祭台是方形的,我站在夹角处只要防守九十度范围,比防守三百六十度要容易多了,但问题是我无法后退和向旁边躲避。 长臂猿是最快追到的,但还没有进入我的攻击距离就停步了,和尚和另一个人也先后停下。他们发现联手的优势已经失去,不可能三个人同时攻击我了,甚至两个人同时攻击我都比较局促,两人太靠近就有可能被“盟友”袭杀。在此情况下,他们谁都不愿面对我。 和尚和长臂猿不约而同开始攻击已经受伤的那个人,在无法联手杀我的情况下,他们都想先杀掉最弱的,自己这一轮先胜出了再说。那人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如何能挡得住两个高手夹击?勉强挡了几下,右腿被长臂猿割了一剑,接着左肩被和尚打中,眼看就要报销。 我突然出手了,一剑向长臂猿投射过去。这一招投射可以说是我最熟练的杀手锏,此时使出来几乎与灭魂剑投射效果一样,剑光有如白虹贯日,流星袭月,快如闪电,势若雷霆。 第75节 长臂猿距离我不过七八米,正背对着我跃起一剑刺向那个倒霉鬼。惊觉不妙时我的剑已经到了,而他的剑向前刺出来不及回挡,身在空中难以借力,想要躲避和挡格都不可能,只是身体略扭了一下。我的剑从他背部右侧靠近肩头处刺入,直没至柄,剑尖透前胸出来。 长臂猿向前飞出几米远摔落地面,滚了两圈停下,起身半跪着,用自己的剑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可是全身颤抖,哪里还能站得起来?我这一剑不仅是刺穿了他的身体,强烈的冲击力震伤了他的内腑,还有剑中蕴含的阴煞冰冷能量已经侵入了他全身,他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长短而己。 我往侧面飞奔几步,捡起地上一柄剑,毫不停留立即冲向和尚,一剑刺向他腰部。和尚眼看就要击杀对手,只能放弃回剑来挡,我这一剑却不是实招,脚步在继续奔走,又一剑刺出。 和尚的剑法并不是很好,凭的是一身硬功和铁掌,之前我好几次看到他运功硬挡对手的砍刺,毫发无伤。但他未必能挡得住我的剑气,金钟罩也好铁布衫也好,都打了七八折。他知道不是我的对手,这时已经心怯,更加缚手缚脚,只有防守和后退的份。 “好……” 观众们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叫好声,为我刚才投射那一剑喝彩,他们的反应有点慢,但这一次却是出自真心的喝彩。没人知道我能飞剑伤人,甚至没人会想到把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剑投射出去,而且是漂亮的一击致命。 和尚挡不住我的攻击,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他擅长用力不擅长用巧,每一剑都是直接硬挡。此时灭魂剑的剑气已经很强,他如何能挡得住?每挡一剑他就打个寒战,剑刃上出现一个小缺口。 我快攻了十几剑,杀得性起,大吼一声,全力一剑斜劈。和尚以剑来挡,“当”的一声响亮,剑身断成两截。他被震退了几步,摇摇晃晃,身上冒着热气并有些僵硬,我立即追上,一剑刺向他胸口。 和尚突然丢了半截断剑,双掌往中间一合,我的剑尖还没有抵达他胸口就被他夹住了。他这一招相当厉害,以他的硬功别人很难刺伤他,再被他的铁掌夹住一扭就会把剑夺走,成功逆袭。 可惜他能夹得住剑身,却夹不住剑芒和剑气,剑芒透体而入,凶戾冰冷的剑气一丝不漏注入他体内。他就像是一个气球被扎破了,双手也没了力气,我的剑仅是略一停,还是刺进了他胸口。 此时受了重伤的倒霉鬼正踉跄着走向还在强撑的长臂猿,他连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想杀掉别人获胜。长臂猿只能保持着不倒下,无法再动了,眼睁睁看着倒霉鬼举起了剑,要说有多不甘就有多不甘。他是最机灵最狡滑的一个,却没有躲避的机会就被击中,落到了任人宰杀的地步。 倒霉鬼的头突然离开了脖子飞了起来,鲜血喷溅了长臂猿一身,然后我出现在他面前,同样一剑砍了他的头,结束了他的怨念。另一边和尚差不多也在这时直挺挺倒下,连颤抖都不会了。 全场欢呼雷动,普通观众席上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疯狂呼叫,有的蹦跳,有的挥手。以一敌三,几乎同时击杀,完美获胜,太漂亮了。 欢呼声渐渐汇集成了一种声音,整齐而雄壮:“巴大怀!巴大怀!巴大怀……” 灰眼珠和另一个倒霉鬼还没有分出胜负,发令官还没有说话,巴大怀已经站了起来,笑得一脸是牙向观众挥手,此刻他变成了最耀眼的人。 灰眼珠攻势突然变快,映着烈日剑身变得异常明亮,每一剑发出都带有嘶嘶剑啸声。剑光突敛,他持剑站立不动,对手的咽喉、心脏、腹部却同时喷血,往后倒下。 我心中暗惊,这家伙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他不需要再装了。 四周的看台上又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但远没有刚才热烈。 巨鼓再次敲响,把观众们的声音压了下去,巴大怀也坐下了。等到全场寂静,发令官没有像之前一样宣布胜利,而是向丙寅侯拱手弯腰行礼:“启禀君侯,巴大怀的祭品获胜之后又杀二人,不遵守规矩,扰乱秩序,该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丙寅侯微皱眉头,转头看向巴大怀。巴大怀吓得面无人色,急忙站起,小步快走来到丙寅侯正前方跪下:“启,启禀君侯,刚才是另三个祭品联手攻击我的祭品,他理当反击,并不是故意扰乱秩序。” 贵宾席中有一个官员抢步出来:“启禀君侯,巴大怀的祭品击杀一人就已经获胜,我的祭品当时没有攻击他的祭品,这明显就是违反了规定,是在渺视您啊!” 巴大怀怒道:“罗司,你的祭品三个还打不过一个,败了就是败了,找什么借口都没有用。你舍不得花钱,没有挑出最好的祭品,这才是在渺视侯爷!” 坐席中又有一个人跳出来:“启禀君侯,巴大怀一向强词夺理,仗势欺人,就连他进献的祭品也跟他一样目无法纪啊!” 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丙寅侯已经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闭嘴!这里是祈雨会场,不是众议院,是尔等逞口舌之利场所么?” 众官员吓得一哆嗦,弯腰低头灰溜溜退了回去,坐下之后不停地抹冷汗。 丙寅侯抬头扫视天空一眼,挥了挥手:“继续。” 他看天空做什么?我也抬头扫视了一圈,天空万里无云,除了更加刺眼和毒辣的太阳外,什么都没有。祈雨会场在火炉山南侧山脚下,阳光直射无遮无挡,所有人都暴露在太阳底下,随时太阳升高苦不堪言。难道丙寅侯也怕晒太阳,想要早点结束回去洗泡泡浴吃冰镇西瓜? “第四轮献祭,现在开始!”传令官大叫。这次没有说规矩,也不需要说了,反正杀死对手就可以。计时用的香火比上一次又粗了一些长了一些,估计可以燃烧半个小时。 终于到最后一关了,最后获胜者是死是活即将揭晓,我盯着灰眼珠一步一步走过去,他也死盯着我一步步走过来。这时四周观众们又在山呼海啸般呼叫:“杀了他,杀了他……” 距离六米左右,灰眼珠开始向右侧横移,我也跟着横向移动,寻找最佳出手机会。灰眼珠转到了背朝贵宾台那边,突然开口说话:“只有下雨了才会停止献祭。” 我愣了一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献祭的目的是为了下雨,如果下雨了当然不用再献祭,这从道理上是可以说得通的。丙寅侯刚才看了天上一眼,可能就是看天空有没有起云。 附近没有别人,灰眼珠的话只有我能听到:“如果没下雨,最后胜利者也要被献祭,我们可以等到信香快烧完时再拼命,能拖一刻是一刻。” 灰眼珠的话可信度很高,祭品还是有存活的机会,但不是最后的胜利者,而是开始下雨为止。可是现在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好几年没下过一滴雨,不要说再等半个小时,就是再等一年都不会下雨,拖时间有个屁用?而且我还怀疑这干旱是丙寅侯有意或无意造成的,恐怕有史以来的祈雨仪式都没有下过雨。 我问:“你能呼风唤雨吗?” 这回轮到灰眼珠愣了一下,我冷笑一声:“不会呼风唤雨就早点去死,早死早投胎。” 灰眼珠本来以为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会感激他,至少会配合他拖时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气得鼻子都歪了,怒吼一声向我冲来。 第162章 火焰兽祝大家中秋团圆 灰眼珠深藏不露,老谋深算,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这个秘密是别有用心,让我觉得我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知不觉对他心存感激。只要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和软弱,出剑就不会那么坚决,杀机和剑气就会明显变弱,对于实力差不多的人来说,这足以致命。 今天不可能下雨,这个机会等于没有机会,为了这个不可能的机会先把命送给了对手,那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灰眼珠已经被我激怒,第一招就激发出强烈的剑气,而且剑招精妙凌厉。我早已杀机如潮,全力应战,见招拆招,守中有攻。几招过后,我从被动反为主动,杀得他往后退。论剑招巧妙他略胜于我,论剑气强弱我略胜于他,他的剑气也是冰冷的,锋芒逼人,但只是让他的剑更具杀伤力,不像我的剑气能把人冰冻。 现在已经不需要保留,我不再压抑心中的狂躁和杀戮欲望,尽情在剑势中发泄出来。剑光越来越亮,剑芒破空,嘶啸如裂帛,一柄剑也使得特别顺畅,得心应手。 灰眼珠实力不俗,虽然有些挡不住我的剑气,守多攻少,渐渐后退,但丝毫不乱。双方剑势展开,一团剑光在烈日之下耀眼生辉,有如一个大光球在祭台上滚动,“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热空气受到寒冷剑气的影响,在祭台上形成一股又一股旋风。 “好!好!好……” “加油!加油……” “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们疯狂嚎叫,狂热亢奋,也不知是在为谁加油。 转眼几十招过去,灰眼珠还是稳步退守,不惊不乱,实力还是有所保留,如果我呈现后力不续之象,他立即就会展开凶猛致命的反击。但他可能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我的剑气越来越强,攻势也越来越猛,像是一头发狂的恶兽要摧毁一切。这种凶霸狂猛的气势,具有先声夺人之效,比利剑的攻击更能摧毁对手的斗志。不要说他估计不到我的实力,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极限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蕴含了多少能量。 灰眼珠原本灰濛濛的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剑气猛地变强,一大片剑光罩过来,映着阳光有如乱花碎雪。我看不清他的剑势,只能退步防守,他抢得先机,剑招连绵不断攻来,每一招使出就像是有七八柄剑同时攻击,剑啸声有如铁筝乱弹,龙吟虎啸。我知道他的攻击大多是虚招,但他发出的剑气极强,虚招所带剑气也能伤人。 我抵挡不住连续后退,头皮一凉,头发被削掉了一片,接着左臂一痛见血了。再挡了两剑,胸口又现伤口,还好这只是被剑气掠过割伤,伤口并不深。连连受伤,进一步激发了我的狂性,剑气再度增强,奋不顾身展开猛烈狂攻,把灰眼珠的气势压了下去,杀得他不停往后退。 以前灭魂剑的能量从没激发到如此强烈的程度,我甚至说不清是我在控制着灭魂剑的能量,还是它在控制着我,或者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以我此刻发出的剑气之强,如果寒气完全侵入敌人体内,只需一剑就能把对手完全冰冻。但灰眼珠很强悍,不仅挡住了我的剑,剑气也被挡住、震散,冷气都扩散到了空气中,我身边气温低到了零度以下。而自然界的气温却高达四十度以上,这团冷气在热空气中来回移动、冲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旋风。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以我们为中心形成了一股大旋风,在祭台上打转。施风越转越急,越转越大,很快整个祭台都被旋入,连观众席都受到了波及。天地之间都被高温所充斥,本来是平衡的,现在受到这一股低温旋风的影响变得不平衡了,产生连锁反应,迅速壮大。 我的注意力都在灰眼珠身上,只知道起了大风,没留意这股大风有什么影响。我的剑气越来越强,双剑交击之时,灰眼珠也无法完全阻止阴煞寒气侵入他体内。到了百招开外,他更加挡不住我的进攻,脸色苍白,眼睛发红,发出的剑气和剑啸声也明显减弱。 “停手,停手,开始变天了……”灰眼珠气喘吁吁,开口说话精神和气息一泄,剑势更弱,架不住我的剑,左肩头被剑芒削掉了一片。 天确实变暗了,但并不是起云,而是大旋风扩散到了很大的范围,卷起了大量尘土。天气干燥之极,沙尘即多且轻,起了大风就播土扬尘,久久不能消散,天地为之一暗,可以说是一场小范围的沙尘暴。 我根本不管他变天不变天,此刻我已经无法压制杀戮欲望,不把对手杀死绝不罢休,还是不顾一切狂攻。灰眼珠又气又怒,极力抵挡,又坚持了三四十招,身上多处受伤,终于撑不住了,被我一剑劈中,跌落祭台之下。 这一次居然没有多少欢呼声,我竭力压制住了心中的狂躁,往四周一看,原来大多数观众都在抬头看天,一脸期盼的样子。此时祈雨会场内已经狂风大作,旌旗烈烈,四周远方灰蒙蒙一片,天空阴暗深沉,分不清是沙尘还是阴云,但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不仅民众在看天,连贵宾席上的所有人都在看天空,发令官一会儿盯着计时的香火,一会儿抬头看天,没有宣布我获胜。 我明白了,如果这支香点完之前开始下雨,我就可以活着;如果香点完了还没有下雨,我就要被继续献祭,动手的可能是祭台下的军队。 风还在猛烈地吹,天空也越来越阴暗,连气温都下降了十几度,但没有一滴雨落下来。说得玄一点,是我的剑气引发了一阵旋风,这阵旋风产生蝴蝶效应,天昏地暗。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晴转阴”三个字,这样的天气未必会下雨。 香火在一点一点缩短,天空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来。附近的风突然停了,气温虽然已经降低,却非常闷,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观众们的眼光都集中到了那一截短短的香火之上,数万人的大会场静得可怕。似乎“变天”这个奇迹是我创造的,如果真有奇迹,那就应该在时限结束之前开始下雨。 几分钟,那一截香无情地变成了灰烬,最后的红点消失,还是没有一滴雨落下。 “噢……”许多人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发令官看了看丙寅侯,再看看我,喊道:“第四轮献祭结束,获胜祭品的主人请站起,接受民众的欢呼和感激,最高荣誉属于您!” 全场欢声雷动,巴大怀站起,表情很古怪,既有得意和傲然,也有失落和不甘。如果天下雨了,就是他的献祭感动了上天,创造了奇迹,那才是真正的至高荣誉,只差那么一点点啊! 吵闹了好一会儿,三通鼓响,声音静了下去,发令官正要说话,丙寅侯开口了:“天色已变,应当继续献祭……下一轮由巴大怀的祭品与本侯的火焰兽对战,不论胜败如何,至祈雨成功方休。” “什么?”很多人发出了惊叫,全场骚动,可能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接着官民人等纷纷离坐跪下,感谢丙寅侯体恤民情,仁德慈悲,功德无量之类。 看这意思,火焰兽是丙寅侯很喜爱的宠物,现在也拿出来献祭,不论这一场是我死了还是火焰兽死了,只要没下雨,存活者也要在下一轮被杀死。这么说来,丙寅侯是真心希望下雨的,我误解他了?可是叫我跟一只怪兽拼命,对别人仁慈和伟大,对我却是何等的残忍? 我真的很想大喊一声,难道我不是你的子民,不能一视同仁?但我没有喊出口,喊了也是没有用的,我的命在这些人眼里连只宠物都不如。我不会摇尾乞怜,我要让他们看看我体内在燃烧的怒火,看看一个贱鬼之怒! 贵宾台下有也有一个铁门,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冲出一只怪物来。那怪物大约有一匹马大小,体形如狮子,全身长着细密柔软的红毛。头部和后脖子处的毛更长,赤红如火,丝丝飘逸,奔跃之际迎风而舞,就像是一团火焰在跳跃。它四足有利爪,肌肉发达,奔跑迅猛之极,像一溜火焰朝祭台撞来,临近之时猛地一跃,直接跳上了约两层楼高的祭台。 我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以剑指向它,剑尖处闪现剑芒。 火焰兽摇头摆尾,左前爪刨地,头部略俯,全身红毛怒张竖起,猛地发出一声咆哮。一股足以让人毛发焦卷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硫磺和硝石味道,以及某种酸味。它的头部有些像狮子,但前吻较短,嘴部很宽,张开的大嘴里遍布短小细牙,连舌头和喉咙都是密密麻麻的牙状突起。 看着虽然有些吓人,充其量不过是一只长得比较特别的动物,我怕它做什么?我鼓荡剑气,在身前挥砍了几剑,当作是向它示威:有种就过来试试。 火焰兽没有扑过来,身体略向后挫,像是在深吸一口气,腹部急速鼓胀,接着猛地向前喷出一股火焰来。 第163章 剑气冲霄 火焰兽喷出来的其实是气体,喷到嘴外才变成火焰,在它继续鼓吹之下火焰迅速扩大喷远,刹那间就到了我眼前,宽广已达两三米。 我没想到它真能喷火,惊觉不妙急忙向侧面跃起,反应不算慢了,左边小腿还是被火舌燎了一下,火辣辣的痛。百忙中扫了一眼,还好皮肤还是完好的,没有变成烤火腿。 火焰兽见没有烧到我,四足交替奔跑,腾空向我扑来。它的体重少说也有两三千斤,这样助跑冲撞过来,气势惊人,就算我没被它的爪牙所伤,也要被活活撞死了。我不敢硬挡,这时双腿来不及蓄力跳开,只能单膝跪地,身往后仰,剑尖往上指。 我突然变矮,火焰兽扑空从我上方掠过,我的剑在它腹部划了一下。但凭手感没有划破它的肚皮,只有少许红毛被割断,随风飞扬。 火焰兽落地,猛地回头,四足踞地大声咆哮,声若狮吼,状极愤怒。 我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怪物既凶猛又能喷火,连腹部都无法割伤,如何能杀得了它?不过看它的反应,我的剑气还是让它有点痛,不是全无效果。 火焰兽咆哮了一翻,没有再扑过来,反而慢慢向后退,没看到它刻意吸气,但腹部又开始明显鼓了起来。我知道它又准备要喷火了,往后退拉远距离,距离越远喷到我身边时火焰范围就越大,更难躲开。 这时观众们又在疯狂叫好,我顾不上其他事情了,紧张思考着怎么办。距离近了很难挡住它的扑击和撕咬,距离远了躲不开它的火焰,远近都对我不利。 火焰兽可不会给我时间慢慢想,猛地蹲身张嘴又开始喷火,就在它张大嘴巴,火焰还没有闪现时,我全力一剑向它的嘴巴投射过去。剑去如流星,准确投入它张大的嘴里,火焰兽急忙闭嘴,咬住了剑身,只有剑柄留在嘴外。它喷火的动作被迫中断,火焰喷出不过一两米远,一闪就消散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往地面的一柄剑跑去,捡在手中,一边盯着火焰兽,一边继续向另一柄剑靠近。掉在台上的剑还有二十柄左右,暂时倒是不愁没有武器。 火焰兽摇头把嘴里的剑甩掉,像是很不舒服,原地蹦跳并把头甩来甩去,嘴巴流出了少量红色液体,嘴里被刺破了。以它的庞大体形,小小的剑对它伤害是有限的,阴阳相克,水火不容,它怕的应该是冰冷的剑气。 我捡起了另一柄剑,双手各握一柄,有了后备武器,我安心了不少,它敢再张嘴喷火,我就送一柄给它尝尝。 火焰兽相当聪明,不肯轻易再张嘴了,恶狠狠盯着我,与我保持十米左右距离,向侧面慢慢移动。它全身红毛怒张竖起,发出的气势越来越强,一阵又一阵热浪向我涌来。即使是与它体形一样大的火焰,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不该如此热浪逼人,看样子它也会“内功”,火气不小。 我面朝着它也在慢慢转动,自然而然催发剑气与热浪对抗,并以双剑挡在身前不时改变姿势抵消压力。两柄剑都散发出了极强的寒气,剑芒吞吐,寒光闪烁,我敢说对火焰兽也是巨大的威胁。 强烈的热浪与冷气对冲,又形成了一阵阵大风乱卷,但这次旋风不像上次那么稳定,散乱游走,没有形成巨大的完整龙卷风。 我突然明白了,丙寅侯让火焰兽出战,就是要用我的剑气与火焰兽的热气相冲,进一步引发天气变化。他想要下雨,下雨了我就可以活命,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但这种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现在的气场冲击居然比之前更强,效果却不明显,不是每一次蝴蝶拍动翅膀都能形成台风。 火焰兽突然低头大吼一声,声若闷雷,接着“呼”的一声,全身都起火了,带着熊熊烈焰急速奔跑向我冲来。 我没想到它还会这一招,有些惊慌。现在不论我怎么避怎么挡,都会被它身上的火焰波及,火舌轻轻舔一下我就会被烤焦。掷剑的话,杯水车薪,无法对它造成重创,起不了多大作用。 无计可施,我只能双剑在身前狂舞,希望以剑气逼开火焰,强烈的剑光也许会让它有些畏惧,不会直接用爪子来拍。 火焰兽果然对我发出的强烈剑光有些忌惮,即将扑到时突然改变了方向,从我侧面冲过去了。它的身体拐弯了,身上带着的火焰和热浪因惯性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撞上了我。我狂舞的剑气割碎了火焰,击碎了热浪,没有被大面积的火焰烧着,但还是像被放进大涮了一下,全身都像是被烫掉了一层皮。 第76节 火焰兽冲过之后,又虎视眈眈,酝酿着下一次进攻。我惊怒交集,被它涮一下我变得一成熟,涮七八次不就七八成熟了?这样可不是办法。 焦急和愤怒让我有些不淡定了,右手剑突然向火焰兽投射过去,火焰兽伸爪一拍,竟然无比准确地把剑拍落了,毫发无伤。 我更加震惊,现在它有了防备,连我最强的杀手锏都对它无效了。为今之计,只有积蓄能量,等它冲过来时冒着被烤熟的危险,全力一剑刺进它的眼睛!再多剑拿在手上,能量分散了也没有用,我需要的是足够强的剑气能对它造成致命一击,所以没有再去捡剑。 火焰兽继续来回走动,准备进攻,我也在积蓄剑气——我无法自主调用灭魂剑的能量,存思运气是没有用的,我能做的就是释放我的怒火和杀戮欲望。以前我一直在压抑它,现在我需要尽可能地激发它,我要杀光所有我憎恨的人,杀光所有作威作福骑在我头上的人,杀光所有制造不公平的人! 杀!杀!杀…… 我被杀意所淹没,曾经有些懦弱,有点善良,想要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赵铭志消失了,现在我就是锋利无匹的灭魂剑,把阻挡在我前面的一切摧毁! 在这狂乱之时,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北山居士念过的一些剑诀:“……龙吟常思去,跃匣削不平,此剑在人间,百妖共收形,奸邪与恶魔,胆破魂亦惊,试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 我似乎看到了灭魂剑处于天地之间,日月照耀,绽放出万丈光芒,剑气冲天破地,剑啸如雷。剑柄上的气漩也变得无比巨大,天地间的热气被旋入,连火焰兽发出的可怕热量也被旋入。原本黑色占了八九成的气漩,红色比例渐渐增多,越转越急。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我幻觉中的灭魂剑影响,天空云气有如被一把大勺搅动,乌云滚滚,闷雷阵阵,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昏暗,狂风大作。 灭魂剑吸到的能量其实是在我身上,此时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非常可怕,火焰兽露出不安和畏惧的样子,开始后退拉远距离。我一步一步向它逼去,每走一步,气势更强一分,简直像一个巨大鼓风机在对着火焰兽吹。 火焰兽退到了祭台边,转来转去,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台下跳。它虽然聪明,可毕竟是兽,畏惧之下竟然选择了逃跑。 下面的士兵面面相觑,按正常情况,往台下逃的祭品是要射杀的,可是火焰兽却是丙寅侯的心爱之物,没得到命令谁敢动手? 眼前失去了目标,我变得清醒了一些,想到要停止能量积蓄。但体内已经聚集了可怕的能量,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若不发泄,恐怕我要被胀死。无处可以攻击,我下意识地朝天一剑刺出,把所有压力释放。 “嗡”的一声震响,剑身剧颤,一道明亮剑光冲天而起,似乎直射到高空乌云之内。同时还有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与剑光一起往上冲,扯动了天地间的灵气,形成一股看不见的气流。这股气流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势不可挡,冲上云际,震动了半天乌云。 剑光消失最多不过一秒钟,有一道强烈得让人不能直视的紫光电弧从天而降,落向我头顶。同时一声天崩地烈的炸响,震得我完全懵了,大脑停止了思考,耳朵听不到声音。 过了有两三秒钟我才缓过神来,难道我朝天一剑刺痛了老天,用天雷来劈我?上看看,下看看,全身完整没有残缺,但手里的剑只剩下剑柄,剑身断成了不知多少截掉在地上。 也不知天空有没有被我捅出一个窟窿?抬头看天,一滴冰凉的豆大水滴掉落在我脸上,接着又一滴,难道是下雨了? 一阵冷风扫来,又有几滴水洒在我身上,“啪啪”之声响起,许多水滴掉落在我旁边地上。紧接着雨点急速散落,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天地之间像是挂了无穷大的珠帘,被狂风吹得乱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我很激动,但不知为什么而激动。我丢了剑柄,张开了双手朝天举起,昂着头让雨点砸在我的脸上。台下疯狂的欢呼声,盖过了风声、雨声甚至雷声,每一个人都发出了来自内心的喜悦呼喊。 第164章 赤银火精 风呼啸,雨滂沱,风雨中的欢呼声渐渐汇合成一种声音:“雷神降世,神剑催雨!雷神降世,神剑催雨……” 这是在赞颂我么?终于人们无视了巴大怀,忽视了丙寅侯,不是为了奉承,不是为了造势,纯粹发自真心为我欢呼。曾经我很遗憾自己出身平凡,资质平庸,没能被北山居士收为正式徒弟;曾经我一再怨恨上天对我有偏见,给了我太多苦难和挫折,把我和宋玉瓷生生拆散。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苦难和挫折是在磨炼一个人,让一个人成长,只要努力和不放弃,平凡也会变得不平凡。也许我还是一个贱鬼,一个奴隶,没有自由,但我的内心已经不再平凡! 激动兼感动了一会儿,我想到一个问题,我抢走了所有大人物的风光,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往贵宾席那边看去,因为风大雨大,远处变得很模糊,似乎丙寅侯的座位是空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有一点儿失望,他就算不给我奖励,也应该赦我无罪,给我自由,这才是一个君主的气度,怎么一声不吭先离场了? 台下的军队也在撤离,因为风雨太大,场面有些混乱,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可是从民众的反应来看,我已经成了名人,有很高的声望,只要没有做太过份的事,丙寅候和巴大怀应该不会杀我失了民心,我好像不需要逃了。逃离了这里,我又变得一无所有,如何实现我的计划? 我选择了留下,站在祭台边。巴大怀带着七八个护卫冒雨走过来,沿着台阶走上祭台,脸上还带着激动和兴奋,冲到我面前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好样的,做得好!你是几千年来第一个感动上天祈雨成功的祭品,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直接招来风雨雷电的祭品,是真正的雷神降世……” 他口口声声还是叫我作“祭品”,让我非常反感,沉着脸问:“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当然,当然,我答应你的全都给你,金钱、名声、职位、女人……还有自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护卫队长,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话,有用不完的钱,家里的所有女奴任你挑。在保证我和家人安全的前提下,你可以去喝酒、赌钱、找乐子等等,想做什么都可以,这够自由了吧?” 我想要的自由,与巴大怀理解的自由有点出入,但他居然让我当护卫队长,把他的安危交付到我手上,还真有点出乎我的预料,这家伙有点兴奋过头了。作为他的护卫队长,应该具有极大的生杀予夺的权力,相对来说也比较自由,能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结交各界人士,有利于实现我的计划。 现在可不是使傲气的时候,我拱手躬身行礼:“愿为主人效力。” “哈哈……”巴大怀大笑,状极欣慰,“先回去好好玩几天,熟悉一下环境,然后找个好日子再正式上任。走,我们回家去!” “回家”这个字让我心头一颤,什么时候我才能真的回家? 有许多民众围过来瞻仰我的尊容,巴大怀给我披上了一件大红披风,让出了一匹高头大马,与他并排骑着,在更多守卫的保护下往外走。从会场到外面的街道都挤满了人,还在大叫“雷神”,要不是有守卫开道根本无法前进。 我很清楚我不是什么雷神降世,我只是蝴蝶效应中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先是冰冷剑气冲激热空气引发连锁反应,形成了雷雨云,然后剑气向上冲,在空气中形成一条通道,聚集的电荷沿着这条通道释放形成了闪电,所以闪电正好对着我轰下来。观众们从远处看,闪电像是轰到了我身上,实际上距离我头顶还是有较大的距离,只是麻痹了一下,没有受伤。 一路无比风光回到了巴大怀家,立即置办庆功宴。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巴大怀带着我去迎客,一一给我介绍,或是他的朋友,或是他的同僚,或是生意方面合作伙伴,都是富贵显赫之人。我有意结交权贵,放低姿态,谦虚谨慎与他们周旋,尽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姓名和职位,突然之间我跻身“上流社会”了。 宴会正式开始,宾客满堂,热闹非凡,酒菜之丰盛就不用说了。巴大怀当众宣布三天后由我担任护卫队长,所有护卫归我指挥。宾客们纷纷表示祝贺和羡慕,没有人表示不满,连老资格的护卫都对我一脸恭敬。作为祈雨祭品能存活下来,已经是实力和幸运的证明,千年难得一遇,还有雷神降世神剑催雨的名号,谁敢不服? 宴会还没有结束,有个守卫飞奔进来:“报……丙寅侯派来使者,已经到门外,说有礼物送给新队长。” 巴大怀急忙跳起来:“诸位稍候,我去迎接侯爷的使者。” “走,我们也去看看,看侯爷赏赐的是什么。”有宾客提议。 “对,一起去看看,侯爷慷慨大方,出手绝对不是凡品!” 宾客们跟在我和巴大怀后面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我也有些心动,丙寅侯会送什么礼物呢? 外面还在下大雨,但风已经不是很大了。这一场豪雨足以缓解旱情,只是不知道下雨的范围有多大,巴家铁矿那边有没有下雨,我想起了矿场里受苦受难的兄弟们。 我们来到大门口,外面有一个将官打扮的人带着二十个骑兵站在雨中,他们全部穿着金甲,披着大红披风,脸上戴着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面具,与祈雨仪式上的士兵不同。 巴大怀大老远就叫:“是张将军么?外面下着雨呢,怎么不进来?快快有请!” 那将官从马背上跳下来,颇为傲慢,略行一礼:“吾职责在身,不便多留,谢过巴大人好意。赵铭志过来领赏!” 我急忙走到前面,张将军从马背革囊中抽出一柄带鞘的剑双手捧着递过来:“此剑名曰‘火精’,乃是丙寅侯以地底赤银亲手铸成,锋利异常,灭魂夺魄,因你祈雨有功,擅长用剑,故赠送于你,望你珍之爱之,莫使蒙尘。” “多谢君侯赏赐!”我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接过了剑,隔着剑鞘,似乎还能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传来。 张将军转身上马,喝了一声“走”,带着二十骑溅起遍地水花,冲起了雨幕中。 巴大怀和许多宾客围了上来,啧啧有声,好不眼红。我这才细看手中的剑,连柄带鞘长约一米,有剑格无剑首,剑柄上的防滑纹理看起来像是符文。剑鞘像是铜质,两面有火龙奔跃浮雕及火焰流云纹,精工细作,整体古朴简单但又大气。 巴大怀拍着我的肩头:“恭喜,恭喜,这可是侯爷亲手用赤银锻造的啊!” 我有些疑惑:“赤银?” 巴大怀道:“你有所不知,在火炉山地下极深处的熔化岩浆中,有一种稀见的神铁,状若银而色红,称为赤银。铸剑时只要加入少许赤银,就会变得特别锋利有弹性,而且被这样的剑杀死的人不能再活过来。赤银很难采集到,也很难熔化,通常只有禁制院的高级杀手、大王和各路诸侯的亲卫才有资格使用加了少量赤银的武器,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我有些意外,这剑跟孙二的残阳刀有同样效果,丙寅侯为什么送我这样的杀人利器? 许多宾客催促:“快拔出来看看!” 我拔剑出鞘,呛啷有声,剑尖轻颤着嗡嗡之声不绝。整个剑身都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红色,比孙二的残阳刀要红得多。这种红色是从里面透出来的,而且是非常均匀分布,几乎就可以说是一柄红色的剑。随着我的手轻微晃动,剑刃处白中带红的毫光游走不定,一看就锋利异常。 我右手握剑,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剑身上凝神感应。剑气并不炽热,只是一种凝重深厚的温暖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叫火精剑。我心中的疑虑多过喜悦,丙寅侯一定能看得出来,我体内有一股狂暴阴邪的能量,失控之下会造成可怕的杀戮,却送了这样一柄能杀死人的利器给我,难道是嫌我杀气还不够重?给一头明显还没有驯服的猛兽以利爪,是极度危险的,这事太不合情理,他难道穷得除了剑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赏赐了?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丙寅侯实力超强,根本不怕我持有利器,什么神兵利器拿在我手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不需要担忧。而我要是真有野心,持有利器之后就会更加得意忘形,胡作非为,加速自己的灭亡。 当然还有可能丙寅侯是真的爱才纳贤,这是一个赤裸裸的以强者为尊,以暴力治国的世界,连杀人犯都可以“五胜免罪”,我有实力就是该得到赏赐和重用,宝剑赠英雄合情合理。 说实话我猜不透丙寅侯,什么可能都有,但绝对不排除前一种猜测。巴大怀只是众议院一个靠阿腴奉承发家的小人,我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正的威胁来自于丙寅侯,我的生死完全捏在他手里。所以我应该尽量低调,没有弄清火炉城的情况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第三十八字里玄机 宴会至深夜方散,为了应筹我喝了不少酒,已有七八成醉意。两个巴家银甲护卫带我去新的住处,是主宅旁边一个独立的小院,两层木建筑结构,在夜色中看上去有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 屋里亮着灯,一进客厅就有两个女子迎了上来,一黑一白对比强烈,但都是那样年轻貌美,体形匀称苗条,只穿着少得可怜的布料。这不是那天在侍侯巴大怀的两个女奴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以为是自己醉眼朦胧看错了,揉了揉眼再看,眼前明明就是那两个女奴!黑的女奴像是亚洲人与非洲黑人的混血儿,黑发柔顺,五官精致,牙齿特别白和整齐,皮肤虽然黑但光滑细嫩,柔媚中带着点野性和坚强;白的女奴金发碧眼,肤白胜雪,五官同样带有亚洲人的特点,丰臀细腰,既妖娆又性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两个女奴一齐在我面前跪下:“拜见主人。” 她们叫我主人?我真有些醉了,摇手道:“巴大人没来,只有我在这儿。” 黑奴道:“巴大人已经把我们送给了你,你就是我们的新主人。” 我吃惊不小,就算是在人间,这两个尤物也是难得一见,在恶鬼界绝对是无价之宝,巴大怀居然送给了我? 两个银甲护卫发出惊叹声,眼光在两个女奴身上狠狠盯了几秒钟,识趣地转身快步走了。酒精发作头痛欲烈,我的大脑有些不好使了,想不通巴大怀的目的何在,两个女奴已经同时上前扶住了我。 “不,不,不需要你们扶,我没醉。”我挣开了两人。 白奴问:“主人要喝茶解酒吗?” 我立即说:“不要。” 黑奴问:“主人要沐浴按摩吗?” 我双手乱摇:“不要,不要,都不要,你们回去吧,跟巴大人说我不需要别人侍候。” 两个女奴都站着不动,可怜兮兮地说:“主人不要我,巴大人会处罚我的。” 让她们受罚我有些于心不忍,就算我不要她们,也应该自己去对巴大怀说。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去找巴大怀有些不便,还是等明天再说。其实我要赶走她们,是怕自己喝多了酒会把持不住,再一想只要我不动邪心,不与她们同处一室,不就没关系了? 我不理她们,自己往里面走,却不知卧室在哪里,闯了好几间才找到卧室,进去后闩了门倒头就睡。白天在祭台上我已经耗费了无数精神和体力,又跟那些达官贵人周旋了好久,实在是太困了。 感觉只是一闭眼的功夫,睁开眼外面已经一片通亮,细雨沙沙,居然还在下雨。窗户外透进来的空气带着点凉意,好像一夜之间从夏天变成秋天了。 我起床开门出去,立即看到黑白二奴站在外面,桌子上放着洗脸水、早餐之类,已经等我多时了。 黑白二奴躬身请安,我没理她们,直接往外走。 我这个准队长虽然可以在巴宅绝大多数地方通行无阻,却不知巴大怀住在哪里,一路询问,终于到了巴大怀过夜的地方,女奴进去通报,我在小客厅里等着。过了五六分钟巴大怀才打着呵欠出来,宿醉未醒的样子,我急忙站起来:“主人,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奥……”巴大怀挥了挥手,又打了一个呵欠,露出了些暧昧的笑容,“怎么样,黑白二娇还不错吧,昨晚大战几个回合?” “呃,昨晚我没碰她们。我找您就是想说这件事,我只是一个护卫,是个下人,不该享这样的艳福,还请您收回她们,您的盛情我非常感激。” 巴大怀脸一沉:“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来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侯爷送的礼物你就收,我送的礼物你不收,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巴大怀已有些怒气:“那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拒收的理由,就算我有病不能行房事,也可以留着她们端菜送水洗衣煮饭,谁还怕有人侍候?我灵机一动:“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请您换个礼物给我,就是那天那个圆圆姑娘。” 巴大怀这才转怒为笑:“原来你喜欢经验丰富的,好小子,有眼光!不过不行,她是花柳院的名牌,任何人都不能买走。你要是想再一亲芳泽,随时可以去花柳院找她,或者多花点钱招她来你屋里过一夜。” 我要交换的原因,不是想独占陈圆圆,而是觉得她不该受这个罪,想给她自由,没想到官妓只能嫖不能买。我不能再拒收黑白二奴,但也有些不甘心,于是趁机提条件:“主人,我还有一个请求,祈雨仪式前与我比剑的那个贱鬼,我希望收他当个助手。他的剑法不错,可以利用起来,有我和他在,没什么刺客能近得了你的身。” 巴大怀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那个死囚马冷血?他小子身手是不错,但是很难驯服,听说逃跑过很多次,被他杀死的人有上百个。” 原来车追命现在叫做马冷血,倒是挺适合他的,不知哪个才是真名。我坚定地说:“我一定能驯服他,要是驯服不了,我会用火精剑亲手杀了他!” 巴大怀终于点了点头:“行,就交给你了,以后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都要你负责。” 我急忙答应,巴大怀没心情再跟我多说,叫了一个守卫带我去死囚牢,交代马冷血由我全权处理。 死囚牢距离我上次住的地下室不远,也在地下,但条件可差多了,里面低矮狭小,又脏又臭。由于昨天下暴雨,低处积了大腿深的雨水,水面漂浮着屎便、死老鼠、垃圾之类,恶心之极。沿途的囚室里有些死囚已经烂成了一副白骨,有的倦缩在黑暗中,眼睛闪动着饥渴野兽般的光芒……天堂和地狱有时距离并不运,上下不过几米而己。 带路的守卫在一个囚室门口停下,我看到一个人靠在墙角只有头部露出水面,蓬头垢面,奄奄一息,只有那一双冷漠的眼睛能让我确定他是车追命。我与守卫把他拖到了外面,冲洗一番,由那个守卫背到了我住的地方。 黑白二奴见我带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贱鬼,都很惊讶,但没有多嘴。这时她们的作用发挥出来了,我一声令下,好吃好喝的立即流水般端上来。车追命本来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闻到了香味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表演饿鬼是怎么练成的。 车追命狼吞虎咽清空了半桌子食物,黑白二奴给他梳理了头发,披上了衣服,终于有点人样了。我叫黑白二奴出去,关好了门,在车追命对面坐下,紧盯着他。 第77节 “我欠你一个人情。”车追命说,眼光从桌子上收了回来。 “以前我欠了你的,现在扯平了,但是你的命还是我的!”我很不客气地说,跟他这样的人不需要说虚伪的话。 “你要我做什么?”车追命更直接。 “带我回到人间!”我的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车追命立即说:“我办不到。” 我的心一沉,但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谁能办到?” 车追命摇头,好久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我。我有些着恼:“你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办不到,到底谁能办到?” “只有一个人……”又过了好久车追命才开口,像是无聊用筷子在桌面划着,筷子上沾了些菜汤,显示出来的是一个“大”字。 我明白了,车追命指的是大恶毒鬼王,只有他才有能力让我回到人间,但他绝对不会随便放一个恶鬼回人间,统制和折磨这个世界的恶鬼就是他的工作。也许大恶毒鬼王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他就会感应到,所以车追命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我不甘心,又问:“这里没有百渡人员?” 车追命眼光落向桌面的“大”字,我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大恶毒鬼王在这个世界具有绝对统治地位,而且永生不死,那么加入百渡的就是他,至今还是他!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甚至是必死的局面我都不放弃,我相信只要坚持就有希望,而现在我的希望被无情地米分碎了。大恶毒鬼王作为监管者,绝对不会把他治下的恶鬼放回人间,这里与阴阳界不同,阴阳就像火车站一样,是一个过度的地方,来去都容易;这里是终极监狱之一,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被判了刑的,他就像典狱长一样只有监管权力没有释放权力,不能也不敢放我走。 当然,大恶毒鬼王可能没有那么公正无私,可以悄悄放走一两个犯人,可是我凭什么叫他放我?他至高无上,绝对统治,什么都不缺,我连见到他都千难万难,更不要说让他感激我了。更糟糕的是我现在成了一个小名人,很多人会关注着我,更没人敢私自放我了。 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整个人像失足从高空坠落,眼前一片黑暗。不知愣了多久,我惭惭缓过气来,看到车追命用筷子在大字上面和左边又画了两笔。之前他写的大字撇和捺交叉了,看起来有点像是“丈”字,加了这两笔后有点像是“反”字,也有点像是“友”字。这小子剑使得不错,字写得实在不敢恭维,我还没确定是什么字,他已经迅速用手抹掉了。 反?开什么玩笑,一只蚂蚁如何能反抗一个巨人?不是我疯了,是车追命疯了,或者他只是心不在焉随手乱画。 第165章 羝羊触藩 我觉得车追命只是无意识地、心不在焉地画了两笔,而我的心情很恶劣,所以没问他写的是什么。 在绝望中挣扎了一会儿,我又振作起来,虽然大恶毒鬼王高不可攀,机会极度渺茫,但并不是没有机会,我不能放弃!想当年我条件差,宋玉瓷条件好,她不顾家人反对坚决跟了我,把终身托付给我,我怎能让她失望?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去找她的,既使错过了千年、万年、十万年,不管是上天还是下地,我也要兑现我的承诺出现在她眼前! 至少我已经知道了我需要找的人是大恶毒鬼王,有了明确的目标,这比之前完全没有头绪应该是近了一步。 我转身问车追命:“这里一天,人间是多久?” 车追命毫无表情地说:“一个月。” 我又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眼前发黑。百里九说的我可以不信,现在车追命也这样说,那就肯定不会错了,我没办法再骗自己。时间对我来说太紧迫了,我过一天,人间就是过一个月啊! 定了定神,我又问:“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车追命就像是没有听到,一声不吭,我又问了一次,他才说:“我的命是你的,我的隐私却不是你的。” 我有吐血的冲动:“你tmd就是个杀手,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隐私可藏?是不是不该杀的人杀太多了?” 车追命露出了一点儿像是嘲讽又像是苦涩的表情:“猜对了。” 我知道他的个性,可以少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一个字,他不肯说的打死他也没有用。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盯着他严肃地说:“我不救你,你就要烂在死囚牢里,所以你的自由是我给的。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服从我的安排,保护我的安全,不论我想去做什么你都要尽力帮助我。这是债务,没有商量的余地。” 车追命点了一下头,没什么表情,这么庄重的事情居然不表态一下,太不配合了。 我接着说:“除了债务还有人情,前世今生,我们算是两世的朋友了,身外之物,比如吃的、用的、玩的,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随便拿,不用跟我客气。” “我要那两个女奴。”车追命立即说,停顿了一下又说,“给我捶背和捏腿。” 我不由莞尔,想不到这个家伙也会开玩笑,车追命也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接着离坐往里面走,蹬蹬蹬上楼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追了上去,不料他已经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是不想跟我说话了。 一分钟我都不能浪费,立即外出找守卫们聊天,表面上是为了了解与工作有关的情况,促进上下级之间的勾通,实际上我是在找各种理由打听大恶毒鬼王和王城的情况。 守卫之中没人见过大恶毒鬼王,有关大恶毒鬼王的事都是传说,不着边际。比如有的人说他身高数丈,面目可憎,每天要生吃童男童女,犯了错的人会受到他可怕之极的惩罚,生不如死;有的说他容貌端庄,仪表非凡,慈悲善良,曾于大灾之中救了无数人……至于王城,名叫大势城,有上千万户人居住,气势磅礴,壮观异常,在无量国中部。而火炉城是在无量国南部,接近边界,两者相距超过一万里,骑好马也要走一个月才会到。 此去大势城不仅是万里之遥,还要途经七八个诸侯的地盘,每个诸侯都有自己的规矩,有的诸侯互相之间还是处于敌对状态。只有两种情况可以通行无阻从火炉城到大势城:第一种是诸侯进贡贡品,其他诸侯只能盘查不能扣留;第二种是得到了大恶毒鬼王的召见去王城报到。除了这两种情况,就是变成一只鸟也未必能飞到大势城。 大恶毒鬼王不可能召见我,丙寅侯也不可能派我护送贡品去王城,想要成为丙寅侯的心腹参与护送贡品,可能要花若干年甚至几十年,那时人间已经好几百年过去了。到达大势城就要这么久,见到大恶毒鬼王又要花多少时间?得到他的赞赏打破原则不顾法律让我回人间又要多少时间?难比登天,遥遥无期啊! 我的心情极度恶劣,魂不守舍,接下来几天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给巴大怀看家护院了。我如此不作为,也没人来怪我,守卫们井然有序,这说明我这个护卫队长只是挂个名,有我没我都一个样。巴大怀要的是名气,不是我的战斗力,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那么信任我,把身家性命都交到我的手上。 这一天巴大怀匆匆忙忙出门去了,没有带上我,我心情恶劣,独自出门乱走,一来为了散散心,二来找些人打听打听消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我穿了一件有帽子的长袍,把头和上半截脸罩住,笼着手躬着腰,像个老得走不动的人,就算是巴大怀对面走过来都认不出我。 车追命这个没心没肝的,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在做什么,也从来不跟我外出。唉,不提他了,就当是养了一只贪睡的宠物吧。 前几天的大雨缓解了旱情,天气也变凉爽了很多,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沿街随处可见米店、布店、酒楼、商馆等,宛如人间古代繁华都市。往来的人中既有坐马车和大轿的达官贵人,也有托钵乞讨的乞丐,三教九流都有。 我正走着,后面有个声音道:“贵人请留步!” 我没有回头,我都穿成这样了,哪里像个贵人?肯定不是叫我。不料后面一个人追了上来,扯住了我的手臂:“这位贵人,稍停片刻,老朽有话要说。” 我愕然回头,却是一个身穿破旧长袍,手拿算命幌子的老头,头发已经斑白,老脸皱皱巴巴,小眼睛显得有些狡诈,眼角还带着两颗巨大的眼屎。奇怪的是,与他四目相对时,我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他了。 我何曾认识这样猥琐潦倒的算命先生?我还在努力回忆,老头开口了:“这位贵人,老朽擅长观气望色,我看你头顶有紫气盘绕,贵不可言,前程不可限量,日后必定封侯拜相……” 我阻止了他说下去,摸出一块一两重的银子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 老头又追了上来:“贵人慢走,你日后虽然大富大贵,近期却有大祸,若不及时化解,恐怕……” 我哭笑不得,实在没心情跟他胡扯,又掏出块大银子递了过去。老头眨巴了几下眼睛,接过了银子,等我转身走了又追上来:“贵人留步,无功不受禄,老朽收了你的钱,就要为你化解灾祸。你眼前就有一件极度焦虑之事,有如龙困浅滩,羝羊触籓,进退两难。” 他能看出我陷于困局中,也许真有点本事,我停步回头:“那我该怎么办?” 老头作沉吟之状:“羝羊触籓,语出《易经》雷天大壮卦,上卦为震为雷,下卦为乾为天,雷在天上,声势浩大,阳气盛壮,极积而有所作为,这是大局。刚才我叫你三次,你停了三次,应在第三爻和第六爻,三爻‘羝羊触藩,羸其角’意思是公羊用角去冲撞竹篱笆,结果角被篱笆卡住了进退不得。六爻‘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意思是说目前虽处于艰难之中,只要坚持就可以化凶为吉。” 我精神一振,这是我到恶鬼界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他说出了我的处境,也说出了我的选择,我本来就是要坚持的,只是希望太渺茫了缺少信心和勇气。我需要支持,但我却不能告诉别人,而他给了我信心和勇气,让我看到了希望,“坚持”两个字价值万金!。 我把所有钱掏了出来,两块金子和几块银子全都塞进他手里:“我还要算一件事,我想见到一个人,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老头笑嘻嘻收了钱,掏出一副乌龟壳来,把三枚铜钱放进去,叫我摇卦。我按他的要求摇了六轮,给他看了六次,他开始眯着眼睛,左手拇指掐着另四根手指推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老头说:“此人与你阴阳相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大皱眉头:“阴阳相隔是对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何解释?” 老头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漏,泄漏了老朽有大祸,你也要永远见不到她了,自己去悟吧。” 这个怎么悟?按现代人间的习惯,说某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般是就在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可是玉瓷不可能在恶鬼界啊!也许人间与恶鬼界是重叠的不同空间,也许我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只是我看不见她,她看不见我……到底是哪个意思呢? 我想要再问老头,抬眼却不见了他的影子,再前看后看,都没找到人,就这么一愣神功夫,他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也许只是个江湖骗子,骗走了我所有钱,胡说八道几句就赶紧溜了。可是有些事他却又说对了,比如我眼前的困境,我与宋玉瓷阴阳相隔,如果是蒙的不会刚好这么巧吧? 第166章 奉命出征 生前我从来不相信江湖骗子,现在我也不太相信,但是算命老头给了我向前的勇气,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一行得以存在的原因和价值。 尽管我不太相信,我还是一直在琢磨他的话,如果我是那只卡住了角的羊,那么我要冲倒的篱笆是什么?他说泄漏了天机我就永远见不到玉瓷,那么反过来他没有泄漏天机我就能见到了?如果玉瓷真的近在眼前,我要怎样才能捅破相隔的这一层窗户纸? 我魂不守舍茫然在街上走着,在人群中不停地找,希望人流中出现熟悉的身影,或者转角就看到了她。找了很久,两眼发酸,我回过神来哑然失笑,玉瓷肯定还活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算她死了,她也应该上天堂,不会下地狱。 到了午后我才回巴宅,远远听到了巴大怀在正厅里骂人摔东西,外面站着十几个银甲守卫,一个个噤若寒蝉。我悄悄问一个护卫怎么回事,原来巴大怀跟他的竞争对手罗司吵了一架,落了下风。 众议院是讨论国家方针大计的地方,当丙寅侯有什么大事难以决断时,就会叫众议院拿出一个方案来。众议院一般会从可行和不可行两个角度进行辩论,久而久之,众议院成员就分成正、反两个阵营,目前这两派人员就是以巴大怀和罗司为首。两人不仅在政见上对立,互相攻讦,为了争权夺利更是势如水火,明争暗斗,众议院里长年累月都在吵架,嘲笑讽刺、揭人隐私、栽赃陷害、恶口咒骂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回自己的小院去了。进门发现车追命坐在客厅里发愣,我把刚才遇到算命老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他:“你常在江湖走,应该比较了解看相算命这一行,你说算命真能算准吗?” “能。”车追命只说了一个字,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连看都没看我。 我没好气道:“你能认真一点吗?” 车追命望向了我,目光坚定而有神:“他那是算卦,不是算命。”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那我什么时侯能见到我的爱人?” 车追命思考了一会儿:“这要看你们俩爱对方有多深,爱得深就快,爱得不深就慢。” 我大皱眉头:“这话怎么解释?” 车追命道:“你为了见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她为了见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吗?” 我立即明白了,如果玉瓷爱我像我爱她一样深,她知道了我在恶鬼界受苦,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恶鬼界找我、救我。近在眼前是指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可以用眼睛看到的;远在天边是指距离还很远,这么说玉瓷已经到了恶鬼界? “不,这不可能,她不知道我在恶鬼界,她也没有能力进入恶鬼界。” 车追命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去了。我再一想,他也没说玉瓷在恶鬼界,只是说爱得越深就越快见到,这话怎么解释都可以。这小子,到底是杀手还是算命先生,说的话比算命先生更难猜。 吃晚饭的时候,有个银甲护卫跑了进来,大声道:“队长,主人找你,快去正厅议事!” 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丢了饭筷,带上火精剑立即出门。到了正厅外面,还是有许多护卫站着,气氛有些不对,我心中暗忖:巴大怀不会是叫我去杀了罗司吧? 进了门,只见巴大怀背着双手来回走着,既急又怒,就只被逼到了死角的野兽,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不淡定过。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巴大怀恨恨道:“诸傲游被人暗杀了,一定是罗司干的!今天上午他在众议院就威胁我,暗示我很快就要完蛋,不是他还有谁?” 我有些震惊,诸傲游居然被人杀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人。我问:“怎么死的,谁能杀得了他?” “你自己看吧,这是矿场讯雕带来的信,是李思银的亲笔。”巴大怀把一张纸小条递给了我。 纸条上只写了两行字:今晨发现守卫队长诸傲游死于卧室,一刀毙命。军无主帅,守卫惊惶,恐发大乱,盼速派高手支援。李思银,承启八十五夏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巴大怀道:“刺杀诸傲游只是第一步,接下去他肯定会在矿场制造大混乱,让我完不成定额,他再在侯爷面前说我坏话,铁矿就会交给他管理。如果没有了铁矿……我会很被动,你明白吗?” 我点头:“明白!” 巴大怀道:“这个潜伏的人能一刀杀了诸傲游,实力非同小可,派其他人去不管用。你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又熟悉矿场情况,只有你去才能镇得住场面……” 我傻了眼,怎么会这样?我要是不去,现在就会触怒了巴大怀,他正在气头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违逆他下场可想而知。要是去一趟铁矿,来回少说二十天,要是事情不好处理,可能叫我一直待在铁矿,我怎么去大势城?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逃跑,但这样我就会变成逃犯,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既使我能逃到大势城,我还是通辑的逃犯,如何获得大恶毒鬼王的赏识? “怎么,你不愿意去?”巴大怀脸色很难看。 我咬了咬牙:“不,能为主人分忧是我的荣幸,我只是怕力有不逮误了大事。” 巴大怀道:“放心地去,我抽调两百个精干人员给你,持我令牌可以一路通行无阻,任意调用各驿站的人力物力,矿场一切防务由你全权裁决。” 我暗暗叫苦,带着两百个精英同去,我就更被盯死了,这才真是一头撞在篱笆上,进退不得。想不到跑了一大圈,又要回到铁矿,老天爷可真会折腾人。 我不得不应了一声是,巴大怀说:“事不宜迟,明早天亮就启程。接规定不能带女眷去矿场,黑白二奴就留在这里,等你回来了我另有重赏。” 黑白二奴我没有半点不舍,什么重赏我也不放在心上,现在只希望快去快回,争取一个月内回来。 我什么都答应了,告别了巴大怀,带着一肚子郁闷回到住处,黑白二奴还在等着侍候我吃晚饭,车追命不见人影,估计又上楼睡觉去了。我冲上二楼,一脚踹开房门,把车追命扯了起来:“别睡了,天都塌下来了!” 第78节 车追命道:“那我更要躺下,让你撑着。” “别贫嘴,我说认真的。巴大怀的铁矿守卫队长被人暗杀了,要派我去坐镇,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车追命瞪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笑道:“很好,衣锦还乡。” 我怒瞪了他一眼:“来去要近一个月,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你知道我没时间!” 车追命问:“不去你就能找到宋玉瓷吗?”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头脑突然清醒,心头烦恶消失了一大半。我最近的心态有点问题,只怕每一分钟过去都会影响我回人间,可是急又有什么用呢?即使没有去铁矿,我在这里束手无策,一天天过去也做不成什么,还有可能玉瓷已经不在人间了。去铁矿一趟,能立个大功,还能让一些老朋友脱离苦海,甚至找到杜平。一个好汉三个帮,多找一些朋友帮我,也许会有助于实现我的目标。 车追命眼睛略眯,目光深远,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我知道他很冷静,也很有见识,能给我好建议,所以我会尽可能找他商量,参考他的意见。 心态转变之后,感觉好受多了,一夜无话——我和车追命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黑白二奴一下,我是怪胎,他也是怪胎。 第二天一大早巴大怀就给我饯行,交付印信令牌,叫我穿上有巴家标识的全套华丽衣甲。巴大怀亲手给我披上大红披风,赐酒三杯,说些吉利和鼓励的话,搞得像是大将军出征一样。完了四个银甲护卫带着我和车追命出城,到城外与两百个出征的精英汇合。 看到所谓的“精英”,我有些失望。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衣甲武器既不完整也不一致,显然是从不同地方临时抽调过来的。他们不是士兵,充其量只是看家护院的保镖,缺少统一的训练和团体作战经验,比正规士兵差多了。 好消息是这些人都配了好马,绝大部分都高大强壮孔武有力,单打独斗的能力还是有的,现在也只能先带着他们上路了。他们看到我过来,纷纷围了过来,虽然有些乱糟糟的,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看向我的眼光带着崇敬和好奇。 人群中在窃窃私语:“他就是雷神降世,这一次的大雨就是他招来的!” “看起来有点瘦弱啊,没有想像中那么壮。” “他腰间那把剑就是丙寅侯赠的火精剑吗?” “……” 我笑了,没想到我已经如此“深入民心”,这就好办,只要他们敬重我,相信我,就算是乌合之众我也能把他们训练成特种部队! 第167章 兵权在握 我们立即出发,轻装疾行。从火炉城到冶炼场,一路上只要没耽误时间,基本都能在天黑前到达巴家的补给点,不需要带帐篷和粮草之类。 路上我随机抽了些人问话,这些人果然是从火炉城附近巴家客店、作坊、农庄抽调来的保镖护院。而且他们大多是苦力出身,因为表现好能力强被提升为安保人员,与我的经历很相似。我们是同一类人,三言两语就有了亲切感和共同语言。 经过初步了解之后我放心了,这些人具有吃苦耐劳的素质,能被提升为“管理层”,已经具有一定纪律性,能力也不差,是可造之才,比两百个银甲护卫可爱多了。 当晚到了第一个补给店,我毫不客气使行特权,把店里好吃好喝的全给掏出来了,让我的新兵们大吃大喝。我要是不能给下面的人好处,谁会真心给我卖命?我要是没有特权,谁会觉得跟着我混有前途?这是必须的!我相信只要把铁矿稳住,多花点钱巴大怀是不会怪我的,此时不慷他之慨还等何时? 酒足饭饱之后,我把两百个新兵集中起来,进行第一次训话。首先是明确纪律,功必赏,过必罚。不服从命令的,临阵脱逃的,动摇军心破坏团结的等等,我会用火精剑砍了他的脑袋;偷懒磨蹭、阳奉阴违、偷窃、私藏、内斗、醉酒等等将会受到严厉处罚。反过来奋勇向前、积极主动、能力强悍的将会得到重赏,并得到我向巴大怀举荐的机会。 我以前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但“赏罚分明”这四个字还是知道的,没有奖赏就没有动力,没有处罚就没人畏惧,如何治军?这些人跟他们说太多了反而记不住,以后路上我想到了再慢慢补充,并做出几个榜样来让他们看看,他们就印像深刻了。 训完话之后,车追命悄悄给我提了个建议,以后每天早上出发之前,要集中所有人进行训练半个小时,可以提高战斗力,也可以增加纪律性和凝聚力。我同意了,建议是他提的,就让他当教官。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我就把所有新兵轰了起来,集中到一起,宣布由车追命当教官,以后每天出发之前要集训。并规定以后以号角为令,号角三响还没集合的人要受到处罚。 新兵们的反应比我预料的要好,没什么怨言,他们大多是苦力出身,什么苦都吃过,这点苦不算什么。 车追命只进行了简单的列队、变队、口号训练,我在一边看着,新兵们很快就有模有样,动作整齐,显示出了雄壮气概。 吃过早饭出发时,我带走了店里所有钱和有用的护甲、武器,包括看店守卫穿在身上的皮甲都给我剥了。巴大怀没给我钱,没钱我怎么当头?只能从他的店里拿了。护甲和武器就更不用说了,光着膀子怎么跟敌人打仗?如果罗司真的有意打击巴大怀,有可能早在路上安排了伏兵截击我们,我不得不防。 这一路过去,我们把每一个补给站的好东西吃得七零八落,临走把大部分钱带走,简直像劫匪一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巴大怀说了所有资源可以任我调用,钱不是花在我身上,是花在军队身上,就算他在这里我也敢这样做。作为高消费的回报,我们的行程比计划的要快得多,三天的路两天就走完了,还一边走一边练兵。 此时路上的光景与我去火炉城时大不相同,沿途车队来往不绝,装载着大量铁锭、木材、布匹、粮食、特产等等。旱情过去了,积累的货物急待运送,不仅有本境官方车队和民间商队,还有其他诸侯交易、送礼、进贡的车队。 绝大多数车队都只有少量武装人员护送,看着一车车货物从眼前经过,我暗吞口水,如果我们真是劫匪就好了,拦路打劫三天就富可敌国啊! 我敢说车追命一定有与我一样的想法,他也老是盯着过往的车看,任何饿怕了的人看到大量粮食应该都会有这种念头。不过想归想,这事是绝对不能做的,丙寅侯的三部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在路上我们没有遇到麻烦,十几天就到了冶炼场。两百人的队伍也装备整齐,有了军队的模样,令出即行,反应迅速,士气高昂。 冶炼场的负责人说矿场那边没出什么大事,每天都有大量矿石运到,也没有不明来历的大量人马经过。我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也许巴大怀过度紧张了,诸傲游被杀是某种意外,未必是罗司针对他发动阴谋。 冶炼场到铁矿马车要走两天,快马两头赶一天就能到达。没到达铁矿我终究不放心,一路狂奔到这儿了,万一差一点就出事,岂不是前功尽弃?所以我们还是一大早就出发,马不停蹄急赶。 经过十几天赶路,马匹有些吃不消了,速度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儿,天完全黑了才到达铁矿附近。还好天上有新月,再打上一些火把,沿着大路走也没什么问题。 距离铁矿入口的关卡还有两三百米,路边山崖上突然一阵箭雨射来,我们措不及防,立即有好几个人掉落马背。众人大惊,纷纷勒马,场面有些混乱。 我大吃一惊,铁矿守卫不应该问都不问一声就攻击我们,难道是已经被敌人控制?我这两百个人装备的基本是刀剑,仅有少数人有弓箭、镶铁木盾,地型也对我们极度不利,无法与敌人远程对射。但要是矿场里面情况危急的话,不一鼓作气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两百个人的生死,甚至矿场内数以万计的人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我望向了车追命,车追命两眼神光闪动,只说了两个字:“冷静!” “全体后退,注意防守!”我下达了命令。 队伍迅速转向后撤,这段时间的训练显示成果了,场面虽然有一些混乱,却没有互相撞在一起,很快退出敌人的射击范围。撤退时又有些人被箭射中,还好身上要害部位有铁盔、铁皮、硬皮甲防护,身上带箭的人不少,掉落马背的人不多。 这时铁矿内亮起了大量火把,足有数百人严阵以待,并且还有许多守卫赶到加入防守阵营。设置在箭塔、高地上的巨弩也已经上弦对准了我们。 看样子矿区内不像是发生了内乱,那么为什么伏击我们?巴大怀既然能接到铁矿的讯雕传书,也就能通知他们我带人来了,不可能是误会。妈的,我千里迢迢赶来支援,不开盛大欢迎仪式也就罢了,居然这样招待我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属下,还没派上大用场,先被自己人伤了,我怎能不怒? 我强压怒火,示意众人原地不要动,单人独骑往前走,大声吼叫:“不要攻击,我有话说!” 埋伏在山崖上的人见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射箭,矿区内射出了一些火箭落在我前方,点燃了一些早就布置好的火堆,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我了附近。 “怎么是他?”许多守卫发出惊呼声,认识我的人还不少。 我大声道:“我是赵铭志,奉巴大怀主人的命令带人来支援,为什么攻击我们?” 对面的人骚动起来,有一个声音道:“我们接到的通知,是说有人夜袭矿场……” 我说:“一定是谁弄错了,这是误会,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李总管的声音杀猪般响起:“不许开门,黑灯瞎火,谁知道他们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说不定是假冒的,我们的人不可能这么快从火炉城赶来。” 我真想掐死这个混蛋,不过不是现在。我说:“你给主人的信上是这样写的:今晨发现守卫队长诸傲游死于卧室,一刀毙命。军无主帅,守卫惊惶,恐发大乱,盼速派高手支援。李思银,承启八十五夏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我身上有主人的亲笔信和令牌,你一看就知道,还不开门么?” 李思银不说话了,守卫们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垂下了手中的武器,议论纷纷。过了一分钟左右,李思银的声音又响起:“你们的人全部下马,把武器放在地上才能进来,查验无误之后再还给你们。” 他这样要求也算是谨慎之举,但我已经起了疑心,一声不吭就袭击我们,现在又要我们放下武器进去,万一他就是敌人安插的内奸,就可以趁机把我们除掉。再说我要是这样灰头土脸进去,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统领众守卫?我刚拉扯起来的新兵会怎么看待我?我现在是统帅,不是贱鬼! 我拔出火精剑斜指前方:“我赵铭志,乃是雷神降世,神剑催雨,举国上下有谁不知?这柄火精剑是丙寅侯所赐,不可能假冒,谁怀疑我的身份,就是怀疑丙寅候的权威!主人任命我为新的矿区守卫队长,矿区一切防务由我全权裁决,先斩后奏。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打开大门,列队迎接,敢有不遵,以叛逆之罪处罚!” 第168章 荣耀回归 矿区内的守卫们慌了,约占八成的人涌向大门,打开大门并列队迎接。李思银连连喝止,却没人鸟他,因为他主管生产,守卫不是他直接指挥的。县官不如现管,对守卫们来说队长的话比总管的话更有用,而且我这个新任守卫队长看起来要比他威风得多。 我手一挥,车追命带着新兵团过来了,进入大门。我暗中长出了一口气,背上全是冷汗,要是我的威望不够,矿场守卫不听我的命令,我就下不了台。或者是一部分守卫听我命令,一部分守卫忠于李思银,各占五成左右就会引发一场大乱,内斗残杀,还好这一把我赌赢了。 李思银带着四个亲卫走过来,一张臭脸如丧考妣,倒是站在他后面的巨灵神对我横眉怒目,极度不服。 我把令牌拿出来在李思银面前晃了晃,再把巴大怀写的信丢给他,他看完之后强装笑脸:“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冷冷道:“这不是一句误会就能解释的,难道你没有接到主人的通知,不知道我带人过来?” 李思银急忙道:“我可以发誓,真的没有收到主人通知,倒是前几天有传言,说有人要袭击矿场。哨兵看到你们大量人马摸黑到达,我以为,以为……” 我毫不客气打断了他:“就算你不知道我带人来了,也应该先问一声,哪里有不吭声就射箭的?” 李思银的肥脸胀得通红,转头看了看附近的人,向我走近两步,低声说:“对不住了,因为老诸死了,我们都很不安,草木皆兵……总之请你原谅。现在你来了就好了,我也不用操心这些破事了。” 他终归是我的上司,已经认错了,我还没真正站稳脚跟,也不好过分逼他。我转头问车追命:“伤亡情况怎么样?” “二死十六伤。” 我瞪着李思银:“我的人不能白死,过失是你造成的,你得做出补偿。” 李思银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伤亡了几个小兵不算什么,常规死亡可以复活,受伤的包扎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没必要大惊小怪。但在我瞪视之下,他不敢不答应,很勉强地问:“要什么样的补偿?” “死亡的人给五十两银子,受伤的人给十两银子,这钱我不管你从哪里拿出来,我也一分不要,直接给他们。” “要是我不给呢?”李思银也有些怒了。 我耸了耸肩:“你不给我就找主人要,如实汇报这里发生的事。” “我给,我给,用我私人的钱给!”李思银有些气急败坏,看他那肉痛的样子,真恨不得被射死的是他自己。 在恶鬼界流通的货币也是金子、银子和铜钱,五个铜钱就可以简单吃饱肚皮,一两银子等价于一千个铜钱,可以让一个人几个月不用肚子饿,对贱鬼和普通人来说,五十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了。 旁边有许多矿区守卫和我带来的人,都看到听到了,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感激和尊敬的眼光。可能这是第一次有领导把他们当人看,为他们讨要公道。 李思银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我眼前,转身走人,我叫道:“总管大人慢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诸队长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被人杀死了,用残阳刀杀的,本来是两把,他死后只找到了一把。” “那么他的尸体呢?” “发臭了,烧掉了。”李思银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我觉得有些伤感,虽然诸傲游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个有实力的人,当了好多年队长,死了却不如一条狗,烧了就算了。这是一个无情的世界,强者可以随意践踏弱者,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被人惦记,死去的人和没有用的人是没人关心的。 如果李思银不是内奸,必定尽力调查过了,现在连尸体都烧掉了,我再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来。如果他是内奸,我就更没有东西可以查出来,但近期内一定会再次发生问题,所以当务之急我要完全掌控矿区,加强防守。 我把带来的两百新兵安置在一个独立的营盘,连夜查点矿场守卫花名册,共有八百六十三人。我新上任,不宜做太多人事调整,这会让小头目们很不安,所以我没做什么职位调整,召集各部门小队长安抚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矿区原先的防守主要是针对正面,后方和两侧防守有些薄弱,再三考虑之后,我决定由新兵团来增加防卫,三班倒日夜轮值。具体的岗哨、暗桩位置和巡逻队路线,还有待实地堪测后决定。 最大的一个人事变动,是把百里九抽出来当我的助手。百里九虽然出卖过我,但他忠于职守,忠于诸傲游,那么他同样也会忠于新上司百里九曾经看过诸傲游被杀的现场,他认为诸傲游是在与一个很熟悉的人见面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刀刺入心脏而死。事情发生后没有人逃走,也没找到另一把残阳刀,不排除杀手是外来人,杀人之后立即远遁,也不排除杀手还潜伏在矿区内。 百里九讲完之后,我问他:“你觉得有哪些人可疑?” 百里九摇头:“公平比武,这里没有一个人是老队长的对手,近身突然偷袭,很多人都可以杀了他。我想不通的是他没有防备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诸傲游不会随便信任一个人,他信任的人怎会杀他?我问:“你说凶手会不会是李总管指使的?” 百里九惊讶地反问:“李总管为什么要杀老队长?” 我摇了摇头,政治上的斗争太复杂,没有必要跟百里九多说。百里九这样问,已经说明了他不认为李思银会杀诸傲游。其实我也不信李思银有胆量杀诸傲游,如果是李思银干的,我就不可能坐在这儿了。 忙了一整夜,不知不觉天亮了,这时我才想到我还没有去见老朋友们,于是叫车追命暂时看顾一下,我带了两个新兵随从进入玄字第三号矿洞。 旧地重游,曾经经历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涌上了心头,难免一番感慨。离开时我是死囚,回来却变成了矿场最有实权的人,不到两个月时间,变化还真大。 走到以前住宿的地方,还是那么黑那么臭,没有一个人在。再往前走到挖矿的地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昏暗的火光下埋头苦干,除了原来的人外,新增加了四五个人。 正在搬运矿石装车的吴开山发现了我,惊讶地瞪着我,接着大叫起来:“你们快来看这是谁来了!” 众人纷纷停手,转头看过来,然后最多的动作是揉眼睛,他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小赵,真的是小赵!”他们确定了是我,发出欢呼声,丢了工具跑过来。但跑到我面前又有些迟疑了,惊喜和兴奋凝固在脸上,然后消失,换成了拘束和尴尬——我身上华丽的衣甲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我笑着问:“兄弟们都还好吗?” “好,好……”他们连连点头,更像是在应付上级检查时的点头哈腰。 我沉下了脸:“好个屁,看看你们都饿成什么样,累成什么样了,肯定很久没吃饱!离开几天就不把我当兄弟了是不是?你们要是觉得我这身衣服看了反感,我现在就脱了!” 第79节 被我这么一骂,他们反而露出了笑容,赵日天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你当上了队长,跟以前不一样了。” 吴开山问:“听说你拿剑往天上一指,天上就打雷,你说刮风就刮风,你说下雨就下雨,这是真的吗?” 我笑了笑:“传说有些夸张了,不过刚好是我剑指天空时打了雷。” 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和向往,挤了过来纷纷发问:“听说雷打在你身上连一根毛都没有少?” “你这把剑就是丙寅侯送的?” “队长,你真的是雷神降世,我早就看出你与众不同了!” “……” 我还真没想到他们天天待在矿洞里,居然也知道了这些事,看来我的知名度比我想像中还要高。对于这些问题,我只能笑而不答,闹腾了一会儿我问:“我走后,李思银有没有为难你们。” 众人立即开始诉苦,我失踪后他们被严刑逼供,后来我被抓住了,证明与他们无关,他们还是受到特殊对侍,分到的水和食物比别的队少,矿挖多了没有奖励,挖少了就要受到毒打。赵日天没有说话,但他的愤慨表情已经说出了他心里的屈憋。 看着一张张愤怒委屈的脸,我感同身受,怒火升腾,并且想到了另一个人——冯文轩!如果不是李思银,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应该站在我面前,跟我一起过上好日子! 我发出宣誓一样的声音:“从今天起,你们不需要再挖矿了,只要我口袋里有一个铜板,就不会让你们饿着!” 众人大喜欢呼,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工具,直接扔了。赵日天有些迟疑地问:“李思银会同意吗?” 我把手一挥:“跟我走,李思银要是敢放一个屁,我就把挖矿镐塞进他的屁眼!” 第169章 噩梦 我带着赵日天等人到了我的办事处,先给他们弄些好吃好喝的,接着叫叫百里九给他们安排住处,提供日后吃穿用度。 百里九避开了其他人,私下问我:“总队长,您准备让他们做什么呢?” “让他们当守卫,当我的亲随。”我毫不迟疑地说。 百里九关上了门,只有我、车追命和他在场,他一脸凝重地说:“总队长,我有话直说,请您不要见怪。您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旦开了头,以后就会乱套。” 我有些不爽:“我增加几个守卫都不行吗?” 百里九道:“增加守卫当然可以,但是要按正规升迁途径。而且新增了守卫,吃的用的都要增加,这些是要经过李总管批示的,他不同意,我们就领不到食物、水和装备。还有你带来的两百个新守卫,吃喝用度可不是小问题,也是要从李总管那儿领东西……” 我挥了挥手:“这些事你不用愁,他不敢不给。这不是我的私家军,是主人交给我的兵马,他必须给我养活。” 百里九不敢再说,应了一声是往外走,我叫住了他:“给我从矿工之中找出一个叫杜平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动用多少人力,尽快给我找到。” 百里九面有难色,迟疑了一下最后说:“属下尽力去找。” 百里九出去后,我发现车追命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在笑。我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车追命立即板起脸:“看来吃饭是个问题。” 外面响起一阵沉重脚步声,接着李思银带着四个亲卫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我冷冷盯着他,一声不吭,他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变得不安,往后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四个亲卫转身往外走,临走前狠狠盯了我一眼,明显带着警告和威胁的味道。 李思银望着车追命,意思是要他也出去。车追命像是泥塑木雕一样站着不动,没有一点表情,我也装作不知道。李思银无奈,强挤出笑脸:“小赵……噢不,赵总队长,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矿场的食物和水只能勉强开支,你一下带了两百个人,两百匹马来,我们可养不起……” 我很不客气打断了他:“我只负责保卫矿场安全,收支补给问题不在我职责之内。” 李思银苦着脸:“话不是这么说,你们突然来了,我事先不知道,没有准备,主人也没有派粮草过来,你叫我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粮草和水?不早作计划,这样下去几天就把仓库吃空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三长两短,怎么维持下去?当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话也有些道理,我问:“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马上向主人申请拨钱拨粮,并派人去冶炼场先借一些过来,同时还要派人去附近城镇购买。这样就要派出很多人和车,人手本来就很紧张,你还把矿工带走了,叫我怎么完成定额?现在挖矿越来越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这样乱来,以后矿工全部变成了守卫,谁来挖矿?” 这死肥猪说了半天,根本不是为了粮草问题,而是冲着赵日天等人来的,我触犯到他的权威了。我现在不能跟他闹翻,只能退一步:“他们是我患难与共的兄弟,不能亏待了他们。运粮、买粮的人手我从新守卫中派出,不用你抽人,矿工不够用了,再买几车回来,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几万人的大矿场还会在乎少了十几个人?平时意外事故和被你弄死的人都不止这个数,你就要不糊弄我了。” 李思银被我揭破,有些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吼道:“这是原则问题!” 我重重一拍桌子:“这也是我的原则问题!” “你……”李思银很愤怒,但看我和车追命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敢再顶撞,怒气冲冲走了。 车追命不带一点表情地说:“看来吃饭是个问题。” 我没好气道:“你能说一点更有建设性的话么?” “多买粮和借粮,我们自己也要买。” 我立即反应过来,李思银唯一能刁难我的地方就是粮草,手有余粮心不慌,我沿途刮来的钱现在要派上用场了。而且一路扫荡,只差冶炼场没有动,现在必须叫他们大放血。车追命不爱多说话,说出来的话必定是切中要害,借粮这件事,只有他去才能收到最大成效。 “老规矩,你的建议你来执行,你现在就带人去买粮,顺路从冶炼场‘借’点粮草回来。” 车追命道:“我不在,当心被人干掉。” 我笑了笑:“我可是雷神降世,没那么容易死。” 车追命不再啰嗦,做了个要钱的动作。我把令牌和两小袋金银交给他,折合银子约三百两,如果这些钱全部换成粮草的话,足够我的新兵团吃三个月。就怕没这么多粮草可买,也没办法一次运回来,但这是车追命的烦恼,用不着我操心。 接着车追命去向李思银要钱和车,买粮和借粮是李思银提出来的,他不能不给。最后车追命带走了一大笔钱,五十个人和所有马车。 车追命走后,我开始实地堪察,对整个矿场进行布防。我要防范有外敌袭击,同时还要担心潜伏的刺客和李思银的人捣乱,鸭梨山大。 我发现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些人在似有意似无意地盯着我,还有些守卫对我露出戒心和敌意。虽然昨晚守卫们一面倒支持我,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服我,李思银管理铁矿好多年了,根深蒂固,而且钱粮掌握在他手里,很容易收买人心。再加上我上任第一天就把一批矿工提升为守卫,也让原有的守卫们感到了不安,担心自己会被淘汰掉,在不久前他们还是我的“阶级敌人”呢。 内忧外患,我要步步小心,处处提防。 忙了一整天,我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有些撑不住了。吃了点东西,由十个新兵团精英和赵日天等人共二十多人给我站岗,我睡觉去了。 由于疲惫,我躺下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处于半梦半醒中,总感觉有很多事情急待我去做,我不能休息。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我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前方无比黑暗,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充满了恐惧、惊惶和焦虑,却不知为什么我还在往前跑,只怕来不及。 不,我不能再前进了,这是一条没有尽头,通向黑暗和毁灭的路,去了就不能回来。我停止了前进,努力思索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想要去哪里。 “铭志,亲爱的,快来救我!” 我听到了玉瓷在前面呼唤,绝对是她,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顾一切继续往前跑,跑了很久很久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我停下了脚步,耳边又响起了玉瓷深情又绝望的呼唤:“亲爱的,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我又继续往前跑,拼尽了全力,似乎她的声音就在前面,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可是一直跑还是没有尽头,看不到任何东西。也许她正在被一头可怕的猛兽咬住,生死就在一瞬间,十万火急。 我急得一颗心都要爆炸了,突然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 “呯”的一声,我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又落下,发出响亮的声音。我惊醒了,猛地坐起,急速狂喘,遍体冷汗。 几个守卫听到声音跑了进来,惊讶地望着我,我定了定神问:“什么时间了?” “差不多半夜。”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坐在床边心脏还是呯呯狂跳,刚才的噩梦太可怕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梦,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某种预兆? 我有一种感觉,玉瓷可能在恶鬼界,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但我的理智又告诉我这不可能,她不会死,更不可能来到恶鬼界。梦只是梦,无边的黑暗代表了没有希望,永无尽头的路代表了我回人间的困难,这正是我心里最怕的事,在梦中反射出来了。 想了一会儿,我又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梦,可能是一种心灵感应或者预兆,玉瓷有危险等着我去救她,我不能再待在这里!去tmd巴大怀,去tmd李思银,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铁矿被人抢了关我屁事,老子不干了,明天就走人!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玉瓷,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打动大恶毒鬼王让我回人间,但我不能耗在铁矿里,为了守卫们的吃喝拉撒发愁,跟李思银这头肥猪争权夺利。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要把杜平找出来,至少我也要彻底排查一遍,确定他不在这里。 我再也没有一点睡意,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梦里是那样黑暗,在我的记忆中,只有矿洞里面那个神秘洞穴里会这样黑,难道玉瓷是在神秘洞穴深处? 不,这更不可能。矿洞已经是在地下极深处,那条洞穴又是往地下深处延伸,不可能有其他出口。如果有其他出口怪兽早就跑出去了,丙寅侯也没必要封印了,假设玉瓷真的来到了恶鬼界,只能从这儿进去。可是她又怎能越过矿场守卫、升降梯、矿工、铁栅栏、鸣蛇到达神秘洞穴深处?这里没有任何女人出现过。 唉,我真的想多了。 第170章 再见兄弟 下半夜我一直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可以不管铁矿的得失和守卫们的死活,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毁掉了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不能把两百个新兵和赵日天等人直接丢下不顾。所以再三考虑之后,我决定再忍耐几天,把铁矿的情况稳定下来,向巴大怀提出回去的要求,等车追命回来了一起走。 接下来两天,我尽力完善矿场的防务,安抚各部门的守卫,处理诸傲游死后遗留下来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我希望能再做一次同样的梦,也许我能从梦境中找到一些线索或预兆,可惜我想梦却什么梦都不来。 车追命走后的第三天早上,我看到百里九时突然想起交代他的事情,于是问他:“找到杜平没有?” 百里九无奈摇头:“每一个矿洞我都派人去问过了,没有一个叫杜平。” “那么矿工总名册呢,查过没有?” “据我所知矿工是没有登记名字的。” “那么你有没有说是我在找杜平?” “这个……没有。” 我怒了:“你是怎么办事的?叫你找一个人,三天了还没找出来!” 百里九不敢说话,但脸上有些不以为然。我憋了这三天,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这下爆发出来了,厉声道:“立即发动全部守卫,把所有矿工赶出来集中在一起,我要一个一个排查过去!” “这……要是李总管问起来怎么说?” 我更加暴怒:“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百里九道:“我当然是听您的,但是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我很烦躁地挥了挥手:“立即执行我的命令,他要是阻扰就说是在排查内奸,暗杀诸傲游的杀手还潜伏在矿场内,不找出来下一个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百里九急忙跑出去安排,我把一百五十个新兵也调出来维持秩序,防止矿工闹事。矿工估计有三万人,守卫总数只有一千左右,数量悬殊,万一场面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不得不防。 命令很快一层层传达下去,总队的守卫迅速行动起来,布阵防守,架设巨弩和油桶,严阵以待。各分队的守卫开始驱赶矿工出来,往中央聚集。 李思银也出动了,带着一队人马站在远处看着我,脸比包公还黑。全体停工简直比摔他两巴掌还痛,但他不敢啰嗦,排查内奸和杀手比生产更重要,他告到巴大怀那里也没用。 矿工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人群中有一个人蹦跳着挥手,大叫:“大哥,大哥,真的是你来了,我是杜平啊!” 杜平旁边的守卫立即以皮鞭抽他,杜平揪住了皮鞭继续叫,我急忙叫几个亲卫过去把杜平带过来。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但这样一来,就被李思银知道我是在假公济私了。可是我怕他做什么?反正我已经准备走了,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浮云,他爱怒就怒,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迎了过去,与杜平互相拥抱,心中颇为感动,能够在这个世界遇到曾经肝胆相照的兄弟,怎能不感动?有了他和车追命在我身边,我就不再孤单了。 杜平更是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哽咽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暗叫惭愧,我总是把玉瓷放在第一位,前几天差点冲动得丢下他走了。我拉着他的手走回高台上,面向众人举高他的手,大声道:“他叫杜平,前世今生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后谁敢对他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哇……” “哦……” “啊……” 惊呼声响成一片,守卫们是震惊,矿工们是惊叹和羡慕,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兄弟就好了,一步登天。 “他就是赵铭志!” “五胜免罪的就是他,神剑催雨的也是他,现在他是我们的总队长了!” “他是雷神降世!” 第80节 “他是英雄,他是我的偶像!” “……” 矿工们纷纷大叫,开始骚动起来,任凭皮鞭抽在身上依旧高呼,往前冲撞。 妈的,鞭打我的“米分丝”,不就等于是在打我吗?在万众呼喊声中我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远,我急忙拿起槌棒在旁边的大锣上重重敲打,敲了有七八下,声音才平息下去,冲撞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守卫不要打矿工,矿工也不要往前挤,有话好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矿工们又骚动起来:“我们要水喝!”“我们的水还是不够喝!”“再来一场雨吧!” 我一头冷汗,这雨哪里是我说下就下的?可是不下雨,我这个雷神降世神剑催雨的名头就废了,更重要的是这么多人的希望就要破灭了。虽然他们都不是好鬼,虽然我以前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相信我,敬重我,我怎忍心让他们最基本的希望破灭? “你们都回去,明天给你们更多水和食物!”我只能这样说,明天车追命应该会买粮回来了,给这些矿工分点粮食应该没问题。至于饮用水现在矿场并不缺,李思银不让矿工喝足,是为了控制他们。 矿工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有许多人跪下感谢,接着越来越多跪下,所有矿工都跪下了。 我很感动,也很惭愧,其实我答应给他们食物和水只是为了能收场,不是我真的这么慷慨。而且我只是答应给他们“加餐”一次,他们可能理解错了,以为是永久增加,这一拜我受之有愧啊。 这一刻玉瓷似乎变远了,我的胸膛变宽阔了,有某种东西在胸口激荡。如果我有能力,我要下更多雨,让更多人吃饱,让更多人实际愿望,为什么我不往这个方向努力呢?如果矿场交由我来管理,我可以保证产量,还可以让守卫和矿工过上更好的日子…… 我下意识地望向了李思银那边,他以极度怨恨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矿工们很自觉地回去了,守卫们也各回岗位了,表面上看一切都过去了。但李思银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守卫们也对我更加不信任,不论我身上加持了多少光环,还是站在矿工一边的,那就是他们的阶级敌人,迟早会暴发大冲突。 我问杜平怎么会在这里,他说了经过。那一天我杀死刘一鸣时,杜平和向小强也动手了,像我一样被抓走关在狱监里。判官给他列了很多罪名,扰乱人间,假冒赵王爷,无故杀人等等,然后被打入恶鬼界,不知怎么被抓到铁矿来了。他跟我的经历几乎一样,可能只比我晚几天到巴氏铁矿,但没机会见到我,直到“偷水事件”我被吊起来示众时他才认出我。五胜免罪是他最早开始叫的,而他是偶然听老矿工说过,为了救我不顾一切大叫起来。 这么说来,杜平是受我拖累才被打入恶鬼界,还救了我的命,我欠他岂止是一个人情?好在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以后一定要厚待他。 傍晚,哨兵报告说有大量马车到达了,我急忙走到屋外,站在高处眺望。只见夕阳余辉下,沿着路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每一辆车都装得满满的,几里之外随着山势偶然一现的路还能看到人马。车追命带走的人和马车远远没有这么多,这小子还真有本事,居然弄到这么多粮草! 先是十几辆马车进入矿区,接着车追命出现,指挥后面的车靠向另一边。他没有一点得意和高兴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幸不辱命,前面这些是巴大怀的,后面全是我们的。”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能弄到这么多?到底有多少?” “我拿你的令牌从冶炼场调的,只给他们留下几天的粮草,我说我们的运粮队马上就到,直进接他们仓库不用往这里运了。另外还有一些是向过路的商队买的,他们免费送到这儿。” 我心里暗笑,车追命就算没有强抢,肯定也使了强硬手段,否则不可能把冶炼场的仓库掏空,过路的商队也没有卖给他并免费送货的道理。我们哪里有什么运粮队?就算巴大怀及时配送了,也不可能这么多,冶炼场的人很可能接下来要勒紧裤腰带了。 不仅有堆积如山的米、面、豆、草料,还有不少咸鱼、火腿、泡菜、红糖等。我的腰板直了,气也粗了,宣布明天给全体守卫和矿工加餐。守卫在原有伙食的基础上增加一个肉包一和个糖包,矿工的食物和水翻倍,窝窝头完全用白面来做。 这个消息一传开,守卫们也欢呼了。平时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管理人员有机会吃到肉,普通守卫一年难得尝一两次,肉包可是传说级的美食! 我敢说很多原本不看好我的守卫,因为肉包的消息改变了立场,说有奶就是娘难听了一点,但能给肉包吃的上司绝对是好上司。 平时食物和水都是由守卫分发到每个矿洞,现在不用从仓库提取,根本就不需要通过巴大怀,也没有人会跟自己即将到手的肉包过不去。 负责伙食的人立即开始忙碌,和面的和面,剁馅的剁馅,一片喜气洋洋。 第171章 反客为主 车追命的到来,以及运来的大量粮草让我放松了警惕,也不认为李思银这头大肥能做出什么动作来,没怎么提防他。凌晨时分,寂静中突然有人在远处大叫:“总队长,总队长,有人来抓你了!” 我听到声音立即一跃而起,抓起身边的火精剑冲了出去。 负责给我站岗的是几个新兵团的精英,已经拔出武器紧张防守,只见黑暗中一个人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突然后面一支箭射到,他中箭扑倒在地。 “快发出警报!”我果断下令,尽管还不清楚敌人是谁,但绝对有危险了。 “呜……呜……呜……” 我身边的守卫立即吹响了号角,平时集训是间隔的三声,有敌人袭击则是连响三声。第三声还没停,锣声震耳连响,矿场的警报声也响了。 车追命和杜平与我住在一起,赵日天的小队也在附近,纷纷冲出屋外。还有附近站岗和巡逻的守卫闻声跑过来,迅速聚在一起,总共有三四十人。 黑暗中冲出一队人,直奔我们而来,为首的人高大强壮得骇人,手持一柄巨斧,正是李思银的亲卫巨灵神!他们的人数大约是我们的两倍,但看到我们已经有了准备,并且人数也不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没有直接冲过来。 我站到了最前面,手按火精剑,沉着脸问:“你们想干什么?” 气势汹汹而来的人们气焰消失了一半,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巨灵神开口:“奉主人巴大怀之令捉拿叛逆赵铭志,谁敢阻扰,连罪同诛!”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我怎么就变成叛逆了?” 巨灵神道:“李总管接到主人亲笔手书,要抓你去火炉城问罪,给我拿下!” 没有人往前冲,倒是有人悄悄后退了半步,谁不知道我现在是矿区第一高手,况且还有火精剑在手,先过来的绝对是送死。 我根本不信巴大怀会下令抓我,一定是李思银为了打击报复我假传号令。妈的,这只死肥猪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大声道:“主人派我来防守铁矿,矿区一切防务由我决断,所有资源任我调用,有令牌和书信为凭,谁敢说我是叛逆!倒是你这蠢货半夜聚众袭击我住处,才是真的叛逆! 这时已经有不少守卫赶到,对巨灵神那边的人展开了包围之势,拉开弓箭对准了他们。紧接着巨灵神后方又有一伙人打着火把,护着李思银过来了,李思银大声嚷嚷:“怎么还没有把逆贼拿下?” 他那边的人一阵骚动,但依旧没人敢动手,因为赶到的守卫数量已经超过了他们。 李思银大叫:“赵铭志这一伙匪徒,从火炉城到这里的路上一路劫掠,抢走了所有驿站的钱粮,连戊辰侯的商队也被他抢了。主人下令把他抓住送回火炉城审判,还不快动手!” 原本包围那一边的守卫听到这话,转过矛头朝向了我这一边。我大声道:“他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我们没有抢过任何商队,所有驿站的钱粮我是调用,没有任何强迫,有两百个人可以给我作证!” 我旁边的新兵团成员立即道:“我可以做证!”“我们都可以做证!” 守卫们又调转了武器对准李思银那边,李思银急了,掏出一张小纸条挥舞着:“这是主人的亲笔信,上面还有印章,难道你们不相信?” 我立即道:“那是伪造的,李思银不满意我犒劳大家,伪造信件陷害我,公报私仇,胆大妄为,站在他那一边的人就是反叛的罪名!” 守卫们完全混乱了,不知该听谁的。他们九成九没有见过巴大怀的字,有的甚至根本不识字,哪能分辨出信是不是伪造的?双方僵峙不下,我的新兵团驻地稍远一些,这时大批赶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李思银那边的人展开包围,不算中立的守卫,我们的人数也占优势。 等到新兵团的人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都很愤怒,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没有抢劫。而且我从各驿站掏出来的好东西都是他们吃了,他们肯定站在我这一边。原矿场守卫保持中立的人见新兵团那么多人都可以做证,更倾向于相信我,至少不会动手了。李思银带来的人原本是很坚定的,现在也动摇了,毫无斗志。 我一步一步向李思银走去,没人敢挡我,李思银吓得连连后退,但他们已经被包围,哪里还有地方可逃?而且他想逃走,间接代表了他心虚,是在坑害我。 李思银无处可逃,抹了几把冷汗突然换了表情:“误会,误会,这一定是误会!有人想要搞垮铁矿,暗杀了诸傲游,拦截了讯雕,假传情报,所以出现各执一词的矛盾,这是要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不能上这个当!”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但他突然袭击想杀我,要不是有一个人报信,说不定这时我的人头已经挂在竹竿上了,我岂能轻易放过他?我恶狠狠问:“这么说是你弄错了。” 性命攸关,李思银不得不服软:“这……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要跟你私下谈谈,调查清楚……你们还忤在这儿做什么?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 他带来的人事先必定得到诱人的承诺,现在没有成功还得罪了我,都非常懊恼,一个个低头想走,但被包围着,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还走不了。至此占了大多数的中立守卫已经完全倾向我这边,觉得是李思银在挑事,要杀了我。 李思银是巴大怀派来的最高管理人员,而且他服软了,我不便现在当众杀他。且先跟他私聊一下,或许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我和李思银走进屋内,只有车追命跟了进来,上次私聊也是这样,李思银倒是没提异议,他也不敢提异议。 “真的不是我要陷害你,你看看主人的信……”李思银说着把纸条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上面几句话一目了然:赵铭志恣意妄为,一路强征驿站钱粮,并劫走了戊辰侯车队,君侯震怒,立即将他擒获并送到都城。下面是巴大怀的签名、印章和日期。 我吃了一惊,这真的是巴大怀的笔迹和印章,不是李思银能仿冒出来的。可是我们明明没有抢劫戊辰侯的车队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思银见我脸色有异,又抖了起来:“看到了没有,是主人叫我把你抓住送回火炉城,你有什么冤屈跟他说去。” 我望向车追命,车追命摇头:“戊辰侯车队被抢应该是三天前的事,我买粮却是昨天,不信可以问同去的人。” 我相信车追命不会骗我,况且我们买的都是粮食和草料,戊辰侯的车队运的不可能是这些东西。 李思银更加得瑟:“我相信你是被人陷害了,可是我相信没有用啊,你自己回火炉城向主人说清楚吧。而且你也太嚣张了,得意忘形,别忘了你是……” 站在我旁边的车追命突然出手,闪电般拔出了我手中的火精剑,顺势一剑过去就把李思银的脖子砍断了,一个斗大的人头飞了出去,喷溅的鲜血洒了我一身。 我愣住了,两三秒钟后才发出声音:“你,你怎么把他杀了?” 车追命很潇洒地把剑插入我手中的剑鞘:“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 剑是我的,血在我身上,谁会相信不是我杀的?我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难道一直是车追命在坑害我? 车追命很平静地望着我:“你要是回火炉城,必死无疑,没人会相信你的解释。不回火炉城,你迟早要被这头肥猪弄死,好运气不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可是你把他杀了!”我还是惊怒交集,杀了李思银,我怎么向巴大怀交代? “死无对证。”车追命一字一句地说。 这家伙的话总是那么简短,但我能理解。把李思银杀了,可以说李思银已经被罗司收买,诸傲游是他害死的,戊辰侯车队也是他派人抢的,目的是为了陷害我和扰乱矿区。 我还是很生气:“就算他可以杀,你也不该自作主张,没经过我同意就杀了他!” 车追命道:“你有些婆婆妈妈,我不动手你下不了决心。” 这话也对,要不是他动手,我不太可能砍了李思银,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解决这事?我叹了一口气:“你把我推上绝路了,要是巴大怀不信我的解释,我们就完了。” 车追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矿场你说了算。”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脑袋,转得总是比我快了一步。巴大怀虽然有钱,兵力却是有限的,现在我控制着一千多守卫,三万左右矿工,我要是不回火炉城,巴大怀又能把我怎么样?他为了保证矿石供应,只能相信我的解释,继续由我管理铁矿,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至于该怎么向丙寅侯解释,怎么向戊辰侯赔偿,那就是巴大怀的烦恼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提起了血淋淋死不瞑目的李思银人头,往外走去。 第172章 阴谋 外面的人看到我手中的人头,全都傻了眼,没想到开始谈判之后我还会杀了李思银。 巨灵神就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怒吼一声冲过来,狠狠一斧砍下。我早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也熟知他的招数,略侧身连剑带鞘搭在巨斧侧面,把巨斧拨开。接着手按机簧一抖,火精剑脱鞘而出,剑尖准确地顶他的喉结上。巨灵神硬生生停止了动作,被火精剑杀死就不能复活,没人能不放在心上。 同一时间车追命的剑也架在了另一个想要发动攻击的守卫身上,难得这一次他出手留活口了。 我冷哼一声:“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要一只手一招就能要你的命,如果我要杀你,现在你已经死了!” 巨灵神恨恨道:“你杀了我吧!” 我左手提着李思银的人头举高,大声道:“我已经查明,李思银的信是伪造的!他已经被我们主人的竞争对手收买,诸傲游是他当内应害死的,又想再害死我,目的是为了扰乱铁矿,让主人的竞对手获得铁矿的经营权。我会立即向主人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在主人没有任命新的管理人员之前,一切事务暂时由我接管。你们是效忠于主人,还是效忠于李思银?” “效忠主人!”众人的回答虽然参差不齐,但绝大多数人都回答了。 我说:“你们之前并不知道李思银的阴谋,有些人被他利用了,做了错事,但只要你们是效忠主人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刚才跟着巨灵神和李思银过来的守卫立即松了一口气。其实李思银的人品并不好,没几个人真的尊敬他,对守卫们来说,谁当总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有保障,利益不受损。 我收回了剑,对巨灵神说:“现在我宽恕你,但要是你再敢用斧头对着我,我必杀你!” 巨灵神长期跟在李思银旁边,不信李思银是内奸,但他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他不想死,又想当忠义之士,这种心态我一眼就看穿了。杀了他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不杀他倒是能显示我的宽容和正义,我说:“如果你要效忠于李思银的话,现在就可以用斧头砍我,我绝对不挡不避。” 巨灵神迟疑了一下:“我已经说了,我是效忠于主人!我不砍你,但在主人没有正式任命你当总管之前,我不听你的!” 我把人头往地上一丢,喝道:“把人头挂起来示众,把他们四个(李思银的四个亲卫,包括巨灵神)关进地牢等主人的任命下达了再放出来。各班各部回自己岗位去,加强防备,不许乱蹿,不许喧哗,任何企图逃走或破坏矿区的人立即格杀!” “是!”众守卫齐声应答,这一次很整齐响亮。 守卫们迅速散开走了,百里九亲自带人把巨灵神四人押走,只有车追命、杜平、赵日天的小队和给我站岗的新兵团精英还留在原地。 车追命说:“要成立一个亲卫队,以在场各位为主,负责保护‘赵总管’的安全。” 第81节 我点了点头:“行,就你当亲卫队长。” “不,还是他来当比较合适。”车追命指向了杜平。 杜平一愣:“不,我当不来。” 我相信车追命的推荐必有理由,所以对杜平说:“就是当保安,最简单的工作,有什么当不来的?能力不够可以学习和锻练,忠诚才是无价的。” 杜平只能勉强接受了,与其他人开始讨论人员和具体工作问题。我带上车追命和一小队守卫,去搜查李思银的住处。 忙到天色大亮,搜出并查阅了以往的所有信件,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李思银的私人财物不少,单是金银珠宝就有一大箱,这家伙可不止是“思银”,金元宝、明珠、玉石、古玩他都爱。矿场中又不出产这些东西,他拥有如此之多,已经足以让人相信他被收买了。 百里九和两个小头目进来,看到了那一大箱珠宝,脸色都有些异样,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百里九说:“到了发放食物的时间了,但是因为数量增加了很多,凌晨又停工了一会儿,伙夫还没有全部做出来……” 如果没有按说好的发放,会让一些人失望甚至闹事,延迟发放让人饿肚子也是不行的。我问:“还要多长时间?” “约一个时辰。” “派些人去帮忙,尽可能加快,同时通告各洞,如实说明情况并延迟半个时辰发放。” 百里九领命去了,两另个小头目的问题我三言两语解决。好歹我当过情义帮的副帮主,手下也是好几万人,管个矿场有什么难的?这些守卫和矿工比情义帮的流氓好管一百倍了。 封存了李思银的重要物品,派可靠的人盯住了饲雕的人,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了。我带着车追命往玄字第三号矿洞走去,边走边说,把我以前自杀练功、做梦练功、进入神秘山洞取水的经过详细告诉了他,最后说的是我前几天的噩梦。 我告诉他这些,是希望他广博的见闻和好用的头脑能给我一些建议,不料我说完了,他一声都没有吭过。我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可说吗?” 车追命反问:“你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这个洞是通到哪里,我吸到的是什么能量,洞里面有什么怪物,宋玉瓷会不会在里面……” 车追命道:“我又没做梦。” 我气得差点吐血,这是在说我白日做梦么?过了一会儿车追命说:“你遇到的怪物,可能是传说中的鸣蛇,但它不会喷火,洞里面岩石被熔化是另一种怪物造成的。” “什么怪物?” 车追命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用沉默来代表他不知道。沉吟了一会儿他说:“据说在人间,有些地方往下挖到极深处,可以听到可怕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的嚎叫。这里就是地狱,再往下挖到极深处,那就是地狱中的地狱了。” 我才不信往地下挖会到达地狱,照这么说坐飞机就能上天堂了? 靠近神秘洞穴后,在清醒状态我也能感觉到灭魂剑在吸收阴邪能量,但并不是很明显。以后有时间,还是要来吸能量,这是我变强大的源泉。 走到有石像的地方我们就没再前进了,惊动了鸣蛇我们两个可能就要变成它的点心。我问车追命那个三头六臂的石像是谁,车追命摇头说不知道,猜测是大恶毒鬼王或者其他辟邪、镇邪的神像。车追命说就连六十个诸侯都未必全部见过大恶毒鬼王的真面目,其他人就更没机会见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大恶毒鬼王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更加绝望,如果连六十个诸侯都不容易见到大恶毒鬼王,我又怎能见到? 一路默默无语走出矿洞,百里九带着几个守卫匆忙向我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惊慌:“报告总队长,他们几个在取用面米分时,发现了袋子里面藏着一些东西。” 我心里一咯噔,忙问:“什么东西?” “非常值钱的东西,您还是亲自去看看。” 我和车追命跟着他们到了炊饮处,做好的包子和窝窝头已经分发出去了,显得有些空荡。走进其中一个厨房,七八个守卫和伙夫正在一堆面米分袋前大眼瞪小眼,几个拆开的袋子里面都露出了一些光茫闪烁的东西。 我掏出一个吹走面米分,是一个碧绿通透的翡翠貔貅,巴掌大小,工艺精湛,色泽诱人,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宝物的人也能知道它价值连城。再拿起一串珍珠,面米分不吹自落,每一颗珍珠都有拇指头大小,浑圆光洁,灼灼生辉,更难得的是全部一样大小。 我沉声问:“这些面米分是从哪里来的?” 百里九和所有守卫都望向了车追命,其实不用问,这次做包子和窝窝头用的面米分都是车追命运来的,从包装来看也是车追命运来的。 车追命脸色很难看,拔剑把一袋还没有拆开的袋子割破,伸手往里面一掏,掏出了一根像是犀牛角的东西来。他的表情和动作,已经说明了他不知道袋子里面有东西。 “我被人陷害了。”车追命说,没有更多解释。 百里九问:“这些面米分你是买来的,还是从冶炼场仓库搬来的?” 车追命道:“结果都一样,我们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没有人问这些宝物是谁的,每个人都猜到了这些就是戊辰侯车队被劫走的东西。捉贼捉赃,现在赃物在我们手里,就算浑身是口也解释不清楚了。 我对百里九说:“这件事仅限于在场这些人知道,不许泄漏,马上检查其他袋子,找出来的东西集中了我来处理。” 百里九应了一声,急忙指挥在场的守卫和伙夫把袋子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并检查其他袋子。我望向车追命,他微微摇头,意思是销毁了赃物也没有用。敌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而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阴谋是什么,下一步会怎么做。 可以这么假设,我的出现让巴大怀声望如日中天,他的竞争对手忍无可忍了,于是设计杀了诸傲游,巴大怀焦急之下肯定会派我去铁矿镇守。与此同时敌人乔装成我的样子劫走了戊辰侯的车队,把赃物藏在面米分袋里面,就算车追命没有去买粮、借粮,他们也会装成运粮队把面米分送到铁矿来。此举不仅可以要了我的命,还会让巴大怀完蛋,铁矿当然也要拱手相让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敌人的计划也没有出错,那么追捕我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第173章 天命 我快步出屋观察四周,一切正常有秩,守卫们因为刚吃了包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不出一点阴谋和危险的样子。 难道是我的猜测错了?或者是敌人什么环节计算失误了? 仔细从头推敲一遍,我们在路上走得快,可能比敌人预计的时间要早三四天。敌人原本的计划是把赃物藏在面米分袋里送到铁矿,等我们到达后突然袭击“人赃俱获”。我们提早到达了,敌人调整计划,让车追命得到这批食物运的铁矿,效果更好。但敌人没想到我们会立即用到这批面米分,这么快发现了里面的东西,那么追捕我的人也没有这么快,可能还要一两天才会到。 杜平带着七八个人过来,我叫他守在这儿,协助百里九封锁消息和搜寻其他赃物,同时也是监视着百里九等人。我与车追命去找饲雕的人,以前我逃跑时他能用雕找到我,现在也就能帮我弄清附近有没有敌人。 说来也巧,我走进养雕的院子时,刚好有一只讯雕从天空俯冲下来。这种雕比常见的雕体形苗条一些,介于鹰与雕之间,通体青黑色,看起来没有一般的雕凶猛,但显得很机警灵敏。 讯雕停在一个秃顶的老人手臂上。说他是老人其实也不贴切,以人间的标准来看可能他还不到五十岁,只是看起来苍老并且一脸病容,很瘦,有些阴阳怪气。他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从讯雕脚爪处的小铁管中取出一个小纸卷,走到我面前弯腰双手递给我。 他的动作是表示尊敬的,但是他的表情以及眼光没有半点尊敬的味道,只有木然和淡漠。 我接过了纸卷问:“你叫什么名字?” “阴灵。” “鹰灵?” “阴阳的阴,灵魂的灵,你也可以叫我老鹰。” 这名字跟他的长相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我还是叫他老鹰得了。小纸卷外面有火漆封口,我剥开火漆,摊开纸条,上面的字一看就是巴大怀写的:我刚得到消息,丙寅侯数日前已经调动三千怒狮兵前去捉拿赵铭志,不日即到,可将赵铭志交给他们,并协助他们追回失物…… 我大吃一惊,来抓我的居然是丙寅侯的三千怒狮兵!据我所知,大恶毒鬼王和各地诸侯都有三部编制:贪狼部兵马主要是刺探军情、敌后渗透和破坏、奇袭、掠夺等;怒狮部兵马是战场的主战力量,攻坚破难,勇猛擅战;痴象部是重甲兵,移动缓慢,主要是起肉盾作用,在两军对阵的大战和攻城战时才会出现。现在丙寅侯派出了三千怒狮兵,那不是把我当成一个犯人来抓,而是把我们当成一股部队来围剿! 车追命站在我旁边也看到了,我转头看向他时,他也正看向我,眉头略皱。 当着老鹰的面我们不好多说,我问老鹰:“你的雕能侦察附近的情况吗?” 老鹰道:“能。” “立即侦察方圆五百里内,有没有正在移动的大部队。” 老鹰转头看着讯雕,眼睛闪过异样的光芒,似乎在凝神倾听的样子。很快他转向了我:“有几千人正往这个方向来,已经过了冶炼场。” 我有些不信:“你还没侦察怎么就知道了?” 老鹰露出些自得之色:“我能通过它们的眼睛看到东西,还能知道它们的想法,它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那些人。” 真没想到矿场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奇人,有异能的人自然有些怪僻,我立即原谅了他的冷漠和傲慢。我问:“你养了几只讯雕?” “三只。” 我扫视一眼,包括他手臂上这一只,三只都在这儿了。我再问:“其他驯养讯雕的人也像你一样可以与讯雕勾通吗?” 老鹰摇头:“未必,就算有也非常少。” 我点了点头:“很好,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送出任何信件,有收到任何信件都要交给我。” 老鹰平静地说:“我只奉矿场最高管理者之令,听说现在就是你了。另外你的肉包味道不错。” 虽然满怀惊惧不安,我还是露出了一点微笑,看来肉包起了不少作用。凌晨给我发出警告的人也是看在肉包的份上,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被巨灵神等人乱刀砍死了。事实证明很多人还是讲情义的,我对他们好,他们也不负我。 我和车追命走到外面僻静处,相对无语,良久车追命才说出了一个字:“反!” 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我更清楚这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所以我摇头。 车追命道:“将相本无种,古往今来无数开国皇帝曾经是流氓、死囚、奴隶,起兵的时候还没有我们这么多人。” 我苦笑:“这里是恶鬼界。” 车追命道:“不管什么界,有粮有兵就可以造反,我们已经有了。这个矿场地处偏僻,易守难攻,迫不得己还可以退入矿洞内,百倍于我们的兵力也攻不进去,就是最好的堡垒。” “但我们也出不来了。” 车追命道:“各洞相互呼应,敌人数量少了防不住,数量多了粮草和水耗费是大问题。再加上高温,敌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疲惫,那时杀出便可反败为胜。” 我还是摇头:“说这些都太遥远了,三千怒狮兵马上就到,谁能挡得住?” “不用挡,我们去杀光他们。”车追命两眼神光闪动,很有信心地说,“他们远道而来,人马疲乏,地形不熟,认定我们不敢反抗,在路上不会有一点防备。他们现在刚过冶炼场,不可能在天黑前到达,我们在路上伏击,全歼他们,他们的所有装备都是我们的了。” 我心动了,但还是从反方来反驳他:“守卫们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难道就靠我们两个人?” “只说是敌人来袭击矿场,夜里看不清,等动上了手谁还能停得下来?你不杀对方,对方就要杀你。歼灭了三千怒狮兵,矿场所有人只能将错就错,铁了心跟你反到底。” 我狐疑地盯着车追命:“你到底是杀手还是军师?” 车追命反问:“你是医生还是黑帮老大?” 我无言以对,既然医生可以当黑帮老大,杀手也就能当军师。我问:“你早有预谋?” 车追命摇头:“我早有想法,但直到刚才看到字条才决定跟你反。你已经有了三万多可以指挥的人,有了可以固守的地盘,那批赃物可以买很多粮草和发军饷,还有三千精良装备即将到手,这都是上天送到你手里的,怎能不取?” “好吧,就算我们全歼了三千怒狮兵,丙寅侯的大批兵马很快就到,接下来又要怎么办?” 车追命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第一步建立基础。夺取并控制冶炼场,你可以得到更多钱粮物质和人手,自家挖矿自家炼铁,可以打造基本的武器和铠甲装备你的苦力大军,我想那些矿工更喜欢跟着你打仗和抢劫,不喜欢挖矿吧?” “第二步以攻为守。劫掠附近属于丙寅侯和戊辰侯的富人、车队,壮大自己,削弱敌人,让敌人在附近无法得到补给。因为大部分军队都可以死而复生,丙寅侯的军队数量不会太多,还需要维持各地安全,防范敌对势力进攻,兵力必定分散,来征讨我们的军队一次不会太多,我们可以用游击战术打败每一波接近的敌人。” “第三步联盟纵横。六十诸侯之间并不友好,以你取得的财富和威望,结交丙寅侯和戊辰侯的敌对势力,结成同盟,攻此则彼应,攻彼则此应,若能多结交几个势量最好……后面的等做到了前三步再说。” 自从见到丙寅侯的第一眼,我就不敢有一丝一毫反抗之心,他太强大了。可是车追命的分析也很有道理,看起来是可行的,更重要的是我不束手就擒的话,只能走这一条路。 车追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最最重要的是,你是雷神转世,只要你举旗一呼,就会有无数人跟随你,相信你,这就是天命!” 我深深地望着车追命:“你到恶鬼界来,就是要鼓动我造反?” 车追命也深深地望着我:“不,我的命是你的,所以舍命为你谋划,反抗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那天他在桌子上先写一个“大”字,然后又添了两撇像个“反”字,那时他就已经开始谋划造反。那么这个反字不是扳倒丙寅侯,而是扳倒大恶毒鬼王,就算没有今天面对的难题,我们最终也是要反! 这个目标太疯狂了,但真的可能是唯一出路,假如我自己当上了大恶毒鬼王,想去哪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这怎么可能?”我像是在梦呓一样。 “理论上有可能。”车追命说,“他的力量来自于信仰和敬畏,当大部分人都相信你时,他就会变得虚弱,而你会变得强大……我们还是先走第一步吧。” 我再度苦笑:“既使这个目标有可能实现,也是几百几千年后的事了,人间已不知过了多久。” 车追命道:“你要是能达到那个位置,时间也许已经不是问题了,你可以回到以前与她长相厮守,也可能在千万年后你找到他时,你还爱着她,她还爱着你,不是更感人涕下么?” 如果没有别的路可走,那么再困难我也要走下去,只有撞破了篱笆才能获得自由。算命老头说我头顶有紫气盘绕,日后必定封侯拜相,什么雷在天上之类,或许这真的是天命吧? 第82节 车追命昂头看天,像在宣誓一样说:“为了生存和自由的战争,是没有尽头的战争,但我们绝不畏惧!” 第174章 埋伏 要用多少人手才能全歼三千怒狮兵?这个问题真的很难说。如果是正面较量,几万杂牌军也可能不是三千怒狮兵的对手,偷袭暗算打埋伏,至少也要数量差不多才有胜算吧? 之前铁矿守卫总数只有八百多人,扣除每个矿洞的小队守卫,和地面必须的站岗看门的人,可以调动的总队守卫最多两百人。加上我带来的两百个新兵,最多只能带四百人出战,还是四百个被蒙在鼓里的杂牌军,真不容乐观。要是他们发现我们袭击的是丙寅侯的正规军,可能会立即反过矛头对准我! 车追命先带着五十个新兵团成员骑马走了,去打探敌人的具体位置并确定伏击的地点。临走前他再三交代,如果不能说服百里九等见到赃物的人,就必须杀了他们,否则不论是带着出战还是留守矿场都可能造成大麻烦。 百里九以前是诸傲游的亲信,现在相当于是我的副官和传令兵,有一定威信并熟悉矿场业务,通过他我与矿场守卫之间的矛盾才不会那么明显。所以他的立场很重要,如果他肯真心助我,八百守卫会更容易为我所用,杀了他则会让很多人对我更加疑虑紧张,不到万不得己,我不会杀他… 我单独找百里九谈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择要点说了一遍,当说到三千怒狮兵即将到达,我准备伏击他们时,百里九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百里九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打不过他们,就算打败了他们,还会有更多军队杀过来,从来没人敢反抗丙寅侯。” 我也很不客气地说:“那是因为当奴才当久了,骨气和勇气都没了。” 百里九脸涨得通红:“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就算你再强十倍,再多十倍人马也没有一点机会,还不如对他们解释清楚,把那些财宝交给他们。” 我冷笑一声:“如果是来揖盗查案,十几个人就足够了,一下来了三千正规军,摆明了就是要剿灭我们。也许根本不是主人的对手在害我们,而是丙寅侯要铲除我们的主人。你要是觉得把我交出去就没事,可以试一试,只怕那时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百里九紧皱眉头,不停地搓手,我说:“今天的包子大家都吃了,谁会相信不是用赃物买的?你真以为设计害我们的人会把全部赃物都放在面米分袋里?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在此之前没人敢反抗,并不代表现在和将来没人敢反抗。一个月前我还是最糟糕的矿工,是等死的死囚,现在我是矿场总管兼总队长,很多人认为我是雷神转世。可见事在人为,你要相信我,也许很快你的地位要超过我们的主人!” 百里九想了想,还是摇头:“就算我不怕死,把命交给你,我也没办法说服其他人跟着你。” “没有必要你去说服所有人,只要今晚伏击成功,‘误杀’怒狮兵,他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百里九眼光闪动,迟疑了很久才说:“我不会参加伏击,但我也可以保证在你们回来之前不说出这件事。如果你真的成功了,说明天意如此,以后我铁了心跟你;要是你们伏击失败了,我会把所有过错推在你身上。” 我盯着他,他的表情是坚决的,这样说也证明他是有诚意的。否则他可以说得更好听一点,然后等我走了控制矿场,与怒狮兵前后夹击我们。我也无法怪他见风驶舵的做法,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活了五千多年,见风驶舵才是合情合理的。 我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很严肃和沉重地对他说:“你最好祈求天上地下所有神佛仙圣都保佑我获胜,如果回来的不是我而是怒狮兵,矿场将无一活口!” 百里九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我不再啰嗦,转身走人。走了有十几米,百里九追了上来:“等等,我跟你去!” 我回头望向他,他一脸无奈地说:“也许我送你去火炉城开始,我这条命就注定要交给你了。 我笑了:“不,是以后我们的命捆绑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百里九苦笑:“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只看你这几天的行事就知道了。为了兄弟不怕得罪上司,自己掏腰包给矿工加餐,敢用几百个家丁伏击三千正规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哈哈,过奖了。” 百里九正色道:“既然要干,那就要全力以赴!以前为了防止大批敌人袭击铁矿,诸总队长派亲信的人,在离这儿约二十里的峡谷上方设了机关埋伏,暗藏不少油桶、火箭。等敌人进入峡谷后只要斩断山崖上的铁索,放下巨石两头堵死,再滚下油桶……” 我大喜过望:“那儿路边杂草灌木多吗?” “多,而且都是干枯的,我们可以再运一些油桶藏在路边的草丛里,增大火势。不过这样一来,大部分战马都要烧死了。” 这一战不仅是自救,立“投名状”,同时还是立威,必须完胜。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不用火攻不可能全歼敌人,我们的伤亡也大,舍弃战马虽然心痛,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我立即派出可靠的人骑快马去通知车追命,然后与百里九商量一些细节问题,召集所有可以调动的人员,总数超过了四百。我宣布有壬戌侯的兵马来袭击矿场,为了保卫铁矿,为了效忠主人,我们必须奋勇杀敌,胜利之后有重赏……战前动员大抵如此。 壬戌侯是丙寅侯的死敌,他的边界距离我们少说也有三五百里,崇山峻岭难以翻越,以前从来没有壬戌侯的兵马袭击过巴氏铁矿。但大部分守卫不会去多想,眼下他们关心的是能不能打败敌人,而不是敌人怎样走到这里来的。 我只说有一大队敌人,没有说具体数量,扬言必胜。守卫们刚吃过包子,对我的重赏承诺很有信心,士气高涨,用马车载着油桶和许多箭矢出发了。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百里九说的那个峡谷,只见两山狭峙,石壁陡直,有一处地方仅有大路能通过,很容易就可以截住。峡谷中部稍宽一些,平缓地带遍生大半人高的野草,敌人遇袭两头被堵必定往空阔地方跑,这里就是我们藏油桶的地方。 车追命没有在这儿,只留了两个人给我传话,说他带五十个人到前面去埋伏了,负责截杀敌人探马和切断敌人退路。 山崖陡直无法直接攀爬上去,要从较远的地方绕上去,但我们可以从上方垂绳而下。我留下五十个人埋设油桶,完工后到后面碍口外埋伏,防止敌人逃蹿,其他人全部搬运箭矢和油桶绕路上山。 天黑前我们到了山崖上,看到在碍口正上方有一块突悬的巨岩后面已经凿断,用几根隐蔽的铁链拉住才不会掉下去。百里九带人搬开一处乱石堆,里面是一个经过修整的山洞,堆放着大量油桶、油罐和火箭。再到另一头碍口上方探查,也有类似的设置,只要斩断铁链,几块千斤巨石就会沿斜坡滚落悬崖外。 守卫们很快把油桶、油罐搬到适合攻击的位置,然后搬运石块,最普通的石块在这里也会变成最致命的武器。超过一半人手持弓弩,身边放了大量火箭和普通箭。 一切准备就绪,一轮圆月已经从对面山头升起,清辉冷冷,不需要火把都可以赶路,敌人必定会连夜前进。但下方一片死静,也不知敌人走到哪儿了。 等了十几分钟,远方传来微弱的马蹄声。我有很强的夜视能力,在这样的圆月之夜看东西与白天一样清楚,看到了山路后拐出两个骑兵。 两匹马都很突兀地跌倒翻根斗,骑士被甩了下来。路边蹿出几个黑影,刀光闪动,眨眼砍死了两个骑士和马匹,并拖入草丛中。 过了大约三分钟,又有两个骑兵出现,即将到达伏击地点时,不知怎么警觉了,勒马停下。只见一个黑影从路边冲出,撞入两匹马之间,剑光连闪,两个骑士同时倒下——这个黑影不用说就是车追命了。 紧接着闷雷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越来越响,那是大量铁骑奔跑的声音。我旁边的守卫们也听到了,都露出了震惊之色,没想到敌人这么多,声势这么浩大。 黑暗的洪流顺着大路出现了,四骑并行,间距一致,整齐又快速。所有骑兵连人带马都有金属铠甲防护,手持长矛,背负砍刀,脸上带有面具。他们没有打火把,但在月光下依然可以看到闪光,简直像是一股海浪在反射着鳞鳞波光势不可挡地往前推进,那样威武雄壮和坚定不移。 我终于明白百里九为什么那么害怕了,面对这样的敌人,还没开打就先被他们的气势和威风吓倒了,乌合之众数量再多又有什么用?还好我们今天不需要跟他们正面战斗,今天要是能大获全胜,全拜诸傲游所赐,就算是他对我的补偿吧。 第175章 辉煌的胜利 怒狮兵可能擅长夜战,也可能是为了隐密行动,没有点任何火把,这让伏击的守卫们看不清他们的装扮,真是天助我也!他们想不到我们敢伏击他们,前面的探马又没有发出警报,所以放心大胆地前进,先头部队进入了埋伏范围。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百里九,没让他单独行动,让他跟在我身边。另一头负责斩断铁链的人是杜平,我把残阳刀交给了他,再三交代要等敌人全部走过之后再砍断。 很快怒狮兵前部已经到达下方碍口,后面却还看不到尾,三千人的部队在山路上拉开,比我预料的还要长。现在要是发动机关,无法把敌人全部截住,若不发动机关,前头部队就越过碍口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命令,我紧握火精剑手心都冒汗了。作为战场上的指挥官,数以千计的人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机会稍纵即逝,鸭梨山大啊! 我站在悬崖边紧盯着后面方向不动,下面的人马流水般通过了碍口,转眼之间就过了近百人,但后面还是看不到尾。 我旁边的百里九也急了,压着声音道:“快砍铁链啊!” “等我命令,不许乱动!”我扫视众人一眼,声音虽然不大,远的人听不到,但他们能看到我的镇定,不是吓傻了。 怒狮兵四骑一排,马速甚快,感觉只是一转眼又过了近百人,后面终于看到队伍尾巴了。我还是站着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命令,这时负责后方的杜平砍断了铁链,几千斤重的巨石连续滚下。 巨石刮擦着石壁,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和一大溜火花,急坠超过百米砸在路面上,发出可怕的巨响,地动山摇。有一块巨石落空没有砸中路面,但另两快已经把路边砸塌,很难通过了。 我还是没有下攻击令,守卫们都急红了眼,但他们都接受过训练,所有埋伏的人都没动。下面的怒狮兵刚开始有些混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有的原地戒备,有的往后寻路,有的往中部较开阔的荒草地转移,很有条理,虽惊而不乱。同时消息飞快传到了前队,前队人马开始后退。 我早已猜到了前头部队会后撒。因为他们不了解前面的情况,遇到袭击时潜意识中就会认为前面不安全,后面走过的地方是安全的,所以会立即后退,尽可能从后方突围。 很快过了碍口的人又退了回来,我一挥手,旁边早已等急了的传令兵立即吹响了号角,浑厚雄壮的声音响彻夜空,山谷回应。同一时间我挥剑连砍,把三根粗大的铁链砍断,被凿断了的崖壁失去了牵引力,“咔嚓”几声,轰然坠落,比刚才的巨石滚落声势更惊人。 油桶和陶土油罐像下冰雹一样往下掉,落地砸得米分碎,火油迸射。一支支火箭在夜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落下山崖,似满天流星,有许多触地就绽放出一朵大红花。路边的荒草地本来就已经干枯易燃,再烧了油燃烧就更猛烈迅速,立即成燎原之势。有些油桶和油罐落地时直接爆成大片火焰,宛如烟花绽放,人马被沾上了,变成火人、火马。 我不知道这些油是怎么提炼出来的,反正矿场很多,矿洞里长期用它照明。它没有人间的汽油那么易燃易爆,但只要沾到了可燃物就能点着,着火迅速持久耐烧,在高热的条件下几乎跟汽油一样可怕。 怒狮兵彻底混乱,狂奔乱蹿,他们能跑的地方都有枯草,着火的人跑到什么地方,火焰就带到什么地方。我们暗藏在中部开阔处的油桶也接二连三被点燃爆开了,大量聚集到这儿的怒狮兵变成了“火狮兵”。加上这些油桶,整个山谷都在我们的攻击范围之内,无处可躲,惊马乱冲,不知有多少怒狮兵被自己人挤倒、撞倒滚入火焰中。 “怎么有点像是我们的军队?”个别守卫发现了不对劲,停止了攻击。 “可能是乔装的吧?”有人回答。 “管他是谁,摸黑来袭击我们的肯定是敌人!”我说了一声。 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注意下面的是什么人,处于紧张兴奋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射箭、抛油桶或石块。心有疑虑的人见别人都在攻击,也继续攻击。 油桶、油罐和火箭不停地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落下,不过几分钟时间,整个山谷变成了火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千条黑龙打滚,万条火蛇欢舞,组成了壮观瑰丽又残忍的火焰画卷。拥有坚甲利刃的怒狮兵此刻就像是纸人一样脆弱,在火海中冲撞惨叫不了多久就倒下。 有少量怒狮兵弃马翻山从两头逃出,但被两头埋伏的守卫截住杀死。丢了长武器和马匹落荒而逃的怒狮兵,就像是锯掉了尖牙利爪的病狮,而守卫们最擅长单打独斗,对付混乱的敌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杀敌有如砍瓜切菜。 守卫们丢得快,前后不过五六分钟时间,所有油桶、油罐、石块都丢下去了,只剩下箭矢。下面也没多少活着的敌人了,仅有一小堆人在开阔处斩平了野草,以盾牌挡箭围成一圈。 不需要我下令,所有带弓箭的人都集中往那一堆人射。他们无法完全挡住箭矢,不时有人马倒下,人数越来越少。最后他们全部放弃了马匹,约四五十人持盾结阵,盾挡刀拨,加上身上大面积有护甲,我们很难再射倒他们。 枯草易燃也烧得快,没有浇到大量火油的地方很快火焰变弱、熄灭,残余的敌人开始往没有火的地方移动,想要突围了。 我大吼一声:“放绳子,有胆量的跟我走!” 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已经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守卫们抛下早已固定好的绳团,争先恐后往下滑,倒是我有些落后了。 下降到谷底,守卫们聚集在我身边,不一会儿人数就超过了敌人,往敌人迎去。还在悬崖上的守卫往两头移动,不再射箭,只封锁两头以防敌人逃走。 敌人的盾阵散开了,居中一人金甲红袍,高大雄壮,头戴恶鬼面具,显然是敌方将领——所有怒狮兵都戴有铁面具,面具有点狮脸特征,将领的面具更狰狞可怖。 虽然他们仅剩下不到五十人,没有了战马,依然杀气腾腾,阵势森然。将领越众而出,以刀指向我怒喝:“好大你们的狗胆,竟敢伏击我们,我们是丙寅侯的怒狮部……” 我假装惊讶:“丙寅侯的兵马怎么会半夜到这里来?肯定是假冒的,我们接到的情报是壬戌的兵马来袭击铁矿。” 将领道:“我奉丙寅侯命令捉拿逆贼赵铭志,有手令在此,谁敢帮他,连罪同诛,格杀匆论。” 我旁边的守卫们哗然,我装作惊慌地说:“这可糟糕了,我们每个人都杀了不止一个你的人,这可怎么办?” 将领因为全军覆没早已气炸了肺,见我软弱不觉狂性发作,没有多想就吼道:“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我要把你们剥皮抽筋,碎尸万断!” 我脸色一变:“抓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兵马,你带了这么多人摸黑赶来,本来就是要杀光我们对不对?” 将领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不利局面,但话已经说出口,改口就没有当将军的威风了,只能硬撑:“没错,我接到的命令是反抗的人全部格杀,你们还不放下武器跪下!” 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要灭杀所有人,我以火精剑指向他:“投降也要死,不投降也要死,结果都一样,那我们为什么要投降?大家一起动手杀了他们!” 将领厉声道:“谁敢反抗君侯!” 我的声音比他更大更狠:“为了活命,天王老子我也敢杀!事已至此,只有反抗到底才有活路!你tmd就是个败军之将,一条落水狗,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有本事过来单挑!” 百里九跟着大吼一声:“兄弟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跟着总队长反抗才有活路!他是雷神降世,天命所归,跟着他杀到火炉城把丙寅侯那个老糊涂扯下宝座来!” 在恶鬼界极少有懦弱之人,守卫们更是恶鬼中的恶鬼,有几个是真正怕事的?三千正规军转眼化为灰飞,让每个人的信心极度膨胀,怒狮兵也不过如此,今天能消灭三千,明天就能消灭三万,丙寅侯似乎也没那么高大上了。热血沸腾之下,守卫们纷纷挥动武器怒吼:“杀了这蠢货!”“老子就是要反了!”“干他老母……” 两头埋伏的人包括车追命这时翻过断路到达了,三面包夹,将领和残余的怒狮兵开始畏惧后退,气焰作消。无数年来他们积累的威严和狂妄,这一刻像墙城一样崩塌了。 “看我杀了这逆贼!”将领老羞成怒,大吼一声单独冲向我。我也向前冲迎向他,不知道是胜利给了我信心和勇气,还是附近的高温让火精剑产生变化,手中的火精剑变得滚烫,红光耀眼,我相信只要一剑就能把整座山劈成两半。 第176章 得陇望蜀 刀剑交击,我发出的巨大力量把怒狮兵将领震退了两步,我趁势抢攻,杀得他不停后退。 这个将领体形高大强壮,身穿重甲,手中的长柄砍刀少说有二三十斤重,明显是属于力量型的人,能统领三千怒狮兵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此刻在他却显得软弱无力,无法挡住我的火精剑。 我变强大了!打败三千怒狮兵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得到了守卫们的支持也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能感觉到,就像在人间时吸收香火的道理一样,杀死敌人和得到属下的支持,可以直接转化为我的能力。 这不是我的错觉,火精剑所显示出来的红光和剑芒证明了这一点,以前从来没有如此耀眼过。不是我的对手太弱,而是我的能力更强了,敌人的畏惧转化成我的霸气,属下的敬重转化成我的威严,民众的信任会让我变得更高大……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丙寅侯看起来像天神一样威风。 车追命曾对我说过,大恶毒鬼王的力量来自于信仰和敬畏,当大部分人都相信我时,他就会变得虚弱,而我会变得强大。之前我没有在意他的话,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并且是最重要的,这是我们可以打败大恶毒鬼王的理论依据! 不出十招我就绞飞了将领的刀,再一剑砍掉了他的头。 剩下的怒狮兵崩溃了,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 我望向车追命,车追命眼中有杀机,再望向百里九,百里九脸上也是杀气腾腾。包围着怒狮兵的守卫们一个个横眉怒目,紧握手中武器,他们本来过着挺安逸的生活,莫名其妙被逼反了,谁不是一肚子气?既然反了,那就要把敌人杀光。 第83节 “让他们走。”我出人预料地下了相反的命令。 守卫们尽皆愕然,怒狮兵残部则面露喜色,有的人甚至磕头谢恩。 “脱下你们的头盔和铠甲就可以走了。” 怒狮兵手忙脚乱卸甲,然后仓惶奔逃,守卫们虽然气愤但没人动手。 看着远去的残余怒狮兵背影,百里九忍不住问:“为什么放走他们?” 我笑了笑:“他们逃回去也是要被杀的,不必我们动手,这样就显得我们比较仁慈,他们的上司比较残忍,那么以后敌人处于不利条件时,就有可能整体投降我们,兵不刃血获胜。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回去后会向敌人宣传我们如何厉害和可怕,在敌人之中散播惊恐,打击敌人的信心,这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广告效果。” 百里九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车追命难得地笑了:“这叫上兵伐谋。” 守卫们恍然大悟,都不停地点头。其实我还有一点没说出来,我要测试一下所有人对我的命令是否会遵守,现在答案是一百分。 清点伤亡,总共只死了七个人,少数轻伤,其中有两个还是从悬崖上滑下来时不小心自己摔死的。这是一次伟大的,完全的胜利,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局! 接着开始收缴战利品,敌人的武器和铠甲一件不留全都要带回去,有破损的修一修也比硬皮甲强,这将会装备成我们的第一支正规军。 敌人将领用的长柄砍刀与残阳刀的材质相似,掺有赤银在内,能把人彻底杀死。我命令杜平带着亲卫队,持两柄“残阳刀”巡视整个战场,不论有没有死透的敌人全部补一刀,彻底杀死他们。另外所有金、银、铜钱和值钱的东西收集在一起作为军费,个人不得私藏。 战斗没花多少时间,打扫战场却花了我们一整夜时间。但收获是巨大的,铠甲武器堆积如山,干粮装了好几车,银子也足足装了一车,战马三百多匹……马比人更懂得如何逃命,两头伏击的人也对无主的战马手下留情,所以战后从附近找回的战马颇多。 朝阳升起时,我们赶着一队长长的马车,车载马驮户扛,满载而归。我留下了一些人抢修塌陷的大路,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出兵攻占冶炼场,扩大战果。 回到铁矿,留守的人早已知道发生的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惊恐有的兴奋。当看到我们满载而归几乎没有损伤时,许多不安的眼神变得热切,胜利能给人信心和勇气,比任何语言更有说服力。 我下令聚集所有守卫,连守矿洞的每个守卫都出场,然后我登台演讲。 “兄弟们,昨天是个不幸的日子,我们被人栽赃陷害,丙寅侯派出了三千怒狮兵要屠灭整个矿场。我无法告诉你们是谁在陷害我们,是谁抛弃了我们,因为我也像你们一样被蒙在鼓里。我只知道屠杀我们的大军来了,没给我们申辩的机会,如果不是我们打败了他们,此刻我们都已经身首异处。我们没有选择,为了生存只能反抗,没有人把我们当人看,不论是总队守卫、分队守卫还是矿工,全是巴大怀的奴隶,被他压榨剥削,猪狗不如。一群狗的首领是什么?那还是狗,现在我们不当狗了,我们要当人,我们要过富足的日子!我被抓去火炉城的时侯,我们连脏水、浑水都没得喝,可是巴大怀那混蛋用清水给马洗澡,躺在整个地面都是水的大厅里,有光着身体的洋妞给他按摩,喂他吃葡萄……” 守卫们怪叫:“哇靠!” “今天我们是幸运的,我们都还活着,打败了来屠杀我们的敌人,缴获了所有属于他们的东西。今天我们能打败比我们强大不止十倍的敌人,明天也就会打败比我们更多百倍的敌人,我们不当奴隶,不当看门狗,我们要打败敌人,住进他们的房子,骑着他们的女人,喝着他们的美酒……今天,我们要庆祝伟大的胜利,拿出最好的食物和酒让所有人撑爆肚皮。所有参与昨晚战斗的人奖励一两银子,受伤的人五两,阵亡的人十两,领队人员和表现突出的人另有奖赏……” 守卫们欢呼,全场沸腾,对这些人来说,好吃的比好听的更带劲。 矿场开始热火朝天搞庆祝,恐惧的阴影基本消散,每一个都希望下一场战斗自己能参加。与此同时,我与十几个重要骨干已经在商量怎么攻打冶炼场。 冶炼场经过多年经营,又在官道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城镇。据熟悉情况的守卫说,冶炼场的常驻守卫是五百左右,车队护卫数量不定,工匠超过了一万人,加上居民、奴隶、商客等等,总人数应该超过三万。 攻下冶炼场不难,但想要守住就难了。小镇四周尽是碎石和废渣,没有像样的城墙,不利于防守。冶炼场往北不到三百里是通明城,常驻正规军有五千以上,只要一天时间就会杀到我们眼前;往东南方向约两百里是云林峡,属于戊辰侯,驻有重兵。戊辰侯与丙寅侯是盟友,又认为是我们抢了他的车队,随时有可能攻击我们。 我们都希望能掌控冶炼场,这样可以自己挖矿自己炼铁,增加装备也好,拿去卖也好,这是长远之计。但困难也摆在眼前,我们不可能守住冶炼场,也无法获取足够的木材炼铁。 “我们要把冶炼场攻下来,并且做出长期固守的样子……”我扫视众人,已经有了主意,“我们想控制冶炼场,敌人也认定我们要固守治炼场,那么必定调集通明城的兵力来攻打。如果我没有猜错,来袭击我们的三千怒狮兵就是从通明城调出来的,至少有一大部分是从通明城调出来的。那么他们的兵力已经不多,要是再派兵出征,通明城就没有防守力量了。” 百里九连连摇头:“我们没办法攻城,只怕我们还没有攻破,敌兵回救反而把我们截住了。” “所以我们要用计!”我坚定地说,“今天就要开始行动,车追命挑出一百个人化装成平民、奴隶贩子、商队前往通明城,分散入城,等我们的兵马到时发动袭击,打开城门。百里九带领剩下的全部守卫,明天中午出发,半夜袭击冶炼场,务必一举拿下,得到所有马匹,如果不够一人一骑就去抢商队的马。成功之后做出要固守的样子,等接到我的命令时再全体出发,轻骑避开大路袭击通明城。” 除了车追命外,其他人都很震惊,没想到才刚刚开始造反,就敢袭击大城市,这胆子也太大了。百里九咽了咽口水:“这样我们失去了冶炼场,通明城攻下了也不可能长期守住,更遭糕的是万一敌人杀向矿场,矿场一个守军都没有,我们的老窝也没了。” 我笑了:“第一我没说要长期守住通明城,攻破之后劫掠财物,屠杀权贵富商,放火烧城,然后避开大路分成小队回冶炼场。第二,矿场有我在坐镇,保证万无一失,你们不用操心。第三,敌人在冶炼场扑空,知道通明城被袭,会立即回救,等到他们到达通明城已经是废墟一片,而冶炼场还是我们的。” 众人大眼睁小眼,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这么大胆的计划。车追命补充了一句:“此计甚妙,通明城变成焦土城,无法驻军,治炼场威胁解除一半。通明城吃了这个大亏,云林峡的守卫就不敢妄动,冶炼场不守自安。” 杜平奋然道:“没什么好担忧的,相信我大哥准没错,就这么干!” 百里九不是不赞同,只是有顾虑,见车追命和杜平都同意了,他也点头。 第177章 废墟 黑暗,无比的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身在何处。 奔跑,竭尽全力地奔跑,我知道宋玉瓷就在前面,可能只要再前进一步我就会碰到她,也许慢了零点一秒就会永远失去她。可是黑暗没有尽头,我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惊惶和疲惫完全占据了我,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踩在地上。 难道我又做噩梦了?不,不是做梦,这一定是真的,玉瓷就在前面,等着我去救她,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跑没有尽头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我中了“鬼打墙”之类的幻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吧? 我强压心中的惶急,停下了脚步,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我有超强的夜视能力,在最黑暗的地下洞穴里都能看清东西,为什么现在看不到? 就这么一转念,我看到了东西,或者说是一幅画面。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少数还在耸立的巨大石柱和石碑,显示出曾经的雄伟辉煌。而一些破碎的痕迹,表明它曾经受到过极其可怕的巨兽袭击,那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许多地方大片变成平地。残存的浮雕和纹饰古朴粗犷,有一种苍古狰厉的美,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勾人心魄的凄凉,不知经历了多少轮回。 这片废墟宽广不可思议,四面八方都看不到尽头,没有星光,没有声音,一切就像是永恒凝固的画面。 “铭志,铭志,你在哪里啊?” 我又听到了玉瓷的呼唤,竟然是来自于废墟之内!震惊之下,眼前突然又变得无比黑暗,一切都消失了,接着我像是从高空坠落,踩不到实处,失声惊叫起来。 “啊……” 我挺身坐起,眼前重现光明,却是在我的卧房里,原来是做噩梦了。梦境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而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那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见过类似风格的废墟,所以这不可能是我自己编织的梦。 宋玉瓷在一个古老废墟里?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但我又觉得这很可能是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她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等着我去救她,所以我两次做类似的梦了。 那个废墟会在哪里呢?我找出纸笔想要把梦里见到的东西画出来,画了几笔就放弃了,这真不是我所擅长的,就算我的绘画能力再强一万倍,也画不出那么古老、宏伟、苍凉、阴森的感觉。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又是半夜时分。这时我才想起,白天时车追命已经带着一百个人出发了,百里九等人也整装待发,磨刀霍霍,明天上午出发去袭击冶炼场。作战方针是我决定的,具体执行却是靠他们,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我们就可能全军覆没,真是让人忧心啊! 这个梦研究是一种心灵感应,还是因为压力的原因造成的?废墟是否代表了某种东西?我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心神不定,叫了个亲卫去把百里九请来。不一会儿百里九就到了,看样子还没有睡,他也压力山大。 我倒了两杯李思银留下的好酒,递一杯给百里九,喝了几口之后,尽可能把我梦里见到的废墟描绘给百里九听,问他有没有见过或听说过这样的地方。百里九很肯定地回答没有,问我找这样的废墟做什么,我不想说太多,支吾过去了,接着商量一些明天攻打冶炼场以及袭击通明城的细节问题。第二天早上,我召集几十个大小洞长,要求他们所辖的每一个小队都挑出三个身体强壮,果断勇敢的矿工,有特殊能力或者有武艺的优先,中午之前就要向我报到。 洞长们面面相觑,每个小队只有十五到二十人,各有司职,抽掉三个就很难正常运转了,把强壮的抽走了,还怎么完成定额? 我说:“你们不用顾虑,从今天开始定额减半。接下去我会进行重大改革,各洞由你们承包,人员由你们来管理,可以随意重组;安全和秩序问题你们自己负责,以后不会有守卫盯着你们;食物和水由你们来分配,上交的矿石越多,分到你们手里的食物、水和工钱就越多。每个洞只要能达到基本要求,就不会饿肚子,成绩好的则有银钱奖励……简单一句话,你们的矿洞你们作主,我等于是拿钱、食物和水跟你们兑换矿石。” 洞长们都惊呆了,他们虽然是奴隶的头目,却还是奴隶,是受守卫监督和限制没有自由的奴隶。现在一改革,他们就相当于拥有自主经营权的小老板了。 “总管大人,您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一个老洞长忐忑不安地问。 我严肃地说:“不是开玩笑,现在这个铁矿就是我的,一切我说了算。当然这还只是我的想法,需要一步步实施,发现了问题及时调整,你们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找我。” 又一个洞长问:“没有守卫,要是矿工闹事或者逃走怎么办?” “没有‘逃走’的可能,因为以后想离开的人都可以离开,没有强迫劳动。总队守卫还是会保留一些,敢故意打架闹事的人,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 大小洞长们既惊喜又忐忑,忍不住互相议论起来,我说:“关于改革的问题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暂时还是按原有制度执行。你们可以回去慢慢商量,有好的方案再向我汇报,现在先去挑选强壮悍勇的人,中午之前必须向我报到。” 洞长们急急回去了,没过多久就陆续有强壮的矿工来报到,我让他们在空地上集中起来。此时矿场的守卫也在出口附近聚集准备出发,除了我的亲卫队外,真的全部守卫都让百里九带走。 送百里九出发的时候,他一脸忧色,低声问我:“你是想从矿工中挑一些人来替顶守卫?” “对。” “这些人……”百里九欲言又止,他怕矿工们暴动,但没敢说出来,最后说:“一切小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这里有我在你可以一百个放心,倒是我们的前途如何,就全看你们了!” 百里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策马往前跑,举剑大吼一声,聚集待命的骑兵和马车出发了。 由于马匹数量不够,一些守卫只能坐马车出发,要等夺下冶炼场才能得到足够马匹袭击通明城。这一次是奇袭战、运动战,所以守卫们基本是穿原有的硬皮甲,使用轻武器,昨天缴获的三千套装备还在仓库里。 其实我没有对百里九说实话,我不是要挑一些矿工顶替守卫,而是要挑出三千矿工训练成我的王牌军队!百里九认为矿工不可信任,在我看来却是原有的守卫不可信任,他们毕竟是巴大怀的人,是被我逼反的,要是巴大怀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他们就会调转矛头指向我。倒是矿工们都仇视巴大怀,仇视这个世界的权贵富豪,我曾是矿工的一员,了解他们,他们也会相信我,他们才会真心跟着我打天下。 我派全体守卫出战,获胜了固然好,进一步恐固了我的领导权威;失败了我也能承受得起,很快我就会有三千由我亲手挑选、组建、训练的,忠诚可靠的“怒狮兵”! 聚集在空地上的矿工越来越多,将近中午时估计已经有四千多人。他们见守卫全走了,并没有乱跑和吵闹,只是有些紧张和不安看来看去,不知道聚在这里干什么。 我带着二十多个亲卫队出场,从他们面前走过,一个一个挑选。身体强壮有力是基本要求,脸容坚毅目光坚定的可以重点培养,长相古怪气息异常的需要进一步考核。一看就有病、畏惧毒辣阳光、暴戾狂躁、木然痴呆、身体伤残的通通不要。有的矿工虽然瘦了一点,却骨架坚实,凛然有威,只要养几天就是一头猛虎…… 我不敢吹牛阅人无数,但毕竟当过几年医生,有没有病能看得出来,在情义帮混了一段时间,是英雄还是流氓也能看出几分,我筛选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太差。 被我挑中的人立即站到了另一边,随行亲卫记下了姓名,来自哪一洞哪一队,被淘汰的人回到原处,另选一个人来。矿工们并不笨,见我这样精挑细选,已经知道被选中是好事,一个个打起精神。那些被淘汰的,回去后很快就有了更优秀的人来报到。 整整挑了一个下午时间,我挑出了三千五百人,接下去要进行训练,进一步淘汰。这些人是从近三万矿工中挑出来的,已经是百里挑一,以后还要补充和替换,优胜劣汰,这将是我的第一队正规军,我的家底,必须是最好的。 没有了守卫,虽然有少数矿工跑出矿洞来看热闹,却没有人逃走,也没有人闹事。他们已经听到了很多消息,并且知道了将会有很大的变革,都想看看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也对未来有美好愿望,逃离了这里到哪里去找吃的和喝的?现在就是打开大门让他们走,他们也未必会走了。 其实没有守卫的“真空”状态也就半天时间,当天晚上我挑出来的人就拿上武器开始站岗和巡逻了。 第178章 神秘教官 车追命带走了一只讯雕,百里九也带走了一只讯雕,矿场还剩下一只。讯雕在有月光的晚上也可以送信,但几乎无法侦察,因为它们晚上视力不太好,没办法看到远处细小的东西。 百里九去袭击冶炼场的第二天早上,他带去的讯雕飞回来了,带来了一封信,他们已经攻占冶炼场。 冶炼场的守兵比预料的要多,除了常驻守卫外,还有临时招来的商队护卫和壮丁,总数过千。敌人的计划是联防抗敌,没想到这些临时找来的人未战先怯,进攻的号角声一响起他们就开始逃跑和突围,反而乱了大局。我方人马趁乱突入,消灭敌人主力之后,残敌失去斗志,一百三十七人投降,杀死的敌人已经全部锁进牢里,等复活后处置。百里九属下只死了不到一百人,都是能复活的,战力损失不大。冶炼场已经初步控制,局势稳定,战马还缺一些,正在搜集。 我笑了,三千怒狮兵毁在我们手里,已经打出了赫赫威名,一千杂牌军无险可守,哪里还有胆量顽抗?现在我倒是担心我们的名头被过度夸张了,通明城的官兵不敢攻打冶炼场,如果车追命在路上没有遇到麻烦,这时应该快要进入通明城了。 考虑一番之后,我给百里九写了一封信,降兵和囚犯由他决定,愿降的可以收纳,不降的可以彻底杀死或放走。另外叫他召集工匠在冶炼场外围,以碎石和废铁渣为原料烧入铁汁筑城墙。找一个容貌体形跟我差不多的人,打扮成我的样子在公众场合出现一下,宣称我已经到了冶炼场,这事除了最亲信的人外都要瞒着。 这当然是做给敌人看的,冶炼场各方耳目众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通明城。敌人听说我们在筑“最坚固的铁城”,就不会防范我们袭击通明城。在他们看来我是祸乱的根源,知道我在冶炼场,他们就会忍不住出兵攻打。 叫老鹰送出信后,我让他用第三只讯雕侦察云林峡的动静,防止那边的敌人攻击冶炼场。 处理完这些,我继续挑选新兵去。昨天我觉得比较特别的一些人,需要一个个跟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能力,说不定能找出像老鹰那样有异能的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特殊的人才有时能顶千军万马。 此时杜平已经带着几个亲卫队,在对三千五百个矿工进行集训,进行最基本的列队、结阵、识别号令训练。杜平曾是矿工中的一员,现在已经成为重量级的人物,威风八面,矿工们会以他为荣,以他为榜样和奋斗目标,所以交给他来指挥和训练是合适的。 单独接见几个特选人员后,我有些失望,并不是长得怪异的人就有异能,这几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接着亲卫带着一个人进来,此人身材高大,却瘦骨嶙峋,显得一身骨骼特别粗大,一条条肋骨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他长着络腮胡须,头发和胡须都已雪白,纠结在一起又脏又乱,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就像是刀刻的一样深,眼神茫然而呆滞。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感觉他就像是一匹老骆驼,经历了无数风霜和干旱,苍老病瘦快要走不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一种内在的、不可磨灭的威风、力量和智慧。名单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宰安。 “请坐。”我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可能是“请”字让他有些意外,眼神有了一点变化,但冷冷地说:“我太老不能打战了。” 这是第一个进门就拒绝我的人,宠辱不惊,必有所恃。我笑道:“请你来并不一定要你去打战,只是跟你聊聊,请坐。” 宰安迟疑了一下,走到椅子前坐下,眼神又变成那种茫然呆滞的状态,神情木然。 看样子这个老家伙是在装傻,装傻就说明他有本事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倒了一杯酒,走到他面前递给了他。宰安看了我一眼,接过酒一饮而尽,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但是我发现他拿杯子的手在轻微颤抖。 我敢说他到这个铁矿后绝对没有喝过酒,但以前一定喝过类似的酒,所以难免内心激动。能喝到这种酒的,又怎会是普通苦力?我对他的称呼改变了:“您老去过不少地方吧?” “嗯,去过一些地方。” “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废墟……”我把梦中见到的场景向他描述了一遍。 宰安摇头:“从来没有见过。” “您老在铁矿多少年了?” “忘了多少年,好像有五六个夏天了。” 第84节 恶鬼界的一轮四季约二十年,五六个夏天就是一百多年,对大多数矿工来说不算长,那么他是来这里之前就很老了。我接着问:“在来铁矿之前,您老是做什么的?” 宰安迟疑了一下才说:“当兵。” 看样子他很抗拒当兵打仗,所以不愿提到这方面,我说:“您老当过兵,应该对军队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我们现在新成立军队,缺乏训练,我也没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不知您老能不能给些建议?” 宰安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腰杆挺起来了,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和力量。显然,我的真诚和礼貌已经打动了他的心。 “你为什么而战?”宰安问。 “为了生存和自由而战!”我铿锵有力地回答。 “你不可能成功,这是自取灭亡。”宰安很不客气地说。 “如果只能永远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直接去死了好。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只有反抗才能获得自由,只有战斗才能得到胜利。不论前方有多黑暗,只要信念不灭,它就会像明灯一样照亮我前进……为了生存和自由的战争,是没有尽头的战争,但我们绝不畏惧!”最后我引用了车追命的话,无比坚定。 宰安的手颤抖得更厉害,眼内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你放心把军队交给我来训练吗?” 我笑道:“那要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我曾经为大王训练军队。”宰安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问我的过去,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来历,我就为你效力。”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他居然为大恶毒鬼王训练过军队,那就是皇家教官、禁军教头啊!我非常好奇,但他已经说了不要问他的过去,我也不好再问了。 “行,等下我就公布你当教官,由你全权训练新兵!” 宰安道:“我要一整套铠甲,包括面甲、战马、披风、佩剑、皮鞭。还有,每天要有酒喝。” “没问题!” …… 大半个小时后,我带着宰安出现在练兵场。他全副披挂,戴着怒狮兵的铁面具,腰挂长剑,手持皮鞭,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罩着大红披风。这么一打扮,显得高大威武,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谁还能认得出他是那个又老又瘦的老矿工?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宰安身上,惊讶、疑惑、好奇等等,以致于新兵们乱了脚步。 杜平骑马跑过来,疑惑地看着宰安问:“这是谁啊?” “这是我新请来的教官,从现在开始,新兵由他全权负责训练。” “这,这……可是他到底是谁呢?” 我笑道:“教官就是教官,只要他能把这些人练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兵就行。” 宰安开口了,连声音也与之前不一样:“总管大人,新兵团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我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就说:“叫飞虎队吧。” “什么?”杜平傻了眼,“那不是特警队吗?” 我说:“敌人有贪狼兵、怒狮兵、痴象兵,都带了猛兽的名字。会飞的老虎比贪婪的狼、发怒的狮子、痴呆的大象更厉害也更威风。” 宰安道:“好名字!” 杜平猛抓头皮:“我怎么感觉像动物世界一样?不过叫飞虎队确实不错,听着挺耳熟的。” 我登上高台,下今吹响号角,然后高声宣布身边的人为新任教官,每个人都要称他为教官,由他全权训练,他的命令就等于是我的命令。新兵们本来无所谓谁当教官,被宰安的打扮和气势所慑,谁敢说半个“不”字? 宰安下台,骑马在新兵们之中来回走了几趟,挑出一些人当旗手、号手、执法队、侦查队等。然后重新整编队伍,二十人为一个小队,一百人为一个中队,五百人为一个大队,各有队长。 不到两个小时,编队完成,七个方阵排列整齐,各小队和中队一目了然,比之前有条理多了。 看了这么一会儿我就放心了,这样的办事效率,以及识人、用人的眼光,都证明宰安是一个专业级的教官! 我接着去接见其他特选人员……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送信去冶炼场的讯雕已经回来了,车追命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也不知进城了没有。直到晚上八点左右,等候在老鹰那里的亲卫队才狂奔而来,把一个小纸卷交到我手上。 纸条上只写了简单一句话:兵马已经出城。 简单直接是车追命的风格,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都在我们计划之中,不必多说。没想到通明城的军队会在晚上出发,凌晨袭击冶炼场,还真是给我们面子。这样也好,百里九的人马晚上出动更不容易被敌人发现,当敌人在冶炼场扑空时,我们的人可能已经杀进通明城了。 另一只讯雕起飞,带着出击的命令飞往冶炼场。 第179章 奇兵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虽然矿场守卫不是我真正的底牌,但此战胜败关系重大。胜了我们能得到大量财物,名声远扬,打开良好开局,败了就会人心浮动,前来讨伐我们的敌人则会争先恐后。 我叫老鹰派出讯雕侦察,老鹰说他只能在较近的范围内与讯雕灵识沟通,通过雕眼看到东西,距离太远了无法控制,能知道的有限。而且夜晚讯雕视力会受到很大影响,不爱行动,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情报,只能尽力而为。 在焦急等侍中,我不由得又想到了梦里那个废墟,究竟有没有那样一个废墟存在,在什么地方呢?玉瓷啊玉瓷,你能给我多一点提示么? 半夜时分,派出去的讯雕回来了,老鹰说它只看到有一队人马奔向冶炼场,数量不明,没看到百里九的队伍。这更让人忧心,不知是讯雕没看到,还是百里九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我让他再派讯雕去侦察,讯雕却不肯起飞,下半夜它更不想出动了。 到了天色微亮两只讯雕才腾空而去,我守在养雕的院子里等着,远处号角、战鼓声不时响起,还有阵阵喊杀声,宰安开始训练飞虎队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一只讯雕回来,老鹰与它勾通后说:“通明城里烟火冲天,各个城门都有很多人在往外逃,烟火太大,看不到城内的具体情况。” 我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成功了!” 老鹰也难得地笑了笑:“总管大人好计谋!” “哈哈,这是大家的功劳,你和这三只讯雕更是功不可没啊!” 老鹰道:“我只会养养鸟,送送信而已,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不一会儿另一只讯雕也回来了,老鹰说攻打冶炼场的敌人刚刚撤离,回救通明城,人数约两千,应该是全部撤走了。 我更加放心了,敌人现在才回救,没到半路我们的人早已四散离开,他们不太可能追到。这个行动等于是完美成功了,顺利得出乎我的预料,看来幸运之神最近站在我们这一边,当然车追命的百里九的能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上午十点左右,老鹰匆匆来找我,把一个纸卷交给我,说是从火炉城来的讯雕刚送到的。我摊开一看,上面潦草写着:祸从天降,主人去见丙寅侯时被捕,禁制院的人来抄家已至门外,你们自寻生路去吧。 虽然我早已预料到有这个可能,还是有些震惊,巴大怀彻底完蛋了!好消息是矿场守卫们已经没有了旧主人,会更忠诚于我,坏消息是这个铁矿丙寅侯要清理干净交给另一个人经营,很快就会有大部队来进攻。 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清楚是巴大怀害了我,还是我害了巴大怀。从丙寅侯派出三千怒狮兵想要血洗铁矿来看,是早有除掉巴大怀之意,我受巴大怀连累的可能性更大。但这都不重要了,巴大怀不可能有再复出的机会,也对我没什么影响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现在就是等着车追命和百里九凯旋归来,我看没什么要紧的事,一夜提心吊胆没睡,所以吃过午饭就去午睡一会儿。感觉只是一闭眼的功夫,醒来太阳已经偏向西边了,三四点钟了。 刚走出屋,就看到老鹰神色紧张地向这边小跑过来:“总管大人,有敌人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什么?”我残余的一点睡意立即抛到九霄云外,完全清醒过来,“哪里来的敌人,有多少?” 老鹰跑到我面前喘着粗气:“我一直在观注着通明城和冶炼场那边的情况,没怎么注意其他地方……刚才有一只讯雕回来,在空中发现南边约三十里外有许多人翻山而来。我控制着讯雕再去侦察,发现他们没有打旗号,都是轻甲步行,行动快速隐密,数量应该有一千以上。” 我吃惊不小,敌人如此接近了才发现,撤离已经来不及,准备战斗也很匆促——事实是我无兵可用,飞虎队才刚刚开始训练,说得不好听一点都是矿工,武器都拿不清楚,如何能与上千正规军正面战斗?车追命等人从通明城来这里需要两天左右,就算从凌晨开始撤出,也要到明天傍晚才会到,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用计谋洗劫了敌人的城市,自己老家却无兵可用让敌人踹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我向百里九保证万无一失,是指矿工不会暴动,可没想到敌人会这么快袭击铁矿,这回真的糟糕了!究竟是谁神机妙算,算准这个时间来踹我的老窝呢? 我问老鹰:“能看出是谁的兵马吗?” 老鹰道:“不能确定,但从这个方向来,可能是从云林峡来的,是戊辰侯的兵马。” 我皱紧了眉头:“昨天你还侦察过,那边没有动静啊!” 老鹰有些羞愧:“这些应该是贪狼兵,擅长夜战和躲避侦察……” 这么说他们会在天黑后才开始攻击矿场,还有一些时间。我不能就这么丢了铁矿,如果我们全体退入矿洞,以我和二十几个亲卫队也许能守住洞口,坚守到明天傍晚就有救了……不,车追命他们远程奔袭,已经很疲惫,分散撤离也不可能一起回来,如何能与上千贪狼兵硬拼?这样会导致全军覆没,血本无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在天黑前带上值钱的东西和飞虎队撤离,到冶炼场与车追命他们会合,然后再想办法夺回铁矿。敌人抢夺铁矿是为了矿石,不会把矿工全杀了,所以矿工留下没什么问题,损失不会太大。 打定主意,我立即骑马去训练场,把敌人来袭击,必须立即撤离的事对宰安说了。 宰安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一双眼睛紧盯着我炯炯有神,沉默了几秒钟说:“不能撤,撤了就很难再夺回来了。” 我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守住?” “虚张声势,吓走他们。” 要不是他的眼睛坚定有神,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老年痴呆症发作了。敌人能在这个时候杀到,就是很了解矿场的情况,知道我们无兵可用,全是刚挑出来的矿工,怎么可能吓走他们。 宰安坚定地说:“贪狼兵多疑,擅长夜战偷袭,不喜欢正面交战,当他们看到我们有三千训练有素的怒狮兵列阵待战,必定不敢动手。” 我苦笑:“训练有素?我们的飞虎队连长矛怎么拿都不知道。” 宰安道:“总管大人若坚决撤离,我也没有异议,立即就开始行动;若相信我,就交给我来防守。” 他坚定从容的眼神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他的神秘来历也给了我一些期待,我有些心动了。说实话我一百个不愿意撤退,这里是我的发源地,是我的根本,具有很大的象征意义,失去了对我们所有人都是重大打击。既然他如此有信心,就让他试一试,但我不会把宝都押在他身上,我要把钱、粮转移进矿洞,如果他的方法无效,飞虎队也躲进洞内,凭我这把剑无论如何也要守住,等车追命带人来救。 我说了我的计划,宰安同意了,他要求保守秘密,不说有敌人来袭,另外还要全部缴获的怒狮兵装备。 宰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不紧不怕继续训练飞虎队列阵和走位,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才下令解散,各队长随他去领装备。宰安现场指导各队的大队长和中队长怎么穿戴绑扎铠甲,怎么拿武器。 这些人真的是连穿铠甲拿武器都不会啊,我看得直摇头,对宰安的信心动摇了,于是不再管他,去督促临时调来的矿工搬运粮草入矿洞。车推肩扛,这些工作矿工们倒是做得比正规军更有效率。 除了我、杜平、宰安、老鹰外,没人知道敌人逼近,全都以为是在演习。眼看就快要天黑了,飞虎队才穿戴好铠甲,拿上武器比划着。有的铠甲破损了还没有修复,有的人缺少武器,有的虽然穿戴整齐了,动作和神态实在不像是个军人。还有超过五百人没有装备,把所有库存的守卫硬皮甲和刀剑都拿出来给他们,有装备的人还是不到一半。 这时宰安才带着大小队长们在矿场内到处走着,指点哪队在哪处布阵,何处站人,何处点火,听到号今如何行动……感觉就像是在布置一场超大型的舞台剧。 李思银屯积的粮草其实很多,加上车追命弄回许多,一时半会哪里能搬得完?眼看天黑了,敌人可能已经在附近看着我们,我只好停止搬运,让矿工们全部进洞去,我在矿洞附近找了个高地看表演。 夜幕笼罩下,矿场内灯火廖廖,没有一个岗哨和巡逻队,飞虎队员三五成群或躲在屋后,或伏于乱石堆下,站在我这个方向能看到的不多,站在矿场外南边应该更看不到。宰安、老鹰和几个传令官站在矿场南侧一个箭塔上,没有点灯,静立不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看到几个黑影躲躲闪闪靠近了矿区,正要发出警告,那边高处已经有一个火把突然挥动。号角声紧接着响起,那个方向大量火把点燃,许多埋伏的飞虎队员同时现身出来。火光之下,他们行动迅速,动作有力,队列整齐,铠甲和兵器闪闪发光,看上去简真跟真正的怒狮兵一样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就是几个小时前连武器都拿不清楚的矿工? 第180章 用兵如神 我认真来回看了几眼,看出一些破绽来了。现身的飞虎队员都是同样一个姿势,火把都不是拿在他们手上,而是另一些人在固定的地方点燃。整套铠甲和武器,让他们看起来有模有样,加上夜色的笼罩和火光映照,形成了神奇的效果。 我不由苦笑,这些人可能只有这个姿势摆起来像个样子,换个姿势就乱了。但只需要这一个姿势,就已经有了非常强的视觉效果,连我这样有夜视能力并且知道内情的人都吓了一跳,敌人不明内情,肯定会更吃惊。 果然,想要潜入矿场的敌人小队迅速后撤,躲入黑暗中。 “呜……呜……” 号角声连响,矿场内廖廖无几的火把一变二,二变四……转眼之间到处都是火把。潜伏的飞虎队员也在此时全体现身出来了,仅是一两分钟时间,大半个矿场都是火把和列阵整齐的士兵,就连许多建筑内也像是挤满了人,一眼看去竟然像是有上万人。 宰安所在的那个箭塔上也点起了好几支火把,传令官在挥动小旗。随着小旗的挥动,许多方阵发出整齐雄壮的吼叫声,并且整齐地移动变化阵形,像是故意放出中间一个大缺口让敌人进来送死。 这个场面太有震憾力了,简直就是百战雄师在布阵迎敌,哪里像是新兵?其实宰安这两天对他们训练,已经让他们学会了简单的列阵、变阵、看旗号、喊口号。白天练习时不是很壮观,现在配齐了装备,加上夜色和火光的渲染,效果就出来了。 虽然我不了解战阵,也能看出现在宰安布置的阵形大有名堂,各部能互相接应,进可攻退可守,让人无从下手。敌人的军官肯定是久经战阵的人,未必会被士兵的气势、数量吓倒,却会被对手布出来的阵势震住。就像下棋一样,只看布局就知道对方深不可测,外行是装不出来的,那么眼前就不是虚张声势的新兵,而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我非常佩服,如果让我来训练,不要说两天,就是两个月也没办法弄出这个样子,真不愧是皇家教官,禁军教头啊! “咚咚咚……” 战鼓声突然急骤响起,矿场东西两侧又有许多火把点亮,两队人马喊杀声惊天动地,往矿场外冲杀出去。 我大吃一惊,不是说好了虚张声势吓跑敌人的吗?怎么主动出击了,一交手就全露馅了! 第85节 再一看,两边冲杀出去的都是穿皮甲装备不整齐的人,但这时看起来倒是像矿场的原有守卫。更让我惊讶的是两侧外边都已经埋伏了许多敌人,没敢应战,迅速后退了,就连在冲锋的飞虎队都没发现前面有敌人。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这一招可真是险棋!敌人不会被轻易吓退,但是看到矿场内已经有许多精兵严阵以待,又有大量矿场守卫出击,就会以为我们的人都回来了,要对他们进行包抄。要不是原有的矿场守卫都回来了,又怎敢在晚上主动出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情报是错误的,我们具有优势的兵力和充足的准备。 “哐哐哐……” 急促的锣声响彻夜空,往外冲的两队人停步转身往后撤,熄灭了火把,矿场内的火把也接连熄灭,飞虎队员退回原先躲藏的地方。短短时间,整个矿场又恢复成原先模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到远方黑暗中有许多敌人如潮水般退去,他们全面撤退了。宰安没有再发出命令,飞虎队全体人员也潜伏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有些火把燃尽了,有人换上新火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这样到了午夜过后,外面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有大量敌人冲近,接着箭矢密如暴雨般射进矿场内。 我暗叫糟糕,敌人没有被吓退,反而发起总攻了,得立即退入矿洞内。 宰安没有发出任何指令,也没有飞虎队员跳出来,敌人的箭矢就像是射在空处。原来所有潜伏的飞虎队都是躲在建筑、石堆后,并且身上有铠甲,基本都没事。这时他们才知道有大量敌人在外面,有些惊慌和骚动起来,但没有人乱跑,宰安没下令没人敢乱动。 要是敌人冲过来了怎么办?他们可能猜到了我们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发动攻击,一旦两军交锋,我们就会不堪一击。 不料箭雨持续了两三分钟就停下了,外面的喊杀声也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紧张得小心肝都差点跳出来了,但外面却死寂一片,矿场内也没有一点动静。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到了宰安威严沉着的声音:“敌人已退,收兵回营!” 铜锣声响起,各处潜伏的人纷纷出来,三三两两散去,边走边议论,不用说每个人都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快步走向宰安那边,正好迎住了从箭塔下来的宰安,他对我拱了拱手:“幸不辱命。” 我问:“你怎么知道敌人已经退走?” “因为快天亮了,我们有优势的兵力,天亮后就会全军出击,要是另有伏兵绕到他们后方,他们就死定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居然完全凭猜测就收兵,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大胆。我问:“第一次敌人只有小队出现,你就把全部家底抖出来,后来敌人像是要全面进攻了,你为什么完全不动?” 宰安道:“初来时他们斗志昂扬,示敌以强才能阻止他们进攻的决心;后来敌人大张旗鼓,不似贪狼兵的作战习惯,说明他们已经心虚,意在试探,所以示敌以弱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诱敌深入。敌将惊疑不定,士气已失,天时不待,只能退走。”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教官真是用兵如神啊!” 宰安摇头:“这可不全是我的功劳,总管大人前日全歼三千怒狮兵,已令敌人破胆,无人不惧,故可用疑兵之计。此地是丙寅侯的地盘,戊辰侯的兵马不敢久留,一击不中就要立即远遁,基于这两点我才敢行此险着。” “那还是用兵如神,算无遗策啊!”我虚心地问,“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发展?” 宰安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并不存在,无名无姓,用兵如神的是总管大人您。” 我知道他不是在讨好我,而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脱掉衣甲,他还是个又老又瘦的老矿工,所有名声都是我的。他这样说,表明除了练兵外不会帮我做更多事。 “你是教官!”我意味深长地说。 宰安说:“要尽快给他们配上好马,飞虎队才能飞得起来。” 我点了点头,这是必需的,但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好马呢?有了好马,要养活三千匹马也不是容易的事。 天亮后老鹰派出讯雕侦察,敌人果然已经全体撤退,奔行疾速,他们怕被我们的伏兵截住了,也怕被丙寅候的哨探发现他们越界,不敢停留。 矿场内到处都是眉飞色舞,兴奋谈论的人,就连矿工们都知道了昨晚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吓走了很多敌人。每个人都信心暴棚,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当然也对宰安这个神秘教官更加敬畏和好奇。 宰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训练飞虎队,今天是带甲训练了,包括一些攻击防守的动作。高手就是高手,自然有他的一套方法,特别容易见效果,已经开始显示出严整肃杀,大气磅礴的气势。 傍晚讯雕带来消息,车追命和百里九已经安全撤回冶炼场,还有两百多人没有回来,有的可能是迷路了或是带着财物逃跑了,有的可能是被敌人追上抓住了。抢来的贵重物品很多,车追命担心敌人暴怒之下会再攻冶炼场,如果守不住东西又会被敌人抢走,所以请求连夜撤退到矿场。 我仔细考虑推敲了几遍,敌人第一次进攻冶炼场扑空,还被洗劫了通明城,必定暴怒异常。他们有优势的兵力和装备,怎能咽下这口气?换了是我肯定要再杀向冶炼场报仇雪恨,夺回财物,所以车追命的担忧是正确的。 敌兵一天一夜时间已经来回跑了两趟共六百里,再跑第三趟,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兵都已经很疲惫。还要留一些人在通明城善后,可能有些人分散追击我们的人还没回来,所以杀到冶炼场的敌军数量不会太多,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们毕竟是正规军,挟怒而来,士气可用,正面战斗我们伤亡会很大。不如假装撤退,引他们来追,再在有利的地型伏击…… 打定了主意,我给车追命回信:“征用工匠,多带马车,重载货物匆忙离镇,沿途丢弃一些粮草,杀死一些俘虏,做出仓惶逃命,局势失控的样子引敌人追击。我方主力于险要处埋伏,截击敌兵,杀人夺马。具体战术可自行决定。” 我相信以车追命的能力,一定能完成我这个追加的任务,只要能夺到大量战马,损失一些守卫我也是可以承受的,很快我就有真正的飞虎队了。 第181章 蛇口惊魂 给车追命和百里九发出指示后,我发现自己没什么紧迫的事要做了。这一次回到铁矿,各种压力、各种难题接踵而来,让我感觉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这一刻矿场稳定了,今夜不可能再有敌兵来袭击了,进攻通明城的战斗也胜利了,我的王牌军队已经有了皱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另一个问题却非常困扰我,梦里的废墟究竟在哪里,玉瓷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许她非常危险需要我立即去救她! 我已经向很多老人打听过,包括宰安这样见过大世面有丰富阅历的老人,还有老鹰这样可以通过雕眼看世界的人,都没有见过或听说过这样一个废墟。那么这个废墟如果存在,就是在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有什么地方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拿矿场附近来说,只有那个神秘洞穴没人深入过,而且梦境中的废墟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风雨云雾,没有鸟兽虫鱼,像是凝固了一般死寂……天哪,难道那个废墟就是在神秘洞穴的深处? 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梦境中的废墟实在太大了,没有什么洞穴可以容纳得下,也没人会把巨大的城市建在山洞里。但是有可能这个古代城市原本是在地面上的,因为地震或其他原因陷入地下深处,正是因为在地下深处所以从来没有人看到。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神秘洞穴下面没有巨大的空间,怎会有鸣蛇那样的巨兽生存在里面?而且神秘洞穴的石壁像是被某种上古巨兽喷吐出来的火焰熔化过,梦境中的废墟也像是被巨兽摧毁的,这又是共同点。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出门往外走。杜平和几个亲卫队跟了上来,我说:“不用跟着我,我到矿洞里走一走,不会有危险的。” 杜平道:“可是暗杀诸傲游的杀手还没有找到,可能还潜伏在矿洞里。” “杀手应该已经离开了,就算还躲在这里,我已经有防备,没人能伤得了我。” 杜平欲言又止,但没有再跟着我了。 走到矿洞里面,不时遇到矿工,他们认出了我都很恭敬地向我行礼问好。现在生产任务很轻,矿工们比较清闲,分到手的食物和水却比以前多,日子好过多了。有很多矿工问我能不能加入军队,他们都希望成为我的士兵,跟着我打胜战。但我现在养不起太多正规军,更重要的是没有装备,只能让他们先等等。 来到废弃矿洞,通过了以前我们挖出来的小洞,再经过有石像的洞窟,到了我藏蛇皮衣的地方。蛇皮衣折叠整齐塞在石缝里,没人动过,拿出来摊开一看,却有些不同了。蛇脱有些干枯风化,也没什么明显腥臊味了。 我有些失望,这套衣服可能瞒不过鸣蛇的嗅觉了,但有总比没有好。我小心穿上,紧握火精剑,尽可能放轻脚步往里面走。 不一会到了以前取水的地方,没有明显的新痕迹,这说明只要没有发出声音,鸣蛇平时是不会经常来这儿的。 我继续往前走,洞穴倾斜向下,小水潭中流出的水沿着石壁脚下流淌,可以感觉到有一阵阵阴冷潮湿的气息迎面而来。我更加相信前面有巨大空间,空气比这儿更低,才会有冷气往外冒。这里有着浓郁的阴邪能量,再往前也许就能找到源头,为了这个也值得我冒险去探一探。 往前走了约二三十米,前方豁然开朗,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山洞内钻出了地面。但我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十米之外就完全看不到了,所以无法确定这地方有多大。洞口附近是一个水潭,同样看不到边,不知有多大。 我往前迈了一步,不料落脚柔软直往下陷,吃惊之下我急忙把脚缩了回来。脚掌已经被淤泥吸住处,这一缩,淤泥发出了“吧唧”一声,在空旷死寂的地方特别响亮。 前方不远处立即传来急促响亮的“邦邦”之声,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撞到了我面前。逃跑已经来不及,我正想拔剑硬拼,那个巨大黑影却在我前面停了下来,贴向地面呼哧呼哧地嗅着并向前探。 这是一个巨大的蛇头,大得可以把一只牛犊整个吞进去,它的上下腭都有獠牙,上腭一对獠牙超过了半米长,尖锐光滑,弯曲如像牙;下腭的獠牙比较粗短,坚固有力。四牙相错,有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若是被它咬一口,就是铁板也要洞穿了。 我屏住了呼吸,闭住了毛孔,一动不敢动。鸣蛇的前吻几乎碰到了我的手,接着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在我胸前的蛇皮衣上舔了几下。 我真是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二魂六魄,这家伙如此巨大,鳞甲粗硬如岩石,一剑绝对砍不死,被它一口咬住我却必死无疑,然后吞下去变成了蛇粪便,肯定不能再复活了。 鸣蛇视力确实不太好,没有认出我是人类,但蛇皮上属于它的气味已经很淡,盖不住我的气息了。它疑惑地摆动着脑袋,不停地吐蛇信,左嗅嗅右闻闻:这到底是啥子呢?好吃不? 我不敢动也不敢跑,就连直视它的獠牙和蛇信的勇气都没有了。往它后方看去,在它身体摆动曲折之际,隐约可见它背上有两对翅膀——我擦,真有长了翅膀的蛇,还是四翅的! 鸣蛇突然头向后缩,高昂而起,张大了嘴发出嘶嘶声,同时四翅急促扇动,“邦邦”之声急响。 我大吃一惊,这是发现了我向我示威么? 说时迟,那时快,鸣蛇头部猛地向前蹿出,张口咬向我。蛇类扑食是何等迅猛,攻击行程也长,不要说逃跑了,恐怕连转身都来不及就要被它咬中。大惊之下我不及多想,扬手一剑向它张开的大嘴里投射过去。 剑光一闪没入鸣蛇嘴内,遇到袭击它的动作中止了,前吻在离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合拢。接着它的头以同样快的速度缩了回去,疯狂乱甩,一阵阵天摇地动,碎石与水花并飞射。 这一剑不可能杀死它,等它缓过气来绝对不会放过我,我转身狂奔。洞穴坡度颇大,地面潮湿滑溜,我惊慌焦急之下脚下连着两次打滑,身不由己向前扑倒。 我用手撑住了地面,还好没受什么伤,甚至不及站起,手脚并用向前冲。跑了一段站起,脚下一滑又摔倒了……二三十米长的洞穴,我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碰痛了哪里,风化变脆的蛇皮衣已经扯破不成样子。 一口气跑到以前取水的地方,后面“邦邦”声震响,急速接近,鸣蛇追来了!再往前的路不潮湿,我也很熟悉,奋尽全力狂奔。 邦邦之声迅速到了身后,还有鳞甲撞在石壁上的声音,似乎整个洞穴都在震颤。当我冲到有石像的洞窟时,鸣蛇的头部就在我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甚至感觉它带着粘液的长舌头已经碰到我的背上了! 糟糕,这儿很空旷,我更容易被它追上,这回真是在劫难逃了。 后面的各种声音突然停止了,我越过了石像,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巨大的蛇头往回缩,没入黑暗中。 我停步急喘,惊魂未定,它为什么不追了?出口的洞穴虽然较小,但它缩起翅膀绝对可以通过,难道是这个石像和地上的符文阵让它不敢出来? 鸣蛇缩在洞穴内,距离远了我看不到它,但它绝对在那儿。我定了定神,仔细看石像和地上的符文,并没有发光光热,没有一点变化,鸣蛇为什么畏惧不敢向前?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但弄丢了火精剑,摔得遍体鳞伤,这可怎么出去见人?火精剑现在是我的招牌,拿在我手里也是对丙寅侯极大的嘲讽和打击,绝对不能失去。刚才那一剑,估计射入了鸣蛇的咽喉,也许卡在那儿永远不会拉出来,没机会捡到了。再说它就是拉出来,我也没胆量再去捡啊! 必须杀了鸣蛇我才能拿回火精剑,也只有杀了它才有可能探索下面的巨大空间,也许梦中的废墟就在下面。可是在这狭长的通道里,人多不起作用,巨弩之类的重武器也无法使用,怎能杀死它呢? 我冥思苦想,毒药应该是毒不死它的,这地方也没办法设置足够杀死它的陷阱,那么用火呢?我眼前一亮,洞穴是一直倾斜向下的,如果在这儿多倒些油,沿着洞穴流下去,再惊动鸣蛇沿洞穴而上,身上必定沾满了油,然后点一把火…… 鸣蛇生活在黑暗潮湿阴冷的地方,必定是怕火的,它的躯体大,沾上的油也多,一旦烧起来再硬的鳞甲也挡不住热量,所以只要火势够大,燃烧时间够长,应该是可以烧死它的。 鸣蛇在洞穴内不走,我的衣服也拿不到了,不过有了杀它的方法,我也不居小节了,三两下扯落身上的破蛇皮围在腰间,往外走去。 到了矿洞外面,杜平看到我的样子很惊讶,我叫他不必多问,立即召集二十多个亲卫队,给我搬运油桶和干草去。 今晚我要烧烤鸣蛇! 第182章 火烧鸣蛇 每个矿洞里都有油桶,供矿工们做火把用,很容易就能找到。引火的东西就用马匹吃的干草料,仓库里也有很多现成的,用矿车装了几车沿着铁轨往前推。 到了废弃矿洞,赵日天、吴开山等人猜到了我要干什么,都很兴奋。我们以前的队友黑山和铁梨头被鸣蛇吞吃了,现在顺便为他们报仇。 我留了两个亲卫在小洞口守着,防止有矿工来看热闹,其他人把油桶和草料搬运进有石像的洞窟。从这儿看不到鸣蛇,估计是回到下面去了。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大量火油和草料点着之后,会产生高温和大量黑烟。这里没有其他出口,只会沿着矿洞往前蹿,而且很快附近的氧气会被耗尽,有可能鸣蛇还没有烧死,我们先被熏死、闷死了。如果鸣蛇足够聪明,着火之后往回跑,钻进下面的大水潭就会把火灭了,未必能烧死它。但东西都搬来了,总得试一试,不能成功再想别的办法。 我叫杜平先出去,找一些矿工把有铁栅栏的地方用石块砌起来,缝隙抹上泥浆,让烟透不出去。点火之后我们立即撤离,把进来的小洞也封死,这样浓烟就不会灌入矿洞内。在做这些准备的同时,赵日天带人回去再搬一些油桶来,火油越多越好。 两个多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我先打开一包草料倒进洞口,众人跟着七手八脚往洞穴里倒火油和草料。火油有一定的粘性,草料又较细碎,有很多草料粘在火油中往下流,在地势较平缓的地方大量堆积起来。 我们做这些的时候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洞穴深处没有动静,鸣蛇大概正在潜伏养伤。很快三十多桶火油和十几袋草料都倒进去了,我示意众人后退先撤,等到他们都走得看不见了,我举起一个油桶往洞内的石壁狠狠砸去,发出巨响声。 洞穴深处传来了隐约的“邦邦”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不过十几秒钟就到了我前方,阴冷气息喷涌,声音震耳欲聋。 我把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狂奔。后面“呼”的一声,强烈的火光闪现,同时炽热的气流有如山洪爆发冲击而来,几乎把我离地掀起,全身毛发似乎都被烧焦了。 山洞内的空间有限,猛烈燃烧的火油和草料使空气变热膨胀,产生了类似于爆炸的效果,长长的火焰往山洞的两头蹿。我没有被火苗舔到,仅是被热气一吹就差点半熟了,而且热浪一直在喷涌,我脚下不需要怎么用力就向前猛冲。 拐进了我们挖出来的小洞,热浪终于变小了一点。我弯腰弓着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小洞,守在外面的人不顾热浪袭人,迅速把石块堆叠上。这时远处传来一连串轰隆巨响,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我们都露出惊喜兴奋的表情,显然鸣蛇被烧着了,正在狂乱挣扎。一波热浪过后,往外鼓的气流已经不是那么急,变成了浓烟,我们趁机用泥浆把石缝糊上,阻止了烟气往外冒。 轰响和震动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变弱了,之后再也没有动静。我们面面相觑,那么大的怪物,应该没这么容易死,会不会是逃回地下深处了?或者是山洞完全密封,火焰很快熄灭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只能耐心等待,等火焰熄灭温度下降了再进去看看。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挖开一个小孔,立即有黑烟和热气冒出,看样子里面还很热,烟气也多,只能再堵上。再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有黑烟和热气,只是稍减弱了一些。我下令把铁栅栏那边新砌的石墙拆掉,小洞口也拆开透气,所有人都跑到外面去以免中毒。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小洞口时已经没有烟了,呼吸顺畅,但是微微往外涌的气流还是觉得有些热。我领先钻了进去,穿过小洞来到有石像的洞窟,发现石像已经被烧黑并碎裂,只的半截还竖立着,地面上也有些破裂纹,完整的符文阵损毁了。 我有些不安,石像和符文毁掉了会不会有重大影响?但如果这些设置是用来阻止鸣蛇的,鸣蛇烧死了就无所谓了。 第86节 我们高度戒备小心翼翼往前走,石壁上被烈火烧过的痕迹很明显,但并不是很烫,迎面而来的空气却还是热的,难道地下深处还在燃烧? 往前十几米就看到了许多崩塌的岩石,应该是鸣蛇被烧时猛烈挣扎撞塌的,但这里没有鸣蛇的尸体。还好塌陷的地方可以通过,再往前石壁比较完整,但被高温烧灼过的痕迹更明显,地面留着一层黑灰。原来地下深处有很大的空间,向上空间小又被我们堵住了,火焰倒灌,主要的火焰和热量都向下蹿了。 走到我以前取水的地方,焦急的石壁上裂缝中还有细流涌出,但地上的小水潭不见了。一直没有见到鸣蛇的尸体,我有些不放心,捡起一块小石头在石壁上轻轻敲了一声…… 没有一点动静,再用力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看样子鸣蛇已经死了。我加快脚步往前走,快到达地下出口时,终于看到一条巨大的尾巴了,烧得焦黑一动不动。 “哇噻……” 看到这条尾巴,杜平等人发出惊叫声,只看尾巴就够吓人了。他们试着踢了几脚,蛇尾不动,再用武器去砍,鳞甲铮然有声,蛇尾还是一动不动,真的死透了。 再往前看到了鸣蛇的中断,直径将近一米。前半段接近头部的地方有四个翅膀,翼膜已经被烧掉,只有肋条骨架还在,大体可以看出原来的样子,有点像某种鱼鳍。相对于它巨大的身体来说,这四个翅膀比例有点小。 鸣蛇的头部被严重烧毁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头骨和两对獠牙。在头骨稍后大约是脖子的地方烧毁最严重,不但皮肉烧光,连中间的大椎骨都烧断了,我的火精剑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地面上。 我很惊讶,整条蛇身都是完整的,就连比较脆弱细小的蛇尾和翅膀烧得都不严重,鳞甲还是坚硬的,为什么头和脖子烧得这么严重?看样子它的头部不是被外面的火烧毁的,更像是火精剑发出高温从里面烧出来,把附近的皮肉骨骼都烧掉了。 我捡起火精剑,握在手中还感觉有些余温,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但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同了。记得上次火烧怒狮兵时,走进战场,附近有火它明显变热了,也许它在火中自己会产生高温,鸣蛇不是被我们的火油烧死的,而是被火精剑烧死的。为了验证这一点,把我剑尖伸向旁边亲卫手中的火把,果然火精剑迅猛变热,一股热量沿着手臂直撞入我体内,像是一条蛇钻进来似的,吓得我急忙松手,火精剑掉落地面。 “怎么了?”杜平、赵日山等人惊问。 “这柄剑……遇到火焰会迅速变热,发出可怕热量,鸣蛇不是我们烧死的,是它烧死的。” 杜平笑道:“难怪叫火精剑,果然名不虚传。” 吴开山道:“那要是火烧房子了,得赶紧把它扔掉。” “哈哈……”众人大笑,直到此刻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内。 一个亲卫说:“好大一条蛇,要是可以吃肉……” 这一提,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两眼放光,喉咙滚动,平时难得吃肉,现在可是一座小肉山摆在眼前。 “先办正事要紧,我们要去前面看看。”我说着捡起火精剑,拿在手里又不觉得烫了。 杜平往前看了看:“前面还有什么怪物吗?” 我摇了摇头,往前看去一片黑暗,已经是那个巨大空间了。但与之前不同,前一次我来时,这里潮湿阴冷,现在却很闷热,就像前面有一个巨大火炉。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这一把火让这里面产生了某种奇异变化,并不是空气变热那么简单。其他人之前没有进来过,不知道这种巨大的反差,见我摇头以为是没怪物,心情都很放松,还在讨论怎么吃蛇肉的问题。 我先向前走去,众人急忙打着火把跟上,有了火把照明,我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二三十米外都可以看清,但依然看不到边,也看不到洞顶。 地面总体是平整的,以细沙和碎石为主,偶然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岩石,上面有流水或风蚀的痕迹,类似于雅丹地貌,可是地下深处怎会像沙漠戈壁呢?往前走了五十米以上,还是无边无际,亲卫们忍不住议论起来:“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是啊,像是回到了地面。”“看着像是沙漠。” 我的感觉比别人更敏锐,可以感觉到越往前走越热,似乎正在向一个热源接近,可是前面没有任何光芒。这太奇怪了,我们倒下的火油不可能烧到这个地方,地面没有烧过的痕迹,为什么原本冰冷的地方变得这么热了? 再往前走了约一百米,火光之下我看到了大量石碑。这些石碑大小不一,高的有十几米,矮的只有五六米,有的像墓碑,有的像方尖塔,有的祭坛。但它们都有着类似的花纹或符文,按某种规律排列着。我感应到的热量正是从这附近发出,似乎还有某种微弱的律动或气场变化,我很难准确形容出来。 第183章 远古废墟 眼前这些石碑是做什么用的?我们都很惊讶,低声议论着。 绕着石碑外围走了一圈,我发现它们是圆环形分布的,总数有五六十个,其中有三个石碑已经倾斜,一个折断。这些石碑上的花纹古朴神秘,像文字又像符号,如果不是用来记录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用来封印什么东西。 “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跟在我后面的一个亲卫说。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不对劲?” “这……”他迟疑了一下,“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这儿,就像是……是一个大怪物正在打呼噜。”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色,其实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感觉,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我更加担忧,也许上面的石像和阵纹不是用来镇压鸣蛇,而是用来镇压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这一组石碑也像是起封印作用。现在石像和阵纹毁了,石碑阵也不完整了,而我放的大火造成高温让那个东西苏醒了。 我走到那个折断的石碑前,发现折断的那半截完全碎裂,无法再拼凑起来,还竖立着的半截也出现了很多龟裂纹,随时都有可能完全碎开,我们不可能修复。 我挥了挥手,叫众人跟上我,退出了石碑阵,然后对他们说:“所有人排成一排分散开,保持着可以互相看到,一起往前走,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废墟……” 不需要我多说,他们每个人都不止一次听到我向别人打听那个废墟,对废墟的样子已经很清楚。 二十多人分散开,总长度超过了百米,两头还是不见边际,之前我们走过的地方也超过了百米,那么也就是说这地方至少一万平米以上,真不敢相信地下有这么大一个空间。接着向前走,我们就更加震惊了,这地方有山丘和平原,有干涸的河床,与地面上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差别。甚至还有些像蟑螂、蜥蜴、蝎子的生物,体形巨大,发现我们远远就跑开了。 走了没多远,我们最左侧的人叫了起来:“你们快过来看看!” 我急忙往那边跑去,看到远方朦胧的景物,不由惊呆了。那是一片倒塌的建筑,残破的围墙,孤立的石柱,景物虽然与我梦境中的样子不同,但那种古老、苍凉、阴森的感觉是一样的,建筑风格也是类似的,我可以肯定是同一个废墟! “就是这里!”我激动地对跑过来的亲卫们说。 他们只是惊讶,并不激动,赵日天问:“这里有什么宝物吗?” 杜平问:“大哥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我心情激动,到了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他们了,于是说:“我梦到我前世的未婚妻在这里面,向我求救,也许你们以为我疯了,但我们真的找到了这个废墟是不是?以前我从来没到过这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不相信会有活人在这儿,但我之前一直打听这样的地方,现在又让我们找到了,事实证明我的梦境并非虚构。杜平道:“那我们快去找,还等什么啊!” 我往前一挥手:“开始找,她一定在这里!” 我们分散开往废墟走去,到了近前更见各种建筑之宏伟,建筑风格前所未见。由于房屋倒塌严重,连路都找不到,还有一些摇摇欲坠的石柱、石梁随时可能倒下来,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往前探索,走得很慢。 这里还保留下来的东西,几乎都是石质的,有些石柱、石墙上明显带着高温烧化的痕迹,凡是过火的地方,连金属也熔化成铁水凝固在地上。在一些角落,我看到了一些人类骸骨,做抱头躲避状,不知是原先就被烧黑的,还是年代太久了变成黑色,轻轻一碰就米分碎。 这个古老的城市,曾经被一只巨大可怕的火焰巨兽袭击,它喷吐出来的火焰能熔化一切,它的力量足以将一栋大厦掀倒——如果是这样一只巨兽封印在地下,被我们放的火惊醒,脱困而出将不堪设想! 我们战战兢兢穿过了几栋破屋,来到一条大道上,虽然街道也破损严重,被许多倒塌的东西堵塞,但要比在破屋内穿行容易多了。在大道上前进了一段,我看到了一些折断的武器,以及一个巨大骷髅头,头顶长了一对半尺来长的短角。 这个头颅绝对不是人类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头这么大还长了双角的人,由此看来不只是一只火焰巨兽袭击了城市,当时还有头顶长了双角的巨大类人生物入侵。 “这是恶魔的头吗?”杜平问。 我知道他所说的“恶魔”是指游戏里的怪物,比如黑暗破坏神之类,西方恶魔头上大多是长有角的。此恶魔与中国人口中的“魔”并不是同一回事,中国人所说的魔,一搬是指邪恶的与正义相对的东西,未必是实体,比如影响修行的念头就可以称为心魔。我不知道恶魔、邪魔、天魔、魔王之类是否真实存在,是什么样子,它就像数量众多的天神一样人人都听说过,但谁都没有见到过。 据我所知,人间的许多古籍中记载的“恶鬼”,倒是头顶长有这种短角,莫非这是恶鬼界的“原住民”?可是我们现在就是恶鬼,我们头顶也没长角啊?这种问题真没办法说清,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领先继续往前走,尽管这里不可能有活人生存,宋玉瓷不可能来恶鬼界,也不可能进入这个地下废墟,我还是坚信她在这里,只要往前走就能找到她。 这个废墟大得惊人,走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到边际,有的地方已经完全夷为平地,有的地方建筑还比较完整,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活物。除了我们下来的地方有一个水潭,附近有生物,其他地方都没有水,也没看到生物。 “这里不可能有人。” 我听到后面有人在低声议论,但假装没有听到,这里可怕的安静、黑暗以及闷热让他们很不安。 又走了几分钟,我看到了一组极其宏伟壮观的建筑群,左边大半已经严重损毁,右边还有一部分建筑比较完整,中间残破的台阶依然可见曾经的整齐宽广,可容上百人并肩行走,层层而上如天梯般没有尽头——这组建筑是依山而建的,这条长阶梯可以通往两侧不同高度的建筑。 太远的地方我也看不到,沿着阶梯往上走,右边破墙的轮廓可以看出一个大厅就有数千平米,大厅内一排排折断的石柱粗大得要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没折断的石柱有十几二十米高,可以想像曾经有多么高广恢弘,人站在大厅里如蝼蚁一般渺小。 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是整个废墟的中心,曾经是王宫或皇宫。 走了上百级台阶,前方出现一片平坦开阔地带,建有一组更雄伟壮观的宫殿。可以想像这儿曾经是国王或皇帝接受臣民朝拜的地方,当几百上千个大臣沿着台阶上来,列队朝拜,那是何等壮观! 宫殿外有大量严重熔化的铠甲和兵器,已经无法辨认原来的样子,曾经的禁卫军当然早已被烧成了灰。在一些石板上,有长达数米,深有半尺的尖爪划痕,比我在山洞中看到的更长更深,很难想像多大的巨兽能留下如此可怕的爪痕。 正殿严重倒塌,无法走进去,我们从侧面绕了过去。后面损毁情况稍好一些,却也不成样子了,都被严重焚烧过,没有一间是完整的。 众人都在瞪着我,显然我的直觉是错误的,玉瓷不在这儿,这里不可能有活人,那么我们再往哪儿去找? 我很失望,也有些疑惑,如果玉瓷在这个废墟里,就应该在这儿,难道她的不在这儿,一切全是我的臆想? 无数的思念、压抑、烦躁、失望让我有些失控了,突然放声大叫:“宋……玉……瓷……你在哪里……” 声音远远传开,不知何处传来回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地下无风,一切如凝固般死寂,突然的音波震动,让一些本来就要倒塌的建筑轰然倒下。猛烈的震动致使更多东西倒塌,“轰隆”之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我们旁边也有一堵墙倒塌了,碎石乱飞,尘土飞扬,吓得众亲卫抱头趴下。 尘土渐渐消散,轰响声也平息了下去,又变得无比安静,死气沉沉。如果附近有人,也该发出一点声音吧?可是什么都没有,事实证明整个废墟只有我们是活人。虽然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不好意思再让其他人帮我找了。 我正想说回去,突然传来沉闷的声音“呯……呯……呯……” 这声音像是有人拿着小石块在敲击石板,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声,又像就在我们身边发出。我们互相看来看去,所有人都在这儿,都没有动。扫视四周,也没有看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停了几秒钟,敲击声又响起“呯……呯……呯……” “是谁在敲打?”我大叫一声。 没有人回应,敲击声却继续传来,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声音就是附近,可是却没有任何在动的东西。杜平等人相顾骇然,全部往中间缩,一个个背朝内面朝外,手持武器围住了我。 在这个封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地下远古废墟内,有可能出现任何传说中的妖魔鬼怪,每个人的心都是一直悬着的,现在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发出的声音,真把我们吓坏了。 第五十八山洞里的人 敲击声大约响了七八下,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有明显的节奏感,很像是有一个人在用石块敲击石板。认真分辨,那声音有些沉闷和扩散,不是直接从地面上发出来的,距离我们应该也有一定的距离。 我心中一动,莫非是有人被困在地下室内,敲击石板向我求救?不论这种可能是多么的不合情理不可思议,可是它多像是对我刚才呼唤的回应啊! 我分开众亲卫,弯下腰低着头侧着耳,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慢慢向前走。循声走了有十几米,我来到了一堵石壁前,这座宫殿并不是建在小山顶上,而是建在山腰的空阔地带,宫殿的后面就是石壁,倒塌的宫殿覆盖了石壁脚下。到了这里敲击声更加清晰,似乎是从石壁内传来的。 我把耳朵贴到了石壁上,想听清楚声音的来源,可是等了很久,敲击声却不再响起了。这情形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在我们旁边故意捉弄我们。 我离开石壁,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重重敲在石壁上:“呯……呯……呯……” 这下我们都听出来了,刚才的敲击声与我发出的敲击声明显不同,前者肯定不是在地表上发出的。敲了三下之后,我把耳朵贴到了石壁上,很快听到了石壁内传来敲击声,我的耳朵甚至能感觉到石壁在微微震颤。 我向左走了几步再听,声音更清晰,再往左几步,似乎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只隔了一层石板。可是我眼前的石壁却是天然的整片岩石,连条大一点的缝隙都没有,再试着敲打几下,发出的是坚实的脆声,说明里面是实的。 向上看几十米高的地方还是石壁,向下看全是倒塌的石料,那么声音可能来自石壁脚下被埋住的地方。我先开始搬碎石,其他人也过来搬忙,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个地方是不能清开的。因为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和好几块巨石叠压在一起,凭我们这些人徒手无法搬开。 声音在地下传播,会因为岩石、泥土的材质不同沿着某个方向扩散,我们无法精确定位,所以实际上我们要挖掘清理的范围较大,没有几百人是不可能短时间办到的。 我手捂成喇叭状对着地下乱石间隙喊:“玉瓷,是你在这儿吗?” 没有人回应,我继续叫:“有人在吗?是谁在敲石壁?” 还是没人回应,但过了一会儿敲击声又响起,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响,只响了五声就停止了,第五声特别轻。看样子困在里面的人听不到我的声音,连敲击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把火精剑递到了杜平面前:“你拿我的剑去找教官,立即调三千飞虎队来,多带铁链、滑轮、支架、挖矿工具,总之对救援有帮助的东西都带一些来。” 杜平可能是觉得我有些小题大作,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一声:“是!”带了四个人打着火把飞奔而去。 我们继续搬运小块的碎石,过了一会儿石壁内又传来敲击声,只响了三次就停止了。半个小时后,一条火把长龙挺进了废墟,涌上了台阶,杜平和宰安带着飞虎队到了! 我立即下令开始清理,以一个大队五百人作为一个独立挖掘团,四个大队并排在石壁下同时展开工作。每个大队的第一中队传递碎石;第二中队铺设滑道移走抬不动的巨石;第三中队以滑轮、铁索之类吊装更大的巨石;第四中队负责挖掘、破碎;第五中队接应各处和整体协调。每个中队一百人,由队长指挥具体工作,这样两千人同时开动起来,每个地方都有人指挥,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 还剩下一千人,我派了一个中队去探索石壁上方包括整个山顶,其他人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搜索整个废墟。我要弄清这个废墟有多大,这个地下世界除了废墟外还有什么。我特地交代两个大队长和十个中队长,发现有危险或可疑的地方就停止前进,安全第一,找到有用的东西或者奇怪的东西尽可能带回来,搜索完后每个负责人都要向我具体汇报。 飞虎队员都是有经验的矿工,挖掘和搬运是他们的特长,经过了初步军事化训练,组织分明,效率更是顶呱呱。只见人头涌动,号子声阵阵,大小石块流水般移走。人多力量大,许多本来我以为搬不动的巨大石柱、石梁,靠着人多加上杠杆、铰链的作用,直接从铺设的滑道上移走了。 “这里有一个门!”有个小队长大叫了一声。 我急忙过去看,刚刚移开的一块巨石之下,露出大半截像是石门的轮廓,还是完整的。我拿起一块小石头,在石门上连敲了三下,很快里面也传来了敲击声,非常清晰,确定就是在石门另一侧敲打。 “其他地方可以停下了,快把这附近清开,打开石门!”我对站在旁边的大队长说。 其他地方很快停工了,许多人围过来看,负责清理这儿的人却没动手,脸上都有惊惧不安之状。 我皱起了眉头:“你们怕什么?” 第87节 大队长吞吞吐吐道:“这里面的……的人,埋,埋了多少年?” 这个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难怪他们害怕,这个废墟就算没有几十万年,至少也有大几万年,那么被埋在这下面的人肯定也是同样长久,如果是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们在来这儿的路上,亲眼看到了鸣蛇的尸体和巨兽留下的爪痕,谁敢说石门内不是一只可怕的巨兽在磕牙?我坚信玉瓷在里面,别人可不这么想。 我沉着脸喝道:“有我在这里,你们怕什么?下来的路上你们也看到了,那么大的蛇还不是给我弄死了?快动手!” “是,是!”大队长有些惶恐,急忙招呼众人动手。 众人齐心协力,只花几分钟就把石门外的大小石块都移开了,但却不知怎么打开石门。这个石门看起来非常坚固,连个把手都没有,浑然一体镶在石壁上,间隙连最薄的刀都插不进去,往里推完全推不动。 宰安说:“这个门像是逃生用的秘道,机关可能在里面,外面无法打开。” 我再拿石块敲击,很快里面也传来了敲击声,我贴着旁边的间隙大叫:“机关可能在里面,要从里面打开。” 里面的人还是继续敲击石壁,显然听不到我的话。过了这么多年,也许机关坏了,也许石门卡死了,那就只能破门而入了。我下令凿破石门,立即有负责挖掘和破碎的飞虎队员上前,用钢钎凿洞。 敲了几下火星并射,石门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这块石门不知是什么材质,坚硬得出人预料。负责破门的小队长一脸尴尬望着我,我怒了:“整座山你们都能掏空,一个门还破不了?给我挖石壁,把整块石门给我挖出来!” 更多带了工具的人集中到了石门附近开挖,石壁虽然也很坚硬,但能凿得动,被一小块一小块凿下来。做这些他们都很有经验,动作熟练迅速,配合协调,石门四周同时开凿,并有几个人负责在石门上打斜坑用来固定钢爪。 石门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厚,近两尺厚才看到内侧。把四周阻挡石门的地方都挖掉,在石门上固定好钢爪,拉上铁索用铰链往外拉。石门发出难听的声音,挤落了一些碎石,摇摇晃晃着轰然倒下了。 所有人都非常紧张地盯着门后的石洞,箭上弦刀出鞘。尘土稍散,火光下有一个高大肥硕的人影慢慢走出。只看那体形我的心就凉了半载,宋玉瓷就算活到一百二十岁也不会变得这么胖。 那人再往前走了两步,我看到了他的样子:头上戴着一顶像是王冠的帽子,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华丽长袍,他的架式也像是个皇帝出场。可是他实在太胖了,衣帽都太小不合体,满头满脸尘土,表情也很古怪,肥头大耳却小眼睛,眼神有些狡诈,总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滑稽和不协调。 山洞里面居然是一个远古时代的皇帝?经历了无数年他竟然没有死?我们都傻了眼。一愣之后,我觉得这体形和长相很眼熟,要是换一套衣服洗一把脸…… 那人像戏台上的皇帝摆足架式让观众看个够,小眼睛却乱转,落到我身上的时候猛地怪叫起来:“我操,你果然在这里!” 我同时惊叫起来:“胖子是你!” 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什么远古皇帝,而是曾经抓住了我,在我劝说之下反出青丘门,跟着我逃到阴阳界的胖子,大名段佳昊!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实在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胖子同一时间说:“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都太心急了,根本没听对方在说什么,更没想到回答对方。胖子像发了羊癲疯一样,全身肥肉都在哆嗦,接着转身踉跄往里面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虚弱,但非常激动,很快脚步声响他又回来了,并扶着一个长发散乱,身穿奇异衣袍的女子。 尽管我还没有完全看清她的脸,她的服饰也很怪异陌生,我还是能肯定她就是我踏破了铁鞋,费尽了心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找到的人——宋玉瓷! 第184章 异界再相逢 我望着她,她望着我,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看清对方的脸,无论过了多少年,只须这么眼眸一对视我们也能知道对方是谁。似乎所有人都远去了,所有火把都失去了光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 宋玉瓷伸手掠了一下盖着前额和脸的头发,露出了苍白憔悴的脸,脸上沾了尘土,但依旧是那么美丽,近乎圣洁。接着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就像是生前我回家打开门时她的表情,而她的眼睛流露出无限深情、喜悦和放松,眼泪夺眶而出。 我完全不知道脚下踩在什么地方,踉跄着向她走去,她挣开了胖子的手,用双手把头发往后面拢,再用双手擦脸。我知道,她一定无数次想象过我们见面的情形,希望我看到的是美丽的她,脸上不能有一点污渍。 看着她完整清晰的脸,我的动作突然僵住了,颤声道:“你不是玉瓷,你,你……你是苏紫衿!” 宋玉瓷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感觉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欺骗,愤怒咆哮:“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宋玉瓷道:“没人骗你啊,难道你认不出我了?” 胖子靠在石壁上像是幸灾乐祸:“完了,完了,像范进中举一样,高兴得傻了,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我用力摇头:“不对,你的眼神、容貌、气质都装得像,但是你忘了宋玉瓷的年龄,我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而你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那你看我几岁了?”有一个声音在宋玉瓷后面响起,非常耳熟。接着一个人从旁边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与宋玉瓷差不多的衣服,虽然她也是一身尘土,脸色苍白,但依然明艳妩媚,明眸秋水勾魂夺魄。 这张脸和笑容非常熟悉,但在我记忆中却搜索不到这个人。这时宋玉瓷另一边又走了一个人,笑呵呵道:“你再看我几岁了?” “萌萌?”我失声惊呼,她与以前几乎一模一样,我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三女中仪容最整洁、神情最从容的一个,连那怪异的袍子穿在她身上都感觉很合身,美丽得有如月里嫦娥降临人间。 我愣在那儿,外面千百双眼睛盯着洞口也全变直了,谁能想到打开一个封存了无数年的密洞,走出来的不是怪兽和僵尸,而是三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 宋玉瓷左边的人道:“呦,好伤心啊,竟然认不出我来。” 她说话的腔调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但她不应该十七八岁,应该二十七八岁才对。我转头望向胖子,胖子正在对我挤眉弄眼,我猛然醒悟:“你是柳盈香!这,这怎么可能?” 胖子得意大笑:“现在她是我老婆了,你羡慕嫉妒她变年轻了是不是?” 我又傻了,如果柳盈香会变年轻,宋玉瓷当然也会变年轻,莫非他们有什么奇遇? 有一个人走到我后面说:“恶鬼界的所有女人,都是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永远不会变老。” 说话的是宰安,我回忆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女人,陈圆圆,黑白二奴,巴大怀家的女仆,街上看到花柳院的女人,果然全是年轻貌美,没有一个是老的。 我很内疚,我不应该错认宋玉瓷的,没看清她的脸时我就已经确认了是她,看清了脸反而认错,这太不应该了。但是当着这么多属下向她道歉有些尴尬,这事应该我们两个私下悄悄再说。 宰安问:“这些人是谁?” 我急忙打起精神,指着宋玉瓷说:“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宋玉瓷。左边的叫柳盈香,右边的叫桂萌萌,还有这个胖子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一位是我的教官,负责帮我训练军队;后面那个叫杜平,以前在人间就是我兄弟,现在是我的亲卫队队长。后面这些人都是我的士兵,叫飞虎队…… 胖子怪叫:“哇噻,老大你果然有当老大的天赋,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票手下,这回连军队都拉起来了,威武霸气!不过先别说废话了,快点给我办一大桌酒菜来,胖爷我已经饿了大半个月,膘都掉了几十斤了!” 我急忙冲外面喊:“谁有好吃的,快拿出来!” 飞虎队员纷纷从身上掏出东西,但掏出来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又干又硬窝窝头。胖子接过一个啃了一口,立即吐掉了,极度不满:“胖爷我舍命不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陪着你老婆上天下地来找你,你就给我吃这东西?我还以为出来了就有满汉全席呢!这事没完,你必须得补偿,没有山珍海味也得给我弄几斤好肉来,天天吃草根肚子里面都长出毛来了。” “行,到了上面再弄好吃的。”我满口答应,转头对宰安说,“你带一个中队留下善后,我们先上去。杜平,你带些人前面开路,不好走的地方清理一下。” 两人领命,杜平笑哈哈对宋玉瓷拱手:“大嫂,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我可见过你无数次了,有一段时间我就住在你家后面的小庙里。” 宋玉瓷对他微笑点头:“你好,我听铭志提到过你。” 杜平很高兴,带着一队人开路去了,胖子、柳盈香、萌萌也走出去了,只剩下我和宋玉瓷。 我走上前去牵她的手,她缩手转身背对着我:“我不是宋玉瓷,我是苏紫衿。” 我有些困窘,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年轻了。” “我看是你记着苏紫衿更多一些。” 我一头瀑布汗,玉瓷以前可从来没有吃醋过啊,这回是真怒了。想想也是,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困难才来到这儿,又困在山洞里好久,一见面我就把她当成了别人,换了谁不生气? 我从后面抱住了她:“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来没有被别人取代,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我已经尽了一切努力想要回人间找你,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永远不肯放弃,梦到你在这里后就在尽力寻找,很抱歉我还是来晚了一些……” 宋玉瓷转过了身,扑进我怀里,身躯抖动低声抽噎着,热泪打湿了我的脖子。我轻抚着她的背和头,心中柔情无限,从我被刘一鸣害死,我们就无法碰触到对方,直到这一刻。多少次相见不能相触,多少个日日夜夜思念,无数次在绝望和希望中挣扎,经历了说不尽的艰难险阻,终于我们再次拥抱在一起了。 过了一会儿宋玉瓷心情平息下来,离开我的胸膛,双手捧着我的脸,深情地望着我:“你变了,变得更强壮,更勇敢,更有男子汉气慨,看着你就觉得安心,就是天塌下来都不怕。” “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我像在宣誓一样说,接着问,“你是怎么会来到这儿的?” 宋玉瓷轻叹一声:“说来话长。” 对了,她已经饿了很久,身体很虚弱,我怎么在这儿没完没了地问?我打横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先到上面去吃饱了,休息够了再说。” 宋玉瓷挣扎着,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红晕:“别这样,好多人在看着呢。” “哈哈……”我大笑,“我就是要让全世界,不,让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爱人!” 宋玉瓷把脸埋进我怀里,不再挣扎了。 飞虎队员已经沿着阶梯排成长队,打着火把,像是在迎接出征的将军凯旋归来。虽然他们衣不蔽体,绝大多数人只穿着短裤,但是他们强壮的身躯,坚定无畏的目光,整齐的队伍,已经显示出了一支精锐之师所应具有的素质。 胖子在前面哇哇大叫:“老大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一个比一个强壮,看看这肌肉,看看这伤疤,简直比斯巴达勇士还拽!妈的,胖爷我要当大将军,你们都要听我的。呃,我应该骑马才对,有没有马……” 前面有人清理道理,走得颇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鸣蛇尸体边。萌萌、胖子、柳盈香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竟然都认得是鸣蛇。胖子询问之下,杜平和亲卫队七嘴八舌抢着说我们烧死鸣蛇的经过,添油加醋,夸张了不知多少倍。 胖子这样的吃货,见到了这种传说中的奇兽之肉哪肯放过?大叫能吃,与龙肝凤髓一样罕见。于是我下令分割整条鸣蛇,把蛇肉运出去煮食,犒赏全体飞虎队。 胖子忍不住嘴谗,当场割了一小块放在火把上烤,肉香四溢。我先走到前面去了,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他的大嗓门,说是肉太老了咬不动,不过没关系,煮久了一定会烂。还有鸣蛇的两对门牙和四对翅骨他都要,心、肝、胆之类他也要,看他这精神头哪像饿了大半个月的样子?我敢说他就是再在山洞里面饿半个月,放出来还是生龙活虎,这才是我熟悉的胖子。 我一直抱着玉瓷,来到我住的地方,打水给她梳洗,再喝了些热水,看上去精神多了。不一会儿守卫送来刚煮好的稀饭,她吃了一些,靠在我怀里这说分别后的经历。没说几句,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含糊,语意混乱,我低头一看,她的眼皮已经盖了下来,快要睡着了。 我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脸上带着安祥幸福的笑意。我坐在床边守着她,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前进。 窗外渐渐变亮,天亮了。外面的亮光透过窗纸投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变得明亮,更加美丽和纯洁。 第185章 前因与后果 浓郁的肉香弥漫了整个矿区,到处是欢声笑语,不用出去我也能想像出这些长期饥渴的人是多么兴奋,大块朵颐。 有亲卫端了一盆肉汤进来,我尝了几口,肉又硬又韧,实在谈不上好吃。汤则清甜爽口,芬芳浓郁,美味得难以形容,便是儿时吃过的野生蛇肉汤也远远不能相比。 宋玉瓷恰在这时醒了,喝了两碗蛇肉汤,精神大振,开始对我讲分别后的事。这个经过很长很长,详细说起来可以写成一本小说,这里我只简单概括一下。 那一天我逃离刘一鸣家后,宋玉瓷怕了因会再找我麻烦,也觉得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坚决要拜他为师。了因说她尘缘未断,不可能真的放下,不肯收她。宋玉瓷死皮赖脸跟着他,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了因见她决心很大,后来也不赶她走了,还会经常给她讲一些佛教的东西。 宋玉瓷希望能学到本事帮助我,最终与我团聚,虚心向了因请教修持方面的问题,了因一般都会指点她。之前宋玉瓷住在我老家时,就已经开始念经拜佛,经常与我沟通,灵觉很强,已经有了一点基础。现在得到名师指点,又有大愿心、大毅力,非常刻苦练功,进步神速。只不过大半年时间,她就能与“神灵”勾通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具有了天眼通、天耳通,甚至可以把手放到火中焚烧毫发无伤。她觉得能力还不足以帮我复活,还是坚持跟着了因修炼,我从阴阳界回到人间找不到她,正是她跟着了因走远了。 大约过了一年多,宋玉瓷因为牵挂着我,心魔太重修炼不能再进步了,也静不下心了,离开了因回来找我,没有找到我却遇到了正在找她的萌萌。萌萌觉得欠了我人情,应该代我照顾宋玉瓷,所以到处找她。萌萌告诉她我被鬼卒抓到地狱去了,宋玉瓷很伤心,两人都没办法进入地狱,只好到处找有特殊能力的人打听我的下落。这其中有很多故事和曲折,宋玉次总是不肯放弃,这样又过了将近一年,她们遇到了胖子和柳盈香。原来胖子和柳盈香也一直在找我和宋玉瓷,萌萌是认得他们的,四个人就是这样走到了一起。 胖子本是青丘门弟子,旁门左道的东西知道很多,又精灵古怪特别能折腾,费了一翻功夫打听到我在恶鬼界。他知道进了恶鬼界是不可能回来的,但是宋玉瓷还是不肯放弃。胖子缺点很多,但一向讲义气,也有点被宋玉瓷所感动,尽全力帮忙。但营救我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困难得多,此后漫长的十几年时间,他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和尝试各种方法,结果都失败了,但也学到了很多知识,能力得到提高。 最后胖子学到了青丘门的传送阵法——邪灵入侵阴阳界之前,青丘门长老们曾经用这个传送阵法定点传送到聚贤大厦前。宋玉瓷、萌萌、柳盈香的能力也足以元神出窍,但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难题,无法确定我的位置。这种传送必须要有精确的目的地,否则不是差了几百里的问题,而是传到其他世界去了。 他们没办法联系我,只能用我生前留下的东西凭感觉定位,这次传送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但是四人都坚决参与了。十几年来他们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胖子和柳盈香还成了情侣。 施法传送的结果,是他们被困在一个密闭的山洞里面,厚重的石门无法开启。更糟糕的是他们发现所有特殊能力都失去了,连身体也与以前不同,宋玉瓷和柳盈香变成了二十来岁,萌萌没有变化,她的容貌体态在人间十几年也没有变化过,胖子变化也不是很大。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山洞是不是在恶鬼界,三女都认为是胖子施法失败,胖子则说是遇到了特殊力场,时空乱流之类的偏移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怪他也没有用。 密洞可能是古代国王避难用的,里面床铺桌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但所有食物都变成了黑土。幸好山洞里有泉水,泉水边长了一些像是蕨类的植物,数量不多但生长速度颇快,割完两三天就能长回原样,他们就靠着这一点植物为食,保持不饿死。 身处绝境中,宋玉瓷还是不放弃,坚持坐惮练功,经常尝试以意念与我勾通,天可怜见,我真的在梦中感应到了她的呼唤。但她并不知道我已经收到了讯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绝望中挣扎,若不是在人间经历了十几年的磨炼,早就崩溃坚持不住了。直到我一声大吼,震塌了石墙,他们听到了声音,胖子才拿石块在石门上敲击…… 宋玉瓷在诉说时语气是平静的,她所面对的困难只是一语带过,但我非常清楚那有多么不容易,很多时候我亲身体会过同样的痛苦、焦虑和绝望。接着我也说了我的经历,从被牛头马面带走说到今天,无论经历了多少苦难,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所有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讲完故事,已经日上三竿了,可能外面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叫宋玉瓷休息一会儿,我走出门外,果然外面有好多人在探头探脑,包括宰安也在。 我说:“有急事的先报告,不急的人靠后。” 众人互相看来看去,最后眼光都落在宰安身上,大家都很尊重他,也知道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会来找我。 宰安说:“我要单独跟总管大人说一些事。” 我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宰安静静地看了我好几秒钟,才走到我旁边低声问:“你夫人和几个朋友,是私自来这里的吗?” 我心里一“咯噔”,点了点头。宰安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沉重和严肃:“大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而且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不准备妥协的话,就要尽快做好准备。” 我有一种泰山压顶无法喘息的感觉,重逢的喜悦消失了大半。反抗丙寅侯已经是以卵击石,对抗大恶毒鬼王怎么可能? 我心怀佼幸说:“恶鬼界的人口少说也有几十亿吧,多出四个人,未必会惊动他。” 第88节 宰安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女人都是年轻的样子吗?”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如果是在女权至上的世界,女人永远二十岁,那是为了美丽。在这个男权至上,弱肉强食的世界,女人永远二十岁,肯定是为了取悦男人。而对于女性来说,永远年轻美丽就是最大的苦刑,要在花柳院或权贵身边受男人永远止境的蹂躏,还不如早点变老变丑的好。 站在大恶毒鬼王的角度来看,被打入恶鬼界的女人都是有罪的,必须被送入花柳院受罪或被奴役,甚至不许赎身。那么宋玉瓷、萌萌、柳盈香就不止是偷渡的问题,还违反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如果只是几个默默无闻的人躲在没人的地方过日子,也许不会惊动大恶毒鬼王。可我现在是焦点人物,有雷神降世的名头,是造反派的首领,刚刚歼灭了三千怒狮兵,夺取了冶炼场,洗劫了通明城,此刻没人比我更受关注。宋玉瓷等四人的到来,将会传遍天下,这就会变成是对法律的践踏,对大恶毒鬼王权威的直接挑衅,大恶毒鬼王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沉声问:“那我该怎么办?” 宰安摇头,转身往外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提醒你早做准备。” 我有些恼怒,他应该有些主意,只是他不肯与大恶毒鬼王冲突所以不说。但再一想,其实他帮不了我,他最擅长的是练兵,即使他尽了全力帮我练兵,我的兵马最理想状态也就是与大恶毒鬼王的兵马差不多,我还是打不过大恶毒鬼王。那么宰安不擅长的政治、经济、外交等等,对我建议了又有什么用?只会把我往死路上送。 我不能依赖宰安,也不能依赖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大恶毒鬼王更强大。我只能靠我自己,我不能让玉姿被抓走送进花柳院,那我就只能胜不能败! 要怎么对抗大恶毒鬼王?我苦苦思索,屋里一片宁静,外面远处有一群人在敲打着竹筒、脸盆之类唱歌:……怒气填膺兮剑指长空,天生英雄兮风雨相随,雷神降世兮君王战栗,初试锋芒兮怒狮断爪……” 我有些意外,这不是在唱我吗?谁把我的事编成歌曲了?外面的人还在接着唱:“……此生不渝兮勇闯地宫,真情无畏兮火烧鸣蛇,霹雳一吼兮天塌地陷,怀抱美人兮举世同羡。” 我真是好气又好笑,哪个混蛋闲得蛋疼了编这种歌曲?除非我把这个矿区的所有人都杀了,否则宋玉瓷等人到来的事很快就会传播开。我不可能这样做,这样做了也未必有用,那么我只能准备面临暴风雨的到来。 第186章 神魔说 外面等着的人一个个进来向我报告,除了矿场的一些小事外,主要是地下废墟的侦察情况。此时我心神不宁,无心听他们细说,叫当时负责侦察的中队长一起把废墟的大体结构画出来,带回来的所有东西先清点入库,地下入口派一个小队看守着不许矿工们进去。 把所有待办事件处理完,我正想回去跟宋玉瓷聊聊,抬眼却看到萌萌站在门口,倚门微笑。 我强装笑脸:“你在笑什么?” 萌萌道:“我还以为你在陪着她没起床,没想到已经开始工作了,你要是当皇帝,一定是个好皇帝。” 我苦笑:“我连当官都不想当,就更不要说当皇帝了。” 萌萌飘飘然走了过来:“你在愁什么?” 她曾经在我的身体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可以说她和玉瓷是对我最了解的人,并且我没必要瞒她,于是把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对她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问她:“有可能从这里传送回人间吗?” “不可能。”萌萌很直接回答,“我们都失去了修为,在这里与普通人一样,没有能力施法,而且没有施法用的法宝。更重要的是恶鬼界是一个高度设防的地方,出去远比进来困难,除非获得许可,否则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我默然无语,这本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确认一下。 萌萌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反正你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虱子多了不痒,早点知道有个心理准备更好。” 我苦笑:“你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刘一鸣!”萌萌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真的杀死他,他不是普通人……严格来说是你杀死了他的肉身,却释放了他强大的魂魄,他很可能会再找你报仇。” 我很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萌萌道:“你被鬼卒带走之后,我看到他肉身内钻出一个人形暗影,头长双角,背有双翅,共六条手臂,全身带着火焰状红光。它仰天发出咆哮之状,然后闪现一个奇特的红色星芒阵,一旋就消失了。后来我到处打听,查阅经典,据说有些神、魔转世人间,借凡人血统繁衍,刘一鸣极有可能是某个转世的魔族,或者有魔族血统的人。” 我有些混乱:“什么魔族,魔道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到人间繁衍?” 萌萌也有些头大的样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根据我知道的一些情况,加上推测,简单给你归纳一下吧。上古时代,有黑暗和光明两个阵营,我们通常把光明的一方称为先天神,黑暗的一方称先天魔。比如盘古就是先天神的代表之一,混沌就是先天魔代表之一。先天神、魔无比强大,具有开天辟地或毁灭一个世界的能力。他们屡次大战,伤动根本,数量越来越少,最后神族胜利了,魔族被赶到黑暗空间。盘古虽然杀死了混沌,却也耗尽了神力,临终开辟出一个空间,也就是现在的人间。他的元神分化为多个强大的神,精气毛发之类则化为人间万物生灵,人类都具有他的基因,奉他为始祖。魔族也是类似的情况。” 盘古开天还有这样的说法?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些话,我一定会认为是编造的,从萌萌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却很高,她可是无比渊博的千年老树精。 萌萌停了一会儿接着说:“佛教中的阿修罗,西方传说中的恶魔,还有中国人常说的各种魔,其实都是一个族类。先天神、魔虽然无比强大,但他们很难再通过修炼提升能力,也很难繁衍后代,能力强弱主要取决于血统和环境。但他们可以通过与人类结合生出孩子,曾经有过一个时期,有很多神、魔到人间传播种子。他们的后代有些一出生就是怪胎,被弄死了;有些与普通人无异,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有的特别聪明、坚毅或有特异功能,修炼起来特别快,最终能回到神界或魔界。这样的神、魔后裔虽然能力不及父母,对人类来说他们也是高不可及的。” 我终于明白了,刘一鸣是某个魔族的杂种,所以他残忍邪恶,身上的红光和黑光异于常人,我屡次弄不死他。本来他的能力没有被激发,也不知道要修炼,却因为被我“杀死”觉醒了。 我问:“那么他的魂魄现在在哪儿?” 萌萌摇头:“我找不到他,应该是进入阿修罗道了。据我所知,普通人、畜死后,只能进入天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没有人能进入阿修罗道。阿修罗道很可能是神、魔及其后裔的专用通道,普通人不可能进入,就连后天的神仙也不能进入。这就是为什么道教只说五道,不说六道,因为第六道阿修罗道对一般人来说没有任何关系。” 我有吐血的冲动,好不容易杀了刘一鸣报了仇,却又弄出个魔族后裔来,他的靠山真的是比须弥山还要高啊!我定了定神:“阿修罗道跟这里不会互通吧?那他未必能找到我。” 萌萌呵呵一笑:“你呀,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把事情往好处想,我们都能找到你,更何况是魔族后裔!他迟早会找到你的,不来则己,一来就非同小可,所以我才叫你早做准备。” 我真要吐血了,我进不了阿修罗道,刘一鸣却随时可以来找我,说不定半夜直接在我床边出现,后面还跟着他的魔爸爸、魔爷爷、魔祖宗,简直比大恶毒鬼王还要可怕! 我无奈长吁一声:“还能怎么准备?我又不是神族后裔,怎么跟魔族斗?” 萌萌道:“本来我也以为你没有机会,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世人都以为鬼很弱小,那是人间的孤魂野鬼,在鬼界鬼还是很强大的,强大的鬼王,可以与后天的神、魔、仙、佛比肩。” 我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乱七八糟,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分类和划分等级的?” 萌萌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最早只有先天神、魔,他们是最强大的。他们创造了万物生灵,生灵通过修炼,可以成为后天神、后天魔、仙、佛、真主、上帝等等,叫法不同,本质是一样的。而鬼是生灵失去身体之后的统称,数量最多,与后天神、魔、仙、圣、佛、菩萨并没有绝对的界限,能力弱为鬼,能力强受万亿人敬仰就是神佛仙圣。” 说到这儿,我明白萌萌的意思了。魔族虽然强大,有神族在牵制着,多少有些忌惮,那些魔祖宗也不是刘一鸣能请得动的,我的敌人只是个魔族杂种。如果我能成为恶鬼界的鬼王,那也是神佛仙圣的级别,就有了与刘一鸣对抗的可能。 这么说我反抗大恶毒鬼王还是不够的,我要推倒他取而代之。如果大恶鬼王不够强大,我取代了他也没有用;如果他真的强大到与神佛比肩,我又怎么可能取代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真的连苦笑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们在说什么?”宋玉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一看,她罩着我的红色披风站在那儿,眉头微蹙,脸色还是显得苍白,也比以前瘦,有点弱不经风的样子。我心中突然激起了无边的勇气万丈豪情,我要保护她,不管前途有多艰难危险,我也不能畏惧。 我挺直了腰杆,舒展开了眉头,似乎整个人都变高大了,坚定地说:“我们要奋战到底,直到没有人能威胁我们!现在我们才刚起步,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都要担当重任……” 外面有个声音大叫:“那是肯定的,我来当大将军,我的兵呢?” 不用说是胖子来了,我笑道:“哪能让你当将军呢,必须是当元帅!不过先得从小兵做起,证明你能领兵打胜战了才能当元帅。” 胖子风风火火闯进来:“当小兵怎么能发挥我的能力?至少也要给我一万人!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为了帮你们夫妻团聚,我可是花了十几年时间,这回连老命都搭上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万人,我……我跟你划地绝交!” 看他的样子是真想带兵风光一把,我严肃地说:“行,我现在就给你一万人,让你亲自训练和组编,完全听你指挥,算是你的私人部队。” “真的?”胖子愣住了,他漫天要价,以为我会着地还钱,最后能给他一百个兵就满足了,没想到真的给他一万人,还是他的私人部队。 我装出威严的样子:“我现在可是最高统帅,能信口开河吗?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胖子立即蹦了起来:“要,当然要,不要是小狗!” 我强忍着笑:“男子汉大太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现在是大将军了,更要言出必行,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胖子怒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吗?我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 我终于笑出来了:“行,等会我就集中所有矿工让你挑,挑到满意为止。既然是你私人的兵,军粮和装备就要你来想办法,我可以先借你十天军粮过渡一下,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胖子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矿工,我说的是兵!” “刚才你明明说一万人,矿工难道不是人?” 宋玉瓷和萌萌同时说:“我们都听到了,是说一万‘人’。” 胖子气得满脸通红,无法狡辩,气鼓鼓道:“矿工就矿工,你的飞虎队不也是矿工训练出来的吗?胖爷我练的兵绝对要超过你!” 我点头:“有志气,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只能借这一次粮,吃完你就是想借,我也不一定有粮可以借了。” 胖子这才意识到一万人吃饭是个严重问题,肥脸都憋紫了,我和宋玉瓷、萌萌都大笑起来。 第187章 贤内助 胖子知道上了当,开始耍赖:“我不要了,我就是跟你说着玩的。像我这种义字当头,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人,怎么可能挟恩图报……” “咳!”柳盈香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门边假咳了一声,胖子立即闭嘴了。 宋玉瓷似笑非笑地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当将军的料……” 就像我不愿在宋玉瓷面前当弱者一样,胖子绝对不会在柳盈香前示弱,立即暴跳起来:“谁说我不是当将军的料?我现在就当一回给你们看看,走,现在就挑人去!” 我很清楚胖子虽然胡闹,却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他有许多匪夷所思异想天开的办法,如果他真能独力拉起一万人的军队,将会成为非常可观的战斗力。即使他搞砸了,只要没有正式上战场,这一万人还在,我还可以再接手过来。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我不需要什么矿工,需要更多军队,把全部矿工变成军队也是可以的。 “报——刚刚收到从冶炼场来的信!”有一个亲卫跑了进来,把一个小纸卷送到我面前。 我接过拆开一看,是车追命的来信,按照我的计划今天早晨伏击敌人成功,击杀敌人近千,缴获战马七百多匹,衣甲武器上千套。信中没说为什么衣甲武器比击杀的敌人数量更多,应该是敌人发现被包围,大势已去,有许多人丢了武器和铠甲翻山逃跑,战马则有可能逃走或被射杀数量偏少。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经此一战,通明城的兵力基本完了,冶炼场的威胁大大降低,车追命以攻代守的大计初见成效。这是我们第五次胜利(火烧怒狮兵、攻下冶炼场、洗劫通明城、吓走贪狼兵、伏击通明城追兵),从无败绩,建立起了战无不胜的形象,获得的战利品会让我们的战斗力明显提升。 胖子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叫道:“这些战利品都要给我,说好了给我一万军队,结果变成一万矿工,什么装备都没有怎么打仗?老大你也不能太小器了是不是?” 丢给他一万个空手的矿工确实有些过份,但我的飞虎队急需战马,车追命的手下也急需装备,不能都给了胖子。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这些东西是车追命他们缴获的,应该先装备他们,我不能厚此薄彼啊!这样吧,我叫他们让出一百套完整装备给你,算是兄弟队伍之间的互相帮助。” “一百套怎么够?至少五百套,还要加上战马!你不给我就不带兵!”胖子大声嚷嚷,又开始耍赖了。 “不行,就是一百套,加上战马!” “三百套,算是我借的!咱们可是前世今生两世兄弟,你这么小气还算兄弟吗?” 我坚决地说:“两百套装备,一百匹战马,爱要就要,不要拉倒,我自己的亲兵还光着屁股呢!” “好吧,好吧,我要!”胖子终于同意,三女在旁边见我们闹成这样,早已笑痛了肚子。 接着我召集全体矿工两万多人,由胖子挑选。这家伙平时没个正形,认真起来却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真的一个个亲自挑过去,折腾了一整天,连中午饭都没吃。天黑后他还在编队训话,我大老远听到他在吼:“……胖爷我这身肥膘割下来也不够你们一人一口,想要吃的吗?那就去抢!想要穿的吗?那也要去抢!金银珠宝,漂亮美女,抢到手了才是你的……” 我似乎看到了一群土匪正在烧光、杀光、抢光,这支队伍真要是拉起来,一定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这天下午和晚上,宰安也在训练飞虎队,对不同的中队进行埋伏、包抄、夜袭、攻城等项目训练。矿区地形复杂,正好进行这类训练,整个矿区人马往来,杀声振天,呈现出一股热火朝天的景像。 闹腾到了半夜才渐渐安静下来,我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没人再来打扰我。我关上了门,宋玉瓷帮我卸掉身上的护甲,拿来了热毛巾给我擦脸,放下毛巾,茶水又端过来了……有爱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啊! 灯光下她的眼波是那样温柔,经过良好的休息和饮食补充,气色也好多了,虽然穿在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合体,依然可见妙曼曲线,像是磁铁一般吸引了我的眼光。 宋玉瓷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你怪怪地盯着我干嘛呢,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她当然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否则怎会脸红?眼前的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的一颦一笑,动作习惯,陌生的是她的年轻身体,看起来更清秀纯洁,更具青春活力,以前我只在照片和视频中见过她二十岁前的样子。 “你变得更漂亮了。”我有些神不守舍地说。 宋玉瓷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怎么感觉你在嫌弃我以前太老?” 我把她拉进怀里:“不管以前的事了,反正现在年轻,让我看看衣服里面变年轻了没有。” 宋玉瓷大羞:“小声一点,萌萌就在隔壁,她的耳朵尖着呢。” 嗅着她的芬芳气息,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手在她背上来回移动,感受着衣服里面的柔软滑腻:“现在她也是普通人了,听不到的。” 宋玉瓷的气息立即变快了:“我有事要跟你说……这里全是男人,只有我们三个女的,时间久了只怕……”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要说三个超级美女,就是三个芙蓉姐姐放在这儿,也会万众瞩目,让人想入菲菲。也许没人敢对玉瓷无礼,可是我能禁止这些野兽行注目礼和龌龊想法吗?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要是哪一天我不在,难保不出乱子。 我大皱眉头:“那怎么办?” 宋玉瓷用手指把我皱起的眉头抹开:“好办法没有,笨办法倒是有一个。你可以给我们都配一套皮甲,戴上面具,看不到脸和身材,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我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是好办法,亲爱的你太聪明了!” 宋玉瓷道:“你日理万机,我也不能闲着,我们三个可以帮你管理银库、军粮、食堂、整理资料之类。要是能再找一些女的,组成一支女兵,你们上战场时,她们还可以当啦啦队、救护队之类。” “妙极,妙极!”我又狠狠亲了她一口。这个主意确实妙到极点,试想当一群美女站在战场上挥舞彩旗或内衣高喊加油时,将士们必定兽血沸腾,争先恐后,战斗力猛增数倍。然后表现突出的勇士可以得到与女兵相亲的机会,双方看对眼了就可以成为永久夫妻,以此激励更多人奋勇杀敌。而女兵的来源,可以攻下大城市,从花柳院中得到,既解放了她们,又壮大了我的力量,一举两得。 第89节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宋玉瓷却没有我那么兴奋:“这样做好像有点太……太功利,我只是想到当啦啦队助威。” 她还是那么善良,但善良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也是不现实的。我不想争论这些破坏了美好气氛,挥手灭了烛火,抱起她走向床铺。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大恶毒鬼王,什么魔族杂种,先放到一边凉着去吧!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我们不是久别,而是生离死别,经历了无数苦难十几年后异界再相逢。我们互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举一动对方立即知道心意,配合默契,与曾经无异,而她的身体却又显得有些陌生,新得不能再新,真个是久别胜新婚。 此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 第二天上午,车追命带了两百守卫和五百壮丁回来,同时带来了一千匹好马,十几车从通明城劫来的货物。这些货物中有金银珠宝、优质兵器、精美服饰、高档食物等。本来生活用品我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让玉瓷受委屈,要不是车追命正好带了一些来,我也要去抢一些。 胖子眼红得要死,吵着要带他的兵去冶炼场,因为冶炼场附近有东西可以抢,这里除了矿石和杂草什么都没有。我当然不答应,他的人昨天才挑出来,无组织无纪律无战斗能力,三无产品,怎么带出去抢劫? 中午吃过饭,我召开了高级军事会议,讨论未来方向和面临的困难,参与会议的有我、车追命、杜平、胖子、宰安、宋玉瓷、萌萌、柳盈香。 车追命和宰安不怎么说话,胖子话多其实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世界,商议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坐在我旁边的宋玉瓷突然说:“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定得太远了,我们对大恶毒鬼王都不了解,他也太强大了,所以我们无从下手,不知该怎么办。只有很多诸侯联手才有可能打败他,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先成为诸侯,联合了多个诸侯再来跟他作对呢?” 此言一出,我们顿时如拨云见日,灵思泉涌,各抒己见,很快取得了共识:我们现在不能与大恶毒鬼王直接冲突,扳倒大恶毒鬼王这个目标只限在坐的人知道,以后连提都不能轻易提起。我们对外的口号是反抗丙寅侯的暴政,争取在大恶毒鬼王下令诸侯讨伐我们之前打败丙寅侯。然后我向大恶毒鬼王称臣,也许大恶毒鬼王会封我为新的丙寅侯,这样我们才能取得发展的机会。如果在没有打倒丙寅侯之前,大恶毒鬼王下令六十个诸侯讨伐我们,我们就真正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 我该对宋玉瓷改变看法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拿画笔,善良单纯不懂人情世故的美女画家,而是一个能帮我运筹帷幄的贤内助! 第188章 意外的收获 确定了大方向后,宰安建议把矿区筑成一座城,这个提议与我们“以攻代守”的大方向冲突,所以我否决了。 宰安问:“如果吃了败仗,往哪里撤退?” 我说:“我们没有能力筑城,而且这里不是战略要地,防守意义不大,平地筑城耗费太大了,还不如攻下一座城来驻守。” 宰安道:“我们能攻得下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吗?” 没人回答,以我们的战斗力正面进攻,连一座小城都很难攻下,更不要说坚城了。敌人并不是傻瓜,通明城是个教训,他们不会犯同样错误了。 宰安道:“这里有人,把所有矿工调出来就足够;这里有用不完的石料,就地取材,外砌大石,内填碎石,浇入灰浆就是最好的城墙。此城不是为了定居,而是为了御敌,所以不用太大,一万多人只须一两个月便可以筑成。四面有险峻地形,天然屏障,稍加修整就能拒敌于城外,挫敌锋芒。万一敌人势大,外围失守,还有城墙可以固守。若是城墙也失守,还可以退入地下废墟,里面可藏无数粮草和百万大军……” 胖子打断了他:“那要是被堵在里面出不来呢?” 宰安成竹在胸:“掘洞出击,反袭敌后!” 我们立即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地面筑城只是作为屏障,地下废墟才是大本营,不管来多少敌人都攻不进去。我们的军队是矿工出身,最擅长打洞,挖一个洞出去并不难,随时可以逃走或反袭敌后。最最重要的是矿场有水源,地下空间也有水源,饮用水才是最关键的资源。 车追命也开口了:“就目前来说,挖矿的作用不大,我们没办法大量提炼成铁,我觉得让矿工去筑城可行。” 可以说宰安和车追命是最冷静理智的两个人,他们都赞同筑城,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我说:“地下城并不安全,我们还没有全面堪察,还有石碑阵那儿,也不知封印着什么东西。” 胖子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啊,弄清楚了就可以决定筑不筑城了。” 那一天匆匆忙忙,心神不宁,其实我也没看清楚。正好这会大家都在,车追命、萌萌、胖子、宰安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一起去看看也许能看出点名堂来。于是我同意了,众人一起出发,没带其他兵。 来到烧死鸣蛇的地方,只剩下一些残破的骨骼和鳞甲,一丝肉都没留下。鸣蛇头骨被砸烂,两对獠牙都被取走了。 我问胖子:“你把毒牙拿去做什么用?” 胖子道:“当然是用来祭炼法器!像这种罕见异兽,不知生存了几万年,得天地之精化,全身都是宝,它们最犀利的东西更是集中了全身精华,很容易就能祭炼成法器甚至法宝。那两对毒牙火烧不会变色,刀剑也砍不动,肯定有大用处。但有些奇怪,我感觉不到里面有灵性,不知道是它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到了这鬼地方我全身都不对劲了。” 柳盈香接口到:“也不是所有异兽身上的东西都是宝,只有它们死得很突然,魂魄精气集中在某个器官上,才是上等宝物。如果是衰老死亡,或缓慢痛苦死亡,精气全散了,它身上的东西就变成次品了。” 胖子很郁闷地瞪我:“都怪你,天材地宝被你浪费了,不该用火烧它。” 我心中一动,拔出了火精剑:“你们看看这柄剑,开始我把剑射入它嘴里,后来才放火烧它,它全身都没有烧坏,只有这柄剑的附近烧化了,看样子是它把鸣蛇烧死的。” 众人立即围着观看,胖子、柳盈香、萌萌、车追命都分别接过去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表情都很震惊。他们到了这个世界修为虽然没有了,眼光和经验还是在的,肯定看出些名堂了,但谁都没有说话。 “咳,咳……老大,这柄剑送给我吧,拿在你手里也是浪费了。”胖子的小眼睛闪动着贪婪的精光。 我一把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想都别想,这柄剑是我的招牌,不能送人。” 胖子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萌萌道:“神兵利器,有缘者得之,有德者居之,胖子你就别贪心了,送给你你也驾驭不了。” 我笑道:“神兵利器算不上,我不肯送人主要是它具有重大意义,丙寅侯把它送给了我,我要举着它去杀丙寅侯!” 萌萌道:“这把剑的材质很奇怪,具有吸人魂魄和精气的作用,烧死鸣蛇的时候,鸣蛇的精华一定被它吸进去了,现在绝对是一柄神兵!”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望向胖子、柳盈香和车追命,他们都点头。胖子有些怨念地说:“鸣蛇的残魂一定在里面,你用来砍人的话,剑气会强一点,还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把它祭炼成法宝,要是有一天通灵了,蛇灵显现,那才叫牛逼了。” 我急忙问:“要怎么才能祭炼成法宝?” 胖子还不想说,萌萌道:“祭炼的方法有很多种,各门各派都不一样,我至少知道七八种法门,你可以挑一种自己觉得容易的。” 胖子脸上有些过不去:“还是用我的方法,我青丘门炼器之法已经传承几千年了,如今在世间就算不能排第一,至少也是前三的!” 我问:“按你的方法祭炼,就能让鸣蛇的灵体从剑里面钻出来吗?” “nonono,祭炼的方法是很简单的,大部分人都能学,但是能不能祭炼成有灵性的法宝,就要看材料和祭炼的人悟性、灵性、修为、运气等等。而器灵能不能养成,要多久才能养成,那真的是看脸了,反正在我师父和我手上从来没有养出过器灵。”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器灵”这个概念也有些模糊。柳盈香知道我不了解,解释说:“把一些优良的材质比如雷击木、虎牙、古钱之类祭炼后凝聚一些灵气,可称为法器;把一些罕见的宝物如妖类内丹、辟水犀角、万年桃木之类祭炼后,具有极强效用,可称为法宝;一些特殊法宝经过长久祭炼和使用,具有了它自己的灵识甚至灵体,可称为灵宝,它们的灵识或灵体就称为器灵。每一种法宝形成器灵的条件都不同,没有特定的方法可循,归纳成两个字就是‘机缘’。” 萌萌接着说:“你这柄剑材质特殊,有吸灵纳气的特性,吸进去的鸣蛇精气很明显,所以祭炼出器灵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千万不要被某人诓走了。” 胖子大怒:“谁诓了?谁诓了?我这是明讨!” 车追命道:“不要高兴太早,你们的法术在这个世界无效,祭炼方法也未必有效。” 我们顿时像是被当头烧了一盆冷水,我有些不服气:“也未必完全受限制,我不是把灭魂剑练出威力来了吗?” 萌萌道:“对,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是限制人们修炼内功和法术,未必会制约器物聚集灵力,至少值得一试。” 车追命没再说话,先向前走,我们也只能跟着往前走。胖子比我还心急,一边走就一边教我祭炼的方法,他显然是要拿我做试验,如果我祭炼火精剑有效果,他就要往祭炼法宝提升战斗力这条路上走了。 祭炼法宝的过程并不困难,但很麻烦。比较正统的方法就是在特定的时间,设个法坛把材料供起来,然后按要求走步、吸气、念咒语、烧符箓。这个每天早中晚要做三次,七七四十九天不能中断,这其间不能喝酒吃肉,不能碰女人,祭炼时不能被外人撞见……七七四十九天还不是完工,只是第一步,要是没有明显效果,还要重新再来,有效果了以后也要经常祭炼。 青丘门是旁门左道,被正道称为妖人,当然还有偏激高效的方法,比如杀死动物或人,用其精血魂魄来祭炼。这样祭炼出来的法宝威力很强,但戾气也很重,会对自己造成严重影响,甚至被反噬。 我不可能规规矩矩躲在密室里长期祭炼,就是让玉瓷独守空房一个多月也不人道啊。矿区很难找到别的动物,每天抓几个人杀了也不现实,太残忍邪恶了。 胖子再三思考,给我量身订制了一种祭炼方法:每天半夜和中午,至少取一滴血涂在剑上,同时念咒语。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我与火剑精建立“血亲”关系,不会反噬我,真正祭炼它的是敌人的鲜血和生命,越多越好。胖子说:“剑就是用来杀人的,怕什么戾气重?只要保证不会反噬你,越凶暴越好,上阵斩敌十万,要是还养不出器灵,胖爷我跟你姓了!” 我相信胖子肯定不会害我,于是把他教我的咒语记牢了,今晚就开始祭炼。 前面的人已经走到石碑阵那儿,打着火把开始细看。地下世界还是觉得闷热,石碑阵附近感觉更热,并像是有某种热量在波动,这绝对不正常。胖子也跑过去细看,啧啧称奇,萌萌、柳盈香、车追命等人都脸色凝重,应该是看出一些东西来了。 第189章 建设大本营 胖子、柳盈香、萌萌、车追命都可以肯定,石碑阵是用来封印什么东西的。但他们都不认识石碑上的符文,看不出有多久的历史,封印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废话么,其实我也能猜得出来这是某种封印。 我们聚到了中间,胖子说:“这肯定是个大家伙,说不定封印的是一个先天神魔,要不然用不着这么多石碑。” 萌萌道:“也有可能是封印着时空通道,这下面是异界之门。” 我说:“我觉得这里封印的,就是毁了这个城市的魔兽,喷吐的火焰可以熔化一切,有非常巨大尖锐的爪子。它袭击了这个城市之后,被更厉害的人抓住,不能彻底消灭,所以封印在这儿。以前这个城市应该是在地面上的,为了不被人看到放出魔兽,把整片区域都沉入地下深处……” 胖子霸气十足地说:“猜个毛啊,把全部石碑推倒,挖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立即以看白痴的眼光看他,胖子还是振振有词:“如果是一个时空之门,我们就能逃离这儿了;如果是一只魔兽,现在肯定很虚弱,我们可以杀了它或者降伏它。想想带着它去攻城,爪子一挥,城墙就倒下,吹一口气,整个城市就化为火海,岂不痛快!” 连宋玉瓷都忍不住了:“如果下面是时空之门,一定是通向魔兽的老家,你过去就被当点心吃了;如果下面是魔兽,你把它放出来,能保证它不把你也撕碎了?” 胖子还是不服气:“万一时空之门是通向人间呢?万一那只魔兽感激我们救了它帮我们打仗呢?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嘛,不冒点险怎能干大事!至少要挖下去看看,不行就再埋住。” 我挥了挥手:“不要胡闹了,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乱动,其实我想要的,是把破损的石碑补上。如果能修复,确保这里安全,就可以当我们的大本营。” 柳盈香道:“这是最稳妥的主意。” 胖子悻悻然闭嘴,不说话了。 萌萌说:“修复是不太可能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原理。我觉得缺了一块石碑没有大问题,因为每块石碑都是能单独起作用的,这就好比在你身上压了五十多块巨石,少掉一块你还是动不了。假设下面有一个魔兽,因为缺了一块石碑有了喘息的机会,要想积蓄足够的能力脱困而出,少说几百年,多则几千年。我们根本不会在这里留这么久。” 大部分人都点头赞同,杜平说:“我们不是派人探查过整个废墟了吗?还带回了不少东西,研究一下,也许能推测出更多东西来。” 这话也有道理,在这里再看也看不出花样来了,于是我们开始往回走。走了一会儿,萌萌靠近了我,低声道:“我有个想法。” “哦?” “带兵打仗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负责研究这个石碑阵和废墟,也许能研究出一些来历。至少我经常待在这里,有什么异动可以及时知道。” 也许萌萌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没有把握所以不说,我也没指望她帮我做其他事,当然可以让她专门研究这个。我转头看了宋玉瓷一眼,她没表示什么,于是对萌萌说:“可以是可以,可是谁来给你做伴呢?” 萌萌笑道:“我虽然失去了修为,在一般人面前自保能力还是有的,用不着别人保护我。” 我心里暗忖:该不会是昨晚她听到了某种声响,不想住我的隔壁了吧? 回到地面,我找出上次飞虎队探查地下世界后画出来的地图,巅过来倒过去看了半晌,如看天书。上面尽是大小圆圈和莫名其妙的记号,根本不像是地图,无奈只能把当时的负责人都招来,叫他们当场口述搜索经过和看到的情况。 综合全部资料,整个地下空间接近圆形,半径估计有三公里以上,城市废墟占了近一半地区。这片地下空间不是以废墟王宫为中心,而是以神秘石碑阵为中心,并且四周多处有塌陷的痕迹。这更加证明了我的推测,整个地下空间是为了不被人发现石碑阵而沉入地下,压在大山底下。最初沉降时,可能有一个半球形或弧形的力场罩住,上面的土石无法落下来,经过千万年后,顶上的土石结成了新的岩层,力场消失后形成了巨大的穹顶空间。 这个结论太惊人了,是何方神圣具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能力?如果大恶毒鬼王从这个世界开辟就统治到现在,那么很有可能是他干的,而我们想要扳倒他,真有点痴人说梦话了。 之后我们查看了搜索队找回来的东西,损坏的武器、破碎的瓷器、玉石佩饰、残缺的骨骼等等,有些东西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没有一件完整的武器,由此可以推测城市被毁后,居民并没有死光,经过仔细搜索带走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即使我们翻遍整个废墟,挖出所有被埋着的东西,也无法知道石碑阵下封印的是什么,无助于我们征战天下,所以我也没兴趣研究了。 我当场做出了布署,剩下的全体矿工明天开始筑城和清理废墟,原先的洞长、队长还是当管理,人员进行重组。另外通往地下空间的通道要修整扩大,让矿车和骑马的人可以通过,沿途修造伏击敌人的耳洞、陷坑、千斤闸等。一些现有的矿洞加以修改,凿出小孔可以往外射箭和戳刺长矛,开凿逃生用的通道等。 以前支付给矿工的食物是很少的,我不止一次给他们增加,现在要让他们积极努力筑城,又要提高他们的待遇。还有胖子的一万人现在是吃我的,还要吃好的,我也要开始头疼这个大家庭的消耗问题了。如果不能弄到大量粮食,大本营修造得再坚固又有什么用? 有大量粮食的地方只有大城市,现在敌人有了防备,怎样才能攻破呢?这件事愁得我坐立不安,茶饭不思。车追命向我提了一个建议,可以用我们仓库里面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向丙寅侯的敌人买粮,可以暂解燃眉之急。 距离我们最近的丙寅侯的敌对势力只有壬戌侯,虽说近,直线距离也有四百里左右,很多地方还是崇山峻岭无法翻越,要跟他交易没那么容易。况且人家是一方诸侯,我们是叛贼,壬戌侯未必会把我们当一回事。 我觉得应该先送些礼物给壬戌侯表示友好,顺便探探对方的立场和态度。想来想去,最适合这个工作的是胖子,他能说会道,还能耍泼使赖,外交大臣舍他其谁?可是这小子忙着整编他的军队,一心想着去抢劫,说什么都不肯当外交大臣。最后还是车追命主动请缨,带了两百个骑兵和一份厚礼出发了。 车追命带走的两百个骑兵,大多是以前我从火炉城带来的新兵团,现在算是车追命的亲兵了,几乎都在跟着他。送给壬戌侯的礼物就是以前从面米分袋里掏出来的赃物的一部分,加上从通明城抢来的一些东西,我们留着不能当饭吃,送出去也许能换来饭吃。 让车追命这样寡言少语整天冷着脸的人去搞外交,我想一想就苦笑摇头,但我实在找不出有能力又有魄力,可以独挡一面的人了。其实就算胖子肯去,我还是不放心,搞砸的可能性极高。 胖子给他的军团取名“飞狐队”,只训练了三天就带着去了冶炼场,柳盈香也跟他走了。我敢说飞狐队这个“狐”字,绝对是为了照顾柳盈香取的。另外带走有还有我答应给他的军粮,以及两百套装备和一百匹战马。 对这件事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他把人带走了,吃的问题我压力减轻了许多;忧的是这个家伙胆大包天,任性妄为,这一去谁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来?才训练了三天的矿工怎能上战场,只要遇到几百个敌人的正规军就全报销了。 矿场开始筑城,加上修建通道和防御工事,清理废墟,我忙得不可开交,转眼就过了五六天。 这一天我接到百里九来信,他在信中大倒苦水。原来胖子的兵四处打家劫舍,任何过往的商队都不放过,甚至连冶炼场居民、工匠的粮食都被抢光偷光。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这几天有大量奴隶和流浪汉来到治炼场,要求加入我的军队,百里九很头痛,收了这些人没粮吃,没装备穿,不能形成战斗力;不收这些人,他们赖在附近不走,人数越来越多迟早出问题。要不是百里九派人严守通往矿场的道理,这些人早已涌向矿场了。 我脱不开身,只好写了一封信叫百里九转交胖子,叫他收敛一点不要太过份了。至于来投靠的奴隶,在没有办法弄到更多军粮以前,我不能收,只能加强防备,防止他们闹事。 过了两天百里九又来信,说胖子把我的信撕了,他的话胖子根本不听,双方兵马已经起了好几次冲突,冶炼场秩序大乱,我要是再不去,他忍无可忍就不会再忍了。 第90节 我头大如斗,百里九属下全是以前矿场守卫,胖子属下全是矿工,曾经是水火不容的两个阶级。现在矿工有了胖子撑腰,人数又占了绝对优势,不找百里九的人麻烦才叫怪了,要不是百里九克制,恐怕早已大打出手。 看来我必须去冶炼场一趟了。 第190章 蚁军 我把监督筑城的重任交给了宰安,还有萌萌的安全也着落在他身上,带着五百飞虎队预备役离开了矿场。飞虎队预备役是从训练中淘汰下来的,但基本在接受同步训练,已经具有了一定战斗力。三千正式编制还要继续训练,同时肩负着矿区安全的重任,不能轻易调离。 同去的还有宋玉瓷、杜平和二十名亲卫。宋玉瓷穿上了她自己改造的皮甲和面具,就连双手都戴上了布手套,全身不露一点肌肤,既可防太阳暴晒,又可以防色狼毒眼。别人虽然还能从体形上看出她是女的,但完全没有曲线可言,自然也就不会围观和胡思乱想,避免造成麻烦。 到了冶炼场外,只见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奴隶、流浪汉,看不到一个站岗和巡逻的守卫。再往里走,遇到一些横冲直撞的人,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铠甲,一个个凶相毕露,与我以前电影中看到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我强忍着怒火再往前走,百里九和胖子各带了一队人匆忙来迎,当着我的面他们的兵还是互相瞪眼睛吹胡子,水火不容的样子。 在众人护卫下进了以前冶炼场总管的住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我、宋玉瓷、杜平、胖子、柳盈香和百里九在场。我沉着脸:“胖子,你说说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胖子大大咧咧道:“当然是抢粮,抢装备,练兵。我知道有人向你告状了,你很生气,可是我的兵要吃饭,要穿装备啊!我不雁过拔毛,谷糠榨油,怎么让他们变成军队,谁肯真心跟着我?” 我怒道:“可是你也不能乱来啊,要抢得去抢敌人的,不是抢自己人的,在自家地盘捣乱算什么本事?再看看你的人,跟流氓土匪一个样,哪里像军队!” 柳盈香想要说话,却被胖子阻止了,他一脸严肃地问:“老大,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要先建设一个新世界,还是要先破坏一个旧世界?” 我还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有深度的话来,不由愣了一下。 胖子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军纪严明的精锐军队,但是你要多久才能培养出十万这样的军队?就算你有了,你养得起吗?能打得过敌人吗?敌人有数量比你更多,训练得更好,更听话的军队!我知道你想要把所有攻打下来的地盘经营好,但是你这巴掌大的地方经营得再好,能跟敌人斗吗?所以我们要先破坏旧世界,彻底破坏了才能建设新世界。” 他的话正是我面临的最大困难,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能赞同:“那你说说没有纪律,乱七八糟的军队怎么打仗,怎么指挥?” 胖子露出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神态,表现得像个先知或者哲人:“我也是刚想通的,跟敌人一个方向发展,他们已经经营了无数年,我们永远比不过他们。所以敌人维持的东西,我们就要破坏,比如他们建造坚固的城市,我们就要毁掉城市;比如他们保护权贵的利益,我们就要保护奴隶的利益,总之反其道而行。不是老大你不够聪明,而是你以前是读书人,是医生,你是在秩序之下成长的,骨子里没有破坏精神。而我是孤儿,是流浪汉,我才能想到这么深刻的道理!” 我不得不承认,他想到的确实比我深刻一点,但这些理论似是而非,是行不通的。 胖子接着发表高论:“人在什么时候最拼命?饿惨了的时候!所以我们不怕人多,不怕没粮吃,你要高举大旗,广发传单,号召全天下的奴隶反抗和跟随你。一千万个饿疯了的人,可以摧毁一切,然后才能建设新世界,所以要支持他们去抢,我们要抢抢抢抢……” 我眼前一亮,有了打破困境的方法,转头问百里九:“附近有多少想要加入我们的人?” 百里九的脸色很难看:“新来的至少有一万以上,原来就住在这里的工匠、居民、护卫等有两万左右……但是没有武器装备,也没有经过训练,这些人根本无法指挥,也没有战斗力,总管大人还是不要信胖子的疯话。” 我在心里琢磨着,加上胖子的一万人,这里就有现成的四万多人,再稍加收拢很容易就能凑到五万人。胖子说的没错,当人饿疯了的时候,就是最玩命的时候,五万饥饿的奴隶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五万只猛虎,就算是拿着木棍也能敲死许多人。当敌人看到我们全是乱七八糟的奴隶时,守城的军队很可能会出城迎击,然后奴隶兵就会让敌人尝尝以饥饿装备起来的军队有多可怕。 我叫百里九拿出地图来,展开观看。冶炼场往东南只有云林峡是个要塞,往北最近的通明城已经被我们洗劫了,再往北骑马要好几天才有一个大城。 我正在研究往哪边动手,一个守卫跑到门口大叫:“报,报……北边发现大量军队在移动。” 百里九急忙问:“有多少人,距离多远?” “还不知道具体数量,是我们留在通明城附近的眼线传来的消息。” 我们都紧张起来,这批人马一定是丙寅侯派来讨伐我们的,有备而来,数量肯定不少。我的三千飞虎队还没到上战场的时候,无法跟敌人硬拼,那么只能用奴隶军人海战术了。 我望向胖子:“由你出面,收编所有愿意加入的人!” 胖子大喜:“好嘞,包在我身上!” 百里九欲言又止,扩充军队还有一点机会,不扩充军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他下令哨兵再探,务必弄清敌人数量和具体位置,敌人逼近的事不许泄漏。我补充了一条,严密关注云林峡的动静,防止戊辰侯的兵马夹击我们。 胖子去兴冲冲去征召新兵了,我与百里九等人继续讨论各种方案,包括这一战如果失败,接下去该怎么办,因为矿场的防线还没有建成。 几个小时后,更详细的情报传来了,敌人数量估计是一万,各兵种都有,在通明城集结,没有再继续前进。敌人没有急着前进的原因,可能是还有后援,也可能是粮草没有运到,或者是远程而来不了解我们情况。 我敢肯定,三五天之内敌人一定会杀过来。五万没有经过训练缺少装备的奴隶兵,绝对不是一万正规军对手,如果敌人还有后援,我们就更加没有一点机会了。 第二天中午,去当外交官的车追命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壬戌侯同意暗中卖粮给我们,甚至白送粮草和装备给我们都可以,前题是我们要先证明自己的能力。壬戌侯只会支持能对丙寅侯造成沉重打击的人,不会随便把粮草和装备送给成不了气候的流寇。也就是说我们要再打几个漂亮的胜仗,才能得到壬戌侯的真正支持。 这么一来我的压力更大了,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啊! 如果等敌人杀过来,我们的奴隶兵团惊慌失措,不战自溃,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我与几个主要将领商量之后,决定全体出动绕过通明城杀向敌人后方,清壁坚野,让敌人主力得不到补给。如果敌人兵马出动,数量少就围而歼之,数量多就立即分散逃走。我们没有战马和装备,却也有一个优势,分散了往树林、山地一钻,敌人不可能大量杀伤我们。如果敌人敢分散了追赶,我们人多的优势就会显示出来,反过来把他们围歼。 就这样,我们匆匆忙忙带着四五万杂牌军出发了,因为有一大半是刚征招的,有些是自发跟我们走的,连具体多少人都不知道,只是估计在四万到五万之间。除了我的五百飞虎队预备役,百里九的一千多守卫,车追命两百人是可以指挥的,其他兵马根本没办法指挥,连各层指挥官都没有。但是每一个人都明白我们的战术:看到的所有村镇和车队都抢光、烧光、杀光,遇到敌人的时候,数量少就围住往死里打,谁抢到的东西归谁;看到很多敌人就马上分散逃跑,往战马到不了的地方跑,等敌人分散了再杀过去… 冶炼场的仓库已经被清空,却也只是让大部分人带上一天的食物,逼着所有人必须去抢,不抢就要挨饿。在出发前动员会上,胖子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吼:“想要吃的,那就去抢!死一次没什么大不了,过一天又是一条好汉,抢到了就是你的,你吃饱了,敌人就得饿死。敌人身上的武器和铠甲,是我们挖的矿石,我们炼的钢铁打造的,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都要抢回来……” 我本来是不想带宋玉瓷同去的,但她非常坚决,无论如何不肯与我分开。其实我也害怕与她分别,会再一次天南地北,生离死别,那么我们宁可死在一起。所以我带上了她,我的所有亲卫负责保护她。 漫山遍野都是人,没有队列可言,乱糟糟如失了巢穴的蚁群。大部分人手里拿的是生产工具,身上没有完整的衣服。但是他们斗志昂扬,我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欢呼声如潮水,他们坚信我能带领他们打胜战。 说真的,我有点羞愧,他们这么信任我,我其实是把他们当炮灰用啊! 第191章 挡千军 走到半路,探马报告前方发现小股敌军,我急忙下令百里九带骑兵迎击。不料敌人还没等我们的骑兵杀到,已经调头逃跑了,大概是来探路的,发现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吓破胆了。 第二天下午快接近通明城时,约有一两千敌人在前方开阔地带摆开了阵势。这已经算是大股敌兵了,硬拼我们伤不起,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过去,无组织无纪律奴隶兵已经漫山遍野冲杀过去了。 人多能壮胆,我们是敌人的几十倍,并且这些人对我有盲目信任,以为自己是无敌的、必胜,毫不畏惧,气势如虹。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严阵以待的敌人居然害怕了,迅速后撤,调头逃跑了。 奴隶兵见敌人不战而逃,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往前冲。我怕敌人是在诱敌,可是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指挥,只能由着他们往前跑,一直追到了通明城外。城头上的敌人开始射箭,箭矢如雨下,这才止住了奴隶兵。 胖子带着一些人过来找我,一脸兴奋的样子:“老大,我们攻城吧,一个人丢一块石头,就能铺一条路通上城头!” 我摇了摇头,城墙即高又坚固,城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敌人,我们大部分没有护甲和盾牌,根本无法接近。如果一个人丢一块石头就能登上城头,古人打仗还要带云梯、撞车之类的攻城器械做什么?人类历史上说“投鞭断流”的人,结果八十万人马败给八万人,永垂不举了,我才五万蚁军,怎敢狂妄到“投石淹城”? “攻城必定全军覆没于此,敌人不跟我们野战,就是希望我们攻城。尽可能传达我的命令,按原计划行事,杀向敌人后方。通明城本来是空城,我敢肯定他们的粮草辎重还在后面,他们要是被我们劫了粮草就要饿肚子,所以必定会出兵追杀我们。敌人想要多杀伤我们,就要兵力分散,等到他们分散,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胖子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派了几十人骑马分散开大叫:“城里面没有东西抢,敌人的粮车就在前面的路上,快去抢啊!” 绝大部分人都是长期挨饿的,现在身上也没东西吃了,一听前面有吃的,立即一窝蜂往前跑。 我们的人还没有全部绕过通明城,通明城北面城门就有大量敌人骑兵涌出了,滞后的奴隶兵立即乱糟糟的四散奔逃。这些人虽然没有经过训练,逃命本事却不比正规军差,最傻的人也知道往人少的地方跑才不会被敌人追赶,这一散就像是一把芝麻撒到了乱石堆里。 敌兵追杀了几里,只射杀一些跑得慢的老弱病残。他们见奴隶兵完全没有反击能力,乱到这个程度也不可能再有效指挥了,放心大胆分兵追杀。开始时他们至少是以百人为一队,后来再度分散,随处可见二十人的小队。 分散的奴隶兵开始反击了,有的突然从树后跳出一棍把敌人砸倒,有的站在山坡上、山崖上往敌人丢石头,有的甩出绳套把敌人从战马上扯下来……哪里有小股的敌人,很快附近就有大量奴隶兵聚拢过来,以非常规的战斗方式把敌人打倒,抢走一切。这里除了大路外,很少有平坦的地方,进了乱石堆、山沟沟骑兵跑不动,想逃都没那么容易,走到哪里都遇到伏击。 这是一个无限大,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战场,混乱到了无法形容。面对这样的对手,正规军还不如看家护院的护卫队管用,他们平时练习的战阵和战法完全不管用了,身上的铠甲反而成了累赘。 从通明城出来的骑兵可能有两千人,追杀我们约十里,杀了我们上千人。但接下去就变成我们追杀他们了,反杀四五里,等敌人发觉不妙紧急收兵时,已经被我们切断后路层层包围。可惜我们还是无法与他们正面战斗,损失了一两千人还是拦不住他们,被他们逃回城去了。 大略估计,敌人伤亡一千出头,我们伤亡超过三千。我们损失几千人无关痛痒,这些人甚至不能算是兵,而敌人损失一千多骑兵却是巨大的损失,再来两次他们的骑兵就全部完蛋了。 我站在一处矮山上看着全局变化,百里九带着他的一千多守卫在我旁边待命,还有五百飞虎队预备役也在附近待命,这是我们的主要战斗力量。胖子带着他的一万正式飞狐兵和车追命继续往前走,去抢可能存在的粮车,包括抢光、烧光沿途村镇补给点。 敌人的主将应该也站在高处看着发生的这些事,或者通过迅雕侦察,知道整个战局的变化,那么他会做什么应变?如果后方真有他们的运粮车,他们必须派出骑兵沿着大路去接应,我要切断这一股敌军,否则胖子和车追命就抢不到粮了。 太阳已经偏西,隐约可见通明城北门附近有大量反光闪动,他们在调动军队。我给百里九指了一个地方:“你的人转移到那处山脚下,听到号角声杀向大路,切断敌军中部。” 百里九有些担忧:“为什么攻击他们中部,这样很容易被他们两面夹击,我这些人不擅长马战,装备又差,很快就会被吃掉。”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会亲自带人迎击他们前部,他们前部顾不上夹击你。如果敌军太强,不必与他们硬拼,扰乱他们的队形就可以。我猜他们这次不敢再分散追击,所以你们只要分散开跑出他们的射程外就没事了。” 百里九领命带人开始转移,不一会儿通明城北门再次打开,整齐的骑兵涌出城外,在城外排兵布阵。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迫不及待地出兵去救粮车了。现在只要杀散这一队人,通明城内的敌人就孤立无援,无粮可吃,最聪明的做法是整体撤退,那么我们的威胁就解除了。 我带着五百飞虎队预备役出发了,宋玉瓷和柳盈香留在山顶上,杜平带着亲卫队保护她们。 我们冲向大路,刚好截住了敌人前头部队,号角声吹响,通知埋伏的百里九出击杀向敌人中部。 这一次敌人没有混乱,也没有后撤,反而结阵向我们包抄过来。我暗叫不妙,敌人可能不是去救粮车,而是引诱我现身。 有大量奴隶兵跟着我们杀过来,人数众多却不顶用,根本挡不住敌人骑兵冲击,反而阻挡了我们撤退。 我面临艰难的选择,往前冲我们是拿鸡蛋碰石头,没有胜利的可能;往后退来不及分散逃跑,还是被屠杀的结果,这里将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带着少数骑兵现在就开始突围,但这样一来我战无不胜的名声全完了,以后没人会再跟随我,跟着我的人也没有勇气面对敌人。 其实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往前冲。我拔出了火精剑,大吼一声“杀”,一马当先向前杀去。 密集的正规军究竟有多可怕?距离他们还有四五十米远,强劲的箭矢如飞蝗射来。我以剑拨打,护住了身体却护不住马,没冲出多远马就中了好几支箭趴下了。我被巨大的惯性向前抛出,穿了铠甲行动不够灵活,摔倒在地连打了几个滚,身上被几支箭射中。还好铠甲防护效果不错,虽然有的地方被射穿了,受伤不严重。 同一时间,飞虎队预备役至少倒下了三四十人。 我才刚刚站稳,敌人的骑兵已经黑压压冲撞过来。人、马都有护甲,狂奔加速后气势惊人,迎面撞来的冲击气势已令人胆寒。骑士手中的长矛后端夹在腋下,只须对准目标,靠战马的冲击力就足以把人挑飞。 我冷静地站在原地,退一步侧身,疾刺而来的长矛几乎贴着我的护心镜擦过。我的火精剑顺着他的长矛下方扫过,锋利的剑刃和强烈的剑气,把骑士连人带甲拦腰斩断了。 另一个骑士从旁边冲过,挥矛戳我,我一剑斩断了他的长矛,反手一剑把他的战马左后腿卸掉,他立即连人带马摔倒。 敌人骑兵有如狂风,一排接一排冲到,但他们不可能靠太近,只有两个人能同时攻击到我。我在骑兵阵中左右来回跳跃,避开马头正面冲击,双手握剑几乎不用挥砍,只要把剑一横,矛来矛断,马来马倒。冲过我身边的敌人无一能免,在我后面很快堆了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人和马,后面冲过来的骑兵纷纷拐弯,不敢太靠近我了。 惨烈的血腥场面很快激发了我体内潜伏的杀戮欲望,灭魂剑的能量完全激发出来。祭炼过十来天的火精剑饱尝鲜血,像是噬血猛兽苏醒,红光耀眼,剑芒激射一米以上。 以前我发出的剑芒,有时切不开钢甲,但会伤到铠甲里面的人。这时发出的剑芒有些不一样了,不论是长矛还是厚甲,都像是切豆腐一样毫不费力切断。手臂、剑身和剑芒加起来超过了三米,横扫开来就是六七米,几乎是整条大路的宽度,沿路而来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我忘了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要把更多敌人砍断,红了眼冲向敌人狂砍。我不知道后面的情况怎样,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直到前面没有人再向我冲来,我才停手,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前面还是有人的,十几米外有一队排列整齐的人马,所有人的衣甲都很华丽,马匹特别高大。居中一人更是金盔金甲金面具,手持长柄斩马刀,骑着一匹全身雪白的白马,飘逸神骏有如传说中的天马。 第192章 无剑胜有剑 普通将领不可能有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装备,这必定是敌方统帅,我算计他会出兵救援后面的粮车,他却算计我会出来拦截。他不怕丢粮车,不怕丢城池,也不在乎死多少兵,只要杀了我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所以在计谋上我已经输了一招。 我转头回望,两侧和后面已经被敌人骑兵一层层围住,密集的长矛指向了我。再往后另两队骑兵包抄夹击,跟着我冲杀过来的人正在被一个个射死、戳死,五百飞虎队预备役几乎全军覆没。远处有数不清的奴隶兵,人山人海,却畏惧敌人的严密阵形不敢冲击,随时会转身逃跑。 敌人的后方没有明显动静,百里九没有按我的命令杀出来,可能是因为敌人数量太多了不敢出击。 “还不束手就擒!”敌人主帅大喝一声,声间透过面具有些变样,但依然威严霸气,震人心魄。夕阳余辉下,那金光闪闪的鬼脸面具看起来也是那么霸气、狰狞,令人畏惧胆寒。 事已至此,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若能击杀敌人主帅,还可能逆转局势。我向他冲去:“脸都不敢露,不过是无名小卒,有胆接我三招么?” 十几米距离,说话间我已经冲过了一半,让我没想到的是敌人主帅直接从马上跃起,脚尖在马鞍上一点,腾空跳跃,一刀向我劈来。 这一刀当真有力劈华山之势,刀未至,强劲气势已经如惊涛骇浪压来,飞沙走石。我有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只能奋力一剑迎上,虽说他刀重势猛,可他身在空中,我双脚着地,未必会输给了他。 “当”的一声震响,我被震退了好几步,手臂发麻,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敌人主帅也被震得向后一个空翻,落地立即往前冲,又一刀斜劈。他的刀通体青黑色,挥砍之际凛冽寒气扑面,刀刃上没有缺口,火精剑居然砍不动他的刀。 我侧翻躲避,挥剑砍他的双腿。他腾空跳起,长柄砍刀在手中旋转了一个角度,刀尖戳向我肋部,我以剑去格,又被震退一步。 敌人主帅一把刀使得出神入化,连连抢攻,我有些招架不住,守多攻少,不停后退。这一回是真的失算了,丙寅侯很清楚我的实力,火精剑是他送的,他当然更清楚,那么派来对付我的人必定战斗力比我强,武器不比我的差,我怎么可能赢? 面对这样的对手,身上的铠甲已经不起作用,反而增加我的重量,影响我的灵活度。我一边防守后退,一边找机会把身上的铠甲扯下丢弃,十几招后,护肩、护胸、护腿的铠甲都扯掉了,明显变得灵活快速。 我不停地移动、跳跃、出剑攻击,尽可能保持距离不与他武器相碰。敌人主帅只能用刀挡住实体的剑身,无法直接挡格剑尖射出的剑芒,剑芒的长度是不稳定的,有时在精神、力量、剑势的催动下会暴长伤人。所以距离拉远一些他更不容易挡住我的攻击,为了防止被突然变长的剑芒伤到,要尽可能躲我的攻击动作,不能再放手狂攻了。 几招过后,一道突然暴长的剑芒,把敌人主帅背部连铠甲带皮肉削掉了一片。他吃了一惊,我却精神大振,剑芒更盛,反过来杀得他连连后退。 丙寅侯确实了解我的能力,但那是我在祈雨祭祀时的能力。现在我成了无数人崇拜的雷神转世,还是让千万敌人胆寒的战无不胜的统帅,信仰和畏惧的力量让我的能力提升了。火精剑也不再是以前的火精剑,它里面有了鸣蛇的残魂,经过了我祭炼并收割了数以百计的生命,饱饮鲜血,锋锐远胜之前。所以实际上我的综合战斗力有可能比敌人主帅强,临场的发挥也很重要,我还是有胜利可能的! 我仗着身体灵活不停奔走跳跃,剑走轻灵,占了上风。十几招后我突然欺近,剑芒突刺敌人主帅咽喉,他急忙后仰躲避,避开了喉咙,但头上金盔却没避开,前额和尖顶被削掉,连头皮都被削掉了一小片。 第91节 敌人主帅挥刀把我逼退,猛地一声嚎叫:“嗷……” “轰”的一声,一股强劲气浪炸开,冲击波带着沙土迎面冲来。我身不由己后退几步,右手挥剑防身,左手挡在眼前。但敌人主帅并没有在这时冲杀过来,仅有一件金色胸甲飞过来,落在我旁边地上。 尘土渐散,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身高约两米五的巨人,只穿着一条兽皮短裙,全身漆黑,肌肉盘结,两肋长有鳞片。更可怕的还是他的头,前额生一独角,铜铃般大眼往外鼓突,狮鼻阔嘴,獠牙外突,焦碳般的一个人,却长了一头雪白长发,在风中烈烈而舞,像是一蓬白色火焰。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传说中的妖怪!可是它手里拿着敌人主帅的长柄砍刀,前额有伤口,身边地上有破损的金盔和散落的金甲,这一切都证明它就是敌人主帅变成的! 操他奶奶的,原来敌人主帅是个妖怪,接着更让人膛目结舌的事发生了,它张开阔嘴从口中喷出一股黑气,黑气凝而不散,伸手一抓变成了一条黑色长鞭。 “大帅威武!”四周的敌人举矛朝天,齐声大吼,声振天地。 看来不是妖怪变成人形找工作,而是此人有变身能力,变身之后能力更强,他的士兵都清楚这一点。 敌人主帅怪吼一声,挥鞭向我横扫来,那黑鞭似乎无限变长,拖动了整个空间,挟着可怕的风雷之声和滚滚烟尘如海浪压来。我来不及逃出他的攻击范围,也没有把握用剑挡住他的长鞭,一咬牙往前扑连续翻滚,挥剑削他的脚。 虽然尘土飞扬看不太清楚,我也能肯定剑芒扫过了他的小腿,可是他的小腿并没有断,而且右手一刀砍下,凛冽刀气更胜之前数倍。我向右斜蹿,一剑削向他正在收鞭的左手腕。这一次剑尖都碰到他手腕了,那儿没有任何护甲和布料,却像是砍在钢铁上,只差没有闪现火花。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敌人居然完全不怕火精剑,那我如何能杀得了他?这绝对不是血肉之躯,可能是某种法术变化出来的,免疫物理攻击…… 我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他又一刀砍来了,由于他的体形变得巨大,本来很大很长的砍刀拿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似的,挥砍起来毫无重量,居高临下劈砍更快更猛。 我一步都不敢停,再次翻滚冲向他后面,他体形巨大,相对来说转身的动作就不那么灵活,我一剑刺中了它后腰。结果他没出血,差点让我吐血,还是像上次一样,没有伤他分毫,真正是金刚不坏之躯! 后面啸声和劲风袭来,敌人主帅根本没转身,直接一鞭向后扫。我急忙扑倒,鞭稍擦着我的背部扫过,并没有打中,而我的衣服已经碎裂,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样的敌人如何能打败?惊怒交集之中,我也顾不上是高尚还是下流了,见两条大腿就在眼前,来不上站起,双腿蹬地蹿出,一剑自下而上挑刺他跨下——据说练金钟罩铁布衫的人这个地方都怕打击,我就不信他的蛋蛋有那么硬。 又是一声清脆震响,像是砍在铁块上,这一剑的结果仅仅是把他的皮裙开一条缝,露出又黑又大的两片股屁来。 我不敢停留,立即打滚,果然紧接着一刀落下,差一点点就把我砍断了,坚硬的路面被砍出了一条大裂缝和许多龟裂纹。 我只能贴地不停移动,才能有效躲避他的黑鞭攻击,但他的攻击每一次都激起大量尘土,让我几乎不能呼吸和视物,还是对我很不利。附近已经被他激起的尘土所淹没,他的长鞭有如黑龙在水中翻腾,砍刀似在分波劈浪。 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完全挨打的局面?现在我已经能肯定敌人主帅不是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而是用某种法术变出的身体,免疫物理攻击,就算我能刺中他的眼睛也没有用。也许只有法术能伤害他,可是我根本不会法术,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可以破除法术的东西。 想到法术就想到了异能,其实我还是有些特殊能力的,灭魂剑的能量可以把敌人冻僵,让敌人受阴邪之气影响而狂乱。但是我之前多次与他武器相击,现在又连着砍了他几剑,他却没受到一点影响,难道他连这个也免疫了? 突然之间福至心灵,我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火精剑是热的,我通过它发出的剑光是红的,剑气是热的,如何能冻僵敌人?丙寅侯送我火精剑绝对是不安好心,这把材质特殊的剑,可以化掉我输出的阴邪之气! 生死关头,谁会放弃手中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我咬了咬牙,把火精剑丢了,双手掐剑诀,坚信灭魂剑就在我手里,贴向敌人主帅背后狂戳他的腰部。他在转身,我也跟着转,还是不停地戳他,此时此刻我根本没空想用剑诀能不能发出剑气,戳中了他有没有效果,只管以最快的速度戳,我戳戳戳戳戳…… 我敢说一秒钟之内我至少戳了二十下,我的手指当然戳不动他,但发出的剑气和阴邪能量却点滴不漏全进入他的体内。只两三秒钟敌人主将就没再转动了,我再继续戳,直到我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无法再戳为止。 飞扬的尘土渐渐平息,眼前巨大如山的身躯直挺挺往前倒下,“轰”的一声摔成了无数碎块,尘土再度扬起,但已掩盖不住站起来的我。 第193章 大获全胜 我以剑诀戳一次,比直接用剑攻击一次更耗能量,双手同时狂戳比用剑攻击快了十倍以上。短短几秒钟内狂戳上百次,我真的虚脱了,连迈一步都觉得困难,现在只要有一个敌人冲向我,就能轻易把我杀死。 飞扬的尘土很快被风吹走,地上的尸块冒着丝丝寒气,渗出少量血水。四面八方都是敌兵,密集的长矛有如愤怒的刺猬,但是没人冲向我,安静得可怕。再过几秒钟,敌兵开始骚动,大部分人都往后退,面具也遮不住他们的惊恐。没人看出我的虚弱,而我杀了他们主帅却是铁一样的事实,谁还有勇气面对我? 远方有人大吼一声:“杀——” “杀……”千千万万个声音响起,有如闷雷滚动,震天动地。普通人发出的杀气弱不可见,但数以万计的人同时暴发杀机,却能让天地变色,狂风转向。数不清的奴隶兵嚎叫着往前冲,如洪水决堤,似海啸卷地,场面非常壮观。 军无主将,士气已丧,敌兵争先恐后撒退,撒退的人都远远避开我,就像是我划了一块禁止通行的地盘。唯一没有后退的只有敌人主帅骑的那匹白马,它向我走来,低头去嗅地上已经变成了无数碎块的主人,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露出了悲伤和不舍的表情。 一匹马也会有人类的感情?也许是我想多了。 “呜……”远方响起浑雄嘹亮的号角声,伴随着号角声一阵整齐的喊杀声响起,一股轻甲骑兵从山后杀出,切入正在撤退的敌阵中,那是百里九带的人马! 惊慌混乱的敌兵根本挡不住气势如虹的冲击,一触即溃,四散奔逃,中部被截断了。数不清的奴隶兵也冲近了,围堵逃跑的敌人,把人一块块吃掉。 之前我以为没有经过训练的奴隶兵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个观点显然是错误的,我亲眼看到几个拿着敌人武器,骑着战马的奴隶兵领先杀入敌人群中,接连把迎击的敌人挑落马下。 这并不奇怪,被打入恶鬼界当奴隶的人,大多是凶悍之辈,奴隶之中绝对有些像我和车追命的人。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击杀了敌人抢到了装备和马匹,现在发挥出惊人的战斗力了,比敌人正规军还要勇猛擅战。即使是最胆小的人,这时也知道己方必胜,敌人必败,热血沸腾奋勇往前冲。 我喘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转头一看,白马还在主人尸体边徘徊不肯离去,不时发出刨蹄悲鸣。我有些感动,这匹白马比许多人类更忠诚,长得又如此漂亮,若是肯跟我就好了。 我慢慢向白马走去,盯着它的眼睛说:“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将军难免阵上亡,也算是死得其所,你不必悲伤。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就跟我走吧,我会善待你的。” 白马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仰头长嘶一声,打起精神来了。我伸手去摸它的头,它立即避开了,但没有逃开,我再慢慢伸出手,这一回它盯着我没有再避开。 这匹马明显比一般的马更高更长,全身无一根杂毛,白得像是雪一样纯净。特别是脖子后面的鬃毛细密柔顺,迎风而动显得特别飘逸,四蹄上都有一丛毛特别长,显得与众不同。它的眼睛很大,黑得像宝石,给人一种温驯、纯洁、忠诚的感觉,没有一般骏马的野性。 我越看越喜欢,要是玉瓷穿上一件漂亮的裙子,散开一头长发,骑着它在草原上奔跑,那一定美极了。它不应该在战场上撕杀,应该载着玉瓷在无边的原野上自由奔跑,蓝天白云,青草野花…… 白马又一声长嘶,把我从幻想中惊醒过来,战斗还没有结束,都想到哪儿去了?我急忙捡回火精剑,翻身上马,一拉缰绳,白马立即四蹄翻飞奔跑起来,又快又稳。 后半截敌兵完全溃散,消失在奴隶兵人群中,前半截却没人能挡得住,冲破前来挡截的奴隶兵,涌向通明城。敌人已经没有斗志,像落水狗一样好打,我们当然不肯放过他们,骑兵紧追在敌人后面。 敌人是重甲骑兵,我们的骑兵大部分是轻甲甚至无甲,当然是我们跑得更快,紧咬着敌人不放,把落后的敌人一个个击杀。如果敌人转过身来,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勇气转身了,兵败如山倒,恐慌情绪一产生就再也无法停止。 通明城外黑压压一片人摆开阵势,那是刚出城接应的痴象兵,全部都特别高大强壮,身穿重甲,手持大盾。他们筑起的防御阵形,足可抵挡敌方千军万马冲击,但是自己人马乱糟糟冲撞过来,却让他们全乱了。这是挡住好呢,还是让开好?问题是溃败的骑兵像一盘散沙,旋风扫落叶般卷过来,往哪里避?挡也挡不住,跑也跑不快,不知有多少痴象兵被踩在马蹄下。 看骑兵溃败逃命的样子,傻瓜都知道大势已去,后面的痴象兵争先恐后往城门逃,这样就堵住了骑兵逃命的路。一部分骑兵把长矛和铁蹄对准了自己人,杀开一条血路冲进城内。我们在后面追得急,来不及进城的骑兵只好分两边绕城而逃,骑兵与步兵冲撞在一起,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我虽然起步较晚,但白马跑得快,所到之处自己人都尽可能避开,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杀到了最前面。我刚才只是急速攻击有些脱力,喘过气来后就恢复了六七成精神体力,拿剑砍人不成问题。实际上敌人看到我追来都四散奔逃,没有一个人敢拦截我,要不是白马跑得快我甚至砍不到敌人。我就像是骑着白马在野草地中奔跑劈砍野草杆一样容易,红光到处,尽皆断为两截。 城门来不及关上,我在敌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了城内。城楼上有一个敌人将官正举斧想要砍断铁链放落重闸,我一剑向他投射过去,正中心窝,前胸透后背。他的大斧无力落下,砍在自己脚上。 敌人已经对我畏之如虎,见我杀进城内,争相逃命,我手里没有剑,居然没人攻击我。后面我们的人马紧接着进入城门,我放下心来,直接骑马冲上城头,取回了火精剑。 数不清的奴隶兵如百川汇海而来,看到白马红剑鲜明的我站在城头上,更加兴奋,杀声震天。来不及进城的人绕城而跑,追赶逃跑的两股敌人骑兵,此时我的骑兵已经不再是一千多了,而是好几千,因为敌人的马装备了我的兵! 城内的战斗比我想像的要更容易,不是敌人不堪一击,而是根本找不到敌人杀。敌人的主要战斗力量是骑兵(怒狮兵),总数约五千,八成已经被我们杀了,两成正在逃亡中;痴象兵约一千人,被自己人冲散践踏,再被我们补刀已经报销;步兵估计也有四五千,但扣除后勤人员后最多不会超过四千,分散守卫四周城墙,城内哪里还有人?现在守城的步兵已经往另三个城门逃去,几乎没人进行巷战。 我们的目标不是夺城,也不是杀光敌人,而是抢劫,所以能追上的最好,追不上的也就让他跑了,抢到敌人的钱粮装备才是关键。 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却是混乱得无以复加的一战,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带了多少人马出战,杀了多少敌人,抢了多少东西,己方阵亡多少人,全都无法统计。反正最后大家都说全歼了敌人,抢到了敌人全部东西,少数逃走的敌人当然不能开个记者会反驳我们的话。 破城之后,我没有闲着,忙着作一件事——用火精剑把敌人一个个彻底杀死。这是一件非常枯躁、恶心、残忍、血腥的事,但我必须做,因为用火精剑杀死越多敌人,它就会越强大。另外彻底杀死敌人,是在削减敌人的战斗力,也是必须做的。 每杀死一个人,他的精气或者说魂魄就被火精剑吸入,这是火精剑杀人不能再复活的根本原因。我有些怀疑,杀人无数之后,火精剑恐怕会变成凶器、邪器,这真是我想要的吗?但这是一个快速提升自己战斗力的途径,面对强大的敌人,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没有一个个计算数量,杀到手软了还在杀,忙到半夜估计杀了不下三千个。 我的五百飞虎队预备役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大多是可以复活的,但他们本来就是训练中淘汰下来,死了一次会变得更弱,只能去做一些次要工作了。我把目光对准了有装备的奴隶兵,不论他们的装备是抢来的还是捡来的,能拿到手就证明他们有过人之处,是可造之材。 到了天亮,大局已定,附近几十里内都找不到一个敌兵了。我叫奴隶兵们互相传递我的命令:凡是拥有武器、铠甲或战马的人都到北门外集中,被选中的人将成为我直接统领的飞虎队。 这些奴隶兵几乎都是冲着我的名头来的,听到这个消息,争先恐后往北门外集中,不过一个小时,就聚集了上万人,声势浩大。 本来我是想集中这些人后,说几句鼓励的话就带着他们去支援胖子的抢粮队。不料就在这时有几匹快马到达,报告说胖子和车追命带领的人马已经在前面小镇找到了敌人运粮队,四面围住杀散敌兵,已经把大部分粮车抢到手了。 第194章 渐入佳境 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不是因为杀死了很多敌人,也不是因为抢到了很多东西,而是我们以最乱的蚁军正面打败了敌人的正规军,敌人不可战胜的阴影破灭了。 应召而来有装备的奴隶兵竟然超过了一万人,但有的人只有一顶头盔,有的人只有一个护肩,难怪人数这么多。我骑着白马从他们面前一排排走过,那种明显是“捡漏”的人先排除,看上去有病、身体残缺、神情痴呆、情绪异常的人也排除了。 也许我也具有了一些特殊能力,每个人我只要与他眼神一碰,就能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实力,性情如何。所以筛选过程很快,我马不停蹄地走着,不停地挥手,选中的人往左走,淘汰的人往右走,分列开来。 经过第一轮筛选,去掉了超过一半人,并且有几十个人被我一眼相中,包括几个之前我看到的异常骁勇的人。我会直接任命他们为各级队长,经过进一步考验和实战之后,甚至可能成为独挡一方的大将。 第二次筛选我细仔了很多,一个个认真看过去,甚至问几句话,又将近淘汰了一半,剩下三千人左右。 我想把第二次淘汰下来的人编入百里九的队伍,但百里九没要,他看起来有些阴郁,没有大胜后的喜悦。我能理解他的处境和心情,他的队伍都是铁矿守卫和冶炼场守卫,这些人容不下奴隶兵,很难补充兵源。随着奴隶出身的兵越来越多,他们的队伍显得孤单,格格不入,并且之前的战斗都是他们作为主力,屡次大战损伤严重,越来越弱。 晚天傍晚百里九没有按我的命令杀向敌人中部,致使五百飞虎队预备役全军覆没,我落入敌人包围之中,按军法该砍他的头。但是顾念到他是元老,立下汗马功劳,最后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打击作用,功大于过。再看他处境尴尬,状态不好,我就假装不知道,没有提起。 胖子派了一个小队来向我报告,说抢来的军粮不往后运了,大军往前开拔,杀向敌人,攻下更多敌人的地方。 这一仗大胜,让胖子的胆更肥了,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通明城基本是空城,没什么好留恋,一个多小时后就出发了。我与宋玉瓷同骑白马,杜平、柳盈香等跟在我旁边,身后紧随着我挑出来的三千左右飞虎队新兵,再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奴隶大军。百里九与胖子不合,带着他那一队人回冶炼场去了。 宋玉瓷非常喜欢白马,从见到它开始,几乎形影不离,亲自给它梳理皮毛,喂它吃最好的食料,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腾雪。她说这匹马本该叫照夜玉狮子,因为它四蹄各有一丛长毛,跑起来像是在雪上飞腾,所以才取名叫腾雪,可媲美周穆王八骏马之腾雾……文人就是文人,各种说法很多。 骑马不到一天路程,到达胖子劫粮的小镇,只见到处都是炊烟,数不清的人乱糟糟到处聚集着烧饭、烧水。小镇内粮草堆积如山,还有许多装在马车上没卸下来,看样子胖子是准备立即出发,连车都不卸了。 胖子带了一群人迎了过来,果然一见面就嚷嚷:“老大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要是先给我个口信,我已经把前面的城攻下来了!” 我示意其他人让开,我单独对胖子说:“我的意思是立即带着所有战利品回去,好好修整训练,再图进取。这一次我们虽然大胜,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好运气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我们需要真正的精锐之师……” 胖子有些恼怒地打断了我的话:“又来了,出兵之前你一直说没办法打,可结果呢?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大获全胜,你又说是侥幸,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可能成大事?我都探过了,前面的城里没多少守军,我们借着大胜的气势杀过去,必定能一举攻克。” “那么攻下之后呢?” “当然是再往前杀。” 我毫不客气地说:“幼稚,你深入敌人腹地,被切断了后路怎么办,这些乌合之众,只能胜不能败,一旦遇到困难就会四散奔逃,无法指挥,再多人也会瞬间解体。” 胖子怒了:“我幼稚?我看是你怯懦,前怕狼后怕虎!我们攻下越多城市,就会有越多人跟随我们,敌人就会受到越多打击。很快全天下奴隶都会起来反抗,我们会有几百万上千万人,敌人会被我们淹没,历史潮流不可阻挡……” 如果我没有去过火炉城见过丙寅侯,没有经历前天险死生还,我也会这么想。我很清楚,眼前的强大就像肥皂泡一样脆弱,随时都会破灭,敌人远比我想像的历害。但胖子无法体会这一点,我也无法用几句话拉住他的心,必须让他亲自去试试才知道。 我阻止了他继续发表高论:“不必再争,我只带三千人回去,其他人全交给你,由你全权指挥,统兵‘北征’。不过有些小小条件,第一这些粮草我要运回去,第二你老婆也要跟我回去,第三攻破城池后花柳院的姑娘要一个不少地送到铁矿。” 胖子把小眼睛瞪大了两倍:“不是说谁抢的粮草归谁吗?凭什么我抢的归你?” 我笑道:“第一你是我的部属,你的就是我的;第二,你带着这么多粮草,就没人肯往前冲了。” 胖子想了想也有道理,奴隶兵的最大动力就是吃饱肚子,手里没有余粮了才会像饿狼一样往前冲,而且往前还有无数东西可抢,于是不再说这个:“那我老婆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严肃地说:“我怕你把她带走就带不回来了,这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胖子咬了咬牙:“行,就让她回去,可是为什么抢到的女人都要归你?就是我答应,我手下的人也不答应。” “我会把她们编成女兵,你老婆当队长,这些女兵以后会嫁给表现突出的人,没有一个会变成我的‘后宫’。” 胖子无话可驳,看了柳盈香那边一眼,眨了眨小眼睛:“我偷偷留一两个不行么?” 我强忍着笑:“只要没人告诉我你军中有女人,我就不把你军法处置,而且我保证不会向她打小报告。” “你给我等着,很快我就会提着丙寅侯的脑袋来见你,到时候别怪我功高盖主,黄袍加身,哼哼!” 我叹了一口气:“我倒真希望是这样,就怕你志大才疏,吃了败仗没脸见我。” “废话不用说了,我也有一个条件,车追命跟我一起走。” 我摊了摊手:“那得你自己去跟他说,他的脾气比你还怪,我可说服不了他。” 胖子立即去找车追命,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车追命也不赞同急进,更不肯听他的指挥。 胖子以前从来没有领过兵吃过败仗,也不像我受过很多挫折,有数以万计的人听他的话,信心自我膨胀到了极限。也有可能他只是把这当成了一场游戏,就算大败兵马全死光了,他也不会少一块肉,他输得起,所以敢冒险。其实我也输得起,我只交给他一万个空手的矿工,换回了三千个悍勇的飞虎队新兵,以及眼前堆成小山的粮草,已经是赚了,管他是输是赢。 就这样,我发表声明,由胖子统军‘北征’,除了三千飞虎险新兵外,全部都跟胖子走。胖子甚至等不到天亮,连夜带着人走了,但有一部分人没跟他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只愿跟我,不愿听别人的。 我没跟柳盈香多说什么,胖子自己跟她说叫她跟我回去,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带了三千飞虎队新兵,和几千不成编制的蚁军,车载肩扛搬运粮草,缓缓往回走。还没走到通明城,胖子捷报传来,已经“不费吹灰之力”攻克一个小城。实际情况是城内没多少守军,见他们势大急急撤退了,根本没有交锋。 第92节 我们运粮到达冶炼场时,又有捷报传来,胖子的人马席卷多个小镇,人数增加到了十万以上,一鼓作气攻克了阳平城。 阳平城城有通明城两三倍大,乃是丙寅侯辖地北方重镇,居然这么快就被攻破了,我也很惊讶。到底是敌人没有我想像中那么强大,还是胖子这家伙天生神勇,就是打胜战的料? 我写了一封信给胖子,叫他不要再急进,保持后路畅通,往两侧扩张,稳住胜利果实,以免被敌人包饺子。胖子这次真听了我的话,主力驻守在阳平城,一边整编队伍,一边向四周攻城掠地,抢夺资源。 我和车追命带着新兵和大量粮草回到矿场,矿场已经有了惊人变化。城墙轮廓已经出来了,原先的许多乱石堆不见了,杂乱的屋棚大多拆除变成了脚手架,城内有了平坦宽阔的练兵场,一座新城初见规模。 城下废墟也清理修整出一片可以居住和储藏粮草的地方,沿途通道修整完成,防御工事部分已经完工。 我把新兵也交给了宰安训练,他把新旧成员进行混编,以旧带新,这样可以加快新兵训练速度。至于最终的编制,还要看训练过程中将士们的表现,能力强的升官,能力差的淘汰。 基地建设一派热火朝天,粮草暂时不缺了,飞虎队人员翻倍,训练良好,装备渐齐,远方胖子的捷报不时传来,我们像是从泥泞小路走上高速公路了。 第195章 相由心生 敌人主帅能变身的事让我有些不安,如果敌人高级将领都能变身,打败敌人的困难程度将会提高很多。最了解敌人军队情况的当数宰安,所以回到矿场安定下来后,我单独找他询问这件事,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你看见的人未必是人,你看见的鬼也未必是鬼。”宰安语出惊人,并带着某种哲理和禅意。 我疑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宰安道:“人活着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样子深深记在心中,死后还以为自己是这个样子,所以到了恶鬼界,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人形存在,时间久了渐渐稳定,就一直以人形存在了。实际上这是执念、幻像,不是真正的自己。” 我更加惊讶:“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宰安的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相由心生,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法相就是什么样。” 我愣在那儿,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另外一种模样,但他的意思我也理解了:“你是说每个人都有另外一个形象,这个形象是自己的意识塑造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对,活着的时侯,很多人貌似忠良,实则奸诈,真正的他与他的容貌并不相符。活人躯体性状是稳定的,真正的自我只会对躯体产生微小的改变;到了恶鬼界,这副躯体并非肉身,而是执念和幻觉,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或者能力强到一定程度,就能显现真正的自己。” 这下我完全理解了,可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模样,要怎样才能显现出来?相由心生,我是希望自己状如天神,身放万丈金光,还是希望自己如邪魔恶鬼人见人怕? 突然之间我想通了一件事:“大恶毒鬼王可以随意变化,有时是人,有时是神,有时是恶鬼,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样子。” 宰安点了点头:“法相受自身能力、品行、功德影响,是会变化的。能力低微的人只有一种法相,不能随意变化,要通过努力才会慢慢变成自己理想的样子。” 我明白了,“相由心生”并不是指自己想变成什么模样就会变成什么模样,而是跟据自己的真实性情,以及所作所为成形。比如一个凶恶残暴的人,他希望别人都怕他,他潜意识中的自己就是恶相,他所做的事情大多是恶事,那么形成的就是恶鬼之相。 我问:“那么怎样才能突破现在的执念显现法相?” 宰安摇头:“这个没有人可以传授,有的人一怒之下就显现法相了,有的人永远不能显示法相,有的人因意外事故而显示法相。通常来说能力越强、地位越高、本真的我越清晰的人越容易显现法相。” 看来我是不能显示法相了,因为我一直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大多数时候我想做好人,帮助别人得到乐趣,受到别人的喜欢和尊敬。可是受到打击遇见邪恶的时候,我希望自己比恶人更恶,用可怕的手段来报复或惩罚。在阴阳界时,我奉行的就是以恶制恶,以杀止杀,算不上是好人。到了这里我带头造反,无数人因我受苦受难甚至永远消失,又怎能算得上是好人? 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追溯往事,小时候只为了让父母高兴读书和学医;工作后只想做个好医生,拥有一个温馨的家;被刘一鸣害死后,我只想要报仇和保护玉瓷;现在我为了生存和不失去心爱的人而奋斗,从来都没有远大理想和追求,是被迫不得不面对。也许我真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活着,生命的终点和终极意义是什么。 显现法相绝对不容易,到现在为止我见过上百万人,只见到一个人显现法相。奴隶们都不知道可以显现法相,车追命、萌萌等人学识渊搏,也知道可以变身的事,军队士兵却知道他们的主帅可以显现法相,可见这是一个“官方的秘密”,统治阶层才熟知。 晚上入睡前,我和宋玉瓷躺在床上,聊起了这件事。宋玉瓷说了很多让我惊讶的话,她说人的终点是往生极乐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悲伤、疾病、灾难,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那里的空气无比清新,天空经常响起无法形容的美妙音乐,不时有金光和花朵飘洒下来,接在手里就消失了。那里的人都住在巨大的莲花里面,安宁喜悦,没有白天和黑夜,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年轻漂亮,没有男女之别,永不衰老……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她:“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机器人?” 宋玉瓷娇嗔道:“机器人是没有思想的,极乐世界的人是有思想的,怎么会一样?本真的自我,就是去掉所有烦恼和牵挂,永恒安宁喜悦,那才是生命的终极……” 我又打断了她:“那你为什么跑到恶鬼界来找我,这不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吗?可见真正的无忧无虑没意思,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那里的人待久了就会偷偷逃走。” 宋玉瓷有些生气了:“绝对不可能,不要胡说,我在说认真的。” “怎么不可能,玉帝的妹子、女儿不是都下凡了吗?不信你去问问二郎神和沉香。” “那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宋玉瓷赌气转过身背朝着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觉得极乐世界就在这里。”说着我扳过她的身体,压到了她身上。 宋玉瓷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哪里?” 我双手扣到了她胸前:“这里两个,下面还有一个。” “你……”她立即无话可说,身体软化了。 经过一翻剧烈运动之后,我进入梦乡,但睡得并不安稳。我梦到自己的脖子裂开了一条缝,钻出一个肉瘤,肉瘤以看得见的速度长大,变成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蛇的怪头来,丑恶之极。怪头张开血盆大口,把我真正的头和整个身体吞进去了。 我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本能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脖子上完好如初,什么都没有。我不由苦笑,我的法相不会这么丑吧?看来我还是更像坏人。 …… 宰安训练飞虎队时,已经按他的习惯分成了侦察兵(等于贪狼兵)、攻击兵(等于怒狮兵)、防御兵(相当于痴象兵)。我从侦察兵之中分离出了一个百人中队,组建成谍报队。这些人进行相关训练之后,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和整理,以及深入敌后刺探、潜伏等工作。老鹰也算是谍报报的人,并有五个人跟他学习驯养讯雕,尽快形成空中情报网络。目前我们共有四只讯雕,一只常驻冶炼场,这是远远不够的。 回到矿场的第四天下午,一个负责养雕的谍报队员跑来找我,说讯雕侦察到约有一个五六百人的车队,从小路接近冶炼场。我有些紧张起来,正想要通知百里九注意防范,又一个养雕的谍报队员跑过来:“报……总管大人,刚刚接到冶炼场来信。” 我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壬戌侯派出使者团,带了礼物来见我,前哨已经到了冶炼场。他们要求在冶炼场短暂休息之后,连夜向矿场前进,百里九请求我批示。 壬戌侯为什么派这么多人来见我,还要摸黑行军?或许有诈,不得不妨。但也有可能是壬戌侯送了一批粮草给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连夜前进。我给百里九写了一封信:验明身份及所带货物,确认之后以礼相待,并在天黑前回报。 到了傍晚百里九又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确认是壬戌侯使者,车队中有精良衣甲兵器五十车,上等布料十车,美酒佳肴十车,美貌女子十个。 这可是一份厚礼啊,而且现在他很强大,我还很弱小,他送厚礼给我那是给我很大的面子,我必须高规格接待。于是我紧急动员,清除矿场内一切乱、脏有碍美观的东西,插上一些彩旗,挂上欢迎标语,让一千飞虎队做好远迎三十里的准备,预备美酒食物等等。总之像中央领导来视查一样,做足场面功夫,给足对方面子。 折腾了大半夜,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迎宾的飞虎队已经整齐排列路边,每个人都穿着整齐闪亮的铠甲,骑着高头骏马,精神抖擞威风十足。 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场面功夫,这是第一次刻意装扮。骑着马从他们中间走过,看着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队伍,我也有些恍惚了,这真是一群矿工么?这精神,这威风,连丙寅侯的正规军都要逊色几分。再从远处看矿场,已经不再像是矿场了,而是一个充满朝气和生机的新城! 前方出现长长的车队,每一辆车都装得满满的,但护送的人都是穿着没有标识的普通皮甲,没有打任何旗号。这让我有些惊讶,这不像是“两国”外交往来,更像是一支大规模的商队啊! 第196章 节节败退 几个骑士护着一个三四十岁,商人模样的人跑到前面来,估计就是壬戌侯的使者了。我带着几个重要成员迎了过去,对方下马,我心里有些不爽,装作不知道坐在马上问:“请问来者何人?” 使者拱手行礼:“鄙人是壬戌侯特派使者,姓张名望,谨代表壬戌侯向赵总管问好。只因绕路而来,途经其他诸侯辖地,多有不便,所以简装易服,失礼之处还请赵总管见谅。” 如果真的是因为路经其他诸侯地盘不方便,过了冶炼场完全可以换上官服,他并没有换,这说明他是在找借口,实际上是怕大恶毒鬼王怪罪。以这样的方式来送礼,任何人追究起来壬戌侯都可以不承认。 虽说如此,对方的态度是诚恳的,又带来了厚礼,我也只能下马还礼,说几句远来辛苦之类,然后与张望一起往前走。 张望扫视两边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飞虎队,对我坚起了大拇指:“赵总管好本事,短短时间就训练出这么精锐的兵马来,难怪屡战屡胜,势不可挡。” 我笑了笑:“先前几次战役,并未动用这些人马,出战都是非正规军和新征招的人。” 张望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厉害,厉害,若是这批人马出战,那就更是所向无敌了。冒昧问一句,不知赵总管训练出多少这样的精锐?” 我小小夸张了一下:“一万左右,主要是兵器甲胄有些欠缺,否则数量还可以增加几倍。” 张望道:“赵总管实乃天纵英才,文武兼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家侯爷料到了赵总管在装备方面会有所欠缺,特奉上精良衣甲兵刃五十车,计轻甲一千套,铁甲一千套,短兵一千件,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我大笑:“礼轻情义重,更何况这份礼物相当重,对来我说真是雪中送碳,不论将来如何,总是不敢忘记你家侯爷的。” 张望也笑:“哈哈,早就听说赵总管仗义豪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人快语。对了,我听你属下都称你为总管,不知有没有其他名号,或准备使用什么名号?” 我摇了摇手:“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名号之类只是过眼云烟,脚踏实地办实事才是正途。叫总管也挺好,跟总督、总统、总理之类差不多,低调不张扬。” 张望又大加赞赏,极力奉承,不过他说的话都是以他的角度来说,没有代表壬戌侯。到了矿场,看到正在建筑的新城,张望又说了许多赞扬的话,接着提出一个疑问,要是被敌人围城该怎么办。我告诉他还有密道和坚不可摧的地下城,来了百万敌军也攻不进去,但没带他去看。这是属于军事秘密,我还不会热情到谁都让参观。 张望正式献上了礼品单,并将车队交接,连马和马车都送给我了。其中一辆车篷严密的马车上走下十个面罩黑纱的女人,在我面前一排站开,取下面纱,个个都年轻貌美。我扫视几眼,这些女人容貌虽然好看,气质却不算好,妖艳轻浮,没有一个给人端庄娴雅的感觉。不过在这女人比大熊猫还少的地方,没什么可挑剔,附近的人眼睛都直了。 我设宴招待张望,除了宰安外其他重要成员都在作陪。没吃几道菜,有个亲兵跑进来,送上一个纸卷。打开一看,上面的毛笔字写得跟画符似的,一看我就知道是胖子写的。 第一张纸条写着:刚刚接到消息,大恶毒鬼王已经下令丙寅侯讨伐我们,但没听说其他诸侯同讨,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张纸条写着:其实很简单,城外有一个山洞,可以到达城内取水的峡谷,以前有人去偷过水,这就是我攻破阳平城的秘密,嘿嘿…… 我皱起了眉头,事情并不如胖子说的那么轻松。对于整个无量国来说,我们造反只是“芥藓之疾”,只是丙寅侯的家务事,不应该惊动大恶毒鬼王。大恶毒鬼王这么快就下令讨伐,这说明他注意到我了,并认为我是个威胁,这绝对不是好事。不过还好,大恶毒鬼王没有派出“王师”,也没有命令六十个诸侯都攻打我们,我们还有喘息的空间。 张望问:“赵总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这事很快他也会知道的,没什么好隐瞒,我把第一张纸条递给他:“不算是什么大事。” 张望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扫视在坐众人,最后落到我脸上:“大王若真下了旨,丙寅侯就是代表大王征讨,其他诸侯就不能公开支持你们了……” 我们全都愣住了,这件事比我想像的要更严重一点,虽然敌人暂时还只有一个丙寅侯,但我们被孤立了,没人敢帮我们。 本来欢快轻松的宴会,变得气氛沉重,张望有些尴尬:“我不便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不过赵总管请放心,只要有可能,我家侯爷都会暗中支持你们。” 这话只是说得好听,他来时那么低调,就是有所顾虑,现在一刻钟都不敢多待,以后哪里还敢再来?在坐其他人都有些怒容,这个小人,刚刚还不停地说好话,转眼就变卦,太不像话了。 我虽然也有些恼怒,但我们只有这么一个盟友,无论如何不能得罪。所以还是对他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场面的话,挑了一包珠宝悄悄塞给他,然后隆重列队相送。 张望匆忙离开没给我们留下多少阴影,该干什么的继续干什么,为了抵抗丙寅侯的大军我们要更积极努力备战。我把十个美女交给了柳盈香,组建成女兵队,进行秘密训练,宋玉瓷有时也会去帮她。 几天后胖子劫来的花柳院姑娘送到了,居然有一百八十五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皮肤细嫩光滑,青春健康,绝大多数看起来都像花朵一般娇艳,仅有三十多个母老虎、母夜叉、男人婆,当然很耀眼的也有几个。另外还有一批粮食一同送来,看来胖子还在使用饥饿装备军队,否则不会主动送回来。 这一百多个女人当然也是加入女兵队,真正成队伍了。大量美女到来,,让整个矿场百分之九十九男人都不蛋定了,女兵不论在哪里出现,都会吸引所有目光,没出现的时候也是一群男人交头接耳,表情古怪。很快连本来很淡定的宰安也不淡定了,因为很多飞虎队员不能集中精神训练,真的是宁挨皮鞭也要想美人。 无奈我只能提前公布,这些女兵会择优出嫁,表现优异和立下大功的人都能得到相亲的机会,具体细则以后再公布。这个消息一传出,整个矿区都轰动了,不仅飞虎队训练时精神百倍,个个奋勇,就连筑城的矿工都开始拼命了,效率至少快了三倍。 几天后我的谍报队得到一个坏消息,昨天胖子的飞狐队出去扫荡时,遇到了伏击,损失惨重,具体死了多少人还不知道。胖子居然瞒着我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向我汇报。 只隔了一天一夜,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敌人兵分多路,约四、五万精兵杀到阳平城下,包围了阳平城。 我暗叫糟糕,敌人奉旨出征,士气强盛,数量众多,锋芒不可挡,我就是带全体飞虎队出征也没有一点胜算。可是不去救又说不过去,胖子不但是我的属下,还是我的朋友甚至恩人,怎能见死不救? 再三考虑之后,我叫车追命先带一千飞虎队去接应,见机行事,保持联系,我看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 不到两天时间,车追命还没到达通明城,就用讯鹰传来消息,阳平城已经被攻破,胖子被杀,具体情况不明。 我大吃一惊,胖子的十万兵马虽然是蚁军,至少有两三万像样的兵马吧,怎么这么快就彻底败了?我不相他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但这事我也不能瞒着柳盈香,实话告诉了她。 柳盈香很冷静,她不信胖子死了,宋玉瓷也不信,了解胖子的人都不信他会就这样死了,但他的十万人马肯定完了。 假如胖子趁乱突围,不会往南走,因为敌人为了切断他的退路肯定会在南边布下重兵,层层设卡。那么他就算能摆脱敌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来,所以我叫车追命回冶炼场待命,以免被逼近的敌人包围。 接下来几天,胖子一直没有出现,倒是有很多游兵散勇聚集到了冶炼场,车追命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准确情报。那一天晚上,敌人从东、南、西三面强攻,放开北门,城内突然出现敌军,多处着火,士兵们大乱,无法指挥,争着从北门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胖子带着精锐突围出去,却被敌兵截住包围,全军覆没,人头已经挂在城头示众。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胖子真的死了,敌人肯定是用特殊武器杀他,不可能复活了。如果我不让他继续北进,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而且他还是为了陪宋玉瓷来找我,才来到这里,我对不起他啊! 柳盈香没说什么,但眼中的忧伤和失落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情,我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 在悲痛中过了一夜,第二天凌辰时分,我收到讯雕带来的字条,上面潦草写着:大量敌人突然杀到,冶炼场内有敌人内应,百里九已叛变投敌,小心防备……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百里九会叛变?我引以为傲的飞虎队第一次出战就这么败了?但这确确实实是车追命的字,从字的潦草可见当时形势危急。 第197章 风雨欲来 接连而来的噩耗让我的信心崩溃了,敌人的兵力之强盛,行军之神速,谋略之高明都是我所料未及,阳平城和冶炼场都是一触即溃,连救援都来不及。 第93节 为什么敌人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自从大恶毒鬼王命令丙寅侯讨伐我们,一切就逆转了,盟友立即离去,军队节节败退,败得如迅雷不及掩耳。这是我们太嫩了,还是丙寅侯太厉害了?或者是大恶毒鬼王太可怕? 事实摆在眼前,丙寅侯的军队非常厉害,之前我们面对的敌兵虽然数量也较多,却是镇守小地方的普通兵马,将领能力平庸,所以我们能多次取胜。现在丙寅侯动了真怒,又有大恶毒鬼王的令旨不敢怠慢,派出了精锐的军队,有智勇双全的统帅指挥,所以就变得不一样了。 新城还没有完工,六千飞虎队损失了一千,没有盟友可以支援,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即使我们可以躲进地下城,敌人攻不进去,可是我五千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也绝对不可能打败四、五万精锐敌兵,也许后面还会有更多敌兵赶来。兵力如此悬殊,就是诸葛亮在此也要徒呼奈何啊!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到,我早就知道我的力量远远无法对抗丙寅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为,现在面临最困难的时候了。 愣了一会儿,我振作起来,即使没有一点希望,我也要血战到底,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我开始调动人马,派了五百骑兵沿路去接应车追命,我相信他一定能冲出敌人的包围。然后再调派三千飞虎队和一些矿工守卫在矿场四周必经之路加强防御,任何不认识的人都不许通过。剩下的人全部动员起来,还差一点没完工的墙城赶工抢修;已完工的城墙上架设巨弩,多备石块、滚木、箭矢、火油;一部分人把还在地面上的重要物质转移到地下城…… 唯一让我欣慰的事,就是不论飞虎队还是矿工都很镇定,没有因为敌人迫近而惊慌失措。这得益于宰安平时的严格训练和森严的军纪,每个士兵都有了很高的素质和应变能力,上下有序,条理分明,遇变不乱。矿工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在筑城过程中已经是军事化的编制和管理,如臂使指,只要有人指挥就不会乱。更重要的是所有人还是对我抱有盲目的信心,认为我能创造不败神话,只要我在他们就不怕。 新城不大,也没有护城河,但很坚固,高十五米左右,至少在敌人的攻城器械运到之前很难攻破。城内设有一条秘道,可以通过铁轨滑道快速通往三个矿洞,其中一个矿洞可以通到地下城,不论是转移物质还是撤退都很快。这些通道都设有机关,可以瞬间堵死,敌人掘进去之后会受到一层层拦截和伏击。这些设施也给了大家很大的信心,现在还很少人会去想被困到弹尽粮绝时怎么办。 午后有一队败逃的飞虎兵回来了,约两百人,但车追命不在其中。据他们说敌人是在天没亮前发动袭击,飞虎队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先遇害,其他人听到警报从梦中惊醒,敌人已经杀到眼前,烟火滚滚,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他们在车追命的带领下结阵抵抗,想要与百里九的人汇合,不料百里九驻守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之后他们从一些奴隶口中得知,百里九已经带人往北边去了,没有发生战斗,这几天聚集到冶炼场的奴隶中,有不少是敌人的贪狼兵,正在四处杀人放火。 车追命下令往矿场方向突围,遇到了大量敌人拦截,短短时间飞虎队就伤亡两百人以上。接着车追命叫几个中队长分兵突围,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绕路回矿场,他亲率两百亲兵迎着敌人正面杀去,逃回来的这些人之后都没有再看到他。 没过多久又有零零散散几队飞虎队员回到矿场,他们也是分兵突围之后就没有车追命的消息了。 陆陆续续回来的飞虎队员约五百人,快天黑时有少数从冶炼场逃出的奴隶,跑得快的步行都到这儿了,车追命还是没有回来,也没见到一个他的亲兵。我的心直往下沉,如果不是全军覆没,无论如何都该回来了。 车追命无疑是我的左臂右膀,是他提倡和引导我走上反抗之路,今天的成果里有他巨大的功劳。如今壮志未酬身先死,怎不让人扼腕叹息?如果说胖子的死主要是让我良心过不去,车追命的牺牲就是真的砍掉了我一条手臂。这家伙平时冷脸寡言六亲不认,关键时刻却把活路让给别人,自己往死路冲,这是要逞英雄么?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百里九!百里九!我恨得咬牙切齿,我待他不薄,他却第二次背叛了我,还害死车追命!我这次若能逃得过一劫,让我抓到他,必定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一直都是信任百里九的,所以没有把他往坏处想,现在想来,诸傲游很可能是被他暗算杀死的。那么百里九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悲伤和怨恨无助于改变现状,我打起精神,化悲痛为力量,亲自到城外各处险碍关口督战。 敌军还没有出现,但在以前我们火烧怒狮兵的地方,飞虎队截住了近百个奴隶兵。他们自称是胖子的部队,从阳平城逃到冶炼场,又从冶炼场逃到这儿,要求进入矿区。 若是不接纳他们,会失了人心,以后没人会再投奔我了;若是接纳了他们,后面肯定还有很多游兵散勇到达,谁能保证没有敌人内奸?而且人多了我的军粮经不起消耗,形势会更糟糕。 狠了狠心,我对他们说:“有敌人内奸杂夹在你们之中,敌我难辨,现在不能让你们入城。你们可以散开逃入山区躲避,或者自由作战骚扰敌人后方,等战斗结束了再收容你们。” 奴隶兵哗然,其中一个大叫:“敌人就在后面,你叫我们往哪里逃?” 另一个道:“是啊,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逃到山里面还不饿死、渴死?” “我们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跑了这么远的路,就这样对侍我们?” “……” 我把脸一沉,厉声喝道:“带头闹事的必定是敌人内奸,谁敢煽动、造谣、乱闯,立即格杀!” 我旁边的飞虎队员立即搭箭开弓对准了他们,做出要杀人的架势,众奴隶兵这才老实了一些,互相议论了一会儿,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果然夜里又有许多人沿路而来,全被赶了回去,敌军却一直没有出现。天亮后老鹰控制着讯雕侦察,发现沿路而来的敌人距离矿场约五十里就停止了前进,在空旷的地方扎营聚集。其他方向出现了零零散散的敌兵,正在翻山越岭向我们靠近,敌人显然知道我们防守的地方不容易通过,强冲会造成巨大伤亡,所以爬山绕路,等全面包围之后再发起总攻。 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封锁四周全部地方,敌人可以慢慢爬过悬崖和山涧,绕过我们防守的据点,我们的第一层防线会失去作用。但这样我们可以赢得两三天时间,赶工把新城完全筑城,准备更多守城器械。 老鹰向我报告之后,我叫他再侦察更远的地方,弄清敌人的数量和主力方位,以及寻找车追命的下落。老鹰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没说什么,右手摸了摸站在左手臂上的讯雕,闭上了眼睛,讯雕腾空飞起。 不到两分钟,老鹰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向后倒下。我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怎么了?” 老鹰全身颤抖,咳了几声,竟然咳出血来:“我……咳咳,我中箭了。” 我和在场的亲兵都很惊讶,他哪里中箭了? 老鹰喘息了一会儿,不再颤抖了,但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他告诉我,讯雕在高空飞行时,从附近一个山头飞起一支箭,快如闪电射中了讯雕。讯雕被震碎了内脏当场死亡,掉了下去,老鹰的魂魄附在讯雕身上,就像自己中箭了一样,受了重伤。 我很清楚讯雕飞得有多高,居然有人能用箭射中,而且是一箭毙命,此人的箭法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老鹰道:“那人的箭法……非常可怕,没有杀死他,不能再放出讯雕了。总管大人你……也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心情更加沉重。不能用讯雕侦察,我们就等于瞎了眼睛,而且我方将领随时都有可能被射杀,这仗还怎么打? 我立即叫亲兵传令各处,敌人有一个神射手,能射杀数千米外目标,各级将领提高警惕,注意防范。 必须先除掉敌人的神射手,可是这个人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四面八方都有敌人逼近了,我又怎能把他找出来击杀?局势越来越不利,难道真的是好运气用光,我要走到尽头了么? 第198章 斗智半勇 “这不是属于我的战争。” 如果不是宰安建议筑城,我们现在连退避的地方都没有,他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他的经验、睿智和深思熟虑都是无人可及的,而且他对敌方高级将领和奇人异士会有所了解,所以我去请教他,没想到只得到这样一句话。 “我早已说过你不可能成功,自取灭亡,我只能帮你练兵,不会为你上战场。”宰安就像对我的打击还不够,又强调了一句。 我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帮我,而是不愿与你以前的朋友、门生敌对,还有怕大恶毒鬼王找到你是不是?” 宰安不说话,我继续问:“像你这样的人,生死应该早已看淡,那么是什么事让你逃避和畏惧?也许还有背叛。” 宰安眼中闪过异样的亮光,厉声道:“我说过了,不要问我的过去,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走!” “如果我真的没有机会,必死无疑,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逃?” 宰安显得很矛盾和烦躁:“不要再说了,总之无论如何我不会参与战争,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是属于你的战争!” 确实,这是属于我的战争,尽了我最大努力奋战到最后就是了,何苦去逼一个老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长叹一声,转身走了,走出了十几米,宰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有特殊的箭才能射那么远,需要担心的人只有你。” 我立即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糊涂,普通的箭不可能射那么远,一定是类似于法宝的箭。法宝通常都是唯一的,第一是材料特殊难找,第二它需要与主人元神相合,所以敌人神射手只有一支这样的箭。那么我不必找他、杀他,只要把这支箭骗到手就行了。 我取消了刚下达的命令,各级将领不必刻意提防,像往常一样就行。 我平时不爱穿整套的金属铠甲,笨重、憋闷、压抑,烈日一晒里面的人就像铁板烧一样,现在为了防止敌人的神射手,只好穿上了全套铠甲。这套铠甲的八成配件都曾属于被我戳死的敌人主帅,因为身材不符和有些破损进行了改装,但依旧金光闪闪,耀眼生辉。再配上大红批风,腰挂火精剑,骑着高大神骏的白马腾雪,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非常拉风。 这一天我到处巡视,督促筑城,指挥布防,一整天下来都平安无事,就像是根本没有敌人神射手存在。晚上各处严加防备,正面的敌人还是按兵不动,在五十里外扎下坚固营盘。绕路而来的敌兵应该也接近了,但以我的视力还是看不到人,也在几十里外。 敌人的迫近,让筑城速度加快了许多,最后一个缺口已经合拢,只要再有两三天时间就能全部完工。 第二天我还是一样的打扮,到处走动,毫无防备的样子。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的外围防守据点已经有多处可以看到敌人出现,都有几百人的规模,估计敌人会在今夜发动全面进攻。 果然快天黑时正面的敌人大量出动,沿着大路往前推进,我接到报告急忙带着五十个亲兵去查看。出了矿区不过两三里路,突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快如流光掠影,正中我的脖子侧面,贯穿脖子从另一边透出尺许长,刺耳的破空声这时才响起。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掀下马背,掉落在地一动不动。众亲卫大惊失色,急忙用盾牌四面护住,抬起我往回撤。 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余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城内城外的人像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乱蹿。 过了几分钟,城内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那是在召集外围防守的人回城。但城内的人却失控了,在最后赶工筑城的矿工四散奔逃,冲出城外,飞虎队也被冲散,乱丢的火把引发了几处大火,烈焰腾空。 “咚咚……”远方响起了敌人的战鼓声,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声,有如山呼海啸,声势惊人,敌人发动全面进攻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却出人预料,外围防守据点混乱撤退的飞虎队突然调头回去,对进入攻击范围的敌人进行猛烈攻击,巨石滚木轰隆而下,油桶一整排砸了下去,火箭纷飞如烟花礼炮。而从城内跑出来的混乱人群,也突然有秩序了,归入不同的队伍,支援前方防守据点,截击一些绕过关碍的敌人。 我当然没有死,被射中的根本不是我,所有混乱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骗到那支特殊的箭,还要骗敌人发起总攻。 我放弃了防守新城,调集地面上的全部人包据矿工支援前线。城墙再高优势也是有限的,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大,在敌人密集的箭雨之下伤亡会很严重。外围的天然险峰随便滚一块大石头下去,都能砸死一堆人,敌人却很难射中我们。矿工无法与敌人交战,搬运和传递石块总会吧? 我在正面督战,也就是上次火烧怒狮兵的地方。现在没有了大量野草,用火效果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巨石滚木的威力还是非常惊人,敌人挨着即死,擦着即伤。而且巨石和滚木落到大路上,严重阻碍了敌人骑兵前进,,无法快速向前突击。 敌人主将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兵,战鼓声还是不停震响,敌兵不要命地往前冲。有少量敌兵冲过了碍口,但前面已经有飞虎队在等着他们了,一阵箭雨放倒了一批。冲近的敌人或掉进陷坑,或被绊马索绊倒,死于长矛乱捅之下。 十多分钟后,急促的铜锣声响彻夜空,敌兵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尸体和跑不动的伤兵。粗略估计,仅是正面进攻的敌人伤亡就超过了一千,其他方向数量肯定也不少,歼敌总数至少五千。 对我们来说,这又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胜利,以极小的代价大胜一场。但对敌人来说,损失几千人无损整体战斗力,他们还有数以万计的精兵猛将。 只过了半个小时,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却是移动缓慢的痴象兵。他们以特大号的巨盾顶在头上,每个巨盾下面有四个痴象兵,巨盾与巨盾互相叠加在一起,几十斤重的大石块从高空丢下去,居然砸不开盾墙。火箭射下去,落在盾墙上也不起一点作用,没有火油根本烧不到敌人。 刚才扔得太兴奋,预备的油桶已经丢光了,石块、圆木也丢掉了七八成,块头大的优先丢下去了,找不到几百上千斤的巨石。附近能搬得动的石块早就被我们搬来了,要到远处搬运千斤巨石上山谈何容易? 我们没有想到要预留油桶和巨石对付痴象兵,敌人主将居然料到了我们的情况,我不得不再一次重新估量对方主将!我们前面的伏兵数量少,也不可能挡住痴象兵,那么只能撤退,否则被敌人断了后路就糟糕了。 我下令把所有石块都投下,密集攻击,结果只把盾墙砸出几个小缺口,砸死的痴象兵不超过一百。以前我一向看不起这些蠢笨的重甲兵,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厉害。 我们先往回撤,退入城内,接着发出号令,把全部外围防守和战斗的人都撤回,第一层防线失守。半夜时分,已经有大量敌兵涌到,距离城墙约四五百米展开包围。 两个小时后,借着星光和一些火把的光芒,只见整个盆地都是涌动的人,铠甲和兵器闪闪发光,四周山峰上也有敌人的身影。直到这时飞虎队和矿工们才知道敌人如此众多,虽然还没有慌乱,不安的气氛却很浓重。 “传我命令,全体进入地下防守,矿工先走,飞虎队断后。”我对传令兵说。 “什么?”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愣住了,一个飞虎队大队长说:“我们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才筑起城墙,怎能还没用就放弃了?” “敌人比我们更擅长守城战和攻城战,我们人数没有他们多,经验没有他们丰富,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我们擅长的是游击战、地道战,躲到地下,我们可以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保存自己。敌人数量越多,粮草和水的供应就越紧张,在地面上被太阳暴晒几天之后就会很疲惫,那时我们再想办法袭击他们。” 众人恍然大悟,但要就这样丢掉新城还是有些肉痛。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一天都守不住,还会伤亡大半,所以不能守城,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我说:“等我们打败了敌人,这座城还是我们的,只是暂时借他们住几天。” 众人这才释然,立即开始转移,快速有而序。我们灭掉了所有火光,城内一片黑暗,并有城墙阻挡,敌人还没有注意到城内人少了。到了第一缕晨光出现,最后一批人快速从城头撤下,进入密道,变成了一座空城。 我们是矿工,钻进矿洞如鱼得水,敌人肯定不擅长地道战,而且他们的优势兵力没有用武之地,数量再多也只有几十个人能同时参与战斗。 当然,我们得多准备一些美味招待痴象兵,比如火油、毒烟、陷坑,这回不可能让他们风光了。 第199章 地道战 敌人很快找到了密道,一队轻甲贪狼兵进入密道。迎接他们的是很长一段通道整体坍塌,把他们埋葬。 大半个小时后,敌人挖开了坍塌的通道,找到了洞口,派出少量侦察兵进入,全部被我们埋伏的人用弓箭射杀。接着重甲兵出现了,以大盾挡住前方和两侧往前推进,我们倒了几桶油,点火关上防烟门后退,坐听惊叫声和惨叫声交响曲。 敌人主将调动大量兵力,对整片区域进行挖掘,人多力量大,不过几个小时就把整条密道挖出来了。但这条密道只是我们用来通往矿洞临时修建的,我们的真正防御工事在矿洞里面。矿洞在大山底下,除非敌人把整座山移走,否则都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们挖出来。 很多敌人涌进了矿洞,却不知该往哪里走。矿洞四通八达,洞洞相连,分岔之后还有分岔,就连矿工不看标记都会走错迷路,更不要说这些从来没有进过矿洞的士兵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哪里,只能见到岔路就分兵,反正后面还有很多人。但矿洞可不是那么好走的,走着走着,突然“轰隆”一声整片石壁倒下来了,或是地面突然塌陷了,人往下掉挂在尖刺之中。每一个黑暗角落都有可能飞出箭矢,或是墙壁里突然刺出长矛,防不胜防。 我们已经不挖矿了,这里不再是矿洞,而是我们的战场! 敌人虽然没有矿洞战的经验,却也不算太笨,不久就明白了我们主力是在有铁轨的矿洞内,沿着铁轨找来,正面进攻的敌人多了起来,并有将领在后面督战。我们早已拐弯抹角的地方构筑防御工事,他们的箭射不到我们,我们却可以轻易射中他们。他们在石壁上找不到任何入口,石壁后的小洞却会捅出长矛,等他们费了很大代价砸破石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通往不知什么地方的黑洞。 我们并不是被动防守,有五百飞虎兵分成若干小队,在各处矿洞神出鬼没,杀伤和骚扰敌人。 经过几个小时战斗,我们的主通道只失守了不到两百米,伤亡的人曲指可数。对于长达十几里的矿洞来说,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而敌人每一步都付出了惨重代价,有时伤亡了上百人连一步都前进不了。 矿洞里面有巨大的空间,很多时候冷气往外冒,而且我们沿途设有多处密封的门,可以防止烟火和毒气反蹿,不怕敌人用火攻。除非敌人能引来长江大河之水灌进洞内,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这里最缺的就是水。 敌人停止了进攻,足足过了半天才再次出现,结果还是伤亡惨重,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几次突击没有明显进展,他们又缩回去了,很长时间没有动静。 我们不需要太多人防守,六百飞虎队轮流休息和防守就足够了,五百飞虎队在游击战,其他兵力和矿工沿途继续修筑防御工事,还有一些人在地下空间挖掘地道。这条通道将会通往大山的另一侧峡谷中,方向肯定不会错,距离则不好估计,因为矿洞在地下延伸太长了。 我们进入地下的第二天中午,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全部使用小圆盾和短兵器,只穿护胸甲,个个身手惊人,能有效挡格飞箭,躲避长矛,有的甚至触发陷阱后还能避开。 飞虎队奋勇迎击,却顶不住他们玩命冲锋,接连失守两处防御点。我接到报告,赶到上面时又失去了两个防御点,敌人已经推进了超过百米。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手里的刀剑都是残阳刀那种材质,格斗能力之强远胜贪狼兵、怒狮兵和痴象兵,一定是禁制院的杀手,是丙寅侯派来的监军、执法队。 被他们杀死的飞虎队是不能复活的,我肉痛了,暴怒了,立即拔出火精剑冲了过去,一剑把最先冲到的敌兵连刀带人砍成两断。此处的矿洞宽度还不到三米,我一人足以挡住,敌人最多只能两个人同时冲过来。接着冲过来的几波敌兵没有一个能挡得住火精剑,被我砍瓜切菜似的杀了。 第94节 后面的敌人停步了,然后退缩,眼光闪动,露出惊惧之色。他们怕的不仅是我,还有火精剑。火精剑浸染了敌人的鲜血之后,变得通体血红,冒出火焰状的光焰,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条山洞。我握着剑没有动,但剑身却在不停地震颤,嗡嗡震响。耀眼的红光随着剑身震颤而波动,更像是火焰在舞动。同时它还在散发出暴戾、凶残、血腥、妖异的气息,像是一只可怕的妖兽苏醒,想要挣脱束缚吞噬一切生命。 我心中的杀机与愤怒,和火精剑的噬血欲望是一致的,所以我不需要压制它、束缚它,挥剑向前冲杀,尽情挥舞。敌人的兵器和圆盾根本挡不住火精剑和剑芒,一个接一个被我砍倒,再勇敢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失去勇气,争先恐后往后跑。 “不许后退!”敌兵后方传来威严的怒喝声,敌将在后而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敌兵只能又调头向我冲来,有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我一步不停,踏着敌人的鲜血和尸体前进,杀了大约百人,前面再无敌兵,只有一个手拿双刀的敌将站在那儿,旁边躺着五六具尸体,后退的敌兵被他杀了! 此人手中双刀的样式、长短都与孙二的残阳刀一样,但材质更好。还有他拿武器的姿势、眼神也很像孙二,气势却比孙二更强。孙二是四星杀手,那么此人至少是五星杀手,可能还更高。 据说诸侯禁制院杀手最高是七星,平时执行任务的一般是一星、二星,三四星杀手就可以横着走了,四星以上是很少出现的。那么眼前这个很可能是负责督战、执法的监军最高军官。 杀手一声不吭就冲了过来,双刀急攻,刀芒隐现。这儿矿洞稍宽了一些,足够挥动双刀,但也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了。我没想要躲避,没等他的刀攻到就狠狠一剑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火星迸射,他的刀出现了一个缺口。同时他的面具裂开掉落,从前额到左嘴角出现长长的伤口。他挡住了我的剑,却挡不住剑气,差一点被劈开了脑袋。 杀手就像不知道自己受伤,一刀接一刀攻来,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我还不想跟他同归于尽,只能先挡住他的刀。双武器本来就有些优势,这样舍命狂攻,双刀急如狂风暴雨更是难挡,我被他压制着火精剑有些施展不开,一步步往后退。 此人刀法之精妙远胜孙二,身法诡异,幸好这儿地形狭窄,他的身法优势发挥不出来。俗话说“双刀就看走”,无法灵活移动,也严重影响了他出刀,而我的武器优势却可以完全发挥出来,只要简单横劈竖砍就能对他造成极大威胁。 几十招后,他的右手刀突然断了,微一愣神之际,我以剑绞住他的左刀拨开,一剑刺向他胸口。杀手竟然无视我的攻击,右手断刀向我砍来,又是要跟我同归于尽。我顾不上伤他,急忙侧身后仰躲避,还好他的刀变短了,前端擦着我的胸口落下,而我的剑偏斜,把他的右手臂切断了。 我精神大振,挥剑狂砍,几道剑光之后,他的身体裂成了好几块掉落地面,死得不能再死了。后面远远观战的普通敌兵吓破了胆,转身狂奔,眨眼逃得不见踪影。 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我感到有些虚弱,战斗时间并不长,不该如此疲惫,可能是火精剑吸走了我的精神和体力。它真的变成了一柄妖剑,锐不可挡,威力惊人,但对我的损害也是明显的。 我对跑过来的飞虎队员说:“收集所有带红色的兵器,断刀断剑安个手柄,用它们可以把敌人彻底杀死,杀一个敌人就少一个。” 飞虎队员立即照办,打扫战场。我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和体力基本恢复,没什么大碍。火精剑这时不发红光了,与以前差不多,但是映照着火光,剑身上面似乎有了些颜色更红的纹理。 我以为是有血水凝固在上面,在衣服上擦了擦,却没有擦掉,再对着火光细看,那是从里面透出来的暗纹,排列整齐严密,像是蛇身上的鳞甲一样。 我有些惊讶,胖子只说有可能培养出器灵,没说剑也会变样,现在没看到什么器灵,剑却先开始变异,居然长出鳞片来了! 敌人没有再发动进攻,也许他们已经完全死心了,束手无策了。 进入地下的第三天,挖掘队挖到了一个天然山洞,沿着山洞出去,果然是在山的另一侧峡谷中。此时正值深夜,我亲自带了一支侦察队爬向山顶,观察敌人的动向。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敌人,这让我有些意外,难道敌人没有想到我们会掘洞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到了山梁上往矿场那边看去,城内城外的帐篷没有我预料的多,倒是五十里外敌人最早扎营的地方,到处都有星星点点移动的火光,那是逻巡队。看来敌人的主营还是在那边,只有不到一万人驻扎在矿场。 有一队人马离开了敌人主营,沿着大路往冶炼场方向走去,队伍很长,少说也有几千人。难道敌人没饭吃没水喝,到了半夜也要派兵去运粮、运水的程度? 敌人主营中央处,突然亮起了一团明亮火光,火光急速变大,烈焰烛天。附近火头一个接一个冒起,不过一眨眼时间就有七八处大火,滚滚烟火冲天而起,把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第200章 猛虎出闸 敌人绝对不会半夜放火烧自己的营盘开派对,那就一定是他们的敌人放的火。火焰如此猛烈,不是一般的帐篷起火,而是在马吃的草粮堆中泼了油起火。一眨眼就多处起火,也说明不是意外失火,是一队人在同时放火。 我敢打赌,有一队敌人的敌人潜入敌营中放火烧粮,已经得手。敌人在半夜调动大量军队离开,不合常理,要么是后方补给线被袭击,要么是其他地方有险情了。 难道是车追命没有死,袭击敌人后方,并混入敌人营中放火烧粮为我们解围?那火势之迅速和猛烈,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有十几个火人在敌营中乱闯,很多地方接着起火,隔了几十里远我都能看到敌营中的混乱。驻守在矿场的敌人也被惊动了,大呼小叫,火把来回移动,像是有人来劫营了。 我果断下令:“传我命令,飞虎队第三、第四、第五大队从后洞出来,沿峡谷出去,绕到矿场前面的大路边埋伏,截断敌人退路,一个都不许放过!第一、第二、第七大队分散到矿洞中,听到进攻号角声从正面发动反攻;第六、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大队步战,从后方出来,到这里集合。” 三个传令兵立即飞奔而去,我带来的侦察兵先开始向前探路,清除敌人暗哨,我继续站在高处观看。五六分钟后,之前从敌人主营撤出,在路上走的队伍突然乱了,火把不再排列整齐,有的火把还突然灭了,显然是受到了伏击。 我有些惊讶,车追命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能对敌人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到底是谁来帮我了?不管是谁,总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机会来了! 矿场的敌兵派出了一队人马,约有两三千人赶往主营支援,这时我派出的伏兵还没到达,被他们走了。不过这样也好,矿场的敌兵数量减少,我们反攻就更容易了。 敌人主营地的火势开始减小,因为帐篷之类不经烧,火势又太猛烈,大火一卷就没了,只有成堆的粮草才能烧久一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敌营过火区域已经近半,粮草估计全完了。 半个小时后,飞虎队第六、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大队两千多人到达山梁。我下令他们分散袭击敌人驻地,突破外围之后再吹响进攻号角,虚张声势,配合矿洞内的战友夹击敌人。 飞虎队员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了如指掌,以前也经过很多次夜袭、突击、夹击、疑兵等训练,根本不需要我具体指挥,得到命令立即轻声快速潜入黑暗中。 这些寄托了我极大希望,几乎用了我全部资源培养起来的飞虎队,终于要接受真正的考验了。如果这一战能击溃敌兵,大获全胜,那么他们还值得我继续付出,未来还有希望;如果他们败了,我也不想再养军队了,带着宋玉瓷、柳盈香、萌萌、杜平等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躲到哪个洞里当缩头乌龟得了。 矿场内的敌人惊乱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敌人主营那边火势得到了控制,也渐渐稳定下来,看样子只有人放火,没有军队袭击他们主营。 我的夜视能力很好,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飞虎队五个大队,从不同地方分散接近了外围的敌人。 敌人约一半人马驻守在城内,其他主要分布在各处矿洞洞口。重甲兵、弓箭手、油桶、巨弩等,一层层防御和戒备都是对着洞口的,对外防御很薄弱,没有栅栏和拒马之类,没有完整的营盘,岗哨和巡逻队也不多。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们能从山的另一边钻出来——或许他们彻底搜查过山的另一边,确定了没有出口。 敌人的岗哨、暗桩、巡逻兵接连被暗杀,里面的敌人还茫然不知。换了是在平时他们可能警惕性更高,刚刚经过一场大混乱,没有人趁乱袭击他们,谁能想到混乱结束了袭击才到?此刻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并且临时调走了几千人,很多地方出现空档,有的飞虎队已经潜入到他们睡觉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 不知谁失手了,有一个敌人发出惨叫,紧接着许多敌人惊叫:“敌袭,敌袭……” “呜,呜……” “杀,杀,杀……” 号角声一声接一声响起,四面八方都在响,喊杀声有如海啸澎湃。很多火箭射入敌营,帐篷纷纷起火,但飞虎队并没有都往前冲,每个大队都是派出一部分人冲击,大部分人原地防守,等着敌人出现时再迎头痛击。 敌人数量占了绝对优势,但他们并不知道外面黑暗中有多少人马,遇到猛烈攻击急忙往其他方向跑,可是另一个方向也看到数不清的人,更加惊慌再换一个方向跑。于是他们自己人互相冲过来撞过去,加上烟火乱卷,惊马冲撞,乱成一锅粥。 我们已经从外面杀过来了,防守矿洞没有意义,对内防守的敌人几乎都离开了原位,转为对外防御,包括一些矿洞里面的敌人也出来了。这时矿洞里面的飞虎队员听到号角声,奋勇出击,杀出矿洞来。 外围的飞虎队听到号角声,知道队友已经杀出来,发动了全面进攻,内外夹击,往来冲突,敌人彻底乱了,军官怎么叫都没有用。 大量敌兵往城门跑去,躲进城里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守城的将官却不肯开门。场面如此混乱,夜晚又看不太清楚,谁能保证没有敌方兵马夹在当中?一个小时前主营被袭击,烧红了半边天,接着矿场的外围又被袭击,换了是我也会心惊肉跳,疑神疑鬼,不敢放人进城。 进不了城,敌兵不约而同往大路那边涌去,结果出了矿区没多远就遇到袭击,冲击了几次冲不过去,于是又往回跑,这下就更混乱了。 矿洞里杀出来的飞虎队与外面进攻的飞虎队混合在一起,埋伏在路口的第三、第四、第五大队也杀进了矿场,我已经分不出来了到底是哪一队了。但他们在混乱中还很有条理,人马忽聚忽散,纵横往来,把敌人一队队绞杀。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就像平时演练一样熟练、轻松、默契,像演练时一样控制全局。大队长只管五个中队长,每个中队长只管五个小队长,每个小队长只管二十个兵,整个团队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大队与大队之间,就像是双手配合,手脚配合。此刻就像是有十一只手在揉面团,敌兵就是面团,被他们搓过来捏过去。 我也算是多次上战场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高效有序的战斗,每一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出来,凝聚成了不可阻挡的潮流。 “宰安简直是个艺术家!”我在心里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混乱了十几分钟后,敌人伤亡大半,几股敌兵聚在一起,背靠城墙结阵稳定下来,人数近千,阵形严密。 我暗叫失策,路上伏击的飞虎队应该再远一些,让矿场的敌人以为有地方可逃,就会失去斗志只顾逃跑。现在他们发现无处可逃,反而起了拼死之心,聚在一起不好下手了。 其实这时飞虎队已经斩敌数千,战果辉煌,主要是敌人数量太多了,而且大多是精兵,很难全歼。 现在聚在一起的敌兵看起来数量不多,却是战斗力最强、临战最冷静、平时训练最好的精锐。城头上还有大量敌方弓弩手支援,与他们硬拼要付出很大代价,真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季节的夜晚很短,很快就要天亮了,天亮后城内的敌人发现我们数量并不多,就会全面出击。可能敌人主营还会派人来支援,这样我们反被夹击,被敌人重重包围。 但是现在收兵的话,就不可能再扩大战果了,只能再躲到地下,两头被堵变得很被动。我有些犹豫,不愿就这样收兵,也想看看飞虎队到底有多少能耐,强忍着没有下令收兵。 飞虎队很快清光了散乱的敌兵,十一队人马排成扇形围住了城外的敌兵,刚才的战斗他们伤亡不多,队伍基本是完整的。城外的敌兵也摆开阵势准备冲杀,但他们属于不同的编队,各小队也不是很完整,人数和气势都远不如我们。 眼看两军就要正面冲杀,城门突然打开了。大概敌方主将确定了那些是他们的人,不愿白白死在我们手里,所以开门。但这样一来,城外的敌兵就没有斗志了,纷纷转身往城门跑。 “杀!” 飞虎队全体出击,掩杀过去,直逼城下,来不及进城的敌人被一批批砍倒。没有我预料中的万箭纷飞,只有少量箭矢飞出,因为双方混战在一起,城头的敌人不能往战团中射,只能往飞虎队后方射。飞虎队冲得快,这些不坚定的箭就大多落空了。 飞虎队可是毫不客气往城头射,距离近,城头火把多,露头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城门处就更是乱透了,我也看不清有没有飞虎人进去,只听到许多人在喊:“被攻破了!”“南门失守!” “立即收兵!”我大喝一声。 传令兵却愣在那儿:“大人,好像我们攻进去了啊?” “城内有大量敌人,这个时候敢开门,一定是有了充足准备,故意让我们冲进送死!” 传令兵大惊,急忙吹响撤退的号角声。 第201章 火鬼回归 号角声一响,冲杀的飞虎队立即开始有序撤退。紧接着城内有一股敌人冲出了出来,但还没有与飞虎队交战,城内锣声震响,他们又退回去了。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还好见机得早,否则就吃大亏了。 敌人主将非常狡猾,故意打开城门让飞虎队进去,城门狭小,能有多少人同时冲进去?里面的敌人却可以全方位密集排列,至少有好几百人可以同时攻击到门洞,有好几千人在准备冲杀,进去多少人都会变成渣。敌将也是谨慎的,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所以不肯出来跟我们交战。遇到这样狡猾又谨慎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连内裤都输没了。 飞虎队退到矿洞入口附近,见敌人回去了,又向前推进一些,打扫战场,救治己方伤员,彻底杀死敌人,把有用的东西搬进矿洞。 只要不是被特殊武器杀死的人,尸体是完整的,过一天一夜都会复活,所以战后能控制战场的一方损失的兵力不多。其实尸体残缺的人也能复活,但伤得越重复活后越虚弱,严重伤残的人复活后变成没用的“衰鬼”。所以用常规武器把敌兵尸体砍烂,也等于是彻底杀死,永远不可能上战场了。 东边的天空开始变亮了,我叫人把老鹰找来,放出讯雕侦察。我必须弄清附近的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虽然这样有可能再损失一只讯雕,也得冒险侦察一下。 城内也有一只讯雕冲上了高空,敌人也在探察我们的虚实。大部分讯雕都是训练用来送信和侦察的,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敌方的讯雕。老鹰在“附体”状态下可以控制他的讯雕攻击敌人的讯雕,不过他上次受伤还没有好,现在不能这么干。 不一会儿老鹰睁开了眼睛,对我说:“敌人主营的粮草都被烧光了,大半个营地成为焦土。通往冶炼场的路已经被毁掉,大概有七八千人在那附近备战,另外还有大量装备不整齐,军队不像军队,苦力不像苦力的人向敌营聚拢过来,声势浩大,粗略估计有好几万吧。” 我很惊讶,车追命不可能带着七八千人,难道是胖子,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胖子死了啊!我问:“截断敌人退路的队伍,打的是什么旗号,什么样的服色?” 老鹰道:“没看到旗号,装备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别人的队伍不可能这样,一定是胖子。只有他杀回来了,才有可能聚集那么多奴隶兵。之前他属下人马号称十万,被杀散后聚起七八千人不是问题,四面八方涌来的也是他以前的兵,昨晚冲天的火光就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我有些小激动,胖子一定没有死,而且强有力地进行反击了,这一手太漂亮了。现在敌人失去了全部粮草,人心惶惶,必定不顾一切突围。如果胖子能凭险而守,截住他们三五天,他们就会饿得有气无力,不管多少人也只能任我们宰杀。敌人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翻山而逃,但这样必须丢弃战马、重甲和重武器,等于是猛虎斩断了爪牙,在险恶的山地上也不能排兵布阵,聚集过来的奴隶兵会给他们好看。 本来是我们处于绝境,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变成了敌人被我们困住,这个逆转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问老鹰:“敌人主营那边大概有多少敌人?” “大概……一两万吧,应该不会超过两万人。” 这个数字不对,根据最初的情报,攻打阳平城的敌兵有五万左右,后面应该还有援兵。现在两处敌人包括被我们杀死的敌人,加起来只有三万出头,还有两万人到哪里去了?就算阳平城、通明城和冶炼场留了一些人防守,还有一万人不知去向。 这个时候敌人不可能藏着一万人伏击我们,那么就是我们在地下这几天撤走了。撤走的原因,可能是水和粮草无法供应退到后方去了,也可能是后方受到袭击,派去支援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敌人比预计的少对我们有利,更容易困死他们。斟酌了一番,我留了一个大队五百人守矿洞,其他飞虎队全部在大路两侧险要处构建防御工事,阻止两边的敌人会合。 飞虎队刚开始调动,敌人主营那边也派出了大量人马往冶炼场方向去,他们果然急于打通退路。矿场城内的敌人没有出来,他们只剩七八千人,人数已经不占什么优势,派少数人出来会被我们吃掉,派出来的人多了就有可能失去城池。他们现在无粮可吃,人心不稳,再无险可守就完了,所以不会轻易弃城。 两处的敌人都选择了坚守和打通大路,可见他们还是相信自己很强大,认为我们不敢与他们正面战斗。 现在就看那疑似胖子和飞狐队的一队人马了,只要他们能坚守三天以上,我们必胜,敌人将全军覆没于此! 一个谍报队员飞奔而来:“报……总管大人,我们前方的侦察兵抓住了三个奸细,但是他们说认识你,要见你。” 我有些惊讶,敌人的奸细居然认识我,这是神马情况?我下令把人带来,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飞虎队员带着三个被反绑着手的人过来了。这三个人穿着敌人的衣甲,但没戴头盔和面具,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眼熟。 “那个人很像冯文轩!”站在我旁边的赵日天大叫起来。 我早已看出来了,那个人不论是五官、体形、气质都像是冯文轩,可是冯文轩已经被烧死,又怎会穿着敌人的衣甲出现在我眼前?我紧紧盯着他,他被推到我面前站定,露出些尴尬的表情:“大哥,你认不出我了?老赵、老吴,你们好啊。” 天呐,真的是他,我急忙上前给他松绑,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兄弟,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冯文轩淡然一笑:“大哥,我可是听到了无数有关你的故事,耳朵都快要长出老茧来了。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赶来找你,却被当成奸细了。” “主要是你这身衣服……”我放开了冯文轩,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会从敌营中来?” 第95节 冯文轩道:“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是我信任的,但是冯文轩要求单独聊聊,肯定有特殊原因,于是我挥手令其他人走开,包括跟冯文轩一起来的两个人也走开了。 我正要问冯文轩为什么被烧死了又能出现,冯文轩先开口了:“昨天晚上我烧了敌人的粮仓和草堆,算是送给你的一个见面礼。” “什么,是你烧掉?”我实在太意外了。 冯文轩很肯定地说:“我是烧的,穿这身铠甲就是为了混进他们营地。” 我有些不信:“就你们三个人放火?” “不,放火的只有我一个,他们两个只是帮我混进去。瘦的那个是替死鬼,能变成别人的样子,把敌兵一个个骗出来杀了拿到铠甲……” 我更加不信,皱起了眉头,昨晚我亲眼看到敌营起火,没有几十个人同时放火办不到。冯文轩看出了我不信,伸出双手往中间一合一搓,再慢慢分开,双掌之间出现一个小火球。随着他双手分开的距离变大,那火球也跟着变大,眨眼就有足球大小。 这是货真价实的火球,隔了一米多远我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比火把的火焰温度要高好几倍。我看向冯文轩的脸,他的眼瞳变成了红色,里面像是有火焰在跳动。我猛地想起了他以前缺水时发高烧,以及被“烧死”时的异状,有此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冯文轩双手往中间一合,火球消失,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我也弄不清楚那天有没有被烧死,总之我醒来时在一个离这里非常远的特殊地方,有了意念放火的能力。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他们说我是火鬼,收留了我。他们的首领知道你起兵反抗,非常欣赏你,叫我来传口信,他们愿意跟你结盟,跟你一起对抗大恶毒鬼王。” 我更加吃惊,我们对外只宣称反抗丙寅侯,没有说反抗大恶毒鬼王,冯文轩说的首领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我有些混乱:“先不要急,我们一件一件说清楚,先从那天你被烧说起。你没有被烧死,并且具有了控制火焰的能力?” “对,我只要盯着一件东西,想叫它起火,它就能起火。我想叫火焰往哪一边卷,它就往哪一边卷,想要变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你能变成另一个模样?” 冯文轩有些意外:“对,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明白了,他在人间时,就是一个体质特殊的人,但自己并不知道,在无意中引发了一场爆炸,烧死了很多人。无心之过也有罪,所以被打入恶鬼界,到了恶鬼界他还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严重缺水时身体就会产生高热。李思银放火烧他,不仅没有把他烧死,反而激发了他的潜力,能显现法相和控操火焰。 那么昨晚的火是冯文轩放的就没有疑问了,不管他是叫火鬼还是叫火神,都有了恐怖的杀伤力。 第202章 断头谷 在无量国极西之地,有一个大峡谷,叫做断头谷。断头谷宽有十几里,长数百里,大部分地方深近千米,谷中低处终年黑雾笼罩,从上面无法看到底,也没有路可以下去。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断头谷不叫断头谷,谷底也没有黑雾。有一次附近发生了一场大战,战后留下几十万具尸体,掩埋这些尸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负责打扫战场的将领为了省事,下令把全部尸体丢进了深谷。这些尸体在谷底腐烂,尸气、腐气有如怨魂般不肯散去,变成了终年不散的黑雾,让人看不到底下的惨状。从此这个大峡谷才叫成断头谷。 后来经常有人往断头谷丢尸体,还有虚弱得没有利用价值的衰鬼、老鬼;失去了手脚不能生活自理的残废;该处罚的罪犯都往大峡谷里丢。有的诸侯甚至不惜几千里转运,把衰鬼运到这里来丢弃。因为这些人留在自己境内,给他们水和食物完全是浪费,永无止境;不给他们食物和水又显得不人道,在路边到处躺着严重损害了诸侯的高大英明形像,所以都丢到断头谷让他们自生自灭。似乎大家都形成了共识,把衰鬼丢到断头谷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无数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和衰鬼被丢进了断头谷,没有人好奇为什么没有堆满,也没有人关心下面是什么情况,就像没有人会关心粪坑底下有多少蛆一样。 实际上在这个最阴暗、最残忍、最恐怖并的地方并不平静,除了白骨、腐尸和衰鬼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有些衰鬼被丢下去之后不仅没有死,还吞食同类变得强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在其他地方死亡的人会莫名其妙在这里复活,并有超能力。这两类人在这里定居,制定秩序,分工明确,组织严密,成为不被外人知道的王国。他们的国王是个女人,名字叫六铢衣,眼瞳一个蓝一个黑…… 冯文轩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他们国王是个女的?” 冯文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有什么好奇怪,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对女人更残酷吗?那么女人就更应该反抗,暴走的女人比男人更狠!” 这话也有道理,我再问:“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冯文轩的脸阴沉下来:“你还是不要问了,我不想说,并且我劝你不要向任何从断头谷来的人提这个问题。” 其实我可以想像,那里不能种植,没有鸟兽鱼虾,而活人需要吃东西,他们吃什么?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数不清的衰鬼走都走不动,层层叠叠堆在那儿哀号着,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天空是千万年来无数腐尸臭气形成的黑障,恶臭异常,不见天日……那里绝对比矿洞里面恶心一千倍,痛苦一万倍,所以在那里待过的人,都不想再提起,不想对别人说自己做过什么。 我问:“那个组织有多少人?” 冯文轩摇头:“我不清楚,我没有参与政务,那个地方很大,我去过的地方却不多。就我见到的而言,像我这样有超能力的人数量不算多,吞食同类和尸体的食尸鬼多得数不清。它们邪恶可怕、生命力顽强,如果大量涌上地面……” 我不由得一阵阵背上发冷,我没有自命正义和光明,但是跟这些人结盟,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宰安说过,我们的身体其实都是一种执念,并不是真实肉身,所以扒了皮晒得像木乃伊一样还能动,大卸八块拼起来还能复活。但身体残缺和重伤死亡后复活都会变虚弱,证明这具身体是真实的能量,所以吞食同类就是一种能量的合并,可以让一些衰鬼变得强壮,吞食无数人之后将会非常可怕。 我沉吟了一会儿问:“六铢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文轩想了想:“她是一个漂亮、威严、强势的女人,深不可测,无所不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如果有意跟她结盟,很快就可以跟她见面。” 我笑了笑:“我必须先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们这一伙人的立场才能决定结不结盟。” 冯文轩道:“恐怕我们没有太多选择,除了她外,没人敢跟我们结盟了,她跟你一样想要扳倒大恶毒鬼王,而且她的军队具有可怕的战斗力。” 我苦笑,这样的盟友我能拒绝么? 冯文轩说:“不管有没有结盟,我都不会回去了。跟我同来的两个人,一个叫任不归,是个替死鬼,可以变成任何他看到的人,每替别人死一次能力会变得更强。另一个叫金不沉,有‘水遁’的能力,只要是有泉眼、河水、江海、湖泊的地方,他就能消失在水里,很快在千里之外水中出现。他们是六铢衣为了表示友好派来帮你的,就算没有结盟也会留下。” 都是人才啊,六铢衣手下有许多这样的奇人,只有跟她结盟才有反抗大恶毒鬼王的希望。就算她想当大王,我也可以接受,我的目标并不是当大王,而是逃离恶鬼界,所以我跟她的利益不会冲突。 “打赢了眼前这一仗再说联盟的事。”我对冯文轩说。 昨晚的火是冯文轩放的,那么就不是胖子有组织地进行反攻,截断敌人退路的也未必是胖子,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了。本来我是不准备攻城的,但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冯文轩回来了,我手中的牌不一样了! 下午,有大量零量的奴隶兵靠近了敌人主营和矿场,他们看到城内敌人严阵以待,城墙又高,没有人敢靠近,都在远处观望。我派侦察兵去找了几个奴隶兵来问话,这些人确实是胖子以前的兵,但这次不是胖子派来的,而是阳平城和冶炼场被攻破后,他们四处逃散,各自为战。他们还牢记着以前的战术,敌多我退,敌少我围,因为敌人势大这段时间他们都在附近徘徊不敢靠近,昨晚看到大火,认为有机可趁,不约而同都围过来了。 这些奴隶兵在前几天不起什么作用,现在聚过来却可能派上大用场。他们以前抢来带在身上的食物基本吃光了,于是我下令搬出一些食物来分发给他们,叫他们今晚分散在矿场四周的山上,如果看到有逃跑的敌人不要放过,明天早上再来向我报到。 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吃粮才投向我,现在有食物领,就是赶也赶不走他们了。消息很快传来,越来越多人向这边聚集,到天黑时已经有上万人,后面还有许多赶来。 天黑后我开始调动人马,只留了一个大队切断大路,两个小队守着矿洞,其他战队悄悄转移到城外埋伏待命。今晚本来已经有些新月,罕见地变成阴天了,星月无光,夜黑风高,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晚上十点左右,北侧城头突然起火,敌人用来守城的油桶一个接一个爆燃,霎时火焰冲天,数米高的火舌顺风往城内卷去,敌兵惊叫逃蹿,警报声大作。 很多人亲眼目睹,有一个站在城外的人身上冒出火焰,火势迅速变强,身体随之拔高变大,像是一个好几米高的浸油稻草人在燃烧。火焰越来越高,扭曲变化,转眼之间变成一股巨大的风火旋,像一条暴怒的火龙冲向了城头,急速旋转着撞进城内。 火龙旋所到之处,人、马、旗帜、木桶、滚木、弩车等等一沾即燃,并且在风力作用下迅速蔓延。物品是否能点燃取决于温度,温度不够高连煤油都点不着,温度足够高整根圆木也会立即冒出火焰,这团火龙旋的温度毫无疑问很高。 新城不大,火龙旋很快从城北冲到城南,转了个弯又从城南冲向城背。就这么两个来回,已经有三分之一地方笼罩在烟火之中,惊叫声、惨叫声、风火呼啸声盈耳。 不要说城内的敌人被烧得懵了,就连埋伏在外面的飞虎队都傻了眼,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冯文轩回来,有这样的本事。实际上连我也膛目结舌,前一晚距离太远只看到敌人主营很快陷入火海,我以为有几十个人同时放火,此刻才看到冯文轩的真正实力。只要有他在,还攻城什么城啊,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把整个城池发为焦土。 火龙旋来回冲撞了三次,消失不见了,但城内的火势已经非常猛烈,不时有油桶爆炸,火头冲起几十米高。城内有不少空地,搭盖了许多帐篷,像是纸糊的一样,火焰一冲就变成一团烈焰,腾空而起旋了两下就成灰。在风力助威下,火焰似海啸如山洪,再也不可阻挡,不可扑灭。 城内的敌人鬼哭狼嚎,丢盔弃甲狂奔乱蹿。巧的是几个城门处都没有火,敌兵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打开城门往外逃,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惊马撞倒,踏在铁蹄之下。 冲出城外的敌兵受到了飞虎队迎头痛击,这时进攻的号角声响起了,四周杀声震天。城内敌人彻底崩溃,冒烟顶火四处冲突,城门挤不出去就直接往城外跳。跳下来未必会死,不跳下来肯定是要死的。 飞虎队没有冲进城内,只是全部现身截杀冲出来的敌人,大半敌人都被击杀。少数敌人精锐在将官的带领下冲出了包围,但不论是走大路,还是落荒而逃,都有人在等着他们,今晚他们注定了要全军覆没。 第203章 正面较量 我对飞虎队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我想象中战无不胜的精兵就是这样。但是有点遗憾,五千多人中,没有一个是万夫莫敌的猛将,如果我不在,他们无法挡住敌方猛将精锐的冲击。 本来车追命勉强可以胜任,武力值虽然还偏低一点,但头脑不错,也算是个智勇双全的上将,可惜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我也加入到围歼敌人的战斗中,击杀敌方将领,顺便用火精剑收割敌人的生命。 不到一个小时主体战斗就结束了,敌人伤亡七八成,收尾的工作却没那么快。有少数敌人冲出了我们的包围,还有一部分躲在城内负隅顽抗,城内建筑本来不多,有些地方没有着火,或是大火很快过去,有了容身的地方,一些残兵败将还躲在里面。 如果我肯接受敌人投降,这些零碎的战斗就可以避免,但我不能接受投降。第一我不能收编他们,他们不会真心跟我,随时可能反叛;第二我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他们,也不能先降后杀失信于人;第三,我要让所有敌人恐惧,与我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收尾的战斗和打扫战场持继到快天亮,我下令飞虎队原地休息,矿工搬运出最好的食物和水犒赏他们,并把堆成小山的铠甲、兵器、财物运进矿洞内,以免被纷拥而来的奴隶兵哄抢了。 昨晚冲出我们包围的敌兵没有一个能逃走,全被四周山上的奴隶兵干掉了。站在悬崖峭壁上往下丢石块,威力无穷大,据说有一个敌人的大将被奴隶兵用石块砸死了,一个奴隶兵正用长竿挑着他的头盔到处炫耀。不管是不是真用石块砸死,这个头盔确系敌人高级将领所有,我赏了那个奴隶兵一大块金子。 现在敌人主营陷入我们包围之中,换了我是敌方主将,必定会全力突围。敌兵知道被困着不是饿死就是被杀,也会拼了命往外冲,上下齐心,拦截他们的那一队兵马未必能再拦住。所以我要尽快出击,在敌人没有全体出动之前杀过去。 这一仗冯文轩帮不上忙了,连着两夜放火,他消耗很严重,现在走路都腿软,必须好好休息。敌人数量是我们的三倍,但他们都想着从另一侧突围出去,只要我们展现强大的战斗力,他们就有可能溃散逃跑。 飞虎队饱食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集结的号角声响起,全体飞虎队在城外排列整齐。这时矿洞内走出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她们清一色剪齐耳短发,上身穿着合体的护胸皮甲露出肚脐,下身穿着像超短裙一样的护裆,右手按着腰间的短剑,左手执五色彩旗,齐步往前走。 当这些英姿飒爽,脸若桃花,皓臂玉腿的女兵走到前排时,全场所有眼光都落到了她们身上,无数喉结在滚动。 我、宋玉瓷、冯文轩、杜平、宰安等人走上城楼,居然很多人没有向我行注目礼,由此可见女兵的吸引力有多大。我清了清喉咙,大吼一声:“飞虎队的兄弟们注意了……” 众色狼这才清醒过来,肃然立正,眼睛看向我。 “大战一夜,想必大家已经累了,但是马上还有一场更困难的战斗,我们要直冲敌人主营,把他们彻底消灭,你们还有力气吗?” “有!”飞虎队齐声大吼,此刻雄性荷尔蒙飙升,声音响亮得四周的高山都震动了。 我继续说:“你们能打地道战,能打埋伏战,能打突袭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你们没有与敌人面对面较量过,敌人肯定在嘲笑你们不敢跟他们正面一战,只会偷袭暗算。现在敌人就在眼前,数量是我们三倍以上,你们有信心和勇气面对面把他们踩在脚下吗?” “有!”声音还是那么雄壮响亮,让人热血沸腾。 “在我们这里,男女平等,上下一体,没有贵贱之分,女人也能上战场!今天,女兵第一次与你们一起上战场,她们的铠甲没有你们那么厚,武器没有你们那么长,力气没有你们大,身体没有你们强壮,但是她们与你们一样英勇无畏,她们与你们并肩作战!” 飞虎队一齐举起武器欢呼,声音久久不绝。 我拔出了火精剑斜指前方天空:“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女兵队同时举旗高呼:“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杀光敌人,我们必胜!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不仅飞虎队在粗着脖子吼,还有矿工,以及四面八方的奴隶兵,当真是山呼海啸,惊天动地。 “出发!” …… 我们的队伍出发不久,敌人也出兵了,在距离他们营地最近的峡谷布防。我派出了突击队先行,不料我们还没到达,敌人就开始撤退了敌人以绝对的优势来攻打我们,在天亮以前还想不到我们能正面反攻杀到他们主营,所以并没有在沿路设置防御工事。他们人太多了,把营地扎在开阔平坦的地带,附近并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不可能挡住我们气势如虹的队伍,和四面八方漫山遍野而来的奴隶兵,再不撤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正如我预料的,敌人还是非常自信,认为他们能在白天的正面交战中击溃我们,大量兵马涌出营外排开阵势。痴象兵成弧形排在最前面,巨盾竖立在地上,盾盾相扣,另一排同样宽但一端是尖的大盾斜搭在巨盾之上,正面和上方有长矛从小孔中伸出,像是一个巨大铁刺猬。 盾阵后面是三排装备砍刀和小盾的刀盾兵,再后面是大量长弓兵,数量最多的骑兵排在最后面。骑兵是机动部队,放在后面根据具体情况临时调配,随时可以从分开的盾阵之间出击,也可以从两侧绕出攻击我们两翼,甚至绕到我们后方。 宰安不肯出战,不肯替我指挥,所以这一战只能我来指挥,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股作气冲破。我们没有重甲兵,挡不住敌人冲锋;没有长弓兵,敌人可以射到我们,我们射不到他们;我们的数量少,兵分进攻不利,所以我们绝对不能与敌人缠斗。如果不能一次冲破,就会在他们的长矛和长箭之下伤亡严重,接着敌人骑兵出击,把我们的队伍完全冲乱,那就必败无疑了。 我早已选定的突击队排到了前面,共两百人,两人为一组,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有一个黑布袋,人和马都披了防护效果最好的铠甲。其他士兵排成纵队,密集阵形,全部是骑兵,但武器不统一,三分之一人没有盾,一部分战马没有护甲。 “飞虎队,加油!飞虎队,加油……” 女兵处于锥形阵中央靠后,挥舞彩旗整齐叫喊,刚好这个地方是个土丘,不但飞虎队可以看到她们,连敌人也能看到她们。敌阵之中一阵明显的骚动,居然有女兵出现在战场上,这简直是不敢想像的。 我敢肯定,敌人的箭会有意避开她们,因为打败了我们女兵就是他们的,在这个世界美女可是稀缺资源。而飞虎队要想保住她们的命,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冲破敌阵……好像我有些阴险,但我站在锥形阵顶尖上,宋玉瓷也跟女兵站在一起,我们都拿命去拼,别人不该拿命去拼么? “出击!”我拔剑往前一指。 突击队先向前冲出,相互之间距离很宽,我们紧接着冲出,却排得非常密集,骑兵冲锋本不该如此密集。 很快进入了敌人射程,一波箭雨袭来,我以剑拨打,飞虎队也以盾挡和武器拨打,因为阵形密集,大部分羽箭被挡住或拨开,对战马的伤害减到了最小。跑在前面的突击队员人数少又分散,看起来没有威胁,敌人为了造成最高杀伤效果,大部分箭都是往我们这边射。 正面作战,伤亡是难免的,此刻死多少人没人会放在心上,每个人只有一个目标:突破敌人防线! 直到突击队距离敌人盾阵三四十米,才有较多敌人对着他们直射,有些突击队员被射落马背,或是连人带马跌倒,但大部分人都冲近了。眼看他们就要撞在敌人的长矛和巨盾上,突然他们勒马急转弯,从马背后的布包中抽出一条细铁链,挥舞两圈之后甩向敌人,套在敌人的长矛上。 敌人的巨盾后面有支撑脚,并有许多人用身体顶着,正面冲击任何战马都冲不开。而横向主要是靠盾与盾之间搭扣,经不起巨大力量侧冲,这时上百匹战马拉着铁链以极快的速度横冲,作用在矛杆上的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这种矛是特制的,特别粗硬,受到巨大力量也不容易弯曲。于是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大片盾墙被同时掀开,出现了好几个大缺口。 敌人躲在盾后视野有限,丢了盾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队伍已经从缺口冲了进去。铁马践踏,砍刀横切,长矛戳刺,失去巨盾的痴象兵和后面的刀盾兵哪里能顶得住? 我骑着踏雪一马当先,火精剑左右挥砍,犹似砍刀切菜,眨眼就冲破了刀盾兵,杀入长弓兵阵中。飞虎队的勇士紧跟着我杀到,对长弓兵展开了无情屠杀,近距离内他们毫无抵抗力,只有被杀和逃跑两种选择。 第96节 第204章 打开新局面 敌方骑兵刚刚从两侧冲出,中间已经被我们突破了,大部分骑兵还没有冲出来就被溃散的自己人挡住了路或者冲散,乱成一团。飞虎队已经分散成了十个战队,势不可挡,有如激流冲碎土一冲到底,把敌人的骑兵也冲散了。 附近大量围观的奴隶兵见敌人被冲散往外逃,嚎叫着发起了冲锋。他们大多没有战马,没有像样的装备,没有统一的指挥,但是数量多不怕死,个个像饿狼一样,卷地而来气势同样惊人,往外散逃的敌兵受到了他们猛烈攻击。 飞虎队太勇猛了,奴隶兵数量大多了,战斗结束得比我预料的要快得多。仅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兵冲出奴隶兵包围,沿着大路逃走了,其他全部被歼灭。很快伤亡情况一层层上报,综合到了我这儿,失去战斗力的飞虎队员一千三百多。 这个数字比我预料的要高,我们一开始就占了上风,战斗时间这么短,还是死了一千多,要是长时间硬碰硬,真的伤不起啊。还好这些人九成都是可以复活的,现在我不缺人不缺装备,马上可以叫宰安再训练新人。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斗,敌人不可能再翻盘了,但并不是最后的战斗,前方还有败逃的敌人,以及正在突围的敌人。那儿已经陆陆续续战斗一天一夜,我也不知道现在敌人和友军的具体数量,但敌人主力已经被我们歼灭,即使还有上万人马,无粮无水,无路可逃,也是不堪一击。 我挑出八个伤亡较少的大队,亲自带领沿大路追击,还有三个大队留下打扫战场,救死扶伤,看守战利品。奴隶兵中有很多是暴徒、流氓,无法无天,没人看守他们会把战利品抢个精光。 我们还没有追上敌人,根据讯雕侦察,前面逃跑的敌人和负责突围的敌人已经丢盔弃甲,分散往山里不太险恶的地方逃蹿,反应最慢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 前方拦截的友军大部分离开了原地,到处追击敌人。经过一天一夜战斗,他们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有近万人,肯定是聚拢过来的奴隶兵加入他们了。 飞虎队分散追击敌人,我登上一处山顶观战,看到附近山头有人在挥舞一杆大旗,隐约可见图案是一只九尾狐,两边各四条尾巴形成翅膀模样。看样子真是飞狐队,却不知是谁在指挥。 我这边也升起了帅旗摇晃,红底白图金飘带,图案是背生双翅的猛虎。飞虎队每个大队都有一面旗,样式与帅旗相似,只是缺少三条金色飘带。 敌人已经溃不成军,我们一面倒追杀他们,战斗毫无悬念。几个小时后附近看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了,我们的军队陆续回来,这次连战场都不需要打扫了,因为我方伤亡很少,战利品早已被奴隶兵抢光,敌人的尸体都被大卸八块了。 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沿着山谷疾驰而来,跑在前面的将官看上去像是车追命。我大喜过望,下山往那边迎去,等到能看清那人的脸时,果然是车追命,穿了一套很华丽的银甲,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车追命拍马狂奔,看得出他心情有些激动,但快到我面前速度又放慢了,一张脸与往常一样冷冰冰的。 我真想冲过去打他一拳,再跟他拥抱,但被他的冷漠外壳阻止了。我笑骂道:“你这混蛋跑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信也不捎一封,不知道我牵肠挂肚么?” 车追命望向我身边的宋玉瓷,一本正经地说:“总管大人说话要注意,小心有人吃醋。” 宋玉瓷摘下面具,咯咯娇笑:“你要想让我吃醋,先得做变性手术,然后整形二十次以上。” “这个以后再考虑。”车追命露出了一点儿笑意,“那天在冶炼场突出包围,我只剩下十几个伤兵,敌人数量众多,我们回不了矿场,也帮不上忙。想来想去,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守住的,于是去找壬戌侯求助,壬戌侯不肯出兵解围,但我通过张望说服了他出兵攻打丙寅侯。他派出三万精兵夺占了离这儿不算太远的红河城,丙寅侯急忙从这附近抽调了两万人左右,还有一些后续的兵马也往那边去了,但还是解不了你们的围……我以为你还躲在矿洞里,真没想到你们反过来歼灭了他们。”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这一次能反败为胜,车追命功不可没。如果丙寅侯没有调走了两万人和后续部队,就没有人能切断他们的后路,即即冯文轩烧了他们主营他们也不会混乱,我们不可能打败他们。上次张望来矿场时,我送了重礼给他,所以他会替我们说好话,壬戌侯不能直接救我们,却可以攻击丙寅侯其他地方,乃是“围魏救赵”之计。 我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切断了敌人退路?” 车追命道:“不是我干的,我只有这点人,大半还是新兵,刚刚凑了一把热闹,捡点武器铠甲。” 我有些意外,不是他还有谁?这时另一条山谷蹄声轰响,尘土飞扬,转出一股人马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胖得快要把马压死,不是胖子还有谁?这小子果然没死! 胖子大老远就大吼:“胖爷我回来了!娘子,娘子,你没有改嫁吧?” 柳盈香带领女兵没有同来,我大笑道:“放心吧,你娘子在家里洗白白等着你呢。听说你被砍了头挂在城门上,怎么又接回去了?” 胖子冲到我面前勒马哈哈大笑:“胖爷我是不死神龙,福神转世,哪有这么容易死?这一次全靠我截断敌人退路,居功至伟,该封我当大将军了吧!”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功劳确实很大,但比起全军覆没,连丢三城,害得我被敌人堵在洞里当老鼠,这点功劳还不够抵,该砍你的头几次呢?” 胖子一脸尴尬:“那是……那是战略性转移,最终还是我们胜利了嘛!而且敌人送了数以万计的战马和装备给我们,算起来还是我的功劳啊!” 我还是沉着脸:“反正你的头砍下来还能接回去,让我砍几次也没关系。” “呃,呃,我们不说功劳的事了,我这里有几个人,是你以前的朋友。”胖子朝后招了招手,后面队伍中有四个人骑马越众而出。 我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朋友,还不如说是敌人更恰当——他们是我在火炉城祈雨大会上的对手,左起第一个是灰眼珠,第二个是长臂猿,第三个是刀枪不入的武僧,第四个是跟我动手过的大块头。 四人骑马到了我前面十几米处,一齐下马,拱手弯腰九十度行礼。长臂猿先开口:“袁无影愿追随总管大人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大块头瓮声瓮气道:“俺叫汤大圆,以后跟你打仗。” 灰眼珠道:“金立秋愿效犬马之劳。” 武僧抓了抓头皮:“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二虎,跟他们一样。” 这四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特别是金立秋,单打独斗绝对比车追命更强,心机也深,有他们加入当真是如虎添翼。但是我不信任他们,现在我已经从多个渠道确定百里九叛变投敌去了,对于不是巴氏铁矿出身的矿工,我都不会轻易信任。这四个人同时来投,事有蹊跷,我皱着眉头问:“谁让你们来的,来干什么?” 四人愣在那儿,接着面面相觑,二虎合十道:“是佛祖叫我来的,来干大事。” 金立秋说:“我们不是一起来的,跟了胖子才遇见。” 袁无影说:“上次多亏你召来了大雨,我们免于一死,你是我的恩人。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像你一样,打倒那些官老爷,带上我吧!” 汤大圆说:“俺想说的猴子已经说了。” 胖子凑到四人面前,笑嘻嘻道:“看样子老大身边没有空位,你们跟着我好了,我是他兄弟,跟着我和跟着他是一样的。” 四人看都没有看胖子一眼,望着我等我决定。我点了点头:“你们先跟着我,熟悉情况之后再编入适合你们发挥的队伍中,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会更加强大,所向无敌。” 四人大喜,再次深躬:“是!” 车追命和胖子都平安归来,又新增了四个高手,可喜可贺。这一战大胜,歼敌超过四万,我的名头真正打响了,今后肯定还有志同道合的高手来投。缴获的装备,足以装备三万大军,不论是在正规军手里,还是在奴隶兵手里,都是属于我的战斗力。此长彼消,丙寅侯受了重创,还有壬戌侯的牵制,短时间内应该无力攻打我们了,我们有了整备练兵的时间。 峰回路转,突破绝境之后,我们反而打开了局面,形势一片大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每一分钟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已经拟定了计划,飞虎队至少要扩编到一万人,兵种进行细化,新增重甲兵和特攻队。一些将领要进行调整,选拔能独挡一面的大将。胖子的队伍也必须进行调整,训练出一队能征擅战的精锐作为核心,配以大量乱军辅助。乱军有乱军的优势,有时可以发挥出比正规军更大的优势,这是我们的特色,需要发展,但乱军也要有首领,不能像以前一样真正一盘散沙。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发展外交,确立强大可靠的盟友。 第205章 六铢衣 铁矿大捷后几天,我写了一封信叫金不沉送给六铢衣,除了表示感谢和友好外,希望能去断头谷拜访她。这当然是场面话,拜访是假,探查断头谷的实力是真,了解了对方的实力和真实立场,我才能决定是否结盟,在哪种程度合作。 只过了一天金不沉就回来了,他说女王同意见面,但不是在断头谷,而且只能我一个人去。金不沉带来了一张图,上面画着小黑点组成的四个圆形和几条线,四个圆大小不一,或相交或相切,组成一个看似简单,越看越觉得玄奇神秘的图案。大圆中心立一杆黑幡,黑幡上画着白骨组成的符号,每个圆圈的旁边标注着数字,一个黑点代表一个骷髅头,总数一百多个。 金不沉说:“只要在空旷的地面按图摆下这个阵,圆月中天时走到旗下就能见到女王。还有附近绝对不能有人看到,否则出了事她不负责。” 我暗皱眉头,这图看上去就让人不安,还是用骷髅头摆成,谁知道摆出来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会跳出数不清的食尸鬼和活骷髅,断头谷内的怪物全部传送到我这儿来了。也有可能六铢衣想杀我,我被传送到她设定的地方,还不是任她宰割?但我要是不敢赴约,就被人看扁了,也失去了强大盟友的机会。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阵图吗?”我问金不沉。 “从来没有。” “离月圆还有三天,我现在就开始准备。辛苦你了。” 金不沉急忙道:“不敢,能为大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我挥了挥手,金不沉走了。等到他走到门外,在我旁边的宋玉瓷问:“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我应该跟她会面,但不能没有准备,你看这张图……” 宋玉瓷截着面具看不到表情,眼神有些阴郁:“鬼气森森,阴邪诡异,不是好路数。” 我笑了笑:“断头谷里面的人,肯定有点阴邪,不过我想来想去,她没有害我的理由,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目前没有利益冲突,害死我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啊。” 宋玉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她还缺一个附马,或者缺个王夫,联姻一向是政治的最好筹码。” 怎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呢?半夜三更与一个据说很漂亮的女王单独见面,我又表现得有些热切,难怪她要不高兴了。我急忙说:“对,要是她有意出嫁,或者有很多女儿急着出嫁,我们飞虎队的猛男可以凭她选。” 宋玉瓷白了我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刚好车追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情形转身又往外走。我叫道:“进来吧,有什么事?” 车追命转过身来:“也没什么大事,问你一声,那个叫巨灵神的家伙怎么处置?” 我有些头大,从我回到铁矿,杀死李思银之后,巨灵神和另三个守卫就被我关起来,后来因为忙,把他们忘了好久。前几天退守矿洞时转移他们,我刚好看到,巨灵神垂头丧气,说以前是各为其主,现在愿意为我效力。那时因为百里九叛变,害我们大败,车追命下落不明,我正一肚子火,也不相信巨灵神,所以还是把他关着。 这四个人知道我们的地下城结构,不能随便放走他们;百里九等人群体叛变,巨灵神本来就是我的敌人,更不能信任,不可能收编他们;以前没有杀他们,现在杀似乎说不过去,当真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收也收不得。 我把难题丢给了车追命:“你说怎么处置?” 车追命道:“这四个人身手不错,杀了可惜,以前是各为其主,现在他们没犯什么错,杀了言之不顺。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收编了,让他们跟着我吧。” 经历了一次叛变事件,车追命还敢“唯才是举”,着实让我有些佩服,他办事我放心,当然同意了。 接着我派人去把胖子、柳迎香、萌萌找来,六个人一起研究六铢衣送来的图纸。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胖子猜测是一种利用亡灵怨气的阴邪阵法,萌萌说四个圆像是一些星辰的运行轨道,谁都不知道具体作用。那么能做的只有一些常规性的防御,在防近设制一些陷阱、埋伏一些弓箭手之类,防止有大量怪物涌出。 我说:“假设你们是六铢衣,是断头谷的首领,你们想要干什么,与我单独见面有什么目的?” 柳盈香道:“她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当女王,肯定有过常人无法想像的经历,代表了那些群体的立场,当然恨透了所有地面上的国王和诸侯,应该是真心要跟我们联手。” 萌萌道:“她想做的事,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我们根本不了解她。” 女人应该更了解女人,我望向在场的最后一个女性,宋玉瓷道:“我敢肯定她心里充满了怨恨,断头谷里面的东西大量涌出地面,可能无法控制,真正生灵涂炭,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可怕的世界,那么我们的罪孽……” 这个正是我最担心的,断头谷内的“人”比无量国的所有权贵更可怕,一旦得势,我们也要受其毒害,这才叫引狼入室了。 胖子道:“两国元首见面哪有不带保镖的?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不像是外交,更像是援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怒瞪了他一眼,有冲过去咬一口他的胖脸的架势,他才闭嘴缩头转到一边去了。 我望向车追命,车追命说:“她一直躲在断头谷内,现在又主动想跟我们结盟,说明她不是大恶毒鬼王的对手,那么完全失控整个世界都是怪物的可能性不大。以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掌权者是残暴不仁的,断头谷是黑暗邪恶的,都不是好东西,那么以毒攻毒也未尝不可。” 众人都点头,连宋玉瓷也没反对,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立即派人去收集骷髅头,选择布阵的地点并设置防线,柳盈香带着女兵们去制作黑幡。 三天后,在离矿场一百多里的一个小盆地内,用一百多个骷髅头和黑幡布成了图纸上的阵。四周挖了数米宽的深坑,坑底遍布尖刺,上面用草席盖住撒些浮土。更远的地方埋伏了飞虎队五个大队,包括车追命、胖子、冯文轩等人,他们看不到骷髅阵,听到讯号才会冲过来。任不归和金不沉没来,他们是六铢衣的人,现在我还不信任他们。 一轮圆月渐渐移到中天,碧空万里,月朗星稀。夜风吹来微有冷意,最近白天也不像以前那么热了,看来漫长严酷的夏天已经结束,秋天来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脚刚迈过最外圈的骷髅头,立即感应到所有布阵的骷髅头都发出某种气息波动,似乎光线变暗了。我走到中央的黑幡下,只走了这么几步,光线大幅变暗,四周变得有些朦胧,像是起了霾或薄雾。 我抬头看天,圆月还在,但已经不是明朗洁净的圆月了,昏黄朦胧,像是被很厚的阴云遮住。我心中暗惊,这也太邪门了,才走几米远,最多不过一分钟就完全变样了。 再往四周看时,附近的山石草木都看不到了,似雾非雾,混沌一片。低头往下看,哪里还有地面?只见一层黑气像波浪一样起伏,我就像是站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虚无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我分不清她是走出来的,还是由雾气凝聚成的,总之很突然又很自然地出现了。她黑发飞扬,黑裙及地,似乎整片混沌的空间都是她的裙裾组成。接着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她的眼睛吸引了,那无疑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眼瞳一个黑一个蓝,而且特别亮,带着某种勾人心魄的妖异和神秘。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她的眼神中挣脱出来,这才注意到她的容貌:鹅蛋脸,高鼻梁,秀眉大眼,额头饱满。论五官她算不上绝世美女,但是特有的端庄、威严、尊贵,却让她的美丽变得不可逼视。她的长发任由夜风向后吹拂,头上只绑了一条紫色抹额,额前正中处有一块黑色水晶,洁净透明,美丽无瑕,再加上她与众不同的双色眼眸,更显得神秘莫测。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轻和俊秀。”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无法分辨远近,可能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感觉还是像在做梦一样。 我问:“有些失望么?” “呵呵,文弱之质敢于反抗,更见你的勇气与决心,我为什么要失望?” 看起来她并不是很难说话,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直奔主题:“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为了报仇?为了正义,或者为了你所代表的团体利益而战?” 六铢衣道:“可说都是,也可以说都不是,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目标与你的目标并不冲突就可以了。就目前来说,你的力量还非常弱小,我们也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没有联合作战的可能性。这一次会面,我是准备送你一个礼物,如果你能很快打败丙寅侯,我们才有合作的基础,否则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第206章 善恶同体 我心里有些不爽,我的势力弱小是事实,但这样当面说出来伤人自尊。现在就被她看扁了,以后还怎么在联盟中获得优势?我说:“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矿工,在矿洞里忍受干渴、饥饿和皮鞭。现在连你在那么远的地方都知道我的名字,想要跟我合作,可见我进步很快,前途光明。而你准备了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了吧?世间还没人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知道要准备多少年才敢露面,可见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 第97节 六铢衣毫不动气:“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说现在还不能合作,也许等你准备好时,我也准备好了。” “我非常欢迎有共同目标的盟友,越多越好,但我很难与完全不了解的人合作。” “我以为你了解我们。”六铢衣的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样子,“之前你们在最黑暗的地方,被人贱踏、鄙视、奴役,认为自己是最底层、最悲惨的贱鬼。我们跟你们是一样,只是更惨一切,所以你应该能了解我。” 我笑了笑:“打个比方,喝酒从来只有三分醉的人,可能永远不知道完全喝醉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呵呵……”六株衣笑了起来,似乎整个空间都在颤动。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看不到她的身段,只看到了她的头和裙子,她的裙子像雾一样薄,也像雾一样无边无际,以致于让我觉得所有雾气都是她的裙。 额,这么说我不是被她包在裙子里面了? “这次会见,不是谈合作事宜,而是助你一臂之力,加快你的脚步。之后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见面,也不会联合作战,没人知道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等到你的势力足够强大时,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喋喋不休,于是说:“我很乐意收到礼物。” 六铢衣问:“你了解自己的能力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了解。” “我可以帮你,激发你的潜力,看到真正的自己。” 我有些惊讶,难道她可以帮我显现法相?六铢衣道:“不要紧张,不要犹豫,放松你的身体,放纵你的思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你最害怕的是什么?当你痛苦、郁闷、暴躁、压抑的时候,面对你最痛恨的人会怎么做?不要约束自己,释放真正的自己……”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催眠一样,曾经我痛恨过的人一个个在我眼前浮现,我曾经最痛苦的经历全都涌上心头,我感到无比愤怒、憎恨,想要毁灭一切。 因为愤怒,我的脸扭曲了,愤怒和憎恨同时也带来了强大的力量,无处宣泄把肌肉和血管鼓胀起来。我全身骨节在“啪啪”作响,身体在拉高变粗。 不,不,这不是真正的我,玉瓷一定不希望我变成可怕的恶魔。真正的我应该是善良仁慈,充满正义的,我喜欢帮助别人得到快乐,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反抗暴政之路,不也同时是在为亿万奴隶获得自由和平等吗? 六铢衣的声音在我脑海中震荡:“每一个人都有善念、恶念、正念、邪念,但有很多想法是后天环境造成的,道德、法律、伦理等等影响了你,淹盖了真正的你。其实这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包括我也是虚幻的,所以你不再需要虚伪的外衣,没有人能影响你、干涉你,回归本源,显现真正自我……” 我心里混乱到了极点,从婴儿时代到现在,所有记忆都翻出来了。其实我有过数不清的善恶正邪的念头,比如中学时代想过偷看女生洗澡,想抢劫银行,想变成武侠小说中的英雄之类。这都是成长过程中因环境形成的短暂念头,一个个浮现又一个个消失,但是善与恶,慈悲与残暴的交战却分不出输赢。像刘一鸣、孟亦狂、黑桃那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像温仲仁一家这样的好人,无论多大的压力我也必须要救。 六铢衣的声音变了,语调古怪,带着特殊的韵律,我完全听不懂。但是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巨锤在敲击我,把我的血肉敲碎,把我的灵魂分离。 善良压不住邪恶,邪恶也压不住善良,所有善善恶恶的记忆一个个破碎,综合成善恶两个阵营还是分不出高下。而六铢衣的咒语声对我的冲击力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分裂了,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凶狠残暴,一个善良仁慈。 我看到了身体里面有两柄剑被分离开出来,一柄青白冰冷,黑气缭绕,剑柄处有太极图似的气旋在转动,那是灭魂剑;另一柄赤红如血,红光如焰腾腾不休,那是火精剑。就连这两柄剑也是截然相反,水火不容,剑尖对剑尖相持不下,我不知道该舍弃哪一柄。 我心中的恶念与善念不停交战、冲击,同时两柄剑也在针锋相对,红光与黑气来回冲击,忽而红光盖过了黑气,忽而黑气盖过了红光。 六铢衣还在不停地念咒语,我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可是正邪善恶还是不能融合。可怕的力量真的把我撕裂了,腰部以上裂成前后两半,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死,变成了两个头四条手臂,背对着背。 我有两个头,却互相看不到,但我能知道一个头长得狰狞凶恶,青面獠牙;另一个头长得温润如玉,慈眉善目。 天哪,哪一个才是我?接着我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长得好看的这一边右手拿着灭魂剑,不仅黑气消失剑身变白了,还透出明亮的圣洁白光;长得丑的这一边右手抓着一条碗口粗的蛇,蛇嘴中有两对獠牙,背上长了四片短翼,与被我烧死的鸣蛇相似,但通体是红色的。 “正邪同体,善恶并存,真有些出人预料。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别人尊敬也能让别人畏惧,你的未来会有更多变数,更多选择的机会。”六铢衣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不知身在何处。 我的两张嘴同时问:“怎么会这样?” “呵呵,这就是真正的你,先天善恶正邪就是平衡,后天经历也是好坏各半,所以显现的法相就是这样。若非必要,莫要轻用法相,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和再见,光线急速变亮,我正站在骷髅圈内的黑幡下,还是正常的身体。头顶一轮圆月,天空碧蓝,秋高气爽,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恍惚了几秒钟。 刚才的事情太邪门了,我有些心里发毛,快步走出骷髅圈外。看了一下自身,衣服是完整的,说明刚才我没有真的变身,一切都是幻觉。但我相信现在只要我想变身,随时可以显现法相,这个能力我真的具备了。 我有些难以接受,我不相信自己一半是好人一半是坏蛋,但回忆我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比如为了钱当刘一鸣的刽子手,为了变得强大吸别人的精气、吓唬别人,冒名顶替受人间香火,加入情义帮当流氓头子等等,我能算是一个好人吗?我一次又一次杀死对手时,心里只有痛快没有悲悯,这能算仁慈吗?所以我必须承认,我有一半是坏蛋! 糟糕,六铢衣为我施法,肯定知道了我刚才的所有想法和回忆,那么她就比我妈、玉瓷、萌萌加起来更了解我,我曾经做过的任何事,任何一个龌龊念头她都知道!我擦,这叫我情何以堪啊,以后还怎么面对她?而且她完全了解我,我却一点都不了解她,以后还不任由她摆布?这个女人太厉害了,说得好听是帮我,实际上是把我从身体到灵魂都解剖了,放到显微镜下看一遍,而且我还不能生气。 我很郁闷,双脚乱踢,把地面上的骷髅头全踢乱了,把黑幡也拔起来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样做有些孩子气,可我现在不就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么?不,我更觉得自己像个赤条条的婴儿。 我往回走,没走多远宋玉瓷、车追命、胖子、冯文轩、杜平等人迎了过来,抢着问见到六铢衣没有,漂亮不漂亮,谈得怎么样等等。我心情恶劣,不耐烦地挥手:“都别问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胖子有些幸灾乐祸:“谈判失败了,你应该派我去的,胖爷我虎躯一震,她立即芳心鹿撞……” “是么?”柳盈香横了他一眼,胖子立即没话说了。 其他人都识趣地落到了后面,只有宋玉瓷陪着我往前走,宋玉瓷问:“她的条件很苛刻?” “呃……实际上她没提条件。”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她借口帮我激发潜力,却探知了我的所有记忆和秘密,连我小时候尿过几次床她可能都知道了。” 宋玉瓷很惊讶,接着咯咯娇笑起来:“这也没什么啊,你就因为这个郁闷?” “难道还不够郁闷?我的所有事情都被她知道了,我却完全不了解她,以后怎么能占上风?” 宋玉瓷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也许她真的想要你当王夫。” 我没好气道:“没有这回事。” 宋玉瓷道:“要是她能帮得上大忙,长得又不太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但必须是她嫁给你,不是你嫁给她。 我有些恼怒:“以前找不到你我都不碰别的女人,现在有了你我还会碰别人吗?” 宋玉瓷道:“我没叫你碰她啊,你可以娶了她当二房,但永远不碰她,让她独守空房,这不就大获全胜了?” 我立即无语了,亏她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宋玉瓷哈哈大笑,被她这么一闹,我也不郁闷了。 第八十二攻略云林峡 回到地下城我的住处,我显现法相给宋玉瓷看,同时也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丑的那个头秃顶尖耳,而且头顶长了一个大包高高鼓起。眉毛很粗很长,眉骨高高耸起,一直延伸到两耳上方,像是皮肉里面长了两只小弯角,又像是两轮弯月拱托着太阳(中央秃顶)。眼睛不算很大,却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即凶残又邪恶,可能还有点阴险,大鼻子根本不像人类,嘴变长变宽,獠牙外突。更糟糕的是肤色青蓝,到处都是小疙瘩,少许头发一根根像尖刺。 我呸,我长得这么丑?可是多看几眼,觉得还是有些像我,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像。再转一个身看后面,这个头好看多了,方面大耳,唇红齿白,鼻如悬胆,还有一种温和、悲悯、圣洁的气息。这张脸又太好看了,五官根本不像我,但是多看一会儿,还是觉得像我。 不仅是头长得各走极端,连两面的手也完全不一样,凶恶的这边肌肉暴突,皮肤粗糙有类似鳞甲的纹理;善良的这一边不胖不瘦,十指修长,皮肤晶莹如玉。两个身体在肩头处是分离的,往下渐渐收拢,于腰部收合,下半身形状没有太大变化,但比以前大了一号,整个身体约三米高。 我试着动了动手,两个头和四条手臂都可以随心所欲做动作,就像使用两条手臂一样灵活,没有任何僵硬和不协调的感觉。 灭魂剑上面的邪气都转移到了火精剑上,并且阴阳平衡了,成为善良这一边的武器。火精剑则幻化成了蛇状,像活的蛇一样能盘绕游动,吐信嘶叫,我知道它可以咬人和喷毒焰,但不知道威力有多强。 宋玉瓷先是震惊,然后是好笑,最后变成了疑惑:“你两个头,是哪个在思考?” “都能思考。”善良的头说。 “当然是我”凶恶的头同时说。 宋玉瓷表情古怪:“那我以后相信谁的?” 善良的头说:“相信我,不要相信他?” 凶恶的头没有说话,这时我有些明白过来了,如果我心中平静没有善恶之念,两个头都一样活跃;当我心中恶念较重时,凶恶的头比较活跃,当我心中充满善念和正义时,善良的头比较活跃。我可以随意控制其中一个头说话,但当善良的头说凶狠的话时,有些别扭和困难,反之也一样。 宋玉瓷笑道:“还好只有两个头,要是有十几个,我真不知该相信哪一个了,吵起架来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我苦笑:“两个你还不嫌多么?” “很多佛、菩萨都有多个头,千手千眼,亿万化身也常有,所以两个头四条手臂不算多啊。” 我愣了一下:“那么有善恶并存的吗?” “当然有,善的一面用来感化人,恶的一面用来威慑人,让恶人产生畏惧之心不敢为恶,所以还是善良的。” 我更加惊愣:“那么大恶毒鬼王以暴力统治,是不是在以恶道行善事?如果是这样,我们反抗他就是错误的?” 宋玉瓷也有些迷惘的样子:“应该不是这样。如果他真是在行善,那就应该分清善恶,善良的人得到优待,邪恶的人受到惩罚,蒙冤的人得到昭雪。现在却是残暴的人得居高位,恣意奴役弱者,善良根本无法生存,冤屈无处申辩,这是一个以恶为美的世界。” 我松了一口气,打消了疑虑。我还是相信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那么我就要站在正确的一方,大恶毒鬼王是站在错误的一方,我才有打败他的信念。 …… 十几天后,我们又面临缺粮、缺水的问题,因为大量人员加入,粮食和水经不起消耗。天气虽然转凉了一些,却一直没有下雨,这鬼地方就像火星一样难得下雨。没有雨水,无法种植,想要收获只能靠抢,可是附近除了云林峡城,没有地方能抢到东西了。 云林峡是一个大峡谷,天然绝堑难以翻越,绝堑这一边光秃秃不长大树,属于丙寅侯地盘,绝堑另一边是大面积林海,古木苍郁,云雾缭绕,属于戊辰侯地盘。 长达数十里的峡谷,仅有一个地方生成天然石梁可以通过,最宽处不过十米,最窄处只有三四米。过了石梁是一条半隐半现,开凿于崖壁内的石道,无法从上面、下面和对面发动攻击,这是进城的必经之路。这样的天险绝地,十倍兵力也很难攻进去,从来没有被攻克过,以前打仗的人宁可绕路几百里也不愿攻打云林峡城。 我就算能攻下云林峡城,也必定要付出很大代价,并且与戊辰侯完全撕破了脸。对抗一个丙寅侯我们的压力已经很大,再惹上一个戊辰侯,我们被两面夹攻,处境会更恶劣,所以我犹豫了几天,还是下不了决心。 这一天潜伏在火炉城的谍报队员传来消息,丙寅侯因为连番大败,非常生气,已经开始调动兵马,准备亲征。 我大吃一惊,急忙召集在矿场的全部高级将领开会,消息公布后,所有人脸色都非常难看,气氛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胖子先开口:“没什么大不了,打不过他就躲进地下城,那个老不死的再厉害,能一个人杀进来么?” 我沉声道:“没人能挡得住他,所以躲在地下城没有用。而且我们现在就缺粮了,就算弄到一些粮草也经不起消耗,他根本不必开战,只要四面截断我们获得粮食的通道,我们很快就会饿死在矿洞里。所以防守是不行的。” 胖子道:“那就主动出击,趁着他的兵还没到先杀过去,兵分多路以战养战。” 没有人接腔,这样貌似可行,但实际上我们的战斗力有限,深入敌人腹地被分割开,下场可想而知。我们还没有做好面对丙寅侯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亲自出马了。 车追命说:“诸位不必惊慌,他要是躲在火炉城内,我们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杀到火炉城。现在他离开了老巢跑到这里,犹似虎离深山,是一个杀他的绝佳机会,只要杀了他,我们就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获得了胜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我拍案而起:“有道理,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杀了他!据我所知,火炉城内的火炉山,是一个活火山,那是他的力量之源。远离了火炉城,他的能力就会变弱,离开火炉城他是自寻死路!” 被车追命和我一说,众人都恢复了一些信心和希望,打起精神来,可是怎样才能杀死丙寅侯呢?单挑肯定没人是他的对手,普通士兵再多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丙寅侯的真正实力,都只是凭猜测。 也许有一个人知道丙寅侯的深浅,我盯着宰安等他说话,其他人发现了我在盯着宰安,也都盯着他。 “咳,咳……”宰安干咳几声,“总管大人的猜测是对的,每个诸侯的秉性都与他的封地地气相同,丙寅侯离开火炉城越远能力就越弱,离开的时间越久削弱也越严重,但在场诸位都还没有能力杀他。” 这话真打击人,胖子第一个忍不住了:“一个打不过我们一起上,武器打不过还有炸药、毒气之类,怎见得我们没有能力杀他?” 宰安不说话了,我狠狠盯了胖子一眼,站起来对宰安拱手:“请教官指点杀他的方法!” 宰安犹豫了一会儿:“有两个办法可以试试,第一把他引到其他诸侯的地盘再动手;第二潜入火炉山毁了他的根本。” 我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两个都不容易啊,丙寅侯肯定不会轻易进入其他诸侯地盘,我们潜入火炉山也是不太可能的。” 安静了一会儿,冯文轩突然说:“我们攻下云林峡城,与矿场互相接应,这样可以拖住敌人更长时间,然后把丙寅侯引到云林峡。” 大部分人思索了一下都点头,只凭铁矿是守不住的,近距离内有两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互相接应,相对来说就会容易一些。而且云林峡距离这里很近,如果我出现在那边,丙寅侯盛怒之下极有可能越过边界追杀我。 赵日天颇为自豪,嘿嘿一笑:“还是读书人有计谋!” 冯文轩也有些兴奋:“云林峡城是个堡垒,又是商队必经之处,肯定富得流油,屯积有大量粮草,只要快速攻破,我们缺粮的问题也能缓解一些了。” 胖子翻了翻白眼:“问题是那样的地方怎么攻破?你去放火吗?” 冯文轩也没话说了,放火容易,一把火把东西都烧了还吃什么? 金立秋,袁无影、二虎、汤大圆、巨灵神等人因为新加入,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自觉得没有发言权,一直默默无语。袁无影突然说:“光滑的石壁我也能爬上去,我可以爬过悬崖悄悄进城,在他们水里放毒药。” 巨神灵道:“我去过云林峡城,那里饮水的地方是流动的小河,放毒药未必能毒倒很多人。” 袁无影猛抓头皮,又不能放火,又不能投毒,他也没辙了。 巨灵神扫视了众人一眼:“我以前的旧主人曾要求我们找出攻占云林峡的方法,我们跟前总管借口去拜访,仔细堪察过。有一个地方距离比较近,这边高那边低,诸傲游说如果有人能爬上对面,牵一根夹了钢丝的绳子过去,就可以用牛皮涂了油滑过去,越过天桥和一大半廊道,比较容易杀进城内。” 第98节 第207章 变生肘腋 巴氏铁矿和冶炼场是最接近云林峡的聚居点,并长期向那边购买木材,对云林峡有些想法,借着谈生意的机会看些虚实也是有可能的。巨灵神是个粗人,尽管粗中有细,应该还没有足够的心机这么快编出合情合理的谎话来,所以他说的情况应该是真的。 我叫巨灵神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于是巨灵神把他多次跟随李思银去云林峡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天然生成的石梁成为“天桥”,这一头设有岗哨,平时只有十个守卫。另一头平坦的地方建有坚固石头堡垒,有两三百个守卫,盘查过往行人和商队,收取关税。大路通过天桥但没有进城,进城的是另一条路,修建在数百米高的绝壁之上,有的地方隐藏在石壁之内,有的地方露出在崖壁上,每隔一段就有防御工事,既方便观察敌情,又便于防守。云林峡城处于绝壁中下部,是一个向内凹陷的巨大空间,石壁里面挖出了一个大洞和无数小洞,洞内屯积大量物质。洞内洞外总共可以容纳三千多人居住和生活,开战时可以暂住七八千人。 云林峡城没有城墙,但却比有城墙更难攻破,从峡谷下方不可能爬上去,上面的守卫随便丢几块石头,滚下几根圆木就能把偷袭击砸成肉酱。想要绕路爬到山顶垂绳而下也是不可能的,守卫们在树林里养了一种小鸟,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会大叫飞起,惊动守卫。石壁上设有横向旋转滚刀,一经发动就能把人和绳索全斩断;城内设有大量连射弩床和巨弩车,穿着最厚、最硬的战甲也没有用,冲击力就足够把人撞飞、撞死。 过往行人和商队只是通过天桥和要塞,没有进城也不许进城,无法知道城内的具体防御,也不可假装行人和商队混进城里。 我们听巨灵神说完一个个暗抹冷汗,要不是他说出这些话,我们贸然杀过去,肯定要铩羽而归。 杜平问:“如果他们有小鸟放哨,猴子(袁无影)也不能爬过去啊。” 巨灵神道:“下面的深谷中早晚经常有雾,可以等有大雾时出动。也可以让老鹰控制着讯雕去骚扰小鸟,小鸟整天在叫,真的有人过去时,守卫也以为没人。” 我恍然大悟,难怪矿场内有老鹰这样的奇人,原来是巴大怀的备胎,可能还是丙寅侯要求安置的,但连老鹰也不知道。由此看来,丙寅侯与戊辰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暗中都在防范着对方,做了袭击对方的准备。 既然李思银和诸傲游做了许多侦察和准备工作,那么他们以前定下的进攻方案可行性就很高。我决定了攻打云林峡城,由车追命总负责,老鹰、巨灵神、袁无影、金立秋、任不归等人协助他,先展开隐密侦察工作。同时胖子和冯文轩、金不沉、二虎、汤大圆等人带领两千飞虎、三万飞狐队和全部奴隶兵向北占领通明城、阳平城,兵分多路袭击丙寅侯的地盘。 向北进军有三个目的,第一让云林峡那边以为我们在向北推进,放松警惕;第二是抢夺物质减轻吃粮问题,同时扰乱敌人各地,让丙寅侯不能安心直接攻打我们;第三是以实战来练兵,不论是飞虎队、飞狐队还是奴隶兵都需要更多实战来提升素质。 会议结束之后,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北上的军队一批批从矿场和冶炼场出发。上次大捷之后,我选出了十个表现最好的勇士,与女兵相亲,有十对男女成功结亲。但结婚的女兵这次没有随军出发,留在矿场等待勇士归来,我相信这些勇士会奋勇杀敌,争取早日回归,并会有更多人勇跃表现,获得下一次相亲的机会。 五天后,车追命从冶炼场送来报告,说侦察工作已经完成,突击小队三十多人已经分散潜伏在云林峡附近待命,只要调两千飞虎队精英给他就行。飞虎队必须在无月的夜晚从冶炼场出发,急行军两百里,在天亮前进入战斗位置。 这一战关系重大,我决定亲自出战,立即开始调动人马,整备出战。可能有戊辰侯的奸细混在矿场中,所以我的行动不能被人看到,被调动的队伍也不知道真正目标是哪里。最近经常有队伍调往冶炼场,再前往北面战线,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司空见惯的行动。 我穿上普通飞虎队员的衣甲和面罩,混在他们之中悄悄到了冶炼场。说来也巧,到了冶炼场的第二天下午天就变阴了,攻打云林峡的时机已到! 傍晚时分,我正在做最后的出战准备工作,车追命匆匆来找我,把一个小纸卷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是宋玉瓷的笔迹:赵铭志亲启。 我急忙打开小纸卷,上面写着:“地下城石碑阵有异动,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变化,有可能的话尽快回来。” 我吃了一惊,一直很平静的石碑阵怎会起了变化?根据我们的猜测,石碑阵下面封印的若不是上古魔兽,就是通往异界的时空之门,不论是哪一个,一旦出现问题就会毁了地下城和矿洞。地下城是我们的大本营和最后堡垒,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到哪里去安身?但云林峡这一战也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夺下来,矿场又出了问题,我们会更惨。错过了今夜,还不知要过几天才会是阴天,人马已经就位,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车追命问:“怎么了?” 我把纸条递给他看,车追命也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会儿说:“云林峡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我对车追命的能力是有信心的,我与他之间不需要太多废话,拍了拍他的肩头:“安全第一。” 车追命嘴角微撇,露出一点笑意:“放心。” 车追命给我找了两匹好马,交替换骑快马加鞭狂奔,差不多半夜时分到达矿场。进入矿洞我就发觉有些不正常了,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炎热和某种让人烦躁的感觉,连矿洞出口都这么热,地下城的温度肯定更高。 沿路见到的人都显得有些不安,像那种某日来临的感觉。我更加担忧,如果事情不能解决引起恐慌,没等封印的东西出现就要先乱套了,还怎么对抗丙寅侯亲征? 我来到地下城,远远就看到许多飞虎队员封锁了石碑阵附近,不让其他人靠近。到了里面,宋玉瓷、柳盈香、萌萌、宰安等人都在这儿,一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皱。这里温度果然更高,就像面对着一个大火炉,只穿单衣的人也汗流夹背。 看到我出现,他们急忙迎了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我真有一种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我对这个封印完全外行,我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怎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我的困难又能依靠谁? “怎么回事?”我装作平静地问。 “从昨天晚上开始变热了。”宋玉瓷说,“温度升高越来越明显,照这样下去再过一天,地下城和矿洞都待不住人了。” 我望向萌萌,她一直负责观测和研究这个石碑阵。萌萌说:“实际上温度上升已经有好几天了,前几天不明显,从昨天晚上半夜开始急剧上升,越来越快。” “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吗?” 萌萌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季节变化引起的;也可能是缺损一块石碑,被封印的东西加快了积蓄灵力的速度;还有可能……变化是突然开始的,可能有人从远方发动了什么法术,激活了封印的东西。” 我心中暗惊,以前丙寅侯曾派人来封住矿洞,并设立石像和阵纹,那么有可能那些人知道下面的情况。现在丙寅侯即将亲征,恰好这里产生异变,那么就有可能是丙寅侯的人做了什么手脚,要把我们逼出矿洞。 我问:“有办法解决吗?” 萌萌说:“还在研究。” 这话完全是在安抚人心,等于是没有办法。我望向宰安,宰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柳盈香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我立即道:“那快试啊!” 柳盈香苦笑:“要等你来了才能试,而且我用的是妖法,有些妖邪,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都到这个时侯了,还管它是妖法还是魔法,我催促道:“快说。” “在魔族、妖族、兽族之中,王者的血与众不同,具有强大威力,所以用魔王、兽王的血来施法,效果会特别明显。我相信人也一样,一个人如果授命于天,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那么他就能逢凶化吉,怎么也死不了,用他的血来施法,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就是诸天神佛都不能与他的意愿相违……” 我眼圈都黑了:“可我只是普通人啊,绝对不可能有神族或魔族血统。” 柳盈香道:“其实这不仅是血的问题,还有气运,假设你是天命之人,你的气运就能把一切邪魔镇压下去!” 这可真是一个大冒险,要是我的血不起效果,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天命之人,成不了大业,还有谁会跟着我?但要真起效了,不仅能解决危机,还能渡上一层白金,立即变成上天的代言人了。 我问:“你有多少把握?” 柳盈香无奈摊手:“没有一点把握,我只说可以一试,而且这是我们妖族的妖法,后果不能预料。” 我倒,什么把握都没有,就用我的血来施展妖法啊! 第208章 神血镇魔 柳盈香接着解释,她所说的方法,其实也是一种封印方法,是青丘一脉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并且她现在是鬼不是妖,毫无修为可言,所以没有一点把握,能不能成功不是看她,而是看我的“气运”。 我要是运气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所以对此我真不抱希望,什么气运、天命,全是愚民的迷信。我问萌萌:“你怎么看?” 萌萌笑了笑:“这东西玄之又玄,难以捉摸,在神话传说、乡野传奇和一些邪派中说得神乎其神,好像真有作用。但它用法术也无法观察和解释,看不见摸不着,不是亲眼见证谁能肯定?” 我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好主意来。往前走到石碑阵之中,整片区域都在发热,并且有着微弱的起伏变化,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地下深处律动。 这绝对不是地下岩浆发热和波动,这种热有让人烦躁不安的邪性,热量的波动太有规律了。我有八成的把握是下面封印的远古巨兽苏醒了,这只巨兽曾经毁了这座古城,喷吐的火焰能熔化一切,锋利的爪子切割岩石如豆腐,它若是脱困而出,我们不逃走只有死光的下场。 无论如何我要坚持到攻下云林峡城,打败或杀死丙寅侯之后才能离开这里。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我的血试一试,我撸起了衣袖对柳盈香说:“来吧,要多少血?” 宋玉瓷急忙道:“等等!柳姐姐,要是施法失败了会有什么结果,会不会对他有损害?” 柳盈香有些迟疑:“理论上来说,成功了可能对他有些影响,减少寿元,降低了气运,折损福气之类;失败对他应该不会有坏影响,但我也不能保证。” 萌萌道:“我不赞成用这种方法,还要考虑施法失败是否会进一步恶化。” 柳盈香道:“不采取措施,最多两三天我们就要彻底放弃这儿,就算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只是早两三天离开,有什么本质区别?但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萌萌脸色有些难看:“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研究,下面封印的极可能是一只远古魔兽,没有人能把它彻底杀死,以我们的能力也无法封印。至于气运、天命之类,我不好多说。” 柳盈香摊了摊手:“我又没说一定要用我的方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我最好不用。” 气氛有些尴尬,我问:“胖子知道这件事吗?” 柳盈香道:“他说他没空管这个,要是他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第一次来这儿他就出手了。” 这话也没错,胖子要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早就大显身手炫耀一番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而我必须做出决定,我咬了咬牙:“就按你的办法,要怎么做?” 柳盈香道:“搬一块石板放在断碑旁边,割破手指在石板上画符,同时念咒语,我会具体教你,其他人最好回避。” 众人都识趣地走了,只有宋玉瓷还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一脸忧色。虽然她没有说出来,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宁可放弃这儿,跟我一起逃亡,也不愿我冒险使用妖法。可是我们能逃到哪儿去呢?丙寅侯不会放过我,大恶毒鬼王也不会放过我,只有依靠大家的力量才能造反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能失去这个地方,不能失去所有支持我的人。 我走到她面前,跟她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就是放一点血,绝对没事!” “嗯。”宋玉瓷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有一种直觉,这下面的东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更强大和邪恶。” 我强装笑容:“哈哈,我可是公认的雷神转世,天雷至刚至阳,无邪不破,我就是邪恶克星!” 宋玉瓷放开了我,勉强笑了笑,后退了一些,站在可以看到我的地方不再走了。很快有亲兵抬来了石板,等亲兵走后,柳盈香用一块小石头在平放的石板上画符文:“等下你用自己的血描这些符文,同时念咒语就可以了,咒语是……” 柳盈香念的咒语发音很古怪,我完全不懂什么意思,还好只有四句话,练习几遍我就记住了。她画的符也与世间常见的符风格不同,笔划不是横就是坚,全部连在一起,结构严谨复杂,猛一看像是古老篆字,认真看进去却像迷宫,不知不觉心神陷了进去,觉得里面有无穷大,风云变幻,渺无边际。 “好了。”柳盈香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符文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愿我没有记错。你主要精神和力量用来念咒语,手中随着线条描画不需要想太多,咒语反复念,直到画完为止。” 我点了点头,有现成的线条照着描容易多了,否则又要记咒语又要记符文我还真没办法。这时是午夜时分,我也要用我的血喂火精剑了,于是拔剑在右手食指上割了一道较深口子,先在剑身上涂抹了一下,默念几句祭练火精剑的咒语。接着以流血的手指在石板上沿着线条移动,同时集中精神念诵咒语。 看上去我的血与往常一样,并没有发光发热,我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我画到最后一笔停下,停止了念咒语,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代表失败了吗?我转头望向旁边的柳盈香,她也在看着我,表情有些尴尬和无奈。 看来我真是普通人,没什么气运和天命,我要真是雷神转世,此刻应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这里异常的热气立即消失。 宋玉瓷见我画完,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你们看!” 我转头一看,用血画成的符文像是活了起来,似一条长蛇在游动。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握剑柄定睛细看。果然涂在石板上的血在流动,因为符文首尾相连曲曲折折,所以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线在流动,看起来诡异之极。同时石板明显变热,距离好几步都能感觉到热量,我敢肯定现在砸一个鸡蛋在上面很快就能煎熟。 我惊讶转头看向柳盈香,柳盈香也是一脸惊讶:“怎,怎么会这样?” 石板越来越热,血迹似乎在冒热气,但并没有干涸迹像,反而更加活泼,倍加红艳。地面开始震动,不,是整个地下空间开始摇晃,头顶上有沙土落下,远方废墟中一些不稳定的东西轰然倒下,引起了更大的震动和回响。 糟糕,看样子不是成功而是失败了,上古魔兽即将脱困而出!杜平、宰安、萌萌等人往这边跑过来,远处的人们却在惊叫乱蹿。 我又后退了几步,正想下令紧急撤退,石板上的“血蛇”突然流下石板,钻入地下一眨眼不见了。震动突然消失,异常的热量也明显降低了,我即将出口的命令硬生生停住。 我们三个和刚刚跑过来的十几个人都看到了“血蛇”钻入地下的一幕,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诧之极。再看石板上,只留下柳盈香画的线条,没有一点血染的痕迹,包括画到最后,我不小心滴在石板上的一小滩血都消失了。再细看“血蛇”钻入地下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一粒尘土被血染红。 如果是符文和咒语生效,为什么连无意滴在石板上的血也消失?如果不是符文和咒语生效,那又发生了什么?安静等了足有一分钟以上,地面没有再震颤,温度也明显下降了,恢复到以前让人感觉有一点闷热,但并不难受的程度。 我望向柳盈香:“这算是成功了吗?” 柳盈香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以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 我再望向萌萌,萌萌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杜平问:“你们干嘛都板着脸,这不明摆着成功了吗?没什么好担忧的,老大就是雷神转世,真命天子,他的血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 赵日天、吴开山等亲兵跟着叫嚷:“对,老大就是真命天子!”“我们都亲眼看到了是他的血有效果!” 我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问题是解决了,而且我也需要更多正面宣传,所以随他们怎么说了。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异状出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杜平自做主张,叫亲兵团成员散播消息,说我是雷神转世,真命天子,我用血封印了上古魔兽,没有危险了。很快地下城和矿洞内响起了欢呼声,人们的惊惶变成了欣喜,他们本来就相信我是雷神世,现在更加相信了,信心倍增,斗志昂扬。 听到远处不停传来欢呼声和口号声,连我自己都有些相信自己不是凡人了。其实我是不是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相信我是神人,那么不是神人也会变成神人。 我在石碑阵中等到了天亮都没有出现异状,现在可以确定稳住了。但只是稳住,不是真正解决,等到打赢这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战,我就带着所有人离开这地方,这地方太邪门了。 我回到地面,早上八九点时讯雕带来消息,车追命已经攻占云林峡城! 第209章 风雨欲来 地下城的威胁解除,连从来没有被攻陷过的云林峡城也被我们一举攻占,好消息接连传出,矿场内外一片欢欣鼓舞。 第99节 平心而论,云林峡城并不是真的无懈可击从来没人能攻破,而是因为资源互补的原因,历代丙寅侯与戊辰侯基本都是友好关系,很少发生战争,当然也就很少有被攻破的机会。 当天下午我就出发,亲自去犒赏嘉奖车追命和飞虎队,同时实地考察一下云林峡城。第二天早上到达云林峡,只见一条巨大峡谷呈现在眼前,最窄处也有一百多米,下面云雾腾腾,深不见底,两边悬崖绝壁猿猴难渡。仅有一条天然石梁横跨两岸,对面崖壁之间一条通道时隐时现,延伸向一处内凹的巨大空间。那儿就是云林峡城了,但因为有许多大树挡住视线,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墙角和屋顶,在朝阳和薄雾之中显得特别安静和神秘。 走上天桥,迎面而来的空气潮湿清新,充满草木气息,放眼望去远方尽是高山密林,云雾腾腾,与丙寅侯的地界炯异。 车追命带了袁无影、巨灵神等人来迎接。我问他战斗情况怎么样,他只是淡淡笑了笑:“代价比较大,阵亡了七百三十九人,其中六十二个无法再上战场,歼敌约两千五百人,逃走了几百。” 袁无影道:“我们为了夺城,主要兵力针对这一头,桥头堡垒里面的敌人见势不妙逃跑了,我们来不及拦截。” 我笑道:“已经非常好了,你们人数比敌人少,又是攻打这样的天险绝地,伤亡还不到敌人的一半,可见你们是如何英勇。” 车追命道:“袁无影当居首功,若不是他爬过悬崖连接绳索,再多一倍人也攻不进去。” 我拍了拍袁无影的肩头:“好样的,回去了奖赏老婆一个!” “哈哈……”众人大笑,袁无影更是喜得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我问车追命:“你要么?” 车追命摇头:“算了,女人太麻烦。” “反正我给你一个相亲的名额,你不要可以转赠。” 车追命笑了:“这个我要,越多越好!” 众人又轰然大笑,气氛融洽,心情愉悦。他们陪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指点风景,讲述前晚攻打时的惊险过程。 车追命说这里蚊虫多得可以把人吸干,还时不时有瘴气涌来,吸进一点就头晕呕吐,还好从敌人的仓库找到了许多驱虫药和防瘴药,情况稳住了。 往前走的路上我看到了许多大型器械,车追命一一给我介绍,并叫飞虎队演示给我看。 最常见的一种是脚踏弩车,由四个人一组,可以随意移动和转向,两个人踏动脚踏板拉开弓弦,一个人负责装填,两个人负责转向和描准,连射频率非常快。 另一种是可以同时射出三枝大箭的连弩,我早已见过,但这个结构有些不同,弓架也更长,显然射程更远。 在桥头堡垒之上有两台远程巨弩,可以射出碗口粗细,长达四五米的巨箭,射程超远破坏力极大,足够射到对岸。但上弦慢,体积大,移动和射击都不方便,一般用在固定的地方。 还有一架巨大的奇怪机械,直到飞虎队开始演示了,我才看出来是个可怕的家伙。这东西叫做连环神机弩,结构复杂,体形巨大,至少需要十个人同时操作。它的工作原理是通过大齿轮带动杠杆,击发一块档板,档板会同时将一整排短箭拍射出去,同时发射二十支箭。杠杆不停击发,把箭整排整排发射出去,装填的人也是整排装填,一旦开始工作,简直像多管复仇者机枪一样惊人。 我不由咋舌:“真没想到他们的弓箭制造技术这么高明。” 车追命道:“还好我们突然袭击,行动迅速,他们的大部分大家伙都没来得及用上,否则可能我们要失败。” 巨灵神说:“小弓做得最好的是壬子侯,大弓做得最好的就是戊辰侯,但他们的箭头都不好,要向丙寅侯买。如果丙寅侯不卖箭头给他们,他们的箭射得再远,也穿不透铠甲。” 诸侯之间这种互补和互相依存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他们最好的装备除了进贡给大恶毒鬼王就是自己用,不会卖给别人。也就是说丙寅侯这次亲自出战,带来的会是他最精锐的部队,飞虎队的武器可能破不开他们的铠甲,他们的武器却会让飞虎队直接死亡。而且我们攻占了云林峡城,戊辰侯很快也会展开反攻,面对这一边的敌人,天桥和深谷的优势不存在,只能靠要塞和石壁上的通道来防守,形势不容乐观。 走进云林峡城,这里的房屋大多依托岩石、巨树而建,有的木屋甚至建在树上,到处可见利用天然地势架设的各种巨弩。车追命说山洞内的仓库里还有不少巨弩和配件,可以搬到矿场使用。山洞里还有大量粮草,两三千人支持几个月不成问题,但没有预料中大量金银,税金可能都运走了。 我下令打开仓库,搬出好酒好肉庆祝,每个参战的人发三两银子,死过一次的人给十两银子。包括失去了战斗能力的人也给十两,自己找地方养老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管是在哪里,失去利用价值的人都是像垃圾一样被丢弃,我这样做已经非常仁慈了。 云林峡城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这时刚建立的通讯部门送来了一份情报,是从矿场转送过来的。我拆看一看,表情凝重起来。 丙寅侯已经亲率一万两千精兵离开了火炉城,这一万两千人是丙寅侯最骁勇善战、装备最好的军队,包括了丙寅侯的护卫队和禁制院杀手。另外还有好几股大军,分不同方向向胖子他们逼近,来势汹汹。 这正是我最怕面对的,禁制院的杀手个个都很可怕,身手高强,装备精良,飞虎队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别看丙寅侯才带一万多人出战,这一万多人是真正的无敌铁军,有可能我们大部分人的武器都破不了他们的防。更难对付的还是丙寅侯,单挑我们没有一个是丙寅侯的对手,无敌统帅加上打不动的铁军,这仗叫我怎么打? 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六铢衣深不可测,有可能单挑丙寅侯,但她明确说过要等我打败丙寅侯才会跟我合作。这是对我的考验,做不到我就没有结盟的资格,所以现在不可能求她帮忙。 从第一次看到丙寅侯,他就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战胜的阴影,尽管现在我比那时强多了,还是没有一点信心面对他。他就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现在这个噩梦要变成现实了,最多不超过二十天他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害怕和担忧已经没有用,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他。第一个办法是在冶炼场到矿场的路上,所有险恶的地方设置防御工事,利用地形充分杀伤敌人,阻止敌人快速推进。 第二个办法是在矿场和云林峡城都设置一些专门针对丙寅侯的机关陷阱,巨弩、炸药、毒气之类全用上。 恶鬼界是一个很落后的世界,没有电力、汽油和任何化工产品。不是没有人能研发和使用这些东西,而是受法则限制无法使用,比如人间的发电机原理,在这里就产生不了电力,在人间的复杂化学反应在这里没有效果。但土法提炼制造的黑火药还是有的,机械传动原理也是不受限制的,有心设计,不惜血本,可以制造出一些致命的机关陷阱来。 第三个办法是釜底抽薪,让冯文轩、任不归、金不沉悄悄绕路去火炉城,潜入火炉山内部,找出丙寅侯的秘密,摧毁他的能量之源。这个任务看似不可能,但有了任不归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样子,就变得可能了。就算这次行动不能成功,冯文轩放一把火,把火炉城真的变成火炉城,也不会白跑一趟。 第四个办法是让胖子有计划地把奴隶兵分散到各地,二十天后开始制造骚乱,鼓动其他奴隶、流氓、平民等造反抢劫。当丙寅侯听到火炉城化为一片焦土,他的辖区全部动荡不安,就没办法专心攻打我了。 第五个办法是悄悄送一批财宝给壬戌侯,请他再加一把劲攻打丙寅侯其他地方,许诺等我们打败丙寅侯之后,送大片地盘给他。 …… 我只在云林峡城待一个晚上就离开了,带着一部分巨弩回矿场,我设想好的各种应对方案都在开始进行。我把北征的飞虎队和胖子的兵马陆续调回,驻守在矿场和云林峡城,冶炼场作为中转站,有驻兵但不设防,随时可以撤走。 情报一份又一份传来,丙寅侯的大军一天天逼近。不仅是正面的敌军逼近,丙寅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军队也在稳稳推进,铁壁合围,除了云林峡这一边,其他方向都有敌人。 云林峡那边也打探到一些不确定的消息,戊辰侯已经派出精兵,将与丙寅侯一起攻打我们。更糟糕的是胖子他们这一次没抢多少粮回来,支持不了多久,算算时间,丙寅侯到达的时候,我们的仓库也要完全空了。家无余粮,如何稳住军心啊! 第210章 恶战 冶炼场无险可守,不可能守住的,我决定放弃,最终的布阵是车追命带三千飞虎队和数百亲兵驻守云林峡城;胖子带三万飞狐队防守冶炼场到矿场之间八道防线及矿场四周;我率领约七千飞虎队和一部分以前的矿工防守新城和矿洞,没有战斗能力的矿工暂时疏散到外地。所有非正式编制的奴隶兵都分散到外围,这些人无法正面战斗,人多耗粮,没有纪律会碍手碍脚,成员混杂可能混有敌人内奸,只能把他们放到外围去。 减少了人员,另外从云林峡城运了一批物质过来,粮食总算可以多支撑几天了。 这一天开完军事会议,其他人纷纷离去,只有宰安站着没动。我问:“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宰安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我示意守卫们退下,站在我旁边的宋玉瓷也转身往后面走,宰安说:“总管夫人请留步。” 宋玉瓷有些意外,停步问:“什么事?” 宰安迟疑了一下:“飞虎队训练得差不多了,我留在这儿已经没什么用,希望总管大人让我离开。” 我愣住了,他这个时候离开,是认定了我必败无疑么?虽然他不肯上阵指挥战斗,对战局作用不大,但飞虎队全部是由他训练出来的,他是飞虎队的核心,也是我的主要信心支柱。现在还没开战他就走了,我和飞虎队哪里还有信心面对敌人?可是他本来就不欠我什么,还帮了我大忙,我能责怪他临阵脱逃吗? 宰安道:“兵战凶危,刀枪无眼,总管夫人留在这里不安全,不如悄悄与我离开,等战事结束之后再回来。” 我和宋玉瓷面面相觑,如果不是他认定我们必败,为什么要叫宋玉瓷躲起来?我不相信我会败,但宰安的经验和了解敌人的程度是无人可及的,这就等于宣判了我要失败。 假如我真的必败,宋玉瓷留在这里就很危险,我无法保证她的安全,那么不如跟宰安一起走,我相信宰安一定有办法保护她。 宋玉瓷从我的眼神变化就知道了我的想法,坚决地说:“不,我不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生死不离!要是还没交战我就先逃了,你有什么信心打败敌人?千千万万跟随我们的人拿什么来信任你,有什么勇气往前冲?我不能背弃他们!” 宰安叹息了一声,对宋玉瓷拱手躬身行礼:“夫人忠贞仁德,高风亮节,老朽深感惭愧,不敢再多说,只请总管和夫人允许老朽离开。” 我有些愤怒,真想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一顿,但我强忍住了。我不能因为他的胆怯抹杀他立下的汗马功劳,如果他偷偷逃走了我也无可奈何,他来辞行,并好意带宋玉瓷离开,他的行为并不卑鄙。 “你走吧。”我强忍着心中的郁闷和不舍,说不出更好听的话了。 宰安对我深深一躬,再对宋玉瓷一躬,转身往外走了,没有再回过头。 沉默了一会儿,宋玉瓷说:“他很老了,也该退休了。” 我还是有些不爽:“人越老越怕死。” “我看他不像是一个怕死的人,可能有什么苦衷吧?” 我“嗯”了一声,宋玉瓷接着说:“你说他以前是大王的禁军教官,可能他怕忍不住会出手帮我们,出手了就会被敌人认出来,这样会给我们带来更大麻烦,所以干脆离开。” 大恶毒鬼王都已经下令丙寅侯讨伐我们了,哪里还有更恶劣的情况?玉瓷心地善良,总是把别人往好处想,同时也是在安慰我不要太忧心。我苦笑摇了摇头:“不说他了,反正他不会再回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一样。” 宰安的离开让我的信心受到沉重打击,以及深深的不祥之感。还好大战临近,已经停止了练兵,他离开没有别人知道,没有引起慌乱。几天后,丙寅侯的先头部队抵达冶炼场,大战一触即发,没多少人会去注意一个不上战场的人在哪里。 我以为丙寅侯的先头部队会在冶炼场暂时休整,等主力到达后再进攻,不料还没过半天时间,又收到一封胖子来信,第一道防线已经失守。 我暗暗心惊,怕引起恐慌,压住了消息没有公布。本来我是预计丙寅侯的大军二十天到,现在才过十七天,冯文轩可能还没到达火炉城,奴隶兵约定的后方暴动还差三天,我们至少要守住三天以上。 仅仅过了两三个小时,讯雕又送来一封信,胖子在纸条上鬼画符似地写着:“敌人太猛,根本没办法挡住,第二道防线丢了,人都死光了,请求支援,十万火急!” 我更加震惊,沿路八道防线我们施工了大半个月,准备了大量巨石、滚木、火油以及新增的巨弩,扼险而守,保守估计一道防线至少应该顶住敌人一天时间。现在几个小时就连失两道防线,扣去赶路时间,等于防线根本没有起作用,敌人如入无人之境。这还只是丙寅侯的前锋,丙寅侯还没到呢! 换其他人去支援没有用,只能我出马了。我把主持大局的重任交给了宋玉瓷,留下杜平和亲卫队保护她,我带了两百个飞虎队特战队疾驰前线。 特战队是新组建队伍,共五百人,一部分成员从飞虎队老兵中挑出,一部分从奴隶兵和飞狐队中挑出。成员要么是能以一挡百的高手,要么有特殊技能,如老鹰、冯文轩、任不归、金立秋、袁无影、二虎等人都属于特战队,全是精英中的精英。 狂奔了六个多小时,天亮时到达第四道防线。前方战鼓震天响,没看到敌人,到处是丢盔弃甲的飞狐队士兵,汹涌而来的人流把路给堵死了。我在乱军之中抓住一个穿将官衣甲的人揪了过来,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那将官认出了是我,吓得变了脸色,结结巴巴道:“敌,敌人杀过来了,挡不住,我,我……我也没办法啊!” 我大吃一惊:“这里也失守了?” “不不,还没有,我是守第三道防线的,被攻破了,胖爷在前面,让我们先撤。” 我大皱眉头,到底是敌人太强,还是胖子这些兵太没用不战先逃?这儿要是再失守,我们的防线就失掉一半了,照这样下去不用一天时间,敌人就会杀到矿场。 我拔出火精剑,拍马往前冲,大吼:“都给我让开,挡路者死!” 败兵纷纷躲避,不少人被挤得跌落深沟。我带着特战队向前猛冲,拐过山嘴,只见一些手拿刀盾或双刀的敌兵跳跃如飞,已经冲上大路两侧陡坡。驻守在高处的飞狐队不停滚下巨石和带刺圆木,却根本砸不中他们,密集射下的箭矢也被他们用盾挡住或用刀拨开,罕有敌人倒下。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全是禁制院的杀手,看身手比上次杀进矿洞的那一队人更厉害,普通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之间杀入飞狐队防线内,迎战的飞狐队员都是一触即溃,还有很多人不战而逃。敌人太强大,都失去斗志了。 大路和路边平坦处尽是重甲敌兵,这时开始移动,像是一只巨犁向前推进,挡路的拒马、栅栏被一道道推翻。这一边胖子在亲自督战,大吼放箭,密集的箭雨射过去,却几乎没有效果,全被敌人的大盾和厚甲档住了。 敌人后方的弓箭兵也开始射箭了,装备不齐的飞狐队却挡不住敌人的箭,有许多人倒下。胖子大吼大叫,他部下也有一队重甲兵,聚集起来顶了上去,却挡不住敌人的冲击之势,很快阵形被冲散,在敌人的长矛戳刺之下一排排倒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敌人势如破竹了,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好,士兵素质比我们高得多。不是我长他人志气,飞虎队也不是敌人的对手,更不要说战斗力差了一大截的飞狐队了。 “杀!”我大吼一声,继续往前冲,随行人员扯起了帅旗,吹响了冲锋号角。 大路上的人纷纷避让,许多往后逃的人停止了脚步。我率先冲到敌人重甲兵阵前,一剑砍断了七八杆戳过来的长矛,回手一剑把巨盾砍破,踏雪趁势撞了进去,撞倒了好几个人。 我挥剑乱砍,火精剑无坚不摧,任何巨盾、战甲、武器都如朽木般切断,激射的剑芒长近两米,红光过处敌人整片倒下。踏雪裹着一团红光,一步不停冲入敌阵深处,紧跟着我冲到的特战队趁着敌兵混乱大肆砍杀,有如一把尖刀直插敌方心脏。 其实不破防的重甲兵也是能用锤类、棍类武器敲死的,像二虎、汤大圆这样的大力士,一棍中头必死,杀得也很快。金立秋这样剑法高明又能发出一些剑气的人,刺中对方心脏、咽喉、眼睛也能立即致命。结成严密阵形的重甲兵让人束手无策,一旦被冲破了缺口,就像爬不动的乌龟只能任人宰杀。 不过几分钟时间,敌方重甲兵被完全冲散,本来已经失去了斗志的飞狐队勇气倍增,在胖子的吼叫声中,全面反攻杀向敌人。 敌兵一路高歌猛进,攻无不克,也有些大意了,后方人马没有架设任何防御工事,挡不住我们的冲杀开始混乱。但这时抢攻制高点的禁制院杀手全部朝着我来了,飞虎队特战队员也挡不住他们,被他们砍倒了不少。这些人用的都是特殊武器,被他们杀死就是彻底死亡,这就像是在割我的肉一样啊! 我红了眼冲过去,砍杀了几个敌人,但飞跃纵跳而来的敌人高手越来越多,有的使用高品质的重武器可以挡住火精剑,其他们趁机抢攻袭击。人多混乱,我顾得了自己却护不住踏雪,转眼之间踏雪身中数刀,悲嘶倒下,我陷入了数以百计的高手包围之中。 第211章 法相无敌 战马是珍贵的资源,最好的战友,并且它们大部分不持立场,只知驭着背上的人竭力奔跑。所以两军对阵之时,不是迫不得已通常只杀人不杀马,罕见的神驹更是人见人爱,谁能忍心杀死它? 可是这些冷血的杀手,已经包围了我还故意杀踏雪!看着它无力倒下,洁白如雪的白毛染上了艳红的鲜血,大眼睛带着悲伤与不舍,再看着身边的特战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我暴怒了,咆哮了:“呀……” 我身上的铠甲炸飞,身体猛地拔高变粗,分裂成两头四臂,一边手持灭魂剑,另一边手上抓着一条四翼红蛇。 禁制院杀手骇然后退,但很快又一起往前冲,他们不惜代价,只要杀了我就直接取得这场战争胜利。 我前后都变成了正面,没有后顾之忧,善良的一面右手挥动灭魂剑,白光一闪斩断了三柄残阳刀,左手一拳把一个敌人打飞出去。凶恶的一面挥动红蛇向敌人挥扫——我还真不知这件活武器怎么用,拿在手上像软鞭,就当软鞭来用了。红蛇刚好在这时喷出一股似气非气,似火非火的黑色东西,在我的挥扫之下如同火焰喷射器喷火,长达三米以上,横扫一大片空间。 冲过来的敌人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后退已经来不及,用武器和盾牌也挡不住,有五六个人身上沾到了黑焰。即使是铠甲上沾了一点儿的也立即惨叫倒地,疯狂嚎叫打滚。这些禁制院杀手全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被砍断了手脚都不吭声的狠角色,竟然会叫得这么惨,可见被黑焰烧中有多痛苦。那些身上大面积碰到黑焰的人,连打滚的机会都没有,抽搐几下就不动了,全身都变得焦黑。 我愣了一下,真没想到红蛇的杀伤力这么强,这就是胖子他们说的器灵么? 第100节 敌人后方有一人吼道:“它不能连续喷毒火,快杀了他!” 大量禁制院杀手又冲了上来,我挥蛇再打,果然红蛇这次没有喷火,但敌人的兵器也没有砍伤它。我的挥扫之势已尽,它自己扭动身体缠住了一个敌人的刀,张嘴对着那人一吸,那人立即无力倒下,甚至没有挣扎一下。 我精神大震,一边舞剑护身,一边挥蛇乱打,两条空着的左手还可以抽空把一些敌人打飞。我的身体高约三米,居高临下攻击敌人很方便,手臂长达一米五以上,加上武器和蛇,敌人打不着我,我却能打得着敌人,占尽了优势。禁制院杀手虽然个个身手不凡,此刻在我面前却不堪一击,转眼之间被我击杀十几个,后面的居然还不怕死,争先恐后往前冲。 有些敌人弓箭手在远处朝我射箭,大部分被我用灭魂剑和红蛇打落,少数射到了我身上,入肉都不深,对我巨大的身体来说就像是小刺扎了一下。有的箭射中了我因使劲而鼓胀的肌肉上,连箭头都没有射进去,掉落地下。 我吸引了敌人的绝大多数高手,飞虎队特战队员压力减轻,聚拢起来与敌人对抗,伤亡不再那么严重。胖子的人马已经绕过了我附近,与后方敌人全面接战,但因为没有了我带队冲杀,敌人渐渐稳了下来。他们装备好,士兵素质高,稳住后就显现强大的战斗力,飞狐队完全是凭着一股狠劲在跟敌人以命搏命。 连失三关,每次都是不堪一击,飞狐队也够郁闷了,难得这回略占上风,全都豁出去跟敌人拼了。 红蛇只要正面靠近敌人,就能吸人魂魄,中者立毙。吸了几个高手之后,它又喷出一股黑焰,烧死了七八个人。战斗了一会儿,我开始熟悉它的攻击习惯和体内的能量变化,并能以意念控制它攻击目标或喷吐黑焰。 红蛇喷吐黑焰需要消耗巨大能量,不仅消耗它自己的,还要消耗我的精神、体力和我说不清的能量。但在紧张的战斗中,我也顾不上消耗了,只要它吸食了几个人的魂魄,有能力喷黑焰,我就将它扫向敌人密集处,尽情地喷射。 杀了估计有一百来个禁制院杀手,他们终于害怕了,知道不可能杀死我,开始分散逃跑。我分身泛术,无法截击他们,这些混蛋一边逃还一边杀人,飞狐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砍瓜切菜似的放倒。 你们杀的我小兵,我也杀你们的小兵!我迈开大步往交战正酣的战场冲去,特战队紧跟上我,杀开一条血路。敌方没人能挡得住我,在我和特战队的冲击之下又有些混乱起来,胖子催动人马趁机冲杀,形成不可阻挡之势。 敌军虽败,却没有完全混乱,每个小队都能单独作战,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如果没有我带着特战队冲杀,凭飞狐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追杀了三五里,远处有一股尘土冲上高空,看样子是敌人另一支骑兵部队到了,人数不少。我已经感到疲惫,特战队只剩不到一百人,胖子的人伤亡惨重,再追下去不但讨不到好处,还有可能被敌人全吃了。我下令撤退,放弃第四道防线,退守第五道防线,因为第四道防线的防御工事已经毁了,我们是守不住的。 往回撤的路上,到处是尸体和鲜血,越到后面自己人的尸体越多。大略估计胖子的人死了四五千,数量比敌人还多,我们是占优势的一方结果还这么惨,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不过这一仗还是我们胜了,胜的好处是可以得到战利品,大部分自己人可以复活,敌人会被彻底杀死或碎尸。 恢复成正常身体后,射在我身上的箭都从身上脱落了,只留下浅浅小伤口,不再流血,没什么大碍。但我浑身无力,头晕头痛,精神不能集中,稍一用力就眼前发黑。这是精神和体能严重透支了,不好好休息几天没办法再战斗,敌人要是再发动强攻怎么办?我强撑着坐在马上,不敢让别人知道我如此虚弱,否则接下来的战不用打了。 胖子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追问我为什么能变成两头四臂,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没精神和力气跟他解释,干脆都不说。后来他也看出我气色不对,不再问了,指挥人员撤退、打扫战场去。 第五道防线是一座架设于两山之间的石桥,长约二十米,山涧不是很深,下面也没有水,敌人是有可能强渡的,步兵也可以绕路过来,我们不可能守太久。现在也只能守一时算一时了,从前方退下来的败兵都在这里集结,加上原先的守兵总共有七八千人。 我吃了一些补药,在后方一个帐篷里休息了大半个小时才感觉好一点,至少正常行动没问题了。抽出火精剑细看,剑身上蛇鳞状的暗纹变得更加明显了,剑光血一样红,显得有些诡异妖邪。闭上眼睛细仔感应,我就像是抓着一条有生命的蛇,还是一条非常噬血、残暴、狠毒的怪蛇。 正好这时胖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进来了,我睁眼望向他:“怎么样?” “敌人在几里外停下扎营,可能是在等后面的人,看样子暂时不会进攻。”胖子死盯着火精剑气,“你怎么样了?” 我苦笑:“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动手了。” 胖子干脆凑到火精剑前细看:“怪哉,怪哉,连外形都变了,现在不能叫火精剑了,不如叫火鳞剑。” “你看这变化……” “当然是好事,这是一件罕见的奇宝、异宝,潜力无穷。我早就说了,按我的方法祭炼,能最快见成效,威力最强!” “不,我是觉得它杀气太重了一点。” 胖子哧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剑就是用来杀人的,怕什么杀气重?这柄剑跟你的恶鬼法身简直是绝配,即能吸魂夺魄快速恢复能量,又能喷吐毒火大面积烧人。我敢大胆推测,以后这条蛇会变得很大,蛇大就是龙,喷一口毒火就要死几千几万人!” 我淡然一笑:“那敢情好。” 胖子涎皮赖脸:“老大,哥们,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啊,你能变身居然瞒着我!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说实话:“上次跟断头谷女王会面时,她帮我弄出来的。” “什么?原来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不欢而散的,原来你们还有小秘密。你怎么不早说呢,也给我一个机会嘛,介结我认识她一下,让她也帮我变身……我保证,绝对不泡她。” 我没好气道:“就像苍蝇保证不叮咸鱼一样,谁信?第一她不会随便见别人,第二她不会随便帮别人变身,第三不是所有人都能变身。” 胖子一副猴急模样:“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变身?她不肯随便,我们就跟她谈条件啊,要是我们有几千个可以变身的人,还怕什么丙寅侯,直接把他砍成渣了。” 我苦笑摇头:“别做梦了,理论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显现法相,但实际上非常少,万中无一。这跟一个人的心性、潜力、威望、功业等等有关,具体的我也说不清。” 胖子道:“我的悟性和资质一向很好,说不定前世的修为还可以激发,这就是巨大的潜力了。再说威望和功业,我现在可是统兵十万的大将,杀敌无数,所以我肯定能变身!” 我往床上一躺:“你想变就变吧,没人阻止你,我要睡觉了。” 胖子还是不肯罢休:“至少你跟她说一声,给我个机会吧,我们还是好兄弟不?” “好吧,好吧,等我见到她了问她行不行,不过你就算能变身,也不会威风到哪里去,天蓬元帅投胎而已……” 后面胖子说什么我没听到,已经睡着了。 第212章 惨败 “咚!咚!咚……” 我被震人心魄的战鼓声惊醒,急忙一跃而起,冲出帐篷外。 山谷对面密密麻麻全是敌人,旌旗蔽日,枪戟如林。在一顶巨大的红罗伞盖下,有一个红须红发红袍的人,一头红发如火向上卷,骑着通体火红状如雄狮的异兽。 丙寅侯! 我大吃一惊,怎么他到这儿了,我到底睡了多久?抬头看天,天空阴云密布,感觉像是中午,而我去睡觉时是晴朗的中午,难道已经过了一天?细察自身,精神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比我预料中要好,但战斗能力最多只恢复七八成。 丙寅侯骑在火焰兽上并不比别人高多少,但是他所发出来的气势却像是天神下凡,似乎他像山岳一般高大,我们如蚂蚁般渺小,没有人能与他为敌。飞虎队特战队员已经在附近列队待命,我扫视他们,那一张张从来无所畏惧的脸,现在都带着惊慌和不安。 除非现在有人打败丙寅候,否则没人有勇气与敌人战斗,这仗根本没办法打。可是我能逃避么?事到如今,只能拼了!我骑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战马,喝了一声走,拍马先向前跑去。 丙寅侯这时也出动了,火焰兽向前奔跑了几步,腾空飞起,竟然踏空奔跑,脚下有红光雾气托着,越跑越高。丙寅侯和火焰兽身上都笼罩着强烈的红光,像是着了火一样,如果说刚才他只是像天神,那么现在他就是天神! 敌方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我们这一片则全面骚动,许多人惊恐后退。 “快射,快射,都他妈的快给我射啊!”胖子声嘶力竭地吼。 早已把箭搭在弓上的飞狐队士兵急忙拉满了弓,射出了箭。双方隔着不是很宽的峡谷,丙寅侯这时飞到了前面,已经在射程之内。数以千计的羽箭在极短时间内对同一个目标射出,真的是连天空都变暗了,非常壮观。 丙寅侯像打太极拳一样,双手在身前缓缓画圈,红光跟着旋转,密密麻麻射到的箭矢遇到红光立即被旋开,冒烟着火往下掉,没有一支箭能穿透红光落到他身上。 我傻了眼,连这么多箭都伤不了他分毫,还有什么办法能伤他?我就算在全盛状态估计也接不了他一招,这种差距不是凭勇气可以改变的,也不是靠军队数量可以改变的。 “巨弩,射!”胖子还在吼,他有一种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狠劲,从反出青丘门时他就是这样。 巨弩调整方向比较慢,但还是有十来架脚踏连弩很快开始发射,近两米长的巨矢与普通箭夹在一起射向丙寅侯。巨矢的速度更快,冲击力更大,但依旧没有碰到丙寅侯就被红光旋开,破碎,着火往下掉。 接着有几架三射连弩发动了,射程更远,冲击力更大,终于穿过了红光。可惜有的巨矢方向已经改变没有射中丙寅侯,有的好像射中了,却连他的红袍都没有刺破,也是折断破碎,冒烟着火往下掉。 这些武器根本就伤不了他一根毫毛,我更加胆寒,之前以为可以用陷阱杀他,想法实在太幼稚了。他真的是神,神怎么可能被凡人用凡器杀死? “呼!” 火焰兽张开大嘴喷出了一股火焰,冲出数十米后已经有铺天盖地之势,还在继续往前滚,有如天河倾泄,大江决堤,滚滚落向飞狐队战阵中。飞狐队霎时乱了,纷纷惊叫着转身逃跑,但人多且密集,挤在一起如何能跑得快?火焰落在人群中,许多人被火焰吞没,拒马、栅栏、箭塔、弩车之类触火即燃,变成火堆。 我曾经在火炉城与火焰兽搏斗过,那时它不会飞,喷火没有这么远这么宽广。那么就是骑在它背上的丙寅侯给了它力量,变成了能瞬间烧死千百人的神兽,没人能靠近它,更不要说杀死它了。 被火焰卷过的人还没有死透,有的浑身是火在地上打滚,有的带着火焰跌跌撞撞奔跑。人惨叫,马悲嘶,你奔我逃惶惶如末日,没被烧着的飞狐队员争相逃命,互相冲撞践踏,乱到了不能再乱。 丙寅侯骑着火焰兽往前冲,很快又喷出大面积火焰,更多人陷入火海之中,防御设施全部报废。对面的敌军骑兵开始冲锋,沿着桥冲了过来,势不可挡——实际上是没人挡他们,根本没人攻击他们。还有好几个地方敌人传递长梯到前方,沿长梯到山谷下面,再用长梯攀上这边,短时间内就架起了好几条步兵可以通过的“桥”。 完了,这里不可能再守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调转马头,大叫:“撒退,撒退……” 我和特战队是在最后面,奔逃的飞狐队还没到这儿,我们顺利调头,跑得飞快。 我第一次在战场上逃跑了,战无不胜的神话被打破,所有光环瞬间熄灭。我不是什么雷神转世,也不是什么天命之人,只是凡夫俗子,在丙寅侯面前不堪一击。眼睁睁看着那些相信我、敬重我,为了我一句话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被无情烧杀,绝望死去,我的心像是刀割了一样,我对不起他们啊! 我并不狂妄,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不是丙寅侯的对手,知道他是不可打败的,可是我没有选择,不得不反。现在我终于面对他了,果然我不堪一击,如螳臂挡车,我用什么来战胜他? 跑了一程回头看去,丙寅侯没有追来,不知道是没发现我,还是根本不怕我逃走,要一步一步把我逼到死,彻底清除。 我完全丧失了斗志,失魂落魄,一直跑到第六道防线才停下来。这些防线在丙寅侯面前没有一点作用,我们唯一能躲避一下的只有矿洞和地下城,但也不可能守住太久。原本以为云林峡城可以作为退路,现在丙寅侯能飞,能在天空远距离大面积放火,还不怕巨弩射击,云林峡城的天险和防御就变得没有一点意义,那么我还能往哪里逃? “大人,怎么办?” 我转头望去,问话的人是金立秋,其他人也都在望着我,全是一脸惨然。我真想说大家散了逃命去吧,但是我不能说,我只能强装镇定,紧张思考了几秒钟才说:“不要慌,先撤退,想办法杀了火焰兽就能打败丙寅侯。”我说的是假话,但却给了众人希望,他们的表情不再那么难看了。可偏有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问:“怎么才能杀死火焰兽?” 短时间内我怎能想出杀它的办法?我只能装逼了,板起了脸:“谁不知道我在火炉城曾经单挑打败了它?我自然有办法!” 没人敢再问了,这时我才想起胖子还在后面,不知是死是活,心里懊恼之极。我居然比别人先逃了,真是莫大的耻辱啊!我对特战队员说:“你们留在这里协助设防,接应败兵,我去找胖子。” 特战队立即散开,加入防守行列中,我调转马头往回跑。没跑多远就遇到了零零散散的败逃骑兵,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胖子,没有一个能回答我,逃跑的时候大家全慌了,竭尽全力奔跑,谁知道后面的事? 还好很快我就遇到了胖子,他头盔和铠甲都丢了,一张肥脸被熏得黑不溜湫。他一看见我就大吼:“快跑,快跑,这仗没办法打,你还往回跑干什么?” 我转向与他并骑奔跑:“还好你没被烧死,要不我回去没脸见小狐狸啊!” “我呸,我有那么容易死吗?”胖子狠狠吐了一口痰,“不过那红毛畜生真厉害,能飞又能喷火,箭又射不死,太逆天了!操,胖爷我是失去了修为,不能使用法术,要不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胖子骂骂咧咧,属下伤亡惨重,败得灰头土脸,谁不难受? 骂了一会儿他问我有什么计划,我摇了摇头:“水能克火,火焰兽和丙寅侯一定怕水,可是这里最缺的就是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丙寅侯与火焰兽没在一起时,火焰兽能力会大幅下降,杀了火焰兽就等于斩掉他的大腿。但是我们恐怕没有机会接近火焰兽……唉,我也没有办法。” 胖子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变身用火蛇大量吞噬魂魄,只吸不喷毒火,快速壮大,也许它能跟火焰兽一战。” 我有些不信:“那要吞噬多少魂魄?” “几万吧,几万不行就几十万,几百万,反正吞多了它肯定很牛逼,绝对比火焰兽强。” 我没好气道:“到哪里去吞那么多魂魄?” 胖子道:“丙寅侯和精锐都在这里,你悄悄离开杀到他们后方,没人是你的对手,见一个城屠一个城,不管是军队、官员、平民还是奴隶全吸了,几十万也不用多久。” “这方法也太狠毒了吧?屠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无辜平民,我做不到,而且这只是你的猜测,未必有用。” 胖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心慈手软做不到,做大事的人就要狠,为了打败敌人就是要不择手段,现在我们已经走到绝路了,就更要狠一点!听我的包准没错,我撤到矿洞去指挥防守,你现在就翻山杀向敌人后方,大开杀戒。” 胖子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我真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吗?善与恶开始在我心里剧烈交战,快要把我撕裂了。 第213章 失陷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别人,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但只要是还有一点人性的人,残杀同类之前都会有些犹豫。如果我屠杀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没有抵抗力的人,遗臭万年不说,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憎恶我、厌恶我。当我被全世界遗弃的时候,我还怎么获得信仰之力,怎么与大恶毒鬼王对抗退一万步来说,不管那些不认识我的人怎么评论我,不管史书会怎么记录我,宋玉瓷会怎么看待我善良的她能容忍我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吗我下定了决心,问胖子:“古往今来,屠杀无数平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这”胖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这里是恶鬼界,跟人间不一样。” “那么火蛇吞噬几十万生灵,变得非常强大之后,我还能控制它吗我还能保持理智吗” 胖子无言以对,他本是邪道妖人,最清楚使用邪法速成的后果。邪法不是不能练,能控制得好还有殊途同归的可能,急躁速成的话,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换了是我,就会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胖子心有不甘地说。 我挥了挥手:“这个不讨论了,我们先撤回去再想办法。” 胖子靠近我低声说:“实在不行,我们几个人逃向壬戌侯那边,再去断头谷。”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缺少勇气和信心,现在就订下逃跑计划,就更没有勇气面对丙寅侯了。我像是在对胖子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一定能打赢” 胖子叹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恐怕难逃此劫了” “” 第101节 沿路的防线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下令全部撤退,退回矿场分散到不同矿洞中。丙寅侯的兵马跟在我们后面,但追得不是太紧,他们根本不急,不用半天就能到矿场了。 我回到矿场,让守城的人都退入地下城,只留少数哨探在外面。进入地下城的主通道入口炸塌,后面山谷的入口也堵死,只留下迂回的矿洞进出。敌人不认识路,要在矿洞中探索找到进来的路,少说也要几天时间。丙寅侯和火焰兽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一骑,不可能亲自探索每个矿洞,只能派兵侦察,这样我们就有消灭敌人的机会了。 据探马回报,敌人到达五十里外,在上次兵马扎营的地方停下了。这时已经快天黑,看样子他们是要在那儿扎营,等明天早上再攻打。 连战皆败,强敌已经到了门口,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气氛非常沉重。但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复杂的矿洞是我们的地盘,是敌人的雷区,已经有过前例,我们以弱胜强逆转战局,那么这次也有可能创造奇迹,所以紧张归紧张,还不至于慌乱。 我忙着分派人手驻守各处矿洞,与主要将领商讨如何应变,制定战略。忙到下半夜,突然有谍报队员来报,大量敌人涌进矿场了。 我吃了一惊:“不是说他们在五十里外扎营吗怎么敌人出动了也没人知道” 那个谍报队员说:“外面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因为较长时间没有得到消息出去察看,才发现已经有大量敌兵到达了。” 我急忙对旁边的传令兵说:“立即通知各洞准备迎战” 从地下城到各处指挥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传令兵,通过传话可以把命令很快传到所有指挥人员那儿。敌人无声无息杀光了我们的哨兵,肯定是要立即发动袭击,我对宋玉瓷、柳盈香、杜平、赵日天等负责维持地下城秩序的人交代几句,带了数十个特战队高手匆忙奔赴前线。能调动的高手只有这些了,其他都已经分散守卫各处。 从地面到地下城,大部分矿洞都是倾斜向下的,主通道铺设有铁轨,坐车沿着铁轨下来很快,不用十分钟就到。从下面走上去比较慢,一路小跑也要大半个小时。 我赶到矿洞入口附近时,战斗已经打响了。一个飞虎队大队长告诉我,敌人进攻很猛烈,与上次不同,这次敌人是重甲兵、射手、禁制院杀手混合在一起进攻,势不可挡。并且敌人好像熟悉矿洞内的情况,好几次避开了陷阱,不追赶诱敌的人,只管往主通道这边杀过来。 我暗叫糟糕,要么是敌人派了内奸潜伏在我们之中,已经摸清了矿洞大体情况;要么是有些人被敌人抓去,招供出了矿洞内的情况,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守住了。事已至此,懊恼也没有用,我立即加入战斗,独挡一股强敌,跟我同来的精英分散协助飞虎队阻挡敌人。 我满腔怒火和郁闷,手持火精剑大开杀戒,反向洞外方向杀去。用火精剑杀死敌人,与火蛇吸敌人的魂魄效果是差不多的,杀的人越多,火精剑就会越厉害。我狠不下心来屠杀平民,但杀敌人士兵绝不手软,他们上战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从现在开始我要避开丙寅侯,尽可能屠杀敌兵祭炼灭魂剑杀了没多久,我还没冲出矿洞外,后面传来惊叫声:“不好了,不好了,敌人杀进地下城了” “什么”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后撤,揪住刚才喊话的人,“你敢胡说八道,动摇军心,我一剑砍了你” 那个士兵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后面后面传话上来的,不,不是我说的啊” 这时后方远处又有许多人在吼:“地下城失守了”“快叫总管大人回来” 如果不是真的出事,不会这样传话上来,可是敌人明明还在外面,怎么会杀进了地下城难道是敌人这么快就挖开了后山的入口“都不许慌,敌人还在外面,给我牢牢顶住,我下去看看。”我丢下一句话往回跑,跑到主通道跳上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沿着铁轨往下冲。一路上我看到的人都像是炸了窝的蚂蚁乱蹿,到处都在叫敌人杀进地下城了。 快到地下城时,我听到了一句更惊心动魄的喊话:“快报总管大人,夫人被抓住了” 什么我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窿,如果不是真的有敌人杀进地下城,绝对不会乱成这样,如果玉瓷真的落进敌人手里,我该怎么办终于我冲出了通道,到达地下空间,只见距离石碑阵不远的地方火把通明,大约有五六百人围在一起,大吼大叫情绪激动。其他地方有许多人在乱跑,但没有看到大量敌人。 我向那边狂奔,跑近了才看到地上有大量尸体,大多是被一招击杀,可见敌人身手超强。 “快让开,快让开”我发疯似的往人群中冲,人们发现了是我,纷纷退开让路。 人群当中是十七八个人,身上大多没有装备,一个个像是血人一样,那不是他们的血,而是杀人时溅到身上的血。宋玉瓷在他们中间,头盔和面具都掉了,被两个人抓住,一刀一剑架在她脖子上。刀是残阳刀,剑与以前的火精剑一样,都是能直接杀死人的特殊兵器。 我立即明白了,这些人是丙寅侯禁制院的杀手,趁我们撤退时混入我们之中,潜伏在地下城。我不是没有防备这一点,而是胖子连着大败,败得太快,大量人员撤回有些混乱,敌人又紧追在后面,无法逐个验证身份,让敌人混进来了。还有可能有杀手早就混进我们之中了,所以进攻的敌人知道矿洞内的情况,没有大量敌人杀入地下城,只有这些潜伏的敌人,但宋玉瓷落入他们手里了混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望着我,我扫视了一眼,负责保护宋玉瓷的人一个都不在,不用说肯定都牺牲了。柳盈香和萌萌倒是还在人群中,头发凌乱,身上沾了许多鲜血,狼狈不堪。 五个敌人并排站到了我面前,气定神凝,面无表情,眼光有如利剑。我以前遇到过的禁制院杀手,没有一个气场这么强,可见他们是六星甚至七星杀手,除了我外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放开她”我手按剑柄一字一句地说,愤怒有如火山即将爆发。 一个杀手冷冷地说:“立即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就杀了她” 我恶狠狠道:“放开她,我保证让你们活着离开,只要动她一下,我就把你们碎尸万段” 杀手冷笑:“要是怕死,我们还会在这儿么” 我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手心全是冷汗,我没办法瞬间击杀所有人,只要有半秒钟时间,那一刀一剑就会把宋玉瓷的头切断。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为了救她我可以舍弃一切,可是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何宰割,我还是救不了她。 宋玉瓷不顾压在脖子上的刀剑,用力扭过头来,结果脖子被割破,鲜血流出,在雪白的肌肤上滚过,红白相映触目惊心。但她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平静,坦然,甚至是安祥圣洁:“不用顾我,前世今生,我都死而无憾” 一个杀手在她身上戳了一下,她说不出话来了,这么一动,她脖子上更多鲜血流出。 “立即弃械投降,否则杀了她”刚才说话的杀手大叫。 我怒吼一声,显现法相,凶恶的一面对着他们,手中红蛇昂首嘶鸣。他们靠得这么紧,红蛇喷一口毒火他们就要全部完蛋,但宋玉瓷也不能幸免,投鼠忌器,我不敢出手。 第214章 魔兽现形 我不敢动手,禁制院杀手也不敢动手,双方僵峙不下,入口那边喊杀声、惨叫声越来越清晰,敌人快速突破杀进来了! 刚才敌人已经杀入地下城的消息传到了各处,我们的人全乱了,无心战斗,再也挡不住敌人,宋玉瓷又落到了敌人手里,我彻底输了。虽然早已料到我可能会败,却没想到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彻底。 宋玉瓷不停地对我使眼色,叫我不要管她快走,可是我怎能做到?要死就死在一起,我绝对不逃! 又过了几分钟,入口那边许多人惊叫着跑出来。我转头看去,许多人身上带着火焰,争先恐后往水潭里跳——这个水潭基本保持着以前的样子。接着一个人冲出来,红衣红发红须,骑着火焰兽,不是丙寅侯还有谁?难怪这么快就杀到了,根本没人能挡住他一步。 逃出来的人和围在我旁边的人都往丙寅侯相反的方向退,没有一个人敢冲向他,他的后面敌兵源源不断涌出,往两边分散开列成雁行之阵。 丙寅侯骑着火焰兽跑过来,哈哈大笑:“黄口小儿,无知孺子,纠合一群贱鬼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还有何话说?” 我怒骂:“卑鄙无耻,用一个女人来要挟我,又算什么英雄好汉,亏你还是一方诸侯。有本事放开她,我跟你单挑!” “哈哈哈……”丙寅侯大笑,“我杀你如碾死一只蝼蚁,你要死,她也要死,敢反抗我的人全都得死!”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头顶上碎石纷落如雨,紧接着炽热的气息如海浪涌来。丙寅侯露出震惊的表情,转头望向石碑阵那边,火焰兽也显得有些畏缩,后退了几步。 我也往那边看去,只见萌萌一个人站在石碑阵中间,双手往上举,长发飞扬衣袍鼓荡,嘴里在念着什么。她想干什么,难道她研究出了释放魔兽的方法? “尔敢!”丙寅侯怒喝一声,催动火焰兽往那边冲去。火焰兽才奔跃两次,地面又一阵强烈震动,好几块石碑倒下,以石碑阵为中心散发出一阵红光冲击波,温度高得几乎能把头发烤焦。火焰兽猛地停下,低头蹲身连连后退,不管丙寅侯怎么催促就是不肯前进。 丙寅侯大怒,跃离火焰兽几乎是脚不沾地向萌萌飞掠过去,我来不及拦截他了,因为巨石阻挡也没把握射中他,但这却是杀火焰兽的绝好机会!我猛地转身,善良的一面转到前面来,灭魂剑脱手掷出。 一道白光快如流星,流光长达数米,一闪即到,从火焰兽左边颈脖处射进去,直没至剑柄,剑尖从另一边透出来。火焰兽立即疯狂蹦跳挣扎,“嗬嗬”怪叫,一边跳一边喷血。 灭魂剑并不是实体的武器,而是一股能量,我手一招就收回,火焰兽脖子两边的伤口同时喷血,越挣扎就喷得越快,看样子活不成了。 丙寅侯冲近了萌萌,隔空一掌打去,萌萌立即整个人炸碎了。那不是四分五裂的炸碎,而是分解成了无数碎片,就像钢化玻璃被砸碎,落地变成星星点点的火焰。我向那边狂奔,想要去救她,见此情景不由惊呆了,停下了脚步。 丙寅侯转过身来,飞掠而至,一掌打向我。我急忙挥蛇去挡,他的动作似慢实快,红蛇还没有抽到,他的掌力如海啸怒潮般先到了。我就像是被冲城巨锤撞中,向后抛飞,感觉全身骨骼都米分碎了,眼前发黑,嘴里喷出鲜血。 也不知向后飞出多远,落地打了多少个滚,等我能看清东西时,刚好看到了火焰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蹿,跌下水潭,扑腾起了一些水浪,没有再上来。丙寅侯冲到水潭边,气急败坏,咆哮怒吼,似乎整个地下空间都在他的吼声中摇晃。 再看我自身,已经被打成了原形,可能是我的法相之身比较结实抗打,被他近距离打了一掌也没有米分碎,只是打回原形。我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疼痛动不了,也不知是骨头断了不能动,还是没有力气动不了,总之伤得非常重。 暴走的丙寅侯飞掠向宋玉瓷那边,我大惊失色,咬紧牙关奋力站起。可是我才迈出两步,他已经冲到了宋玉瓷旁边,一掌拍在她头顶上,她整个人也碎了,变成千万点火焰。 时间似乎停止了,我整个人也变空了,经过无数磨难和坎坷,我还是失去了她,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所有希望都终结了。哀莫过于心死,我的心死了,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住,倒了下去。 大地在震颤,世界在崩塌,无数碎石沙土在往下落,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也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幻觉。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吧,反正我输了,败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能过了较长时间,也可能我只是恍惚了几秒钟,我的神智清醒了一些。眼前有强烈的红光在跳动,地面像小船在狂风巨浪中起伏,头顶有大量碎石崩裂掉落,到处都是惊叫声和惨叫声。 一定是魔兽要出来了!萌萌一直在研究石碑阵,可能她已经研究出一些眉目了,但没有告诉我,眼看我们彻底败了,所以放出魔兽跟敌人同归于尽。这片地下空间若是坍塌,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跑出去,全部被埋在大山底下。坍塌的强烈震动会导致大部分矿洞被震塌,在矿洞内的人也大多要死。 也好,大家都一起死吧。我像是得到了解脱,躺在地上不动,所有得失悲喜都消失了。这时我身体里面不再是受打击的痛,而是像火在烧,感觉每一个细胞都被烧化了。丙寅侯的掌力带着可怕的火属性能量,直接把萌萌和宋玉瓷变成千万点火焰,我虽然没有被震碎,掌力却全盘接受了。恐怕很快我就会从里面烧出来,变成一堆燃烧的火焰。 头顶上掉下的碎石砸在我身上,我完全没有痛觉,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砸在我头上,我的头居然没有被砸烂,甚至没有感觉眩晕。 轰! 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巨响,一股强烈的红光夹着火焰、碎石冲天而起。随之冲起的是一只全身是火的生物,头部像龙,有四条腿——准确地说是火焰结成一只四足兽的形状,而不是一只怪物身上冒火,所以它的形体是不稳定的,不清晰的。 兽状火焰在空中翻腾跳跃了几下,形体变清晰了,火焰变弱了,果然是龙头四足,像传说中的火麒麟,比最高大的马还要大一些。 这就是封印在石碑阵下面的远古魔兽吗?比我想像中要小得多,废墟中的爪印不太可能是它留下的。 魔兽悬停空中,昂首长啸:“嗷……” 附近的人无论敌我早已吓跑逃远了,只有我躺在地上距离它最近,它转头四顾,踏着流云烈焰朝我跑来,落到了我旁边。 我操,真的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它谁都不找偏找我。但魔兽并没有一口吞了我,也没有喷火烧我,而是低下头好奇地看着我。 这时它的身体更清晰了,头部很像龙,嘴部可能比正常的龙要短一些,尖锐獠牙外突,显得非常凶猛。它头上有一根不到一尺长的独角,温润如羊脂白玉,只有一个短短开叉。眼睛又圆又大往外鼓突,眼瞳是金色的,似乎有一圈复杂的赤金色花纹在旋转着。 它绝对是凶猛可怕的,但是看着它的眼睛我却感觉有些亲切或熟悉,相信它不会伤害我,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摸它的脸。 魔兽的头往后缩了一些,咧嘴露牙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在示威。它嘴里呼出了一些火焰碰到我的手,我的手不仅没有被烧掉,还感觉舒服多了,体内烈火焚烧的感觉降低了几分。 为什么它喷出来的火不会烧我,反而减轻了我的痛苦?我确信它不会伤害我,只是像一匹野马从来没有被人碰过所以有些戒备。我挺身坐起,盯着它的眼睛,慢慢地伸出手。 魔兽也在一直看着我,它能感觉到我的诚意和友好,这一次没有躲避,我的手碰到了它的粗糙的脸。接触的感觉并不粗糙,也不烫手,突然之间我像回忆往事一样,知道了许多事,明白了前因后果。 它被封印在地底下很久很久,久到无法形容,但它之前不是兽,而是一股不可磨灭的能量。直到一块石碑损坏,它获得了吸收外界能量的机会,开始吸收地底灵气。但它本是火属性的能量,地下灵气阴寒,它吸进去不能融合,九成九又排出来。之前我在假死状态灭魂剑吸到的阴邪能量,就是它排出来的,所以我与它有相同的气息。 我火烧鸣蛇时,烈火倒灌进地下空间,热量被它吸收了,它开始觉醒,自然发热,地下空间变热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数以千计的人在地下生活,火把、火炉之类发出来的热量都有一部分被它吸收,积累了一段时间它的能力更强了,环境温度也更高。这时我用血画符想要镇压它,那符咒根本没有效果,我也不是什么天命王者,我的血没有降妖除魔的效果。倒是它与我气息相通,我的血对它重获新生有用,所以吸走了。 精血是它获得形体的关键,它现在的躯体就是以我的血为核心形成的,所以它跟我有“血缘关系”,火焰不会伤害我,还能烧化留在我体内的丙寅侯的掌力。 第215章 怒焰滔天 魔兽被封印之前的记忆已经消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现在这个形体属于什么物种也不知道。 我打量它的后面,体形如狮,但肚皮显得有些大,四足粗短强壮,脚趾上有利爪,身后还有一条一米多长的尾巴。头后面到背上有红色长鬃,与火焰并存,烈烈而舞;头部、下巴、胸腹和四腿有金色硬甲,不是龙类的鱼鳞甲,而是蜥蜴皮那种整体的板甲,纹理如云如焰。 龙头,虎尾,狮身,麟脚,头生一角,这是什么生物?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把它当成了火麒麟,现在越看越不像,我在影视和图画上看到的麒麟、火麒麟都是比较苗条的,头上有两支角。它的体形比火麒麟要粗壮得多,特别是肚皮大得不像话,但看起来并不显得痴肥臃肿,而是强壮威武,霸气凶猛,能征服一切,吞噬一切……难道是传说中的貔貅,可是貔貅不会身上冒火吧? 我轻轻抚摸它的头,再摸它背上的长鬃,火焰没有烧伤我的手,连汗毛都没有烧掉一根。但我身上的衣服却着火了,所有布料、皮革都冒烟起火,金属护甲通红变形,掉落地面,一下全裸了。 这时地面已经不再震动,穹顶也没有整体塌下来,地下空间安静下来了。敌人聚在一边,我们的人聚在另一边,远远看着我和魔兽,惊讶万分不敢靠近。 我扫视一眼看到了丙寅侯在敌人之中,滔天的恨意和愤怒顿时涌上心头,我要杀了他,给玉瓷、萌萌和所有死去的人报仇!愤怒之下,体内的伤痛和炽热都化为力量,我拾起火精剑,纵身一跃骑到了魔兽背上。 魔兽似乎不太高兴,用力蹦跳想要把我甩下来。但很快它就感应到了我的愤怒和仇恨,它也感同身受,四足踞地昂首一声怒吼,身上的火焰猛地变旺。接着腾空跃起,踏着流云烈焰,风火呼啸,快如疾风冲向丙寅侯那边。 丙寅侯显得有些惊慌,大叫撤退。魔兽飞行速度极快,敌兵还没来得及往后跑,它已经冲到了,从嘴里喷出一股火焰。它喷火焰根本不需要像火焰兽一样先吸气再喷吐,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喷出了长长的火柱,横扫一大片敌人。火焰过处,只剩下满地残缺不全的焦尸、铠甲、兵器,没有一个能动。 丙寅侯大惊,往入口处逃去,挡在他前面的人都像滚豆子似的被撞飞。魔兽紧追着过去,又喷出一股火焰,丙寅侯和一大片敌人都被火焰吞没。火焰过后其他人都变成焦尸,丙寅侯却没死,光着屁股狂奔,身上衣服全没了。 咦,怎么烧不死他? 丙寅侯蹿进了山洞,抬手一掌,把山洞震塌堵住了。魔兽根本不在乎,直撞冲撞过去,“轰”的一声撞开了堵路的大量岩石,往前几个奔跃看到了丙寅侯的身影和慌乱的敌兵,魔兽又喷出一股火焰。 哪怕是只被一点火焰碰到的敌人,铠甲立即通红,身体冒出黑烟和火焰,但丙寅侯又从火焰中冲出去了,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魔兽再追,看到他的时候,我显现法相,以灭魂剑投射出去,他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反手一掌就把灭魂剑震飞了,一步不停往前飞掠。 如果丙寅侯真的不怕魔兽的火焰,为什么要逃?魔兽的火焰可以焚化我体内留下的火毒,那么也就能消耗丙寅侯的修为,他不敢在火焰中停留,这就好比我们的手可以从火焰中快速挥过,却不敢停在火焰中,所以我骑着魔兽大胆追去。 一路上尽是密集的敌兵,矿洞狭窄的地方只能骑马通过,魔兽比马还要高大一些,身上带着高温火焰,冲过之时敌兵无一能幸免。宽一些的地方聚集较多敌兵,魔兽喷出一口火焰也全报销了,连逃跑都来不及。 丙寅侯逃得快,魔兽也追得快,不过几分钟时间就冲出了矿洞外。外面已经天亮了,密密麻麻到处是敌兵,看到丙寅侯狼狈不堪裸奔出来,全都傻了眼,惊讶万分。 “布六合锁云阵!”丙寅侯一边大叫,一边踏着士兵们的肩头飞掠狂奔,惊慌之下也顾不得大鸟迎风,一枝独秀了。 我骑着魔兽紧接着冲出来,旁边的重甲兵急忙组队防守。他们还没有合拢到一起,魔兽已经喷出了一大股火焰,扫过一个扇形区域,数以百计敌兵立即变成焦碳。就算他们能组成盾阵,又怎能挡住这可怕的火焰?品质差一点的武器和盾牌直接烧变形了。 丙寅侯飞掠上了城头,身体猛地拔高变大,显现恶鬼之相,通体赤红,额生第三只眼睛,脑袋尖长,两鬓红发如刺,口内有火,鼻子冒烟,手持一柄带着火焰的巨剑。 “布六合锁云阵!”丙寅侯再次大叫,声音像闷雷一样响,吼叫之际嘴里喷出了长长的火焰,它的气息就是火。 有许多士兵在跑动,反应快速,显然经过严格训练。但他们跑得再快,又怎能快得过魔兽?它半飞半跳,带着一身火焰冲入敌人群中,又喷出一股长长火焰扫过大半个圆圈,这一次烧死的人足有三四百。组阵的一部分敌兵已经被烧死,那个神马六合锁云阵是不可能摆出来了。 第102节 丙寅侯惊怒交集,左手掐剑诀在胸前快速念咒语,接着把火焰巨剑抛起空中,快速旋转起来,变成了一个直径约十米,闪烁着无数剑刃的火旋,带着可怕的啸声向我飞来。 那剑轮火旋有天地变色之势,就是一座小山头也要被削断了,我心生怯意,猛扯魔兽的鬃毛叫它躲避。魔兽却不理我,迎着剑轮火旋跃起,张开大嘴一吸……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巨大无比的剑轮火旋被它整个吸进嘴里,囫囵吞枣,汤水不剩全吞进肚子里。这一瞬间我真的说不清是它的嘴变大了,还是剑轮火旋变小了,再说以它肚皮的尺寸,也很难容得下那柄火焰巨剑啊,不怕把肚肠刺破吗? 丙寅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彻底傻了,数以万计的敌兵看到这一幕也傻了。魔兽吞了剑轮火旋就像吃了大补药一样,心情兴奋,体内充满力量,腾空扑向丙寅侯。这一次喷出的火焰明显更猛烈,丙寅侯和城内城外的许多敌兵都被火焰淹没。 丙寅侯再次从火焰中冲出,跳下城墙狂奔,但速度已经没有在地下城时那么快了,不可一世的霸气也没有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我骑着魔兽紧追在他后面,不停喷火烧他,虽然没有直接烧死他,却消耗了他的能量,并且烧死了大量敌兵,敌兵彻底乱了。 丙寅侯的一部分力量,来自于他的军队的支持和敬畏,而现在他在当着众多属下的面,被他最擅长的火烧得裸身逃命,什么威严都没有了。这一刻他等于失去了所有臣民的拥护、敬仰和畏惧,再也不是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失去的信仰之力,迅速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魔兽也增加了我的能力,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变强。最明显的变化是我手中的红蛇,以前它最粗的地方只有碗口大小,长不过五米,这会儿有小脸盆大,长约十米。我骑兽追赶丙寅侯的同时,它不停地探出长长的身体,或吸食敌人的魂魄,或喷出毒火大片杀死敌人。 敌人之中不是没有高手,但没人来得及跑到我前面拦截,也没有人能拦截得住,魔兽和红蛇都是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死人,没一个能站着。 红蛇突然挣脱了我的手,四翅急扇,拖着长长的尾巴扑向丙寅侯。丙寅侯刚刚跑出人群,右肩头被红蛇咬住了,他左手一掌打向蛇头上,红蛇没有松口,还迅速用蛇身一圈圈把他缠住。 魔兽同一时间冲到,近距离对着丙寅侯的头部长时间吹火,丙寅侯的脸像是融化了,变成一个七窍冒烟火的大骷髅头。 “呀——啊!”丙寅侯怪叫一声,身体变形向上冲,从红蛇缠绕之中逃出,变成一个火人停在空中,歇斯底里地吼,“你不可能打败我,我是地火之精,火中之王,任何兵器都杀不死我,任何火焰都烧不死,我是永……”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的火焰突然急速收缩,完全熄灭了。丙寅侯更像是疯了一样,咆哮怪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大王赦封的丙寅侯,我是炉中之火,永不熄灭,这不可能!” 我明白了,一定是冯文轩三人进入火炉山,刚好这时截断了丙寅侯与火炉山的联系,所以现在他不是什么炉中之火,而是没有油的灯! 魔兽早已不耐烦他的怪叫了,扑过去咬住他的胸口,一双前抓按住他的双臂,加上大肚皮把他压在地上。我身体一转,好看的一面转到前面来,灭魂剑一挥,把那颗巨大丑陋的头砍了下来。 “侯爷死了?!”看到这一幕的敌兵全都慌了,丙寅侯已死,他们为谁而战,为谁效忠? “呜……呜……呜……” 号角声此起彼伏,许多矿洞内涌出我们的人,杀向惊慌失措的敌人。其实只有进入地下城的主通道被敌人突破,我们分散在其他矿洞中的人基本无损,现在展开反攻了。 第216章 貔貅之师 矿场在一个大山谷中,像是个小盆地,四周都是高山不容易攀爬,骑马更不能通过,只有出口一条路。飞虎队和飞狐队从各处矿洞中杀出,丙寅侯的兵马完全失去了斗志,有的往城内跑,有的往出口方向逃,几万人堆在一起短时间内哪能逃走? 我骑着魔兽飞在空中,专往敌人密集的地方喷火,每一次喷出都是数以百计的人被烧死。红蛇离开了我的手,扇动着短翅在敌人之中穿梭,或吸人魂魄,或喷吐毒火,或以巨大的身体把大片敌人扫飞,杀伤力也极为惊人。 外围的一些敌兵丢盔弃甲,徒步往山上逃,但大部分敌人都被矿洞中钻出来的我方兵马截住了,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杀光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我善良的一面有些心软了,大吼一声:“立即投降,缴械不杀!” 这句话一喊出,下方立即有一大片人丢了武器,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较远的人没听到我的声音,但有样学样,纷纷丢了武器跪下,就像是瘟疫散播一样,扩散速度以几何级数增长,不过两三分钟时间,整个战场所有敌人都趴下了。包括一些已经冲出我军包围的敌人,竟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这边跪下了。 我很吃惊,真没想到敌兵会全体投降了,这句话的威力比魔兽的火焰还厉害啊!我方人马也有些发愣,眼前这一切太让人震憾了,敌人数量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素质比我们高,前几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是何等惊人,现在居然全体投降! 投降的敌人大气不敢出,我方的人员也在等着我做决定,数万人的战场安静得出奇,只有红蛇在我旁边拍打翅膀发出霍霍之声。我大声吼:“丙寅侯已经死了,他的所有地盘,所有资产,所有军队都归我所有,有谁不服?” 全场寂静,没一个人吭声,就连那些战马在魔兽的威压之下都低着头夹着尾不敢嘶鸣。 我以前不收俘虏,那是因为丙寅侯很强大,我很弱小,投降的人不可能真心跟我。现在不一样了,丙寅侯已死,他们没有了效忠目标,而我显示的能力比丙寅侯更强,他们只能拥护我、效忠我、敬畏我。 “你们的双手沾满血腥,每一个都该死,今天我大发慈悲饶了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命都是我的,你们就是我的兵,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一个士兵反叛,整个小队连诛;一个小队长反叛,整个中队连诛,以此类推,祸及直辖上级和全体人员!” 还是没人敢吭声,我继续说:“所有人拿回自己的武器装备,各归各队,在城外排列整齐待命,不许喧哗鼓噪,不许私自走动。” “是!”这一次有许多人同时回应,声振山谷。 “大总管威武!”突然有一个人振臂高呼,接着许多人整齐高呼:“大总管威武!” 带头叫的人是胖子,他接着又叫:“大总管万岁……,不,十万岁,也不对……大总管万寿无疆!” 飞虎队和飞狐队愣住了,没人跟着同叫,胖子怒吼:“都哑巴了?快叫大总管万寿无疆!” “大总管万寿无疆!”飞虎队和飞狐队齐声大叫。 “大总管万寿无疆!”降兵也跟着叫喊,叫得惊天动地。 我哭笑不得,宋玉瓷和萌萌被丙寅侯打成万点火星,复活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心情恶劣到极点,哪里还有心情听他们歌功颂德?如果玉瓷不能复活,这就不叫胜利,而是彻底失败! 我变回正常身体,骑着魔兽飞到胖子面前落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胖子已经怪叫:“老大,你从哪里弄来这么霸气的神兽。” “从石碑阵下面出来的,你说它是神兽?” 胖子打量着我的坐骑,绕到了后面盯着尾巴下面看:“嗯嗯,没有菊花,果然与传说的一样。” “你是说它是貔貅?” “对,龙头虎尾狮身麟脚,头生独角,大嘴无肛,只进不出,百分百是貔貅!” 我有些疑惑:“貔貅不是招财进宝的瑞兽吗?身上也没有火啊。” 胖子道:“这你就不懂了,招财进宝是近代才有的说法,是闲得蛋疼的文人捏造的,在古书记载中貔貅是吞噬一切、摧毁一切的凶兽、猛兽。为什么古人把凶猛无敌的军队称为貔貅之师?就是因为它威猛霸气,势不可挡,能扫清一切障碍。至于身上有没有火,没人真见过啊,我觉得它就是火属性的,所以金银财宝神兵利器之类吞进去才能消化。其实姜子牙的坐骑不是四不像,更不是麋鹿,就是貔貅,不要相信《封神演义》里面写的,那是小说……” 我现在真没心思讨论这个:“先不说它了,玉瓷和萌萌被丙寅侯打成了碎片,还不知道能不能复活,你指挥一下这里,我下去看看。” “什么,打成碎片?”胖子大惊,“那我老婆呢?” “她应该没事。”我说着两腿一夹,貔貅便向前冲出,不管它是不是真的貔貅,就叫它貔貅了,总比叫魔兽好听。 矿洞里有些我们的人往外跑,看到我和貔貅露出惊恐表情,纷纷躲避。我拍了拍貔貅的脖子:“你能把火收起来么?” 貔貅能听懂我的话,抖了抖身体,火焰全消失了,变成完全实体的身躯。头和背部的皮肤颜色红中带褐,鬃毛火一样红,胸、腹和四足的鳞甲红中透黄有光泽,头上的独角白玉一样温润光洁。 貔貅刚出现时,是以火焰形成的身体,似实还虚,我骑着它追赶丙寅侯时还感觉有点虚,直到吞进丙寅侯的剑轮火旋后,身体才渐渐硬化坚固,现在完全定型。 我向一个中队长要了一件披风遮遮羞,继续往下跑,不一会儿来到地下城玉瓷被打碎的地方。因为貔貅出现地面震裂、震塌,顶上许多碎石掉下来,后来又有许多人走过,现在已经看不出火星散落的痕迹,什么都没留下。我的心又一阵阵冰冷,什么都找不到了,还怎么复活? 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们像冯文轩一样在断头谷复活。但冯文轩是被普通火烧死,燃烧时出现异状,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烧死,所以能在断头谷复活。宋玉瓷和萌萌被击碎时并没有出现特殊现像,丙寅侯的掌力极度可怕,完全摧毁变成火星,可能比用火精剑杀死还彻底,她们有可能在断头谷复活吗? 有许多人围了过来,包括柳盈香和一些女兵,但杜平、赵日天、吴开山等跟了我许久的亲兵团一个都没看到。柳盈香问我外面情况怎么样,我简单说了一遍,接着她也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经过很简单,几十个潜伏的敌人突然发难,乱杀人并造谣,初时一团混乱,弄不清有多少敌人。杜平等人见场面失控形势危急,急忙护着宋玉瓷往矿洞那边撤退,且战且走。跑到石碑阵附近被敌人截住了,敌人身手超强,亲兵团没一个是他们的对手,但每一个都奋不顾身与敌人拼命,杀死了少量敌人,最后全部阵亡,宋玉瓷被敌人抓住。 我很懊恼,如果我多留一些高手在地下城,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这是我的失策。 柳盈香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柔声道:“你不要难过,萌萌和玉瓷在人间时都有颇深的修为,都是有基础的人,不会那么容易魂飞魄散,可能她们会在断头谷复活。潜伏的敌人中只有几个是使用特殊武器,亲兵团一些人还是可以复活的,杜平没事。” 听说杜平可以复活,我心情好了一点儿,对柳盈香说:“这里的事情你照看一下,上面的情况稳住后,我就要去断头谷找玉瓷和萌萌。” 柳盈香点点头:“你放心去吧,吉人天相,她们两个一定没事。” 我换了一套像样的衣服跑回地面,降兵已经基本列队整齐,飞虎队也统计出伤亡数字了。负责防守主通道的两个大队阵亡超过九成,包括两个大队长也阵亡,几乎都不能复活,其他队伍损失很少。 飞虎队要进行重新整编,降兵也要进行整编。我下令飞虎队所有大队长、降兵大队长以上的官将,和禁制院五星以上的杀手到城内开会。在开会之前我找来胖子,叫他主持大局,军队整编之后我就要去断头谷找宋玉瓷和萌萌。 “你不能去!”胖子非常肯定地说,“敌兵投降,那是被你震慑的,你要是走了,他们哪会把我放在眼里?肯定哗变或整队逃跑。再说我们现在有了这么多精兵强将,没人是你的对手,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杀向火炉城,完全控制丙寅侯的所有地盘。等到消息传开,不是人跑了就是东西被抢了,其他诸侯也会开始抢地盘,我们不是白忙一场?” 我大皱眉头:“玉瓷生死不知,我六神无主,没办法静下心来,必须要先去找她,很快就回来。” “你怎么没了老婆就像没了娘一样呢!”胖子有些怒了,“断头谷是我们的盟友,她复活了又不会被人抢走,迟几天去接她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不知道断头谷在哪里,也许找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还不如杀向火炉城,找到金不沉让他去断头谷打听消息,这样两边都不误,稳稳当当。” 这话更有道理,是我失去分寸了。 胖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趁乱世雄起,威霸天下。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时机你又一无所有,就是找到了你的亲亲玉瓷,能抱得安稳吗?” 我已经清醒过来了,但嘴上可不服:“去你的,换了是你老婆被打碎了,看你还会不会说风凉话!” 一个谍报队员跑进来:“报,刚接到消息,戊辰侯开始攻打云林峡城了!” 第217章 立威 戊辰侯果然与丙寅侯同时夹击我们,但戊辰侯绝对想不到我会这么快杀了丙寅侯,并且全盘接收了丙寅侯的兵马。现在我应该带着大军杀过去,反攻戊辰侯的地盘,给他点颜色看看,趁此机会向其他诸侯者威。 被胖子说服之后,我的心定下来了,去找宋玉瓷是必须,上天下地我也要找到她,但我不能放过了雄起的机会,这是安身立命之本! 我指定的降兵官员都来开会了,报上了自己所属团队现存人数和状况。丙寅侯的军队基层结构与飞虎队是差不多的,二十人为一个小队,一百人为一个中队,五百人为一个大队。再往上五个大队为一旅,五个旅为一师,五个师为一军。旅、师、军级很多时侯是以大队为单位临时组编的,另配有数量不等的后勤兵、侦察兵、通讯兵、医疗兵、督战兵等。所以真正出征时,一旅可能超过三千人,一师约一万五,一军约七到八万,或者更多,通常一军号称十万人马。 这次丙寅侯亲率一师,另有两个师人马到达,除了阵亡和逃走的数千人全部投降,也就是四万左右。因为是以大队为单位进行组编的,所以只要把满员的大队抽出来立即就可以组成一个新的师。 丙寅侯带来的禁制院七星杀手三个,六星杀手八个,五星杀手二十四个,四星杀手一百一十六个,三星杀手三百多个。三个七星杀手和五个六星杀手在我追赶丙寅侯时被烧死了,四星和五星的也被烧死过半。这些人因为跟随丙寅侯杀进地下城,伤亡最严重,但剩下的杀手依然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我把所有禁制院杀手编入飞虎队特战队内,特战队人员达到一千多,战斗力猛增数倍。 如果不是宋玉瓷和萌萌被丙寅侯打碎,这就是一次完美的逆袭,伟大的胜利,唉…… 我编出两个完整的师,各级将官都用原班人马,但增加了一千飞虎队作为督战兵,也算是亲兵团。我带一师去救云林峡城,胖子带一师及飞狐队两万人去收编后续的两个师,并向火炉城推进,接管一切。 不过半天时间出征的两师兵马就出发了,我可以骑着貔貅直飞云林峡城,所以没有随军同去,对剩下的兵马进行更细的重组,变成满员的编制,进行布防、支援、善后等方面的安排。 忙到傍晚,大局基本稳住,我骑了貔貅往云林峡那边飞去。貔貅的飞行速度极快,比讯雕还要快得多,但是它飞行时身上冒火,又把我的衣服烧光了。这个还真有点囧,我也想不出衣服不被烧掉的办法,目前为止身上只有火精剑不怕烧,难道我要用同样材质的金属打造一件内裤? 身在数千米高空风驰电掣,俯视下方无比开阔,一览众山小,我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眼看就要失去一切,完全绝望之时,我们一直担忧和畏惧的魔兽完全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如果真有命运这回事,也许我当初被送到巴氏铁矿时,就是命运的安排,就注定了会有今天。那么玉瓷呢,我们命中注定就是这么坎坷么?玉瓷啊玉瓷,你究竟在哪里呢? 感觉只是一会儿功夫,云林峡已经在望,桥头的堡垒已经失守,大峡谷两边都有敌兵。这一边敌人大概只有两三千,正在搭建超远程的巨弩,看样子有十几架。对面因为有许多大树遮挡着,无法看清敌人数量,几千肯定是有的。 悬崖的石道还控制在我方手中,敌人很难攻破,但等到敌人在对岸搭起远程巨弩,就会对我军造成巨大威肋,再有敌兵从悬崖上方和下方杀到,车追命可能就要手忙脚乱了。不久前这里还是敌人的地盘,敌人比我们更清楚地形、气侯和防御薄弱处。如果是丙寅侯的兵马来攻打很难攻破,现在是戊辰侯的兵马,不可能守住太久,幸运的是我来了,敌人要倒大霉了! 兜了两圈看清形势,我拍了拍貔貅的头,它立即开始向下俯冲,冲向云林峡城对面正在架设远程巨弩的敌人。 风火呼啸,声势惊人,天色近晚,貔貅腾空发出的流云焰火也特别明显,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燃烧的流星火球坠地。敌兵惊觉天空异样,纷纷抬头观望,显得有些惊慌。等到少数人反应过来开始射箭,貔貅已经喷出长长的火焰近地掠过,把数以百计的敌人和大量远程巨弩构件化为焦炭。 我显现法相,红蛇飞了出去,在敌人之中扑腾,遇到零散的敌兵吸了他们的魂魄,遇到密集的敌人喷吐毒火大面积杀伤。或用水桶那么粗,长达七八米的长尾把敌人一整堆扫下悬崖,效率相当高。 仅是沿着山崖冲击一轮,敌人就伤亡约三分之一,没死的人也吓坏了。我们调过头来又往回杀,现在我有闲情观察貔貅如何战斗了,它也不能没休止连续喷吐火焰,要稍停一会儿才能喷下一次。但是它身上的火焰是长期存在的,往敌人群中冲撞,沾到一点火苗的就活不了。它还有阔嘴獠牙和利爪,力大无穷,即使身上没有火焰也没人能挡得住它,所有试图攻击它的敌人无一例外被撞飞。有的敌人拚死以长矛刺向它,结果它身上没有一点伤痕,长矛反而弯曲变形,变成半熔化的废铁条。 来回冲杀两轮,所有远程巨弩的构件都被烧毁,敌人伤亡过半,没死的都抱头鼠蹿,有的情急之下甚至自己跳下了悬崖。 我不会放过他们,再次调头追杀敌人,专往人多的地方冲。许多敌人从天桥往对面逃,拥挤之下纷纷掉落深谷。我杀到了天桥上,一路冲撞烧杀,像是一柄火铲铲过去,把上面的敌人全部清空了。 对岸堡垒内外大量敌人向我这边射箭,还有一些脚踏连弩和三射连弩也发动了,但根本伤不了我和貔貅。火蛇不怕任何武器,率先冲入敌人群中,把大片敌人扫飞出去,貔貅再喷一股火焰,敌人防线就瓦解了。 我只管往敌人多的地方冲杀,密林里有大量敌人,这本来是个天然屏蔽,敌人也擅长在密林中作战。但是参天的古木在貔貅喷出的高温火焰之下,就像浸满了油的火把一样,一触就猛烈燃烧,我们所过之处燃起冲天大火,反而变成了敌人的坟墓。仅仅几分钟时间,敌的人营盘就陷入火海之中,来不及逃出的敌人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和脆弱,迅速消失于火焰与黑烟之中。 逃散的敌人我没兴趣追了,总得放些活口回去帮我宣传一下不是?我收回红蛇,骑着貔貅走出火海,来到桥头堡前,看到车追命带着一队人正在东张西望,惊讶莫名的样子。 “那是……那是总管大人!”飞虎队员认出了是我,兴奋大叫起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车追命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惊表情,迎着我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个……” “这是我的新坐骑,你看如何?” 车追命来回看了几眼:“像是传说中的貔貅,但跟传说中又有些不像……难道这就是石碑阵下面封印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丙寅侯已经被我杀了,他的四万多兵马全部投降。” 车追命瞪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恢复平静,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你太……太变态了,你一个人全搞定了,我们上哪儿去找敌人杀?” “不要怕没敌人杀,明天援兵就到,我们一路杀过去,给戊辰侯点颜色看看。犯我者,死!” 第103节 车追命眉头微皱了一下:“你的杀气很重。” 我的脸沉了下来,挥手示意飞虎队员后退,单独对车追命说:“玉瓷和萌萌……被丙寅侯一掌打碎了,我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复活。” “啊?”车追命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说,“她们不会死,就像我当初相信你必成大事一样。” “但愿你的眼光没有错。”我苦笑叹息一声,“胖子已经带着人往火炉城去了,我们威慑一下戊辰侯,我就要去接收火炉城,然后去找玉瓷。时间紧迫,所以我必须下重手,让戊辰侯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车追命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派出侦察兵。” …… 第二天早上,我的兵团到达了,车追命早已派人搬出食物在开阔地带招待他们。人马吃满喝足,稍作休息就出发,避开还在燃烧的森林大火,杀向下一个城市。 接下来五天,我们长驱直入,势不可挡,攻下了三个大城和四个小城,所过之处化为一片焦土。实际上小城镇的守军根本不敢跟我们战斗,我们到达时已经没有守军,但我还是毫不客气抢光值钱的东西和粮草,然后放火烧个干净,大片大片树林也故意放火烧掉。 树林是戊辰侯的最重要资源和经济支柱,我每烧掉一片树林,就像是割掉他一块肉。即使他可以阻挡我的大军,也没办法阻止我放火烧山,这是最有效的打击方式。 我们前进的速度太快了,戊辰侯根本来不及调集大量兵力拦截我们。此时丙寅侯被我击杀的消息已经传开,天下震惊,我敢肯定戊辰侯已经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我以为戊辰侯会亲自带兵来阻止我,结果他没来,第六天我们到达下一个大城时,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只带了十个护卫出现,说是代表戊辰侯来谈判。 第218章 强势崛起 戊辰侯的使者是一个气场很强的中老年人,额头高广,方面大耳,蓄着短须,一看就是个当大官很强势的人。 我骑在貔貅上冷冷看着他一个人被飞虎队带过来,众将领排列两旁瞪着眼睛,杀气腾腾。 使者不亢不卑地对我拱手弯腰行礼:“吾乃是戊辰侯使臣,谨代表戊辰侯问候赵总管,为何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夺城占地,烧杀劫掠?” 我冷冷地说:“之前我们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派兵袭击巴氏铁矿?” 使者微愣了一下:“吾未曾听闻此事,戊辰侯也未曾下令夺占巴氏铁矿。” “这么说你们是不肯承认了?” 使者:“丙寅侯与戊辰侯乃是盟友,多年来和睦相处,资源互补,情如兄弟,怎会派兵袭击对方矿场?若是真的出兵攻打,早已举世皆知,怎会无人知晓?此必定是乱军流寇所为,意图挑拨两家友好。” 我怒喝一声:“拉出去砍了,马上攻城!” 飞虎队员立即上前揪住使者,使者慌了神:“且慢,且慢,赵总管这是何意?” 貔貅上前几步,大嘴几乎要碰到他的脸上,我指着他的脸大骂:“去你妈的,做了坏事就推得干干净净,敢做不敢当,还算是一方诸侯吗?你不讲理,我也不跟你讲理,现在我就杀了你,一路杀过去,把你们的所有城镇和树林都烧掉!” 使者急忙道:“赵总管息怒,赵总管息怒,或许是边境士卒擅自行动,并非吾家侯爷授意。吾必定上报侯爷,彻查此事,给赵总管一个交代。” 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与戊辰侯全面开战,出其不意才能杀到这儿,等戊辰侯调集高手亲自迎战,形势就不一样了,我并没有胜算。所以我只是说说而已,吓对方一下好在谈判中取得更大优势。 我挥了挥手,令飞虎队员放开他:“这么说你是承认先袭击我们了?所以不是我妄兴无名之师,我这是在报仇,是正义的行为!” 使者已经一头冷汗:“这,这……这须调查之后方能确认。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境士卒偶然擅自行动也是有的,绝非吾家侯爷之意。两家地界相临,资源互补,友好则共利,敌对则俱损,所以历来两家友好。如今赵总管年轻有为,崭露头角,若与吾方成为友邻,可稳固基业,长期获利,前程不可限量。若与吾方为敌,赵总管后方未稳,大举兴兵侵吾疆界则后方必乱,待到吾家侯爷调集精兵亲征,赵总管有几分胜算?那时内忧外患,前功尽弃,反成笑柄。假使吾方获胜,民众遭受兵灾,生灵涂炭,满目疮痍,也非吾家侯爷所愿。所以请赵总管三思!” “嗯……看你说的还有点诚意,那就不要说空话、废话了,说说戊辰侯的条件。” 使者道:“赵总管快人快语,吾也开门见山了。若赵总管即刻退兵至云林峡以北,吾家侯爷向大王举荐,封赵总管为新任丙寅侯,今后两家结为盟友,和平互利,永不兴刀兵。” 我立即说:“不行,你们先攻击铁矿,必须付出代价,我攻打下来的这些地方全部归我所有。” “这,这……”使者一脸为难,“赵总管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毫无诚意啊!” 我冷笑一声:“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告诉你,我已经实际接管丙寅侯所有东西,名至实归,水到渠成,跟本不需要戊辰侯的举荐。再告诉你,我以几千矿工起家,不过几个月时间就扳倒了丙寅侯,现在我拥有数十万精兵猛将,扫平戊辰侯又需要多久?” 使者不停地抹冷汗:“赵总管所言有些偏颇,若无诸侯向大王举荐,大王很快就会下令各路诸侯征讨,赵总管再豪杰英武,能与五十九个诸侯为敌么?” “哈哈……”我大笑,“难道我不能请别的诸侯向大王举荐么?” 使者道:“越多诸侯向大王举荐,大王会越重视赵总管,就目前而言,会向大王举荐赵总管的诸侯应该不多。” 这话也有些道理,要是大恶毒鬼王下令五十九个诸侯都来攻打我,我肯定完蛋,多几个诸侯向大恶毒鬼王举荐,我稳稳当上丙寅侯,这正是我的计划啊。况且我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占领大片废城焦土浪费兵力钱粮,是赔本的买卖,刚才我只是漫天要价而已。 我继续狮子大开口:“这样吧,我再让一步,你们赔偿一万两黄金,五万两白银,十万车粮食,补偿的东西到了,我就退兵到云林峡,云林峡城归我所有。” “这……赵总管劫掠千里,已得巨额钱粮,焚烧树林无数,对吾方而言是巨大的损失,短期内无法凑齐如此众多钱粮。况且云林峡城乃是吾境北方屏障,军事要塞,不容有失……” “我很干脆,要谈就拿出诚意来谈,不谈就拉倒,战场上见,试试我要几天扫平你们全境。” ……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唇枪舌战,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我退兵到云林峡城,戊辰侯将于半年内补偿我一万两黄金,三万两白银,五万车粮食。另外给我十万车木材和一批连弩、巨弩,这些东西我都接收后,再把云林峡城还给他们。 不论是哪一界哪一国哪一个时代,有一条永恒不变的真理,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战败国要赔钱给战胜国。虽然我不算是战胜国,但这仗打下去吃亏的是戊辰侯,他不想全境变成焦土,就必须服软。 在我撤兵的时候,与冯文轩一起去火炉城的金不沉回来了,向我详细说了他们去火炉城的经过。三人扮成敌兵到了火炉城,任不归变成守卫头目的样子,骗取衣甲、腰牌、暗语,一路变换身份混入火炉山。火炉山果然是一个稳定的火山,下面有利用火山天然热量的冶炼锻造场,许多不怕热的奴隶被锁在那儿,日夜不停为丙寅侯打造高品质兵器。还有传说中的赤银,真的是从岩浆中提取的,只要加入少许在兵器中,品质就会大幅提升,变成能彻底杀死的人特殊兵器。 火炉山下面深处,有一处很特别的地方,因为温度太高任不归和金不沉都不敢靠近,只有冯文轩能进去。冯文轩进去至今没有出来,任不归和金不归焦急万分,于是金不沉回矿场找我,没找到又去云林峡城,一直找到这儿来。 我相信是冯文轩成功切断了丙寅侯与火炉山的能量连系,我才能杀死丙寅侯,他没有出来可能是被困住了,我要尽快去救他。好在金不沉回来了,他可以帮我去断头谷打听宋玉瓷和萌萌的消息,我叫他立即去断头谷,得到消息后直接去火炉城找我。 我把撤兵和防守云林峡的重任交给了车追命,飞到矿场看了一下。矿场这边基本稳定,没出什么大事,胖子多次传来捷报,他们快速向北挺进,分散占领各地,遇到的所有军队都无条件投降,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平民和奴隶都是非常支持我的,已经把我当成了新的丙寅侯,歌功颂德,喜气洋洋。官员和富商则比较惶恐,有些卷了财物逃向其他诸侯,不过胖子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派可靠的人拦截这些权贵富商,抓住了全家砍头,没收全部财产,没逃的则暂时没动他们。 我放下心来了,看样子不用我出面,就能顺利接管全部地盘。能这么顺利接管,绝不仅仅是我的名声和威风,而是那天我一念之仁,让丙寅侯的军队投降,“仁者无敌”这四个字,还真tmd有些道理。 事情这么顺利,民心所向,再要是有几个诸侯推荐我,大恶毒鬼王封我为新任丙寅侯的可能性很大——除非他已经知道我的真正目的,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挑出了五十八个比较机灵,能言善辩的人,各带一封信去拜访五十八个诸侯,请他们向大恶毒鬼王推荐我当新任丙寅侯。信中我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但也明确表示,支持我的诸侯就是我的朋友,不支持我的诸侯就是我的敌人。有的信可能来不及送到,有的诸侯可能不给我面子,但肯定也会有些支持我。 处理完这些“外交”事宜,我骑着貔貅飞上高空,以极快的速度向北飞去。 第一次去火炉城,我是被关在囚车内,走了快一个月才到。这一次我却是以准诸侯的身份驾临,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世事变化真难预料啊! 到达火炉城上空时,是上午十点左右,城里正热闹,我想看看人们的反应如何,放慢了速度并下降。城里有人发现了我,纷纷抬头观望,接着欢呼跳跃,全城轰动,声若浪潮澎湃。 我再下降一些,有许多人跪下磕头,守城的兵马开始有些慌然,很快安静下来,肃然站立,没有一个朝我射箭。 在所有欢呼声中,最响亮的是“雷神回来了”,我催发的那一场大雨,恩泽每一个人,火炉城的居民们没有忘记我。 第219章 火炉山 从高空看下去,火炉城以火炉山为中心,是一个接近圆形的大城,其结构与阴阳界主城相似。仅是火炉山占地就有数十平方公里,绕山而建的城市其规模之大可想而知,飞在空中都不容易看到边界。 山脚下和平地上的建筑都比较低矮,住的大多是平民、工匠、小商人,越往山上高处的建筑越高大华丽。靠山顶约三分之一高度没有住宅,山势陡峭,只有丙寅侯的宫殿建在山顶。宫殿群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规模宏大,气势磅礴,色调以红、褐、黄为主,在阳光之下金碧辉煌,感觉有点像寺庙。上去的路只有一条,沿途有许多守卫扼守要道,假如从地面正面进攻,即使杀到了山脚下,想要攻陷宫殿还是非常困难。 我骑着貔貅降落在山顶宫殿正面的广场上,附近的守卫显得有些慌乱,但看到我没有发动攻击,越来越多守卫从宫殿内出来,聚集在大门外。其中有几个服饰华丽、气度不凡的人互相议论了几句,向我这边快步走来。 我坐在貔貅背上不动,冷冷看着他们。为首的人光头无须,白面肥胖,整张脸就像是用面团捏出来了,没有一点皱纹,以致于我无法判断他的年纪。他的脸不论什么表情都像是在笑,一团和气,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我盯着他的眼睛细看,却感觉虚伪、谄媚、奸诈,让人捉摸不透。 光头走到我前面五六米处,一撩华丽长袍跪下磕头:“拜见赵总管。” 后面七八个人也跟着跪下磕头:“拜见赵总管。” 我挥了挥手:“都起来吧,你们是谁,什么意思?” 光头道:“我是……是此处内务总管,贱名商哲。旧主人出征阵亡,听说旧主人的一切臣民、辖地都由赵总管接管,无人不服,那么此处宫殿和所有官员、守卫、奴婢也归赵总管所有。我已经封存库府,罗列清单,约束人员等待赵总管接收,不料赵总管忽从天降,来不及迎接,还请恕罪。” 这家伙还真懂得随机应变,把丙寅侯的家产完整交给我,讨我高兴,没有别人比他更熟悉业务,所以“大内总管”的职务还是他的,至少目前是他的。 后面几个人跟着自我介绍,一个是禁卫队长伍青云,一个是锻造主管纪千钧。这两人是直接听命于丙寅侯,与商哲算是平级,其他人都是归商哲指挥。 他们肯连人带财产投降,我当然求之不得,没计较他们见风使舵。安抚了他们几句,所有人还依旧职,保持原状,管理好自己份内的事。我惦记着冯文轩的安危,没空看丙寅侯给我留下了多少财产,叫纪千钧带了我去锻造处看看。 沿着宽阔平坦的石道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叫神火殿的地方。殿外戒备森严,殿内没有任何家居摆设,正中供了一尊巨大的金属火神像,两边尽是各种兵器。大殿后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架设有两个升降梯,一个用来载人,一个用来载货,旁边堆积大量钢锭。 我随着纪千钧进了升降梯,平稳向下约两三百米才停止。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气温之高就算没有一百度也有九十度。我算是不怕热的人,到了这里还是觉得全身在燃烧,吸一口气进去似乎肺里面都着火了。我有些顶不住,还好貔貅感应到了我的困境,用它的能量罩住我,隔绝了外面的热量。 这个巨大的洞窟四周,开凿出了许多平台和小洞,有许多身上戴着铁链,体形巨大的奴隶在锻造兵器。这些人大多恶形恶相,体形巨大,不像是正常人,估计是能力比较低又能显现法相的人,能耐高温,被丙寅侯抓来锁在这里当苦力。 往下看可以看到通红的岩浆,有许多巨大的齿轮、杠杆、铰链组合成机械,正在缓缓运转。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转轮,类似古代的水轮,通过机械传动把钢锭放入轮盘的容器内,转到岩浆中熔化成铁水,再转上来倾倒注入兵器模具中。 这里的场面非常壮观,热气腾腾,加上各种敲打声、铁链声和机械转动声,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原始粗犷的美。 纪千钧不太爱说话,我特别留意观察一件东西时,他才偶然解释一两句是做什么用的。我要求看提炼赤银的地方,于是他带着我沿着山壁走,通过三层守卫进入一个倾斜下向的大洞。 越往下走越热,不过我在貔貅的保护之下没太大影响,貔貅显得有些兴奋,好像高温有助于它提升能力。我感觉下降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刚才大洞中岩浆水平,也就是说这个洞是在岩浆之下了。 再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池,池内一片通红像是铁水,四周有许多金色的符文。往池中细看,下面有螺旋状的东西在缓缓转动,从中间冒出来的铁水往外旋转出去,渐往下沉,循环不休。 纪千钧拉动石壁上一个手柄,铁水池中心处有一个柱状东西升了起来。柱子四周有很多细密小孔,里面是空心的,底下有一些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挥发性气体在蒸发。这东西一出现,我就感应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这就是赤银,离开这里就会凝固,坚不可摧,所以只能用成型的兵器拿过来淬炼,淬炼的次数越多,品质越好。” 看样子这是一种稀有金属,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能熔化,纪千钧也未必知道提炼的原理,问他也没有用。我问:“大约七天前,是不是有外人进入到这里?” 纪千钧愕然:“没有,不可能有外人进入。” 我估计任不归就是变成他的模样,带着冯文轩和金不沉下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问:“那么是不是有一个地方,只有丙寅侯能进去,别人进不去?” 纪千钧迟疑了一下:“请跟我来。” 我跟着他原路返回,走到另一个洞中。这个洞的尽头是一个往外探出的石梁,石梁前面和左右都是熔岩,熔岩之中突出许多犬牙尖石。洞顶上方也有许多倒悬的尖锐石柱、石笋,整个山洞就像是一个巨兽张开的嘴巴。这里的温度更高,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纪千钧站在洞口就不敢往前走了。 我骑着貔貅沿着石梁慢慢往前走,感觉就像是走进了熔岩的海洋中。站在石梁尽头往下看去,只见很大一片岩浆在旋转着,像水漩一样并且中间是空腔。漩涡上方有一股如云似雾的气体,也在旋转,却与岩浆的旋转方向相反。 这处地下空间虽然颇大,可以一望无余,冯文轩没在这里。除了漩涡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难道冯文轩跳到岩浆漩涡中间去了? 漩涡中间的洞看起来不大,我和貔貅跳上去肯定会碰到岩浆,并且下面温度一定高到了可怕的程度,我真没胆量跳下去。但要是冯文轩被困在下面,我不去救他还有谁能救?这次是我派他来执行这个极度困难和危险的任务,要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我怎能心安? 我摸了摸貔貅的头:“你敢跳下去吗?” 貔貅抖了抖身体,身上冒出腾腾火焰,四足微蹲仰天发出长啸,似乎在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果然,它纵身一跃,直接往漩涡中间的空腔跳了下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趴在它背上紧紧抱住它的脖子,它身上发出的火焰把我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了。 往下急速俯冲了一段距离,我也无法估计到底有多深,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没有岩浆的空间。有一个人悬浮在这个空间正中,身体裹着一股高温气体,随着气漩慢慢转动着。 这人的五官与冯文轩很相似,但头发和眉毛已经变成了红色,少了几分文弱书生气,多了几分威猛霸气,身体好像也变高大了许多。 这人肯定是冯文轩,而且还活着! 我仔细观察,这个空腔之中聚集了充沛的火属性灵气,并且还在源源不断从岩浆中分离出灵气,聚集到冯文轩身边。上方另有一股气体往下落,注入他的头顶,两种灵气是不同的,却在他身上结合了。 我有些明白了,这儿聚集了地火灵气,就是以前丙寅侯的能量之源。冯文轩到了这里之后,灵气就转移到他身上,丙寅侯被替换了。现在冯文轩应该没有危险,而是在承接地火灵气,正在转化之中,不久之后他就会变得跟丙寅侯一样强大。 貔貅紧盯着冯文轩,跃跃欲试,渐显敌意。开始我不明白,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地火灵气肯定是很难得的,要是貔貅得到这股力量,就会变得更厉害,它就像人看到了价值连城的财宝一样起了贪婪之心。 我制止了貔貅,并且命令它立即上去。貔貅乃是上古魔兽的气息转化成的,并非善类,太强大了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冯文轩是我的兄弟,我怎能强夺他的机缘? 第220章 迷失 第104节 回到地面,我开始查收丙寅侯的财产,并召见各院各部高级官员。我没有那么多管理人员可以替换他们,所以只要不是我看了特别讨厌的,都是职位和权力不动,暂时还按以前的制度执行。 我不怕这些人不效忠我,首先他们没有了效忠目标。在此之前丙寅侯在自己辖区内具有绝对统治地位,没有继承人,没有分裂势力,丙寅侯死了,必须有一个强者接替。而我已经证明我比丙寅侯更强大,早已经有了强大的群众基础,最近又打出了赫赫威名没有人敢跟我作对。所以看似不可能的事,变得顺理成章,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雄伟华丽高高在上的宫殿,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大量美丽漂亮的女人,,广阔无边的土地,数十万虎狼之师,亿万个臣民……所有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但是我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感和喜悦,因为我从来没有打从心里追求这些东西,我成了新任丙寅侯又如何?在大恶毒鬼王面前我还是不堪一击,我所厌恶的制度几乎没有一点变化,我只是变成了我想要打倒的人! 我想要变革,但是我发现我无从下手,如果我解放所有女奴和花柳院的女人,那些权贵阶级还会拥护我吗?如果我解放了所有奴隶,无法维持生产,权贵阶级利益受损,最终受损却是我。放开这些不说,我没有人才可以替换现有官员并进行改革,我没有管理一个小国家的能力更没有改革一种制度的能力。在战场上我胜利了,在体制面前实际上我失败了。 当然我可以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选拔人才,慢慢进行改革。但这里可是恶鬼界,大部分都是坏蛋,我不可能彻底改变他们,推翻了一批权贵只是让另一批人变成权贵。我敢说就算是传说中的太乙救苦天尊和地藏王菩萨一起来了,也没有办法让所有恶人变善,地狱永远不会变空。 我的心情很恶劣,只想找到宋玉瓷,离开这鬼地方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如果大恶毒鬼王肯让我们离开,我不当丙寅侯,不造反,什么都不要。 两天后,我从火炉城发出的正式接管公告,已经通过讯雕传遍辖区的大部分地方,大局已定,而这时胖子带的兵马还没到达火炉城。 这一天禁卫进来报告,说有一个叫金不沉的人求见,我急忙叫禁卫带他进来,强忍着冲动没有跑出去。 不一会儿禁卫带着金不沉进来,我下令所有禁卫出去,迫不急待地问:“找到她们两个了吗?” “只找到一个。”金不沉的表情有些沉重,“只找到了那个叫萌萌的姑娘,没找到您夫人。” 我愣住了,为什么只找到萌萌没找到宋玉瓷?她们两个被丙寅侯以同样的方式打碎,先后不过差两秒钟,如果萌萌能够复活,宋玉瓷应该也能复活。 “你能确定她在不那儿吗?六铢衣查清楚了没有?你看到萌萌没有?她怎么说?”我一连串发问,心里完全乱了。 金不沉道:“女王说只有萌萌姑娘在断头谷,没有别人。然后她又特地派人去查过,还是没有。我没看到萌萌姑娘。” 我的心直往下沉,如果宋玉瓷没在断头谷复活,会在哪里?有一个事实我无法逃避,在人间时萌萌是千年树精,宋玉瓷只是普通人,她们是有本质区别的,不能一概而论。 不,我不信宋玉瓷就这样消失了,也许是六铢衣把她藏起来了。断头谷是一个邪恶的地方,六铢衣作为他们的女王绝非善良之辈。她主动找我结盟,只是想要利用我,那么宋玉瓷在她手里,她就能牢牢控制着我,以及我的所有资源。虽然我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想要达成什么目标,但她完全有理由这样用玉瓷为质,换了是我也会这样做。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紧盯着金不沉:“断头谷在哪里?” “这……”金不沉很为难的样子,“没有女王的允许,我不能说,也不能带你去。” 我一肚子都是郁闷和怒火,拍案瞪眼,杀气腾腾:“你说是不说?” 金不沉吓得倒退了几步:“我,我……大人可以在地图上找到,那就与我无关了。” 对啊,断头谷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在全国地图上肯定有标注。我挥了挥手让金不沉出去,接着叫禁卫去通知商哲把最详细的全国地图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商哲抱着两个长卷轴一路小跑进来,摊开给我看。一张是丙寅侯的势力详图,上面有所有大小城镇、要塞、道路、驻军以及周边诸侯的情况。另一张是无量国全境图,上面画出了每个诸侯的势力范围、大城市、交通路线、名山大川。 让我有些意外,地图上有两处海洋以及许多大湖和沼泽,海洋面积大约占了全境两成区域。丙寅侯的辖区在很靠近南边的地方,而断头谷的位置在东边最远处,再往东没有城镇了。 地图上没有标比例尺,我问商哲:“从这里到断头谷有多远?” 商哲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是问直线距离还是走路?不同的路行程不一样。” “直线飞行。” “大约……一万多里。” “对于断头谷你知道些什么?” 商哲想了想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附近发生过一次大战,数十万尸体丢下深谷,腐烂之后毒气遮天蔽日,恶臭弥漫。后来有许多诸侯把尸体、衰鬼、死囚丢下去,变成一个弃尸大沟,所以称为断头谷。” “有人从下面上来吗?” 商哲有些惊讶:“应该没有,只听说有人往下丢尸体,没听说有人上来,那种地方……不太可能有人存活。”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断头谷下面的情况,可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知道,下面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有组织的可怕群体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传说可靠吗?断头谷再往东没有人烟了,又不是多个诸侯必争之地,怎会发生死亡几十万人的大战?” “这……”商哲左看右看,然后低声说,“那是我们大王与另一个鬼王开战的结果,这事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以为恶鬼界只有我们一个无量国。” 我有些意外:“另一个鬼王?总共有多少个鬼王?” 商哲连连摇头:“小人不知道,各路诸侯也不太清楚,只有大王能与其他鬼王交易、开战,好像有某种协议,小人只能肯定近几万年都没有发生过大战。” 我明白了,恶鬼界有很多个,就像阴阳界一样,除了我去过的那一个,还有非常多类似的地方存在。大恶毒鬼王并非恶鬼界之主,仅是这一界之主,各界之间是很少来往和冲突的,所以几万年难得一战,处于社会低层的人甚至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一直想不通宰安作为大恶毒鬼王的禁军教头,怎么会沦落为一个矿工,并且不肯提起往事,不敢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实际上我误解了,他只跟我说曾为“大王”训练军队,并没有说是为大恶毒鬼王训练军队。那么他就可能是另一界鬼王的将官,战败被擒成为奴隶,或其他原因混在奴隶之中,不敢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引起大恶毒鬼王的注意。如果他帮助我打仗,被大恶毒鬼王知道了,就有可能导致鬼王之间大战。 我对商哲说:“我要立即动身去断头谷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去向。有人求见就说我没空,宫殿内的一切保持原状,内外事务你能处理的就处理,不能处理的先压下。” “是!”商哲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小人听说总管大人属下有一个胖将军,行事张扬……若是他到了,恐怕小人不能阻止他进入。” 我点了点头,“不许他进入,这是我的命令!有一个叫冯文轩的人,若是他来了,可以全权代表我处理政务。” 商哲明显松了一口气:“遵命!” 我叫商哲去把纪千钧和伍青云叫来,当着三人的面再交代一遍。不是我不信任胖子,而是他有时会乱来,无法无天,我不在他完全有可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冯文轩冷静谨慎,不会乱来,而且他得到地火之力,完全可以替我当新的丙寅侯。假如我出了什么意外,他是接任的不二人选。 交代完之后,我骑着貔貅冲天而去。这一次我不再是赤体裸奔了,纪千钧已经给我打造了一件护胸和一件护裆铠甲,材料中加入赤银,不会被貔貅身上的火烧化。加入赤银的金属做成武器具有吸人魂魄的效果,做成铠甲也具有吸收能量的特性,它吸入貔貅发出的火属性能量,与貔貅的火是一样的,所以我不会觉得烫。 这一路去断头谷,要经过好几个诸侯的地盘,为了不惊动其他诸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飞到了非常高的地方,超过了云层高度。 第221章 棋高一着 貔貅飞行速度极快,一路上都很平静,我猜不是没有诸侯发现我,而是发现我之后来不及拦截,或者是不想多生事端没有追赶。 我是早上出发的,直到傍晚日落西山才到达断头谷。从空中看下去,一大片区域被黑雾笼罩非常明显,最狭窄的地方也有十里左右,宽的地方有几十里,长度看不到尽头。隔了很远就有一种很压抑、死气沉沉的感觉,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大裂谷,更像是一个无底的死亡之海。 貔貅落在一处断崖边,附近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物,安静到了极点。往下看黑雾并不浓,但却看不到远处,也许那并不是雾,而是腐朽、死亡和黑暗的气息。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还能叫人吗? 平静的黑雾突然涌动扭曲起来,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平躺的人,长发飞扬,面容美丽而威严,身体轮廓却不明显,像是穿了一件烟雾的长裙,与无边的黑雾连在一起。 “你不该到这里来,快回去吧。”六铢衣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找到我夫人,我不会离开的!”我很坚决地说。 “她不在这里。” “那么她在哪里?” 六铢衣轻叹一声:“如果我说她在大恶毒鬼王手里,你相信吗?” 我不由得心中一颤,这种可能性是很高的,假如我是大恶毒鬼王,我也会用这一招。如果玉瓷落到大恶毒鬼王手里,我只能任由他怎么摆布了,还谈什么扳倒他? 我说:“我愿意相信,但是拿什么来相信你呢?” “我的消息很灵通。”六铢衣说,“在你来这儿的路上,你的朋友冯文轩已经出关,大恶毒鬼王的任命也已经发出,封他为新任丙寅侯,不是你。” 我有些震惊,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大恶毒鬼王的手段就太厉害了!冯文轩变成了新任丙寅侯,那么前任丙寅侯的地盘、军队、财产理所当然是归他所有,我已经基本接收的军队都会变成效忠他。六十个诸侯都是大恶毒鬼王的臣,丙寅侯的也就是他的,就这么一道任命,我的所有胜利果实又被大恶毒鬼王抢过去了。 表面上看,丙寅侯的旧部效忠冯文轩好像也是效忠于我,但冯文轩这个新任丙寅侯是大恶毒鬼王任命的,不是我任命的。冯文轩要听大恶毒鬼王的命令,而我还是叛逆身份,如果冯文轩不够朋友,就会夺了我的兵权跟我为敌;如果冯文轩够仗义站在我这一边,那也成了叛逆,另五十九个诸侯都会讨伐他。 不仅冯文轩为难,我也为难,我要不要交出兵权?大恶毒鬼王这一招不仅夺走了我的胜利果实,还会离间我们兄弟之情,让我和冯文轩都很难做人。 还有一种可能,冯文轩获得地火之力不是偶然的,而是大恶毒鬼王操控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就像孙悟空一直在如来佛的手掌心里翻跟斗,那么宋玉瓷被他抓走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六铢衣道:“我不会骗你,因为我不能离开这儿,只能依靠你才能打败他。” “哦?” 六铢衣接着说:“他早已知道我的存在,但只要我不离开这儿,他就对我没有办法,离开这儿我很快就会被他消灭。他的力量,来源于全部臣民的敬仰和支持,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我是邪恶和黑暗的,没有人会相信我支持我,所以我永远不可能打败他。但是你不一样,你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信任、敬畏、支持,将来还可以得到更多人的拥护。当六十个诸侯中超过一半人支持你时,你就能与他为敌;当六十个诸侯全部效忠你,天下归心时,你就能杀了他成为新的鬼王。” 我不由苦笑:“我连一个诸侯都没当上,也做不好,怎能让六十个诸侯都效忠我?” “呵呵……”六铢衣大笑,整个断头谷的黑雾都在涌动,“我斗不过他,你也斗不过他,但是我们联手就有可能打败他。很快我就会出兵,攻杀四方,当诸侯们面临灭顶之灾,大恶毒鬼王庇护不了他们,而你能庇护他们时,他们就会主动跟你结盟,听你号令,你将成为诸侯霸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能让诸侯惊恐绝望,连大恶毒鬼王都没办法,这也太夸张了吧?那么她出大力气我白捡便宜,她图的是什么?我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说是为了复仇,也可以说是为了公平,你不需要顾虑,因为当你成为新的鬼王时,这一界就是你说了算,没有人能与你为敌。而且据我所知,你并不看重权力、地位、财富,只想带着爱人离开这里,如果连鬼王都不想当,你还有什么好担忧?” 我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并不能排除宋玉瓷在你这儿,除非你让我下去看看。” “呵呵,她真的不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她还活着,就在大势城的王宫里。大恶毒鬼王是一个很自大骄傲的人,不是迫不得已不会用你夫人来要协你,暂时我也猜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好像你对他很了解?” 六铢衣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当然要了解他。总之你夫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你现在救不了她,没必要做无用的尝试,现在立即回去,赶在鬼王的任命没有到达之前,宣布由冯文轩替你当新任丙寅侯。这样鬼王的任命就等于是在赞同你的意思,他的阴谋就失效了。要是你耽误了时间,他的正式任命先到了,事情就麻烦了。” 六铢衣有横扫天下的实力,只差不能打败大恶毒鬼,那么我比起她来还是差太远了,不能跟她撕破脸。但不能确定宋玉瓷还活着,我没办法专心发展,我说:“至少我要确定她还活着。” 六铢衣道:“如果我的保证无法让你相信,那么以后还怎么合作?他既然把人抓走了,肯定会用上,所以不需要我证明,迟早你会知道的。” 我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只能暂且相信她的话:“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你把赌注压在我身上,我的要害又捏在他手里,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只要有可能,我会帮你救出她。你可以放心,他狂妄自大,不会现在就用你夫人来要胁你,甚至会故意给你发展的机会,等到你足够强大时再打败你。” 我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他很无聊啊。” “不是无聊,是孤独。” 看样子六铢衣确实很了解他,接着我突然明白了一种用骷髅头排的阵图,与上次的略有不同。只要我摆出这个阵图,六铢衣就能远程联系我。 “萌萌可以跟我一起走么?” “她已经离开去找你了,如果途中没出什么事,几天后就会到达火炉城。” “那好吧,我马上回去。” 黑雾形成的人开始消散,六铢衣的声音还在我脑海中回响:“你的发源地,那个矿场,是个不祥之地,尽量远离,不要再经营了。” 我有些惊讶,那里除了封印上古魔兽没有别的东西,上古魔兽已经转化为貔貅,还有什么问题呢?不过我现在不需要躲在地下城了,放弃就放弃也无所谓。 时间紧迫,我骑着貔貅飞上高空,往火炉城急赶。第二天早上到达火炉山,果然冯文轩已经出来,大恶毒鬼王的任命还没到。 我与冯文轩单独交谈,把当前的形势和计划说了一遍。冯文轩听了连连摇头:“我不能当丙寅侯,也没有这个能力,大哥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位子你必须坐,区别只在于我先让给你,还是大恶毒鬼王先册封你。我先让给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封’的,我们的军队还会效忠于我。如果大恶毒鬼王先册封你,投降过来的人就会以为你是合法的继承人,我名不正言不顺,肯定产生内乱。这个时候要是大恶毒鬼王命令你讨伐我,就会彻底大乱,不可收拾。” 冯文轩想了想,无法反驳:“那,那我就先试试吧。” “不是先试试,而是必须做好!你能得到地火之力,这是天意,形势也不容你逃避。俗话说时势造英雄,当你必须去做时就能做好,你做好了丙寅侯,我就能腾出更多时间和精力做别的事,这就是在帮我啊!” “好吧。”冯文轩终于露出了坚决的表情。 我立即下令召见全部文臣武将,正式宣布由冯文轩代替我成为新的丙寅侯,并公告各地。文武官员都很吃惊,他们都认定了我会成为新任丙寅侯,哪想到突然之间冒出个冯文轩接替了我。但是没有人不服,因为冯文轩得到了地火之力,这是成为丙寅侯的必备条件。 就在这天中午,大恶毒鬼王的信送到了,里面果然是册封冯文轩为新任丙寅侯,并没有说我是叛逆之类。于是在文武官员及所有臣民看来,这个任命只是锦上添花,代表大恶毒鬼王同意我的决定。 幸亏了六铢衣的情报,我比大恶毒鬼王抢先一步,小赢一个回合。由此也可以看出六铢衣的厉害,对于我们的同盟我更有信心了。 第222章 改革 第105节 就在我把丙寅侯的位子让给冯文轩的当天晚上,胖子带着一队骑兵到达火炉城,等不到天亮就往山上冲,要求见我。 “为什么让他当丙寅侯?”一见到我他就大声嚷嚷,甚至没等带他进来的禁卫走出去。 我沉下了脸:“你不同意我的决定吗?” 胖子这才意识到当着下人的面不能这么无礼,强压怒火哈哈一笑:“不是,不是,我跟你开个玩笑。” 我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胖子又暴跳起来:“我不服,我十万个不服,那小子何德何能?就算你不想当,也应该让给我啊?我这没日没夜跑过来容易吗?跑到这里结果什么功劳都没了。” 我没好气道:“谁说你的功劳没了?我记得你的功劳!你不是想当大将军吗?现在让你当真正的大元帅,统领一个军。” “不稀罕,我不要!”胖子还是火气十足,“咱们哥俩认识的时侯,他在哪里?我们跟敌人拼命的时候,他又在哪里?除了放过一把火,他干过什么了?你自己不想干了,可以把位子让给我,要是你觉得我不成器,让给车追命我也没话说,无论如何轮不到他!” 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让给他有两个原因,第一,大恶毒鬼王已经任命他当新任丙寅侯了,如果我不同意就会产生内乱,我只能比大恶毒鬼王早一步让位给他,让别人觉得是大恶毒鬼王在赞同我的决定;第二,冯文轩得到了地火之力,每一个诸侯都是‘接地气’的,没有得到地气的人当不了,也当不久。” 胖子还是不服气:“他可以接地气,别人也可以接地气,反正我就是不服。我手下的人也不服,我敢说包括你的飞虎队,所有从矿场杀出来的老部下都不服!” 这倒也是一个问题,之前冯文轩的威望不够,并且飞虎队成员基本是奴隶出身,只忠诚于我,现在有被我抛弃了的感觉。 我对胖子说:“你和他们都误解了,我不是不想干了,也不是把他们丢给别人了。他们还是我的兵,包括冯文轩都是听我的指挥!” “这还差不多,但是我绝对不会向他下跪。” 我笑了起来:“你可以不用向他下跪,还有五十九个诸侯,咱们挑出一个不顺眼的,你带兵去灭了他,然后你坐上他的位子,这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胖子抓了抓头皮,小眼睛乱转:“那,那也要附加一些条件:第一你和车追命要帮我;第二我已经接管的军队还是归我;第三,那小子得负责所有后勤供应。”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们不能再打着造反的旗号攻打别的诸侯,诸侯之间抢地盘、抢资源是合法的,所以我们只能打着丙寅侯的旗号开战。” 胖子问:“那飞虎队怎么办?你以后还带兵吗?” 这个问题我早已在考虑了:“飞虎队要进行整编,并加入更多精英,成为一支独立的特种部队。我不方便直接带领他们,由车追命来统领。” 胖子立即道:“我的飞狐队旗号也要保留!” “这个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大局初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出主意,协商解决,你的王八之气得收一收,毛糙习惯得改一改,否则迟早出大事。” 胖子嘿嘿一笑:“这是胖爷我的特色,怎能说改就改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改?信不信我来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把你给烹了!” “哈哈,离这一天还早着呢。不跟你说了,听说火炉城花柳院的姑娘很极品,我去鉴定一下,白白!” 胖子说完就走了,“花柳院”三个字却让我又感觉头大。不变革是不行的,很多人会对我失望,变革则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古往今来,大多数急于改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这个事情得拿捏好分寸。 我没心思睡觉了,去找冯文轩,商量该怎么处理我们面对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众文武官员,包括胖子和他带来的一大票人在山顶宫殿议事。冯文轩坐在大堂正中,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就像古代摄政王一样。 冯文轩提出了几个议题:第一,大赦全境,所有在押犯人根据具体情况减刑或者释放;第二,减少税收,但所有权贵得优待奴隶,至少要让奴隶吃饱喝足,不许任意鞭打折磨,列出详细规定,违者必究;第三,削减奴隶数量,不同等级的官员、富豪只允许限定数量的护卫和女奴,多出来的充公,不遵守的将受到严罚;第四,花柳院不再官方垄断,不许强迫接客,允许赎身,以自愿共利为原则,具体分成可协商…… 这些议题是我们事先商定的,但具体的执行程度还需要大家一起研究,在可行性和合理性方面进行商讨,可能还要分阶段实施。 冯文轩刚提出来,旧臣们就争先恐后反对,提出各种“弊端”,不符合传统,与大王的法律抵触之类。这些议案严重损害原有权贵阶级的利益,他们当然极力反对,并且到现在为止他们还觉得自己是个重要角色,对冯文轩也不是很畏惧。 这群老东西,竟然搬出大恶毒鬼王来当挡箭牌,我火了,假咳一声,给冯文轩一个眼色,要他杀鸡儆猴。 冯文轩拍案怒喝,下令把反对声音最高的一个大臣拉出去砍了,他的所有家产都归胖子所有。这么一来,旧臣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再也没人敢反对了,只能拐弯抹角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变革没那么容易,杀一两个人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还会遇到很多阻力和困难。但只要我们牢牢掌控军队,擦亮眼睛,坚定不移,一定会有所改变。如果改革必须流血,那也要流这些旧臣的血,不能流我们的血。我忠心耿耿的部下还在等着位子坐,等着宅子住呢,我才不在乎多杀几个。 对于新手来说,治理一个小国家不是件容易的事,烦恼的事情很多。宋玉瓷可能落在大恶毒鬼王手里,也让我忧心忡忡,月上中天,我还在山顶的悬崖边发呆。 玉瓷啊玉瓷,你究竟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望着这个月亮发呆? 以貔貅的速度,大半天时间我就能飞到大势城,说起来并不远,但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不能去。知道她的所在却不能去找她,这种煎熬比以前她在人间更难过。 突然一阵风响,东北方向一股气雾往我这边疾射而来,我吃了一惊,凝神戒备。附近的禁卫都是高手,也惊觉异状,刀剑出鞘冲向我。 雾气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穿长袍的女子,长得明眸皓齿,脸如桃花,夜飞吹起了她的长发,并将衣袍勾勒出绝美的身段,婉如飞天的仙女刚刚落下凡尘。 我愣住了,所有禁卫也看傻了眼,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怎么,认不出我了?”萌萌嫣然一笑,更像是一朵鲜花绽放,连月光也失去颜色。 我笑了起来:“不是认不出,是被你的漂亮惊呆了,简直是羞花闭月。” 萌萌微有些羞意:“呵呵,听到你的赞美真是难得,不过有些过奖了。” 我再上下打量她,五官和体形变化并不大,主要是气质的变化,多了一种轻灵飘逸,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仙女了。 我挥手令禁卫们退下,问萌萌:“你能飞了?” 萌萌露出微笑:“算是吧。对了,找到玉瓷妹子了吗?” 我的心情立即变得沉重:“还没有,六铢衣说她被大恶毒鬼王抓走了,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甚至是不是还活着都不能确定。” 萌萌叹息一声:“唉,你们两真是好事多磨啊!” “你和她先后只差一两秒钟被丙寅侯打碎,那么应该在同一个地方复活才对,你复活时有没有看到什么?” 萌萌摇头:“没有,被他打中时我感觉自己碎了,醒来时就在断头谷,附近没有别的人,我往前走了不远,才有人奉了六铢衣的命令来迎接我。” 我还是不死心:“那么有没有可能她被六铢衣藏起来了?” 萌萌又缓缓摇头:“玉瓷妹子是一个很纯洁、很善良的人,没做过什么坏事,又跟了因学佛,魂魄只会往光明圣洁的地方去。断头谷是一个极度阴邪黑暗的地方,所以有可能她在别的地方复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大恶毒鬼王带走,总之她在断头谷的可能性很低。” 我有些怀疑:“按照你的理论,你在断头谷复活,难道你是邪恶的人?” 萌萌道:“我不是人。” 我失笑:“好吧,那你的法相是什么样的,一棵树?” “不,我的法身就是这样,但我可以变成树,比在人间时能力更强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我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我问:“断头谷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萌萌犹豫了一下:“那是一个很恐怖、很恶心的地方,什么样子我就不细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非常可怕,一旦他们涌上地面……会比入侵阴阳界的恶灵更可怕,关于结盟的事,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我沉默无语,我不愿见到亿万生灵惨死,但宋玉瓷在大恶毒鬼王手里,除了跟六铢衣合作,我还有什么办法救回玉瓷? 第223章 鬼气冲天 冯文轩接任丙寅侯后半个月,我们的改革方案已经开始落实,军队编制也大体完成,大局稳定。 原先的权贵阶级虽然对改革意见很大,但没人敢造反,割肉总比砍头好。奴隶、囚犯、平民、工匠、小商人等低层人员则对改革非常支持,欢欣鼓舞,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其实占了总人口八九成,得到他们的拥戴,并给他们发挥能力的机会,比得到权贵阶级的拥护更重要。 最近几天各处边界纷纷传来报告,有许多其他诸侯的平民和奴隶向本境迁移、偷渡,边防官员问是否允许入境。这说明我的改革是正确的,深得民心,而且很快就要开战了,不怕人多,所以我命令边界官员睁只眼闭只眼,允许“难民”入境并给予安置,但不公开接收。 车追命调到了火炉城,统领新编的飞虎队,胖子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我们的目标是癸酉侯,第一是因为地界相临,远交近攻;第二是癸酉侯境内优质铁矿多,是我们最需要的资源;第三是因为癸酉侯与前任丙寅侯是盟友,杀了我派出的使者。 就在准备出兵的前一天,上午十点左右,明亮的阳光突然变暗了。这种变暗不像是乌云遮住阳光,感觉很异样,我走到门外抬头一看,天空还是万里无云,太阳却缺了一块,原来是日食了。 日食没什么大不了,我回到了屋内,不一会儿负责天文历法方面的太史求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总管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什么事大惊小怪?” “今天不应该发生日食,根据天文星象规律,今天不可能日食,这,这……” 我有些无语:“日食是因为有一个星球挡住了太阳,也许是有一个你们还没发现的星球刚好遮住了太阳,所以没有预测到,我又没怪罪,你慌什么。” 太史道:“不,不,小人没预测到,大王的太史令一定会预测到并通知我们,可是我们没有接么通知。这是……这是异象,是一种不吉的预兆,明天出征应该取消。” 我非常反感这种论调,对他挥了挥手:“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不是什么预兆,出去吧!” 太史不敢再说,连连打躬退了出去。 光线在快速变暗,比以前我经历过的日食都要快,不一会儿就暗得像即将天黑的光景。而且光线黑惨惨阴森森,非常不自然,气温也明显降低了。 我再走到外面去看,太阳只剩下一条小弧线没有被遮住,而且这么一会儿功夫,天空聚起了两团乌云——这两团乌云绝对不是从远处飘来的,而是在短短几分种之内凝聚成的。天地之间,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压抑,就像是百万大军对阵,无形的杀气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异样的黑暗阴森,更让人觉得天要塌了,世界要毁灭了。 最后一丝亮光也被吞没,完全看不到太阳了。在人间我不止一次看到日全食,全食的时候边沿也会有一些亮光透出来,天空并不会完全变暗。但现在完全看不到太阳边沿透出来的光线,甚至看不到太阳在哪个位置,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黑暗的天空中,两团乌云却变得明显了,因为乌云的边沿在发光,像是镶了一道金边。两团乌云的形状都不是固定的,移动的同时快速变幻形状,就像锅里冒出来的蒸气一样不稳定,但不论怎么变,总让人感觉它象猛兽,是个活物。更加诡异的是,两团乌一团从东往西,一团从西往东,往中间靠拢。 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云是靠风吹动的,天空的云总是往一个方向移动。也许偶然会在小范围内云雾乱冲,但绝对不会像这样两团乌云方向截然相方移动,而且整个天空只有这两团乌云。 “嗷……” 貔貅出现在我身边,全身红毛怒张,伸长了脖子对着那两团乌云怒吼。 这时两团乌云已经在天空接近,“轰”的一声巨响,东边的乌云之中闪现一道明亮闪电落向西边乌云。西边的乌云紧接着也发出一道闪电,落向东西的乌云。 两团乌云就像两个高手使用闪电作为武器互相轰击,强光闪个不停,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大作,大地震颤。地面并不是因为雷声震动颤动,而是像轻微地震一样摇晃。 很短时间内两团乌云就互发闪电轰击了数百次,暴雨倾盆而下,加上狂风席卷,我已经无法看到天空的情况,只能确定两团乌云已经撞到了一起,分不出是谁发出的闪电了。 我敢肯定,这不是神马强对流天气,而是两个神仙级的人各驾乌云在天空战斗,或者是两大高手意念交战,天地之气受到感应而产生异变。 别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难道是六铢衣与大恶毒鬼王在掐架?极有可能六铢衣今天正式出兵,断头谷的人不喜欢强烈的阳光,所以六铢衣用某种方法遮住了太阳。或者是六铢衣算准了这一次别人不知道的日食出兵,以最得最好的震慑效果,上应天命之类。大恶毒鬼王发现后想要阻止她,两人意念交战造成了这样的异象。 可怕的现象持续了两三分钟,雷声开始变弱,闪电不再那么刺眼,风变小了,地面也不再震动了,但雨还是非常大。再过一会儿,天空变亮,风停雨住,天空已经没有乌云,太阳露出了大半边。 很多人从宫殿内跑出来,指点天空,议论纷纷。往山下看去,可以看到大街小巷挤满了人,所有人都被刚才的异象震撼了。 冯文轩、车追命、胖子、萌萌、柳盈香等人都快步走到我旁边,除了萌萌还一脸淡然,其他人表情都很沉重,显然把这异象与明天的出兵联系到一起了。 冯文轩低声问:“大哥,这是不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我来回看了众人几眼,笑了笑:“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要管它,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胖子道:“其实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太阳普照大地,至高无上,代表了大恶毒鬼王。太阳莫名其妙全黑了,又有妖气直冲中天,撼动天地,这说明他要倒大霉,很快就要灭亡。” 我没理他,对冯文轩说:“多派出些探子,打探东边诸候的动静,特别是接近断头谷的诸侯。” 冯文轩点点头,胖子抢着问:“断头谷要出兵了吗?” “不知道,探听到了消息才知道。”我转头望向车追命,“把金不沉和任不归也派出去,我要最详细的情报。” 车追命点了点头,脸上没一点表情。 …… 从第二天开始,许多消息接连传来,断头谷真的出兵了,开始攻打距离断头谷最近的壬子侯地盘。第三天接到消息,不到一天一夜时间,壬子侯损失大小城池八个,死伤军队和平民数以百万计。 尽管我早已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份情报还是暗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样的速度啊,就算是一步不停地前进,一天一夜也赶不了那么多路,杀不了那么多人,断头谷到底派出了多少兵马? 接下来两天,我陆续接到了更详细的情报,才明白大体情况,而此时可怜的壬子侯已经损失了约一半地盘。 要知道断头谷的兵马为什么这么厉害,先要从他们的兵种说起。 第106节 断头谷最多也是最普通的兵,叫做百岁白骨鬼,有点像西方奇幻故事中的骷髅兵。但它们比骷髅兵厉害多了,速度快,骨头硬,爪子尖,普通武器很难杀伤它们,悬崖绝壁都能快速攀爬上去,城墙更不在话下。还有更厉害的千岁白骨兵、万岁白骨兵,算是同类中的将领。 第二多的是食尸鬼,食尸鬼是一个族类,外形和能力差别很大,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什么都不像。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吞噬尸体后可以快速恢复伤势,增加战斗能力,吞噬的尸体越多能力越强。它们甚至会吞噬同伴变强,这让它们具有可怕的续航战斗力,一边杀一边吞,不用发愁粮草问题。 第三种叫瘴毒鬼,长脖大肚,能不停喷出毒气,大量瘴毒鬼聚在一起喷毒气,就能遮天蔽地。普通人遇到毒瘴很快头晕呕吐,全身无力,时间久一点就会死亡,而断头谷的兵马在毒瘴之下战斗力更强。 试想一下,大量瘴毒鬼喷出遮天毒瘴,覆盖对方军队或城池,然后数不清的白骨兵先往前冲,食尸鬼紧接着跟上,吞食尸体,以最好的状态加入战斗,有谁能挡得住? 据说壬子侯亲自出马,结果却被一个食尸鬼首领打败了。那个食尸鬼首领体形巨大无比,自称高天万丈鬼,吞食大量尸体之后,三拳两脚就把壬子侯打败了。传说可能有些夸张,不止三拳两脚,但打败了是确定的。 此外还有血食鬼、饿死鬼、凶神鬼、逆煞鬼、九子鬼母等等,以及许多能显现法相战斗,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常规军队能对抗的。 断头谷出兵后第五天,我们收到了大恶毒鬼王的讯雕送来的信,信内要求六十路诸侯出兵同讨断头谷。 第224章 暗通款曲 大恶毒鬼王在信中要求我们至少派出一个军的精兵,于一个月内到达乙卯侯境内,并为通过本境的所有诸侯军队提供补给。 我们的主要兵力已经调往癸酉侯边境,准备开战,要再抽出近十万精锐是不可能的,除非停止攻打癸酉侯把兵力调过去。这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并且我们与断头谷已经结盟,出兵的话,到时岂不是自相残杀? 这事必须得跟六铢衣商量一下,我派人收集骷髅头,在野外选择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山顶,于当天晚上布好了她教我的阵图。只有我一个人在骷髅阵旁边等着,其他人都远在数里之外,看不到骷髅阵。 接近半夜时分,骷髅阵内升起了黑气,很快整个骷髅阵都被黑气罩住。接着黑气之中显现六铢衣的样子,还是与以前一样,只有头部是清晰的,身体朦朦胧胧,与黑气连成一体。 “你是想问出兵的事么?”六铢衣开门见山。 我苦笑:“你真是无所不知啊,估计我今晚吃什么菜你都知道。” 六铢衣轻笑一声:“鬼王顾不上面子,已经命令全部诸侯派兵,肯定不会少了你们。” “那么我们是随便凑一点人,慢吞吞去点个卯,还是派出主力?” 六铢衣道:“当然是派出主力,等你们到达时,我已经灭掉了好几个诸侯,打败了鬼王的军队。这时你亲率大军杀到,小赢几阵,并有克制我的军队的方法,诸侯就会纷纷投向你。” “这样鬼王恐怕会怀疑我。” 六铢衣微微一笑:“只要你能打胜战,能保住与你结盟的诸侯,你就是救世主,诸侯就会听你的。鬼王早已怀疑我和你有来往,之前他是不放在心上,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等到你成为对抗我的中流砥柱,他就不敢动你了,除非他想更快灭亡。” 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果只有我能对抗六铢衣,一直在打胜战,大恶毒鬼王就不会杀我,明知我可疑也要重用。六铢衣的策略不是用断头谷的兵马占领全国,而是让我成为诸侯霸主,然后由我来对付大恶毒鬼王。等到大恶毒鬼王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有大量诸侯支持我,他奈何不了我了。 我说:“我的军队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你要是放水的话,其他人会看出来的。” 六铢衣道:“我现在就授你辟毒药方,你可大量制作,分发部属,口中含一粒就不怕瘴毒。还可以卖一点给投靠你的诸侯,既得人心,又得钱粮,一举两得。我另授你一个迷天混沌枯骨阵,白骨鬼、食尸鬼、血食鬼等智力低的鬼卒进入此阵就会迷失方向,并误把你的人马当成自己人而不攻击。” 我又惊又喜,断头谷最可怕的就是数量众多的白骨兵和食尸鬼,能克制这两种鬼又不怕瘴毒,打胜战就容易了。 六铢衣以心灵感应,把药方和阵法瞬间传入我脑海。辟毒丹由五种材料制成,其中一种只能从断头谷获取,可以让金不沉去取,另四种都比较容易得到。 迷天混沌枯骨阵只要有一百六十七个人就可以组成小阵,几千、几万、几十万人都可以组阵。上阵人员穿布衣戴布帽,执八面黑旗,以多年枯骨磨成米分,加入尸水、黄纸灰、黄鳝熬的胶调合,在衣、帽上画骷髅之形,在旗上画符文。没有布阵时,有图案的一面朝内穿,布阵时把衣、帽反过来穿戴,竖起黑旗,排成八卦图之形,主阵之人在中间念动咒语就可以生效。 “方法教你了,能不能打胜战还要看你们自己,我属下可不知道你们是盟友,不会手下留情的。”六铢衣的声音远去,黑气也快速消散。 当天晚上我就飞去找胖子,说服他改变目标,带着全部准备攻打癸酉侯的战斗力量,转向乙卯侯属地方向去。现在想当诸侯不需要去其他诸侯手里抢,只需要从断头谷手里抢,保证能打胜战当大英雄,胖子当然同意。 接着我飞回火炉城,再抽调兵马跟上胖子的部队,飞虎队全部出动。这一路去不论经过哪一个诸侯的地盘,都会免费供应粮草,吃别人的粮,打必胜的战,得到的地盘就是自己的,当然是派出的兵越多越好。 辟毒丹的药方我只告诉了冯文轩和萌萌,由他们负责配制,然后快马送往前线。出征部队要进行迷天混沌枯骨阵的训练,大队为小阵,旅级为中阵,师级为大阵。现在训练还是穿着铠甲,发动阵法的咒语只有少数忠诚可靠的人知道,到了即将开战时再根据需要进行传授。制作布衣、布帽、黑旗的配方,只有我、胖子和车追命知道。 最终出战的兵力是二十五万左右,号称三十万。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阵亡的士兵能复活,供养军队又非常耗钱,所以各路诸侯的兵马都不多,除了各地必需的防卫外,能调动的精兵也就一二十万。 要说诸侯兵力少,其实也不少,各地城防守兵、贵族私人护卫、看管奴隶的守卫都算进去的话,凑几百万军队很容易,但这不能叫精兵了。 在我们秣马厉兵奔赴前线的同时,断头谷的兵马兵分多路,势不可挡杀入临近诸侯属地。如今他们的兵力,已经不需要从断头谷补充了,他们能把收集起来的尸体变成了大量白骨兵、腐尸、僵尸。这些新兵能力虽然差一些,胜在数量多,排山倒海而来同样可怕。他们占领的地方越多,杀死的人越多,新兵数量也就越多,以几何级数增长。 当新兵杀死活人、吞噬尸体之后,会变得强壮,而且它们还可以被首领吞噬,增强首领的能力。所以这是一支越战越多,越战越强的队伍,萌萌说的没错,这些“人”比入侵阴阳界的恶灵更可怕! 十几天后,大恶毒鬼王派出的王师与断头谷的兵马相遇了,小胜一战。这是大恶毒鬼王这边第一次胜利,他派出的不是常规军队,也是鬼兵,有金精之鬼、铁精之鬼、铜精之鬼、甲铠之鬼、刀鬼、金精鬼、木精鬼、火精鬼、水精鬼、土精鬼……简单地说就是全部都能显现法相战斗的特种兵,不怕毒瘴,强悍异常,组成战阵坚不可破。 可惜大恶毒鬼王的特种兵数量太少了,只有一万人左右,断头谷的兵力却是以千万计,一块石头如何能挡住滔滔大江?断头谷的兵马还是不停地向各个方向护散,仅有通往大势城方向被挡住。 几天后大恶毒鬼王的特种兵不得不后退,因为他们后方已经被断头谷的兵马攻占,再不后退就会被完全孤立,最终被完全消耗光。于是这支打不败的军队,实际不败已败,只能慢慢向后退,数量也越来越少。 我们的军队还没到达乙卯侯的地盘,乙卯侯已经带着军队逃走,全境失陷。断头谷兵马推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大恶毒鬼王的预料,从各地调来的诸侯兵马,因为到达时间不一样,先到先死,后到的不战而逃,有些还在路上没到,六十个诸侯联合作战的战术宣告破产。 举世惶惶,有如世界末日来临,我的军队马上就要面对断头谷的兵马了,所以我也很紧张。如果六铢衣给我的药方和阵法无效,我的精锐就会在这一战中覆灭,前功尽弃。六铢衣有这样的实力,占领全国之后应该也能灭掉大恶毒鬼王,为什么要替别人做嫁衣,扶我当新的鬼王?这太不合情理了!大恶毒鬼王现在应该还有些能耐,为什么不亲自出战,不采取更有力的措施?至今他安安稳稳坐大势城内,好像一点都不急,这也不合情理,这些人都在搞什么? 我心里很矛盾甚至痛苦,断头谷的兵马太残忍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只要是活人就全部杀死或吞吃,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我希望大恶毒鬼王能获胜,打败六铢衣,可是宋玉瓷在大恶毒鬼王的手里,大恶毒鬼王也不会给我自由,所以我只能站在六铢衣这边。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算是助纣为虐,但肯定有一天六铢衣会利用我达成某个目的,那么死于断头谷兵马手中数以亿计的生命,是不是我也有一份罪过?再要是被判官抓去,恐怕要判我“无期”徒刑,打入最深一层地狱…… “报——总管大人,约五百里外出现少量敌兵。” 我从发愣中清醒过来,望了坐在左右的车追命和胖子一眼,胖子道:“杀过去!” “不,先派一个大队去试探一下,另派一个旅去接应,不论输赢打了一仗就后退。其他人现在就开始往后撤。” 胖子怪叫起来:“什么?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还没打就后退?” 我点了点头:“对,如果我们的药和阵法无效,犯不着在这里当炮灰,先跑再说;如果药和阵法有效,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跟敌人拼命,后面的玉泉城百姓已经跑光了,军队还在,而且有为诸侯会师准备的大量粮草,城外地势开阔适合布阵。我们以城池为中心,倚托城墙布成四个大阵和若干中、小阵,把城池完全护住。 胖子这才明白过来,立即派人去前面试探,其他前部兵马开始后退。 第225章 迷天混沌枯骨阵 大军以玉泉城为中心聚集,此城中央有一个泉眼,水质清凛,积成一个小湖,如镜如玉,四季不枯,因此而得名。 城外是广阔的平原,四通八达,乃是商业往来之要道,大恶毒鬼王曾令诸侯在此屯积粮草,作为诸侯联军之用。不料断头谷兵马来的比预计的快,本是后方仓库,现在变成了前线,好消息是我们驻兵于此不于愁粮草和饮水问题。 城内百姓基本逃走,十室九空,只有几千惊慌失措的守军。他们也已经准备逃走,得知我们大军要在这里布防,暂时留了下来,并且很慷慨地把整个城池的控制权交给我们。 二十多万人马,前后拉开上百里,花了一天时间还没有到位。我们准备的布衣布帽还不够装备全军,只能把有装备并熟悉阵法的精锐布防于城外,没装备的兵马驻于城内,继续赶制布衣布帽。 我把玉泉城交给车追命和胖子指挥,独自骑了貔貅飞到前方查看。在距离玉泉城一百多里外的山谷中驻守一旅飞虎队,已经设立好简易防御工事,再往前数里,在山谷另一头出口处有一个大队飞虎队,已经布好了迷天混沌枯骨阵,但还没发动。 我再往前飞,不过数十里就看到了大量鸟儿从树林里飞起,惊叫飞散。接着从树林里冲出各种惊惶奔逃的野兽,虎豹麂鹿蛇鼠混杂在一起跑,却顾不上捕食。兽群还没有过尽,紧随着野兽出现少量白骨鬼,它们与西方的骷髅兵有些不同,身上有些干缩的筋络和肌肉,只是大部分地方露出白骨,看起来更加恶心。 这时出现的大多是普通白骨鬼,夹着少数百岁白骨鬼。它们的形状基本是一样的,但颜色不同,普通白骨鬼骨头是灰白色的,光泽不明显,行动较慢;百岁白骨鬼骨头更白,晶莹发亮,口中会喷黑气,奔跑和跳跃速度更快。 接着出现的白骨鬼越来越多,夹杂着少数食尸鬼。这些食尸鬼是人形躯体,皮肤苍白浮肿,就像死了好几天的人再放到水里浸泡过,眼睛血红,獠牙外突,指爪尖锐。 这些鬼兵连野兽都不放过,不管什么动物追上了抓住就吞食。白骨鬼可能是吸脑髓和精气,尖锐五指往脑门上一插出现五个小洞,再张开大嘴扣上去吸。食尸鬼不止是食“尸”,活的抓住了也直接撕咬,那吃相比白骨鬼恶心多了。 我以为后面会有更多鬼兵,不料后面反而少了,原来只是一些游兵散勇。此时断头谷已经占领了大片地盘,战线拉得很长,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有大量鬼兵。新生的鬼兵四散觅食,数量并不多,但大恶毒鬼王这边已经闻风丧胆,鬼兵没到就先逃跑了,结果可能几百个新生鬼兵就吓跑了几十万大军。 很快前面的鬼兵接近了山谷,早已等候在这儿的飞虎队发动了阵法。迷天混沌枯骨阵外面分为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个部分,每一卦中有一面黑旗,内部相连成圆圈。主阵之人处于圆心处,左右各有一个护卫,处于阴阳鱼眼处,既是护持阵主,也是阴阳定位。阵主念诵咒语,两个护卫逆时针方向走,八面黑旗挥动,原本平静的圆阵内腾起黑气。 黑气中人变得模糊了,画在衣服和帽子上的骷髅图案反而变得清晰,远远看去好像是一群活骷髅聚在那儿。飞奔而来的白骨鬼争先恐后向迷天混沌阵冲去,那样子明显是发现了猎物,我暗暗吃惊,难道这个阵没有效果? 八部之间是有空间的,每一部内也是有空隙的,白骨鬼直接冲了进去。冲进去之后它们就停下了,疑惑地左看右看,并不攻击近在咫尺的飞虎队员。飞虎队员都有两件装备,右手是带尖刺的圆头铁锤,右手是砍刀,铁锤往白骨鬼的光头上砸,一锤一个,干脆利索放倒。 我松了一口气,阵法是有效的!鬼兵在阵外可以认出布阵的是人,进入阵内就迷失方向,认不出布阵的是人了。 附近的白骨鬼和食尸鬼纷拥而来,飞虎队员保持阵形不乱,以铁锤砸白骨鬼,以刀砍食尸鬼,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他们面前就堆满了尸骸,阵主下令后退,战阵保持原样整体向后移动。 不过十分钟时间,已经有数百个鬼兵死于迷天混沌枯骨阵,后面跟着来的鬼兵数量不多,三三两两,如飞蛾投火般冲过来送死。因为有少量鬼兵陆续追来,飞虎队不能快速撤退,只能保持阵形慢慢往后退。 再看一会儿,我敢肯定迷天混沌枯骨阵没有问题了,少量鬼兵对飞虎队没什么威胁,他们能顺利撤退的,于是向高处飞准备回去。我不经意往鬼兵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东南方向的树林上方有一片淡淡黑气,正在快速移动,其前进方向正是对着山谷里的飞虎队。 我吃了一惊,向那片黑气迎去,恰好这时黑气已经蔓延到树林边沿了,只见万头攒动,白茫茫一片全是白骨鬼在奔跑,简直像是海潮涌来。这些白骨鬼与之前的散兵不同,数量多,速度快,行军密集,大多是生猛的百岁白骨鬼。 我擦,这是遇到敌人精锐部队了! 树林上方的黑气不是瘴气鬼喷出来的,而是大量鬼兵聚集自然产生的。从黑气的范围来看,少说有大几万,而我方前队只有五百人,要是被包围了就像一块石头丢进大海,想要突围出来非常困难。 我急忙往回飞,在迷天混沌枯骨阵前落下,貔貅喷出一股火焰截断了冲过来的白骨兵,我大吼一声:“我来断后,你们以最快速度撤退,与后面的队伍合并!” 飞虎队立即撤了阵,往后飞奔,我骑着貔貅来回喷火,截断所有追兵。貔貅喷出的火焰温度极高,几乎可以熔金化铁,不论是白骨兵还是食尸鬼被火焰卷到立即变成焦炭。 十多分钟后,白骨大军卷地而来,漫山遍野都是。山涧断崖也挡不住它们,悬崖很快就爬上去,深谷直接往下跳。而且它们有明确的目标,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说明它们有人在指挥。 貔貅的火焰虽然厉害,也无法挡住这无边无际的白骨鬼,我只能且战且退,尽量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拖延时间。附近的白骨鬼虽然被吸引冲过来送死,远处的白骨鬼毫不停留继续往前冲,没多它们就绕到我后面去了。 我飞到空中,加快后退的速度,貔貅不停地喷火掩护飞虎队撤退。还好他们终于跑出了山谷,与后面接应的一旅飞虎队会合,迅速布成一小型阵和一个中型阵。中阵在前,小阵在后,两阵外沿紧相邻。 有三千飞虎队,可以与敌兵一战了,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我飞到了天空观战,不再出手。 汹涌而来的白骨鬼冲入中型迷天混沌枯骨阵内,与之前的情况一样,一入阵法范围白骨鬼就迷失了方向,认不出眼前的飞虎队员是活人。但是有的百岁白骨鬼比较强悍,挨了一两锤还不会死,被攻击之后它们会展开反击,,有少数飞虎队员伤亡。 白骨鬼海洋中,出现了一个特别强悍的家伙,全身骨头雪白温润如玉,身上萦绕着黑气,这是千岁白骨鬼!飞虎队迟早是要面对强敌的,我不能永远包办,所以还是在天空观战,没有动手。 千岁白骨鬼跳纵如飞,直冲迷天混沌阵枯骨阵。冲进阵内它并没有停下,右手抓住砸向它的铁锤,闪电般夺过铁锤再将锤柄插入飞虎队员胸膛。同时左手将另一个飞虎队抓住,像丢纸团一样轻松甩出十几米外,落入白骨鬼海洋中。 飞虎队员接二连三被千岁白骨鬼打倒、震飞,眨眼之间就有十多个飞虎队员阵亡,出现一个小缺口。 糟糕,这个老鬼不受阵法影响,而且非常凶悍!飞虎队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不凡,居然没有一个能挡住它一下,由此可见它的厉害。 我怕烧着了自己人,不敢让貔貅喷火,急忙俯冲而下。眼看貔貅就要一口咬住它,它突然闪开,并抓住一个飞虎队员塞进貔貅嘴里。我一剑砍去,它已经扑向另一个飞虎队员了,等到貔貅转过身来,又有三个飞虎队员被它击杀。 因为旁边都是自己人,碍手碍腿,我和貔貅都无法发挥出来。貔貅再次向它扑去,它又像是脚下装了弹簧跳开了,并高高跳起扑向我。我一剑刺向它的嘴,它用白骨爪抓住了剑身,锋利无匹的火精剑居然没能割断它的爪子。它另一只爪子向我面门抓来,我不敢用手去挡,剑又抽不回来,情急之下奋力往上甩,连剑带它甩向天空。 身在空中,千岁白骨兵无法快速跳跃了,貔貅飞腾跃起,一口咬住了它,嘴里连续喷出火焰。千岁白骨兵的被烧红了,却还不会死,用力挣扎,貔貅两只前爪抓紧了它,头用力一扭,终于把它给拆散了,变成一股黑气和一堆冒烟的焦骨落下。 虽然杀死了千岁白骨鬼,迷天混沌枯骨阵还能正常运转,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千岁白骨鬼如此厉害,除了我和冯文轩恐怕没人是它的对手。要是很多千岁白骨鬼一起来,或者更厉害的万岁白骨鬼来了怎么办?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山谷中出现了一个特别高大的白骨鬼,身上黑气腾腾,行动之际黑气中不时迸射出细小闪电。天空中的黑气,以及充斥整片区域的腐臭死亡气息都在随着它的行动而波动。 万岁白骨鬼!或许还不止万岁,总之它是这一伙白骨鬼的首领! 第226章 万岁白骨鬼 一个千岁白骨鬼就差点破了我的阵,杀了不少人,要是让那个万岁白骨鬼靠近,必定造成更可怕的破坏,我立即催动貔貅迎着万岁白骨鬼冲去。 貔貅先发制人,一股火焰喷了出去。没想到火焰接近万岁白骨鬼时,竟然被黑气顶住不能前进了,火焰与黑气如同两股洪流对冲,黑气虽然受火焰克制被大量消耗,却源源不断往前涌,火焰无法靠近万岁白骨鬼。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万岁白骨鬼能够凝聚其他鬼兵散发出来的煞气、死气,鬼兵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敌方将领如此厉害,这就难怪诸侯亲自出战也一个接一个被打败了。 貔貅一口气喷完,火焰停止,万岁白骨鬼立即发出一股黑气反冲过来。貔貅往侧面跳开,黑气没有碰到我身上,但是我却像是触电了一样,全身毛发炸起,那么一瞬间差点失控从貔貅背上跌落。 我擦,这老鬼还能放电,而且貔貅身上的火不能隔绝这种电! 貔貅连续跳跃,避开万岁白骨鬼发出的黑气,猛地又喷出一股火焰,把黑气压回去。黑气被逼开后,我完全恢复了正常,急忙显现法相,火精剑变成巨大红蛇,振翅扑向万岁白骨鬼,张开大嘴就咬。 万岁白骨鬼“咻”的一声,跳起十几米高,避开了红蛇扑击以及貔貅喷出的火焰,身在空中双手一合。一道黑色闪电出现,击中了红蛇头部,红蛇立即失去力量摔在地上,大量鬼兵一拥而上去撕咬它。 我大吃一惊,居然连凶悍绝伦的红蛇都不堪一击? 第107节 数不清的鬼兵如海浪合拢,瞬间就淹没了红蛇巨大的身体。红蛇突然动了,身体翻滚再横甩,把大片鬼兵压倒、扫飞,蹿起又向万岁白骨鬼扑去。原来红蛇是火精剑所化,并不是肉身,所以不是很怕闪电,被闪电击中之后很快就缓过气来,鬼兵的爪牙也伤不了它。 万岁白骨鬼连续跳跃,大量黑气以它为中心聚集,一大片区域都被浓郁的黑气笼罩。又一道闪电向我这边射来,还好貔貅见机得早,及时跳开了,闪电擦着我闪过。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我已经被电得头发炸起,全身麻木,短时间内无法行动。 红蛇有如蛟龙入海,追着万岁白骨鬼在黑气之中扑腾,时隐时现。它咬不中万岁白骨鬼,吐出的毒火伤不了它,更吸不了它的魂魄。万岁白骨鬼虽然能发闪电把红蛇打倒,也伤不了红蛇,而且它不能连续发出闪电,要过五秒钟以上才能发一次。 至少暂时缠住它了,我稍松了一口气,扫视战场,发现有两个千岁白骨鬼从不同方向接近了迷天混沌枯骨阵。糟糕,我急忙以灭魂剑向更快冲到的那个千岁白骨鬼投射,一道耀眼白光划过五六十米距离,正中千岁白骨鬼背部。但它并没有死,带着我的剑继续往前冲,眼看就要冲入阵内。 这时灭魂剑发出了更耀眼的圣洁白光,千岁白骨鬼的身上则像着了火一样冒烟,接着踉跄扑倒,碎成一地枯骨。灭魂剑化为一道白光,回到我手中又变成了剑。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六铢衣在助我显现法相时,我已经善恶分离,善良正值的一面形成一个身体,凶恶狠毒的一面形成另一个身体。连同灭魂剑和火精剑内蕴含的能量也进行了分离,光明圣洁的能量聚集在灭魂剑内,暴戾邪煞的能量聚集在火精剑中。所以我善良的一面使用光明属性的灭魂剑,会对黑暗阴邪的目标造成更大伤害,凶恶的一面使用火精剑,对这些鬼兵效果不理想。 明白了这一点,我精神大振,骑着貔貅撞向另一个千岁白骨鬼。貔貅半飞半跑,脚下发出的火焰让所有碰触到的鬼兵变成焦炭,挡在它前面的一切东西都被撞飞。我挥动灭魂剑左右劈砍,长长的剑芒所到之处,鬼兵无一不断成两截。 眨眼冲到了千岁白骨鬼身后,它反应极快,高高跳起扑向我。我一剑挥出,把它一条手臂砍断了,它用另一只手来抓剑身。灭魂剑对它有克制作用,此时比火精剑更凌利,我一抽剑就把它的手指骨割断了,再一脚把它踢飞。 千岁白骨鬼刚落地,貔貅就扑到了,一双前爪按住它,喷出火焰烧它的头,片刻就烧得通红,再咔嚓一声咬碎。 附近的白骨鬼有些惊慌,旁边的纷纷避开我,远一些的也改变了方向。这说明它们也是怕死的,知道害怕的,击杀它们的首领可以有效打击它们。我骑着貔貅飞上空中,一边喷火烧鬼兵,一边寻找千岁白骨鬼击杀,不让它们靠近迷天混沌枯骨阵。 红蛇缠住了万岁白骨鬼,我拦截住了所有厉害的鬼将,飞虎队保持着阵形继续战斗。他们现在有经验了,几个人同时对付一个百岁白骨鬼,务必一击必杀不给它反击的机会。人多力量大,三千人每人杀一个就是三千个,两个阵如同一大一小两个齿轮绞肉机,杀敌速度比我和貔貅还要快得多。 附近没有千岁白骨鬼了,但普通白骨鬼还是无穷无尽,想要短时间内杀光它们是不可能的。时间拖久了,会有更多鬼兵鬼将赶来,飞虎队就无法脱身了。我望向了还在跟红蛇搏斗的万岁白骨鬼,此时红蛇已经明显落于下风,基本处于挨打局面。 万岁白骨鬼能够调用整片区域的能量,只要普通鬼兵没有杀光,它的战斗力就不会衰竭,而红蛇离开我战斗,吸不到魂魄,能力会很快消耗,个体的力量如何能与区域性的能量对抗? 我一咬牙,催促貔貅过去,貔貅却突然一抖身体,把我从背上掀落,咆哮一声,全身冒出腾腾烈焰,往万岁白骨鬼扑去。万岁白骨鬼发出一股黑气,貔貅毫不畏惧,直接冲入黑气中,与它展开肉搏。 万岁白骨鬼身边的黑气是带电的,不过看样子貔貅不怕,之前不敢冲近是因为我骑在它背上,所以它把我丢下。貔貅一加入战斗,红蛇获得喘息的机会,开始大发神威,一边用巨大的身体把附近的鬼兵、黑气扫开,一边配合着貔貅夹攻万岁白骨鬼。黑气翻滚,火焰乱卷,龙争虎斗好不惊人。 貔貅虽然无法咬死、烧死万岁白骨鬼,喷出的火焰和身上的火焰却会大量消耗黑气,加上红蛇的挥挡冲击,老鬼身边的黑气锐减并散乱。 数个回合之后,貔貅咬住了万岁白骨鬼的右臂,一只爪按住它的头,一只爪按住它的腰,想要把这条手臂咬断。万岁白骨鬼奋力挣扎,左手往貔貅身上狂抓,貔貅就是不肯松口。红蛇趁机进击,一口咬住万岁白骨鬼的左脚并用力扯,这么一来,万岁白骨鬼被打横紧紧扯住,再也不能跳,不能放闪电了。 貔貅扯过来,红蛇扯过去,以它们的强大力量,居然无法把万岁白骨鬼扯散。貔貅不停地用前爪拍打和抓挠万岁白骨鬼的头部,也无法重创它,这一身白骨简直比钛合金还要坚硬。 天空漫无边际的黑气突然震动起来,接着以万岁白骨鬼为中心急速收拢。我暗叫糟糕,它在聚集能量,要是被它挣脱,再想打败它就更不可能了。不管有没有效果,先射它一剑再说! 我挥砍几剑,把冲过来的鬼兵砍碎,全力一剑投射过去。灭魂剑准确命中万岁白骨鬼心脏住,闪现耀眼白光,大量黑气被白光绞散。貔貅和红蛇趁机发力,奋力一扯。 万岁白骨鬼中剑处的胁骨被扯断了,紧接着更多骨头断裂破散,“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身体被扯散了。遍地黑气立即失去了约束力,随风而去,眨眼远去并消散。 漫山遍野冲来的白骨鬼突然停下了,接着开始四散奔逃,退潮似的卷地而去,不过一分钟时间就逃出好远。 遍地都是碎骨、焦骨,以及一些飞虎队员残缺不全的尸体,伤亡估计有三五百。 我抹了一把冷汗,只是一个万岁白骨鬼就这么厉害,要是好几个高级白骨鬼、食尸鬼、瘴气鬼一起来,有多可怕可想而知。飞虎队等于是隐身攻击,短短时间就伤亡这么多,要是没有迷天混沌枯骨阵,十万军队也顶不了多久啊! 如果大量鬼兵鬼将杀来,只凭迷天混沌枯骨阵是守不住的,我必须找一些高手帮忙,联手快速击杀鬼兵首领,这样才有可能守住玉泉城。像万岁白骨鬼这样的鬼兵首领,数量肯定是有限的,杀死一个少一个,杀死它们是取胜的关键。可是我到哪儿去找高手帮忙呢?现在诸侯们可不会相信我、帮助我,至少我要打赢几次胜战才有号召力。 红蛇变成了火精剑回到我手中,貔貅却在万岁白骨鬼的断手手掌上用尖爪挖什么东西。我走过去看,它已经挖出了一块黑色亮晶晶的东西,舌头一卷就往嘴里吞。 “别吞!别吞!”我大叫冲过去,貔貅从来不乱吃东西,它吃的都是顶级的珠宝或宝物,这块黑色的东西肯定有名堂。 貔貅望着我,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掰开它的嘴,从它舌头上掏出那块东西来。这东西约一元硬币大小,三枚硬币的厚度,看着像是一块黑水晶,洁净通透没有一点杂质。 我游目四顾,找到了万岁白骨鬼的另一边手掌,掌心处也镶着一块同样的东西。 “嗷……” 貔貅站在我旁边,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很不高兴地低吼一声。我摸了摸它的头:“别贪吃,有福同享,好东西也留一点给我嘛。” 第227章 决战玉泉城 趁着白骨鬼逃开的机会,飞虎队迅速后退,往玉泉城方向去。我拿着两块黑水晶似的东西研究了一会儿,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也先撤了。 回到玉泉城,我第一时间写信给冯文轩,叫他和萌萌来助战。然后召集众将,把刚才的战斗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分析敌我形势,以应对即将来临的大战。 迷天混沌枯骨阵只能挡住鬼兵,不能让鬼兵首领靠近,而我们之中能挡住鬼兵首领的人曲指可数。实际上像万岁白骨鬼那样的高手,只有我能挡住,其他人再多都没用。大量鬼兵杀来时,必定会有多个鬼兵首领出现,所以形势不容乐观。但是我们不能撤退,现在挡不住,退到下一个城还是挡不住,而且将士会失去信心和斗志。我们必须打一场大胜战,打出我们的威名,才能号召其他诸侯投向我们。 众将默然无语,都没有什么好主意。车追命、金立秋、巨灵神等人虽然当了将领,能力比以前提高了许多,但他们单挑千岁白骨鬼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万岁白骨鬼、高天万丈鬼这样的高手了。原寅侯的将官中也找不出能够独挡一面的超强高手,这个差距是巨大了,不是勇气和技巧可以弥补。 我说:“包括我至少要有四个人,分四面拦截鬼兵首领。只要能挡住鬼兵首领,迷天混沌枯骨阵就能快速杀死鬼兵,当一伙鬼兵死亡大半时,它们首领的能力就明显下降了。所以我们只要能挡住它就可以,可以往这方面多想想。” 众人还是沉默,胖子说:“像万岁白骨鬼那样的高手,火油、炸药、铁索、巨弩之类都没有效果,我们又没有牛逼的法宝可用,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是啊。”众将附和。 车追命道:“可以请一个人来帮忙——甲申侯。” 我猛然醒悟,对啊,这里是属于甲申侯的势力,现在他的地盘正在被鬼兵侵占,面临灭亡的威胁。如果我有可能阻止鬼兵前进,他的地盘就能保住,所以他会出力的。如果甲申侯肯来,加上萌萌和冯文轩勉强凑个数,就有四个高手了。 “我马上去找他!”我从坐位上跳了起来,“你们调整人员,把全部大阵分解成中型阵,阵阵相连,分成多层护住城池。飞虎队全部布成小型阵,填塞于中型阵之间,最关键一点是,每个阵的高手放在外侧,第一时间击杀鬼兵小头目。” “是!”众将应喏。 一个大阵是近两万人,只有前面的人能与鬼兵接触,后面许多人可能碰不到敌人。要是被鬼兵冲破一个卦位杀到中间,阵法就失效了,至少有上万人暴露在鬼兵眼前,只有送死的份。一个大阵分成五个中型阵,哪怕是死了八成,剩下几千人还能有效战斗。而且中、小型阵交错在一起,可以让鬼兵从空际间深入,进行分流减小冲击力,多面接触到处都在与敌人战斗,杀敌速度就会快很多。虽然分成中、小阵看起来没那么壮观,但绝对更科学、更实用,我们的目标是打胜仗,不是为了好看。 出发前我把从万岁枯骨鬼手掌中挖出来的两块黑水晶交给了胖子,他让研究一下有什么作用。 甲申侯的首都中孚城,距离玉泉城不足千里,我骑着貔貅一会儿就到了。中孚城建于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地势内凹如一个港湾,外面这一侧建有坚固城墙,城外是大片的泽沼地、稻田和鱼塘。 这是我在恶鬼界见到的最典型的“鱼米之乡”,但现在农田中没有一个人耕种,有许多人正往中孚城内逃去,沿路有许多士兵正在构筑防御工事。看样子甲申侯不想逃,想要利用泽沼地和稻田减缓鬼兵前进速度,死守此城。 我正在观望,城内有一只巨大白鹤飞起,云雾相随,以极快的速度向我这边飞来。白鹤背上骑着一人,头梳道髻,身穿黑袍,身后背着一柄带黑穗宝剑,看着像是个道士。等到再近一些可以看出他容貌清矍,两眼炯炯有神,蓄着三绺黑须,颇有些仙风道骨。 这里可真难得见到道士,我打量着他,他在距离我三四十米处停下,也在打量着我,带着警惕与不友善。 “我来找甲申侯。”我不动声色地说。 道士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们奉大王的命令去前线支援,到了玉泉城附近遇到断头谷鬼兵,现在屯兵于玉泉城准备与鬼兵一决死战。这里是甲申侯的地盘,想来他当主人的也该出点力,去帮忙一下吧?” 道士微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但不知道你说的‘你们’是指谁。” 我已经能肯定他就是甲申侯,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但现在有求于他不能发作:“这个很重要么?” 甲申侯道:“当然,如果是丙寅侯的兵马,那是兄弟之军,我们理当支援。如果只是你私人的部队,我们恐怕就不便插手了。” 这家伙有些死脑筋,我笑了笑:“丙寅侯是我的兄弟,我替他出战,为他分忧,‘我们’指的当然是丙寅侯的兵马。” 甲申侯道:“我听说是你让位给他,那么现在是你听他的,还是他听你的?” 我真有些恼了,声音提高了许多:“这个很重要么?” 甲申侯道:“当然,如果是你听他的,我们是否出兵就要跟他协商,你有得到他的授权么?如果是他听你的,你就不是代表丙寅侯,凌驾于诸侯之上,有谋逆之心,我岂能与你同流合污?” 我无名火起,怒吼:“迂腐之极!我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大王都不管,轮得到你来管?重要的是整个无量国危在旦夕,再各自为战,很快六十个诸侯全部被灭了,还要名份做什么用?你的亿万个子民正在被屠杀,逃得了今天逃不过明天,你却还在这里做无所谓的争论。你以为凭你这些人和防御工事能挡得住断头谷的鬼兵,这想法太幼稚了,鬼兵一到,不消一个时辰全城就没有一个活口。不消十天,你的所有属地都将沦陷,所有死于鬼兵爪牙之下的人都是因为你的迂腐和愚蠢造成的!” “这,这……”甲申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算有些道理,但依你所说,断头谷鬼兵如此强大,我就是出兵支援也没有用,还不如借此地地利与鬼兵一决死战。” 我见他改了口气,怒火稍收敛了一些:“我已经与鬼兵打过一仗了,我的军队能挡住鬼兵前进,我只需要一些高手助我击杀鬼将就可以,所以只要你去帮忙,不需要你出兵。你这里看似有利防守,实际上没有作用,就算前面的沼泽能减缓鬼兵冲击,后面的高山也挡不住鬼兵,一眨眼它们就绕到后面翻过山来了。还有,此城容易藏风聚气,瘴气鬼喷出的毒气长时间聚而不散,全城的人通通毒死!” 甲申侯耸然动容:“你的军队真的能挡住鬼兵?” 我耸了耸肩:“你跟我去看看,眼见为实,要是挡不住你随时可以走。” “好,我去安排一下,很快就去玉泉城。”甲申侯对我拱了拱手,调转大白鹤飞走了。 我嘘了一口气,这家伙虽然有些迂腐,是非倒还能分得清。他身为诸侯,又是在自家地盘,战斗能力应该不差,会是一大强援。 此战关系重大,只能胜不能败,必须再加些筹码。我骑着貔貅往南飞,先去找壬戌侯请他帮忙。除开六铢衣不算,壬戌侯是我们唯一的盟友,也是最早的盟友,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些面子。果然,我说只需要他出手,没叫他派兵,他痛快答应了,会以最快速度赶去玉泉城。 接着我去找戊辰侯,严格来说戊辰侯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他欠我的“战败赔款”还没付清,我答应免除所有赔款,并把云林峡还给他,他也答应帮忙了。 算上冯文轩现在有四个诸侯了,加上我有五个足够分量的高手,应该足够狙击鬼兵将领。但有些不妙的是我来回跑花了大量时间,我和戊辰侯可能要迟到了。 我骑着貔貅狂奔,赶到玉泉城时果然已经开战了,大量白骨鬼正从北侧冲入我军之中。 北侧共有十四个中型阵和近三十个小型阵,白骨鬼就像是潮水冲入巨大齿轮阵中,分流再分流,注入每个“轮齿”之间,被绞碎消失。白骨鬼后方已经出现了许多食尸鬼,并有大片黑气遮天蔽地而来,显然是有大量瘴气鬼在后面喷毒气。 我在城池上方巡视一圈,只看到骑着大白鹤的甲申侯,没看到壬戌侯和戊辰侯,就连冯文轩和萌萌都没到。 每个诸侯的能量之源附近都会出现一只异兽,成为这个诸侯的专属坐骑。丙寅侯的坐骑是火焰兽,冯文轩前不久已经得到,他骑着火焰兽过来,这个时间应该到了啊! 还好断头谷的鬼兵才刚到,前面大多数是新生鬼兵,连千岁白骨鬼都没看到,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第228章 困守孤城 白骨鬼如海浪般卷地而来,一部分进入迷天混沌枯骨阵,一部分往两侧扩散,短短时间玉泉城北侧、东北,东侧都进入激烈交战状态。 后面出现的鬼兵以白骨鬼为主,夹杂着一些食尸鬼、瘴气鬼、血食鬼以及少量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东西,有的根本不是人形。大量鬼兵聚集产生的黑气,以及瘴气鬼喷出的毒气混合在一起,铺天盖地随着北风而来,快速淹没了我们城外布阵的军队,接着涌向城内。 黑气不仅会增强鬼兵的战斗力,还会严重影响我方将领的视线,不能及时调控,我也不能及时找到鬼将。这一次鬼兵来势之凶猛,远超过上一次野战,胜败还是个未知数。 “轰”的一声巨响,东北方向城头上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产生的冲击波把汹涌而来的黑气冲开,眨眼之间就扩大到半径千米以上,冲击之势才渐渐变缓。冲击波只推开了黑气,折断了几根旗杆,没有对其他东西产生影响,我很惊讶,到底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被冲击波推开的黑气卷土重来,不到十秒钟又涌进了城内,这时又一声巨响,冲击波再次出现,像是炸药爆炸一样把黑气冲开。这一次我看清了冲击波的中心点,那儿城头上有一个金盔金甲的大块头,旁边还有一杆带着飘带的九尾飞狐大旗在迎风飘扬。 我有些惊讶,胖子怎会突然有了这个本事?对了,可能是我给他的两块黑水晶,他研究出了新的功用。冲击波是在较高处水平炸开的,对地面人员冲击力很小,只对黑气产生巨大冲击,响声主要是黑气被推开时产生的,并没有炸坏东西。 太好了,这样可以让我们在一个很大范围内看清是否有鬼将靠近,并且鼓舞我方士气,削弱鬼兵战斗力。 胖子转头看了我这边一眼,得意洋洋举起双手向我晃了晃,他的左右手各拿着一块罗盘似的东西,中间镶嵌着我给他的黑水晶。 这时甲申侯已经向城北飞去,他骑的大白鹤双翅扇动,能产生强劲的大风,把方圆近百米内的黑气冲散,虽然没有胖子的冲击波好用,用来寻找敌方将领还不错,他暂时看住北侧没有问题。 我飞向东边,貔貅没有吹开大面积黑气的本事,只能低空快飞寻找目标,顺便喷一喷火烧死鬼兵。有些食血鬼向我喷射剧毒酸液,不过它们反应速度较慢,貔貅的速度却很快,酸液大部分都落到我后面去。少数溅射到我和貔貅身上,也被貔貅的高温火焰烧化,没对我们造成伤害。 食血鬼的数量不多,它们大多是人形,枯瘦如柴,长着长长的舌头和细长的獠牙,喜欢吸血、舔血,强化它们的毒液然后喷吐出去。没有吸血、舔血时,它们的毒液只能喷到五十米左右,吸血后可以喷到七八十米,能快速腐蚀绝大多数金属。普通人要是沾上一滴毒液,立即就烧出一个洞并快速溃疡、腐烂,不死也残废。 血食鬼没有进入迷天混沌枯骨阵之前能看到我方士兵,就会开始喷毒液,它们成了鬼将之外最大的威胁,所以血食鬼和瘴气鬼是第二击杀目标。 鬼兵虽然数量惊人,但此时战斗力并不算强,第一是因为它们冲进迷天混沌枯骨阵就迷失方向,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士兵;第二是因为它们没办法大量杀死我方士兵,附近的动物早已逃走,它们得到不尸体和鲜血提升战斗力,全部是饿着肚子上阵。 鬼兵越来越多,连西边和南边也开始有鬼兵进攻,并且后续的鬼兵中出现了一些实力较强的小头目。我要找出东侧的鬼将,并兼顾击杀东南侧胖子发现的鬼将,已经忙不过来,有少量鬼将杀进了迷天混沌阵内,造成了较大伤亡,西边和南边我无法顾及了。 我们有一部分士兵没有布阵道具,躲在城内,要是一个方向被突破,就会造成巨大伤亡。我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又有一个食尸鬼头目突然从黑气中冲出来,扑向了组阵的士兵,我来不及拦截了。 眼看那个食尸鬼头目就要大开杀戒,突然它停止前进了,双脚被几根粗大的藤条缠住。它奋力挣断了藤条,立即又被另几根藤条缠住,连上半身也被缠住了。旁边的几个飞虎队员趁机出手,有的砍头,有的砍手,有的捅心窝,眨眼把它给解决了。 “我来帮你。”我听到了萌萌的声音,却没看到她在哪里。紧接着起了一阵大风,把黑气吹得七零八落,城东大片区域显露出来,绝大多数迷天混沌枯骨阵还是完整的。大风把黑气倒推到一片树林,整片树林像风暴中的海面一样涌动震荡,大小树木、枝条、藤条、竹子疯狂乱甩,把地面的鬼兵抽打得像筛豆子似的打滚。 想不到萌萌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精神大震,快速击杀一个鬼将,冲到高处往南边看。那边黑气弥天,从城外到城内都已经被黑气覆盖,但城外有一个地方火焰冲天,两股火焰如同火龙般往两边延伸开,有效阻止了鬼兵冲击。不用说是冯文轩到了,他本来就擅长控制火焰,成为丙寅侯后放火的能力激增数倍,南边有他在可以缓解一下了。 萌萌没办法持续制造大风,现在只能控制着一片树林攻击鬼兵造成混乱;甲申侯在北边黑气中忽上忽上,仗剑努力击杀鬼将,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忙不过来了;冯文轩放的火虽然很猛烈,相对于南侧的整片区域而言还是显得有些渺小;西面更糟糕,没有超强高手,完全被黑气淹没。 此时四面八方都已经被黑气围住,除了东北角胖子能保持冲开半径约千米黑气,其他地方基本被黑气覆盖,偶然露出地面很快又被黑气淹没。我看不到黑气之下敌我战斗情况,更没办法拦截全部鬼将,局势失控了。 第108节 实际上至少要有十二个诸侯级的高手,东南西北各三个,才能保证截杀鬼兵小头目,我们现在远远不够,就算壬戌侯和戊辰侯赶到了也不够。在黑气之下看不到的地方,每一秒钟都有我的兵在被鬼将击杀,甚至整个战阵被攻破,全部成员死于鬼兵爪牙之下。 几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在不计其数的鬼兵和不见边际的黑气面前,都显得渺小而苍白。现在截杀几个小头目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只有以最快速度击杀敌人主将才能挽回败局。 我继续往高处飞,从数百米高空往下看,城南、城西可以看到黑气覆盖范围,外沿没多少鬼兵,都是从东侧和北侧绕过来的。东侧和北侧的黑气看不到尽头,似波涛汹涌而来,根本不知道黑气之下有多少鬼兵。假如黑气之下都有鬼兵,恐怕有上千万吧?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断头谷有这么多鬼兵吗?就算他们有这么多鬼兵,也不可能在两三天内全部聚到这里来啊! 视线转到西侧远方,我更加吃惊,那边另有一大片黑气滚地而来,贴着地面白生生一线在跳动,那是数不清的白骨鬼在奔跑,很明显这是另外一个军团。 我擦,怎么会这么多鬼兵?我们还没准备好,只想找些零散鬼兵小试手手,断头谷却像是全员出动,要跟我们进行最终决战似的。我着实有些心里发毛,莫非六铢衣反悔了,想要把我们全歼于此?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不可能短时间聚集这么多鬼兵! 现在要是突围,各阵快速移动时很难保持完整,只要出现破绽眨眼之间就会全阵死亡,城内不能布阵的人也全完了。不突围的话,我们坚持不了太久,极有可能除了会飞的人,全军覆没尸骨都没地方找。 我面临艰难的抉择,突围还是坚守?坚守获胜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不用半天士兵就会全部消耗光;现在处于激战中,黑气笼罩分不清方向,撤退命令一发出就会大乱,跟自杀没什么两样。即使一部分人冲出包围,也会在鬼兵的追击之下伤亡殆尽,两种选择都没有活路。六铢衣啊六铢衣,你这是在玩我么? 打不赢这一仗,诸侯就不会投向我,我就没有打败大恶毒鬼王救回宋玉瓷的可能,那么我逃走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妈的,跟他们拼了! 我扫视下方黑气,看到了东北方向有一个地方黑气波动很强烈,正在快速往前移动。我敢肯定,那儿是一个重量级的鬼将,因为感应到了胖子制造的冲击波跑过来了。 我催动貔貅向那儿俯冲下去,还没冲入黑气先喷出长长火焰,黑气被火焰焚化和冲散,显现出一个巨大可怕的东西。 这东西大体是人形的,高约五米,宽超过三米,头部像虎,肚子大得惊人,肚皮上长了一个血盆大口,足够把一个人直接吞进去,双乳位置长了两个外突的眼睛。更恶心的是它身上长出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肉瘤,疙疙瘩瘩,有眼有鼻有嘴,像是许多人头挂在身上。有的肉瘤可能是刚裂变出来的,还鲜血淋漓,有的已经严重溃烂,脓血滴答。 我一阵恶心,差点呕吐起来,这家伙外号莫非是千面人魔? 第229章 千面人魔 貔貅的速度极快,我看清“千面人魔”时已经俯冲到较近距离,对着它喷出了火焰。千面人魔肚皮上的嘴几乎同时喷出了一股血光煞气,两相对冲,火焰明显克制煞气,将煞气快速焚化,但煞气的冲击力很大,顶住了火焰没有烧到它身上。 貔貅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扑击敌人,而是从千面人魔旁边掠过。我后面的手挥动灭魂剑砍向它的脑袋,“铮”的一声,被一根巨大的骨棒挡住了。千面人魔右手拿着一根黑色骨棒,看着像是人类的大腿骨,却长达两米左右,居然能挡得住灭魂剑。 红蛇紧跟着冲到,咬住了千面人魔另一边手臂,包括手臂上几颗人头状肉瘤。肉瘤立即爆开,污血迸射,红蛇像是抽筋了一样猛地扭曲收缩,接着巨大的身体消失,变成火精剑回到我手上。 我大吃一惊,红蛇强悍绝伦,刀枪不入水火不伤,怎么咬一口千面人魔自己反而受了重创?定睛一看火精剑,红光暗淡,剑芒全失,没有一点灵气,靠近剑尖的地方有些黑红色的痕迹,就像是生锈了一样。 原来千面人魔的肉瘤里面的脓血极其邪秽,会污染法宝、法器。火精剑虽然是属于阴邪的法宝,却还是法宝,也怕这些东西,被污染了。 我又惊又怒,调过头又向千面人魔冲去,灭魂剑是武器不是法宝,应该不怕它的污血……其实我也没把握,形势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距离千面人魔还有十几米,我正准备投射出灭魂剑,它上面的嘴发出了一声大吼。我像是头上被砸了一棍,一阵眩晕,从貔貅背上跌落,摔到了地上。 大量食尸鬼一拥而上,眼看就要把我撕碎。貔貅已经调过头来,火焰喷扫,把一大片食尸鬼全烧成了焦炭,接着咬住了我腰部的护甲扣带,飞上空中。 眩晕的感觉很快消失了,我勾住貔貅的独角,一翻身骑到它背上。检视自身好像没什么大碍,只是眩晕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但我已经缺少冲向千面人魔的勇气了,也不敢轻易投射出灭魂剑。万一灭魂剑也被污染了,或者被它夺去了,我就会两手空空,还怎么战斗? 宝剑不敢砍它,我甚至不敢靠近它,如何能挡住它前进?现在我终于相信,壬子侯被高天万丈鬼三拳两脚打败是真的,以千面人魔的实力,如果吞噬大量尸体,哪个诸侯能接它三招? 千面人魔没有理会我,迈着大步径直往前冲,上面的嘴又发出了一声吼叫。这一回我距离远了没事,它前面一个小型迷天混沌枯骨阵却倒下了一大半,而且倒下的人直接死了。阵法失去效果,没倒下的人也在眨眼之间被鬼兵淹没。 我红了眼,灭魂剑向它背部投射过去,千面人魔根本没回头,骨棒往后一扫就把灭魂剑磕飞了。 我收回灭魂剑,无计可施,这时千面人魔脚下突然蹿出几条粗大蔓藤,分别卷住了它的双手和双脚往地下拉。千面人魔毫不费力就扯断了藤条,但立即又有更多藤条缠绕它,我趁机一剑射出,终于射中了它的身体,在它后肩处戳出一个血洞,污血喷涌。 千面人魔怪叫一声,扯断了全部蔓藤,随手抓住一个食尸鬼就塞进肚子的大嘴里,三两口就咬碎吞下去了。它后肩处的伤口不再喷血,皮肉往外翻,迅速长出一个人头状的肉瘤来。 我傻了眼,从刚才红蛇咬它的情况来看,这怪物身上的肉瘤越多就越可怕,我刺一剑它长一个肉瘤,岂不是越攻击它变得越厉害?想要杀它,必须得先把它单独分离出来,不能让其他鬼兵和活人靠近它,可是我一个人无法阻止鬼兵靠近它,而且它距离我的兵距离太近了,也没人能阻止它前进。 突然一道绿光从天空疾射而来,落在千面人魔脚下,一闪变成一棵直径一米以上的大树。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绿光接连射到,落地立即变成同样的大树,眨眼之间就有七八棵巨树围成一圈,枝叶互相盘绕,把千面人魔包围在中间。 我往绿光来源处看去,戊辰侯头戴树叶和鲜花编织的花环,身穿绣花绿袍,骑着一匹肋生双翅的白马,手里拿着一把样式奇特的大弓,刚才的绿光就是他射出的箭。 很好,我方又有一个高手赶到了! 千面人魔挥动骨棒猛砸,把一棵大树砸碎了。其实这不是真的树,而是木气幻化成的,所以砸碎了没有大树倒下,变成一股绿气消失。 戊辰侯又快速射出五枝箭,也幻化成大树,更多大树围绕,并且树枝互相缠绕连接形成一个整体。千面人魔还在挥动骨棒猛砸,大地为之震颤,巨树有些松动,看样子不能困住它太久。 “用火烧它!”我听到了萌萌的声音。 用火烧岂是不把大树给烧了?但我相信萌萌,所以毫不犹豫下令貔貅冲近一点喷火。 一股长长的火焰喷向“树牢”,火焰遇到大树时没有被树身挡住,反而变得更加猛烈。这时萌萌制造出一股旋风,鼓动火焰绕着大树急旋,变成了急速旋转的火墙,把千面人魔围在中间烧。 戌辰侯弄出来的大树是木气所化,萌萌制造的旋风也是木气,木能生火,把貔貅的火焰强化并且持续不灭。旋转的火焰直径约二十米,高数十米,在这广阔的战场上也显得非常壮观。千面人魔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并且与其他鬼兵和黑气完全隔绝开了,它的能力降低,也不能吞噬其他鬼兵来恢复伤势。 貔貅继续喷火,戊辰侯继续射箭变成大树,萌萌负责制造旋风加强火势,为了杀死千面人魔,我们都不惜血本了。 千面人魔凄厉嚎叫,附近的食尸鬼排山倒海般往火柱冲去,但是没有一个食尸鬼能突破火墙,一靠近就被烧成灰吹开了。这可是戊辰侯提供的最好燃料,千年树精鼓吹的氧气,上古魔兽转化的貔貅喷吐的火焰,三者完美结合,我敢说除了大恶毒鬼王,这个世界没人能弄出更强的火焰。 数不清的食尸鬼就像蚂蚁冲向篝火,视死如归往前冲,急旋的火柱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绞刀,把滚滚而来的食尸鬼绞成米分末甩开。 突然食尸鬼停止了冲击,非常默契地同时转过了身逃跑。不止是食尸鬼,正在攻击的各种鬼兵中超过一半都调头往回跑,黑气也在快速后退。 风停了,火灭了,在一大堆灰烬之中站着全身焦黑的千面人魔——现在不能叫它千面人魔了,因为它身上的人头状肉瘤已经全部消失,现在只是一大块焦炭而己。 我松了一口气,飞到高处观望。玉泉城四周大部分地方都露出来了,原本整齐的防线现在已经残缺不全,只有靠近城墙的地方还比较完整,大略估计阵亡四五万人。 这么短时间就死了四五万,而且大多是精锐啊! 还有不少鬼兵在往前冲,那是属于另一个鬼将统领的,附近必定还有一个千面人魔那个级数的鬼将。西边从远处过来的另一个鬼兵军团也快到了,少数跑在前面的白骨鬼距离我们防线只有几百米。 刚刚退开的黑气又往前涌,往回逃的鬼兵像是得到了命令,纷纷调头再加入战斗。就在我来回看几眼的时间,黑气又合拢了,比上一次更浓更厚。连天空也乌云密布,像是倒扣了一个铁锅,肃杀之气令人喘不过气来。 看样子先到的军团还不止两个高级鬼将,杀了千面人魔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那么这一次我们将同时面对两个大军团,至少三个高级鬼将的进攻,说不定还有比千面人魔更高一级的鬼兵统帅。 我们肯定守不住,突围也没什么希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但鬼兵可不会因为我的心情而停止前进,黑气很快完全遮盖住了整片区域,胖子制造的冲击波也不能把范围内的黑气完全推开了。黑气之下,数不清的鬼兵冲进了迷天混沌枯骨阵内。 壬戌侯也到了,但他和冯文轩、戊辰侯、甲申侯在无边无际的鬼兵和黑气中,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改变不了什么。 除了全军覆没,没有别的可能!我从绝望变成愤怒,六铢衣肯定在陷害我,否则为什么会有好几个大军团,数不清的鬼兵在等着我?而且她教我的迷天混沌枯骨阵对头目级以上的鬼将没效果,否则我不会这么被动,这也像是在故意陷害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啊,在她主动找我结盟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呢? 事已至此,只能杀一个算一个,但教我不死,必定要找六铢衣问个明白,让她付出代价! 我拍了拍貔貅的头,往下俯冲钻入黑气之中,优先杀鬼兵小头目,随带杀食血鬼和瘴气鬼,并往鬼兵后方冲,寻找它们的主将。 第230章 天意 我往鬼兵后方冲杀了一会儿,只杀了几个小头目,没找到鬼兵主将。黑气太浓,鬼兵无边无际,我像是处于无边海洋中,这样靠碰运气乱冲哪有可能短时间找到? 现在我的士兵肯定又死了许多,说不定已经有鬼兵冲进城内了。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让我找到一个军团的主将并秒杀,也改变不了结果,况且我根本没有秒杀敌方主将的实力。 我彻底绝望了,难道是天意如此,天要亡我? 我仰天发出了无声的呐威,就在这时,一道强光撕裂了无边黑气,光耀天地。几乎同一时间轰然炸响,天摇地动,战场上的所有声音都被这声炸响掩盖。 天地之间,唯有雷电才有这样的光芒和声响,威势无与伦比。我被震得有那么一秒钟不知天南地北,我看到的所有鬼兵、鬼将都停止了动作,抬头向天空看,露出惊慌的样子。 高空又闪过一道亮光,但没有落向地面,透过黑气显得有些朦胧,雷声也不是很响。看样子是变天要下雨了,刚才我就看到天空特别黑。 这个世界不论哪个角落雨水都不多,短暂的秋季也是以干旱为主,罕见狂风暴雨,没想到刚好在这时来临了。鬼兵明显怕雷电,暴风雨有可能会冲散黑气,我于绝望中产生了一丝希望,莫非我们命不该绝,老天爷站在我们一边? 风向突然变了,原本是不太强烈的北风,现在变成了南风。“轰”的一声,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落在我附近,一大片鬼兵被炸成了碎片,耳内的嗡嗡声还没有消失,第二道闪电又出现了。这一次闪电落在距离我比较远的地方,但同样是落向地面,同样威力惊人。 闪电就像是发了疯似的不停往下劈,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个不停,天地俱颤,万物失色,所有人在雷霆神威面前都渺小得如同一粒飞尘。风突然变猛烈了,飞沙走石,刮面生疼,甚至让人难以站稳。 大部分敌人是从北方和东方杀来的,之前吹的是北风,黑气源源不断顺风而来。现在变成了猛烈的南风,黑气被倒吹回去,并且被迅速吹散,玉泉城和我们的士兵都露出来了。 鬼兵惊恐后退,我方士兵也有些骚动,因为闪电并不长眼睛,在这毁天灭地般的雷霆之威下,神经再大条的人也会腿软了。这时貔貅却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自作主张飞到玉泉城上空,在高空中耀武扬威,不停咆哮。我只知道它很兴奋,却不知道它是在跟天雷叫劲,还是在向下面的人炫耀它不怕雷击。 在越高的地方越容易被闪电击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过了一会儿,不但没有闪电劈中我,连玉泉城和附近我方人马都安然无恙。最初闪电是随机乱炸的,曾有闪电落在城内,貔貅飞到城池上空显摆后,闪电就避开了这片区域,所有闪电都是追着后退的鬼兵轰炸。 我不能确定这是貔貅的功劳,还是自然规则的结果——雷电至刚至阳,断头谷的鬼兵极阴极邪,异性相吸,所以有可能闪电受到吸引,往鬼兵和阴气密集的地方落。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之前城内也布满了黑气,鬼兵与我方士兵混杂交战,所以闪电无规则乱劈,现在鬼兵和黑气退开,径渭分明,闪电就追着它们劈了。 可是为什么偏在我们濒临溃败之时,在我绝望仰天呐喊之时来了这一场雷暴?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我想不通,士兵们的想法却比我简单多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有时甚至盖过了闷雷声:“雷神使者,雷神使者,雷神使者……” 在下面的士兵们看来,确实像是我引来的天雷,否则闪电为什么不劈自己人只劈敌人?还有上次在火炉城祈雨大会上我引动天雷的先例,我是雷神转世说法已经不容质疑,深入人心。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神人转世,但上一次是绝无仅有的巧合,让我的命运彻底改变。这一次又是神奇的巧合,雷暴不早不晚刚好这时来临,让我们绝境逢生,再一次改变了命运,一次巧合可以称为奇迹,多次巧合那只能说是天意! 曾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死后是一个弱小无能的怨鬼,但现在我不再普通了,我是能撼动这个世界的杠杆!也许我被打入恶鬼界不是被冤枉,而是有人刻意安排,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必定有某种原因,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持,最终会走向成功! 可是是谁改变了我的命运,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我达成什么目的?突然之间,往事如频频闪现的闪电一样出现在脑海中,并且串连起来,鬼教授、赵王爷、左阳、恶鬼界的算命先生,他们身上有共同特点,让我似曾相识。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变化的,就是同一个人派出来指引我的,至于最终目的我还猜不到。 想到这儿我精神大振,我并不孤单,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支持我。那么他或者他们,绝对不会让宋玉瓷烟消云散,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宋玉瓷,迟早她会回到我身边。在人间时,老狐狸和狼妖曾经想对宋玉瓷下手,结果没有进我家就离开了,之后再也不敢动宋玉瓷一根毫毛,这就是一个证明,有神秘高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风越来越大,狂风挟带着少量雨滴横扫天地之间,树木倾侧,野草倒伏,浮土、碎骨、破布、枯枝败叶打着滚儿卷上天空。黑气被吹得一干二净,鬼兵争先恐后往来时的方向跑去,它们习惯在黑气掩盖之下战斗,黑气被完全吹散,它们就像是夜行生物暴露在阳光下,彻底恐慌了。 风太大,闪电频频,我们很难组织力量狙击鬼兵主将,杀死一些鬼兵于事无补,所以追杀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发出了全军出击的命令,号角声、喊杀声响彻天地,分布在城外和城内的近二十万人全部出击,场面很壮观。 这是士兵们的渴望,他们被动防守了许久,曾经极度恐惧,几乎完全绝望,现在需要以胜利者的姿势呐喊冲杀,把恐惧变成勇气。这也是政治的需要,事实上我们濒临灭亡,出现转机后只能说是不胜不败的平局,但追杀一阵,就算一个鬼兵都没有追上,也会变成是我们胜利。利用天气打胜战也是胜战,好几个诸侯在一边看着呢,我们必须做一做“秀”。 包括冯文轩共四个诸侯也加入了追杀行列,有些行动迟缓的鬼兵被追上击杀,有些鬼兵被拦截消灭,这时它们已经无心战斗。没人计较杀了多少,总之有我们胜利了,所有人都需要这个胜利来获得信心和勇气,这是诸侯面对断头鬼兵马第一次胜利。 追杀二十余里,风变小了,雨停了,天空变得明亮。我下令收兵,见好就收,再追下去万一鬼兵聚集反攻,我们就会变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之前的战斗各个迷天混沌枯骨阵都有损伤,需要进行重组整编才能再战,而且我们的时间有限,要在鬼兵卷土重来之前做好战斗准备。 回到玉泉城,甲申侯、戊辰侯、壬戌侯都来向我和冯文轩祝贺,互相说了些场面上的话。 甲申侯显得有些激动:“经过这一战,证明断头谷鬼兵并非不可战胜,,如果诸侯齐心协力,我们的兵力并不比断头谷鬼兵少,六十个诸侯联手,也足以拦截住鬼将。赵总管、丙寅侯,我愿与你们共同抗击断头谷鬼兵,需要多少兵马,需要什么物质尽管开口。” 壬戌侯紧跟着说:“我有十多万精兵,奉大王之命前来会师,离此地不过数百里,也愿过来助战。” 戊辰侯略一犹豫,也开口了:“断头谷鬼兵凶焰涛天,攻陷七个诸侯,夺地万里,大王居然没有亲征,等闲视之,任由鬼兵荼毒生灵。再这样下去,鬼兵越来越强大,一发不可收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再不自救,灭亡就在眼前!只要两三天时间,我也有十万精兵可以到达,愿与赵总管、丙寅侯一同抗敌。” 我笑了,这正是我期待的,他们自己说出来省了我开口。能当上诸侯的人肯定都不笨,看出了我有打胜战的潜力,只差兵少将少,只要有些诸侯与我合兵就能打胜战。他们与我联手,败了最多就损失十多万兵马,胜了却可以收获名声、扩大地盘、获得特产等,这是他们难得的壮大机会。 我对他们拱了拱手:“各位君侯愿来助战,我非常感谢。我们会提供一些辟毒药丸,并协助你们训练战阵。但因为人数众多,我们物质有限,需要你们自备黑衣黑帽黑旗,以及一些材料。” 甲申侯道:“我当尽地主之谊,尽量为各位诸侯提供,并且我会邀请邻近的诸侯,以及志同道合的朋友来助战。” 本来我对他的迂腐有些反感,现在却对他的热心有些感动,不过这也是应该的,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在替他保家卫国啊! 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顺利,看来真是天意不可违,历史潮流已经不可阻挡。 第231章 尔虞我诈 玉泉城大战后几天,甲申侯、戊辰侯、壬戌侯的军队先后赶到,以玉泉城为中心总共聚集了六十多万精兵。喜欢就上另有失去了领地的丙子侯、辛卯侯、乙未侯各带了一些高手来投,愿听我指挥,他们逃散的兵马会陆续往这边聚集。 诸侯们提供材料,我为他们配制辟毒丹,并给甲申侯、戊辰侯、壬戌侯各派了一旅飞虎队,协助他们训练迷天混沌枯骨阵并主持战阵。发动阵法的咒语和衣帽上的涂料配方我是绝不外传的,这样诸侯就要依赖我提供装备,阵法要由我的亲信来主持,等于他们的兵马是由我直接指挥。 我们的战斗力与日俱增,断头谷鬼兵大概也知道了我们不好惹,几个大兵团没有再发动进攻,渐渐分散往其他方向去了。我调整战术,以冯文轩的兵马居中,甲申侯、戊辰侯、壬戌侯各带自己的兵马往两侧拉开,横向约五百里,步步为营向前推进。丙子侯、辛卯侯、乙未侯在中路跟随我们,哪一处发现强敌立即驰援。 此后大半个月时间,我们只遇到一些小股敌兵,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向前挺进了近千里。与此同时其他方向的诸侯却受到了断头谷鬼兵的猛烈攻击,又有四个诸侯完全失去领地,失去部分地盘和频临灭亡的诸侯更多。从地图上看,整个无量国已经有五分之一区域被断头谷侵占,人人自危。 第109节 我和四大诸侯(丙寅侯、甲申侯、戊辰侯、壬戌侯)威名远扬,因为我们能打败断头谷鬼兵收复失地,这连大恶毒鬼王的直系部队都办不到。大恶毒鬼王的特种部队经不起消耗战,如今已经后退到他的直辖区域扼守要塞。 事情明摆着,大恶毒鬼王对断头谷鬼兵无可奈何,即使他亲自率军出征也未必能打胜战,更无法阻止鬼兵全面扩散。他要是出动,说不定连大势城都被鬼兵抄后路给夺占了,所以不敢出击。诸侯们都不指望他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地盘只有加入我们,连成一体,一方有险八方支援。 前来投靠我和求救的诸侯络绎不绝,不久我们的联盟就超过了二十个诸侯。现在我根本不用亲自带兵上前线了,专门卖辟毒丹、装备和有偿培训战阵,金银财宝有如百川汇海滚滚而来。所有诸侯的战阵都是由我的亲信主持,他们只能依赖我,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调动数以百万计的精英,数以千万计的军队。 现在我是公认的雷神转世,到处都在议论,说大恶毒鬼王老了,不中用了,没指望了,只有我才能挽救这个世界。民众对于大恶毒鬼王的不满积怨已久,说不清有多少年他没露面,没做出重大举措了,只因所有人都畏惧他不敢吭声,遵循旧例维持现状。现在民众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临界点,甚至怀疑他已经不存在了,转而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亿万民众和军队的信任和支持,让我的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增强。最初我的法相还不到三米高,现在高达五米并能发光,善的一面身体发出白光,恶的一面身体发出黑光,头顶有雾气聚集,吼一声瓦片震落,打一拳巨树折断。 那一次火精剑被污染后,貔貅喷几口火焰就炼化干净了,随着我的能力提升,水涨船高,火精剑变成的红蛇也更厉害。灭魂剑现在我可以收发自如,随心所欲远程控制它进行复杂变化,剑芒无坚不摧。 本来我不懂剑诀,是无法这样御剑的,随着能力提高,没有刻意练习不知不觉就会了。还有许多微妙的变化,比如绝大多数人,我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盯着他的眼睛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让我的属下恭敬之中也有些畏惧,不敢背叛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夺回了丁未侯的首都和大片地区,而丁未侯没有加入我们联盟。胖子很不客气自封丁未侯,扬言原本属于丁未侯的地盘,收复后都是归他所有。各路诸侯现在能保住自己地盘就阿弥陀佛了,谁还敢跟他争?于是我们在东方有了新的据点,在此大量集结兵力和物质,修复城池,构建要塞,作为对抗断头谷的桥头堡。 我没有接纳所有前来投靠的诸侯,因为我要整体规划,留出足够的空间让断头谷的鬼兵可以攻击大恶毒鬼王,并向西方和南方发展。这样才能让断头谷与大恶毒鬼王直接硬战,让后方的诸侯感受压力主动来与我结盟。 在我的刻意安排下,断头谷鬼兵不再是全面扩大,而是从我预留的空间向无量国中央、南方、北方深入。但让我想不到的是,断头谷鬼兵往中央挺进到大恶毒鬼王直辖区域就不再前进了,改向两侧吞并。 这段时间断头谷的势力并没有停止扩大,兵力至少翻了一倍,强大到了难以想象,为什么六铢衣不直接攻打大恶毒鬼王?大恶毒鬼王对侵略到了大门口的敌人也不理会,这两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为什么这么默契? 我忍不住了,悄悄布下骷髅阵,等着六铢衣来见我。到了半夜时分,骷髅阵内黑气升起,六铢衣像上次一样出现在黑气中。 “可喜可贺,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实现了。”六铢衣微笑着说,一如即往那么端庄、高贵、神秘以及邪异。 我不想拐弯抹角,直接问:“为什么你不直攻大势城?” “还没到时候。” “难道以你现在的兵力还打不过他?” 六铢衣摇头,轻叹一声:“唉,你严重低估了他的实力,我这些兵在他眼里犹似案桌上的落尘,吹一口气就干净了。” 我有些不信:“如果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任由你们横冲直撞?” “诸侯的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不管谁死谁活总是有人做诸侯的,诸侯之间的战争他一向不插手。如果我们直攻大势城,那就触及他的底线了,我们会前功尽弃。” “那要到什么时侯才能与他硬撼?” 六铢衣又缓缓摇头:“我跟你说过了,我是打不过他的,只能靠你来打败他。我还需要积蓄力量,火候到了,我会强攻,为你铺路。他这个人骄傲自大又寂寞,知道你有问题也会给你发展的机会,直到你够实力成为他的对手。” 我也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合情理。” 六铢衣沉默了一会儿:“第一,他要把我引出断头谷,然后消灭我;第二,他想要进行一次大清洗,然后建立新秩序。” 我还是不能理解:“想要建立新秩序他直接发布新发令就可以了,又没人敢不遵守,何必让亿万民众惨死?” 六铢衣有些无奈的样子:“确实没人敢反对他的旨意,但可以阳奉阴违啊!积恶成习,沉疴难起,根深蒂固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所有打入恶鬼界的人,都等同囚犯,他就是典狱长,囚犯越多他的麻烦也越多,死掉一些他怎会心疼?” 我总算是理解了,但还有一个郁闷了许久的问题:“我刚到玉泉城时,你派那么多兵攻击我,要不是刚好一场暴风雨,我就玩完了。” “呵呵……”六铢衣大笑,“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难道那一场雷暴是你弄出来的?” 六铢衣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我可忙得很。” 我急忙说:“等等,还有一个问题,你跟大恶毒鬼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 六铢衣的表情变得凶狠狰狞,两个不同颜色的眼睛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整片黑气都在激烈震动:“我跟他是誓不两立的仇人,而且所有被丢进断头谷的人,生者生不如死,死者死不瞑目,所有仇怨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你不需要怀疑。” 她的怨恨是如此强烈,我感同身受,她与大恶毒鬼王的仇是毋庸置疑的。我问:“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发展?” “继续这样做就好。”六铢衣的声音远去,人影消失,黑气也迅速散开了。 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六铢衣说的都是真话吗?大恶毒鬼王真像她所说吗?我能看透普通人的想法,却完全看不透六铢衣的真实意图,现在也只能暂且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处理公务,有亲兵送来一个小纸卷,说是七百里外壬戌侯的讯雕送来的,上面写着赵总管亲启。 我拆开火漆摊开纸卷,上面写着:启禀赵总管,今有特使奉大王旨意抵达我处,必须你亲带同盟各位诸侯候旨。我多方试探,其意莫测,望早作预备…… 我吃了一惊,以前大恶毒鬼王给诸侯发布命令,大多是以讯雕送信,很少派出使者。从官方角度来说,我什么名份都没有,严格追究起来还是叛逆,现在大恶毒鬼王派来使者是什么意图?而且要求同盟的诸侯都在场,要是使者说一声拿下,众诸侯一起动手,我恐怕逃不了。退一步来说,大恶毒鬼王要求解散联盟,诸侯们也不敢不遵命,我们的联盟就解散了。 从一开始我就有大量免疫黑气的辟毒丹,以及训练已久的迷天混沌枯骨阵,我与断头谷有来往的嫌疑非常大,大恶毒鬼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的担忧绝对不是多余的。 第232章 天机珠 三天后,大恶毒鬼王的使者到达丁未侯的主城江津城,迎宾队伍一直延伸到城外十里,我与二十三个诸侯则在城门处迎接。 骑马跑在最前面的使者文官打扮,腰佩宝剑,白面黑须,仪表堂堂。后面分两排共三十六个护卫,清一色银盔银甲,大红披风,骑着高大雪白骏马,威武不凡。 有一个诸侯在我旁边低声说:“此人乃是大王的太宰,名叫朱天卫。” 我根本不知道太宰是多大的官,因为诸侯之中没有这个官,不过有个“宰”字,应该是宰相级别的吧? 使者来到我们前面,勒马停下,昂然扫视半圈,最后眼光停在我身上,喝道:“大王有旨,赵铭志跪下听旨!” 我心中暗惊,其他诸侯都不用跪,就我要跪,恐怕凶多吉少。但圣旨还没有宣读,只能先跪下再说了。 使者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撕开封皮,摊开朗声念道:“兹有平民赵铭志,原为丙寅侯境内巴氏铁矿奴隶,出身卑贱,桀骜不驯,聚众谋反实为可恨……” 我差点要跳起来拔剑砍人,不料使者数落了一堆罪名突然来了一个大转折:“然英雄不论出身,豪杰皆有野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砾石难掩珠玉之辉,贤良之材终将脱颖而出,赵铭志以奴隶之身敢于反抗一方诸侯之暴政是为勇,攻城掠地成功之后退位让贤是为智,改革旧制以民为本体恤苍生是为仁,此兴国安邦之栋梁也……” 我一颗心这才落下,大恶毒鬼王这个老东西,还真会玩文字游戏。不,可能只是他授意,这些文字是咬文嚼字的大臣写的。 使者又念了好长一段,这才扯到正题,大概意思是赦免我以前的所有罪过,正式封我为“总管”,联合诸侯对抗断头谷,并护卫王畿。“王畿”就是指大恶毒鬼王的直辖区。 这么一来,我就变成大恶毒鬼王的代言人了,表面上看我从不合法变成合法,有官方身份了,是一件大好事。但实际上是大坏事,这么一封,对抗断头谷就变成了我的责任和义务,我必须跟断头谷打硬仗甚至消灭断头谷。而且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在给大恶毒鬼王打工,对我的支持和信仰大部分转移到他身上,打了胜战功德是大恶毒鬼王的,打了败仗就显得我无能。这个老东西,坐着不用动,每次都是我忙个半死,他一纸文书就把果实给摘走了! 使者道:“赵总管,可以起来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磕了一个头:“多谢大王恩典,谨遵大王令喻。” 诸侯们围了过来,纷纷向我祝贺,接着与使者相见,说些久仰大名,远来辛苦之类。我心里还在琢磨着大恶毒鬼王到底什么意思,假如我真的做了大恶毒鬼王的官,我跟六铢衣就变成了真正的敌人,其实我很清楚六铢衣不可信任,乃是邪恶化身,如果大恶毒鬼王肯把宋玉瓷还给我,我可以真的站在大恶毒鬼王这边。 可是大恶毒鬼王会把宋玉瓷还给我吗?目前他肯定不会,而且我不能提出申请,否则宋玉瓷就会从隐性的人质变成真正的人质,我与大恶毒鬼王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有等我做出成绩,获得了大恶毒鬼王的信任,他嘉奖我并主动把宋玉瓷送给我才行,也许他这一次封官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我真有些混乱了,我是该继续跟六铢衣暗中联手,把大恶毒鬼王推倒,还是帮大恶毒鬼王把六铢衣灭了?两个选项都不容易做到,都没有明确的保障。 我心乱如麻,其他人却很兴奋,因为我有了官方的身份,诸侯们跟着我就是合法的了,我们的成绩已经得到了大恶毒鬼王的肯定。 “朱大人远来辛苦了,请到城内休息。”我打起精神迎客。 朱天卫点了点头:“听说赵总管治军有方,军容鼎盛,屡战屡胜,正要见识见识。” “不敢,不敢,朱大人过奖了。” 我和朱天卫并骑往城内走,众诸侯在后面跟随,两边将士铠甲新明,枪戟如林。此时城内几乎没有百姓,全是军队,并有意布置,看起来相当整齐威武,朱天卫不时点头。 路上朱天卫问了一些断头谷鬼兵的情况,我基本如实回答,有的地方小小夸张一下以彰显我们的厉害。到了丁未侯的宫殿,这里早已设了宴席,但菜肴没几样,只是常见瓜果肉鱼。 众人入坐,我对朱天明说:“朱大人远来,本该盛宴招待,只因这儿刚从断头谷鬼兵手中抢回来,百废待兴,物质缺乏,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朱天明笑道:“前线艰苦,军情紧急,可不是宴客的好地方。赵总管打胜战夺回失地,就是最好的待客佳肴,何必他求?” 众人皆笑,纷纷向朱天卫敬酒。朱天卫只是小饮几杯,就推说不胜酒力,还有些事情要跟我私下说,于是我让诸侯们和我的属下继续饮宴,我与朱天卫走到后面静室中。 朱天卫神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给我看。里面用棉絮和锦缎衬着一个橙红色大珠,隐隐发光,表面有细密整齐纹理,看起来像一个熟透了的橙子。 我有些疑惑地望着朱天卫,他说:“大王对你期望很高,赐送此宝予你,助你征战沙场,歼灭断头谷邪魔,功成之日另有重赏。此宝名曰‘天机珠’,神机莫测,威力绝伦,可攻可守。大王还有交代,‘常带身边,日久威力更强’。” 我迟疑接过:“这东西怎么用?” 朱天卫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伸手一摸珠子,立即就明白了怎么用,此珠有两种用途,拿在手中默念一种咒语,可以化为光团护身,阻止水、火、邪气等一切法术能量靠近;念另一种咒语,盯住敌人抛出,能重击敌人并化为光团把敌人定住。 虽然我明白了用法,但感觉它的灵力波动并不是很强,有些惊疑不定。真没想到大恶毒鬼王会送宝物给我,假如这颗天机珠真的像朱天卫说的那么牛逼,那么大恶毒鬼王就是真的器重我,希望我打败六铢衣,那我就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啊。 我小心翼翼地说:“朱大人,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有一位夫人,名叫宋玉瓷……” 朱天卫似笑非笑:“听说尊夫人是个绝色美女,更难得的是从人间找到这儿来,生死相随,情深意重,实是千古罕见之奇女子啊!” 他没有提到宋玉瓷是非法偷渡入境,颇有赞赏之意,我接着说:“可惜在铁矿一役,混乱中她被前丙寅侯一掌打碎,至今不知生死下落,不知朱大人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 “这……”朱天卫迟疑了一下,“据说有些人天赋异禀,受到重创后会在断头谷出现,并能显理法相,或许尊夫人在断头谷内。” 我可不能说六铢衣向我保证过,只能说:“如果她在断头谷,他们一定用她来威胁我了,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她在断头谷的可能性不大。” 朱天卫道:“断头谷邪魔行事诡异,不可以常理踱之,但也有可能尊夫人在别处。你我为一殿之臣,皆为大王效力,你征战于沙场无暇分身,我当然应该帮忙。只是找人不是我的长项,回去之后我必定上报大王,派遣专人寻访。” 这个狡猾的家伙,一下就推到大恶毒鬼王的身上,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委婉地表示了我已经知道宋玉瓷在大恶毒鬼王手里,希望把人还给我。 我拱了拱手:“那么我先谢谢了。” 朱天卫也拱了拱手:“赵总管太客气了,尊夫人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喜,安然归来,眼前还是以军国大事为重。我不便久留,若是没有别的事,就此告辞了。” “朱大人日理万机,我也不敢挽留,就让我送你一程吧。”我陪着他往外走,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说,“朱大人,不知道我这个‘总管’是多大的官,几品几阶,有多大的权力?” 朱天卫笑咪咪道:“无品无阶,此乃大王因地制宜,顺应民心所封之特殊官职。以我愚见,总管嘛,一切都可以管,上马管军,下马管民,除了大王就是你权力最大了。” “呦,真要是这样,我就要给朱大人你加俸禄了。” “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 送走了朱卫天,我也想好了对策,我不能指望着大恶毒鬼王和六铢衣可怜我,给我幸福。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不管宋玉瓷在谁的手里,总之我要强大起来,让他们来巴结我,不能我去巴结他们。大恶毒鬼王想叫我打六铢衣,我就狠狠打一下,让六铢衣知道我的厉害;六铢衣想要占领更多地盘,我就把还不投靠我的诸侯送给她痛宰,让大恶毒鬼王这一边的人知道不能没有我。 更重要的一点,我要把一些表面奉承我,实际忠于大恶毒鬼王的诸侯送出去当炮灰,然后让我绝对信任的人当上诸侯。虽然我是给大恶毒鬼王打工,但只要大部分诸侯都听我的话,团结在我身边,我就有了资本,不用再担心胜利果实被别人摘走。 第233章 深谷巨虫 我把玩着天机珠,真看不出它有多大威力,也不明白它为什么叫做天机珠。要说名字响亮,可以叫开天珠、辟地珠、如意珠等等,“天机”二字,总感觉有些不可捉摸的、特殊的东西。 我试着默念护身的咒语,手中的珠子一闪消失,变成一个橙色光球把我整个人罩住。我来回走了走,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没感觉到一点阻碍,看起来有点像电脑游戏中的护体能量罩。可惜眼前没有敌人,无法测试防护效果。 几百里外就有鬼兵出没,不如去测试一下威力,同时也熟悉一下使用方法,免得突遇高手,没发挥出效果就被敌人打趴下了。想干就干,我谁都没带,也没留言,骑着貔貅飞走了。 貔貅的飞行速度比以前更快了,风驰电掣,不一会儿就越过了我军最前沿防线。天空不时可以看到讯雕在盘旋,现在我们在侦察方面下了大功夫,每个联盟的诸侯都带来了最好的讯雕,严密监视前线数百里内区域。发觉断头谷鬼兵有异动,分散在各处的高手立即驰援,大部分诸侯都有飞行的坐骑或能力,很快就能聚集起来。 再往前飞了一会儿,光线明显变暗,从天空到地面都弥漫着黑色阴霾,能见度很低。这说明附近有较多鬼兵聚集,我降低了高度,地面上有一群鬼兵发现了我,怪叫蹦跳,但它们不会飞也不会远程攻击,无法测试天机珠的护体效果。 我盯着一个百岁白骨鬼,念动攻击咒语,把天机珠向它砸去。珠子离手之后立即变大变重,隐约有风雷之声。砸到白骨鬼头上时,已经有直径两三米大,表面的纹理变得很粗很大,整个球体看起来有点像是望远镜里的月球,只不过颜色是橙色的。 “咔擦”一声,天机珠直接把百岁白骨鬼砸得米分碎,紧挨着的几个白骨鬼也被震散了架,再远一些的被冲击力掀倒在地。总共有几十个鬼兵受到了波及,珠子化为一道橙光,比打出去更快的速度回到了我手里,依旧是个小珠。 看来威力不错,大恶毒鬼王出手不算太寒酸。不过这样的小卒还是测试不出天机珠的真正威力,我接近地面继续往前飞,寻找更强的头目。 前方地面上出现一些不规则的池塘,冒着气泡,黑气腾腾。这是鬼兵制造新兵的地方。它们制造新兵有两大途径;一种是鬼母饱食之后,经过一段时间会生出许多小鬼;另一种是把尸体泡在不同的浓液中,变成白骨鬼和食尸鬼爬出来。 第110节 池塘数量极多,规模惊人,不过大多数池塘都是平静的。因为方圆千里之内没有平民,鬼兵数次攻击我们都大败而逃,找不到大量尸体,这个“新兵工厂”应该是以前遗留的,现在九成都空置。 飞了有几十里地,鬼兵见到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上档次的鬼将。我正想改变方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很深的峡谷,峡谷内黑气特别浓郁,阴邪压抑的感觉比附近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精神一振,这个峡谷里面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鬼兵喜欢在阴冷、潮湿、黑暗、邪煞之地聚集,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并不多,可能千里之内也找不到一个,找到了它们就会当作兵营,大量聚集并制造新兵。从前面规模庞大的“新兵工厂”来看,这个地方很可能是它们的重要基地,远超过我们以前遇到的小巢穴。 如果真的是鬼兵重要基地,攻破这里就可以让它影响范围内的鬼兵全部撤走,夺回一大片区域,消除对江津城的威胁,所以我必须进去探一探。 刚冲进峡谷我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峡谷中密密麻麻全是鬼兵,而且全部都是精英。峡谷地面和旁边的山体上挖出了无数小洞,我冲进去引发骚动,许多更高级的鬼兵纷纷从洞内钻出。平时很少见到的千岁白骨鬼、多头多手食尸鬼,在这里随处可见,我敢说有不少是接近“万岁”级别的。 我顾不上测试天机珠的攻击威力,急忙念诵咒语,化为光球护住身体。下一瞬间,许多闪电、毒气、酸液、气箭、冰锥从各个方向朝我射来,我根本没看清是谁发出来的,以前从来没有在鬼兵之中遇到这么多远程攻击。 貔貅冲得很快,毒气、酸液、冰锥之类飞行速度较慢,基本落空。闪电和气箭速度快,但都被天机珠变成的光球完全挡住了,我只感觉到轻微冲击力。我放下心来,注意观察,橙色光球连同貔貅都包裹住了,远程攻击袭到时,碰到光球表面就偏转滑开,包括物理攻击也会产生一定偏转。 貔貅高速飞行,不容易被命中,它飞行所产生的火焰和气流也对远程物理攻击有一定的阻挡和偏转作用,加上天机珠的防护效果,没有一种攻击能碰到我。其实真正对我有威胁的是闪电和光束类攻击,速度太快没办法躲避,天机珠对这类攻击防护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我可以横冲直撞了。 我继续近地急飞,观察整个峡谷的情况。闯得正欢,貔貅很突然地改变方向以极大的角度向上蹿,同一时间下方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冲出地面,像是一大片区域爆炸了,并且产生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向下吸扯力。 貔貅以接近九十度角度向上冲,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抱住它的身体,全凭两腿夹紧,再被后方的巨大力量一吸,双腿夹不住从貔貅背上滑落下来。我急忙伸手想要抓住貔貅的尾巴,可是它向上冲的速度太快了,我被向下扯的速度也极快,竟然一把抓空了,差了那么半尺距离没有抓住。 我的身体急速往下掉,扭头往下一看,吓得我小心肝都差点蹦了出来。下面有一条很粗很大的东西,从地洞里面冲出一大截身体,张开大嘴朝上,正把我向它嘴里吸去。 我说不清它是什么生物,总之很大,身体直径可能有八到十米,冲出地面的高度有二十米以上,无法估计整个身体有多长。我极力翻转身体想要避开它的吞噬,可惜抗拒不了它的巨大吸扯力,这时已经到它嘴边了。 在被它吸进嘴里的一瞬间,看得更清楚了:它的嘴很大,张开几乎跟身体一样大,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尖锐倒刺。它的头部附近有两个略显细长的螯,身体的一侧有大量步足,粗短肥胖,身体一节一节圆滚滚。 这不是蜈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把它缩小了也叫不出名字,但它肯定跟蜈蚣和毛毛虫是近亲。节肢类动物长到这么大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了,丑恶之极,让人毛骨悚然,更糟糕的是我被它吸进嘴里了! 怪虫的嘴非常大,我被强烈的气流带着往它喉咙里撞,就像一粒芝麻掉进成年人的喉咙,没有碰到它的牙齿。我听到了貔貅愤怒的咆哮声,声音还没消失,眼前已经急速变暗,被它吸进肚子里了。 强烈气流突然消失,我还是在往下掉,但紧接着怪虫的身体打横并猛烈甩动。我无法控制身体被甩向肠壁,那儿湿漉滑腻,长满了丑恶的触须和吸盘,还好我及时扯下火精剑,连着剑鞘在肉壁上一顶,总算身体没有碰到。 这时可能暴走的貔貅正在跟怪虫搏斗,怪虫的身体猛地又往另一个方向甩,我晕头转向被甩向另一边,还没缓过气来,一股浓稠恶臭的液体泼洒过来。幸好天机珠化成的光球挡住了这些液体没有沾到我身上,但那恶心的腐臭和酸气已经差点把我熏断气了。 怪虫不停地甩动身体,我被甩过来撞过去,说来话长,其实从我跌落到现在不过几秒钟时间,失重和强烈的冲击着实让我懵了。随着往下掉,可能到了怪虫接近地面的地方,甩动辐度没有那么大了。我这才定下神来,显现法相,善的一面持灭魂剑,恶的一面持火精剑,双臂伸开胡乱切割。 怪虫因为我体积小,把我当小虾米一样吸进肚子没有咀嚼。哪想到我的法相要大得多,身高约五米,双臂展开加上两柄剑的长度和剑芒长度,几乎有它的身体粗。两柄剑又锋利无匹,随便一转就割断了它的肠子,再来回切割,把它的内脏切得七零八落。污血和各种体液喷射,要不是光球护着,我就要体无完肤了,它的胃酸绝对比硫酸还厉害。 受到重创,怪虫又大幅度猛烈甩动,在强大冲击力下,灭魂剑斩破了它的坚硬外壳。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攀住它的硬壳,火精剑变成火蛇留在怪虫体内,我缩小身体从破洞处挤了出去,跌落地面。 貔貅正在天空喷火烧怪虫,怪虫被我割得肝肠寸断,痛不可忍,现在红蛇又在它肚子里面搞破坏,它已经无心攻击貔貅,疯狂挣扎扭动,整个峡谷都在震颤。峡谷中的所有鬼兵鬼将都暴走了,发现我从怪虫肚子里钻出来,尽数往这边涌来,会远程攻击的立即向我打招呼。 为何鬼兵如此暴怒?我猛然醒悟过来,这里不是兵营,可能是一个超级巨怪孵化巢穴,全部鬼兵鬼将都是在守护这条巨大怪虫。 第234章 辟水犀 大怪虫身体绝大部分缩入地下,在洞穴之中疯狂挣扎。方圆数十米内的地面不论泥土还是岩石都像是豆腐渣一样碎裂,或塌陷,或拱起,有如风暴中的海面起伏。 我根本无法站稳,跌跌撞撞往外冲,却又遇上了数不清的高级鬼兵涌来。我挥剑乱斩,灭魂剑虽利,绝大多数鬼兵挨着即断,但砍杀的速度远远没有它们冲锋的速度快。那种势头,有如山洪爆发,海啸决堤,在战场上它们从来没有这么玩命过。 鬼兵尸体在我旁边快速堆积,前面和左右鬼兵滚滚而来,我不后退瞬间就会被淹没。可是后面怪虫掀动大地,土石乱抛,地面在下陷,往后退就会掉入坑中,更快被鬼兵和泥土压住。 眼看我就要被淹没,貔貅俯冲下来,撞倒了一片鬼兵。我及时伸手抓住了它的后脚,被拖离了地面,但这一瞬间,挥出去的灭魂剑被一个巨大的食尸鬼咬住了。在显现法相的状态下,我的体重超过万斤,那只食尸鬼的体重也是数以吨计,貔貅虽然有神力,起飞之际突然受此重力也免不了往下一沉。 就这么稍一停,好多鬼兵抓住了巨大食尸鬼,并沿着它的身体往上攀爬跳跃,下面挂了一大串,越往下越多,貔貅飞不上去了。我用力绞动灭魂剑,无法从食尸鬼的嘴里松脱出来,甩了几下也甩不开,而且甩了几下我就甩不动了,下面吊着的鬼兵已经像一座小山。 最先爬上来的鬼兵已经可以攻击到我了,火精剑还在怪虫肚子里,天机珠在防护状态,因为有鬼兵在远程攻击不能撤,我只能用拳头砸。 貔貅被往下拉,暴怒之下回头喷出滚滚烈火。大量鬼兵被烧化、烧死或掉落下去,但还是有不少鬼将很强悍,一时烧不死还是挂成一串。只要稍一停留就会有更多鬼兵涌上来,我们肯定会被扯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危急之中我只能收回火精剑,一道红光落到我手上变成剑身,一剑砍向咬着灭魂剑的巨大食尸鬼脑袋。 这个食尸鬼巨大而强悍,火精剑的剑芒居然没能把它的脑袋完全砍开,只有剑尖把它的上半截脑袋砍裂。我奋力绞动灭魂剑,终于从它的嘴里抽出来了,数不清的鬼兵扯着巨大食尸鬼轰然落下,貔貅拉着我冲向天空。 我翻身到了貔貅背上,检视自身,已经有不少地方受伤。天机珠变成的光球不能挡住所有类型的远程攻击,有些强悍的鬼将也可以穿透光球伤害到我,还有些伤口是在刚才混战中被鬼兵摸到了。还好我的法相之身强横,受的伤都不算严重。 蚂蚁多了咬死大象,高级鬼兵数量多了恐怕连神仙也吃不消,我没胆量再靠近地面了。貔貅飞到了很高的地方,鬼兵的远程攻击也够不着了,但被黑气所阻,我也看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刚才火蛇在大怪虫的肚子里时间很短,可能还弄不死大怪虫,功亏一篑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兵精英,甚至“万岁”级别的鬼将守护着大怪虫?大怪虫除了体形巨大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做什么用的呢?我心有不甘,也很好奇,于是叫貔貅降低高度。 距离地面约五六十米,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大怪虫所在的地方有一个大坑,不见它的影子。峡谷中数不清的鬼兵还是很激动,有的向我远程攻击,有的往崖壁上爬,远处的如潮水般往我下方涌来。看来我已经成了它们最痛恨的人,现在下去不是明智之举,不如回去调集高手再来扫荡。大怪虫受了重创,即使没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复原,它逃不了的。 我打定主意,骑着貔貅飞离了峡谷,有许多鬼兵追了出来,但追出没多远就又退回去了。我更加确定大怪虫没有死,所以鬼兵不会走远,要在峡谷中继续守护。 一路飞驰到了江津城附近,我从空中看到了大量士兵围在河边呼喊,河水汹涌澎湃,浊浪滔天,像是有什么巨大怪物在兴风作浪。这条河叫做顺天河,也叫大运河,是无量国少有的几条大河,源远流长,水量充沛,是全国最重要水运路线,也是唯一能直达大势城的水路。 难道是断头谷鬼兵从水下杀到?我有些震惊,俯冲向岸边,喝问:“怎么回事?” “水里有妖怪!” “胖大将军下去了。” “总管大人回来就好了。” “……” 士兵们纷纷回答,他们口中的胖大将军就是胖子,虽然当上了诸侯,他手下的人大多还是叫他胖大将军。胖子当上丁未侯后,在江津城中央宫殿的一口古井里泡了几天,有一定的御水能力,在水里要比在岸上厉害得多,他下水了应该能弄清楚状况。 貔貅不喜欢下水,我停在岸边,盯着水面准备接应。这附近水面宽约七八十米,本来水流缓慢,现在却一浪高过一浪,河中心处像是沸腾了一样,声势惊人。 一个将领过来向我报告,原来胖子带了一队人在河摊上训练,几分钟前河水中有什么东西从下游逆流而来,引发大浪击岸,河水上涨了许多。到了这附近,怪物停在水下弄出更大的动静,水浪汹涌,有两条途经这儿的货船被掀翻了,所以胖子跳下河去杀妖。 这时江津城方向有许多人疾飞而来,我召集来的诸侯都还没有离去,得到报告赶过来了。 “轰”的一声巨响,河中心处一大片水浪冲天而起,高度超过了十米。水浪中一个只穿短裤的胖子,骑着一头比他还要胖的牛状异兽,在水面上一现又沉了下去。一晃眼之际我没看太清楚,只觉得像一只超胖超大的水牛,虽然比普通水牛要大许多,相对于宽阔的河面而言,也不过一个瓢大小,怎会掀起这么大水浪?这怪物比我预料中要小太多了。 河面往下陷,出现许多漩涡和气泡,接着又有大量混浊河水往上涌,可见水底下波动异常激烈。不一会儿又巨浪冲天,怪物再次冲上了水面,这一次胖子骑在它脖子上,双手抱着它的角——它头顶上只有一根弯曲无开叉独角。这回我看得更清楚了,它的头部有些像犀牛,特别是那根角很像。 “是避水独角犀!”有好几个诸侯同时开口,其中一个接着补充,“那本是丁未侯的坐骑。” 甲申侯骑鹤在我旁边落下,笑道:“总管大人不用紧张,那避水独角犀本是丁未侯的坐骑,前任丁未侯失地败逃,现在它回来找新主人了。” 原来是丁未侯的专属坐骑,我问:“你说它是回来找新主人,可是看起来有点不驯服啊?” 甲申侯道:“那是当然,它的旧主人没有死,只是失德失地失人心,它弃暗投明,得试一试新主人有多大能耐。” 我这才放下心来。每个诸侯的专属坐骑,都是本境地脉灵气所化异兽,有灵性,只找同样得到地脉灵气的人当主人,现在胖子成了新的丁未侯,并得到了地气,所以它回来了。得到专属坐骑,胖子的能力会大幅上升,而且老兽比新生兽更强,他要是能驯服就捡到宝了。 又折腾了一会儿,风浪平静了一些,水面开始回落,胖子骑着独角犀分波辟浪跑向岸边。独角犀四足在水中,肥胖臃肿却快速无比,身上发出青绿之光,两边水浪被青光逼开,滴水不近。 众人欢呼,涌近了观看。那独角犀胖得像只河马,体色青黑,形态特点介于水牛和犀牛之间,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谁能想到它有翻江倒海之能?上了岸,避水独角犀走路就显得有些缓慢和不灵活,胖子得意洋洋,还不肯下来,耀武扬威骑着它走向我:“老大,你看我的新坐骑如何?” 我笑道:“跟你是绝配,一样的胖。” 胖子更得意:“那是当然,我早说过了嘛,我是福将,专属坐骑都会自动送上门来。不是我吹牛,在水里你们谁的骑兽能比我的牛更牛?” 众诸侯早知道他的德性,半真半假纷纷附和,给他点面子。我有意杀一杀他的威风:“你这胖牛能飞吗?” “这,这……”胖子涨红了脸,这个世界陆地比江河湖海多,只能在水里显威风,显然没有能飞天的方便。但他不是个肯认输的人,眼珠子一转,“太上老君骑的是青牛,可见牛才是最强的坐骑!胖爷我骑犀牛,都是牛,要是有一个人能赶上他,那也一定是我,这叫前程无量,懂么?” 众人轰然大笑,笑完我才想起要紧事,急忙说:“大伙别开玩笑了,准备战斗。我在离这里不远处发现了一个鬼兵老巢,里面有大量精英,守护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怪虫。怪虫已经被我重创,想要消灭它就得趁现在,所有能腾空的人立即聚集起来跟我走,地面部队同时全面向前推进,高手精英组成突击队,预防山谷内的鬼兵报复性袭击。” “是!”众人轰然应诺,斗志昂扬。 胖子问:“那我呢,我干什么?” 我说:“你就守城吧,这是你的家,你不看家谁来看?” “我x!”胖子气得差点倒下牛背,开始觉得他的牛不争气了。 第235章 大肉球 随我一起直捣鬼兵老巢的高手共二十八个,其中十八个是诸喉,另十个是萌萌和众诸侯属下,都有飞空能力。 起飞之前我就先制定好了战术,飞得快战斗力不高的人先佯攻,把大怪虫附近的鬼兵引开;戊辰侯、丙辰侯、辛卯侯、己卯侯具有撼动大片土石的能力,由他们负责破开地面赶出大怪虫;我和剩下的人快速击杀大怪虫,得手之后立即往回撤,把峡谷内的鬼兵引出分散,配合大部队予以绞杀。 全国六十个诸侯,是以六十花甲来命名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各十二个,各有绝技。比如丙寅是炉中火,丙寅侯擅长用火;戊辰是大林木,戊辰侯擅长木系法术和技能。五行相生,当属性相生的诸侯配合作战时效果会更强,同时五行也相克,会对相克属性的敌人造成更好的杀伤效果。善加利用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可以使战斗力显著提升,但坏消息是属性相克的诸侯,大多话不投机半句多,放在一起容易起冲突。 各路诸侯带来的高手都暂时编入飞虎队,率先出发,接着地面部队全面向前推进,几个小时后我带着飞行部队也出发了。团体出动要兼顾速度慢的人,几百里路飞了近半个小时,那个黑气沉沉的峡谷出现在前方。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峡谷距离顺天河不远,如果不是黑气笼罩,站在地面都可以看到河。峡谷外面培育新兵的池塘,就是挖渠从顺天河引来的水。 为什么鬼兵选择在顺天河旁边孕育大怪虫?顺天河是唯一能直达大势城的水路,我有某种预感,那条大怪虫有可能是六铢衣的杀手锏,会进化成擅长在水中活动的巨兽,然后配合地面的鬼兵杀向大势城。就算此伎俩无法攻破大势城,也会毁了大恶毒鬼王的所有舰队和补给船。 按我以前的计划,是不挡六铢衣的路,让她的精兵猛将杀向大恶毒鬼王。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恶毒王封我当总管,我有保护王畿的责任,失误了大恶毒鬼王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反正六铢衣没说过不能杀她的大虫,我就当作不知道给杀了。 我们按照计划展开了行动,萌萌和几个能引风的诸侯朝着山谷内吹起大风,消散黑气;冯文轩和甲戌侯等能放火的朝下放火,烧伤鬼兵并制造混乱;飞得快又机灵的佯装俯冲攻击,把大怪虫附近的鬼兵鬼将往两边引开。丙辰侯和己卯侯属土,有震山裂地之能,对着大怪虫藏身的地方轰击;戊辰侯和己卯侯属木,木能克土,也能对地面和地下的东西造成巨大冲击和伤害。 只两三轮攻击,大怪虫就忍不住从地下钻出来了。我早已在空中等着它,一见它冒头立即往下俯冲,念动真言咒语,把天机珠往它头上打去。 这一次距离比较远,天机珠砸到大怪虫头上时,直径超过了三米,但相对于它的巨大体形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小。“轰”的一声,大怪虫被砸得趴下了,刚探出来十几米高的身体砸在地面上,整个山谷为之摇晃。 可能是大怪虫大部分身体在地下的原因,天机珠没有变成光球罩住它,但它摔在地上就这么不动了。紧接着所有能攻击到它的人都发出了攻击,但飞剑、法宝落在它身上只留下很小很浅的伤口,甚至没破防;火焰、炸药之类只在它硬壳上留下一块熏黑的斑点;冰矛、冰锥之类也冻不住它。看起来我们的攻击五光十色,场面壮观,其实就像是在给它掻痒一样,它的身体实在太大了,甲壳也太硬太厚了。 我敢肯定它还没有死,天机珠也砸不死它,于是收回天机珠护体,骑着貔貅冲向地面。我要找到上次劈开的伤口,或者另劈一个大伤口出来,把红蛇放进它肚子里才有可能杀死它。不论它的体形有多大,外壳有多坚硬,里面总是柔软脆弱的。 我还没撞上大怪虫,它突然动了,昂起了巨大的头部。我的队友们可能是觉得距离太远了,攻击威力不足,也跟着俯冲下来,结果大怪虫张嘴一吸,癸酉被它吸进嘴里了。更糟糕的是大怪虫这回学乖了,没有囫囵吞枣,而是合嘴一咬,把癸酉侯连人带坐骑咬成了肉酱。 山谷中的鬼兵像是受到了使命的召唤,不管在做什么的都丢下不管了,集中攻击我们。我有天机珠护体还好,其他人防护能力低,惊叫逃跑已经来不及,有两个人直线掉了下来,还没落地就被鬼兵接住撕碎了。 虽然我早有坑死一两个队友,用亲信之人取代的念头,但不能在这种时候,而且一眨眼就挂了三个,这个打也太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貔貅已经俯冲到大怪虫旁边,我借着冲击之力,以灭魂剑狠狠砍在它身体侧面。剑刃砍入甲壳的感觉很明显,但阻力和冲击力极大,差点把我震飞,从外面砍与从里面砍完全是两码事。 诸侯们以最快的速度升高逃避,结果所有远程攻击的鬼兵都盯上我了,各种攻击从不同方向朝我集中。幸好貔貅冲得快,许多攻击落到了我后面,天机珠挡住了速度快的速攻,我基本没事。后面的头看到了刚才砍出来的伤口,大怪虫的硬壳确实被我破开了,长有两三米,但创口狭窄,除非很靠近,否则很难把火精剑投射进去。 数不清的高级鬼兵已经向我涌来,上一次遇险教训深刻,我哪敢在接近地面的地方稍作停留?我来不及调头把火精剑塞进怪虫身体里面,貔貅立即向高处奔跃。就在这时大怪虫扭转了一个角度,我看到了上次破开的大伤口,毫不迟疑把火精剑脱手掷出。 才几个小时时间,大怪虫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并合拢,但是甲壳没有合起来,也没有长出新甲壳,表面上只有一层果冻似的东西。火精剑准确命中伤口,毫无阻碍进入大怪虫体内,立即变成巨大红蛇开始搞破坏。 貔貅及时冲上了高空,大怪虫嘶啸挣扎,以极快的速度缩进了地下。地面起伏破碎,整个山谷像是地震一样剧裂震颤,两侧山崖上许多岩石碎裂往下掉,大量往上攀爬的鬼兵也被震落。 我隐约能感应到红蛇在大怪虫肚子里嘶咬、冲撞,大怪虫疯狂挣扎,却无法把红蛇弄出来。哈哈,把它里面全部弄碎,这回它死定了。 轰! 天崩地裂似的一声炸响,简直比天雷轰在旁边更响,我被震得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紧接着狂风怒啸,把天空的人吹得像风筝一样乱飘,我看到了对面的石壁裂开,倾倒,整个山峰从中裂开了。 我靠,真的地震了?我骑着貔貅继续升高,脱离了飓风范围,只见下方黑气如怒海波涛卷动,黑气分开时,可以看到山崩地裂处水浪汹涌,快速冲入峡谷中。原来从这儿直裂到顺天河,峡谷比河道更底,河水灌进来了。 我再凝神感应火精剑,它还大怪虫肚子里面肆虐,这时大怪虫完全不动了,感觉像是死了一样。 这也死得太快了一点吧?难道它把最后的所有能耐都用来震裂山峰,留下奇观给后人凭吊却不逃走?这太不合情理,而且刚好把河水引来了,没有这么巧的事,或许它是想装死借水逃遁。 我指挥红蛇往大怪虫后面前进,一路破坏,都感觉不到生机。大约前进了二三十米,红蛇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球状的东西,即使以红蛇的眼光来看也算巨大。因为我是通过红蛇来感应,所以印像很模糊,说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它是有生命力的。 红蛇没等我授意就已经冲过去用毒牙咬它,这一咬也不知对它造成了多大伤害,它猛地挣脱了牵挂在它身上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往大怪虫头部方向滚动。红蛇紧追着连连扑咬,有好几次咬中了它,但扯不住它,看样子红蛇对它的伤害有限。 圆球冲出了大怪虫的嘴,我终于看到它了,那是一个直径约六米的大红球,略有红光,表面有很多粗大的紫色经络,有点像哈蜜瓜的表皮……这是一个蛋?还是一个肉球? 大红球没手没脚,逆水滚去却如出弦之箭般快,从山峰间裂开的水道冲向顺天河。我和诸侯们都看出这个大红球有古怪,随后急追,一部分鬼兵受震动和水浪冲击顾不上我们了,还有一部份则追在我们后面。 第111节 大红球滚得极快,我甚至没来得及用剑投射,它就滚入顺天河了。眼看它就要失去踪影,水浪突然轰然冲起,把大红球冲上了空中数米高。 我扬手投射出火精剑,火精剑接近大红球时变成了鸣蛇,以獠牙咬住了大红球的经胳,身体立即急速盘绕。貔貅紧接着冲到,持续喷吐火焰,在火焰烧灼之下,大红球急速变小,转眼只剩下直径一两米。鸣蛇张嘴欲吞,红球滴溜溜又滚开了,往河中掉落。 水浪中冲出一人一牛,正是胖子和辟水犀,刚才大红球就是被他顶上来的。胖子大叫:“让胖爷我来收它!” 貔貅张开大嘴猛地一吸,红球突然停止了下降,径投貔貅口中而去。鸣蛇不舍,四翅急扇追赶,却慢了半拍,貔貅把红球吸入嘴里,一爪把鸣蛇拍飞出去。 我看直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鸣蛇以前从来不吃实体的东西,这回居然跟貔貅抢,貔貅眼界极高,不是极品不张嘴,莫非这大红球是绝世美味? 胖子发出惨叫:“天杀的吃货,没有屁眼的畜牲,此宝该归本尊所有啊!” 第236章 貔貅进化 大红球被貔貅吞下去了,随后赶来的诸侯们大眼瞪小眼,胖子骑在辟水犀上大骂。 我问:“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胖子还是气恨难平,哼哼了好几声:“一看就是妖物的胚胎,得天地之灵气,聚母体全部精化,与内丹的效果一样,比内丹更容易消化吸收。而且它明显是水属性的,要是给我的牛吃了,肯定会进化,能力翻好几倍,给这没屁眼的家伙吃了简直就是野生人参当萝卜吃,太浪费了。” 我立即反驳:“如果只是胚胎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它马上就要变成妖物了,你的牛吞不下它也消化不了,只有貔貅有能力吞它。” 胖子嘀咕道:“要不是我挡了一下,早就被它逃走了,至少也该分一份……” 我笑骂道:“你擅离职守,我没砍你的头就好了,你敢向我要分成?” 胖子振振有词:“我这是在巡视领土!” 这时大量鬼兵随后追来了,我顾不上跟胖子拌嘴,与诸侯们一起回头攻击最先到达的鬼兵,杀了一波就分散开,把鬼兵往不同方向引,然后再找机会击杀。 貔貅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头上的独角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粗变长,比以前更加洁白,尾端分出一个叉,身体似乎也变大了一圈。它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停地喷火烧鬼兵,似乎这样还不够畅快,突然冲向天空,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咆哮。它身体里面像是爆炸一样,全身喷出了长长的火焰,特别是一双前腿上方,鬃毛与鳞甲交界处喷出来的火焰特别长特别旺,像是长了一对翅膀。 很快貔貅身上其他地方火焰减弱了,只有那像一对翅膀的火焰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完整结实,开始上下扇动起来——貔貅长出翅膀来了! 我又惊又喜,一定是吞了大红球,它快速长大变强了。胖子的观点未必正确,可能大红球被貔貅吞吃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貔貅这对翅膀展开长达十二米以上,形状如鸟翅,此时已经不再是火焰,而是红光之翅,扇动之风火相随,呼啸有声。 貔貅还是处于亢奋状态,光翅鼓动,四足奔跃,以比前快得多的速度俯冲向一群密集的鬼兵。落地的一瞬间,它身体又爆炸出一团火焰,形成冲击波扩散开,刹那间直径六七十米内的鬼兵全部着火,大部分直接化为焦炭碎散。 我能感应到,它全身充满了力量,性情也变得暴戾凶残,杀戮性极强,不发泄出来就不舒服。貔貅跃向空中,借着光翅助力起飞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而且光翅扫过的地方,鬼兵同样被烧死。紧接着它又喷出一股长长的火焰,扫过大片地方,无论是喷射距离、持续时间还是火焰威力都更强了。 我略有些担忧,貔貅本是上古魔兽的气息化成,突然变得强大,会不会魔性显现反噬主人?不过就目前来看,它还没有把我掀下来的意图,似乎它的能力提升,我的能力也有所提升了。 我看到了一个万岁白骨鬼,把灭魂剑向它掷出,化为一个急旋剑轮。剑轮分为大小两圈,内圈为实体剑身旋转形成,直径不过两三米。外圈为剑芒和白光形成,直径达七八米,威力同样惊人。万岁白骨鬼以一根短杖去挡,结果连仗带人被齐胸切断,散成一地冒着黑气的白骨,剑轮波及范围内的鬼兵尽皆斩断。 貔貅实力猛增,我有天机珠护体,分散开的鬼兵只有被我们虐杀的份。我在前面横冲直撞,击杀高级鬼兵和比较集中的鬼兵,诸侯们开始聚集起来,跟在我后补刀清场。 不一会儿杀到峡谷内,峡谷已经被水淹了大半截,之前在这里的鬼兵已经逃到外面去了。我们分成几组继续追杀,鬼兵因为守护目标已失,无心恋战,大部分被我们追上杀死。 经过一个多小时追杀,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集群的鬼兵精英了,剩下的交给即将到达的地面部队就行。貔貅经过一番发泄,杀戮性有所收敛,光翅也收回去了,不过它的脸明显变得更凶恶,身体变得更强壮,安静的时侯呼吸也带着烟火,其他诸侯的骑兽都畏惧它不敢靠近。 回到江津城,自然要开个小小的庆功会,但因为牺牲了癸酉侯和两个高手,还有七八个人受伤,略显美中不足。 癸酉侯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就死了,要是不指定一个接替人,他的领地必定大乱。关于人选,众诸侯都说由我来指定,他们不便插手。我就等着他们这样说,假装谦虚几句,勉为其难包揽下来了。 我比较中意的人选是车追命,论能力他足以当诸侯,论功劳他比胖子还高,论交情也没几个人能与他比。但我望向他时,他却微微摇头。 我把他单独叫到了后面,问他为什么拒绝,车追命说:“我不是当大官的料,还是帮你指挥飞虎队吧。” “我的想法是让你当上诸侯,能力会提高一些,再弄个坐骑,看起来也威风一些。” 车追命冷着脸道:“你觉得我落伍了?” 我没好气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癸酉侯擅长锻造兵器,丙寅侯能炼出最好的钢,还有甲午侯的地盘出产最好的矿石。这三块地盘牢牢控制在我们手里,就能源源不断地生产优势兵器,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容有失。另外这也是对我们地盘的巩固和扩张,派别人去我有些不放心,怕不能随机应变。” 车追命道:“派金立秋去,带多带些精锐,先不说接替,只说协助管理。” 我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跟在我身边能帮我出出主意,也许能发挥更大作用。我考虑了一番,把当前的形势给他说了一遍,问他有什么看法。 车追命微皱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江津城已经没什么压力了,我们借口保卫王畿,主力往中间移动,见机行事。”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先靠近大恶毒鬼王,如果大恶毒鬼王真的老朽昏庸,我们就配合六铢衣直捣黄龙,救出宋玉瓷;如果大恶毒鬼王稳操胜券,我们就配合他把六铢衣引出来歼灭,成为大功臣。不论怎样,放弃边远地区,靠近大恶毒鬼王总没错。 当天我就下令金立秋返回火炉城,从火炉城带一万精兵去“协助管理”癸酉侯的领地。有大恶毒鬼王在,我不能乱封诸侯,但只要我派出的人把事情处理好了,没人可以替代,自然而然成为癸酉侯。我暗中交代金立秋,该收的就收,该杀的就杀,任何阻碍他成为癸酉侯的钉子都要拔掉,有必要时我会亲自出马。 同一天我发出了公告,为了响应大王的号召保卫王畿,指挥部和主力往中心地带转移,各个诸侯的具体行动会在接下来几天公布。这个消息绝对会让处于边远地区的诸侯失望和郁闷,但这是大恶毒鬼王的命令,要恨就恨大恶毒鬼王去,不要怨我。 胖子留守江津城,我给他一个任务,不管去偷去抢还是自己造,总之尽快弄出一支大船队来,这样我们才能沿着水路快速运兵。这样的任务不需要我多说,他肯定能出色完成的。 我在大殿批阅各种文件,制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直到深夜,突然觉得特别安静,抬眼扫视一圈,整个大殿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奇怪,平时总有几个亲兵在旁边的,人上哪儿去了?而且我没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正想叫人,发现大殿内突如其来地起了黑雾,黑雾如水面般震荡出涟漪,中央处显现出一个人来。长发束抹额,鹅蛋脸高鼻梁,眼瞳一个蓝一个黑,身上的黑纱衣与黑雾融为一体。 “六铢衣!”我大吃一惊,我并没有召唤她,怎么她突然来了。 六铢衣原本就端庄威严的脸,现在显得更加威严,甚至愤怒,黑雾有如无形的墙压得我无法动弹,无法喘息。 “你竟敢背叛我!”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海浪冲击,对我造成更大压力。 “我没有!”我强作镇定,心里已经慌了。 六铢衣不同颜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了:“你以为帮他杀了我,他会把宋玉瓷交给你?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大恶毒鬼王吗?即恶且毒,他比我更恶更毒,只要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毫不犹豫让你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心虚之下无话可答。六铢衣又说:“我能成全你,也能毁灭你,敢有二心,我叫你生不如死!别以为宋玉瓷在王宫里就安全了,我要杀她易如反掌!” 我顿时一头冷汗,王宫里发生的事情,她立即就知道,可见她在王宫里安插了卧底,所以这话不是口头上的威胁。 我强辩道:“我没有背叛你,你又没说要怎么做,我就乱出牌了,这怎么能怪我?”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嗷…… 貔貅一声大吼,我猛然惊醒,眼前哪有什么黑雾和六铢衣?而且杜平和六个亲卫就站在我旁边,我只是用手撑着头打了个盹而己,只有一身冷汗是真实的。 我的心呯呯狂跳,六铢衣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你知道该怎么做”! 刚才真的只是做梦吗? 第237章 纵敌深入 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非常真实,我觉得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六铢衣以某种方式与我沟通,我不能不放在心上。但六铢衣可以不承认威胁我,却已传达了她的意思。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大恶毒鬼王吗?即恶且毒,他比我更恶更毒……别以为宋玉瓷在王宫里就安全了,我要杀她易如反掌!” 六铢衣的话在我耳边不停回响,扰得我六神不宁,一颗心七上八下。我不敢拿宋玉瓷的命来当赌注,只能按六铢衣的意思去做,那就必定得罪大恶毒鬼王,大恶毒鬼王同样也会拿宋玉瓷来威胁我。只有把宋玉瓷救出来,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天我开始收集一切有关大势城和王宫的情报。 大势城其实不是一座城,而是一组城,中央是圆形的主城,四周环绕着十二个独立的圆形副城。每个副城都有笔直大道通往主城,相邻的副城之间也有大路相通,快马一个小时就到,整体状如车轮。每个副城都驻有重兵,由大恶毒鬼王属下最厉害的十二恶煞统领镇守,能独挡一方,也能随时互相支援。主城与副城之间的空隙,最初是旷野,现在已经人满为患,十三个城和城外的人口数以亿计。 大势城的贫富差距更悬殊,据说住在主城的全是权贵富豪,豪宅有如宫殿,奴仆成百上千。就连十二个副城也是寸土寸金,那些腰缠万贯的人都以能入住大势城为荣,这是名气和地位的像征,似乎在城内当奴隶都比在别的地方当奴隶高贵一点。而今住在城外的人,几乎都是为城内的人提供服务而存在,虽有贫富贵贱之差别,都属于低阶层,简单地说城外就是贫民区。 按照规定,诸侯的军队没得到大恶毒鬼王的命令,是不许进入王室直辖区的。即使在特殊情况下带兵进入“王畿”,也不能越过十二个副城,有史以来都没有诸侯的军队到达过大势城主城。我虽然受命保卫王畿,也不能进入,只能在外围驻守,距离大势城还有数千里之遥。 强攻是肯定不行的,我们没这个实力,一旦我开始强攻大势城,跟随我的诸侯大多会反过来跟我为敌;暗救也行不通,连混进主城都有困难,就更不要说王宫了,我根本打听不到王宫内的情况。 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暂时按原计划行动,主力军往大势城方向移动,边远地区没说放弃实际是放弃了。 此后一个多月时间,我心有顾忌,缚手缚脚,被动防守。而断头谷鬼兵则势如破竹,又攻破了十几个诸侯领地,除了王畿和我特别保护的区域,遍地开花,到处都有鬼兵。 大恶毒鬼王没有怪罪我,失去领地的诸侯虽然对我不满,也没人敢指责我,实在是断头谷鬼兵太强、太多了。平心而论,就算我全力以付,也不可能全面阻挡断头谷鬼兵,必须缩小地盘才能自保。 此时与我联军的诸侯已经达到五十一个,剩下的九个当中,有五个是战死并失去地盘,在没抢回地盘前没人争这个名份。还有四个诸侯地盘处于我们的安全防线之内,不会受到鬼兵直接攻击,所以没有与我联军。但他们受我保护,还是要给我点面子,要兵给兵,要粮给粮。 表面上全部诸侯都支持我了,但我只是给大恶毒鬼王打工,他们敬畏的还是大恶毒鬼王,只有我的亲信和少数几个诸侯是真正拥护我,还不到十个诸侯。如果我不能大败鬼兵,显示逆天的强大,诸侯们不可能抛弃大恶毒鬼王拥护我。不说我没这个能力,就算我有,我也不敢对断头谷进行致命打击,所以我处于两难之中,矛盾越来越尖锐。 这么又过了几天,这天中午我与车追命、冯文轩等人正在中军大帐商量怎么打开僵局。外面突然响起喧哗声,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开守卫,冲了进来,指着我怒吼:“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支援我们?” 我认出了这个红脸膛大胡子的家伙是前不久才投向我的戊子侯,却不明白他在发什么飙。我问:“怎么回事?” 戊子侯吹胡子瞪眼睛,又是跺脚又是挥拳,嘶吼道:“昨晚半夜,断头谷鬼兵突袭,前所未见强猛,我连发三次急报,以为你们立即会来支援,拼命抵抗待援,结果……结果你们一个都没来,我的精锐全部战死了!” 我吃了一惊:“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报告啊!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敌兵已经杀入王畿!”戊子侯余怒未熄,“不可能三次急报都没有送到,要不是你故意的,就是有人玩忽职守!” 我把脸一沉:“守护王畿是我的责任,怎敢有失?只怕是敌人早有预谋,射杀了你放出的全部讯雕。” 外面又一个人冲进来:“报——壬午侯防区昨夜遇敌袭,防线告被,壬午侯重伤垂危,逃到丁亥侯防区才发出警报,敌军凶猛之势前所未见。” 我更加吃惊,两个不同的防区同时受到强攻,情报到现在才送到,可见敌人早有预谋,像是发起总攻了。 我摊开地图查看,戊子侯的防区在北侧,壬午侯的防区在南侧,这两处都是断头谷势力最接近王畿的地方,突破我们的防线就进入王畿了!我正在看地图,又有一份急报送到,戊申侯的地盘受到断头谷鬼兵猛烈攻击。 戊申候的属地与王畿相邻,早已失去半边疆土,如果没人能挡住,断头谷鬼兵全速前进,不用两天就能杀入王畿。 毫无疑问,六铢衣已经对大恶毒鬼王发动了全面攻击,我们集中全力也只能截住一处,没办法截住三处。六铢衣的警告犹在耳边:“你知道怎么怎么做的”,现在我不能挡她的路。 在场的人都很焦急,我却不动声色。接着许多听到消息的诸侯和大将纷纷赶来,满满聚了一堂,情绪激动,催促出战。吵了好一会儿,他们见我一声不吭,这才安静下来,全都盯着我。 我冷冷道:“我不会出兵的,谁要去自己去。” 众诸侯大眼瞪小眼,戊子侯大叫:“为什么不出兵,说好的联防,结果我们受到攻击没有一个人来支援。现在敌军已经杀入王畿,你还坐视不理,还要这联盟有什么用?你这是故意纵敌,居心不良!” “放肆!”亲向我的诸侯怒喝。 “戊子候说的也有些道理。”“敌军已经长驱直入,不得不救啊!”更多诸侯站在了戊子侯一边。 眼看又要吵起来,我重重一拍长案:“都给我闭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大王令旨,诸侯的兵不许进入王畿。” 有的诸侯道:“特殊情况,京畿危急,诸侯应当入京救驾。” 我“哼”了一声:“大王天下无敌,有雄兵百万,大势城固若金汤,怎会三两天就被灭了?危急个屁啊!他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当大王?所以你们都不要急,等他下令了再出兵,那时切断敌军后路,正好聚而歼之。” 这下没人敢再吭声了,谁要是再急,那就是怀疑大恶毒鬼王没有抵抗之力,没资格当大王。救驾这种事,不是想干就能干的,没有我和我的精英部队,就是有二十个诸侯联手也挡不住鬼兵,所以我不出手谁都没办法。事实上绝大多数诸侯要依赖我的亲信培训阵法和指挥阵法,我不同意,他们的军队都没办法出战。 有几个诸侯气愤难平,甩袖走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我对留下的诸侯逐个指示,大部分是固守原来的区域,临近敌人进攻路线的防区往后收缩,以免被敌人顺手灭了,保全实力更要紧。但这么一来,断头谷鬼兵进攻王畿的缺口更大了。 会议结束之后,我亲自骑了貔貅去查看敌情。断头谷鬼兵冲破我们防线之后,没有继续往两侧扩张,直接往大势城方向冲。出战的全是鬼兵精英,万岁级别的鬼将随处可见,还有些我从来没见过的巨形食尸鬼。大恶毒鬼王的兵马根本挡不住,此时断头谷鬼兵已经深入三四百里,黑气滚滚,吞噬无数生灵。 据大势城传来的情报,这一天傍晚,大恶毒鬼王从大势城主城和副城抽调了数万精锐,向各个方向迎击敌军。同时他辖区内的驻军也纷纷出动,迎向鬼兵,大战即将爆发。 我以为大恶毒鬼王很快会命令我带兵入王畿助战,或截断敌人后路,不料一天又一天过去,他的命令迟迟未到。 大恶毒鬼王的精英部队果然厉害,三个方向都截住了断头谷鬼兵,但是伤亡非常惨重。似乎全国各地的断头谷鬼兵都往中央集中了,滔滔如顺天河之水不绝涌入王畿。这里不是无人区,而是人烟最稠密的地方,平民来不及逃跑,断头谷鬼兵有享用不尽的“粮草”,战斗力惊人。 大恶毒鬼王再次从大势城调兵增援前方,他的特种部队也全部参战了,几天下来双方各有胜负,但明显是大恶毒鬼王这边伤亡更多,断头谷鬼兵数量在直线上升,侵占的地方越来越多。 第112节 直到断头谷鬼兵入侵王畿第五天,我才接到大恶毒鬼王的命令,要我带领诸侯切断断头谷鬼兵后路。 我无法再逃避,必须选择站在哪一边了。 第238章 黄袍加身 论个人实力,大恶毒鬼王占绝对优势,到现在为止六铢衣都不敢离开断头谷;论军队实力,六铢衣占绝对优势,还会越来越强。就目前形势,我无法看出谁最后胜利的机会更大,那么我只能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谁对宋玉瓷的威胁更大一点。 六铢衣已经明确传达了她的意思,如果我背叛她,她就会杀了宋玉瓷,她是邪恶的化身,暴怒之下什么事都会做出来。而大恶毒鬼王从来没有说过宋玉瓷在他手里,他作为一国之主,天下至尊,应该不会公开用宋玉瓷来威胁我。而且六铢衣说过他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那么他虽然囚禁着宋玉瓷,不到穷途末路也不会用来威胁我,还有些回旋的时间……这么说来我只能站在六铢衣一边了。 我很纠结,大恶毒鬼王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代表了正统与稳定,而六铢衣则代表了动荡、杀戮、死亡,站在她一边我有可能众叛亲离,被天下人唾弃。可是如果我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我又怎能先顾天下人?公与私,善与恶在我心里激烈交战。 大恶毒鬼王给我的命令是讯雕送来的,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内容,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暂时按兵不动,能拖一个小时算一个小时。 就在这一天晚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形势急转直下。大量能显现法相的高手突然出现在大势城主城内,城内陷入混战,火光冲天,到凌晨时到处都竖起了骷髅大旗,大势城沦陷了! 谁都没想到从来没有被破过的大势城,会在短短一夜之间被攻陷,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忽略了六铢衣的另一股力量——在断头谷内复活的人!六铢衣隐藏得非常好,外界几乎没人知道她拥有“人类”部队,我虽然知道存在,却不知道数量有多少,一直以为鬼兵才是断头谷的主力。 断头谷鬼兵杀掠四方,表面上是在扩张势力,增加鬼兵数量,实际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数以亿计的人死亡,会导致大量有潜力的人在断头谷复活,变成能显现法相的人成为六铢衣属下!哪怕一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能复活,死亡一亿就有一万个人复活,这段时间死亡的人何止一亿?而且还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来积累的高手,数量之多难以计数。 这几天鬼兵长驱直入,大恶毒鬼王连续从大势城抽调精英奔赴前线,大势城已经空虚。六铢衣趁此机会在大势城暗设了一个传送门,把断头谷隐藏的高手直接传送到了大势城,轻轻松松就拿下了,一切尽在她算计之中! 我暗自庆幸,幸好昨天下午没有发兵攻击鬼兵,否则现在我就变成六铢衣的敌人了! 各个渠道的消息不停传来,但没有一个能确定大恶毒鬼王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王宫内的情况。目前只能确定大势城主城被断头谷全面控制,十二个副城没有失陷,正在出兵攻打主城,外围的王师也纷纷向主城靠拢。但随时王师后退,鬼兵一步步逼近大势城,不用多久就能形成全面合围,只要六铢衣能守住主城一段时间就必定胜利。 大毒恶鬼王的死活我已经不关心了,我只想知道王宫有没有被攻破,宋玉瓷是否安全。这必须我亲自去看看,但诸侯们已经不约而同来找我,挤满一堂,我想走也走不成了。 大部分诸侯的意思都是要我立即出兵,杀向大势城救驾,一部分没有主意,一部分唯我马首是瞻。正在纷乱之际,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走到中间大声道:“诸位请安静一下,我有话说!” 众人纷纷望向他,安静了下来,此人赫然是六铢衣派给我的助手金不沉!跟随我之后,他帮我远程传递消息,行事低调只管跑腿,与断头谷没怎么联系,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 金不沉昂首挺胸,不慌不忙道:“我代表断头谷女王六铢衣,有几句话要对诸位说……” “原来他是奸细!”有几个脾气火暴的诸侯立即冲向金不沉,还有许多人拔出了刀剑。 “住手!”我大喝一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听他说什么。” 诸侯们暂停了动作,恶狠狠盯着金不沉。金不沉道:“多谢赵总管,其实我只是个传话筒,杀了我没什么用。断头谷女王的意思是:当今大恶毒鬼王老迈昏庸,刚腹自用,因循守旧,霸占至尊之位毫无建树,致使贫富悬殊,贪官污史横行,民众处于水深火热,天怒人怨。她兴兵讨伐鬼王,手段虽然狠毒了一些,却是在以毒攻毒,推翻暴政,然她并无取而代之的意思。如今鬼王已如风中之残烛,灭亡只在旦夕,当选一贤能之人接任,革除弊习以安天下。纵观当今天下,唯赵铭志大总管年轻有为,德才兼备,举世共钦,且屡次天呈异象,实乃天命所归。断头谷愿奉赵铭志为新任鬼王,不论何地何人,只要插上他的旗号,断头谷兵马绕道而行,秋毫不犯。不遵他号令者,乃是旧鬼王余孽,斩尽杀绝,寸草不留!” 众人哗然,我也愣住了,眼看断头谷就要获得全面胜利,六铢衣却把成果全部让给我?最初她这样跟我约定时,我就不太相信,后来随着宋玉瓷变成人质,六铢衣通过梦境威胁我,我更不把这个约定当一回事了。我以为六铢衣打败大恶毒鬼王之后会自己当鬼王,最多让我和朋友们离开这个世界,甚至有可能把我们全部消灭,可是现在她兑现了她的承诺,让我当新的鬼王! 诸侯们情绪激动,议论纷纷,混乱之中丙寅侯大声道:“我支持赵总管当新鬼王,除了他没有别人能胜任了!” “对,只有赵总管才能救天下苍生于倒悬,从他在火炉城祈雨大会上引来天雷,降下甘霖,就已经注定了他是新一代鬼王,我无条件支持他!”名义上已经是癸酉侯的金立秋说。 戊子侯吼道:“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你算什么东西?” 车追命和金立秋同时出剑,快如闪电,一个剑尖顶在戊子侯喉咙,一个从后面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两人眼光一样冰冷,不说话却比说话更管用,大堂内突然安静下来了。 我不得不说话了,扫视所有人一眼:“我没有窃居高位的意思,但如果我能庇护你们,一定不遗余力。” “我也同意奉赵总管为新的鬼王!”甲申侯说。 “我也赞同!” “我也赞同……” 壬戌侯、戊辰侯等五六个诸侯跟着表态,赞成的诸侯还不到到十个。我在心里苦笑,看来我的威望还是远远不够啊! 我挥了挥手:“大家都散了吧,联盟到此结束,我也不想当什么鬼王。如果我的旗能避免断头谷鬼兵攻击,随便你们怎么插,用不着向我宣誓效忠。” 众诸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走,我再次挥手:“放了他。” 车追命和金立秋收了剑,戊子侯定下神来,又指着我大骂:“用不着假惺惺装好人,要杀便杀,你与断头谷妖妇勾搭成奸唱双簧,我早就看出来了!在座诸位君侯,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 没人回应他,但有几个诸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赞同我当新鬼王的诸侯是少数,反对的也是少数,大多数诸侯都还在犹豫之中。他们对大恶毒鬼王还有一点信心,就这样向我效忠有些不甘心,但没有我主持的联盟,以及我的旗号,他和他们的臣民活不过三天。 我知道现在不宜逼迫,否则适得其反,端起了案上的茶杯:“要走的人趁早走,我不挽留。不走还想骂人的,奉劝一句,我的涵养有限,惹火了我恐怕就走不了了。” 戊子侯率先往外走,边走边说:“天下悠悠之口,不是一只手可以遮得住的,本侯必定宣告天下,揭破你的阴谋!” 接着己丑侯、戊申侯等五个诸侯也走了,但没有骂人。 一向惜字如金的车追命开口了:“既然各位君侯留下,那就是支持赵总管当新任鬼王了,当务之急是统一旗号,保卫疆界不受断头谷鬼兵攻击。” 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巧妙,后面半句不容否定,想反对的人也不好开口,于是连带前面半句也成立了。没人反对,车追命又说:“现有的飞虎帅旗乃是军旗,不宜作为统一旗号,我建议略作修改,把飞虎图案改成貔貅,其余不变。” 设立新的“国旗”,那就代表我是新的鬼王了,但车追命并没有明确说出来,诸侯们想要保命,又是不能反对,大家都装糊涂。 “既然诸位都没意见,立即找画师来,画好图样,分头制旗。” 甲申侯道:“不必找画师,在坐有好几位君侯擅长丹青,不如各画一张,从中挑出一张最好的。” 我点了点头,甲申侯先拿过桌上的纸笔开始画起来,另有七八个诸侯也跟着开始画。能当上诸侯的人都有些水平,敢拿起笔的更是有高水准,不过几分钟时间就纷纷递交给我。 所有人画的都是简化后的貔貅,潦潦数笔,古意盈然,但貔貅的威猛霸气已显露无余,看起来都不错。我挑了一张最满意的,举起展示给众人看,众人纷纷点头赞好,于是就决定用这张了。 其实诸侯们不在乎谁当鬼王,绝大多数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很满意了,但他们怕大恶毒鬼王能够成功逆袭,抓他们问罪。现在我没有逼他们宣誓效忠,而实际上他们已经与我站到了一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而是六铢衣想要的…… 第239章 再赴断头谷 我给了金不沉一面制作好的貔貅旗,送给六铢衣作为标识,尽管此时诸侯们还对貔貅旗是否有效持怀疑态度,却争先恐后赶制,在自己的防线和辖区尽可能多地插上。 忽如一夜春风来,短短一两天时间,除了王畿之外,全国到处都飘扬着貔貅旗,传播速度之快令人不敢想像,数量之多无法统计。而且奇迹出现了,断头谷鬼兵果然不攻击插有貔貅旗的地方,小小的一面旗,变成了神圣的保命法宝。民众争相防制,以更快的速度覆盖各地,从军队到平民,从城市到乡间,无处不见。 但偏有一些人不信邪,据说戊子侯、己丑侯、戊申侯的领地内没有插貔貅旗,也没有我的军队为他们布阵设防,短短时间就被断头谷鬼兵灭了。仅有少数民众得到消息,急忙仿制貔貅旗插上才保住了命。 得到貔貅旗庇护的人,当然要打听这面旗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于是我是新任鬼王并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消息与貔貅旗同步传播,越传越夸张,说我是真命天子,貔貅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叫辟邪,貔貅旗万邪不侵,无所不能,如此等等。 大势城的情况现在也基本明朗了,大恶毒鬼王躲在王宫内,断头谷的兵马虽然占领了主城,却没办法攻进王宫。十二个副城还在大恶毒鬼王手中,但十二恶煞也无法攻进主城,断头谷鬼兵已经形成全面包围,逼近了十二个副城,整片区域看起来就是四层圆型三明治。 现在我很清楚六铢衣的意图了,尽管夺占了主城,她还是打不过大恶毒鬼王,所以采用扶持我当新鬼王的方法,瓦解大恶毒鬼王的权威。她早就跟我说过,当所有人都支持我时,大恶毒鬼王就会变虚弱。现在她做到了,貔貅旗的灵验,让全国99%民众信任我支持我。民众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比较现实,谁能保护他们就支持谁,六铢衣这一招太厉害了。 理论上来说,现在大恶毒鬼王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我得到民众和诸侯的支持,足以对抗他了,我应该杀进大势城,救出宋玉瓷。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大部分诸侯虽然支持我了,却不会跟我联手击杀大恶毒鬼王。即使我真能打败大恶毒鬼王,也会落进六铢衣的算计之中,当前最明智的做法,是让六铢衣与大恶毒鬼王拼消耗,我趁机坐大。 拿出最新的全国势力分布图,研究了一会儿,我开始一连串下命令。只要是对我有利的地区,以及不会阻挡鬼兵进攻大城势的地区,我全部派人扛了貔貅旗去占下来。有的诸侯被断头谷鬼兵灭了,现在我任命一个亲信之人为新诸侯,也去把地盘占下来,简而言之就是“插旗圈地”。 这不仅是我扩大势力的机会,还会把绝大多数断头谷鬼兵赶入王畿,必要的时侯,我可以切断鬼兵的退路,让它们回不了断头谷,落入我和所有诸侯的包围之中。六铢衣现在急着跟大恶毒鬼王拼命,不会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等到她发现时,我的布局已经形成了。 此后几天,我扩张地盘的行动没有遇到任何压力,鬼兵只要见到貔貅旗就后退。诸侯们这时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扛着貔貅旗抢地盘,扩展疆界。这段时间全国各地的断头谷鬼兵,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涌入王畿,所以我们收复大片地区,并没有导致鬼兵扎堆没地方去的现象。 王畿聚集了无数鬼兵,终于在大势城展开了决战,十一个高天万丈鬼吞噬了不计其数的鬼兵,变得其极可怕,三两下就砸破了副城的城墙,任何防御设施和武器在它们面前都像是纸糊的一样。激战大半天,十二个副城全部失陷,军队和那些以能入住大势城为荣的权贵,全部成为鬼兵的食粮,只有十二恶煞逃进了王宫。 现在终于到了我去大势城的时候了!这一去生死难料,感觉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属下交代,但想来想去,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如果我成功了,就没有必要对他们交代什么;如果我死了,我无论怎么安排也照顾不了他们。他们都是成年人,会选择自己的道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我啰嗦? 最后我只告诉车追命我要进京了,车追命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四个字:“小心行事。” 我笑了笑,骑上貔貅,腾空而起往大势城方向飞去。 进入王畿,下方被无边无际的黑气覆盖,天空连一只鸟都看不到,普经最繁华的区域,现在变成了死域,没有什么破坏能比这更彻底。 貔貅放出光翅助飞,速度极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大势城。只有一个圆形的主城没有被黑气覆盖,宛如大海中的孤岛,看上去主城的城墙还是完整的,鬼兵没有进入主城。主城中央是皇城,为方形,边长约一万米,城内建筑金碧辉煌,雄伟壮观,奇怪的是城墙上看不到士兵,皇城内也看不到人影。 为什么鬼兵不进入主城?看样子断头谷的人与鬼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体系,以前没有协同作战过,现在汇合了也不掺杂在一起。皇城内没有守军,六铢衣的兵马已经汇合,为什么还不进攻皇城?大恶毒鬼王还在里面吗?宋玉瓷在什么位置? 我在天空盘旋了一圈,正要往皇城内降落,主城外面突然一股黑气冲上了天空,高达两三百米才停住,黑气柱顶端站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六铢衣。 难道六铢衣亲自来了?我一拍貔貅往那边飞去,转眼到了面前,果然是六铢衣。这一次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身体与黑气分离出来,只有双脚是与黑气连在一起。她身上的黑纱长袍极薄极轻,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黑气凝聚成,迎风飞舞似乎随时会散去。在风力的勾勒下,她修长妙曼的躯体若隐若现,该高的地方高,该细的地方细,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瑕疵。 此刻她不像是统帅无数鬼兵的邪恶女王,而像是天上的仙女临凡,像夜晚的精灵现身,美丽高贵,一尘不染,风情万种却不妖艳,楚楚动人却不流俗,我所见过的任何美女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你不该到这里来。”六铢衣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却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立即问:“为什么?” “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进去就是送死,没有别的可能。去断头谷找我,我会告诉你打败他的方法。” 原来六铢衣并不在这里,眼前这个只是幻像。我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你跑一趟又何妨?” “那么宋玉瓷呢,她到底在哪里?” 六铢衣道:“我向你保证她就在王宫里,头发都没有少一根。但你要是现在闯进去,以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也永远等不到你了。”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肯定知道我来了,我到达这里和进去又有什么区别?也许你高估了他,说不定现在他只是一个走路都走不动的老头。” 六铢衣摇头,脸上露出一点儿像是嗔怪的表情:“你还不明白吗?他想杀的人是我,只要我不离开断头谷他就不会出手。快去断头谷找我,共商大计。” 六铢衣说完人就消失了,黑气也迅速往下落,眨眼与下方的黑气融为一体,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来我必须跑一趟,反正也不需要太久。我深深望了一眼鳞次栉比的王宫,骑着貔貅飞到高空,以最快的速度往东边飞去。 为什么六铢衣非要我去断头谷呢?如果只是要教我什么魔法奇功,或者送我神兵利器,都没有必要我亲自去。想来想去,我得出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也许她是要控制我,附体到我身上然后去杀大恶毒鬼王! 这个想法让我很不安,但我不能因为一个猜测就不去付约,小心提防就是了。 花了约半天时间,晚上八九点我才飞到断头谷上方。从空中往下看,还是像以前一样黑气腾腾,死一般寂静,附近没看到一个鬼兵踪影。 反正我不怕这黑气,骑着貔貅直接往黑气之海俯冲,曾经我很好奇断头谷下面是什么光景,这回我总算可以亲眼目睹了。 就在我快要冲入黑气之际,下方的黑气自动分开了,形成一条往下的通道。想必这是六铢衣开门迎客了,我骑着貔貅顺着黑气通往往下飞,渐渐接近谷底。 谷底的黑气反而稀薄一些,有些地方闪烁着磷火,所以我可以看到几十米外的东西。这里也没看到一个鬼兵,只有遍地的碎骨、头发和破布。可以想像以前这里各种鬼兵扎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它们都出去了,这里反而变得寂静。 顺着黑气的通道往前数里,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内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烛台,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深不知几许。洞壁平整光滑,地面辅着石板,有的地方还挂着布幔,虽然有些阴森,却不像外面那么脏乱。 这里应该就是六铢衣的老巢了,同样没有一个人影,难道她连一个守卫都没有留下?她叫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第240章 爱是一种信仰 山洞的宽度和高度足够我骑着貔貅走进去,貔貅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我还有些迟疑,它已经迈步往里面走了。 往前走了几十米,山洞豁然开朗,变成一个极大的空间,许多建筑依山而建,门户重叠,回廊曲折,石壁高处还有数不清的洞穴,少说也能容上千人居住。大路正前方贴着石壁有一栋雄伟华丽的古建筑,显得特别黑暗,却又反射和透射着绿色的烛光,如梦似幻,说不上是神秘还是诡异。 貔貅也变得凝重起来,慢慢走了过去,靠近之后我更加吃惊,整座巨大的建筑是用一种黑色通透的材质雕琢出来的。这种材质我在一个万岁白骨鬼的手掌中见过两块,能发出闪电,我得到之后交给胖子,他研究出新的功用,能发出冲击波把黑气冲开。胖子说那两块东西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真正用途是什么。 后来我还在其他高级鬼兵身上见到同类的东西,都把它当成“黑水晶”了。仅仅是两块一元硬币大小的黑水晶,就能放射闪电,造成可怕的冲击波,眼前可是巨大得可以雕琢出一座宫殿啊! 一个我久思不得其解的答案现在得到了解答,为什么六铢衣躲在断头谷,大恶毒鬼王就杀了不她,必定与这块巨大的黑水晶有关。 再仔细看这座宫殿,我开始怀疑我的判断,如果它真的是用整块坚硬的“黑水晶”雕成,那么得花多长时间?用什么工具?也许它不是用雕出来的,而是某种能量按照六铢衣的意愿凝固成的。 第113节 清脆悦耳的女声从黑宫殿内传出来:“已经到了门口,为何还迟疑不前?请进。” 这一定是女铢衣的声音,我第一次真实听到她的声音。 既然之则安之,我可不能示弱了,于是下了貔貅往里面走,貔貅紧跟在我后面。 迈过门坎,眼前变得明亮起来,果然整座营殿都是黑水晶制成的,各处的光源透射进来,经过透射、折射之后变得像是正常光线,但却找不到光源,还是非常梦幻。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殿堂,两侧有很多案几,正堂设有长案,与大多数议事厅差不多。长案后面设有花鸟画的屏风,以及米分红色的帷幔,有的地方还挂着色彩亮丽的流苏和结扣,于威严之中透出一些脂米分气息。案几、屋顶、墙壁乃至案上的一个小小笔架,都精美细致,独具匠心。 布幔之后徐徐走出一人,正是六铢衣,与我在大势城上空见到的一模一样。唯一区别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黑气,赤足着地,雪白纤秀的脚掌露出长袍之外,踩在黑水晶地面上,有一种令人呯然心跳的魔力。我不由得想到她的轻纱长袍之下也一样雪白细腻,甚至更白…… 我强迫自己的眼光离开那一双天足,平视落到了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光线的影响,还是真人看起来比幻影更亲切,似乎现在她不是那样威严和神洁,多了几份女性的温柔和娇羞,少了几分高贵和神秘。 “我已经来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六铢衣又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一笑:“难道你还没猜到么?” 我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全身僵硬站在那儿,我真的猜不到么?就算我之前没猜到,现在也能猜到了。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我生硬地说:“猜不到。” 六铢衣又笑了笑:“你我都不是世俗之人,所以不必作世间小儿女姿态。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想到了,我集中黑暗之力,你得到光明的信仰,只有我们二人合一,或者阴阳交泰水火交融,才能打败大恶毒鬼王。二人合一,那就是我吞噬了你,从此你就消失了,这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我虽然被视为邪恶的化身,也不会做违背诺言的事,所以只剩下男女交媾一途了。” “不行!”我非常肯定地说。 “哦?”六铢衣毫不动气,“因为你心里只有宋玉瓷,不能对不起她是么?” 我默认了,你都知道了还用多说么? 六铢衣道:“据我所知,她并不介意这个,有一次她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大忙,长得又不太丑,你可以考虑跟我联姻,前题是我嫁给你,不是你嫁给我……” 我不得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次宋玉瓷有些醋意,确实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六铢衣怎么会知道? 六铢衣道:“我已经帮你一个大忙了,长得也不算太丑,所以她应该不会反对。要我嫁给你,入你后宫也是可以的,或者只限于这次练功,如何选择在于你。” 我一头冷汗,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会吞噬了我,可是这种事怎能迁就?不论是“练功”还是她嫁给我,我都不能接受!紧张思考了一会儿我说:“虽然她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你很漂亮也于我有大恩,但是我做不到。其实这跟她同意不同意无关,也跟你漂亮不漂亮无关,而是我自己的坚持和信仰,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什么都改变了,唯有这一点没有改变。” 六铢衣的表情变得有些冷了:“你是觉得我不是正常人,黑暗邪恶,不能正视?” “不,我在阴阳界时曾经遇到一个人,长得很像宋玉瓷,对我也非常好,但我同样没有碰她,无论长得多像,她还是她,宋玉瓷还是宋玉瓷。” 六铢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要把我的每一个思想细胞都看透。我问心无愧,神明可鉴,坦然与她对瞪。 过了一会儿六铢衣说:“你不与我合体,就杀不了大恶毒鬼王,救不出她,难道你就让她永远被囚禁着吗?只要我们成功杀了大恶毒鬼王,我就收尽鬼兵,竭尽全力辅助你。” 我很肯定地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大恶毒鬼王应该能猜到我此行为何,如果我们合体他就要失败,他应该在半路上就杀了我,但是他并没有,这说明我们合体是没有用的。” “绝对有用!”六铢衣厉声大喝,身上的轻纱无风自动,烈烈飞舞,我能感应到整个断头谷的黑雾都在翻滚涌动。 她真的生气了!虽然知道触怒了她我没有好下场,但我并不畏惧,如果真的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死就死吧。 六铢衣慢慢收住了怒火:“你再考虑一下,你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即将来找你复仇,如果你没有成为新的鬼王,是无法与他对抗的。只有跟我合体,我们两个都变得强大,一起打败大恶毒鬼王,由你当上新的鬼王,并统领我属下的所有奇人异士,才有与他对抗的机会。” 难道她说的是刘一鸣?萌萌说过刘一鸣是魔族与人类的杂种,被我杀死之后能力觉醒,随时会来找我报仇,只有他率领魔族出现才会如此强大,不可能是别人。 似乎只要我把衣服一脱,两眼一闭,一会儿功夫就可以得到无数好处,不同意就会连渣都不剩下。可能连眼睛都不要闭,眼前的六铢衣不但不丑,还美得无法形容,我为什么要拒绝? 可是如果我迫于压力迁就了她,我还是我吗?我有我有爱恨、坚持和信仰,如果这些都抛弃了,我跟一头公猪又有什么区别? 我从内心到表情都慢慢平静下来,心中明亮,无比坚定:“我经历过数不清的困境甚至绝境,结果我不但没有死,还越来越强大,路是人走出来的,我总会有办法的。” “那么……我只能吞噬了你,你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六铢衣凶狠地说,束在头上的抹额崩断了,一头长发向上炸起,衣袍鼓荡。整个大殿黑暗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黑气出现了,她与黑气连成一体,也与水晶的宫殿连成一体。 如果连大恶毒鬼王都没办法在断头谷杀死六铢衣,我绝对逃不过她的毒手,既然完全没有机会,我也就没必要徒劳挣扎了。如果我真是天命之人,我就不会死在这里;如果我不是天命之人,我终究是不能扳倒大恶毒鬼王的,被她吞噬算了。 黑气包围了我,无形的压力似乎要把我压缩成一粒芝麻。貔貅猛地发出一声咆哮,腾空而起扑向了六铢衣所在的位置。结果它还没扑到,就往相反方向倒飞出去,落入黑暗之中,“呯”的一声撞在宫殿的墙壁上,之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强悍绝伦的貔貅,居然不堪六铢衣一击,被秒杀了! 我更加不想反抗了,根本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如果真有天意,那么老天就显灵吧!如果真有什么高人在暗中关照着我,那就快点现身吧,否则我死了,他就变成打自己耳光了。 压力越来越大,黑气越来越浓,我感觉全身都被压碎了。突然之间可怕的压力变成了相反的拉扯力,我立即眼耳口鼻往外喷血,所有毛孔也在喷血。 我彻底碎了,从身体到思想,一切的一切都碎了,化为虚无,只剩下空白…… 无边的空白之中,有一个人显现出来,是宋玉瓷!她穿着雪白的连衣长裙,身上散发出圣洁的白光,面带着祥和的微笑,宛如传说中的观音菩萨驾着白光而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虚无的,似气非气,似光非光,只有她是真实的,圣洁的。 第241章 选择 “玉瓷!” 我竭力呼叫,却没有发出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就爱上宋玉瓷面带温柔圣洁的微笑:“不要害怕,不要担忧,只要你的信念还存在,你就存在。信念是最强大的力量,能跨越一切障碍,不会被任何能量催毁,释放你的心灵,任意变化,随心所欲。” 我并不在乎其他事,急切问她:“你在哪里?” 我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宋玉瓷却回答我:“我在你心里,与你同在。” 她在我心里,可是我又在哪里?我很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宋玉瓷道:“你就是无量国的新任国王,亿万民众信任你,敬重你,他们的信仰就是你的力量之源,每时每刻他们都与你同在,你看……” 我恍惚看到了无量国全境,看到了每一个诸侯的地盘,看到了每一个城镇村庄,看到了每一栋房屋,看到了屋内屋外每一个人,看到了每一个人都在想什么做什么。有少数人是黑暗的,没有与我产生感应,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在发出白光,如同亿万颗星辰在发光,所有光芒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咦,我看到自己的身体了,就是那亿万点光芒聚成的,也像是我身上发出光芒照亮了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影子,我的分身。 那个光芒聚成的我越来越清晰,我的思想就在那身躯之内,四面八方无尽的白光却开始变黑,最终完全变得黑暗。然后我清醒了,发现自己还站在黑水晶宫殿里面,还在原先的地方,一步都没有移动过。 六铢衣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披散着长发盖住了大部分脸,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有些憔悴和疲惫。她身上没有黑气,宫殿里面也没有黑气,似乎只是我做了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左侧传来貔貅打喷嚏的声音,我没转头就“看”到了它正从墙壁之下站起来,甩了甩头,摇了摇尾。它看看六铢衣又看看我,然后走到我后面,瞪着六铢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貔貅被打飞是真的,那么我所经历的也是真的,可是我身上没有一点血迹,衣甲也是完整的,显然没有被扯碎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可以走了,在大势城王宫前等我。”六铢衣的声音有些低沉,好像还带着一些疲倦与落漠。 我站着没动:“你……好像还没有把我吞噬。” “呵呵……”六铢衣发出了一阵苦涩的轻笑,“你真的以为我除了邪恶就没有别的了?我最痛恨背信弃义的人,最看重忠贞不移的人,这是我最初选择跟你结盟的主要原因。那么我现在又怎会因为你对宋玉瓷忠贞不移而吞噬你?” 难道刚才她不是吞噬我,而是在助我觉醒信仰之力?如果真是这样,她完全可以直接对我说,何必装得那么可怕,刚才的一切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许她曾想吞噬我,却发现我对宋玉瓷坚定的信念无法摧毁,或者被感动了改变主意放过我…… 不,如果她刚才真的想要吞噬我,貔貅已经被打死了,不会除了打个喷嚏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在动手之前,她就没想要杀我,如此说来,我在白光之中见到的宋玉瓷并非宋玉瓷,而是她变成的? 我心里一片混乱,弄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也有可能是我潜意识中不想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想要说声谢谢,但又觉得不妥,结果什么都没说,默默转身走了。我不了解她,她却是了解我的,所以我没必要说出来。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帮了我很多忙是事实,走出山洞时,我心里有那么一些感激、歉意或者遗憾,就像苏紫衿离开我之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这种感情代替不了真爱,真爱只有一次,只有唯一,付出了就不能收回,不能替换,像飞蛾投火般不惜一切。 骑着貔貅向上飞时,根本不需要我和貔貅发力逼开黑气,黑气自动远远退开。这不是六铢衣在护送我,而是我身上自然散发出的能量和气势,如今我有信心,我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不论有没有杀死大恶毒鬼王,我都已经是这个世界的至尊! 回去的速度更快,到达大势城上方时天还没有亮。从高空看下云,四面茫无边际尽被黑气淹没,只有一个圆形的主城露出来。现在留于主城内的全部是六铢衣属下能显现法相的人,灯火寥寥,不知数量有多少,中央的王宫还是一片黑暗,一点灯光都没有。 无边的黑气突然涌动起来,如万倾波涛涌动,从四面八方往中央集中。这种气势和力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大海中间被捅出一个巨洞,所有海水往洞里面流。地面黑气的快速涌动,迅速影响了高空的气流,狂风大作,乌云飞驰,转眼之间天地变色电闪雷鸣。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往一个点收缩,我知道是六铢衣出手了,但还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聚集和压缩全部黑气,对王宫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我闭上了眼睛,以我的心灵去感应,就像是在之前的白光幻境内,我能“看”到全国所有地方。我看到了所有地方的黑气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涌向大势城,边远地区被黑气覆盖的地方显现出来了,包括断头谷内的黑气也全部离开了。黑气退开的地方,白骨鬼、食尸鬼、瘴气鬼、食血鬼等等,不论是普通鬼兵还是头目首领,全部化为飞灰,消散于风中,归寂于尘土。 黑气就是六铢衣,六铢衣就是黑气,聚则成人,散则成气,所以她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现在她吸走了所有鬼兵的能量,要集中全力与大恶毒鬼王决斗,鬼兵本来就是她的炮灰,她的兵器。 无边的黑气越聚越小,万亿鬼兵尽皆被吸走了能量,化为飞灰,包括十一个高天万丈鬼——本来应该有十二个高天万丈鬼,其中一个是水属性的,还没有培育成就被我重创,被貔貅吞吃了,不知道这个对六铢衣有多大影响。 六铢衣再一次兑现了她的承诺,收尽鬼兵,不论最终她是成功还是失败,她已经先做到了,所以我应该与她联手击杀大恶毒鬼王! 最终所有黑气聚成了一个人形,凭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容貌衣着与前不久我在这儿看到的六铢衣一样,表情气质和气场却大不相同。这一刻的她无比威严尊贵,让日月星辰黯然失色,让天地万物折腰,她不是神,也不是魔,但她绝对是一切的主宰。我以为我已经很强大,此刻面对她却显得脆弱和渺小,如果跟她单挑,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那么大恶毒鬼王与她相比又如何? 我望向了下方的王宫,恰好有一个人稳稳当当向上飞来,似慢实快,眨眼就飞到了我和六铢衣水平的高度。我惊讶得失声惊呼:“玉瓷!” “她不是宋玉瓷!”六铢衣哼了一声,“老不死的东西,你好意思变成一个女人?” 宋玉瓷平静地说:“我就是宋玉瓷,如假包换,但也是你们要找的大恶毒鬼王,不信你们下去看看,王宫里没有别人了。” 我愣住了,大恶毒鬼王占据了宋玉瓷的身体? 宋玉瓷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又高又黑的胖子,接着变成萌萌、柳盈香,然后又变成了宋玉瓷,微笑着说:“他们四个都是我,赵铭志,你要是杀了我,他们四个都会消失。” “难道……他们根本没有来恶鬼界,从一开始就是你变成的?”我一阵阵恶寒,如果我从地下废墟内救出的宋玉瓷就是大恶毒鬼王,那么我们两个说过的甜言蜜语,我们在床上的恩爱…… 大恶毒鬼王摇头:“这个不容易向你解释,因为你以前理解的时间和空间是平面的,但实际上它是多面的,就像一个魔方你只看到了一个面。简单地说,他们四个人都还在人间,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经历了这儿发生的事情。所以之前宋玉瓷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的真心本意,但现在你要是与我敌对,她的梦境就不一样了。她在梦里会看到你要杀她,并且身边有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子,她会产生许多我也猜不到的误会,痛苦到无法形容,绝望到极点,而你永远没有机会向她解释。相反的,如果你杀了这个魔女,眼前的宋玉瓷立即就会变成真正的宋玉瓷,或者我让你穿越时空,回到你还活着的时候,比如刘一鸣叫你去赚外块的时候,或者你刚刚认识宋玉瓷的时候。” 我愣在那儿,有些茫然望向六铢衣,六铢衣道:“不要相信他,杀了他你就是这一界的主宰,你可以自己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大恶毒鬼王微笑:“确实可以,但杀了我宋玉瓷就不存在了,她在未来中消失,就会导至她在过去中没有出现,你永远找不到她了。”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恶毒鬼王道:“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选择,我给每一个人选择的机会。” 六铢衣冷笑:“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叫大恶毒鬼王了吧?他的恶毒已经达到了极点!” 大恶毒鬼王转头面对六铢衣微笑:“我同样给你选择的机会。或许你不承认你爱上了他,但你肯定想要帮他,现在只要你散功归隐,他就不用为难,可以回到人间与爱人团聚。或者你杀了我,消了心中的怨恨,但让他永失真爱。” 我和六铢衣都愣住了,武力再强大有什么用?大恶毒鬼王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要动,就能把我们两个人压得无法动弹。 第242章 鬼王的安排 沉默了几秒钟,六铢衣哈哈狂笑:“老不死的,这一次你失算了!我是谁?我是万万亿冤魂和恶灵的化身,我是古往今来最邪恶的存在,怎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任何挡在我前面的人统统杀了,现在我先杀了赵铭志,然后再杀你!” 大恶毒鬼王还是宋玉瓷的样子,平静淡然,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请随意。” 六铢衣长发飞扬,双手略分抬高到胸腹之间,两手掌心各出现一个布满细小黑色闪电的光球。光球越来越大,很快达到直径一米左右,闪电也越来越粗长。虽然跳动的光弧不过几米长,但每一道闪电都像是真正的天雷一样威势万钧,附近的空间都像是被撕裂了。 貔貅有些焦躁起来,身上冒出猛烈火焰,闪现光翅,龇牙裂嘴,连连低吼。我握紧了剑柄,既紧张又焦急,也许她说的话是假的,她认为大恶毒鬼王不会让我死,会出手救我,然后她就会趁机攻击大恶毒鬼王。但问题是我不能让她杀大恶毒鬼王,大恶毒鬼王就是宋玉瓷啊! 好像我有很多选择,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我不能死,宋玉瓷不能死,那就只能杀了六铢衣。可是她并不如表面那么黑暗和邪恶,一再帮助我,对我有好感,我感觉亏欠了她,下不了决心杀她。我的实力弱于她,没有决绝之心,只怕一招就要死在她手里。 不,我不能出手!大恶毒鬼王一直在考验我,包括昨天在断头谷内的事。他知道会发生什么,本可以阻止我去断头谷,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会怎么选择。现在同样是考验,虽然我不能肯定是为什么考验,考验我的什么东西,总之我相信,如果我选择杀六铢衣就错了! 不能杀大恶毒鬼王,不能杀六铢衣,难道我要拿剑抹自己脖子?阿米豆腐,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等一下!”我对六铢衣说,“用不着你来杀我。” 六铢衣保持着手托两个闪电球,没有再增强能量,我转头对大恶毒鬼王说:“我还有一个选择你没有说出来。” “哦?”大恶毒鬼王颇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宋玉瓷受到伤害,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会泯灭心中所有的善良,杀光你的所有臣民,除非你先杀了我。” 大恶毒鬼王还是面带淡然微笑:“现在他们是你的臣民,不是我的臣民,他们信任和支持的是你,你怎能用他们来威胁我?” 第114节 “但是你把我逼疯了,逼我杀光他们,追究起来罪过还是在你头上。你身为一界之主,居然害死了所有臣民,一定会有比你更高的存在来审判你。即使没有人能审判你,你失去了所有人的支持和信任,死光了所有臣民,到了这个地步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彻底失败了!” 大恶毒鬼王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变成了悲悯和伤感:“唉,看来理论上我是输了,那就只能斥之武力,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六铢衣冷笑:“终于撕下虚伪的面具了。” 我问:“那么宋玉瓷呢?” 大恶毒鬼王道:“她是无辜的,善良的,不该受到伤害,她会睡到自然醒,只是对一个梦有些留恋和伤感。一个梦不论有多真实和漫长,都没有人会把它当真,是吧?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 站在我眼前的人还是宋玉瓷的模样,我还是有些犹豫,六铢衣已经动手了,两个闪电球的所有电光都收进了球内,一前一后向大恶毒鬼王投射过去。闪电收到里面之后,说它是球其实又不像是球,感觉更像是两个无底的黑洞。 我知道这是能量在极限压缩,光球碰触到大恶毒鬼王的瞬间就会炸开,恐怕会像一个核弹爆炸那么可怕,而且爆炸力会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大恶毒鬼王伸出了双手,纤纤玉指轻舒,就像接两个肥皂泡一样轻巧接到了手上。然后两个黑色光球快速缩小,不过一秒钟时间就完全消失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愣住了,六铢衣也愣住了,能接住不算厉害,轻松接住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境界的差距了。 “还不动手!”六铢衣厉喝一声,挥动长袖。她的黑色长袍薄如蝉翼,衣袖一抖开,顿时如雾似霾,笼罩天地,每一寸空间都是黑纱。 大恶毒鬼王吹了一口气,就像有人在面前抽烟,把飘过来的烟吹散那么轻描淡写。结果遮天蔽地的黑纱猛地缩回去了,把六铢衣从头到脚包裹住,包得简直像一具木乃伊。 我刚显现法相,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天机珠就变成光球把我罩住了,我和貔貅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完全不能动。 大恶毒鬼王轻轻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手上的灰尘:“看来在武力方面,你们还有很大的差距,我赢了。” 我不能说话,心里很愤怒,我上了他的当,当初就该把天机珠扔得远远的不用它。但就算没有天机珠,我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我无法想像的程度。我们败了,败得非常彻底。 大恶毒鬼王说:“你们不服是不是?不服也要服,因为这个世界是我开创的,我的意愿就是法则。在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人会比我更强,就算这个世界毁灭了我还是存在,民众的信仰只是增强我的能力,就好比头上多了个光环,可有可无,并非根基。” 我无话可说,既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失败了也没什么好怨恨,我已经尽力了。 眼前突然一暗,我已经置身于一个宫殿之内,大恶毒鬼王站在我面前,六铢衣不知去向。 大恶毒鬼王问:“你还有什么要说?” 我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反正是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问:“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拜托不要变成我爱人的模样。” 大恶毒鬼王说:“我很老了,老了就不会好看,你还是看着现在的样子顺眼一点。” 我无可奈何,换了个话题:“你把六铢衣怎么样了?” 大恶毒鬼王道:“我把她囚禁起来了,直到她真正悔悟为止,以后监管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有些惊讶:“什么?” 大恶毒鬼王笑道:“我真的老了,感觉累了,用你最熟悉的话来说就是要退休了,总得找一个人来接替吧?你在火炉城引发一场风雨,我就开始关注你了,制造一些难题考验你。一个人只有在最艰难的时候才会显现真正的自我,在两难的选择之中进行抉择,才能渐现智愚、善恶、正邪,从而塑造出真正的自己。严格来说,我对你并不是太满意,但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所以接替人还是你。” 我苦笑:“我败得如此彻底,谁还会支持我?” “哈哈,你没有失败,而是成功了,因为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没有任何人看到你被打败,城内的人只看到你用自己的法宝护身,飞进了王宫,然后带着你的夫人出现,成为新的鬼王。你一直都是成功的,从未被我打败过,所以你也不用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 什么事情他都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我苦笑:“看来我是不能穿越时空,回去当一个普通人了。” “即使让你回到过去,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赵铭志了,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无法回头重来的,如今你所得到的,就是你应得的。” “那么你要去哪里?” 大恶毒鬼王微笑:“我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再在你眼前出现,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不过有一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我会留在天机珠内,达到了特定的条件你自然会知道。另外有一点你需要注意,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开创者,而是管理者,所以你与我有些不同。民众对你的信任和支持很重要,支持你的人越多,你的能力就越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果民众大量死亡或背弃你,你的能力会下降,这个世界会灾难频发。当一切不可挽回时,这个世界就会断绝生机,就像你熟知的火星、金星一样。” 我有些震惊,难道火星和金星以前也曾是一个繁华世界,因为管理不善死光了人,环境变得恶劣? 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有罪的吗?他们的是非对错谁来判?” 大恶毒鬼王道:“没有绝对的正邪善恶,也没有永不悔改的人。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自己的路是自己走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任其自然就行了。当然,现在你是最高统治者,你想要怎么管就怎么管,你想要怎么判就怎么判,是非对错你说了算,只要臣民拥护你就没有错了。” 我开始头大了:“我能拒收被打入这个世界的恶鬼吗?” “不能,你就把他们当成婴儿出生吧,只不过脾气有一点大,有一点儿坏习惯……哈哈,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留给你的也不算是一个烂摊子。这一次大清洗,该解脱的解脱了,陈年旧帐基本理清,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在你手中诞生。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 我急忙道:“等等,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弄清楚。” “需要告诉你的事,都在天机珠内了。最后祝你们夫妻俩幸福快乐,你也祝我一路顺风,永不再见。”大恶毒鬼王说着走到正堂的椅子前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第243章 留一扇不关的门 很快她的眼睛又睁开,但神情气质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眼光落在我身上,猛地跳了起来,即惊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铭志,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我发觉自己能动了,跳下貔貅,恢复成正常身体冲了过去,与她紧紧相拥,一时百感交集。 “我这是在做梦吗?”宋玉瓷在我耳边呢喃着。 “不管以前是不是做梦,现在都变成现实了。” 宋玉瓷松开了我:“咦,这是在哪里?” 这回轮到我有些惊讶了:“难道你不知道?” “我只记得被那个可怕的人打了一掌,醒来就看到你了,难道我没有死?” 我愣了一下,看样子大恶毒鬼王并没有“绑架”过她,直到刚才才让宋玉瓷重现,那么六铢衣说宋玉瓷在王宫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里是大势城的王宫,我是新任的鬼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择重要的事情开始说给她听。 宋玉瓷越听越惊讶,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那么大恶毒鬼王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他就是你的样子,只不过眼神、语气、神态略有些差别。” “那他跟六铢衣是什么关系?” 我再次摊手外加耸肩:“我也不知道,虽然之前我也有过疑惑,但真没时间问这个,他急急忙忙就走了。不过六铢衣还在,可以去问她。” 宋玉瓷道:“我敢肯定他们有一些特别的关系,呃,你还是先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往下说,宋玉瓷不时提出一些我没有想到,或是觉得无关紧要的问题,女人看东西的角度,与男人是不同的。等我讲完了,她提出了一个让我非常头痛的问题:“你准备怎么处置六铢衣?” “先关着她,等她悔悟。” “她仇视的人是大恶毒鬼王,不是你,现在大恶毒鬼王不在了,她的鬼兵也死光了,她为什么要悔悟呢?” “可是把她放出来,恐怕没人能驾驭得了她,以她的脾性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她的鬼兵害死了无数人,民众也不可能容忍她。” “那么现在外面她的属下怎么办?只有放她出来,并让她效忠于你,她的属下才会投降!” 我摇了摇头:“我不太可能说服她,她也不会真的效忠我,她不是那种能屈居他人之下的人。” 宋玉瓷笑了笑:“大恶毒鬼王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让你‘监管’她,为什么丢下门外那么多高手不处理就跑了?” 我有些头大,没好气道:“他不想玩了,把烂摊子随便丢给我呗。” “不,他做的事情都是深谋远虑,有深刻的意义。”宋玉瓷的眼睛很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让全部禁卫和大将死掉,甚至让主城和副城的全部权贵死掉,就是不想给你旧包袱,给你一个全新的开始。可是你也需要很多有能力的人辅佐啊,所以他把外面这些能显现法相的人都留给你。” 我不得不点头,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宋玉瓷接着说:“要想收伏这些人,必须先收伏六铢衣。虽然她是一个大魔头,但她还有善良的一面,从以往她对待你的态度来看,她对你有好感……” 我急忙道:“没有,没有。” 宋玉瓷瞪着我:“不要质疑一个女人的直觉,从她第一次找你联盟,我就相信她特别相信你。这种好感也许还说不上是情爱,但她一定很重视你的话,在乎你对她的看法,她会因为你变得善良,所以只有你能降伏她。” 我没办法反驳,只能苦笑。 宋玉瓷道:“六铢衣是一个人,也是亿万个曾经在断头谷受苦的人,不论那些人为什么落到那个地步,大恶毒鬼王都有责任,都亏欠了他们。现在你接替了他的位置,得到了他的江山,就需要偿还他的债务。所以大恶毒鬼王把六铢衣留给你来处理,并且是叫你‘监管’,不是叫你囚禁、镇压或封印。” 她分析得太透彻了,我心服口服:“夫人高见,分析得头头是道,入木三分……那么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宋玉瓷娇嗔道:“难道你的智商突然降低了?” 我装糊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我有点混乱了,还是要你帮我想想。” 宋玉瓷白了我一眼:“你就算娶了她我也能接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对她好一点,导她向善,消弥她的怨恨,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好吧,我们去看看她。” “呵呵,我还是先去找找我的‘寑宫’在哪里,搜罗一下珍宝,不能连自己有多少财产都不知道啊。” 我才不信她的鬼话,她一向对珍宝不感兴趣,而是认为六铢衣现在没心情看到她。 虽然现在不会有人进攻王宫,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貔貅使了个眼色,貔貅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宋玉瓷走了。 我刚想要去找六铢衣,拿在手中的天机珠立即传递信息,我瞬间知道了她关在地下第三层的一个石室中,该走哪条路线,该如何设置和解除囚禁她的禁制。我有些惊讶,试着想知道王宫里有多少财宝,天机珠立即又传递信息给我,我知道了仓库在哪里,如何打开,里面各类东西各有多少。 我又惊又喜,这珠子莫非是智能电脑?我想到什么,它就立即把相关资料告诉我,比手提电脑更快更方便。不过它显然不是用电的,也不像是活物,到底是什么工作原理呢?现在它是当之无愧的天机珠了! 在去地下室的途中,我通过天机珠了解到大量与王宫有关的信息。这个王宫是大恶毒鬼王开创这个世界之时就形成,下面的地脉灵气与六十个诸侯的地气相通,为中央总枢纽。只要六十个诸侯的城堡没有全毁,王宫就具有强大的防卫能力,人力不太可能攻破。同时它的防御能力,也与全国百姓的人数和支持率成正比。简单地说,它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国运的实体化,除非国家衰败,否则它都牢不可破。 以前在王宫内生活的人很少,大部分房间都存放着各路诸侯进献的奇珍异宝,以及大恶毒鬼王通过战争、交易从其他世界得到的东西。比如能称得上神兵利器的武器就有上千件,摆满了一个殿堂,各类战甲、防具也摆了一个殿堂,稀奇古怪的东西汗牛充栋。 我想知道如何通往异界,但天机珠对此没有反应。还有与其他世界的战争、交易,大恶毒鬼王与六铢衣的关系等等,天机珠也没反应。或许是大恶毒鬼王设定了访问权限,我现在还没有达到条件吧? 王宫地下三层,我走进石室,出现在六铢衣面前。在这个石室内,她只有普通人的能力,而我的能力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你也被关到这儿来了?”六铢衣问我,接着发现了我的能力没有受限,显得有些惊讶,“你不是被关进来的,难道你打败了他?” 我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迟疑了一下还是直奔主题:“他离开这个世界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六铢衣先是惊喜,但很快笑容消失,表情木然,眼神空洞,像一尊塑像许久不动。毫无疑问她是为了仇恨而活着,为了报仇而努力,现在报仇的目标永远消失了,那么她还有什么事可做?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六铢衣的眼睛才动了一下,望向了我:“我早已怀疑他是想传位给你,果然如此,那么现在你接过他的鞭子,替他折磨我吗?” 我笑了笑:“他的文武百官死光了,兵马全部阵亡了,诸侯和人民背叛了他,他变成真正的光杆司令。所以严格来说是他败了,我胜了,现在我拥有的一切是靠我的努力和你的帮助得到的,并非他的恩赐,所以我不需要继承他的什么遗愿,实际上他也没要求我做什么。” “哦?那么你是来放我出去的?” 我摇了摇头:“现在恐怕还不行,你的能力不比我低,外面就有一大批得力高手,而我的兵马还在远处,万一你心情不好发起脾气来,我可治不住你啊!” 六铢衣笑了起来:“那就是要继续关着我了?” “不,只要你一句话,保证不捣乱,现在就可以出去。” 六铢衣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眼:“你就不怕我骗你,出去之后夺了你的王位?” “不怕,第一,你是一个重承诺的人,言而有信;第二,我并不在乎这个王位,我不当也有人当的,也许你可以当得比我更好,让给你又何妨?” 六铢衣盯着我又愣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叹息了一声:“我早已料到自己不是老不死的对手,所以早已交代外面的人,如果我死了,他们就会跟你。你对他们说我死了就行,我不想出去,也别再来打扰我。” 我有些感动,大恶毒鬼王和六铢衣都把“遗产”留给我,我何得何能啊!她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关着她?我说:“跟我一起出去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六铢衣摇了摇头,连话都不说了。 她应该是突然失去了奋斗目标,感到空虚、失落和迷茫,还没有平静下来,让她静一静也好。她连最后最精锐的军队都拱手相让,连门都不想出了,我也没有必要提防她了。 “门没有关,外面就是我家,你随时可以当成自己的家。”说完我转身往外走,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她会走出来的。 第115节 第244章 十三太保 我出了地下室,幻化出一面貔貅大旗在王宫上方升起。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晴空万里,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跳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展现一派勃勃生机。 过了一会,我骑着貔貅打开王宫大门,从地面走出去。外面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更多人正在往这边赶来。我在大门外台阶最高处停下,望着众人不动,聚拢过来的人渐渐向前,抵达台阶下方停止。 前排站了十三个人,有老有少,有美有丑,衣甲特别华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特别强大,显然是这些人的首领。站在前排最左边的人文士打扮,白面黑须,气宇轩昂,既有诗人的儒雅和高傲,也有将军的威严和杀气,对我略一拱手:“请问我们女王在哪里?” 我扫视全场,平静地说:“断头谷的女王已经死了。” “啊?”“什么?”“这不可能!” 前排的十三个人只是略显震惊,其他人尽皆哗然,人群涌动。文士问:“她是怎么死的?” 我笑了笑:“断头谷女王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但是六铢衣没有死,就在王宫里。现在六铢衣是六铢衣,断头谷女王是断头谷女王,就像昨天与今天,两者虽然有联系,却是完全独立的。我们需要面对和把握的是今天,不可能改变昨天,也不需要执着于昨天做了什么。” 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大部分人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接着说:“她现在需要静一静,暂时不想见任何人,她让我转告你们,断头谷女王已经死了。” 众人或面面相觑,或低声议论,有人问:“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我挺了挺身躯,散发出强大气势:“我用不着说假话,因为我已经是新任鬼王,无量国至尊!” 议论纷纷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显然有些人不服,但是仔细想一想,如果他们的女王还在,此刻站在这儿的就不是我了。六铢衣没有出现,不论是死是活其实结果是一样的,现在没人是我的对手,全部诸侯和九成九民众都已经支持我,我根本没有骗人的必要。 站在最前面的十三个人互相看了几眼,还是由文士开口,面对众人大声道:“昨夜女王有交代我们十三太保,如果她没有回来,赵铭志成了新任鬼王,我们就追随新鬼王,不服从命令视为背叛她!” 包括文士在内,十三个首领一起单膝跪下,大声道:“愿为新鬼王效力!” 立即有超过一半人跟着跪下,吼道:“愿为新鬼王效力!” 还站着的人也纷纷跟着跪下,后面在陆续聚集过来的人有样学样,全场没有一个站着。 我真心笑了,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现在为我所用了!我有意把声音放大,如闷雷般在大势城上空滚动:“诸位请起。有你们的加入,无量国会变得更加强大、稳定和繁荣,让我们一起共建美好家园。现在,我任命你们全体人员为王城禁卫军,暂时按原有编制,保卫大势城安全和维持秩序。待局势安稳之后论功行赏,量才而用,调职于各司各部。在此其间若有人中饱私囊,妖言惑众,营私结党,图谋不轨,必定严惩不贷!” “是!” 众人回答响亮整齐,可见以前六铢衣管理得不错,训练有素。我令前排十三个人上前说话,各报上名字,果然他们是这队人马的首邻,称为十三太保。刚才代表发言的文士,是十三太保中的老大哥,名叫炎舞。 十三个太保统领的人数各不相同,少的两千多,多的超过三千,总数三万六千多,都是能变身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我令大太保炎舞统兵镇守主城,另十二个太保各领本部人马镇守十二副城,先把城内清理干净,开始着手重建事宜。 …… 几天后,除了死亡空缺的诸侯外,全部诸侯都来大势城朝贺。到了现在,每一个都是我的臣民,不好厚此薄彼,我都让他们继续当诸侯。对于之前受兵灾严重的诸侯,我倒贴些钱粮给他们。受兵灾不严重的,少不得出钱、出工匠、出材料重建大势城,以及协助受灾的诸侯重建家园。 接着车追命带领飞虎队也到达大势城了,有功劳的奖励,有能力的升官,开始了开国大派对。我对官僚体制本来不太清楚,只能先按以前的体制,设“三公六卿”,三公为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六卿为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 三公六卿的工作已经涉及各方面,他们还有自己的幕僚官员,各司其职。只要他们工作做好了,我就是看看总帐,盖个章,大事拍个板,于是我的烦恼就变成他们的烦恼了。全国大部分区域都分给了诸侯去管理,我的直辖区并不是很大,而且每年可以坐收钱粮特产,还有这么一群官员打理,事情没有我原先想像的那么难。 车追命还是不想当官,但这回我可不会放过他了,让他当了大司马,用形像一点的官名来说,那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宋玉瓷找了些美女当宫女,让柳盈香当王宫总管,萌萌也住在王宫里,把王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按道理来说,外面有三公六卿,里面应该有三宫六院才对,现在总共才几十个人,王后才一个,可见我是个好国王。 我和宋玉瓷经常去看望六铢衣,给她送些好吃的,有时我一个人去,有时两人一起去,有时宋玉瓷一个人去。六铢衣很少说话,有时问她都不回答,渐渐的我去的次数少了,宋玉瓷还是经常去。 这么过了半年左右,有一次我去看望六铢衣时,她突然变得有精神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我一进云她就说:“我要出去。” 我有些惊讶:“好啊,门一直没关。” 六铢衣答非所问:“我要当诸侯,按照我的方式来管理,而且我的旧部要抽调一些给我。” 我立即头大如斗,现在六十个诸侯都没有空缺了,把谁的位子让给她?而且她还要她的旧部,还想东山再起么? 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六铢衣笑了起来:“怎么,怕我造反?” 我很认真地点头:“是的,半年前你要是想当鬼王的话,我可以立即让给你。现在我经营好了,大家都安心下来了,认可我了,我不能让别人失望。你得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我才能答应你的条件。” 六铢衣道:“我就是觉得太无聊了,想找一些事情做。六十个诸侯都是男的,什么都是男人说了算,谁为女子抱不平。我要当诸侯,我的领地内女尊男卑,女人当官,男人当奴隶,我会证明女人比男人强。你同意了我就出去,你不同意我就不出去。”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不是跟我对着干吗?好不容易才安定才来,整个女权运动,说不定又天下大乱。 我真想说你不出去拉倒,但我不能这么说,有失国王身份,最后丢下一句话走了:“等我安排好了再说。” 这件事我根本没想真的去做,说不定过几天她就改变主意了,女人都是这样的。不料事有凑巧,没过几天胖子跑到大势城来找我,说当诸侯当腻了,而且受不了夫妻两地分居,不想再当诸侯了。 其实胖子和柳盈香只是露水夫妻,柳盈香没在他身边他更快活,主要是他的好动、好吃脾性,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待久。他说不干就不干,根本不管后果,九头牛也拉不住,于是我想到了让六铢衣去当丁未侯。 我这个想法还没施行,突然感应到了某种危险,紧接着天机珠告诉我:警告,国界通道已经被打开,冥水国血虎鬼王派出使者送来战书,速作迎击准备。 我吃了一惊,从哪儿冒出了个血虎鬼王?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天机珠又告诉了我一些信息。原来恶鬼界共有三十四国,三十四个鬼王,大恶毒鬼王名列第一。我年纪轻,资历浅,上任不久基业未稳,其他国的鬼王肯定不甘心排名在我后面。血虎鬼王排名靠前,是最好斗的鬼王之一,最先忍不住了,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这种国家之间的战争,一般不会长久夺占对方地盘,只抢钱粮、物质和女人。打不过对方可以求和,但必须赔款,而且鬼王排名下降,其他鬼王瞧不起你。 我跟前任大恶毒鬼王相比,能力差了一大截,所以心里忐忑,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血虎鬼王。正在头痛,又一阵心惊肉跳,天机珠告诉我,排名第二的多恶鬼王也打开了国界通道,派出下战书的使者了。 我x,我的王位屁股还没有坐热,你们这些大佬就一个个找上门来了,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以后谁都可以来抢一把,必须狠狠教训他们一下。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是从不同的地方进攻,开战时间却差不多,我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啊! 我没办法分身,那只能请出六铢衣了,只有她有实力为我挡住一边。有事情让她做,她应该也不会无聊得想去当诸侯了。 第245章 二国战法则 我召开了紧急会议,朝臣和十三太保都到场,另外还多了个胖子。我把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同时来挑衅的事说了一遍,叫他们各抒己见,拿出个方案来。 武官呼声很高,几乎全部主战,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当然要打。文官则纷纷陈说利弊,断头谷之乱全国受到重创,大势城和许多地方还在修建之中,农田荒废新种的农作物还没有收成,百姓伤亡、流离极众,许多地方工匠、农民、商人短缺,各行业都还没缓过气来……总之就是民众不想打仗,现在不适合开战,言下之意最好求和。 议论了一会儿,文官与武官开始争吵骂仗,武官骂文官贪生怕死,丧权辱国;文官骂武官目光短浅,不顾大局,各有各的理。这种骂仗一般是在众议院进行,从我上任以来没有在朝堂中发生过,吵得我昏头转向。 “够了!”我用力一拍桌子,吓得所有人立即闭上了嘴,鸦雀无声,“这次要是求和,下次还有别人来侵略,三十三个鬼王都来一次,我要把内裤都送出去吗?” 没人敢笑,也没人敢说话,我接着说:“民众畏战,但更怕国君懦弱、军队无能,要是他们对我们失去希望,人心离散,不战自乱,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如今百废待兴,所以不能持久战,不能让敌人长驱直入,要拒敌于门口。我要你们讨论的,是如何打胜仗!”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胖子才说:“这个什么多恶鬼王、血虎鬼王,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圆的还是扁的,是长的还是短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打啊!” 这个正是我头疼的问题,前任大恶毒鬼王实力强悍,稳坐第一把交椅,已经有几十万年没人敢入侵,他也很少出兵打别人。并且他的老臣在上次大乱时几乎死光,现在的官员都是我新提拔起来的,完全不了解“国战”规则和其他国的实力,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还有三十三个鬼王。 炎舞道:“两面受敌,我们难以兼顾,臣有一计:等血虎鬼王的兵马到了,大王假意求和,派一个能言善辩之士去与血虎鬼王谈判,拖延时间,大王则集中全力击败多恶鬼王。” 我点了点头,这一招不太光明磊落,但能解决被两面夹攻的危险,兵不厌诈嘛,也不能说我卑鄙,但派去谈判的人估计没命回来了。 我扫视群臣,车追命站了出来:“我去!” 我还没有开口,炎舞道:“大司马不能以身涉险,还是让臣去比较妥当,臣在敌营附近暗中设下传送阵法,大王击败多恶鬼王之后,通过传送门奇袭血虎鬼王,必能一战成功。” “大太保好计谋!”众臣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连连点头,不愧是六铢衣最器重的将领,有勇有谋,他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是有把握能应付各种场面。 第五太保敖春辰道:“大太保一个人去,恐被敌人缠着无法分身,臣愿乔装成他的侍卫同去,暗中接应,以保万无一失。” “好,准奏。” 车追命道:“如果完全不派兵防备,对方必定生疑,还是要派一些战斗力不强的兵马到前线去。血虎鬼王见我方兵马既弱且少,才会相信我们是要求和。”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众臣一致赞同,接着众臣勇跃发言,或提出新的设想,或补弃一些细节,一扫之前颓废之气。 这一战事关重大,不仅要召来六十个诸侯,连十三太保和他们旗下的高手都要参战。敌人出现的具体位置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一定不会在大势城附近,所以首都没必要严防,由常规部队驻守就行了。而且我决定打开奇珍殿、神兵殿和宝甲殿,把里面的法宝、神兵利器和防具都拿出来用,装备到最具战斗力的人身上。 兵马调动车追命会安排,粮草、器械、装备等方面的供应也有专职的官员,用不着我操心。开完会我直接去地下三层,来到六铢衣住的房间。 “你准备让我出去了?”六铢衣见面就问。 我点了点头:“今天我确实是来请你出去的,但不是请你去当诸侯,而是请你去杀两个人。” 六铢衣略有些惊讶:“你要杀人嘴巴一动就可以了,难里用得着我?” “这两个人,一个叫多恶鬼王,一个叫血虎鬼王。” 六铢衣秀眉一扬,眼睛瞪大了许多:“看来你的敌人不小。” “你了解这两个鬼王的实力吗?” “算不上了解,但我知道他们的实力仅次于大恶毒鬼王,公平单挑的话,你目前恐怕有些吃力。” 我不由苦笑:“如果他们的实力只是仅次于大恶毒鬼王,我就根本不是对手了,用不着往我脸上贴金。” 六铢衣有些阴险地笑了笑:“但是你能打败他们,第一,你占了地利,他们进入无量国,能力会受到一定的限制;第二,他们会因为你年轻,刚刚上任而轻敌,轻敌一向是失败之母;第三,他们只能评估到你的战斗力和综合国力,没把我算进去。你正面迎敌,我暗中偷袭,阴他们一把,嘿嘿……” 似乎以前的六铢衣又回来了,有那么一点邪恶和狠毒,不过还好,这次她是完全站在我这一边,不会有针对我的阴谋。 我问:“你对国界之间的战争了解多少?” “不多,只是一些零碎的记忆。”六铢衣露出思索的样子,“首先是派出使者下战书,文明一点的叫你借点钱粮,野蛮的直接叫你拿出多少东西,不给就开战,然后兵马过来,两军对阵分个高低。” “那么他们的军队是在什么地点出现呢?” 六铢衣很惊讶地反问:“难道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恶毒鬼王不可能忘了这方面的事没交代,而是故意不告诉我,我只能从六铢衣这儿得到资料和帮助。如果我没有善待六铢衣,或是把她杀了,就要自食恶果了。另外他也是在给我和六铢衣携手战斗的机会,这是化解仇怨拉近距离的好办法。这个老东西,什么都算计好了,甚至在防止我逃回人间,所以不告诉我通往其他世界的方法。 多恶鬼王军队出现的地方,就是在断头谷旁边,最早丢下断头谷的大量尸体,就是大恶毒鬼王和多恶鬼王交战的结果。 在恶鬼界“刑满”的人,会自动消失,或转世投胎,或到更好的世界生活。因为意外被杀死的人,因为刑期没有满,不会消失,有的变成了失去行动能力的衰鬼,有的连身体都没有了变成怨念,这就是断头谷鬼兵形成的主要原因。 如果经常打仗,不该死的人死得太多,又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迟早会出现第二个断头谷。实际上根本没有办法防止这个产生,恶鬼界就是用来折磨人的,环境恶劣,资源短缺,哪有多余的粮食用来供养不计其数的衰鬼? 大恶毒鬼王退位可能有很多原因,但其中必定有一个原因:断头谷鬼兵形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可能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过错,但他自己心里过不去,所以他一直被动挨打,宽恕六铢衣,并处心积虑让我接任,否则我和六铢衣早就灰飞烟灭了。 我与六铢衣一翻长谈,大体了解了是怎么回事,六铢衣跟我一起走出了石室。离开之前,她回头看着石室内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理清头绪,与过去告别。 我们开始积极备战,两天后多恶鬼王的使者先到了,献上文书。多恶鬼王在信中痛斥我大逆不道、忘恩负义、夺权篡位、蛊惑人心等等数十条罪状。他要替天行道,拨乱反正讨伐我,除非我拿出若干财物求和,尊他为鬼王之首。另有一份清单,上面写了长长一大串,各种粮食、特产、兵器、金银珠宝、美女等。所列之财物,恐怕要掏空我全国总资产三分之一,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要吃人不吐骨啊! 我把文书往使者面前一摔:“我央央大国,礼仪之邦,不斩你这颗狗头,回去跟你主子说清楚,照着这张单子把礼物送过来我就饶了他,否则让他有来无回,片甲不留!” 使者没想到我这么强悍,吓得脸色惨白,逃也似的走了。 没过多久血虎鬼王的使者也到了,血虎鬼王更直接,连罪名都不写,直接要东西,不给就杀过来。他要的东西相对少多了,约占王室总资产五分之一,这是一般侵略者的强求。 我假装很为难的样子,几个安排好的大臣开始演戏,说多恶鬼王即将攻打我们,我们不可能两边开战,只能求和,但是如今国库空虚,也没办法照单全给。争吵了一会儿,我请求使者回报血虎鬼王,我愿意投降,但因为刚经过大乱,实在拿不出这么多财物,要求削减一些并延期交付,随后我会派大臣去与血虎鬼王详谈。 血虎鬼王的使者完全相信了我们必须求和,得意洋洋走了。 第246章 多恶鬼王 六铢衣把传送阵法教给我,我飞到断头谷附近布下阵法,军队直接传送过去,既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长途运送粮草的人力物力。这个阵法是以“黑水晶”作为动力,现在断头谷内的大块黑水晶已经被六铢衣吸走了能量,仅剩少量小块的,不能支持阵法太久,可以使用的次数有限。 六铢衣出了石室就一个人走了,知道她出来的只有王宫内的几个人,她会在我们与多恶鬼王开战之后发动突袭。 第116节 参与这次战斗的有十三太保和他们统领的三万多禁卫军,飞虎队也是三万多。我们比敌人早到,有充足的时间做安排,这是一个不小的优势。 断头谷附近是属于那种高地平原地形,只长茅草不长树,没什么山,但有些大小裂谷。我已经知道敌人出现的大体位置,让一万禁卫军和三万飞虎队在正面列阵,挖掘深沟,架设巨弩和尖刺拒马。两万多禁卫军隐藏在后方和两侧,或掘地成坑,覆以茅草,或躲在小裂谷中。 六十个诸侯各带少量能飞行的高手陆续赶到,加入我们正面战阵中。全部准备妥当敌人还没到,等了小半天,突然一声震响,在我们预留的空地中央出现了一根云气缭绕的巨大石柱。 石柱高达上百米,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上面有浮雕图案。整根石柱闪现耀眼白光,一波波往外扩散,白光照过之处,现出大片排列整齐的兵马。 我以为传送门真有一个门,敌人是从门中冲出来,没想到是整片传送,根本不怕围攻袭击。 短短几秒钟内,石柱发出的光茫就照耀方圆数里,密密麻麻全是敌人。排列在正前方的敌人都骑着怪兽,有的像巨大的野猪,有的像长着巨角的羊,有的像狮虎之类猛兽。兽背上的敌人全是恶鬼之相,体形巨大,面目狰狞,多头多手者比比皆是。 敌军数量明显比我们多,同样有大量能显现法相的高手,而且有骑兽的人远超过我方,这些异兽都是有很强战斗力的,敌人比我预料的还要强! 敌军中央有一杆大旗,旗面上是一只多头怪兽图案。那怪兽蛇身盘曲,一个头像蛇有角,一个头像虎喷火,一个头像人怒目獠牙,其他头为暗影虚画,数量众多。旗边有一个特别高大,凹顶尖耳,狮鼻阔口,火眼金睛,额头有个大肉瘤,面相极为凶恶。骑着一匹体形如象,身上长着许多尖刺的巨兽,连人带兽高度近十米。 “坚守不动!”我发出命令。 排列在前排擅长防御的人纷纷以巨盾护身,或发动法宝,结成坚固防线,我和六十个诸侯也在前列。 多恶鬼王见我方人少,立即下令前军向前冲,两侧和后面散开,想要绕到我们两侧。正面的敌人骑着异兽,迅猛之极,震撼着大地,如数米高的海浪冲来。 两军还没有接触,双方就以法术、法宝、飞剑、箭矢发动了攻击。流光破空,闪电跳跃,火焰喷涌,狂风卷地飞沙走石,与常规战争完全不同。 貔貅飞起空中,张开大嘴猛吸一口,很大范围内敌人祭起的飞剑、法宝、暗器有如百鸟归巢,全部落进它的嘴里,吞进大肚。这一下太狠了,失去了武器法宝,叫人家拿什么战斗?很多失去武器和法宝的敌兵惊讶得甚至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手,结果不是被后面的人撞倒,就是死在我方的远程攻击之下。 火精剑化为鸣蛇,巨大如圆桌,长度近三十米,冲入敌阵之中横冲直撞。它喷一口毒火就要倒下一大片,很少有中毒不死的,长尾一甩更是大面积扫飞,无人能挡我方前面几排坚守,后面的人就可以全力发动远程攻击,并且有好几排巨弩连续发射特制巨矢,火力比敌人猛烈得多,把敌方冲在前面的人一排排放倒。随后冲近的敌人大量掉入阵前深沟内,虽然未必全部摔死,却有效的减缓了他们前进。一些会飞或跳跃能力很强的骑兽越过了深沟,但顶不住我方猛烈攻击,尽皆被击杀。 敌军冲击之势凶猛,很快深沟被尸体填满,铁刺拒马也被推开或撞坏,我们的防线出现一些缺口。其实最凶猛的就是第一波冲击,这一波冲击已经基本被我们化解,敌方损失了许多高手,而我们的主战力量几乎无损。 这时敌人的两侧和后方已经散开,冲向我们侧翼,对自己后方完全没有防备。我下令发动全面攻击,雄壮的号角声冲破云霄,埋伏的两万多禁卫军涌上地面,杀向敌人侧面和后方。 多恶鬼王还是端坐旗下不动,耸立在中央的巨大石柱又开始闪光,光芒过处,空地上又出现了大片整齐的军队。紧接着旗号发动,新到的军队分别转向后方和两侧,布成防御阵形,顶住处了我的伏兵。 我暗叫糟糕,多恶鬼王为了这一战下了血本,备战半年,顷举国之力来攻。而我们准备时间只有几天,诸侯的精兵来不及赶到,人数远远少于他。这样打下去,我们败多胜少,就算能最后能胜出也是惨胜,不知有多少人能够回去,如何还能与血虎鬼王一战? 就在这时,南边大面积黑气涌现,以极快的速度涌向敌军,把敌军淹没——六铢衣来了! 我精神大震,收回火精剑,以天机珠护体,低空冲向多恶鬼王。六十个诸侯立即集中,结成五行阵在地面紧跟着我向前冲,势不可挡。他们大多是能飞的,但飞在空中容易被敌人集中火力攻击,在地面聚在一起互相支援,五行相生,攻守兼备,能把战斗力最大化。 我跑得最快,并且是低空飞行,附近敌人的远程攻击几乎都集中在我身上。但他们的攻击都不能穿透天机珠形成的光球,如今天机珠的防护能力,比我刚得到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貔貅的喷火能力也远胜以前,火焰既远且宽,温度之高能瞬间熔金化铁,一路喷扫过去,被火焰碰到罕有能站着,为后面六十个诸侯清出了一条路。因为火焰温度高烧得快,很快火焰就消失,对后面的诸侯影响不大。 貔貅喷几口火,吸一口气,把敌人砸向我的法宝、飞剑、暗器之类吞进肚里,大补元气,越喷越有精神。 多恶鬼王旁边肯定有很多高手护卫,联手攻击会对我造成干扰,六十个诸侯的任务就是排除这个干扰,让我和六铢衣可以集中全力打败多恶鬼王。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打败多恶鬼王,我们就胜利了,不怕敌人军队数量多。 多恶鬼王见我孤军深入,并且他的军队被黑气迅速淹没,沉不住气了,带领数百人也往前冲,很快距离我不到百米。我甩出了灭魂剑,化为巨大剑轮急旋切向多恶鬼王,多恶鬼王差不多同时扬手向我打出了一道闪电。 闪电比剑轮速度更快,我无法躲开,先被击中。天机珠变成的光球隔绝了闪电,但我却感觉到了巨大的撞击和一点眩晕,他的闪电威力太强了!灭魂剑眼看就要切中多恶鬼王,他手中突然闪现一杆银色三叉戟,把灭魂剑磕飞了。随即他将三叉戟向我掷来,银光耀目,电光迸射,似有开天劈地之威。 貔貅猛扇光翅,同时向上跳跃,三叉戟落空从貔貅下方飞过。但它立即调头,追踪向我射来,我后面有头有手,看得分明,以火精剑一挑。“轰”的一声巨响,声如霹雳,三叉戟被挑开了,但我却被震得手臂发麻,差点趴在貔貅背上。 追踪回击的三叉戟显然没有直接攻击威力大,还是这么可怕,事实摆在眼前,多恶鬼王的实力比我强! 眼看多恶鬼王又要扬手发出闪电,我急忙把刚收回的灭魂剑又投射出去,这次是直线射击没有旋转,速度要快得多。多恶鬼王来不及聚气发闪电,略一闪身,把灭魂剑接住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又投射出火精剑,快接近他时变成巨大鸣蛇,凶猛如恶龙欲吞多恶鬼王。多恶鬼王的骑兽状如象,有一条长鼻子,向上一甩,竟然把鸣蛇给撞开了,多恶鬼王左手一探,手臂变长,手掌变大,把鸣蛇的蛇尾给抓住了。 我擦,两件兵器都被敌人抢走,这个脸丢大了,损失也惨了。此时六十诸侯已经杀到我下方,压制住了多恶鬼王的亲卫,没什么人攻击我,我一咬牙,收了天机珠也砸了出去。 天机珠威力非同小可,不说它像一个星球,也不说它像泰山,像一座小山总是有的,连多恶鬼王那么高大的人,相比之下都像一个玩具人。而且只要我盯紧敌人,它就会自动修正方向,追踪攻击敌人,让敌人避无可避。 多恶鬼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头顶一道金光射出,瞬间展开如千万片莲花绽放。天机珠变成的巨大圆球被那金光一顶,竟然顶开了,倒飞回来。 多恶鬼王虽然挡住了天机珠,却也被震得晃了好几下,估计眼冒金星。我趁机使力,鸣蛇急速盘绕,缠绕他的身体,灭魂剑跳脱他的手,刺向他喉咙。 多恶鬼王急往后仰,避开了喉咙,一蓬钢针似的胡须却被剑气斩断了一大半,随风而去。鸣蛇绕着他的身体转了几圈,头部高高昂起,居高临下对着他的头连续喷毒火。多恶鬼王着实厉害,根本不怕毒火,收回三叉戟刺中了鸣蛇下颌,鸣蛇立即全身颤抖,变成火精剑被他捏在手里。 第247章 夺旗 自从火精剑练成法宝,能幻化鸣蛇以来,从来没有被人打得现出原形,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还被敌人给抢走了。【鳳凰小说网 更新快 请搜索f/h/x/s/c/o/m】就在这时一道细如针线的黑光无声无息射向多恶鬼王背部,来得突兀之极,多恶鬼王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来不及躲避,被黑光命中,立即口喷鲜血向前趴下。 不过绣花针粗细的黑光,怎会有如此威力?肯定是六铢衣在暗中偷袭,一击得手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心念一动,正在往回飞的灭魂剑突然改变方向,化为剑轮切向多恶鬼王。 多恶鬼王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它的体形巨大,前腿一抬就高了两三米,本来切向多恶鬼王的灭魂剑变成切向它头部,正好被它一对奇长弯曲的獠牙给挡住了。这个大块头看起来有些蠢笨,没想到反应这么及时,一对獠牙碰到了灭魂剑丝毫无损。 多恶鬼王附近突现如烟似雾的黑纱,遍布四面八方,遮天蔽地,层层叠叠,也不知有几百几千层。黑纱以多恶鬼王为中心快速收缩,霎那间全部收缩到了他身上,连人带兽裹成一个大黑球。 一道银光从黑球中破出,黑纱也困不住多恶鬼王。就在这时天机珠砸到了,有如陨石天降,“轰”的一声巨响,把黑球硬生生给打入地下。大量泥土冲天而起,方圆数十米内的地面尽皆碎裂,半径百米内的人几乎都被冲击波掀倒。 这才是天机珠的真正威力! 天机珠飞回后,地面出现一个大坑,高度超过五米的巨象只有背部一点儿露出泥土,而且低于地平线。但是巨象背上没有人,也没有肉酱和鲜血,一股黑气射向战场中央的传送石柱,那是六铢衣在追击多恶鬼王。但她没有追上,多恶鬼王遁入白光之中消失了,快得连我都没有看清楚。 火精剑掉落在土坑中,看样子多恶鬼王有被我砸中,受了重创才逃走。陷入土中的巨象也没有死,挣扎着想要跳出来,我收回火精剑,又以天机珠狠狠砸过去,把它砸入土中完全看不到了。 “多恶鬼王死了!”我大吼一声,声如闷雷响彻战场。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要多大声就多大声,根本不用喇叭。 “多恶鬼王死了!”我方将士跟着大叫,欢声雷动,勇气倍增。此时六铢衣弄出来的黑气已经消失(聚集到六铢衣身上了),敌军看不到多恶鬼王,以为真的死了,立即纷乱,争先恐后往石柱那边退去。 我骑着貔貅飞向石柱,想要用天机珠把石柱砸断,但即将出手时又停住了。敌人数量还是比我们多,如果断了他们退路,他们大部分会拼命抵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还有一场硬战要打,不能在这里消耗太多兵力。而且杀死太多人,怨气郁结,于我的统治不利。 我改变了目标,冲向那一杆大旗,射出灭魂剑把旗杆斩断,貔貅飞过去我正好接住了飘落的王旗。这面旗是一件宝物,本身能发光,连貔貅身上的火碰到了也不会点燃,乃是多恶鬼王独一无二的王旗。 失去王旗,敌军更加慌了,完全失去希望。而且有路可逃,谁还有心思拼命?一个个丢盔弃甲争相逃命。我与六十个诸侯在中间纵横往来,无人能挡,分布在四面的禁卫军尾随追杀,完全没有压力,伤亡微乎其微。 最后还有一两千敌人没有逃走,石柱消失了,多恶鬼王怕我们会直接杀过,匆忙收掉了“传送门”。 一两千敌人在五六万精兵强将包围之中,就像一块薄冰落入沸水,不消一会儿就死光了。不是没有人投降,而是我不留活口,对于侵略者我才不会手软,刚才放走大部队那是迫不得己,以大局为重。 我没看到六铢衣在哪儿,她不仅帮我重创了多恶鬼王,还用黑气毒死了数以万计的敌人,居功至伟,却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功成就悄然身退了… 将士们欢呼了一会儿,开始清点伤亡,打扫战场。出战的敌人无一不是精英,身上的装备都是极品,特别是被毒死的敌人,衣甲兵器都是完好的,捡回来立即就能大幅提升我们的战斗力。 很快伤亡报告上来了,诸侯无一阵亡,只有两个受伤比较严重;禁卫军阵亡五千多,重伤需要休养的八千多;飞虎队伤亡两三千。不是飞虎队比禁卫军更厉害,而是他们战斗力相对较弱,大多安排在后方使用远程攻击。斩敌数量两万多近三万,只是估算,没来得及清点。 虽然是一场大胜战,伤亡还是接近敌方一半。如果没有六铢衣毒死大量敌人,我们的伤亡会更多,杀敌数量会少得多,几乎是跟敌人一命换一命。由此看来,多恶鬼王的军队战斗力比我的强,今天胜得险之又险。 多恶鬼王的坐骑被我用天机珠砸了两次,陷入地下好几米深,居然还没有死,过了一会儿自己拱破泥土钻出来了。论威武霸气,这里没有任何骑兽能与貔貅相比,但论抗击打能力和近战冲击力,绝对它数第一。 许多人围了上去,想要用铁链拴住它,却没人能近身,靠近的人就被它用长鼻子甩飞或撞倒。好不容易用巨大铁链缠绕住了它的脚,却被它崩断了,拉扯铁链的几个大力士变成了滚地葫芦。 貔貅有些看不下去了,飞到它前面落下,裂嘴露牙,“嗬嗬”低吼,口鼻中火焰吞吐。这个意思很明显:大块头你给我老实点,不服我就弄死你! 巨象畏惧貔貅的威势,终于变老实了,耷拉着耳朵和长鼻子,站在地上不动。 我心中暗喜,不说这头巨象本身的价值,它所象征的意义已经非同小可。王旗和这头巨兽在我手里,就代表了我打败多恶鬼王,在我手中的每一天都是多恶鬼王的耻辱,并在威慑着其他鬼王不敢来侵略。短时间内多恶鬼王绝对没有勇气和实力再进攻了,想要赎回王旗和坐骑的话,哼哼,那就得大放血了。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庆祝胜利和收获,血虎鬼王一定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知道我们大胜就会有了防备。所以稍作整顿,我留下少量飞虎队继续清理战场,带着其他人冲进传送法阵。 六铢衣教我的传送法阵,与以前的骷髅阵类似,需要两个外面一样,里面相反的阵法,并以黑水晶驱动。在没有发动阵法之前,单个阵法是不起作用的,可以从任意一边发动,发动之后两边的人都可以互相往来。以我的理解,这不是这边走进去,那边走出来那么简单,所有东西可能被分解之后传送,然后又重组起来。 我在另一边传送法阵中出现,却是在一个大帐篷内,一眼就看了第五太保敖春晨和几个禁卫军。敖春晨大喜,拱手行礼:“大王来了,敌人就在三四里外,毫无防备。” “炎舞呢?” “还在对面的大帐中与血虎鬼王谈判,他自有脱身之计,大王不必担忧,立即杀过去。” 我点了点头,冲出帐篷外,四面一扫视。前方是敌人的营盘,依托一座坡度不大的小山包驻扎,人数众多,帐篷却不多,炊烟也不多。 血虎鬼王是来抢劫的,打了胜仗就可以抢到很多东西,不必自带,要是打了败战不死也要逃走,何必带帐篷和锅碗瓢盆?因此帐篷很少,炊烟不多。敌人以为我们与多恶鬼王战斗,已经无力与他们开战,只能求和,所以都很松懈。这时快到晚餐时间了,敌人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烧些热水配干粮;或解了铠甲躺在地上休息,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就连放哨和巡逻的都不多。 后方是我们的军队,帐篷成片一望无际,炊烟袅袅全部都在煮饭吃。前线修筑了几排防御工事,看起来虽然中规中矩,人数众多,却全是常规军队,在敌人眼中看来就是个摆设,难怪敌人很放心。 两边驻军相距七八里,而传送阵法所在的大帐,在接近两边驻军中间。几百米外还有一个敌方大帐,外面只有少量卫兵,这是为了谈判设立的,炎舞和血虎鬼王就在里面。 我暗中点头,炎舞做得很好,车追命也做得很好,完全骗过敌人了,而且让我们最大限度接近了敌人。 我们的精英如一股洪流,源源不断从传送阵法中涌出,没有停留就跟着我直冲几百米外的敌方大帐。很快敌人哨兵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发出了警报,警报声刚响起,敌方大帐中一团火焰开,像是一个大油桶爆炸了。 许多人身上带火冲了出来,火焰中有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停住,变成一只红底黑斑的巨大老虎,獠牙特别长。虎背上坐着一人,恶形恶相,高大异常,手持两根又粗又长的金锏,简直像传说中的怒目金刚一样威武雄壮。 血虎鬼王! 第248章 威振恶鬼界 突生变故,敌营内骚动起来,恰好在这时敌营前沿冒起了一股黑气,以极快的速度扩散。黑气不仅严重影响敌人视线,还有剧毒,对敌人造成极大恐慌。后面的人往前冲,想要到前方支援血虎鬼王,黑气中的人却往后逃,互相冲撞,混乱不堪。 血虎鬼王现身之后,冲我向这一边,发现自己营地被袭击一团混乱,急忙又调头往回跑。 貔貅双翅扇动,风火呼啸,脚踏流云火焰,奔跃快如出弦之箭,很快追近血虎鬼王。我祭起天机珠向他打去,他惊觉不妙,慌忙以左手金锏来挡。“当”的一声震响,火星迸射,血虎鬼王连人带坐骑撞向地面。 我追赶血虎鬼王的同时,大太保炎舞已经从着火的帐篷中冲出,人影闪动,移形换位,每一次闪现都跨越二十多米,也追近了血虎鬼王,扬手射出一溜绿中带黄的火焰。 红色老虎在触地瞬间四足发力,又腾空跃起,前进之势丝毫未减,炎舞发出的攻击落空了。我紧接着射出灭魂剑,又被血虎鬼王以金锏挡开了。 五十八个诸侯和几个太保紧跟着我传送过来,这时已经干掉了血虎鬼王的大部分侍卫,也向前杀来了。血虎鬼王顾不上反击,伏在虎背上狂奔,几千米距离转眼就到,他骑着老虎冲进了黑气中。 六铢衣应该会拦住他吧?我略一迟疑,没有冲入黑气内。猛地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吼,飞沙走石,冲击波有如炸弹爆炸,把一大片黑气冲开,几乎把六铢衣弄出来的黑气完全冲散。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血虎鬼王的老虎这么厉害,吼一嗓子就破了黑气。 剩余的黑气突然消失了,天空变暗,显现一层层雾气般的黑纱,以血虎鬼王为中心收缩。这是六铢衣的绝招,连多恶鬼王也被困住了一会儿,估计血虎鬼王逃不了,我瞪大了眼睛准备用天机珠砸。 眼看血虎鬼王就要被无数层黑纱包裹住,他双锏互砸,同时大吼一声。他和红老虎身上同时闪现强烈红光,红光透过一层又一层黑纱,黑纱一层层消失,最后全部消失不见,而血虎鬼王和老虎身上还是闪耀着腾腾红光煞气,神威凛凛。 原本已经混乱的敌军见主帅如此威风,精神大振,举着兵器欢呼呐喊,场面立即稳定下来。 我更加吃惊,难道血虎鬼王比多恶鬼王更厉害?按排名来看,多恶鬼王排第二,血虎鬼王排第五,应该是多恶鬼王更强。也许是一物克一物,血虎鬼王的红光刚好可以克制六铢衣。 炎舞和众诸侯冲到,来不及帮我,被敌方大量高手截住了。我方只有少数人冲过来,大部队还没过传送门呢,要是不能快速打倒血虎鬼王,我的属下就会被敌军层层包围,死伤惨重。我一咬牙,又把天机珠打出去,血虎鬼王张口喷出一个红色珠子,刚出口时不过鸡蛋大小,迅速变大撞向天机珠。 两珠相撞时,天机珠的直径至少是红珠的十倍,“轰”一声巨响,电光迸射,狂风席卷,似乎天地都在颤抖。两个法宝的体积相差悬殊,威力却差不多,各自飞回,我像被人当胸敲了一棍,血虎鬼王也晃了几下。 血虎鬼王极为凶悍,骑虎直接冲向我,貔貅毫不示弱往前冲,喷出滚滚烈焰。火焰被血虎鬼王发出的红光所挡不能近身,但红虎显然有些畏惧貔貅,不敢正面相搏,临时往侧面避开。两兽相冲而过之际,我前面使火精剑,后面使灭魂剑,与血虎鬼王互攻几招,还是旗舞相当,谁也伤不了谁。 我后面的左手接住了天机珠,趁着血虎鬼王还没有转过身来,又向他打去。血虎鬼王伏身右拐,并以左手金锏向后拨,天机珠虽然会自动追踪,接近敌人时体积巨大,改变方向就不灵活,有些打偏,再被血虎鬼王一拨就完全落空了。 六铢衣在天空现身出来,怒目圆睁,长发飞扬,双手各出现一个带着光弧的闪电球。黑气和黑纱被破,她暴怒了,这一次必定是使出全力,我必须缠住血虎鬼王,让她的大招有机会打中。我把火精剑投射出去,幻化成鸣蛇与血虎鬼王缠斗,善的一面远程控制灭魂剑不停攻击,扰乱血虎鬼王,恶的一面使用天机珠,打空了接回来再打。 我有两个头,分心二用,有四条手臂可以用,占了很大便宜,杀得血虎鬼王手忙脚乱。六铢衣等了一会儿,两个电球能量聚得十足,从后面快速飞近,趁着血虎鬼王挡格攻击鸣蛇和挡格灭魂剑的机会,两个闪电球先后投射出。 血虎鬼王惊觉不妙,百忙中以金锏往后挡,不料第一个闪电球不是以他为目标,而是轰在红色老虎的臀部。第二个闪电球则刚好错开血虎鬼王的金锏,轰在他的背上。 被闪电球击中的瞬间,红虎身上的红光消失了,并且不能动,保持着奔跃的姿势往下掉。血虎鬼王更惨,不仅身上的红光消失,全身还冒出了大量黑烟,战甲全部炸散掉落,布料变成了灰烬。 我不是有意打落水狗,刚好天机珠打出去了,着着实实砸在血虎鬼王头上,把他打飞虎背,头下脚上往下掉。没等他落到地上,鸣蛇以尾尖卷住了它,甩向我这边,血虎鬼王的属下想要救他已经来不及。 第117节 我接住了血虎鬼王,发现他还没有死,只是被砸晕了,全身焦黑,毛发尽失,真是惨不忍睹。 我发出一声震惊整个战场的大吼:“血虎鬼王已经被我生擒,立即住手,放下武器!” 血虎鬼王的属下全都愣住了,在奔跑的停下脚步,在战斗的收回武器后退,但没人丢下武器。我方人员也停手不攻,迅速增多聚集起来。 我以灭魂剑压在血虎鬼王脖子上,再吼一声:“立即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否则先杀他再杀你们,一个不留!” 叮当之声响成一片,许多人丢下了武器,有人带头,更多人跟着做,不甘心的也只能认命了,全部都丢下了武器。丢下的不仅是武器,还有勇气和尊严,丢下就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我喝令敌军往后退,我的部下源源不断赶到,拉开战线对敌军进行包围,并捡走地上的武器。后面车追命带着普通士兵也过来了,这些人战斗力虽然不强,搬运兵器和协助看管俘虏总是会的。 场面稳定住了,我再下一个新的命令,把敌人一块块分割开,清光他们身上的装备,包括所有护甲。之前敌人不敢反抗,现在更不能反抗了,只能乖乖听话。 我带着血虎鬼王落下,有的禁卫带着特殊的绳索、链条,把血虎鬼王五花大绑,来回捆了好几匝。血虎鬼王也真配合,捆好他就醒了,暴跳如雷,奋力挣扎,可是哪能挣得开? 众多禁卫军围成一圈,我冷冷望着血虎鬼王:“你服是不服?” “不服,不服,你tmd阴险狡诈,偷袭暗算,有本事来跟你爷爷单挑!”血虎鬼王咆哮怒骂,不停蹦跳。 “你已经败了,不论是怎么败的,你都败了,这是战争,不是游戏。”血虎鬼王停下不跳了:“公平一战,你必输无疑,使诈骗我,而且不是你打败我,岂能让我心服?” 我笑了笑:“我的属下都能打败你,这难道不是我的荣耀?当然,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跟你单挑。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再战只是自取其辱,智者所不为。” 以血虎鬼王现在的样子,当然不是我的对手,愣了一会儿,怒火消失了:“你想怎么样?” “兵不厌诈,使诈本来就是兵法精髓,没人规定不能用。事实上我也不算使诈,我说要跟你谈判,就是真的要跟你谈判,只不过时间推迟了一点,现在才真正开始。” “你,你……”血虎鬼王气得一张黑脸更黑了。 “我可以放你走,你的兵也全部放走,一个不杀。但作为侵略者,我不能让你们带着武器离开,这个要求不算高吧?事实上他们的装备我已经先收下了,身上没有装备的人就可以走。” 血虎鬼王有些意外:“没有别的条件了?” 我很肯定地说:“没有了。” 本来战败国是要付出战争赔款的,至少需要按照他们索要的清单来一份,我什么都没要,血虎鬼王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能心里还在窃喜,以为我年轻不懂事。 “我同意!”血虎鬼王大声回答,唯恐别人没听到。 “一言即出……” 血虎鬼王立即道:“驷马难追!” 我下令放开了血虎鬼王,血虎鬼王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赤身露体,身上什么都没有:“给我一件衣服,还有我的兵器要还给我。” 我板起了脸:“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作为侵略者,战败了不可能带着武器离开,你已经同意了,难道你说话是放屁?” 血虎鬼王涨红了脸:“可是,可是不能包括我啊!”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是首恶,怎么不包括你了?想要拿回你的武器也可以,按照你索要的财物清单来赎,另外还要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永不侵犯。” 血虎鬼王这才明白我是锦里藏针,看起来很好说话,却是要让他无话可说。兵器不仅是他的重要战斗工具,很难复制,还是他的尊严,落在我手里不拿回去,分分钟想起来都是耻辱,在别的鬼王面前也抬不起头来,第五把交椅别想坐了。 想要武器和尊严,还是花钱消灾,我让血虎鬼王自己选。我还是算优待俘虏的,给了他一件布袍遮羞,放他走了。 第249章 魔界通道 连着两场大胜,并且损失很少,消息传开,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军队和民众对的我支持率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我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真心支持我,有些人怀疑我的能力不如前任鬼王,有些人怕我的变革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有些人不赞同我收编断头谷的军队……这两次大胜,改变了许多人的看法,胜利的喜悦也掩盖了六铢衣出现引起的怀疑和怨恨。 不久后有些逃散的前朝旧臣来投,其中包括了我认识的太宰朱天卫,我收下了他们,并作为储备干部,视其能力再任用。这具有很大的意义,说明我得到了最顽固派的认可。 血虎鬼王算是个爽快人,大战后不到半个月就开始赔付战败赔款,财物源源不断运到我国,堆积如山,等他付清时,我就会把他的兵器给他。实际上他输了并不可耻,因为我在鬼王中排名第一,他排名第五,输了正常,就算不是为了赎回兵器,爽快赔款还是会得到大家的尊重。 多恶鬼王就难缠多了,不停派使者来谈判,要求归还他的王旗和座骑,却又不想付出太大代价,谈了一个多月我还没拿到一分钱。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按他之前索要的财物来赎王旗和坐骑,少一个铜板都免谈。这不能怪我得势不饶人,实在是他野心太大了,想要一口吃成大胖子,现在吃不进去了吐也吐不出来。反正他急我不急,把他的王旗和坐骑放在王宫门口展览,让所有人免费参观不收门票,不给钱就一直让人参观。 血虎鬼王的赔款,让我的仓库满盈起来。有钱有粮有物质,办起事情来就容易,大势城的重建脚步快了很多。国富还要民强,把粮食放在仓库喂老鼠是没有意义的,我大多分发给之前受兵灾严重的诸侯,让他们更快走上正轨。 此时已经是无量国的秋季,二十多年中难得一两年不冷也不热的季节,秋高气爽,风调雨顺。断头谷之乱,化解了长期积累的怨气,并死了大量穷凶极恶之人,犯罪率和失业率大幅下降。经过逐步改革,贫富差距不那么严重了,平民和奴隶的生活得到很大改善,全国稳定,民心凝聚。 各种因素促成了无量国几十万年来没有出现过的繁荣稳定,大臣们开始唠叨要给我加封号、立功德碑之类。还有散殃鬼王、飞身鬼王、三目鬼王、主耗鬼王、主祸鬼王、主疾鬼王先后派使者来表示臣服,尊我为大恶毒鬼王;主食鬼王、主财鬼王、主产鬼王、主命鬼王等也派来使者表示友好,我在鬼王之中名气越来越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看来我真是时来运转了,不过我不会因此懈怠,每天都坚持上朝,解决大臣们提出的一个个难题。 这一天上朝,大臣们又给了出了个难题,现在国家稳定了,太平盛世了,大王您只有一个王后,这有失体统。我说一个就够了,他们却说这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国家的脸,泱泱大国,恶鬼界首席大恶毒鬼王,难道连个妃子都养不起?说得我都无话可答了。 其实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我不纳几十个妃子,他们怎敢娶三妻四妾?饱暖思淫欲,武官不打仗了,文官没什么事情做了,现在夜晚开始变长变冷,漫漫长夜不抱美人还能干什么?他们想要纳妾,就得先把我摆平。 我还没开始批斗他们,许多大臣已经开始点名了,有的说六铢衣端庄尊贵,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西宫不二人选;有的说萌萌天生丽质,娴雅淑德,有贵妃之质;还有的说干脆两个一齐纳了,来一次史无前例的举国大庆……最先提出这一点的当然是胖子,竟然有超过一半人赞同叫好。 大臣们闹得正欢,突然地面一阵震动,门外屋檐上一大片砖瓦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安静下来。这是地震了么?震动并不是很剧烈,怎会把屋檐给震塌了?而且王宫与地脉灵气相通,相关国运,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闭上眼睛,凝神感应,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险峻群山之中,是我熟悉的巴氏铁矿,但所有矿洞和我们筑的新城已经消失了,地面到处是巨大的龟裂纹,通红的岩浆喷涌而出。在原本是地下城的地方出现一个可怕巨洞,,浓烟滚滚,岩浆间歇性往外喷,冲上百米高空。还有些巨石火球喷射到更高的地方,成弧线往下掉,宛如陨石天降。天地间一片黑暗,只有浓烟、火焰和熔岩,越来越多岩浆填满山谷,缓满但不可阻挡地往外扩散。 这是火山爆发了吗?我莫名其妙想到了刘一鸣,接着看到了黑暗的土地和通红的岩浆、火焰,组成了一张狰狞邪恶的恶魔之脸…… 我不由自主地一颤,所有幻象消失,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中,还是一阵阵心悸。文武百将都一脸不安地望着我,等着我给他们消息和指示,我感应到左边有人在看着我,转头一看,却是六铢衣。她站在布幔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表情凝重,眼神深沉。 我心里一咯噔,不是我的错觉,刘一鸣来找我报仇了!六铢衣早就警告过我,我努力治国,强国富民,也是在为了这个做准备。 “是他来了?”我以意念问六铢衣。 六铢衣也以意念回答:“通往魔界的通道已经被打开。”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对魔界并不了解。” “你之前怎么知道刘一鸣要找我报仇?” 六铢衣道:“有一个人来恶鬼界之前,曾在人间遇到一个魔族后裔,那魔族后裔在打听你的下落,刘一鸣出了重赏。” 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刘一鸣肯定在各界打听我的下落,随着我在恶鬼界名声雀起,他找到了我,并且打开了通道,这已经毫无疑问,很快它就会来了! 我心神不宁:“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六铢衣道:“魔是一个统称,一切黑暗、怪异、邪恶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魔,防碍人们修炼、向善的念头也可以称之为魔,在别人眼中看来我就是魔。而你的仇人,是一个有悠久历史和高度文明的种族,人间文明得以进步,还是它们推动的。” “啊?”我有些惊讶。 六铢衣道:“众所周知,圣人皆无父,感天而生。华胥氏‘履巨人之迹,意有所动,虹且绕立,因而始娠’,生下了伏羲和女娲;任姒‘游华阳,有神龙首感,生炎帝;附宝‘见大电绕北斗枢星,光照效野,感而怀孕’,经过二十四个月生下黄帝;‘瑶光之星贯月如虹,感女枢于幽房之宫’而生颛顼;尧则是庆都见龙卷风如赤龙,梦中交感,历十四月才出生,禹的母亲见流星贯昴,梦接意感,既而吞神珠……类似的记截还有很多,三皇五帝,各朝各代超凡绝伦之人大多没有父亲。同样道理,那些祸乱天下的凶神恶煞,也大多没有父亲,他们就是魔族与人间少女所生。” 我更加惊讶:“这么说来,人类就是神、魔繁衍下来的?” “是的,人间文明始于神、魔与母猿的交配,历朝历代都有神魔与人类交配生下杰出之人,既是祸乱之根源,也促进了文明的发展。其实用你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说,神、魔就是外星人,流星坠地、虹光、电光、龙等等,就是外星人飞船降落的景象。” 我心里暗骂一声,我操,那我不是要跟外星人斗?不过再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恶鬼界说不定在银河系之外,我现在也是外星人。道教说的三十六天,佛教说的极乐世界,离人间远得无法丈量,不也是外星球么? 以前萌萌也跟我说过有关神、魔的话题,先天神打败了先天魔,魔族被赶到了黑暗世界,神和魔本身很难繁衍,需要跟人类结合来繁衍后代,与六铢衣的说法是一致的。所以归结起来,魔族就是邪恶的一方,躲藏在黑暗中的外星人。因为多维空间乱七八糟的关系,魔族可能不是从天空降落,而是从地下钻出来,所以要把地底弄出一个大洞,我得早做准备。 我跟六铢衣虽然交流了很多信息,其实只有很短时间,我很快回过头来对众臣道:“南方丙寅侯境内巴氏铁矿地火喷发,灾害严重,可能还有地底怪物出现。大司马抽调三分之一禁卫军和三分之二飞虎队,分批赶往巴氏铁矿。通知丙寅侯、戊辰侯、壬戌侯派出精兵,四面包围,严密监视,小心防备,勿使怪物流蹿各地。其他诸侯也要做好战斗准备,听候调遣,不得有误!” “是!” 众臣回答虽然响亮整齐,每个人脸上都有不以为然之色,不就是火山喷发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包括车追命都有些疑惑,但所有人都立即开始忙碌起来了。 “我也去探查一下。”六铢衣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转过头去时她已经不在那儿了。 我稍放心了一些,我不能轻易离开王城,有她去看看,一般的问题都能解决吧? (第二卷完) 第250章 家有先知 巴氏铁矿所在的地方,曾经有过庞大的城市,因为某种远古魔兽肆虐,城市沉于地底,魔兽被封印。所以这个地方与魔族有密切关系,两界之间的通道就在这附近。 六铢衣走后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我,等到第三天,我有些焦急起来,忍不住想要亲自去看看。就在这时收到了丙寅侯冯文轩送来的报告,报告中说,他和邻近的戊辰侯、壬戌侯都亲自过去查看过了。岩浆喷涌了约一天时间就渐渐停歇了,熔岩开始冷却凝固。在原本是地下城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极深的垂直大洞,冯文轩下去查看过,大洞底下是熔岩和一个颇大的空腔,没有其他出口,也没看到特别的东西。附近很少树木,满山都是杂草,人烟稀少,大火虽然蔓延开,也没造成多大损失。 看到报告我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是我和六铢衣判断错误,只是自然的火山爆发,不是魔族出现?可是自然的火山喷发,不会这么快就停止吧? 我回了一封信,还是叫他们继续出兵,做好面对最强大敌人的准备。此时出征的禁卫军飞行部队应该快到了,就算敌人很强大,他们也能顶一顶。而且六铢衣没有联系我,说明没有发生严重问题,我稍放下心来,没有亲自出动。 这么又过了一天,我突然感应到了六铢衣,看到了一幅画面:火山口本来是在山谷中,因为岩浆冷却凝固堆高,有附近山峰一半高。在火山口的大洞附近,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堡垒,虽然还没有完工,已经能看出大体样子。这个堡垒的面积不算太大,还没有我们以前修建的城池大,但高度却相当惊人,最高处与附近的山峰差不多高了,还在修建之中。 堡垒尖顶高耸,中央高四周低,层层相拥堆叠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座建筑。如果按我们人间的房屋楼层高度来算,随便一栋建筑都有上百层,建筑之间空隙很小,高层之间有些天桥相连。最外面是雄伟得让人咋舌的城墙,高度超过百米,厚度足有三十米,构建城墙的巨石,每一块都有数十吨重,大的甚至有几百吨重。堡垒内外数不清的怪物来来往往,纷乱如蚂蚁出洞,在堡垒外有些排列整齐的怪物,有的方阵像狼,有的方阵像大蚂蚁,部分怪物身上有人型黑甲骑士。 我看到的画面变了,变成地面近景。刚才从高空看到的像蚂蚁的怪物,靠近了看并不像蚂蚁,它们通体火红,身体和爪子像蜘蛛,长近三米,前面有双螯,后面有两米左右的长尾和尖刺。它显然不是蝎子,因为身体是分为前后两截的,但双螯和长尾说明它们与蝎子有些关系。有些“火蝎”背上有人,长得七分像人三分像兽,身披鱼鳞薄甲,手持大弓。 另一种数量极多的怪物体形像狼,但比狼要高大凶猛得多了,身体有水牛大小,体毛如钢刺,獠牙约一尺长,那种凶恶、残忍、威猛的味道,我从来没有在别的骑兽身上看到过。许多巨狼背上也有骑士,高大强壮,全身厚甲,手拿长矛。 这两种怪物是数量最多,长相最整齐的,其他魔物有的人身兽头,有的背生双翼,有的满头都是眼睛,有的头上长角背上长刺,有的巨大如山丘。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在切割和搬运石料的人形怪物,它们圆圆的大脑袋,身体瘦得像饿死鬼,却并排长了六条手臂,岩石在它们手中就像是切削豆腐一样容易。三五个瘦得连自己脑袋都扛不起的小怪物,竟然能把大几百吨的巨大石梁轻松移走,毫不费力。 我非常震惊,如果不是因为附近的山形地势很眼熟,我绝对不相信这是曾经的巴氏铁矿。冯文轩给我的报告虽然有些延迟,至少可以确定第一天是没有怪物的,那么就是在不到三天时间内,魔兵修建了这个堡垒。 这怎么可能?就算它们能轻松切割和移动巨石,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建成这样的堡垒,即使魔兵数量再多一些,也得几个月时间才能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 所有景像消失了,变成了与黑雾融为一体的六铢衣,一脸沉重地对我说:“魔兵比我预料的还要强大,并且建立了坚固堡垒,你得亲自出马了。” 我问:“它们怎么可能短短两三天就建成这样的堡垒?” “堡垒的主体不是建成的,而是从地面钻出来的,魔兵只是进行加固和装修,只有城墙是完全新建的。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办到的,可能是某种法宝,也可能是可以在地下航行的船,外面看起来像堡垒。总之得尽快摧毁它,否则后患无穷。” 我暗暗心惊,这个堡垒全部是尖顶的,并且所有建筑都紧靠在一起,总体成梭形,只怕真的是某种钻地船的头部,下面还有一大截。也许魔兵还有很多这样的钻地船,如果全国到处火山喷发,出现敌人坚不可摧的堡垒,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我的先头部队还没有到吗?” 六铢衣道:“不久前有斥候来附近侦察过,我问他们,他们说在通明城结集,弄清情况后再前进。之后有几队魔兵出动,往不同的方向去了,估计是去攻击通明城和云林峡城。” “我马上就过去!” 敌人早有准备,已经在我的地盘抢滩登陆了,我怎能再坐在后方等消息?只要交代官员们几句,我立即就可以走,但我却有些不放心宋玉瓷。 我没办法带她一起走,因为貔貅飞行时身上必定会冒出火焰,它的火焰太霸道,除了我外没人能骑在它背上。留宋玉瓷在大势城,我怕会出什么问题,尽管大势城固若金汤,王宫里面更加安全,除了我允许的人外,别人都不能进入,短时间内她不可能遇险。但是以前我们经历了太多次生离死别,看不到她我就觉得不安,怕又会出什么事。 我正在犹豫着该怎么跟宋玉瓷说,她在我前面出现了,朝我走来,脸色有些难看。我迎着她走过去:“怎么了,不舒服?” 宋玉瓷摇了摇头:“我没事……刚才我有些恍惚,就像打了个盹,看到,看到……” 我有些紧张起来:“看到了什么?” 宋玉瓷的表情更加难看,脸色苍白:“这个时候,我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吉利,但不说出来,又怕是真的……” 我拉过她的手,攥在手里,她的手很冰,就像是刚在冰水里泡过:“说吧,没事。” 宋玉瓷深深呼吸了几次,定了定神:“我看到通明城和云林峡城都被烧了,死了很多很多人……我还看到你和刘一鸣大战,被他打落地面,他用一把带着火焰的巨剑,刺进你胸膛。” 第118节 我笑了,把她拥进怀里:“这叫关心则乱,如果通明城和云林峡城被攻陷,我一定会感应到,有大量人员死亡我也会立即知道,事实上并没有。而且这一次是不是刘一鸣带兵来报仇还不知道呢,他来了我也不怕,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斗不过我的。” “不不不!”宋玉瓷从我怀里挣开,“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就答应我不要跟他交手。” “好,好,我不跟他单挑。” 宋玉瓷轻叹一声:“唉,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样我怎能放心让你去?你抬头看天。” 我依言抬头看天,这儿是庭院,天空什么都没有。宋玉瓷道:“会有三只蓝雀从天空飞过。” 我根本不信,正要笑她,果然有三只蓝雀从很高的地方飞过。我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我能预见未来!”宋玉瓷很认真地说,“从住进王宫开始,我就发现有时我想到什么,很快这件事就出现,但也不是每次想到的事情都会出现,我自己也很难确定,还在琢磨之中,所以没有跟你说。” 我愣住了,她能预见未来?冯文轩和萌萌在断头谷复活,都激发了潜力,拥有了异能,宋玉瓷也死了一次,只是被上任鬼王带到王宫,那么理论上她也会激发潜力具有异能。 我的些激动地问:“我们重聚后,你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宋玉瓷摇头:“没有,就是有时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或是一个场景,结果过一会儿就出现了。比如我准备去吃饭时,还没进餐厅突然想到是吃哪些菜,结果进去一看果然是这些菜。这个好像没什么用,而且时灵时不灵,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对了,以前在人间时,宋玉瓷在我老家,就表现出了这方面的潜力,现在能力强化了,她真的能预见未来!这个不是没用,而是要逆天啊,假如她能提前知道敌人的行动,我不就可以针对敌人的行动采取打击吗? “你能预知特定的事情吗?就是你能主动预测某件事吗?” “不能,都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和场景。” “你预测到的事,最久是多长时间?” 宋玉瓷想了想:“三五天吧,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我再度把了拥进怀里:“宝贝,这不是没用的东西,而是无限强大的异能啊!我听你的,这次要是遇到刘一鸣,我不跟他动手。你安心在家待着,试着练习主动去预测某一件事,经过练习,也许有一天你能控制这种能力!” 第251章 凶悍魔兵 我把该交代的事情对相关人员交代清楚,骑上貔貅往南飞去,以貔貅现在的速度,估计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 出发没多久,我突然一阵强烈不安,感应到云林峡城发生了战斗,有许多士兵死亡。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我知道发生了这些事,但不能像亲眼目睹一样知道具体情况,没有完整清晰的画面。 约三个小时后,我再一次“心血来潮”,感应到通明城在大战,到处都是火,大量人员伤亡。 宋玉瓷的话应验了,云林峡城和通明城被烧了,死了很多人。她真的有预知能力,那么我就会遇上刘一鸣,被他打败,他的剑会刺进我的胸膛。现在我知道了会这样,有意避开他,是否能改变结果?可是如果没有人能挡得住刘一鸣,他带着魔兵势如破竹,杀我的臣民,烧的我城市,我又怎能避而不战,任由他肆虐?当着敌我双方千军万马,我不敢与敌方主将交手,后果很严重,影响很深远。 我心慌意乱,预知的未来是否可以改变?我不可能一直躲着他,只要刘一鸣不死我迟早要与他一战,那么宋玉瓷预知的情景是否还会出现?刘一鸣到底有多强,在魔界算是什么样的水平?现在完全不知道敌人的情况,知己不知彼,这仗可真不好打啊。 貔貅以最快的速度狂奔,我心惊肉跳,脑海中不时浮现火焰焚烧和部属惨死的画面,似乎耳边还有他们濒死的惨叫声。 终于,通明城出现在眼前了,整个城市都在燃烧,城外也到处是火焰和尸体,所有我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焦土,天空被乌云和黑烟笼罩,暗无天日。通明城已经被完全攻陷,一些能飞空的禁卫军正护着地面部队且战且退,一路丢下尸体。 我强压怒火仔细观看,敌兵主要是之前六铢衣展示给我看的巨狼和火蝎,数量不算太多,顶多不超过三千,并且只有大约三分之一怪物背上有骑士。但是这些怪物相对于常规军队来说,不仅体形巨大,力量惊人,速度也太快了,迅猛凶残,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普通箭矢射在巨狼身上几乎没用,许多巨狼身上插满了箭像刺猬一样,依旧生猛快速。就连长矛直接戳中了它们,刺进去也不深,它们反而把持矛的人撞飞。巨狼能跳到四五米高,十几米远,能直接扑击后排士兵,连人带马撞倒。它满嘴利齿,脚爪尖长,不论是被它咬一口还是拍一爪,人、马都不能再站起来。那些骑在巨狼背上的长矛骑士也非常凶猛,长矛所向如摧枯拉朽,就是结阵的痴象兵也挡不住它们。 火蝎没有巨狼那么迅猛,但更灵活,能够飞快前进后退,左右移动,迅速爬上城墙,嘴里能喷出长达数米的火焰。火蝎背上骑的都是弓箭手,射出的是火焰箭,到处的火焰就是它们的杰作。 常规军队根本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就算是最精锐的飞虎队遇到他们也顶不住,只有禁卫军才能与它们匹敌。但实际上能飞的禁卫军不多,赶到这儿的禁卫军数量有限,而且能飞的,地面作战能力相对较弱,也挡不住大量魔兽的冲击。 就在我扫视几眼的时间,又有两个禁卫军和数十个丙寅侯的精兵死于魔兽爪牙之下。我火大了,一拍貔貅,向着魔兵密集的地方俯冲下去,还没到地面貔貅先喷出了一股长长的火焰。 火焰卷过之后,没有像以往那样一切都变成飞灰和焦炭,有的巨狼被直接喷中,虽然全身焦黑,还能蹦跳挣扎,没有死透。有的巨狼被火焰擦过,只是烧焦了毛,还朝向我咆哮一声追来。火蝎的抗火能力更强,被貔貅的火焰直接喷中,一身是火还能快速移动逃蹿。就连它背上的弓箭手,被烧中了也不会立即死亡,倒在地上还能挣扎。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貔貅喷出的火焰能瞬间熔金化铁,温度之高无出其右,竟然还烧不死它们,那么普通火焰对它们根本没用。它们是从地下穿过熔岩而来的,当然不怕火和高温! 附近几个狼骑士以四五米长的长矛向我戳来,我以灭魂剑斩断,顺手把一个狼骑士从中砍断。剑刃破开战甲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些阻力,这些黑色的战甲,比我国批量制造的最精良铠甲还要坚硬和坚固,也就是说常规军队的武器对它们基本不破防。 火精剑化为巨大鸣蛇冲入魔兵之中,喷出一片毒火,结果被命中的魔兵只受伤,很少被烧死。这些魔兵不仅有极高的防火能力,抗毒能力也很强!鸣蛇以长尾扫倒了几十个魔兵,它们立即就爬起来,毫不畏惧冲向鸣蛇,有的扑到它身上抓咬,有的以长矛戳刺,有的以火箭射击。 我怒火中烧,把天机珠砸了出去,这回终于看到明显效果了,被砸中的魔兵全部倒下,但还有些没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你妈的,这些魔兵真的是强得成“魔”了。 我方士兵见我出现,欢呼吼叫,勇气倍增,停止撤退开始反攻。但只有禁卫军能对魔兵、魔兽造成一些伤害,常规军队的攻击效果微乎其微,这一停下反而伤亡更多。 我一面用天机珠砸,一面控制着灭魂剑在魔兵之中来往穿梭、旋切,把它们一个个斩杀。貔貅半跃半飞,近的或拍飞,或咬死,抽空喷火或放火焰冲击波。虽然它的火焰效果大打折扣了,魔兵、魔兽被烧中了大半还是要死,没死的也重伤了。 我在正前方来往杀了几趟,吸引了大量魔兵、魔兽的注意力,士兵们的压力减轻了许多,终于稳住了,结成战阵与魔兽拼命。 我斩杀了几百个魔兵之后,远方传来一声嚎叫,它们突然停止攻击,转身往后撤退。远方黑暗之中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骑着一匹特别巨大的双头魔狼往这边跑来。撤退的魔兵与它相遇之后停下,狼骑兵在前,火蝎骑兵在后,结成密集阵形,跟在它后面向前推进……显然那个大块头是魔将。 那魔将身高三米多,头上戴着尖顶的黑盔,大半个脸包裹在黑盔内,只露出了鼓突的红眼,牛一样的鼻子,獠牙外突,满嘴尖牙。它身上穿着带尖刺的护胸、护肩和护腿,很厚很结实但防护并不严密,露出大量鼓突得变态的肌肉,皮肤粗糙漆黑。手上拿着一柄像斧又像砍刀的巨大兵器,就算没有一千斤,也绝对有八百斤。 块头大力气大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刘一鸣我都不放在眼里,骑着貔貅低空冲了过去。魔将一举左手,魔兵尽皆停下,魔将继续往前跑,摆明了是要跟我单挑。 两相对冲,速度越来越快,眨眼相距只有不到一百米了,我紧盯着魔将,把天机珠打了出去。因为冲得快,距离拉近得也快,天机珠到达魔将面前时还不是很大,直径只有两三米。那魔将自恃力大,以斧背来迎,“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天机珠消失了,变成一个光球把它连人带兽罩住,人和兽都保持姿势不动了。 天机珠不仅仅是板砖,准确命中敌人时还能把敌人定住! 说时迟那时快,我骑着貔貅从魔将旁边掠过,灭魂剑横过了它的脖子,带走了它硕大的头和黑盔。天机珠变成的光球跟着消失,回到了我手中,其他人只看到圆光一闪,白光横过,魔将的人头已经落地滚出好远。 出奇地安静了两三秒钟,我方阵营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好!”“大王威武!”“胜利……” 魔兵全部往后退缩,露出惊惧之色,我在距离它们很近的地方停下,剑指前方,大吼一声:“谁敢再来一战?” 没有人应战,魔兵纷纷调头狂奔,没等我下命令,我方阵营已经全部呐喊着往前冲。我也向前杀去,貔貅速度极快,转眼就追上,趁着魔兵还没有分散开,冲入它们之中大开杀戒。 冲杀了一会儿,只有我和少数能飞行的禁卫兵能追上魔兵,地面部队被远远甩在后面。现在杀几个魔兵、魔兽无济于事,万一遇上大量魔兵我的部属会伤亡更多,当务之急是聚集高手,直扑魔族堡垒,摧毁堡垒,封死出口,否则让魔兵扩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我下令停止追杀,退守阳平城,通知六十个诸侯都来阳平城会合,还在途中的禁卫军大部队和飞虎队,使用传送门立即来阳平城。 我还有一个顾虑,我现在就杀向魔族堡垒,必定会遇上刘一鸣,就不可避免要与他交手。如果我不能与他交手,就只能先聚集主力,靠人多来胜他……可是如果我不是他的对手,六十个诸侯和几个太保能灭得了他吗? 能预见未来是好事,但是宋玉瓷的预见,却让我束手束脚,像是被套上一个魔咒,到现在为止我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现在唯一的优势和希望,就是六铢衣,她潜伏在魔族堡垒附近,应该能弄清敌人的情况。等她了解了敌人的情况,我们才能发动进攻,如果我不能出面,能打败刘一鸣的只有她! 第252章 代价 战后初步清点,丙寅侯的兵马阵亡一万三千多,我的禁卫军死了一百五十二个,对于本来就不多的飞行部队,这是一个惨重的损失。击杀的魔兵、魔兽只有一千左右,而且大半都是我杀的,小半是禁卫军杀的,常规军队所杀屈指可数,几百个士兵的命才换一只魔兽。 所剩不多的禁卫军和士兵向阳平城撤退,我骑着貔貅绕了一个大圈,果然云林峡城也被攻陷了,壬戌侯的属地也有些城镇沦陷。魔兵向四面八方扩散,所到之处所有生灵都被屠杀,所有能点燃的东西都着火。它们不是为了猎食,也不是为了攻占战略要地,更像是以杀戮和破坏为乐趣。 方圆五六百里内尽成焦土,地面开裂,天空持续被乌云和黑烟笼罩,有一种阴暗的能量让乌云和黑烟不会散开,完全遮住天空。以前断头谷的鬼兵,只在大量聚集的地方才产生黑气,黑气是贴近地面的。现在的黑暗是遮住高空,被魔兵侵占过的地方即使没有魔兵,还是被乌云和黑烟笼罩。 我很恼火,丙寅侯、戊辰侯、壬戌侯都没有足够重视这件事,过来侦察一下就回去了,没有亲自在前线坐镇,否则不会吃这个大亏,并被魔兵快速扩散。现在面积变大了,想要围堵魔兵已经很困难,只能放弃其他方向,集中全力直扑魔族堡垒。 回到阳平城,丙寅侯冯文轩带着些人到了,我本来想要骂他一顿,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其实就是他在也挡不住魔兵,因为他最擅长的是用火,而魔兵抗火能力很强。要说责任,最大的失误其实是我,我应该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并设下传送门把禁卫军调过来。 接下来三天,车追命带着得力大将、五个太保、一万多禁卫军、四万多飞虎队通过传送门到达。十几个较近的诸侯得到消息赶到,冯文轩的几万精兵也到了,人越来越多,阳平城虽然是一个大城,也开始显得有些拥挤。 魔兵知道我们主力都在这里,避开了阳平城没有进攻,其他方向还在继续扩张,最远的地方距离原巴氏铁矿已经超过千里。魔族堡垒内源源不断往外走出魔兵、魔兽,这不仅是一个堡垒,还是一个通道或传送门,只有摧毁这个堡垒才能从根本上取得胜利。 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差不多是发动总攻的时候了。但六铢衣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我,我甚至感应不到她在哪儿。为什么她一直不联系我,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天晚上我召开了高级将领会议,做出了决定,明天一早出兵。路上肯定会遇到魔兵阻拦,前进速度不会太快,到达魔族堡垒要四五天时间,有这个时间各路诸侯都会赶到了。 会议结束后,我悄悄骑着貔貅向魔族堡垒方向飞去。马上就要开战了,我对魔族的情报所知有限,要是六铢衣一直没有消息,我总不能闭着眼睛跟敌人开战吧?只能我亲自去侦察一下了。 飞出没多远,我突然感应到了六铢衣,幻境中她就像以前用骷髅阵跟我联系一样,与一片黑气溶合在一起,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情况紧急,你做好出击的准备了吗?” 我又惊又喜:“什么情况?” “你的仇家会在明早破晓之前袭击阳平城,这是摧毁堡垒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机会。他离开之后,我会在魔族堡垒旁边设下传送阵法,你带领得力部属通过传送门反袭他的巢穴,将之摧毁以绝后患。” 好个六铢衣,潜伏了这么久,终于给我一个好消息了。这一招真叫绝了,让刘一鸣到阳平城扑空,等他回来时,我们已经毁了他的老巢,断了他的退路,看他还能往哪里跑! 六铢衣道:“魔族堡垒内外有大量魔兵,内部坚固异常,恐怕短时间内不能攻破,你最好留几万人在阳平城,并让任不归变成你的样子,尽可能拖住刘一鸣。” 我于狂喜之中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主力都在阳平城,刘一鸣要袭击我们,肯定要带着大部队出击,堡垒内外怎会还有大量魔兵?” “这……”六铢衣迟疑了一下,“实际上他只准备带几个魔将袭击阳平城,大部队没有出动。” 我更加不解:“这不对啊,他明知我们的主力都在这里,怎会只带几个人来袭击?” 六铢衣轻叹一声:“唉,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太多,现在你发现了,只能实话告诉你了。刘一鸣的能力很强,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那边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有一件强大的武器,能瞬间夷平百里,杀死上百万人。他是故意让你的主力在阳平城聚集,一举歼灭,明早破晓前他会亲自去使用这件武器。” 刘一鸣有那么强大的武器吗?我立即联想到了魔兵切割岩石、搬运巨石的场面,还有比航空母舰更长的钻地船。如果人类文明真的是源自神族和魔族,那么魔族就有比人类先进很多的科技,制造一些核武器不在话下,或者反物质武器、电磁武器、激光武器之类,瞬间夷平一座城市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一头冷汗,我们原定计划是天亮后出兵,要不是六铢衣发现这个秘密,我们就被一锅揣了。我就算能躲过轰炸,孤身一人,惊慌失措之下,绝对不是刘一鸣的对手。 我有些恼火:“这样的事你竟然想要瞒着我?” 六铢衣道:“必须留下一些人拖住刘一鸣,尽可能争取时间,否则我们不能保证成功。我知道你不肯让几万人去送死,那么不如干脆瞒着你,什么罪名都我来承担好了。” “……”我无话可说,我确实不能让几万人等死,但我也不能让六铢衣来承担这个责任啊。 六铢衣道:“你不要指望着拦截他,你不是他的对手,无法阻止他。逃避也不是办法,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时间越久他们就会越强大,伤亡会更多。只能破釜沉舟,趁着他离开的机会摧毁堡垒,彻底打败他们。战争就会有伤亡,留几万人给他炸死,与两军对阵死几万人在本质上没有区别。况且我们行动够快的话,有可能在他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之前就摧毁堡垒,他发觉不妙会立即回救,未必会使用那件武器。” 六铢衣说刘一鸣比我强,宋玉瓷也预见了我被他击杀,可见刘一鸣是真的很厉害。如果我不能拦截他,只能分散部下避免被炸,可是这样一来就挡不住魔兵前进,时间越久魔兵越多,我的国土将不可避免地被吞噬,最终全国沦陷……我想来想去,还是六铢衣的计划是最有效、最彻底的。只要成功摧毁堡垒,切断魔界的通道,魔兵死一个就少一个,刘一鸣再强大也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磨也要磨死他。 六铢衣道:“没多少时间了,你早做准备,选好出战的人,布下反向传送阵法等着我启动。” 六铢衣说完,幻象就消失了,我愣在那儿左右为难。至少有一点六铢衣说错了,让几万人去送死,与两军对阵死几万人是不一样的!两军对阵,每一个人凭本事生存,那是他们的职责和使命,战死沙场是光荣的,死也心甘情愿;我瞒着他们让他们等死,这是我辜负了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欺骗了他们。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个惨重的代价。 我只能选择这样做,否则持久战,阵亡的将士和平民将不计其数,被损坏的城镇田园难以估量。作为国王,我不能选择对错,只能选择最轻的损失,最快的胜利。 下定决心,我飞回阳平城,立即召集高级将领开会。我告诉他们,六铢衣已经潜入敌人核心区域,会布下传送阵法,我们集中主要战斗力量袭击魔族堡垒。 我亲自点兵,所有到达的诸侯、重要将领、五个太保和八成禁卫军出战,四万多飞虎队一半出战,丙寅侯的兵马全部留下。没有出战的部队,抽出主将之后由副将指挥,人员分散开布阵,看起来依旧满城是人。 我让替死鬼任不归变成我的样子,貔貅没办法变出来,就找一匹长得有点像貔貅的坐骑。反正刘一鸣很久没有见过我,也没见过貔貅,未必能很快认出来。我再三交代任不归和留守的将官,如果有敌人来袭击,应当虚张声势坚守城内,不要出战,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回来。 没有人起疑,为了奇袭敌人老巢抽调高手合情合理,留守的人坚守不出,拖住敌人等我们回来也是合理的。附近的魔兵数量不是很多,好几天没来攻击了,留守的人并不紧张,可能还在心中暗喜不用出战。 所有人都很兴奋,并期待着大胜,只有我的心里在滴血,胜利还没有到手,我先付出代价了。 出战的人迅速做好出战准备,到城外空旷处待命,我布下了反向的传送阵法。通过传送门奇袭敌人不是第一次,我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曾参加过与血虎鬼王的战斗,所以这一次驾轻就熟,有条不紊,我在最前面,紧跟着是诸侯、太保、禁卫军、飞虎队。 此时已经是凌晨快两点,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前面的传送阵法突然产生灵力波动,冒出腾腾黑气,六铢衣从另一边启动传送阵法了! 第253章 钻地母舰 从传送阵另一边出来,高大异常的魔族堡垒就在眼前,从地面看与从天空看完全是两码事,在这里仰望,不像是堡垒,更像是一座组合的高山!传送阵是设在堡垒之外城墙之内,在堡垒后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旁边没有魔兵。 六铢衣从黑暗中闪出,表情平静,不慌不忙地说:“堡垒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地面部队很难攻进去,不过上面天桥相连的地方有一个门没有关,能飞空的人从上面杀进去。城墙之内的魔兵不多,不能飞空的人迅速杀光城墙内的魔兵,依托城墙防守,阻止魔兵回救。” 我点了点头,稍等了一下,诸侯、太保和一些重要将领紧跟着过来了,我把战斗方案对他们说了一遍,然后与六铢衣一起向上飞起。 离地面约五六十米的地方,两座尖顶建筑之间有一条天桥相连,不知是魔兵疏忽,还是六铢衣动了手脚,天桥其中一头的门没有关。六铢衣快如一溜黑影,投入那扇门之内,我冲上天空,貔貅的动静太大,立即惊动了地面的魔兵,大声怪叫起来。 第119节 从传出阵中出来的地面部队迅速散开,杀向魔兵,能飞的人则接二连三飞起,跟着我冲进了高处的门。门内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堆放着大量火箭、弓、手持弩枪,以及一些像是地雷但带着绳索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这是某种炸弹,抓着绳子甩动可以飞出很远,如果有敌人来进攻,魔兵站在天桥上就可以攻击到城墙外面。不过这会儿没有魔兵在这儿,只有一个六铢衣。 很快进入房间的人有几十个了,六铢衣说:“这里的墙壁坚不可摧,不怕火烧,无数房间互相连通宛如迷宫,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彻底摧毁。不过想来这个堡垒能够钻地移动,必有动力机关,中央枢纽应该是在中间最高的主建筑内。我们分成几队行动,各带上一些炸弹,从不同路线杀向中间,看到有机械传动的地方,看起来很重要或脆弱的地方,都尽可能毁了。” 我对众人点点头,表示按照六铢衣的办法行动:“我先走,你们在这里等后面的人,每个人带上五六个人作为一组,注意互相接应。” “是!”众人齐声应答。 六铢衣补充了一句:“这里面魔兵不算多,但能力都不弱,务必合力击杀,不要被包围了。” “是!”众人再次恭敬回答,虽然六铢衣没有任何身份,但每个人都知道她的实力和功劳。 这时前面通道中有好几个高大的魔兵跑过来了,我将灭魂剑投射出去,把最前面一个射了个透心凉。六铢衣同时屈指一弹,一道极细黑光射中了第二个魔兵的眉心,也跟着倒下。旁边几个诸侯纷纷出手,一眨眼后面冲过来的三个魔兵也被放倒。 我先沿着通道冲了过去,前面又是一个大房间,有两个出口,我跑向了左边出口。六铢衣一闪跟了过来:“我们一起走,可能会更快到达中央。” 我对她笑了一下,我们联手,这里面应该没有几个魔将能顶得住,而且她肯定早就进去过,老马识途。 连着闯过几条通道和几个房间,已经到了另一栋建筑之中,一路上居然都没有遇到魔兵。难得的闲暇,我忍不住问:“你看到刘一鸣的样子了吗?” “嗯,一张脸长得还像人,但黑如锅底,头长双角,背上有翼,身穿战甲,手持火焰之剑……” 我心里一咯噔,宋玉瓷预见他以火焰之剑刺入我胸膛,果然他用的是火焰剑,这说明宋玉瓷是真的预见未来了!如果未来已经是事实,我又怎能避免? 六铢衣接着说:“他身上散发出极强的阴暗气息,给人很邪恶、残忍、好斗的感觉。只凭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就知道他的实力很强,我们联手也未必有胜算。但只要摧毁了这里,他的能力就会减弱,我们应该就能打败他了。” 前方的房间没有出口了,我正想回头,六铢衣却飞掠到一堵墙壁前,在一处像蝙蝠图案的地方一按。旁边一片数米见方的墙壁无声向上升起,出现一个门洞,里面有一个小间,像是个升降梯间。 我紧跟着六铢衣进云,刚站稳地面就开始快速下降,比人间的电梯还要快。我问:“为什么毁了这里他的能力会变弱?这几天你到底侦察到了多少情报?” “这不仅是一个堡垒,还是一个运兵站和补给站,这里面的某种黑暗能量,会让他变得更强。好消息是刘一鸣只有这一个‘钻地母舰’,毁了他很难再找一个,坏消息是打死或打败了小的,极大可能老的会来找你麻烦。” “老的?”我很惊讶。 六铢衣对我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魔族血统,不管他是怎么生出来的,他父母之中肯定有一个是魔族。据我所知,他父亲是魔界一个领主,地位挺高。” 我很疑惑,六铢衣怎会知道这些?六铢衣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我怕惊动了他,没敢进入堡垒太深,大部分情报是从魔兵、魔将的脑子里挖出来的,所以杂七杂八的事知道不少。我唯一冒险深入一次,刚好就让我听到了他与几个心腹密谋,想要把你们全部炸死。那是两块可以相嵌的东西,只有他能发动,相嵌之后丢进城里就可以了。事情就是这么巧,说明我们鸿运当头,他注定要失败。” 她最后说的不是“你”,而是“我们”,这个“我们”显然不是指国家、军团、队伍,而是一个更小范围内的整体。我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其实那天在断头谷,她说要跟我合体才能打败大恶毒鬼王,就等于是向我表白了。如果不是她的帮助,我不可能得到诸侯和民众的支持;如果不是她出力,我不可能打败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如果不是她的努力,我和主力军不可能进入到这里,再过一会儿就要全军覆没……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真的还要假装不知道吗? 可能我的想法被六铢衣知道了,她罕见地有了些羞涩的表情,把脸略转开了一些。她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这种表情,有一种让人呯然心跳的别样美丽。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好,升降梯停下了。我急忙停止乱想,刘一鸣正在前往阳平城的路上,我的好几万军队随时可能灰飞烟灭,分秒必争,我怎能思想开小差? 门一开就看到了外面有一小队魔兵,我和六铢衣立即出手,它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好几个。后面的惊叫起来,但很快就全部被我们杀了。 这里的魔兵比攻击通明城的魔兵要强悍得多,但在我和六铢衣面前还是不堪一击。我们快速前进,遇见魔兵就杀了,看到柱子、横梁之类,我顺手也用天机珠砸一下,能砸断就砸断,砸不断就算了。 所有建筑的外墙都非常坚固,似铁非铁,似石非石,用天机珠也砸不破。建筑内的主体也是同样材料,既硬且粗,水火不侵,刀枪难入,想要凭力量破坏这么大一个堡垒是不可能的。 走了好远我没看到任何机械、电器之类,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甚至连照明灯火都没有。这里根本不像什么“钻地母舰”,更像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坚固城堡,只差没有窗户,这样的东西如何穿地行走? 边杀边走,拐来拐去,我完全失去了方向,也感应不到堡垒外面的战斗情况,黑暗的感觉比以前在矿洞里面更堪。这种黑暗的感觉,我似曾相识,记得我刚到巴氏铁矿不久,在假死状态吸收到阴邪黑暗能量,就与现在的黑暗气息相似。后来我知道那些能量是被封印的魔兽,也就是貔貅没有结成实体之前泄漏出来的。如此说来,貔貅的前世与魔族有些关系,可能它曾是很高阶的魔兽,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所有魔兵、魔兽都能在黑暗中视物,还好我和六铢衣也能。六铢衣在这种地方方向感要比我好,后来基本是她在带路,据她说我们进入中间的主建筑了,并且在地平面之下。 到了这里,遇见的魔兵更加厉害,我和六铢衣都很难秒杀它们。有一种魔兵像西方传说中的炎魔,头上长角,背后有尾,全身通红鳞甲像蜥蜴皮,有一双特别发达的尖爪。但它们肯定不是炎魔,因为它们不会喷火。第一次遇它们时,貔貅对着它们狂喷火焰,却没有造成一丁点伤害,它们跳跃着直扑我而来。我用灭魂剑挡住一个魔兵的手臂,结果剑刃连它的鳞甲都没有划破。我吃了一惊,紧接着用火精剑砍在它身上,还是毫发无伤。 这怪物居然免疫火焰和物理攻击?这也太疯狂了吧?如今我使用天机珠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急忙一珠砸出,近距离把它砸飞并定住,貔貅一爪把另一个魔兵也拍飞出去了。 我不信这个邪,看准另一个扑过来的魔兵,全力出手,灭魂剑和火精剑分别刺中了它的头部和胸口。魔兵跌飞出去,掉落地面,挣扎着跳起来,但接着口喷黄色液体,摇摇晃晃又倒下。 我明白了,剑刃破不开它的鳞甲,但是剑气能够透体而入,损伤它的内脏,还是能杀死它的! 魔兵越强悍,证明我们越接近重要区域了! 第254章 无敌傀儡 中央的主建筑比山还要高,不知有多少层,面积也很大,搜索一层要花不少时间,而且经常遇到一些难缠的魔兵。 在这里面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我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外面的战斗怎么样了,留守阳平城的人是否还活着。要是时间拖久了,刘一鸣炸平了阳平城,杀个回马枪,我们还被困在他的堡垒里面,那就真的惨了! 再往下一层,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风格迥异的空旷地方,面积约半个足球场大,高度有十五米以上。地面有许多发出白色荧光的罩子,有的像半个球,有的像倒扣的瓶子,都很巨大。光罩之间,以及地面和头顶,到处是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管道,似乎在发出嗡嗡声。 这个地方太古怪了,以我的常识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实验室,但又缺少实验室应有的仪器,也许是一个气体过滤室。我看了六铢衣一眼,她也正望向我,眼神中带着些疑惑,显然她也不清楚。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为什么看不到一个守卫?我提高了警惕,显现法相,用天机珠护身,让貔貅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貔貅才迈出两步,突然强光耀眼,一道直射的电光轰在我身上。速度太快了,我和貔貅根本来不及躲避,被轰了个正着。还好天机珠化成的光球挡住了电光,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退几米远。 同一时间,距离我不远的地方闪现两个巨大的怪物。这怪物没有头发、眉毛和胡须,身高约七米,强壮得骇人,通体与那些荧光罩子同样颜色,并有着玻璃的质感,就像是用某种晶体雕成的。但它们的反应和速度却不像是雕像,快得不可思议,一闪就到了我面前,洗脸盆大的拳头轰了过来。 貔貅人立而起,一口咬住了一个巨人的拳头,尖爪拍向它的胸口。我以灭魂剑迎向另一个巨人的拳头,满心以为必定把它的拳头分成两半。不料剑拳相交,一股可怕的冲击力传来,我身不由己从貔貅背上飞起,着着实实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撞得我眼前发黑,似乎全身骨头都震碎了。 不要说我当上鬼王之后没有遇到过如此狼狈的情况,从我能显现法相开始,都没有被对手一招打得这么惨过,这一拳有多大的力量啊? 六铢衣见我遇险,急忙冲向前,我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挨打的,呯呯两声,她也被打飞撞在墙壁上。或许是她有了防备,或者是她比我更灵活,撞上墙壁的瞬间她一袖子拍在墙壁上,向侧面滑开了,不像我撞得那么实,跌趴在地上。但她落地一个踉跄,晃了好几下,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一向凶恶迅猛的貔貅,此刻就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它咬不动、抓不伤巨人,火焰也没有用,被巨人抓住了头上的独角挣不开,只剩下被拳打脚踢的份,眨眼之间就挨了十几下拳脚。 我真的惊呆了,要是一个大魔王在这儿,有这样的能力不奇怪,被打我也服气。可这两个看起来明显不是魔王,长得就像是个打手或保镖,还是那种没有脾气完全听主人摆布的打手,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貔貅还在被暴打,我顾不上多想了,一缓过气来就将天机珠打出。荧白色巨人看也不看,对着天机珠一拳。虽距离近天机珠还没有最大化,也是它的拳头十倍大,威力发挥出了七八成。不料“呯”的一声震响,天机珠倒飞回来,巨人就像没事一样。 我有些怀疑我是不是进入幻境之中了,就算是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也没办法硬接天机珠并反弹过来啊。 六铢衣紧接着双手屈起中指一弹,两道很细的黑光射中了两个巨人的头部,却像是射中幻影一样,没有任何效果。我一咬牙,灭魂剑脱手掷出,化为剑轮切向一个巨人的脖子。它还是毫不放在心上,随随便便一拳打出,剑轮立即消失,灭魂剑被弹飞撞在天花板上。 我真有吐血的冲动了,这两个怪物名字叫“神拳无敌”么?什么东西都敌不过它的拳头。 六铢衣以很快的速度投射出两个电光黑球,一前一后,这么短时间她不可能聚集全力,最多五六成威力,但飞出之时还是显得光线一暗。抓着貔貅独角的巨人放开了手,双手同时出拳打向电光黑球。 “轰轰”的一声,宛如霹雳震耳,电光四射,巨人有那么一瞬间身体变暗了,但不到一秒钟就恢复了正常,貌似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不过貔貅趁这个机会挣脱了,急忙往回逃。 “快走!”六铢衣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接着她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后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阶梯。 到了阶梯处眼前立即变得黑暗,往前冲了几十米,貔貅紧跟着出来了,两个巨人却没有跟出来。我就算是松了一口气,但郁闷得都想用头撞墙了,貔貅也垂头丧气,被打得没有脾气了。 六铢衣也有些狼狈,伸手掠了一下鬓发,整了整衣服,很快镇定下来:“这个地方一定是钻地母舰的核心区域,设有某种阵法或者保护领域,两个怪物是守护者,在里面杀不死它们的,只能把它们引出来,或者找到破阵的方法。” 我恢复成正常身体,苦笑道:“恐怕它们不会出来,我们也没时间研究破阵的方法。也许……” 我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地面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事实上不止是地面震动,这里面的整个空间都震动了。我与六铢衣面面相觑,弄不清是我们的队友在搞爆破,还是刘一鸣在阳平城引发惊天巨爆,震动传到这儿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六铢衣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不由得伸手摸头,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本来呼之欲出,被打断一下灵感就消失了。六铢衣见我这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但并非嘲笑。 想了好一会儿,我的思绪才清晰起来:“你有没有发现,刚才你的闪电黑球击中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变暗了,而且它放开了貔貅用双手来挡,这说明它对你的闪电黑球有些忌惮。” 六铢衣摇头:“没用,就算我蓄足了力,还是伤不了它。” “不,我不是说用闪电黑球杀它。里面有许多发光的罩子,这是我们走过的唯一有亮光的地方,为什么要让这个地方发光呢?那两个怪物的颜色与那些罩子相同,并且不肯追到黑暗的地方来,那么有没有可能,那种荧光就是两个怪物的能量来源?光线是无所不在的,所以它们每时每刻都与能量源互通,所以强大无敌不能杀死。” 六铢衣立即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用黑气遮住里面的光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里面的白光有些古怪,可以一试。” 我有些忐忑,这要六铢衣冒险深入,万一我猜错,她就有可能把一条命断送在这儿。六铢衣是一个很果断、很有魄力的人,转身就要往里走。我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握住之后,满手的温暖滑腻,柔若无骨,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当,但要是匆忙放开就更显得心里有鬼了,只好继续握着。 六铢衣回头看着我,接着脸上腾起了红晕。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脸红,谁能想到曾经统领亿万鬼兵的断头谷女王,满身怨气、死气的女魔头,竟然会有这样娇羞扭捏的一面? “小心。”我低声说。 六铢衣应了一声,她的手反过来较用力地握了我的手一下,表示感谢我的关心,然后放开了。 在这诡异的地方,面对深不可测的敌人,也许现在就是决别,我忍不住在她后面说:“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刚才你的样子特别美丽!” 六铢衣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欲言又止,继续向前走。我急忙跟上,收摄心情,显现法身准备战斗。 到了门口接近亮光的地方,六铢衣的身上冒出大量黑气,身体变虚了,最后完全变成黑气冲向里面。 两个荧白色的巨人再次闪现,冲向黑气。黑气一下散开,绕向它们后面,以极快的速度扩散,遮挡所有照亮两个巨人的光线。两个巨人有些慌乱,挥拳乱打,黑气被拳劲冲散,刚聚起来又被打散,无法完全遮住光芒。 我若是以天机珠砸它们,恐怕进一步把黑气震散了,我只好丢出火精剑,变成鸣蛇去纠缠两个巨人,然后跳下貔貅,让貔貅也去帮忙。貔貅虽然很不乐意,但此时情况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跟着冲了进去,拐向侧面,祭出天机珠砸其中一个发光的罩子,如果这东西能砸坏,就能从根本上消灭光源。 一声巨响,地面震颤,荧光罩子并没有被砸破,反震得我一阵气血翻腾。倒是两个巨人被黑气围绕之后,动作变慢,力量也变小了,一个被鸣蛇缠住,一个被貔貅咬住手臂拖着不放。它们动作慢了下来,黑气立即进一步聚集,将它们团团包裹住。 突然黑气稳定不动了,我能感应到两个巨人已经消失,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它们消失了。但六铢衣怕它们还会出现,还是保持着黑气包围状态不敢撤掉。 “咔嚓”一声,刚才被我砸过的罩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一些荧白色的液体喷了出来。这些液体落到地上,地上立即冒烟。构成钻地母舰的主体材料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坚硬异常,我用灭魂剑也很难砍动。液体落在上面却像是铁水落在海绵上,迅速烧熔并扩散。 第255章 宿敌宿命 爆裂声接二连三响起,更多发光的罩子破裂,流出荧白色的液体,快速烧熔除罩子和管道之外的任何东西。这种液体就像是剧毒,会无限扩散,烧熔的面积越大扩散得越快。 我骇然后退,六铢衣变回人形,站在我旁边也一脸惊讶。黑气完全消失了,两个守护巨人没有再出现,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最早破裂的罩子,很快旁边又厚又硬的地板被熔化出一个大洞,洞口持续扩大。下面出现一个闭封的房间,中央处是罩子中心延伸下去的管道,环绕着管道的是一组环形图案,看起来有些像八卦图,但要更复杂,闪动着红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流动。 罩子中的荧白色液体继续往外流,包括地板熔化后掉下去的液体具有同样的腐蚀性,下面的奇怪房间地板也开始熔化,冒出大量浓烟。照这样下去,下面的房间会一层层被熔掉。这儿是钻地母舰的核心区域,被大面积烧坏后应该会失去重要功能,甚至产生爆炸,貌似我们成功了。 六铢衣道:“可以了,我们快撤!” 我往后退,猛地想到一个问题:“我的属下还不知道我们成功了,得想办法通知他们撤退。” “我们分开走,遇到其他们的机会就更好。” “好!” 回到上一层,我们各选了一个方向走,也不知我的属下在哪儿,只能乱闯。跑了五六分钟,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小队,刚好其中一人身上带有号角。我叫他们立即往回撤,一边跑一边吹退兵的号角声,我继续往其他地方找,怕在其他建筑内的属下听不到号角声。 下方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和摇晃,有的地方墙壁和地板开裂,像是马上就要崩塌。我乱蹿了一会儿,总共只找到两个小队,眼看这儿随时会炸毁,我只能先找出路了。 冲过来跑过去,就是找不到出口,但让我找到了一处墙壁破裂,透进亮光的地方。有亮光,那么这一面墙就是这栋建筑的外墙了。我后退一些,祭起天机珠狠狠砸过去,轰的一声巨响,把开裂的墙面轰出了一个大洞。貔貅立即从大洞中冲出,腾空飞起。 东方已经大亮了,我心中一凛,这个时间恐怕阳平城已经被刘一鸣炸了,我们还是迟了一步。天空有不少人在盘旋飞行,撤退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幸好这次跟我进入堡垒的人都是能飞的,听到号角声只要能出屋就能飞出来,大部分都已经出来了。 撤退的号角声导致了地面的军队也往回撤,但是传送阵已经失效,另一边的传送阵出问题了。地面部队无路可退,城墙外有大量魔兵,因为我军后退开始涌上城头。 “往北面突围,杀出城外!”我大喝一声,声振全场,到了外面就是我的地盘,想要多大声就多大声。 看到我出现,将士们精神大振,有了明确的目标很快恢复秩序,靠近北侧的往前冲,打开城门,其他方向的先稳住,且战且退。飞在天空的高手们全部杀向北侧城门外,清出一片空地让城里的人出来,城内的人顺利冲了出去,似一股洪流不可阻挡。 我的军队训练有素,我的将官骁勇善战,面对凶悍的魔兵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值得我欣慰。我扫视城墙之内堡垒之外的区域,看到了不少尸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伤亡惨重。城墙外侧堆着厚厚的魔兵、魔兽尸体,可见之前的战斗异常激烈。 堡垒内冒出大量浓烟,沉闷的爆炸声还在传来,我来回看了几眼,没有看到六铢衣,难道她还没有出来? 我想要回头去找,可是到处都在冒烟,中间主建筑内冒出来的烟特别多,大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气味,进去只怕找不到人,反会被熏死,或被崩塌的堡垒所埋。以六铢衣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出来才对,她到哪里去了? 第120节 我正为难,远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咆哮,饱含愤怒与焦急,一个有双翅的人以很快的速度飞向这边,手里拿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剑。随着他的接近,似乎有大片乌云跟着飞来,天地之间为之一暗——实际上这儿早已被乌云和浓烟笼罩,阴暗的感觉不是天空的变化,而是他身上带着的阴暗气息! 我的心悬了起来,该来的躲不掉,刘一鸣还是来了,带着他注定要杀死我的火焰剑!我答应过宋玉瓷不跟刘一鸣交手,我必须活着回去,但现在我不出战,谁能挡得住他?这本来就是我跟他的仇,没有理由我躲在后面让别人去送死。 我只是略一犹豫,刘一鸣已经疯狂似地冲进堡垒主建筑之内,心疼他的钻地母舰,完全无视我了。额,这可不是我怯场,而是他顾不上我了,正好避免了跟他交手。 我敢保证,这个钻地母舰已经严重损坏,刘一鸣回来也救不了它,我们的军事目标已经达成,先撤再说。我冲到了前面落地,在前面轰杀魔兽开路,加快撤退的速度。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又一声怨天恨地,满怀无穷怒火的长啸声响起,刘一鸣从堡垒内飞出,一下冲进了正在密集撤退的我方人员之中。我后方的头看得分明,他身上散发出一圈圈红光急速旋转,范围达半径十米左右,所有被红光碰倒的人立即抛飞倒下,无一幸免。刘一鸣在密集的人流之中飞快往前冲,红光旋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割草机,无情切割,铲平一切,每一秒钟都能杀死上百人! 这里的每一个都是精英,可是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死了。我的眼睛红了,血液沸腾了,什么预言和宿命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暴怒之下,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刘一鸣旁边,扬手打出了天机珠。 这一下含愤出手,可以说是发挥到了十二分威力,天机珠所化成的巨球真有摧山裂地之威。刘一鸣挥剑一挡,“当”的一声巨响,天机珠被震回,他也倒退了几步,身边的红光消失了。我的部下迅速后退,但并没有退太远,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 我盯着刘一鸣,刘一鸣也在瞪着我。我本来有幸福的生活,是他害死了我,害我死后还吃了无数苦头,我对他的恨比太平洋最深的海沟还要深。他通红的眼睛和凶恶的面容所露出来的恨意,也不比我少多少,什么叫不共戴天,这就是不共戴天,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正如六铢衣所说的,他基本是正常人形,一个头一双手两条腿,面容五官还有几分以前的特征,只是变黑变粗犷了。变化比较大的是眼白变成红色,眼瞳变成金色,头顶上多了两根像水牛的角,不是很长,背后多了一对肉翼,类似西方传说中的龙的翅膀,边沿有尖刺和倒钩。他身上穿着一件很合体的黑色护甲,贴合得就像是从肉里面长出来的,上面有华丽的金纹和装饰。双肩处兽头吞口巨大夸张,肩头、手臂、胸口、大腿等处有尖刺。整件护甲浑然一体,即有古老冷兵器时代的特征,也有高科技生化服的味道,相当酷炫。 最酷的还是他手中的剑,手柄较长,护手很宽,可以双手同时握住挥砍。剑刃约两米长,通体暗红,持续不断燃烧着火焰,就像剑身是可燃性材料。 我注定就要被这柄剑刺入胸膛?此时此刻,或许我应该抛弃一切杂念,放手与他一战。实际上我身上有我自己都不了解的潜力,就像刚才一急,突然就从一百多米外瞬移过来了。发挥得好,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了!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的死期到了!”刘一鸣恶狠狠地说。 我突然笑了:“刘主任,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哦,不对不对,你的样子变了太多了,以前你虽然算不上是貌如潘安,也算是个美男子。现在变成这副丑八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黑不溜秋,怎么勾引良家妇女啊?” “哈哈哈……”周围的将士轰然大笑,虽然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听得出来我是在嘲笑敌人。不论敌人是人还是魔,处于暴怒之中都不利于战斗,激怒敌人是一种战术。 刘一鸣果然更怒,开始往前冲,双翼张开拍打飞起,黑暗的气息有如一座山压过来。我采取了谨慎战术,以天机珠护体,两柄剑都拿在手中,貔貅也向前跑,腾空飞起。 双方冲近,貔貅喷出了火焰,刘一鸣完全无视火焰,直接从火焰之中冲了过来,挥剑劈下。他的剑还够不着我,但剑上的火焰变猛烈数十倍,一股火焰撞向我。 要说其他攻击我还有些担心,天机珠能防火,貔貅身上发出的火焰也能保护我,我最不怕的就是火系攻击。我也无视他的攻击,近距离将灭魂剑射向他胸膛。 刘一鸣来不及躲避,腹部被射中了,但是灭魂剑并没有刺进去,他的护甲毫发无伤。刘一鸣在空中的动作非常灵活,眼看就要对冲而过之际不知怎地转向并高跃,一剑砍向我后面的脖子。我手里还有一把剑呢,往上一迎,“铮”的一声,他的剑被我挡住了,但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把我和貔貅都压得往下一沉,火焰般的能量沿着手臂冲进我的胸膛。 我有窒息了的感觉,这一招已分出高下,我不是他的对手! 刘一鸣在空中灵活的就像鱼在水中,如影随形追来,又一剑砍下。 第256章 天雷球 祝大家新年快乐! 我连挡刘一鸣几剑,虽然有两头四臂,前后都能看到,都有武器,还是手忙脚乱,接应不暇。主要是他的攻势太快太猛了,每一次挡住他的剑,我都觉得手臂酸麻,炎热气息灌入体内,令我像是要窒息了。 其实不仅是他的攻势凶猛,火焰剑中的能量古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也具有极强的压制效果,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中与敌人战斗。他是魔族后裔,具有特别的能力,差距明摆着,这样打下去,我迟早要败于他手下,即使能保住一条命,也会当着众多属下颜面尽失。我与他之间的仇,可以等我有了充足的准备再来了结,眼下最主要的是阻止他屠杀我的属下。那么不如先把他引开,让我的军队有机会撤走,不管是拚命还是逃命,我都可以没有顾虑。 貔貅能感知我的心意,我再次挡住刘一鸣的剑时,它突然借着冲击力往下急坠,就像是被砸掉下去一样。刘一鸣紧跟着追来,快接近地面时,貔貅突然光翅急扇,四足奔跃,猛地向前蹿并冲高,终于把刘一鸣给甩开了一些。我威力最强的攻击莫过于天机珠,此刻脱离危险,不必天机珠护体了,立即收回往刘一鸣迎面砸去。 刘一鸣已经很清楚我的实力不如他,在暴怒之中起了轻敌之心,还是以火焰剑来挡天机珠。却不料这一次他身在空中,不如上一次在地面双腿可以支撑,被天机珠一下重击,从空中跌落下。他这时离地面本来就很近,落到了地面并且踉跄后退好几步,看起来就像是他中了我的计,吃了点亏,我的属下大声欢呼起来。 天机珠把人定住的效果要视目标而定,敌人太强或者很灵活砸偏了,并不能定住,所以两次攻击都没有定住他。 我继续往高处冲,大叫道:“刘一鸣,有本事跟我到高处见个真章,不要在地面碍手碍脚的!” 刘一鸣果然立即追来,他的翅膀长在身上,飞行时比我骑在貔貅背上更灵活,但只比飞行速度,貔貅却要比他快一些,距离渐渐拉远。我坐在貔貅背上,可以全心全意战斗,盯着刘一鸣又狠狠砸出了天机珠。刘一鸣这一次学乖了,立即侧移并以火焰剑挡格,避开了攻击,但这么一来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天机珠回到我手中,我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其实我有更强大的能力没有发挥出来!我是这个世界的至尊,是全民意志的集中体现,他们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上百亿人的力量有多强大?足以移山倒海改天换地!前任鬼王是这个世界的开创者,一切规则都是他创立的,他就是神,他就是天。我是得到他认可的管理者和继任者,那么至少我也是个半神,我是半边天! 可能是前任鬼王怕我年轻气盛,新上任沉不住气,也可能是他还要考验我,没有立即让我获得全部能力,把一切该交代却没交代的事情封存在天机珠内。现在我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有生命危险,天机珠内的一些信息就被激活了,瞬间我知道了怎样控制天气变化,包括发动天雷轰击敌人! 不需要什么法诀咒语步罡踏斗,只须集中精神,以强大的意志就可以发动。我心念一动,高空立即起了变化,风起云涌,原本就很厚的乌云剧烈冲撞滚动起来,云气的冲撞摩擦产生电荷,强大的能量开始聚集。 这个变化算是非常快的了,但是貔貅和刘一鸣的速度更快,闪电还没有出现,我和他一先一后眼看就要接近云层了。我的军队都没有会意到我刚才说的“碍手碍脚”四个字,是要他们撤走,全部在仰头观看,没有一个人离开。附近的魔兵也一个个停止战斗,张大嘴巴流着口水,傻傻地望着天空。 貔貅改变了方向,在云层之下水平飞行,刘一鸣紧追在后面,我后面的头眼睛死盯着他,锁定了他。突然强光眩目刺眼,一道闪电短距离轰在刘一鸣身上,霹雳声震惊百里。 刘一鸣僵直往下掉,直挺挺看起来像是死了。不料他往下掉了没多远突然动了,翻身振翼飞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变得更浓重了,但范围却在缩小,像是完全附到了他的战甲上面,战甲开始发光,黑气氤氲。 天雷开始发动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轰下,全部都命中刘一鸣,但没有再把他轰掉下去,闪电对他无效了!他的表情狰狞可怖,身上黑气腾腾,战甲闪闪发光,手中火焰剑熊熊燃烧。从今往后,我不用疑惑魔是什么样子,魔就是这个样子,连天雷也轰不死,真正天不怕地不怕! 轰了足有十几道天雷,刘一鸣毫发无伤。我突然意识到,不是刘一鸣不怕天雷,而是他那件特殊的战甲结合了他的黑暗气息,才能挡住闪电的伤害。那么他的双翼没有护甲…… 我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一道粗大紫色闪电就轰在了他左边肉翼上,它又僵直往下掉了。下落不过数十米,刘一鸣就缓过气来,再次保持平稳飞起,并向我冲来。 再轰!再轰!再轰……我心里焦急地喊,闪电接连劈中刘一鸣的双翼,双翼被炸出了破洞和缺口,他再也不能保持平衡了,像折了翅的鸟一样扑腾着往下掉。 我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打败他了,不过他虽败却不会死,下方离我的军队不远,他有可能把气撤到我的军队身上。所以我跟着往下飞,继续发动天雷轰击他,但因为他在翻滚之中,不能每次都准确击中他的双翼。 刘一鸣半飞半掉砸落地面,摔得应该挺痛的,但他立即跳起,反手两剑把背后破损的双翼给砍断了,昂然怒吼道:“来吧,来吧,现在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真有些惊耸了,虽说那对肉翼破了,很难飞起来也不好看了,可毕竟是他身上长出来的啊。我敢说这对肉翼在他心目中比手脚还重要,一怒之下竟然就这样砍了,真tmd够狠。 连天雷也轰不动,现在怎么办呢?我可不能让敌我双方大几万人失望啊,无论如何得再试一把。我把天机珠往上方抛去,远远近近所有人,包括刘一鸣的眼光都跟着天机珠往上移。 高空中七八道闪电接连闪现,全都轰在天机珠上,此时天机珠变成了护体状态时的光球,所有击中它的闪电都进入光球内,并保留在里面。短短时间它就变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强光闪电球,瞬间又转化为攻击状态实体,直径足有三十米以上,真正以雷霆万钧之抛砸了下来。 刘一鸣脸上露出惊诧和畏惧之色,转身急逃。巨球还没有砸到地面,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地面的尘土沙石横飞,形成一个强烈的冲击波。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刘一鸣跑不快,而天机珠砸落的速度却非常快,体积巨大。 “轰!” 一声巨响,天机珠击中处大量土石炸飞,附近的地面如水波一样扭曲起伏,就连几百米外的许多魔兵、魔兽都倒下了一大片。这不仅是巨大的撞击力,还有几十万伏的高压电,能不倒下么? 可能是受到强烈震动的影响,远处的堡垒主体开始倾斜,有些建筑先开始崩塌。巨响声传来,人们的视线纷纷转向那边,我的部属发出了欢呼声,魔兵魔兽则惊慌失措。 只有我还在紧盯着天机珠砸中的地方,直径三十多米的球,却砸出了近百米的一个巨坑,最深处恐怕也有近百米。我收回了天机珠,下面看不到人,也没看到肉酱,不知刘一鸣被砸到哪里去了。 突然一股泥土冲天而起,一个人形的黑影冲出了地面,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堡垒那边。那个黑影虽然是人形,却不是实体的,头上有角,背后有翼,必定是刘一鸣无疑。他的肉身被砸坏了,但并没有死,变成了虚体状态想要逃走。 我急忙移形换位,想要截住他,不料慢了半拍,在前方现身出来时,他已经冲过去了。我立即投射出灭魂剑,化为一道白光追去,刘一鸣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到灭魂剑追上他时,他已经逃出了两三百米外。灭魂剑虽然最终刺中了黑影,却没有明显效果。 我这么一停,再想移形换位已经来不及了,眼看他就要溜进堡垒内。就在这时堡垒内一股黑气冲出,正好与虚体的刘一鸣相撞。这一撞虽然没有刚才天机珠砸落地面那么惊人,却也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冲击波,附近还没跑远的士兵有不少被掀倒。 我又惊又喜,毫无疑问是六铢衣出手拦截刘一鸣,但这一撞不知结果怎么样了。这一次近距离强烈冲击,进一步加剧了堡垒崩塌,比一座高山塌陷下来还要壮观。尘土飞扬,烟火突窜,我根本看不到六铢衣在哪儿。堡垒倒塌的震动虽然不是太强烈,但形成的气浪冲击波范围却非常大,一片混乱中我凭感应也不知道六铢衣是死是活。 第257章 预知未来 整个堡垒一边倾斜一边往下陷,各部分迅速分解崩裂,轰然倒塌。堡垒一毁,覆盖整个天空的乌云、黑烟、阴暗气息开始消散,尽管尘土飞扬,还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附近的魔兵全都乱了,惊慌失措乱蹿,我方人马则欢呼鼓舞,对魔兵发起全面追杀。我不知道魔族是天生喜欢黑暗,还是被神族赶入黑暗地域亿万年后适应了黑暗,总之它们喜欢躲在黑暗之中。就像人需要氧气,鱼离不开水,在阴暗气息笼罩之下它们特别强悍。现在暴露在明亮光线之下,不见了首领,又失去了堡垒和退路,这些魔兵全变成了丧家之犬,各自奔逃有的甚甚遇到了攻击都不反击。 我骑着貔貅飞在空中,看着堡垒和附近一大片地面沉降下去,与堡垒旁边的巨大“火山口”连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六铢衣和刘一鸣都没有再出现,我也感应不到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以六铢衣的能力,不应该这么容易魂飞魄散,她甚至可以把整个身体变成黑气,受到再重的伤也能保住灵识不灭吧?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刘一鸣这样的大坏蛋、魔崽子,也没那么容易死吧?那么他们到哪儿去了,为什么刘一鸣受到重创后要逃向堡垒里面? 其实我可以想到答案,刘一鸣逃回魔界了。一种可能是六铢衣追着他也进入了魔界,另一种可能是刘一鸣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把六铢衣拖入魔界,所以我感应不到他们了。 不论六铢衣是自愿追去的,还是被带走的,结果都不妙,“通道”被摧毁她回不来了。想起她对我的好,给我的巨大帮助,我的心情极度不好受,然后又有些埋怨她。明知刘一鸣不好惹,后面还有个大靠山,她为什么还要出手?我情愿让刘一鸣逃走了,也不要她冒险出手拦截。 战斗很快接近尾声,大部分魔兽被杀死,少数逃散了。其他区域还有魔兵,不过没关系,我早已调集诸侯的兵马从各个方向往这边集中,四面围住展开拉网式搜索。现在它们就像拔掉了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迟早能够彻底清除。 再等了一会儿,满天乌云尽散,激起的尘土也落定,还是不见六铢衣出现。我只能先离开了,我要去阳平城看看情况。 几百里距离片刻就到,但是我找不到阳平城和军队了。原本阳平城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非常平整的空地,没有城墙,没有废墟,没有尸体,除了米分末状的泥土外什么都没有,诺大一个城完全消失了。原本离城不远的地方,像是被风暴袭击过,有些树木折断或倒下,树上挂着衣服、破布之类的东西。但这个范围并不宽,再往后几千米外就看不到一点迹痕了。 我非常惊讶,无法理解这是怎么造成的。如果是发生过爆炸,把整个城市炸成了米分末,那么爆炸力必定恐怖之极,冲击波必定影响方圆千里之内,四周几十里内的树木都要全部折断,附近的小山会被削平,岩石会被烧焦碎裂。可是现在只有几千米内受到不太严重的影响,稍远一些就没有任何影响,这太不可思议了!或许这是一种魔法? 如果刘一鸣有许多这样的武器,两军对垒时丢一个过来,结果可想而知!只要他没死,迟早会回来的,到那时我根本不能用军队来与他对抗。 我心中一片混乱,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这次胜利的代价太大了!还有宋玉瓷预见了刘一鸣的剑刺进我的胸膛,可是并没有发生,这算是她的错误,还是我改变了结果? 这里连一具尸骸都没有,连善后都不需要了,我又飞回原巴氏铁矿所在的地方,安排诸侯们清剿魔兵余孽、布防、恢复重建等事宜。我还在希望六铢衣能够奇迹般出现,但结果失望了。 天黑前我回到了大势城,把经过对宋玉瓷说了一遍,宋玉瓷也不知道是她预知失误,还是其他原因改变了结果。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个本该尸骨无存的人出现在我眼前,我才知道什么都没有改变。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任不归,他的特长就是代替别人去死,代替别人去死不仅不会变衰弱,反而会变强大。我离开阳平城之后,任不归变成我的模样,穿上我的衣甲,骑着一匹外形有一点像是貔貅的独角兽(当然不能飞也不会喷火),代掌大权。两千多禁卫军,两万多飞虎队和丙寅侯三万多精兵分散在城内各处,严密警戒,等待着我们得胜归来。 快天亮的时侯,刘一鸣出现在天空,指名道姓要我出来。任不归只能站出来,刘一鸣破口大骂,骂得非常难听,并要求单挑解决恩怨。任不归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从我的身份角度考虑,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战。结果只一招他就被刘一鸣打落地面,被火焰之剑刺穿了胸膛。 刘一鸣从任不归的能力认出了他是替身,暴怒异常,冲天飞起。任不归那时还没有死透,看到了刘一鸣从天空丢下一件东西,发出强烈得令人难以睁眼的强光。强光似乎形成了一个穹顶罩住了整个城市,随之爆发出可怕的压力,后来的事任不归就不知道了。恢复知觉时他已经在大势城的家里,是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于是急急忙忙来找我。 现在我终于弄清楚一些环节了,宋玉瓷只是“看”到了未来的一个场面,并不知道那是我的替身——当然也可能是我知道了未来,刻意避免,性质产生了改变。刘一鸣引爆的东西,可能是先形成一个结界,然后爆炸力向内压,所以把整个城市和所有人都炸成了米分末,外面却没有受到波及。 我急忙派人去调查,看其他在阳平城被炸的禁卫军有没有复活,结果回报都是没有,可能除了任不归外,其他人都神形俱灭了。事实上任不归在真正的爆炸产生之前,就已经死了,他的魂魄已经离开了阳平城。 处理了一些事务,我心事沉沉回到后宫,把任不归代替我实现预言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对宋玉瓷说:“你预见的事都出现了,事实证明是准确的,现在我需要你看到未来,有关六铢衣的事。” 宋玉瓷靠在我胸前,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很焦急,我也一样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我这种能力真的不能控制,完全就是突然看到的。” “不,我相信是可以控制的,只是你还没有明白方法,你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宋玉瓷抬起头来,瞪着我:“我已经很努力试过了,就是不行,你还要我怎么做?在我面前对另一个女人表现得这么焦急关切,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我哑口无言,是啊,我就算心里对六铢衣过意不去,也不能强迫玉瓷做她做不到的事情,我这是怎么了?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亏欠了她的。” “我想的是怎样?”宋玉瓷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你把她看得比我还重要,事实上我想的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我有些着恼:“你又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 “我当然知道,我要是看不透你,最初就不嫁给你了。咦……” 我们拌嘴拌得正欢,宋玉瓷突然露出发愣的表情,停了约一两秒钟就恢复正常:“我看到她了!” 我急忙问:“在哪里?” 宋玉瓷示意不要急,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那是一个黑暗的地方,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地方熔岩发出红光,非常压抑,就像是噩梦一样。六铢衣被锁在一个很高的,像塔一样的建筑里面,她很痛苦的样子。然后我看到了你带了一群人去救她……” “那救出她了没有?” 宋玉瓷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带了一些人进入黑暗世界,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这么说六铢衣是真的被刘一鸣抓走了,我要带人去救她,我问:“我带了谁一起去?” 宋玉瓷微皱秀眉,思索了一会儿:“我想不起来,可能我没看到他们的脸,或者是他们本来就是模糊的,我只知道有一队人,都很厉害的感觉。” 这回轮到我大皱眉头了,在我的地盘上,我还是使用了“金手指”才打败刘一鸣。跑到魔界去,我能是他的对手吗?不说在魔界他更厉害,有许多属下,他还有一个当领主的魔爸爸。按照魔族血统越纯正能力越强的原则,只能是虎父犬子,他爸一定比他强,我跑到他家里去抢人,这有些不现实啊!可是六铢衣被抓到魔界正在受煎熬,我要是不去救她,无情无义,真是猪狗不如了!况且我与刘一鸣之间,必须有个了结,总之是要面对的,与其让他再来我的地盘杀人放火,炸毁城市,不如我到他家去放火杀人。 我正在思考着,柳盈香快步走了进来:“前庭侍卫来找你,好像是多恶鬼王的使者又来了。” 我本来想说不见,但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让宋玉瓷跟我一起走。 第258章 准备远征 多恶鬼王的使者是一个鹰钩鼻,薄嘴唇,眼光阴沉的人,来过好几次,我一向不喜欢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不过这一次例外,我和宋玉瓷一起接见他,让他坐下,没有旁人陪侍。 反常的接见让使者既惊喜又有些忐忑,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我直奔主题:“你来过好几趟了,希望这一次会有更具建设性的方案,否则你一次又一次地跑,你不嫌辛苦,也浪费我的时间啊。” 第121节 “是是是,作为臣子,小人不敢说‘辛苦’二字,多次打扰大王真是过意不去。”使者站起连连作揖打躬,“吾王一直都是很有诚意的,主要是赔款数额太高,一时之间拿不出来。本国连年天灾,旱涝不保,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是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吾王才不得已向贵国开战。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战败无话可说,但若按条约赔款,本国百姓将处于更悲惨境地,吾王面恶心善,实是于心不忍啊!” 又开始这些废话了,我的脸从晴转为多云,使者唠叨了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据悉,贵国与魔族有些冲突,交战正炽,吾王有言道,‘恶鬼界三十四国乃是兄弟之邦,兄弟之间虽偶有纷争,始终是兄弟,有外敌来犯,当合力击之’。如果贵国需要援手,本国当倾力相助,此意与赔款无关,只是吾王表示诚挚友好之心。” 我心中暗喜,我的想法就是要多恶鬼王协助我对付魔族,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能你们的情报有些过时,一天之前我们已经大败魔族,战争基本结束,不需要帮忙了。我要是连自国疆境都保护不了,需要别国帮忙,又怎能在三十四王之中排名第一?” 使者愣了一下,尴尬一笑:“是,是,大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当之无愧为恶鬼界第一王。从今往后,大恶毒鬼王之威名不止于三十四国,还将威扬魔界,群魔慑服。” 我点了点头:“魔族无端兴兵,侵我疆界,我正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回去告诉多恶鬼王,要是他愿意出力与我一起攻打魔族,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当然就不好意思索要赔款了是不是?有感于你家大王的友善之意,以及我的诚意,我可以让你带走他的坐骑,并且不再对外展览王旗。” 使者虽然是个深沉的人,也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连连称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大王需要本国出多少兵力相助?” “兵马数量不代表战斗力,兵贵精不贵多,况且这一次我只是要给魔族一个小小的教训,不是扫平整个魔族,所以不需要太多人,有几十个高手就足够了。当然,如果多恶鬼王肯亲自出战,我愿与他结为兄弟,承诺永不主动侵略他的国界。” 使者更高兴了:“小人必定如实回禀,愿两国永为友邻,愿大王和夫人万寿无疆,德与天齐,威扬宇宙……” 额,这赞颂怎么有点像是东方不败?我挥了挥手,叫来近侍,当着使者的面吩咐把巨象交给使者,收起王旗,并设宴款待使者。使者谢绝了款待,恨不得立即到多恶鬼王面前报喜,哪有空吃喝? 使者走了之后,宋玉瓷问:“你想让多恶鬼王跟你一起去?他可不是好人,万一他反过来害你怎么办?” 我摇头:“不会。第一,在与其他界为敌时,恶鬼界是一家人,这一点三十四个鬼王的立场都是一样的,就像当年国、共抗日一样道理;第二,现在谁不知道他败在我手下?要是他跟我一起出征,我死了他回来,他就会威信扫地,没人会服他;第三,他不敢害我,而且这一次别人都不知道我是去救六铢衣,以为我是去教训魔族,可以趁机劫掠,这正是他喜欢的。” 宋玉瓷道:“感觉还是有些便宜他了,他欠我们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 我笑了起来:“我们虽然有‘物质’在手,最终还是没办法逼他拿出全部赔款,一直耗着关系紧张也不是办法。要是我去了魔界,他趁机报复来攻打怎么办?所以这件事还是了结了好,就算他不肯跟我一起去,我也会把旗子还给他。实际上我还需要他帮我打通去魔界的通道,前任大恶毒鬼王怕我们会跑回人间,没有告诉我打开其他界通道的办法。” 宋玉瓷叹息一声:“虽然我真心支持你去救六铢衣,但还是很不放心,我们对魔界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啊,他们一定很厉害。”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要不我邀请一下其他有来往的鬼王,要是有多几个鬼王一起去,不仅是实力大增,还能互相盯着,多恶鬼王就更不敢害我了。” “对对对,就是要这样。”宋玉瓷终于放心了一些。 我立即开始准备,挑选使者,预备说词。要是说去救我的朋友,或者说报私仇,肯定没有一个鬼王会来,还会被人嘲笑。必须表明这是对魔族入侵恶鬼界的报复,要激发恶鬼界的集体荣誉感,不给魔族一点颜色看看,你就等着也被魔族欺负吧。当然这还是一次组团去外国抢劫的好机会,鬼王之间互相抢来抢去,哪有组团去魔界抢一把过瘾?不管他叫什么鬼王,都是恶鬼之王,没有不好斗和喜欢劫掠的,假如我当了几百万年鬼王,闲得蛋疼,我也会静极思动。 与我有交往的鬼王有散殃鬼王、飞身鬼王、三目鬼王、主耗鬼王、主祸鬼王、主疾鬼王、主食鬼王、主财鬼王、主产鬼王、主命鬼王。血虎鬼王不能算是朋友,我也派出使者带信去。我最好所有鬼王都发一份邀请涵,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异界通道,没有主动跟我交往的鬼王,我没办法送信给他们。 只过了三天,多恶鬼王就带了三十六个高手来找我,就像没有侵略过我一样,很亲热地叫我大哥。我听着着实有些不自在,不说他有几百万岁,几万岁总是有的吧?真怕被他叫得折寿了! 其他鬼王也接连带着高手赶来,其实说词再好听,还是要看是谁说的。如果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弱者发出邀请,再诱人的机会也会被嗤之以鼻,没人当一回事。我是三十四个鬼王中的老大,并且打出威名来了,有的怕被我侵略,有的认为跟着我混有好处,结果出乎我的预料,所有接到邀请信的鬼王都来了! 包括多恶鬼王和血虎鬼王,总共来了十二个鬼王。应我的要求,他们带的兵都不多,少的十几个,多的也不超过一百,但每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高手。抢劫要靠实力,没有实力就是去送死,变成赔本买卖了。况且组团出击,不带真正的高手被人家笑话,谁都不想丢脸。 没人限制我带多少人,但作为领队要起表率作用,不宜太多。此行以奇袭为主,人多容易惊动魔界大人物,所以也要尽可能压缩人数。经过综合考虑和筛选,我选定了三十个诸侯、五个太保、十五个有特长的禁卫军。不料胖子知道了这件事,死皮赖脸要去,缠不过他,我只能同意了。见胖子要去,柳盈香也闹着要去,接着萌萌也说要去,我拗不过,只能都同意了,最后包括我是五十四个。 看了一下总人数,居然有七八百,我感觉人数太多了,于是要求其他鬼王再削减一些人,最后确定的人数是四百二十六个。 本来我还在发愁怎么开口,叫其他鬼王来打开去魔界的通道,不料人员确定之后,我突然通过天机珠知道了打开其他界的方法。 恶鬼界三十四国之间,打开通道是很容易的,只要得到鬼王允许,少数人可以直接传送到其他鬼王的主城之外,进行出使、贸易之类,不需要消耗。开战只能传送到对手距离主城最远的地方,传送地点是确定的,制造传送阵需要耗费大量金银和本国特产,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 打开其他界的通道则困难得多,越高级的“界”越难打开,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也不是凭实力强就能打开的,需要特定的时间或者条件。这就是在很多小说和影视剧中,怪异的事情经常在日食、月食、七星连成一线时发生,因为特殊的星相条件下,“界”之间变得不稳定,比较容易通过。另外还有一些长期存在的时空间隙,比如百度集团就曾利用这种时空间隙在人间与阴阳界来往。在我的国界与魔界之间,就存在这样的时空间隙,位置就是以前的巴氏铁矿! 魔界最容易进入其他界,他们与神族一样强大,具有古老的科技,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优势。正常情况下,我无法凭我现在的能力,让几百人进入魔界,但他们打“通道”之后,这条通道会在一段时间内很容易反向通过,现在我们从这个通道过去并不困难。 第259章 进入魔界 十二个鬼王都挑好了人选,每个鬼王各带三十个高手,聚在一起准备出发的时侯,主食鬼王突然问:“我们要去的是魔族哪一个地方,要杀的是谁啊?” 众鬼王互相看来看去,最后都把眼光落在我身上,我只知道从哪儿传送过去,具体是到魔族什么地方,刘一鸣的魔族父亲是谁我也不清楚,真不知该怎么说。我反问:“你们不知道是去哪里就来了?” 众鬼王大眼瞪小眼,主财鬼王说:“反正有大哥和二哥牵头准没错,所以我们就没多想了。” “对啊,对啊。”其他鬼王附和。 多恶鬼王道:“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个魔族小领主,很低阶的魔境,至于那个小领主叫什么名字,称什么国号,我也不清楚啊。” 我说:“跟我结仇的人是那个领主与人类的杂种,在人间时叫刘一鸣,他父亲叫什么我还不知道。” 主祸鬼王嚷道:“管他叫什么,既然是低阶的魔国,冲过去随便杀随便抢就是了。就算惊动了老魔头,我们也有道理说,是他们先侵犯我们,我们三十四兄弟合起来,怕谁来着?” 血虎鬼王道:“那还啰嗦什么,快走啊,魔族的美女连神仙都流口水,我早就想抓几个回来玩玩了。” “嘿嘿……”好几个鬼王暧昧地笑起来,胖子在旁边也笑得很邪恶。 魔族女人很漂亮?额,看来我是全部鬼王之中最无知的,却偏偏是领队,鸭梨山大啊! 在兵贵神速,为了尽快救回六铢衣,我只能破费布一个短时间的传送阵去原巴氏铁矿。在布阵其间,我悄悄把萌萌叫到一边,问她知不知道魔族的情况。萌萌说她既没有去过魔界,也没跟魔族的人交往过,她也不清楚,只是根据传说有个大概的了解。 按萌萌的理解,魔族分为很多部族,传说中的阿修罗、天魔、死魔、五阴魔等等,包括西方传说中的恶魔、凶灵,可能都是属于魔族的不同部族和阶层,分布在魔界的不同地方。所有这些魔类都有共同特点:长得都很丑很奇怪,躲在黑暗中,好斗噬杀,以破坏人类觉得美的东西为乐趣。 长得丑只是针对魔族男性而言,传说中的女阿修罗是非常貌美的,连高大上的帝释天都经不起诱惑。修道之人产生的心魔、外魔也都是美丽之极,让人放弃正道,如果不美哪来的诱惑力?就连人类也把极其貌美却行为不端,貌比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称为魔女,由此也证明魔女很漂亮。 说到这儿,我很怀疑:“为什么魔族男性和女性会区别这么大呢?从遗传学来说,这没道理啊。” 萌萌笑道:“你是当医生的,三句不离本行啊。但你忘了魔族之间是很难繁衍后代的,需要与人交配才能繁衍后代,所以魔女可能秉承的是人族的基因。而且魔族的生理特点可能与人类不同,人类的遗传学对他们不适用……我还有一个猜测,魔族的老祖宗既不是人也不是兽,甚至可能是没有固定形体的,通过与人或与兽交配繁衍后代。魔、人混血后代再与人混血,魔、兽后代再与兽混血,一代代下去,于是有的越来越像人,有的越来越像兽,就变成有很多族群了。” 我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高,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你简直可以称为魔族研究专家了。” “哪有,都是胡乱猜测的。” “这个很容易验证,如果刘一鸣的父亲比他更丑,就说明你的猜测是对的,魔族越老的祖宗长得越不像人,但越老的血统越纯正,能力越强。” “对,就是这样。”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魔族是以血脉为基础的族群,那么可能护犊之心较重,杀了小的就会惊动老的,杀了老的会引来更老的,最后岂不是要引出魔族老祖宗?看来得拿捏好分寸,既要报仇和救人,也要让魔族不会再纠缠下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先去了再说。 设好了传送门,我们的“魔族远征队”迅速通过,来到了魔族堡垒塌陷形成的大坑附近。上次大战后的主力部队还驻扎在这儿,由车追命带领,我把防守和接应的重任交给了车追命,务必守住这里,不能让魔族杀过来。 安排好之后,我召来一道特大号的闪电直击地面,在大坑底部轰出一个大洞来。这一招气势磅礴,有开天劈地之威,其他鬼王在无量国都没这个能耐,获得了他们一片叫好声。 轰出来的洞看起来很深,下面是暗红色的岩浆,但这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闪电之力已经贯穿了两界,这边一脚踏进去,那边一脚迈出来就是在无法形容有多远的地方。 我不能确定这个通道能保持多久,不可测因素很多,所以我们赶时间,我骑着貔貅飞到洞口,先跳了下去。后面的人立即跟上,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能飞空,有的是本身能飞,有的是借助骑兽或法宝。为了这次行动,我把前任鬼王留下的神兵利器奇珍异宝都翻出来了,我的属下每个人都武装到了牙齿,我自己身上也带了几件法宝备用。 感觉往下降了百米左右,眼前变得黑暗,炎热并带着硫磺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貔貅的脚就踏到实地了。 这里看不到天空,黑暗无边无际,仅有少数地方发出熔岩的暗红光芒。唯有一处圆形的空间可以看到天空,就像浓重乌云聚合只露出一个缺口,有天光泻下,我的队友们正接连不断从“天空”往掉。这就是我们回去的路,如果消失了,在这里我们没有能力再开劈通道。 这里的空气很压抑,古怪味道很重,可能有毒。我催动貔貅往前走,貔貅却站着没动,这时我才注意到它有些不正常。 貔貅望着远处一动不动,像是在凝望什么。我能感应到它有些激动,似乎是熟悉和亲切,也像是淡淡的忧伤与失落,就像贺知章写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味道,或者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态。 我有些不安和担忧,貔貅的前世果然是魔族!它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但却有着比记忆更深层的本能直觉,有些东西,就是经历了几世轮回还是会觉得似曾相识。这可有些不太妙,魔族现在是我的敌人,要是它的记忆恢复了,会不会反过来帮魔族? 貔貅的前世是一只可怕的巨大魔兽,连前任大恶毒鬼王都杀不死它,只能封印它,封印了亿万年后它还没有消失。要知道无量国是前任大恶毒鬼王开辟的,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意愿就是法则,可以说他是无所不能的,连他也杀不死,由此可知这只魔兽有多强大,阶位有多高。 貔貅的前世论辈份可能是刘一鸣的曾曾曾曾曾……爷爷,那么问题就来了,前任大恶毒鬼王与貔貅的前世是死对头,我跟刘一鸣又是死对头,这是延续了亿万年的世仇啊!如果貔貅能力觉醒,记起了前世的事,能让我杀它的曾曾曾曾曾……孙子吗?说不定一口就把我吞吃了。 突然我又觉得有些好笑,骑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我在骑的可能是刘一鸣的老祖宗,哈哈哈…… “咳咳……” “咳咳咳……” 许多人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这里不能喘气!”“空气有毒!” 我旁边突然一股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扩散开来,喘不过气来的人能喘了,咳嗽的人很快也不咳嗽了。这股气息当然是萌萌制造的,她是树精,能散发出木属性灵气,让人神清气爽。 “多谢姑娘!”“美女谢谢了。”喘过气来的人纷纷对萌萌行礼道谢。 萌萌很淡定地说:“不客气,互相关照嘛。” 属下有能奈,我脸上也有光啊,幸好这次带了萌萌来。 主命鬼王也下来了,头顶上方亮起一圈淡淡的光芒,扩大到半径数十米,他嚷嚷道:“喂,喂,不能喘气的到我这边来吧,我也能让你们不受毒气侵害,不要都往姑娘身边靠啊。” 胖子道:“人家姑娘身上发出来的是香气,你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澡了,那气味……谁稀罕啊。” 主命鬼王怒了:“你个死胖子怎么知道我多少年没洗澡?告诉你,本王能活死人而肉白骨,出门在外谁都离不开我,你要是敢惹我生气,别怪我见死不救啊!” 胖子跟他对瞪:“胖爷我福星高照,身经百战,上过刀山火海,下过龙潭虎穴,以前没有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主命鬼王语塞,众人哈哈大笑,但说归说,还是有不少人集中到了主命鬼王身边。 不能在这里呼吸的人只占小半,有了萌萌和主命鬼王这两个保护伞,都能罩得住了。此时貔貅也从发愣中恢复正常,没什么异样,于是准备开始往前走。 血虎鬼王突然道:“有杀气,附近有敌人!” 三眼鬼王额头中间竖立的第三只眼开始发光,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大叫起来:“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四面都有魔兵!” 糟糕,敌人料到了我们会来,已经有准备了。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一些人甚至要靠萌萌和主命鬼王才能呼吸,在行动上受到很大影响,出师不利,刚过来就要开打了。 第260章 牛刀小试 我虽然能在黑暗中视物,却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好问:“有多少魔兵,都是什么兵种?” 三眼鬼王道:“魔兽多得数不清,魔兵估计两三千,有的骑狼,有的骑蜘蛛,还有的刚飞起来,骑着像大蝙蝠似的东西。” 魔兵战斗力极强,在这里更强,两三千魔兵已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大量魔兽,刘一鸣对我们很热情啊!不过我们人数虽然少,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一般魔兵不足为惧,我说:“不用紧张,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先杀过去,魔兵主将在哪里?” 三眼鬼王又扫视几眼,指着一个方向:“可能是那一个,二足四手,红发绿脸,骑着一头三角怪牛……” 说话之间振翅之声大作,我已经看到了黑压压一大片魔蝠飞来。魔蝠翼展约五米,长得有些像蝙蝠,但有一条颇长的尾巴。背上的骑士体形瘦小,尖嘴獠牙,双耳尖长,身上大部分地方没有衣甲,黑漆漆毛耸耸,猛一看就像是鼠头人身。他们全部手里拿着弓箭,大老远就开始发射,红光破空呼啸而来,都是火焰箭。 有些人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保护着,聚在一起不便升空作战,我先飞起,吼了一声:“能单独行动的随我来,先击溃空中的敌人!” 立即有许多人飞起,跟我冲向魔蝠弓箭手。我先把灭魂剑投射出去,远程控制着它来回旋切和穿刺。 这些魔蝠速度很快,比鸟还灵活,能在高速飞行中突然拐弯。但它们的翅膀面积实在大了点,而且相对于灭魂剑来说很脆弱,只要被剑光扫过翼膜立即破损,无法保持平衡往下撞。 魔蝠弓箭手射箭即准又快,看出我是首领,远远近近足有近百个魔蝠骑士集中朝我射击。我以火精剑挡格有些忙不过来,急忙以左手掏出一片龟甲,一闪变成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龟壳状光盾,往身前一挡,射向我的火箭尽皆被挡住,貔貅的身体本来也是一个很好的肉盾。 这是我从王宫奇珍殿宝库中拿出来的法宝之一,乃是前任鬼王以一只得道蜕化的神龟甲壳炼成。不用时放在口袋里不过巴掌大小,用时可以随心意变大变小,轻如鸿毛,却能挡住刀剑,水火不入。它的防护能力与面积成反比,变得太大了防护能力会降低,但护住我全身,挡住这些小魔兵的箭不成问题。 紧跟着我飞起的队友大多能远程攻击,或以箭射,或御剑攻击,或发出火球、闪电之类。魔蝠弓箭手脆皮贫血不经打,只要命中它们九成九都要往下掉,魔蝠弓箭手接二连三往下掉,转眼伤亡上百,后面的吓得拐弯逃远,一边逃还一边射。这些小怪物当真是箭如流水,百步穿杨,个个都是神射手。我们之中有几个人被射中,还好身体素质都不错,护甲或法宝挡一下,中一两箭还死不了,众人分散追击。 貔貅的速度极快,追赶这些魔蝠轻而易举,但它们分散开了就无法快速击杀。我的队友中有一些人飞得不够快追不上,魔蝠很灵敏很狡猾,能于意想不到之中突然拐弯,距离太远了就很难打中,可是它们的箭还在不停射来。 我一看不对头,这样追杀不可能短时间杀光魔蝠弓箭手,地面的魔兵很快就会合围,留在地面的人有危队。于是呼叫队友们回头不追,护着地面的两团同伴起飞,一起往魔将那边移动。 人多聚在一起,行动就慢,那些讨厌的魔蝠弓箭手又折回,保持着距离用箭射。整个天空都是飞来飞去乱蹿的魔蝠弓箭手,你追它就逃,你逃它就跟,不停地射箭。而且魔蝠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让人很不好受。这种声音足以让普通人头晕恶心,甚至昏迷,对我们伤害虽然不大,却会心情烦躁,很难集中精神,有些人被射中往下掉了。 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向上方抛出一个白色光团,上升约一两百米后猛地变亮,刺眼的白光简直像军用照明弹,把很大一片区域照得通亮。魔蝠弓箭手立即停止射箭,捂着眼睛惊慌逃蹿,原来它们怕强光! 借着亮光,我们看到了地面上潮水般涌来的魔兵、魔兽,以及三眼鬼王说的那个魔将。那个魔将体形巨大,坐骑是一头像角龙的巨兽,比别的魔兵要高出一大截,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需要我下令,我的队友们争先恐后向魔将那边冲去,包括许多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庇护的人也往前冲。距离不是很远,闭住呼吸一会儿就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只要是坐骑不需要庇护的人都可以往前冲。 十一个鬼王,几百个超极高手一起冲击,全力抢攻,结果就是一眨眼,魔将和方圆数十米内的魔兵、魔兽都变成了肉酱。天空的“照明弹”还在亮着,魔兵惊慌,一眨眼又死了首领,附近的魔兵吓得纷纷调头逃跑。 第122节 我们分散开追杀,专挑骑在兽背上的魔兵下手,因为魔兽是听魔兵指挥的。魔兵一死,魔兽就更没有秩序乱跑,远方冲过来的魔兵、魔兽也混乱了。 其实不需要我出手,但我还是赶到了前面,看到一个像小头目的家伙,一记天机珠砸了下去。它躲不过,只能挥动巨斧向上迎,结果一碰它的巨斧就掉了,被天机珠定住不能动。我掏出另一件法宝,掠地飞过之际一挥,本来只有两三米长的绳子突然变长,自动将小魔将卷住拖了过来,像放风筝一样拖在身后。 此宝名叫如意索,没有传说中捆仙绳、缚妖绳那么厉害,但伸缩自如,能自动缠绕。被缠住的人再大的力量也挣不开,普通的刀剑、火焰也不能损伤,捉个不能动的人轻而易举。 冲杀了一会儿,魔兵死伤大半,没死的也逃远了,魔兽数量虽然多,没人约束当然也逃了。我们陆续回到萌萌和主命鬼王旁边,清点各自部属,无一阵亡,只有几十个人受了伤,伤得不重,处理一下伤口还能再战。 “老大,你抓个魔兵来干什么?”胖子见我拖着一个俘虏,有些好奇地问。 我笑了笑:“也许它会很乐意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胖子大喜,开始撸袖子:“这种事用不着你费神,交给我来好了。” 逼供这种事情,确实不便我亲自来做,于是把如意索交到了胖子手上,被他扯到一边去私聊了。 我问刚才是谁放的白光,众鬼王互相看来看去,结果是柳盈香站了出来:“是我。” 柳盈香是王宫总管,可以随意进入任何宝库,想必是她自己挑的。女人心细,想到去黑暗的魔界要带照明的东西,不料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最初我带着两个美女出征的时候,很多人有不以为然的表情,以为她们是花瓶,或者认为我太娇贵,出征奇袭还要美女侍候。结果这才刚入魔界,两个美女就大放异彩了,强将手下手弱兵,她们出色,我当然就水涨船高,众鬼王对我的敬意明显提升了。 从敌人的部署来看,刘一鸣早已料到我会追过来,但他没料到我会带着十二个鬼王,以及他们属下顶级高手来。如果我是带着本部人马追来,遇到这样的埋伏就会难以兼顾,死伤惨重,只能退回去。现在我们实力强悍,虽然刘一鸣有了准备,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前进。 过了一会儿,胖子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看到那个魔兵小头目垂头丧气,但全身完整,不知胖子用了什么手段。胖子表情也不太好,摇头叹息:“老大你抓错人了,这个魔崽子虽然会说人话,却像幼儿园小朋友说英语一样,泥马说了半天,反反复复就是几句骂人的话。” 我愣住了,魔化后的刘一鸣会说人话,我理所当然以为魔族都会说人话,而且恶鬼界的所有人都没有语言方面的障碍,哪能想到有语言不通的问题? 我回头大叫一声:“诸位兄弟,你们之中有会说魔族语言的么?” 众人尽皆摇头,胖子道:“我看只有高阶的魔,或者人和魔杂交生出来的魔人才会说人话,我们往前走再抓一个就是了。” 有几个鬼王走过来,施展他们的神通,想要与俘虏直接意念沟通,但结果都失败了。魔族与人类身体结构不同,并且它们是强大的生物,比人类进化了更久,打个简单的比方,黑猩猩不能与人进行意念沟通。 能直接从魔族脑子里挖出信息的只有六铢衣,可惜她没在这里,没救出她之前就不要多想了。 我不甘心,盘问那个魔兵小头目,连比带画问了好一会儿,实际上它只会说你好、再见、王八蛋、蠢货这几个词,可能是平时听别人说学来的。最后我问它的家在哪里,它可能明白了,指了一个方向,并说了好几句“摩迦罗”,不知道是说“没家了”,还是说它住的地方叫摩迦罗。 第261章 断藕城 对于两眼一抹黑的我们来说,只能相信俘虏的话,往他指的方向前进,俘虏当然被胖子一刀砍了头。 最初我以为这里是在地下世界,结果飞了上百里远还是没看到边际,天空有无限高,事实证明这儿不是地下的空间。 这里也有山川河流,但山大多是奇岩怪石光秃秃一片,河是偶然流出地面的熔岩。少数地方长了一些“树”,样子看起来有些像树,但大多没有树叶,或如蟒蛇扭曲,或如肉瘤累累,恶心难看。还有些植物像巨大的菌类孢子,或是像放大了几百倍的苔藓,颜色以黑、紫、蓝为主。动物当然也是有的,那就是奇形怪状的小魔兽了,总之以我们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丑恶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硫磺味、铁锈味、氨气味,说实话很难形容。普通人在这里是无法呼吸的,我们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实力不凡,还有近一半人需要萌萌和主命鬼王护庇,包括了胖子。 胖子紧跟在萌萌旁边,不时咒骂太热难受。这里最凉爽的地方,估计也有五十摄氏度以上,接近熔岩河的地方少说上百度,闷热、压抑,一望无际的各种丑陋,绝对是旅游团最不想去的地方。 飞了约有几百里远,在前方探路的三眼鬼王回报,说前方有大量魔兽在一座大山脚下聚集,山上有许多居住的洞穴和屋棚,看起来很原始落后,没有看到高阶的魔族。 我暗皱眉头,从三眼鬼王的描述来看,前方是低阶魔兵、魔兽的聚居地,我抓住的俘虏可能就是从这儿出来的。我问它家在哪里,那是指它们的主城啊,这个蠢货! 不管是兵营还是低阶魔兽聚居地,都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略一犹豫,我就叫三眼鬼王带路,绕过这个地方继续前进。 一路所见都丑恶异常,没有看到任何农作物,连野生动物也很少,那么魔族吃什么?我敢肯定魔族的日子不好过,低阶的魔兵、魔兽恐怕比恶鬼界的奴隶还要痛苦。 又往前飞了几百里,还是没有看到像样的城市,就连一条路都没看到过。我开始有些后悔了,我应该带宋玉瓷来,也许她能给我一些指点。其实宋玉瓷是很想来的,是我坚决不肯带她来。我不能让她冒险,并且我需要她在王宫里帮我处理一些重大事务。 血虎鬼王、散殃鬼王、主祸鬼王等脾气比较急躁的鬼王开始发牢骚了,冷言冷语。来之前他们过度信任我,以为到了魔界就能杀个痛快,抢到无数宝贝,带回漂亮的魔女。结果到了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路都不认得,也难怪他们不爽。我无可奈何,不便多说,只能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飞。 如果地面有路,我们还可以沿路找去,从小路到大路,从乡镇到大都市。可是这里的一切颠覆了我们的常识,魔族不修路、不种田、不设村镇,地广人稀,我们的常识和经验在这里都用不上了。或许高阶的魔族能飞,低阶的魔兽可以满山跑,所以都不需要修路。魔族可能喜欢吃肉,肚子饿了随便抓一个低阶魔兽生吞活剥,当然也就不要种田,不要经商。 飞了大半天时间,许多人开始嘀咕,连我自己都郁闷得想吐血。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主城在哪里,说不定方向反了,越飞越远,这样闭着眼睛找,也许找几年都找不到。但我不能停下,停下了他们怨言更大,一怒之下跑回家去也是有可能的。 多恶鬼王靠近了我,低声道:“大哥,恐怕我们要改变方法了。” “什么方法?” 多恶鬼王犹豫了一下:“要不其他人停下,我们兄弟几个分头去找,不管有没找到,三个时辰之后都回头到这里会合。”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但分散开就可能会被敌人各个击破,作为领队,我要对每一个人负责。我摇了摇头:“不,继续往前飞一个时辰,如果还没有收获,就原路返回。” “这……好吧。” 其实我根本不信再往前飞一个时辰就能找到目标,只是不甘心无功而返,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唉,没想到趁兴而来,败兴而回,被不认得路给难住了,说出去谁信? 再往前飞了一会儿,貔貅突然精神一振,停止前进并且望向右前方,它感应到什么东西了!我与貔貅之间不能进行语言和思想交流,不能知道它具体在想什么,只能知道它的情绪状态,和通过肢体语言来交流。比如战斗中,我身体略一向左扭,它就会立即向左拐,我稍往下一挫,它就知道要往下降。同样它眨一下眼睛,吼一嗓子,我也知道它是高兴还是生气,现在它发现了一些让它感兴趣的东西。 “停止前进,全体落地做好战斗准备!”我大叫一声。 众人急忙停下,精神大振,纷纷问:“敌人在哪里?”“看到什么了?” “你们落地稍等,小心防备,我先去探一下。” 队伍落地,我也落到地面,貔貅步行前进,因为它飞行时动静太大,容易被敌人发现。 貔貅在地上跑同样很快,一跃十几米,在悬崖峭壁间跳跃如飞,不过十几分钟就跑出了上百里,登上了一座险恶高山的山顶。呈现在我眼前的一幕,把我深深震撼了。 山峰的另一边是一片宽广平原,有一个圆柱形的巨大建筑矗立于熔岩湖中。我不知道该叫它基地还是城市,这两个名词都不足以形容它,说它是城市吧,它是一个整体,不像人类的城市有许多楼房组成;说它是基地吧,面积又实在太大了一些。 它的面积有几十平方公里,呈圆柱状,高出地面约百米,四周环绕着大面积的熔岩。在“圆柱”顶上有许多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孔,总体来说是大孔几十个,比较规则地围绕圆心排列,小孔不计其数。太远了小孔看上去都是小黑点,大孔则是呈卵形,每个孔的大小和形状都有些差别。整个看起来,就像一截折断了的莲藕从红色的湖水中突出来,干脆叫它断藕城得了。 在“莲藕”的中央处,有一座塔状建筑,最高处只比我脚下的山峰稍低一点儿,少说也有上千米。我瞪大眼睛极尽目力,可以分辨出这座塔一层层往上缩小,没有突出的层檐,数不清有多少层,每一层都有许多小孔,黑暗无光。 建筑是如此巨大雄伟,造形极其奇特,并且只有红和黑两种色调,所以具有极强的视觉震撼力。 这一定是宋玉瓷说的塔,六铢衣就被关在里面,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按耐着心中的惊喜,冷静观察。断藕城内外一片死寂,没有看到活动的东西。整个断藕城只有少量“藕孔”发出微弱暗红光芒,主要的光源来自四周的熔岩湖。熔岩发出的亮光有限,照不到中央的高塔……不,是中央的高塔散发出黑暗气息,显得特别黑暗,貔貅之前就是感应到了这种气息。 逃跑的魔蝠弓箭手应该已经把消息带到这里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或许刘一鸣又玩阴的,设了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但明知山有虎,也要向虎山行,我们这一趟不能白跑,六铢衣必须救回去,刘一鸣要彻底弄死。 我正在发愁怎么下手,隐约传来一声悠长吼声,熔岩湖中有了动静,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浮了上来,连通莲藕城和对岸,看样子是一座桥。不一会儿,从“藕孔”中涌出了黑压压大片人马,往桥头聚集,整齐过桥,队伍长得没有尽头。 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兵,但主城里派出的肯定是精锐,比之前的魔兵魔兽更强。难道敌人已经知道我们到达,派兵出城迎战?不,看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靠近,是准备出城搜捕我们。 或许千万年难得有其他世界的人敢杀入魔界,攻击魔族的主城,所以他们警惕性不高,没有在附近山头设哨兵和巡逻队,现在才动员起来。 果然,城内接着有大量飞行部队升空,分成多个小队,呈扇形分开往这边飞来。他们的行动证明是出城搜捕,不是迎战,他们还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那么我们就可以躲开侦察兵和主力,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反袭断藕城! 我立即转头下山,到了山峰挡住看不到魔兵的地方,貔貅四足现出流云火焰,光翅扇动,贴地疾飞。不消片刻就回到了队员们等待的地方,他们正翘首以待,看到我回来急忙围了过来。 我简要把看到的情况和计划说了一遍,然后迅速找地方隐藏。能自由行动的人分散开各自找地方躲,不能离开萌萌和主命鬼王的人分成两个团队,尽量利用地形,能制造气雾的人放出气雾,会障眼法的人使用障眼法,还有些法宝具有隐蔽效果也用上。 刚隐藏好,飞行魔兵在天空出现,它们很快从天空飞过,没有发现我们。 第262章 深入魔穴 刘一鸣的老巢找到了,搜索的魔兵也过去,按计划本来该立即袭击断藕城,但事到临头我却又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个魔族领主,也就是刘一鸣的父亲能力有多强,不知道城里有多少高手,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贸然杀过去,有可能是以卵击石。 十二个鬼王名义上是我的兄弟,实际上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死了我也不会太伤心。可胖子、萌萌、柳盈香是我的生死至交啊,怎能为了救一个朋友让更多朋友去送死?还有我五十个忠心的属下,他们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他们是我的左臂右膀,我不得不去救六铢衣,但他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再三考虑之后,我把十二个鬼王叫到一起,对他们说:“魔族巢穴就在那边,但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城内的情况,不知道魔族领主有多强,直接杀过去是很危险的。我的想法是大家找个更隐密的地方继续躲着,我悄悄潜入城内打探虚实,弄清了情况再出手。” 众鬼王中比较稳重的点头称善,性子急的则不以为然,血虎王鬼说:“一个小领主强不到哪儿去,我们一起出手,一个照面就秒杀了他,何必那么啰嗦!” 散殃鬼王道:“对,回去的通道也不知能保持多久,抓紧时间杀过去,报了仇,抢一票立即就撤,以免夜长梦多。” 主财鬼王道:“不妥,不妥,魔兵在我们面前虽然不甚一击,魔王在自己的老巢里必定不好对付。要么打探清楚了再出手,要么分散袭击,让他们难以兼顾,杀人放火,抢些财宝就跑。我们的目的是报复和示威,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了,不一定要正面打个你死我活啊。” 主命鬼王道:“人都聚在一起,怎么分散袭击啊?” 主耗鬼王道:“那就一起杀过去,能杀就杀,能抢就抢,要是发现魔王扎手就撤,就是这么简单!” 主食鬼王道:“要是到时撤不了呢?我们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的是不是?” …… 众鬼王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我举起双手示意安静:“要不这样吧,我先潜入城内,你们一个时辰后杀过去。魔王现身时,我从旁边袭击他,如果魔王实力很强,我负责把他引开,你们趁机烧杀劫掠,得手之后立即返回。” “此计大妙!”“好主意!”众鬼王都点头赞同。 多恶鬼王道:“大哥,我与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刚才其他人争论时,多恶鬼王一直没有说话,可能他猜到了我另有目的,并且他欠了我人情,王旗还在我手里,想要趁机表现一下。有他协助我,救出六铢衣的机会当然更大,我点头同意了。 多恶鬼王交代三十个属下,紧跟着萌萌行动,与大家一起进退。我也交代属下,务必要聚在一起,除非我们能击杀魔王,控制住局面,否则不管我在哪里,都随着大部队一起撤回去。 “大王,让臣随您一起去吧。”炎舞望着我,眼光坚定深沉。 他知道那天与魔族大战之后六铢衣就没有出现,以他的才智肯定能猜到我这次兴师动众是为了救六铢衣。他曾是六铢衣最信任的人和最得力的助手,为了救前主人冒险是应该的,他也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所以我点了点头。 我和多恶鬼王、炎舞很快出发,只有我骑着貔貅,多恶鬼王和炎舞是步行。走了一段前后无人,天空也没有魔兵出现,我停下对两人说:“实不相瞒,我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救出一位朋友,她被魔族抓走关在高塔内。” 炎舞只应了一声:“是。” 多恶鬼王笑道:“我早就猜到了,就是那次跟你联手打败了我的神秘红颜知己吧?放心好了,我这人恩怨分明,我欠你的人情必定还你,今天会尽可能帮你。但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找你或她报仇的,那时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笑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也要真心把你当兄弟了。随时等你来挑战,有胆就放马过来!” 多恶鬼王大笑:“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们不能耽误了大家,只有一个时辰时间,并且不能惊动敌人,你们有好什么主意?” 炎舞道:“先潜入塔内,必定有会说人话的高阶魔族,抓住一个逼供,如此才能最快找到。” “就这么办!”我和多恶鬼王异口同声说,英雄所见略同。 多恶鬼王和炎舞虽然是步行,能力强跑得快,简直像贴地飞行,紧跟在我后面。天空不时有魔族侦察兵飞过,我们都及时发现先躲起来了,不一时到了我来过的山顶上。 之前我看到的地面部队,在离桥头不远的地方聚集待命,估计有上万个,进城的桥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中。天空不时有魔族侦查兵飞过,城内不用说肯定有哨兵在看着各个方向,魔族都能在黑暗中视物,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我暗叫糟糕,之前要潜进城里容易,现在敌人已经严密布防,很难靠近了。我看了两人一眼:“恐怕不容易进去了。” 多恶鬼王道:“若是能接近桥头,可以从桥下过去,魔兵看不到,我有办法在岩浆上面走。” 炎舞略一沉吟:“不如直接走进去。” 我和多恶鬼王一愣,炎舞道:“这些魔兵肯定都不认得我们,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大摇大摆走过去。找几个分散的魔兵杀了,穿上他们的衣甲,稍加变化和装扮,他们怎能想到我们只有三个人走进城内?” 这个想法实在大胆,但正因为太大胆了敌人想不到,不会盘查三个公开往里面走的人。从桥下过去反而不保险,因为两侧远方的敌人还是有很大机会看到我们。 我问多恶鬼王:“你觉得如何?” 多恶鬼王道:“你们敢我也敢,大不了被发现了就直接杀进去。” 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采纳了炎舞的建议,利用地形躲躲闪闪快速下山,接近了敌兵驻扎的地方。 第123节 距离近了看得清楚,这些魔兵非常整齐,骑士全部是正常人形,比常人高大一些,穿着统一的盔甲,防护严密,连脸也遮住了大半。普通魔兵的坐骑是统一的,看起来像马但头上有角,身披重铠,大小将官的座骑则不一定,各种形状都有。 我觉得冒充魔兵的可行性挺高,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刚好有一小队巡逻兵出营,我们暗中跟随。可能飞行的侦察兵不认为这儿有危险,都是路过的,没有在附近盘旋侦察。等到巡逻队走远一些,兵营内的人看不到了,我们三人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十几个魔兵都杀了,只留下两匹马——这应该不能叫马,因为它们有獠牙,四足是爪非蹄,头上长了独角,只有体形有些像马,我就管它叫角马了。 我们换上魔兵盔甲,我和炎舞略显宽大了一些,但勉强也能撑得住,多恶鬼王则很合体。藏好尸体,我还是骑貔貅,多恶鬼王和炎舞骑角马。不料他们要上马时,角马却不肯让他们骑,蹦跳嘶叫,这两头畜生挺聪明,知道我们是敌人。 要是惊动其他魔兵就麻烦了,我们正束手无策,貔貅发怒了,冲着两匹角马低沉咆哮,作势欲扑。两匹角马立即安静下来,俯首贴耳,乖乖让两人骑上。 我松了一口气,骑着貔貅在前,两人骑着角马,绕过兵营往桥头跑去。貔貅身上没有冒出火焰,也没有显现光翅,猛一看跟其他魔兽没太大区别。实际上它身上就有魔兽的气息,威猛霸气,活生生就是一匹高阶魔兽,根本不需要装腔作势。 桥头附近有不少魔兵,但并没有设卡盘查,并且不时有往里跑和往外跑的魔兵,所以我们往里面跑一点都不惹眼。 这一座桥在远处看很小,近看其实很宽,长有两三百米,通体像是钢铁铸成,距离下面的熔岩有近百米高,雄伟壮观。 一路上无惊无险,没有任何魔兵盘查我们。进了城,我们没有停直接往高塔那边跑去,在远处看像藕孔的小点,其实是非常大的洞,有旋转的梯道向下,深不见底。那些环绕高塔的椭圆形的大孔,走近了看,大得从这一边看不见另一边。我没有看到梯道下去,不知这些大洞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是住人的话,可以容纳几万人居住。 接近了高塔,才发现它虽然极其巨大却并不粗糙。从塔基到塔身都有许多浮雕和装饰物,塔身上远看为无比巨大的奇兽图案,近看它又是由多种小图案组成,或如兽面,或如云雷,或如鱼龟,沉雄厚实,纹饰狞厉神秘,镂刻深重凸出。 我感觉在风格上,它有中国青铜器的味道,整座塔也像是青铜器一样是完整一体的。它是如此巨大,靠近塔下,仰断了脖子也看不清塔顶,有着惊心动魄令人想要匍匐膜拜的威严。 如果说人间的故宫象征皇帝的至高权威,那么这座塔,就代表了魔王的至尊霸权,没人敢挑衅,永不可摧毁。 但是我们来了,或许摧毁不了它,挑衅它的霸权却是必须的。 … 第263章 魔性 绕着塔跑了大半圈,只看到一个门可以进去,门口站着两个像小山一样大的“半兽人”,大腿比我的腰还粗,手中的巨斧比门板还宽。什么金刚,什么天王,跟他们一比都逊毙了。 想要不惊动他们走进去是不可能的,强闯则达不到救人的目的,另外找路时间不够了,还可能根本没有别的路。 炎舞在我旁边低声道:“块头大者一般智慧低,这两个蠢货块头看起来吓人,头脑必定不灵光,不如直接走进去。”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一咬牙,骑着貔貅直接往大门跑去,昂首挺胸一副很嚣张的模样。炎舞和多恶鬼王骑着角马紧跟在后面,看起来像我的卫兵。 两个巨汉低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我们就一阵风似的冲进去了。我没有回头,但能感应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端端正正站好。 看似荒谬,没有一个人盘查我们,实际上不奇怪,因为貔貅有着魔兽的特征和气息,多恶鬼王和炎舞骑的也是他们的马,如果是外人不可能骑着这样的坐骑进来。 高塔的底层至少有上万平米,大门进去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头像,两侧有七个门通往不同的地方,右侧靠墙有一条宽大的阶梯通往上一层。大厅里有几个类人魔族在商量着什么,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仆走过,看到我们进来,那几个在说话的魔族都看向我们,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暗叫糟糕,他们要是过来盘问,立即就要露出马脚了。我急忙一拐弯,沿着阶梯往上一层跑。那几个魔族见我们毫不犹豫,熟门熟路的样子,以为是军队中的将领进来汇报,竟然没有起疑,继续他们的交谈。 上了二楼,又有许多门户,并且有些人在走动,我不敢停留,随便挑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跑。拐来拐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看起来比较偏僻,我松了一口气,停下想要跟多恶鬼王和炎舞商量一下怎么办。不料里间一扇门推开了,走出一个白发黑脸,九成像人的魔人,一边走一边提裤子(铠甲),身上穿的铠甲与刘一鸣的相似,只是装饰物和花纹没有那么夸张华丽。 外面的魔族士兵都没有穿这种护甲,毫无疑问这是高级侍卫或将领穿的,看他的气派也像是个守卫头目,可能刚上厕所出来。 “%……” 守卫头目指着我们大叫,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而是指责我们不该乱跑。这小子的铠甲防护效果很好,刀剑难入,不怕火烧,要是不能秒杀他必定惊动其他守卫。我不敢开口,装作很傲慢的样子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守卫头目显得有些不耐烦,以斥责的语气继续说鸟语,但还是走过来了,并无防备。我突然扑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多恶鬼王和炎舞同一时间跃出,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后拧,他连武器都没能拔出来就被制住了。 我们扯着他拖进了里间,却不是厕所,而是个卧室,宽大华丽,有床有桌。床上还有一个妖艳女子,秀发凌乱,锦被半掩,露出被子外的部分没有任何衣物……敢情刚才守卫头目不是上厕所,而是在办事。 那女子听到声响嘀咕了一句,星眸微启,看到我们抓着守卫头目,猛地挺身坐了起来,张嘴就要叫。炎舞一闪到了她身边,一掌轻拍在她太阳穴处,她立即倒下了不动了。 守卫头目用力挣扎,可哪能挣得开?我以如意索把他从手到脚全身都缠住,并以灭魂剑按在他的脖子上。多恶鬼王不放心,还是抓着他,貔貅自己走进来了,炎舞出去把两匹角马拉进来,关上门,快速两掌拍在角马头上,当即击毙。 直到这时我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望向床上的人。她看上去就像十七岁的人类少女,容貌美丽清纯,秀发如云。此时被子滑开上半身露在外面,丰胸细腰,双峰饱满坚挺,皮肤雪白光滑,以人类的审美观点来看绝对是美丽的。 我们三人互视一眼,看来传言不假,美女非常美丽,连一个守卫头目的女人都长得这么漂亮。 我抓着守卫头目脖子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如果你试图大叫,我保证你的头会离开身体。你可以装作听不懂我的话,反正这里会说人话的很多,我可以问别人。” 守卫头目并不是很惊慌,恶狠狠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我说:“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就行。” 守卫头目冷笑:“不回答是死,回答了也是要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况且我根本不怕死,但是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多恶鬼王道:“你要是不回答,你的女人就惨了!” 守卫头目很不屑的样子:“她只是个女侍,这里有上万个,你爱杀就杀。” 我掀掉了头盔:“我是无量国大恶毒鬼王,恶鬼界三十四个鬼王中排名第一,我的承诺真实有效。我杀你与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是为你而来,只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可以不杀你,只把你打昏,你的主人也不会知道你说过什么。” 守卫头目还是冷笑:“我主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背叛他会比死更痛苦。” “哦,既然你主人无所不知,怎么不知道我们进来了?” 守卫头目怒道:“那是因为少主受了伤,主人在为他疗伤不能分心!” 我恍然大悟,难怪进来得这么容易,原来大魔头在忙着给刘一鸣疗伤。可能他只是下了个命令,叫魔兵们出去搜捕我们,没有亲自挥指,所以魔兵们出去乱找,根本没想到要提防有人混入。 “你的少主带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回来,只要你告诉我关在什么地方,我就饶了你。” 守卫头目闭紧了嘴,表情很坚决,宁可掉脑袋也不说。 多恶鬼王怒了:“你个小魔崽子,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么?不说我就先割了你的命根子带回去泡药酒,听说‘魔鞭’壮阳效果不错!” 我强忍着差点笑了起来,守卫头目还是毫无惧色。多恶鬼王真的动手拆他的护甲,刚才他可能没有穿好,很快护挡处被拆开。多恶鬼王抽出一柄匕首就往他两腿之间切落,动作迅猛,不是虚张声势。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守卫头目慌了。 多恶鬼王抽回了匕首,上面已经沾血,以很邪恶的表情说:“只要我们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你的命根子就保不住了。这里有上万个漂亮的女奴,你不想只能看不能动吧?” 守卫头目喉头滚动,满头大汗:“我,我可以回答你们,但你们要保证带我离开这里。” 我问:“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总之我帮了你们就不能留在这里。” 这个要求还算合理,我点头:“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现在快说,你少主带回来的女人在哪儿?” “在第一百零三层,你们到不了那儿的,再往上走几层就会被发现。即使你们到了那儿,也打不开门,那一层结界的力量,只有本族之人能开启。” 多恶鬼王哼了一声:“看来我们只能依靠你了?” 守卫头目道:“我虽然可以进去,但我是没有权限和理由进去的,所以实际上你们不可能把人救走。” 他已经先提了条件,所以还是有办法的,我先不揭破,开始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守卫头目名字叫达卡,管是餐饮主管,外面送进来的食物由他清点和接收,他可以走上高层向魔主汇报工作,但不能进入关押犯人的地方。 这座城名字叫摩迦罗,魔主叫罗侯查多克,少魔主叫罗侯一鸣,魔主有几千个女儿,本来以为无子,直到刘一鸣来到这里认父,才有了少魔主,老魔主自然对他非常宠爱。 说到这儿多恶鬼王忍不住问:“他有几千个女儿,都出嫁了吗?” 达卡的表情有些古怪:“我们跟你们的习俗不同,女儿一般不出嫁,貌丑的送给魔兽交配,貌美的魔主自己留着当妻妾和女奴……” 我和多恶鬼王、炎舞都愣住了,这不是乱伦吗?炎舞问:“那么魔主把自己的女儿、孙女、曾孙女、曾曾孙女都娶了?” 我们混乱,达卡也混乱,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是,魔主从其他界抓来女人,生下女儿就变成妻妾和女奴,他跟女儿不能再生了,所以没有孙女、曾孙女。” 原来是这样的,可能魔主不把与人类杂交生出来的女儿当女儿,而是像种田一样,大面积播种,生下来的全是收获,据为己有,他们根本没有人类的伦理观念。 多恶鬼王笑骂道:“妈的,生那么多女儿全都自己要了,还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啊!可是他忙得过来吗?” 达卡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床上的魔女。敢情这一个就是罗侯查多克的女儿,他忙不过来,就让侍卫们也沾光,没有戴绿帽子的观念。我完全松开了手:“达卡,你说了这么多,已经背叛了罗侯查多克,不要指望他会放过你,你只能帮我,然后跟我们一起走。” 达卡应了一声,炎舞突然靠近,捏住达卡的嘴,把一个小药丸丢进了他嘴里,再一掌拍在他嘴上,以掌风把药丸推进了达卡的肚子里面。达卡大惊:“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炎舞道:“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离开之后,我会保证你没事。” … 第264章 神秘少女 我放开了达卡,达卡拔出腰刀,一刀把床上的魔女的头砍断了。 我有些震惊,他其实没有必要杀魔女,我也没想杀一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只要把她绑起来堵住嘴就行了。但达卡毫不迟疑杀了,他这样做既是让自己没有退路,也是向我表明他的决心。可是刚刚还在缠绵的人,连一点留恋和不舍都没有就一刀砍了,也太绝情了。魔族之人果然生性残忍凉薄,不能以我们的价值观来衡量。 达卡在床单上擦了一下刀上的鲜血:“我可以带你们到一百零三层,但到了关人的地方,必须把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杀了,救了人立即撤,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点了点头,只要魔主罗侯查多克没有出现,其他魔族应该不在话下。我们戴好了头盔,跟在达卡后面,貔貅暂时留在屋内,我需要它时,它能感知的。 有达卡在前面带路,遇到的人都没有盘问我们。一路上遇到了大量貌美并穿得很清凉的魔女,一个比一个漂亮,达卡说这里有几千上万个女仆,看来不假。魔主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简直像在女儿国,不过这些魔女就悲惨了,比恶鬼界的女人好不到哪里去。 走到一处圆柱形的墙壁前,达卡按了一下墙上的兽头,一扇门无声上升,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他先走了进去,我们跟着也走进去,显然这是一个升降梯,他在墙上一大片符号中按了其中一个,升降梯就快速向上升。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开口,看到我手按刀柄就开始杀人。”达卡低声说。 我问:“你的魔主和少魔主在哪儿?” “在顶层。”达卡转头看了我一眼,“你不要指望在这里打败魔主,就是神族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杀死他,如果不是他在给少魔主疗伤,你一走进来他就知道了。所以救了人立即走,千万不要多事。” 虽然我不乐意相信,但这是真话,刘一鸣有魔族堡垒在都特别强悍,我在自己地盘也具有特别优势,魔主在自己经营了无数年的老巢里,当然特别难对付。如今也只能先救六铢衣,杀刘一鸣的事以后再说了。 我不知道魔族的升降梯用的是什么原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停下了,达卡说到了,开门先往外走。我们三人紧跟在他后面,暗中都在防备着他使诈,只要有一点不对头,就立即先杀了他。 往前走了一会儿,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与达卡同类铠甲的魔人,看上去比达卡还要威风,冲着我们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话。我们有些紧张,见达卡没有手按剑柄又不敢贸然动手。 达卡恭敬地回答了两句,然后回头又对我们说了一句,做了一个手势。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能猜得出这个魔人地位比达卡高,达卡要跟他去做什么,叫我们在这儿等他。 计划跟不上变化,我甚至没有跟达卡商量的机会,他就被那个魔人叫走了。他没叫我们动手杀人,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不认得路,只能站在这儿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达卡一直没有出现,这里没有看到其他守卫,只有一些魔女走过,都会好奇地看我们几眼,但没人跟我们说话。这里的魔女长得更漂亮,穿的还是很少,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布料,只是用装饰性的东西挂一下,根本挡不住要害。当真是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就算是在人间世界小姐选美大赛现场也远远不如。可是我们哪有心情欣赏啊,要是有一个人过来问话怎么办?我的队友们发动攻击的时间快到了,战斗一打响,魔主必定被惊动,我们就没有机会救六铢衣了。 从达卡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是在糊弄我们,假如是在糊弄我们,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或者面对魔主了。所以我们还是等他回来更好,也许下一秒钟他就会出现。 足足等了有二十分钟,达卡还是没有出现,无法猜测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要六铢衣是真的被关在这一层,我们总能找到的,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了!我与炎舞、多恶鬼王互视了几眼,他们也早就沉不住气了,于是我在前他们两个在后,一起往前走。 塔内的每一层都很高,一百多层的地方应该接近塔顶了,但面积还是颇大,走廊连着走廊,房间连着房间。我根本不知该往哪里走,又怕有人会起疑,只能尽可能往没有人的地方走。 这么乱闯走了一会儿,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房间,中间是一个圆形池子,直径约米左右,池子里装满了红色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池子周围摆着许多长桌,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刀、斧、锯、钳、钩等等,很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但我知道用途,这些“工具”是拿来切割肢解身体用的,上面因为长期沾血甚至有了一层暗红色的包浆! 我不由得一阵毛骨耸然,这么一大池鲜血,这个大魔头到底杀了多少人?他蓄这么一池鲜血做什么用? 多恶鬼王道:“看来这里是用来逼供和处死犯人用的,那么囚室必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我转头四顾,四周墙壁附近有些铁柱、铁链,但没有看到一个门,也不像是有暗门,那么囚室应该是在相邻的房间里。我们立即往外走,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与一个双手托壶的魔女相遇,避无可避。 “达卡在哪里,我们找他。”我先开口了。 魔女略显得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起疑,以人类语言回答:“我不知道。”说着从我旁边往里面走,看样子是要用壶去装血池里的血。 会说人话就好办,我说:“我们奉命来带走上次少魔主抓回来的女人,可是达卡走了,我不知道关在哪里。” 第124节 “就在隔壁……”魔女刚开口,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嚎叫声传来,刹那间空气波动起来,黑暗气息变得非常浓重。魔女很惊讶,然后望向了我:“你们,你们是谁,怎么到这儿来的?” 多恶鬼王和炎舞同时出手,将魔女抓住按在墙上,并捂住了嘴。魔女并没怎么挣扎,也不显得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们。外面嚎叫声越来越多,简直像一万只怪兽在同时吼叫,不用说是我的队友们开始正面攻击城市了。 魔主必定已经被惊动,马上就会出现,我们没时间了!我冲出门外往左右看,可是两边都是长廊,哪里有房间?我正想回头逼问那个魔女,旁边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门,有一个魔族侍卫走出来,一脸惊讶地说了一句,可能是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灭魂剑来回答他,趁他没有防备一剑刺进了他下巴,剑尖透头顶而出。他的尸体还没有倒下,我已经冲进了他后面的门,迎面撞上了另一个侍卫,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也被我一剑刺穿了头。 往里面走了几米远,出现一个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房间,两侧都是铁栅栏隔着的囚室。又有两个侍卫跑出来,看到了我和倒地的侍卫,立即呱呱大叫,拔刀冲向我。 他们的刀狭长略弯,刀头尖长,看上去黑沉沉不起眼,质量却很过硬,连灭魂剑和火精剑也不能损伤。这两个侍卫实力不俗,加上身上的铠甲很难破损,防护严密,我虽然杀得他们不停后退,急切之间竟然杀不了他们。 多恶鬼王和炎舞也冲了进来,三人夹击,终于把两个侍卫放倒了。这里面的囚室虽然多,却都是空的,我们快步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囚室里面有一个人,背靠墙坐着,低着头长发下垂,看不到脸。 “六铢衣?”我叫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来,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脸蛋,虽然有些苍白憔悴,依然明艳惊人,令人眼前一亮。 这不是六铢衣啊!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闭了一下眼睛再看。她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端庄秀气,眉目如画,既有柳盈香的妩媚,也有萌萌的灵秀,还有宋玉瓷的纯洁,但三个人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她。什么明眸皓齿,花容月貌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丽,在这阴暗的囚室里,她却给人一轮明月般耀眼的感觉。 我能看得出来,她非人非魔,而是狐妖,哪里是六铢衣? 我愣在那儿,炎舞也愣住了。应该不是达卡骗了我们,而是交流出现了问题。我问他少魔主抓来的女人关在哪里,他说在这里,刚才托壶的魔女同样说在这里,所以这个少女是刘一鸣最近抓来的,却不是我要救的六铢衣! 多恶鬼王问:“怎么了,不是她。” 我摇头:“姑娘,这里还有关其他人吗?” 少女摇了摇头,她长得很秀气清纯,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可是眼神中又有一种老人的疲惫和沧桑,看到我们杀进来一点也不激动,不开口求助。 多恶鬼王喝道:“不在就快走,没时间了!” 我知道形势危急,迟一分钟可能就出不去了,但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柳盈香、萌萌和宋玉瓷的影子,若是她们被囚,我也希望别人能顺手放出她们。 铁栅栏上面没有小门,我试着砍了一剑,没能砍断铁条,并且这个地方有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可能会限制人的变化能力。 “姑娘,要怎么样才能放你出来?” 少女淡然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即使没地方去,走在阳光下也比坐在牢房里强吧?” 少女站了起来:“那么先谢了。那四个守卫身上各有一块碎片,拼在一起按在那儿我就能出去。” … 第265章 螳臂挡车 多恶鬼王有点不耐烦,炎舞当然是支持我的,与我一起跑回头去四个守卫尸体上翻找,果然找到四片扇形的东西。し这东西看起来是金属的,但拿在手上很轻,边沿不整齐并且有凹凸槽,四片合并起来是一个有螺旋纹和符号的圆盘,巴掌大小。 我把圆盘按在少女指的墙上凹槽中,铁栅栏上有一股灵力波动,接着向上升起。少女把长发往后一拢打了个结,铁栅栏才升起不到一米,她就很灵敏地从下面翻出,身不沾地跃起:“外面有你们的人接应?” “我还要去救一个人,你有没有看到……”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希望少女看在我放她出来的份上,能指点一下。 少女摇了摇头:“这里没有关过别人,或许是关在其他地方吧。” 我急忙往外跑,去走廊另一边找,但是没有看到门。其实刚才关少女的囚室,门也是守卫从里面打开的,外面根本看不到有门。 多恶鬼王更加急躁了:“这儿的囚室是用来关普通人的,你要找的女人肯定没有关在这里,快走吧!” 我还是不肯放弃,以剑柄在墙壁上敲着,中间的大房间是刑讯室,很可能两边是对称的各有一个囚室,只是我找不到门。 炎舞道:“主公,如果里面有守卫,应该也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彻底死心了,于是快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少女脚步轻快紧跟在我旁边问:“她是你什么人?” “朋友,也可以说是恩人。” “她长得漂亮吗?” 我真有些哭笑不得,女孩就是女孩,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回答:“漂亮,但我救她跟她漂亮不漂亮没有关系。” “哦……”少女应了一声,似有些出神,“你跟我师父有些像,不会因为一个人美丑而改变立场,我师娘与他认识的时候长得并不漂亮……” 我不由得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叫甄歌,追杀仇人来到魔界,不小心被小魔头给抓住了。” 她有能力追杀仇人到魔界,实力不俗啊,我问:“你仇人是魔族?” “不,它什么都不是!”甄歌恨恨地说,可能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忍不住又说,“它是一具僵尸,因为在奇门遁甲阵内吸收了龙脉之气蜕变,已经进化到了很可怕的境界,跟魔族有来往。在人间我师父,还有我师父的朋友们在追杀它,它没地方躲逃进魔界。我跟着追到了魔界,结果没找到它,被那个叫罗侯一鸣的小魔头抓住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随口问了一句:“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许承业。” “哦。”我还以为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结果根本没听说过。 甄歌大概因为我反应冷淡,有些不服:“他是鲁班门传人,是武林十大门派代表,还是大旁门总理事,洪门的二当家,红光集团副总裁……”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前些年媒体上报道,有些人搞了个武林十大门派,当时以为是一群和尚道士闲得蛋疼搞的噱头,没想到还真是高人。她师父有这么一大串名号,还能杀得高级僵尸逃进魔界,可真不简单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来这一趟也不算白跑,说不定找到一个强力盟友了。 跑着跑着,不知道是我迷路了,还是我们走过的地方发生了变化,总之与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我正不知该往哪一边走,五六个打扮如达卡的守卫往这边跑过来,看到我们立即怪叫拔刀。 没找到六铢衣,我正一肚子郁闷,现在也不需要躲躲闪闪了,迎着他们杀了过去,全力攻击。多恶鬼王和炎舞一点也不比我慢,实力强悍,只一转眼我们就把守卫全部干掉了。 我继续往前走,拐了一个弯看到其中一条路的尽头,是通向塔外的平台,这里吼叫声、战斗声更响亮了。冲到平台处往下一看,两队人正向高塔杀来,势不可挡,不论是地面还是空中冲向他们的人都接连倒下。后面有大量魔兵追来,却被他们甩到身后,看起来很壮观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大威胁。 恶鬼界十三国的精英联手,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如果魔主没有想像中那么厉害,今天我们就能扫平这里! 我心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黑暗气息有如实质气雾从高塔中喷涌而出,冲向我的队友们。飞在空中的一些人开始失控往下掉,还有些人突然发狂,转身攻击身边的队友。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同伴会袭击自己,结果死伤在自己人的武器之下。 我大吃一惊,多恶鬼王和炎舞也骇然失色:“不好!” 甄歌道:“是魔王出手了!魔族能用意念控制意志不坚定的人,魔王更厉害,很强的人都会被控制。 “快撒!”我大喝一声,以意念召唤貔貅。 多恶鬼王和炎舞飞出塔外,甄歌却站着没动,我问:“你不会飞吗?” “我不走了,我要去找回我的剑。”甄歌说着转身往回走。 我无语到了极点:“都这个时候了还不逃命,还找什么剑啊!” 甄歌头也不回:“我宁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剑。” 好吧,人各有志,我已经放出了她,她要自寻死路跟我没关系。我正想往下跳,甄歌又突然停下,迅速后退,接着她前面邪恶黑暗的气息强烈波动,现出一个全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人。 此人与刘一鸣体形差不多,也是头上有角身后有翅,但比刘一鸣更黑更丑,头上的角很大很长,身后还拖着一条像蜥蜴的尾巴。不需要身份证,我立即能肯定他是刘一鸣的父亲,这里的魔主罗侯查多克! 我立即显现法相,恶的一面对着他,右手火精剑,左手天机珠,善的一面右手灭魂剑,左右龟甲盾,大吼一声:“快走!” 甄歌从地上捡起一柄守卫的刀,退到我身边却没有逃:“我没有丢下战友的习惯,可惜了我的剑不在,可能帮不上多大的忙。” 罗侯查多克森然怪笑:“谁都逃不了,勿那恶鬼,可是汝伤了吾小儿?” 我哼了一声:“放出六铢衣,严厉管教你的逆子,否则我荡平你这片黑暗之地!” “哈哈哈……”罗侯查多克大笑,笑声有如巨锤在轰击耳鼓,同时我心中憎恶、暴躁、嗜血的一面大幅上升,似乎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根本不需要动手,他的意念力就足以让人崩溃! 甄歌见我神色不对,反挡在我面前,扬手一刀向罗侯查多克掷去。这一刀的气势、力量、速度,比起我掷投灭魂剑的绝招有过之而无不及,神气合一,妙到巅毫。如果掷出的是宝剑,绝对会有令日月失色,万物黯然的光彩! 罗侯查多克轻描淡写一伸手就把刀抓住了,他只穿了一件护胸和护裆的铠甲,露在外面的身体包插手指都是甲质状的,这刀完全伤不了他。其实就算甄歌掷出的是宝剑,他同样能轻松接住,这是巨大的实力差距。 我心中暴戾的一面越来越盛,黑暗吞噬了一切,吞噬了我,我也变得黑暗,无法自控。我不能动,甚至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罗侯查多克却拿着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甄歌顶不住压力一步步向后退,退到了我后面,我善的一面看到了她的脸。她没有畏惧,也没有愤怒,只有同归于尽的坚决。黑暗不能侵蚀她,她就像是完全黑暗世界中的一点星光,虽然渺小却无法掩盖。 为什么魔王的黑暗意念影响不了她?我体内似乎有一条灵窍被触动了,但却像一闪即逝的灵感,触手可及却又抓不住。甄歌虽然不怕魔王的意念影响,却顶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力,魔王每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退到了平台外面,仰身掉了下去。 罗侯查多克这时走到了我面前,冷笑道:“狂妄无知之徒,螳臂焉能挡车?先削汝手脚,待吾儿复原后再慢慢消遣,方泄吾恨!” 他说完一刀砍向我左手臂,没有半点迟疑…… “当”的一声响亮,火精剑格开了他的刀,并在他持刀的手臂上切出一条焦灼的伤口。 罗侯查多克非常震惊,急忙后退,我一剑紧似一剑攻向他,杀得他不停后退,手忙脚乱,事实上他使刀的技巧不算太高明。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罗侯查多克咆哮着,双翼一拍,气流有如排山倒海,把我震退了几步。他终于缓过气来,丢了刀往后腰上一抽,抽出一条很长的黑色鞭子。此鞭带着强烈的煞气和黑暗气息,似乎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被抽中都会枯萎凋零。 我并不畏惧,把龟甲盾换到前面左手,还是恶的一面对着他。此刻我空前的强大,虽然不像在恶鬼界自己的地盘拥有特权,搏斗能力却比在自己地盘要强得多。原因很简单,我有两个身体,善恶同体却又独立,我把魔王的黑暗影响全部转移到了恶的一面。恶就让它恶,并且爆发出来变为力量,魔王对我的影响越大,我恶的一面就越强! 还有一个原因,我邪恶的一面是受貔貅前世外泄的魔气影响成长起来的,究其根源,我恶的力量也是源自魔族,所以能够进行转换。是甄歌给了我灵感,她不受魔王黑暗力量的影响,那是因为她心性光明纯洁,而我和我的队友都是来自恶鬼界,恶念很重,很容易受魔王控制。直到罗侯查多克一刀向我砍来,我才想到暂时放开善的一面,完全由恶的一面主导,把黑暗的力量发挥出来,于是螳臂真的挡住车轮了。 … 第266章 深井 我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心里只有愤怒、憎恨与杀戮,不顾一切向魔王攻击。在此状态下,没什么技巧和策略可言,但发出的力量却强大之极,罗侯查多克甚至挡不住我的攻势连连后退。 他的鞭子很长,我以盾牌挡住时,鞭梢就会反卷向我后面的身体,我善的一面此时几乎没有抵挡力,经常挡不住。每次被鞭梢扫中,都有皮开肉绽筋骨折断的痛苦,以及可怕的吞噬心灵的黑暗魔力。但我完全不把痛苦当一回事,把侵入体内的黑暗魔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越战越勇。 杀!杀!杀…… 我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的敌人摧毁,其他所有东西都变遥远了。幸亏我有两个身体,善恶分离,恶的一面虽然无比强大占了绝对上风,善的一面始终像一点火苗没有熄灭,让我不会彻底失去理智,否则我就会被魔王控制,不可能把恶的一面转化为力量了。 随着恶的一面越来越强,我虽然还能保持理智,却越来越狂乱,只知道我占了上风,一直在抢攻,罗侯查多克一直在后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退了多远。突然之间,我脚下变空了,身体立即往下掉。我猛地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但是还是止不住往下掉,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嗷……” 我好像听到了貔貅在怒吼,但非常遥远,就像是幻觉一样。失重,下坠,没有任何依凭,无边的黑暗,无限深的空间,这种感觉只有在做噩梦时才能体验。 可能塔内有一个垂直向下的通道,罗侯查多克把我引到这儿然后发动机关。如果这个地方不是专门用来杀人的陷阱,就是像人间摩天大楼内的电梯井,总之下面不会有温泉和气垫床在等着我。 感觉下坠了很久很久,应该已经超过了塔的高度,我还是没有触地。可怕的高度虽然吓死人,但给了我思考和适应的时间,我保持住了平衡,感应到了自己真的是在一个巨大的竖井中。我无法在这样的急坠中横移,所以也不可能利用兵器刺入井壁来停止下坠。 那么如意索呢?尽管没有看到可以挂住的地方,我还是取出了如意索,低头紧盯着下方。 这里是绝对的黑暗,甚至比在矿坑深处还要黑暗,但我有很强的夜视能力,适应之后勉强可以看到十米内的东西。突然我看到了井壁四周有一圈齿轮状突出的东西,速度太快了没看清楚是什么,但我还是挥出了如意索。 如意索能随我心意变长变短,还能自动缠绕住目标,在这电光石火之际缠住了突出物。确定缠住之后,我立即让它变短,以此来缓冲下坠的力量。这实际上就是以我的意念力,来抵消下坠冲击力,下坠之势猛地减缓,但我也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眼冒金星。 紧接着我撞在井壁上,这一撞虽然不太厉害,但却是雪上加霜,我几乎昏迷了。精神不能集中,就不能控制如意索,它松开了,我还是往下坠。 不好,这回真要摔成肉饼了……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我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响起了大量脆物碎裂的声音。 终于停住了,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感觉全身都在痛,但肯定没有性命之忧。如意索基本抵消了高空下坠的力量,之后摔下来的距离并不高,地面是厚厚的易脆的东西也让我不至于太惨,但却把我埋住了。 第125节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看清了那些易脆的东西,不由得一阵阵恶心——那竟然是数不清的人类骸骨!我嘴里怎么多了一颗牙?我呸! 转头四顾,看到的全是骷髅,没有别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骷髅?我定了定神,再睁大眼睛扫视,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竖井,底部除了堆积如山的骷髅,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没有出口。 看来我猜错了,这不是电梯间竖井,而是垃圾坑,并且是不需要清理的那一种,这么高的垃圾坑,丢几万年也不会满。抬头向上看了看,我很沮丧,就算我能用兵器刺入石壁爬上去,上面肯定也出不去,罗侯查多克会想到这一点的。 检查了一下自身,虽然伤痕累累,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恶战之后又陷入绝境,身心俱疲了。我变回正常身体,仰面躺在白骨堆上,枕着一个骷髅头休息,同时整理一下思绪。 刚才我与罗侯查多克搏斗,他应该顾不到外面了,我的队友就有撤走的机会。就算罗侯查多克追去,十二个鬼王还有与他一战之力,那么逃回恶鬼界的可能性较大,我不用太担心他们。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没回去,玉瓷一定担心死了……不,玉瓷今非昔比,她能预见未来,应该能知道我还没死。 貔貅实力强悍,前世乃是高阶魔兽,就算没办法救我,自保总是可以的,也不需要我担心。所以事情还不算太糟糕,我现在不必担忧别的事,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振作精神,踏着白骨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门户的痕迹,而且整个井壁浑然一体,就是魔族堡垒那种材料,用灭魂剑也很难砍动。罗侯查多克把我陷入这儿,就是有把握我逃不出去,所以用挖井壁、爬上去这些常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得找到一种他想不到的方法。 我冥思苦想了好久,脑袋都快裂开了,还是想不出法子来。就这么大这么简单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只能等别人来救。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我掉到这个深坑里来了,我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是罗侯查多克的对手,所以不可能有人来救我。 现在不可能逃出去,只能等罗侯查多克或者刘一鸣来折磨我时,或许会出现让我逃离的机会。但这个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他们又不是傻瓜,不会防备吗? 被困住的感觉太难受了,我焦躁不安团团转,也不知转了多久才安静下来。既然出不去了,只能等一天算一天,既来之则安之嘛,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无聊之中,我眼光在骷髅上扫来扫去,发现这里只有白骨,没有衣服也没有腐肉。白骨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论新骨旧骨都没有釉质,苍白易脆。再联想到上面那个大血池和各种刀具,我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事情明摆着,魔族吃人肉喝人血,把人抓住了放光血再剔尽肉,连骨髓精华都吸走,所以骨头才会这样苍白易脆。这些骷髅已经与泥土无异,所以大量堆积也没有发出恶臭。 最近魔族可能比较缺粮,囚室里面全空了,甄歌没有被吃掉,必定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刘一鸣动了歪心眼。现在我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会更惨,说不定一天割一片涮火锅,吃了几年我还不会死…… 不知道六铢衣是不是也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唉,我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她? 可能我得了幽闭空间恐惧症吧,总是止不住胡思乱想。 时间无情地流逝,我从焦虑到平静,再从平静到焦虑,最终到绝望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天。虽然我可以不吃东西一直活着,但是这里吸收不到灵气,长期没有进食就会变得虚弱,刘一鸣这个杂种,可能就是想等我虚弱得连剑都举不起来再来折辱我。 有一次我在昏睡时,感应到了有什么东西接近,猛地惊醒过来。睁眼坐起一看,果然有一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邪异的光芒。 我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人,所以立即握住了剑柄,全身崩紧了。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长发自然披在身后,英俊帅气,嘴辰略显薄了一些,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脚上穿着皮鞋,很时尚的样子,与这个世界以及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确实不是人,因为他的身体是冷的,虽然体气内敛了,我还是可以感应到属于阴邪黑暗一类。 “你不是魔族?”我问。 少年淡淡地说:“那不重要,你是恶鬼界的鬼王?” 他能衣着整齐出现在这里,必定是魔族的朋友,所以我不会给他好脸色:“是又如何?刘一鸣叫你来的吗?” 少年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不知是不屑还是嘲讽:“如果我救你离开这儿,你可以带我去恶鬼界吗?” 我实在猜不透他的意图,皱起了眉头:“你要去恶鬼界做什么?” 少年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带你离开,然后去恶鬼界就行了。” “如果是朋友,我肯定是欢迎的,如果是敌人,我不会引狼入室。” 少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也没想从你那儿得到什么。” 这样说下去就会僵住,我换了一个话题:“怎么称呼你?” 少年略迟疑了一下:“吴铭之。” 我笑了起来:“哈,我们的名字插像的,我叫赵铭志。” “那么你可以带我去恶鬼界了吗?” 我真诚地说:“不论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就像客人来我家一样,我问一下来意,这是基本的礼貌。” 吴铭之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找一个人,只要确定她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我灵光一闪,猛地想起甄歌说过她有一个仇家,是一个僵尸,与魔族有来往。此人能出现在这儿,必定与魔族有些关系,长得虽然人模人样,却是冷血阴邪的,非人非魔,非鬼非怪,十有八九就是她仇家。那么吴铭之不是去确定甄歌是否安全,而是去杀甄歌! 我在心里冷笑,想去恶鬼界没门,先骗他带我离开这儿再说。 第267章 非人类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我猜你要找的人是个大美女,要不怎会让你这样牵挂?” 吴铭之眼神有些复杂:“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只说你同意不同意就行了。喜欢网就上.x50。” “我可以带你去,但前题是你能带我离开这儿,这里恐怕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我故意露出一些不信任的样子。 吴铭之嘴角微动,又露出了那种像是不屑或者嘲讽的表情,这让他显得有些孤僻、狂傲,甚至冷血残忍。甄歌一看就是个美如天仙,纯洁善良的人,吴铭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当然是站在甄歌一边,到了恶鬼界我立即把这怪物杀了! “你在这里等着。”吴铭之丢下一句话,转身面对墙壁,双手十指指尖伸出了尖锐的爪子。他左一爪,右一爪,双手交互快速向上攀,毫不费力的样子,转眼之间就升高不见了。 我有些惊讶,这双爪子还真有点像是僵尸,但他的身体是柔软的,能说话能呼吸,僵尸进化到这个程度,还真是让人匪疑所思。 他应该很快会放下绳索来吧?我抬头看着上面,等了好久,脖子都仰酸了还是没有动静。等了约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我真想骂人了,不知是这个家伙在玩我,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营救我了。 我试着想要以剑扎在井壁上,像吴铭之一样爬上去,但是剑刃不容易插进去,剑身太长不好使力。更糟糕的是我已经有些虚弱了,爬个几十米勉强可以办到,可这坚井何止千米?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时间流逝,吴铭之迟迟没有出现,我的满腔希望成了泡影,不知在心里把这个非人非魔的怪物咒骂了多少遍。我坐靠在石壁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猛地清醒过来。 抬头向上看还是没有看到东西,声响是从下面的骷髅堆中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骷髅抖动并往下陷,接着钻出一个披头散发,没穿上衣的土人来。 我立即认出了他就是吴铭之,因为他的气息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副样子,并且从地下钻出来。 “跟我来。”他说了三个字就开始扒拉骷髅,往地下钻。骷髅松脆,他钻下去后没有留下洞口,又被白骨堆住了。 我精神大振,把武器贴身绑好,从他下去的地方扒开碎骨往下钻,不管上面被盖住了。白骨已经被吴铭之弄碎,并且他在下面移动,碎骨自然往下降,我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也跟着往下沉。额,我们两个这是算穿山甲,还是算土拨鼠? 骷髅层非常深,被埋在里面我无法估计下降了多高,总之是一段很长的、永生难忘的行程。终于我碰到了真正的泥土,吴铭之放慢了速度,开始横向移动,我紧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儿全部变成泥土,露出一个空间,可以容人趴行通过,洞壁上爪痕累累,显然是吴铭之刚挖出来的。 我不得不赞叹一声,真是个打洞专家!他救我也不容易,到了恶鬼界我真要杀他吗? 吴铭之一声不吭往前爬,我当然也跟着往前爬,爬了约几十米,出现一个整齐的圆洞,可以弯着腰走了。沿着圆洞走了一会儿,变成一个很大的空间,高处黑暗中好像有很多孔洞,有一种站在巨大蜂巢旁边的感觉。因为光线黑暗,远处的东西看不清,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样的地方。 再往前宛如进入一个地下城市,有各种各样的空间和我前所未见的东西,并且是有居民的,魔人和魔兽都有。吴铭之好像很熟悉这儿,带着我避开魔人魔兽转来转去,悄然又快速。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热光,只能偶然看到微弱的冷光。我看不到太远的地方,也不容易猜测我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但它的庞大和雄伟是却已经让我震撼。我敢肯定,我现在就在断藕城那些大小孔洞下面,魔兵、魔兽都在这下面生活、繁殖、训练。但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居民,而是像圈养的家禽。 吴铭之带我到了一个有水的地方,把身上的泥土、骨灰冲洗干净,这才有了一点人样。他换上了大风衣和皮鞋,还有一套魔兵的铠甲让我穿上,但并没有往外走,而是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怎么还不走?”我问。 吴铭之道:“要等到老魔头休息时再出去。” 我在他旁边坐下:“好像你对这儿很熟悉啊,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吴铭之不说话,我继续说:“老魔头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怀疑是你救了我,恐怕……” 吴铭之“哼”了一声:“我跟他们也算不上是朋友,互相利用而己,这个王八蛋居然想用我亲人来要挟我……哼!” 亲人?他指的不会是甄歌吧?我很好奇,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怎么对待他,于是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那你救了我,你亲人会不会有危险?” 吴铭之扫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很白痴,我就没办法再问下去了。我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很白痴。 沉默了一会儿,吴铭之却开口了:“感觉你这个人也不是特别凶恶,竟然是恶鬼界的鬼王。” “哈哈,其实很多人是面恶心善,只是别人看不出来,不容易理解而己。” 这句话似乎很对吴铭之的胃口,他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你是到这里来救人的吧。” “对,可惜没有找到。我得到的情报有误,没有找到我的朋友,囚室里是另一个美貌少女,我放她出来,后来混乱中也不知怎样了。” 吴铭之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你放走的美女是我小姨子,听说跟你的人一起走了,老魔头没有抓到她,我想去恶鬼界就是去找她。” 我非常意外,他居然是甄歌的姐夫,难道不是她说的仇家?这回我不用装就一脸惊讶:“原来你是她姐夫,你夫人肯定也跟她一样漂亮吧?” 吴铭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那种痛苦、失落和伤心的表情,真让人有些同情。 他夫人肯定死了,并且他也不想再谈了,我识趣地闭上嘴巴,背靠在墙壁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吴铭之以低沉的声音说:“我很少跟别人讲话,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她。” 我嗯了一声,看来他是准备对我说了。吴铭之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人,以人的角度来看,我是邪恶的……实际上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属于什么东西。” 说到这儿他就停止了,好久没有说话,作为一个好听众,我必须接下话题:“严格来说我现在也不是人啊,我活着的时候受人诱骗误入歧途,然后被人害死,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与心爱的人阴阳相隔。但我不放弃,不惜一切手段,只为了能回到她身边,后来经历了很多很多事,终于成为鬼王,并且我可以与她在一起了。” 吴铭之看了我一眼:“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至少以你的经历和立场,能够接受任何妖魔鬼怪,据我所知,你想要救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人。” 我还真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这么多,我点了点头:“是的,她曾害死数不清的人,但她也对我有巨大的帮助。善恶对错正邪都不是绝对的,要看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有些人来说她是恶魔,对我来说她却恩重如山。况且有的人行为恶,心中还有一点善良,有的人做了坏事,实质上造福了许多人,那么为恶也就变成为善了。” 吴铭之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说:“关于是非对错的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并不想做一个坏人,但是别人看见我就认为我是坏蛋,根本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有时我想做好人,但是一些需求,压抑不了的渴望,又会让我去做坏事。以前我吸了很多人的血,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对错,还跟魔族的人混在一起,于是惹来许多自命正义的人追杀……” 吴铭之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的记忆之初,是在一个阴冷黑暗的山洞中醒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身体是冰冷的,没有呼吸和心跳,但是他却又活着。发自内心的冰冷和饥渴让他发狂,他渴望新鲜温热的血食,但是山洞里没有,在漫长的饥渴煎熬中,他长出了尖爪和獠牙,在岩石上抓挠来发泄他的痛苦。他恐惧、绝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一天他意外走出了山洞,大喜欲狂,但他畏惧阳光,害怕靠近人类,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人了。他只能抓一些动物吸血充饥,还是躲在山洞里面,但是有一个猎户看到动物的尸体起疑了,追踪进了山洞,他杀了猎户。不料猎户失踪又引来了警察、和尚、道士等等人类卫道士来追杀他,他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一方面被逼无奈,另一方面也渴望吸血,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杀人,能力也越来越强。 第268章 吴铭之的故事 吴铭之继续讲他的故事:“那个山洞非常奇怪,只有一个特定的地方可以走出去,后来我发现不同的时间,可以从特定的地方传送到另几个奇怪的山洞,每个山洞的气息都不同。其中有一个大洞窟,里面有一个巨石阵,还有一个古代的石碑。我在那个洞里终于找到了一个伙伴,长得像猫但有一条长尾巴,只有它不怕我,但它也差一点害死了我……” 吴铭之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山洞,还有那个巨石阵,是唐朝的李淳风和和袁天罡设置的,叫做奇门遁甲阵,目的是为了泻龙气,让唐朝的天子能稳坐江山。他们算准了这样做会出祸害,这个祸害就是我,所以他们设计让我走进了死门,那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其他人在里面根本不可能存活。但实际上奇门遁甲阵根本不是他们两人创立的,而是黄帝设置用来镇压蚩尤的头骨,在死门的山洞里有一个水槽,蚩尤的头骨就泡在里面。” 他越说越离奇,我完全被吸引了。 “我靠着吃苔藓活了一段时间,从地下水外渗的地方挖洞,就在我快要挖透的时候,有一个懂阵法的老头闯了进来。接着几个更厉害的人为了找他也进来了,其中就包括了甄歌的师父,但那时他还不认识甄歌。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冲破最后一层岩壁逃了出去。那些自命正义的人其实很蠢,居然去动蚩尤的头骨,于是魔气脱困而出,变身为一个魔头……” 说到这儿吴铭之又停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到处闯荡,只为生存,直到遇到了甄歌的姐姐甄瑶,我们不打不相识,互相爱上了对方,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温暖和希望。我们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本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开始,但是那些人——许承业又来了,蛊惑我岳父设伏杀我,结果害得她失去了双臂,重伤垂危。我悲痛之下失去了理智,杀了她一家人和臣属,还吸光了她的血……” 虽然吴铭之此时语气平淡,没有说细节,还是听得我惊心动魄,真是一幕惨剧。吴铭之问:“是我杀了她,还有她一家人,你能体会么?” 我叹了一口气:“你那时无法控制自己,我也曾有过类似的时候。” 吴铭之道:“我逃走了,甄歌跟了许承业,她恨透了我,一直在找我报仇。我也将这些人恨之入骨,为了对抗他们,也为了报仇,我投靠了奇门遁甲阵内逃出来的老魔头,于是跟魔族有了来往。” 他躲到魔界来了,肯定是打不过许承业,还没有报仇。现在他跟我说这么多,可能是觉得魔族也靠不住,想拉拢我成为盟友。 沉默了一会儿,吴铭之说:“后来我还经历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事,其实许承业并不是罪魁祸首,严格来说他这个人并不算坏,当初他追杀我是受了别人的命令,他斩断了甄瑶一条手臂是误伤。当时他有机会杀我的,但是他迟疑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悯和懊悔,所以现在我也不是太恨他,只要让他还一条手臂就行了。真正错的人是我,是我杀了她和她父母。” 我问:“是谁叫他干的?” 吴铭之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字:“神!” “神?”我愕然,怎么又扯到神的身上去了。 吴铭之道:“世人所认为的正确光明,道德标准,都是受神的影响,与之相反的就是魔,所以容不下我这样的存在。但实际上神与魔是同样的东西,只是一个在亮的地方一个在暗的地方,生活方式不同而己,站在魔的角度来看,神的一切也是邪恶的,不可容忍的。” 这话真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至少我从来没有站在魔的角度来看人。 吴铭之问:“你看过斗鸡斗狗斗蟋蟀吗?” 第126节 “看过。” 吴铭之恨恨道:“世间那些自以为有修养的人,不会轻易动手掐架,也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高贵,也许是因为一些法律、法则不能动手,于是采用斗鸡斗狗斗蟋蟀这类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强大,解决争端,获取利益。在神与魔的眼中,我们就是鸡、狗、蟋蟀,就是他们操纵的工具和斗争的牺牲” 我很震惊,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偏激,却有可能是真相。神和魔为什么要到人间繁衍后代,为什么重大历史事件中总是能看到神魔的影子?他们不是关心人类的未来,而是通过人类来竞争,我们都是棋子! “这个……好像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苦笑着说。 “至少我不会再受他们摆布。” 我问:“你说的那个老魔头,后来怎么样了?” 吴铭之撇了撇嘴:“那些正道人士以为杀了他,其实只是毁了他的肉身,凭他们怎么可能彻底消灭老魔头?纯种的魔族,也就是先天魔都是非常强大的,很难彻底消灭,失去了身体还能以能量的方式存在很久,找到机会就能再复活。蚩尤就是一个先天魔与人类的后代,黄帝不能彻底消灭他,把他的骸骨分散封印镇压,但实际上头骨的魔气早就逃逸出去,变成了饕餮,在人类历史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直到神族发现再次镇压,所以商周之后,饕餮的崇拜消失了。” “老魔头带我来到魔界,把我安顿在这里,他不知去了哪里。甄歌不知怎的追到了这里来,被罗侯一鸣抓住了。罗侯父子俩关着她就等于控制了我,绝对不会交出来的,我不能向他们要,也不能直接强抢,还要假装不知道甄歌在他们手里,幸好你们闯进来把她放走了。现在我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也就不用顾忌了,哼哼,他们既然不把我当朋友,我也用不着把他们当朋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问:“你知道我朋友六铢衣关在什么地方吗?” “应该是在顶层,我之前一直以为甄歌是关在顶层,那是老罗侯住的地方,我也进不去。” 我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不彻底打败老罗侯,是不可能救出六铢衣的。 吴铭之道:“他们抓住了普通人,会慢慢折磨,让人受尽痛苦和恐惧而死,人类的恐惧和绝望,是魔族的精神食粮。老罗把鲜血当酒喝,或用来泡澡,肉一般是不吃的,赏赐给奴才们享用。不过你朋友不是普通人,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老罗侯可能会研究她一段时间,然后吸走她的修为。”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吴铭之道:“凭你和我的力量,是救不出她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回到人间,让许承业、张玄明等人知道老魔头没有死,甄歌被罗侯父子俩抓住了,并给他们指一条路。他们必定跟老罗侯大打出手,如果他们赢了,你有机会救出六铢衣;如果他们输了或死了,他们的靠山就会出面,老罗侯吃不了要兜着走。” 我暗抽了一口冷气,这不是要挑动神魔大战吗?而且吴铭之这样做,真正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的仇人和刚反目的朋友都要遭殃了,未必是为了我。 吴铭之道:“本来我是计划用来救甄歌的,现在用来救你朋友也一样。你觉得我很阴险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建议,做不做在于你,要救的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反正我把你救出来,也不欠你什么了。” 我心里激烈交战,这样做确实很阴险,可能会害死很多人,甚至引发神族和魔族大战。可是我不能不救六铢衣,难道我为了所谓的正义,或一些不认识的人放弃了救六铢衣?除魔卫道本来就是那些人最爱做的,让他们与魔族拼个死活不正体现他们的价值吗?至于会不会引发神族与魔族大战,我关心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作为盆盂中的蟋蟀,被他们玩弄了许久,现在把他们拉下场自己动手斗一斗,给我们这些蟋蟀看一看不是应该的么? 如果宋玉瓷知道了会怎么看我?甄歌又会是什么样反应?不过这事她们不会知道,也不是我干的,而是吴铭之去干。这件事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许承业等人知道了老魔头没死,甄歌被罗侯父子抓住,于是来营救,只是消息有所延误,他们到达时甄歌已经被我救走了,他们还要感激我……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本来就是个善恶掺半的人,算不上好人,跟吴铭之这样的人在一起,邪恶的一面自然而然大占上风。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个办法行之有效,于是点头同意了。 这时突然一阵风起,黑暗中蹿出了一只小东西,青黑色有条大尾巴,样子有些像貂,机警地望着我,两个小眼睛不停地转动。吴铭之一跃而起:“我的同伴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我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动物?” “秉灵气而生的异兽,叫风生兽。”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名字,就算它是一只特别的貂吧。风生兽轻轻一跃停在吴铭之肩头,我跟在他后面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变成旋转向上的阶梯,从一个“藕孔”中走上来了。 就像我之前走进来一样,还是光明正大地往外走,没有人盘问。但走到桥头时,有一小队魔兵拦住了我们,用魔族语言叽哩咕噜说个没完,显然是不许我们出去。 第269章 重挫老魔头 吴铭之用魔族语言与魔兵交涉,他只会一点儿常用语,表达有些困难,而魔兵的态度很坚决,不许我们出去。 说了几句毫无进展,吴铭之突然出手抓向魔兵守卫队长的脸,手指头快碰到脸时已经长出了尖爪,只一下就把一张丑脸抓烂。他快如旋风,身体一转把旁边一个魔兵脖子扭断,接着飞起一脚把另一个魔兵踢飞出很远,惨叫着掉落桥下熔岩。 仅仅是眨一下眼睛的时间,他就干掉了三个魔兵,快得其他魔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迅速出剑也砍倒了两个,没人拦在我们前面了,但吴铭之却没有往前冲,而是快如幻影般跳跃穿梭,把魔兵一个个毙于双爪之下。仅仅几秒钟时间,十几个守卫全死了。 好快的速度!好利的爪子!好重的杀气!我暗中心惊,吴铭之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受到道德法律的教育,一再被人追杀,感情又受到重创,行事狠辣偏激,实非善类。现在他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出手凶残是好事,可是谁能保证他有一天不会跟我翻脸?与此人合作真是如履薄冰啊! 我们沿着桥往前飞奔,很快后面响起了魔族的嚎叫声,有魔兵追来。天空有些巡逻的魔兵开始俯冲向我们射箭,前方桥头驻守的魔兵也被惊动了,大量涌上铁桥。 距离岸边还有七八十米,我们与魔兵相遇了,吴铭之直接撞入魔兵之中,像冲浪板在水面上冲刺一样,冲倒了一大片魔兵。接着他一跳十多米高,二三十米远,落到更多魔兵之中,从嘴里喷出了一股火焰状的淡黑色气体,长达十米以上。火焰横向一扫,魔兵尽皆倒下,身体焦黑惨叫不绝。 我不甘示弱,显现法相约五米高,一路冲撞谁能挡得住处?魔兵也是像滚皮球一样,再以天机珠向魔兵密集的地方打去,有如巨石碾小虫,沿着桥滚去不知压死了多少。 岸上的魔兵非常多,但已经惊惧不敢靠近,只是团团围住。我们往外冲,有几个魔将追了过来,但也挡不住我们,都是三五招就解决。我分辨了一下方向,往我来的方向跑去,同时在心里呼唤着貔貅,但没感应到它。 我们跑得飞快,地面的魔兵被抛下了,但空中却有越来越多魔兵追赶,天空都黑了一大片。我暗叫糟糕,这样下去飞行魔兵越来越多,我们如何能逃脱? 吴铭之没理会飞行魔兵,只管狂奔。再跑了几十里路,天空的魔兵已经成千上万,其中魔蝠弓箭手占了大多数,从各个方向射箭。这些小怪物箭射得又远又准,数量多了防不胜防,我身上中了好几箭。虽然在法身状态下,这些箭不会对我造成严重创伤,但是刺进肉里面总是会痛的,箭上还有火焰也烫人,非常讨厌。 吴铭之身如钢铁般坚硬,火箭伤不了他,但一件时尚的大风衣已经被烧出好多洞。他突然停下,甩掉了衣服,仰头发出了一声尖锐高亢的长啸。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皮肤变成了青黑色,唇内突出了獠牙,样子很吓人。呦,他不会这样就开始失控了吧? 长啸声中,魔蝠弓箭手骑的魔蝠开始发狂,有的翻身把骑士甩下去,有的冲向其他魔兵抓咬,有的像发了疯似的乱冲乱撞。其他种类的魔兵、魔兽数量较少,突然受到袭击,寡不敌众,整个天空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有人顾得上攻击我们? 很明显魔蝠是因为吴铭之的啸声失控,我又惊又喜,真没想到他还能控制魔兽,这一招太牛逼了! 接着我发现还有野生的魔蝠和类似蝙蝠的大小怪物从不同方向飞来,加入到攻击魔兵的行列中,全都是奋不顾身,自杀式攻击。看样子他不是可以控制魔兵,而是可以控制蝙蝠类的生物,刚好魔界这类生物数量极多。 没有魔兵顾得上攻击我们了,我和吴铭之再往前跑,跑了一会我回头往后看,没有魔兵追来。 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时却看到吴铭之突然停下,前方黑暗气息强烈波动,凭空出现一个高大丑陋的黑暗。头上有长角,身后有双翼和尾巴,不要看脸我立即就认出了是罗侯查多克。 ,这么快就追来了,老罗你就不能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罗侯查多克“嗬嗬”怪笑几声:“贤弟,吾视汝为兄弟,待为上宾,为何汝反助外人耶?” 吴铭之道:“你这里又黑又臭,我呆腻了,想到别的地方溜溜,不劳相送。” 罗侯查多克道:“看吾友薄面,若诛杀此囚随吾回去,可既往不究。” 吴铭之道:“不用装腔作势,到了这里,你奈何不了我了,加上他,你只会自讨没趣。看在我老朋友的份上,我也给你一点面子,识相的快滚,别浪费我的时间。” “哼哼,狂妄无知之徒,今日便让汝等开开眼界!”罗侯查多克说着身上黑暗气息鼓荡,身体迅速变高变大,转眼之间就高达二十米以上,双翼展开有遮天之势。在他头顶上方出现十几个黑色光球,每一个大如圆桌,串连在一起如珠链,黑光灼灼,黑气腾腾,好不骇人。 在很多佛像的头部后面,都有一个放射万道光芒的光圈,我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叫什么,代表什么意思。此刻罗侯查多克头顶上的光球,与那种“佛光”有异曲同工之妙,还是真人真光,无比巨大,有顶天立地,光比日月之气慨。他的脸则变得更丑,阔口内獠牙如戟,烟火吞吐,须发有如皮鞭,两边耳垂上各悬挂着一条红蛇,盘曲吐信,蠕蠕而动。 这才是老罗的真面目吗?我暗暗心惊,要是之前在塔内他显现这个模样,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这个老魔头是故意示弱,把我引到陷阱中,现在加上吴铭之,他不得不显示真正力量了。 吴铭之二话不说,像脚下装了弹簧一样蹦起,快如一道虚影扑向老罗跨下。老罗变身之后,身上那点护甲掉落在地,赤身露体,跨下挂着一根牛鞭状的巨大东西。此物虽然超大号,相对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来说就不大了,并且是脆弱的。吴铭之毫不客气,以他的尖爪直奔此脆弱要害。 老罗慌忙伸手遮挡,大约类人生物都有保护此要害的本能反应,总算是反应快挡住了。吴铭之撞在他手背上,立即像一只跳蚤似的蹦起,扑向罗侯查多克的脖子。罗侯查多克急忙用另一只手来抓,两边耳朵上的红蛇也猛地伸长身体扑咬吴铭之。 眼看吴铭之就要被抓住,他突然翻滚变成头下脚下,在老罗的手掌边沿一蹬,斜蹿向老罗的腋下去了。老罗急忙扭身,以手去抓,结果又抓空了,吴铭之在他腋下挠了一爪子就蹿到背后去了。 一个是身高二十多米的巨人,一个是身高不到一米八的小人,大小悬殊。偏偏这个小人速度极快,弹跳能力超强,拍不中,抓不着,于是巨人就像是普通人身上有一条蜈蚣,手忙脚乱拍打,慌乱之中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攻击。 拍打得正急,老罗突然怪叫一声,以手护挡,却是命根子被风生兽咬住了!说实话我也没看清风生兽什么时候离开吴铭之的肩头,什么时候爬到了老罗两腿之间。更要命的是它这时不再是猫一样大小,而是变得狼狗那么大,咬在别的地方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咬在这种地方…… 老罗这一次总算是抓住风生兽了,但命根子已经短了一截,暴怒之中用力一捏风生兽然后摔向地面。这时他的肉翼被吴铭之重重一爪,根部的翼膜被撕裂了一大片,急忙又伸手往后抓。 可惜风生兽就这么死了,我刚转过这个念头,风生兽却从地上跃起,拖着一条长尾巴,挟着一股疾风,一跃竟然达到二十高,快如闪电扑向老罗的脖子。此时老罗正在拍打身后的吴铭之,没想到前面又遇袭,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要被咬中,他两耳垂挂的红蛇自动迎击,身体暴长咬向风生兽。 我没看清风生兽的动作,只看到它咬住一条红蛇的头部,扯离了老罗的耳朵。貂类会捕蛇为食,风生兽虽然是异兽,也有貂的习性,自然是擅长对付蛇类的。 “嗷……” 罗侯查多克怒吼一声,身体突然变小了,十几个黑色光球却没有变小,一连串轰向吴铭之。吴铭之急忙跳跃躲避,但黑色光球既大又快,还会自动追踪,全部都轰在了他身上。吴铭之被轰飞数十米远,全身冒烟,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动了。 变化发生得太快了,之前我是插不上手,也不需要我插手,站着看笑话,等到吴铭之被击中,我想帮他已经太迟。 大惊之下,我急忙以天机珠打向罗侯查多克。老罗虽然把吴铭之打倒,也是伤痕累累,命根子断了一截,肉翼破了一边,死了一条蛇,还被抓伤了好几个地方。他还没缓过气来,见天机珠打到,匆忙以手来挡。 “轰”的一声,老罗被撞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接着一闪消失不见了。 第270章 滞留魔界 我跑到吴铭之旁边,只见他全身发黑还冒着一点儿烟气,就像是烧过的木头一样,两眼紧闭,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唉,居然就这么死了!我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本来我对他抱着挺高的期望,还指望跟他一起好好折腾老罗,没想到这么突然就死了。这事也怪我,要是我早一点出手攻击老罗,也许他不会死,可是谁能想到他占了上风之后会突然逆转,我根本来不及救。 叹息了几声,我准备找个地方把他埋了,毕竟相识一场,不能让他曝尸荒野。这时我看到了风生兽站在吴铭之旁边,既不焦急也不悲伤,淡定得像是主人在睡觉。我心中一动,这样的异兽必定有灵性,要是主人死了多少有些悲伤,莫非吴铭之没有死? 我再仔细检查一遍,确确实实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和脉搏,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一点生命特征,而且身体是僵硬的。不过我也能确定他的烧伤不是很深,所有器官都是完整的,他本来是僵尸,或许只是“僵住”,还会复活。 我问风生兽:“你主人还没有死?” 风生兽连连点头,一边吱吱叫一边蹦跳,很高兴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没有死,但不知要过多久才会恢复正常,我可不能在这儿等下去。我问:“我扛着你主人走好吗?” 风生兽又点头,得到它的许可之后,我才敢把吴铭之拉起来扛在肩上。这小东西歹毒无比,擅长咬“蛇”,我可不想步老罗的后尘。 跑了一会儿,后方隐约传来呼啸声。我回头一看,天空极远之处有一兽脚踏流云火焰,拍打着一对光翅,疾如流星坠地而来,不是貔貅还有谁?它果然没事,并且来找我了! 很快貔貅飞到,收了光翅和火焰,落在我身边,用头来蹭我的身体,用一只前爪轻拍我的脚。它一向很高傲,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跟我亲热,这算是真情流露吧? 我也摸着它的脸和头,准备骑上它,这时貔貅却转头对着风生兽,咧嘴龇牙低声咆哮,颇有敌意。风生兽有些畏惧,但并不后退,向上竖起了大尾巴,也露出小小的尖牙示威,平地风起,威风不小。 我急忙按住貔貅的头:“别这样,别这样,它是我们的朋友。” 貔貅幸幸然,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这加饶了你了。从它的表现看,可能之前它与风生兽相遇过,并有一些小冲突。 我骑上了貔貅,肩上扛着吴铭之,风生兽一跃,跳到了吴铭之身上。貔貅又有些不高兴,来回蹦跳了几下,但最后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搭载了这两位乘客。 貔貅老马识途,自动往我们来时的方向飞。来时我们许多人聚在一起,慢腾腾飞了很久,现在貔貅使开极限速度,快如疾风,不一会儿就到了。 地上还有许多没有完全腐烂的魔兵、魔兽尸体,附近的地形地貌也没错,我能肯定这儿百分百就是我们到达魔界的地方,可是回去的通道不见了! 我被困在竖井里应该超过一个星期了,这么长时间,涌道消失了也不奇怪,糟糕的是在这里我没有力量打开通道,这可怎么回去?能从这一边打开通道的人,可能只有老罗,或是比老罗更厉害的老魔头,这两者都不可能给我们开路。 骑着貔貅转了一圈,我无计可施,把吴铭之放在地上,坐在旁边等他醒来。我知道他醒了也没用,他要是能去恶鬼界,也就不用救我了,但多一个我想办法,总好过我自己头痛。 过了十来分钟,躺在地上的吴铭之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挺身坐起,有些迷茫地左右扫视。我急忙问:“你还好吧?” 吴铭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动了动手脚,动作还有些僵硬:“应该死不了。” 我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刚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帮忙,害你受了重伤。” “这点伤不算什么。”吴铭之烧焦的脸露出一点儿难看的笑容,“你把老罗打跑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要是他发现自己的脸有多丑,恐怕就不会说无所谓了。我说:“去恶鬼界的通道消失了,从这一边我没有能力打开……你看怎么办?” 吴铭之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可以随时回去。” 我苦笑:“除非有人从恶鬼界打开通道,否则我们不可能离开,但恶鬼界无量国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能打开了。所以……我们基本没有从这儿去恶鬼界的可能。” 吴铭之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说:“至少她安全了。” 我问:“你是从人间来这儿的吧,那条路还能回去吗?” 吴铭之摇头:“那个通道也是临时打开的,不能回去了。” 这么说我从小牢房里逃出来,还是在大牢房里,根本没办法离开恶鬼界。老罗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下一次他出现时,我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吴铭之道:“反正我无牵无挂,也没地方可以去了,你还要去当国王,所以要你来想办法。” 这小子,居然还会耍赖,我再度苦笑,没跟他争辩。本来说好他救我出竖井,我带他去恶鬼界,所以这事确实应该我来发愁。 “带你来这儿的老魔头,跟你交情到底怎么样?” 第127节 吴铭之习惯性地撇了撇嘴:“不要指望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这里去其他领主的地盘不难,要是我们能跟另一个老魔头交上朋友,也许可以离开。” 我很无语,其他老魔头凭什么跟我们交朋友呢?中国人嘴里喊着都是炎黄子孙,其实并不都是炎黄子孙,也很不团结,但遇到外敌时还是会一致对外。魔族是以血统为纽带的种族,真的是一个老祖宗生下来的,查起族谱来全是一家人,别的老魔头能胳膊肘往外拐反过来帮我们吗? 我觉得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的三十三个鬼王兄弟,也许会组织一次营救,毕竟我是他们大哥,落在别人手里丢脸是不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是有能力打开去魔界通道的,但这个希望就像在火星上找苹果一样渺茫,他们没有一个是活雷锋,知道魔族不好惹之后,谁还肯来救我?说不定这时他们已经在攻打无量国了。 我们两个都不知该怎么办,就这么在附近晃荡着,等待着奇迹出现。时间一天天过去,老罗没有来报仇,也没有魔兵来自寻死路,吴铭之身上烧焦的皮渐渐脱落,没留下伤疤,看起来还更光嫩更像人了。 从吴铭之口中我知道了一些魔族的事情,魔族没有自由公民,大魔王管着小魔王,小魔王管着更小的魔王。每个魔王都奴役着大量魔兵魔兽,自成一国,可以说除了魔王全是奴隶。 大魔王与小魔王之间,不是臣属关系而是父子关系,因为魔族基本长生不死,所以父亲的地盘不能继承给儿子,只能自己去开荒,建立新的领土,因此小国、新国的魔王也被称为领主。 魔王会把人、妖、鬼、仙各种族中的美女劫来交配,生出来的基本是女性,丑的丢给魔兵魔兽,美的留着当妻妾和女奴。这些杂交出来的美女已经有了魔族血统,寿命也很长,几万年都不老,魔王与她们是不能再生育的。 魔族生儿子不容易,生出来的也未必就有良好魔族基因,所以几万年难得生出一个能成器的,查起族谱来很容易,只要有罗侯两个字的,现在都是我们的敌人了。 魔族长期生活在黑暗中,能当上魔王的基本不需要吃伙食了,偶然抓些人来折磨一下,并吸收人类的恐惧和绝望,就像人类吸烟一样。偶然喝点人血,就像人类喝酒一样,纯属消遣,不是生活所必须。低阶的魔兵魔兽一般以血肉为食,像养家离家畜一样,没人在乎他们快乐不快乐,不快乐你也得继续当奴隶。 我跟吴铭之混得熟了,有时也会开开玩笑,有一天我问:“兄弟,你的血是冷的,能不能勃起?” “什么?”吴铭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能不能跟女人。” 吴铭之的脸立即变青了:“当然能,不信你去抓个魔女来,我证明给你看!” “那能不能生孩子呢?” 吴铭之的脸青得都发黑了:“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 我猜他的血是黑色的,所以害羞和恼怒的时候脸不是发红,而是发青。我打趣道:“你长得这么帅,要是勾引到老罗的大老婆,说不定她会帮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吴铭之怒吼:“滚!” 我哈哈大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以前肯定没有碰过女人。我还真有些好奇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不过不能再问,再问他就真恼了。 我们正开玩笑,貔貅低吼一声,抬头看着远方。风生兽也竖起了两个小耳朵,望着同一个方向,那一边遥远的地方,黑暗气息涌动,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第271章 魔界行脚商 我和吴铭之正惊讶远方的黑暗能量波动,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起来,震感虽然不强烈,频率却非常快,像是某种机械发动。 莫非是老罗来报复了?再向远处看,其他方向也出现排山倒海般的黑暗能量,我们被包围了!地面的震动幅度迅速变大,有点站不住处脚的感觉,熔岩的河、沟开始变宽,熔岩上涌,平整的地面快速龟裂并下陷。 我急忙跳上貔貅的背,腾空飞起,吴铭之踏空而行,也腾空而起。看得出来,他只能短时间、短距离踏步虚空,不可能一直在天空走。 地面下陷和裂开的速度越来越快,熔岩向上喷涌,简直像一块大馅饼掉进水里溶解崩散。从地面震颤开始到现在,还不到十秒钟时间,整片区域已经下陷了很多,面目全非,并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下陷。 留在这里必定有危险,我骑着貔貅一边向前跑一边升高,此时四面八方的黑暗气息已经在天空上方合拢,形成强大的向下压力。我和貔貅像是顶着几万斤的重物,前进速度大幅下降,升高就更困难了。 我擦,难道老罗是想要把我们压到熔岩之下?这时我才想到这有可能是老罗的另一种“大规模杀伤武器”,把整片区域包括地层都摧毁,比上次炸阳平城的武器更可怕! 好像吴铭之没有跟来,我回头一看,果然他落后了一大截,并且在往下降,不知是顶不住压力了,还是腾空的力量用尽了。糟糕,这要是掉下去,就会落进熔岩中,他是冷血生物,绝对是怕火和高温的。 这个时候,多停留半秒钟我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但我不能见死不救,立即调头俯冲向他,并甩出了如意索,急速变长。吴铭之即将掉入熔岩之际,抓住了如意索,被我扯了回来。但此时貔貅使出了全力飞行,身上火焰腾腾,吴铭之也不敢靠近,只能被我扯着,像放风筝一样拖在后面。 天空的压力在以几何级数增强,地面下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此时已形形成一个方圆数千米,深度超过百米的碗状大坑。貔貅拼命拍打光翅,四足奔跃,顶着压力斜往上冲,虽然速度显得有些慢,还是可以前进的。 突然之间,压力猛增几十倍,貔貅往下掉,我感觉自己被压碎了。我暗道完了,除非有大罗金仙来救我,否则必死无疑。 “吼……” 貔貅突然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怒吼,头顶独角之上迸射出一道白光,冲向天空上方。就像气球被刺破了一个洞,可怕的压力突然消失了,但地面的熔岩却像喷泉一样向上冲,气流狂暴得如翻江倒海。 好个貔貅,借着喷涌的气浪,加上光翅助力,奔跃快如疾风闪电,以极大的角度冲向高空,几乎跟喷射的熔岩一样快。拖在我后面的吴铭之差一点被熔岩喷中,还好熔岩回落了,我们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天空,距离远远拉开了。 下方熔岩喷涌,烟气翻滚,狂风席卷,乱得不能再乱。远方传来一声魔族联络的长啸声,盖过了各种声音,紧接着其他方向也响起长啸声,足有六七个相似的声音。 能发出这样声音的绝非一般魔兵魔将,估计老罗带来了最厉害的高手,说不定还请了远房亲戚来帮忙。现在不宜跟他们硬拼,我骑着貔貅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从两个拦截的敌人之间冲了过去。 后面追来的敌人有七个,全部是人形有双翼,看样子都是血统比较纯正的罗侯家族成员。老罗只有一个儿子,父子俩一起来也才两个,怎会有这么多?可能吴铭之说错了,老罗不止一个儿子,还有好几个不成器没公开的儿子或兄弟。但就算是不成器,七八个一起来我们也吃不消,还是先避一避。 貔貅的速度比罗侯家的肉翼快得多,距离越来越远,最终看不见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分不清方向也无所谓方向,还是任由貔貅往前飞。 “喂,喂,先停一停!”吴铭之大叫。 我回头问:“怎么了?” “你安安稳稳坐在上面舒服,我被放风筝可不舒服,放我下去!” “老罗可能还在后面追呢!” 吴铭之突然松手,像一颗炮弹倾斜着撞向地面,还好落地时保持住了平衡,疾奔数十米停下了。我只能兜回头落下,问他:“现在怎么办?” “找路去恶鬼界,或者回人间。” 没有救出六铢衣我心有不甘:“老罗他们的速度没有我们快,要不我们趁着他们不在家,去袭击摩迦罗?” 吴铭之道:“不行,凭我们毁不了那儿,他们很快就会回去的,来不及救你朋友。” “甄歌有一柄剑在他们手里,她很在乎那柄剑。” 吴铭之冷着脸道:“我只管她的安全,不管她的玩具。” “额……那好吧,现在往哪边走?”我敢肯定,吴铭之在甄歌那柄剑下吃过苦头,所以并不希望甄歌拿回剑,我刚才的话非常蠢。 吴铭之先向前走去:“随便往哪边走,总比站着不动多一点机会。” 他显然不喜欢被我拖着走,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和貔貅在地面陪着他走了,走一步算一步。就这样,我们在暗无天日,宽广无边的荒凉野外漫无目的地走着,累了躺在凉爽一点的地方歇歇,饿了貔貅去抓一只魔兽来烧烤。连篝火都不需了,急着想吃貔貅吹一口气就熟透,不急就找根树枝挑着悬在熔岩之上慢慢烤,要不是六铢衣没救出来,倒也是别具一格的魔界自助旅游。 罗侯查多克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但他弄不清我们的真正实力,屡屡失手,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况且貔貅和风生兽都很机警,有强大生物接近它们立即就会知道,想偷袭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于魔兵,来了也是送死,全都躲得远远的,一个没看到。 走了大概五六天,来到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山势奇险,以我们的身手上山下山也不容易。其实吴铭之完全可以召来一只野生的魔蝠,骑着很快飞过,可他偏对这片山区情有独钟,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我怀疑他有恐高症,或者天生怕身体悬空,反正也没有目的地,没有离开魔界的希望,我得过且过,就陪着他慢慢走。 这一天我们在一处深谷中停下,吃了些烤肉闭目养神,貔貅突然大吼一声。我急忙睁眼跳起,只见数十米外站着一个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打扮像个古代的农民或渔夫,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 居然被人走到这么近的地方貔貅才发现,此人必定有特别的能力!我有些紧张,一手握住了剑,另一手暗中掏出了天机珠,吴铭之的双手也现出了尖爪。 “两位好闲情,天当纱帐地当床,可惜少了个美女陪伴,哈哈……”那人以纯正的普通话说,声音有些苍老。 我皮笑肉不笑:“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那是。”神秘人略点了点头,“我是个小货郎,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只有顾客,偶遇两位搭个讪,顺便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我有些意外,转头看了吴铭之一眼,他也有些惊讶和不信。我问:“不知老板卖些什么?” “天材地宝,神兵利器,珠宝玉石,各界特产都有,虽然我随身带的不多,但可以预订,先付一半订金就行。” 此人来得古怪,我根本不信他是做生意的,当即拒绝:“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神秘人道:“相见就是有缘,除了实物交易外,还可以买命,买情报,买路,两位有兴趣吗?” 我更加怀疑他的来历:“老板好大的能耐,我想买罗侯查多克的命,不知要多少钱?” 神秘人略一沉吟:“他虽然是个小魔主,但血统较纯正,杀了他必定惊动上面几代魔王,甚至惊动罗侯家族的老祖宗,风险太大,我不做这笔生意,你也出不了那样的代价。” 吴铭之问:“那么买一条去人间的路呢?” 神秘人立即回答:“折算成黄金是十万两,这是标准价钱,童叟无欺。身上没有黄金可以用宝物、情报、劳务来支付……” 我的眼瞳收缩了:“你是百渡集团的人?” 神秘人迟疑了一下:“可以说是,那是一锅大杂烩,我属于它却不代表它,我只是一个小货郎,与世无争,赚些蝇头小利混口饭吃而己。” 我心里暗骂,转来转去转了几个世界,还是在跟百渡的人打交道。不过此人属于百渡集团,游走各界,必定有办法让我们离开魔界。 我说:“我们两个要买路去恶鬼界,你是消息人士,应该知道我在恶鬼界的财富支付这点钱不是问题。” 神秘人摇头:“你也不是第一次跟百渡打交道了,应该很清楚行规,先款后货,概不赊帐。这不是诚信的问题,也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跨界讨债太难了,况且这年头变化太快,朝不保夕,谁知道顾客明天还能不能拿得出钱?” 这意思就是说我不快点回去,我这个鬼王就当不成了,拿不出钱了。我着实恼火:“我身上没带金子,你说用什么交易?” 神秘人的眼光在我身上落了一下,落在貔貅身上:“以我的眼光来看,你能够抵价的东西,只有这只貔貅。” 第272章 海市 自称小货郎的神秘人居然想打貔貅的主意,我心中暗怒,冷冷道:“我视它如兄弟,你觉得我是会在有困难时把兄弟卖掉的人吗?” 神秘人哈哈一笑:“鬼王不必动怒,我只是从市场的角度来估个价,卖不卖是你的选择。如果两位没准备跟我做买卖,我就走了,不浪费两位的时间。” 此人可能是我们离开魔界最好、最快的途径,错过他我们不知要在魔界流浪多久。可是他开口就要貔貅,我绝对不可能接受并且很反感,所以没有说话,看着他转身走开。 吴铭之开口了:“等等,你刚才说可以用情报、劳务来支付,不知怎么算?” 神秘人停步回头道:“如果你知道某界某个大人物的秘密,或者知道某地有宝藏,或者知道最新的重大消息,能够产生经济效益,这样的信息经过评估后得出价值,就可以用来支付你的货款。至于劳务,有些有钱人需要各种各样的服务,我可以帮你们介绍,比如杀人、追债、寻宝、保镖、送信之类。” 吴铭之问:“在魔界你能帮我们介绍劳务么?” 神秘人道:“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工作。” 吴铭之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么我试试劳务支付,买路去人间。” 神秘人道:“可以。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论神、魔、人、鬼、妖、怪,只要有人介绍都可以进入,但必须遵守当地的规矩。” 我忍不住问:“像鬼市一样吗?” “对,就像人间的鬼市一样,但它规模更大,档次更高,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刚好现在是开市时间,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我问:“进去要守什么样的规矩?” “进去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无非就是不许打架、偷窃、卖假货之类。负责管理的人能力很强,做小动作他都会知道,更不要想在里面抢劫、绑架、造反之类,那是自寻死路,连介绍人也要受牵连。” 我点头,吴铭之也点头表示愿意去。神秘人走近了一些,可以看到他的脸了。他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没有我预计中那么老,长得不算难看也不算好看,普通得就像擦肩而过的路人。凭直觉,我觉得他的脸不是真的,可能戴了面具,或者用什么法术改变了真实面孔。 神秘人道:“作为你们的介绍人,按规矩你们在里面获得的收益的百分之二十要分给我,人们同意吗?” 我在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提条件,我们很难拒绝,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条款?我说:“这很合理,但要是我们在里面没有任何收获呢?” “哈哈,那就只能怪我没给你们介绍好工作啰!” 吴铭之道:“还有什么条件一口气说出来吧,说完了快点走。” “没有别的条件了,请跟我来。”神秘人说着往前走,正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我问:“不知怎么称呼你?” “叫我张得利,或者叫老张,或者叫老货郎都行。” 第128节 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开张得利的意思,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就叫他张得利了。 张得利不紧不慢向前走着,我和吴铭之跟在后面,我不信他是刚好遇到我们,也不信他真是一个行脚商人。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是百渡集团的人,而百度集团是全宇宙最大最复杂的机构,谁也弄不清它有几个利益集团,总之不是慈善机构,张得利接近我们到底有什么意图? 走了一会儿,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张,你老家在哪里啊?” 张得利道:“忘了,四海为家,到处都是家。” “像你这样的超级货郎,做一笔生意就够挥霍几万年了吧,赚那么多钱做什么用呢?” “赚得多花得也快,有时还会做赔本买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你一般都在哪里做生意呢?” “没有固定路线,走街窜巷一路叫卖,哈哈。” “你在魔界也混得这么好,真是给人类赚面子了。” “我这哪叫好,就是个风里来雨里去到处奔波的小货郎。” …… 我旁敲侧击,想要多知道一点他的来历,但他守口如瓶,总是不着边际回答。“货郎”这个词,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前是人尽皆知的,就是挑着一些生活中最常用的杂货到处叫卖的人,为了一分钱跟阿姨奶奶们计较半天,张得利干的哪能叫货郎? 我很无语,作为恶鬼界三十四个鬼王中排名第一的新任大恶毒鬼王,我回家要找别人买路,而且还要去打工赚路费,这说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 走到一处平整的石壁前,张得利拿出一个小铃铛,有规率地摇晃起来,清脆的铃声在这荒谷中显得特别神秘悠远。 我以为石壁上会出现一个洞,紧盯着石壁看,结果石壁没有一点动静,倒是周围空气流动形成了一个漩涡,变暗了。 魔界本来就黑暗无光,但有夜视能力的人还是可以看很远,而这时变黑,却是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了。 很快眼前又变亮了,我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个古代酒店的大厅,点着蜡烛,大门和窗户外面有光线投射进来,像是天刚破晓时那种亮,有些苍白和幽暗,但足以看清一切。大厅里有桌椅柜台,一个戴眼镜穿长袍蓄着山羊胡子的人正在柜台后劈劈啪啪打算盘。 我很意外,原以为到达的地方是一个有无数妖魔鬼怪的市场,没想到是这样的地方。 穿长袍的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低头继续拨算盘:“老张,这次带了什么好货啊?” 张得利道:“别提了,运气不好,几乎是空着手来。” 穿长袍的人笑道:“没有收获,所以骗了两个愣头青来?” “额,老齐你别开玩笑,把新人吓跑了。” 老齐从柜台内摸出两张纸往柜台上一拍:“这是海市统一规定,两位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按个手印。” 我走过去拿起纸张细看,上面是用毛笔繁体楷书写面,字迹简直像字帖一样漂亮。标题写着“海市统一规定”,副标题写着“三界六道一切生灵入市守则”。下面是详细的规定,我一目十行看下去,果然如老张所说,主要就是不能寻仇打架,聚众闹事,贩卖假货,不能损坏别人的货物之类,每一条都详细写明,包括违反者受到的具体处罚。 在规定的后面,果然写着要给介绍人二成收益,而老张要向管理处交缴一定费用和保证金,如果我们受到处罚,他有连带关系……看起来真像是张得利冒险投资我们两个。 我再从头看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在纸上按了手印。按上去之后,我立即明白这不仅是一个指纹凭证,还建立了某种精神层面的契约,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接着老张向我和吴铭之介绍,海市里面有许多像这样的中介机构,介绍人是人族,中介机构也是人族,不管带什么生灵来都是由这个中介机构负责。另外中介机构也负责接洽生意,外人有什么需求会到这里登记,有适合我们的工作会主动介绍给我们。 “海市”这个名词让我觉得很耳熟,但搜遍我的记忆,只有海市蜃楼这个名词,没有其他相关的了。我问张得利:“海市是不是世人所说的海市蜃楼?” 张得利笑了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天上地下最高档次的自由贸易市场。” 吴铭之道:“原来这里不是魔界。” 张得利道:“从哪里来,只能从哪里回去,你们不可能去别的地方,这个没有写在规定中,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改变。现在你们决定接什么样的工作了吗?” 我说:“还是先逛逛市场,开开眼界,了解一下行情。” “当然可以,请随意,有必要的话,我可以陪你们出去走走。” “那么有劳你了。” 我和吴铭之跟着张得利往外走,貔貅跟在我后面。门外就是大街,宽约十二米,地面铺着整齐的石板。两边的建筑大多是具有古代中国特色的房子,飞檐斗拱,有的店门口还摆放着石狮子。街上来往的人不算太多,虽然各种服饰都有,但都是人形的,街边除了商店外还有些摆地摊的人,整个看起来就是一条仿古的商业步行街。 这一段可能是“唐人街”,看着眼熟不奇怪,我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我发现八成以上都是中国古典建筑,来往的人中虽然有蓝皮肤、绿皮肤、三只眼、带尾巴、长鳞甲等等与众不同的人,穿的衣服也千奇百怪,但基本都是人形,几乎没有看到单独走动的兽类。由此看来,这里的管理者是人形,十有八九还是中国人。 全宇宙最高级别的自由贸易市场居然是中国人开办的,我感觉特别自豪。我靠近张得利低声问:“这里的主人是中国人?” 张得利笑了笑:“任何人在这里都是公平的,不可能获得特权,也没有机会见到管理者,所以你不需要关心这个,还是专心逛市场吧。” 第273章 大闹海市 我对海市的管理者非常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能够经营三界六道最高级别的自由贸易市场,连神魔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根据萌萌和六铢衣等人的猜测,神和魔是最早最强大的存在,并且是敌对关系,那么不论是神族还是魔族经营海市,另一方都不会给面子。人类是神魔影响之的产物,不论是拥有神族血统还是魔族血统,同样会因为阵营问题无法得到另一方的支持。如果是完全没有神族和魔族血统的人,最高成就也就是修成仙,在先天神魔眼中还是蝼蚁一般,凭什么可以经营海市? 有实力,有人脉,有经济头脑,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中国神话中和传说中谁有能奈经营海市。 街上看不到一个守卫或保安,除了商人就是顾客,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商店内和地摊上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有许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看到一个很慈祥的老奶奶挎着一个竹蓝子,里面装着几个样子像樱桃却有碗口大的果子,红艳艳水灵灵惹人喜爱,于是上前问:“这是什么水果,怎么卖?” 老奶奶笑呵呵道:“小后生有眼光,这是万年朱果,五千年一开花,五千年一结果,凡人吃了千年不老,立即就是地仙境界,修行的人吃了当然也是好处多多。” 我有点心动,要是买两个万年朱果穿越时空回到人间,给我还年轻的爸妈吃,他们就可以千年不老,无病无痛了。 “一个要多少钱?” 听到钱字,老奶奶似乎有些好笑:“折合金价的话,十万斤黄金吧。” 我的笑容立即僵住了,我现在连一斤黄金都拿不出,更不要说十万斤了。老奶奶扫了我一眼,眼光落在我身后的貔貅身上:“如果你带的现金不够,可以用实物交换,我用两颗万年朱果换你的小狗狗。 我擦,又是看上貔貅!看来貔貅挺值钱,讨价还价一番至少能卖三十万斤黄金,瞬间暴富啊。 “额,算了,这是我的伙伴,非卖”我急忙转身走人。 老奶奶叫道:“价钱好商量,换三个朱果也是可以的。” 我头也不回,她在后面嘀咕:“不卖带出来显摆什么……” 我只能苦笑,看我这个样子确实是像来卖貔貅的,早知道就把它留在店里了。张得利在旁边友情提醒:“两位小哥,还是留意找你们的工作吧。” 我说:“咱们现在也算是利益共同体了吧,你说我的貔貅值多少钱,为什么值钱?” “这个……”张得利看了貔貅一眼,像是怕它会听到,靠近我低声道:“主要是它的潜力,其实它不是貔貅,而是一只接近先天魔族血统的魔兽,真的貔貅跟它比起来连一条狗都不如。像这种高阶魔兽,本来是不可驯服的,但是它转生了,目前形态还是幼兽,可以驯服或者抽取它的魔力。其实我也不是这方面专家,不能确定它的真正族代,具体值多少钱,这里有魔族经营的店,你可以去让他们鉴定。” 我有些震惊,虽然我早已料到貔貅的前世不同凡响,却没想到它的上一代可能是先天魔。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有先天魔和它们的近代子孙,才具有不可毁灭的魔力,被封印了亿万年还存在。 接着我有些担忧,如果它的能力觉醒,有了前世的记忆,它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吗?张得利指着前方一个门店说:“那就是魔族开的奇兽店,经营魔兽买卖,包括代客驯兽激发潜能等相关配套业务。不要担心,这里的店都是中立的,就算你是魔族的敌人他们也会跟你交易。如果你不希望将来你的‘貔貅’失控,也需要找他们帮忙封印它的记忆。” 我有些心动,但也有些担忧,虽然在这里不会有人动手抢,但如果貔貅真的很珍贵,我就会被专业人士盯上,麻烦就大了。” 我说:“我现在没钱支付,等先赚了钱再来吧。” 张得利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不料我们停指指点点,已经引起了店内的人注意,有一个人快步小跑过来:“你们要卖奇兽吗?请到这边来,我们的服务很周道,价钱很合理,海市没有比我们更好的了。” 此人全身长着像蜥蜴皮的红色鳞甲,光头无发,小眼睛阴狠狡诈,嘴巴又尖又长,具有明显蛇类特征。他身上穿着长袍,双手笼在大袖中,但依旧可以看出手臂很细很长,像两根竹杆挂着衣服。 别说我没想卖貔貅,就是真要卖,也不会卖给这看了就讨厌的蛇人,所以冷冷说了一声“不卖”就往前走。那蛇人却跑到我前面拦住,店里面又冲出几个人来,两个是同样长相的红鳞蛇人,一个高大壮硕遍体黑毛像类人猿,还有一个长得千娇百媚,身材火爆并且布料不多,要是走在人间的大街上,绝对有很多男人会撞在道旁树上。 类人猿往我前面一站,像一座铁塔堵着路,魔女嗲声嗲气道:“客官别急着走嘛,先到里面喝杯茶,有你们爱喝的龙井茶哦。” 我冷着脸道:“我没卖东西,也没找你们做生意,让开!” “你把奇兽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卖,怎说不卖呢?你就认定我们出不起价钱么?太欺负人了!”魔女气愤地说,并且又跺脚又摇身,导致两座山峰摇晃,波涛汹涌。 我更加厌恶,喝道:“让开,我就是不卖,你们要是敢强抢就动手试试!” 魔女僵在那儿不敢动,这一闹许多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蛇人大声说:“这只奇兽不是他的,他是偷来的,我证明给你们看。” 他说着就伸手去摸貔貅的头,貔貅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让碰,更何况此时感应到了我一腔怒火,哪里还会跟蛇人客气?猛地张嘴就咬,快得我来不及阻止。蛇人缩手不及,手臂被咬住了,咔嚓一声,竹竿般的细手臂毫无悬念地被咬断了。 “啊……”蛇人惨叫,围观的许多人也惊呼一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还在想有没有违反了海市的规定,魔女已经叱喝:“竟敢在此纵兽伤人,我跟你拼了!”说着就以她的娇躯向我撞来,那个样子哪里像打架?简直就是人肉冲车。 这伙人开的一定是黑店,不仅要强买强卖还想碰瓷,我要是被她撞上麻烦就更多了。我急忙往侧面一闪,结果魔女就撞向了吴铭之,吴铭之也早就怒了,一爪就向魔女的脸抓去,指尖已现尖爪。 “住手,住手……”张得利大叫,但已经太迟了,吴铭之的攻击是何等的快速凌厉,魔女本来没有提防他,发觉不妙慌忙闪避时,粉嫩的脸上已经被抓出了三条长长的血痕。 高大类人猿大吼一声,扑向吴铭之,他既高大手臂又特别长,占了很大优势。魔女也暴走了,双手分别从袖内抽出弯曲奇形匕首,快得像一团疾风向吴铭之要害切割。别看她娇滴滴的样子,动起手来就不愧一个魔字了,真的是招招要命,步步惊心。与此同时两个蛇人开始攻击我,店内又有五六个魔族冲出来,手持兵刃气势汹汹,摆明了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去什么海市规矩,魔族都敢这样强买强卖敲诈勒索,我为什么要守规矩,难道要我站着不动让他们杀,然后把无主的貔貅抢走?心念一动,灭魂剑出现在我手中,横剑一扫,剑芒在一个蛇人的胸腹之间划出一道很深伤口,几乎把他斩断。 霎时街上大乱,貔貅也暴怒了,身上冒火,朝着店内冲过来的几个魔人喷出了长长的火焰。有两个魔人跳开了,三个魔人被火焰卷中,一个烧成了黑人还会蹦跳,两个红鳞蛇人身上衣服立即成灰,但没受到致命伤害。火焰继续往前冲,奇兽店立即有大半间成灰,轰然倒塌。 “都给我住手!” 一声炸雷似的吼声,接着剑气漫空,就像整个世界都是闪电在流窜。应该没有实质的剑碰到灭魂剑,但我刺向蛇人的灭魂剑却被挡开了。我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剑似的,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喘息,使不出力量无法再出剑。 不仅是我停了,所有人都在同时受剑气压迫停,真正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一剑之威竟然如斯! 一秒钟之后我喘过气来,但再也没有勇气出剑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同一个方向望去,只见街上一个人大踏步而来,头戴方巾,身穿布袍,后面背着一柄带穗宝剑,左手拿着一柄拂尘,大袖飘飘,好不潇洒。 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剑眉朗目,鼻如悬胆,蓄着尺许长的黑须,即有文人骚客的儒雅,也有江湖侠士的豪气,还有神仙中人的出尘飘逸。什么影视明星成功商业人士小鲜肉我见得多了,跟这人一比全成了土鸡瓦狗。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这才是中国人眼中的美男子,不论从男人还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都一样。可是我看着他怎么就觉得眼熟呢?他的剑法如此厉害,莫非就是海市的管理者? 第274章 神秘娘娘 众人被那个有点像是道士的人风采所慑,全都安静望着他。他走到我们面前,不怒自威,扫视众人一眼,拂尘一甩,右手竖掌在胸前微一欠身:“我姓吕,受海市主人委托为本屉仲裁人……” 吕洞宾?我差点脱口而出,一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像传说中的吕洞宾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飘逸潇洒,儒雅与豪侠并重。他的故事我听说过很多,不论是不是真有这个人,我都心向往之,此刻居然见到了真人,怎能不激动! 吕洞宾的声音突地转严厉:“是谁先动手?” 我暗叫糟糕,严格说起来是吴铭之先动手,而且对方好几个人受伤,毁了店铺,怎么看他们都像是受害者。刚才魔女用自己的身体撞过来,很难说是在攻击,就是故意引我们出手。那个蛇人去摸貔貅,也有故意让貔貅咬他的嫌疑,这就是一个熟门熟路的“碰瓷”啊! 魔女捂着血淋淋的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们先攻击我,抓破了我的脸,还纵兽伤人,咬断了我的伙计的手。” 我急忙说:“他们拦路强买,我不卖,他未经我的许可去摸我的骑兽,兽性刚烈,出于自卫才咬他。” 魔女立即道:“我们只是邀请他进去详谈,哪里有强买了?我有说过你必须卖吗?诸位有看到我们强买么?” 围观的人显然不想惹麻烦上身,都闭嘴不说话,并且有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吴铭之道:“是她先冲撞我,我只不过用手挡了,她的脸撞在我的手上。” 额,这不等于承认他先动手么?我抢着说:“事情的起因,是他们拦住了我,并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去摸我的骑兽,被咬断了手。” 吕洞宾皱了眉头:“看来双方都有责任,所造成的后果各自承担,不许再寻仇闹事!” 真是英明的决断,说双方都有责任,看起来好像我们有点委屈。但后果各自承担,实际上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受损的是魔族,等于是在处罚他们了。 魔女大叫起来:“我不服,你们都是人族,你是在偏袒他们!” 第129节 吕洞宾道:“我只认理不认人,决无偏私。” 魔女吼道:“他们先违反了规矩,伤了我们的人,烧了我们的店,要是就这样算了,谁还敢到这里做生意?” 观众之中有些是魔族,或是偏向魔族的,附和道:“是啊,是啊,不公平。” 吕洞宾的脸沉了来,冷笑道:“我是仲裁人,我说怎样便怎样,不服的人都可以离开,海市不怕没有客商。” 魔女更加嚣张了:“我就是不服,这里不是你说了算,如果仲裁人偏私,可以上诉海市主人,我们找海市主人说理去!” “放肆!”吕洞宾怒喝一声,“好你个魔女,拦路强买,使诈巧夺,舍小搏大,此等伎俩怎能瞒得过我?给你几分脸面收场,你不识抬举反而登鼻子上脸了,我的剑斩不了你么?” 魔女更加使泼了,脸也不捂了,双手叉腰,挺起高耸的胸膛往吕洞宾的迎去:“来啊,你很厉害很了不起,有种来杀我啊!不敢杀你就是……” 剑光一闪,我甚至没有看到吕洞宾的剑出鞘,魔女的头已经离开了脖子,尸身向后抛跌,血喷了一地。 众人哗然,吕洞宾凛然道:“我不当这仲裁人了,此魔女乃是以我私人身份所杀,与他人无关,想要报仇的来找我吕纯阳便是!” 我似乎听到有人说了“胡闹”两个字,接着眼前一晃,景物变幻,已经身在一个宫殿内。宫殿的地面是完整的一块青玉,巨大高耸的柱子则是羊脂白玉,其中有两根柱子上还盘着活生生的两条白龙,正昂着头瞪着巨大鼓突的眼睛看着我,嘴边两根长须蠕动着。 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这才发现吕洞宾和吴铭之也在这儿,吴铭之也是一脸震骇惊讶,谁曾见过用真龙来盘着柱子当装饰?貔貅也在这儿,看着白龙有些敌意,但没有发作。 “你呀,还是这么疾恶如仇,放纵任性,哪像个得道成仙之人?”一个悦耳柔婉,带着点娇嗔味道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往前看去,紫气氤氲的大殿前方,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雾气朦胧看不清长相,但必定是女性无疑。 吕洞宾恭敬行礼:“惭愧,秉性难移,有负娘娘所托。” 娘娘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恬静:“杀便杀了,也不算是你的错,只是此女乃是赤风天魔王所派遣,他不敢找我问罪,也不一定抓得住你,但这两位客商可就遭殃了。” 吕洞宾愣了,看了看我和吴铭之,笑道:“这两位客商也不是怕事的主,大不了我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急忙拱手作揖:“多谢吕真人!” 娘娘呵呵一笑:“吕纯阳,只怕你帮不了他们,赤风天魔王乃是盘古开天之时,混沌魔神解体之魔气所化,永生不灭,各界之中能与他匹敌者曲指可数,我也要让着他几分。” 吕洞宾愣住了:“这,这……” 娘娘像是在思考什么,停了一会儿说:“此事看似巧合,推究起来却有其他因果,前因后果我已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你自逍遥去,不必再插手。” 吕洞宾道:“可是那魔女是我杀的啊!” 娘娘道:“去吧。” 吕洞宾不敢再争辩,看了我和吴铭之一眼,对娘娘行了一礼就往外走了。我非常好奇,这个娘娘到底是谁,能经营海市就不说了,实力能与赤风天魔王差不多,那就是先天神魔级数的啊! 娘娘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你所经历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有原因的,有人在暗中支持你。至于他为什么要支持你,具体想要做什么,还有什么安排,我不便多说,总之你不用担忧,放手去做就是了。” 我有些震惊,娘娘果然厉害,我做过什么她全知道了,连我不知道的她也知道了。而且正如我猜测的那样,有人在暗中操纵或影响我,把我送到阴阳界恶鬼界都是刻意安排,为了考验我以及让我获得能力提高,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娘娘继续说:“你与魔族之间的恩怨,我不便插手,但这次你在我的地方受到魔族骚扰,增加了麻烦,我也不能不表示。我可以封印你的座骑,让它无法记起前生的事,但不影响能力。” 我大喜过望,忘了她是在跟我直接思想交流,向她作揖深鞠躬:“多谢娘娘。” 吴铭之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鞠躬行礼:“多谢指点。” 敢情娘娘同时在跟我们进行直接思想交流,这也能分心二用,太厉害了。 娘娘也开口说话了:“两位远来是客,未设酒宴招待,且食果子一枚以解饥渴。” 她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仙女从紫气中飘出,手中托着一个翡翠盘,盘中放了两颗小小的果子,看起来有点像银杏。还隔了几米远,我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诱人之极。 我敢说海市中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宝物,以娘娘的身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水果,绝对不会比市场上的差了,这回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我拿起一个果子,刚放到唇内还没咬它,它就像活物一样自己滚了进去,瞬间过了喉咙到达胃部。我愣了,都还没尝到味道呢,怎么就吃完了? 吴铭之也跟我一样,根本没咬就到了肚子里,看了看手,再看看肚子,然后跟我大眼瞪小眼。惊诧之,我们连那仙女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她已经转身走了。 接着眼前一晃,景物又变,我和吴铭之以及貔貅已经在老齐的店铺内。老齐从柜台后匆忙跑出来:“两位客官来了,接到海市主人通知,即刻送你们回去。” 这么急着送走我们,是怕我们闹事,还是怕魔族找我们报仇?我们还没有赚到钱买回家的路呢。我问:“齐老板,可以送我们去恶鬼界吗?” 老齐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现在就走,门在那边。” 说实话我还真不想走,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进入海市,这可是淘到高级宝物的机会啊!老齐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连推带赶,把我们撵进了里间的门,过了门眼前突然变黑,又回到之前的山谷中了。 我突然想起,娘娘答应帮我封印貔貅的前世记忆,没看到她动手,到底处理了没有?以她的能力,应该不需要画符念咒之类吧,可能已经处理过了。 愣了几秒钟,我问吴铭之:“你知道娘娘是谁吗?” 吴铭之道:“海市主人啊。” “不,我是问她的身份,她是哪路神仙?” 吴铭之摇头:“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不是神也不是魔。” 我也不由得摇头,也许她没有在人间的故事中出现过,我们怎么能知道?也有可能她在人间现身时是另一种模样,总之她是一个与先天神魔一样强大的存在。 “那么我们现在又变成回不了家的两个苦逼男人了。”我自嘲地说。 吴铭之道:“至少有了些变化,刚才吃的东西,好像不会消化,也不会肚子饿了,可以慢慢走。”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吃进去的东西在肚子里,以后永远不吃喝也不会觉得饥渴了。 “走吧。”我说着先往前走。 没走多远,后面传来吕洞宾的声音:“两位慢走,我有话说。” 第275章 吕祖授剑 我和吴铭之回头,果然是吕洞宾在后面,正贴地飞掠而来。我大喜过望,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追来,一定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吕洞宾在我面前停:“方才我说了要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能言而无信,也不能让你白谢我了。” 我急忙拱手作揖:“那真是太感谢了。晚辈对吕真人闻名已久,心向往之,这次有缘相遇真是三生有幸,若能得到吕真人指点一二,那就更是不胜荣幸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况且我语出真心,吕洞宾听了很高兴,摸着胡须道:“我看你倒也顺眼,况且有些剑道基础了,就传你三剑,能不能领会,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想起在海市他出现时的剑光,简直就是时间停止,日月无光,惊天地泣鬼神,别说三剑,就是教我一剑也受用不尽。我大喜欲狂,急忙俯身拜,吕洞宾却一甩拂尘托住了我:“慢着,我授你剑诀,只是看你顺眼,许诺助你一臂之力,却不是收你为徒,所以不能拜我,也不许宣称是我传人。” “是!”我恭敬应了一声。 吕洞宾道:“以你目前的成就已在我之上,所以也不必对我执晚辈之礼,我们平辈论交。我授你这三剑,威力可大可小,在你恶鬼界发动,或有诛神杀魔之威;若是在你修为受限制的地方发动,剑法威力就有限了。这是因为剑即是道,道即是剑,内修丹道,外显锋芒。铸剑之道,采无极至精,合先天之元气,假乾坤之炉鼎,运元始之钳键,慧火炼成,灵泉磨利。以太极为环,刚中为柄,美利为刃,清静为匣,虚白灿烂,纯粹坚刚,运造化之机,乘秉威之令……” 吕洞宾念了一段口诀,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入我脑海中。许多以前我想不通的地方,还有北山居士教我,我似懂非懂的地方都霍然贯通,恍然大悟,就像是推开了一扇窗户,看清了猜测无数遍的窗外景物。 吴铭之也在旁边听着,却像母鸭听打雷,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所云。这是因为他没有学过剑道,没有基础,比如“慧火”“灵泉”他根本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接着吕洞宾以意念交流,告诉了我一些用剑的方法。他说教我三剑,不是指三招,而是三种不同的用剑方法,事实上他一招都没有教,也等于教了无数招。 简单地说,第一剑可称为法剑,主要是把自身修为附在剑上,包括用一些法诀咒语来加强威力;第二剑可称为道剑,乃是聚集自然界的能量加强攻击威力;第三剑称为心剑,无形无色,运用的是智慧之力,意志之力。这三剑虽然有区别,却不是独立的,也不是递进关系。比如心剑之中包含对道的感悟和对法剑的运用,法剑之中也融合了心剑的力量。 我喜不自胜,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即试一试剑法威力。吕洞宾道:“学无止境,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先走了。” 我有些不舍,但也没有理由拉着不放,心里有些惆怅。吕洞宾说走就走,一甩拂尘飘然而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吕真人,海市的主人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哈哈,既然她没有告诉你们,我也不好说。”吕洞宾没有停也没有回头,但用手指了天空。 用手指天空是什么意思?是说她从天上来的,还是说她的名号中有一个“天”字? 吕洞宾很快看不到影子了,我还在琢磨娘娘真名是什么,吴铭之“哼”了一声,脸色很难看。自始至终,吕洞宾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更不要说传授功法了,难怪他要不高兴。 吕洞宾没有指点吴铭之是有原因的,吴铭之算是特殊的僵尸,属于阴邪生物,心性也不算正大光明,以吕洞宾嫉恶如仇的性格,没有一剑斩了他就算给面子了,怎么可能传他法诀?以前北山居士也说过,剑道中人,绝对不会把正宗剑诀教给非人类。 我讪讪道:“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剑道基础,所以他没有指点你。” 吴铭之撇了撇嘴:“没关系,我习惯了,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一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况且他也没什么了不起,在海市他的剑法厉害,那是娘娘给了他特权,在这里他未必是我对手。”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我含糊应了一声:“我们走吧。” 吴铭之道:“娘娘才是真正的高人,她就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她指点我练功的方法,还说我‘天赋异禀,前程远大’。” 我笑了笑:“她当然是真正的高人,所以眼光与世俗不同。” 走了几步,吴铭之道:“你也算是对我另眼相看的人,你的眼光也与世俗不同啊,哈哈。” 我暗叫惭愧,之前我并没有真心待他,还在暗中提防他。但经历了许多事,相处久了,发现他本性并不算邪恶,行为狠毒一点也没什么,还可以算是朋友。 我一边慢慢走,一边思考着吕洞宾说的剑诀。“采无极至精”,无极以道门的说法就是道,以佛门说法就是空,无极不是真的无,空也不是真空,而是宇宙中最元始也是最终极的力量。它看不见摸不着,无法用现今的科学来测量,却无处不在。以无极之力作为铸剑的主体材料,加入自己的先天元气,往小了说自己的身体是火炉,往大了说整个宇宙都是火炉…… 在我思考的同时,身体里面同步产生了变化。关于炼剑之法,我刚到阴阳界时就琢磨了很久,后来得到北山居士指点又进了一步。可惜到了恶鬼界,我无法控制躲在身体里面的灭魂剑了,但我的经历,我的能力提高都没有白费,就像把钱存在银行里。现在得到吕洞宾的指点,所有经验和财富都提取出来,以全新的观念开始铸造,一柄形状差不多,但质量有天壤之别的新剑在我身体里面渐渐显现。 我沉醉于思考中,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停了,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过了多少时间。等到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身边数十米的岩石怪树奇草尽皆被摧毁,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坚不摧的风暴。吴铭之貔貅和风生兽都在远远望着我,惊惧不安的样子。 我向吴铭之走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吴铭之直瞪眼睛:“你自己不知道吗?” “额,我刚才有点走神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铭之心有余悸的样子:“走着走着,你身上开始发光,那也不是真的光,好像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宝剑在水面之映着阳光闪动,后来剑气越来越强,起了风暴,天地变色,附近的东西都被你发出的光或者气摧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很吓人,我以为你要爆炸了。” 我也有些骇然,真没想到心里动几个念头,外面会发生这么强烈的变化,看来我终于从量的积累,达到了质的飞跃。 吴铭之道:“虽然没看到你出剑,我敢说你已经比吕洞宾更厉害了。”我笑道:“没这么夸张吧。” 吴铭之正色道:“我是说真的,你是没看到你刚才发出的剑气有多吓人,他只是个小散仙,你是一界之主,你的能力发挥出来绝对比他强。” 吴铭之显然是对吕洞宾怀恨在心,有意贬低他,剑道的领悟与职业并没有必然联系。我不便与他争这个,笑了笑,随他怎么想。 灭魂剑已经全新锻炼成,以前是有形之剑,现在是无形之剑,不用时在身体里面没有任何痕迹,要用时心念一动便成形。说它无形,它却又有形,可以拿在手中战斗,也可以放飞斩人。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灭魂剑只能从我手中飞出,经过一定的轨迹碰触到敌人。现在它可以突破空间的影响,跨越距离直接攻击到敌人,可以随我心意变成多柄剑,变成任意形状。虽然还没有实战测试,我想信威力也有天壤之别,刘一鸣的护甲未必能再挡得住了。 吴铭之问:“现在去哪儿?” 从他的眼神中,我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当然是去找老罗试剑。”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回他要倒大霉了!” 吴铭之比我还心急,一改之前不肯飞空的怪癖,发出长啸召来一群各种各样的蝙蝠类野生魔兽,挑了其中一只骑上。他的速度虽然远远比不上貔貅,但比走路不知道要快多少倍了。 在这黑暗无边的魔界,除了黑石头就是红岩浆,说实话我已经分不清断藕城在哪个方向了。还好貔貅有方向感能识路,毫不迟疑往前飞,不过一个小时,断藕城的高塔已经在望了。 魔兵早已被惊动,有许多飞行魔兵正在聚集,这时吴铭之靠近了我:“你正面杀过去,能杀了老罗和小罗最好,杀不了也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你明我暗,我悄悄摸进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救你朋友。” 吴铭之说完就往地面俯冲,还没到达地面先跳了去,着地几个翻滚,遁入黑暗中不见了。 我觉得他不是为了救六铢衣自告奋勇,而是别有目的,但不管他是去干什么,我相信只要有机会他会救出六铢衣的。况且他已经先跑了,我想提意见也来不及了。 第276章 决战魔王 第130节 我骑着貔貅直接向高塔冲去,大量飞行魔兵、魔兽迎来,但这一回他们惨了,我的眼睛看到哪儿,剑光就在哪儿闪现。我斩的全是魔兵、魔兽的翅膀,不论多强悍的魔兽,翅、翼总是脆弱的,一斩即断,失去一边翅膀后无一例外往下掉。 我很轻松就突破了魔兵的拦截,接近了高塔。黑暗气息突然涌现,如风暴,似海啸,势不可挡向我冲来。我收剑在手,凝神运气,默念咒语,聚集全力向前出剑,剑光一分为五,呈扇形向着黑气劈去。 此为法剑之力,也就是以我本身的力量在魔界能发出的最强攻击,每一道剑光都有好几米长,势如雷霆,快似闪电。但是剑光遇到黑气没有一点阻碍,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黑气汹涌而至,霎那间我像是陷入极深海底,四面八方都是黑暗并且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之前十二个鬼王和我的属下杀到断藕城时,也遇到了这股黑暗魔气,一些人消失在黑气中不见了,一些人从天空掉下去,还有一些人失去理智发狂攻击同伴,非常可怕。 貔貅几乎不受黑暗魔气的影响,没被黑气卷动更没往下掉。我虽然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也还能支持的住,但视线和感觉受到影响,战斗能力下降,还有可能被敌人偷袭。 我可不想就这样逃走,显现法身,开始吸收黑暗能量让我恶的一面变得强大,就是老罗出现了我也不怕。这时我突然来了灵感,黑暗能量也是宇宙中的一种能量,既然可以让我恶的一面变得强大,那么也就能用在道剑上。道剑不是指一种剑法,是指借用自然之力增强剑的威力,近水可借水之力,近火可借火之力,黑暗能量我能沟通应该也就能用。 我心念一动,黑暗能量立即以灭魂剑为中心聚集,这种聚集的速度快到无法形容,可以说是整个区域的能量同时往一个点挤压。我与灭魂剑已经是人剑合一,我就是剑,剑就是我,所以可怕的能量等于是以我的身体为中心集中,所有压力都作用在我身上。压力虽然很可怕,我强悍的法身还勉强能承受,更可怕的是黑暗能量带来的负面影响。这种黑暗能量带着邪气和煞气,会让非黑暗类生物心智失常,狂暴嗜血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幸好我已经学会了善恶会离,让法身恶的一面来承受这种负面影响,让善的一面保持最后的清醒,否则此刻就要完全迷失自己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道剑如此霸道,如果能力不足支撑不住,能量还没聚集起来就先毁了自己,还怎么控制它攻击敌人? 我怕下一毫秒就支撑不住,急忙把这比山还要重的一剑劈了出去。说不清是剑是光还是气,一道大得难以估计的冲击波劈开了整片黑暗,宛如整片天空裂开了一样。 冲击波撞到了高塔顶部,天崩地裂似的一声巨响,从中间把它劈开数十米深,十来米宽,相邻的地方还有许多建筑在崩塌。那根本不像是用剑劈出来的,而像是用开天巨斧劈出来的。 遮天蔽地的黑暗魔气也在这一劈中被震散了,我看到了罗侯查多克在离高塔不远的地方,瞪大了牛眼,张大了血盆大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紧接着他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头顶上闪现十二个串连在一起的黑色光球,异样的黑光笼罩住了他全身。 他这一次学乖了,没敢把身体变得太大,身体变大虽然具有很强的威慑力,可能在力量上也有优势,但灵活度肯定下降,也更容易被击中。他的翼膜被吴铭之撕裂的地方已经缝合,伤痕清晰可见,身上穿了一些防护要害的护甲,挡住了敏感部位,我就不知道他被风生兽咬断的地方是什么情况了。 这里肯定还有许多魔族高手,等到他们全跑出来就会碍手碍脚,宜速战速决。我祭起了灭魂剑,直线向罗侯查多克飞去,不快也不慢,先试试深浅。 罗侯查多克头顶上的其中一个光球猛地变亮数倍,似乎还有符文图案在光球内,照射出来的黑光曲折复杂也像是一个符文。灭魂剑与黑光一撞,竟然被弹了回来,我也感觉受到很强的冲击力。 我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把剑收回来再攻击,手掐剑诀一引,剑光突然拐弯加速,疾刺罗侯查多克的肉翼。 罗侯查多克头顶上另一个光球又猛地变亮,黑光再次把灭魂剑弹开。灭魂剑突然幻化成十几道剑光,有的劈砍,有的直刺,有的旋切,同时攻击罗侯查多克。罗侯查多克头顶上十二颗光球齐亮,护住了全身,全部剑光都被挡住了。 “赫赫赫……”罗侯查多克怪笑,双手伸开掌心朝上,双臂缓缓向上抬。下方红光变得明亮,我往下扫了一眼,只见环绕断藕城的熔岩湖中,有两条红柱冲上高空,已经有百来米高,还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这两条红色的柱子也很粗大,估计直径有二三十米,比岩浆更红更亮,不知是什么玩意。 就像我在恶鬼界一样,罗侯查多克在这里拥有特权和特殊能力,呼风唤雨移山倒海易如反掌。这是领域的力量,以个人之力难以对抗,如果让他发动,形势对我绝对不利。刚才我把高塔劈开了一个缺口,主要是借用了黑暗的能量,以他的矛攻他的盾,否则不可能出现这么好的效果。现在我要胜他,还得使用道剑,聚集黑暗能量。 我收回了剑,开始凝聚能量,但刚才是黑暗能量在压迫我,我一引动就像在海底捅了一个洞,片刻之间我就感觉撑不住了,聚集能量的速度非常快。现在黑气已经散开,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了,需要我以意念去扯过来,哪有那么容易?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足够能量。两道红柱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就到了数百米高空,并且开始弯曲变化,灵活的就像两条巨蟒,我已经感应到了它的气势和热量。那东西介于气体与液体之间,比岩浆的温度不知要高了多少倍,应该是某种火属性的灵力。 我来不及发动像刚才那么强力的攻击了,不可能一剑重创罗侯查多克,只能冒险近身一战,双腿一夹,貔貅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罗侯查多克。 罗侯查多克双翼鼓动突然急速上升,头顶上十二个光球连成一线轰向我。这十二个光球的威力我可是亲眼见过,吴铭之差点被烧焦了,我没有他那么变态的抵挡力,要是被击中肯定更惨。 如果用剑硬挡十二个光球,就算能挡得住,我聚集起来的能量也耗光了,下面两道红光马上袭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威力必定惊人,我就会落到非常被动的局面。 两军相逢勇者胜,跟他拼了!我手中的灭魂剑消失了,下一瞬间在罗侯查多克身边出现,从他的肋部刺了进去。十二个光球也连续轰在我身上,但在击中我之前,天机珠变成了一个大光球先罩住了我和貔貅。 尽管有天机珠护体,这十二下重击还是把我撞得眼前发黑,全身不能动弹,貔貅也承受不住压力往下掉。而从下面冲上来的两道红光却没有停,在我下方不远的地方交叉而过,然后又拐过弯来分从两边同时轰向我。以两道红光的粗大,随便一对轰我也要受波及,现在我处于无力之中,天机珠的防护能力有限,只怕顶不住。 貔貅猛地加速冲了出去,两道红光眼看要冲撞在一起,又不可思议的拐弯,几乎是合并在一起追来,速度竟然比貔貅更快。 同一时间,高塔上被我轰破的地方飞出了一个闪电球,看起来不大也不快,也没什么声响,却似慢实快,直奔罗侯查多克背后。 罗侯查多克中我一剑并没有致命,还能控制红光攻击我,但完全没有想到后面会有人攻击他,被闪电球轰了个正着。他伤上加伤,再也控制不住红光,两股红光撞在一起,“轰”的一声爆炸开,可怕的高温形成冲击波,方圆几千米内似乎都被烧红了。 幸好有天机珠护体,加上貔貅的火焰也能保护我,我基本没事,并且从光球的打击中缓过气来了。我的剑还留在罗侯查多克的身上,他不是不想拔出来,而是以为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把我击杀,等杀了我再拔不迟。这会儿他连受重创,红光爆炸又对他造成冲击,是他缓不过气来了。 我剑诀一引,灭魂剑整个钻进了他身体里面,剑光从头顶上透了出来,剑光再一旋,把他硕大带角的头整个切下来了。 罗侯查多克只是低阶的领主,没有魔力永恒不灭的能力,我的剑从他身体里面穿过,就已经摧毁了他的元神,他不可能再活了,身首分离的尸体从高空掉了下去。 爆散开的红光变成了千万点火雨,像是在放烟花庆祝老罗终于死了。虽然没有看到六铢衣,我也能百分百肯定刚才的闪电球是她放的,一定是我一剑劈开高塔顶层,把关押她的地方给摧毁了。 第277章 太岁人 老罗死了,刘一鸣还没死,应该就在高塔顶层内。我向着劈开的缺口处飞去,正好看到一个人从破洞中飞出来,黑衣飘飘,不是六铢衣还有谁?她看上去有一点憔悴,但心情很好,带着罕见的温柔笑容。 “你还好吧?” “看来你的修为又提高了。” 我们两个差不多同时开口,说完了都笑起来,其实根本就不用问,也不需要回答,看得出来她挺好,我的能力也明显提升了。 六铢衣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想过很多你出现的场面,就是没想到这一种,居然把塔给劈开了。” 此刻她再也没有一点断头谷女王的威严,只有脉脉温情,沉浸于巨大的幸福感之中。不论她曾经如何高高在上,如何黑暗邪恶,终归是女人,总是爱幻想的,我可不能说刚才那一剑不是为了放她出来才劈的。 我问:“刘一鸣在哪儿?” 六铢衣温柔的眼波立即带上了一些杀气:“应该还在这儿。老魔头给他重铸肉身,说等他恢复了身体,就要把我当成补我没死,那就是他的肉身还没有长成。” 我暗叫侥幸,要是迟来几天,可能就永远找不到六铢衣了。我跟着六铢衣飞进缺口,进入高塔顶层,几个魔兵侍卫冲过来,被我们三五除二就杀了。六铢衣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处关闭的大门前,门上没有把手,旁边也没看到任何机关按扭,连条门缝都没有。 六铢衣转头望我,我示意她走开一些,手持灭魂剑,开始聚集黑暗能量。又有几个魔兵追来,被六铢衣轻松摆平了。 准备了一两分钟时间,我一剑向门刺去,剑尖刺入并不深,但黑暗能量转换成的剑气却透了进去。“啪”的一声,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紧接着无数龟裂纹扩散开,整片坚不可摧的门完全碎了。 门内是一个有荧光的巨大房间,中央是一个平台,四周环绕着许多血池,平台上有一块不规则红色的东西,延伸出一些根须与周围的血池相连。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黑暗气息,以及很难形容的古怪感觉。 我和六铢衣沿着通道小心地走到中间平台上,近距离观看,那块东西颜色像极了瘦肉,但却又有些透明,光滑细腻,类似于果冻。从有些角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像胎胞一样蜷缩着的人,背上有翼,不用说肯定是刘一鸣的新肉身了。 六铢衣道:“这可能是血太岁,很罕见,老魔头居然找这东西来培养他的新身体。” 太岁我听说过,这是第一次看到,不管它是什么,刘一鸣这次死定了!我可不想多说废话,错失良机,立即一剑向血太岁劈去。血太岁虽然比果冻韧性好得多,在灭魂剑之还是如切豆腐一样,立即豁开了一个大裂口,有许多红色的液体渗出。 太岁里面的人开始挣扎,整块巨大的太岁抖动起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乱砍,把“肉”劈砍得支离破碎。刘一鸣挣扎得更厉害了,身体从蜷缩状崩直,手脚也伸开,看样子似乎要脱困而出。 此时我距离他已经很近,我不再劈砍,凝神聚气,左手掐剑诀按于剑柄,全力一剑向前刺出。整柄剑刺入太岁内,剑芒向前突出,从刘一鸣左胸心脏部位刺入,右侧背后透出,完全刺穿了。 如果是正常人,心脏被刺透立即全身失力,很快死亡。刘一鸣却不像是受到致命伤害,奋力一挣,太岁四分五裂,变成了很多块。他的身体手脚基本脱离出来了,但还有些地方与太岁碎块连在一起,一边肉翼与背部和太岁碎块粘在一起无法展开,血肉模糊。 “你不能杀我!”刘一鸣无法说话,以意念跟我交流,他的愤怒焦急惊惧我清清楚楚感应到。 我突然想起,当初我被他欺骗,他要割走我的两个肾时,我何尝不是这种心态?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为什么不能?”我实在有些好奇,他还有什么可以倚仗,哪里来的信心? 刘一鸣道:“你要是杀了我,我的爷爷太爷爷绝对饶不了你,就算你能打败他们,我们的老祖宗是四大魔王之一,诸天神佛都奈何不了他,你敢动我就是找死!” 我笑了:“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只是一个最底层的魔族杂种,无足轻重,他们不会为了你劳师动众。我杀了你,他们只当家里死了一只老鼠,我要是不杀你,他们抹不情面,倒是有可能来救你或帮你,所以你必须死,现在就得死!” 刘一鸣血淋淋的脸因为恐惧和绝望变得扭曲,更加丑恶,以意念大叫:“不,不,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保证不会请老祖宗来报仇,就像你说的他们不会在乎我死活的,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你饶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你想要的东西,钱美女宝物……还有,还有我还可以帮你回到人间。” 我大笑:“哈哈哈……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我比你更多吗?对了,这也是拜你所赐,所以现在不用再麻烦你了,你死了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去死吧!” 我绝对可以一剑让他变成几十块碎肉,但我没让他那么爽快,一剑砍过去。刘一鸣的脚还跟太岁连在一起,想要后退退不动,只能以手臂来挡。他那刚长出来的手臂粉嫩粉嫩,如何能挡得住灭魂剑?似朽木般应声而断。我再一剑砍去,他急忙闪避,却避无可避,另一边连手带肩都被我卸了来。 这时我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刘一鸣被我砍来的两条手臂都能动,并且没有失去生机。普通人的手刚砍来手指头也能动一动,但那是筋脉收缩造成的,不可能做出复杂动作。此刻刘一鸣的断手却是扭动蹦跳着,似乎想要回到身躯上,它没有失去生机活力。而且刘一鸣的心脏被我刺透了,却像没事的人一样,这太反常了,魔族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我与六铢衣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骇然。可能刘一鸣这一具新的身体,具有太岁的特性,被切开不会造成致命伤害,砍断的手还能接回去或重新长出来,老罗给宝贝儿子弄了一个杀不死的身体。 外面有许多魔族在吼叫,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就给刘一鸣一个痛快了,快速出剑,把他劈砍成了数十块。正如我猜测的那样,砍碎后所有部件都具有活力,大部分都能蠕动。 刘一鸣的意念明显变虚弱了,但很得意:“哈哈,我是不死之身,你杀不了我。” 我拍了貔貅的背:“烧了它!” 貔貅立即喷出长长火焰,来回喷扫了几遍,它喷的火连金属都能熔化,温度之高可想而知。所有刘一鸣的碎片,包括太岁的碎块被火焰卷过之后,都变成了焦炭,再也没有生机活力了。如果刘一鸣的身体完全长成,魔族的能力与新的身体合一,可能连貔貅也烧不死他了,现在只是一些碎块,当然一烧就化。 我感应不到刘一鸣的存在了,六铢衣道:“那些血池最好也烧。” 还是她细心,说不定血水里也有刘一鸣的细胞,以后又长出一个新的身体来。于是我叫貔貅再喷火,每个血池都烧一会儿,烧得血水变黑变干,剩一些黑色淤泥似的东西。 房间里尽是黑烟与恶臭,我确定没有遗漏了,这才与六铢衣貔貅离开。 高塔顶层本来就没有多少魔兵,外面天空中虽然有许多飞行魔兵魔兽,却迟疑着不敢进来。看到我们出来,魔兵纷纷后退,惊慌乱蹿,他们亲眼看到我杀了罗侯查多克,现在我和六铢衣生龙活虎在这儿,就证明他们的老主人和少主人都完蛋了。 大仇已报,六铢衣也救出来了,犯不着跟这些魔兵魔兽计较,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这儿,到了恶鬼界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打开通道,怎么回去呢? 我望向六铢衣:“你有办法打开回恶鬼界的通道吗?” 六铢衣有些惊讶:“你来的通道不能回去了吗?” “唉,这个说来就话长了。简单地说,我联合十二个鬼王,带了五六百个高手一起来救你。到了魔界小胜一战,找到这儿后我先潜入塔内,结果情报有误,找到的地方关着的不是你。我的同伴杀到,不是罗侯查多克的对手,我断后掩护他们逃走,而我被老罗骗到陷阱中,其他人大多成功回到了恶鬼界……这是大半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回去的通道已经消失,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打开通道。” 六铢衣有些无奈:“我也没有这个能力。那天与刘一鸣相撞,损耗了很多能量,被他扯到魔界,我跟老魔头打了一架又吃了些亏,后来被囚禁时又有些消耗,说实话现在是大不如前了。” 我有些怜惜,都是因为我她才吃了这么多苦头,无论如何我得尽快带着她回到恶鬼界去。对了,吴铭之呢? 我往塔看去,发现断藕城通往岸边的铁桥不见了,城内许多地方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在黑烟飘开之际,可以看到火光中有许多比蚂蚁还小的魔兽在乱蹿。 第278章 僵尸之王 是吴铭之在地面追杀魔兵,除了罗侯查多克之外,这里没有其他魔族是他的对手,几乎都是被秒杀的份。铁桥可能是被他弄沉了,不会飞的魔兵逃不到外面去,被他追得到处跑。 用不着我去追杀,天空的魔兵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很快就飞远了。本来我是准备立即离开的,可是离开了也不知往哪里走,不如去塔内搜一搜,说不定能搜出刘一鸣说的宝物和去人间的方法。 高塔顶层显然是最重要的地方,我就从顶层开始找,一个个房间找过去。我遇到了一些极美貌的魔女,她们一看到我就跑,反正她们对我也没有什么威胁,我懒得追杀她们。辣手摧花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她们虽是魔女,却也是可怜人。 找了一会儿,我果然找到了不少可以称得上是宝物的东西,但大多带有黑暗魔力,我不能使用,所以随手拿几件,也没太认识看。六铢衣跟着我,却把很多我不要的都收走了,也不知她藏在哪里,就像手里有一个“储物戒指”,东西一到她手上就不见了。 在一个陈列兵器的房间里,我看到了一柄剑,一看我就能确定这不是属于魔族的东西,可能是甄歌被抢走的剑。走近细看,此剑长约两尺,春秋战国时期青铜剑那种样式,但并非青铜材质。剑身颜色洁白,特别是两侧接近剑刃的地方洁白雪亮,有如一汪清泉流淌,中间颜色稍深,遍布星星点点的亮点纹理,有如天空群星闪烁,显得神秘而深邃。 这是一柄罕见的宝剑,虽然我还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却不可否认被它深深吸引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剑柄。手刚碰到剑柄,宝剑立即嗡的一声震颤起来,光华绽放,其光洁白清冽,似冰霜映日,随着剑身颤动,冷光游移,迫人眉睫。 我能感应到剑内有甄歌的气息,这剑有灵性,只认主人不让别人碰。如果我想要占为己有,就要强行抹除掉甄歌留下的气息,如果准备还给她,最好不要碰触剑身。 我不好意思抢一个女孩子的东西,况且这柄剑与甄歌很相衬,于是找来一个差不多的剑鞘插进去,再扯一块布包起来绑在背上。接着我挑了一件黑暗气息极重的长剑,虽然我不爱碰这样的剑,但是用来直接砍魔族,或是劈门开锁之类,有可能会比灭魂剑更具威力。 找了好多地方,大多是我不明白用途,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没有找到任何让我觉得可以打开异界通道的法宝。我有些失望,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于是与六铢衣飞下高塔去找吴铭之。 地面上到处是尸体,真的是尸积如山,吴铭之还在追杀魔兵、魔兽,我真不知他哪来的兴趣这样不停地杀戮。我拦住了他:“别杀了,该走了。” 吴铭之从青面獠牙的僵尸形状变成正常人形,全身都是血水和污渍,却浑不在意:“你报了仇了?” “报了。” “找到回去的路了?” 我摇头,吴铭之道:“那去哪里?还不如杀光这些魔崽子,接管这个地方,至少有一个地方落脚。” 我有些意外:“这里可是魔界,留在这里等魔族来报仇吗?” 吴铭之道:“罗侯家族不可能跟你握手言和了,什么赤风天魔王也跟你结下梁子了,还有我的老朋友饕餮也不可能放过你和我。你说这些大小魔头杀到恶鬼界,你的国家还能剩下多少人,剩下多少房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建立根据地,把你的高手召来与魔族进行长久战。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打仗要在别人地盘上打,不能在自己地盘上打。” 我皱起了眉头:“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但在这里我的能力受到压制,回到恶鬼界我的能力可以大幅提升,只有回到恶鬼界我才能与他们斗。” 吴铭之摊了摊手:“我去哪里都没有优势,倒是觉得这个地方挺适合我,也许我可以把它改造成对我有利的地方。如果你确定要走的话,我留下,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互相支援,一起把魔族杀个人仰马翻。” 第131节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在去海市之前他应该没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那神秘的娘娘指示他这样做?我问:“你怎么改造?魔族的东西我们都弄不懂。” 吴铭之又习惯性地撇了撇嘴,这一次不是不屑,而是自傲:“所有这些被我杀死的魔兵魔兽,身上都带了我的尸毒,不用多久就会变成僵尸,听我的命令,战斗力比以前更强。只要我们能守得住,打的仗越多我的属下就会越来越多,我的能力会越来越强,直到没有魔族敢来找我的麻烦。” 我感到有些不安,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他,谁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但如果他的方法能行得通,这无疑是我对抗魔族的强力盟友。我望向六铢衣,六铢衣道:“在没有回去的路之前,这也不失一个办法。” 吴铭之得到支持,心情大好:“这位美女就是六铢衣吧?漂亮又有气质,见识也不是一般女人可比,难怪赵大哥拼了命也要来救你。” 六铢衣很得体地略一欠身:“过奖了,你的能力也让我大开眼界啊。” “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会再跟你们慢慢聊。”吴铭之说完又显现僵尸形态,快如一道幻影去追杀魔兵。 六铢衣问我:“好像你不是很赞同他这样做。” “嗯,他造出来的僵尸只能对抗一般的魔兵,面对魔王时没有一点用处。而且这个人……以后是敌是友还很难说。” 六铢衣笑了笑:“不论他的方法有多大效果,都会吸引魔族的注意力,我们趁机脱身。假如他真的站住了脚,就等于是我们与魔界之间的屏障,对我们只有好处,所以还是要支持他的。”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刚才没多想这些,而是担忧吴铭之野心太大,一旦得势可能会失控变成祸害。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吴铭之会不会变成祸害交给那些正道人士去烦恼,这个心干什么,我又不是维护宇宙和平的英雄。 就这样,我和六铢衣留了下来,袖手旁观。吴铭之杀死了大部分地面的魔兵魔兽,剩下一些吓破了胆,又无处可逃,只能向他投降。吴铭之叫降兵把所有魔兵魔兽的尸体都抬到地下城,进行统一管理,等待“尸变”。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所有尸体都复活了,不是想像中僵硬的只会蹦跳和吸血的僵尸,而是像吴铭之一样可以快速灵活移动,不怕火不怕光。魔兵、魔兽的身体本来就很强悍,现在好像更强悍了。它们不能说话,也不需要说话,吴铭之可以用意念远程召唤和命令它们做事。 根据胖子对我说的,正常祭炼僵尸需要很长时间,初生的僵尸能力是很弱的,连火光都怕。而现在我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这些僵尸魔兵不像死了再复活,更像是进化到另一种形态,身上还是一样的黑暗气息。只过了一天时间,城内城外就恢复了秩序,有大量魔兵站岗、巡逻、跑腿,一切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一个主人。 我猜吴铭之已经找到了断藕城的控制中心,并获得了某种能力,能够使用这里的防御功能了。但他没跟我说这个,也没带我去参观控制中心,这让我有些不爽。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有些反感,吴铭之把罗侯查多克的大部分“女儿”接收了,后宫好几千。虽然我还没有看到他跟这些魔女乱搞,但那是迟早的事,小人得志,没人能约束他,不胡来就怪了。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释放这些魔女,或者占为己有,让我觉得不爽的真正原因,是我觉得这里的一切不该属于吴铭之。老罗可是我杀的,胜利果实全让他给摘走了,可是之前我并没有想要占据这个地方,是我自己不要,所以现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六铢衣却对吴铭之颇为欣赏,现在吴铭之做的事,很像六铢衣以前在断头谷做的事。最后还是六铢衣一句话让我消了气:“他做得越好,我们就越安全。” 确实,至少现在吴铭之还不是我的敌人,将来变成敌人的可能性也不高,而他占据魔族的地盘,奴役魔兵和魔女,魔族肯定先找他不会先找我。 两天后的中午,异变突生,炸雷盈耳,天空粗大血红的闪电不停流蹿。突然众多红色闪电同时闪现,交汇轰击,在远方一个山头上炸出一个“洞”来。紧接着许多体形巨大的生物从那个“洞”内冲出,似山洪暴发滚滚不绝,转眼之间就散开一大片。 虽然距离远我看不清那些生物的容貌,但伴随着他们而来的黑暗气息,与以前罗侯查多克发出的黑暗能量很相似,所以肯定是更高阶的魔族来报仇了。 我对刘一鸣说罗侯家的祖宗不会为他报仇,那只是我想当然,其实我对魔族并不了解。现在事实说明了一切,更厉害的魔族来报仇了,我有几分胜算?吴铭之的僵尸兵能起作用吗? 第279章 夫人的救兵 我在高空望着魔兵从传送门涌出,吴铭之骑着一只魔兽飞过来,也望着那边,脸色非常难看。 “打,还是撤?”我问。 吴铭之道:“我从来没有不打先撤的例子,打不过了再撤!” 我很想问打不过的时候,你的僵尸兵怎么办,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无论如何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不能打击他。 从传送门出来的魔兵分成天空和地面两部分,同时向断藕城推进,最后出来的几个一身光环带着翅膀,果然是罗侯家族的魔王。大略估计,魔兵的数量约五千,不算是很多,但明显实力很强。 吴铭之的僵尸兵全部涌上了地面,在离桥头不远的地方排阵整齐,并且铁桥也升起来了,看起来不像是要开仗,更像是列阵相迎。 我可不想被魔王看到,先成了炮灰,所以落地面,站在僵尸兵之中。六铢衣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也站在我旁边。 不到十分钟,魔族在对岸摆开了阵势,共有六个具有罗侯家族特征的魔王站在前列。我敢肯定他们之中有些人参与了上次围堵追杀我,有的可能是罗侯查多克的兄弟,有的可能是他的长辈。 吴铭之按兵不动,我和六铢衣躲在僵尸兵之中也不出面,貔貅身上没有冒出火焰,混杂在队伍之中并不明显。 从表面上看,断藕城跟以前差不多,如果已经失陷了不可能还有这么多魔兵“列队迎接”。对方的魔王们弄不清情况,疑神疑鬼,但自恃强大,还是带着魔兵沿着铁桥走过来,飞行魔兵则散开成包抄之势逼近。 我有些疑惑,吴铭之这是在干什么,开门揖盗还是准备投降?不过现在他是主人,我是客人,还是看他表演。 桥头附近留了一片空地,六个魔王和一些地面部队过了桥,天空的飞行魔兵也很靠近了,用箭已经可以射到。 魔王们在吴铭之前面一排停,地面魔兵还在继续沿着桥过来,居中的一个魔王问:“是谁杀了吾儿,占他城池,速来受死!” 吴铭之左看看,右看看,慢腾腾道:“你们弄错了,我是罗侯查多克的老朋友,我来这儿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就代替他管理。” 右数第二个魔王怒喝:“胡说,谎话,他与那鬼王是一伙的!” 吴铭之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总之现在这里是属于我的,你们无权过问,我也不欢迎你们,马上离开!” 众魔王大怒,居中的魔王喝道:“好大你的狗胆,吾若是不走呢?” “那我只好关门打狗了!” 吴铭之说完猛地发出一声长啸,众僵尸兵跟着一齐嚎叫,凄厉的声音似乎从耳朵一直钻入到脑海。 天空突然变暗了,像一口大铁锅倒扣来,空气似乎在以某种频率高速振荡,狂风像刀刃一样乱卷。飞在天空的魔兵一个个像是折断了翅膀往掉,城外四周都是熔岩湖,魔兵魔兽虽然都有些抗火能力,摔进熔岩湖中也没一个能再飞起来,挣扎几就不见了。 同一时间铁桥也开始快速降,还在桥上的魔兵慌了神,靠近两岸的还好,拼命往岸边跑,在中部的不知该往哪一边跑才好。不论他们往哪一边跑,结果都一样,跟着桥沉入熔岩湖中。 吴铭之和众多僵尸兵嚎叫着,呈半包围向六个魔王和魔兵杀去,那种凶厉迅猛气势,连精锐的魔兵都要为之胆寒。六个魔王急忙冲天飞起,其他有翼翅的魔兵魔兽扑腾着却飞不起来。 原来断藕城具有限飞的功能,开启这个功能之后一般魔兽就飞不起来,魔王之辈因为能力特别强,还能飞起。但他们飞起,地面的魔兵就挡不住吴铭之和僵尸兵,转眼之间就倒了一大半。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很短的时间,敌人的飞行部队几乎全灭,从铁桥掉去的有五六百,进了城被杀的也有几百,损失已经过半,剩的只能在对岸干瞪眼。吴铭之这一招太漂亮了。 可惜好景不长,暴怒的六个魔王居高,对僵尸兵展开了无情屠杀,任何一个魔王每一次出手,必定有一大片僵尸兵倒。僵尸兵比魔兵更强悍,但比起魔王来还是巨大的差距,不堪一击。 我若是现身,必定被六个魔王围攻,就算吴铭之和六铢衣能各拖住一个,我也对付不了四个。但不出手,僵尸兵很快就会被杀光,我还是会被发现。 我正准备出剑,六铢衣在旁边说:“你立即逃走,我飞不起来了,但不用担心,我会躲起来,稍后再去找你。” 我一想也对,魔王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太注意六铢衣,她没什么危险,以她的能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这时吴铭之被一个魔王用圆桌般大的巨锤击中,抛飞出数十米外,爬起来立即往地孔洞中跳。 如果我把六个魔王引走,吴铭之和剩的僵尸兵或许能逃过一劫,六铢衣也不会有危险。我对六铢衣说了一声保重,貔貅身上冒出火焰,放出光翅,四足一跃,拍打着光翅腾空而起。它是高阶魔兽转化成的,能力超强,震荡波和狂乱气流影响不了它。 我一腾空,六个魔王立即盯上我了,一齐向我冲来,大老远就用闪电火焰黑气之类向我招呼。还好我身上有天机珠护体,能挡住大部分能量攻击,貔貅的速度又非常快,距离迅速拉远,他们的一波攻击就很难打到我了。 果然六个魔王都跟着追来,眨眼就过了熔岩湖,不再受到振荡波影响,他们的速度有所加快,不跑个几千里别想完全丢他们。 很快接近了盆地边沿,高山后方突然出现几道长长的亮光,就像是流星划过天际。我刚好是迎着那几道亮光前进,两边速度都快,瞬间就到眼前,却是几个人站在剑上御剑飞行。 我着实有些震惊,虽然我知道像吕洞宾那样的仙人御剑飞行轻而易举,但这却是第一次看到,而且是好几个人一起来,相当豪华的阵容啊!我不敢停留,错开他们继续往前飞,一闪而过之际,并没有看到熟悉的容貌。 “来者可是大恶毒鬼王?”一个声音逆风送到我耳朵里,清楚得就像是在耳边说话。 凭直觉这些人是友非敌,所以我吼了一声:“是!” 总共是五个御剑飞行的人,都减速拐弯,但六个魔王紧跟着追到了。五个剑道高手都朝着魔王出剑,刹时剑光耀眼,剑气纵横,让人眼花缭乱。六个魔王或躲避,或以武器挡格,有的魔王中了剑,但却没受什么伤。他们都有强悍的身体,穿着防护力极好的铠甲,有的魔王还有护体法宝,这五个高手的剑法虽然漂亮,却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 我刚想要调过头来去助战,刚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们先撤,后面还有大批援兵!” 太好了,我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了,可是哪来的大批援兵呢? 五个剑道高手攻了几招,略一阻挡魔王们,便调头踏剑朝我这边飞,六个魔王大怒,鼓动双翼继续追赶。 “多谢五位援手,不知你们从哪里来?” 还是那个声音说:“从你家里来的,我们是你夫人请来的救兵。” 我真有些怀疑我听错了,宋玉瓷哪有这样的能量,能请到这样的救兵? 不一会儿就过了几百里,我看到了前面有好几团光芒,有的白的有绿,像是在地面扣了一堆罩子。再往前一些,我看到了光罩之全是人,而且有的很眼熟,那个骑着巨象的不是多恶鬼王吗?还有那一团保护着许多人的淡淡绿光,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萌萌发出的。 一秒钟,我就能肯定三十三个鬼王都来了,总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许多鬼王带着高手腾空飞起,向着我们这边迎来,场面相当壮观。 后面六个魔王停止了前进,我们也减速,与自己人会合,现在变成我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六个魔王看起来有些孤单了。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宋玉瓷,甄歌站在她旁边,我恍然大悟,甄歌是剑道传人,当然能请到剑道中的高手。吴铭之也说过甄歌的师父有些朋友能力很强,在人间时就与魔族屡次交手,他们不仅是来救我,也是来找魔族算账。人间的高手,以及他们背后的神族靠山,再加上恶鬼界三十四国,绝对能让魔族头痛得睡不着了。 为首的魔王声音如闷雷般传来:“尔等大胆,竟敢大举入侵魔界,欺吾魔族无人么?” 甄歌旁边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发出了同样响亮的清朗声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你们先入侵无量国,挑起战乱,还劫掠囚禁人间少女,包庇祸乱三界的魔族恐怖分子。识相的,立即释放所有人质,绑了饕餮来请罪,做出合理赔偿,否则爆发三界大战,量你这小小的低阶魔王也担当不起责任。” 连恐怖分子都说出来了,我差点笑起来。不过此人说话相当有水平,换了是我可能最后一句会说否则扫平魔界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等等威胁的话,而不是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 在宋玉瓷和甄歌旁边,站着好几个我没见过的人,有的美如天仙,有的英武帅气,有的正气凛然,个个都是气度不凡。看来宋玉瓷请的救兵,相当有分量啊。 第280章 大结局 我们人多势众,六个魔王也有些忌惮,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为首的魔王道:“攻打无量国,乃是吾孙报私仇,并未囚禁什么人族,饕餮与我等也无关,倒是无量国鬼王杀吾儿孙,强占城邦,何强词夺理耶?” 我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他们六个在追杀我,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强占他们的城?他说的全是假话!” 众鬼王纷纷大叫:“渺视大恶毒鬼王,就是羞辱我恶鬼界三十四国,跟他们拼了!”“少跟他们废话,一起上杀了他们!” 魔王们平时高高在上,一人为王,举国尽是奴隶,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何曾受过别人的气,低头向别人解释?暴怒之迎着我们冲了过来。对方都先动手了,我们这边一些老成持重想要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人也不得不动手,性子急好战的就更不用说了。 霎时如几十个烟花同时炸开,各种颜色的闪电光球虹光剑光集中向魔王们身上轰去。人多就是好,只要有一半攻击命中敌人,那也是几千次攻击,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攻击能对敌人造成作害,也能在瞬间打得敌人遍体鳞伤,睁不开眼睛。 事实上这一次来的每一个人都不弱,三十三个鬼王单挑虽然不是魔王们的对手,但七八个打一个绝对占上风。还有甄歌请来的帮手,也是个个有绝招,在我方大量攻击的压制,高手们可以从容地蓄气,掐诀念咒,发动最擅长的攻击,对魔王们发动沉重的打击。 就连刚才那个说话的,一表斯文的年轻人,也神勇得让人不敢置信。他居然赤手空拳顶住了最先冲到的魔王,打得魔王不停后退。看他的动作严谨有度,有一派宗师风范,更惊人的还是他的力量,小小的拳头似乎比魔王几千斤重的巨斧更强硬。 我看准机会出剑,把一个被打得招架不住的魔王重创,紧接着他就被数不清的攻击轰碎了。不过片刻之间,就有三个魔王被击杀,剩三个也被打得惨不忍睹,转身逃跑。有一个魔王肉翼已破,飞得即不快也不稳,根本没机会逃远,被我们集中火力打落地面,在数不清的攻击中粉身碎骨。 重创了敌人,我方所有人都很兴奋,争先恐后追赶。飞得快的能力强的追在前面,不能飞的,需要氧气供应也在后面结成团队跟来。 我们之中只有少数人能追得上魔王,但魔王的肉翼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在空中非常灵活,我们很难截住他们。追追逃逃,不一会儿就到了断藕城附近,两个魔王落向地面,与他们的魔兵会合了。 我们前面的人不敢贸然冲过去,只能暂时停,后面的人源源赶到。我方战斗力几乎无损,而魔族只剩两个魔王和几千连吃败仗的魔兵,两厢一对比,优劣立判。 大恶鬼王,血虎鬼王等人催促我令杀过去,这时那个斯文的年轻人却走过来对我说:“还请鬼王稍等,我去跟那两个魔王谈一谈,如果能达成和平协议最好,否则惹出更厉害的魔王来,事情就麻烦了。” 我问:“你是甄歌的师父许承业吗?” 年轻人愣了:“不,我是张玄明,那个才是许承业。”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也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乍一看不是非常出众,多看一眼就会发现此人脸容坚毅,目光凌厉有神,颇有豪侠之气。 我对张玄明说:“可能你不是很了解魔族,不要以为只剩两个魔王他们就会认输,实际上刚才他们的能力没有真正发挥出来,他们能影响我们的思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人越多死得越快;他们有大范围杀伤武器,能把一个大城市炸成粉末却不损伤附近的东西,还能把方圆几十里陷入地变成熔岩,会飞的人也没办法逃走。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随时有可能召来大量同伙,还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可怕手段,所以最好立即杀过去,一秒钟的机会都不要给敌人。” 这时许承业过来了,张玄明问他意见,许承业略皱了眉头:“我们对这里不了解,况且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还是听大恶毒鬼王的吧。” 张玄明有些忧虑:“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要是我们杀了六个魔王,没有一个好的说词,魔界必定展开报复,这不是我们能担当得起的。” 许承业笑道:“那就先杀光他们的虾兵蟹将,把两个魔王绑起来,逼他们认错,签定停火协议。” 张玄明眉宇间还是有些忧色,我猜他不是单纯来救我,而是受谁的指派来调解这件事,避免造成更大冲突。但他确实没有我熟悉魔族的情况,也怕我们被魔族的神秘武器炸了,最终还是说:“就按鬼王说的办吧。” 我大吼一声:“众位兄弟,准备进攻,把魔兵杀光,魔王要抓活的,打得剩一口气就行!” “哈哈哈……”众鬼王大笑,都满怀信心。 第132节 这时断藕城那边有了些动静,铁桥升起来了,吴铭之聚集僵尸兵沿着铁桥往外冲。他们出来之后,正好攻击魔兵后方,形成两面夹击。 许承业问:“那是他们的后援么?” “不,那应该算是我们的盟友……”我简单把吴铭之救我,夺取断藕城变成僵尸王国的事说了一遍。 甄歌在旁边忍不住了:“不能饶了他,他跟魔族沆瀣一气,不是好东西!” 我这时才想起甄歌的剑,从背上解来递给她:“这是你的剑么?” 甄歌打开一看,大喜过望:“对,是我的剑,你从哪里找来的?太谢谢你了!” “其实吴铭之对你家人一直心怀愧疚,当时他是不能自控,而现在他能控制自己,也明白道理了,非常后悔,他心里的伤痛不是别人能够体会的…他之前滞留在断藕城是为了等机会救你,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甄歌欲言又止,因为找回了剑心情好了很多,也就容易说话了,最后气鼓鼓说:“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变好。” 我说:“他确实不算是好人,但现在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以前虽然跟魔族混在一起,现在却变成了魔族的敌人。” 许承业望向张玄明:“我看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张玄明摇头:“不妥,他是一个异数,上界指示必须除掉他,给他机会坐大,后果会很严重。” 我有些反感:“玄明兄,你说是魔族对人间的影响大,还是他对人间的影响大?我看他就是天无敌了,也是先征服魔界,不是先征服人间。” 张玄明犹豫了一会儿,苦笑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也许这事本来就不该我插手。罢了,先打败魔族再说。” 我一声令,成千上万高手一起向魔族那边冲去,场面极其壮观。吴铭之带着他的僵尸兵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冲过了铁桥,这时发生了让我们所料不及的事。还没有交锋,魔兵就开始四散奔逃,两个魔王也往不同的方向逃跑了。 六个魔王来找我报仇,以为轻易就能打败我,也没想要炸平断藕城,所以根本没带毁灭性武器,以现在的样子,他们也不可能用意念控制全场,不想死只能逃了。 我本来想要追赶,但想到我如果追远了,张玄明这伙人就有可能趁机灭了吴铭之。虽然我不是很欣赏吴铭之,但他已经是我朋友了,他更是帮我阻挡魔族的桥头堡,于公于私我都应该保住他,所以我没去追。 我们的人分散开追杀魔王和魔兵,吴铭之见魔兵已经溃败,刚过了桥就折回头去,等过了桥又把桥降到熔岩面了。 经过约一刻钟的追杀,魔兵基本被消灭,去追赶两个魔王的人则空手回来。这么一来,逼迫两个魔王签署停战协议的设想就不可能实现了,说实话连我也不了解魔族,不知道更高一层的魔王会不会出面为他们报仇。但至少有一个好消息,回无量国的通道已经打开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到了自己的地盘,除了少数先天魔和辈份很高的魔王,其他的我都不怕了。 打败了魔族,张玄明和许承业等人果然把矛头指向了吴铭之,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就算不杀吴铭之,也要限制他的活动范围,更不许他蓄养僵尸兵。我不同意,自愿当说客,骑了貔貅去找吴铭之,把张玄明等人的决定对他说了。吴铭之冷笑:“你回去告诉他们,有本事就进来取我的人头!” 我叹了一口气:“兄弟,这样不是办法,其实也不是他们要为难你,而是他们上面的人觉得你会闯出大祸来。就算你这次打败了他们,还会有更厉害的人来,魔族已经是你的敌人了,再惹怒了神仙,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不如这样,我做你的担保人,你保证不去骚扰人间,他们给我一点面子,也许可以就这样离开。” 吴铭之想了想:“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本来也就没想去人间,答应你也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我们之间要保持联系,如果魔族来侵略,你要带人来帮忙;同样如果有魔族攻打你,我也会全力帮忙,还有资源互补交易之类。” 这正是我想要的,立即答应:“没问题。” 六铢衣从黑暗中飘了出来:“我也想要留在这儿。” 我很意外:“为什么?” 六铢衣露出了有些俏皮的微笑:“无量国很无聊,我没事做,而且我不喜欢看到你跟你夫人恩爱的样子。” 额,我还准备这次回去了正式向她求婚呢,但她这样说就是不能跟宋玉瓷相处了。想来也是,在别人眼中她是黑暗邪恶的,正式嫁给我会有人指指点点,而且她是一个高傲的人,也难以忍受当二房。 我有些失望或者颓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讷讷道:“那你以后不去恶鬼界了?” 六铢衣低头不说话,吴铭之哈哈大笑:“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突然变傻了呢,她不去,你不会来吗?六姐,我会在塔上给你留一层景观最好的房间,当然还有一张舒适的双人床!” 我很无语,或许六铢衣觉得在这里更自在,或许她是想要留在这里帮我盯着吴铭之。不管怎样,以后我都会经常来看望她,玉瓷都同意我娶她了,肯定也不会介意我来看望她。 ——全书完——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