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叔侄)》 01 01 沪城最豪华的酒店,此刻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会场里聚集了全市大半的商界名流和政要官员。 盛装出席的人们捏着高脚杯,三五成群地相互寒暄,等待着一对接受祝福的璧人登台。 觥筹交错间,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少女,一袭白裙,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有些青涩,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株开在山崖的小茶花,与这富丽堂皇的景象实在格格不入。 她神情落寞地望着远处。耳边的喧闹嘈杂,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美丽的新娘依偎在新郎怀中,如花笑靥,满是幸福。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相貌英俊,气质不凡。 彬彬有礼的笑容,搂着新娘的绅士手,以及那枚醒目的,刺眼的,卡在无名指上的婚戒。 宋依像是丢了魂儿,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心脏像是浸在了泡满冰渣的水中,又冷又疼。 “依依?你怎么在这儿啊?” 一道清亮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 宋依瞬间收刚刚痴迷的目光,神情恹恹道:“我累了,想回家。” “别呀,我还等着抢捧花呢!” 突然想起了什么,辛瑶眉飞色舞道:“依依,我堂姐嫁给了你叔叔,以后你要喊我什么呢?” 宋依扯了扯嘴角,“难不成还要我喊你小姨不成?” 下一秒,脸上那抹浅笑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 她没参加晚宴,而是陪着辛冉先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只是属于宋彧和辛冉的家。那栋别墅是宋彧为了结婚特地买的新房,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宋依抱着一束捧花,和辛冉并排坐在一起,她露出抹天真无邪的笑,“婶婶,你今天真美。” 女人羞涩地抿唇,“谢谢,小依。你今天也很漂亮。” 她垂眸,手指拨弄着洁白的花瓣,看似不经意地问:“小婶婶,你和我叔叔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年后吧。我和你叔叔不着急这个。” “那是我爷爷的意思吗?是他想让你和叔叔赶紧结婚,然后再给他生个孙子和孙女吗?” “哎,你回国后爷爷开始唠叨我叔叔不结婚,现在你们如他愿结了婚又开始催你们生孩子…“ 辛冉微微一愣,以为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道:“不是老人家的意思。我和你叔叔在一起这么久,其实很早就有结婚的打算,只是中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许多年。” 宋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指尖夹着被她揉碎的花瓣。 昏暗的光线中,那双剪水般的眸子里浮出一丝阴翳。 一个小时前,宋彧还在与客人周旋,暂时脱不开身,可辛冉疲于应对,忙碌了一天,确实很累。 刚好宋依要回去换衣服,还主动提出陪她回家,宋彧便和司机打了招呼送她们离开。 宋依赤着脚参观了一圈别墅的内部,精简大气的风格完全符合宋彧的品味,他向来追求最简洁的舒适。 辛冉以为她换好衣服就要去朋友家玩儿,于是叮嘱一番,拿了睡衣去浴室。 “婶婶,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给瑶瑶打个电话吗,我的没电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辛冉把手机递给她,“密码是你叔叔的生日,小依记得你叔叔的生日吧?” “当然喽,就算不记得我自己的生日,也会记得叔叔的生日的。” 等浴室传来水声,宋依才按亮屏幕,从通讯录中找到宋彧的特助,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宋彧的电话。 “依依?”男人沉朗的声线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清晰好听,尽管隔着好远的距离,也能撩动她的心弦。 “叔叔,婶婶说新家还没打扫干净,她今晚想住酒店。还是你们常住的套房,小袁叔叔都打点好了,一会儿结束你直接上去就行。” 他嗯了声,说好,然后丝毫没有怀疑地挂断电话。 02 02 宋彧被敬了一圈酒,其实他酒力还不错,只是今晚真的喝了太多,到最后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尽管如此,他还是维持着衣冠楚楚的工整模样,和宾客们一一道别。 等终于忙完,他头重脚轻地乘电梯上楼。 还没来得及按指纹,房门便从里打开,他没有防备, 重心不稳,倒在开门人的身上。 少女瘦弱的身板儿哪里经得住他的重量,两人一起栽倒在地。 宋依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痛得她皱眉嚎了两声,暗骂自作孽不可活。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宋彧拖拽到床上,正要伸手解开那束缚了他一晚上的领带,指尖还没碰到布料,手腕便被握住了。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了身下。 宋彧伏在她耳边,微凉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小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本就低沉的声线,又带上了几分醉后的沙哑,听得她也醺然欲醉。 宋依偏头,与他面贴面,不隔一丝罅隙。 她愣了一下,心想,这是真醉得不省人事了? 试探性地亲了亲他的唇角,没动静,于是继续,大着胆子,一口咬住他的下唇,探出舌尖笨拙地舔。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宋依既窃喜又泄气。 他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反咬住那即将离开的唇。 柔软的唇被他的牙齿撞开,她下意识张嘴,便失守城池,舌尖被他含住,她吃痛,嘤咛出声,小脸涨得通红。 他吻得很急切,还有些不成章法,唇齿之间带着浓郁的酒香,不断地辗转和深入。 使这出把戏,宋依也是一时任性,直到她招架不住男人的吻,喘不上气来,才隐隐意识到自己玩儿过火了。 宋依本能地挣扎起来,手腕却被他死死摁住,整个人困在他的身下,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心下一横,闭上了眼睛,都到了这地步,只能安慰自己道,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算计宋彧,错不能怪她,谁让他非得娶辛冉。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为了这么个女人,宋彧竟然这么多年都不结婚。 但她更气,宋彧竟然为了辛冉结婚了。 宋彧有了老婆,那她怎么办,她还想和宋彧过一辈子呢。 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生活是吧,那她就偏偏搅和得他们鸡犬不宁。什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通通见鬼去吧。 大手探进裙底,一路往上,在她的腰侧停留片刻,再继续,不隔一物地覆在胸前的绵软,用力地揉捏两下,过分滑腻的触感唤醒了他体内的欲望,急躁地撕开她纤薄的裙子,难耐地将小巧的乳首含进口中,粗鲁得像只野兽,哪里还有白日里的温文尔雅。 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乳房被他毫不怜惜地揉捏着,痛感夹杂着酥麻感从乳尖处蔓延开来,有种莫名的舒服,也有未知的恐惧,以及万分羞耻,但这种强烈的羞耻似乎激起了她深埋于心底的邪恶。 她情难自禁地叫道:“叔叔…” 终于,宋彧的理智被这声蚀骨的呻吟唤回了一些。 他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打量身下的人。 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在这寂然的夜色中,逐渐明晰起来。 女孩子弱弱地咬着嘴唇,神色惊恐,眼睛闪烁着泪光,几缕发丝还凌乱地粘在嘴角… 宋彧像是被浇了一盆浸着冰渣的水,彻骨的寒意涌遍全身。 他打开壁灯,难以置信地掀开空调被,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半裸的身体。 “依依?…” 宋依从他手里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瘦弱的肩膀可怜地哆嗦着,声音里带着委屈至极的哭腔,“叔叔…” “叔叔…我错了…我该叫醒你的,可你醉了,我好害怕…” 她的抽泣声让他既心疼又心烦意乱,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好在及时止了损。 宋彧缓缓伸出手,把她眼角的泪水抹去,尽力平稳声线,“对不起,依依,我伤到你了吗?” 宋依摇摇头,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突然扑进他怀中,柔软的胸脯贴着他裸露的肌肤。 他头疼得厉害,失神片刻,没有来得及推开她,竟任由她衣衫不整地抱着自己。 手机的振动声打破了这荒谬的安静。 宋彧看了眼来电显示,划开接听键。 “老公,你那边结束了吗?依依已经到瑶瑶家了…” 宋彧微微皱眉,几乎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已然理清了思绪,他捉住那只正准备环住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向对方撒谎道:“结束了,马上就回去。” 宋依感受到了他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力度倏地加大了。 她听着电话里女人温柔的嗓音,刚刚的惊恐之态全然不见,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诡计得逞了一般,她弯了弯唇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 03 03 挂了电话,宋彧松手,把怀里的人拉离。 宋依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一脸的茫然与无辜。 与她对视了片刻,宋彧突然笑了下,眸中的冰川好似消融了,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意味不明地慨叹道,“我们依依长大了。” 那只手又下移,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像曾经的很多次一样。 宋依按住他的手腕,脸颊紧贴着男人的手心,泪水自眼角滑落,烫得他指尖一疼。 “依依长大了,叔叔就要丢下我了吗?” “叔叔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将来还会有孩子…那依依呢?依依是不是就不能再粘着叔叔了…” 她仰头看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相,倔强地忍了片刻,她难过地哭了起来。 “呜呜…叔叔…你不要赶走依依好不好…我以后都乖乖的,我听你的话,我求求你不要不管依依…” 她音色本就细柔软糯,再加上这凄哀哀的哭腔,饶是他再生气,也狠不下心责备她半句话。 只好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耐着性子哄道:“好了,依依乖,不哭了。” 谁知男人温和的声线起了反作用。 哭声虽瞬间止住了,没几秒,宋依咬唇嗫嚅了两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然后直接扑进他怀里,哭得愈发委屈,愈发声嘶力竭。一口气没喘上,又咳嗽起来,本来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 宋彧既心疼又好笑,彻底没了脾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 小哭包记仇得很,泄愤似地咬住他的肩头,嘟嘟囔囔地和他翻旧账,“上次和他们一起吃饭,我说我不同意你们结婚。你生气了,说我不懂事,还说要把我送出国…呜呜…你是不是早就不想管我了…” 她这么一说,宋彧好像有了印象。 那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商量婚事,整个过程其乐融融,一派温馨和谐。 辛冉的家境不错,但比起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宋家,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女方父母对两人的婚事相当满意,一方面满意于女儿嫁入豪门,他们自然跟着沾光。另一方面满意于宋彧本人卓越的品格,出身优越,背景深厚,却没有沾染一丁点世家子弟的浮夸习气,反而随和有礼,修养不凡,很是难得。 许是氛围太好,装了半天温淑娴雅的中年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喜上眉梢地举起酒杯,对着坐在主位的老爷子恭维道:“小冉能嫁进宋家,实在是我们的福分。也多谢亲家公同意两人的婚事…” 话还没说完,一道稚气未泯的女声便响了起来。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谁能想这看起来乖巧无害的女孩子竟然如此语出惊人。 中年女人并不惊讶,早就有所耳闻,小姑娘是宋家长子的孤女,自幼丧父丧母,在家里相当得宠。虽说可怜,但也可气,娇纵无礼到这份儿上,老爷子也不呵斥,还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胃口。 宋家人一向护短,从不当着外人面训责小辈。一旁的宋彧,脸上也毫无愠色,叫来司机先送她回家。 等她离席后,他笑着向在座的长辈道了个歉,小孩子被惯坏了,有时候口无遮拦,还请各位见谅。 宋依非但不知错,还更加蛮横地发泄起了怒火,又哭又闹,见什么摔什么,见什么砸什么,客厅里价值连城的瓷器古玩被她糟践得一件不剩。 阿姨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劝阻,只能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脚下有玻璃渣。 宋彧刚进门就看到了宛如强盗劫掠过的一幕。 始作俑者坐在一片狼藉里,捂着流血的脚鬼哭狼嚎。 或许是她的哭声太嘈切,或许是一天的应酬让他身心俱疲,宋彧罕见地发了脾气,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了阿姨看管不周,又神情严肃地恐吓宋依,如果她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就把她送出国。 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动怒的样子,宋依还真被吓住了,偃旗息鼓了,怯怯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想哭又不敢哭,肩膀哆嗦着,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叔叔,脚疼… 宋彧表面上生气,其实心里疼得紧。 小丫头疯起来不管不顾,祸害了别人也伤害到了自己,不闹得人仰马翻绝不罢休。 他叹了口气,让阿姨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最后低声下气地哄了好半天,才把人给哄睡着了。 回忆结束,宋彧笑笑,刮了下她的鼻梁,“叔叔向你道歉。” 听他这么说,宋依更不是滋味了,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她再明白不过,自己就是恃宠而骄,仗着层血缘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她对这层血缘关系又爱又恨,爱它给予自己无理取闹的资本,恨它剥夺自己与他相爱的权利。 眼前这个她深深爱着,依赖着的男人,终将不再属于自己。每每思及此,她都心痛得无以复加,痛到难以呼吸。 她不是不懂事,她也早已意识到,自己的爱对他而言或许是种负担。 或许她应该学着懂事,不再继续无理取闹,不再让他觉得为难。 她舍不得他为难。 他应该和这世间所有的男人一样,娶他的意中人,和对方生个孩子,成为一个好爸爸,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她真的好难过。她为他想象出来的生活,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资格参与。 宋依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冲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然后伏在他耳边说道,“叔叔,新婚快乐,你要幸福哦。” “叔叔以后还会对依依这么好吗?” 她突如其来的温顺与懂事,让宋彧的心又满又空,他垂眸吻了下她的发顶,承诺道,会。 依依想要什么,叔叔都会给你。 宋依心酸地笑笑,心想,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我永远无法拥有,而你也永远无法给予。 04 04 折腾了一晚上,宋彧彻底酒醒了。 见他拿手机准备叫车回家,宋依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拧巴得难受。 她趴在床上,赌气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囔囔道:“我今晚就住酒店,不跟你回去了。”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宋依又忍不住掀开被子,偷偷瞄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无波亦无澜的模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无趣,无聊,无奈。 她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可不想打扰你们洞房花烛夜。” “再说了,那是你们的新家,又不是我的。”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自怜自艾起来,“哎,我爸妈要是还在世该多好。我也想有自己的家,不想寄人篱下…” 宋彧被她凄楚可怜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他蹲下身,注视着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眼睛,“叔叔的家就是你的家。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偏偏像针镇定剂,宋依一直浮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宋依沉默地望着他,良久,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指尖抚过男人英俊的眉眼,语气自责道:“依依是叔叔的拖油瓶。” “依依让叔叔觉得为难了吗?” 作为长辈,宋彧能理解小孩子的占有欲。他和辛冉婚礼有些仓促,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适应,确实是他的疏忽。 宋彧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 上了车,宋依也闹腾累了,靠着他的肩膀闭眼假寐。 期间宋彧接了个电话,怕把她吵醒,刻意压低声音,寥寥数语便挂断。后来,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他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也没再接电话。 车子驶入地下隧道,彻底没了光线,宋依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弱弱地唤他,“叔叔…” “嗯?” “你爱辛冉吗?” 在她简单的认知里,只有相爱之人才能结婚。婚姻是爱情的见证与誓约,纯粹而神圣。 却不知爱情二字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未免显得太可笑。时过境迁,哪还有什么情情爱爱,无非是遵循事物的发展规律,本本分分地传宗接代罢了。 他毫不在意似地,答非所问道:“没大没小,她是你婶婶。” 宋依点点头,“是啊,她是我婶婶。她那么好,样样都好,漂亮温柔又贤惠,对你很好,对我也不错。你喜欢她,爷爷对她也很满意,皆大欢喜。” 她若有所思了片刻,突然想通了一般,挺直腰板,郑重其事道:“叔叔,我准了。” 宋彧笑问:“你准什么?” 小姑娘挑挑眉,表情生动可爱,说出来的话既大逆不道又让人啼笑皆非。 “还能准什么?准你们结婚啊!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门婚事,我宋依同意了。” 话音一落,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样子便又不见了,她搂着他的胳膊,软着嗓音撒娇道:“叔叔,依依舍不得你。” “就算结婚了,也要常回老宅看看依依哦。” 虽然刚刚成家,但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已经让他提前十多年感受到了为人父的酸甜苦辣。 都说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他家这个,贴心就算了,闹心程度倒有过之而不及。 却也闹得他甘之如饴。 这么多年,身边人来人往,图金钱,图名利,来匆匆去也匆匆。只有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正满腔感动,宋彧又听见她说,“叔叔,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那依依就不给你养老送终了。” 车停在别墅前,她想耍赖不下车,还让司机把她送回之前的地方。 宋彧直接把人给抱下车,回她刚刚的那句话,“我们依依是个小白眼狼。” 宋依不屑道,“那你还心甘情愿地当接盘侠,养了我十几年。” 他边走边说,“嗯,是我心甘情愿。” 看见门外的一大一小,辛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依依…你不是去瑶瑶家了吗?” 宋依无辜地眨眨眼睛,并不打算开口解释什么,她想看看宋彧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宋彧不紧不慢地把人放到沙发上,面不改色道:“这么晚,打扰别人不太好。我顺路把她带回来了。” 宋依憋着笑,喜滋滋地看他一本正经地撒谎,听他意有所指地说:“以后就住家里,不要外宿。” 辛冉连忙接话,“依依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明天让你叔叔安排人把你在老宅的东西都搬过来。” 宋依知道她这是客套话。表面上对她关心不已,心里巴不得她赶紧滚蛋。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 于是她甜甜一笑,“嗯,谢谢婶婶啦。” 05 05 小丫头还是懂事的,和他们道了声晚安便溜之大吉,为了不当电灯泡,还选了顶楼的房间。 宋彧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来,见辛冉坐在床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入迷,连他走近都没察觉。 “怎么还没睡?” 辛冉这才恍过神,冲他柔柔一笑,颇有讨好的意味,“等你啊。” 宋彧微微勾唇,“今天辛苦你了。” 这客套礼貌的语气,不经意间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掀开被子躺上床,正要伸手关掉壁灯,一具温香软玉凑进怀中,柔软的唇贴着他的喉结,“老公…” 大抵是忙活了一天,倦意已深,他兴致不高,只是按住了那只游弋在自己腰侧的手,略显敷衍地吻了吻她的额角,“睡吧,我明早的航班。” 见他没什么反应,辛冉顿时心凉如水。本以为结了婚,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渐渐回温,谁知他仍旧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完全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鼻尖发酸,委屈不解,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 宋彧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想对她口中的“当年”避而不谈。 他淡淡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辛冉当然不愿意提起,但纵使曾经再不堪,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念想与筹码。倘若他连那些过往都不在乎了,那么他们的感情便碎得彻底,再无修补的余地。 她愈发觉得害怕,害怕自己与他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渐行渐远。 他既然能娶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也能娶别人?或者说,只要条件合适,他根本不在乎结婚对象是谁。 这么想着,她竟小声啜泣起来,“我那时候确实不该…我一直很后悔,可是我爱你啊,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何必浪费了那么多年,非要嫁给你…” 被叨扰得没了睡意,宋彧压下心里的不悦,尽量平缓着语气安抚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好了,不要哭了。” 彼一时,此一时,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为了爱情失了理智,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少年郎。 面对如今这个不露声色,看似温和体贴实则冷情寡义的男人,她也早没了矫情恣意的资本。 纠缠十余年,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 可真正如愿了吗? 或许他从不是个沉湎于过去的人,便不在意她的悔恨与哀怨,内心亦无波澜起伏。 待她的抽泣声消止,渐渐睡了过去,他起身下床离开卧室。 胸口有些闷,他下楼透气,在阳台站定,指尖夹着烟,正要点燃。 “这次可被我抓到了哦!” 他闻言转身,看见不远处的女孩子,眼角眉梢透着得意,掩不住的孩子气。 见他露出笑容,宋依开心地跑过去,打趣道:“事后烟啊?” 宋彧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佯装严肃,“还不睡?” 她心虚地笑笑,一双眼睛明亮如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认床呀,总得让我适应几天吧。” 宋彧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说话。 像是心有灵犀,叔侄二人在如水夜色中静默着,你不言我不语,却也不显尴尬。 直到她打了个喷嚏,安逸的静谧时刻结束,宋彧不顾她的抗议,把人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 屁股着了床,宋依仍搂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松手。 宋彧垂眸看她,不知这小祖宗又要耍赖到什么时候。 只见她像只小鹌鹑似地窝进自己怀里,奶声奶气地叫他,“叔叔…” “嗯?” “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宋彧笑她,“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她不知羞地撒娇道:“在叔叔面前,依依永远是小孩子啊。” 这话倒没说错。 但宋彧没有给她讲童话故事,小美人鱼为爱化为泡沫,这样的结局虽梦幻美丽却太过凄惨悲伤。 他为她念了首诗。 宋依很快在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安然入眠。 意识越发模糊,她隐约听见—— “ what is best ,that best I wish in thee : This wish I have ; then ten times happy me .” 生命的至宝,我暗祝你尽有。既有这心愿,我便十倍的无忧。 06 06 辛冉乘电梯上楼,还没推开老板的办公室,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冷而沉的男声,语气不耐又严厉,大概是在训责手下。 约摸两分钟,房门被推开,几个部门经理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向她问了声好,又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共事两年,辛冉对老板阴晴不定的脾气早已习以为常。 说起来,这人比自己还小一岁,事业有成就算了,还英年早婚。夫妻俩可谓佳偶天成,经常出双入对地出现在公共场合,看起来感情很好,着实令人羡艳。 她丝毫不怵,推门而入。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抬头,见到来人,本来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周身的戾气消了不少。 辛冉冲他礼貌一笑,将手中的信封放在他面前,“上周给您发的邮件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今天有空,我当面把辞呈给您,这样是否显得更有诚意?” 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男人答非所问道:“辛总监的婚假可真够短的。” 指尖在那封辞呈上轻磕了几下,他微一勾唇,扯出抹云淡风轻的笑,“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了。” 话锋一转,他道:“你应该知道,JC不会专门为了你而留着位置。” 辛冉再清楚不过,作为一家势头正猛的科技公司,JC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新生力量更是源源不断。 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供职于一个研发飞行器的企业,工作强度大不说,薪资待遇也不理想。后来她回国,经由好友引荐,她跳槽到这家当年正处于破产边缘的公司。 两年后,JC回光返照,她的职业生涯也达到了顶峰。 许是一时头脑发热,她做了这辈子最愚蠢也是最后悔的决定。 看出了她的不舍,男人把辞呈递还给她,显出一副颇有人文关怀的大度模样,“随时欢迎你回来。” 辛冉谢绝了他的好意,正欲离去,听他说道,新婚快乐。 想起那日婚礼,她依偎在他怀中,沉浸于此生最幸福的时刻,听无数人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 回到住处,辛冉看见宋彧的车停在门前,这个时间点,他通常不在家。好奇又欣喜地进了屋,却发现他正抱着两个箱子上楼,衣袖卷至手肘,洁白的衬衣上还蹭出了几道黑痕。 司机倒是在一旁袖手旁观,无所事事。 辛冉不悦道:“你愣着干什么?” 司机是个朴实憨厚的年轻小伙,面色为难,解释说:“都是小姐的行李,宋总说不需要我们帮忙。”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女孩子娇里娇气的声音,“叔叔,我能换个大一点儿的衣柜吗?床有点小了,还有这个灯我也不喜欢…” “叔叔,玻璃球不是放在书架上的...哎呀,你小心点哦…” 不知怎么,辛冉一阵心烦意乱,只觉那甜腻腻的声音令人作呕。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上楼,看见自己的丈夫正一边热火朝天地套被罩,一边和坐在地板上的侄女有说有笑,好不自在惬意。 本该下人干的活儿,他竟然做得不亦乐乎。 “婶婶,你回来啦!” 宋依站起来和她打招呼,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友善热情。 辛冉浅浅笑了下,算是回应,随即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皱眉道:“这种事儿让阿姨做就行了,你怎么还亲自上手了。” 宋彧叠着被子,不以为意道:“这些小事儿不用麻烦阿姨。” 辛冉还想说什么,宋依插话道:“婶婶,你别和叔叔生气哦,是我闹着非让他给我铺床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鼓了鼓腮帮子,“我不想让外人碰我的东西。” 辛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气氛陷入了尴尬。 宋彧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小祖宗,这下满意了吧?” 宋依点头如捣蒜。 他抬手看了眼表,“走吧,下楼吃饭。” 宋依心满意足地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新房间,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洗手了。 辛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宋彧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于是反思,婚后这么多天,一直围着侄女转,对枕边人疏于关心。 是他没有平衡好。 宋彧把她揽进怀里,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他难得主动与自己亲近示好,辛冉的气瞬间消了一大半,偏头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今天辞职了。” 听见这话,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顺口道:“我记得你挺喜欢这份工作。” “喜欢是喜欢,但是…” 顿了顿,她笑说:“我现在想过在家相夫教子的生活。” 看他神情寡淡,辛冉心下惴惴,试探地问:“老公,你不希望我辞职吗?” 她自我开解道:“嫁给你,我哪还用出去工作啊,当个阔太太也挺好,多少人梦寐以求。” 沉默片刻,宋彧开口道:“我希不希望都是次要的,一切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 这话说得既开明又大度,任谁听了都要夸赞他是个懂得尊重妻子的好丈夫。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 宋依倒没有被她低落的情绪影响,眉飞色舞地讲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洋洋得意地说自己又考了年级第一。 宋彧认真听着,时不时为她夹菜,夸赞几句。 心里再堵,辛冉也必须承认,她羡慕甚至嫉妒宋依。 有些人就是运气好,生在这样的家庭,一辈子无忧无虑,被人宠着爱着,永远有娇纵任性的资本。 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和一个小辈争风吃醋起来。实在荒谬。 07 07 沪城高中没有补课的传统,高一的暑假更是足足两个月。 高二要分文理科,重新排班, 几个好事儿的同学提议吃顿散伙饭。 宋依对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但受不住辛瑶的软磨硬泡,她无奈答应,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好一番臭美才懒懒下楼。 辛冉在厨房准备晚饭,阿姨在旁打下手。 本想偷摸摸走人,看到辛冉忙碌的身影,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婶婶,我晚上要参加班级聚会,就不在家吃饭了。” “很急么?你叔叔就快到家了,要不等会儿他再走?” 宋依想了想,露出抹坏笑,善解人意道:“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啦。” 辛冉闻言一愣,反应了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女人一副强掩喜悦,故作矜持的神情,宋依的目光倏地冷了,嘴角依旧维持着上扬的弧度。 “对了婶婶,我今晚住瑶瑶家,我们约好了。” 想起宋彧上次说不允许她外宿,辛冉有些担忧地问:“你叔叔知道吗?” 宋依一边换鞋,一边不屑道:“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没必要事事向他汇报。” 末了,她抬头冲辛冉甜甜一笑,撒娇道:“好婶婶,您就放心吧。要实在不放心,晚些时候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辛冉被那清透的眸子和单纯的神情给唬住了,“那你注意安全,到了地方给我打个电话。” 一群小孩子不像成年人那般讲究排面,聚餐地点选得相当接地气。 看着闹市里的大排档,辛瑶皱起眉头,嫌弃道:“怎么是这破地儿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班长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成绩拔尖,组织能力也强,为人处世相当老道,他笑脸相迎,“你们将就将就,大家投票选的地方,少数服从多数嘛。” 宋依不以为意,丝毫不拿捏作态,“没关系,我挺喜欢吃夜市的。” 这话倒不假,可能是养尊处优惯了,她向来热乎烟火气足的地方。 高中生谈论的话题大都轻松简单,女生一桌讲娱乐八卦,男生一桌讲游戏球赛。 聊到爱豆,追星女孩辛瑶的情绪瞬间高涨,很快融入其中,和大家打成一片,兴高采烈地滔滔不绝起来。 嫌他们幼稚,宋依在旁恹恹欲睡,所有的欢声笑语都与她无关。 宋依突然觉得很孤独。 人人羡慕她,到底羡慕她什么呢?所有的光鲜亮丽皆是虚无缥缈,她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人罢了。 夜幕降临,大家也都玩儿得差不多,准备各回各家了。 看好友始终闷闷不乐,辛瑶问她怎么了。 宋依摇摇头。 手机不停地振动,宋依知道是宋彧的电话,但她故意没接,最后直接关了机。 “对了,依依,我堂姐怎么就突然辞职了?听我妈说,就为了这事儿,堂姐还和我大伯吵了一架。” “我堂姐这人吧,虽然看着挺好相处,其实傲得很,谁都看不起。自从嫁给你叔叔,她一次娘家都没回过。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当年她家破产,出国上学的钱还是我爸给出的呢。结果现在嫁入豪门就瞧不上我们家了…” “虽然我妈嫌她心气儿高,性子傲,还是整天拿她给我当榜样,烦死了。” 见宋依没什么表情,辛冉继续落井下石道:“依依,你知道当年我堂姐和你叔叔分手那事儿么。我听我妈说,是我堂姐把你叔叔给甩了…” 实在想不通,辛瑶再次惊讶道:“她竟然把你叔叔给甩了,我的天啊…” 和辛瑶的天真不同,宋依很早熟,平日里的装疯卖傻不过是糊弄大人罢了。许多事,她比成年人还看得清。 宋彧和辛冉的过往,宋依不仅有所耳闻,还目睹了他们从恩爱到分手的全过程。 当时她也就七八岁,宋彧正经历着人生的低谷期。 相当俗套的非励志故事。心高气傲的富家子弟学成归来,不愿接手家族企业,想靠自己大有所为,便和有权有势的父亲决裂。只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创业失败,女友也离他而去。 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落魄不已。还好没有一蹶不振,消沉了一段时间,与梦想挥手告别,妥协于现实。 和辛冉分手后,他听从父命,去瑞士念了半年酒店管理,回国接手了风雨飘摇的铂兰。 出身如此,宋彧别无他选。父亲年事已高,兄嫂早逝,留下了年幼的女儿,家族里的亲戚们又虎视眈眈。 父亲和侄女需要他照顾,铂兰等着他起死回生,他必须要承担起这些责任。 辛冉在他最潦倒失意的时候离去,却想着与他共富贵。这是宋依无法接纳辛冉的根本原因。 如果他真的需要一人共度此生,那个人若不能是自己,至少也要给他最纯粹的感情。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司机来接她们,期间辛瑶接了通辛冉的电话,没一会儿,她把手机递给宋依,小声提醒道,是你叔叔。 宋依把手机贴在耳边,听见了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辛冉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看见宋依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收了线,宋依把手机塞到辛瑶怀里,终于有心情接话了,“你堂姐辞职是为了备孕。” “我叔叔早就对她没感情了。但他都三十多岁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我爷爷那边又催得紧,刚好有现成的,结就结了呗。” 宋依说了一通驴头不对马尾,全是安慰自己的话。 她继续自我麻痹道:“老一辈人思想封建,就我爷爷吧,非说我们宋家不能断了后。我爸去世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叔叔的身上。” 宋依心想,总不能自己和宋彧生个孩子吧,连辈分儿都乱了。 辛瑶被她绕晕了,不知怎么就谈论起这个话题了。 辛瑶头脑简单,问她:“等他们有了孩子,你还住那儿吗?” 宋依想也没想,幽幽道:“再说吧,他们不会这么快有孩子的。你堂姐她想母凭子贵,还得看我叔叔愿不愿意呢。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辛瑶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笑嘻嘻道:“得你叔叔说了算。” 上了车,宋依亲昵地搂住她的胳膊,软声说:“瑶瑶,问你个事。” 辛瑶忙着回小男友微信,头也不抬,“什么事儿?” 宋依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辛瑶听完她的问题,脸涨得通红。高中生谈恋爱青涩得很,亲个小嘴都了不得了,哪还敢再进一步。 她支支吾吾道:“我们…只接过吻…” 宋依一副鬼才信的表情,“你可拉倒吧。” 联想到限制级画面,辛瑶脸更红了,“你想知道什么感觉自己找人去试试。” 宋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啊,试试就试试。让你男朋友给我介绍个大帅哥。” 辛冉只当她开玩笑,“算了吧,整天对着你叔叔那张脸,还有什么帅哥能入得了你的眼。” “那我和我叔叔试试?” “据说第一次很不舒服,对方要有经验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辛瑶才反应过来,仍以为她在开玩笑,“打住打住,再意淫下去可是要出事儿的。” 08 08 宋彧难得赶在天黑前回家吃饭。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辛冉把调羹递给保姆,出去迎人。 “今天怎么这么早?” 宋彧嗯了声,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侄女的身影。 “依依不在家吗?” 辛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是宋依最喜欢的甜点品牌,不提前预定的话几乎买不到成品。 “她去瑶瑶家了,今晚不回来。” 辛冉一边回话,一边观察他的神情,意料之内的一无所获。 她试探地问:“依依没和你说吗?” 不等他开口,辛冉安慰道:“你放心吧,依依不是小孩子了。今天还和我抱怨你管他管得太紧了。要我说,你这个叔叔也该放手了。” 宋彧笑了下,责怪的话语里却饱含宠意,“这小丫头片子。” 晚饭过后,宋彧还是放心不下,拨不通宋依的电话便拨给辛瑶,直到听见她的声音,又好一番叮嘱才上楼处理自己的事。 无论是求学时代还是多年后的现在,他总能很快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所以当辛冉敲门未果,将水杯放到他手边,宋彧才抬头,礼貌道谢。 一直觉得这是他身上最迷人的地方。所以她永远不会忘记大一那个炎热的期末周,他给自己讲解实验流程时的认真与专注。 其实她那会儿根本就没听进去,只顾着欣赏眼前的俊脸了。 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一颗悸动的心越跳越快,只觉大脑缺氧,无法思考,抑制不住冲动便情不自禁地表明了心意。 后来的一切水到渠成,航工院的天之骄子与天之骄女喜结连理,这对儿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也成为了A大学子们津津乐道的八卦谈资。 辛冉从未怀疑过宋彧爱她。现在她也清醒地意识到,宋彧只是爱过她。 爱情的保质期很短暂。这话一点不假。 她必须得承认,当年之所以决绝地与宋彧分手,小部分原因是随着热恋期的结束,她对他的爱意也消淡了。至少在那个时点,爱情比起前途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然而万万没有预料到,旧情复燃这种化学反应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经年之后,面对同一个男人,她再度沦陷,并且深难自拔。 十年前的她不曾为情情爱爱所困囿,现在却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瞥见电脑屏幕上有关酒店这季度的财报分析,辛冉暗自叹气,颇觉惋惜。他曾经是学院的风云人物,是空气动力学泰斗的得意门生,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航空领域有所作为。 满腔热血被浇灭,所有心血化为乌有,那几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辛冉心里一阵酸涩。她走到他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突如其来的感性让她问出了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你还爱我吗?” 她害怕得到别的答案,于是又自欺欺人地改了口,“你后悔娶我吗?” 他倒没回避这样奇怪的问题,可能不怎么在意,回答得模棱两可:“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她吻了吻他的颈侧,吐气如兰,“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知道这两年你事业上升期很忙,但我们既然结婚了…” 宋彧闻言,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这种环境下的亲昵让他很不自在,或者说,并不享受。 他坦然地与她对视,目光平静,甚至不掺杂任何情感。 “我没记错的话,婚前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至少要等到依依成年后再讨论。” 宋依,宋依,又是宋依。 辛冉的表情瞬间冷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起伏不定的心情,尽量软着语气和他沟通,“老公,我觉得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啊。虽然你是她叔叔,但也完全没必要为了她牺牲全部,你不觉得自己对她的爱多得有些‘泛滥’了?” 宋彧微微蹙眉,明显不悦,辛冉的话触到了他的底线。 他维持着应有的修养,淡淡道:“我是她的监护人,应当对她负责。至于你口中的牺牲,我认为这个词语用于我和她之间并不合适。” 听见这话,辛冉再做不到无动于衷,也装不出理解万岁,她冷笑一声,讽刺道:“真让人感动,你的负责未免也太大无畏了。” “你为了照顾宋依的情绪可以不结婚,不要孩子,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们是夫妻啊,和你组建家庭的人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不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侄女!” 她字里行间都在提醒他一个残酷的现实,宋依终将离他而去。 09 09 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也不想同她争执些什么,宋彧起身,打算离开书房,留她一人冷静片刻。 门打开,面前站着宋依,不知两人刚刚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 宋依的脸色有些苍白,偷听被抓了现成,好不尴尬。 宋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是说不回来了?” 她缓过神,笑眼弯弯,“怕你担心呗。” 语落,她把目光转向宋彧身后的辛冉,当做无事发生过一般,和她打招呼,“婶婶。” “瑶瑶说想你啦,还让我带话给你,有空常回去看看。” 辛冉动了动嘴角,发现自己连敷衍的笑都扯不出,始终漠然地看着她。 宋彧牵着女孩儿的手下楼,吩咐保姆把他带回来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 手心传来他的温度,宋依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情好,玩儿性大发,也不好好走路,一蹦一跳地下楼梯。 他由着她的性子,在一旁护着,生怕她踩空摔倒。 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 宋依盯着摆放在餐盘里的小蛋糕,看了好一会儿,本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卖相,她却突然没有胃口,把玩起了叉子。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憋着什么事儿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宋彧先开口了,“这家店的新品,不喜欢吗?” 宋依不吭声,懒洋洋地叉起蛋糕顶端的草莓送进口中。 沉默了半分钟,“叔叔。” “嗯。” “你和婶婶吵架了吗?” 她咬咬唇,语气自责道:“叔叔,之前是我太任性,我知错。你和婶婶要好好的,不要因为我闹不愉快。” 她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女孩子定定地望着他,目光澄净如洗。 “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其实…我还挺想让你和婶婶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的,我将来会当个好姐姐。” 他没什么表情,更瞧不出喜怒,看得她心里惶惶不安,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宋依伸手过去,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腕骨,声音越来越轻,语气也越来越弱,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讨好,“叔叔,别不理我,你和依依说句话呀…” 宋彧抬手抹去她唇角的奶油,笑道:“小孩子家家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宋依下意识地伸舌舔了舔他指腹刚刚停留的地方,不服气地哼了声,“也就你把我当小孩子。” 或许是餐厅的光线太刺眼,室内的冷气开得不够足,这一幕让他忽觉眩晕,甚至还产生了错觉,指尖传来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好像,她舔的不是唇角,而是他的指尖。 宋依当然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活动,起身凑至他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在他的额角处打了个啵。 “叔叔晚安。” 亲完便屁颠儿颠儿地跑走了。 … 回到卧室,辛冉已经洗完澡靠坐在床上看书。她还没消气,察觉到宋彧走近,视若无睹,却心乱如麻。 余光看到他摘下腕表放到床头柜上,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男人温和低沉的声音,“抱歉,之前是我态度不好。” 辛冉惊讶地抬眸看他。 他在床边坐下,继续道:“夫妻关系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放弃什么。你工作上的事我无权干涉,怎么决定,你开心就好。” 顿了顿,他接着说:“就算没有依依,这两年我也没计划要孩子。爸那边我去解释,你无需担心,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辛冉没有深究他的话,吻住男人的唇,伸手去解他前襟的衣扣,“你知道的,我不想要孩子,我想要的只是你。” …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宋彧这个晚上绝对会拒绝履行夫妻义务。 性快感达到顶峰的瞬间,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宋依伸舌舔唇角的那幕,这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罪恶之中。 宋彧望着身下喘息不止的辛冉,头脑愈发清醒。 他甚至开始怀疑,让他产生生理反应的人根本不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那个他百般呵护的侄女。 或许,这样危险的念头并非突如其来,而是很多次的心猿意马。 他的背脊阵阵发凉。 当天夜里更是反常地做了梦。 梦里的宋依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两人对望,言笑晏晏。 她长大了,身上的稚气全然不见,眉眼含情,目光留恋不舍,仿佛要向他告别。 她对他说:“叔叔,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辛苦你啦。” 宋彧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女孩子便消失在他眼前。 他从梦中惊醒,怅然若失,恍惚许久,心脏像是被人血淋淋地从胸腔里给剜了出来。 他好像从未想象过这个画面。 或者说,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陪伴,而在他的潜意识中,宋依也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他以为是宋依对他产生的过度依赖感,导致这段原本正常的叔侄关系发生了畸变。 可刚刚那个身临其境的梦以及在梦中感知的恐惧让宋彧认识到,难辞其咎的人是他。 恐惧的不是背德,而是她的离去。 仿佛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苦苦挣扎其中的从来不止她一人。 他们终将共沉沦。 10 10 宋彧大清早接到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 老人家想孙女了,命令他今天务必把人送回去,顺便祖孙三人一起吃个晚饭。 他在脑海中过了遍当日行程,推掉没必要的应酬和不着急的会议,倒也能空出些许时间。刚好辛冉又要去上插花课,晚上约了朋友叙旧,不需要他作陪。 最近的生活虽平淡,但还算惬意,只是偶尔回想起那个荒唐至极的梦,他依旧余悸难消。 宋彧一边摆弄袖口,一边下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听见动静,正喝着牛奶的宋依立刻抬起头,笑得灿烂极了,“叔叔,早安哦。“ 说完,她伸舌将上唇沾着的奶渍舔了干净。 嫣红的舌尖与乳白的奶液碰撞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色情感。 他走到女孩儿对面的位置坐下,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长辈模样,“注意吃相。” 宋依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不明所以。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你这个样子,以后是要被婆家人笑话的。“ 宋依闻言,差点把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面包给喷出来。 她一脸纳闷地看他,随即气呼呼道:“谁敢笑话我?” 宋依越想越来气,本来心情挺好的,都被“婆家人”这个刺耳的词儿给败坏了。 还婆家人,是不是巴不得她赶紧长大嫁人呢。 这一个个的嘴上不说,表面上装得客客气气,指不定都盼着她赶紧滚蛋。 亏她还觉得自己搅和了这对新婚燕尔的幸福生活,愧疚了好长时间。亏她还处处为他着想,怕他夹在中间难做人。亏她还…那么心疼他。 她可真是想太多了! 鼻子突然一酸,宋依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弄出好大的噪音。 她愈发烦躁,阴阳怪气道:“是啊,我不够淑女,没什么教养。那还不是被某人给惯的。子不教父之过,我又没爹,所以这都怨谁呢?” “你说呢,我的好叔叔?” 宋彧听见这熟悉的腔调便知道踩到她的尾巴,惹她不高兴了。 可能是真惯坏了,小家伙气性越来越大。但除了继续“破罐子破摔”地宠着,他也没别的法子。 他浅浅笑了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哄道:“都是叔叔的错,叔叔给惯的。” 不知怎么了,宋依对那些字眼儿格外敏感。她心里知道宋彧的话多半是玩笑,但她就是听不得他说这样的玩笑话。 她对所有人的话都满不在乎,唯独他,每个字眼都要细细揣摩,深究到底。 余光瞥见正下楼的辛冉,她妆容精致,穿了件白色长裙,气质温婉,娉娉袅袅,当真是仙女下凡,仙气十足。 十年前是令A大少男们心旌摇曳的校花,十年后美人依旧顾盼生辉,更添气韵。 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人的婚礼,辛冉依偎在宋彧怀中,那画面实在是养眼,养眼得让她既感慨又愤怒。 俊男美女会让人眼前一亮,而他们站在一起,会让人想起天作之合四个字。 他们既般配又契合,彼此欣赏,相互爱慕。她再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宋彧愿意惯着她,宠着她,因为在他眼中,自己的任性不过是小打小闹,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惊涛骇浪?可能是他事业受挫,可能是他被迫妥协于现实,也可能是当年辛冉离他而去。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给辛瑶发了条微信:瑶瑶,我心灵受到了伤害,急需美色抚慰。 那边秒回了张图片,是辛瑶最近的新墙头,长相俊秀精致,活脱脱一青春无敌花美男。 宋依:挺帅,但我不吃这种类型。 辛瑶:那他怎么样?这个团的队长,特别A,可不可? 宋依:[撇嘴][撇嘴]做作,装什么深沉… 辛瑶:这个呢?盐系美少年[色眯眯] 宋依:[撇嘴]×10 辛瑶:算了算了,你这是看你叔叔看多了,都对帅哥有免疫力了。 宋依:[呲牙笑][呲牙笑]那确实。 辛瑶:[嫌弃]叔控狂魔,真服了你了。如果你非要按照你叔叔这个标准,那我肯定帮不上忙。 宋依:瑶瑶,我想和你堂姐抢老公。 辛瑶:?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你再叔控也得有个度哈。 宋依:[可爱]开玩笑呢。 十分钟不到,敲门声预料之中地响了起来。 宋依故意晾了他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今天没打领带,衬衣的款式也没那么正式,少了些考究深沉,多了些倜傥朗逸,看上去好像年轻了几岁。 “…干嘛?” 宋彧露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容,难得收起了长辈姿态,“来给我们小公主道歉。” 宋依被自己的新称呼给逗笑了,难为情地咬咬唇,一向伶牙俐齿的,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她胡思乱想了好久,有些难过地问道:“叔叔,依依是不是不够好?” 宋彧闻言,把女孩子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神情认真又温柔。 在叔叔眼中,依依永远是最好的,永远是我的骄傲。 他这么对她说。 宋依的眼眶微微发热。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意中人的模样,她曾用无数个美好的词语描绘他的模样。 那个人满足了她的全部少女情怀。 那人玉树临风,那人丰神俊朗,那人温和体贴。 那人是她的情不自禁,是她的心心念之,是她的朝思暮想。 却也是她的爱而不得。 十六岁的宋依,在这样一个晴空万里,微风和煦的夏日清晨,静静地注视着门外的人,她的意中人。 11 11 宋彧看她也不吭声,一直盯着自己发愣,呆傻的模样甚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想什么…” 宋依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别扭道:“以后不要说那些话,我不喜欢听。” 她的目光落向别处,“我不会嫁人的,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婆家。” 宋依没等他接话,迅速偷瞄他一眼,置气道:“你…你也别想着撵我走。我就当拖油瓶了,就拖着你一辈子,你自认倒霉吧。” 男人哑然失笑,嗓音沉沉,“好的,我认。” 宋依隐约记得他之前不知是哄她还是怎么着,承诺过类似的话。 她得寸进尺地问:“真的假的啊,心甘情愿?” 他应声,是的,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四个字可真是甜蜜动听。 女孩子的小情绪这才被抚平了。她弯弯唇角,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勾起他的,幼稚地念念有词道:“是一辈子哦,不许反悔…” 宋彧没听清她在念叨些什么,手腕的肌肤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女孩儿柔软的小手握着那处,仿佛他的心也被勾着,不上不下地浮着。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肢体接触,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偏偏这个瞬间,他感受到几分暗昧的缠绵之意。 但很快,他把注意力转移了,和她商量说:“爷爷想你了,中午我们回去一趟。你先在家里等我,我去酒店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回来接你。” 宋依摇摇头,“我不要在家等你,我要和你一起去。” 宋彧让她在家等是怕她待在酒店无聊,不过既然她主动提出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去酒店前还得送辛冉到市中心的恒泰大厦。 她辞职后也没闲着,在恒泰大厦报名了插花课,茶艺课和瑜伽课。前不久又自学起了意大利语。 宋依那天看见她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说着一口流利的意语,和对方谈笑风生。 宋依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和对宋彧一样的敬佩感,她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叔叔曾对她真情交付,真心以待。 她不再纠结自己对宋彧的感情到底是出于血浓于水的关系还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亦或是本能的占有欲。 只要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对她而言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所以她很懂事地坐在后座,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辛冉。 她默默地看着前视镜,看到辛冉下车前亲吻了丈夫的唇角。 她笑着和宋彧的妻子,她的婶婶,道了声再见。 她努力压制心底对辛冉的嫉妒,以及对宋彧畸形的爱恋。 … 宋彧在铂兰的大堂遇见熟人,走上前和他打招呼。 跟在一旁的宋依礼貌道:“叔叔好。” 单看他的脸并看不出真实年龄,但从和宋彧相似几分的气质上判断,她喊一声叔叔应该是合适的。 对方的笑容很客套,皮囊优越,嗓音同样优越,“你好。”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不是高冷面瘫脸,明明还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可就是让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感。 宋依对这种“长辈”向来没什么好感,她觉得叔叔辈的人都该像宋彧那样。她敬重宋彧,但绝不会无端害怕他。 这人似乎有些身份地位,至少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他没和宋彧寒暄多久,便有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过来,语气恭敬地提醒道,“先生,入住手续办好了,少夫人刚来过电话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宋依心里暗暗吐槽,这不是玛丽苏小说么,少夫人,她还三姨太呢。 … 宋彧把工作收完尾带她回老宅,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一个小时的车程也不觉无聊。 与充满现代奢华感的别墅不同,宋家老宅是传统的四合院式建筑,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古朴典雅。 宋家世代为商,清末民初时期以纺织业发家。早年行商坐贾之人地位并不高,老爷子宋斯仁年轻时留洋海外,看到了西方商业模式的先进一面,非常有前瞻性地回国创立了铂兰,成为那个年代现代化酒店的领头羊品牌。 后来宋斯仁娶了酒店大亨之女,夫妻二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妻子无心商场,便将作为嫁妆的酒店赠与夫家,在家相夫教子。 宋家祖上没有文人政客,甚至曾被眼红嘲讽“财大气粗”,也是从宋彧的爷爷那代开始注重后辈的文化培养,宋斯仁喝了不少洋墨水,对两个儿子继续实行严苛的精英教育。 大儿子宋蹇性子随母亲,多情深挚,淡泊名利,不屑于商场的尔虞我诈,学有所成后进了外交部,和妻子在一次访问德国的途中不幸遭遇空难身亡。小儿子有心从商但对经营酒店不感兴趣,大学专业不管不顾选了飞行器设计,宋斯仁深知他的性格,面上寡言少语温和内敛,不过是野心内藏,认准的事儿绝不善罢甘休,所以没有极力反对,只是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和人脉,任他自己折腾几年。 这世上总有人时运不济,有实力有才华偏偏就如不了愿。 那时的宋彧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年少时倾尽全部热忱却不得不丢弃的梦,多年后终于有人帮他实现了。 12 12 宋斯仁年逾古稀,把家业交给儿子打理后在资本圈观望了一段时间,投资了几个项目,宝刀不老,赚得盆满钵满。 到了他这个年纪,金钱与权势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宋彧和辛冉能让他早点抱上孙子孙女,自己能看到宋依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全家人同聚一堂,欢叙天伦之乐,这些是宋斯仁为数不多的念想。 二十年前爱妻病逝,十多年前又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长子长儿媳,自那之后宋斯仁便把所有心思倾注给仅剩的两个至亲。 宋彧前几年经常忙得不着家,宋依便跟着宋斯仁生活,祖孙俩的革命感情便是从那时建立起来的。 宋斯仁相当宝贝这个孙女,所以当宋彧表示婚后要把宋依带走时,老人家气得火冒三丈,当场把手里的茶杯朝人砸了过去。但为宋家效力了大半辈子的李伯陈婶儿都劝他,依依还要上学,住在老宅不方便,跟着她叔叔婶婶比较妥当,两个年轻人总比他们更懂小姑娘的心思。 后来老人家想通,终于让步了,和宋彧约法三章,就算再忙,也要每周带宋依回来吃饭。 陈婶儿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李伯接过宋彧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礼盒,一边引他们进屋,一边说老人家这会儿在楼上练书法。 宋依撒欢儿地跑上楼,轻轻推开书房门,想要给宋斯仁一个惊喜,她先探进去半个脑袋,喊道:“爷爷?” 宋斯仁应该还在生气他们上周没回来,听见孙女的声音也不抬头,手上写字的动作仍继续。 宋依知道他在假装不理自己,她背着手走到书桌旁,一边帮他研墨,一边笑眯眯地夸赞道:“这位老先生的书法可谓矫若惊龙,入木三分,银钩虿尾…” 老人家装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打断她的溜须拍马,“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将死之人啊。” 宋依搂住宋斯仁的胳膊,使出用不腻的招数,“依依这不是回来陪您玩儿了嘛。”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吧。” 宋彧这才推门而入,尊尊敬敬地喊了声爸。 身为严父,宋斯仁很少给他好脸色,“我看依依瘦了不少,让她跟着你们夫妻俩,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我孙女的?” 宋依忍俊不禁,她哪里瘦了,最近因为放暑假每天在家里宅着还胖了好几斤呢。 他就是想找宋彧的茬罢了。 宋彧在外当老板,在家当长辈,身边任谁都对他恭敬有礼,言听计从。所以宋依特别喜欢看他在宋斯仁面前放低姿态的模样。 她不嫌事大地告黑状:“是啊爷爷,叔叔以前工作再忙还抽空带我去看电影呢。现在一门心思扑在酒店和婶婶身上,都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 宋斯仁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听见依依说的了?” 宋彧微一颔首,“是我的疏忽。” 这人的性格真是太让人抓狂了,他不冷不热的调调总能让你所有的拳头锤进一团棉花。 祖孙二人本来心照不宣地打算让他吃瘪,结果自己倒气着了。 宋依装模作样地冲着他冷哼一声,拉住宋斯仁的手下楼吃饭,一边走一边讲最近发生的趣事,她绘声绘色,时不时加上肢体动作,古灵精怪,逗得老人家开心极了。 宋彧看着刚刚给他使绊子,转眼又有说有笑的的爷孙俩,心想,怎么一个比一个幼稚。 不过,他确实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 简单的家常菜,温馨的烟火气,一切都让他觉得惬意满足。 晚饭过后,宋彧陪宋斯仁下了几局棋,聊了聊生意场上的事。 临走前,宋斯仁又下了命令,“你和小冉年纪也不小了,孩子能早点要就尽早。我也没几年活头儿,就盼着依依成家和这对儿孙子孙女了。” 宋彧先是笑道,“说的哪里话,您还年轻得很。” 继而顿了顿,语气认真道:“孩子的事我和小冉商量过了,经多方考虑,我们想等依依成年后再提上日程。” 宋依的目光顷刻黯淡了下来,只是夜色沉沉,无人发现。 如果宋彧和辛冉有了孩子,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那一丁点可怜的肖想也要被扼杀了。 她有什么资格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呢? 可能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上天注定。 临近别墅区,宋依说有些晕车,想下来走路,宋彧便把车停在路边。 走了没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叔叔,我好累。” 她的声音听上去疲倦颓丧,“我真的走不动了。” 她浅浅地笑了笑,任性道:“叔叔,背我好吗?和小时候那样。你都好久没背过我了。” 宋彧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说好,在她面前蹲下了。 你看,无论自己多么无理取闹,他都应允。闹了他这么多年,也该收手了吧。 宋依趴在他背上,鼻尖全是他的气息,熟悉的香调,清淡的,优雅的,沉稳的,让人安心的。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晚风卷走了白日里的燥热不安,夏夜才如此宁静,如此缱绻,也如此悲伤。 她突然就哭了。泪水落在了他的后颈。 他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她的难过与纠结? “叔叔,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我真的不忍心你因我进退两难,可我也真的舍不得你。 我好难过啊。 宋彧继续缓步走着,他说,没关系,依依,叔叔心甘情愿。 宋依哭出了声,泪水冰凉,她敞开心扉道:“叔叔,依依不要这样的心甘情愿。我好希望自己能再懂事一点,这样就不会舍不得你,你也不会总把我当小孩子。我真的好想快点长大,如果我长大了,我们会不会…” 我们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宋彧不可能听不出她在语无伦次些什么,他甚至能尝出她泪中的委屈,不甘与难过。 她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往后的人生也将美好绚烂。 她会去往更广阔的天地,遇见更好的人,一个与她相配,无与伦比的人。 事到如今,他真的难辞其咎。他是个理智的成年人,需要顾虑全局,及时止损,至少把带给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唯独忽略了自己的感受。 宋依宣泄了一会儿情绪,冷静下来,她不再哭哭啼啼,也不再矫情恣意,说道:“叔叔,学校最近有个去加州理工研学旅行的夏令营项目,我想参加。” “什么时候?大概去多久?” “下周出发,一个月吧。” “你想去吗?” “我想去。” “好的。” 宋依吸了吸鼻子,“那后天婶婶的生日我就不掺和了,我想回老宅多陪陪爷爷。” 宋彧没应声,她继续絮絮叨叨,“爷爷又给我塞了个厚厚的红包,他可真有意思,我哪里缺钱花呢。” 13 13 宋彧的手机突然响了,宋依从他背上跳下来,让他接电话。 是辛冉打来的。应该是喝了点酒,她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娇妩,听得人不由心下柔软。 “老公,在忙么?来接我好吗?” 宋彧什么也没问,只是应声说好,让她把地址发过来,在原地等着。 宋依松开牵着他的手,“快到家了,你别送我了,赶紧去接婶婶吧。” 见他有些迟疑,宋依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叔叔,我真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要早点睡觉,就不等你们啦。” 辛冉的大学同学,宋彧多少有些印象。他比她们高两届,当年和辛冉谈恋爱,与她身边的好友也挺熟络。 俞菡是《商业快讯》的副主编,之前做过铂兰的独家报道,和这位老板还是有些交情的。 她大学在航工院当了四年的垫底学渣,对本专业深恶痛绝,大四跨考了传媒,从此脱离苦海,弃工从文,如今在业界小有名气。但宋彧这种年年特奖,被老教授视若珍宝的优等生弃工从商,她着实不解。 两年前初次因工作和这个男人打交道的场景,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宋彧上学的时候话就不多,可能是家境的原因,身上自带骄矜之气,再加上那股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冷淡,很有点出尘的味道。 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显然更加沉稳,烟火气也盖过了仙气。在他身上看不到高高在上,更不见生意人多有的油腻世故,只是温和沉静得接近冷漠。 和这样的人合作相当愉快,整个过程俞菡甚至忘记了工作上的压力,她有幸窥得一个优秀企业的成功之道。 把喝醉的辛冉扶上车,系好安全带,宋彧礼貌地问俞菡需不需要捎带她一程。 俞菡扬了扬手机,笑说:“谢谢宋总,我叫了车,马上到。” 男人点点头,“好的,注意安全,再见。” 俞菡望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又想起好友那副自怜自艾的哀婉神情,辛冉和她诉苦道:“我觉得宋彧好像不再爱我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俞菡笑说:“都三十多岁了的人了,谈什么爱不爱的。把你的少女情怀收一收,千万别再拿你十年前恋爱那会儿和现在比较。” 辛冉失落地看着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但我觉得我还是好爱他,和上学时候一样,他还是会让我心动。” 俞菡手托腮,作为旁观者,她无法共情,只能保持着客观的态度,问她:“他对你好吗?你们吵过架吗?” 辛冉点点头,她有些醉了,目光迷离,“好,无微不至。” “吵架?他那种人,永远彬彬有礼,永远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和我吵架。你知道吗,当年我那么过分地和他分手,他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说了一个好字…” “姐姐哟,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老公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对你又好得挑不出毛病。你还真以为结婚和恋爱一样啊。” 辛冉摇头又点头,任性地说:“我就是不满足,我就是觉得我这么爱他,他也得这么爱我。” 俞菡失笑,她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理解不了她的逻辑,换了个角度问:“你们夫妻生活和谐吗?” “嗯?” “你们经常做爱吗?一天一次还是?” 辛冉内心很传统,她有些害羞,拒绝回答。 她仔细想了会儿,别说现在了,宋彧在他们的热恋期也没有表现出对男女之事的热忱。或许出于严苛的自律,在性事上,他一向温柔克制。你根本无法奢求这个人“情难自抑”,因为他绝不会表现出自己失控的那面。 但她无法忽略一个事实,他们做爱的频率很低。 辛冉自嘲地摇摇头,“我可能真的错了。我以为他娶我是因为原谅了我,是因为爱我。可他好像无所谓,和我结婚可以,和别人结婚也可以。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他是不是有外遇?” 辛冉笑了,摇了摇食指,笃定道:“宋彧有外遇的可能性和你结婚的可能性一样,都是零。” “我这个老公啊,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宝贝侄女和酒店上。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侄女一条命,这辈子才掏心掏肺…” … 宋依还是没忍住下了楼,看见宋彧怀里抱着睡着的辛冉。 保姆的女儿结婚,这两天休假,整栋别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叔叔,需要我帮忙吗?” 宋彧笑笑,说没事儿,催她赶紧睡觉。 宋依从小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让她帮忙就是放手让她捣乱。 宋彧把辛冉放到床上后下楼倒水,留下侄女和妻子共处一室。 宋依还是第一次认真观摩他们的卧室,极致的干净与简约,整个房间透着股单调沉闷,让人有些窒息。 可能隔着好多个代沟,她实在难以欣赏宋彧的审美,并且有些同情与他同床共枕的辛冉。宋依叹了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样,莫名其妙又开始心疼起叔叔来了。 辛冉翻了个身,裙摆上翻,有些走光,露出一双白皙的腿。不同于少女的青涩稚嫩,她身上带着这个年纪才有的柔美,内敛的风情与韵味,很是迷人。 宋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那双美腿缓缓上移,渐次落在纤细的腰,平坦的小腹,以及丰满的胸部。 她又下意识瞄了瞄自己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简直惨不忍睹。 宋依想起宋彧和辛冉结婚那晚,她一时冲动骗了宋彧,还差点和他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 她模糊地回忆起,醉酒的宋彧把自己当成了辛冉,吻她,脱她的裙子,摸她的身体…她当时实在太害怕了,慌乱之中也没来得及记住什么。唯一有印象的是,男人微凉的手掌覆住了她的胸,她觉得自己还未发育完全的乳房有些胀,还有些痒... 其实她只是任性罢了,本质上还是个纯情懵懂小女孩儿,对男女之事也了解不多。她虽然喜欢宋彧,喜欢到只想和他在一起,赖他一辈子,但还从未有过肉体上的淫思欲念。 回过神后,宋依脸颊发烫,暗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端着水杯进来的宋彧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的侄女双手揪着衣摆,一脸的烦恼忧愁,孩子气十足,相当可爱。 他问:“怎么了?” 宋依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间。 14 14 宋依收到班主任发的研学旅行日程安排,潦草看了几眼,激动地给宋彧发微信。 宋依:叔叔!!今年夏令营的安排太棒了,我不仅能参观你的母校还能参观JPL! 收到消息的时候,宋彧刚和几个股东商讨完新的投资项目。 JPL每年六七月都有开放参观日,会邀请公众参观实验室的设备,以及观摩一些科学技术的现场展示。沪城高中的教育资源真挺不错,还能预约到参观名额。 从小耳濡目染的缘故,宋依对行星科学与航天工程很感兴趣,叔侄俩从不缺共同话题。 宋彧不习惯打字,直接给她打了电话,问道:“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宋依一边逗宋斯仁养的鹦鹉,一边回他,“不用啦,我先去学校和同学们集合,然后大家一起坐校车去机场。” 宋彧还是放心不下,虽然她经常跟着自己出国,但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他觉得临行前有必要见她一面,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 宋依及时打断了他。 平时那么少言寡语一人,唠叨起来可真要命。 “嘿嘿,叔叔,你是不是特别想我!这才几天不见就想我了,不行啊,你得克制一下对我的思念之情。” 她顺了顺鹦鹉头部的羽毛,好不开心。 宋彧听着她轻快又臭屁的语气,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她这么一说,自己好像还真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自顾自地继续道:“叔叔,我特别想你。不过我觉得以后住老宅也挺好,我陪着爷爷,爷爷也陪着我,我们爷孙俩互相作伴。” 那边传来李婶喊她吃午饭的声音,宋依扭头应和,说来啦来啦马上过去,然后匆匆和他道了再见。 刚挂断电话,宋彧便收到好几条信息。 “按时吃饭!!!” “不许抽烟!!!” “不许喝酒!!!” “少熬夜!!!” 感叹号三连,后面又加了恐吓威胁的表情,宋彧几乎能脑补出她打字时的神情。 他笑了下,把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工作。 这天是辛冉的生日,他让助理小袁提前订了她很喜欢的那家餐厅。 小袁进来送文件,老板突然叫住他,罕见地问了与工作无关的问题,“你女朋友过生日,你一般送什么礼物?” 小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去年我在她生日那天求婚了,送了钻戒。” 鲜花与钻石虽然俗,但这种搭配应该最稳妥,也最不容易出错。 想当年宋蹇为了向爱妻求婚,大手笔包下铂兰所在的整个江畔,放了一晚上烟花,最后还亲自上阵弹了首梦中的婚礼,宋家大少自此一战成名。在场的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只有宋彧神游物外,觉得匪夷所思。他那会儿已经被保送A大,实在是闲得发慌才去见证了兄长的世纪求婚。 宋彧没能继承母亲的浪漫情怀,虽然看上去和宋蹇相差无几,都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哥,但他的本质是务实主义直男,玫瑰与钻石项链在他看来都不如支票来得实在。 也许年纪大了,他对年轻人的路数多少有些迷惑不解。 不过,他好像还真没太注意辛冉喜欢什么,大学那会儿没搞清,现在就更不知道了。 小袁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挑礼物的app,滑了几下,递给老板看,“宋总,您可以参考一下。我觉得可以送夫人腕表之类的。” 宋彧一眼瞥见了界面最底端的水晶球,里面装着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 宋彧知道宋依很喜欢收集这种玻璃工艺品。她的卧室有一面墙,专门设计成镂空的造型,用来摆放各种各样的水晶球。 最后,他让小袁去恒泰的宝珀专柜挑一只最新款女士腕表。 小袁问:“需要把款式发给您过目吗?” 宋彧的心思还在怎么下单那个水晶球上,漫不经心道:“不用,价格漂亮就行。” 等小袁离开,宋总花费了宝贵的三分钟,将银行卡绑定app,采用B2C的方式购买了一个售价不到两百元的水晶球。 宋彧的空闲时间并不多,但还是专门抽出一天给自己过生日,辛冉对此表示很知足。 倒不是辛冉有仪式感,只是娘家人想借此机会见日理万机的金龟婿一面,辛父最近有扩张事业的念头,想向宋彧借借人脉。 这对宋彧而言都是小事,况且对方是岳父,他一个后辈哪有不帮之理,不仅给辛父牵线了几个大客户,还提了一些发展性建议。 本来生意上的话题聊得好好的,辛母插嘴提了孩子的事,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了,尴尬了。 宋彧为辛父斟酒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下,然后满上,将酒杯递给辛父,说道:“很抱歉。我这两年工作忙,孩子的事和小冉商量过,近期不会考虑。” 虽然这个女婿总是斯文有礼,待人随和,但自从见识了他作为商人杀伐果决的一面,辛父对他也心存几分忌惮。只是自己那势力世故的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近期不考虑那等到什么时候考虑,你们还真以为自己小年轻呢,孩子这事不能拖,小冉还专门为了备孕辞职了呢。” 能听得出来,丈母娘是在给自己女儿抱不平。 15 15 宋依看辛瑶一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模样,以为她又通宵看韩剧了。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掉糖纸,趁辛瑶打哈欠间塞进了她嘴里。 辛瑶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对昨晚的混乱场面意犹未尽。她觉得宋依叔叔和自己堂姐之间的破事儿都能拍成狗血连续剧了。 “依依,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护着你叔叔了。他这种人设放在小说里简直就是美强惨,要我我也心疼。” 宋依还在研究夏令营的日程安排,她正盘算着能不能顺便参观一下那所有名的奇点大学。 她连头也没抬,笑着敷衍道:“轮不到你心疼。” 开什么玩笑,还美强惨,前两个设定她勉强接受,惨就算了。 辛瑶长叹一口气,“你说我堂姐,她当初去美国就别回来了呗…那时候有个ABC一直追她,他们连孩子都有了,最后不知道怎么我堂姐流产,俩人就没下文了。我怀疑是不是我大娘觉得ABC没你叔叔有钱?” “哎,你别看我堂姐从小优秀,一路名校,其实我大娘这么培养她就是为了让她攀高枝,这不是卖女儿么。嘿嘿,还是我爸妈好,就算我天天不干正事,全校垫底,他们也把我当块宝…” 宋依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ABC,什么怀孕流产,她怎么一无所知? “瑶瑶…你刚刚说什么?” “你叔叔和我堂姐的陈芝麻烂谷子啊,不是你之前给我说的,我都准备以他俩为原型写小说了,好一个豪门世家,破镜重圆,虐恋情深的狗血爱情故事…” 宋依愣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她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些了?” 辛瑶看她脸色发白,“依依,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宋依直直地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那个孩子…不是我叔叔的吗?” 辛瑶被她这反应给吓住了,结巴道:“那…那我记错了?昨天晚上你叔叔有事先走了,他走之后,我大娘就和堂姐吵了一架,估摸是我听串了…” 不等她话说完,宋依便朝着与登机口相反的方向跑去。 “依依,你去哪儿啊,就要登机啦!” 宋依觉得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没通知宋彧的情况下,一个人冒失地飞奔向铂兰,却被袁助理告知他今天有事,人不在酒店。 还从未见过大小姐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出于一个优秀PA的职业素养,袁晔先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又给老板的私人号码发了信息。 宋依摇摇头,本来想礼貌地说抱歉,打扰了,可她控制不住情绪,哽咽不能语,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袁叔叔…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叔叔…” “我要找宋彧…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看她抹起了眼泪,袁助理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赶紧联系了宋彧的司机送她回家。 宋依刚走没多久,袁晔又接到了辛冉的电话,总裁夫人他自然不敢怠慢,但刚接通,对方就语气不善地问,宋彧人在铂兰吗。 袁晔再次确认了老板的日程,宋彧今天和中资环球新上任的领导有约,两人是故交,谈工事也谈私事,他便没跟着去。 袁晔把宋彧的日程安排如实告知了辛冉,心里不由同情,这老板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工作上全年无休尽心尽力就算了,回家还得应付一大一小。 宋依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她压根儿不想再踏进这栋别墅。 早上听了辛瑶的话,她心里更是膈应。 她膈应辛冉一家子的虚伪势利,也膈应自己的优柔寡断。她当初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让他们根本结不了婚。 从铂兰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冷静了很多,心里又盘算起来怎么和稀泥。既然人人把她当小孩子,而小孩子又通常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她就好好发挥自己胡作非为的功力呗。 宋依进屋,看见阿姨正在打扫客厅,她和阿姨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得知宋彧竟然在家,她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打算上楼。 阿姨却叫住她,叮嘱说,先生凌晨才回来,这会儿应该在休息。 宋依点点头,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敲了两下,没人应声,便直接推开了。 他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只是没在工作,上半身靠着椅背,头向后仰着,不仅睡着了,还睡得很沉,连她进来都没睁眼。 宋依静悄悄地走近,走到他的身后,垂眸看着男人的睡颜。 屋内光线不佳,屋外天色阴沉,书房的装修又因过于简洁而显得空荡冷清,使得眼前的画面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他鲜有这么慵倦的一面。 似乎她的记忆把宋彧定格在了某个时间,他总是十年前的模样,永远风华正茂,永远昂藏不凡。 永远是她的依靠。 她久久注视着他的脸,这么细细观察,竟也能寻到岁月的痕迹,虽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宋依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过这十多年来的每一幕,她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开口叫的第一个人是叔叔。 她记得自己小学时高烧不退,他从国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没日没夜地守着她。 她记得自己在课堂上来了初潮,还弄脏了衣服。她觉得丢人极了,躲在卧室里哭了好久。宋彧下班回来听阿姨说了这件事,先是帮她洗了校裙,又温柔地安慰她,一点也不丢人,我们依依长大了。 她记得他带自己去肯塔基参加VEX机器人比赛,他们的团队没能取得理想成绩,在她灰心丧气的时候,他向她坦诚诉说自己失败的经历,给予她动力与鼓励。他永远支持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忠实的粉丝。 她还记得很多,每件事,每个细节,每个时刻,每个地点。 在那些只有彼此的珍贵时光里,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呵护下,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她以前许愿时光可以慢些,再慢些,她只用在他身边做个长不大的小女孩。现在她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变得强大,变得…有一天也可以为他遮风挡雨。 宋依缓缓低头,慢慢靠近,两人的呼吸渐渐相融。 她忐忑着,紧张着,心脏在胸腔里慌乱地跳着,跳着,直到——女孩子以倒错的角度吻了他,彼此的唇不留一丝罅隙,紧紧贴在一起。 这一刻,宋依的心脏仿佛不再跳了。 ———— 那个…我全瞎写的…想到哪儿写哪儿了(但总体方向还是有的)…建议屯文看,等完结再看。因为写不出满意的效果,每看一遍就会修改一下…:) 16 16 宋依的唇刚刚离开,宋彧便睁开了眼,目光还未完全清明,带着将醒时的惺忪。 他应该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对上他的目光,宋依也并未闪躲,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彼此相顾无言,静默了数秒,宋彧开口了,声音有些哑,“怎么回来了?” 他没什么表情,仿佛对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不奇怪。当然,也不排除他宿醉后头脑不大清醒。 宋依抿唇笑笑,没有应声,直接侧身坐到他腿上,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又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撒娇地蹭了蹭,和粘人的小奶猫似的。 她细声细气道:“叔叔,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你想我吗?” 自她上初中后,两人就没有以这么亲昵的方式相处过。 宋彧会刻意与她保持合适的叔侄距离,也会时不时向她灌输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概念。 尽管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世间最亲近的人,血缘更是把他们牢牢系在一起。但也正是这种关系,横亘在两人中间,成为了不可逾越的界限。 宋依好像一直对此不怎么在意,并且有些抗拒这样的距离感。 宋彧必须得承认,他非常贪恋当下的亲昵,并且有些无法自持。 他略微垂眸,视线里是女孩子白净的侧脸,小巧的耳朵,边缘的肌肤泛着可爱的红…他还闻见一股很淡的香气,不似名贵香水的馥郁,清新自然的果香反而更容易迷乱人心。 就如此刻,宋彧觉得自己要么是醉了,要么就是疯了,总之是不清醒的。 他胸腔里沉积着复杂的感情。七情六欲,冲撞着,撕扯着,很难分辨出来到底是哪一种占据了上风。 他觉得呼吸愈发急促,身体里积抑已久的欲望,正常的,不正常的,像是困在牢里的野兽,厮杀,叫嚣,然后破笼而出。 宋彧揉了揉女孩子的发顶,柔和的目光里全是爱意与疼惜,是纯粹简单的亲孺之情。 宋依从他怀中抬起头,也正是这个瞬间,发现了他的眼神在悄然变化着,只是变得太深太远,也太陌生。 她突然有些害怕,怯怯地唤了声,“叔叔…” 宋彧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若即若离,留恋不舍。在无人窥见的角落,他眸中短暂地流露出了痴迷与沉醉,是赤裸裸的男女之情。 宋依揪着他后背的衣料,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她觉得宋彧又把自己当成辛冉了,否则他的目光怎会这么暧昧不明,那只扶在她腰侧的绅士手,又怎会蠢蠢欲动,直到握住了最纤细的那处。 她穿着夏季校服,本就短了半截的百褶裙更没正装样了。坐姿的缘故,两条腿大剌剌地暴露在外面,内裤的边缘若隐若现。 宋依觉得宋彧实在不对劲儿,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可男人看似没用力的手握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没羞没躁的姿势。 腰侧的肌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好像还带着细微的电流,又麻又热。 “不是去夏令营了?” 这沉哑的声线让宋依背脊一僵,她陡然意识到宋彧是清醒的。 宋依惊讶得说不出话,大脑也短路了,只是本能地夹紧了双腿。 男人微凉的唇转移至女孩儿的后颈,亲吻一般地贴着那块凸起。 见她呆怔,一声不吭,宋彧笑了下,又问:“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楼下传来动静,是阿姨和辛冉的声音。 宋依终于回过了神,条件反射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没有理会他的反常,她整了整裙摆,又恢复到了先前的任性懵懂相,笑嘻嘻道:“不是说了么,因为想你呀。” 书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依依?…” “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辛冉,宋依下意识地胡诌:“我…我忘拿护照了。” 宋依的慌乱并非来自愧疚与羞耻,而是和小孩子逃学被父母发现了一样,单纯的条件反射。 宋彧倒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惯有从容淡定,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辛冉恨透了他这副永远无关紧要的德行,从昨晚到现在,但她又无能为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衣冠不整地坐在那儿,却毫无颓丧之感,萎靡之气,目光里仍旧是该死的平静与坦荡。 得亏宋依是他侄女,若是换了别人,她真要开始考虑宋彧出轨的可能性了。 不可否认,无论身为丈夫还是女婿,这个男人都无可挑剔,事无巨细,体贴周到,对辛家仁至义尽。 昨晚确实是娘家人过分了,阴阳怪气了他一大通,辛冉理亏词穷,心里再憋屈,再护着母亲,也只能向他道歉。 宋彧当然知道辛冉那些过往,他早已释怀。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何必揪着不放。 他提前离席只是因为工作上出了棘手的问题。铂兰最近和某法国酒庄洽谈一项重要合作,事成之际被截胡,负责人启程回国,宋彧赶在对方离开前把人留住,一方面彻底谈拢项目,一方面尽地主之谊。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但宋依笃定他们不会吵架。 虽不情愿,宋依还是识相地开溜。她把门关上,躲在外面偷听。 ~~~~~ 对收藏这篇文的盆友说声对87,又过了这么才更… 内个…最近在搞姐弟恋,有点写不出来老男人的感觉hhhh估计后面还要修改 然后,男主么…正人君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17 17 宋彧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事?” 耐心等了半分钟,依旧没见她有开口的意思,宋彧便起身,顺手理了下衣领和袖口,准备去洗澡。 时间不早了,中午还得参加个重要的饭局,对方有国企一二把手,也有省厅级干部。这两年事业隆隆日上,宋彧经常和混迹官场的人物打交道,心思变得愈发深沉难测,情绪管理也做得无懈可击。 辛冉突然觉得无力透顶。 她原本打算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两人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然而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辛冉就泄气了。 她妥协地想,要不就算了,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 宋彧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辛冉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腕,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像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益。 他停下脚步,配合地看着她,给予她足够的尊重,等她再次开口。 千言万语最终只浓缩成了一句对不起。 宋彧闻言,似是沉吟了片刻,不冷不热道:“不用和我道歉。” 他始终共情不了对方的悔恨与执念,更不想在这些琐碎之事上浪费精力,只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做个道貌岸然的好丈夫。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抱着应该补偿点什么的心理,离开书房之前,宋彧对她说:“评标委员会的负责人和我还算熟络,你爸看中的那个工程应该没问题。” 顿了下,他补充道:“后续还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小袁就行。” 辛冉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人字里行间的意思不就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你们辛家缺什么我宋彧给什么,别再无理取闹,更不要用无关紧要的事烦他。 辛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她笑了。那笑容冷艳明丽,气势也跟着出来了,她说:“行啊。” “老公,你知道万疆科技吗?” 捕捉到久违的名字,宋彧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万疆,做商用飞行控制系统发家的科技公司。创始人与企业同名,是他求学和创业时期最信任的挚友与合伙人。 曾几何时,意气风发的少年们一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段岁月激昂又澎湃,却再不可回首。 好在他不会沉湎过往,所以也只是短暂地奇怪了一下,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辛冉勾唇一笑,“万总前两天联系了我,说万疆负责研发管理的副总身体抱恙,离职修养了。问我有没有兴趣试试。” “老公,你觉得呢?” 她故意提起这茬,往他陈年旧伤上撒盐,但宋彧毫不置气,面色不改,四两拨千斤道:“你想去就去吧。” 辛冉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你不介意?” 她挑挑眉,很有点针锋相对,不依不饶的意思。 宋彧浅笑了下,决定如她所愿,反问:“你很希望我介意?” 又耽误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不想再和她没完没了地周旋下去,宋彧言简意赅道:“我不介意。” … 偷听了两分钟,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宋依觉得无聊就下楼了。和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屁孩儿一样,她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回味着刚刚发生在书房的唇边吻。 她一边懊恼,一边不解。懊恼自己因为紧张,又忘记和他这般亲近是什么感觉了。不解宋彧为什么要吻她的唇角。 吻发顶,额头,脸颊,甚至手背都是正常的,可偏偏是擦边球的地方,比直白的接吻还暧昧不清。 思来想去,宋依还是更倾向于相信他的脑子不清醒。这样一来,她没那么心慌了,但与此同时,她又有些失落。 她百般纠结,既希望宋彧对她的绮思有所回应,又不想被他察觉自己的畸念。 怎么搞得和暗恋一样。 早晨听了辛瑶的话就不管不顾地从机场跑回来,这会儿情绪完全平息下来,才开始反省,真得改改自己的冲动性子。 她给班主任和负责带队的老师发信息解释了一通,想着要不要麻烦袁助理,安排人把她落在机场的行李箱给送回来… 想着想着就歪倒在沙发睡着了。 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辛冉打定主意要膈应一下自己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的好老公。她准备接受当初背叛宋彧的人,万疆的邀请。 平心而论,万疆科技能有今天,宋彧功不可没。万疆能从十多年前那个一穷二白的贫困生变成如今的人上人,不还是因为吸了宋彧的血。 辛冉下楼便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宋依。小姑娘身板纤瘦,睡着的时候真挺招人心疼,但她没有怜惜之情,冷冷地瞥了一眼就出门了。 睡梦中,宋依感觉有人把她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然后在她的额角印下一吻。 宋依醒了,拉住他的手指,“叔叔…”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刚睡醒的缘故,看起来懵懂无害。 “叔叔,我错了。” 每次都这样,若是自觉理亏,她绝对会第一时间认错,先发制人。因为她太清楚,宋彧舍不得责备她。 她选择性遗忘了早上的事,语气失落地说:“叔叔,我错过了参观实验室的机会。” 宋彧安慰道:“没关系,等忙完这段,叔叔带你去。” 宋依眨眨眼,神情黯然,“我不信,你总说忙完这段,可你一直很忙…你陪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如果我以后回老宅住,是不是都见不到叔叔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越来越委屈,听得他心软无比。 “不想和叔叔住一起了?” 宋依知道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也知道他会满足自己无理取闹的要求。 这次她突然不想用小孩子撒泼的那一招了。 宋依的心思虽歹毒却简单,既幼稚又直接。 她实在无法接纳辛冉,并且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破坏他们的婚姻。 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和她共享宋彧的爱。 宋依摇摇头,“想和叔叔住一起。”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依依不想离开叔叔,一分钟都不想。” 18 18 新学期伊始,宋依所在的物竞班多出了一个新面孔,并且引起一阵小轰动。 转校生每学期都不少,见怪不怪,引起轰动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竞赛班的学生从高中进校时就固定,几乎没有流动性。二是据说这位转校生长了张流量小生的俊俏脸。 辛瑶一下课便“千里迢迢”地从文科楼跑到理科楼,站在宋依所在的班级门口,挤眉弄眼地召唤好姐妹出来,以送她小零嘴为借口,趁机一睹帅哥的容颜。 宋依一边剥糖纸,一边揶揄她,“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新目标。” 辛瑶踮着脚尖往里瞅,直到他出来上厕所才看清了正脸。 人长得确实帅,热衷追星的辛瑶也连连夸赞。但在宋依眼中,这种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男高中生只是故作深沉,仗着好皮囊拿捏作态,简而言之就是装逼。 辛瑶推了推宋依的胳膊,故弄玄虚道:“小依依,平时姐妹我对你还不错吧!” 宋依看她一脸坏笑,瞬间了然她的小心思,把刚剥了包装纸的话梅糖塞进她嘴里,“姐妹我下周有考试,得赶紧去复习了,拜拜。” 辛瑶赶忙拽住她的手,好一番软磨硬泡,“小依依,帮我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呗,手机号微信扣扣都行。我明天带个好东西孝敬您~~” 宋依白她一眼,“你家欧巴的专辑我可不稀罕。” “哎呀,不是专辑,也不是周边。特别有趣的小玩意儿,我保证你喜欢。” 宋依恍若未闻,“我们班不让带手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课铃响了起来,宋依虽然嘴上没答应,回到班后,趁着往后传卷子的间隙,直截了当地对转校生说:“同学,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酷哥接过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同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能。” 宋依先是一愣,心想这哥也太没礼貌了吧。然后又觉得人家这样没毛病,要换做是自己估计态度更差,就无所谓地扭头写题了。 早晨随堂测试的分数当天下午就出来了。转校生的名字在成绩单的第一行,他竟然得了满分,第二行的宋依和他差了六分。 班主任是高中物理组组长,物竞班的每日练习都由他亲自出题。旨在考察和锻炼竞赛生的思维能力,打击学生自信心的魔鬼题型并不是传言。 看来转校生真有两把刷子。 宋依向来心高气傲,面上表现得不明显,心里挺不服的。但不服不行,转校生用了比标准答案更简单的方法解出了她算错的那道大题。 宋依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丁点小心眼儿。她假装搭讪帅哥,实际上只是想旁敲侧击一下他的解题思路。 她罕见地厚脸皮道:“同学,我能加你微信,课下问你一些问题吗?” 酷哥依旧选择拒绝,冷眉冷眼的,看着就不好相处。 “我没有手机。” 从小便是众星捧月的宠儿,宋依还没被这样对待过,她木然几秒,不由地腹诽,真给脸不要脸。 宋依是走读生,申请了免留校上晚自习,下午六点就回家了。 宋彧和辛冉冷战了半个月。其实也不算冷战,只是夫妻二人实在太忙,基本没见面的机会。 铂兰准备进驻南美市场,宋彧三天两头从一洲飞另一洲。辛冉去了万疆,仅是交接工作就忙得焦头烂额,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和丈夫置气。 两人当初能凑到一起,多少有点“意气相投”的缘故。都是利益趋向型的人,闲来无事可以拿小情小爱消遣时间,一旦忙起来就爱谁谁爱咋咋。这种人博弈较劲儿起来,性子越凉薄越自私的那一方通常越占上风。 于是三层楼的豪华别墅只剩宋依和阿姨了。 阿姨在厨房准备晚饭,宋依和她打声招呼就上楼洗澡了。 宋彧不在家,也就没人约束她的行为举止。什么文雅淑女通通抛之脑后,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刚进卧室便脱了个精光,但浴室的喷头好像坏了,水流不畅,时冷时热。 宋依想也没想,裹着浴巾去了主卧的卫生间。 宋彧和辛冉的卧室被阿姨收拾得纤尘不染,房间很大,但没什么家具,干净空荡得毫无人味儿。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也只摆放了辛冉的洗漱用品。可能是经常出差,宋彧的洗漱用品通常是一次性的。 宋依突然有了点窥私欲,她瞄了眼床头柜,还想看看抽屉里有没有避孕套。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明事理地想,人家是合法夫妻,有性生活不很正常么。 宋依还是膈应得厉害,便起了坏心思,幼稚地拿了梳妆台上的女士腕表,把它藏到窗帘后的犄角旮旯处。 她关上浴房的玻璃门,一边哼小曲儿,一边洗澡,丝毫没有发觉卧室外的动静。 宋彧提前两天回来了,那边忙得差不多,收尾工作就给了几个经理。主要还是因为接到宋依班主任的电话,想和他谈谈宋依择校的事。 虽说宋依目前高二,离上大学还早。但竞赛班的学生面临着除高考外的其他的选择,他们可以通过竞赛被保送至国内一流高校,有条件的还可以考虑申请海外名校。无论哪一个选择,都需要比统考生提前一年准备。 宋彧对宋依的事向来亲力亲为,就算再忙,也会参加每月一次的家长会。班主任对这位非富即贵且风度翩然的宋总很有好感。 卫生间传来水声,宋彧以为辛冉在里面洗澡,也没多在意,径直走向一旁的衣帽间换衣服。 他刚松开领带,水声停了。 宋依在生活上养成了大大咧咧的坏毛病,连换洗的内衣裤都没拿,就赤身裸体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发誓,死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宋彧打照面。 宋依完全傻掉了,呆愣在原地,一眼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宋彧也在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宋依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叔叔…?” 她的脑袋还在发懵,喊这声叔叔纯粹是条件反射。 宋彧倒没什么反应,面色如常,走到她跟前,把手上刚拿的新衬衣披到了她的肩头,以再平稳不过的口吻嘱咐道:“赶紧回房间穿好衣服,别着凉。” 宋依和上了发条的洋娃娃一样,听话地点点头,却没有行动,还愣在那儿。 宋彧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只允许它停留在女孩子水渍未干的脸上。可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着,像是世间最毒的蛊,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理智。 “叔叔…” 那抹熟悉的,乱人心智的馨香甚至让他出现了幻听。 19 19 宋依并非完全不懂得避嫌。十几岁的女孩子再怎么无所顾忌,就这么一丝不挂,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也多少会觉得害羞和尴尬。 她正想灰溜溜地跑回自己卧室,但在浴室待得时间长了,双腿发软,刚迈开一步,整个人便失了重心,差点狼狈地栽倒在地。 不等她站稳,宋彧直接把人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又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讲究,也很熟练。 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宋彧忽觉好笑。 生在宋家,自己打小也是养尊处优,被母亲和帮佣锦衣玉食地供着宠着。早二十年,李伯陈婶还和旧社会一样称呼他二少爷。得亏这个侄女,让他有生之年学会了伺候人,还伺候得有模有样,乐此不疲。 宋依的脸颊微微发烫,散乱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其他的感官也因此变得更加敏锐。 鼻尖嗅到他手腕处散发的香水味,是厚重成熟的木香调,随着时间的挥发变得柔和沉稳许多,与他本人的气质更加贴合。 过了好一会儿,擦头发的手停了,他转而用指尖把玩起她的发尾。乌黑发丝缠着修长手指,所谓青丝绕指柔,在这样暧昧氛围中,颇有性暗示的意味。 成年人在性上的欲望,往往越掩饰越暴露,索性淫得放肆,邪得彻底。 与他年纪和身份相当的交好,多有家里住着正室,外面养着情人。在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圈子,混乱的异性或同性关系见怪不怪。倒不是他出淤泥不染,只是长年累月的克制成了习惯,满足生理需求而已,适度即可。 当下的欲望来得迅猛,绝非正常,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宋依睁开眼,顷刻跌进他的目光,漩涡一般,卷着她沉坠。 她凝神屏气,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这个她昼思夜想,尊敬渴慕的男人,眼底对自己的欲望毫不避讳,无需窥探,无需猜测。 她懵懂又恍惚,忐忑又惊喜。 宋依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然后伸直了手指,掩住男人的眼睛。 “叔叔。” 她的心狂跳不止,“你还记得那天早上…” 宋依想组织一下语言,委婉且正式地表达情意。但在他面前,自己那点小心思是欲盖弥彰,她只能傻傻试探道:“你记得吗?你喝醉了,还亲了我。” 宋彧闻言笑了下,也不点破她,耐心地问:“亲的哪里?” 宋依被问住了,她突然有些后悔。是该如实答唇角,还是撒谎说脸颊。 没等来答案,宋彧吻了下她的额角,“这里?” 宋依摇头。 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眉间,“还是这里?” 宋依仍是摇头。 宋彧佯装沉思片刻,然后无比确定地吻住她的唇,“那就是这里。” 宋依舍不得闭上眼睛,她害怕自己再睁眼,他眸中不同于往常的温柔便不见了。 于是她仰头,笨拙又乖巧地迎合他的吻,手指抓着他的前襟。而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背脊,将她按进自己怀中。 宽大的衬衣从肩膀一侧滑落,露出大片的白。 男人的唇转移至女孩儿的颈侧,近乎痴迷地吮住埋着动脉的那处肌肤。 宋依吃痛,喊了声叔叔。可他仿若未闻,像是饿极了的兽,直至吮破了毛细血管,吮出了红痕。 “叔叔…” 宋依有些慌了,“叔叔,我是依依呀…” 他这才停了下来,欲望似乎也随着她的声音消退了。他的神色依旧如常,细致地帮她整理好不合身的衣服,连扣子也一丝不苟地扣好。 宋彧揉揉她的发顶,眼底的柔情不减,却不再有之前的暧昧,只是疼惜与慈爱。 他说:“我知道。” 宋依躲开他的手,微蹙眉头,认真道:“你不知道。” “叔叔,你不知道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叔叔…” 他暗流涌动的目光让她慌乱,可他不起涟漪的目光更让她不知所措。宋依自以为她够早熟,够勇敢,孰不知即便抗衡得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也无法逾越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孤注一掷,“我想和你做爱。” 许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宋彧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为了防止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用哄小孩儿的路数打发自己,宋依快刀斩乱麻道:“叔叔,我不信你对我没那种感觉。” 宋彧看着她,倒也不回避,语气平静得好像在问她作业写完了没,“哪种感觉?” 宋依简直要被气死了,明明是他刚才用那么色情的方式吻了自己,怎么还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下意识往他腿间的部位瞄了眼,想也没想地说:“如果你有反应就说明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叔叔,你得承认。” 说完,宋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胡乱地翻来翻去。 宋彧饶有趣味地问她:“找什么?” 摸到一盒未拆封的计生用品,宋依满意地勾唇,跨坐到他腿上,不着一物的臀部清晰地感受到男性勃起的生殖器。 尽管打算没皮没脸到底,但这样切身的体会还是让她嘴角的笑凝固了。箭在弦上,她故作镇定,凑到他耳边,娇滴滴地开口:“叔叔,试试吧,我很紧的…” 他的手顺着女孩儿的小腿肚向上,似摩挲似爱抚,让她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喘息声,听上去很享受很陶醉。 “啊…疼…” 宋彧掐了把她的臀肉。声线低沉的缘故,本来带有责备意味的话变得色情无比,“小小年纪的,怎么学会了这些?” 20 20 他的声音突然浑起来,带了点烟嗓的质感。宋依一个激灵,瞬间就没胆儿了,怂了。 她推开男人的胸膛,急匆匆跳下床,又没头没脑地跑回浴室,像是寻到了藏身之处。 宋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背影,然后有些玩味地笑了下。 他起身,紧随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 宋依背对着他,明显感受到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朝着她逼近,还没来得及扭脸喊一声叔叔,便被男人压在淋浴房的玻璃门上。 他轻轻含住女孩儿的耳垂,下巴看不见的胡茬若有若无地刺着她敏感的肌肤…又潮又热的密闭环境中,宋依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唤自己,“宝宝…” 他显然动情了,否则绝不会暴露出这么反常的一面,愈发沉重的气息像是簇火苗,灼烧着她的耳膜。 宋依彻底后悔了,她太高估自己的胆量,此刻大脑空空如也,只意识到那拙劣的小把戏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浇在两人身上,狭小的空间刹时水气弥漫。衬衣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那感觉并不舒服,可她宁愿难受着,也不想失去唯一的遮蔽物。 宋彧也没有脱她的衣服。只是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挤了些沐浴乳,悉数抹在她的大腿内侧。掌心贴着细嫩的肌肤,缓缓揉开,徐徐向上,直到指尖触碰到女孩儿最隐秘的地方。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入侵,未经人事的女孩子哪里经得住,宋依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瘫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咬着唇,娇声娇气地哼唧着。 似乎格外痴迷她的脖颈,宋彧的唇又转移到了她的颈侧,时轻时重地嘬吮,问她:“刚刚说什么?” 修长的手指就着沐浴乳的黏腻湿滑,拨开少女紧闭的阴唇,指腹按住那处凸起,稍一用力便听见她带着哭音的叫声,“啊…” 他轻轻揉按,感受着她身体的反应,又有些恶趣味地问:“想和叔叔干什么?” 宋依的身心完全被他支配,耳鼻间全是他的气息,躲不开,逃不掉。 捱过最初的不适,一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从腿心处蔓延开,只觉被他狎玩着的地方又湿又热,是生理上从未有过的感受,难以言说的快慰,隐秘而羞涩。 看她好像渐渐进入了状态,神情茫然又享受,他倒停下了动作,另一只手掐了下女孩儿腰间的痒痒肉,“嗯?” 宋依仿佛被他的声音催眠了,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所剩无几的意识让她开口道:“做…做爱…” 看她一脸娇憨之态,明明都不知今夕何年了,还逞强着回答他的问题,宋彧好笑道:“怎么做?你会吗?” 她难受极了,仿佛四肢百骸都被禁锢着,想挣脱束缚却不能够。 他的气息、声音以及体内分泌的荷尔蒙糅合成强有力的诱导素,将少女青涩的欲望一点点催熟。 她难过地皱起眉,似撒娇也似控诉:“我不会…” “叔叔…” 听见这声,宋彧疼爱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没关系,我来教你。” 说罢,他便继续身体力行,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私处,引导她自亵,在她耳边诱哄道:“乖宝宝,这是哪儿?” 宋依虽没有性经验,但还是懂这些的。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向来雅正端方的叔叔会有这么下流的一面,也来不及多想,指尖不知触到了哪个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啊…” “舒服吗?” 她点头又摇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一个劲儿地喊他,“叔叔…” 他应声:“很快就舒服了。” 女孩子脆弱的蒂珠已经充血,变得愈发敏感,再经不起亵弄。他似乎感知到了,却依旧强蛮地吻住她的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反复揉碾。 很难清楚地描述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陌生,新奇,但更多的是快慰,快慰到让她忘记了一切礼义廉耻,忽略了此刻紧紧拥着她的人是谁。 快感来临,她爽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回应他的吻,反咬他的唇,身体继而哆嗦得更厉害,娇吟声随之溢出嗓间,仿若被抽走了灵魂,彻底瘫软在他怀中。 宋彧把她翻过身,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刚刚经历了短暂的性高潮,她的意识仍涣散,半眯着眸,视线模糊,眼前的脸却极为英俊,她不由地把唇凑近,想要一吻。 这枚吻落在了他的喉结处。 身体的反应总是先于大脑,男人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或许觉得好玩儿,宋依伸舌舔了舔,又嘬了口,“叔叔…” 他把人抱起来,双手托着她的臀部。 宋依好像发现了更为舒服的姿势,两条腿自然而然地夹住他的腰。 她恢复了点力气,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就笑起来。 他的目光已然冷静,“玩儿够了?” 宋依竟然很想念他刚才的无耻,但也不敢放肆,眨巴着眼睛,委屈道:“叔叔欺负人。” 他一本正经地反问:“哪里欺负你了?” 似乎觉得措辞不对,又问:“欺负你哪里了?” 他的神色平静,倒是宋依羞红了脸,怎么也张牙舞爪不起来了,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说:“叔叔得对我负责。” 话音刚落,敲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宋彧?”是辛冉的声音。 两人都沉浸在有违伦理的情欲中,再加上水流的缘故,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动静。 仅仅数米之隔的门外,正站着男人的妻子,女孩儿的婶婶。 “我进去拿东西。” 宋依惊恐地望着门把,好像这个瞬间才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是错误的,荒唐的,甚至是十恶不赦的。 她心虚地扭过头,求助地看他。 与她的慌乱无措截然不同,宋彧仿佛笃定辛冉不会进来,或者说无所谓她进不进来。 21 21 辛冉按了下扶手,发现门被反锁。 她突然想起还要回个邮件,便换身家居服下楼拿笔电。 期间好像还接了通电话。 直到辛冉的声音远去,确定她离开了卧室,宋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心率渐渐恢复正常。 此刻,宋彧的眼中只有怀里人,他认真看着她,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从一开始的焦灼不安到刚刚如获大赦的轻松,女孩子所有的情绪变化都写在脸上,清晰又真实。 这让他忽觉有趣。 喜怒忧思悲恐。人的感情如此多样,竟然可以全部展现出来。 做坏事时投入,将要暴露时忐忑,逃过一劫时又窃喜。这大抵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而他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甚至连罪恶感都激不起情绪的涟漪。 循规蹈矩的生活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生机,七情六欲也变得毫无意义 再可耻也得承认,他从这段背德的关系中得到了欢愉与解脱,身心皆是。 宋依少不更事,百无禁忌可以说情有可原。他身为长辈就罪无可恕了。 对有些人而言,从心所欲不逾矩一开始就是悖论。或许,将错就错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眼眶微微发红,盈盈眸光里映着他的影子。 宋彧轻轻拨开她粘在脸上的碎发,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沉溺于当下的温存,他便有些冲动地想,不可恕就不可恕吧。 但终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把人松开,脱掉她身上湿透的衣服,又从置物架上拿了条浴巾重新披到她的肩头。 热气消散,人也清醒了。 男人的眼神变得再正常不过,连行为举止都克制守礼起来。 真是叔爱如山,光辉伟大。真叫人感动。 宋彧把门打开,神态自若道:“去把衣服穿好。” 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宋依并没有在意他的判若两人,甚至还听话地点点头,裹着浴巾回房了。 他回家前已经洗过一次澡,但因为生理需求还得冲凉。再从卫生间出来时,辛冉正半躺在床上看万疆的路演资料。 她连轴转了好些天,这会儿还真对多日不见的丈夫殷勤不了,只是瞥了他一眼,好奇地问:“怎么洗这么久?” 宋彧答非所问地嗯了声。 虽然辛冉习惯了他寡言少语,但她今天觉得他非常不对劲儿。 她把笔记本放到一边,下床跟着他进了衣帽间,看他不紧不慢地换衣服,整理边角。 这男人身材管理做得极好,肌肉匀称,身形挺拔。就算和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相比,体态和精气神也很优越。 美色误人,男色也误人。视觉上刚得到满足,辛冉便忘了自己昨天还因为他的不闻不问怨念了好一会儿。 她本打算放低姿态,主动求和。但转念一想实在忿忿不平,凭什么。她是有错在先,难道他整天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很对? 他们两个人都必须对这段不尽人意的夫妻关系负责。 辛冉心烦意乱地看着他,又回想起过往。他上学那会儿就是深沉内敛的性子,十来年一成不变,让人又爱又恨。 他们学的动力工程是A大王牌专业,所在的学院人才云集。锋芒外露的学生比比皆是,急着争名夺利,抢着抛头露面。 唯独他满不在乎。不在乎是因为拥有得够多。 女生倾慕,男生羡慕。辛冉既倾慕也羡慕。 和这对叔侄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同,辛冉的骄傲是为了掩饰骨子里的自卑而刻意伪装的。所以她会觉得没底气,会因父母对权贵们阿谀谄媚而难堪。 她太想高人一等,却不愿暴露心底和父母如出一辙的贪婪。 人就很有意思,稍稍尝了点甜头便想索取更多,永不知足。甚至可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以爱之名绑架。 辛冉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了。爱与欲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二者也不再纯粹。或许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失去这个男人。 被她意味不明的目光盯了良久,宋彧也做不到视而不见,问她:“有事?” 见他从柜子里挑了块腕表和一对袖扣,一副要出门的架势,辛冉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皱眉道:“这么晚还出去?” “嗯。” 她忍不住追问:“约了谁?应酬还是?” 宋彧看向她,坦然回答:“沈教授当选校长,去拜贺一下。” 辛冉大学时也上过沈远山的课,但她不是沈远山的得意门生,没什么交情。 读书人多风清骨峻。而他如今沾了满身的铜臭,不知心境是否一如既往。 辛冉有些诧异,提醒道:“这都快八点了。” 宋彧点点头,未觉不妥,“约的八点半。” “…” 他整理好衣装,问她:“还有问题吗?” 辛冉哑然片刻,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他既然如实回应了自己的盘问,看上去也不像心存芥蒂,辛冉便不再胡乱猜忌,默认两人重归于好。 谁还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宋彧敲了敲宋依的卧室门。没有提前告知她待会儿的安排,她却换好了衣服。 “干什么?”宋依挡着房门,不想让他进来。 她已经不扭捏不害羞了,但又开始生气,越想越气,气他的表里不一,粉饰太平。 宋彧反问:“你准备干什么?”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谑意,这让宋依更是不爽,理直气壮道:“去瑶瑶家。” “今晚不想和你共处一室。” 宋彧不理会她的小脾气,好笑道:“我带你见个人。” “谁?” “你的偶像。” 宋依冷笑,“少骗人了,我偶像正在NASA研究太空发动机呢。” 她又哼了声,口是心非地说:“我最讨厌惊喜。” 宋彧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一本正经道:“有话说话,少动手动脚。” 他便正经起来,“沈修己明天会去A大做演讲。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他本人?叔叔今晚给你开个后门。” 宋依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喜,“真的?” 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犹豫地问:“这么晚打扰他们不好吧?” “所以我们得快点出发,不能迟到。” 他们住的地方离沈宅不远,只有半刻钟的车程。 屋内氛围活跃,他们还没进门便听到沈远山爽朗的笑声。 显然有人提前拜访。 另一位眼生的老人家是A大前任党委副书记万松桓。A大是中管高校,党委书记和校长高配都是副部级。旁边坐着的男人是万老曾经的学生,也是忘年之交,八风不动的气场不容忽视,身份估摸着也不一般。 沈家既是官宦世家也是书香门第。许是祖上传下来的优良基因,后代尽出读书人,还都读出了名堂。 都是名门望族,但官商到底不同。张扬惯了的宋依面对这场面也有些蔫眯了。 “小依妹妹?” 是一道清澈贵气的少年声。 宋依抬眸望去,目光尽头是声如其人的大男孩。浑身透着自信与锐气,脸上挂着亮堂的笑容,很是耀眼。 少年喜出望外,少女一脸懵然。 沈远山笑着调侃:“看来依依不记得我们谨行了。小时候你们俩玩儿得可好了。” 谨行…沈谨行。宋依好像有了点印象。 宋彧当时刚赴美读研,宋依在家里哭闹个不停,好不容易熬到了圣诞节,他把宋依从国内接了过去。他那时已经经济独立,但年轻气盛,花钱也大手大脚,住在富人区的别墅。邻居是一对科学家夫妇,养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和两只蠢萌萨摩耶。 沈谨行就是那个聪明可爱的小男孩。 时隔多年,小男孩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 宋彧先是和在坐的长辈打了招呼,对不久前才见过面的好友微一颔首,然后提醒宋依道叫人。 在家里随便娇纵跋扈,在外面就得收敛脾性。宋依礼貌道:“沈爷爷好,万爷爷好。” 她与万松桓身旁的男人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他,“梁叔叔好。” 沈谨行从楼上跑下来,喊了声宋叔叔好,随即把目光转向宋依,有些失落道:“小依真不记得我了?你以前总叫我谨行哥哥的。” 宋依很讨厌不熟络的人对她这么亲昵。若是换了别人,她会觉得油腻恶心,但沈家小公子眉眼生得太俊俏,她实在反感不起来。 宋依做不到强颜欢笑,又顾忌在一众长辈面前失礼,好在有宋彧帮她解围。 宋彧随和地笑笑,“依依那会儿才四岁,可能记不起来了。” 话锋一转,他问:“老师,怎么不见修己?” 沈远山道:“修己在他房间开视频会议,应该快结束了。” “谨行,带依依去参观一下后院。” 沈宅的后院占地面积很大,植被丰富,有许多不常见的古树花草。 沈谨行乐得这个任务,他正不想听大人们谈天论地,刚好和儿时的玩伴叙叙旧。 宋彧不是带她来见偶像的吗,怎么变成和小竹马叙旧了。 能明显看出来,沈远山有意撮合他俩,但宋彧什么意思不得而知。 ~~~~ 现在开车有些突兀,需要等一个时机,应该不远了。另外,搞了个男二来:) 22 22 沈谨行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说得不太流利,只能勉强对付日常交流。宋依在外人面前话也不多。 于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气氛虽不至于陷入尴尬,却可惜了这皎皎月色。 宋依向来情绪外露,面无表情的样子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但热情开朗的大男孩以为她只是拘谨怕生,便随意找了个话题和她聊天。 “我听爷爷说你在读高中。” 沈谨行大她一岁,已经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趁着假期回国探亲。 宋依点点头。心想,这不明摆着没话找话么。 “那你明年会来美国上学吗?” 沈谨行也不是无缘无故地问出这个问题。 两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约定以后要一起过圣诞节,一起上学,然后乘着“海洋帝王号”环游世界。 宋依那会儿还是个梳着两个冲天鬏,傻里傻气的爱哭包,哪里对这段纯真邂逅有印象呢。 女孩子想也没想,“不会。”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沈谨行愣了一下。好在心性开阔,那点失落和遗憾很快烟消云散,他又扬起唇角,“走吧,带你去见见我小叔。” 宋依纳罕道:“沈爷爷不是说他在忙吗?” 沈谨行看了眼时间,“快结束了,小叔让我这个点过去把他推下楼。” 看到沈修己真人时,宋依才反应过来沈谨行说的推是推轮椅。 被沈修己“圈粉”是源于一个介绍宇宙运行的著名科普向视频。后来宋依去社交网站订阅了他的频道,看完了他的全部投稿,满心期待地等他每月一次的更新。 他的频道叫Dust in the universe ,有着浪漫的中文译名:三千一瞥。 一年前宋彧和辛冉重归于好,并且开始正式谈婚论嫁。宋依百般阻挠却无疾而终,宋彧甚至因为她的无理取闹差点动怒。 那天他们两个去拍婚纱照,她气得不能行,躲在房间里把沈修己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或许实在太郁闷,她竟然把沈修己的私信箱当成树洞,隐晦地诉说了自己的少女烦心事。 没想到拥有百万粉丝的沈修己不仅看到了她的私信,还回复道:“三千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宋依当时并不懂这两句诗的意思。她想如果自己能早点悟出来,后来也不会在无望的感情漩涡中痛苦挣扎那么久了。 沈谨行不知道宋依是沈修己的二次元粉丝,心思也特别单纯,只想把自己引以为豪的小叔介绍给儿时的玩伴。 “小叔,这是小依,宋叔叔的侄女。” 宋依有种和网友面基的感觉,“沈叔叔好。” 沈修己微笑道:“你好。”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看来宋总时常挂在嘴边的侄女就是你了。” 时常?宋彧和他交情很好吗? 宋依没怎么在意,她一直想着宋彧,反复揣摩他的眼神,表情和行为举止。 结果是,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宋彧。这让她难过又气恼,一整晚都闷闷不乐。 离开沈宅时已经很晚了。 宋依冷着一张脸坐在副驾上等宋彧发动车子。她瞥了眼窗外,目光被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吸引了,后座的车窗还开着,能看见里面一对正在亲热的男女。 宋依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夏夜春宫景。 她觉得男人的侧脸有些眼熟,便推了推宋彧的胳膊,好奇地问:“叔叔,那个人是不是…梁叔叔?” 宋彧一边倒车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还真是。 前阵子听闻梁胤的倒霉侄子闯了大祸,前脚把人扔到国外,后脚就和侄媳妇搞上了。 宋彧和梁胤关系不错,但两家没什么往来。在宋斯仁看来,梁家的背景虽深厚却不干不净,现任的家主又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多少有点忌讳。 宋彧没回答,转移话题道:“见过偶像了?” 这人是打算假装失忆吗? 宋依懒得搭理他,冷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 一路无言。 快到地方的时候,宋依突然消气了。她从扶手箱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直接咬碎后又塞了两颗,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刺激着大脑不断分泌多巴胺。 这通常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还没等车停稳,她便起身跨坐到了他的腿上。准确来说,是半跪半坐,这样别扭的姿势相当不好受。 宋依顾不了那么多,她今晚打定主意让他也尝尝不好受的滋味。她还就不信邪了,非要看他能坐怀不乱到什么时候。 宋依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她一无所惧,却害怕极了他平静的目光。 她低头吻他,可刚碰到他的唇,她便哭了。泪水滴落在他的颈间,烫得那处生疼。 在她想要离开之时,宋彧摁住她的后脑勺,继续这个的吻。 水果糖的清甜渡进他口中,竟然还混着她的气息。他顷刻对这个味道上瘾,着迷不已,身心很快兴奋起来。 他抚摸着少女纤薄的后背,手指不断摩挲那条凸起的脊椎骨。她不由轻颤,棱角平了,戾气没了,渐渐平静下来,温顺得惹人怜爱。 宋依还记得自己才是先起坏心思的人,可她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这般处境。 身体对这个让她初尝情欲的人产生了记忆,开始没出息地贪恋他,依赖他,甚至渴求他。全是最本能最真实的反应。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羞耻。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开声哇哇大哭。 她边哭边控诉:“你怎么这样啊!?你凭什么欺负完我就翻脸不认人?我讨厌死你了!!呜呜呜…” 他没安慰也没解释,一言不语,任由她发泄情绪。 宋依嚎得脑壳疼,便开始口不择言,想到什么说什么,她抽抽搭搭道:“你结什么婚呀?!我讨厌死辛冉了,她根本就不爱你!我都说了我以后照顾你,给你养老,你非要结婚和别人生孩子!” 宋彧听了只觉心软又好笑,他无比疼爱地吻了吻女孩子的眉心,与她额头相贴,问道:“你怎么照顾我?” 宋依还真有模有样地承诺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毫无保留地爱你。” 女孩子的话让他的一颗心又暖又疼。 宋彧紧紧抱着她,想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病态又畸形的情感仿佛深扎于心,慢慢发芽生长,等待着最后的盛放。 他的声音沉缓,不同往常,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轻飘感,让她仿佛置身另一时空。 “乖,叔叔会给你一切。但不需要你来爱我。” 宋依沉浸在他柔情四溢的吻中,没有深想他字里行间的意思。 她把手伸向他的胯间,确定了他的反应,一口咬住他的喉结,用特别天真的语气,含糊不清地说:“叔叔,这个也会给我吗?” 23 23 宋依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趁着自己还没发懵,她赶紧伸手荼毒他的衬衣,又扯又拽,本来平整的面料变得皱皱巴巴。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初中时学校开设了性教育通识课,课堂上还能小组讨论两性知识。课下就更放纵了,宋依这两年没少和辛瑶一起偷看少儿不宜的文学影视作品。 但有些事情实施起来远比电影中演的困难。 她无从下手。 宋依咽了咽口水,干脆闭上眼睛,盲人摸象似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她也没想到手底的触感竟然如此美妙,所到之处毫无余赘,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软塌松弛。 宋依之前还对网上流行的那句“我看你就是馋他身子”嗤之以鼻,现在真是啪啪打脸。 她忍不住挠挠男人的腰侧,又按按他平坦的小腹,像是面前摆着美味佳肴,不舍得品尝,也不知如何下口。 宋彧捉住她乱摸一气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抬眸看着她,一脸平静地问:“摸什么呢?” 宋依不好意思和他对视,便把脸扭到一边,赌气地揶揄:“装什么正人君子…” 偷瞥了他一眼,宋依继续嘟囔道:“假正经,真禽兽…” 宋彧可听得清清楚楚,捏住她的下巴,掰正她的脸,强迫她看自己。 侵占的念头不再蠢蠢欲动,被女孩子懵懂无措的目光勾得愈发强烈。 欲望这东西最是凶孽。越压抑,越嚣张。 他不该对少女青涩的身体产生反应,更不该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侄女产生咎恶之情。 可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确实被唤醒了。他想占有她,完整无缺地占有,从身到心。 他不露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宋依当然猜不到这人心里在想什么,还当他坐怀不乱,有意无意地撩拨着。 殊不知自己成了只待宰羔羊,有人正磨刀霍霍呢。 她眨巴着眼睛,露出抹天真的笑,“叔叔,我这样摸你舒服吗?” 看他面无表情,宋依还以为闹得他不高兴了,便低垂眼眸,碎碎念道:“反正我挺舒服的…” 宋彧伸手抹去她蹭到嘴角,还未融化的糖渣,问她:“喜欢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轻佻,搭配原本低沉的声线,听得她耳廓阵阵发烫。 可能车内的空间过于封闭,她觉得呼吸不畅,神经也渐渐紧绷起来。 下唇被他摩挲着,微微发痒,宋依便下意识地探出舌尖,想要舔一舔。 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故意为之了。 宋依将他的半截手指含入口中,牙齿轻轻咬着关节,舌尖滑过指腹,紧接着重重一吮——他的呼吸也跟着加重。 她看见宋彧的喉结滚动了下,连眼神都不同于往常了。 宋依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尽管他的神情还算冷静,但肯定在忍耐着什么。这让她有种扬眉吐气的得意,便越发肆意妄为,将他整根食指都含了进去。 指尖触到舌根后的会厌,宋依瞬间生理性地反胃,想要松口却适得其反,咽了口唾沫,把他的手指含得更紧了。 都说十指连心。 宋彧怎么觉得…手指没有连着心,而是连着另一个器官。 他一言不语,捏住她的双颊,把手指从她口中抽出,表面糊着透明的液体,看起来颇为色情。 宋依终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她得逞似地勾唇一笑,跪在他的腿间。后背抵着方向盘,有限的空间让两人身体贴得更紧。 她把唇凑到他的耳边,坏心眼儿地问:“叔叔,你喜欢吗?” 他没有应声。 宋依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明明都相互依偎着,她仍觉不满足, “叔叔,你承认对我有感觉吧,嗯?” 她望着男人英俊的眉眼。就这么近在咫尺,却又远得遥不可及。 女孩子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处,感受着他的心跳,用几乎恳求的语气开口道:“叔叔,说你爱我。” 男人沉默着,良久,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叔叔一直很爱你。” 以前,现在,以后。永生永世。 宋依红了眼眶,摇摇头,已经有些哽咽,“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的爱…” 她死死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逼迫,执拗道:“说你爱我,你要我…” 他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他也没有说那些话。 那枚原本要落在她唇上的吻,迟疑数秒后落在了她的眉间。 宋依了然于心。自己可以胡作非为,但他只能选择克制。 永远有人为她的无所畏付出代价。永远有人为她的任性买单。 宋依偃旗息鼓了。 她曾下过决心不能再和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她得说到做到。 女孩子眼角依稀带泪,那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煞气突然就没了,细声细气地问他:“叔叔,你难受吗?” 宋彧还未来得及说“没关系”,她的手便伸向他的下腹,“依依帮你。” 宋彧适时握住她的手腕。 宋依以为他又要阻止自己。心里愤愤不平,给谁守身如玉呢。 她讽刺道:“怎么,摸也不给摸了?” 话音一落,她的手就摸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勃起的男性生殖器。硬邦邦地覆在她的手心下。 宋依瞬间哑然无语。 几个小时前,宋彧才手把手地教她摸完自己,这会儿又教她帮自己。 他腾开一只手解开裤子,释放出胯间的器官,带着她的手握住它。 手上还沾有她的唾液,刚好起了润滑作用。硬挺的阴茎被温热掌心和湿滑液体紧紧包裹,本就压抑不住的欲望彻底膨胀。 宋依和丢了魂一般,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上下撸动茎身。后颈的凸起被他时轻时重地揉捏,力度倏地加重,脑袋被按向他的颈窝。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哑得近乎成了气音,“宝宝,咬我…” 宋依的后颈被他按着,脸被迫贴着他的侧颈,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只能照做不误,张嘴咬住他的颈肉。 尖锐的痛感非但没有让他清醒过来,反而加重了身下的快感。 宋依还是有意识的,她明显觉得手心里的东西越来越硬了,好像还越来越热… 这种变化超出了她的认知,宋依有些害怕地喊他:“叔叔…你好了没…” 她的腿都跪麻了,手也快麻了,可他好像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他让她抬头。 射精的感觉来临,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脸。 宋依听话地抬头,弱弱地唤道:“叔叔…” 他吻住她的唇,心满意足地射了出来。 ~~~~ 还在追文的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当个码字机,赶紧完结掉这篇,但总觉得有点不太礼貌…就借这章的更新多嘴一下。 1.应该是很久不写文的原因(也是我能力不足),手特别生,一直写不出想要的感觉。但越不写越没感觉…写得不尽人意,你们就胡乱看看吧(ó﹏ò?) 2.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开车,出意外还是下章…情节酝酿得差不多了 3.男二的人选还在摇摆不定 4.隔壁的初九会和这篇联动一下(初九少了篇番外,完结太久不想单独写了:) 5.谢谢送珠留言的各位。(不用给我送珠哈!) 24 24 宋依还维持着别扭的姿势,愣愣地看他抽出几张卫生纸,清理干净自己身下和两人手上的液体,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上被她弄皱的地方,甚至还把领口最上方的扣子给扣上了。 喉结上有她留下的咬痕,若隐若现地藏在衣领下。 窗户开着,那股让她脸红的奇怪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欲望来去都快,可控感渐渐回归,人也从刚刚那阵迷乱中脱离而出。 他一抬眸便对上女孩子幸灾乐祸的目光。 宋依盯着他有一会儿了,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坏笑道:“叔叔,爽吗?” 当然爽,爽得他通体舒畅。尤其当那股过电似的快感流窜全身时,他全然忘记了带给他极致体验的人是谁。 他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更非一撩就硬的毛头小子。 圈里人都知道宋家二公子克己守礼,不喜女色不好男色,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俗人的消遣之乐。他单身时不出入风月场所,成家后更是避嫌,应酬时连烟酒都很少碰。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总是风度翩翩的男人会对自己的亲生侄女做出如此下流事。 虽说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光伟正之人,骨子里那点龌龊恶劣劲儿又都被勾了出来。但一个十来岁女孩儿的性吸引力怎会强大到让他难以自持,屡屡失态? 分明是他自己心思不轨。 宋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揉捏她的腕骨,看她眼角眉梢间竟颇有几分娇妩,之前稚嫩的孩子气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突然意识到小丫头片子好像真长大了。 宋依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心烦意乱,也清楚这人一开口就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不喜欢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宋依抽出自己的手,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问他:“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闹?” 她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任性?” 最后,她敛起所有情绪,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认真道:“叔叔,你后悔吗?后悔当初没有留在国外,回来接手了烂摊子。” 还有我这个拖油瓶。 叔叔,我把你的人生搅和得乱七八糟,你怪我吗? 他露出抹在她看来完全是敷衍的笑,“没有。” 宋依忽然之间觉得没劲儿透顶。 她可以选择无忧无虑的人生。他也能和辛冉平平淡淡一辈子。 多么两全其美。 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意难平,偏想打破这个平衡。 最后所有人不得安宁,难道就如愿了? 女孩子咬咬唇,神情变得颓丧起来,“算了,你就当我胡闹吧。” 说完,宋依打开车门跳下车,也没等他,一溜烟跑了。 辛冉注重保养,作息规律,这个点通常已经睡了。 宋依怕把她吵醒,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她关好门,扭脸看见正在给她收拾床铺的阿姨。 可能是从小丧母的缘故,宋依格外喜欢这个做事认真,说话温柔的中年女人。 平日里宋彧和辛冉不在家,宋依便和她同桌吃饭,聊家常,有时还跟着她一起去超市购物。 所以宋依也毫不介意阿姨进出她的房间,触碰她的私人衣物。 宋依见她手里叠着自己乱扔一弃的内衣,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去,“林阿姨,您去休息吧。这些衣服我自己收拾就行。” 走近才发现她眼眶发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模样。 宋依没什么窥私欲,但自打住过来,阿姨就悉心照顾她,对她很是疼爱,两人的感情也算亲近,宋依便做不到不管不问。 丈夫送的生日礼物不翼而飞,女主人寻找未果,怀疑家里的保姆手脚不干净,偷拿走了那块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的名贵腕表。 可能不翼而飞的腕表对她意义非凡,女主人一时之间急火攻心,也不听阿姨解释,还对她一番羞辱,撵人滚蛋。 阿姨被平白无故地冤枉,又丢了饭碗,实在是憋屈又委屈。 听完阿姨的话,宋依既恼怒又心虚。 腕表没有不翼而飞,是她那天耍小性子给藏在了窗帘后的犄角旮旯里。 是她的一时幼稚害得阿姨蒙受羞辱。 宋依心里很难受。她没有资格找辛冉理论,替阿姨抱不平,因为归根结底是她的错误给阿姨造成了伤害。 她好像总是伤害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宋依被自责的情绪淹没着。 她安慰了阿姨一会儿,等她情绪平稳了,态度诚恳地和她道歉:“阿姨,对不起。婶婶的腕表是我拿的。” “对不起。我明天去和婶婶解释。” 宋依话音刚落,别墅的女主人便出现在了门口。 女主人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穿戴整齐,妆容精致,虽然面色平静,但能感受得出来她心情不悦。 辛冉长了张古典美人脸,笑起来温婉可人,不笑时清寡疏淡,愠怒时又显得稍许刻薄。她也知道自己的面相并非时刻讨人喜欢,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带着微笑。 宋依原本就没有接纳她,平常都是看在宋彧的面子上才给她好脸色,叫她一声婶婶。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宋依现在只觉得她嘴脸刻薄,为人鄙俗。 辛冉当然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气息。不知这小丫头片子又怎么了,瞧着苦大仇深,不过习惯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辛冉见怪不怪。 小姑娘是宋彧的掌上明珠,辛冉再不满也得表现出长辈的宽容大度。但她不是宋彧,无法视宋依如己出,更做不到毫无底线的纵容。 辛冉对宋依的情绪漠不关心,鄙夷的目光落在阿姨身上,“这么晚了你在依依房间干什么?还是我之前说的话不够清楚?” 阿姨目面色为难,“夫人…” 宋依对“夫人”“小姐”之类的称呼简直厌恶至极。一个个的还活在旧社会吗?人就非得有三六九等分吗?仗着点金钱权势就肆意践踏他人尊严。自以为高人一等,不过是浅薄鄙陋。令人作呕。 宋依实在看不下去,她往前走了几步,忍着愤懑,尽力温声道:“对不起婶婶,你的腕表是我拿的。” 辛冉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一向颐指气使的小丫头竟向她道歉了。 冤枉了一个下人而已,辛冉不觉得有什么,便想小事化无,她不以为意地笑笑,语气温柔道:“没关系,不怪你。都是我粗心大意,乱放东西。” 女孩子眉头紧蹙,严肃认真的模样和她叔叔真有点神似。 “有关系的。” “婶婶,你冤枉了阿姨,需要向她道歉。” 辛冉像是听见了不得了的笑话,但也并不打算和小孩子计较,便一转话锋:“依依,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宋依置若罔闻,重复道:“婶婶,你需要向阿姨道歉。” 辛冉对被冒犯的感觉相当敏感,更何况晚辈为了一个下人对自己发号施令,她觉得不成体统。 “怎么了?” 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沉朗的男声穿插而入。 辛冉原本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就有了淑婉端正的笑,“小误会而已。” 她看了眼时间,对宋彧说道:“华北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马上去一趟。” 宋彧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孩子咄咄逼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婶婶,我有错在先,我承认,我向您道歉。但您也有错,为什么不向阿姨道歉?” 阿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吓得不敢吭声。奴性深入骨髓,她觉得宋依顶撞辛冉实在不妥。 宋彧不了解情况,便也没做声,只目光淡淡地看向她们。 辛冉维持着得体的笑,“依依,婶婶没错,何来道歉一说。反倒是你,对长辈就这个态度?” 宋依气极反笑,把礼节修养抛之脑后,厉声质问道:“你没错?你冤枉人还有理了?你凭什么理直气壮?” 宋彧也觉得她语气太冲,唤了声依依,想提醒她冷静下来。 但人在气头上,宋依觉得他的那声依依是在偏袒辛冉,听起来极为刺耳。 辛冉无话可说,默了一会儿,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嘲讽地笑道:“宋彧,这就是你们宋家的大家风范。” “我还要赶飞机,先走了。” 说完,她便背脊挺直地下了楼,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依冷冷地盯着宋彧,故意提高音量,“叔叔,这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大家闺秀。” 她扔下这句话,把他们赶出了自己的房间。 宋彧再了解不过她的脾气,便放任她独处,和阿姨一同下楼,顺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姨愧疚不已,“先生,您千万别责备依依,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 宋彧笑笑,“她又没错,我为什么要责备她?” ——————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应该是下章…哭… 25 25 房间的门虚掩着,像是专门为他敞开,等他进去。 明知她不会应声,宋彧还是轻敲了几下才推门而入。 小姑娘正蹲在地板上收拾衣服,低垂着脑袋,瞧着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其实心里想着别的事,手上的动作笨拙,磨磨蹭蹭了好半天也没把裙子叠整齐。 纤瘦的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看上去羸弱可怜,哪还有刚才的盛气凌人,让他心疼还来不及。 宋彧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温声问道:“委屈了?” 宋依缩了缩脖子,躲开他的手,冷哼一声,置气道:“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我有资格委屈吗?” 她寡着一张脸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如果是来对我说教的话,那我劝您省点功夫。我就这样,油盐不进,知错不改。” 宋依停顿了片刻,突然有些挑衅地笑笑,“怎么,我顶撞你老婆了,你心疼了?” 他还是那个表情,既看不出喜怒,也摸不清哀乐。 宋依也再没耐心猜来猜去,爱谁谁去吧。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决定今天就把话撂下说开了。 “我就是故意的。” “她的表是我故意藏的,我故意让她找不到。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想给她使绊子,你心疼吗?” 她越说越恼火,语气也愈发蛮横无礼,“我早就看你老婆不顺眼了。她只要在这儿一天,我就欺负她一天。你如果心疼,就赶紧撵我滚蛋。否则我非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彧也不打断,安安静静地听她说气话,任她发泄情绪。 女孩子一口气也不喘,小脸儿憋得通红,尽管如此,还是想变着法子激怒他。 他一个长辈怎会和她置气。再说了,他为什么要生气。 小姑娘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可爱,宋彧不觉莞尔。 宋依看他不怒反笑,更是气急败坏。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仍能稳坐不动。 她就差对辛冉破口大骂了,可这人丝毫没有要数落她的意思。但刚才当着辛冉的面,他明明表现出不悦了。 宋依终于明白,宋彧从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自己是他一手娇惯大的,所以她再怎么撒泼打滚,胡作非为,宋彧都可以视若无睹,甚至继续纵容。 他之前那些意味不明的吻,反常的举动以及短暂外露的情绪,不过是在惩罚她的胡闹罢了。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瞎胡闹么。 她凭什么要求这个尽了十几年父亲责任,辛辛苦苦将她养大的男人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她凭什么仗着血缘关系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她凭什么漠视纲常伦理,无法无天? 宋依紧紧攥着双手,指尖几乎要把掌心给刺破。很疼,可这点疼哪儿能比得上心疼。 良久,宋彧听见她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叔叔。” “你还爱辛冉吗?” 她不知第几遍问出这个问题了,她也不想再听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果他点头,如果他说爱,宋依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畸念。 她会努力让这段关系回归正常,她会离他远远的,再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她会一辈子记得,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曾满心欢喜又满心绝望地爱过一个人。她的爱永远得不到回应,他们的故事永远迎不来结局。 她遗憾却不后悔。 宋依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她突然想起沈修己曾在视频里科普过:“时间和空间不是独立和绝对的,而是相互关联、可变的。” 如果她和宋彧所处的时空不同,那该有多好。她长大十岁,去遇见十年前的他。 如果时空相错,他们还会有血缘关系吗? “叔叔,依依是个坏女孩。她看不得别人幸福,所以她想方设法破坏别人的生活。” “但她很爱你,所以她讨厌辛冉,嫉妒辛冉。她知道错,可她还要继续错下去。” 宋彧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宋依,冷静得让他心慌。 “叔叔,我真的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但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宋依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自顾自地碎碎念道:“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太不懂事了,对吗?叔叔,你再忍忍吧,我就快成人了了,我以后会努力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和婶婶也赶紧生个孩子吧,我不会继承家业的…” “好了依依,不要说了。” 宋彧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子,残忍地凌迟着他的心。 女孩子仿若未闻,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哽咽道:“是爷爷让你带我去沈家的吗?他希望我以后嫁给沈谨行或者沈修己…你也希望吗?你会看着我离开你…” 她的眸中闪着泪光,清凌凌地看着自己,宋彧只觉心疼得厉害。 他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宋依所说的那些画面。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缓解让他有些难以忍受的心悸感。 于是他低头吻她。 他需要确认她就在自己身边。 然而宋依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上他深长的目光,宋依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吻也偏离原来的位置,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停留片刻,他转而亲吻她的眉心,顺势把人拥入怀中,用力地按着她的后背,生怕一松手她便消失不见。 26 26 宋依没想到他又来这出。 她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推搡他的胸膛,结果被他一把握住。 他没控制好力度,宋依失了重心,身体向后仰。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宋彧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撑在他的肩侧。 她躺在地板上,也躺在他的身下。 宋依其实对男女在床上那点事儿没什么概念,也没想过和他发生肉体关系。 小孩子的世界到底还是简单,掺杂的欲望也少。 她对宋彧的感情就特别纯粹。只是纯粹到极点就变得过分了。 之前带有性暗示意味的行为举止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她想用成年人的手段逼宋彧回应自己偏执的爱,却屡屡失败不得手。 宋依还没缓过神,微微张着嘴巴,习惯性地叫他:“叔叔…”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压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没有半点儿温柔。仿佛这个吻的意义只是为了确认她没有离开。 她不会离开。 她仍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听见女孩子柔而软的呻吟声时,他浑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那颗悬着的心也回归原位。 他终于尝到比失控感更可怕的滋味。 与他此刻的心悸不安相反,宋依平静异常,心里空空荡荡,好像一切都不再重要。 下唇微微发痛,应该是被他咬破了。宋依伸舌舔了下,果然尝到一股腥味儿。 他的目光沉下去,她的心也跟着坠落。 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陌生的男人,一个被欲望支配着,与欲望斗争着的普通人。 他不再温柔体贴,不再从容尔雅,也不再是她的叔叔。 但宋依已经熟悉了这样的他。甚至一个小时前,她的手还帮他纾解了欲望。 宋依不禁讽刺地想,原来所有男人都是下三路的货色。只要裤裆里那玩意儿硬起来,哪还管身下的人是谁。 宋依觉得自己矛盾又矫情。以前痛恨他的坐怀不乱,眼下又十分介意他对自己起了生理反应。 衣冠与禽兽有着云泥之别,宋彧身体力行,将二者的本质同时发挥出来,并且淋漓尽致。 后背被冰凉的地板硌得生疼,宋依想起身,把他赶出房间,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 她还希望一觉醒来可以忘记这些天发生的破事儿。 宋彧虽然一言不发,却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眼看他的吻又要落下来,宋依偏头躲他,嘴里还气呼呼道:“你看清楚了,我是宋依,不是你老婆。” 他捏住她的下巴,掰正她的脸,还真有模有样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无比确定地点点头,“看清楚了。” “是我的依依。” 他英俊的面容不带任何表情,声音却离奇温柔。 宋彧生气了。 宋依的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他惹怒。 捉摸不透的怒意最让人胆战心惊。 宋依又怕又气,但愤怒多于恐惧,她避不开他的眼神,便逞强地与他对视。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想把你亲生侄女给上了吗?” 宋彧挺好奇她从哪儿学的这些,说的话虽不够文雅,却也没错。 他确实想上她。 换而言之,他想同她做爱,与她十指相扣,交颈缠绵,巫山云雨。 这个念头既罪恶又刺激。 宋依看见他微一勾唇,竟然点点头。 这人是疯了吗? 他跪在自己的双腿间,宋依这下手脚都动弹不得了,还真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退而求其次,就算他要做那档子事儿,也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她还没成年呢! 宋依觉得他脑子不清醒,故意用言语刺激他:“你敢吗?我是你亲侄女,你敢上我吗?” 他松开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她后背的扣子,脱掉她的连衣裙。 宋依早就被他看了个遍,摸了个遍。但此景不同往常,这个男人更不同往常。 他目光里的迷恋让她莫名发怵。 宋彧笑了下,“为什么不敢?” 他如愿以偿地吻住女孩儿的唇,顶开牙关,含着她的舌尖轻吮,等她喘不上气,使劲儿挣扎起来才舍得松口。 身上衣不蔽体,脸上挂着泪,口水沿着嘴角下淌…宋依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 她既羞愤难当,又觉得落了下风,委实不甘心,只有嘴上功夫能占他便宜了。 她胡乱喊了几声救命,可他和没听到一样,直接扯掉她的内衣,掐了把她胸前的小巧玲珑。乳晕很小,颜色也浅,他不禁用力揉捏一侧,低头咬住另一侧顶端的乳粒。 那么敏感的地方被他没轻没重地蹂躏着,宋依痛得大骂道:“宋彧你卑鄙无耻下流!!你个老变态!我还没成年呢!!你放开我!” 他甚是享受地听她骂自己,那只恶劣的手又来到她的腿间,修长手指从内裤边缘探进去,寻到敏感的凸起,稍稍用力按了下,她的叫骂声音倏地停了。 宋依一个激灵,更气得胡言乱语起来:“你想泄欲找你美丽大方知书达理的老婆去!她巴不得你天天上她!” 他突然松开钳制着她双腕的手,一把掐住女孩子线条优美的脖颈,指腹抵着她脆弱的喉骨。 怕伤到她,宋彧压根没用力,宋依却被吓住了,瞬间委屈得哇哇大哭。 不就骂了他和辛冉几句,用得着对她施暴么?亏她还掏心掏肺地和他表白,她图什么呢? “叔叔…” 宋依决定服个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怯怯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似乎想要吻遍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濡湿的痕迹从锁骨延至小腹,然后继续向下。 宋依屏住呼吸,一只手与他五指紧扣,任由他分开自己的双腿。 不知是没有发育成熟还是天生如此,女孩子的私处光洁干净,红嫣嫣的贝肉与洁白肌肤碰撞出别致的美感。 他的呼吸明显沉了,心跳又快了。 眼前的画面实在漂亮,无论从哪个角度,反常的性吸引力也好,单纯的视觉冲击也罢,他都自持不得。 他埋首于女孩子的腿间,亲吻这处。 一开始只是轻轻触碰,听她既害怕又难耐地细声哼唧,求助似地叫他,“叔叔…” 这个称呼从此变得微妙起来,只有他们了然其中隐晦又淫秽的意义。 被他舔弄着的地方痛痒并存,隐约的麻意变得清晰起来,她觉得很舒服,尽管羞耻,却依旧本能地软声呻吟,甚至把双腿分得更开,希望他再快点再重点。 年轻而青涩的身体渴求他的触碰与抚摸。 她的意识开始混沌不清,被他紧握的手也不再挣扎。 舌尖卷着挺立的小肉核吮了一会儿,直到她肩膀瑟缩,大腿抖起来,他才开口道:“这样吗?” “嗯…” 阴蒂高潮的快感很强烈,她的身体不断痉挛,宋彧也没继续刺激那处。 他握着她的脚踝抬高她的一条腿,女孩子的私处暴露得更彻底了。微微翕动的穴口往外吐着液体,那么小的地方,他怀疑连根手指都难以进入。 身下的性器已经硬得发疼。理性机制似乎出故障了,也可能是他打定主意放纵到底。 作为一个习惯掌控的人,宋彧享受克制带来的快感,但他现在觉得,紧绷的弦突然断掉,这瞬间的快意更让人欲罢不能。 他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温柔地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亲吻她紧闭的双眼。 刚刚还是骄横刁蛮的模样,没一会儿功夫便软绵绵地躺在那儿任凭人摆布。 宋彧对她丝毫没有征服欲,只想把人留在身边疼着宠着。只给予不索取当然无私,可他从不是这样的伟大之人。仅仅因为心甘情愿。 辛冉说得没错。他可以为了宋依让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也可以为了宋依让它天翻地覆。仿佛从宋依开口喊他叔叔的那一刻起,人生的重心便转移了。 他既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就不单是出于责任感了。 或许自己对她的爱可以超越一切,比亲情永恒长久,比爱情之死靡它。 —————————— 哭了,死活写不完了,下章继续…最迟明早,我非要把这辆车给开出来(-?_-?) 27 27 宋依稍稍缓过来了劲儿,觉得那股束缚感也明显变弱了。 她被宋彧盯得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这人的目光危险且反常,带着说不明道不白的感情。情欲浓烈,情意浓深,分辨不出谁多谁少。 宋依觉得他眼睛里仿佛燃着簇簇火焰,越烧越凶,灼得她肌肤生疼。 趁他不注意,宋依撑起上半身想往后退,可他反应甚快,自己的屁股还没挪动,脚踝便被他牢牢抓住。 宋依起先只是条件反射地挣扎两下,谁知没个轻重,他的手又突然松开,便一脚踹向他的胸口,正中心脏的位置。 拳头大小的器官时时刻刻都在有规律地收缩与舒张,这会儿变得愈发急促,连脚心都能清楚感觉到它的搏动。 宋依看他眉头微皱了下,显然是毫无防备。她用的劲儿不小,这一脚肯定把他踹疼了。 宋依既心疼又愧疚,哪还顾得着和他怄气。 她刚刚还想着怎么把人撵走,这会儿又和小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凑了过去。 “叔叔,对不起…疼吗?”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看得那颗心都要化了。 疼吗?确实疼。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知该怎么疼惜她才够。 宋依看他不应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心下惴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说:“叔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刚道完歉,小孩子气性又上来了,她悻悻然道:“谁让你…” 小丫头难伺候得很。顺着心了装巧,逆着意了哭闹。哄也不好哄,偏偏还吼不得。 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他甘之如饴,欣然受着。 宋彧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摩挲女孩儿尾椎处的凸起。 那块骨头被他揉得很舒服,宋依也不闹腾了,惬意地窝在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卖乖地哼唧,“你别停呀…” 宋彧好笑道:“之前是谁嚷着要和我…” 他话音还未落,宋依便一口咬住他的颈肉,不许他把那个词说出来。 没过多久,她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未免太幼稚太不负责。 出尔反尔,那是小孩子耍无赖。 她不是不想,她只是胆怯与忐忑。 喜欢他出于本能,抗拒他亦是本能。 宋依哪里知道自己那些有意无意的举动会让他心猿意马,会攻击他的自制力,还会削弱他的忍耐度。 正如现在,她仅仅因为紧张,便下意识地吮着他颈侧的一处肌肤。轻微的刺痛感令他煎熬不已。 宋彧同样不知道,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宋依早已将他当成全部,只依赖他,只信任他,只在乎他。 她的感情是懵懂的,盲目的,或许有时太过偏执,重得叫人无法承受。却也纯粹真挚,绝无仅有。 她轻轻唤了声叔叔。 “你可以和别人结婚生子,可以和别人组建家庭。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不要像爸爸妈妈那样,留我一个人。” 女孩子声若蚊呐,毫无底气,他甚至听出了几分卑微。 有恃无恐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患得患失。 她在向他保证,也在和他商量,“叔叔,我听你的话,我会乖乖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终于,她哽咽道:“我害怕…” “害怕”二字说罢,他的手指便顺着女孩子的尾椎没入臀缝,然后下移,直至摸到了微微湿润的穴口。 他就着那点湿意抚摸穴口周边,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 少女的身体极为敏感,反应更是强烈,几乎是瞬间挺直了背脊,又想逃离他的怀抱。 宋彧握着她的腰,膝盖顶开她的双腿,不容她挣脱丝毫。两人不隔罅隙,腹部紧贴。 女孩子身体发软,男人下体发硬。前者寸缕不着,后者衣冠整洁。 这画面既违和又契合,既淫荡又别致。 他的动作虽强蛮,目光却极为温柔。 宋彧抬起她的下巴,与她额抵额,说道,我要你。 她恍惚刹那,没听清楚,微张着嘴巴等他再说一遍。 宋彧没如她的愿,也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吻住她的唇,从侵入到侵占,几乎是一气呵成。 两人接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吻,甜腻又黏糊。 也许是氛围正好,情浓意酽,宋依很快适应了这个只属于成年人,也只属于情人之间的吻,甚至还下意识地给他回应。 他含着她的舌尖轻吮轻啜,空出一只手解扣脱衣。 男人身下硬挺的物事贴着她的小腹,烫得她陡然清醒,不禁好奇,用余光往那处一瞥,尽管没看太清,仍被吓了一跳。 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宋彧带着她的手往她目光所及之处摸,在她耳边诱哄道:“乖,摸摸它。” 宋依更好奇了,这是…又准备让自己给他手淫呢?还是说先来一发热热身? 可能被他吻得头脑发热,宋依稀里糊涂地来了句:“好叔叔,让我看看吧。” 宋彧这个好叔叔当然如她所愿。 宋依不是没见过男性生殖器,只是没亲眼见过。更没见过他的。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为什么这玩意儿的凶悍模样和主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宋依内心抗拒,表面顺从。她毫无底线地安慰自己道,只当她这个做侄女的尽尽孝心罢了。 性器被女孩儿柔软的小手握着,欲望亟待释放,他无法冷静,清醒不得。 他舍不得要她。但一想到她离自己而去的画面,他又迫切地想要她。 似乎只有用这种罪恶的方式才能缓解他无穷尽的恐惧。 与所爱之人行床笫之欢,本是件既满足生理又填充心理的乐事。但宋依仍处于懵然的状态,比起期待,更多的是无措。 手心里的东西竟随着她生疏的动作愈发坚硬。和握着烫手山芋似的,女孩子一紧张,反而加快了频率,加大了力度。 毫无预兆的变化让他浑身的血液涌至下腹,刺激得阴茎完全勃起。 令他血脉偾张的失控感。宋彧记不得这种感觉上次出现在什么时候,也可能他从未体会过。 他忍着那股射意,一边啃咬她的肩头,一边揉捏她私处的嫩肉,时不时滑过穴口,试探地浅浅戳弄。 手指好不容易进去了小半截,她便开始叫疼,身体瑟缩,两条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 宋依满眼泪花地看他,像是求助也像是讨饶。 他抽出手指,只亵玩女孩子最为娇嫩的阴蒂,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地捻弄,她很快抻长脖颈,泄了一次。 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极为敏感,微微颤抖着,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可他偏要恶劣地在这个点继续刺激她的身体,探寻她生理的极限。 宋彧竟然又带着她的手摸向她自己的私处,屈指顶弄穴口,真和性交一般。 那根手指是她自己的。女孩子羞得呜咽起来,“叔叔…别这样…” 他含住她的耳珠,语气正经道:“刚刚不是还说要听叔叔的话。” 又转而吻她湿漉漉的眼睛,手上的动作没停,在他的引导下,她的手指伸进去了一半。小穴也终于不再闭塞,含着她自己的手指,缓缓进出间,不断分泌出液体。 看她闭上了眼睛,眉头微皱,神情却颇是享受,宋彧知道她快到了,便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动不了。 宋依心里羞愤不已,身体欲求不满,难为情地抹眼泪,“叔叔…” 搂着她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宋彧伏在女孩儿上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目光里只余温柔,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问道:“听话吗?” 她胡乱点头。 又问:“要叔叔进去吗?” 她还是点头。 他吻去女孩子眼尾的泪,满意地夸道:“我们宝宝真乖。” 语落,他一条手臂垫在她的腰下,让彼此的身体贴得更紧,尽可能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进入。硕大的前端触及湿软,几乎没有停留,下一秒便顶开了微微翕动的穴口。 未经人事的女孩子突然睁开眼,意识也变得格外清醒。 好像所有的感官在彼此的交合处汇集了。 高潮的余韵还在,她也足够湿润,只是过于窄小的甬道难以接纳他,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僵持着,忍耐着,他的吻依旧温情脉脉,“疼吗?” 女孩子没应声,对上他深之又深的目光,竟什么都不怕了,她主动抬高了臀部,声音柔软动听,“叔叔…我要你。” 似乎这样便和他无法分离了。永远不会分离。 交媾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为了寻求生理与心理上的欢愉,只是为了冲破那道折磨着彼此,困囿着彼此的束缚。好像如此便能和这世上所有的相爱之人一样,他们融为一体,紧紧相依。 宋依清楚他是谁,清楚身上这个带给她极致体验的人是自己的亲叔叔。可是啊,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深深爱着的普通人。 他唤她依依,也叫她宝宝,吻她的眼睛和嘴唇,也吻她的脖颈和锁骨。 罪恶的快感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他有些无法自控地加快了节奏,加重了力度,抽离再进入,反反复复。 被他占据着的地方愈发酸软,本能地收缩,层叠的软肉贪恋地吸咬着他的性器,两条腿也把他夹得更紧。 带着哭腔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他垂眸看她,她也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泪光盈盈,爱意泛滥,是恋慕,也是贪妄。 宋彧不舍这样的目光,更不忍她这般盯着自己。 他稍稍抽离,然后猛地顶入深处,抵着某处使劲磨。感受到她的身体开始痉挛,他咬住女孩儿颈间早已泛出殷红的地方继续舔吮,轻声哄着,“宝宝,我们一起?” 身体被他撞得快要散了架,人也将要断了气,她听不清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哆嗦着呻吟着点头,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力竭之时,腿根处终于感受到一阵温热湿濡。 ——————————— 亲爱的朋友们,我开学了(-?_-?)如此勤快的日子(并不)即将结束(?_?) 28 28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宋依便睁开了眼。 她并没有体会到小说中描写的夸张感觉,反而因为夜里睡得安稳,醒来后神清气爽。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不仅穿了件睡裙,连床单都焕然一新。 也难怪宋彧对她大大咧咧的生活习性颇有微词。 她这个叔叔工作上严谨苛刻,生活上也工整到极致,无法忍受丝毫脏乱差。 宋依用手肘撑着脑袋,支起上半身,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的睡颜。 其实他的五官并不温和,尤其那双眉眼,就算笑起来也不显得多情,不笑时更给人一种距离感。 宋依情不自禁地低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心想,这人和自己一样大时,估计就是校园小言里的标配男主,目下无尘的高岭之花。 班里新来的转校生虽有相似的气质,却没有让人觉得舒适的风度,整天冷着脸,傲岸不群的模样硬是把恋爱脑辛瑶迷得七荤八素。 二十年前的叔叔是什么样呢? 他应该不同于自己的锋芒毕露,只是从容地兀自骄傲。他也绝不会像自己这般飞扬跋扈,更没有咄咄逼人的戾气。 在宋依心目中,叔叔是世间最完美的人。无与伦比。 她得意又满足地翘起唇角,真好。 这个瞬间,她脑海里产生了惊世骇俗的念头,她想嫁给叔叔。她想用那个独一无二的身份和他共度余生。 “傻笑什么?” 这一声真好听,温柔,低沉,还带着鲜有的慵懒。 对上他的目光,宋依先是羞赧地鼓鼓腮帮,然后又觉得自己无需矜持扭捏,便直接起身跨坐到他的小腹上。 她不吭声,只抿唇看着他。 乌黑长发垂至他的胸前,发尾轻轻扫着肌肤,撩得他心尖一点痒。 宋彧抬手轻抚她锁骨处的红痕,问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女孩子故作懵懂地眨眨眼,明知故问:“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看她一副要使坏的表情,宋彧笑道:“那就是没有。” 她既然没有不适之感,那作为出力的一方肯定极力克制,极尽温柔,也肯定没有尽兴。 一场完美的性爱需要心理上的共通与生理上的契合。 宋依哪里懂这些,她只觉偷吃禁果的滋味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叔叔。” 她突然露出抹贼兮兮的笑,眼角眉梢都透着小女生的稚气与可爱。 “我们再来一次吧?” 成年人交媾多是出于本能,纾解原欲。高深点儿,是为了寻求灵肉合一的满足感。简单点儿,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但对于性意识刚刚觉醒的女孩子而言,性行为被赋予了多种意义。一方面贪恋和他亲密无间的感觉,一方面出于猎奇与叛逆的心理。 宋依知道自己对叔叔的感情是不情之情,爱恋亦是不伦之恋,但她毫不在意这些。 骨子里的偏执在一定程度上对她还未健全的三观造成了影响。 她张狂地想,世俗的枷锁,道德的底线,困不得她,亦挡不住她。 她甚至想大张旗鼓地向所有人宣战:爱就是爱了,你们这些浊骨凡胎奈我何? 宋依没等他应声,把睡裙掀至腰间,露出光净的下体。 她稍稍抬高臀部,两腿张开着跪在他的髋骨两侧。 宋依觉得这样的姿势足够妖冶,但他似乎不为所动,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宋彧不做反应,她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没穿内裤,腿间凉飕飕的。干涩的感觉和昨晚截然不同。 宋依求助地看向他,娇声娇气道:“叔叔…” 宋彧捏了捏她的脸颊,一副正人君子的肃肃神情,问她:“怎么了?” 她咬咬唇,难为情道:“我没湿啊。” 真不知这小丫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把色情暧昧的话说得直白荡然。 他把手指伸进女孩子的口中,恶趣味地按着她的舌头,语气和目光一样淡,“那就不做。” 宋依含糊不清道:“可是…叔叔…你硬了啊…” 涎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情浓意浓的氛围,他的目光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抽出手指,半开玩笑半命令道:“你自己弄湿。” 宋依委屈巴巴地揪着围在腰间的裙摆,“我不会…”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握住她的腰,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宋依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气呼呼地咬了他一口。 只当那丁点疼意增添了情趣,他没轻没重地揉捏着她的臀肉,笑问:“不是教过你吗?” 说着,糊着口水的手指便抚上她的穴口,在周围逡巡片刻,又往前拨弄敏感的嫩肉,摁着藏在里面的肉核,听她娇吟吟地哼唧。 “学会了?” 宋依只觉得腿心又热又麻,说不上来的舒服。 他的手指太了解她身体的反应,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等闭塞的穴变得松软了,便挤进去换着力度翻搅。 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声让宋依抬起头,勉强找回一点意识。 然而宋彧只是用空出来的手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的颈窝,无事发生一般地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平静,和往常一样恭谦,“爸。” 虽然没开扬声器,宋依仍能清楚地听见宋斯仁中气十足的吼声:“又忙没影儿了?今天是周六,赶紧把依依给我送回来!” 他一边往女孩子紧致的甬道里添了根手指,一边温声应付电话那头的父亲:“您等着,我们中午就回去。” 宋依已经顾不得宋斯仁在絮叨什么,宋彧又在附和什么了。她毫无预兆地泄了,那阵快感并没有随着高潮的消退而减弱,反而强有力地绵延着,她控制不住地哭出声,又不敢放声,忍得小脸通红,颈间的血管都凸了起来。 电话挂断,他也终于松手。 沾着唾液与淫液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他温柔地吻去女孩子眼角的泪水,夸奖道:“我们宝宝水真多。” —————————— 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ω?`)? 最近有点忙,更新还是会有的,只是没固定时间。随缘吧哈哈(ˊ???????????ˋ)? 29 29 未成年对男女之事食髓知味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叔叔和侄女瞎胡搞,并且还搞到了床上。 好在小孩子的身体够青涩,手和嘴就能伺候得舒舒坦坦,到了几次便没劲儿再闹腾了。 回老宅的路上,宋彧和宋依提起前几天班主任联系他的事情。 等红灯的间隙,宋彧问她有什么想法。 小姑娘看起来似乎对未来没什么想法,有那么点游戏人生的意思。其实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早上醒得早,宋依这会儿有些犯困,微眯着眼睛懒洋洋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A大吧。” 她旋即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出意外的话,还是A大。” “不考虑其他?” 宋依睁开眼,挑眉看他,“为什么要考虑其他?” 很快,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叔叔,你不想让我去A大吗?” 宋彧仿佛知道她会这么问,温声开口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叔叔支持你的任何选择。” 这话乍一听还挺让人满意和感动。但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宋依蹙起眉头,又听见他说:“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无异于火上浇油的一句话。 她这下便彻底听懂了,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叔叔,停车。” 气头上的宋依通常不会歇斯底里,但冷冰冰的态度会让对方歇斯底里。 这点完全得了宋彧的真传。 缺乏共情力与同理心是宋依性格里的瑕疵。他人的感受与情绪几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但宋彧明显不属于“他人”这个分类。 她会后悔自己对叔叔发了脾气。但她又控制不住一时的冲动。 这种纠结的情绪时常让她陷入自责当中。 宋依觉得委屈和愤怒。 宋彧知道她有情绪了,也知道她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把车停到路边,侧身帮她解开安全带,关切地问:“晕车?” 宋依既没抬眸看他,也没应声说谢谢。她直接跳下车,埋着头往前走,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了起来。 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依才驻足了。 她扭头冲他大吼道:“别跟着我!我讨厌你!” 泪流满面。 他往前走,她往后退,也不看路,一不小心便摔了个屁股墩儿。 压根就没摔疼。但她又气又恼又难过,顾不上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狼狈和滑稽,坐在地上大声嚎啕:“呜呜…叔叔…我讨厌你…” 宋彧蹲下身,等她哭得没那么厉害了,才伸手替她擦拭泪水。 似是叹了口气,他说:“讨厌就讨厌吧。有叔叔爱你就行。” 宋依扑进他怀里,鼻涕眼泪蹭他一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声嘶力竭起来,“呜呜…叔叔,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你身边…呜呜…你别赶依依走好不好…” 这个话题一直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比两人不伦不类的关系更甚。 提不起,说不得。 无数次的不了了之终于造成如今难以收场,无法回头的局面。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正晌午了。 宋依的眼角依稀泛红,但脸上明亮的笑容让人全然看不出她刚刚鬼哭狼嚎了一阵子。 她把脸凑到宋彧面前,和他接了个自然又短暂的吻。 说不上来哪一方主动,哪一方被动,正如这段混乱的关系,两人都难逃其咎。 “叔叔,我也爱你。” 我们都只爱对方,也只用爱对方。 然而并非所有的爱都有着同样的意义。 年少的宋依又哪里明白呢。她只知道盲目地付出,一味地索求。 … 天气突然转凉,宋斯仁生了场小病,虽不打紧,人却变得伤春悲秋了。 老爷子年轻时性格秉正刚毅,凭借铁血手腕和非凡魄力在业界闻名数十载。 商人多重利轻义,宋斯仁却很有素心侠气,入世多年广结善缘,出世后也经常有人登门拜访。 李伯一边引他们进门,一边说沈家今天派人过来探望老爷子,前脚刚走。 听李伯的描述,来人应该是沈修己和沈谨行。 宋彧问:“最近来客很多?” 李伯笑笑,觉得人之常情,“老爷因为换季着了凉,不知怎么传到外面就夸大成了重疾。” 他顺口道:“前两日,您丈人和丈母娘也来过。” 辛父和辛母没少从这段翁婿关系中捞好处。他们上赶着巴结亲家公,背地却没少嚼舌根。尤其是辛母,仗着自己是长辈,时不时对女婿使脸色。 得亏宋彧有修养循礼节,才能容忍他们小人得势,兴风作浪。 也可能他压根不在乎。在他眼里,有些人和狗没什么区别,随便施舍根骨头就对你摇尾乞怜,感恩戴德。可怜可悲又有趣。 他们来得迟,陈婶儿已经把菜布上桌了。 宋依和往常一样上楼请人,这个家,也只有她能请动宋斯仁。 “爷爷,依依来喊您吃饭啦。” 听见女孩子清亮欢快的声音,宋斯仁心里的沉闷一扫而光。 书桌上摆着台洮河砚,肤理缜润,色泽晶莹,看上去名贵非常。 宋依不懂这些文人雅士的青睐之物,只觉得绿石头的模样太罕见,便用两只手端了起来,想细细观摩一番。 “依依,小心点。” 还挺沉。 宋彧从她手里接过砚台,物归原位。 “洗之砺,发金铁。琢而泓,坚密泽,郡洮岷,至中国。” “沈家的小儿子有心,挺清楚您老的喜好。” 宋彧笑了下,不知是夸奖还是随口揶揄。 他对文人墨客的珍玩藏品不感兴趣,但宋斯仁和宋蹇喜欢,从小耳濡目染,再无感的东西也比常人通晓。 宋斯仁目光里露出些许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修己送的。” 宋彧答非所问:“修己。您叫得倒亲切。” 末了,他抬手揉揉宋依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依依,去和李伯说一声,让他把我上次带回来的酒拿出来。” 宋依听话地点点头,跑下楼了。 宋斯仁睨了眼宋彧,愈发觉得奇怪,他和爱妻皆是豁达开阔,秉性纯良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心思难测的儿子。 他语气不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算了,怎么回家还是这副德行?” 宋彧微微勾唇,面色依旧温和,“不知老两口又在您耳边吹什么风。” 顿了顿,他继续道:“既然是一家人,求个和睦美满,我便能给则给。但得寸进尺就没什么意思了。” 话里话外尽是讽刺。 宋斯仁瞬间怒了,随手抄起桌上的镇尺往他身上砸,“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得寸进尺?!你当年做了什么混账事?!我问你,小冉是不是有过身孕?” 宋彧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欲望。或者说,他并不在乎被误解。 他从不纠结,更不留恋任何旧事与旧人。 然而在宋斯仁眼中,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你懂得什么叫承担责任吗?你还是宋家的子孙吗!?” 老人家情绪激动,直接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他明年一定要看到孙子或孙女。 宋彧闻言,好笑道:“爸,我们家是有皇位需要继承吗?”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父亲。 “这么多年,身为宋家子孙,我自认为还算尽责。” 既然享受了祖辈们创造的优越条件,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有人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只是那人不是他罢了。 宋依上楼催他们吃饭,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对话。 她很震惊,叔叔竟然说出这样冒犯忤逆的话。 但她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展现出自己童真的一面,笑呵呵地哄老人家开心。 她还主动提出留在老宅过周末。 宋斯仁总算消了气,吩咐陈婶儿把房间再收拾一遍。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宋依没看到宋彧的身影,坐立难安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问陈婶儿叔叔去哪儿了。 陈婶儿喜笑颜开道:“你婶婶有喜啦。你叔叔昨晚接到电话就连夜赶了过去。” 宋依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了。 陈婶儿看她一脸懵然,还以为小姑娘是听到好消息高兴坏了,笑说:“我们依依要当姐姐了哟。” 30 30 辛冉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 在那些远去的岁月里,她遇见了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人,邂逅了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 兜兜转转十余载,她终于嫁给了他。一个不再爱自己的人。 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形同陌路。这种窒息的婚姻状态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 她受够了丈夫的虚与委蛇,也受够了自己的忍气吞声。 其实她也明白,落得如今自讨苦吃的下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心里那点贪婪。 她想要的太多,他能给的不够。欲壑难填。 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淡,能如此厮守一生,已是求之不得。 在她几乎就要说服自己的时候,万疆出现了。曾经木讷寡言,领着助学金的贫困生,如今摇身一变为商界巨鳄,被媒体吹捧,被资本青睐,当真是风光无限。 她还记得万疆向自己表白时说的话,简直酸掉牙。 我心悦你,我爱慕你。 她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心想,爱慕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个穷鬼凭什么爱我,凭你一文不值的才华?可笑。 她当然不会自毁形象,只是露出抹羞涩的笑容,婉言拒绝道,抱歉哦,我有男朋友了。 不知是虚荣心作祟,还是仅仅为了摆脱他的穷追猛打,她继续说,我男朋友是宋彧,你应该认识吧。 岂止认识。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室友,是惺惺相惜的竞争对手,或许还是相识恨晚的知己。 一个出身豪门世家,一个出身薄祚寒门。尽管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在外人眼中,他万疆就是蒹葭倚玉,巴高望上。 自卑像是身体里的蠹虫,积年累月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痛不欲生。 万疆对辛冉爱入骨髓。他爱她的高高在上,更爱她拼命藏匿的卑贱。 所以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她。等到了她和宋彧分手,等到了她和一个出身于美国上流社会的华裔订婚,等到了她嫁作他人妇。 再怎么挣扎也抵不过弄人命运。他终于功成名遂,却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光明磊落地对她说一句,我心爱慕你。 万疆的一声“宋太太”让辛冉如芒在刺。到底还是心虚,人家仅仅出于礼貌,她却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万疆盯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开玩笑道:“来我这儿工作,你老公没意见?” 她脑海中冷不防就出现了宋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底气不足地笑笑,“他向来公私分明。” “再说,我们清清白白的上下属关系,他为什么要有意见?” 万疆也笑,话锋一转,问她:“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孩子应该上小学了吧。” 辛冉的脸色刹时惨白,良久,她扯出抹僵硬的笑,“万总似乎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万疆从她的反应中能察觉出,她对目前的生活并不满。 这个女人一点儿没变。还是贪慕虚荣,矫饰造作,还是他极为喜欢的模样。 “抱歉,是我唐突了。” 为了缓解尴尬,辛冉划开手机看花边新闻,“名存实亡的婚姻最终导致了两败俱伤…”扎眼的标题让她一阵心烦意乱。 她没由来的胸闷气短,糟糕的状态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晚餐选在了当地有名的饭店,面对满桌的珍馐美馔,辛冉只觉油腻得让人反胃。 她还真就犯了恶心,捂着嘴巴跑进卫生间,伏在洗手台前干呕。 偶然瞥见无名指上的婚戒,辛冉觉得讽刺极了。她的丈夫,竟然连一条关心的短信都没有。 正愤懑的时候,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对方扯着嗓门嚷嚷,“小冉我跟你讲啊,真是气死我了!你二姨的女儿你还有印象吗?就那个样样不如你黄毛丫头,去年不是嫁给市委书记的侄子了么,昨天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把你二姨嘚瑟坏了,一大清早给我打电话炫耀…” 辛冉头痛欲裂,准备挂电话,对方却嚷得更来劲儿,“你说说你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好不容易嫁进宋家了…” 她冷声打断道:“妈,你把你女儿当什么了?什么叫我的肚子不争气?生孩子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那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啊?!你还有几年时间可耗的?!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和你爸去你公公家了,人家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家产要留一大半给那个没爹没娘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片子将来长大了,家里还有你的地位吗?!你想让你姨你叔他们看你笑话吗…” 辛母刺耳嘈切的声音突然就没了。 辛冉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自己,平静地开口道:“妈,我怀孕了。” “你给宋彧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立刻来北津接我回去。” 辛母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给女婿打电话,对方关机,她便打给了宋斯仁。 “亲家公,好消息哟,我们家小冉怀孕了!你就等着明年抱孙子吧!” … 辛冉睁开眼,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丈夫。 她嘴唇动了动,嗓子疼得厉害。应该是这几天忙得发烧了,浑身乏力,脑袋也昏沉。 见她醒了,宋彧起身走到床边,扶她半坐起来,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这就是她的丈夫。妥帖,细心,任何事情都做得毫无破绽。 宋彧用手背轻轻一碰她的前额,“应该退烧了。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辛冉捉住他的手腕,仰头看他,目光柔软,又带着说不尽的期许。 “你不开心吗?” 他也垂眸看她,神色如常,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他闻言,默然片刻,淡淡道:“我记得,我们做了措施。” 辛冉露出一个特别烂漫粲然的笑。不知何时,眼睛里畜满了泪水。 “任何措施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 宋彧抽出自己的手,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目光竟也变得温柔无限。 他缓缓开口,说道:“小冉,我结扎了。” —————————————— 【男性结扎手术】 此手术是一种永久性的避孕方式。避孕原理是把由睾丸运送精子往阴茎的输精管切断,使精子无法进入精液内而排出体外。此永久避孕法只适合不想生育的夫妇采用。 【男性结扎影响性功能吗】 男性结扎是不会影响到性功能的,男性结扎是一个很简单、安全的手术,原理是切断或堵塞精子排出体外的通道,这样不会影响精子的产生。由于输送管道切断,精子不能输出,便在睾丸中积聚并被重新吸收,对睾丸没有丝毫损害。结扎后,性欲和性功能仍然和以前一样,其兴奋、勃起、快感、高潮和射精完全与结扎前一样。只是射出的精液里不再有精子了,从而不再生育了,因此又把结扎手术叫做绝育手术。对于不再需要生育的男性是最好的一劳永逸的避孕措施。 【男性结扎后还能生育吗】 结扎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生育,因此男性结扎后是不能生育的。男性结扎手术是把由睾丸运送精子往阴茎的输精管切断,使精子无法进入精液内而排出体外,这样就不会由精子与卵子的结合,更不会生育了,不过结扎并不是永久的不能生育,但如果有生育要求的话可以再做输精管复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