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夫娇妻》 第1节 本书由 聆浅唱 整理 ==================== 《骄夫娇妻》 作者:玺夭夭 文案: 又名重生之乞儿新娘 腹黑傲娇大叔vs呆萌包子小萝莉 男主表面温和,实则强势难缠~ 前世冤死的舒念宁重生到古代,成了一个小乞儿 稀里糊涂攀上高枝,嫁了个云城首富,人称玉面阎罗的晏逸初 洞房花烛初相见 好一个温润如玉,清隽俊美的浊世佳公子! 行止温雅,人淡如菊(星星眼.jpg) 然而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这个夫君嘛 咳咳,一言难尽呐…… 欢脱小甜文 狗粮充裕撒糖不停~ 新人盼摸盼抱盼收养~~ 另附一句话文案: 这是一个见色起意,而至一往情深,非卿莫许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甜文 布衣生活 主角:舒念宁,晏逸初 ┃ 配角: ┃ 其它:因缘际会,情有独钟,甜宠文 ==================== 第1章 重生乞儿身 随着目的地——晏府的逐步临近,坐在喜轿中的舒念宁愈发心慌。她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无他,只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 晏家原本要娶的是远在千里之外,庆州柳员外家的千金——柳依晓。那缘何喜轿中的新娘变成了她呢? 说来轿中人的身子还不是舒念宁的,她只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一缕幽魂。她的生命中止于一个平常的下午,一个寻常的小事故。 不慎在家滑了一跤,撞上了近旁的收纳柜。许是那一瞬,撞击的冲击力道太强,竟然撞碎了摆放在柜上的玻璃鱼缸。 碎玻璃直直嵌进她喉咙,割破了颈动脉。当即失血性休克,没等送医院便香消玉殒不治而亡。 就这么着,遗照上她的面容永远的,定格在了她的十八芳龄。 可叹正是花样年华好韶光。瞧瞧,她死得有多冤! 也许是老天也怜悯她死得太冤! 她重生了!当她奄奄一息再次转醒时,却是“身”在破庙。初始,她还晕乎以为,是到了阴曹地府。 并且对眼前破败狼藉的景象,深感讶异。想不到,阴间会是这么样个破落地儿。。难怪阳世的人都不愿过来! 妈蛋!传说中的天堂呢?! 直到她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她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虽然身体不是她的。但她确实还活着!她重生在了一具瘦小虚弱的身子上。 这具身子实在太小太单薄。就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完全还是一个发育中孩童的样子。 而这具身体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散发着难闻的馊味。根本已看不出本来的容颜长相。 以她的目测,这是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儿,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 她自己拿手摸了摸,是个女娃。 到后来,她出现在街边时,一众小叫花子们面色大骇,惊吓连连。只道是撞了鬼! 纷纷惊问:“于六,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明明已经饿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 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是饿死的。她亦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自禁有种物伤其类的黯然。只是不知,这于六有没有她的运气,也能再重生一回。 但很快,她便改变了这个想法。。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偷生呢,谁不希望能活着呢。更甭论,她这缕歹死于飞来横祸中的冤魂。 可是,乞儿的生活真是太悲惨了。。不夸张的说,简直活得跟烂泥似,生不如死。 不说,外面世界里他人对乞儿的轻蔑与欺辱。单是乞儿自己的江湖中,恃强凌弱便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在这里拳头就是硬道理。而瘦小虚弱的于六,没有悬念的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没几日,舒念宁便吃不消了。她尝尽苦头,很绝望。不得不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真的作了很多孽。。所以老天要这样玩儿她! 这哪里是重获新生!分明就是轮回着折腾她!给她死罪还不够,非让她再领受领受活罪煎熬。 沦落到这异世,她一个没有怙恃依傍,又生得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孤女。哪里来得活路。 就在她身在暗无天日中,苟延残喘时。老天给了她另一个解脱眼前困境的契机。 那一天,来了位嬷嬷样的老妇人,身后跟着几个家丁。这妇人在他们乞讨的这条街,来回转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舒念宁对她伸出手,纯属遵循本能的“职业习惯”。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这妇人虽然穿着算不得华贵,但也瞧着干净体面。希望她能发发善心,赏她几个子儿。跟前的小乞丐们也一拥而上,围拢过来。 妇人不耐。身旁的家丁们察言观色,凶恶的将小乞儿们轰开。 那妇人眼里带着审视意味,定定的望着她,仔细端详。那样儿就跟看货物似。。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眼见她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舒念宁怏怏的放下了手,蔫哒哒地垂下头。妇人的视线还在她头顶盘旋。 她心里气恼,腹诽:看看看,看你妹啊! 唉,原谅她忍不住爆粗口。任谁在她这处境,都会对这样明显毫无同情,大剌剌跟看牲口似的目光,心生强烈的反感。乞丐也是人,好嘛! 奈何她身为下贱,卑微无能。也只敢在心里泄愤。。 “想吃饱饭吗?”良久后,老妇终于开腔。 闻言,她迅速抬头。对终日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吃饱饭实在是太大的诱惑。 “不单有饱饭吃,就是天天山珍海味也是寻常。” 那妇人嘴一张一合,听在舒念宁耳里,真正天籁之音美妙无比。 “想吃,就跟我走。”那妇人说罢,转身前行。她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后,她蓦地警醒起来,细思极恐悚然而惊! 天啦,她竟然完全丧失了警惕,就这么甘愿的跟一个,完全不知来路的陌生人走了。。 这妇人端其面相,并非善类。只看刚才她身旁的家丁,对小乞丐们的态度便知一二,可见一斑。 莫非她瞧出自己是女儿身,想要将自己骗入窑(yao)子。类似这样逼良为娼的戏码,在后世流传的戏本里,可谓屡见不鲜,委实不是稀罕事。 天人交战好一会,她终是止住了步子。要死也得干干净净的死,倚门卖笑的日子她是绝不要过的。 那老妇仿似后脑勺长了眼,她脚步不停,漫不经心道:“想吃好的穿好的,天天享清福就跟我来。” 这话听得更不对劲了。。这不就象鸨(bao)母利诱家贫女接(ke)客常有的说辞嘛。。 舒念宁更加坚定自己揣摩得没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不是带自己去正行的。 下意识望了眼,那几个一脸横肉凶相的家丁,她转头就跑。 那老妇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片刻讶异后,几步就追上了她。 可怜舒念宁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这些时。身体早已极度透支,她周身疲软乏力,根本跑不了。才这么几步,她已是眼冒金星,身上淌出虚汗,不住的气喘。 “跑什么?”老妇不悦道。对她的不识抬举很是不满。 “我不会去的!就是死我也不会去做(ji)妓。”她虽然忐忑畏怯,但仍然鼓起勇气表白立场。 老妇起初愣了愣,转瞬恍然。 她露出笑容道:“小丫头,倒是小瞧了你。看不出,还是个坚贞守节的。” “你放心”,她顿了顿接道:“绝不是旁门左道,实乃天大的好事。说来,这也是你的福分。命中注定有这么个造化。时间不早不晚将将好,合该落你头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舒念宁心中默念。一定要坚持住,誓不堕落风尘。否则,万劫不复! 唉,她真的好饿。。 老妇是个人精,岂会看不出舒念宁并未相信她。 “这样,你要不信我,可以远远跟着,看我是进哪家的院子。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我还能生捆了你去。再或者,” 她拿手向那群离得不远正眼神渴望,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们的小叫花子们,轻慢地指了指:“你叫几个同伴,一齐跟着。我若是耍了花样,便让他们赶紧去报官。” “你先说,为什么选我?到底是什么事?”舒念宁语气戒慎,坚持道。 笑话,她可是个魂魄已成年的人。当她是小孩子好唬弄呢! 第2节 总之,不说清楚,她就不走。 老妇没曾想,会碰这么个软钉子。她板起了脸,恨恨地看了看舒念宁,个小蹄子鬼精鬼精的。 “你在这等着,我让我家夫人,小姐亲自来与你说。” 她有些恼羞成怒的丢了这么一句话,便折身顾自离去。 舒念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古里古怪神神秘秘。也许,是被她拆穿了故弄玄虚吧。 她的心情晦暗而沮丧。对于身处绝境的人,没有希望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有人给你希望,然后你眼睁睁看那希望象肥皂泡一般,瞬即被戳破。。 出乎意料那老妇并未食言,到了下午,她果真又来了。 她语带讥诮对舒念宁言道:“我家夫人和小姐,就在那边的轿子里等你。让我来请你过去。” 她顺着老妇的手望见街边巷子口,确有两顶软轿候着。 此时,天色还亮堂,光天化日之下,她们还能给她撒迷药不成。由着肚里难耐的饥饿,她壮着胆跟着老妇人走去轿前。 “你就在这候着。”老妇生怕她身上的臭味会熏着轿中的人,不待她再走近,出声拦住了她。 “夫人,她来了。”老妇躬身对着前面一顶轿子,恭敬道。 轿帘被一双白玉无暇的手从里掀开,舒念宁看到一位中年贵妇端坐轿中。这妇人生得十分美艳,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看得出保养得非常精心。 第2章 吃大餐 吴嬷嬷立刻上前麻溜地将轿帘掖好。贵妇人凤眸微眯,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上上下下打量着舒念宁。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嫌恶之色。 见状,立在一旁由来惯会看眼色的老嬷嬷,侧头朝她附耳说了几句,美妇的面色才有所缓和。但仍是将信半疑,狐疑的瞅着面前,这寒碜得令她作呕的小乞丐。 这时,后头轿子的轿帘也被轻轻启开,首先映入舒念宁的视野的是一双纤纤莲足,秀巧绝伦。 轿旁一边立着的丫鬟,早已灵醒的伸手去扶轿中人,将之迎下轿子。 好一位天生丽质芙色容光的大美人! 舒念宁看得呆了,她怔怔望着,讷讷不能言。 前世时,她常常好奇颠倒众生,芳名流传千古的中国四大美女,究竟会是怎生个花容月貌?今日在这古时空,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眼前这美人儿,美得活色生香。但见她着一身淡紫色罗裙,莲步款款而行。其身姿曼妙,体态袅娜娉婷。 一头齐腰秀发乌光水亮,被梳理成舒念宁看过的古装片中,类似未出阁少女扮相的发式。随着她步态的行进,摇曳清扬,说不出的婉约美感。 而那张白嫩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波光流转,美目顾盼间勾魂摄魄般的风情,真真韵致天成。 舒念宁被美色惊艳的同时,那位美人也在看着她。起初美人明显很是讶异,但很快,她便对着眼前的小乞丐,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这一笑当真艳若桃李,媚胜春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美人开口问道,声如莺啼,娇娇柔柔。 噢,好酥! 待望见美人面现疑惑的表情后,舒念宁才回神。 “于六,我的名字叫于六。”她条件反射般应道。 来这异世这么些时日,没人知道她是舒念宁。“同行”小乞丐们都唤她“于六”。 更多的人根本不叫她名字,通常直接呵斥抑或辱骂:“下贱货”;“小痨鬼”;“个夭寿滴短命鬼”再或者“讨债滴化生子”。。 名还挺多。。。 而这于六具体多大?她也不清楚。。 她当然也好奇过,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几个小乞儿,但没人能表述明白这于六的详实来历。小叫花们说得含糊其辞,她自是听得云里雾里。 归结下来,貌似于六是个外乡人,早两年家乡闹饥荒,随着逃难的盲流们,一路乞讨来到这里。 舒念宁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这具身子,顶多12,3岁的样子。 她思忖了下答:“今年刚满14。” 她刻意将年龄说得大些,是有些小心思~ 目前还不知,人为啥找上她?但她想年龄说得大些,人家大概会觉得她更为靠谱一些。 听到她的答复,美人黛眉轻蹙,带着征询的目光望向那位老妇:“吴嬷嬷,会不会小了点?还未及笄。” 吴嬷嬷斜眼觑了下舒念宁,凑上前对着那美人耳语道:“小姐,你放心吧。那晏家没人瞧见过你,我们说她16岁,那她就16岁;说她是你,那她就是你!” 美人儿面色未见安然,她踱步至仍坐在轿中的美妇跟前,唤了声:“娘。”语声中难掩忐忑。 那贵妇眼神睥睨,神态倨傲瞧着舒念宁:“成不成的,也得让她好好洗洗,能看得见庐山真容再说。” 继而视线转向吴嬷嬷吩咐道:“赶紧的,将她带下去弄干净!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不成的话,还得再找下一个。” “是,夫人。”吴嬷嬷嘴里恭顺应道。心里却甚不以为然,心道:我老婆子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这小叫花子虽然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狼藉。但她敢打包票,就凭她看到的骨相,小贱人长得绝对姿容不俗。 她可是寻了好几日,庆州的大街小巷翻了个遍。才找到这么个合适的。只要拾掇一番,这丫头的容色,一定会令夫人小姐大吃一惊。 只怕这贱丫头的颜容不逊小姐半分。指不定还要更胜一筹。 她对自己的眼力,那是胸有成竹。不然,夫人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托她来办。 她走到舒念宁跟前,望着一脸希冀神情的小乞儿。唉,同人不同命,怪不得她老婆子心狠,她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要怪只怪,这丫头自个命数不济,投胎投错了人家。谁让一个生在云端,一个寄生泥地。 再则,她释然的想,虽是李代桃僵嫁过去,但好歹也能过上些好日子,享受几天好光景。对朝不保夕温饱无凭的叫花子,也算是种难得的福分。 “跟我走吧,给你洗个澡,换身好衣裳。”她对眼前的小乞丐言道。 想起之前这臭丫头的防备,遂添了句:“你现在也看见我家夫人和小姐了,她们可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但凡瞧上一眼,便知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子。 你该放心了吧?!至于要你做什么?等你洗好了,夫人小姐自会与你交代。” 舒念宁看向那位小姐,这位美人是她来到这异时空,第一个对她露出笑脸,表示友好的人。她本能的对这小姐产生好感。 那美人不意她会看过来,愁云密布的面容愣了愣,旋即她绽开笑容,对着舒念宁点了点头。 舒念宁咧嘴回以一笑,衬得她这张蒙尘得乌漆抹黑的脸,丑怪滑稽。。 那小姐心里暗暗称奇:看不出,这小叫花还长得一口好牙,牙齿形状秀气小巧,排列规整。呃。。就是太脏。。 “磨蹭什么呢?快走。”吴嬷嬷不耐的催促。 “我要先吃东西。”那小姐展现的亲和给了舒念宁鼓励,她大声要求道。 “吃吃吃,等洗完澡与夫人小姐详谈后,少不了你一口。” “不行,我要吃了再走。” 舒念宁不肯退让,真是饱腹的不知饿肚的饥! 这婆子说得轻巧,她知不知道,她面前这具可怜的小身子里,五脏庙唱了多久的空城计! 知不知道,她已经饿到快要暴毙!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全凭一股真气死撑。。 而这股仿若回光返照,强自运行的真气,就来源于对这顿似乎能即将吃到嘴的食物的冀望! “吴嬷嬷给她准备些吃的吧。”那小姐开口道。 “我要吃鸡。”舒念宁心一横,索性厚着面皮道。 她真的好想吃肉,她的胃柴得很,丁点儿荤腥油水都没有。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吴嬷嬷横眉,面含愠色朝她叫嚷道。 “5只鸡”,她充耳不闻,掰着手指继续道:“哦,不,6只,要6只鸡。” 闻言,不单是她近前的老婆子瞪大了眼睛,就是那夫人小姐丫鬟亦都望向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6只鸡?这么点身子骨要吃6只鸡?! “除了鸡,还要些牛肉,猪肉,”她想了想豪迈道:“鸡鸭鱼牛羊猪都来点吧。” 。。。。。。 吴嬷嬷等人。。。 这丫头片子贼得很呐,敢情是饿怕了,想着囤货呢! “行啦,以后保管你有吃有喝,不用担心会挨饿。肉食不经放,久了得腐坏,你备着也白搭。”吴嬷嬷口吻不屑道。 “不是我一个人吃,我想请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吃。” 啧啧,个穷酸货,自己还没吃上呢,就想着做善人了。吴嬷嬷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回头望向自家夫人面色不豫的脸,听候夫人的命令。 半晌,那贵妇冷着脸对她挥了挥手。吴嬷嬷便明白了,夫人这是同意了。也是,这小叫花横竖是要上刑场的人了,当积德了。 当久违的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舒念宁眼前时,她简直心生膜拜,呜呜呜,往后她绝对不挑食,不浪费食物。会用虔诚的心对待每一份放在她面前的吃食。 不必她招呼,闻香而动的小乞丐们,早早围了上来,馋涎欲滴跃跃欲试。小乞丐们眼里发着光,脏污的脸上有着近乎贪婪的渴求。 “吃吧。”舒念宁轻声道。 小乞丐们一拥而上,争抢不停。甚至出现大打出手的场面。 “慢着些,不要抢!都有都有。”舒念宁忧心叫喊道。 争食的乞儿们置若罔闻,顾自哄抢。 唉,没辙,这就是乞儿的生态链,是他们固有的生存方式。 坦白说,这群“小同行”里并没有哪位和她交好。也没有谁特别善待过她,其中有好几个还曾抢过她好不容易乞讨得来的食物,并对她恶言相向,拳打脚踢。 没有爱眷顾的世界,总是寒冷的。小乞儿们多数心性淡漠,中间亦不乏冷酷之辈。对弱小的同类,少有同情怜悯之意。 她也不是要做圣母啦,她自知没有那个能力。但私心底,她确实不太记恨他们,好吧,在挨揍的当口,是会愤懑怨恨,因为真的好疼。。 想不出,为什么看着皮包骨的小乞儿,揍起人来会那么痛。。大概是她太弱。。。 可只要想想,这群小叫花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人如鸿毛,命若野草。在这霜刀雪剑的炎凉人世,无依飘零。她的心底便只剩唏嘘,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她席地而坐,盘着腿大快朵颐。虽然饿得久,但真正吃起来,却是吃不太多。更兼之,她知道久饿之人,并不可一下子猛吃,那样会出问题。 第3节 这世间就有一种病叫做饥饿症候群。极度饥饿的人肠胃功能是很脆弱的,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导致部□□体器官功能,靠燃烧脂肪来维持。 猛吃的话,身体还不及做出调整,会“水土不服”适应不良。吃死都不是稀罕事。 照理说,她这情形吃流食最合宜。可以给身体一个缓冲的调节时间。只是,她抵不住心底的口腹之欲。。 瞧瞧,她懂得可真多呀,她有些自鸣得意~ 站起身将没吃完的食物,分发给抢得少的乞儿。她倒不担心这些乞儿们,会出现消化不良。再多的食物在这里也只会是僧多粥少。。 抹抹嘴,再搓了搓手。她望着远远立在一边的吴嬷嬷,那位夫人与小姐早已离开,唯余那老婆子象一只兀鹰般,牢牢地盯视着她。。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但她想笑得那样好看的姑娘,应该不会是心肠歹毒的人。舒念宁是个大写加粗的外貌协会分子。天生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太多免疫力。。 直白说,就是个花痴。。 只不过,她更多喜爱美女。当然纯粹欣赏,她是直的~ 正所谓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便是龙潭虎穴,她也闯了罢。万一,真要强迫她做龌蹉勾当,大不了一死了之。又不是没死过的人,怕甚么! 反正,不走,呆在这她也离死不远了。。 就这样,心生孤勇的舒念宁抬步走向了她未知的命运。 第3章 劝嫁 舒念宁随吴嬷嬷到了柳府。然后开始了堪比受刑般的洗刷。。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在吴嬷嬷的吩咐下,为她“净”身。 这几位佣仆着实敬业卖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对待“仇人”般的激烈;以清扫“不洁物体”的斗志~ 粗蛮地给她从头到脚的清洗。那力道大得恨不能刷下她一层皮。折腾得她不时龇牙咧嘴,哀哀叫唤。 “轻点,轻点,啊!啊!疼!疼!疼!好疼啊!……”她嘶嘶抽气~ 要不要这么大力的拉扯她的头皮啊,真的很痛诶。 婆子们不理会,面无表情顾自使蛮。可怜舒念宁如待宰鱼肉,只能生受。 终于在倒掉了两大桶浑浊的洗澡水后,换上的第三盆水变得清亮起来。。而此刻于六的颜容也总算得以重见天日。 吴嬷嬷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个很有几分颜色的小姑娘。哦,不,几乎称得上容色绝艳。 只要忽视掉她那瘦骨伶仃的小身板,不看她那由着长年累月营养不良,而显得面色萎黄的皮肤,和那同样枯黄的头发。 这个小姑娘面相五官生得秀雅精致,无可挑剔。 几位婆子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浴盆里的小姑娘,惊讶于她出众的美貌。 吴嬷嬷心里得意,她的眼光哪一次有失误过!这丫头底子好得很,只要补补身子,将养些时。定然是个狐媚的小尤物! 瞧那双精灵的大眼睛,她早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唉,补养身子倒是容易,难的是教她学会闺秀的礼仪。 想到她那全无仪态的粗野举止,吴嬷嬷感到头疼。。势必得很费一番功夫。 这事马虎不得,一点纰漏都不能有!若是露出破绽,导致东窗事发,那不但是她即将到手的银子要蛋打鸡飞,就是吃官司也是轻的。 骗婚这事罪名可不小。尤其对方还是有头有脸的巨富之家。 洗完澡后,舒念宁只有一个感觉:身子轻盈了不少,好似脱掉了一个厚重的壳一般,飘飘欲仙~ 接着她算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她新奇的看着,吴嬷嬷给她的一个小枝条,和一些有着中药味道的牙粉。 老婆子让她刷牙。。 可是怎么刷呢?她将小枝条翻来覆去的瞧,心里好奇极了。 吴嬷嬷看不惯她的磨蹭,呵斥道:“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刷呀,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巴有多大味儿!能熏臭死人!” 她边说边煞有介事的拿手在鼻端扇着,形象地表达她有多么的嫌弃。。 舒念宁心里扮鬼脸,吐舌头。这个她虚心接受啦。实在讲,她自己也忍受不住,这具身体上浓重的酸腐味。 只是人啊,有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她孤魂一缕,孤身一人,滚在泥地里。终日为填饱肚子,觅食游荡,哪里能奢求干净体面。 而其实,前世的她虽然在大家眼里,是个迷糊懒散的姑娘,但却是个非常清雅整洁的人。喜欢将自己弄得馨香芬芳,难为她来到这里后,面目全非的浑噩度日。 想想,人果真是环境的产物。全依自身境地和际遇过活。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半点逞不得强。 “要怎么刷啊?”她诚恳请教。 吴嬷嬷嫌恶的瞥她一眼,穷酸贱鬼就是麻烦。。 想来,她大概是生来便未刷过牙,自然也没见过刷牙的器具。唉,这么的不讲究,真要去了那晏家,可是很容易露陷,惹人疑心。吴嬷嬷顿觉任重而道远。 吁出一口长气,她烦躁而无奈地告诉舒念宁要怎么刷牙。。 舒念宁乖顺的受教,老老实实按她的话,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来。讲真,她觉得很好玩很有趣~ 原来这是杨柳枝,她说呢,怎么有些眼熟~她事后诸葛的想~ 用牙齿轻轻咬开枝条,这杨柳枝事先都是泡过水的,很容易咬开。咬开后,里面的杨柳纤维立马支出来,模样好像细小的木梳齿。 哇哦,真正是个有意思的牙刷。舒念宁兴奋的沾上牙粉,迫不及待的刷起来。 唔,很好用,不比现代牙刷差。她可劲的刷着,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晨嚼齿木”~ 刷完牙,她但觉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清新。啊,总算有了再世为人的畅快! 吴嬷嬷带她去了一间厢房,找了丫头为她梳头。当她看见铜镜中的那张脸时,她惊愣半晌。 想不到,这小乞儿生得这般好容貌。之前,她惊叹那小姐的倾城容颜。现在,两相比较,中肯而言,单论五官面相,这于六竟是丝毫不逊色。 就是脸有些太小,饿的。。 舒念宁仔细瞧着,这张脸如果她猜得不错,原本应该是椭圆脸型。只因终日忍饥挨饿,而有些瘦脱了形。 但依然不影响这张脸的美色。反而显出我见犹怜的娇弱美感。 小小的脸容衬得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加清灵。秀挺的小鼻子下,是一张肉嘟嘟的小嘴。唇瓣有肉,唇形小巧。很是娇憨可爱。 唉,她忍不住叹息,为这于六深感唏嘘。卿本佳人,奈何身若浮萍。。 给她束发的丫头带着艳羡的口吻,由衷的对她夸赞道:“姑娘长得真好!” 舒念宁没吱声,只是对她回报了友善的笑容。 一切就绪后,吴嬷嬷前来领她去见府里的夫人和小姐。 那贵妇和小姐见到沐浴清爽后的小叫花子。惊得良久无言。柳小姐更是定定的盯着她,上下端详。 心里不自禁生出比美的心思。 要知道,她可是闻名全庆州的大美人。美人的名头响当当!自成年后,求亲的人家踏破了柳府门槛。 她自个对己身的美貌那是极为自信,说自恋也不为过。 可眼前这小乞儿,居然让她也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被人拿探究的眼神,直直的打量。令舒念宁感觉十分不自在,不夸张的说,简直如芒在背。。 难道她们瞧出什么端倪了?知道自己不是“原装”? 她有些心虚,索性开口问道:“不知夫人和小姐是有何事要与我商量?” 她的问话打破了房里怪异的安静。 柳夫人道:“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许是见到她面容,觉得事情可安妥,贵妇的神情和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舒念宁依言就近坐在房内圆木桌旁的藤椅上。那柳小姐仍然眼也不眨的瞧着她,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怅惘之色。 事实上,柳家小姐是因为她出人意料的好容貌而有些失落。。 接下来,舒念宁便听到了一个戏本样的故事~ 这柳家小姐芳名:柳依晓;芳龄16。因着貌美,庆州很多的青年才俊们对她倾慕有加。 只是柳员外心气高,这个女儿可是他家的无价之宝。一般的等闲之辈岂能高攀! 他一心想要女儿觅得高枝,对上门求亲的人家一律回绝。铜牙铁嘴毫无回寰余地。 终于,他等来了他心目中的佳婿――云城晏家的独子:晏逸初。 晏家听闻了柳家小姐的品行与美貌,很是满意。再请了高人为二人合了八字,无有任何不妥后,差人上门来提了亲。 柳老爷没多犹豫,当即应允。无他,晏家承诺的聘礼实在太诱人~那慷慨的大手笔,纵是自小出生富贵之家的柳员外,也不由暗暗咂舌。 心底感叹:都说晏家富可敌国,传闻不虚啊! 尔后,晏家果然没有食言,该有的聘礼一样不少,全数送到了柳府。 这合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问题就出在:这柳家小姐早已芳心暗许,有了心上人。 换现在的话说就是柳家小姐有了真爱~ 望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柳依晓,舒念宁自动自发的脑补了一出,纨绔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戏码。 可恶!她心里愤愤不平。 “可是,我能怎么帮你呢?”她疑惑的问道。这事她能怎么办呢? 闻言,柳夫人和柳小姐相视一眼。柳依晓止了泪,拿手帕擦干面上的泪痕。她轻柔的抓握住舒念宁的手,语声哽咽道: “实不相瞒,爹爹认准了晏家,收了晏家的聘礼,不肯退还。婚约不能解除,婚礼势在必行!好妹妹,你也知道了,我是万万不能嫁的!我心里,我心里,” 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舒念宁同情的安抚道:“你不要太忧心了,要不,再跟你爹好好说说。说不定会有转机。” 她这么说,但其实自己也不太相信会有那个可能性。就算是现代人,她也知旧时女子婚姻全靠媒妁之言,父母做主。她只是想安慰安慰这哭得可怜的柳家小姐。 柳依晓摇头,神色绝望。 “不可能的,爹爹为人最是固执,他做下的决定,定不会更改。” 说罢,她再度抓住舒念宁的手急切道:“好妹妹,求求你,救救我,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呀!” 第4节 “如果,一定要我违背已许下的盟誓,我宁愿去死!”她呜呜呜的哭得悲绝。 舒念宁诧异,一时意会不过来。 她费解的望着柳依晓。 “好妹妹”,柳小姐亲热唤道:“我瞧你也是个可怜人。半个亲人也没有,无依无靠。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不饱,穿不暖,受人作践欺辱。眼下,我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舒念宁心道不妙! 柳依晓那热切的眼神,令她迟钝的大脑,警铃大作。她戒备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柳小姐无视她的推拒,牢牢的攥着她的手。 “那晏家是个好人家,家财万贯。听说那晏公子更是品貌双绝,一等一的人才。好妹妹,你替我嫁过去,做个清闲的富贵少奶奶岂不美哉。” 看见舒念宁面现惊骇神色,她接道:“我倘使不是心里已有了此生不渝的爱人,我对这桩婚事那也是千万个满意。 嫁到晏家可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听我爹说,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们,想着嫁进晏府。”她言之凿凿。 “你代我嫁过去,可以衣食无忧,余生得靠;晏家娶到了人,自不会追究和收回聘礼。爹爹便不会再干涉我的婚嫁,我也能求得圆满,不负李公子的深情厚意。” 舒念宁。。 这事对她实在太突然,就是前世她也只将将活了18岁。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黄花闺女,对这婚嫁之事可是毫无心理准备。 让她陡然间去嫁给一个素昧平生,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她的心底本能的抗拒。 甭论还是一个“古”人。。oh my 雷帝嘎嘎! 这太荒唐!太疯狂了! 实在说,她来到这时空,根本还未及考虑日后的姻缘问题。。婚姻大事对一个乞儿着实遥不可及。 而且,对嫁给一个古代的男人,她敬谢不敏!只要想想那拈酸夹醋,勾心斗角的内宅,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可一点也不想卷入那样的纷争和是非中。她简单的脑子完全不具备宅斗的战斗力~ 更别说,那一套套封建的妇德规矩,令人望而生畏! 万恶的男权社会!男人们的三妻四妾,注定了旧时女子的可悲人生。 她一个曾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接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都市姑娘,骨子里秉持的就是一夫一妻制。 她才不要去跟众多的女子,抢同一个丈夫! 眼前这对母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舒念宁觉得压力很大。。。 “柳小姐,这事委实太过突兀,我,我,”她想开口回绝。 “你不用现在答复,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这段时间就安心呆在我们柳府,好好补补身子。” 那柳夫人拦住她几欲脱口而出的回绝说辞,温声道。 “吴嬷嬷,带于姑娘回房休息。”她对着门外候着的老妇吩咐道。 舒念宁还待开口, 柳夫人已对着走进来的吴嬷嬷,一语双关的言道:“于姑娘是府上贵客,好生照料着,不可怠慢。若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 “是,夫人。” 舒念宁又张嘴, 吴嬷嬷却推着她道:“先回房休息,有事儿明日再说。” 边说边半驾半推的拽着她走出房间。舒念宁最后回头的一眼,看到的是柳家小姐期待又忧伤的脸。 待她走远,柳依晓的神情当即变幻,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担忧与不安。 “娘,你说她会信么?会同意么?” 柳夫人垂头摩挲着刚修好的手指甲,对涂的朱红的指甲很满意,她将手举到眼前,在空中比划着左瞄右瞧。 片刻后,方慢条斯理对女儿说道:“既进了柳家的门,便由不得她信还是不信!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只有一个结果,死! 贱命一条!不过,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反正总归都要死。”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第4章 受困 被临时安置在柳府客房中的舒念宁,一颗心惴惴不安。她隐隐感觉此时想全身而退,离开柳府,约莫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也是,吃了人家的鸡,能抹嘴就走嘛。。对一个小乞儿来说,能吃上鸡得是多么大的恩惠! 可是因为一只鸡就要稀里糊涂的委身一个古人。。orz……天晓得那晏公子是个什么鬼! 唉,为什么柳小姐不能提个容易些的报恩方式呢?! 她苦恼的使力耙梳头发,把个才由丫头给打理整齐的头发,挠得乱七八糟,顷刻间便鸡毛倒竖。。蓬乱似鸟窝~ 肿么办?她神伤不已。 对那位柳夫人,舒念宁心底颇为忌惮。甫照面,她便发觉了这柳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好话歹话她自是能听得明白。她悄悄起身,踱到门前,轻轻打开门。还未及探头探脑~她就被当场“活捉”。。 有个五大三粗,粗使模样的仆妇,立在她门前。 表情木板瓮声瓮气问道:“姑娘是有什么需要吗?” “呃,没有没有。”她讪笑着:“我就是想在府中转转,呵呵呵吃饱了,肚子有些撑得慌,消食消食。” 说罢,她举步走出房间。她想打探打探这柳府的地形。抱着侥幸的心思,万一能跑那就还是跑了罢。 唉,不是她不知好歹,过河拆桥。她虽是个小女子,可也是讲恩义的人呐。只是柳小姐要的回报,确实太过强人所难,她办不到啊! 柳府很大,跟她在苏州旅游时,见过的园林宅子差不离。一眼望去,占地面积广阔,古色古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葱郁。端得是古典雅致。 她走走停停,身后的“尾巴”亦步亦趋。 “不用跟着,我逛会后,自个回去。不耽搁你了,你忙你的去。”她嘻嘻笑着对那仆妇道。 “嬷嬷有交代,姑娘是府中贵客,又人地生疏,恐多有不便。特地安排我来陪着姑娘,姑娘在哪,我就得在哪。一步也不许离。”仆妇一板一眼的回道。 窝类个圈圈又叉叉!所以现在自己是被软禁了吗?! 她看看仆妇那壮实的身材,想想现如今她这小身板儿。咽了咽口水。她打消了与其“pk”,逃跑的念头。 罢罢罢,这仆妇也只是当差而已,不难为她了。好吧,反正也跑不掉。。 不过,倘若自己真的跑掉,依那柳夫人的脾性,这仆妇的下场恐怕是好不到哪去吧。她望了望眼前这张粗黑的大脸盘。心生怜悯。 转念又想,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这是哪门子的圣母情怀。。已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了,还是想想要怎么脱身吧。难不成还真等着被那花轿抬进晏府。 唉,也只能对不起这位大姐了。但凡有机会,她是一定要跑的~ 只是这柳府面积如此宽广,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新鲜“古”人,想要自己逃出生天,怕是难矣。 好汉不吃眼前亏,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她垮着小脸,往回走。 再度回到客房的舒念宁,忧心忡忡。可以肯定这间房就是她目前的“囚室”了。为什么她的命运这么多舛!她感到愤懑又无助。 莫名其妙冤死,莫名其妙重生。可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气。短短两月的光景,她便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诶,她到底该怎么办呐? 现在她心里对那美貌温柔的柳小姐,也没有亲近之意了。施恩图报目的不纯!何况,这明显是偷天换日骗财嘛。 如今看来,柳家真没有一个好人! 柳老爷不想退还晏家的聘礼,所以不愿取消婚约。嫌贫爱富罔顾亲生女的意愿,是谓贪财。显见得不是个宽厚重感情的人。 柳夫人不消说,单看她对自己的强迫行径,就可知其人定非善类。 柳小姐嘛先有了心上人不愿负心,本是值得赞扬的品行。然撺掇他人一起蒙骗那晏家,委实也非磊落之举,实也称不得心地厚道。 想到那晏家,她心里更来气。明明人柳家小姐已有了爱人,你这横插一杠子,也做得不地道。活该被算计! 她气鼓鼓的想,那晏家公子定是垂涎这柳依晓的美貌,想来也是个色中饿鬼。还品貌双绝呢,我呸! 这八成就是柳小姐为诓她入笼,编的瞎话。 那晏逸初指不定就是个脑满肠肥,面泛油光的恶心之徒,是个难看的丑八怪! 唉呀,妈妈咪呀!太可怕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心绪愈发的乱了。 虽想着要从长计议,但其实舒念宁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举目无亲,人单力薄。不中听的说,她就如那瓮中鳖一般,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真正是无计可施。 她再没见过柳夫人和柳家小姐,也没有见到过其余的柳家人。 除了那吴嬷嬷和分派来专职监视她动向的仆妇外,她只在需要吃饭和沐浴的时候,见到柳府中的一个丫鬟。就是初到柳府时,给她束发的那一位,名唤:映霞。 柳夫人并未限制她在柳府活动的自由,但她的自由仅止于柳府方圆内。有点类似囚徒放风的意思。。 但就是这么点自由,也是有条件的。无论她走去哪里,那黑脸仆妇都会尽忠职守,将她看得牢牢的。 有这么个人寸步不离,时刻提醒着她当前“身不由己”的现实处境,于她这笼中鸟真是一种,兵不血刃的精神折磨。。 几次三番下来,舒念宁索性足不出户,困守在这方寸之地的客房内。 可怜她若困兽,生生被桎梏,无望极了。心里自苦:这柳家对她可谓是软硬兼施。软得不成,干脆撕破脸来硬的了。左不过是欺她无力反抗罢。 与精神上的极度苦闷相比,生活上柳家对她那是相当的慷慨。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儿的好。她天天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她再不会感激。对算计自己,欺负自己的人感恩,她傻啊!! 这柳家的用意昭然若揭,既是要她代替柳小姐出阁,装样得有装样的看相。直白的讲,好比农家喂猪,主人家精心喂养,末了也不过是等猪肥了,宰杀卖个好价钱。 而眼下,她就是一只被迫接受柳家补养,以待备用之时便要被无情剐杀的大笨猪! 奈何于六这具饱受饥饿磨蚀的身子,似乎形成了机体的自有调节系统。不管怎么吃,她始终没怎么长肉,还是瘦得可怜。 急得吴嬷嬷时不时拿眼瞪她,恨她不争气。。 大富人家娶亲都爱生有旺夫之相的闺阁小姐。而所谓的旺夫说白了,就是得有些富态福气的面相。 让人一看就知此姝易生养,能给夫家添丁加口,开枝散叶。 她这样瘦筋筋,身上没得几两肉。婆家大概不会满意。她不日就要代替自家小姐嫁过去了,等于是煽了柳家的颜面。 当然补养也并不是没有成效,舒念宁的面色一天天的红润起来,头发也由之前的干枯细黄变得水润黑亮。而她的牙齿也在每日两次的洗刷下,转为晶莹洁白。 吴嬷嬷每天都会过来教她闺秀礼仪,诸如闺秀女子要笑不露齿,说话不得大声。步态要缓,切忌急匆匆没得家教。 第5节 说到走路,这于六并没有裹脚。万幸的是,本来身子骨就小。她这双天足比缠裹后的小脚,也大不了多少。且生得玲珑秀气,倒也差强人意。 关键是现在让她缠脚也是来不及了。。 还有诸多吃饭,睡觉,待人接物;以及为人妻,为人媳应有的种种仪态举止,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关于女红方面,显然是无法临时抱佛脚。对此,柳家早有应对之策。到时会安排几个善做女工的陪嫁丫头,跟着过去晏家。见机行事帮衬着她蒙混过关。。 柳家人想着她横竖是活不长,只要她活在晏家的时间里,不露出马脚就算大功告成。 在舒念宁看来,吴嬷嬷对她的“岗前培训”这不就是装(bi~)逼嘛。。 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她可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朋友圈熏陶过滴银~ 再说了,她看过的历史古装片也不少,学富家小姐装范儿这点小事,不过小菜一碟,分分钟搞定~~ 对她的“悟性”吴嬷嬷亦是很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对这下贱丫头,得花大功夫来调教。 毕竟是个出身下贱的穷酸货,饶是小贱人有多古灵精怪,想要学得上等人的作派,短时间内只怕也是个冥顽不灵的。 没曾想,这小乞儿学得倒是快得很。举手投足间已似模似样,瞧起来端娴秀雅,哪里还有半分下贱样儿。 如此美貌,如此伶俐。却是个身赴黄泉,命不久矣的夭寿命格。真乃暴殄天物!一向心狠手辣的吴嬷嬷,也不禁对这小乞儿有了几分惋惜之意。 第5章 李代桃僵 装样不难,但要日日吟诵《女诫》,却着实令舒念宁叫苦不迭。。 诚然,班昭是位博学多才的女子。而且现代史学评论家们也有言:其著《女诫》是有着政治方面的考量和需要的。 因为她的《女诫》本身是为宫廷女性而写。其立意是为了预防外戚专权跋扈的现象,死灰复燃。 当时她身处的汉朝皇室中,已有女性干预朝政,外戚跋扈擅权的苗头。 因而史学家们揣测:她的原意更多应该是,试图通过对宫中女性的教育,来矫正时弊防患未然。 中肯说,她这部教导班家女性,为人处事之道的私书,其中不乏精华的做人道理。 譬若做人要勤劳,勤收拾爱整洁。再比如为人要谦虚忍让,待人恭敬。好事先人后己。做了善事不声张,做了错事不推脱,品行要端正等等。 但她主旨中的那一套男尊女卑的思想,却是大大的糟粕。。 流传后世,对男权社会里本就地位卑贱的旧时女子,起到了不能推卸,助纣为虐的恶劣影响。 在舒念宁这个前世讲究男女平等的现代姑娘眼里,《女诫》弊大于利,称之为“女祸”亦不为过。。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就是本坑害和束缚女子身心自由,为男权代言的“教科书”,贻害不浅。 本就不能认同,偏偏还是古文!虽不至于艰涩隐晦,但其行文造句,对一个现代姑娘总归是拗口。 吴嬷嬷理所当然的认定她不识字,没有给她书。。直接口述~目不识丁的一个老婆子,《女诫》却是倒背如流,滚瓜烂熟。。 而让她吟诵《女诫》是为了增强她的妇德观念,熏陶她的气质。。。 “培训”的日子一天天的递减。不管舒念宁甘不甘愿,临到晏柳两家订好的“黄道吉日”还剩月余左右时,她便被赶鸭子上架。。 木然地接受一系列“新娘子”角色扮演中,她需要准备的一道道程序。 她的心情沉到谷底。本来还想着也许能在柳家送亲的途中,找个机会脱身。但当她看到人数众多的送亲队伍后,她知道自己想借机逃跑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不说她那两个凭空出现的“便宜”亲戚,什么舅父还是叔伯的,她也搞不清。。单只看随行护送的那些个家丁,个个身强体壮,膀大腰圆。。 估计一个指头便能捻死她。。。 事成定局,已然插翅难飞。。她那点想要逃出囹圄,追寻自由的小心思便只能无奈歇菜。 待那枉做自己替死鬼的乞儿的花轿启程后,柳依晓松了口气。唉,本来是不该由这小叫花子去送死的。 柳府早先选得是府上一位家生子。那贱婢生得一副好姿容,又是柳家的家奴,神不知,鬼不觉的李代桃僵,最合适不过。 孰料,那小贱人一家不知怎地得知了真相,举家夜逃。。婚嫁之日眼瞅着临近,才不得已托了吴嬷嬷另寻个适宜的,来行这鱼目混珠之事。 吴嬷嬷有看骨相的天赋,事实证明她的确有眼光。这小乞儿长得竟似与她不相上下。 只是长得美对有的人是福气,对有的人可就是个祸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这小叫花貌美又是个孤儿,无人牵挂死了便死了,一了百了。不用担心有人会替她申冤,为她出头。没有后患,省却不少麻烦。 这般想来,由着她去送死,竟比原先那家生子更为合适,更为划算。她没有家人,不需要掩口费,不用额外安抚,无端的费上些银钱。 她与这于六说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父亲的确是贪图晏家的财富,不肯悔婚。要是她找不到替身,那今日坐在花轿中的可怜虫必是她无疑。 柳家人由来的重利,亲情淡薄。不触犯利益相安无事。但凡牵扯到银钱财富,那便另当别论。。 父亲只要入兜的进账不用他掏出来,便一切随她。 而柳夫人并不是她嫡亲的娘,乃是她姨母。是爹爹的续弦。她娘亲早在她两岁时,便染病身亡。 这个姨母待她谈不上有多亲密,一直不咸不淡。这次肯帮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水人情罢。 主要还是她这招金蝉脱壳的计谋好使。既不必让姨母损失到手的珠宝,又能留她在家,日后想法掩人耳目,择一高门大户嫁过去。 她得享荣华,柳家跟着沾光,到时再捞上一笔可观的进项,皆大欢喜。 她所谓的鸳盟心上人,纯属子虚乌有。而其后的说辞:数不清的待嫁闺秀们心心念念,想嫁入晏家就更是弥天大谎。。 这话要搁在几年前,倒也不算言过其实。那晏家公子早几年,确实是块香饽饽,传闻倾慕他的姑娘,几乎占了云城闺阁女子的一大半。 他俨然成了云城的男性公敌。 但这都是在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现在的晏家公子,在待嫁女心中大概就是个索命阎罗,勾魂罗刹。。 她那般说,原本是想要忽悠那乞儿,令其对她产生同情之意,对晏家产生向往之情。进而死心塌地帮她。 对一个小乞儿而言,能咸鱼翻身飞上枝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啊! 哪里想到,那贱丫头居然无动于衷,想要开口拒绝。 还是姨母有手段,这小贱人到底只能乖乖就范。现在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暴毙了,柳家好上门去向晏家索要些赔付。 这边厢,柳依晓自觉圆满,天衣无缝。 那边厢,一路跋山涉水颠簸在,嫁往晏家路途中的舒念宁,但觉苦不堪言。 庆州至云城一北一南,关山路远千里迢迢。 古时又没有飞机高铁,只有水陆两条路。虽能坐船却是全靠人工摇橹,其行进速度与现代的高科技机器操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 待得陆地上就只能赶驾马车,倘若遇上马车不能行的山路,那便全靠徒步。 其路遥遥,这么说吧,就跟现代人骑行出国一般。。 为了赶上吉时,他们在路上还不能耽搁,紧赶慢赶让舒念宁疲累不已。 晏家并没有人到柳府上门迎亲,她猜大约也是路途太远,好比现代人异地相恋结婚,两边办酒。 按约定,晏家会在临近云城的应天地界迎亲,将新娘子迎进晏府行礼拜堂。 这次陪嫁过去的除却四个丫鬟,吴嬷嬷也跟随一起入住晏家。舒念宁明白,这嬷嬷就是柳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一来监视她,唯恐她告发;二来,也是以防万一她出了茬子,可以有个老练的人帮着善后,亡羊补牢。。 舒念宁猜得没错,柳府的确有这层意思。她没能猜到的是,这吴嬷嬷还有个重要使命:替主人家看守嫁妆。。 小乞儿身上扯的旗是柳家的脸面,现在外人眼里,她就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柳依晓。这面子功夫自然要做得圆泛体面,方不落人口实。 再则,这乞儿只要进了晏家门,也活不多几日。那嫁妆不过暂时充个门面,待得柳家“失女”后,晏家自然要全数退还。 既是云城首富,又理亏在先,想来也不会为难。 何况,当朝虽然有律法明令,女子出嫁把嫁妆带至夫家,就成为了夫家的共有财产。 但在实际生活中,依然心照不宣的遵循着约定俗成,不成文的民间法则:妻子对带过来的嫁妆,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和所有权。 是以,柳家的嫁妆是一定能拿回去的。也因着这个缘由和这份把握,柳夫人说服了一毛不拔,比铁公鸡还要铁滴柳老爷,嫁妆办得那叫一个丰厚。 这柳夫人素来就是个好脸面的人,如斯划算的无本买卖,她怎能辜负! 这么大一笔财产充作嫁妆去了晏家,自然得分派个得力可靠的守财奴,帮着好好看管。柳夫人的心腹吴嬷嬷当仁不让是最佳人选。 且嫁妆都是有单子记录的,每一项都有据可查。也不怕下人贪污。 单纯姑娘舒念宁哪里能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 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在柳家人眼里不单她是将死之人,就是陪嫁的这几个丫头,亦是她的陪葬品。 此番陪嫁就是陪葬。。 她死了,这几个婢女也得“殉主表忠心”永绝后患! 一路上,吴嬷嬷对她耳提面命,反复叮咛她:“到了晏家要少说话!切忌多口多舌!” 不多言语既能显出柳家闺秀的娴雅贞静,又可避免多说多错,祸从口出。。 另外不停给她加深记忆,讲述柳家家谱,柳依晓的一些生活事例,及柳家小姐身上无数的闪光点。。 以备晏家人问起时,她能妥善应对。正是怕她记不住,所以特意留在婚嫁路途中告知于她。 吴嬷嬷常伴着嘲弄与她言道:“你自是没有我家小姐的才艺,但如今老天怜悯,你有了这番造化,能扮她嫁进晏家。起码得熟悉熟悉她都有哪些长处,都会些什么?” 末了,还不忘恐吓她:“我瞧你也是个机灵的,定然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什么话当讲,什么话必须捂紧了烂在肚子里。 你须谨记,倘使事情败露,第一个被问罪的就是你。不说衙门,只晏家就第一个饶不了你。你就是告发了柳家,也必然要将自己搭上。 到时莫怪嬷嬷我没提醒你,那些官老爷们惩罚犯人的花样多了!随哪一样,都能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舒念宁。。 好吧,她还真有些怕。孤身一人在这个强权就是理的时空,她确实没有把握能申冤昭雪,能找得申诉的地儿。。 第6章 初见 她没有人可仰仗,谁也不是她的依傍! 至于她那个“便宜夫君”直到晏家来人迎亲时,吴嬷嬷才粗略与她说了说。 第6节 她除了知道对方年龄:年届二十有四,是家中独子。原配亡故,她这过去是做续弦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吴嬷嬷只与她交代了这么些基本信息,便三缄其口闭嘴不言。 哦,她还知道她的“夫君”很有钱!非常有钱!! 腰缠万贯,富甲一方。是个大写加粗的金装财神爷,非一般滴豪~ 到了应天,晏家迎亲的队伍早已在那等候。晏逸初并不在此列,原来依云城的风俗,新郎倌是不参与迎亲的,只在家坐候。 晏逸初是独子,迎亲队伍中领头的,便委任了一位在晏家的本家兄弟,和媒人一起前来接亲。 晏家迎亲的排场很大,鸣锣开道爆竹声齐鸣;人数众多浩浩荡荡。 沿途跟着围观看热闹的云城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把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对晏府迎娶新媳一事,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关注。 对此,主持迎亲的晏家代表,除了必要的秩序维护和道路通畅外,并不多加干涉。喜事嘛,就是要人气,人多喜气旺。 云城的“吃瓜群众们”个个表情丰富,意味深长。对着送亲队伍,窃窃私议指指点点。 而适逢喜事,迎亲中亦安排了人专职给穷苦人,乞丐们打赏。一路欢呼感恩声不绝于耳。 此举意在积德行善,权当为新人们积攒功德,以求未来生活吉祥顺遂。 观望中的云城百姓,有不少心地良善的面上浮现出,对花轿中新娘的同情。 唉,晏家啊!富贵冢!! 又赶了三天路后到了云城,留宿于晏家包下的城内最豪华的客栈。翌日一早,晏家自客栈接亲。 舒念宁象个提线木偶似,被动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上午举行完接亲仪式后,可怜滴孩子就这么骑虎难下,被挟持着迎进了晏府的大门。 待得傍晚黄昏时分,方始行拜堂礼。一整天冗长的成婚仪式,和琐屑的规矩讲究,让她倍感折磨。 她好累。。 也好饿。。。 万恶的封建社会,不晓得哪门子的破规矩,她只在清晨被允许吃了少量的一些素食,然后一直到此时拜堂行礼,她都没能吃上一星半点的食物。 听说是成婚的规矩。。就是送入洞房,也会有喜娘在旁看着,不会准许她擅自进食。。 只有她那至今也不知是圆还是扁的夫君,到新房后她才能吃少许食物。前提还要看她相公的意思。 他若不准,她就得空着肚子过夜,直到隔天才可以吃东西。。 规矩大过天的晦暗世界!她好绝望。。。 饥饿的滋味对她不蒂于苦刑,她真是受够了!重生到这个时代,做乞儿的那段饥饿记忆,给她带来了恐饿的阴影。 饥饿不但折磨她的身体,也会折磨她的精神。让她分外焦虑,分外不安。 尤其在经历了,柳家好吃好喝的日子后,她觉得饥饿的痛苦更难熬了。 她感觉自己深刻体会到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还有啊,满头的珠翠头饰让她觉得头重脚轻。。简直雪上加霜,令她更加难耐。 她今日被挽了精致繁琐的妇人发髻,为表郑重和喜气,头上跟做珠宝展示似,插满了各式的金玉簪子。。 特么地,这就是炫富啊炫富!赤果果可耻滴炫富!! 她心里怨念深重~ 随着婚礼司仪拖长音的一声:“新郎新娘步入洞房!” 宣告礼成!她那夫君在前,她则由着喜娘搀扶一步步跟着。。就这样她莫名其妙成了晏家妇。。 喜娘将她扶在喜床上坐下后,只说了句:“恭贺晏爷,晏夫人新婚吉祥!”便径自退下。 屋子里静悄悄。。 呃。。不对啊,好像和古装片里演得不大一样?! 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啊~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兴致勃发闹洞房,各种聒噪喧腾的嘛~ 难道风俗有别,或者还没到时间?闹洞房也有吉时的讲究? 等了良久,静寂依然。 看来没有所谓的闹洞房了,连喜娘都跑了。。只有她的丫头们大概还站在新房门外。 相对于日间的郑重其事,晚间入了洞房的礼仪与讲究,相形之下着实敷衍潦草。。 她虽然有些讶异不解,但心底却十分庆幸。她委实有些撑不住了。。 闹腾了一天,能清静下来真是再好不过。 唉,她好饿。。 等等,刚才那喜娘说了晏爷?也就是说她的夫君也在新房内?!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无声无息。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声,是离去了吗? 然而并没有听见有男子步伐走动的声响啊? 所以他一直在房里? 或许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她?! oh!好惊悚!! 然后有个可怕的思绪横穿脑际! 洞房。。洞房!天啦!要洞房了。。。 舒念宁的心狂跳起来,被压制得反应迟钝的脑袋,陡的清明起来。。随即她想起了喜服罗裙下,那条奇葩的底裤——开裆裤。。 对,就是那种小儿穿滴开裆裤。。。 今日早间洗浴后,吴嬷嬷命她换上。老婆子一脸暧昧,带着些施恩语气道:“丫头,别说嬷嬷待你不够好。这个我都给你备上了。这可是亲娘老子才会考虑到的。穿着吧,晚上好过些。” 得,还指着她领情呢! 在老嬷嬷的督促下,她硬着头皮穿上了。。 想不出这么个开裆裤,会令她好过到哪里去。。。 除了这坑爹的开裆裤,吴嬷嬷还给了她一块白绫,让她洞房交(huan)欢时垫在身下。 她对男女情(qing)爱之事一知半解,只听闻女子第一次,会非常疼痛! 前世她便是个怕疼的,对疼痛格外敏感。重生到这具身体上,并没有改变这一劣势。。 之前,混“丐帮”的时候,被乞儿中的霸王狠揍,她痛得要命淌泪不停。 想着即将要面对的房(fang)事,她如坐针毡,惶惶难安。 她正忐忑不安,心绪纠结时,蓦然间,她敏感到有一股陌生气息缓缓向她逼近。那脚步声沉而缓,伴随着喜袍拂动时轻微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是他吧?他站在她面前。 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即刻揭下她的盖头。。只定定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好似一堵墙,笼罩着她单薄的小身子。 便是蒙着盖头,舒念宁也甚感压抑。 因着这诡异的沉默,空气中的气流莫名紧绷。舒念宁有种演鬼片的惊悸感。。 嘎嘎,这个晏逸初到底是只什么鬼? 这般装神弄鬼是几个意思。。 死变态! 她腹诽得忘形,冷不丁,一杆玉制的秤杆挑下她的喜帕,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没有任何预兆。 妈妈咪呀,她吓得不轻,过度的紧张加之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她的身子不自禁的轻颤。 “你很害怕?”醇厚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喜怒不辨,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紧接着,一只大手轻掐住她下颌,将她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两相对视,俱是震惊! 舒念宁原本惊惶的大眼瞪得溜圆,圆滚滚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哇咧!花美男。。 天啦噜。。这男人,这男人,他,他,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帅! 谁能想到,她的夫君竟然有张俊美绝伦的脸,原来柳依晓说他人才长得好,确实所言非虚。 如此出乎意料的震撼,让她目光呆滞。。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身形颀长雄健的漂亮男人。 他的皮肤很白,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加清亮黑漆。墨黑的眼仁儿,象一个能吸人魂魄的漩涡,沉不见底。 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英挺,高直的鼻梁下,线条优美的薄唇,轻抿着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 这是一张清俊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的面容,委实好看。 晏逸初望着他的小新娘,眼神深思而玩味。 她好小! 新娘子的喜庆妆容,也没能削弱她脸上憨态的稚气。一双羔羊般澄澈明净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不知是惊艳还是惊吓的傻呆表情,让她瓷娃娃般的小脸,显出别样的喜感趣味,蠢蠢的却又憨态可掬,说不出的可人。 毫无疑问,她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他眯起眼,用着男人的视角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她不是柳家小姐——柳依晓。 第7章 俏郎君 没有错,她不是庆州那位名动全城的柳依晓。他对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把握。 第7节 去年上元节,他恰巧有见过柳家小姐本人。当时他因茶庄需要上新,遂前往庆州寻找听闻到的,当地新培育出来的茶种。 一时赶不及滞留庆州,没能回家过年。只待元宵节后才得以返家。适逢上元节灯会,应当地茶商的热情邀约,一起出外赏花灯。 灯节上的花灯自然个个构思巧妙,匠心独运。客观的说,非常有看头。 只是于他这个生于富贵之家,又常年走南闯北,见惯了稀罕玩意的人而言,倒是稀松平常不过尔尔。 换今人的说法:就是看得太多,出现审美疲劳。。有如那句物以稀为贵,凡事看多了便不以为然。 没逛一会,他便有些意兴阑珊。且这一趟出来的久,人在异乡逢上佳节,自是思乡情浓。想着家里的寡母和馨儿,他赏玩的心思渐渐沉闷下来。 陪同的茶商们圆融灵醒,识得眼色。当下,请他去了就近的茶楼。找了个唱曲的伶人助兴,喝茶解闷。初始茶商们是想请他去歌馆,其实就是花街柳巷。 大约是他的神情不豫,人精似的茶商们立马改换了讨好方式。喝茶,喝茶。坐茶行生意的,喝茶总不会错。 他就是那会见到的柳依晓。一般来说,闺阁女子是不准出外抛头露面的。养在深闺嘛,平日里自是深居简出。 只是灯会期间,按当朝律令,女子是被允许参与赏灯的。 也因此,灯节时很多尚未娶亲的少年公子,会趁此机会暗地留心有无可心仪之人。看中的,男方便会差媒人上门说亲。 别说,由着灯节上的邂逅,月老还真是牵上了不少合衬的姻缘。因灯节而结缘配得秦晋之好的少年夫妻,比比皆是佳话频频。 他在临街的茶楼上,居高临下见到前来赏灯的柳依晓。她由几位丫鬟仆从簇拥着,莲步生娇,款步姗姗。 甫一出现,她便成为全场的焦点。或者说,在场的那些少年郎,根本就是慕名前来,只为博得佳人青眼相待。 好吧,就是不成,能看上一眼这全庆州第一美人,也是饱了眼福心满意足。 确是个绝代佳人。纵是在他这双阅尽大江南北,春(chun)色美妍的眼里,此姝亦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倾城之容。 男人嘛都爱美人,何况他一向眼界高,能入得他眼的姑娘,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这柳家闺秀倒是让他动了心思。沉寂已久的心湖,难得的再度生出涟漪。 他当即向茶商们打探了柳家姑娘,得知其尚待字闺中。不但人长得美貌无双,更是德才兼备,琴棋书画皆有造诣。是远近闻名的庆州“一绝”。 如此甚好。娶妻当娶贤,就她了。只是不知柳家会不会答应? 他样貌出众,曾有朋友谓他是当世美男子,不是第一,也至少是本朝前三;他有钱有势堆金积玉,云城首富的名声如雷贯耳。 只是而今他克妻的名头也同样声名赫赫。。 年少时娶的第一任妻子,人比花娇。可惜红颜薄命,失足落水溺亡; 隔了两年,第二任续弦,貌比西子,端得是色艺双全,只是过门不足半年,亦然溺水而去。 两任妻子都是门当户对人家的掌上明珠,自是好一番闹腾,然彻查无果。于是晏家有水鬼的名声不胫而走。 晏母忧虑,请来高人三天三夜开坛做法。那位道人拿着晏母给的,修缮道观的重金离去时,信誓旦旦水鬼已被他收入法瓶。 晏母心下大石落地。兴冲冲再给他寻了门亲,同样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邻郡太守家的嫡女,二八芳华。 这回更玄乎,新婚第二日,小夫妻一起用早膳。他不过对着她笑了笑,那文雅清丽的闺秀便满面涨红,痴望向他。 嘴里无意识不停塞着食,他心里好笑正想要劝她好好吃饭,别噎着。那小娘子便面色突变,痛苦的抓扼着脖子。 竟是看他看得忘形,囫囵吞下整块八宝糕。梗住了气管。 其实吃东西时,不慎被噎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寻常见。 他慌忙施救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让她低头咳嗽,好将梗住的食物咳出来。 唉,原谅晏逸初这个古人,毕竟那是个没有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时代。。 他有所不知,人被呛住时用手拍背,会适得其反。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使堵塞之物更深入呼吸道。 尤其这位小娘子很可能是八宝糕内的坚果,卡在了气管里。待请来的大夫赶到晏家时,已是回天乏术。 就这么着,做了一夜夫妻,第三任晏少夫人便香消玉殒,生生被噎死。。。 这时,他克妻的声名已渐渐在坊间流传。。 就是这样,也还有一心爱慕他的姑娘,思君心切。不信邪,只道都是意外和巧合。仍是想着要与这风华绝代的俏郎君,缔结鸳盟厮守终身。 于是便有了他的第四任夫人。这位晏家少夫人是云城通判的幺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娉娉婷婷。 这门亲事本是成不了的。在古代,克夫克妻可是天大的晦气! 哪有做父母的放心,敢将自家的掌中宝送到他身边呢?即便他财貌双全。 无奈,敌不过自家姑娘的以死相逼。好歹与晏府结了亲。都想着,吸取教训防微杜渐,总归不至于重蹈覆辙,能得享安泰。 然而,事与愿违。。明明时时注意,处处小心。这晏家新任少夫人还是未能逃脱厄运。 她的死状尤为凄惨。初始只是食欲不振,不爱吃饭。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受了凉。 哪里料到旋即恶化,上吐下泻伴有腹部绞痛。接着便呼吸困难,皮肤青紫,最后开始尿血,窒息而亡。 这位夫人身死时,恰逢他出外。得知噩耗时,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家。 当时见到她已无声息,泛着青灰色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真是个不祥之人。 这一回给他的打击尤重。他对她格外愧疚,在人人传他克妻时,她义无反顾的嫁与他。却到底没得善终! 夫妻二人才过了短暂的好光景,她便撒手人寰,年纪轻轻即算走过一生。 通判之女蹊跷而亡,死得疑点重重。比之前几位晏家儿媳的死,更具悲剧性。想当然耳,掀起了轩然大波。 衙门的捕快上门查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仵作验尸只能验出确系中毒,但具体中了什么毒,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因其显示出的毒发症状与常见的几类毒(du)药有共性,但又有显著差别,其个性分明不好归类。排查了好几种毒(du)药,总有交叉出入的地方。 事后,府上的人员被逐一盘查,结果俱无作案的可能。搜集不到证据,便迟迟不能定案,只能作为悬案归于案宗。 衙门在办案期间,对晏府始终恭敬,并无发难。 一来晏家在云城有头有脸,二来也缘于晏家蒙祖上荫庇,得以蒙受圣恩。 其实晏家本世代为官,晏家祖上能人辈出,文武双全。官位最高时,文曾官拜当朝丞相,政绩卓绝;武曾被授予太尉官衔,军功显赫。 晏家高祖更是在一次叛党叛乱中护驾有功,被当朝帝王授予丹书铁券。从此免死金牌加身。出尽风头,荣宠无匹。 只是到了晏逸初祖父这辈,晏家选择了退出政治舞台。晏逸初的祖父非常睿智,通晓世情,颇有先见之明。 他认为盛极必衰,且伴君如伴虎,官场上党派林立,倾轧严重。晏家要保住百年基业,惟有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切不能风头太盛。因而时值壮年他便托病在京师请辞,辞去官衔告老还乡,举家南迁回到祖籍云城,安居乐业。 由着今上嗜茶,且云城又是贡茶的主要产地之一。晏家自始开启了为皇室贡奉贡茶的营生。 与天子奉茶,自然经营得风生水起。使得本来就家底丰厚的晏家,其家财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当仁不让成为云城首富。 晏家第四位夫人横死,让他克妻的名声愈发甚嚣尘上。再没有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晏家。 而事实上,打从第四位夫人横死后,他对再娶一事也没了心思。只是四位夫人均无所出,晏家本来就子嗣不旺,他就是四代单传的独苗苗。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无继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晏母在家急的常常在家族祠堂,祖先牌位前告罪。日日抹眼泪。 两年后,他唯一的一位通房,名唤梅萍。有了身孕,为他产下一女,取名晏馨。 梅萍自他少年时便跟了他。生女后,顺理成章被抬为妾室。 只是他常年在外,梅萍并没有多少机会能承恩雨露,自然也难再怀。 他在外走动,投怀送抱者常有。碰上合眼缘的,他也会逢场作戏,春风一度。但他很注意,外来女子一律不得怀上晏家的子嗣。 柳家小姐确实让他动了心。想到娘亲,他一日不能安定,娘亲便一日不得开怀。且无论怎样,晏家始终需要有一位德娴的主母,主持中馈。 再试试吧,他对自己说。他想,若真能与这位有颜有贤的柳家小姐成就姻缘,日后,他便不再扩展茶行生意,减少外出。尽量多呆在家中守护娇妻。 回到云城后,他给娘亲说了这事。晏母闻之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总算愿意再提亲事。忧的是,儿子看中的柳家闺秀,不知其高堂会是个什么态度?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晏家有钱的名声在外,只怕是千里之外的庆州,也识得晏家。那儿子克妻的声名,多半也是纸包不住火。 为表诚意,晏家给柳家许诺了丰厚到惊人的聘礼。很快,前去提亲的人便飞鸽传书,送来喜报。柳家同意结亲。 可眼前这一脸懵懂,眼神无辜的小骗子又是从何而来? 第8章 夫妻 被他这般直勾勾的盯视,回过神来的舒念宁,并没有表现出闺阁女子该有的娇羞。。 只因她此刻心内正打着小鼓,还是那话:做贼心虚。。 他的眼光仿似有穿透力般,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强烈恐慌。 尤其他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更令她疑心是不是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妥,被他看出了破绽。 她心惊胆战! 遂快速的将今日来到晏家后的行止举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无任何出格之举。 那他缘何要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端详自己? 她不安极了,逃避般垂下眼睑。 心道:他要再这么无声的看下去,她索性都招了吧!这人太适合去审查犯人,都不必刑讯逼供,犯事的人大概便要不打自招。 瞧着小人儿浓密若小扇子般的眼睫,蝶翼飞舞似轻轻颤动,小脸上遮掩不住的畏怯神色,显得那样娇弱无助,我见犹怜。 “娘子”,他终于再次开口。 舒念宁觉得他的声音与他的人有些不搭,倒不是怪异。而是他面相生得清隽精致,很容易想当然的让人以为,他的声音会同样温雅文气。 但实质上,他的声音低沉,是那种很爷们的男低音,浑厚阳刚非常的男人味。想想他的身量亦不若江南男子,惯有的清瘦文弱,反而魁伟高大。 唉,这样刚柔并济,味道十足的男人就是生在现代,那也是非一般的抢手啊。 总之,她得承认,这男人简直从里到外都是“万人迷”的配置,完全符合她对男人的审美。 “娘子”晏逸初挑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面前的小骗子似乎是走神了。。 “娘子?”终于在他第三次轻唤时,神游太虚的舒念宁,回到了人间。。。 呃,她一紧张就容易走神。。还容易口吃。。。 他的手还托着她的下巴,她只好抬眼望向他。发现他眼里有着浓厚的兴味之意。 第8节 “娘子在想什么?”他彬彬有礼的问道,语声里隐隐带着些促狭的笑意。 “我”, 不对不对, “妾”, 死啦死啦,她应该怎样自称呀?吴嬷嬷没有教她,她也没想到这茬。。 “妾,妾身没,没有想什么啊?”她磕磕巴巴的回道。 心里只觉别扭至极!好不习惯。。所幸他的面色并无异样,看来她的自称没有不妥。 他不再说话,却也没有放开她。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指腹上的薄茧,弄得她有些发痒。 她的头不自禁向后缩,以期能脱出他的掌控。她——怕——痒~ 晏逸初看着她抖抖擞擞的小模样,兴头乍起,生出逗弄之意。 他对她明显的挣扎视若无睹,只在她的小脑袋快要溜出他手掌之际,才悠悠然好整以暇的,拿手微微掰了掰她的小脸,使出巧劲既不会伤到她,又能令她动弹不得。。 功亏一篑的“小鱼儿”又回到了他手中~ 舒念宁望着他,诚惶诚恐。不知他意欲何为,紧张得屏住声息,一动不敢动。 两人四目相对。。 房间里恢复寂静。 好半晌后。 “依晓”,他突然唤道。 。。。。。。 良久,她才慢半拍的意会过来,他是在叫她。。。 她惶惑而茫然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回应。似乎怎样都有些欲盖弥彰。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若无其事的颠倒黑白,对她来说这真的好难。骗人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晏逸初眸中掠过一抹精光。 可以确信,这小人儿是柳家献上的“祭祀品”是那柳依晓的“替死鬼”。 她肯定不知道他克妻吧!倘使她知道他那些过往,她会不会也要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他不及。 想到她可能会惧怕自己,甚至对他心生怨恨。他的心情顷刻间,盈满说不出的憋闷和沉郁。 抑或她都知道,只是根本没得选择,被迫做了“傀儡”。所以,她才会象一只受惊的幼兽般,表现畏缩。 想到很可能是柳家胁迫了她,想到她也许被当作棋子利用,一股无名火陡然窜至他心间,翻滚涌动。 他定定望着她怯生生的小脸,小人儿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着孩气的畏怯目光,看着他。 那稚弱的小模样显得那般脆弱无依。让人心生怜惜。 而秀挺的小鼻子下,一张樱红的肉嘟嘟的小嘴儿,无措地微微张开,仿似无声的邀请,着实勾人心魂。 让人直想将她紧紧按到身下,狠狠的疼爱一番。 他手下的肌肤更是手感滑腻,吹弹得破。娇嫩得不可思议!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浑浊。眼里似有雾气般,氤氲湿润。 不管她和柳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打算放过她了。 既然与他拜堂成亲的是她。那么他便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竟然没有丝毫排斥与反感的情绪。反正他就是看她很顺眼。比之当初对柳依晓的心生悸动,尤甚。 好吧,不排除他见色起意~ 子曰食色(xing)性也,他只是个正常的男人,从来也没想过要做圣人。何况,她确实已是他的妻。 夫妻夫妻总要合二为一。夫对妻本就不必装君子。现在他就要好好享受享受,为人夫的闺(fang)房乐趣~ 至于柳家,他自会查清楚。破财他无所谓,但跟个大傻子似被当作冤大头般算计,耍弄!却是他万不能相容的事。 他晏逸初除了在姻缘上受过波折,其余诸事可谓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将歪脑筋动到他的头上。 舒念宁本来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乱,却不意他脸上突现冷戾之色,一时惊得身子瑟缩。她由来害怕凶恶的人。。 晏逸初觉察到了,迅速收敛了面部表情。可怜的小东西,胆子小得很。 他温声对她言道:“娘子,时辰不早了,这就安歇了吧。” 说罢,双臂伸展,一副等她宽衣的架势。 舒念宁。。 见她不动,晏逸初挑眉,脸上又现出逗弄的神情。 “我,妾,妾身腹饥难忍,夫,” 呃,可以直接叫夫君的吗?天啦,到底是官人,相公,还是郎君?或者就是夫君?也许是直接叫老爷? 她秀眉轻蹙,神伤不已。 晏逸初眼看着面前这张娇美的小脸上,神情变幻反复。似有化不开的烦恼,难以启齿。 “怎么呢?嗯?”他柔声问道。 “饿,肚子好饿。”她索性略去称谓,嗫嚅道。 闻言,他明显怔愣了下。。 她飞快的瞄了下他的神情,并没有愠色。心内稍安。 说真的,如何妥善的应对眼下这种局面,她毫无经验,无所适从。 吴嬷嬷教她的那些,到了实践见真章的时候,全白瞎了。。 她这个人但凡紧张不安,总会失了仪态,惶乱慌张,做不到镇定自若。 她就属于那类需要鼓励的族群。。越是温和待她,她越能发挥潜力。若是呵斥打压,则只会变得更加迟钝而呆板,变得愈发糟糕。。。 他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她不自觉的望着他。 他咧嘴,对她绽开温煦的笑容。 真真温润君子,芝兰玉树。迷人的风仪让她看得痴了。 他揉揉她的小脸,笑得更加柔和更加可亲。 “不是说饿了么?”他轻声道:“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她马上觉得他其实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牵着她走到房中央摆满了,各式膳食的桌案前坐下。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舒念宁,终于不必再闻香解饥了。。 天知道,她垂涎欲滴好长时间了。甫进新房,她便闻到了桌上菜肴香气四溢的味道。只是苦于初入晏府,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人家,不敢放肆。 加之,见到晏逸初后,心里一直神思不定,七上八下。多少也分散了些饥肠辘辘的煎熬感。 此时,美食当前哪里还抵受得住。饿得狠了,她很有些迫不及待,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吴嬷嬷曾告诫过她的餐桌礼仪,全数扔去了爪哇国。。忘到九霄云外! 她顾自开动,大快朵颐吃得浑然忘我,身边的“美男夫君”被自动省略掉。。 。。。。。。 晏逸初。。 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太多女人。但象他家小娘子这般性情的,还当真是头一回见。 她似乎饿得厉害!这让他感到自责。 发现她不是柳依晓,到即刻对她产生兴趣,攫去了他的全副心神,让他完全忘了晚膳这件事。。 第9章 晏家妇 他其实也没有吃,但却并不感到腹饥。 小人儿,委实可爱动人。 看着她毫无伪饰,天然稚气的憨态,他想,也许真有秀色可餐这回事。 她吃得津津有味。 他看得兴味盎然。 她实在新奇有趣~ 他由衷的为她的好胃口感到高兴。看到她吃得开怀,他竟然油然而生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这感觉只能意会,说不出的美妙。 只是她吃得太快,这让他有些担心。自第三任妻子噎死后,他便对进食太快产生阴影。 说来象他和那位不幸噎死的妻子,本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吃饭细嚼慢咽是自小的教养。那一次悲剧委实是个意外! 直至在他第二次忍不住出声:“慢点,慢点,仔细呛着了!” 舒念宁慢了下来。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心道:坏了! 要让吴嬷嬷见着了,定要骂她逾越礼数,没规矩!生生作践了她家小姐娴雅闺秀的声名和颜面。 她局促起来,悄眼偷觑晏逸初,想看看他的脸色。却被他逮个正着。 他的目光自始自终就在她的身上,须臾也没有离开。 他又对她温柔的笑了。唉,有说美人一笑倾城。其实美男子笑起来,那也是无比魅惑~啊,美色(se)诱人! “慢点吃,嗯,吃快了该呛着了。”他象哄孩子似对她温声言道。 “你为什么不吃?”她小声问。 第9节 心底决定以后就这么说话,古时那些闺秀女文青文绉绉,拿腔拿调的日常会话,由她学来委实怪异,自觉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不饿。” 听到他的回复,她突地福至心灵,想到古人貌似有过午不食的讲究。 “因为过午不食么?”她好奇问。 “不,”他摇头:“晏家也是一日三餐,不会只吃两顿。你以后不用担心会挨饿。”他笑着逗她。 舒念宁脸红了。 她后知后觉,感到丢脸。。 他一定觉得她不通礼数没有教养吧。天啦,他不会因此怀疑到她是个山寨版吧。 罢罢罢,怀疑就怀疑吧。自欺欺人原非她本意。可是,可是她也不要去坐监! 且不说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种种刑罚,只须想想阴森可怖的监牢里,必然会有的那些个硕大邪恶的黑老鼠,她已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做乞儿时,她宁愿忍受欺辱,也要跟着小乞丐们,群居而过。就是因为害怕老鼠,不敢一个人独自呆着。 阴暗潮湿的肮脏之所,简直是老鼠们的乐园。。令她时时战战兢兢! 老鼠实乃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惟愿生生世世不要与之有任何交集。。 唉,她怎么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她感到提心吊胆,沮丧又泄气。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他轻问道。 “饱了。”她语音发颤,声若蚊呐。 他敏感到她的异状,关切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她轻轻摇头。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感觉到她的颤抖:“真的没事?” “嗯。” 他又看了她一会,她不愿说,他也不想逼她。再则,他大概也猜得出,她这颗小脑袋里,忧心着甚么。 她还不能信赖他。慢慢来,她既已是他的妻,日后,纵然有天大的麻烦,也自有他替她担着。断不会任人再欺了她去。 他拿起桌上特意为新人留下的两只酒杯,均斟上酒。 递一杯至她跟前,含着笑柔声道:“娘子,今日是我俩的大喜之日,喝了这合卺酒,从此你我夫妻同心,好生过日子。来” ,他举杯穿过她手臂。 黑眸灼亮,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舒念宁红着脸学着他的样子,两人交杯各自喝酒。 晏逸初微仰脖,一饮而尽;舒念宁却是浅尝辄止。她从来没喝过酒,着实有些喝不惯。 他也不勉强,由着她。 在他看来,这合卺酒喝不喝的都没所谓。。他只是想与她多亲近亲近。 自前两位妻子过世后,他的后两段亲事便省却了闹洞房的一应事项。 说个大不敬的话,他对这些个有吉祥寓意的规矩讲究,心底已不甚信服。好吧,事实是他已然鬼神不敬。。 外面的婚礼仪式铺排得风光,不过是为了让女家面上有光,权充个场面罢。私心底,他根本不以为意。 要是让素来敬奉神明的娘亲知道,他心里有如此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想法,怕是要吓得晕过去。 他凝望着她,小人儿的头低了下去。 “歇了吧。”他低沉道。 她不应声,也不动。 他亦不多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惹得她惊呼出声。 他咧嘴,逗弄的笑道:“春宵时短,你我切莫辜负了去。”边说边大步迈向床榻。 舒念宁心跳剧烈,她惶恐极了! 然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晏逸初要与她行(xing)房,名正言顺。她总不能跟他讲,他与她上床,是摧(cui)残未成年少女。。 古时女子,十二岁就嫁作人妇,亦是寻常司空见惯。习俗观念如此,她怎能与之抗衡。 除非她能逃出晏府。可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在这个时空,哪里又有她安身立命之处。天地之大,却是茫茫苍苍全无她立足之地。 留在晏府好歹衣食无忧。好歹还能享福呢。。她心里自嘲。 说起来,她该庆幸即将夺走她第一次的,不是其他猥琐龌蹉的人。她的夫君貌比潘安,她一个无依孤女,倒是大大的赚了。。 左右是躲不过去。她心一横,在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正欲为她脱掉绣鞋时,她猛的跳下床,动作又快又急。 晏逸初微愕。。 她冲到桌前,举起酒壶,一鼓作气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抹抹嘴转身看向晏逸初。 晏逸初挑眉。似笑非笑瞅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挺了挺胸(xiong)脯,壮着胆子走向床榻。 走了几步,突又想起了那条白绫。她折身走向屋内放着她随身衣物的木箱,才过门,还未及放置衣柜。 取出白绫后,她将它铺放在床上。此时,她已经有些酒意上头了。所谓酒壮怂人胆,她确乎没有那么惧怕了。 她脑袋渐渐犯晕,也不管晏逸初,顾自解开发髻,动作凌乱,大大咧咧全无章法。头饰被丢得七零八落。。 拆卸完头发,小手不停,开始脱衣衫,她一件件的脱,直到周身只余肚兜和那条可笑的开裆裤。。 她爬上床,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情躺了下去。 她这一连串的行为下来,晏逸初始终旁观,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显得气定神闲。眼里都是兴味。 只是当看到她脱衣,浑身只剩肚兜和那让人遐思无限的亵裤时,他的眼眸变得深沉起来。 大红的肚兜衬得她愈发肤若凝脂,欺霜赛雪。黑色的头发,大红的肚兜,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亵裤。 在在的让人血脉偾(fen)张不能把持。 他眼里幽光闪过,迅捷的除去自身的衣物,他赤(chi)身上了床。大手一挥,帐帘落下。 他吻着身下柔若无骨,香馥的小身子。欲(yu)念涌动。 舒念宁醺醺然,只感觉仿若身在云端,似真若幻。初始,她乖顺的任他为所欲为。 到后来,她开始使力推他,他弄得她好疼! 他怜她初经人(ren)事,放缓了动作。 然而,她只是呼痛,不肯让他继续。。 晏逸初难耐又无奈。。 其实他也疼。。 而此刻,只有她能解除他这份疼。 “好乖乖,第一次都会疼,以后就不疼了。嗯,乖,以后都不疼了。”他轻哄着,声音粗嘎。 她哭得厉害。真的太疼了! 晏逸初无辙。。他知道妇人第一次会痛,但他不知道她会这么痛。。。 他所经历过的女人,每一个都是柔媚迎合,温驯承欢。 还是小了点,他叹气。兵临城下却要隐忍不发。。真个难受! 小人儿哭得气喘,抽抽噎噎。 他翻下身,将小娇妻抱进怀里。轻柔的拍抚她的脊背。 “乖,莫哭莫哭,疼我们就不做了。”他哑声安抚道。 舒念宁呜呜咽咽,委屈的小模样,瞧着可怜兮兮。 晏逸初心疼的吻着她的面颊,吻去她的眼泪。象怀抱着稀世珍宝似,那般温柔,那般小心翼翼。 在他的柔情下,舒念宁渐渐迷糊的睡去。 好梦正酣时,却被一阵剧痛惊醒。。 温香软玉抱满怀,晏逸初到底是做不到坐怀不乱。。 他那处肿(zhong)胀不已,委实难以忍耐。他想,但凡妇人总要走这一遭,疼过了就好了。 就这么着,大半夜的在她的推拒和哭啼声中,他半强半哄着完成了洞房花烛夜,他和她的圆房。 第10章 温柔郎君 事后,他没有传唤丫头,亲自抱她去了浴房。因为是大喜之日,那里有备用的热水,整夜供应。 他温柔的给她擦洗身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伺候人,从来都是人服侍他。 小人儿满身都是被他疼爱过的印迹。 其实他已经尽量控制力道,但她身上还是免不了落下些青青紫紫。她的皮肤实在太过幼嫩! 她娇弱不胜的模样,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不能自持。 他的喉结动了动,按捺住想要再次将她吞吃入腹的渴望,勉力克制自己。 小东西累坏了!他爱(ai)怜的为她清洗。 舒念宁全身酸疼,疲惫不堪昏沉不已。 本来自庆州赶往云城,便是一路的舟车劳顿。没待喘歇舒缓过来,即要举行成婚礼,一整天下来劳心费神又累又饿。 完了,还不得消停,必须恪尽“职守”履行为人妻的本分和义务。痛楚难当却只能生受。 她但觉身体已透支到极限! 此刻,温水浸润,他更是极尽温存。很快,浓重的倦意席卷了她全部的感知,她沉沉睡去。 翌日,她在密集的吮吻和抚弄中转醒。 第10节 睁开眼,便见到他放大的俊脸。许是怕压着她,他侧着身,仅以一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则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她的身子。 俊脸上晶亮的黑眸,熠熠生辉。凝视着她的眼神,热烫灼人。 身上不着寸缕,身体里殷殷的疼痛,不容忽视的提醒着她,昨夜他的言而无信。。 明明说好了不做,偏生食言而肥,大半夜的搞突袭。翻来覆去捣弄得她死去活来。 枉她后来还对他印象改观,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哪里料到,这厮会夜半变身。。果然男人都是下(xia)半身的动物么! 她心里有气,垂下眼睑不想看他。 望着小东西敢怒不敢言,无声控诉的小模样儿,他低低笑出声,显见得愉悦。 舒念宁腹诽:笑笑笑,笑你个头!得亏你生在这时代,要搁大天(tian)朝,可就没得安生日子了!分分钟进局子。 转念想,真要生在红旗下,他当然也不会有此行径。说来说去,都是环境使然。唉,这令人发指的封建婚姻制度!她还真没地喊冤去。。 “乖乖,还疼么?”他语气慵懒,嗓音微哑。别有一股性感的男人味。 她心道:妖孽! 却是一声不吭。实在是被他折腾狠了。。 见她不予理睬,他干脆伏在她身上,双手捧起她的脸,很认真的瞅她。 舒念宁察觉到他身体上的异样,心内骇然。 生怕他又要用强,急急道:“疼!很疼!你不要,不要,” 到底说不出口,她想他应该明白她说的意思。 “不要怎样?”他明知故问,一脸坏笑。 她不吱声。 “不要怎样,嗯?”他作势就要霸王硬上弓。 吓得她连声不迭的哀叫:“不要,不要!求求你,我真的还很疼。” 抬眼却见他满眼的戏谑之意。。 恶劣的男人!厚面皮!! 她孩气的瘪嘴。 “好了好了!小娇儿,别气了,”他肉麻的哄她:“以后都不疼了,我保证!” 她才不信!惟觉身为女子,实乃大不幸矣! 想不通那种事为什么疼痛的要是女子。。而男人们却总是快活得乐此不疲!太不公平! 想着两个人赤(chi)身睡在一处,她的安全感告急。。 “不早了吧,得起了。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呢。”她赶紧拿出“护身符”。 “呵呵呵……”他吃吃笑。她这点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小傻瓜!以后可不能再唤老夫人了。”他逗弄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该叫娘才是。” 舒念宁心底一惊,她当真疏忽了这一点。唉,第一次为人媳,还是个天外飞来的“便宜”儿媳,便是时时处处留心谨慎,亦难免疏漏,不能顾虑周全。 不知他母亲是个怎样的性情?天,千万不要是个恶婆婆。。她不由自主有些担忧。她向来畏惧长辈。。 长辈们的规矩总是特别多。 昨日拜堂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听起来貌似一个极为威仪的老妇人。唉,但愿是个明理的婆婆。 幸好,他是独生子! 倒是免了姑嫂妯娌间可能会有的矛盾与嫌隙。她前世便对复杂的人际,敬谢不敏退避三舍。玩不转。。 到底顾及她初经人(ren)事,也怜惜她害怕,晏逸初不得不收了心思。却仍是舍不得起床,抱着嘬咬了好一会,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她待要起身唤丫环进来,他却止住了她。当先下床,毫不避讳在她面前裸(luo)着身子,自行穿好衣衫。 羞得舒念宁面颊发烫,捂住了脸。他看着她的孩气样儿,面上不自觉浮现出宠溺的神情。 旋即他连人带被的裹起她,将她搂抱起来。 舒念宁不知他意欲何为,放下手费解的看向他。 他温柔的笑,将她抱到她的随嫁衣箱前,示意她挑选衣物。 她虽然不明所以,却是乖乖照做。 毕竟她需要穿衣服。。 选好衣服正待央他把她放下,她好更衣。 他却拿过衣物,坐到床上,将她抱到他腿上坐好,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竟似要为她穿衣。。 。。。。。。 舒念宁。。 古时的男人不都是大男子主义嘛。。尤其这位爷打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体。 她心里惊异!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传来丝丝凉意,让她迟钝的感觉到羞臊。。 “我,我自己来。”她徒劳的想要拦阻。 他只是笑,执意要为她穿衣,神态坚持。 她面红得滴血。 虽有过肌肤之亲,但大白天的裸(luo)裎相对,她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尤其,他已穿好了衣服,独剩她一人。。 呸呸呸…… 就算有他陪着一起光(guang)溜着身子,她也会害臊哇! “你我都是夫妻了,有甚么打紧!娘子既身子不爽利,为夫的替你更衣,又有什么不行?” 。。。。。。 得,这人歪理一堆。。也不想想,害她身子不爽的罪魁祸首是谁? 她总归拗不过他,别别扭扭,万分窘迫的接受了他的体贴。 好在,穿了衣服的他,倒是君子守礼,并未借机揩油。 但事实是,晏逸初怕她着凉。。 为她穿妥了衣裳后,他又将昨日洗浴后,随手放置一边,染了她元红的白绫置于床中央。 方始扬声唤道:“来人!” 立刻有婢女应声。 走进来的正是她的陪嫁丫头之一:映霞。 这也是舒念宁早与这丫头说好的,日后就由她贴身服侍。 无他,几个陪嫁丫头里,舒念宁只识得她。。其余的都面生得很。 在柳府里,一直就是这映霞负责打理她的民生问题。她暗地观察了很久,这丫头是个心善的。 映霞虽不知原委,但也看出她的处境不妙。只是吴嬷嬷三令五申,切不可多嘴多舌。 唉,主子的事,做下人的哪里能置喙。只能但凭吩咐恪守本分。 她心底对舒念宁很是同情。因而尽心伺奉,并无耍刁使滑。多日的相处,让两人彼此熟稔起来。 映霞乖觉的为主子打了水,绞了帕子为她净脸。 舒念宁无厘头的想到,昨晚并未卸妆。那他抱着她又啃又咬的,岂非吃了满嘴的唇膏与胭脂。。 映霞给她洗净面庞,束好发髻后,待要给她上妆。她摇头。 映霞欲言又止。她这新主子好歹是晏家的少夫人,日后还会是晏家的主母。这贵妇圈子里最重颜面。 想她在柳府时,夫人和小姐那可是日日都要精雕细琢,不打扮得天人之姿,绝不出现于人前。 可是现下主子不肯,她也不敢逾越干涉。所幸,主子天生丽质,便是素着脸,也好看得紧。 舒念宁习惯素颜,前世还是个学生党时,便天天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穿越到这里后,即便换了身子,喜恶却没有变。她还是不惯脸上涂脂抹粉。 她这边打理的当口,晏逸初也由一位晏府的丫鬟给伺候着洗漱完毕。 紧接着来了位嬷嬷。取了那床上染了红梅的帕子。面露满意的笑容。 那嬷嬷临退下之际,晏逸初唤住了她,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婆子起初面现讶异神色,随即在听到晏逸初后面的话后,望了眼舒念宁,她的目光温和亲善,令人顿生好感。 隔着镜子,舒念宁对她回以一笑。 老嬷嬷笑着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因为不上妆,不多时舒念宁便梳妆完毕。 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而一家之主的晏爷又一直候在房内,映霞唯恐打扰到主子们,灵醒的退出屋子。 晏逸初走上前,微俯身扶住她双肩,就着镜子看她。 小小的脸上,脂粉不施,素净幽雅。真正清水出芙蓉,超凡脱俗的美。 她被他直剌剌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小声道:“走吧,娘还等着我们一起用早膳呢。” 呃。。对一个素未谋面,完全谈不上亲情的人称呼“娘”还真是叫得不顺,听得怪异。。 这是昨日她进门后被告知的规矩,因为晏府人丁稀落,是以只要晏逸初在家,便会陪着晏老夫人一起用早膳。 而由着老夫人吃斋信佛,不沾荤腥。午膳倒是不用一起吃,各吃各的。晚膳嘛,老夫人讲究养生,根本不吃。。 “再等会。”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脸温声言道,面上一派闲适。 第11节 舒念宁疑惑,却也不问。安静的等。 她想了,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就这点而言,吴嬷嬷说得极是,言多必失!多说总归容易出错。。 第11章 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两新坑,求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88"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88</a> 《爱上小姐姐》说明 2:《弃妇》  古言情深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97"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97</a> 《弃妇》说明 这个文完结后,两个新文会一起更~ 小可爱们,收啦收啦~么么哒~~ 晏逸初看她稚气的孩儿脸上,偏生要摆出一副端肃沉稳的表情儿。就跟那小孩装大人似,瞧在眼里着实相映成趣,憨态可掬。分外的天真可人。 他心里欢喜,情不自禁一把揽抱起她,走到房内的楠木椅前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牢牢地圈裹进怀里。 他的大掌抚着她的背,垂下头来不停的啄吻她的面颊,啃咬她露出来的一小截嫩白的小脖子。 他的气息灼热,喷洒在她脖颈,酥酥麻麻。她怕痒,本能的缩脖想往后退,惹得他闷声大笑。 抚背的手转而掌住她后脑勺,不让她“脱逃”嘴不停歇,愈发使坏的逗她。 玩得兴起不依不饶~ 一忽儿嘬咬,一忽儿跟小狗似拿鼻尖轻蹭,他鼻息沉沉吞吐间,那酥麻真个象挠进了心里一般。。 她但觉浑身都痒了起来。痒得她象只小虫子似不能自控的来回扭动。 她受不住,不得不低低求饶。他便跟个得逞的顽童般,抱着她大笑不止,笑声开怀得意洋洋。 笑完后继续如法炮制。。玩得不亦乐乎~ 如斯健硕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兴头来了,跟个孩子似没完没了。 嬉闹好一会,在她不住的哀声告饶下,才恋恋不舍转移阵地~ 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温柔舔舐。虽然还是有些微的酥痒,但却是舒念宁可以忍受的程度。 “小乖乖”,他在她耳际喃语:“我的乖宝儿……” 终是情(qing)动,他咬住了她的唇,整个的包裹住,吸附进嘴里。他的舌头急切的追逐着她的小香舌,搅弄纠缠不住地吮吸。 两人气息交融,香津哺度。耳鬓厮磨难分难舍。 于舒念宁而言,更是人生中又一次新鲜的初(chu)体验。 昨夜里她昏沉间便被夺去了身子,她能感觉到他的亲吻,但感受并不深刻,初次的疼痛,攫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今晨他闹她,却亦不似眼下这般深吻,仿似要吻到地老天荒,无休无止。 然则晏逸初清晨是怜她纤弱,惜她娇柔。却是并未餍足,说到底就是还没吃饱,总是感觉饿。。 不闻香识味还好,但凡沾上了她香馥的小身子,那强行抑制下去的欲(yu)念,便轻易被勾动。 两人身子贴合得紧,他身上的异状,灼烫得舒念宁从迷蒙中惊醒。 她心里咯噔,不是吧。。他这不会是又。。。 她承认被他摸摸抱抱,亲亲吻吻,感觉还不错啦~但也仅止于此。 那个,那个真的,真的太痛了!她只要想想,都会畏怯不已。 唉,如果男女间的情(qing)事只用进行到亲吻和拥抱的程度就好了。 “真的不早了。”她推他。 “乖,不要动,”他将她按在怀里,哑声道:“别怕,抱抱就好!嗯,再抱会会。” 他也知此刻不是贪(tan)欢的时候。 明白他知晓分寸,不会胡来后,她安心了。 他停了下来。下巴埋进她颈间的秀发里,嗅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折磨,摩挲她的秀发。 良久后,他的声息逐步轻缓。 舒念宁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宽厚,怀抱温暖,靠着很舒服。 她也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是一种暖热清新的肉香味儿。 闻起来无端的就会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让她无依的心灵得到抚慰。 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她可以触摸到,感受到的。 而此刻这个人正柔情满腹的轻轻拍抚着她,好像她是他非常重要的小宝贝儿。 其实她心里甚为纳罕,这个男人和她想象中,古时男人的形象迥然不同。 她心里固有的古代男人形象要么极端大男子主义,轻贱女性,寡情无义; 要么迂腐沉闷,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老八股,古板无趣。 且这两类人都有个共性,都是封建道德忠实的卫道士,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们贪图享乐,只为一己私欲,摧残和作践女性。 呃,舒念宁会有这样的想法,归根究底大概是源于教科书里,对封建男权社会里,种种压迫女性罪恶行径的控诉与揭露。。 是以,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留存下这样的印象。 但晏逸初显然不在这两类人物画像中。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一晚上的光景,但她有强烈的直觉,这个人不一样。 他当然很强势,但他也很体贴。 虽然让她难过的始作俑者是他,但就一个古代男人而言,他对她的种种温柔表现简直象一股清流。 好吧,她决定不为难自己,放松心态享受他给她的温情。 哪怕可能只是暂时的,哪怕她对他们的未来,并没有多少信心和把握。 要知道,这是一个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的时代,男人的宠爱也许不过是一时的兴致,天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有新人取而代之。 女人的容颜能得几时娇艳,红颜易老。色衰爱弛是男人的天性。 世间有多少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的灵魂。所谓男子多薄幸,不过是皮相不能再吸引。 倘使男人不喜欢了,便是真正的弃若敝屣,郎心似铁。 更何况,她是个天外来客,本不属于这里。事实上她这一缕幽魂,本不该属于阳世。 她既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指不定哪一天也会莫名其妙的魂飞魄散,永堕黑暗彻底消失。 可不管怎样现在她坐在他怀里,而他对她温柔以待。 她安静的依偎着,一语不发。 他也不说话,大手一下一下轻轻的落在她身上。有股亲昵的温情,包围着两个人。 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精神,在他这样轻柔的拍抚下,困意袭来渐感不济。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迷糊。 没过一会,她便安然的沉入黑甜的梦乡。 “乖,肚子饿不饿?马上就要好了,再忍一忍,嗯?” 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低头看她。 她又睡着了。 他静静的端详她的睡颜。熟睡中的她显得更小了。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团孩气,真真惹人爱怜。 两排又黑又密浓长得象小刷子一般的睫毛,有节奏的轻微龛动。 他忍不住拿手轻轻的拨弄,惹得她不满的撇头,“嘤咛”出声。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弧,不再闹她,不想扰她安眠。 看得出,小东西很累。还是身子太娇弱了些。一时半会的缓不过来。 他不想将她放到床上去睡。他舍不得松开她。 给她调整了下姿势,好让她睡得舒服些后,他就这么抱着她,让她安睡在他怀里。 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抱着她,他的心里居然感觉到宁静。 他觉得自己很喜欢她,很喜欢。 不同于对之前妻子们的喜欢,不同于对别的女人曾有过的喜欢。 事实上,他与那几位妻子相处的时光少得可怜。但既然他同意娶她们过门,自也是喜欢的。 可那种喜欢和眼下他对她的心生悸动,对她强烈的占(zhan)有欲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分得很清楚! 只是初见,便似沦陷。 也许就是美色所惑,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只想要她! 他望着她想,日后他便将她带到身边,他去哪,她便去哪,她要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他才能安心。 “小东西,你会是我的福星吗?”他对着她呓语般轻喃。 心底却是暗暗起誓:他一定会好好守护她! 这一次,纵是老天刁难,他也要斗上一斗。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第12节 “少爷”,门外传来轻唤。是他的乳母。 “进来。” 得到应声后,先前取帕子的那位嬷嬷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还“咕咕”冒着热气,深棕色的汤药。显见得是现熬的。 见到少夫人偎在少爷怀里,已然睡着。 嬷嬷有些意外。 晏逸初食指比了比唇,示意她禁声。显然不想吵醒了舒念宁。 嬷嬷有些为难,这汤药必须趁热服用。凉了效用就没那么好了。 第12章 在意 瞅见乳母犹豫的神色,晏逸初有些明白了乳母的顾虑。 这是他让乳母照祖上传下来的秘方,熬制的避孕汤,里面有好几味珍稀中药。放眼当朝怕是也没有多少库存。 亏得晏家财大气粗,人脉活络,这才囤了些许。真当是十分的珍贵。 此方的妙处就在于它的效用,不单可以为妇人避孕,更主要还能为妇人滋补身子。与其他烈性伤身的避孕类药物,实乃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此方有一个顾忌,那就是需要头次熬制后温热送服。凉了再热效用便要大打折扣。 他看看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小人儿,略思忖后,轻声道:“谢嬷嬷,这药且先放着。吩咐下去,再重新熬一盅。还得劳烦您帮着照看。” 谢嬷嬷虽然心疼这药,白白浪费掉大补的药性,委实可惜了。然少爷开了口,那便是板上钉钉,无可回圜。纵是老夫人也总是顺着,几无拂他之意。 几代单传就这么根独苗苗,真跟金镶玉铸似的独一无二,晏老夫人自是爱逾性命。晏老爷去得早,晏老夫人一手拉扯着独子长大成人。 晏逸初也争气,不似一般贵族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成日里只知沉溺酒色,四处惹事生非,辱没门风。除了挥霍祖产,仗势欺人外,再没有别的能耐。 晏逸初承袭了晏家的优秀基因,能文善武。他自小聪颖好学,兼之天赋的好脑子,悟性极高。 别人要花好几天功夫才能做成的事,他轻易就能事半功倍,做得又快又好。让人啧啧称奇,交口称赞。 他遇事反应之灵活敏捷,在很小的时候便在家塾同族子弟间,脱颖而出。 因秉持家训,不走仕途。是以,毋须求取功名,并未参加科举。 然其学识虽比不得学富五车,经纶满腹的饱学之士。却也是文采斐然,才气不逊一般的入仕子弟。在一众贵族公子间端得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晏母爱子心切,非常重视对独子的培养。晏家的当家人,不但要能文,武学上也要有所精进。不仅仅为强身健体,也为了自保。 所谓树大招风,象晏家这种豪富之家。明里逢迎奉承者众,暗地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鼠辈亦不少。 在商场上走动,难免碰上暗桩。即便儿子身边有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晏母还是不能放心。 晏家只得这一脉,又是个长进的。倘使有个好歹。日后九泉之下,她可怎么向晏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就是她自己也是万万不能离了儿子。儿生她便活,儿死她便亡。今生今世以命相依。 由此,晏母花重金为晏逸初请了隐遁的世外高人,传授武功。 同样,晏逸初学有所成,虽不能与武林绝顶高手比拼,但对付一般的宵小匪徒,那是绰绰有余。 如此这般精心培育,晏逸初不负厚望,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一肩担起家业。 晏母舐犊情深,晏逸初也敬重母亲,极之孝顺。母慈子孝,亲情无隙。 而晏母恪守妇德,谨遵“三从四德”的教诲。夫死自然从子~ 待儿子成人后,便从不横加干涉儿子为人处事中做下的任何决定。 谢嬷嬷关切道:“老奴给少爷端些吃食来,先垫垫肚子吧,空腹对身体不好。” 晏逸初摇头:“不用,我还不饿,我等会和少夫人一起用膳。” “那少爷还有甚么别的吩咐么?” “还劳嬷嬷传个话,转告娘亲让她先吃早膳,不必等着我们。稍晚些,我们会过去问安。” “是,老奴这就去说。” 谢嬷嬷将汤药置于桌上,退了出去。 晏逸初凝视着他家的小娇妻,小东西酣然入梦睡得沉。他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些,面颊轻轻贴上她的脸。 想让她先避孕一段时日,是他陡然间冒出脑际的念头。她太小,弱不胜衣。这样的身子骨孕育孩子,他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他第一次这样患得患失,生恐她会身子不适,不敢让她冒半分风险。 对这位小娇妻,他一见便觉可心,欢喜得紧。心底自然而然有了对天长地久的渴盼。他想要和她厮守终身。 余生有这么位可人儿相伴,他想,应该会很不错。 他本不信命,然前几位妻子的相继离世,到底给了他无法释怀的阴影。一切都需珍而重之,谨慎而行。 但其实,照他这个年纪,膝下无子。妻子进门为晏家孕育子嗣,添丁加口,实乃当务之急,耽搁不得。 可他还是决定缓些日子,视她的身体调养状况,来安排受孕时间。母亲知道了,大约会很失望吧。 约莫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晏逸初寻思着不能让她再睡了,再睡下去,午膳也要过了~ 本来就小伶仃的,连着两顿不吃,膳食不规律 即便吃再多的补药又有何益。 于是舒念宁被一张温热的唇搅醒,睡眼惺忪的睁眼看向这位扰人清梦,忙着偷香的登徒子~ “乖乖儿,不能再睡了。”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肚子该饿了吧,嗯?先吃饭,今晚上咱们早点歇息罢。” 舒念宁迷迷瞪瞪,不甚清醒。呆呆看他,表情憨痴。小模样儿撩得晏逸初心动不已。 他低喟出声:“爷的小娇儿哟,快别这么看爷,再看,爷的魂都要给你勾没了!” 他站起身,依然抱着她,定睛瞧了会她的小脸,笑道:“头发乱了,待会重整整,现在咱们先吃饭。” 他将她放在桌子前,体贴的安置她坐好。接道:“就在房内吃罢。” 说完对外叫了声:“来人!” 立时有丫头进了来,正是映霞。 “吩咐下去,午膳摆上。我和夫人就在房里吃。” 是映霞应声退下。 舒念宁脑子渐渐清明。心里大惊!完了,她怎地睡着了。。 还没去给晏母请安呢!新媳妇头一回问安,便迟了,这可是为人媳大大的忌讳!这第一印象不好,日后怕是要心存芥蒂。 唉,她虽不喜《女诫》可这个时代的妇德标准,就是朝《女诫》看齐。这劳什子书里头对为人媳要遵守的规矩,那可是一条一条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她不安的问。 捏捏她的小脸,他调侃道:“小懒虫,现在知道担心了?嗯?”他轻笑。 “你怎地不叫醒我?”她有些委屈道。 看出她的不安,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别担心,娘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吃过午膳后,咱们就过去给娘请安。” 唉,都要吃午膳了。。舒念宁垮着小脸,一脸沮丧!她那婆婆会怎么想?orz! “怎么呢?”他略不解的对她言道:“放心吧,娘这个人最是心慈最是和蔼,她定不会怪责于你。乖,别担心了,嗯?” 。。。。。。 舒念宁。。 笨猪!她心里怨念,你娘对你那自是慈爱,天底下有哪个娘亲不疼儿子。可又有几个婆婆会真心体恤儿媳,视同己出。。 男人们都觉得自己的娘可亲,更想当然以为,母亲对自家媳妇自也是一样慈和关爱。 罢罢罢,从古至今这婆媳关系就是千古难题。她且小心着点,切莫再犯错。吃过饭后就赶紧过去赔罪吧。 希望她家婆婆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因此对她心生嫌隙。不然,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很快喷香的可口美味便摆了一桌子。换往常,定要勾得她腹内馋虫大动。但此刻,她心有顾虑,蔫蔫然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 晏逸初眼见她闷闷不乐,心疼。 干脆再次抱她入怀,给她喂食。 “还在担心?”他问。 舒念宁诚实点头。 “想不到爷的娇娇儿,人小小,心思还挺重。”他戏谑道。 “都说了,娘不会生气,安心吃饭,嗯。” 边说边不停挟食喂进她嘴里。 好肉麻。。 舒念宁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吃。”说罢便要起身。 他却不许。笑嘻嘻道:“一起吃。” 非要喂她吃一口,自己再吃一口。缠缠腻腻间吃完了午膳。 唤了映霞进来,再梳妆洗簌一番后,舒念宁准备和他一起去婆母那“请罪”问安。 他却又道:“再等等。” 。。。。。。 早间就是他这句,给耽搁了。。 也不知道是要等啥? 眼下,又要再等等? 舒念宁狐疑的坐着等。 这次她没等多久,之前那位面善可亲的嬷嬷进了来。手里端着一小碗汤,貌似中药,因为有很浓的中药味。 第13节 他接过药道了声:“辛苦嬷嬷了。” 谢嬷嬷恭声道:“少爷言重了,折煞老奴也。”说罢,自行退下。 舒念宁瞪大眼望着他手里的中药,不知他此举何意。很明显这药是要给她喝的。 因为他已经走过来,抱她坐于他腿上,那架势就是要给她喂药。话说,他似乎抱她抱上瘾了。。 第13章 训刁奴 舒念宁发怵。。 她最怕喝中药,前世宁愿输液打针,也不要喝这类中药汤剂。那味实在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她疑惑的问。 他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她的脸红了。说真的,她还没来得及考虑为晏家孕育子嗣的问题。吴嬷嬷也并没有与她交代这方面的事。 她哪里知道,只因在吴嬷嬷眼里,她已是将死之人。。 天啦,生孩子!想想都怕怕。。 “喝吧,这药一天之内喝了都有效。不会伤身,是滋补型的中药。天天喝都没关系,对你的身子骨大有裨益。”他轻柔道。将药碗送至她嘴边,打算喂她喝药。 舒念宁没想补不补的,但能暂时不用考虑生孩子那件可怕的事。纵是再苦的药,她也甘之如饴。 “我自己来。”自他手边端过药,在他微讶的眼神下,她一仰脖,豪气的一口干了。。 这药入口温热,是谢嬷嬷特意待药温适度后才端进来的。 。。。。。。 晏逸初。。 瞅着她被苦得皱成一团的小脸儿,他好笑。 “既这么怕苦,恁地喝那么快作甚?” 他自桌上取了块饭后零嘴——蜜饯,塞进她嘴里。 “哪里怕苦了!我喜欢喝。”她孩气的逞强。 晏逸初挑眉:“真的喜欢喝?” “嗯!” 虽然他面上促狭捉弄的神情,让她感觉不妙。但话已出口,只能撑下去。 “那就好”,他笑道:“这药你还得喝上些时日。” 舒念宁撇嘴。不过,她想喝药总比现在就要生娃娃好。 他掏出一方手帕,细心的替她抹了抹嘴角。 “走吧,去娘那边坐坐。”他轻声道。说罢放她下地,起身牵她的小手,准备出门。 舒念宁不经意的瞥过桌子,发现桌上竟还有一碗中药。刚才吃饭时,她心里有事,自是无心关注周遭事物。 后头又由着他抱着喂饭,就更不会留意了。最主要是这药它也奇,温热时药味浓重,放凉后药味便要淡上很多。不起心注意,还真闻不到什么药味儿。 仆从们摆午膳时,主子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擅自做主。那药便一直搁在桌上了。 晏逸初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药。 逗她:“真那么欢喜喝药?那便将这一碗也喝了吧。” 说完,作势就要端那碗来给她喝。 吓得她面色大变,忙不迭直摆头,也顾不上会不会丢脸了。饶了她吧,一下子喝两碗,她真受不了。。 看她这副小样儿,他开怀大笑,乐不可支。 好吧,打脸打滴啪啪滴~ 舒念宁鼓着面颊,鄙视的看着眼前笑不可抑的夫君。 幼稚的男人! 晏逸初牵着舒念宁刚跨出房门,迎面便看见了吴嬷嬷。事实是,吴嬷嬷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苦于没得传唤,只能在外守着。 心里早不知将舒念宁骂了多少个回合。只道:这小乞儿不知高低,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美得她! 这才进门便睡得日上三竿,不去给婆母请安。指不定窝在房里怎么勾(gou)搭晏少爷呢!个没规矩的下贱东西! 还真是个狐(hu)媚玩意!倒要叫晏家看低了柳家。狗肉就是狗肉,上不得席面!想到柳家生生被折了颜面。她心里愤懑不平。 尤其这晏家少爷,真正神仙般的人物。打昨日进了晏府,见着了晏逸初,她便惊为天人,心里感慨不已。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与小姐可谓天造地设,璧人一双。奈何偏生是个晦气的! 念及此,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此刻见着晏逸初与舒念宁手牵着手,其状甚为亲密,而那狐(hu)媚子脸上遮掩不住的娇羞,让她更是觉得分外刺眼。 心里憋着火,又有心为柳家正名,也带着点讨好晏府主子的心思。 她上前对着二人福了福,语音恭谨:“给晏爷,晏夫人请安。” 舒念宁顿感心虚,遂低头抱着装鸵鸟的心思,不欲与吴嬷嬷眼神交汇。 晏逸初蹙眉,这老(huo)货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再看看自家小娇儿,耷拉着个脑袋,显见得对这婆子有些忌惮。 联想到柳家李代桃僵,卑鄙龌龊的腌臜行径,这婆子铁定脱不了干系,定是其中的知情者和参与者。 心里对这婆子愈加不喜,懒得理会,牵着娇妻径直向前。心里冷嗤:且等着,待回头与柳府那一众伙同者一并收拾。 晏逸初不回应也罢,在吴嬷嬷这样自小便被签了卖身契,奴性深种习惯了奴颜婢膝的家奴眼里,晏逸初和她柳府的主子们一样,是天生的上等人,与己身就不是同一国的。 对这些富贵主子们她是带着惯常的仰望心态。典型媚上欺下,捧高踩低的小人一枚。 是以,晏逸初对她冷脸相待,她不以为辱,主子嘛,心情好的时候和颜悦色,心情不佳就是打骂也得受着。 然对舒念宁,她的态度可就大不同了。她自觉对舒念宁知根知底,不过一个柳府放任鹊巢鸠占的短命鬼,一个出身泥地,低贱若尘埃的小叫花子! 是以,眼见得舒念宁低垂头毫无表示,好似进了晏家门便给她下马威似,她那个气啊!真真心火上扬,直想上前撕了那小蹄子! 唉,她着实误会了舒念宁,舒念宁不喜这吴嬷嬷是真,但却绝没有自以为进了高门便身骄肉贵,可以颐指气使的意思。 她前世就不是个会来事的,生性胆小,说白了就是个怂人,最怕面对责难。 她明知今儿给婆母大人请安迟了,犯了这吴嬷嬷曾给她叮嘱过的告诫事宜。现下见着了潜意识就想逃避。。 却不知自己已大大的“冒犯”了这老婆子。 吴嬷嬷到底意难平,脱口叫道:“小姐,容老奴多句嘴,此番你已是晏家的少夫人,可比不得以往身在闺中,这身为人媳该谨遵的道理。嬷嬷我已与你说过多次。你”, “住口!”晏逸初凛目,声音冷凝:“好个没规矩的老东西!” 他将吴嬷嬷暗骂舒念宁的话,当头倒回给了吴嬷嬷。。 “你也知她现在已是我晏府的少夫人,日后就是这晏府的主母。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下作东西对我晏家的人指手划脚了!” 他目光如电直射向面前的老刁奴,声色俱厉:“念你是她身边伺候的,这次暂且饶你一回,下次若再敢这般没规矩,以下犯上定不轻饶!” 晏家人向来护短,晏逸初也不例外。舒念宁现在就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他都舍不得说半分重话的人,岂能由得这么个刁钻奸猾的老虔婆,在她面前放肆! 吴嬷嬷一张老脸,青白交错,端得是尴尬惶惑。她心底也知自己是逾矩了,都怪那小贱丫头!气得她失了分寸。 她嗫嚅道:“晏爷息怒!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只是唯恐少夫人会冲撞了晏老夫人。一时情急,还望晏爷晏少夫人赎罪。” “守好你的本分!你须谨记:主子的事自有主子自行定夺,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是!老奴记下了!都怪老奴多嘴!老奴愿受责罚!”吴嬷嬷唯唯诺诺。 晏逸初冷眼看了看她,拉着舒念宁继续前行。 舒念宁心里惊颤:这人耍起威风来,还真有些吓人! 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背影,吴嬷嬷敢怒不敢言。这晏爷发怒,委实骇人。。 她心里气恨:小蹄子,好手段!才这么一晚上的光景,便收服了这眼高于顶的晏家少爷。 转念想:饶是你晏家少爷,英明神武又当如何,还不是一样被蒙在鼓中坐!你以为她是个金玉镶滴大户千金!殊不知,是个下九流都轮不上的下贱胚! 我呸! 她气呼呼回头,见到几个陪嫁丫头正愣怔的看着自己,恼羞成怒撒气啐道:“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进屋收拾去,偷懒耍滑,仔细揭了你们的皮!” 丫头们惴惴,作鸟兽散。。 只余这受了当头棒喝的老婆子独自生闷气。 第14章 心有千千结 晏逸初牵着他的小媳妇儿,缓步走在前往晏母住处——怡园的路上。 初始,他余怒未消,薄唇紧抿,瞧起来颇有些生人勿进的森然。 舒念宁心情若芒刺在背,因他的温柔而暂时隐匿起来的不安,再度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心泛寒意。 他为她出头,维护于她。她感动又酸楚。 然倘使他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柳依晓,知道自己冒名顶替,他会怎么样?会怎么看她?会怎么处置她? 他这样由来身居高位,行至云端的贵公子,怕是最受不得欺骗吧!如果他发现自己被愚弄!她心里打了个寒噤。 想到他可能会勃然大怒,会若刚才待吴嬷嬷那般疾言厉色。她突然觉得没来由的苦涩,苦极了! 若他真的那般对她,她也许不至于心碎,但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 话说,这么好的郎君,柳依晓为何不肯嫁? 莫非自己猜错了?或许那柳依晓并没有骗她,真当是另有所爱,所以不能与晏逸初喜结连理。 第14节 唉,那吴嬷嬷大抵是恨透她了吧。约莫会怨她刚才没替她求情吧。 那会,她听得他话语里全然的护卫,心里五味杂陈,又甜又酸。且老实说,他发怒的样子,也有些吓到她了。 世间就有这么一种人,平日里已是不怒自威,当真发起火来,毋须暴跳如雷大动干戈,只一个眼神,几句冷言冷语,便能令人心惊胆战,噤若寒蝉。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气场吧。她这么个怂人,一时间哪里敢吱声。 尤其她本来就心虚,而但凡见着吴嬷嬷,心虚感尤甚!便似身上刻了字般,醒目地提醒着她,这是一场骗婚。 虽则自己是被迫的,然而她总归是骗了,骗了就是骗了。容不得她自欺欺人!说来,他也挺无辜,人财两失。 她神思不属,机械的随着他的脚步迈进,心里愁绪不断忧虑重重。顾自沉浸在忧思中,她一语不发,非常安静。 少顷,收敛了情绪的晏逸初,很快就察觉到小人儿的异样。没待走到半途,他便停了下来,侧身勾住她下巴。 “怎么了?”他轻问。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多少有些了然,许是自己才将的怒气,吓到了她。 小骗子胆子小得很,加之骗了他,大概是有些良心不安了~ “没有。”她飞快的答道。冷不防被他问话,她显得慌乱。 “你有心事!”他说的肯定,不容置疑。 “真的没有!”她心如擂鼓,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神,令她紧张。 “真的没有?”他复问,语声里竟似有所期待。 “倘若你心里真有什么为难之事,你该告诉我。我是你夫君,理应为你排忧解难。” “乖”,他摸她的面颊,手指温柔的摩挲:“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嗯?有我在,纵是天塌下来,也有我为你支着。咱们是夫妻了,合该同甘共苦。” 她的心更慌了。 “没有,真的没有。”这次她回得小声。她感觉自己很差劲! 可是,她能怎么跟他说呢?她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骗局吗? 噢,不能!她不敢! 她一介浮萍,飘零在这异世,她承担不起事发后,会有的可怕后果。事情真要牵扯起来,连她的出处只怕都瞒不了! 告诉他,自己只是一缕幽魂,告诉他,她不但骗婚欺骗了他,就是身上这具身子也不是她自己的。。 如此惊世骇俗!如此匪夷所思!就是她自己,也时有恍惚,每每午夜静寂时分,会突然惊醒,迷蒙间,那种“人在梦中身是客”,苍茫无依之感,实乃凄清至极! 她现在真正前无来路,后无归途!她就这么莫名的浑噩的活着。 娶了她这么一位来路不明的妻子,让他情何以堪! 对,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告诉他!会吓到他! 这样一张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脸,委实不适合大惊失色的表情,那着实太过违和。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要他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她也不要他伤心。 平心而论,截至目前他除了在初(ye)夜时让她疼痛以外,他待她简直无可挑剔。 “娘子?”他轻唤。 小东西又神游了。。 她回过神,发现他正优雅的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惯性的拿手想挠头,这是她紧张时,习惯性的动作。然几乎同时,她警觉到不能抓乱了头发。。 还要去见婆母大人呢! 遂赶紧放下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不敢妄动。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孩气的举动,眼里蕴满了温柔的笑意。 她呐呐开口:“其实吴嬷嬷也不全错,今日确是我的不该,我有点担心娘会生我的气。”她掩饰道,以期转移他的注意力。 话说,她也真的很担心晏母会因为她的“大不敬”而对她产生不喜。 晏逸初听得她避重就轻的话语,眸子微闪。他面色一整没有说话,整个人突地变得端肃起来。 这个人,这个人。。惯于变脸,喜怒难辨! 舒念宁心惶惶。 她被他捏着脸,不能低头。他望着她的眼神,象一口深井沉不见底,无端地让她心如鹿撞。 唉,这么紧张的时候,她,她居然感觉到害羞了。。 他揉着她娇嫩的小脸儿,享受着手下滑腻的触感。 心道:到底是他操之过急了。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戒备心很强,要耐心呵护,耐心的哄着。总有一天,这小家伙会全心信赖于他,倚仗于他。不要急,慢慢来。 这么一想,他的面色缓了下来。嘴角笑弧撇开,笑意盈盈。 呃,他要这样摸到什么时候?! 已经过去好几个仆从了,虽然个个都乖觉的垂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般目不斜视,轻悄而过。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与他二人请安。其小心谨慎的情态近乎蹑手蹑脚。。 她的脸更烫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不行,再这样她头上大概又得盖上一顶帽子:行为不检,不知廉耻。。 虽然始作俑者是他,可当世的人们会原谅他,却不会原谅自己。。 “不能再耽搁了。”她提醒他。 “嗯”,他应声。却是不动。 舒念宁。。 抬手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顺势握住,将她的柔荑轻轻圈裹在手心。 “乖”,他另一只手,持续的揉抚她的脸,温声言道:“我永不会伤害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今生今世,咱们要休戚与共,不离不弃。” 最后,他这么对她说道。语气郑重,犹如起誓。 舒念宁心绪震颤。 他说完,便牵着她向前行进。 昨天一直头罩喜帕,直至入了洞房,才得以揭开盖头。刚又心事重重,无心赏景。现在,由着他一路给她介绍,她为晏府的“地广物博”深深折服。。 妈妈咪呀!她这是行走在园林博物馆了吧。免门票的游览哇~ 只道柳府已是气派,谁曾想,竟不及晏府一二。两相比较,但觉全无可比性! 晏府整体布局雄浑大气,观之有威严肃穆之感。而往细了看,触目可及处,却在在的古朴典雅,积淀深浓。 晏府人丁少,然亭台楼阁之众,不夸张的说真可谓是星罗棋布,单是藏书阁就有好几座。。 再诸如名剑楼,就是晏家历来网罗收藏到的,各类大有名头的宝剑的栖身处。他后来也不时往里添“宝”。 想也知其名剑所藏之丰! 别的什么类似望风亭啊,赏荷亭啊的休憩赏玩之处,更是多得不胜枚举。 他还有个占地面积比现时马场还要大得多的马厩,远远望去里面马匹众多,各种毛色。 听晏逸初说,里面每一匹马都是稀世罕有,纯种血统的当世良驹。匹匹价值千金。 他兴致盎然与她言道:“乖乖,现在要去给娘请安,改日为夫带你骑马兜风。” 啊哦,骑马兜风,那可是货真价实名至实归的“宝马”啊! 舒念宁脑际无厘头,天外飞来一句。。233333~ 晏府回廊也多,九曲十八弯。。幽深静谧。 她被他牵着,象走迷宫般,在里面绕来绕去。她想,要是没人带着,她铁定晕菜!迷路得不要不要滴。。 一路走啊,走不到头。这晏母住得是有多远。。 同一个府上,竟然有如风景区里找景点,只是有了晏逸初这个现成的路牌,不担心走错方向。。 想想日后,她每日都要早起,前去请安。这不就跟晨练似嘛,也好,不必担心在晏府大鱼大肉吃了会长胖。。 她自我安慰~ 行进在又一个长廊中,舒念宁脑子里又蓦地想起那句:“庭院深深,深几许。” 莫怪乎,古时大家闺秀被谓之养在深闺。 这确乎够深的。。 她兴起敬畏之情。 第15章 惊 沿途不时有佣仆们恭谨请安,一群群的。。 她不用说话,自有晏爷颔首以对,她只需面带微笑,表现亲和就可以了。 唉,搞不懂,要这么多的仆人作甚?!起先她还傻不愣登的慨叹,这富贵人家就是讲究作派,样样都要排场,面子大过天! 随即又恍悟!暗骂自己猪脑袋!晏家号称云城首富,大名鼎鼎!定然家大业大,怎能不需要人手帮衬! 不说别的,单是瞧瞧这整个府上每日里的清洁工作,就够呛了! 这时代,又没有相应的清洁机器可使用,全靠人工。。想想,工作量委实非一般的繁重。 晏府里花木成荫,花红柳绿,郁郁葱葱。盛时,主子们赏景自是心旷神怡,惟觉美不胜收。 待得深秋,时令萧瑟,花叶凋零。于负责清扫的仆从们,可就是繁琐的善后工作了。得费大功夫! 想起前世,每到秋风扫落叶之时,街上那扫也扫不完的秋叶,她再次肯定,晏府确实需要不少人工打理。。 她神游间,晏逸初已拉着她走进了怡园。 那之前给她端药,神色亲和的老嬷嬷走上前,对着他二人微微躬身请安后,小声道:“少爷少夫人,来得不巧,老夫人刚睡下了。” 。。。。。。 第15节 舒念宁。。 “是我的疏忽,我怎地忘了娘的午休时间。”晏逸初恍然道。 他是真忘了。。一颗心都在小人儿身上。。。被迷了心窍~ “嬷嬷,那我们先回去了,晚些时再过来给娘请安。”他轻声道。 旋即折身,待要牵着舒念宁往回走。 却听得屋里头传来晏母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晏逸初拉着她走了进去。舒念宁想挣脱他的手,自己走。婆母面前,还是注意点好。 偏他是个霸道的。。不但抓得更紧,还一脸不解的以眼神询问。。 个猪头! 晏母已经起身,走到堂屋,坐下。 “可是儿子吵到娘亲了。”晏逸初恭声问道。 “没有,是我自个睡不着,与你无碍。”晏母慈爱的看着儿子,温和道。 舒念宁很紧张,低垂着头,她又犯怂了。。由来就怕长辈!心里着急,愈急愈慌。 那句“给娘请安”,迟迟说不出口。 晏母却是早已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带着探究与纳闷的神色。 晏逸初见状,轻声对她言道:“快叫娘呀!” 晏母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方才转开。 舒念宁硬着头皮抬眼,看向面前的老夫人:“给娘请安!” 她抖抖窣窣言道:“今日里儿媳自知犯了大错,给娘请安的迟了,还望娘亲不要怪罪。日后,儿媳定当谨以为诫,下不为例!” 晏母望着眼前,瘦骨伶仃的新媳。心里的失望之情更浓了。。 儿媳今日清晨未来请安,听说是太累,身体不支需要补眠。 她心里本是颇有微词,但转念想,庆州到云城,山高路远,到了云城又即刻行礼,作为一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远嫁而来。身困体乏,倒也在情理。 且,她对这柳家千金肯嫁与晏家,心底是存了一份感激的。 虽则,她的儿仪表堂堂,品貌无双。她晏家更说得上是家世无匹,便是在当朝一众高门大户之间,那也是顶顶儿的拔尖,不说拔得头筹,也差不离! 奈何老天捉弄,她的儿生生背上了个坏名声! 如今,他难得心动喜欢上了柳家闺秀,更难得姻缘天定,这柳家闺秀也顺利嫁入晏家。多好的事! 是以,她便也不再介怀。只道,见面时,再好好与这新媳叙叙话。 可当她得知儿子让谢嬷嬷,熬了那大补的避子汤给媳妇喝时,她的心情不能淡定了。。 说是当头一盆冷水,浇淋而下也不为过。她满心盼着的含饴弄孙的美梦,即刻幻灭。。 为这事,午休时,她虽然睡下了,却是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晏家历来子嗣不旺,到她这里也只得晏逸初一个男丁。饶是她后来如何滋补,如何求子,始终未再给晏家添上一男半女。她自觉罪过不轻。 说来也是奇,老爷那几房妾室也未有所出。。兼之,老爷去得早,晏家便只余晏逸初这一根独苗。 偏到了儿子这一脉,不但膝下无子,更是状况连连,惨事不断。 好容易,结下这门亲事,可那梦想中的宝贝金孙却还是遥遥无期。 听谢嬷嬷转告了儿子的心思,他是担心这媳妇身子骨瘦弱,暂不能承受孕育的苦处。 闻之,她已是不快,待得现下见到真人,就更是不喜了,果是个难生养的! 让她费解的是,瞧起来怎地这般小,实在不象年届十六的姑娘!昨日喜袍加身,盖头遮面,倒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今日一见,看着竟似个未成年的幼~女一般! 且扭扭怩怩畏畏缩缩,全无大家闺秀之态,哪里有传闻中说得那般,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出色风仪。 人嘛,长得是不错!眉目如画,端得是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让人移不开眼。 唉,这么看来,也难怪儿子会对她一见倾心。 可光长得美有什么用!她人生得小也罢,还瘦得一把骨头似!伶仃的就跟个豆芽菜一般!莫怪乎儿子担心她受孕不起。 这,这,这!天老爷啊,是晏家平日里布施得还不够么? 晏母神伤之极! 她这边心思复杂,端详着舒念宁的时候,舒念宁也暗地里惊叹了一把。 啧啧,怪不得她的夫君面若冠玉,貌比潘安!基因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他这完完全全是承袭了他母亲的好容貌啊! 十足十的肖似! 她心里寻思,这晏母长得可比那柳夫人美了不知多少倍。 在她看来,真当有母仪天下之矜贵端仪。不可想象,晏母年轻时该是个怎生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唉,前世时,人总道:女儿家该富养。富养出来的姑娘,行止大气,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度。 见到眼前这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后,她深以为然,心服口服。 说到晏母的气度,她觉得就象雍容的贾母与威风的佘太君的混合。。 只是晏母要比她们年轻得多,就她的目测顶多四十出头。 她想,晏母不喜欢自己。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晏母不喜欢她,至少现在是不喜欢的!她迷信第六感,自认直觉一向灵敏,少有出错。。 “娘?”晏逸初见娘亲久久无言,而他的小媳妇儿明显更不安了。 他心里怜惜,遂出声提醒娘亲。 晏母看着自家儿子,她自己的孩子,她了解。只怕对这媳妇已是种下情根。 冤孽!她心里叹气。面子功夫还是有的。 “坐吧。”她温声道。 晏逸初忙不迭拉着舒念宁坐下,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走了这么些时的路,累不累?” 他知道小人儿并没有休息好,怕她累着了。 。。。。。。 舒念宁。。 她心里哀嚎:个笨猪! 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在意她啊!看着明明是个睿智通透的人,怎地,关键处总要拖她后腿,掉链子呢! 先是任她熟睡,生生误了请安的时辰;现在又在婆母面前“秀恩爱”。。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嘛! 所以说,天下婆媳之间的距离,差就差在有个会做人,会从旁周旋的男人——婆母的儿子,媳妇的夫君。。 婆媳间的嫌隙,说到底不过是都冀望着,自己才是这个男人心底最重要的人! 他这样毫不忌讳的表现出对她的在意,会让她更难做的好不好?! 她心急,却苦于无法宣之于口。 这话可不能直说,说了又是个话柄!显得她小人之心。。 唉,她只是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谨言慎行总不会错。 何况,婆媳间相处这样敏感的问题,简直不比两国建交轻省。。 前世,各种婆媳恩怨,婆媳比拼的事例和段子太多太多。。。 就是她自己的母上和奶奶,那斗智斗勇创意无限的,各路招数间的pk,也是让她看得目不暇接。。 深感果然高手在民间~ 如此,便是她一个花季少女,也知道婆媳不好处。 甭论,这个时空,这种高门内的婆婆。真是想想都头大! 再说了,她始终相信人性使然,万变不离其宗。 纵是再大度宽厚的婆婆,见得儿子太过在意媳妇,只怕都会心生失落,难以释怀。 只看她婆母那不咸不淡,全无亲热意思的脸,也知,她这第一印象,是彻底负分了! 唉,她的夫君要害死她了。。 其实,晏逸初其人不但智商超群,情商也高。本是个心思细腻,洞悉人情的人。 只是,无论平日里多么聪明,多么机警的人。但凡沐浴爱河,碰上自己心仪,在意的人。总归会有时候智商掉线,情商挂机。。 双商忘记打卡的情形,在所难免~ 正如那句:“喜欢”这个东西,便是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晏母对身边站立的丫鬟道:“碧云,去唤梅姨娘来,让谢嬷嬷将馨儿也带过来。” “是。”长着一张乖巧圆脸蛋的丫鬟恭敬应声,自去了。 另一个容色端正的丫鬟过了来,端来茶水点心,又给晏逸初和舒念宁请了安后,径自退下。 舒念宁懵懵懂懂,根本没意识到梅姨娘是哪个?馨儿又是哪个? 直到不多时后,一位绝艳女子映入她眼帘;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对着晏逸初唤着:“爹爹……” 而晏逸初笑容宠溺的将之抱起,“啪嗒”就亲了那孩子一口。状甚亲昵。 。。。。。。 舒念宁。。。 是他的妾,是他的女儿! 第16节 第16章 便宜娘 没有人告诉她,他另有妾室。甚至已有了女儿。 然想想他的年龄,他的身份,在这个时空有妾室有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是她太迟钝了。也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被推着向前,被动的承受着。 而现在她感觉浑身都不好了!她的心瞬时沉潜下去,但觉意味索然。 是她贪心了吧。抑或每一个女人都会对自己经历过的,第一个男人产生幻想。 张爱玲说得没错!对她那句脍炙人口,对女人爱情的心路历程,精辟经典的总结,此刻舒念宁感觉到共鸣。 原话她不太记得了,大意约莫就是:阴(yin)道是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距离。 这话简单粗暴,可是有理! 作为一个刚刚失(shi)身于一个男人——她名正言顺夫君的女子。 她即便还没有清晰分明的想法,但她的潜意识里确实未曾认真思虑过,她这一世要与另外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或者说,她亦知道这不太现实,但心底里仍然抱有了期待。 如今,这份期待赤果果的破灭。而她还不及准备好! 天,她自嘲的想,她竟然在这个夫权社会,冀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有罪”! 根本是白日做梦的“非分之想”。 也是他对她太过温柔!那样的柔~情~蜜~意,她不过一介平凡女子,一个无依傍的孤女。 心生贪念,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对她起了誓,作下承诺。但显然,他说的今生相随,不离不弃。与她以为的誓与君一世相守,白首不离。 不是同一个概念! 话说,貌似她运气还不错!至少她的夫君目前只有这一房妾室,只得这一个孩子。她是不是该开心呢! 呃,应该只有这一房吧?她又有些没有把握。。 但既然只让她们过来,想来暂时是只有这一房的吧。 “给老夫人请安。” 美妙悦耳似黄莺初谷的声音响起,那美妾对着晏母行礼。 “免了。”晏母声音慈和。 “给爷请安。” “不必多礼。”晏逸初温声道。 “妾身梅萍给少夫人请安。”美妾朝舒念宁福了福身子。 舒念宁怔愣的瞧着面前的美人儿。 心里感叹,自她穿到这时空,便仿似到了选美大赛的决赛专场。 见到的美女个顶个的绝色。并且都是现代社会中,愈来愈难得一见,纯天然的美人。真正天生丽质,韵致天成! 这梅萍姿容出挑,体态风流。但见她粉面桃腮,杏眼瑶鼻,唇若点樱。面色温婉中透着娇艳,整个人显出柔媚细腻的女人风情,真个吸引人。中肯讲,这等样貌屈居妾室着实委屈了! 她看得出神,半晌没有回话。 晏母皱眉,心里不悦。 晏逸初看着小人儿明显不在线的状态,晓得她又去了太虚殿。。 他抱着女儿走近舒念宁,对梅萍温和道:“你且坐着去。” 梅萍依言对着舒念宁又施了施礼后,温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晏逸初将手里的小娃娃,递到舒念宁眼前,笑道:“馨儿叫娘。” 。。。。。。 舒念宁。。 小女娃不肯吱声,倚在她爹怀里,歪着个小脑袋,吮着手指头,好奇的睇着舒念宁。大大的黑眼仁儿,象极了晏逸初。 以她的目测,这娃娃大概还不到两岁。 唉,她到了这里,占尽“便宜”,先是穿在一具美若天仙,如花似玉的美人身子里,成了前世曾让她欣羡不已的美萝莉。 前世的她虽然也长得青春可爱,但与这于六还是很有些差距。。满打满算也就中人之姿,绝没有现如今夺人眼目的娇美容色。 再然后,莫名做了个“便宜”的千金大小姐,接着各种“便宜”纷至沓来。。 得了“便宜”金龟婿;有了“便宜”婆婆;“便宜”姐妹;而此刻她又要升级做“便宜”娘了。。 晏逸初看着这一大一小,同样稚气未脱的两张小脸儿,在他面前大眼瞪小眼~俱不吭声。。 大的明显有些无措,小的则是全然的懵懂好奇。其状瞧着甚是逗趣,他不禁莞尔。 低头柔声对着怀里的小娃娃言道:“怎么呢?馨儿不乖哟,快快叫娘。” “娘。”小娃儿终于开口,细声细气的叫道。 声音平板,完全是依葫芦画瓢,其实她也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娘。。奶娘啦,姨娘啦~ 说实话,在她的小心灵里,最喜欢的还是祖母和爹爹~嗯,还有谢婆婆她也蛮喜欢。 舒念宁嘴角抽动,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她本身童心未泯,自是极喜爱小孩儿。与多数谈“熊孩子”色变,对顽皮捣蛋的小孩先天免疫,避之惟恐不及的现代姑娘们不同,她由来与孩子们相处融洽。 前世,便是个“孩子王”,统领小区一众“娃娃兵团”。不托大的说,在她那些“虾兵蟹将”跟前,可谓“呼风唤雨手眼通天”~ 各路小鬼头见着她了,都要恭敬滴唤她一声“宁宁姐”~ 有时她随口的一句话,比那些娃娃家长对自家孩子,苦口婆心的训话还好使。 她不擅长太复杂的交际,与小孩儿一起玩耍,让她感觉轻松自在。简单说,就是不费脑。。对她这种单细胞生物,尤为适合。。 今日但凡是换个场景,她定然立时便要成为这馨儿的迷姐~ 她对长得好看的娃娃,天生带有亲近之心。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她却实在欢欣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看了那梅萍一眼,诧异的发觉那美人儿,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面上神情平和安宁,全无丝毫波动。 对于自己孩子认别的女子为娘,居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满或者心酸,伤感的情绪。。仿若一切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这便是封建妇德下,女子的自觉吧。。所谓的恪守本分! 舒念宁唏嘘,这美人刚才称呼晏母“老夫人”。 由此可见,她的出身并不好。好吧,这是婉转的说法。直白说,这女子在这时代里的出身,显见得非常低下。不然,也不会委身做妾。 “初儿说你身子骨瘦弱,需要调养。那馨儿暂时还由我带着吧。等回头,你身子调养得好些后,再让馨儿过去你那边。” 晏母开口,视线直视着舒念宁。这媳妇儿人小,性子也不甚妥贴,瞧着傻兮兮的,她还真不放心将孙女儿交托给她看护。。 舒念宁心里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能有时间缓冲下,总是好的。 孰料,晏逸初却道:“娘,无妨,有两个奶娘成日跟着,还有好几个丫头可以帮着照看打理,也累不着她。 再则,儿子也正要向您借用谢嬷嬷一段时日,一来可以替她补养身子;二来,也可以教教她育儿之道。迟早也是要做娘的人,早些明白有益无弊。有谢嬷嬷陪着,您总该放心了。” 。。。。。。 舒念宁。。 这家伙! 儿子的话已出口,晏母定不能拂了他的意思。且,他说的也靠谱。有冬英跟着她的确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冬英就是那谢嬷嬷。晏母还待字闺中时,便由得她贴身伺奉。与晏母可谓主仆情深。 是以,后来随着晏母陪嫁到晏家。只是,晏家老爷并未将之收房,而是当她到了适婚年龄时,问了晏母的意思后,许给了晏家下面庄子里的一位管事。 只是这冬英也是个苦命的!刚有喜,那管事便遭了意外,留下一个遗腹子,撒手人寰。 许是孕期里悲伤过度,先天有缺,那腹中胎儿刚出世便夭亡。 晏母将悲恸欲绝的冬英接回晏家,她便做了晏逸初的乳母。说是乳母,但她那会悲伤过度,根本没有多少奶(nai)水可供哺育。 只是,晏母信任她。由她全权负责下面一众仆佣看顾晏逸初。 多少有些移情作用,这冬英渐渐从丧夫,丧子的沉痛中走了出来,精心服侍晏家母子。 她陪着晏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尤其晏老爷英年早逝后,她更是晏母的得力帮衬。让晏母省却不少后顾之忧。 除了对主子的忠诚外,谢嬷嬷亦然打心底的疼爱晏逸初。真正忠心不二! “也好!就依你的意思吧。”晏母说道。 继而又对着舒念宁道:“听闻你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待馨儿大些时,你便做她的启蒙老师,多教她些。” 舒念宁。。 琴棋书画嘛,她也是会的!只是在这里施展不开。。无她用武之地啊! 她会钢琴,还曾考过级,呃,虽然只有5级的水准,但作为一名非专业的业余人士,这水平怡情养性,自娱自乐还是可以哒~ 后面三个嘛,就差了一点,好吧,是差了一些些。。 她不会高逼格的围棋,也不会贩夫走卒,市井之徒们擅长的象棋。但她会跳棋啊,还会五子棋,飞行棋。 大家都是棋,不要计较太多啦~ 书法也有练过,没法子,现代人对孩子的精英教育贯彻得很彻底。她老爹老妈当然也是望女成凤~ 前世的她上过不少特长培训班。涉猎广泛,只是皆学艺不精。。orz。。。 她的书法水平嘛,这么说吧,哄外行还凑合~233333…… 至于最后那个“画”字,此时,她有些后悔前世没听从母上大人的决议,去上国画班。而执意要修漫画培训课。 她想,他们不会喜欢她的画风~ 第17节 因为看不懂! 你怎么能要求古人看懂q版的卡通画呢!那不明摆着强人所难嘛!! 第17章 准备发落 她沉浸在自己的内心戏中,浑然忘我。。 久等不来回话的晏母,心里的不喜之情几欲溢于言表。她但觉不可思议。。 这柳家千金哪里瞧得出半分的闺秀气。 一点礼数也没有! 碍于规矩,她提出让孙女馨儿去这新媳那里,虽然她也不知,这新媳妇儿能不能吉人天相。。活得长长久久! 这真不是她有心要咒儿媳,而是她也着实被儿子那接二连三的丧妻祸事,给折腾怕了! 纵是晏府里从来无人胆敢谈议此事,大家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然她心底总归已是阴霾萦绕。 只是人活着,须得向前看,儿子正值盛年怎可不娶亲。 既明媒正娶,三抬九聘的让这柳家女进了晏家门。一应事项规矩自都得遵照晏家主母的标准。 按例,馨儿便需随了这媳妇儿去,由这新娘亲教养看护。 是以,明面上她必须对儿媳提及,当是走个过场。心底却是早有计较。整好就着儿子要为儿媳补养身子的由头,给不落痕迹的阻绝掉。 她想得滴水不漏,这媳妇调养身子需要时日,届时待身子养好了,为晏家添丁加口的事断然不能再耽搁。 这么一算,至少得小两年光景,馨儿才会过去那边。 没曾想,儿子坚持。。她只得妥协。 说让这媳妇儿教导馨儿琴棋书画的本领,则不过是无话找话,客套寒暄罢。 她对这满脸孩气的媳妇儿,是否真若传闻中才艺双绝,委实不大能信服。。 事实证明她也没看错,瞧瞧儿媳不敢应承的呆样儿,也知,传闻不实。 多半是当地阿谀奉承之辈,为了逢迎巴结她亲家——柳公,说得虚妄之词。 呃,如果晏母懂得现代网络流行语,她一定会感叹:我可能遇上了假的柳家闺秀~ 然后歪打正着真相了~ ~ 眼见母亲面带愠色,晏逸初无奈。。 他的小媳妇儿明显是又走神~走神~走~神~了~了~~ 他将女儿交给候在一旁的奶娘,走近冥想中的小娇妻。 轻轻推了推她,顾自转换着表情包的舒念宁惊醒。看着夫君递过来的眼色,再抬头瞄了瞄晏母,果见得她脸色不豫。 赶紧滴亡羊补牢,期期艾艾道:“那,那个自然。儿媳定,定当悉心指导。” “嗯。”晏母轻哼。 她心下不快,只看着儿子对媳妇宝贝紧张的样子,到底是不想徒增他烦忧,按捺着不喜,勉强回应一声。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冷了下去。。咳咳,其实本来也没多热络。。 舒念宁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她心里哀叹:真素蜜汁尴尬。。。 “娘”,晏逸初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笑着开口道:“今日没有午休,您感觉可还好?累不累?” 儿子的关心,让晏母很受用。板着的面孔立刻花开~神色转圜道:“还好!” 又招呼孙女道:“馨儿过来祖母这边。” 奶娘将馨儿抱至晏母跟前,晏母接过亲热地将她揽抱在身上。 原本立在晏母身边的丫头,灵醒得将早备下,盛满了合着小小姐口味,挑选出来的零嘴食托,放在一张明黄花梨木做的小香几上,搬了过来。 晏母一边喂着孙女儿吃东西,一边慢条斯理道:“你既已过门,这内宅里的规矩,也得尽快立起来才是。” 这话自是对舒念宁说的。 “是,媳妇知道。”舒念宁恭声应承。 实质,心底全无主张,内宅里具体都要有哪些个规矩,她一无所知。。 吴嬷嬷只教了她大富人家小姐的行止作派,就这,她都弄得一团糟。。 可见,理论与实践根本两回事。 在柳府装模做样,就素看她不顺眼的吴嬷嬷也夸赞她,学得快! 可素到了婆母这需要见真章的时候,全不顶用! 更甭论,吴嬷嬷只字未提,关于如何管理夫君内宅的相关事宜。。 说来,她的夫君当前貌似也就一妻一妾——她和这妾室梅萍两个人。 比之同时代动辄妻妾成群,达官贵人们家的内宅,应该是简单多了。 她瞧那梅萍面色和气,想来也不是个难相与的。起码是不至于有宅斗吧。 吃着零嘴,喝着茶。不咸不淡的拉了会家常后,到了晏母需要去佛堂诵经的时辰,舒念宁如蒙大赦。。 两相比较,她直觉呆在晏逸初身边可比呆在晏母身前,轻松多了。。 走出怡园,梅萍带着丫鬟与晏逸初舒念宁作别,自回了她的住处。 晏逸初则抱着馨儿,与舒念宁回主宅他们的居所——霁枫居。 随行的还有晏馨的两名奶娘和谢嬷嬷。 到了霁枫居,晏逸初让谢嬷嬷帮着舒念宁分派下去,安置好馨儿的住处。 他自己去了书房。有些事宜早不宜迟,他得早些料理。不然,家有内鬼,家宅难宁。 整个晏府,只有他一个男人,其余皆是女眷。 作为一家之主,他必要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保护好他的家人。 “爷”,进来个一身玄色劲装的魁梧男子。 “晏辰,你速去庆州查查那柳家。” 那劲装男子不解,望着晏逸初。 “她不是柳依晓。” 晏辰惊诧,多年随伺左右,让他和晏逸初形成了灵犀的默契。对他家爷简短的一句话,他已是了然。却并不多问。 “去查查,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切忌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晏辰不再废话。领命而去。 这晏辰是他的一个本家兄弟,自小一块长大。几可算形影不离。 在外人看来只是他的家丁,实际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 晏辰武艺高强,如果身在武林,排名的话,不说前三,至少也能跻身前十。 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有过命的交情。 这事交给他去办,晏逸初很放心。 柳府的事由得他去查,这晏府跟前的那位嘛,晏逸初嘴角轻扯,面色冷厉,敢在他面前玩花样,就得有胆承受他的发落! 第18章 玉面修罗惩恶奴 吴嬷嬷站在晏逸初的书房内,诚惶诚恐后悔不迭! 只道是之前的逾矩,得罪了这位爷。此番不知要被如何惩治,这晏主子才能消气,才能不再记恨于她。 她已站了很久,晏爷却迟迟不发话。自才将她鼓起勇气偷觑他,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后,她便再不敢抬头,但觉脊背发凉,腿脚虚软。 也是奇了,晏爷神色并不若之前那般冷然。恰相反,他的表情几乎称得上和颜悦色,可她偏偏感觉心惊肉跳。。 心中惶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爷盯着她,那要笑不笑耐人寻味的神情,竟似比他寒气密布时的脸更为渗人。。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晏逸初看着眼前惊吓莫名的老婆子,直觉憎厌说不出的恶心。 “吴嬷嬷”他轻唤道,出口却是语声闲适。 “诶,老奴在。”吴嬷嬷片刻不敢犹疑回话道:“不知晏爷,晏爷是有何事寻了老奴来?还请晏爷明示,老奴,老奴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畏惧而显得不太利索。 稳坐在书案后方,由祖上传承下来的太师椅中的晏逸初,不为所动。 他不疾不徐,姿态优雅的啜饮着手中的茶汤。 吴嬷嬷心中寒意更甚,周身冷汗涔涔。。 她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迭声叫嚷:“老奴该死!老奴知罪!甘受责罚!愿爷责罚!!” “何罪之有?”晏逸初问得清清淡淡。 “老奴冲撞了少夫人!失了本分!老奴诚心向爷和少夫人请罪,老奴愿受一切责罚!只望爷和奶奶能消气。” “吴嬷嬷跟在我家夫人身边伺候有多长时日了?” “不敢瞒爷,承蒙柳老爷,柳夫人信任,少夫人自小便交由老奴一手带大。一应的起居饮食,都是老奴全权打理。 老奴一直感念柳家主子的恩德,十几年来铭记于心,尽忠职守,未敢有丝毫马虎和懈怠。” 第18节 象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吴嬷嬷赶紧的大表忠心,以期能减少晏爷的怒气,从轻发落。 晏逸初合上茶碗。眼神睥睨的望向跪在地上,抖缩着身子的老刁奴。 “既是伺奉了她十几年,想来是不该错认了主子。” 吴嬷嬷听着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费解又惶然。心底那股不对劲的感受却是愈发的强烈。 晏逸初起身,施施然走到她身前立定。 “真个忠心的好奴才!”他拍了拍掌,语音轻缓,语意奚落。 “就是老眼昏花得太厉害!连精心服侍了这么些年的主子都认不得了!如此狗眼,留之何用!” 他说得轻描淡写。 吴嬷嬷闻言,却是如遭雷击。顷刻间,面色更形惨白,脸如死灰!真正是个晴天霹雳,“哐当”砸在头上。 心下骇然: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莫非是那于六被他瞧出了破绽,或者,或者就是那于六起心泄漏。好啊,好个下贱胚!这是要置她于死地,置柳府于劫难之地。 “爷,老奴知罪了!老奴日后定当谨记爷的教诲,绝不再犯,求爷责罚!”她犹抱侥幸心理,避重就轻的言道。 晏逸初突然失了兴味,懒得再与这婆子兜圈子。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需要用刑后再交代?”他冷声道,面上已无笑意。 吴嬷嬷身子抖如筛糠!眼前俊美无俦的玉面郎君,即刻变幻成勾魂使,白无常。。她心胆俱裂! “恕老奴愚钝,实不知,实不知爷所谓何事?” 她战战兢兢,却仍是强装镇定,死扛着不肯招。 “晏海”,晏逸初扬声唤道。 “爷”,几乎是立刻,一名身着青衣的高大男子,迅捷的走了进来。其身形矫健,毫无疑问有非常好的身手,应与那晏辰同属深藏不露的那一挂。 进来的晏海正是晏逸初的另一名贴身护卫。 “吴嬷嬷年纪大了,不单眼神不好,记性怕是也衰退得厉害。你给想个法子,让她醒醒神,或许能有助于她记忆的恢复。” “是!”晏海恭声应答。 吴嬷嬷眼见得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高大男人,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昨日晏府婚宴时,她曾有心留意过这晏府的人员,并没有见到过此人。 晏海大步一迈,便走到她身前,铁钳般的手臂拖起她就往外走。 想起刚才晏家主子说到的用刑,吴嬷嬷再也无法强撑,这富贵人家对付不听话的奴才,那手段可谓花样迭出,层出不穷,各种的毒辣和阴损。 她在柳府时,便是这类刑罚的执行者,折在她手上,致死致残的丫鬟婆子们,十只手指头也不够数。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身陷这般求告无门的境地。 她的脑际不由自主的闪现过那些血肉模糊的身影,耳畔犹似还能听到那些个惨绝人寰的哀叫与求饶。 她骇怕万分!失控大叫道:“晏爷饶命,晏爷饶命!老奴说,老奴说,晏爷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便是。 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句欺瞒了晏爷。” 晏海望了望自己的主子爷。 晏逸初对他做了个手势,他放下手中软瘫若烂泥般的老婆子。顾自退下。 “她是何人?”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吴嬷嬷心知肚明他问的是那于六。 再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她心里恨极了那下贱货,不想让那小贱人好过,便有心要在这晏爷面前丑化于六。 对于六的出身和当时那脏污景象,她巨细无遗,添油加醋只怕面前这位爷,听得不够分明。 说到后来,到底心有恶气如鲠在喉,歹念上头忍不住便要无事生非,大肆捏造于六实乃贪图晏家富贵,纯属自愿嫁进晏府,柳家并无半分逼迫。 知道他家小娇妻的过往,晏逸初坐回椅子上,半晌没有作声。 吴嬷嬷自觉收到了效果,心下冷笑:个眼皮子浅的穷酸破烂货,真以为自个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想想真相大白后,这晏家还哪里能有你容身之处。我倒要瞧瞧,你会有个什么下场。 “吴嬷嬷”,晏逸初闲散开口。 “老奴在!”她一个激灵,恭谨回道。 “你说的一切可都属实?” “句句实言,绝不敢欺瞒了爷。” “当真?” “当真!” “好!”晏逸初话音甫落,右手微扬,两缕银芒疾射向吴嬷嬷面门。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屋宇。吴嬷嬷捂住双眼,痛苦哀嚎。 晏逸初声如修罗,一字一顿道:“你的记性着实不大好! 我与你说过,她如今已是我晏家的少夫人,日后就是这晏家的主母。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你就忘得干干净净!” 他微俯身,凑近她耳际森然道:“我说了,再有一次以下犯上,定不轻饶!” 吴嬷嬷疼得钻心,痛不欲生。 “晏海”。 “爷”,晏海恭敬听候主子爷的分派。 “给她找个庄子养老!确保她活着。” “是。” “耳朵也取了罢。” “是。” “不必拿与我过目,你自行处置。” “是。” 晏海手指如电,点了吴嬷嬷的哑穴,拿出准备好的黑布袋,当头兜住后,挟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 少顷,有婢女走了进来,低眉敛目将吴嬷嬷留在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 书房里除了空气中飘散的,暂未消散的血腥味,无有任何痕迹,回复一片安然静谧。 晏逸初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心念快速转动。 吴嬷嬷是罪有应得。若不是考虑到日后兴许,还有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他不会留她一命! 他想到那几个跟着陪嫁过来的柳府丫鬟,略沉吟,心里有了决议。 那些丫头年龄皆不过及笄之龄,想来不过是陪葬的卒子,不足为患,且留着。观察观察再做定夺。 他并不嗜杀,不会无故草菅人命,牵累无辜。 “于六……”他闭上眼轻声呢喃,语声缱绻而缠绵。 第19章 8和9~ 与此同时,舒念宁正在距外院书房甚远的内院主屋内,等着当家的男人回来共用晚膳。 安置馨儿一行于她委实没什么难的,呃,倒不是她有多能干,而是根本没她什么事。。 一来,主屋这边本就有所准备,大概在晏家订下婚期后,将馨儿带至新夫人身边生活,就已纳入考量范围之中。 舒念宁想照晏逸初的坚持,和他对女儿发自肺腑的喜爱来看,这事应该位列晏家近期议事日程上,非常重要的位置。是需要优先解决的事项。 是以,馨儿入住的侧苑厢房并没有,那种久不住人的荒凉景象,看得出来,有专人定期打理。 二来,有谢嬷嬷这样一位家政界的翘楚出马,一切都好似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在她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丫头婆子们齐齐出力,不多会,一应起居事宜便被规整得井然有序,妥妥帖帖。 进门第二天,舒念宁已充分体会到了“做主子”的安逸。 然而虽然并不需要她挂心,她仍是亦步亦趋守在一旁观看,且看得津津有味~ 她由来喜欢看干活利索的人做事。那对她是一个特别享受的过程。 在她这个前世拖延症晚期,和懒癌不定期发作的“重症患者”眼里,这一众丫头婆子们做事高效利落,举止穿梭间不急不缓,也没见怎么费力,事情却做得又快又好。 那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一举一动,真当是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她很羡慕这样的人。她性子慢,做事温吞。因为她的磨蹭,前世常被她那急性子的,母上大人数落得满头包。。 在这小半天内,她托着腮,一面看着她们做事,一面自省。 显而易见,这里不需要她做这些日常家务有多能耐,这类事项自有人专司其职。 她现在首当其冲的当务之急,是要取得晏母的认可。这才第一回见了婆母,已然不受待见了。。 以后日子可还长着呢!唉,她无奈的想,再见婆母时,一定要显出知书达礼的模样来,不管如何不济,装也要装得象一点。 谁让她要在这晏府“讨生活”呢。。 黄昏时分,她的夫君回来了。 没多久,她便有了种奇异的感觉,这位爷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具体是什么,她亦说不上来。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追随着紧紧萦绕。她被他看得手足无措。。 任谁身上粘着这么道“背后灵”,都会感觉紧张,感觉不好意思吧。 终于她受不住,带着询问看向他。碰到她的视线,他也不避开。只管灼灼然的凝望她,眼神炯炯深而沉。里面盛满了太多太多她看不大懂的情绪,仿似有千言万语般意味深长。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两人眼神无声的较量着,只是回回败下阵的都是她。 第19节 嗐,她抵不过他的厚面皮,也敌不过他那彰于形外,含着侵略与掠夺的强势眼光。热辣得烫人! 得,她甘拜下风! 晏逸初见着小妻子,红成晚霞样醉人的脸蛋儿,嘴角咧开一抹笑。 他揉了揉她的脸,轻问:“饿了没?嗯?” “有点儿。”事关肚子的福利,她也不忸怩~ 丫头们迅捷的摆上晚膳,晏逸初让奶娘抱了馨儿过来后,屏退了本该候在一边服侍的下人。只余他们一家“三口”。 舒念宁意外的发现,她以为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是个极品奶爸。他对照顾孩子出乎意料的驾轻就熟,十分的得心应手。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煦可亲的笑容,全程细致而耐心的照顾着她和馨儿。 此刻他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多了,不复刚才的放肆与恣意。 呃,甚至说得上是慈爱有加。。 她不期然有种被深深宠爱着的感觉,就好像她是他另一个女儿一样。。 用过膳,饭饱的舒念宁便有些昏昏欲睡。到底是没休息好,她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打起架来。 晏逸初见状,将女儿交由谢嬷嬷照料后,一把抱住了身子已经不自觉蜷窝起来,且不住打滑的小人儿。 如晚膳时一样,他没有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她洗簌。亲力亲为的抱她进了洗浴房。舒念宁迷迷糊糊,随他为她洗澡,抱她上床。 他的手温柔的拍抚着她的背,凑近她耳际,耳语般问道:“乖亲亲,告诉爷,你喜欢哪个数字?” 即将沉入梦乡中的舒念宁,晕乎乎咕哝答道:“8吧!9也行!” 。。。。。。 晏逸初望着旋即酣然入睡的小娇妻,有些纳罕:为什么不是6呢? 他还想着不落形迹,顺势而为,日后就唤她真名:六儿。 隔日清晨,舒念宁依然是在雨点般密集的早安吻里醒转。睁眼便是他好看的面容,赏心悦目。 “乖乖,睡得好么?”他声音嘶哑低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酥酥的带着些轻微的麻痒。 “嗯”,她诚实回答。饱饱的睡了一觉后,确实神清气爽精神多了。 “今天要干嘛?”没有完全清明起来,她惺忪着眼傻乎乎问。 语气间不经意表现出的依赖,立时取悦到了晏逸初。 他手指拨弄着她的脸,笑吟吟地回问她:“想不想爷带你去玩?” 她的眼睛马上闪亮起来,惊喜不已。哦,根本是大喜过望。 她没期待过,他会真的专程陪她玩儿。毕竟昨日闹嗑时,谢嬷嬷便说过他事务繁多,且大部分不能假手于人。 须得他事必躬亲,方能做到心中有数。所以,他素来是个日理万机,操劳忙碌的大忙人。 她如今只是个内院里的妇道人家,哪里会指望他这个忙于操持家业的人,会放下正事带她去玩儿。 她可不敢奢望,这古时结婚还能若现代人一般,度个新婚蜜月。。 他主动提出要带她玩,令她喜出望外,雀跃兴奋。 她高兴坏了! 在这个没有电的时空里,没有电视电影和网络。简直世界末日般,让人绝望。。 如斯无聊! 前世里身为一名资深手机党的宅女,不得不体验类似断奶的酸爽~ 之前做乞儿终日挣扎在温饱线上,倒也稀里糊涂的混去了些时日。 现在既然物质基础杠杠滴,可不正是精神文明建设的大好时机~ 唉,她本质上就素个贪玩的孩子咩~ 昨天才立志要做个进退得宜,贞雅娴静的大家闺秀的宏大志向,无声无息间被抛掷脑后。 她正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马大哈。。不是事到临头不知道急。。。 “到底要不要?”他逗她:“不要的话,爷就去帐房了。” “要要要!”生怕他反悔似,她忙不迭回道。 望着她孩气的认真眼神。他沉沉的笑出声。贴在她身上的胸膛震动着,连带着她的小身子也不能自控的抖呀抖。 “爷的小娇娇,怎地这么招人疼呢!” 他直白地说着肉麻的情话,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邃眼眸,含情脉脉攫住她的目光。 迟钝若舒念宁也不禁感到脸红心跳。 不是说古人在情爱表达上都是挺含蓄的嘛?她这个夫君分明是个撩妹高手! 热情率直丝毫不逊开放的现代人。 完全有做情圣的潜质~ 她娇羞的情态,惹得他心痒难耐。 正待要吻上去,她突地慌张起来:“完啦,完啦,现在什么时辰了?要给娘请安的呀!” 边说边使力推他,今天可不能再去迟了。不然,她那婆婆怕是要将她划入黑名单,一世永黑了! 要玩也得先给婆母请安了再说。事关她的饭碗~主次一定要分清! 这封建社会,被婆母不喜可是大忌! 《孔雀东南飞》的悲剧就素前车之鉴哇。。 看她因紧张而急匆匆毛毛噪噪,显示出来的真性情。 他不知怎的便想到了那炸毛的小奶猫,但觉可爱无比。 她好容易推开他些许,微微起身。 结果,他一个指头轻轻一推,她便倒回到松软的大床上。真的只是一个指头而已。。 他低低沉沉的笑。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对着她睁得圆溜溜,眼神嗔怪的大眼睛,安抚道:“乖!不用急。卯时刚过,还早着呢!” “哪里早了?还要梳洗,再说了,走过去也要耗些时呢。”她嘟嘟哝哝道。 “要不,我骑马带你过去。”他悠哉悠哉道。 。。。。。。 舒念宁。。 嘎嘎,就不要指望他能为,她与婆婆建立友好邦交出力了~ “起了吧。”她细声央求道:“昨天已是大不敬了,今天一定要早些过去,让娘看到我诚心改过的认错态度。” “这么乖!”他疼爱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很在乎娘亲的看法?嗯?” “嗯。”她郑重回道。 第20章 兜风去 “好!爷的乖乖儿,念你一片孝心,咱们这就起了吧。陪娘用了早膳后,再去祠堂里拜拜我们晏家的先祖。 下午为夫带你去后山梅林,现在正值花期,香味浓郁得紧。” 啊哦~她听得向往极了!梅林也~ 仅仅是想想那酸酸甜甜的梅子,便觉得生津止渴,口水直流。 今天是他们新婚第三天,按习俗是归宁的日子。 只是云城至庆州,路远迢迢。古时婚礼遇上晏柳两家这般情形,由得夫家宴请一回后,便算尘埃落定。 是以,她也不用归宁,回去见那一大票柳家的“便宜”亲戚~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大好事! 洗漱好后,晏逸初依旧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走出门。馨儿还在睡,便由得谢嬷嬷照看,呆会晚些时,再过去祖母那里。 出了门,舒念宁带着孩气的执念,下意识的找寻着吴嬷嬷。她想,今天起得可不迟,这下那嬷嬷应该不会怪她,给那柳家小姐抹黑了吧。 只是她东瞧瞧,西望望。始终不见那婆子的身影。 她不由得失望的嘟起嘴,唉,总是这样,做得好的时候,便是悄无声息; 但凡,有一丝丝小的失误,犯下丁点的错处,则往往要被抓个现行,逮个正着。 有点那个“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的意思。 又譬若你想的总是得不到,你不想的偏偏不请自来,好比若墨菲定律中: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她昨日的种种担心,全部付诸现实,无一幸免。。。 前世她便吃够了这类“猫和老鼠”般心理博弈的苦楚。。 自她记事起,几乎没有哪一次她做的“坏事”能瞒得过她家母上大人。。 那双犀利得仿似洞悉一切的眼睛,那成胸在握的笃定表情,无往不利! 次次兵不血刃,便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她怂,从不做垂死挣扎,每每第一时刻,即放弃粉饰太平的念头,坦白从宽~ 说来,她这夫君也有这样“高强”的本领~ 唉,天生自有威仪的人,久居高位,那气场可不就能秒杀了她这个小卒子。 晏逸初见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模样憨趣。 笑问她:“找什么?” “唔,没有,没有找什么。”她这点小心思上不得台面~ 然后。。 屡试不爽的直勾勾视人吸睛大法,牢牢裹住了她的眼睛。 第20节 他一语不发,似笑非笑定定瞧她。可她知道,她不回答清楚,他能陪她耗到宇宙的洪荒。。 她就是知道,一定会是那样的结果。 这是她前世多年“革命”总结到的“血泪”教训。唉,她怎么又给自己找了个“妈”! 他真乃尽得真传,不对不对,他是古人,论年纪可是大了不知她母亲多少岁。搁现代人眼里,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祖宗”! 可要说母亲将他这套,已玩得炉火纯青的紧迫盯人战术,发扬光大,好像也不得劲。。 某种角度,论起辈分,他可是她母上大人的“女婿”,是正正经经的晚辈。 唉呀呀,乱套了!她这一穿不打紧,辈分还真不好排了。。。 好吧! 她认命!! “吴嬷嬷。”她不甘不愿答道。 晏逸初眸子闪了闪,他猜得没错。 “找她干嘛?”他好奇问。 “也没啥,今天起得不是还早嘛。”她闷闷道。 晏逸初恍然! 他微俯身扶住她双肩,眼里全是跳动的笑意。 “小傻子!”他亲昵的捏她的脸。 “喜欢吴嬷嬷么?”他问。语气变得疏懒。 “不喜欢。”她答得老实。沉浸在扫兴的思绪里,丝毫没深想她这回答有多么可疑。。 有多不合逻辑! “很好!我也不喜欢。”他状若玩笑般说道。 “为什么?”她亦好奇。 “因为你不喜欢啊!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他面色一整,答得干脆。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他接道。语气云淡风轻。 舒念宁大惊,疑惑的望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我们都不喜欢,何必让她在跟前碍眼。” “那她去哪了?你把她,把她,”她说不下去,心里感觉到惶惑。 他眼眸深深注视着她,她逃避的垂下眼睑。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口气平和:“放心吧,她没事。她年纪也大了,我让人安排她去了下面的庄子养老。” 闻言,舒念宁安心落意下来。她还怕是他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他摸摸她的脸,温声道:“走吧,起了个大早,要耽搁迟了,就不划算了。” 清晨的晏府就是个天然氧吧啊!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舒念宁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会青春常驻,延年益寿~ 这就跟那现代社会,名流们的休养度假之所一样一样啊!忒养生~ 睡足了,精神好,走起路来比之昨日轻松多了,她自觉身子都轻盈不少,竟不觉疲惫。 到了怡园,意外发现那梅萍到得比他们更早。。 两厢见礼后,一起用了早饭。 吃罢早膳,例行公事般聊了聊家常。舒念宁秉性少说话原则,只鼓起勇气,眼睛望着晏母,面带微笑,恭听晏母的谈话。 对儿媳今天的表现,晏母面色稍霁。对她的态度明显比昨日要来得和缓。 舒念宁心内吐着舌头。唉,真正人生一出戏,进退得宜全靠演技。。 末了,晏逸初对母亲说要带媳妇去祠堂拜祭列祖列宗。 晏母颔首:“嗯,这是大事。赶紧的去吧。” 临出门前,晏逸初回头轻声与那梅萍说了句:“今天不必去给夫人问安了。明日再去罢。” “是。”梅萍答得柔顺。 待他俩去了祠堂后,晏母望了望梅萍道:“你的主子爷这段时日都不会出门,待你夫人订好每月的伺寝日子后,你要精心伺奉着你的爷,尽早再给晏家生多几个子嗣。” “是!奴婢知道,一定好生服侍晏爷,不负老夫人厚望。” “嗯。”晏母很满意。 “没什么事了,你也回了吧。” “是,奴婢告退。”梅萍躬身退出。 舒念宁望着庄严肃穆的晏家祠堂,心里没来由的敬畏。。 这种鬼神魂灵之处,总是让人不自主也跟着严肃起来。唯恐亵渎了这些在天之灵。。。 她跟着晏逸初一起祭拜,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做得认认真真。 所幸,晏家由来人丁单薄,要祭拜的先祖算不得多。。 一切就绪后,晏逸初带她去了昨日见过的马厩。 远观已是震撼,近看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各色高头大马,毛色水滑光亮。骏马风姿引人折服。 他们一到马场,早有马夫跟随左右,听候主子爷吩咐。 “去牵了追风来。”晏逸初对着一旁的精壮汉子说道。 “是,爷稍候,小的这就去。” 很快,一匹棕黑色的大马出现在舒念宁眼前。 真是匹漂亮的马!她惊叹。 此马生得匀称高大膘肥体壮,周身象抹了油一般,油亮亮。在春日灿阳下熠熠生辉。 舒念宁仰脖望向它的眼睛。大大的马眼清澈透亮,散发着宝石般晶莹的光芒。瞅着灵气逼人。 哇哦~纵是她这个外行,也知这是匹无与伦比的绝世好马。 晏逸初看她小脸上毫无掩饰的新奇与惊叹。 他莞尔。 “它叫追风,爷的专属座骑。只认爷一人,除了爷,任是王侯将相也休想驾奴得了它。” 他骄傲的说道。手掌温柔的抚触着马脖子。那追风亦亲热的蹭着主人的头,状甚欢喜。 “走咯,爷带你兜风去。” 他童心乍起,出其不意一把揽抱起舒念宁,伴着她的惊呼,轻松跃上马背,缰绳一甩, “驾!”他轻喝一句。 那追风便甩开了蹄子,风驰电掣。。 。。。。。。 舒念宁。。 窝滴个娘诶,窝滴个老亲娘诶。。这就跟那踩了风火轮一般,腾云驾雾哇。。 妈妈咪呀!她被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但觉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她闭上眼失态惊叫:“怕!怕!怕!慢点儿慢点儿!……” 两只细瘦胳膊死死搂住,身后坚若磐石般伟岸的夫君大人。 晏逸初脸上漾起得逞的顽皮笑容,不减马速一径向前。追风的马蹄子,不沾地似甩得飞起。 舒念宁被颠得七荤八素。。 这男人不但身形健硕魁伟似北方男人,就是骨子里的个性与做派,也完全与草原蒙古汉子如出一辙。粗犷豪迈! 唉,白瞎了那张精致俊雅的脸,明明有一张偶像派花美男的容颜,偏偏要走实力演技派的路~ 第21章 梅林 追风跑得卖力,晏逸初玩得兴起。一路马不停蹄,驰骋疆场似纵情肆意,酣畅淋漓。 只苦了舒念宁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约莫半个时辰后,随着晏逸初一声:“吁……” 马速渐缓,直至踢踢踏踏闲庭信步一般,悠悠然行进。 晏逸初望向怀中双目紧闭的小人儿,发现她的小身子瑟瑟发抖,方才惊觉玩过了头。。 他轻轻抬起她的小脸,在她耳畔柔声道:“乖娇娇,快睁开眼瞧瞧,咱们到哪了?” 舒念宁不应。仍然紧紧闭着眼,她心里委屈。 这回着实吓得不轻!特么的!这跟那亡命飙车有什么两样!! 换个有心脏病的坐他这车,不是,不是,坐他这马!得当场嗝屁!!! 想想,她来这异世真个遭尽了罪!就是面人也是有脾气的!她不玩了! 爱咋咋!他这公子哥说风就是雨的骄矜脾性,她不要奉陪了! 坏了!小东西不单吓得不行,貌似也气得不轻省。 晏逸初自知理屈,摸摸下巴,好言哄劝道:“好乖乖!快别气了啊,都是你家爷不好!爷给你道歉成不?” 舒念宁只是不理。 瞧不出来,这小东西也是个犟头儿。 他低叹一声,温热的唇附上她的温软,贴着她娇柔的樱唇来回摩挲。 第21节 不意却尝到了涩口的咸味,小人儿紧闭的双目下,清泪点点,竟然哭了。 他的心猛然间皱缩,感觉到痛意。 “乖乖,莫哭莫哭,爷晓得错了,爷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嗯?” 他心自暗悔!拿手轻柔的抚上她的眼睛,想要抹干她的眼泪。没曾想,愈抹愈多。 舒念宁的泪越流越凶,其实,她也不想哭的,但那泪水便似开了闸似,怎么也收不住,她完全控制不了。 索性不管不顾哭上一回。 晏逸初是真失了方寸,乱了手脚。 他生平除了对馨儿,还没对哪一个女子这般耐心细哄过。 关键也是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个女子,会在他面前哭得这般随性。。象一个孩子。 他心疼的将她紧紧兜在怀里,任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袍。 他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背,在她耳际温柔喃语道:“好乖乖,别哭了啊,你哭得爷心都疼了。” 舒念宁不管,埋在他胸前,顾自哭得呜呜咽咽。 今日受到惊吓,便似一个导火索,将她来到这里所经历过的无助与绝望,一并化做眼泪,宣泄了出来。 晏逸初不再说话,只是更加轻柔地拍抚她。 良久,她的哭声渐停。却是执意不肯抬头,窝在他湿漉漉的胸前,任他如何诱哄,一动不动。 晏逸初略一沉吟,再度策马。但这一回,马速放得很慢。 不多会,他便让马停歇下来。 纵使哭得鼻塞,舒念宁依旧嗅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乖乖儿,睁眼瞧瞧,嗯?”他坚持不懈一遍遍诱哄道。 她不理,畅快地哭过一场后,此刻,她感觉难为情。 “真不想看?!” “好吧”,他佯装无奈道:“真不想看,那咱就回去吧。”说完,作势要驾马往回走。 才调转马头,小人儿抬头了。 一张小脸哭得红红白白,就跟这眼前的梅子花一般。 待看到她那双平日里秋水莹莹的剪水双瞳时,晏逸初心疼极了! 小东西的眼睛红红肿肿,都哭成兔子眼儿啦。。 他勾起她的下巴,想仔细看看。 她不好意思,忸怩的摆开他的手。 这次他也不逼她,小人儿才缓过来,可别再惹恼了。 舒念宁望着面前的花海,瞬间便看得痴了。 一簇簇粉红,粉白色的小花朵,开得正盛。身在其间,周身都被那香馥之气,萦绕。香得不得了。 这梅林太美了,美得疑似幻境,不似人间。 举目四顾,梅林占地广阔,无论纵深还是横向,均看不到头。 “这也是晏家的地盘么?”她讷讷开口问道,鼻音浓重。 “嗯,日后就是夫人的地盘了。”他捧起她的脸儿,有些讨好道。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语笑盈盈。望着她晶莹的小脸,一眨不眨。 “你坏死了!”她哽声道,语气里有浓浓的指控意味。 “是是”,他从善如流,口吻诚挚:“娘子说得极是!都是为夫的不好!吓到了夫人。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夫君这一回好不好?” 舒念宁睇着他,但见他眸光赤诚,满脸的诚心诚意。 “下不为例!”她抽噎着说道。 “下不为例!!”他语声铿锵,一诺千金。 然看着小人儿虽然大度的表示,原谅了他。却仍是板着面皮,不见一丝笑意,小脸端得那叫一个严肃。。 他稍思量了下,淘气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儿,终于成功的让他的小娇儿破涕为笑。 痒的! 他于是也笑得开怀,一口白牙亮得耀眼。 。。。。。。 舒念宁。。 她真是没辙。。。 唉,这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你说他沉稳吧,他时不时表现得象个幼稚的顽童; 好吧,你说他幼稚吧? 什么?说晏逸初幼稚,开什么玩笑呢?!幼稚的男人能撑起晏家偌大一份家业?!! 没有精明的头脑,坚韧的意志,还有雷厉风行的手腕。怎么可能成为云城首富,且坚不可摧屹立不倒。 可是这个男人到她面前,唉,真素一言难尽。。 不待她继续发愣,他的唇凑了上来,轻(lian)怜蜜(mi)爱。在他的耐心诱导下,她也渐渐投入其中。 两人好似两只交颈鸳鸯一般,吻得吻得情深意浓难分难舍。 厮磨缠腻好一会后,晏逸初放开她,趁她晕乎着,一拉缰绳,驶进梅林深处。 大白天的,就在这天幕之间,她毫无防备被他吃干抹净。。 餍足后,他笑得好像一只偷腥得逞的大猫般。惬意得不要不要滴。 瞅着舒念宁发红的小脸,一个劲儿的坏笑不已。 那得意洋洋的臭屁样儿,真的很欠扁也! 唉,到底是谁的说古人情感表达含蓄!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老司机,大写加粗的污!! 这次,她倒是没觉得疼啦,他很耐心做足前戏。 但他对她做得那些羞人的举动,在在显示她的夫君在床(chuang)第之欢方面,造诣之深非一般言语可以表达。 完全是个行家里手哇! 她几无招架之力,只能竖白旗,任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光,晏逸初都依着她的心意,骑乘着马儿陪她在这梅林里逛游。 舒念宁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中,喜不自胜流连忘返。 她看着花,如痴如醉。 晏逸初看着她,柔情万千。 第22章 吃味 他看不够似的看着,他家小娇娘真正人比花娇! 伸手欲折一支花条,拿与她把玩。 她却连连摇头,嗔道:“不可辣手摧花!” 小脸上正气凛然~ “要知道,这一朵花就是一颗青梅呀。瞧瞧,这一根枝条上密密麻麻,密集地排满了花,得是多少颗青梅了。 折下来委实暴殄天物,得不偿失。。” 她用一种教育不懂珍惜家财,只知败家玩乐二世祖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言道。 啧啧,小东西实际得很~ “好好好!夫人言之有理,说得极是!”他一派“宠娘子牌”好相公的模样,笑眯眯说道。 “反正现在这梅林是夫人的,一切自是由得夫人做主。” 他轻轻揉捏她的脸,哄小孩似的逗着她,语气万分宠溺。 制止“采花贼”的目的已达到,舒念宁不再理会~美景当前,他这个夫君再次被自动省略掉。。 “想不想喝梅子酒?”他凑近她耳语道。以期夺回她的注意力~ “什么味儿?”鱼儿当即咬饵~ 她微侧脑袋睨向他,小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一览无遗,那双迷人的点漆般的明眸亮晶晶,灿若星辰。 晏逸初心喜,情不自禁垂头嘬咬了她脖子一口,惹得她娇嗔推拒,连呼“好痒”~ 他低低笑,不紧不慢硬是埋在她颈间又啃又咬好一会。 直到尽兴后,方始慢吞吞言道:“就是果子酒,味还成!应该会合娘子口味。” “不过,不可贪杯,酒量浅的人喝得多了,也是会醉的。”他接道。 舒念宁听得“果子酒”仨字,便觉生津开胃,馋涎欲滴了。 “想喝?”瞧着她嘴馋的小样儿,他促狭问她。 “嗯!”她重重点头。爽利得很。 身为一名吃货,任何事关口腹之欲的福利,她都不会矫情~ 她率真的反应,娇憨可爱。让晏逸初心动不已。 第22节 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比之那些虽则贤良淑德宜家宜室,但却过于一板一眼,显得乏味无趣的大家闺秀,有意思多了。 “行,娘子要喝,为夫自当遵从。” 他爱怜地轻点了点她的俏鼻。调转马头,缓缓朝梅林的出口处行去。 出了梅林,为免再吓到他家的小娘子,他改换了原本要直接抱着她,飞跃而下的念头。 提前知会道:“乖亲亲,坐稳咯。爷先下马,再抱你下来,嗯。” 舒念宁乖顺点头。 他踩着马镫一个翻身,潇洒落地。 随即含着温柔笑意,对着马背上的她张开手臂,亲热唤道:“爷的小乖乖,快来。” 舒念宁倾身,紧紧攀附住他的脖子,跌进他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没有放下她,就这么抱着她走进梅林边,休憩用的亭子里坐下。性感的唇亲昵的啄吻她的小香唇,一下一下,末了,戏谑道:“胆小鬼!” 舒念宁不接茬,埋首在他怀里,静静嗅闻他身上特有的那股好闻的味道。说真的,他的胸膛宽厚,被他抱着,将全身重量都依在他身上,还真是很舒服! 她小鸟依人的情状,令晏逸初情潮涌动。他眷宠地再次亲上她的唇。缠缠绵绵,腻歪好一阵。 唉,爱人之间就素介么滴肉麻。。情深而至,情致所依。 一言不发就虐狗。。。 “乖乖,咱们就在这用晚膳,如何?”他在她耳畔粗嘎低语道。 舒念宁点头,她无可无不可,总归他是老大~由他安排,她只负责吃~~带嘴出门就成。 讲真,甩手掌柜安逸得嘞~何乐而不为~~ “今儿晚上会有漫天星辰,爷陪你看星星可好?” “真的会有星星吗?”她有些兴奋,孩气的确认道。 “嗯。”他露出青茬的下巴轻轻刮蹭她的面颊,刺刺地酥(su)痒。撩起她的“痒痒肉”~ 她不耐推他,他便吃吃笑,愉悦极了。 逗弄小半会后,在小人儿扁嘴前,他见好就收~ “爷的小乖乖,饿了吧?” 不出意外,小东西果真点了点头。 想起她的真实来历,他心里泛起不能遏制,强烈的疼惜之情。 “乖”,他摸摸她的小脸。声音低柔:“想吃什么?” “嗯……”舒念宁当真考虑了会。 呃,怎么办?她突然好想吃兔肉。。 唉,兴起这么残忍这么血腥的杀生念头。。她有罪哇! 可还是很想吃哇。。 晏逸初发现他已经习惯了,他家小娘子瞬息万变,丰富多姿的面部表情。他瞅着逗趣得不行。 “怎么了?”不忍看她纠结的小模样儿,他终是开口问道。 她咽了咽口水,到底吃货精神占了上风。决定跟着感觉走。。 “想吃兔肉!” “好!”他笑着颔首。 然后手指微曲,凑到嘴边。顷刻间,一声奇特的长啸,响彻上空。 嘎嘎。。传说中的雄浑内力么~ 几乎是立刻,有人飞至他们面前,翩然落下。真的是飞的。。 舒念宁看得目瞪口呆。。 是谁?主子爷在上,猪然敢介样抢镜头。。 呃,其实没有啦。舒念宁这个现代人少见多怪而已。 前世古装武侠片看了不少,虽然剧中那些仙气飘飘,飞来飞去的盖世大侠,真滴很帅很有范,逼格满满。 但在信息透明的现代社会,舒念宁早早便知,那都是吊威亚,混合各种先进高科技特效,组合出来眩目光环。 在在都是器具的功劳,仙气等于仙器~ 没有高科技,一切都白搭。 是以,甫一看见真人版的仙人飘飘,委实震慑了一回。 说实在的,飞行中的人,与那飞行中的飞机,原理相近,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飞机准备降落时,也得徐徐图之,缓缓而行。“啪”的一声落下,那叫坠机。 同理,这飞行在半空中的人,要落地,自也得放慢了速度,渐进而为。 不然,一准得跌个狗啃泥。大侠秒变乌龙侠 。。 那就尴尬了。。。 orz。。装逼不成,还随时会有骨折的危险~ 由此可见,于天上的飞行物~而言,这就是个殊途同归的理儿,都离不开客观存在的重心问题。 “给爷和夫人请安。” 那位身轻如燕的翩翩侠客朗声道,语气极为恭敬。只是面无表情。。 正素那晏海是也。 舒念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张面瘫脸的高大男子。 唔,属于型男那款。拥有一双资深外貌协会,入会会员所必有的火眼金睛,使得她在心里精准而快速的为他分了类。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很有味道的脸,五官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自有一种吸引力。尤其身材高大,差不多与晏逸初同高。 舒念宁瞬间进入脑补状态。这主仆俩若也能穿越~搁现代,能直接拉上t台走秀。啧啧,就凭这俩的身材,这俩天赋的颜值,定然会一鸣惊人,一炮而红。 当仁不让成为新一代的“小鲜肉” 妥妥滴大红大紫哇。不管了,到时候,她也要跟着穿回去,就做他俩的经纪人,哇咧咧,想想那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庆场景,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呃。。敢情你以为自个还能穿古越今,来去自如。。 一个声音自动自发在她脑际闪现。 横竖做做白日梦嘛,又不要钱~ 另一个声音惬意的接道。 她暗戳戳白日做梦,做得如火如荼,不亦乐乎。。 一旁时刻关注着怀中小娇儿的晏爷,不乐意了。 他突然又觉得,小东西的率真有些碍眼了。。 但见小人儿两眼放光,大剌剌盯着晏海一个劲的瞅,小脸上那发自肺腑,绽放出的欢欣笑颜,真的,真的有点太“荡漾”了! 个小东西,不知道盯着夫君以为的男人这般瞧,有失体统嘛! 他不爽,很不爽!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陡然间感觉到莫名的烦躁与不喜。 不期然便想给她上纲上线,想,想狠狠揍几下她的小屁(pi)屁。。 揍得她哭唧唧长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公然的无视于他。 他的视线瞥向晏海,不发一语阴阴沉沉。。 晏海低垂着头,感受到主子不同寻常的低气压。他的表情是无助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心里的潜台词折合成,古今综合语是这样滴:萌萌哒娃娃样滴少夫人呐!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饶了小的。 甭要砸了小的饭碗! 小的上要赡养八十老母,下有稚儿嗷嗷待哺。晏家这份高薪工作,额不能丢哇。。 单线条,粗神经滴舒念宁,总算后知后觉。 不对劲! 第23章 顺毛~ 至于为神马突然就不对劲了,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空气似乎蓦然间静止。。 气氛一时沉默紧滞,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要干嘛? 她悄眼觑向晏逸初。 那厮简直象身上装了雷达似,灵敏的与她对视。淡着的一张脸,阴气森森。。 只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里却似有委屈之意? 总之,十分的违和,十分的别扭,十分的迷之不解。。。 呃,神马个情况?说好的兔肉呢?! 怎么莫名其妙变成默剧现场了。 他,他他比星爷还跳跃哇! 与他在一起,时不时要玩上一把,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唉,这是代沟嘛? 人皆说异地恋成功率低,他们这可是跨越时空滴爱恋哇! 尤其,他这二十四的伪大叔,与她这前世18,今生14哦,不不不,或许不到13的真萝莉,心与心的碰撞,不蒂于火星撞地球啊。。 第23节 想心有灵犀心心相印,真乃路漫漫兮,任重而道远啊! 她顿感神伤~ 她突来的低落,奇异的取悦到了晏逸初,他感觉好了一些~ 沉声对着晏海道:“吩咐下去,我和夫人就在这用晚膳了。交代厨房,整一只肉兔,红烧。” 他转向舒念宁问道:“要辣一些么?” 舒念宁点头如捣蒜。 刚觉得难懂,高深莫测的夫君,立马变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写滴帅! 晏府的膳食是典型的南方菜系。重养生,菜式营养,口味清淡。 虽然她前世也食清淡,与这晏府的饮食本是非常的相宜。 然,她祖籍湖南,是随着祖父那一辈移民,至南方沿海城市,定居落户后,后天被驯养出来的,偏食清淡的口味与脾胃。 与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毕竟有些差别。大概是身体里先天因子作祟,她每食一段时日清淡的菜肴后,便会觉得口味寡淡,需要食一些重口味的菜。 并不多吃,一两顿佐个味便能过了瘾头。 在柳府时候,虽然主食上口味不至于清淡,但少辣偏咸。。 她的味蕾和胃都不是很高兴。。。 难得她夫君善解人意,她大慰,心里喜滋滋。 美味的兔肉,美哒哒~ 她听得晏逸初继续说道:“再让人去酒窖取一壶陈酿的梅子酒来; 还有,山上夜里凉,让谢嬷嬷为夫人准备一件棉斗篷,一并带过来。” “是。” “另外让晏强过来牵了追风,它需要喂些马料了。” “是。” “晚上不必为我备马,让它好生歇着。” “是。” 哇哇,这帅哥原来就素一总助哇~~ “爷还有甚么别的吩咐么?” “没了,你去吧。” “是。” 然后这帅哥总助,“嗖”的一声就飞走了。。 舒念宁。。 这些个武林高手时时刻刻,都不忘耍酷的嘛。。 明明有匹千里神驹在此,非要飞来飞去浪费体力。骑马不轻省些。 她糊里糊涂问出声:“他为什么不直接骑了追风去,追风的速度不比他飞得慢啊,还省力。”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又哪里取悦到了他。。 他一改先前的沉郁之色,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舒念宁。。 唉,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要别扭了,那心思更是讳莫如深! “他骑不了!”她的夫君自豪道。 口吻里掩饰不住的得意,溢于言表:“纵是天天伺候着追风的晏强也上不了它的背。” 舒念宁此时才想起,他来前说过的,这追风只认他一人。 望着他笑得孩童似张扬的俊颜,她突然福至心灵,懂了。。 果然,男人说到底都是小孩子。 不论多么成熟的男人,其心里深处都住着个小男孩。喜欢争第一,喜受夸赞,喜被崇拜。。 好吧,看在他精心为她准备兔肉的份上,满足他吧。 她配合的露出“星星眼”崇拜的看向她的夫君。 “哇哦!我家夫君最牛了!棒棒哒~” 她满脸迷妹的神情,小手热烈拍个不停。 就这么简单一句,彻底给他顺了毛。 人高马大一男人,那受用满足的表情儿。。无可言说~~ 嗐,所以嘛,就不能高看了男人。。。 甭管他在外多么的人模人样,归其究竟,骨子里就是个孩子。 至于晏逸初虽然听不大懂她说的,但却是晓得小人儿这是赞扬他。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但觉畅快无比。嘴上笑弧愈加上扬,久久不散。 当然舒念宁只是明了此刻他为什么开怀大笑,对他才将乌云密布的表情依然不能解读。 总不能真是因为那晏海飞得太仙,太招摇太抢镜吧。 不过,“美人”已回复笑颜就成,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傻到去问个究竟。。 再说了,管他之前是耍得哪门子少爷脾气。。 等着即将吃进嘴的美食才是正经。 与此同时,正飞在半空中,倒霉催滴晏海但觉如蒙大赦。。 没想到,他家一向英明神武,以处事公正著称的爷,醋坛子翻了,会是这么个样子。。眼里可都是小尖刀啊! 唰唰滴。。直直射到他身上。。。 迁怒!绝对滴迁怒!! 可怜他平白无故,无端端受了这池鱼之殃。。。 以后,一定要与这少夫人保持安全距离,切忌!切记!! “耐心等等,一会就来了,嗯。” 晏逸初惯性的拍抚着小娘子的背。柔若无骨的小人儿,全身绵软乎乎的,抱起来手感真不错。他很喜欢~ “嗯。”她乖巧应声。 这点“气度”她还是有的~ 对于等候美食这件美事,她总是分外的有耐性~ 煮熟的兔子还能飞了~ “想不想玩飞飞?”他逗她道,眼里闪着孩童般顽皮的光。 “飞飞?” “嗯,就象刚才晏海那样,爷带着你飞怎么样?” “夫君也会!”摸清了他的脑回路后,舒念宁灰常捧场~带着赞叹的语气,作状惊讶道。 “嗯。”自动切换到装逼模式的大男人,极力显出平常的淡定模样,轻声回道。 “不过,以娘子这点小胆儿,怕是不敢的了。”他慢悠悠就事论事道。 呃,他说得没错。舒念宁并不想反驳他的结论,她的确是不敢。。 想想又觉得遗憾,前世她一直很是向往,能有一根小叮当的竹蜻蜓。 往头上一戴,天南地北任我行,天涯海角任我飞。想去哪就去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多美的事儿! 可而今真能上阵了,还是那一字儿:怂;两字儿:很怂;三字儿:非常怂。 概括起来就素:犯怂。。 眼见小人儿面现失落,晏逸初撇嘴,一抹坏笑跃至他唇角,他附耳对她耳语了一句,舒念宁一张小脸立时涨得通红。 太下(liu)流惹! 她感觉自己纯洁幼嫩的心灵,受到了严重滴“污染”。。 这个,这个老司机!污得没边了。。。 她推他,想起身。 他不许,也没见他用力,她却是被牢牢圈裹在他怀里,半分动弹不得。 而晏逸初这个厚脸皮的男人!顾自搂着她笑不可抑,畅笑不止~ 啧啧,但凡沾上风(feng)月事,男人都一个德行! 不过,她承认,他低沉慵懒的笑声听在耳里,别具一股迷人的男人味,性(xing)感撩(liao)人。 长的俊美无匹也就罢了,偏声音还这般撩动人心。还给不给人活路啊! 忒不厚道了! 妖孽啊妖孽!祸水啊祸水!! 两人嬉闹着,当然了~基本就是晏逸初闹她~ 她那点小鸡般的力气,除了乖乖受着,还能咋滴。被他揩足了油,占尽了便宜~ 大概一刻钟后,先前马场上见过的那个精壮马夫,上得山来,朝着他俩微微躬身,请过安后,牵了追风下去。 望着晏强渐行渐远的身影,舒念宁脑际攸地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之前他只是长啸一声,那晏海便横空出世从天而降。。便似一直隐身在他们周遭一般。 嘎嘎,那,那,那他们在梅林荒唐的那一幕,岂不是尽收人眼底。。 天啦噜,如果真是那样,她,她以后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呐! 第24节 他们这是搞得什么鬼嘛。。整的跟皇室家的隐卫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跟在暗处。 “怎么了?嗯?”他敏感到她突来的异状。 她小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闻言,他忍不住再度撇嘴坏笑。 本想再逗逗她,吓她一吓,可见到小人儿满满的担忧与不安。终是不忍心她无谓的担心,摸摸她的脸,温声安抚道:“傻瓜!你把你家爷当什么人了?” 第24章 醉酒 “放心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们有分寸的。不用教,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他家小娘子的身子,落进别的男人眼里。 只是想想,他已觉得无法容忍! “他们?”舒念宁瞠大眼。还有几个?! “嗯,还有个晏辰,他们都是我的护卫。”他耐心的对她解释道。 “晏晨?那他现在也在这里?”她未加思索,想当然的就给人改了名~ “没有,爷有些事,需要他去办理,前日里安排他出去了。”他半真半假道。 “哦。”她也不多问,表情释然。 知道没被偷窥,没有泄漏春光,她便安心了。 那样私密羞人的事,只有关起门来,才感觉安全。。 天知地知,当事人知就好。 晏逸初瞅着她乖顺的小模样儿,半晌无言。 真是个单纯孩子!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天色渐灰时,一众仆役打着灯笼提着食盒,秩序井然的上了来。 人多力量大,给两位主子请过安后,训练有素的晏家仆人,分工而作,各司其职。 不消一会,便利索的挂好灯笼,在亭子里的墨玉石桌上,布置好晚膳。 晏逸初作了个手势,示意不需要随伺左右。 仆从们躬身自行退下。 舒念宁的眼睛,早粘在了面前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的珍馐佳肴上。 想起身,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无奈身后“金主”不肯。箍得紧紧的,两人身体相贴,亲密得跟连体婴似。 这男人粘人的很! 罢罢罢,吃货嘛,不拘小节,吃进嘴里最要紧。她举箸便要开动。 “小馋猫!”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道。 紧接着,递上一块喷香的兔肉至她嘴边。 唉,他好象对给她喂食,有迷之执着的一面。。 美食近前,她当然不会矫情,檀口一张,吞吃入腹。 哇呀,人道世间惟有飞斑走兔,最是美味~ 有理! 前世她其实也吃过不少兔肉,但回回都似初啖般,为它的鲜美好滋味而深深折服。 晏府厨子厨艺精湛啊,这道兔肉,口感恰到好处。 肉质紧实鲜嫩,有嚼劲但吃起来并不费力; 香辣适中,辣味层次丰富,并不会枯燥单一,一味为追求辣而辣,辣得不能入口。 可想而知,掌勺师傅无论是对火候的把控,还是佐料用度上的量的比例把握,都恰恰合宜,不多不少。 着实美味可口。 舒念宁感觉她的胃与味蕾皆大欢喜,俱是慰贴。 晏逸初一边给她喂食,一边斟了一杯琥珀色,亮澄澄的梅子酒。 舒念宁皱鼻贪婪的嗅闻着,扑鼻而来,芬芳浓郁的酒香。 真好闻呀!单闻着,便要使人沉醉其间了。 “喝喝看。”他将酒送到她嘴边。 她试探着抿了一小口。甜柔的果香瞬时充斥了,她全部的味蕾感官。 很甜,但同时酒气亦很浓烈。入口犹甘,回味悠长。 “好喝么?”他笑问。 “嗯。”她点头。 晏逸初先是拿着杯子嗅了嗅酒香,再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印记,也抿了一口。 “十年。”他肯定道。 “什么十年?”她没接上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十年陈酿的果子酒。” “这么久?”她惊讶。 “嗯,也有两,三年的,年份越长,酒越甜。” “哦。”她似懂非懂。 晏逸初瞧着她傻愣愣的迷糊样,心思异动。 他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由分说垂头含住她的唇,在她不及支吾间,将嘴里的酒缓缓的哺喂进她的口中。 待她吞咽后,搅住她的小舌,吮吸片刻,才肯放开她的唇。 她有些面红,娇嗔睨他。 喝个酒也要这么黏糊! “这个也可以做酸梅汤呢。”她告诉他道。她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酸梅汤。。 但除了杨梅外,青梅的确亦是可以用来做酸梅汤哩。 “嗯,还可以做梅子茶;你吃的蜜饯也是这梅子做的。” “是因为要做梅子茶,所以才种下这么一大片梅林的么?” 她已经知道了晏家现在做着贡茶的营生。 “这倒也不是,听说晏家先祖未上京前就有了。 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就是迁离了云城,这梅林也分派了专人打理。 待得祖父归来,依然葱郁茂盛。” 说话间,他手不停歇,给她喂食喂酒。自己也跟着吃上几口。 梅子酒虽然香甜,然则后劲很足。。 舒念宁渐渐感到有些熏熏然了。 “吃饱了么?”他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懒洋洋问道。 “饱了。”她点头。 “好,走咯,我们看星星去。” 他将仆役们拿过来的棉斗篷替她穿上,抱着她步出亭子,来到星空下,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天上繁星浩瀚,漫天星光,晶晶灿灿。舒念宁仰脖着迷的看着。 说真的,如果不是穿到这里,她不会这般欣喜。 甚至也许会觉得大晚上的跑出门看星星,无聊透顶。 可是远离网络,远离一切电子产品后,她觉得这样子静下心来,观赏观赏身边自然界的事物,会发现好多“网虫”世界里,不可能体会到的美。 大概这就是所谓返璞归真的境界吧。 “冷么?”他面颊紧紧贴着她的脸,在她耳畔柔声问着。 “不冷!” 加上了棉斗篷,又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前,他的怀抱如斯暖融,哪里会冷。 她呆呆的望着星空,许是酒意上头了,她忽而感觉兴奋莫名,摇摆着头哼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晏逸初听得新奇,问:“这是什么歌,听着怪有趣的。” “儿歌。” “哦。”这回换他似懂非懂了。。 “我从来没听过这歌儿,这是谁,” “废话!”她打断他:“你当然不可能听到了。。”她吃吃笑:“你是古人嘛!” 他听得诧异,正待细问,她却回身,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揪住他耳朵,就往下扯。。 他顺从的配合,心道:小东西大概是醉了。。看来酒量浅淡,不济得很~ “你长得真好看!”她毫不吝啬,孩气的赞美道。 “呵呵……”他低低笑出声,心情愉悦,声音醇厚。 “爷的小乖乖才叫好看!”他霸气的夸赞道。 怀里的人面色酡红,眸光若春水一般,湿漉漉。别有一股娇媚的风情。 第25节 “乖,告诉爷,你喜欢6这个数字么?”他想到昨日那个问题,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6啊!也可以啊,六六大顺,很吉利的。”她嘻嘻笑道。 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澄澈得真当跟这天上的星辰一般晶亮闪耀,夺人眼目的美。 他觉得她就象这天地间的一个小精灵,可爱动人。 “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循循善诱般问道。 他是突地想到,于六可能并不是她的名字,也许只是她在于家兄弟姐妹间的排行,于六便是指她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排行老六。 “舒念宁。”醉得云里雾里,却是答得响亮清晰。。 。。。。。。 晏逸初。。 “乖亲亲,你说,你叫什么?”为了确认,他再问一遍。 “舒念宁。” “叫什么?” “舒念宁啊!”有完没完,困意侵袭,排山倒海,她不耐。 “哪几个字?怎么写?” “舒服的舒啦,怀念的念啦,安宁的宁啦。” 语声开始变得嘟嘟浓浓。浑然不知,自个的老底岌岌可危,很可能会被掏光哇。。 晏逸初难得的怔愣了会,舒念宁?是那婆子也不知道呢?还是起心要骗他?不会,那老刁奴惯会趋利避害,权衡利弊得失。 应该不会在这上头欺瞒他,也没有瞒他的必要。 所以,这是她真名?!于六只是她的小名,或者行乞时的诨名? 他低头,小人儿的眼睛已经合上了。。 酒足饭饱,说睡就睡? 跟个小猪儿似~ “宁儿?宁儿?……”他持续的轻唤。 好吵!正忙着会周公的舒念宁,意识涣散不堪其扰。。 紧闭着眼,举着小手胡乱挥舞,想要拍开这只扰人的“蚊子”。。 顺手圈握住她的小手,轻轻裹进掌心里。 不再吵她,任她酣然入梦。 他痴然的凝望她娇憨的睡颜。 这么好睡~ “小东西,梦里可有我?!” 她这样全然信赖的安睡在他怀里,他但觉心里柔情满溢,低喟一声,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个吻。 夜凉如水,他将身上的袍子也褪了下来,裹在她身上,确保她不会着凉。 身姿一展抱着她拔地而起,足尖在树梢屋顶间轻盈掠过,翩若谪仙丝毫没有惊到怀中的小娇妻。一路朝着主屋奔去。 第25章 内宅规矩 于是乎舒念宁小童鞋就这样在睡梦里,完成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全靠人力启动,半空翱翔滴初体验。 隔日,没有例外,吻,吻,吻……执着的“晏逸初式”滴早安吻~ 将酣睡中的小人儿扰醒,舒念宁纳闷她是不是,遇上了假的富家少爷?! 短短时日的相处,她发觉晏逸初生活上,除了在吃穿用度方面,比较讲究之外,并无丝毫贵公子惯有的坏毛病。 哦,还要除了那阴晴不定,无预期,不定期会间歇性发作滴贵公子脾气。 瞧瞧,他甚至都不会睡懒觉。次次比她早醒。 她严重怀疑他是早醒了无聊,且看她睡得好,心生嫉妒,所以不甘寂寞,坏心的要把她也搅醒。。 她哪里知道,晏逸初自打幼时拜师习了武,便养成了每日清晨,早起练功的生活习惯,十几年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这几日实乃是懈怠了。原因不过是美人在侧,耽溺于美~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心喜滴娇儿在怀,他也会舍不得放手。 他是真的为她着了迷,恨不能时时刻刻绑缚在一起。是以,才有了罕见滴偷懒举动。 虽然不出去练功,但已养成的固定的生物钟,却是比闹钟还要准时~ 他每日都会早早醒来。这几天,他早起后只做三件事:看她,抚摸她,亲吻她~ 本来并没想要扰醒她,只是看着看着,便情难自禁,控制不住想要与她亲密接触。 不可否认,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新鲜感,使得他对她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她出现在他身边的缘由,本就不一般,称得上是天定奇缘。 他性格强势,自不会是宿命论的人。可对她居然有种命中注定的强烈感受。 她与他之前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他心里甚而隐隐有个微妙的感觉,她似乎不同于当朝的任意一个女子。 显得独一无二。 呃,独一无二的傻,呆,痴。。 可偏偏恰好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呆成了令他怦然心动的模样;痴成了能让他也跟着犯痴,可爱无比的小样儿。 他就是觉得她哪哪都好!看她怎样都顺眼~ 是因为乞儿的流浪生活么?她身上有很多矛盾的特质,有很极端的性情。 明明胆子小的很,却时有出乎意料的惊人之举。 想表现得小心谨慎,然总是掩饰不住骨子里,孩气的毛糙与慌张。 而现在,她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舒念宁”他几乎是在瞬间便觉得这名儿比之“于六”动听多了~ 好吧,他这就跟自家爹妈总会觉得自家娃好一个意思。 若舒念宁当真叫于六,他便还是会觉得于六好听。 人们对自己心爱的人,总是会不讲原则的全盘接纳。 天底下无论哪一种感情都是如此。但凡上了心,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 舒念宁感受着他慵懒而细密的亲吻。 他象个大狗狗似舔吻她,她脑子里无厘头的生出个想法:这家伙每次大清早的赖在床上,都没刷牙,就大剌剌滴亲她~ 却是口气清新,毫无异味。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天赋异禀~ 想到这里,她陡然害羞起来,推他,待他终于抬起脸后,飞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口臭也~因为,她也没刷牙啊。。 晏逸初不解,挑着眉看她。 她指头微张,露出条指缝道:“我还没刷牙呢?口气不好闻吧?” 说完,对着手心吹了吹气,再凑近鼻端嗅了嗅。 中肯说,算不得好闻,毕竟她昨晚上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还没刷牙就睡下了。但也说不上难闻。一般般啦。 他显然没预料到她的想法,他还以为是小人儿害羞呢。 所以嘛,他的小娇娇总是出人意料~ 他拉开她的手,对着她的小嘴就是一口~ 嘬咬了一会道:“臭就臭吧~爷不嫌你~~” 。。。。。。 舒念宁。。 “宁儿……”他呓语般在她耳边轻喃。 舒念宁却觉得好似一个惊雷在耳边炸起。。 他,他他怎么会叫她小名?前世里只有家人和少数几个交好的朋友,会叫她“宁儿”。 坏了,莫不成,昨夜里自己酒醉后,说漏了什么? 天啦,她都说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啊! 小人儿的身子僵硬成一张弓。。 晏逸初心里闷笑,面上不显。 “为夫昨夜里才知道,原来夫人的小名叫宁儿。宁儿,宁儿,好名字啊!” “日后为夫就唤你小名好不好?” 舒念宁听得他语气轻松闲适,没有丁点的怒气。 心内稍安,也许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如果他当真知道了些什么,是断不会待她这般亲和的吧。 唉,好险,果然喝酒误事,谨以为诫,谨以为诫。 “好不好啊?娘子?就唤你宁儿了好不好?嗯?” “哦,好啊。” 她讷讷回道。 第26节 心里却又有种形容不上的奇怪感觉。她发现自从洞房初见时,他有唤过她一声柳家千金的闺名:依晓后,之后竟似一次也没再叫过。。 怎么看也有点不合常理啊。还有他把那吴嬷嬷送到哪个庄子里去了?有必要这般仓促吗? 可是,她仍然好吃好睡的呆在这里,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对她并不是虚情假意。 再说,陪嫁的那几位柳府丫鬟,不也还呆在这里嘛。 大概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宁儿?”他轻唤,眼睛一眨不眨笑睇着她。 “嗯。”她小小声回应。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喜悦。至少,她在这,小名是真的了。 晏逸初还想着与他的小娘子,卿卿我我甜蜜一会儿,可惜,小人儿不解风情,急急要起床去给娘亲请安。 他不知道,在他家小娇儿心里已经将每日的请安,当做了一项必要的日常工作,每天都要准时打卡~ 是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晏母不喜欢她,她不能强求。 但素,入乡随俗~她改变不了这里的规矩,就只能让自己尽量去适应,融入进去。 不说争取让晏母对她改观,从心底里认可她,接纳她。 至少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做到不让晏母抓住她的错处。也就是不能授人以柄。 只有这样,她的饭碗才能端得稳,才能有肉吃哇~ 再说,甭论古今,媳妇尊敬婆婆倒也是应当。 小娘子既这般谨守孝道,他也不能老拖她后腿不是。 一应洗漱梳妆妥当后,谢嬷嬷进来了,端着那碗“十全大补汤”,笑吟吟的递到她跟前。 这是昨晚回到霁枫局后,他交代下去的。 这次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舒念宁皱着小脸,喝了个干净。如此避孕还能大补的名贵汤剂,再苦也不能浪费了去呀。 对小娇娇的乖巧,晏逸初很满意。呵怜的取了一块谢嬷嬷准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以便给她消消苦味。 馨儿今天醒得早,两人便带她一起去了怡园。 梅萍依然早早去了那里。 相形之下,她还素迟了。。 唉,呆会她要记得打听打听,这美人儿的住处是不是,比霁枫居到怡园要近得多啊。 今天的请安与昨天并无大的不同,总归是例行公事。只是多了个孩子,气氛显得欢腾多了。 也好!有馨儿分散晏母的注意力,舒念宁觉得轻松许多。 用过早膳后,晏母对着舒念宁开口了:“你们新婚燕尔,本当不该催促。但晏家与别家不同,子嗣由来不旺。你现在又在调补身子,暂时怀不了。只是初儿已近而立路上,膝下犹是无子。 且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内宅里伺寝的时间还是要及早定下来才是。” 舒念宁心里咯噔一下,堵得慌。 早晚的事,她也早做了心理准备。但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呢?! “娘,这事我们自己来安排,您就别操心了啊!”晏逸初道。 “是的,娘您放心吧,今天回去了,我就将时间排出来。” 眼见得晏母望着自己,舒念宁不得不应声。 她也不知自己的回话,妥还是不妥。 想来就是妻妾共伺一夫,说白了,就是不能让晏逸初独宠她一人。高门大户不是古时候了,就是现代的豪门都一样,子嗣为重。 晏母是等不及,希望梅萍早日再为晏家添丁加口吧。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妾室被抬进门,这不是她能说了就算的事,她渺小如微,怎可与整个社会制度对抗! 她纵使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她也不会自大的以为,晏逸初会为了她一人,而耽误了晏家的香火传承。 不说子嗣繁衍,单依男人喜新厌旧的天性,她也没有自信,会让他长长久久的宠爱于她。 他现在娇宠她,不假。 可日后他再遇上,别的能让他心动的女子,他的付出同样也是真的。 这便是男女情爱世界的真相。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爱的时候是真爱。 不爱了也是真的不爱。。 此事古难全! 这世间人心最难测!谁能勉强得了人心呢。。 第26章 夫纲 舒念宁下意识看了看那梅萍,美人儿臻首微垂,神色不喜不嗔。 只是稍定睛细瞧,会发现她嘴角微微牵扯,似含着一缕浅淡的笑意。神情一如前两次见面时,温婉得体无可挑剔。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目一般,梅萍抬头冲着她恭敬点头,脸上挂着温和友善的微笑。 舒念宁讪讪,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对这个女子,舒念宁没有太大的情绪。 说到底,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说是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也不为过。 作为有着现代灵魂,骨子里讲究公正平等的舒念宁而言,她对梅萍打心底的同情。 自然也没觉得和她有所谓的身份之别,更不会有时下正室对妾室,仿似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并不认为梅萍低贱。这个时代,女子出身的贵贱,在她眼里都是毫无意义的枷锁与桎梏。 只是身在其中的人们,永不可能有她这个本是局外人的理解和感悟。 她不会嫉恨梅萍,论起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横刀夺爱”的人。。 她只是不能苟同,这种坑爹的封建婚姻制度。 出了怡园,梅萍跟着他们一起去霁枫居,因为要给她这个新任的少夫人请安。 其实,舒念宁本想与她直言,以后都不用给她,这劳什子的请安。 可是,她想,在这个礼教社会。她的好意一定会被屈解。。 人们只会说她有违夫纲,善妒成性!不容丈夫的妾室,在这个时代可谓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晏母头一个就会对她产生厌憎。恐怕梅萍也不能接受她这份好意,亦会以为她这个正室,是不容于她了。。 没有人会理解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不需要这种虚礼。没得多出好些无谓之事,不如直接免去,大家都清静自在。 此外,还有个缘由也使得她,不能对梅萍开口,免去她的请安。 无他,便是她这个因意外空降晏府,而不免会有些反应迟钝,“糊里糊涂”的少夫人。亦能感觉到,梅萍对晏逸初的爱意。 她的女性直觉告诉她,梅萍对去给她请安这件事,非常期待,非常渴望。 她猜,也许是因为可以在主屋见到晏逸初吧。 而且梅萍始终是馨儿的亲娘,不是么?过去给她请安也能顺带看看孩子。 虽然,梅萍对馨儿表现得,没有她想象中那般亲近疼惜。但世间会有哪个做娘亲的不爱自己的骨肉呢? 当然那类只是披着人皮,连自家孩子都没有爱意,牲畜不如的“人形物”,另当别论! 这些渣滓也不在舒念宁的考量范围内。。 她想,梅萍与孩子保持距离,大概也是怕对孩子表现太亲热,会冲撞到她这位少妇人,惹得她不喜吧。 请安就请安吧。但凡涉及到家宅规矩,就由不得她说了算。。毕竟寄人篱下,必要的低头在所难免。。。 她现在头疼的是,晏母已经两次发话,要她将内宅伺寝的时间分排出来。势必不可再延误! 然而,她心里完全没有主张。。 她怎么知道需要怎么排啊?! 这种事,按理应该是男人自己去把握的吧,不能象《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演的那样,自个决定要到哪个屋里过夜么。 想到那部影片里,冷酷无情,令人恶心的老爷;还有那炎凉薄情的妻妾宅斗,她突然感到很不舒服。 截至目前来看,她的处境貌似比那颂莲要好得多。 她的夫君如今还没有妻妾成群。且,肤浅的说,就面相上看,晏逸初是个生得面若冠玉的翩翩佳公子,风华正茂。 比之那从头到尾看不见正脸,声音苍老的陈老爷,不知要强了多少倍,真个天壤之别。 只是人终归会老去,日后,他会不会也成为那样的“陈老爷”呢?纵情声色,昏庸腐朽! 天,她不要过一入宅门深似海,从此四季再无春的日子! 她也不要过与同性为敌,与异性为奴的生活。 如果,要在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耍心机害人的宅斗里讨生活,那她还是死了吧。。 倒不是她毋宁死而不从,要做烈妇。 而是因为真沦落到那种处境,她不死,也活不了。。 以她那点脑容量,自刎将是最快最好的解脱~ 她的心攸忽间变得更沉了,沉甸甸堵得慌。 心理上的不适同步反应到生理上,她想挣开晏逸初握着的手,可是,她挣不脱。。 晏逸初撇撇嘴,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的望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第27节 罢罢罢,她放弃了动作。还是赶紧的走吧,他这样整得好似公然间眉目传情似。。 晏逸初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到底什么也没问,只依然紧握着她的手向前走。 回到霁枫居,丫鬟们依次给几位主子斟了茶。晏逸初没有回避,稳坐正堂。 初始,他意态悠闲啜饮茶汤,没一会,馨儿便迈着小短腿,奔向自己的爹爹。 晏逸初大手一伸,将女儿捞进怀里坐好,随意的给她喂着零嘴。 他安适得很。并不开口说话,只顾着和孩子玩耍。 舒念宁很纠结。。 她找不到开场白。。。 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甚至,她都不知要怎么称呼这梅萍? 论起年纪来,她这具于六的身子,比梅萍应该要小上好几岁。 可称呼她姐姐,舒念宁又不知,合不合正室对妾室的礼数规矩。。 “夫人,”那梅萍却是先开口了:“听闻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女工更是一等一的拔尖。不知贱妾有没有这个眼福,见上一见夫人做的绣品?” 。。。。。。 舒念宁。。 呃,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梅萍许是为了奉承,拍拍她这个才走马上任的“上司”的马屁。殊不知,这马屁正中红心,不偏不倚戳到她的虚处。。 前世,她虽然饱受母上大人精英教育的“迫害”,但在生活上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生活自理能力麻麻的她,就是“温暖牌”的女朋友围巾都没织过,好吧,她那一世也没有男朋友。。 但,纵然真是谈恋爱了,她想,她也学不会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天赋里就没有那根弦。。。 所以,她哪里会什么女红嘛。。 绣花这类古色古香滴活儿,给她一个银河系滴时间,她也是学不会的啦。 眼见得梅萍目光殷切,带着崇拜的期望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舒念宁顿感头大,今儿不拿出个绣品来,是下不得场了。。 万幸,柳府有先见之明。。早做了准备,不然,眼下可怎生是好! “映霞。”她唤道。 门外的映霞一面应声,一面麻溜的走了进来。 舒念宁交代她后,她便领命而去。 少顷,拿了几块绣着图样的绢帕过来。 舒念宁心里又打起鼓来。。 嘎嘎,她都不知那绣的都是些什么?有什么寓意?都用了哪些技法? 呆会,那梅萍要是问起来,她又该如何作答呢? 时日仓促,吴嬷嬷根本没告诉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且也不若吴嬷嬷所预料的那样,只要她小心谨慎,少言不语,便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瞧瞧,马上她就该现形了。。 多少谎言,骗局都败在具体细节上。。。 舒念宁看着梅萍将那几张绢帕,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瞧。心里想,反正在她这个外行眼里,这几块绣品是极为精致的了。 只是不知,梅萍会怎么看? 她瞧这妾室也是个贤淑的,女红造诣肯定不差。在绣活上定也是个内行的个中高手。 惟望她满意就好! 直到梅萍面上现出赞叹之色,她才稍落下心来。心说:柳府怎么着也算大户人家,想来,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为掩饰紧张,她端起身前的茶喝了起来。 此刻,松懈下来的神经,却突地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眸光胶在她身上,貌似就是晏逸初坐着的方向。 她疑惑的回望过去,却只见得晏逸初面上似笑非笑,与他家丫丫玩得正起劲,哪里有看她。 她暗道:做贼心虚好生厉害!她都被整出幻觉了。。 转而又深感纳闷,刚才感觉很明显,确是有被注视的强烈感受。 “真正百闻不如一见,夫人不但生得天人之姿。便是这绣活手艺也是万中无一,精巧绝伦。贱妾自愧弗如,心服口服。”梅萍面色坦诚,赞得真心实意。 “哪里哪里!你言重了!”舒念宁硬着头皮“谦虚”道。 继而心虚的捧着茶接连着抿了好几口。。 喝得太快,差点被呛到。。。 然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第27章 解围 舒念宁留心感受了片刻,无比确定这束目光来自身侧夫君的方向。 她没来由的更加心虚了。。 身上似被某种气息深深笼罩,但觉一颗心慌乱难安,如坐针毡。 鼓起勇气心怀忐忑的再次望过去。 咦,真奇了怪了。。 晏逸初正微垂着头,逗弄着馨儿,脸上笑意深浓欢悦。并没有看她。。 orz...... 她心道:真素日了狗了。。 大白天的幻觉不停,是有多心虚! 她刚想转头,晏逸初却似有感应,他抬头望向她,笑容温煦,语声轻柔:“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她郝颜,讷讷道。扭过头自觉脸颊发烫。 所以嘛,单细胞生物真的不适合做骗子。不待被公义讨伐,自个就会被时不时,涌上心头的负疚感,折磨得羞臊欲死。 “有哪里不舒服吗?夫人的脸红得很呐。”他笑道,语气调侃。 “没有,没有,许是才将喝热茶喝的,有点热。”她讪讪然回道。 “哦……”他拖长音,带着些戏谑的口吻:“那就好。” 他低头继续逗着女儿。 舒念宁看向梅萍,对方也正看着她,面上一片关心之色。 她只得勉力露出一个欣悦的笑。 心里却是自苦不已,妈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滴强颜欢笑吧,哇咧咧,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啊! 这时馨儿“咯咯咯”滴笑开了。 舒念宁与梅萍不约而同齐齐看过去,只见晏逸初对着孩子挤眉弄眼,形貌喜感而逗趣。 纵是如此,亦丝毫无损他的俊颜。那张仿似会发光的俊脸仍是好看得夺人眼目。 而他放松愉悦的样子,更是平添温雅之气。温润清隽的迷人气质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啊!舒念宁心底感叹:真正的“美人”,便是如此吧,一颦一笑俱是勾魂~~ 安逸端坐在他腿上馨儿则望望晏逸初,再瞧瞧舒念宁~ 径自捂住小嘴,笑个不停。大黑眼仁里闪烁着调皮的神采,真真机灵可爱。 舒念宁想,他的确是个好爸爸。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他对馨儿呵护备至,实乃难能可贵! 馨儿笑得欢畅,她觉得爹爹与娘亲捉迷藏,好玩极了! 爹爹真厉害!一次也没有被娘亲捉到。 娘亲第一次望过来时,她就差点笑起来。还是,爹爹悄悄拿手指比着唇,示意她不要笑出声,她才使力忍下去。 待娘亲第二次望过来时,她忍呀忍,可真的好憋哦~ 爹爹又对着她做鬼脸,她可就再也忍不住啦~~ 唉,这个娘亲看上去,笨笨的。。爹爹可比她聪明多了! 馨儿稚嫩的童音在屋子里飘荡,极具感染力。舒念宁觉得心里的郁闷仿似也消散不少。 “夫人”,梅萍轻声道:“贱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能否成全。” 舒念宁纳闷,回道:“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但说无妨。” “贱妾愚钝,别无所长,惟一手绣艺自觉还能现诸人前。然今日有幸得见夫人的绣品,深感羞惭。 若夫人不嫌弃,贱妾梅萍愿拜夫人为师,潜心习修,以期绣技得以精进。 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还望夫人成全。” 梅萍语声恳切,神情诚挚。 。。。。。。 舒念宁傻眼。。 她很为难。。。。。。 好嘛!进退维谷。。肿么破?! 自是不能应承,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她这个肚里无货滴人,拿什么教人家啊?分分钟被拆台啊! 可是,断然拒绝。。 第28节 多不好啊!明摆着得罪人的事啊! 先不说,她心里本就同情这美人儿,不愿与之生出嫌隙。再则,晏逸初还坐在这呢,她要怎么不着痕迹的开口回绝,才能不落人口实,显得婉转妥贴。 唉,天晓得!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在妾室面前,骄矜立威。 只恐怕她这不好相与的名声马上就要传遍晏府了。 她心底叹气,梅萍眸光殷殷,正巴巴的等着她回话呢。 哪里找得到合宜的措辞,拒绝就是得罪!怎么贴花也不能暖得人心。。。 她待要出声拒绝。晏逸初却开口了。 他缓缓言道:“学绣艺的事,不急。来日方长,容得日后再议。 夫人身子羸弱,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安心调养,不可劳神要尽量少思少想才是。” 他一语双关道。 不过,以他家小娘子滴智商,约莫是听不出来。。 舒念宁心口大石落地,“及时雨”啊!太感谢了!!晏逸初同学,你真是我滴大福星啊! 这次解围太对时机了!她简直感激涕零不能自控,旋即星星眼的望向晏逸初。 却惊奇的发现,他正注视着梅萍,眼神凉凉。 察觉到她看过来后,晏逸初收敛了面色,若无其事般继续陪着馨儿耍玩。 馨儿要是大上几岁一定会控诉道:爹爹,你这样一心两用滴真的好嘛?! 到底有没有用心陪我玩呢?我系不系你滴万年顺风牌啊?需要的时候,顺手就用上了~ 舒念宁莫名。 晏逸初刚才看梅萍的眼神,怎么竟似带了些指责与警醒之意。 再看梅萍,低垂着眼小脸发白,很是惶恐。 她有些不忍,是不是她纠结的时间太长了。让晏逸初误以为是梅萍的提议,冲撞了她。是以,为了她的颜面,他对梅萍做了警告。 她有心安抚,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虚伪。。毕竟她没有当即一口应承。 这梅萍对她许是已产生介怀了吧。 “是贱妾的疏忽,考虑不周。还请夫人不要见怪。爷说得极是!夫人身子的调养,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贱妾在此,诚心祝愿夫人的身子早日相宜爽利。” 梅萍对着舒念宁恭谨言道。神态无比诚恳。 舒念宁自惭形秽。。 唉,都怪自个不顶用,谁让她是个“冒牌货”呢! 怜香惜玉的心情瞬间冒出头~ 带着补偿的心思,她开口道:“多谢你,你的好意我承了。 才先用早膳时,娘亲说的关于内宅侍寝的时间安排。我们现在便来议议,即时定下来吧。” 她此言一出,便见得晏逸初望过来一眼。他眸光闪了闪,嘴角上的笑意隐匿,却是没有说话。 梅萍则愈发不安。。 她低声道:“夫人言重!梅萍不敢逾矩,一切但凭夫人做主。贱妾自当谨遵夫人之意。 ” 。。。。。。 舒念宁。。 她实在沮丧。。。 貌似又做错了! 她怎么做主呢?她要知道怎么做才算合宜得当,就好咯。 于她,这高门深宅的主母,要做得靠谱。。委实难矣! 得,反正她也难圆规矩了,索性自暴自弃,交由这府上的正经主子——晏爷定夺好了。 “夫君恕罪!妾身不才,”梅萍在跟前,礼数得宜,她身为晏府少夫人。。 不得不也跟着文绉绉起来:“这内宅之事,还望夫君多加指点。 妾身会牢记经验,日后定不再拿内宅妇人的事,烦扰夫君。 只是这回还望夫君能提点提点。” 她边说边望着晏逸初,奈何他面皮纹丝不动,看不出丝毫端倪。 早说了,这家伙喜怒难辩。。 这不,又得开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滴模式。。。 心累! 刚不还与馨儿言笑晏晏,喜乐开怀的嘛! 再看梅萍,美人儿明显也是惊诧意外。。 “你小日子是什么时候?”晏逸初静了片刻,对着梅萍直言不讳的问道。 。。。。。。 好吧,本就是关着门,商议着男女间那点子床(chuang)事。。确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只是他开口就问小日子,大抵也是为着孕育子嗣着想吧。 这实在有些沙猪主义,赤果果的将人当成生育机器滴节奏啊!死男人!! 舒念宁心里翻白眼。。 却见梅萍面色绯红,羞答答细声回道:“回爷,月中时分。” 舒念宁心道:这倒是和她前世的月~经时间十分吻合~ 自到了这里,许是原主餐风露宿,常年空腹饿肚,营养不良。她竟然还一回月事都没来过。。 嘎嘎,她突然疑心,不晓得这于六到底有没有来过葵水?指不定还没初~潮呢? 这具身子骨当真是小得很呐,12,3岁没来月经,也不是稀罕事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冒出个念头:待会他应该也会要问她的小日子吧。。 因为她若身在小日子里,自是不能侍寝,那他兴头来了,肯定不能委屈了。当是要去妾室那里寻求纾解。 第28章 他恼了 这么一想,这里女子地位真是低贱哇。。根本就是爷们的消遣,供着他们肆意玩乐!实打实滴附属。。。何谈独立人格! 念及此,舒念宁小童鞋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慨之情。。然而,她很快便蔫了劲头。。。 愤愤不平,又当如何?!无可奈何啊。。。 这见鬼滴夫权社会! 继尔,她阿q的想:男人们也不容易啊!快活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听说那事对男人来说,不单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忒耗元气~容易肾亏! 虽然就她这三两回,少得可怜的新手经验来看,她是没瞧出晏逸初那厮事后有哪里,身疲力亏了。 相反,倒是她每每累得身困体乏,而他始终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她肯定,他有顾及过她的感受,不然,依他每次事后望着她的那一副意犹未尽,好像没吃饱似的神态; 还有那灼热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的露骨眼神。 她要受地折腾可想而知,远不止疲乏酸痛而已。 就是这几日清晨,他也明显是压抑着对她的渴望。两人贴身躺于一个被窝,他身体上的异状,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说来,他这只大沙猪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他对她没有如一般寡情薄义的鲁男子那样,不当女人是人,只顾自己泄(xie)欲尽兴,享乐快活。 事实上,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温存和暖意。不管他是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至少,他的确是善待着她。 她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欢(huan)爱过后,一应的善后事宜都是他在做。 他给予她的尽是温存与体贴。他耐心的为她擦洗身子,拥她入眠。他那般柔情的拍抚着她,在她耳畔喁喁细语。 他对她一如现代社会,恩爱两不疑滴寻常夫妻中,丈夫对妻子的疼惜与爱护。 她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呵宠,安然入睡。 对一个从来一呼百应众星捧月似,由着人鞍前马后侍奉的贵公子而言。顾惜妻子,包容她的礼数不周,这应该是极不容易的事。 想想,她很是怅惘。 他终是不会只为她一人。 这时空,根深蒂固深入民心的承继香火,传宗接代的观念,使得身在其中的男人们,完全成为了种(zhong)马般滴存在。。 繁衍子嗣是他们肩负的责任,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梅萍与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迥然的不同。。 是这时代,男人对正室与妾室固有的区别吗?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 舒念宁看着梅萍一脸甘之如饴的表情,陡然间感到悚然而惊。 几乎没有人能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所以,为晏家做妾,被当作开枝散叶的生育机器,梅萍不以为辱,反觉得是一种荣幸。。 这点不难看出,因为梅萍脸上期盼的神色那样明晰,显而易见。 天啦,年长月久,她会不会也被同化?!如这梅萍一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 瞧瞧,眼下,她不是已经心平气和,与他的妾室同坐一堂,波澜不惊的商议着,共享丈夫的相应事体。。 orz。。细思极恐。。。 梅萍回话后,便乖顺的等着她家爷的下文。 第29节 可是,她的爷却沉默着,迟迟不语。 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安。 但其实,晏逸初不开口,只因他看到他家的小娘子,又去了太虚殿。 把她拉回来吧~ 他推了推怀里的馨儿,示意她“叫醒”娘亲。 “娘亲,娘亲……”馨儿从善如流,一迭声的叫唤。 舒念宁回神。 对着小馨儿笑了笑,随即望进晏逸初子夜般,黑漆的眼眸里。他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舒念宁自知失态,佯作镇定,不好意思的望向梅萍,心里颇懊恼。 待见得梅萍低着头,状若小媳妇等判决般,楚楚可怜。 心中益发不是滋味。 又疑惑,不知道说到哪了? 看梅萍这等候着的情状,晏逸初应该还没有,说出什么具有实质性的决议来吧。 “那便从下月起,每个月中时候排七天,去你屋里头安歇。”晏逸初轻道。 说话时,他并没有看梅萍,言罢才看了看舒念宁和梅萍,添了句:“你们意下如何?” 。。。。。。 舒念宁。。 大老爷金口一开,还不是一锤定音的事。谁有胆质疑?! 只是这人也忒实诚了。。全无掩饰意图,目的昭昭。 将梅萍的侍寝时间,安排在她的排卵期。。感觉有些伤人啊! 舒念宁心里甚为梅萍不值。又自嘲,这世间象她这般心大,为妾室不能多承自己夫君宠爱,而不平的正室,怕是绝无仅有。 人要知道她有这想法,定当要嘲弄她:圣母情怀“拎不清”。。 “一切但凭爷和夫人做主,贱妾没有异议。”耳际响起梅萍恭敬的声音。 舒念宁看向她,含笑点头。同时间,心里却有种异样之感。 是错觉么?她分明看到梅萍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失望也是人之常情吧。 正如那句:此之蜜糖,彼之砒(pi)霜。 畸形的妻妾同堂,三人同行的封建情爱世界,攥着话语权的男人,对一方偏袒宠爱,必是建立在对另一方相对的不公与无视之上。 舒念宁心里并无“胜利”的欢喜。 反倒生出一股难耐的物伤其类的郁卒之感。 她不禁再望过去一眼,却只见梅萍面色温驯平和,瞧不出丁点失意低落的情绪。 。。。。。。 舒念宁。。 好吧,今天是她的幻觉日~ 若不是考虑到场合不适宜,她真想好好揉揉自己的眼睛。。 “时候也不早了!你下去吧。”晏逸初对梅萍言道。 “是!贱妾告退。”梅萍听话的对晏逸初与舒念宁福了福身子,行了礼后便退出房间,自去了。 晏逸初唤了声:“谢嬷嬷。” 随后,谢嬷嬷连同馨儿其中一个奶娘便进得屋来。 晏逸初将馨儿交给那奶娘抱着,摸着馨儿的头,温声道:“馨儿乖!爹爹有事要和娘亲商量,先让奶娘,嬷嬷陪你玩会。等下,娘亲得空了,让她陪你玩可好?嗯?” “我想爹爹陪我玩。”小孩子没有城府,直抒胸臆~亲疏立现~·~ 晏逸初哈哈笑,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道:“得嘞,爹爹一有空就来陪馨儿玩耍,好不好?” “嗯。”馨儿点头,成功被自家爹爹偷换概念,高高兴兴被奶娘抱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过来。”晏逸初朝她招了招手,低声与她言道。 那神情就好似逗猫溜狗似~随意得不能再随意了。。 舒念宁不情不愿,一步一挪行至他身前。 他大手一伸,将她捞坐到怀里。姿态与先前抱馨儿别无二致。。 “你倒是大方!”他盯住她,没头没脑甩出一句。语气罕见的阴阳怪气。 奇异的,大条的舒念宁居然听明白了。。 不是吧,这人难不成还会读心术?! 舒念宁诧异极!不自觉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他。 他眼神一黯,俯首便咬住了她的小嘴。以近乎惩罚的力道,肆虐着她的唇。 他一反常态,攻势迅猛而急切。她感觉到疼痛,她想,她的唇大概要被他亲肿了。。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她没有表现得争风吃醋,没有对他显示出强烈的在意,因而,伤到了他那颗高傲的男人的自尊心。。 自大又自私的男人! 她心有怨念。倘使她真的表现出妒妇模样,碍了他晏家繁衍生息的香火大计,他怕是又该不喜了吧。 心随意动,她开始挣扎。小手徒劳的推拒,他不为所动,只一个劲的啃咬着,从她的唇转向她的脸,再到她的脖颈,很快便有了往下的趋势。。 这人哪里是属龙的,根本就是属狗的! 枉她之前听谢嬷嬷说他属龙时,还道,真是挺符合他这个人设的~天生贵气逼人。。 晏逸初感觉到小人儿使力的挣扎,他一努唇,抱她起身直直向房内行去。 窝滴个圈圈又叉叉。。 他的意图昭然若揭,舒念宁羞得脖子根都红了。。 这个大污龟!! 特么的,书上不是说,古人最是避讳白日里行房,意谓“宣(yin)淫”,不成体统! 怎么到了晏逸初这全成了大大的屁话,半分约束力都没有。。 梅林里也罢,现在晏府要被人传出闲话,她可怎么办! 她拿手捶他,小声提醒他:“大白天呢,隔不了一会得用午膳了。” 第29章 她的委屈 “爷的小兄弟饿得慌,你还是先喂饱“他”再说。” 他浑不以为然,带着男人情(qing)动后,特有的放(lang)浪和轻(tiao)佻语气,大剌剌说道。 。。。。。。 舒念宁欲哭无泪。。 他将她放到床上,不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覆身上去。 已然落入狼口。。舒念宁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少不得心肝儿颤。 立马识时务的细声央求道:“你轻点,我,我受不住。” 她话音刚落,他便沉沉的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雄性征服雌性的得意。 多么肤浅的男人!舒念宁只敢在心里腹诽! “叫你不乖!”他笑着捏她面颊,语音低哑。 她来不及反驳,整个人便都沉浸到,这个男人无所不在,强势霸道的体息里。他魁伟的身躯全然包裹住,她细瘦柔弱的小身子。 一改之前的收敛与克制,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野狂放。。 沉实的楠木漆金婚床瞬时地动山摇。。 事毕,已是近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叫了水后,晏逸初将拿手蒙着脸,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娇人儿抱去洗浴房。将她温柔的放进浸泡了,养生药草的浴汤里。随之,他也跟着坐进浴汤。 他无奈又好笑的看着,执意不肯放下手来的小娘子。 唉,又哭了。。 “怎的又要哭?这次应该不疼了吧?告诉爷,是不是还疼呢?嗯?”他有些心虚的问道。 舒念宁不理,她实在委屈。她被他按着结结实实做了三回。。。怎么能不疼!身子都要散架了好吗!! 这男人精力旺盛得令人发指。。 她就搞不懂了!明明同样都是肉长的身体,他怎么就跟钛合金铸就的一般,完全不知疲累。。。 她算是见着了什么叫做铁打的身子。。 “快别哭了,呆会眼睛又得红了。要让馨儿看到你的兔子眼,她可是会笑话你的哟~你是她娘亲,被她笑话多丢人呀!”他轻声慢语的哄劝道。 眼见小人儿仍是捂住脸,小声抽泣。他干脆伸手用了巧劲,掰开她的手,轻掐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舒念宁负气,垂下眼睑偏是不肯看他。她就不信了,他还能硬把她眼皮掰开不成! “个爱哭鬼!气性大得很!”他狎笑着轻点她的小鼻尖。 她气不过,愤然回击:“你坏得要死!尽知道欺负人!!” “男人都爱‘欺负’女人,这是天性。”他大言不惭道。 第30节 …… 舒念宁撇嘴,心里大翻白眼。。 “小傻子!”他凑近道:“男人只有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想着要‘欺负’她。越是喜欢,便越要‘欺负’得狠。” 嘁。。他还有理了!他这是要表明,他很是喜欢她么。。 如果男人的喜欢就是要象那样子,翻来覆去陪着他做那档子事。她还真是不能苟同。。 这次她被惊吓坏了。尤甚她的第一次。 她只经历过他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与前几回他给她的感受不同,他今天似乎格外亢奋。。 全程眼眸猩红,直勾勾的盯视着她。那眼神,不夸张的说,就象凶悍的猛禽看着爪下,无力反抗的猎物一般。 老实说,她当时好生畏怯! 晏逸初看着她孩气的闭着眼,小模样儿可怜兮兮。。心里叹息:没法子,小人儿太小,不解风情。 在外行走时,不知有多少投怀送抱,指望与他春风一度的妙龄女子,渴盼着能得到他这般的疼爱。 好吧,他承认今天做得是有些过了。。 起先,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对分排妾室侍寝时间,无可指摘的宽容大度,令他莫名的不舒服。。。 她的漫不经意,惹得他心头焦躁! 也许男人不高兴时,都会本能的寻求身体慰藉。他那会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想着要将她压下身下,狠狠的“欺负”一回。 非如此不能消他心头郁闷之气! 到后来,呃,到后来渐渐失控。。 说到底是她的身子对他太具吸引力,食色性也,前头几回,他怜她初经人事,担心太过激狂,她经受不起。 遂勉力克制。那些积攒着的压抑情(qing)欲,由着今儿不知名的怒气,一并宣泄了出来。 一不小心,没把握好度。。 大抵是真弄疼了她。此刻平静下来想想,还真是他的不是,无名火来得不该。 讲真,小东西今天表现出的气度,其实很得体。难道,真要她闹着不许他亲近妾室么? 那样不是会更难收拾!他心里很清楚,罔顾晏家迫在眉睫的香火子嗣问题,是不现实的。 “好啦,好啦。”他怜惜的亲亲她的眼皮,吻去她面上的泪痕。柔声安抚道:“是爷的不是,爷给你赔礼好不好?” “怎么赔?”她睁开眼,抽吸着鼻子,很实际的问道。 。。。。。。 晏逸初。。 “乖亲亲,告诉爷,你想要爷怎么赔呢?但说无妨,只要不是天上的日月星辰,爷都能给你弄了来。”晏逸初慷慨道。 为求哄得佳人一笑,但凡他能做到的,他当真都情愿为她去做。便是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也,牛皮吹破天!她要电脑,网络和手机。他能弄得来嘛?无知的古人!! 舒念宁鄙夷的睇着眼前面含春风,志得意满的臭屁男人~ 当积德行善,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关键是,她说出来定然会吓到他! 且若她真要那般要求,确亦是无理取闹,委实刁钻了些。平心而论,他在这个朝代,算是站在金子塔尖的人物了。 实乃呼风唤雨手眼通天的天之骄子。 能耐往大了说,那就是乔布斯,比尔盖茨,李嘉诚啊~ “说呀?”他轻声催促,好奇他的小娇儿,会要他赔什么? 舒念宁犯了难,她仔细想了想,有些泄气。。 她想要的二十一世纪的消遣,他都给不了了。 嗯,她心念转动,现在想不出来,可以先挂着嘛。待日后再找他兑现~ 想通后,她心情振奋起来,神气活现的对他说道:“这个暂且记账。待我好好合计合计。等我想到了,再说与你听。” “成!什么时候思量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爷取。此诺无有期限,终身有效。”他逗她道。 “那等会,你给我打个欠条,签字画押。”不管怎样,口说无凭,还是有字据立着靠谱。 好个古灵精怪滴刁钻丫头!晏逸初失笑。 “没问题。沐浴完后,待用了午膳,爷就给你打字条。” 他宠溺的说道。只要小人儿开心,陪她玩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又有何妨。他心甘情愿。 “为什么要等用午膳?”对于他效率的延迟,她很是不满~ 轻轻揪了揪她的小脸蛋,貌似比初次手感圆润了些,他满意的想。 “放心,爷历来说话算话,还能食言不成。”他信誓旦旦。 切,作为一个有“前科”滴男人,她才不信。新婚洞房那夜,他便食言而肥过。她可是有“血”滴教训。。 得,小鬼难缠! 望着小娇妻明显质疑,甚而带着些不屑的眼神。。。 他只得继续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显示诚意,郑重起见嘛。待午膳后,爷就带你去书房。你说让爷签字画押,爷的印章可都在那。” 原来如此。 “好吧。”她勉为其难道。 用罢午膳。他牵着她去他的书房。与去怡园一般,走了长长的路。。才到得他的书房。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爱斗地主。。 地主就素土豪啊!“打到土豪,均分田产!!”啧啧,光听口号,便似打了鸡血般,令人热血沸腾啊。 这晏府要在新中国解放革命那会,妥妥滴被充公的命数! 而晏逸初这家伙,便是要被□□示威挨□□的大地主! 想想那画面:晏逸初头戴尖尖的高帽子,胸前挂着写满了罪名滴告示牌,被五花大绑拉着游街。 舒念宁突然感觉很难受,她也说不上来。但她就是打心底不愿,晏逸初遭受那样的磨难。 有些人天生只适合被仰望,你还就无法想象,潜意识里便不能容忍,那些摧折人心的劫数,降临到他们身上。 不恰当的说,有点被亵渎了的意思。 他的书房一贯的晏府做派,充斥着古朴典雅的雍容大气。陈设并不多,但样样质感考究。 书房里燃了香炉,篆香缭绕,甫进来,便觉得心思沉静,外界的浮华喧嚣,仿似另一世的尘事,不值一提。 靠墙的两列大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舒念宁粗略的扫了一眼,都是繁体。。好多的生僻字。。。 第30章 他爱的女子 一直注意着小娇妻的晏逸初,见她进了书房后,便象个好奇宝宝似,伸着个小脖子,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琉璃般晶莹。好看得紧。 这会这双乌溜的黑眼睛,正瞧着他书架上的藏书。小脸上秀眉轻蹙,编贝般小巧的牙齿,无意识的咬住下嘴唇,状甚纠结。 他忍不住拿手指摩挲上她的唇,带着占有欲的口吻低沉道:“傻瓜!不许咬唇,那是爷的~” 。。。。。。 舒念宁。。 她很无语,没好气的嗔他一眼。他却开怀的笑起来。躬身自后环抱住她娇软的小身子,下巴轻磕在她颈间,与她头挨着头,雄浑的鼻息喷洒在她脸颊与颈脖间。热热的,些微的痒。 “累不累?”他柔声问。 “还好。” 她也以为自己会很累,但出乎意料,确实还好。由此可见:人的潜力是可挖掘的。。事实胜于雄辩! 不过,有一说一,她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还得归功于他事后的温柔。 共浴时,他殷勤的给她揉捏按摩,加之,有那特制的温热的浴汤相辅相成。是以,她的疲乏去得大半。 便是才将走了那一段长路,也并未感受到有多么累。 一来,他们走得很慢,他很迁就她的步子。一路闲庭信步般悠悠然晃到书房。晏府就是个大公园,景致怡人,她迷醉其中心情雀跃,很是畅快! 心情好,正如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所言,精神亦然愉悦。自不会想到累还是不累?就没花那心力去思虑这个问题; 二来,好歹已给晏母请了几回安,多少有些锻炼出来了吧~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想看书?” 他试探着问,已知她不是柳依晓,就那老虔婆所言,她乞儿出身,自是不识字的。 但他总有个强烈的感觉:她不似一般的乞儿,她身上隐约展现出的那种,他暂时还不能,准确形容出来的特别气质,让她有别于市井里,寻常所见的那些泥孩子,那些流浪儿。 不说别的,单从她的名字上便可见一斑:“舒念宁”,很有些书香气。 她当然识字,虽然这些古籍上的生僻字,她都不太认得。。 但她确是识字的,而且,她现在是柳依晓,她想,那柳家千金即便身在深闺,应该也是识得些字的吧。 因为吴嬷嬷曾在她面前夸口,她家小姐会行酒令,擅诗词。在吴嬷嬷嘴里,柳依晓可着实是个惊世罕见的大才女。 于是,她答道:“嗯,有没有好看的话本?” “有,想看哪样的?”稍直起身,他感兴趣的看着她,眸光晶亮。 呃,能不这么期待的看着她么。。这样她压力好大。。。 她不是什么有追求的人啦~意境太高,太精深,太过有寓意的书籍,都不是她的菜啦。。 她这么个简单的人,就想看看轻松欢乐的小故事。权充个消遣。 “你这都有些什么适宜我看的书呢?”她将皮球踢回给他。 第31节 做选择题总比做问答题来得容易~ 瞅瞅怀中的小人儿,他当真思考起来。便是他再觉得她与众不同,她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知道她不是柳依晓后,他自然也不会以为她真的年届16,已是破瓜之年。眼见为实,以他的目测,他的小妻子,顶多初入豆蔻之龄。满打满算不会超过14岁。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他家的小妇人。得给她看些什么好呢?他不自觉站直身体,一手搭她肩膀上,一手托腮沉吟了好一会。 最后,他选了几本拉着她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先行坐下,再揽腰将她抱坐到腿上。 唉,古文真的很艰涩。。 舒念宁瞪大眼,望着放置在她眼前的这些书。惭愧,单是封皮,她就有好些不认得。。 “看看。”他温声道。 她依言,随手执起一本翻开来,也哇。。繁体也罢,还是竖行排版,从右至左。。更坑爹的是,整个页面不见任何标点符号。。字都是一直排下来,密密麻麻。。 所以,这是要自己断句了?!orz..这不折磨人呢嘛。。。 她只这么瞟了瞟,便觉得脑门发胀,眼仁儿生疼。。。 可怜的古人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她甚感同情。 “不喜欢?”他瞧她突然变得意兴阑珊的小样儿,疑惑问道:“一本都看不上?” 唉,哪里是看不上,都看不懂好嘛。 本来就多晦涩生僻的字眼,行文亦是标准的古文风格,兼之那跟视力检测似的排版,再兴奋的心思也得歇菜啊。 “看不懂。”她眨巴着眼,老实道。 晏逸初莞尔。就着她的手看着翻开的书页,笑道:“是都看不懂?还是不认得字?”他问得直接。 “认得一些,也有好些不认得。” “嗯”,他扬声道:“那爷陪着娘子一起读可好?” “好好好!”她答得狗腿:“要不,就夫君给我念念吧。”能解解闷多好啊! 她想了,这些繁体古文纵是学会了,于她也没多大裨益。这个时代,又不容女子出外抛头露面。。 便是满腹诗书也不过博个才女的名头,做不得营生。尖刻些说,在这里所谓的才女,博学多识,说到底亦是为了取悦男人。 她还是省些脑容量学点别的吧。至于这个“别的”具体是什么,见招拆招,到时再看吧。 人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舒念宁骨子里就是个心大的。。 晏逸初见她眼巴巴瞧着自己,顿觉心里头软软乎乎,格外受用。 “成!”他俏皮回道:“夫人为大~为夫莫敢不从~这就给夫人念书~~” 言罢,他读了起来,声音醇厚动听。 原来这是个灵异神怪的话本,大意概括起来如是:一个樵夫上山砍柴,所经历的奇遇记。 舒念宁不爱听。。 问:“没有别的有趣的故事吗?” “那你想听甚么?说来听听。”他纵容道。 她抿抿唇,口比心快莽撞的说道:“爱情。有没有爱情故事的话本?” 说罢,又先失望了。想他一个阳刚爷们,定是不屑看那些个女儿家的书。 还有啊,她已为人妇,央着夫君要看男女情爱方面的书,是不是挺不合宜的啊? 都怪他对她太温柔,只除了那事外,他几乎凡事都顺着她来。以致,她的警戒心越来越淡。言行间常不自知的突兀大胆。。 她担心的看着他。 却见他对她笑得宠溺。他轻轻弹了弹她的耳垂,翻开摆在桌上的第三本书道:“喏,这不就是。” 舒念宁诧异了!也,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有这些个风花雪月的书哇。。 “是什么?”有了“前车之鉴”,她已懒得翻开,习惯性的依赖他~ 晏逸初拿的这本书是《京本通俗小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纯正的爱情小说。里面多为一些类似《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通俗故事。只是也包含了些情爱小故事。 晏逸初拣着里面的几则爱情故事,给他的小妻子说起书来。 舒念宁愈听愈奇,这些故事竟然是讲述了女性对爱情生活的主动追求。。 她归纳了下:几乎都是通过对妇女在爱情,婚姻问题上的种种遭遇,揭示反封建的社会主题,表现她们为争取婚姻自由,追求幸福生活所作的反抗和斗争。 。。。。。。 不是吧,如此惊世骇俗。。 她纳罕的侧头,瞧着夫君那一副老神在在的脸,心里真正好奇:他读这些时,会是个什么心情? “看什么?”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停下来。 “你赞同她们的做法么?”她傻傻问出口。 “人各有志!我朝亦有不少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他平和道:“端看各人造化。有的能修成正果,有的只能悲剧收场。” “那你喜欢这样的女子么?”她细声问道。心里却似依稀有了答案。 果然。。 “不喜欢!”他丝毫也没犹豫。 。。。。。。 想他那强势霸道的性情,也是不会喜欢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了。 晏逸初的确不喜欢~他可能会欣赏她们的勇气与执着,但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子。 他是非常传统的男人。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对自己身边的人,会本能的兴起一种“家长式”的保护心态。 是以,他由来喜爱能激起他保护欲的女子。 对这新婚的小妻子,一见倾心,须臾不忍相离。追根究底,正是初见面时,他便对她产生了浓浓的保护欲望。 这么个柔弱的水晶似的小人儿,他想要将她永远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遮风避雨,挡住世间一切霜刀雪剑,给她一世安乐。 第31章 厉害的夫君~ 他含情的眼眸,热烈的投注到她身上。她感觉面皮发烫的厉害,极之难为情! 这家伙!搞什么嘛? 她这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惹得晏逸初心猿意马。 “为夫给夫人说了好一会的书了,”他闲闲道。慵懒的语调分明带着一抹“不怀好意”~ “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看在为夫对娘子这一番心意上,娘子要不要考虑下,给为夫一点奖励?” 他光明正大的索要起“福利”来。 那眼神儿明目张胆,肆无忌惮。舒念宁已经很熟悉,那其中的意味了~ 她撇撇嘴。。 这人啊,但凡和她在一起,不消一会,便要现了原形。忒爱摸摸抱抱举高高。。。 看来,他对这具原主的身子很是喜爱。 她不知怎的,感觉分外失落。 说到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几无能超脱皮相诱惑的。如果,是她的原貌,他还会这般喜爱,这般疼宠于她么? 其实,她本来长得也不差,但和这生就绝色的于六,确不可同日而语。对于六的容貌,纵身为女子,她也服气。 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莫怪这心高气傲的贵公子,亦会拜倒在这原主的石榴裙下。 再说了,她自己不也是外貌协会的嘛。她也喜欢看好看的人和物。遇上不合眼缘,长得难看的人,她也会自然而然心生不喜。 所以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委实不该,苛刻强求一个男人舍美择丑。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 “需要考虑这么久?”他佯作不满。表情象个等糖吃的小破孩儿。 舒念宁没辙。。 这家伙对这方面的“福利”执拗得很。。 她嘟着嘴面红红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嘛?” 末了,不放心小小声加了句:“今日不可以再那样了!我,我真的,真的,”却是说不出口。 “不可以怎样?娘子又是真的如何了?”他偏要闹她,明知故问的逗弄道。 “反正不许那样!”她恼羞。 “这可是书房呢?”为壮底气,她提醒他道。 孰料,这厮。。 “书房有何不可?”安心要逗逗她,他煞有介事道。 舒念宁杯弓蛇影~立刻要起身跑出去。这家伙疯起来,真的就象个假的晏逸初。。惟溜之大吉方为上策。 想当然耳,她是跑不掉的。。其实,她也没想过真能逃出他手心。然虽则,她富贵不能(yin)淫,贫贱或许移,威武必定屈。。 但这做人起码的态度与原则,她还是要表一表的~ 瞧她惊头慌脑,受惊小鹿似的模样儿,他喉结滚了滚,清清嗓子,半真半假道:“爷这桌子够宽,赶明儿什么时候,咱们试试?” 臭流(liu)氓! 怂人~舒念宁,识时务的只在心里头腹诽~ “别闹了!”她无可奈何,软绵绵央求道。 “那你亲爷一口。”他按捺不住,不逗她了。 第32节 主动亲他倒没多为难。他们之间最最私隐,最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也没什么好矫情了。舒念宁毕竟是现代姑娘,她不会故作矜持,造作扭捏。 她担心的是,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又那样啊?! 她怕了他了。。 似是看穿她的顾虑,他吃吃笑道:“别担心,亲一口就得。” 继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邪笑道:“你真当你家爷是铁打青铜铸的啊?!乖,让爷缓缓,明儿便可“上工”了。嗯!饿不着你~” 臭流(liu)氓! 舒念宁一千零一夜的腹诽。。 “倒是亲还是不亲啊?”他作势就要“恶虎扑羊”。 “亲亲亲,我亲我亲!”威武立马屈滴舒念宁小童鞋,忙不迭道。 吐气如兰,香甜软糯的娇唇亲上他面颊。 亲完后,她迅捷退开:“这下可以了吧。” 他竖起食指,摆了摆。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眼神促狭而灼热。 “你耍赖!”她指控:“说好亲一口。” “怪爷没说清楚”,他慢条斯理道,认错态度良好:“亲一口当然是要亲嘴了。爷的乖乖儿,你就再亲亲呗。”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她微微撅唇,认命的凑近他,贴上他温热的唇。轻啄一口后,便想离开。 他却食言!这个“惯犯”! 咬住她的小香唇,他反客为主。含进嘴去,吸附住吮咬舔弄。 舒念宁挣扎。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低哑的声线,显得粗嘎:“乖宁儿,别怕!爷保证,就亲亲,真就亲亲。” “宁儿,宁儿,爷的乖宁儿……”他一面吻,一面深情的喃语。真正浓情蜜(mi)意。 好在,他这次说到做到。 在吻得两人都有些气喘后,他放开了她。 手指抚了抚她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樱唇儿,他向后靠住椅背。一如既往,缓缓的温柔的拍抚着她。 舒念宁被他吻得晕晕乎乎,无力的偎在他怀里。 一时两厢无声。两人静静的享受着爱人间亲密的安然与宁静。 待得舒念宁回过神来,她想起来了,还有正事没办呢? 小手朝他一摊,理直气壮的说出到书房的初衷:“欠条呢?” 晏逸初忍俊不禁,低低笑:“知道啦!坏娇娇,少不了你的。爷这就给你写了。” 说罢,他就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准备写欠条。 “小娇娇,给爷磨墨。”他理所当然道。 。。。。。。 舒念宁茫然的看着他递过来的墨与砚台。 “不会。”她答得干脆。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不懂装懂。。 闺秀女子不懂磨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吧。 说来,她今天可是又逾矩了。。 舒念宁此刻才意识到貌似内宅里的妇道人家,是不得到这外院里来的,甭论还是一家之主的爷们的谈事议事之地。 如此,她夫君倒是真的十分纵容她了。 闻言,他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身边,扬声道:“来人。” 少顷,有个书僮模样的青衣少年进了来。 “爷”,他并不虚礼,只一派听候吩咐的恭敬模样。 待见到爷身前的舒念宁,明显有些惊愣,但随即乖觉的微躬身,拱手道:“给夫人请安。” “弄点清水来。”晏逸初对他言道。 书童见到两人那情状,早已明了。 “诶”了一声后,自取水来。 晏逸初示意他退下后,手把手的教着自家媳妇:“没什么难的。只需用洁净清水,动作不要急,就这般不紧不慢,拿指按着推。”他示范给她看。 “爷自己磨过?”她见他动作熟稔,好奇问。 照理,他这般身份,怎么也不会劳烦到他自个磨墨吧,她想。可眼见他做得这般得心应手,好似已做过千百遍。 “没有。也不是甚么多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只用谨记住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看看就会了。” 好嘛,天资聪颖呗~ 磨墨本当是一件体力活,磨久了,腕子酸得很。 但舒念宁第一次做,只觉新奇好玩。小脸上盛满了兴奋之色。 的确如他所说,没什么难度,她有些得意。 晏逸初走回书桌,嘴角噙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小人儿投入的动作。 等了会,他看着也差不多了。遂摆好纸后,取了笔先润了润,大手一挥,字条一气呵成。抬头便对上她惊叹的眼神。 “爷的字写得真好!”她钦佩道。 不巧,前世的她就被她那望女成凤的母上大人,给逼着学了好几年的书法。虽然自身功力马马虎虎,但却练就了她一双几可媲美专家的,专业的鉴赏眼光。 从他拿笔的那一刻,她便被牢牢吸引住。端看架势,也知这是个行家。待看他落笔写下的字,果不其然,真乃书法大家的水准! 晏逸初从来没觉得自己书法有多了不得,毕竟自小便开始练笔,写字这事就跟吃饭,睡觉般平常。 但头一次见小人儿这般赤诚的崇拜着看他。他不免也自得起来~ “来看看,爷写的欠条合不合意?成的话。爷就盖章了。” 舒念宁走过去,仔细鉴赏。 对于欠条的话语,她看得随意。本就是当时感觉委屈,心里有气,想着要磨磨他,随口的一句。难为他大男人家家,愿陪她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她的目光盯着宣纸上笔墨未干的字迹。他的字,形容饱满而不失灵动飘逸,且用笔劲道,苍劲有力。 人说字如其人。甚有道理。他的字正如他的人一样,大气磅礴,十分爷们。 说到字体的话,舒念宁觉得他揉合了颜筋柳骨之长,却又自成一派,别具风格。 第32章 逢知音 唉,真是愈看愈心喜! “夫君棒棒哒!”她拍起手掌,语气真挚,赞得诚心实意。 晏逸初一时也想不出“棒棒哒”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算上这回,他是第二次听到自家娘子如此夸赞于他。他在脑子里搜了搜,确定除却他的小娘子,再无第二人对他这般言语过。 饶是他经年走南闯北,自恃见多识广,亦不得不暗自感叹:吾朝疆域辽阔,地大物博。总有为己不知事!人之天地,如斯渺小矣。 只是,枉他常年场面上行走,听过的恭维话不知凡几。早已练就出处之泰然,荣宠不惊的气度。 哪晓得,竟会让小娘子简单仨字,搅得心潮澎湃,喜不自胜。也许,是她那一脸不作伪的神情,那澄澈的眼睛,在在的告诉他,她说的有多真心! 决计不是商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出于利益的计较而有的逢场作戏,蓄意逢迎之词。 她是个真而纯的小东西。便是她用着柳依晓的身份,他也这么认为。 ”爷的字真有那么好?”晏逸初面上声色不显,装模做样的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语音清脆。 然后未及思量,她已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颊啄了一口。 这是她前世里,面对身边亲密的人,诸如父母,亲朋表达喜爱的习惯方式。当然,只限于非常非常亲密的人~ 她亲得自然,亲完便低头继续欣赏着晏逸初的字。犹不自知自己貌似潜意识里,已将他当作了极为亲密的人。 晏逸初但觉心底深处由着小人儿,突如其来的亲吻而冒将出来的丝丝甜意,一寸寸蔓延,渗透至他的四肢百骸。 一种极其新鲜的欣悦之情,立时包裹住他的身心。感觉真是妙极了! “会写字么?”他问的随意。 毕竟是阅历丰富的人,哪怕心底狂喜,对面前这少不更事的小娘子,他还是能克制住情绪的~ 她说她是识得些字的,但却不知她会不会写字? 肿么办?看他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她的瘾头也被勾起,蠢蠢欲动。 她的书法水平是一般般啦,但她前世可是痴迷研习书法的书法爱好者,是一枚实打实的发烧友嘞。 母上大人给她报的那些个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特长培训班里,她独对书法兴趣浓厚,爱不释手。 她在心里迅速思忖着,柳依晓是闻名庆州,响当当的才女,能书善画,自也是能写字的。才将他让她磨墨,她不得已只能实话实说。确实不懂啊! 前世都有现成的墨水出售,只要舍得,多好的墨汁都能买得到。大概只有功成名就,有那个闲情逸致的书法大家们,才会自己磨墨,捣鼓捣鼓古色古香滴情调儿。 然柳依晓出身富贵,不懂研墨却能写字,也在情理嘛。大家小姐自有丫鬟伺候,如此一想,她抬眼瞧了瞧晏逸初:“会得几个。” “哦!”晏逸初是真有些吃惊,因他知她并不是柳依晓。 他将那欠条挪至一边,顺手拿起一张新的宣纸,摆放好后,笑道:“还请娘子用墨,也让你家爷饱饱眼福。” 舒念宁望了望晏逸初,眸子里闪过灵动而狡黠的光。嘴里自谦道:“恭敬不如从命,妾身献丑了~ ” 心里却道:嘿,可不是有眼福了~今儿就让你这个古人,瞧瞧我们现代人的书法~啧啧,这可是跨越时空,千载难逢的事啊! 第33节 晏逸初惊艳的发现此刻他家的小娘子,美得灿耀人眼,风华动人。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不舍挪移半分。 这一刻的她不再畏缩,不再胆怯,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真正勾了他的魂。 他看着她架势十足,在纸上铁画银钩,竟然很有些功底。他目不转睛,随她的笔触游走。 舒念宁一气写完,搁了笔。晏逸初看到她写的是: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愿娘福寿安康,愿君前程似锦; 人说字如其人,他觉得此言差矣。。 瞧瞧他家小娘子,人小小。然她的字却出人意料的笔力劲挺,不似女儿家的清雅秀美,倒是男子书写的一般刚柔拙巧,有股不羁的豪放恣意。 要说合她性情之处的大概是其字体,书写得气韵流畅,自成天趣,清新率真。 舒念宁一面看看自己的“墨宝”一面观察他的神色。察觉出他的赞赏之情,心里免不得也有些沾沾自喜。 心说:bingo~ 说实在的,今儿她自认是超常发挥了~简直说得上是她有史以来的神来之笔~~ 不知是不是身在古代,身临其境的缘故,她的字还真是平添了不少古典意蕴。 她写的繁体,书法嘛繁体字多见。至于学习的派别嘛,只能说集众家之长。。 因为她猴子似,不能耐心研习一门的书法,基本所有流传下来的大家书法,她都有临摹学习过。 晏逸初含笑睇着他家的小娘子,油然而生与有荣焉的快慰心情。唔,他的小娇娇,貌似很不简单呢?他对她愈来愈好奇了。 “夫人的字着实不俗,可否告知为夫,师从何门?”他问得正正经经。 呃。。 “不过是闲暇时,为着消遣,临摹了爹爹收藏的几本大家真迹。今儿在爷面前实乃班门弄斧,上不得台面。” 晏逸初见她明明洋溢着自喜的小脸,偏要为着礼节假模假式,说这言不由衷的话。他好笑之余,陡然间又想到自己刚才不也一样~ 一抹笑弧跃至他唇角。他情不自禁抱起小人儿,转了个圈。站定后,额抵着额,鼻尖对着鼻尖,亲昵道:“爷这回是找到宝咯。你呀,就是爷的宝贝儿,千金不换!” 舒念宁被他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却很高兴。有种同道中人,寻得知音的感觉~ “娘子的字已很见功底,荒废了可惜。以后,便到爷的书房来,每日里练练,嗯?” 舒念宁扑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略惊讶道:“可以么?不是说内宅妇人不得到外院里来么?说来,我今儿已是逾矩了。要让娘亲知道后,不晓得会不会生气?”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爷的人,哪个敢乱嚼舌根子!惹是生非之辈可进不了我晏府的门,放心吧,下人们都知分寸。 再说了,便是娘亲真知道了,有爷在,你怕什么!一切自有爷为你做主,便是天塌下来,也有爷替你撑着。”他表情认真,语声铿锵有力 舒念宁“嗯”了一声,埋首在他肩上。心砰砰直跳,思绪翻江倒海:唉,怎么办?听得他这席话,她觉得自己有强烈的心动的感觉了。 他说话时的样子酷毙帅爆,男友力max!杠杠滴! 紧紧拥抱了会,晏逸初捏捏她的脸,亲昵道:“乖亲亲,得回主屋去了。谢嬷嬷的药应该也差不多了。” 舒念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十全大补汤。。 哎呀,郁闷! 那岂不是这避孕的时间里,他们每亲热一次,她就得喝一回。依他频繁的需索程度,那她还有得喝啊!待她可以不喝时,又该是要为晏家孕育子嗣了。 真素前有“狼”后有“虎”都不轻省。 还有呀,她每喝一次,不是变相昭告着谢嬷嬷那一众为她熬药的人,她和他又那个啥了嘛。。 哇也,一点点隐私也米有了呀。。。 她立刻蔫头耷脑,恹恹然。喜怒形于色的本色越来越不能遮掩。 “怎么了?怕苦?这个爷就帮不了你了。乖,良药苦口。喝了有好处。”他将叠好的欠条递到他手上,温声安慰道。 她怨念的看着说得一派轻松的“肇事者”,他就不能少要点!他甜了,她就得苦了。。 “好好好!都是爷不好。就当为爷忍忍,嗯?”不是他会读心术,而是她这张小脸,明明白白写着呢~ “要不,自今儿起,娘子每喝一次药,便可以象爷提一个要求,还是那句,只要爷做得到,定不让娘子失望,一定满足娘子心愿,如何?”见不得她有分毫的不开心,他开始利诱~ 只希望他家的小娇儿,时时开怀。 “暂时想不到的,也如这欠条般,先记着。嗯,干脆拿个账本专门记录,好比银庄存钱,爷就做你的愿望银庄。” 舒念宁闻言,眼睛亮了亮,转瞬熄火。。 听他这话,日后她喝这药的时间多着呢?都要开愿望银庄了。。他,他他是有多大“需求”瞧瞧他全不知避讳。。。 不要脸! 舒念宁撇撇小嘴,无可奈何。沮丧的小模样儿好生可怜!他看得心疼,却亦然无可奈何~这个事他替代不了啊!总不能让他以后都不沾她的身子吧。。 她是他的药啊!情动何以解,惟他家小娘子也~ 第33章 情动 一路轻哄着小人儿回到霁枫居。预料不差,汤药刚刚好~ 喝罢汤药,晏逸初让人将馨儿抱了来。只是没玩上一会,谢嬷嬷就进来言道:“少爷,说是下面茶庄的陈管事来了,有事需要向你禀报,见还是不见?” “知道了,跟他说在书房里候着,我这就过去。” “是。”谢嬷嬷领命退了出去。 看来是有公事要办了。 “小乖,就让馨儿陪着你,你们俩也整好培养培养感情。”他笑嘻嘻分别摸了摸她二人的小脸,交代后便去了书房,留下一只小团子~ “嗨!”她对着小女娃绽开大大的笑容:“爹爹走啦,咱们两个玩咯。” 馨儿望着她,不说话。 。。。。。。 小孩子的心理可难不倒她这个“孩子王”。小孩嘛,初始总是有些认生。她也不急,并不与这小家伙多套近乎,却唤着丫鬟取了些纸过来,再要了些细枝条,低头不慌不忙折叠起来。 馨儿盯着她,显是好奇。 舒念宁嘴角轻牵,忍住笑意。手里动作不停。一会功夫,好几只风车便立在了桌案上。她对着风车轻轻吹,风车便转个不停。 馨儿的眼睛立马长在了风车上~ “馨儿,过来,你也吹吹。”她对小娃娃招手,诱哄道。 小家伙巴巴的望着她,停了会,终是迈着小短腿儿,走到她面前,仰着脖子,好奇的瞅着转动着的风车。 舒念宁抱起她,轻握住她的一只小胖爪子,执起来拨弄了下停住的风车,那风车便又转了起来。 “咯咯咯……”小家伙笑出来,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喜,很是喜乐开怀。 如斯轻松收到预期中的效果,舒念宁也是高兴。由着兴头,一鼓作气接着给小娃娃,叠出小船儿,小猫小狗小兔子。 乐得馨儿小手拍不停歇~ 就这么会功夫,便对她这个新娘亲青眼有加~。 接下来,小家伙便跟个小尾巴似,亦步亦趋粘上她了~ 舒念宁心头感慨:不愧是晏逸初的亲闺女~两父女粘起人来,都一个样儿! 不过,对这小家伙的粘人,她是很欢喜的,本来也是孩童性子,有这么个萌萌哒的“小伙伴”陪着,好玩又有趣,真当解了闷儿。 一大一小“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 屋子里不时飘荡着馨儿软糯的童音,唤着“娘亲”。 好半晌后,馨儿小手摇着她的襟摆,奶声奶气道:“娘亲,馨儿要听歌,娘亲唱歌给馨儿听。” 唔。。唱歌本不是难事,只是她并不会这个时代的童谣啊?! “乖馨儿,待娘想想。”她柔声对着不停摇着她衣服的小娃娃,安抚道。 想来想去,她想了首儿歌,自觉比较适宜~ 于是,晏逸初回来时,便听得主屋里传出的:“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yi)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敢情是他的小娇娘,正唱歌呢。他忍不住驻足,凝神细听。她的声音清婉悠扬,合着这怪有意思的歌词,听起来很有些意趣儿。 他注意到她唱的并不是当朝的童谣,起码,他之前从未曾听过。这个小娘子,真令他刮目相看呐。 他面上柔情似水,笑得温柔。待得里面歌声停了后,信步进了屋。 “爹爹”,馨儿叫得欢快,却并不象以往那般,直接扑到他怀里。依然偎着舒念宁。 哟~这么快就好上了~~晏逸初摸摸下巴,心里头却格外欣悦。 “肚子饿没?”他走到她们身前,柔声问道。 对面两双同样晶亮的大黑眼睛,相视一眼,转而齐齐对他摇头。 咦。。 他疑惑,这不到了晚膳的时候了吗? 不说馨儿,他这小媳妇儿可是最盼着用膳时间呢。 “那个,我们吃了些点心,现在一点都不饿。。” 舒念宁小小声道。心里后悔,早知克制点啦,都怪晏府的糕点小吃太可口。现在好了,到了吃主食的时候,却是没肚装了。 他会不会怪她不分主次。。带着孩子吃零嘴,误了饭食。 偏馨儿在一旁,拍着自己吃得溜圆的小肚子,童言稚语,一派天真:“爹爹,馨儿肚肚圆圆的,装不下啦。” 晏逸初哈哈大笑,抱起女儿道:“好呀,你和娘亲都不乖,你们都不吃,爹爹怎么办?爹爹肚子还饿着呢!” “爹爹吃,馨儿和娘亲一起陪着爹爹。”小家伙细声细气。一脸的“我很乖巧.jpg”~ “好”,他很捧场~点着小家伙的小鼻尖,笑着看了看低垂着脑袋,一副“认罪”模样的小娘子。 “还是馨儿比娘亲乖。”他促狭道。 自觉理屈的舒念宁,眼观鼻鼻观心,虚心受教~ 第34节 “吃独食”的晏逸初用罢晚膳,交代了谢嬷嬷再备些膳食,以防这一大一小全程“敬业”陪着,只看不吃的娘俩儿,夜间闹“饥荒”~ 次日,与晏母请安。起初,听儿子言道,已排了伺寝日子,她很满意。待听得是自下月月中时分才开始,心里便有些不太舒坦了。 这才月初刚过,待到下月,整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你既已作了安排,娘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由你做主。” 她忍着心里的不情愿道:“那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便多陪陪晓儿。茶行的事交由几位管事去处理,你只要不定期,看看账本就好。” “是,儿子知道。” 也是直到此时,舒念宁才恍然,她没看错,梅萍想来是极为失望了。。 大抵不止是每月伺寝时日太少,也许便是因为要从下月才开始。。 听谢嬷嬷讲,晏逸初常年在外,呆在府上的日子非常少。那梅萍想是盼了很久,现下却还得眼睁睁独守空房一个月,心中该有多么的失望不言而喻。 唉,情爱的世界,从来都是男人的心意为主导。勉强不得! 接下来的时光,舒念宁一如度新婚蜜月般,整副身心俱仿似浸泡于蜜罐之中,两个人过得真可谓蜜里调油,情浓意浓。 舒念宁觉得自己不必“记账”,但凡在这里她能想到的可行的消遣儿,他都先她一步逐一安排到位。简直面面俱到。 院子里架上了秋千,只要她兴致来了,他便会推她玩上一会; 他亲手给她和馨儿做了纸鸢,陪着她们一起去后山玩到尽兴而归; 在他一再的保证下,她又坐了几回“宝马”,他带着她游遍了晏府的领地~ 他还抱着她一起玩了“飞飞”,实现了她心心念念,头戴竹蜻蜓的梦想。刚开始,她不敢,怂嘛~抵不过他耐心的哄劝,战战兢兢试过一回后,便即刻爱上飞翔的感觉。 个中趣味,非一般美妙。没有笔墨可以形容。 他带她飞到房顶,她依偎在他暖热的怀里,吃着他喂给她的零嘴儿,一同欣赏着如银的月色;他带她飞去梅林,在漫天的花海中徜徉; 他每日都会陪她去给晏母请安。然后他们会一起去书房,她练字,他则处理下茶庄的生意,检查下账本。就是有管事前来议事,他也从不让她回避。 公事办完了,空出来的时间里,他便会陪着她一起练字。他的书房里原先挂着的,他游历四方搜罗到的,名家书画真迹都被悉数取下。 取而代之的是精心装裱过的她的“墨宝”。。 当然,这一个月里,那十全大补汤,她也没落下。。喝了不下二十来碗。。。私心底,她得承认,那事吧也没她以为的糟~ 她渐渐从中体会到趣味,除了每次欢愉过后必然的疲累。。还有就是那汤药太苦。。。 起初,梅萍每日里都来给她问安。到后来,她觉得俩人每每找不到共同话题,面面相觑的冷场,实在很尴尬。。 晏母那里实在没有办法,不能推脱。 但梅萍这里就不需要了吧,她从来也没想过要摆什么正室的谱。与其大家都不自在,何不干脆免去这全无意义的请安仪式。 于是,她向晏逸初的“心愿银庄”,提了第一个愿望:免了梅萍对她的请安。 梅萍知悉后,很是惶恐,跪在她面前请罪,直问是否有哪里冲撞了夫人,她只得一遍一遍耐心解释。 并与她直言道:“你想馨儿了,便过来看看。日后,都不必特意给我请安。” 好容易弄懂她的心意后,梅萍虽还是不大能理解,她这个主母不合礼教,明显离经叛道的行为。但到底是安心的接受了。 晏母知情后,自是不会高兴。晏逸初替她安抚了晏母责难的情绪,将事情全数扛在了自己肩上。只道:“这其实是我的主意。规矩也是人定的,我们晏家的规矩自今日起,改一改又有何妨。” 儿子这般说了,晏母也只得偃旗息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对她百依百顺~千般怜爱,万般疼宠,护得她密不透风。 她不自觉沉迷在他的温柔里。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然而随着梅萍侍寝时间的日益临近,她的心开始感觉到疼痛,无可言说的难过。 第34章 柔肠 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对梅萍即将侍寝这事,她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之前分排时间那会,她心里不愿意,但到底能接受。她同情梅萍,权衡利弊。 有着人在屋檐下,就得适应规矩的认命思想。 现在,她依然同情梅萍,但却因为不得不接受,而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他将要和他的侍妾,睡在同一张床上,裸(luo)裎相对做着与她做过的,男女之间最最亲密的事。 他也会那般柔情蜜意的对梅萍,那般轻怜蜜(mi)爱么? 单是想想,她便仿似万蚁噬心,苦不堪言。可事实上,他与梅萍亦是夫妻,早已行过周公之礼。而且他们还共有了孩子。 那为什么她现在会感觉这么难过,如此的难过!难过得让人无法忍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没有过恋爱经历的舒念宁,陷入深深的忧伤之中,怅然若失。 只是无论她怎样难过,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书房中的晏逸初望着怀中人儿熟睡中的脸,心思深沉。小人儿近几日,晚间总睡不安枕,除非欢爱后,方始能倦极而眠。 然亦睡不了几个时辰,便要醒转。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小娘子,情绪上的波动。小人儿有心事!心事还不小,浓重得很。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他们相处的很好。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不复早前的畏缩与胆怯。可见,她对他已产生信赖。对此,他感到十分高兴和宽慰,总算不枉他待她的一片真心。 起先,她的情绪变化初见端倪时,他很是纳闷。暗地揣度了一番后,他便认定应是与梅萍侍寝有关。 一来,小东西情绪透明,即便她努力隐藏着。只他对她挂了心,又几乎形影不离,怎会瞧不出来她的变化;二来,除却这件事,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可能。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有欢喜,有歉疚,更多的是心疼。她的懂事,她竭力的粉饰太平,强颜欢笑,在在的令他倍感怜惜。 小人儿人小小,却是屡屡让他大出意外!孩子般天真烂漫的一个人,竟非同寻常的明事理,格外的心地良善。 她这几日的郁郁寡欢,使得他也心思沉重起来。而今天晚上他便要去梅萍的住处。他定定的凝视她的睡颜,她睡得明显不若以往般酣实,秀眉微蹙,梦里也似有愁绪萦绕。 他轻轻抚触上她的眉头,低喟道:“小娇娇,你很不开心么?” 舒念宁醒来时,便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瞳仁黑黝,深不见底。但凡与他对视得久一点,就好似要被吸附进去一般。 “睡好了么?”他啄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问道。 “嗯。”她也低低答。 本来是来练字的,他对她练习书法这件事,甚为看重。每日必带她过来,陪着她敦促她指点她。。练上一两个时辰。 逢到这个时候,她就觉得他有些象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只是,他比她那脾性急躁的母亲,要好说话多了~ 事实证明,他的诱哄与鼓励比之母亲的鸡毛掸子,有成效多了~得益于他这一位良师益友,她的书法水平突飞猛进,自觉飞跃了好几个台阶,大有进益。 所以呀,她这种怂人,还是怀柔政策对症。 许是接连几日,睡眠质量太差。。今日没练上一会,便觉不支。由他抱着,睡了过去。 “为什么不开心?”他单刀直入打破了这几日,两人小心翼翼,想要逃避问题的局面。 “没有。”她当即否认。 “不喜欢我去那边?”他抬起她撇开的脸,掰向自己。 她不吭声。鼻端感觉到酸涩。 她能怎么回答呢? 那梅萍本在她之前,只因为出身局限,才不得以屈居为妾。说来已是不幸,难道她还要让晏逸初从此不再过去,令那可怜女子余生都要守活寡么? 这几天,她试图给自己催眠,她不能有怨言,她要知足。甚至应该感到庆幸,晏逸初并没有如时下富贵公子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他待她已是极好!巨细无遗,无微不至。在这个以夫为天,夫为妻纲的时代。她委实称得上是个幸运儿。他让她在这异世,逐渐有了归属感。不若之前的彷徨无依。 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不能用现代人的婚恋观,来苛求于他。再者,便是现代人里,从一而终矢志不渝,终身执着坚守初衷的又有几个?! 他有他的责任要背负——家族与子嗣。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然是个死结,她想不到有什么合宜的解决方式。不论怎样,注定有缺憾! 既如此,又何必与他为难,徒增他烦忧。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埋进他怀里,姿态依恋。 晏逸初欲言又止。他敏感到她此刻内心深处的痛苦,并为她的痛苦而心疼不已。此前,他从未对哪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受,就是他的那几位前妻,他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诚然,对她们的不幸,他会很难过。但不似这般的心痛。就象他亦从未曾思虑过,妻妾同行有甚么不妥? 而今,他头一次感受到难以言传的压抑。他的大掌持续着轻柔的拍抚她背脊,两人亲密相拥久久无言。 夕阳西下,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她推推他,小声提醒道:“你该过去了。” 他深深的注视她,她的小脸平静,甚而对他挤出了一丝微笑。他的心却感觉更痛了。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脸,不顾她说的要自己回霁枫居,固执的牵住她的小手,坚持先送她回去。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得缓慢。舒念宁是真的没有心力,她做不到精神奕奕,若平日一般走得轻盈。她已是尽量克制自己,将心里的痛楚掩饰起来。 这对一个眼看着夫君,即将步入别的女子帷帐,却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人而言,着实不易。她耗了大气力。心神俱疲。 晏逸初自是一如往常,迁就她的步子。更甭论,今天他也不想走得太快。 然,路总归要到尽头。再如何的放缓脚步,霁枫居还是映入眼帘。 进得屋后,他替她叫来晚膳。坐在桌前,执箸就要给她喂食。 她制止了他:“你去吧。她一定等着呢。统共也没得几日,不要让她等得心慌。” “我陪你用完膳再过去。” “不用了。”她摇头。眼神坚持。孩气的小脸显出女性的柔韧,竟然异样的美,摄人心魄撼动人心。 他顿了片刻,放下筷子,起身。 “让馨儿来陪你。嗯?” “嗯。”她乖顺点头。 他轻吁一口气,似是叹息。摸摸她的脸,他走了出去。 稍顷,奶娘抱着馨儿,进了来。自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后,晏逸初便有意没有让馨儿过来一起用膳。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全部的温存体贴都给了她。只望她能展颜开怀。 使力忽略心底传来的钝痛,她笑眯眯的抱起馨儿,耐心的给孩子喂起晚饭来。 第35节 端坐在屋内等着晏逸初一起晚膳的梅萍,坐立不安。不时差遣丫头去院子外看看,晏爷来了没有?丫头每回一次“晏爷还没来。”她的心便沉下一分。 今儿一天,自给老夫人请安后,她就呆在屋子里哪也没去。守在这方寸之地,一个人来来回回,踱来踱去。 天色渐灰,天光渐黯,他仍是没有过来。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都是依他的口味特地准备出来的。 “姨娘,姨娘,晏爷过来了。”外面传来丫头兴奋的叫嚷。 她沉寂的心即刻间鲜活起来,她走出门急切的问道:“可看清楚了?真是晏爷?” “当然了!奴婢怎会错认了主子爷。”小丫头很为她高兴,叽喳道。 “那他到哪了?” “快了!已过了回廊。” 闻言,她忙转身进得房内,在铜镜前左瞄右瞧,确定没有不妥,才赶紧坐回椅子上,等他进门。 须臾,晏逸初迈步走进屋。 “爷”,梅萍立刻给他见礼。 “以后这些虚礼都免了罢。”他挥挥手道。可能是受了小人儿的影响,他竟也觉得这些个繁文缛节,好生没意思。 他的话,让梅萍有些怔愣。。 好像自新任少夫人过了门,她的爷便仿似换了个人。以前,他也并非爱摆架子的人,但对祖宗规矩却是一直没有过异议。 兼之,天生贵气不怒自威,是以,自谈不上容易亲近。总归尊卑有别。 现在,他温和多了。不是她由来见惯了的那种场面上的温和,是真正的骨子里变得温煦起来。当然他的这种温和,几乎都给了那位少夫人。 面对少夫人时,他柔和得令人不可置信。 “爷,饿了吧?”她轻声问道。她看出他心情不佳,却是不敢多问,只能避重就轻。 第35章 情之一物 他就着她端来的水,净了手。又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干后,在桌子前坐下,轻道:“还成,你自个也坐下来吃吧。” 梅萍赶紧为他盛了饭,但凡他来她这留宿,她从来不唤丫头们进来随伺左右,一定要亲自在他跟前侍奉,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决不假手于人。 他端着碗吃得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他的宁儿刚才那一脸坚持的神色。这个傻瓜,明明自己难过极了!却始终不曾开口,要求他不要过来。 这会,不晓得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想着想着,他放下碗,完全没有食欲。 “爷,是菜做得不合口味吗?”他不吃,梅萍也不吃了,跟着放下碗。 “不是,是我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无妨,你接着吃。” “爷不吃,那便收了吧。其实,妾也不饿。”说罢,她便要扬声唤人进来,将桌子收了。 “不”,晏逸初抬手止住了她。温声道:“你吃。” 梅萍素来不曾违逆过他的任何要求,惯性的服从。端着碗味如嚼蜡的吃起来。 晏逸初起身,随意取了本书,侧身倚在屋内的软塌上。手执着书,却是心浮气躁,静不下心神。 今晚上他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又如前几次一般睡不着,真要睡不着了她要怎么办? 没有他陪在身边安抚,没有他给她讲述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打发时间。她一个人孤伶伶躺在床上,大抵会哭的吧? 那样一个爱哭鬼,偏偏最难过的时候,却能忍着不掉眼泪。 还有她便是睡着了,也不让人省心,肯定是会掀被子的。同床共枕一个多月,几乎每个晚间他都要替她盖好几回被子。小人儿熟睡后,睡相可不大好,总爱踢被。。 虽时值春暖花开季,然夜间更深露重,受了凉可怎生是好?要闹得咳嗽发烧,便要平白遭些闲罪了,本来瘦不伶仃滴小身子,好容易滋补了些,岂不是又得掉了回去。 尽管出来时,反复叮嘱了丫头婆子们,千万留心照料着,不得有丝毫闪失。他却依然不能放心,罕见的心神难安。 梅萍草草用罢晚膳,叫人收拾了桌子。 见他怔怔出神,犹豫半晌。起身至他身前轻唤道:“爷,不早了,妾给你备了热水,去洗洗解解乏吧。” 晏逸初回神,看了看她道:“也好。这就去洗了吧。” 言罢,大踏步去了浴房。梅萍紧跟着进去,服侍他宽衣。待他入了浴桶后,照例跪在边上为他捏肩擦背,殷勤伺候。 洗完后,晏逸初和她双双进了里屋。晏逸初赤着膀子,披散着头发,全身仅着一条亵裤,坐上床榻。梅萍上前攀住他的身子,开始亲吻他。 晏逸初身形不动任她作为,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他惊觉自己竟然毫无欲(yu)念。在梅萍俯身下去时,他阻止了她。 稍顿后,一把横抱起她,放置床上。倾身覆了上去。他吻得敷衍,始终无法投入。眼前不时闪现,宁儿带泪的脸。 这回为伺寝的事,小人儿并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但他就是忍不住,会将她以前哭泣时的面容,替代进现在这个场景里。 这让他,让他根本硬(ying)不起来。。 只要想着,她会因此背地里心伤落泪,他这心里头就发疼得紧,难受得不行。他觉得自己是魔障了!中了她的蛊。一颗心被她占得严丝合缝,满满当当。 偏生,他一点也不觉得负累,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还有股难明的酸涨之意,充盈心间。 他意味索然从梅萍身上翻下来,躺到一侧床边,低低道:“有些乏了,歇了吧。” “是。”梅萍隐含着颤音回复道。 继而僵硬起身吹熄烛火。室内瞬时陷入黑暗,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夜色更为晦暗。 晏逸初躺在床上,起先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梅萍见状忧心道:“爷,你睡不着么?是有哪里不适么?容妾为您按摩一会,有助入眠。”她语气温柔,再无哽声。 “不用,你且睡着,我没事。” 他不再翻动。只睁着眼睛等天明。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尤其心有忧虑,更仿似被愈加拉长。。长得人心烦意乱。 他在心里数着时辰,约莫子时三更,他实按捺不住,想:横竖是担心得睡不着,索性回霁枫居去看看她吧。心念乍起,便似如释重负。 他轻手轻脚的起了来,不打算唤人掌灯,免得无端扰了梅萍安寝。 他知道,今儿对不住她。只他没有办法,实是做不到,他的小兄弟自始自终软塌塌,全没有兴头。如此情境自他开荤以来,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掌灯于他无甚大碍,他常年习武,目力非同一般,夜能视物,行动自如。 孰料,他刚起身,准备穿上里衣。 却听得梅萍的声音:“爷,是要出恭么?还是想喝水了?怎地不唤妾一声。爷稍候,待妾来章灯。” 她边说边顾自下了床,熟门熟路点上烛台。她的动作很急,几乎与晏逸初那句“不必了,你睡吧。”同步。。 “我不是要喝水,也没有要出恭,只是睡不着,时间浪费了可惜,想着去书房看看。”不想更深的伤到她,他没有直言。 “你睡吧。”他说道。 手里捏着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没曾想,梅萍“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爷,是妾有哪里做得不好么?惹得爷不喜。妾自来愚钝,还望爷看在妾全心全意,服侍您近十载的份上,予以明示,妾定当警戒于心,即时改过。” 她语声凄楚,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执着的望着晏逸初。 她周身仅着一件翠绿肚兜,和一条粉白亵裤。下床时连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脚。 晏逸初看着她轻颤的身子,放下衣袍,坐回床上,低叹一声:“起来吧,地上凉。” “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有些难题,想得深了,是以,失了眠。” “上床睡吧。”他再道。 梅萍吸吸鼻子,窸窸窣窣上了床。 “爷,睡吧。”她恳求道:“熬夜伤元气。”又道:“您要是实在睡不着,妾为您捶背如何?” “不用,睡吧。”他躺上床。 梅萍的身子凑了过来,紧挨着他。 “睡吧。”他拍了拍她,侧身向外。 梅萍跟了他十年。自他14岁起便在他身边伺候着。她是母亲塞给他的通房丫头,说是善解人意,为人沉稳体贴,极会照顾人。放在他身边,娘亲会多些安心。 娘亲说得不错,她为人温婉柔顺。做事很是妥贴。她大他三岁,待他赤诚。包办了他一应的起居事宜。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一年后,她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在她身上完成了从少年向成年的转变。 他是习惯她的,但并不爱她。也没想过要爱她。 虽然是十个年头,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年半载。因为,他自十六岁后,便继承了家业,常年在外奔波。 即便回得府来,也多是忙于应酬。再到后来,他几次大婚,娶亲。她象一个影子,隐于人后。 在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思念过她,她于他便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在这时代,司空见惯的通房丫头。无可无不可。 直到她怀上身孕,有了馨儿。在母亲的提议下,将她抬为妾室。 以往,他回来,也会来她房里歇息。次数不多,但每次她都伺候得他很舒服。 只是这种舒服没有什么特别,换句话说,他身为男人在床上的舒服,于对象的选择上,不具有唯一性。换个别的他看得上眼,又同样识得风情的女子,他也会很舒服。 可今天,他发现他完全没有心思。其实,什么也没有变,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是他的心境变了。 而原因只有一个,梅萍不是宁儿。。 人的感觉就是这般微妙。心有所属后,身体也会下意识,不自觉的开始认人了。 他这厢思绪百转千回,辗转难眠。 霁枫居的舒念宁,同样倍受煎熬。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白日里刻意压制,不敢深究,仿若钝刀子割肉般的心痛,变得尖锐起来。窒息般的痛,绞拧住她的心。真正痛彻心扉。 旧时女子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做那等私隐之事。。 如斯冷酷残忍的事竟然千百年的传承。。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多么荒谬!这样的行径,在这里,合理合法…… 第36节 第36章 爱情 可怜她情窦初开,便遭遇这般剪不断理还乱,无可回圜的局面。前世的她,少女情怀里,自也是憧憬过无数次的爱情。 脑补过各种的邂逅,各种的缠绵悱恻,情深不移。她没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是第一眼便让人心生惊艳,过目不忘的女孩子。 但她清秀可爱。自青春期伊始,断断续续亦收到过不少回的情书。 青涩的男孩子们在情书里抒写着,他们荷尔蒙发酵初期的心动与满腔热血。在在的心意真挚! 然并卵。。当然没有下文。。。她有一个望女成凤,老母鸡式对她爱得深沉的母上大人。 母上火眼金睛,弹无虚发~但凡出手,总是一击即中,绝不失手。 通常那些个给她递了情书的倒霉蛋们,第二天便会被请到教导处聆听教诲,自省认错写检讨。。 再见她时,或一脸幽怨,或冷面冷口。。 唉,其实她也很无辜。。。 对他们,虽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但却也没想过要与他们为难。奈何,她家大人嫉“早恋”如仇。。 任何挡了她出人头地。。走上人生“巅峰”的“路障”。。母亲都会毫不犹豫,替她“扫清”…… 在她的学业问题上,母亲是标准的“一言堂”没得商量! 如此挂心,她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瞒不过母上的那一双慧眼。。记得那会她常常暗地感叹,国家安全部不请母亲过去任职顾问,真乃国民之损,大大滴失策也~ 尽管母上大人严防死守,她还是有过一次短暂的暗恋~高中时悄悄注意上了一位品学兼优,长相出众的学长。 那位学长在学校称得上是校草级别的帅哥,喜欢他的女生不少。有过好几位大胆的女同学,公然给他递纸条,剖白心迹。 她自是不敢。觉得远远看着,也不错。然而没几天,她的暗恋便bia叽一下碎裂! 偶然的一次路遇,她不经意中目睹了那翩然风采的白衣少年。。做了件令人瞠目结舌“鬼神同泣”的事儿——挖鼻孔。。。 他挖得投入,她看得心惊! 。。。。。。 彼时,她但觉万分惊悚!!那点倾慕的心思瞬间幻灭…… 本来吧,挖鼻孔这事,大家应该都没少干过~呃。。她自己也有挖过2333333orz...... 这是个人清洁卫生中不可避免的一环,清除干净无可厚非。 但那么样一位美少年,以一种对学术认真追求,迷之执着的专注劲儿,大挖特挖。。 帅哥哥~公众场合这样的耿直,真的好吗?! 她那颗小萝莉滴心实在承受不住啊! 这事儿对她的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若人生阴影般,在她心头萦绕。以致于她后来每看到一个花美男,便似强迫症般,不自觉脑补他挖鼻孔的模样,那画面太美。。太销魂。。。。。。 每每令她思慕的心还未及发芽,便已魂淡。。淡。。淡。。。了。。。 好久好久后,她才缓过来,走出怪圈不再纠结。 话说,与晏逸初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些时。她还真没见过他挖鼻孔~总是清清爽爽的模样儿。 考上母亲冀望中的大学后,母上大人对她的“钳制”松懈不少。她有了闲暇想望奇缘~没有丁点实际恋爱经验的她,完全不晓得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只有单蠢的幻想,打心底盼着有位绝世无双的“屠龙”王子,从天而降不讲道理,不要逻辑。深深,深深滴深爱上她~ 对,就是不讲道理,不要逻辑~ 他不爱倾城美女;不恋绝代风华;不慕清雅气韵;不迷肉弹娇娃; 便是爱她,便是爱她! 唉,谁没有个傻白甜的时候呢…… 万万没想到。。 老天感应了她的召唤。。真的天降奇缘。。。 一朝穿越,君心呵怜。 只是,她想望的奇缘里,从来只有爱,没有伤害啊! 人嘛,都素趋利避害,她自是不想自己受到伤害,然而,她也真心不想梅萍受到伤害。还有日后可能会有的其他“梅萍”们。 她全没有要与她们争高低的念头。她没有那个宅斗的脑子与心思。 她该怎么办呢?漫漫人生路,她真的只能自己习惯吗?! 初初识得情滋味的舒念宁,黯然神伤。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自嘲,起码她可以有好几日,不必再喝那苦涩的“十全大补汤”。 可是,不喝也苦。。 整颗心已然泡在了苦水里。 她呆呆的凝神看着房内桌案上,放置的用来照明的“明月珠”,其实就是夜明珠。他不在,她有些怕黑。 却不想丫头们陪着,她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者,或者,有他陪着。。 一个人睡着这张床,床变得好大,好空。没有他的怀抱,也好冷,好冷…… 天气渐暖,她却只觉凉意渗人。 她好想父母,想前世的家人和朋友。对她的“离开”,爸爸和妈妈大概伤心欲绝吧。她很难过,没有办法告诉他们:不要伤心,她还活着。 而这一世,她只有他。只有他! 眼泪溃堤,泪流成河。自她的面颊滑向耳际,濡湿了她的发,浸透枕畔。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迷迷糊糊,昏噩间似睡非睡。 恍惚中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想睁开眼皮,可是眼皮发沉,而且有人正亲吻着她的眼睛。 低低的叹息传进她耳际。在她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刻,有声音对着她温柔言道:“乖宁儿,快快睡,爷陪着你一起睡。” 她于是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晏母啜饮着茶汤,面色不豫。 “这柳家女儿当真身娇肉贵得紧!怕是当朝郡主也不及她这娇脾性儿。” 听到霁枫居传来的口信,说今儿得晚些过来请安后,晏母心生不悦。对这个儿媳,许是第一印象太糟糕!她委实喜欢不起来。。 一点规矩也没有! 偏儿子拿这媳妇儿当宝。。。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宠得都没边儿了。 儿子为这媳妇做得那些个出格的事儿,她看在眼里,闷气儿堵在心口。 “这几日你的爷会歇在你那里,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尽早给晏家生个孙子。”晏母对着前来请安的梅萍道。 对那新媳,显然一时指望不上。。她退而求其次,虽说嫡庶有别,可不管怎样也是儿子的骨血,是晏家的血脉。 多多益善! “你是个灵醒的,这些都不必我多说了。” “是,老夫人。奴婢知道。”梅萍恭声答。紧握着帕子的手指,绞得发白。 寅时,天没亮他就离开了。她知,她留不住他,从来也留不住。昨晚上,已是他对她最大的宽厚了。 她一个人前来给晏母请安。 晏母问她:“你的爷呢?” 她只能实话实说。 晏母初始皱眉,隔了会才恍然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他定当是去了后山练功了。” 她心里不认同晏母的判断,却是不敢多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是回了霁枫居。就是昨晚,他说要去书房,她也是不信的。 今晚上,他还会去她那吗?她心底完全没有把握。 舒念宁醒来,惊讶的发觉自己被一堵肉墙,紧紧按在怀里。她对上他的眼。 “爱哭鬼!”他摸着她眼睑下的皮肤哑声道:“以后没有爷的允许,不准哭!” 他的面色柔和,说出来的话却霸道无理! “你怎么在这?”她惺忪着眼,纳罕问道。 “爷的屋子,爷怎么就不能在这了?”他声音嘶哑,答得疏懒。 舒念宁撇嘴,他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几日都是梅萍伺寝的时间,他该呆在那边才对。 “昨夜大半宿没睡吧?”他心疼的问。 “你的声音怎么啦?”她不答反问。昨日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嘶哑成这样了? 她小手摸上他额头,担心他是否着凉感冒了。听闻梅萍善于照料,不至于啊! 莫非,莫非竟然是颠鸾倒凤太激烈。。是以?! orz...... 这么一想,她但觉自己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 待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抓握住,放进嘴里一根一根的啃咬。。 “你属狗的嘛?”她没好气。。 哪里有属龙的样子啊! “为什么哭?”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咬着她的手指,含糊问。灼然的黑眸定定凝住她的眼睛。 “就是想哭了呗。”她若无其事道。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指。他没有为难,任她抽回了手。 “小傻子!”他点着她的鼻尖,覆身上去。 woc。。 第37节 不是吧,他不会以为她现在有这个兴致吧!! 第37章 “犯案” 他开始亲吻她的唇,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她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就是那个意思。两人虽是新婚夫妻,然他在这方面需索强烈,早缠着她做过好多回。 她对他情动后会有的举动,已经了然于心。更何况,此刻他贴合上来的身躯,明显起了变化。 舒念宁顿时感到难以言说的委屈。他才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现在居然就要和她行那云&雨之事! 一股难耐的意气冒上心头,她使力推他,小脸凛然,明白昭示她的拒绝。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拒绝他的求&欢,但她这会确实无法接受和他欢&好,她真接受不了! 正在兴头上,一心寻&欢的男人起初不以为意。只道,小娇儿耍小脾气儿~ 他心里甚至莫名的高兴,小人儿心里不舒坦,说到底是在乎他,吃醋了。由此,他愈加亢&奋。他的手抚触得更深,吻得更卖力。 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疼爱她。天晓得,他为她着了迷!她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轻易便能左右他的心情,伤怀或者开心。 眼见他不为所动,动作愈行放肆。舒念宁忍无可忍!她伤心又愤怒!男人果真都是下半身动物! 她念着他,心里充满了对他的依恋,而他却只想着和她上床,只想着风流快活! 无名火在她胸腔炸裂! 就这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舒念宁小童鞋,做了个事后令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 她咬了他。。 在他忘情的深吻她时,她咬了他的舌头。 情绪激动使她下了狠劲。他猝不及防,疼的“嘶嘶”抽气。 晏逸初一脸错愕,抬眼正视她的脸。不太明白她为何突然反应激烈。 怒气发泄后,舒念宁的血性隐退,怂性儿彻底回归。他骤然严肃起来的面孔,让她心里发虚。。她后怕起来。。 天啦,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简直不敢想象,她竟然咬了他,还咬得不轻。。端看他当即本能的退出她的嘴唇,也知是咬疼了他。 舌头是人身体上的软组织部位,便是她小鸡似的力气,咬将上去,那也会让人疼得厉害。想想,有时候,自己不小心咬到舌头,都要疼得不行。 而她刚刚根本没有控制力道。。 更甭论,她的嘴里有浓烈的甜腥味。不会是她的血,因为她没有哪里感觉到疼痛。所以,她把他的舌头咬出血来了。。 orz...完了,他会怎么惩罚她啊?!瞧瞧,她都做了什么事?!!怎么看怎么象无知妇人,恃美行凶,恃宠而娇!! 真素好肤浅啊! 他抹了抹唇,将泛在口腔里的血沫儿吞咽进喉,不发一声蹙眉看她。 时间静止了!舒念宁眼帘低垂,不敢看他。但觉仿若身在炭火上烤炙一般,难熬极了! 晏逸初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下“认罪伏诛”的小凶犯。好气又好笑。 一夜惦念担忧,未曾合眼。天不亮便巴巴的赶来她身边,却没想遭遇这无妄的血光之灾。。。 她居然咬他。。 好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真下得去嘴,狠得下心。想他堂堂晏府的大当家,在外行走时,黑白两道莫不对他恭敬有加。纵是枭雄龙首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还从没有人胆敢这般明着冒犯他。 今儿,真是开了眼,涨了见识。。 一个小小妇人,跟个孩子似的小女人,让他见了血。这要传出去,谁信! 如临大敌,全神贯注等着他“宣判”的舒念宁,眼角余光中见他对着她伸出手来,条件反射般第一念头便想要推开他,跑掉。 “咬了爷还敢跑?”他对她读心术的本领,很少出错,一下便看出她的意图。不费吹灰之力,一手钳住她两只不停挥舞的细瘦胳膊,一手捏着她的脸儿。他的口气不太好! “你不能打我!”舒念宁可怜兮兮的开口。 “谁说爷要打你了?就你这三根骨头两根柴似的单薄身子,能顶得住爷一根手指头吗?”他的口吻相当不屑。 但舒念宁一点也不觉得羞辱。。她连连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出十二分的赞同。小模样狗腿得不要不要滴。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毛爷爷说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而她舒念宁也说了:“跑不了就要威武立马屈~” “啧啧”,他亏她:“刚不是很英勇嘛?骨气呢?去哪了?” 她摇头。 骨气谁啊?哪个认得它?! “说吧?怎么了?”欲&求不满横遭劫难的男人,语气很不爽! 舒念宁这下没有吭声。 知道自己没有人身危险,她放松下来。呃。。她就素介么滴现实! “为什么咬爷?”他继续问,对于“凶犯”蓦然的不合作态度,表现出不满。大手捏住她双颊,她的小嘴被挤成一个小小的圆,肉嘟嘟,惹得他心痒难耐。 不行,他告诫自己。先等等,福利嘛自不会落下。只是此时“审案”要紧。可不能忘了,正是眼前这张诱人的小嘴,刚才狠狠的咬了他。。 这小嘴里的牙齿,尖利着呢。 他得搞明白,这只小狗到底是为何要咬他? “说不说?不说,爷用刑了!”他威胁道,丝毫不觉得可耻~ 舒念宁。。 “你刚说了,不会打我的!你是爷们一言九鼎,不能耍赖!说话得算话!”舒念宁据理力争。 咿!这话不对啊~言外之意就素女人就可以说话不算话,可以耍赖了。。。 狡猾的坏丫头! “没怎么,我今天不想做。”她在他直勾勾的盯视威迫下屈服。 晏逸初挑眉。 他不太习惯这个回答。。 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他这样说过。 “为什么不想做?”他追根究底。 。。。。。。 舒念宁。。 看来今天不用刑是不行了~ 晏逸初使出杀手锏~ 挠痒痒~ 她哪里最敏感,最怕痒,他早已门清。一挠一个准。 舒念宁失声尖叫,不能自控笑个不停。小身子扭成了毛毛虫。 晏逸初忍住身体里由着她的磨蹭,而越烧越旺的欲&火。执意要问出个究竟来。 “哈哈哈…我说我说!哈哈哈……我说哈哈…我说,我说我真的说!” 舒念宁求饶。 晏逸初停手。等她下文。 舒念宁撇嘴,心里委屈极了! “你这人没良心!”她指控道:“刚和她上了床,偏又来撩我。你,你你没有心!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她悲从中来,情绪再次波动,眼圈儿泛红,眼里酸意泛滥。 到底悲不自禁不能忍,她哭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捶他:“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只会欺负我!!!” 心性单纯的怂人犯起倔来,只要不松劲,那也是管你天王老子,先发泄了再说。舒念宁便是典型的冲动型人格。。 原来如此。晏逸初的心又疼又酸。 “傻瓜!”他拿手抹她的泪,嘶哑着嗓子说道:“爷说了,以后没有爷的允许,不许再哭。爷不准你哭,听到没有?” 。。。。。。 你说不哭就不哭,管你啊! 反正在他面前半分形象也没有了。她索性嚎啕大哭。 晏逸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何况他眼前还是一个女子与小人的结合体。 他坐起身,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拍抚她的脊背,柔声劝哄道:“乖宁儿,不哭不哭,这回你可冤死你家爷了。” 见小人儿不理。 他略使巧劲,捧住她的脸。 “爷没有和她行&房。”他低低道。 如被按了停止键般,舒念宁惊得忘记了哭泣。。 “为什么?”良久,她才愣愣问出口。 却发现晏逸初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不懂。。 不解追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没有,没有…” “嗯……”晏逸初清了清嗓子,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句。 舒念宁石化了! 第38节 开玩笑的吧!! 但是他的表情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白皙的面皮,红了。。红了。。。 这样一个几乎每夜都要“折磨”她,好似随时随地都兴味盎然的老司机。竟然会坐怀不乱!呃。。她也不知道,他告诉她的这种情况,能不能称之为“坐怀不乱”。。 “你是说你,你,”她说不下去。眼睛瞟了瞟他这会膨&胀得骇人的那处。。实在不能相信啊!这家伙会e&d! 总在她面前逞凶的凶器也会有e&d的时候。。想象它吃瘪时的情状,舒念宁陡然间感到乐不可支~忍不住哈哈大笑。 晏逸初见她泪痕犹在,却笑得喜乐开怀。一张小脸霎时生机勃勃,好看得动人心魄。 “这么开心!个小没良心的!爷这都是为了谁?”他将她推倒在床上,迅捷的扑了上去~揪着她的脸道:“它不行了,你就好了!它要真不行了,看你找谁哭去。” 语罢,不再多说。行动了起来。。 “喂,喂喂……”她笑着推他。 “不许吵,爷得赶紧验验,还好使不好使!” 接下来舒念宁便陷入云霄飞车般的激情中。事实证明,那家伙好用得很!她被它折腾了一遍又一遍。。 晏逸初更是咬得她浑身都素牙印。。 小器的男人,睚眦必报! 第38章 惊! “饿么?”终于吃饱饱的男人,嘶哑着嗓子柔声问道。 为免她负重,他的两臂分别撑在她脖颈两侧,让自己的身体与她的身子稍稍隔开些距离。 今儿有些纵~欲过头了~时候已不早,晏逸初担心她肚子饿。 舒念宁有气无力摇摇头,人说有情饮水饱,言之有理。她此刻没觉得腹饥,只是累。 “唉!”她懒懒叹气,手指在他脸上随意来回。抚触过他的浓眉,划过他俊挺的鼻,点着他刀削斧凿似线条无可挑剔的面颊,一下一下。 最后来到他性感温热的双唇。他的唇不薄,厚度适中,唇线分明,唇型尤为精致好看。唇色亦红润光泽。舒念宁想到他那一口白花花的牙齿,心中赞叹:真素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 他整个人,整个的身体在在洋溢着健康明朗的气息。有着常年身居高位,凡事都胸有成竹的上位者的自信与霸气。 她的手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掐按,看着唇肉凹进去再弹回原状。她忍不住“吃吃”笑出声,玩得乐此不疲。 不过,没玩上一会,晏逸初便不甘寂寞的张嘴,逗弄的含住她调皮的手指头。 他面上的神情温存极了! “闭上眼睛。”她要求道。 他也不问,依言合上了那双噙着笑意和娇宠的黑眼睛。只嘴里还含着她的手指不肯放,细细啃咬。 舒念宁抽不动,换另一只手拨弄他的眼睫~他是一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睫毛精~睫毛长(chang)得没天理,还又浓又密。 他这样闭着眼,乌黑的眼睫在眼睑下,弧形美好动人。有种孩童似的稚气,让人一看便会油然而生出母性的温柔。 她的手抚触他的睫毛,让他感觉有些痒。抓住她“作恶”的手,他睁开眼睛,宠溺的睇着她,哑声言道:“起来了,好不好?得吃点东西,不然得过晌午了。” 舒念宁。。 小脸欲哭无泪。。。 晏逸初明了她的忧心,笑嘻嘻道:“不要担心,娘那里我已派人递了口信。我们晚些时再过去。” 舒念宁身体软绵绵的,只想躺着。现在不用去请安,委实好!只她心里颇为不安。对她这个婆婆,她很忌惮。 本来就怵长辈,兼之,她能察觉到婆母对她不喜。大概是她不能立刻为晏家繁衍子嗣,使得这位满脑子封建宗族观念,一心想望晏家人丁兴旺起来的老夫人,大失所望了吧。 再则,她免了梅萍的请安,虽则晏逸初替她顶了锅,但知儿莫若母,她这婆婆想也看得出那是她的主意。。 之所以事后没有与她计较,不过是不想违拗了儿子的心意。 公然挑战封建礼仪规矩,怎么讨得了好! 晏母不喜欢她,她对其自然亦难得心生亲近。感觉上,她对晏母就好比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面对不容挑战权威的顶头上司一样,每天的请安,就跟那上班打卡似。。 “干嘛愁眉苦脸的,来,给爷笑一个。”他揪住她的脸,搓来揉去轻轻拉扯。他的声音愉悦,显是心情很好。 舒念宁撇撇嘴,回了他一个鬼脸~ “调皮鬼!”他纵容道,眼睛里流光溢彩:“在哪里学的?” 这个小东西,带给他太多新奇。哪有女孩子家家,做出这等怪模样。幸得她生就得好,人长得标致。是以,不觉得丑,反是格外的趣致,怪有意思儿。 见她不吭声,闷头耷脑。知她还是在担忧。 掐掐她的脸,他无奈道:“放心吧,娘亲不会与你为难。她只是瞧着威严,其实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了。” 。。。。。。 舒念宁。。 算了,她不跟他理论,无端浪费唇舌。。 与丈夫谈论婆母才真是天底下最最不智的大蠢事…… 儿子眼里的母亲,哪个不是慈爱祥和。所有的母亲对待自己心爱的子女,都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 就是她自己的母上大人,严厉铁血。。但那也只针对她的学业,在生活中待她可也是疼爱万分。只要她爱吃的东西,从来都要给她留着。 “起咯。”他言罢便腾地抱起她,大跨步的向浴房迈进。 两人都坦诚的有若初生婴儿。。身无寸屡。她跟懒熊抱树似,紧紧攀着他。他的身体象个自动的电暖炉,这时候挨着再舒服没有了。 晏逸初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她张罗着,温柔细致。洗澡穿衣,一手包办。 瞧瞧,男人的爱与不爱,泾渭分明。 他在梅萍那里,万事不操心。自有梅萍为他打点;可到了舒念宁这,角色便调了个,他化身老妈子,为着她鞍前马后。就是馨儿也没她得到的他的照顾多。偏偏他心甘情愿! 所以呀,爱情便是如此。只有男人心甘情愿,女人才得甘甜。永远永远不要追着男人跑。。 洗簌后,晏逸初叫人摆上膳食。肉麻的抱着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缠缠腻腻。哎,有情人就爱虐狗。。 用罢膳食,晏逸初抱她坐到软塌上,看着怀中人,似乎又犯困了的表情。很是心疼。 开口道:“罢了,今天就不去娘那边了。你这些时都没休息好,干脆再睡会。养养神。” “不用。”她摇摇头:“给娘请安是一定要去的。” 迟去比不去,性质可大不一样。虽然迟去,晏母已是不喜。但不去的话,那保不齐便要纠成一个大疙瘩了。 “那我抱着你眯一会。过个把时辰后,咱们再过去。到那整好午时,咱们就在那陪娘亲用午膳吧。偶尔吃吃斋也不妨事。怎么样?嗯?” “嗯。” 她偎着他。脑子清明了。 那他今天还得去梅萍那吧?她的心情矛盾极了! 她得承认,知道他没有与梅萍行房,她心底是高兴的,简直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可是想想梅萍,她又十分难受。他那样对梅萍,梅萍心里得苦成什么样?都是女人,她真心同情梅萍的处境。 唉,为什么世间事总要如此造化弄人!她们之间要如何两全呢? 晏逸初低头,见小人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呆怔怔出神。 “怎么不睡呢?在想什么?”他微低头,面颊摩蹭着她的脸。 “你今天还去梅萍那么?” 闻言,他稍稍推开她,扳住她的脸,抵上她的额,沙哑道:“今天的公粮都交给你了。” 。。。。。。 舒念宁。。 orz..古人也知道公粮。。。 看来今人很多的情~色文化,都是集古人之大成而来啊! “睡吧,一个时辰后,爷叫你。”他拍抚着她的背轻声道。 舒念宁心事重重闭上眼。然后。。很快睡过去了。。。 在他怀里,她总是睡得特别快。 晏逸初爱怜的看着她的睡脸。情不自禁在她面上轻嘬了一口。也闭上了眼,假寐养神。 待晏逸初唤她醒来后,又等了会。。喝了那现熬滴“十全大补汤”才算完~ 到晏母那的时候,果见得她面色冷淡。。 看见儿子陪着舒念宁过来,她的眉心不可察的皱了皱。 “梅萍一早过来问安,刚走没多久。”对着儿子她意有所指道:“你呀,也别起得太早,练功要坚持,但也要休息好才是。” “知道了,娘亲。”晏逸初不解释,顺着话接道。 “身体好些了么?调养身子的药天天都有坚持吃么?”她问着舒念宁,语气平淡。明显是找个话题凑场子。。 “好多了。药天天都有吃,不敢间断。儿媳有愧,劳娘亲费心。”她恭声答道。 除了那不定时的大补汤,晏逸初还让人就着晏家祖上传下来的养生方子,给她配了补药。交由谢嬷嬷负责拿与她吃。 “嗯。”晏母点头:“身子是大事,怠慢不得。赶紧调养好了,生个孩子是正经。” “是,儿媳知道。” 陪着晏母用午膳。席间多是晏逸初逗着晏母说话,舒念宁凝神聆听,间或附和几句。她心里很有些泄气儿,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让晏母对她象对待自己儿子那样,发出暖和会心的笑容。 唉,奢求了吧。 其实只要晏母愿意表现亲近,稍微对她和蔼一些,她就知足了。 讲真,能多一个母亲,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前世她总怨母亲管她太严,常想着哪一天,鼓足勇气离家出走。远离她的压制! 待得穿越这里,她才知,她有多么的想念妈妈,多么的渴求母爱!人真是失去时才想到要珍惜。却不知,很多时候,晚了便是完了! 第39节 她和母上大人的缘分已是终结,再寻不见。 走出怡园,大手牵着小手,缓缓走在小径上。 “送我回去后,你就去她那吧。”她轻声道。 吃饭时,晏母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她和他。 作为日后晏家的当家主母,她要以身作则,不能乱了规矩。免了妾室的请安,已是失了体统,这晏家承继香火的大事,可万万不能有失! 作为晏家的当家人,他当知子嗣的重要性,凡事宜早不宜迟,已是老大不小。。一切都得抓紧! 他没有说话,只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 舒念宁突然感觉到腹部隐隐作痛,初始还能忍受,渐渐那痛变得剧烈,席卷全身来势汹汹。 晏逸初同一时刻察觉到她的异状。 “怎么了?”他急问。她的脸色煞白,额际渗出冷汗。 “好痛!”她矮下身子,声音里已带了哭腔。真的太疼了! 晏逸初大惊失色。即刻打横抱起她,扬声叫道:“来人!” 一秒也没耽搁,“总助”从天而降。 “快请顾老!” “是!” 晏海领命,疾飞而行。 他知道情况不妙,那总是笑颜可亲的少夫人,明显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小小的身子已是痛得蜷缩成了小虾米的样儿。 而他家爷更是罕见的面露惶恐之色,刚才那声音里竟然打着颤! 唉,不敢想象要是这位夫人也出了事,爷会怎么样?爷对这位夫人有多在乎,他最是清楚。 晏逸初运功走得快而轻,生怕再给她增添额外的痛苦。看着怀中小人儿,痛得气息奄奄的小脸,心急如焚。 前几任妻子的不幸,在他心里不停闪现。以往的阴霾堵在他胸口,他但觉心如刀割。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不许!老天爷不能在他已离不开她的时候,自他身边夺走她。 他绝不允许! “乖,不要怕,有爷陪着你,爷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一定不会!你忍忍,爷为你请了云城最厉害的郎中。他是刚从京城退下来的老御医,他医术奇高!……” 他声音发颤,絮絮叨叨。象是安慰她,更象是安慰自己。 小人儿全身冷汗淋漓,该是有多么的痛! 他的心搅拧在一处,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第39章 安心 舒念宁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疼过。她疼得痉挛,头晕恶心。无力的抓着他襟口气喘如牛,周身冷汗涔涔。 晏逸初抱着她回到霁枫居,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见他神色仓皇,而他怀里的少夫人似是连呻&吟的气力也没有,浑身水洗似汗如雨浆。 额前头发湿漉漉搭在脸上,衣衫更是里外透湿,紧紧贴合着她蜷曲的小身子,显得人愈加小得可怜。观之,其状甚惨。 一众人跟着惶然起来,纵是沉稳老练的谢嬷嬷初见此景,也是吓了一跳。不待吩咐便赶紧着人忙活起来。 准备好热水,姜汤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她凭借刚看见的少夫人的情状做出的判断,她觉得少夫人大抵是受了凉,也许还有些低烧,所以虽然脸色没有发红,但却会不停的冒冷汗。 不论是与不是都先备着,总不会错。至少,少夫人必须得热水擦身,换下湿衣服。 剧痛中的舒念宁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身患恶疾的病人,最后选择自绝。人在剧烈得仿似无止无休的疼痛中,真的会承受不住,惟感生无可恋,但觉就此归去亦是幸事,一死百了方为解脱。 晏逸初唤人直接端来热水,亲自为她擦洗了一番,换上干爽的里衣。先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也随即脱下被她的汗水浸湿的外袍,钻进被子里,轻柔的抱她入怀,焦心的等着顾老大夫。 他啄吻着她的额头,不时更换为她蘸掉汗水的锦帕。他不再徒劳的安慰她,说那些让她忍耐的话。他沉默无言,一颗心沉得没有一丝光亮。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六神无主,惊惶失措。他已经乱了方寸! 其间谢嬷嬷进来换水时,瞧了瞧舒念宁。她心底有些异样,不期然地联想到某种可能,待要说点什么,然而瞥见少爷那张沉肃冷凝中,分明透着无助与伤痛的脸。终是一语不发退了出去。 横竖,大夫要来了,自有诊断。她要说得对还好,万一是自己想岔了,反倒无端添了乱。最主要是她也心存疑虑,纵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少夫人这症状委实也太过了些。 她还未曾见过有哪位妇人,会若少夫人这般痛得如此大动静,遭受这样难耐的折磨与苦楚。少夫人身上那层出不穷,流淌无歇的冷汗着实有些吓人。 且,真要是她想的那回事,少夫人自个应该会心中有数,少爷亦断不至于会乱了阵脚。晏家少爷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她从来没见过少爷这副模样,如斯不安,如斯脆弱。 晏逸初一路抱着舒念宁,两人的异状被沿途的下人们看在眼里。很快,怡园的晏母便得知了消息。 正一脸兴味喂着鸟的晏母大受打击。 老天爷,又来了吗?!晏家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跟被施了诅咒一般!今生都逃不出这厄运了吗?! 她颓然的由着近旁的丫头扶着,坐到椅子上。这个媳妇她是不喜,甚而很不满意。可是,她由衷的希望这个儿媳能平安康泰,活得长长久久。 所以,即便再如何不情愿,她还是认同了儿子的想法,让那儿媳好好调养下身子。就是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请大夫了吗?” “回老夫人,说是晏爷已派人去请了城里的顾老神医。”一旁的碧云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晏母。 “哦,那就好!” 晏母心里微松了口气,有顾老来总是让人安心不少。那老儿的医术出神入化,妙手回春。治好过无数的疑难杂症。 是有口皆碑的老神医。这儿媳到底是个有福的,要知道,顾老大夫去年才将将回得云城。 唉,但愿能治好,但愿没有什么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 “是,老夫人。” 梅萍也听说了消息。 “你说的可是当真?” “奴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那少夫人形容惨白,疼得满头大汗。晏爷当时急得呀,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爷那般慌乱的神情。”小丫头快人快语道。 “是吗?”梅萍喃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亦然很是吃惊!怔怔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满是疑惑不解。 而霁枫居内,舒念宁已是疼得恍恍惚惚,神思不明。 晏逸初轻轻给她拍抚着,心里惊痛难言。 在令人揪心的等待中,顾老大夫终于被请了来。老先生已年过古稀,须发皆白。本来告老还乡就为了颐养天年。是以,基本不再出诊。一般人家根本请不来。 晏家自是不同。顾老儿出生杏林世家,几代人都是宫中御医。顾家祖上与晏家祖上素来交好,很有些渊源。 “尊夫人是哪里不好?都有些什么症状?烦请晏爷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先行做个判断。”顾老大夫站在外屋恭声道。 “事出紧急,老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进。”里屋传来晏逸初急切的声音。 主人家开了口,顾老儿便也不再拘礼,带着随从,掀开内室帷幔,走了进去。晏家派去请他的家丁,说的情况十分紧急,他也不敢妄自耽搁了。 里间坐在床头抱着舒念宁的晏逸初,没有拉下帷帐。他希望这顾老不单号脉,也能看看宁儿的面色,以便能更精准的诊断。 “还请将这个覆在尊夫人手腕上,老夫好为夫人号脉。”顾老儿随身的侍从,早已灵醒的自医箱内取出一块薄纱,呈递给了立在旁边的丫鬟映霞。 顾老大夫到底是个守礼的老派人,能谨遵的礼仪,便不愿违背,尽量遵守着。 晏逸初小心翼翼的将舒念宁的手臂抽了出来,唯恐惊到已疼得昏沉的小人儿。平白再给她添上苦痛。 给她覆上薄纱后,他迫不及待的紧盯着顾老先生,眼里焦急难耐。 那顾老大夫把着脉,脸上渐渐现出古怪之色。 “敢问夫人年龄几何?” “都下去吧。”晏逸初沉声对着房内的丫鬟们吩咐道。 “是。”丫鬟们施了礼,鱼贯而出。 事关宁儿生死,晏逸初不想说假话,影响了大夫的诊断。宁儿决计没有16岁。他不想她的年龄引人疑心,横生枝节。 是以,遣退下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十四。”他思忖片刻,选了个自认为最接近的年龄。 “如此,老夫明白了。” 顾老大夫抽回号脉的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凝的表情变得松弛。 “晏爷莫要忧心。尊夫人没有大碍,乃是初次葵水将至,因得体质寒凉多有不畅,是以引发的行经之痛。吃了药便能缓解。” 闻言,晏逸初大喜过望,心头即时一松,巨石落下。 “老先生此言当真?” “呵呵呵”,慈眉善目的顾老大夫不以为忤,温声笑道:“晏爷且放宽心,老夫断不会误诊。” “不过,夫人体质甚为虚寒,还需长久调养,方可治得根本。不然,日后恐怕次次葵水来时都会疼痛不止。” 晏逸初急道:“还请老先生开个方子,多少钱都没关系,定要给她治断了根才是。” 疼这么一次就够了,可千万不能让宁儿再承受这般炼狱的痛苦。 疼在她身,痛在他心。委实煎熬。 “那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能治了她的痛?”他再次问道,语气迫切。 “晏爷,莫急莫急,老夫这就开了方子,煎服下去,便能大大的缓解尊夫人的疼痛。” 他在宫中行医几十载,给宫中贵人们问诊无数。对如何有效治疗这妇人各种月事上的不适,已然经验老道。 立竿见影止痛的方子不难,难的是方子中需要抓配的药物都属珍品,价值不凡。可谓千金难求。一般的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 只宫中的贵人们求得起,对巨富之家的晏府也算不得难。总归是银子的事,拿得出便是。 晏逸初唤人将顾老开好的方子,拿了出去,交代速速办妥。 顾老大夫接着一气又开了好几个方子。对晏逸初言道:“药煎好后,即时给夫人服下,不出两个时辰,夫人的葵水自下。” 说着,将写好的这几个方子递给晏逸初道:“老夫已做了标记,行经的时日中,需要服用的药物,不能落下。平日里调经的药,也要坚持服用。下次葵水自不会再这般疼痛。两,三个疗程后,便当逐渐转好。” 第40节 晏逸初自是千恩万谢,让人去找府里的财务管事,给顾老大夫拿来好几颗金元宝。只这顾老儿执意不肯收。只道是,承蒙晏家先祖对顾家由来照应有加,他不过举手之劳,全当还些恩情。 晏逸初劝不住,只能由得他去。将宁儿安置好后,他下床整好衣冠,亲自将顾老大夫送出门。 临出府前,对顾老郑重承诺道:“他日顾家但凡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晏某,晏家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与顾老大夫耳语了几句。那老儿连连点头道:“晏爷放心,老夫省的。” 富贵人家都不希望内宅妇人之事,传将出去。作为医者,他当守口如瓶。 回得房内,晏逸初坐在床前,望着痛得晕晕沉沉的舒念宁,长吁一口气道:“小东西,你可吓死你家爷了!” 第40章 晏母生隙 他是吓住了,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不能自已的想到,前几任妻子的不幸遭际。这让他的心仿似油煎火烤一般,疼得厉害。万幸,只是虚惊一场。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凝望她虚弱疲惫的小脸,眸光里深情无限,说不出的缱绻,道不尽的眷恋。 须臾,他俯身下去,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附耳低低道:“乖,再忍忍,药马上就好,喝了就不疼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听起来格外的沉。 舒念宁整个人有些云里雾里,疼得太过,身子木木的,感官变得迟钝。她睁开弥漫着水雾的双眼,呆呆的看着眼前满面疼惜的男人。 他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抚慰她:“宁儿乖,马上就好,马上就不会疼了。” 舒念宁看着他蕴含着万千柔情的眼眸,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他是老天派给她的守护天使。他就是她的福气! “怎么样了?” 外屋传来晏母问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她轻缓的脚步声。她没让下人通传,吩咐了跟着前来随侍左右的俩丫头留在外屋候着,便独自走进里屋来。刚在外面院子里问过冬英,知道顾老大夫已来看过诊,开了药方。 老郎中既然没有呆在晏府,而是直接回了家。想来,这媳妇儿的病情应无大碍。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大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娘,您怎么来了?”晏逸初起身,上前扶住了母亲的手,和她一起来到床前,安置母亲坐在床前的软杌子上。 唉,晏母叹息道:“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过来看看吗?不搞明白病因,不知道结果,怎么能安心呢?!” “娘,让您受惊了!”晏逸初很是愧疚:“您放心吧,顾老先生来看过了,不妨事,只要吃药就能好了。” 说到这里,才猛然记起,顾老大夫说的喝了药,不出两,三个时辰,宁儿就得来葵水了。想她小孩似的,大概根本都弄不懂妇人月事上的讲究。 这个呆会喝了药后,还得请谢嬷嬷帮着张罗下,需要用的物什。给她讲讲清楚。只是要跟谢嬷嬷说,宁儿16岁才来葵水,怕是不妥。他脑子里心念闪动,飞快计较着。 “到底怎么回事?顾老大夫都怎么说的?” “哦,其实没啥,就是妇人常见的月事不畅,引发的疼痛。”他刻意隐瞒了,宁儿还未来过葵水的事实。 “只是月事不畅?”晏母有些惊讶。这月事不畅,于妇人确实不罕见。但是,疼得这般厉害的,她还真没见到过。 刚在院子里,详细的问过冬英,听她讲述了媳妇儿表现出的症状,实在非常的骇人。 “嗯,娘亲您就放心吧。顾老说了不是什么难症,吃几个疗程的药,便能痊愈。” 晏母看着儿媳有气无力病病弱弱的样子。心里又生不喜。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晏母放了心,但想到她是月事上的问题,不禁担心她日后的生育方面会不会有阻碍? 毕竟,女人月事的好坏,与怀不怀得上孩子可是息息相关,直接挂钩的呀。 如此一想,免不了产生些晦气之感。心里气恼这儿媳妇真正娇得没边了。。哪个妇人家来个葵水,象她这般搅得惊天动地,阖府不安。 看着儿子惊魂甫定,一脸历劫归来,庆幸万分的表情,心疼之余更是莫名的恼火。瞧瞧,她才进门多长时日,就这么能作的! “行了”,她淡淡开口道:“劝我放心,那你自个也要放心。天色不早了,不多会该用晚膳了。你现在就过去梅萍那吧。这里有嬷嬷看着,你尽管安心去。” 晏逸初眸子闪了闪,抿抿唇轻道:“我等她喝了药再走。” 他心底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走,宁儿遭此磨折,这时候他怎可能离开她。 只是也不能直接出言顶撞了母亲,不想惹得她老人家生气。 “这有什么好等的?顾老大夫说没事那就没事了。你呀,赶紧过去让梅萍给你熬点润嗓子的汤,或者泡几杯润嗓子的茶都成,你瞧瞧,你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晏逸初干脆不说话了。既不想违背心意,又不能直言不讳的对母亲言明,今儿他是不会去梅萍那了,定要守着他的小娘子,才得安宁。 晏母见他杵着不动,知他不愿,缓声道:“你若还是不能放心,娘替你守在这,晚些时,我再走。你现在就去梅萍那,明儿早间再回来看她。” “娘”,晏逸初唤道,却不往下说,只眼神坚定,明白表达出他的意愿。知子莫若母,她这个儿子一路来的最有主张,骨子里倔强得紧,但凡是他作下的决定,便不会更改。 儿大不由娘! 她心里有气:“这妇人来葵水,寻常事儿。你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操心这些传将出去,叫人笑话。” 晏逸初不反驳,恭敬听着,晓得娘亲生气了。 “她疼得这般厉害,想来,不是初发。怎地,不事先做个预防?她带过来的那些个丫头婆子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以前在娘家时她莫不是都生生捱着?柳府就得她这么一个千金,怎可能不给她找郎中看诊。当有药备着才是。” 晏母说到这,心里突地冒出个念头。当下冷道:“只怕是有心为之!你这边才要去梅萍那,她便闹起疼来。” 愈想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再看床上那病恹恹的脸,直觉厌烦!看不出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重! 也是个狠的!对自己都能这般下得去狠手!!这苦肉计可不就大见成效了。日后,真得防着点。 晏逸初知母亲误会了宁儿。然却是不能与母亲说清,她还未曾来过葵水,这乃是第一次。他是被吓昏了头了,没想到这点。 母亲说得在理,逻辑分明。他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16,7岁才来初潮,也算不得奇。只在古代,确有些不太能让人理解。 “你为什么无端端将她陪嫁过来的那老婆子,放去下面庄子?” 晏母之前有听谢嬷嬷说过,知那吴嬷嬷早不在霁枫居,被儿子给安排去了下面的庄子。她那会虽听得纳罕,只儿子做的事,她向来不干涉,再则,不过个老奴罢,也没什么可关注的。 是以,她并没有问过儿子。现下这作儿媳闹出这么个事头,想到她陪嫁过来的人,定是沆瀣一气,与主子联合一块蒙骗她儿子。 便气不打一处来,但觉,这柳府里过来的从上到下,各个刁钻奸猾!都不是好东西!! “她可是犯了什么事?”晏母继续问。 “没有,就是觉得她年纪大了,总归伺候不周。念她一片忠心,放她去下面庄子,也享几年清闲。” 晏母一听就知儿子没有说实话。大婚那天她见过那婆子,瞧着不知多精明强干的一个人,哪里年纪大了?只他不肯说,也是问不出来的。 “好吧,你就瞒着你娘!别的事我也不说了,只你是一家之主,什么事当为,什么事不该!你心里要有个决断! 这内宅的规矩,就不能乱!她一来,便免了梅萍的请安,现又恰在梅萍侍寝的当口,闹得鸡飞狗跳! 这要传出去,外面人该如何说道?晏家向来是礼仪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让她调养身体,现在看起来,她这身体还当真得好好调养调养。一时半会,娘是甭指望她能给我晏家添儿加女了。” 说罢,紧盯着儿子狐疑道:“你是不中意那梅萍么?嫌她年纪大了?” 想想,那梅萍足足大了儿子三岁。虽然生得貌美风情,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又生过孩子。早几年还好差距不算大,娇美正当时。 只这女人啊不比男人,青春年少的好光景就得那么几年。这越往后走,可便都是下坡路了。 再看看儿子如今被这柳依晓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说白了,不过是男子的劣根性。贪她年轻,喜她貌美。图一时的新鲜罢。 尤其儿子向来的眼界高,也许真是嫌那梅萍不够年轻了。可怜那傻女对儿子情根深重,痴心相许。 到底是自家儿子,她再怎么为那梅萍可惜,也不想委屈了儿子。 “你若真不喜梅萍,那娘再给你寻几个通房丫头,怀上的便抬为妾如何?这子嗣之事耽搁不得了。” 晏逸初此时哪里有这些心思。他无奈道:“娘,这些事儿,先缓缓,子嗣的事我心里有数。您误会宁,误会依晓了。” 他即刻改口道:“今儿才从您那出来,她便要我去梅萍那。且,从始至终对这件事,她就没有对我使过性子,拦过我。她性子单纯,绝不是您想的那样!她不是那样的人。” 晏母不以为然,心道: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只有没脑子的愚妇才会明面上表现出妒意。那只会惹得夫君更为不喜。 看来,这媳妇心计着实不一般。奈何她这个儿子聪明一世,偏就糊涂一时。罢罢罢,红颜易老,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欢?!纵她柳依晓生得天姿国色,亦然要老去。 儿子现正在兴头上,自是不肯。她且给他物色着,只是要找到胜过儿媳姿容的丫头,倒真是件难事。 第41章 映霞无措 “都是儿子不孝,累娘亲忧心。”眼见母亲面色不豫,晏逸初自责道。 晏母看了看他,心底叹气。终是心疼儿子,说来说去儿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端端一个玉树临风,清逸英挺的俊俏儿郎,想当初多少爱慕他的高门闺秀,梦寐以求能得他青眼。奈何,造化弄人,噩运缠身祸事频频,竟自背上个“克妻”的恶名。 如此一想,什么气都没了。晏母起身拍拍他的手背道:“子嗣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晏家家大业大,你再怎么撑着,也只得一世。” “儿子明白。”晏逸初恭谨答道。 “嗯,娘信你是个知晓分寸的人,祖上传下来的百年基业,断不能到了你这辈便无以为继。” “是,儿子省的。” “唉……”晏母长长的叹了口气,又侧头瞅了瞅,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儿媳,轻声道:“她既无碍,有你守着她。我便先去了。” “好,让您受累了。您赶紧回去歇着。待她好了,再去给您问安。” 晏逸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搀着母亲,将之送至外屋,对一直候在那的俩丫头,仔细交代了一番,叮嘱她们要好生伺候着。然后目送着母亲出了院子。才折身去了隔间的药房。 “还得多久?”他问负责监管熬药的谢嬷嬷。 “少爷莫急,快了,大概一刻钟后便可端下过滤。” “好,有劳嬷嬷。” “少爷言重,照顾少夫人乃老奴的本分。一点也不辛苦。老奴只盼少夫人能药到病除,赶快好起来。” 晏逸初望着谢嬷嬷,想了想,朝她点了点头,出去了。 到院子里唤了映霞进屋。 映霞不安的垂着头,听候家主的分派。这位爷俊美无匹,平日里一向温文尔雅。对少夫人更是由来的言笑晏晏,体贴有加。 但不知怎的,她对这主子打心底发怵。许是初入晏府后,亲眼目睹他毫无情面训斥吴嬷嬷,然后,吴嬷嬷就不见了。。 恁大个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是去了下面庄子,她却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实在太巧了啊!晏爷训斥吴嬷嬷的当口,她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听在心头。 第41节 晏爷声色俱厉,哪有半分容情之意,又岂会有心让那吴嬷嬷去得庄子,安享晚年。 她私下里一个人暗自琢磨了很久。莫不是柳府原主子,偷换小姐替嫁之事,被他瞧出破绽,起了疑,尔后得知了真相。 是以惩戒了吴嬷嬷。可也不对,若他真知晓了,怎可能容得她们几个陪嫁丫头,留在晏府不予发落?! 怎可能对现在的少夫人,疼之入骨爱逾珍宝?! 且,若说是查出真相,那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些。。恁是晏爷手眼通天,神通广大,也断不可能才过门一天,就查了出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没得个合适的人可商议。同来的另几个陪嫁丫头,纵是她瞧着亦觉得面生。。。 在一起聊过几次后,方知都是新入柳府的丫头。她猜,大约正是为了此次陪嫁,为掩人耳目临时新买的婢女。 而少夫人天真烂漫,眼下与晏爷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她自是开不了口,无端让少夫人平添烦忧。 再则,不管怎样,在她看来少夫人如今已是晏家的正经主子,尊卑有别。于情于理,她也不能与之谈论这个话题,委实不太合宜。 其实,说来少夫人最是无辜。出嫁前她的不情愿与无助,映霞看得很清楚。而她自己亦然身不由己,区区一介低贱婢子,主子怎么安排便只能依命行事。 她被选中陪嫁晏府,约莫是因为在柳府时,便是她照料着少夫人的日常起居事宜。两人比较熟稔,由她陪在身侧,外人见了不至于疑心。 “你跟在她身边多久了?”晏逸初问道。 “回爷,奴婢跟在夫人身边的时间并不太长。”映霞如实回道。 晏逸初看了看她,这是个面相老实的丫头。就他的观察,她对宁儿很上心,宁儿似是对她也颇为信任。 “你马上给夫人准备些月事所需的物什,要快。等下,夫人喝了药后,你便进来伺候着。” 映霞对他话题的跳跃,有些莫名。只主子发话,作奴婢的听命就成。 “是,奴婢这就去办。”映霞说罢,不耽搁,急急转身,只待出去张罗。 不曾想,晏逸初又叫住了她问道:“你们一般都怎么处理这种事?” 。。。。。。 映霞。。 他问得自然,脸上神情坦荡。映霞却是面红耳赤。。 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么直白的与一个成年男子谈论这样私隐的话题,真个难为了她。 然主子问话,下人哪里敢不回应,更何况,晏爷定定瞅着她,一副等她回话的样子。。。 她无奈,磕磕巴巴道:“回爷,奴婢,奴婢们有自制的卫生带,里面会,会包裹上草木灰。” 晏逸初听得皱眉。 “只这一个法子?” “倒,倒也不是。”她吞吞吐吐回道。 事实上,柳府的主子们并不用这个,她们用的是祭祀用的白纸。只这白纸非一般的昂贵,只有富贵家的小姐夫人们用得起。 “那到底还有哪些法子,一并说来。”晏逸初对她的支吾感到不耐。 “回爷,夫人们一般都用祭祀用的白纸。”映霞赶紧回道。 “祭祀用的白纸?”晏逸初似自语又似确认。 “是,正是祭祀用的白纸。” “那你才将怎地不说?”晏逸初质问,语气不满。 。。。。。。 映霞。。 唉,才将她只想着赶快脱身。。。天知道,被这位爷锐利的眼睛盯视着,她不由得就感觉胆怯。 “就用祭祀用的白纸。你与谢嬷嬷说一声,等会夫人的药熬好后,就让她带你去管家那取。记住,多备一些。动作要快。” 赶时间要紧,晏逸初也不多与她为难,干脆利落的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 “去吧。” “是,奴婢告退。”映霞如释重负,小碎步逃也似走得隐隐生风~ 晏逸初进得里屋。却见舒念宁大睁着眼睛,见着他进来,泪痕犹在的小脸满含着委屈。 “怎地又哭了?可是疼得更厉害了?” 晏逸初跨步向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拿着锦帕边为她拭泪,边紧张道。 舒念宁声音里带着哭腔,呜咽道:“你去哪里了?” 她晕晕乎乎在又一波的剧痛中醒转,屋子里却半个人也不见。看不到他的踪影,她感觉恐慌。试着叫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许是她的声音太小。她根本不能大声喊叫,稍微提高了音,便觉得腹部抽扯得更疼。 “傻瓜,爷出去给你看药好了没?刚娘来看过你,知道你没事儿,才回去。” 他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道:“乖宁儿,咱们坐起来,好喝药。等下,谢嬷嬷就要把药端进来了。喝了就好了,就不会疼了。” 此刻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与对馨儿说话的语气,没有区别。完全哄孩子似,温柔耐心。 “知道你是怎么了吗?” 他疼惜的将她皱着的脸,抚平,逗她道。以期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在等药的这点时间里,能好过些。 舒念宁并不是全无感觉,那老大夫与晏母说的话,她迷迷糊糊,倒也似是而非的听了些。好似是女子月事的问题,拿今人的话说就是痛经的毛病。貌似,喝了药月经才得通畅。也就是需要调经。 只这于六痛得也忒严重了些。舒念宁哀哀的想,她早知道,这原主的身体经年的餐风露宿,长期的营养不良,且兼之受尽寒凉。可不得落下病根。 幸得,来晏府后晏逸初一直悉心为她调养身子,不然,她想这具身子大概会疼得更剧烈,或者说,根本来不了月经。 换句话说,正是身体得到滋补,才引来了她的葵水。只是原主身体到底羸弱了些,寒凉血淤,葵水阻滞,才引发了今日的剧痛。 她肯定,原主一定有月经不调的毛病。她不知,这原主的身子正若她之前曾猜疑的那般,乃是初潮。。 这次,她真是遭了老大滴罪了。。前世,她是个健康宝宝,不知痛经为何物?看着周遭的女性朋友们,每每被痛经折磨的面无人色,疼得叫唤。 她是又同情又不解。心道:这痛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疼痛?怎么就能让人疼得如此不堪忍受。。 想不到,她今日便尝到了滋味。。果然,生不如死。。。 晏逸初见她不吭声,也不多说,只轻轻拿手为她抚揉身子。他的大手暖热,单覆在她小腹上,便能神奇的减缓痛感。 过了会,谢嬷嬷端着药进了来。晏逸初接过,示意谢嬷嬷退下,他来就好。 谢嬷嬷知他对这少夫人情深,凡事总要亲历亲为。且,她还要带映霞去取白纸,遂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晏逸初端着碗,轻抿了口,试了试温度。有些些热,他于是吹了吹,隔一小会后,端至舒念宁嘴边,温声道:“乖宁儿,都喝了。” 舒念宁如绝症中人见得救命稻草般,夺过碗,捧着就往嘴里倒。。 惊得晏逸初大叫:“慢点慢点,仔细烫着。” 舒念宁头一次觉得,平素难耐的苦药,变做了玉液琼浆般的甘霖,真正甘之如饴!一气之下,牛饮般几大口便见了底~ 这可是名副其实滴救命药啊! 只要不让她疼,十碗八碗她都干。。 第42章 依恋 晏逸初接过药碗随手放置在近旁的杌子上,取出帕子一面给她细心地擦拭,嘴角浅余的药迹。 一面碎碎念叨:“喝那么快作甚?呛着了怎么办?嗯?我看看,有没有烫到?” 说着不由分说捧住她的脸,不放心的轻轻掰开她的唇,朝里左瞧右望。 舒念宁还疼着,再如何立竿见影有神效的药,也不可能即刻喝了即刻就能止了痛。但所谓的精神力量确实非常玄妙,不容小觑。知道这是能止痛的药后,便是还疼着亦觉得确乎没那么疼了~ 就好比身在绝境里的人,突然有了盼头,看见了希望的曙光,那么,再苦也能挺得住。 她望着他关切的脸,看着他傻气的动作,听他跟个老妈子似,婆婆妈妈的叨念。 心道:嘿,帅哥,你这样人设会崩的也~说好的酷拽屌(diao)呢? 这么想,却是湿了眼眶。傻瓜!成天说她是傻瓜,其实他才是个大傻瓜!烫不烫的她自己能不知道嘛? 她晓得他这是关心则乱。 “怎么啦?真烫到了?”他急问。 她摇头。想对他笑笑,泪水却不能自控夺眶而出。 “还是很疼么?嗯?乖乖,再忍会会,药效到了,就不会疼了。顾老大夫可是大名鼎鼎的再世华佗,他问的诊开的药,一准能药到病除。” 他心疼极了,怜惜的抹着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抚道:“应该不用多久,” 他的话没有说完~ 舒念宁倾身吻上他的脸,她在他的左脸颊上轻啄了一口,退后坐好。想了想又起身,趁他愣怔的当口,对着他的右脸颊也来了一记,麻溜的盖了个戳~ “好了,”她拍拍手掌,笑道:“对称了~” 晏逸初意外,下一瞬但觉心中的柔情鼓涨充盈,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说不出的满足。这感觉真真难以言喻的美妙,不可说,不可说,妙不可言矣! 他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眼神里情丝缱绻情深如许。深情的眼眸牢牢的锁住了,面前这张泪痕犹湿,却破涕为笑,清丽无双的小脸。 舒念宁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的笑容,让她稚气的脸上显出动人心魂的温婉的女人味儿。 两人痴然相对,视线交织,情意缠绵。 天地没有了,时间静止了,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心里惟有彼此。 “晏爷,晏夫人”,外屋传来婢女的叫唤。 两只鸳鸯鸟回到三次元~ “进来。”晏逸初沉声道。 门帘一掀,走进来个丫头,手里端着个青瓷花的小食盒。 第42节 微微躬身给晏逸初俩人见了礼后,恭敬道:“晏爷,这是老夫人差奴婢送过来的茶,专门给您润嗓子用的。老夫人交代了,让您务必趁热喝下。” “知道了,你放着吧。” “是。”小丫头依言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继续道:“老夫人在食盒的下层,还备了几个茶包,老夫人说了,请您坚持喝完,说对您嗓子的恢复大有裨益。” “好,你回去给老夫人回话,就说我都记下了。这茶我马上就喝,让她老人家不要担心。” “是,奴婢这就回去转告老夫人,敢问爷和少夫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没有了,你下去吧。”晏逸初温和道。 “是,奴婢告退。” 小丫头再福了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亲娘啊!舒念宁心里感慨~ 母亲永远是最爱儿子的那一个女人。她自愧弗如。 “赶快喝呀。”她催他。 “好。” 他放开她,下床揭开食盒,端出茶汤,轻触触了温度,正好。不顾喝茶的礼仪讲究,他微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温润的茶汤入喉,十分舒适。 喝罢,他折回床上,依然抱住舒念宁轻声问道:“现在怎么样?疼得可缓些了?” “嗯。”舒念宁点头,诚实答道。 确实不似之前曾抽绞着尖锐的剧痛,明显缓和多了,此刻只是隐隐的,坠胀的疼。虽然也极不舒服,但却是可以忍受。 闻言,他大感宽慰。 “葵水下来后,应该就不会疼了。”他温声道。 “嗯。” 舒念宁蓦然感觉,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全不避讳谈论着妇人的月事,怎么就有了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她觉得温情而心安。 两人静静相拥,晏逸初抚摸着她已有些散乱的秀发,今儿纠悬了半日的心,此时才彻底放下。 “爷,少夫人。”已取来白纸的映霞,在门外轻唤。 “进来。” 映霞捧着白纸走进来。 “拿过来吧。”晏逸初道。 舒念宁盯着映霞拿过来的白纸瞧,肉眼看着也知道纸质柔软,这不就素手纸嘛~看着质量好得很呐,比她前世用过的那些个品牌卫生纸,有过之无不及啊! 谁说古人生产力低下了~ “先垫着些,算算时间也快了。” 他朝映霞递了个眼色,拉住好奇宝宝一般,盯着白纸望不停的小娘子,柔声提醒道。 “哦,好。”舒念宁乖巧点头。 晏逸初微讶异,小人儿貌似一点也不感到为难。。 映霞灵醒上前,打算服侍舒念宁。 舒念宁摆摆手道:“这个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说罢就要下床。 晏逸初拦住她,眼里似笑非笑。 嘁。。 当她什么呢?弱智呢嘛?!这点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她还是有的好吧。没好气白他一眼,她推开他便要穿鞋。 晏逸初偏再次拦住她,回头对映霞道:“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干嘛?”舒念宁嗔道。对他的小题大作不能苟同。 晏逸初看她,略疑惑道:“你真的会用?” 看小人儿这架势貌似对这事儿熟练老道的很。。不是第一次嘛?难道妇人对这类事都能无师自通?或者,有人提前告知过她,教过她? 然想想,她每每有的出人意料之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 舒念宁。。 无语! 她瞪着溜圆的眼睛,直直看他。 “好好好!”晏逸初投降~ “你自己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去浴房,就在这掂上吧。” “那你转过去。”舒念宁也不矫情,推他。 “都是夫妻了,你什么地方爷没看过?亲都亲了,摸也摸过了。”他大剌剌言道:“别忘了,每次可都是爷给你洗澡,这会有必要避什么嫌嘛?” 晏逸初好笑的看她。 嗐!知道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能相提并论吗?罢罢罢,跟古人就不扯嘛个人隐私不隐私的了~舒念宁懒得与这个厚面皮的家伙,讲道理~ “你快转过去。”她娇嗔。 晏逸初见她坚持,也不闹她,小东西身子还虚着呢。他笑着转过脸。听她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忙活。 待她换好后,晏逸初回身将她抱坐到腿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舒念宁问道。 约莫要到晚膳时间了吧,他得过去梅萍那边了。她心里不情愿他去,她很想他就这么陪着她。 说真的,今天他对她表现出的在意,令她极为感动。正如那歌词里唱的:“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他的温柔呵护,象一张网已将她整个兜住。她舍不得他,愈来愈舍不得。舍不得他离开。舍不得让他去陪着另一个女人。然而,她始终没有开口。只依恋的依偎着他。 “怎么了?饿了么?”他轻问道。 “你该过去了吧。”她小声道。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想爷留下来么?” 舒念宁不吭声。 晏逸初低低叹息,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表白他的心声:“爷今儿不过去了,后面几日也都不去了。爷就在这陪着爷的乖娇儿。” 舒念宁埋首,贴着他的胸膛。她没有开口要求他留下来。现下,他说不过去了。她也不想假模假样,惺惺作态装圣母,表现所谓的主母气度。 她不能自欺欺人。对他在她身体抱恙,心情脆弱的时候,选择陪伴在她身边。她心里很高兴。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山般伟岸,海般宽广的胸怀。 对心爱的人也会有着本能的独占欲,她也会嫉妒。是的,就是嫉妒! “肚子饿不饿?”他接着问。 舒念宁点头。呃。。身子不那么疼了,食欲便上来了~讲真,承受疼痛亦是件非常消耗体力,消耗能量的事~ 晏逸初让人备上晚膳,又使人给梅萍传话,知会她少夫人身子不大爽利,这几日他便不过去了。 梅萍坐在铜镜前,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回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自行退下。 她独自坐着,久久不动。她背对着光,面上的表情很淡,在昏黄的光影下,仿似蒙上了一层烟雾,似梦似幻,令人看不真切。 而怡园的晏母手里拨弄着念珠,心事重重。不论儿子对儿媳是不是一时的贪图新鲜,一时的迷恋。可以肯定的是,儿子对梅萍确实不大上心,或者,根本没有多少惦念的心思。 唉,她脑海里浮现出,蔫蔫儿躺在床上的儿媳的脸容。依她看,想等这儿媳孕育子嗣,可着实任重道远,遥遥无期啊! 只这短时间内,上哪去寻一位美貌能与儿媳平分秋色的丫头,让儿子能心甘情愿在儿媳调养身子的空隙,为晏家传递香火。 她神伤不已,苦恼极了! 第43章 流水的时日 翌日清晨,梅萍至怡园给晏母请安。晏母见她虽有精心妆扮过,仍是不掩憔悴,眼下的黑影便是打了粉,亦然清晰可见。很明显,休息得不好,睡得不够。 这么一看,真个有些显老。唉,原本也是个姿色出挑,如花似玉的丫头。而今与那新儿媳一比,委实颜色浅淡,生生失了容光。 莫怪乎,儿子不喜。晏母心生无奈。 梅萍的确没休息好。不单是昨夜一宿没睡,实际上,她素来的睡眠不好。女人啊,睡得不好就易老。纵是底子生得好,也终是敌不过岁月霜刀。 “昨儿个,你主母身子不大舒服”,晏母慢条斯理道:“毕竟新婚不多时,你的爷陪着她也在情理。你要能想开。” 即便明白儿子的心思,这明面上她能抹圆的也得抹着。 “夫人身子不适,爷陪着理所应当。奴婢断不敢有丝毫不当有的怨言,逾了本分。”梅萍恭声道:“奴婢正想着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要过去霁枫居看看夫人。” “嗯”,晏母点头:“是该去看看。” 身为妾室,主母身子有恙,于情于理都应当过去问个安才是。 霁枫居里的舒念宁正经历着有史以来,从未体验过的窘境。。 唉,说起来真素难为情。。。 顾老大夫是神医没错,诊断精确。服了药没出三时辰,那葵水就真下来了。是不疼了,可是啊!接下来的情境就两字:坑爹。。。 只能说,药效实在太好!疏通了经络。。那经量啊哗哗滴~夸张点说,跟泄洪似。。。。。。尽管她及时更换着白纸,却还是不可避免滴“见红”了。。。 呃。。就素沾在衣服上了,不止她自己的衣服,还有晏逸初的衣服。。。他总要抱着她,非得腻歪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松手,于是乎“患难与共”,齐齐中“奖”~ 嗐,那场景别提多尴尬了…… 她为她的糗行羞惭万分,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晚间为了不沾在床上,那是做足了预防措施。唉,前世舒念宁还真没介么出糗过,她心里哀嚎:还素现代加长型滴卫生棉好使啊!这白纸她真有些用不惯。 第43节 她从晏逸初嘴里得知,这是祭祀用的白纸后,感觉那是相当的奇怪。。她不能理解呀,貌似在古代,这女子来葵水是件秽事。。。 可这里的贵妇们却用祭祀的白纸,来承接经血。。祭祀不是极之肃穆,极之神圣的事嘛? orz…搞不懂……古人的世界很玄妙哇~ 拙笨地弄脏了彼此的衣服,闹得下人皆知。。她感觉难堪! 孰料,晏逸初倒是比她表现得更为坦然~他说呢,小人儿明明是第一次来潮,瞧她先前那架势,还以为她不知有多熟练呢~ 瞅着她羞臊得晕红的小脸儿,他心里暗暗好笑~ 好在,准备充分,到底没有弄到床上~只是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夜间舒念宁起了几次,更换纸巾。 而只要她醒了,晏逸初也定然会即时醒转。两个人在一块,真跟连体婴似,同声同息亲密无间。 晚上睡得不好,到了白天自然欠觉。晏逸初倒是没啥,他身子强健。舒念宁就不成了,早膳刚过,便倦意来袭哈欠不停。晏逸初看得心疼,抱着她上床,陪着补眠。 梅萍来问安时,整好碰上两人睡去了。问了几句,知道少夫人身子无碍,也便自去了。随后的几天,晏逸初除却必要的公事处理,会短暂离开下,其余时都窝在屋子里,陪着舒念宁。 其间,梅萍又来过一回。晏逸初也在。舒念宁自觉,三个人里惟有她表现得最不自在。。坦白说,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萍? 梅萍是个可怜的女子,以夫为天。她的世界里只得一个晏逸初,何其可悲!亦何其无辜! 然而爱情里,排他性是它最根本最核心的属性。三个人的“爱情”,能走得多远?到最后总有一个人要出局。 在现代姑娘舒念宁眼里,这种封建制度下,特有的妻妾同堂本身就是一种畸形的关系。 相比她的矛盾与纠结,梅萍与晏逸初俩人显得很平静。。 梅萍好似就没有过别的表情,她的脸上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和顺;晏逸初则面色矜贵,神情淡然。与在她面前的亲昵温煦,无赖与厚面皮仿若换了一个人。在在的透露出一股疏离感。 她在一边看着,但觉有种难以描绘的悲哀。心底无比庆幸,免了梅萍每日给她的请安。倘使天天来这么一出,她真心无所适从。。 令她感到特别窝心的是馨儿这个小可爱~ 记得那一天晏逸初有事去了前院,临行前照例哄着她午睡。说是规律的午休对调养身体有好处。她当然乖乖依顺,在他怀里酣睡过去。 午睡比之喝中药,可容易多了~横竖,她本来就睡不够啊~~尤其谷雨过后,她跟睡不饱似,时时犯困~ 午休后醒来,发现个糯米小团子端坐在她床前,两只小胖爪子,托着圆乎乎的小下巴。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着望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睛,小家伙的脸上立时绽放出欢悦的光彩。 “娘亲,娘亲,你身子好些了吗?”稚嫩的童音含着期待朝她问道。 舒念宁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对她笑道:“嗯,娘亲本来就没有生病呀。” “不对,谢姥姥说你生病了,还让我不要过来,说会吵着你。谢姥姥说娘亲需要静养。”小家伙奶声奶气,条理分明~ 舒念宁很是囧然。。 把个月事搅得惊天动地。。忒乌龙忒丢人了。。。 “娘亲,你现在还疼吗?谢姥姥说你可疼可疼了!”小家伙的眼睛满是同情。 舒念宁摇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真的吗?”小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真的呀,娘亲喝药了呀。” “嗯。”小家伙心安了,高兴地拍拍小手:“太好了!” 随即又撒娇道:“馨儿有几天没见着娘亲了,馨儿想娘亲了,可想可想了!”小家伙的软糯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委屈。 舒念宁心下感动,轻问道:“馨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怎地不叫醒娘亲呢?” 馨儿摆了摆小脑袋道:“馨儿乖,答应了爹爹和谢姥姥,不可以吵了娘亲休息。” 她边说边拿肉肉的小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模样儿萌趣得紧,十分可爱。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小家伙笑眯眯点头。 舒念宁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两个人欢欢喜喜玩了一个下午,直到晏逸初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用了晚膳。 日子流水般一天天的过去,晏逸初渐渐忙了起来。他起心要多陪伴舒念宁,陪伴母亲与女儿。是以,不再亲自出门,需要考察与接洽的事,都交由各处的管事们去执行。他只在幕后决策就成。 但纵然如此,毕竟摊子太大,又是与皇室做生意,半点马虎不得。 不论原材料的供货还是茶坊里的后期制作,各个环节即便有相应的督管监测,他也需要在最后呈贡上去时,做最终的质检和把控。以便万无一失,不出分毫纰漏。 忙起来,陪舒念宁的时间自是不能和新婚时相比。 因而即使有馨儿陪着舒念宁,晏逸初仍然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娘子会感觉闷。于是乎,这一天,他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同样是在一个午后,舒念宁在一阵舔舐中醒来。起初,她以为是晏逸初。睁开眼,望进一双玻璃弹子一般清澈的黑眼睛里。 她惊叫起来~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这双黑眼睛不属于晏逸初,它们的主人是一只软萌到极点的小奶狗。一只白白的宠物京巴。 舒念宁高兴坏了,欣喜的不得了。她捧起小狗狗,望向立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晏逸初。 “喜欢么?”他轻笑着问道。 “嗯!”她重重点头:“喜欢,喜欢极了!” 她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励志的梦想和追求。。前世都由着母上大人鞭策着前行。。。实质上,她骨子里是个只爱逗猫遛狗,陪同小孩儿玩耍的闲散性子。 分外的喜爱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小猴小孩儿~ 诸如此类所有的小萌物~一概心喜得不得了~~ “你哪弄来的?”她爱怜的摸着小狗,爱不释手,兴奋的问他。 “托宫廷的一个朋友帮着给弄了一个,是血统纯正的狮子狗。” 闻言,她没所谓的“嗯”了一声。她不管甚么血统不血统的,便是柴狗,土狗她也喜欢~ “快快快,去把馨儿叫过来。”她即时想到了她的“小盟友”雀跃的叫嚷道。 晏逸初笑着照办~ 少顷,馨儿过来。甫一见到狗狗,小家伙的眼睛便瞪得溜圆~之后她的目光便和她的娘亲一样~长在了小狗狗身上~ 晏逸初闲适的坐在一旁,宠溺的注视着一大一小,喜乐开怀的样子。嘴角一直上扬着温柔的弧度,久久不散。 从此,舒念宁和馨儿开始了快乐的遛狗时光~一大一小,一只狗~~别提多欢畅了! 近六月时,晏逸初书房。风尘仆仆的晏辰回了来,第一时间给他家爷汇报,他此行查探到的结果。 第44章 定计 晏逸初立在窗前,耳边听着晏辰的叙述。事情一如他所料,与吴嬷嬷的口供也相差不离。只不过,晏辰探听到的更多,更细。 这会晏辰正说到爷的那位小娇妻,堂堂晏府的少夫人,呃。。就素小乞儿于六,并非庆州人氏,乃是距庆州甚远的青城人。 “你去青城查过了?” “回爷,去了。因为七年前北方那场特大饥&荒,夫人所在的村子几乎已经没人了。整个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留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我都问过了。 夫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排行第六,上头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闹饥&荒那年,据说夫人的高堂,还有她的几位兄长和姐妹,当时就不幸饿死在村子里了。 一家人里头只剩了她一个。因没得活路,夫人便随着村子里一部分幸存下来的人,一起逃往他乡。” “七年前……”晏逸初轻声自语,那时候她大概只有6,7岁吧。七年前,北方因罕见的天灾,导致田地颗粒无收。数百万人陷入绝境。再后来,那场饥&荒饿殍遍地,死伤无数。景况极之惨烈。 由此惊动了朝廷,他记得晏家那时,也曾积极参与了朝廷发起的增援灾区,救助难民的放粮义举。可是,那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小娇儿,也在其中。正沉沦于饥寒中挣扎,饱受磨折。 “是,正是七年前。”晏辰看见他的爷沉凝的表情中闪过一抹痛楚。 “依我查到的情况,夫人大概两年前才到的庆州,之前一直在青城邻省姚顺及其周边,” 他顿了顿,还是直言道:“讨生活。” “嗯。”晏逸初颔首:“还有别的么?” “打探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柳府现在的柳夫人,并不是柳小姐的亲生母亲,乃是她的姨母。” “哦”,晏逸初随意应道。他对柳府夫人是不是那柳依晓的亲娘,并不感兴趣。 晏辰与他的爷多年默契,怎地会看不出来。 他赶紧接道:“那柳夫人可不是一般的贵妇!” “哦……”晏逸初这回音调上扬:“说来听听。” “她是柳员外的续弦,那柳员外比她大了足有三十来岁。” “所以?”晏逸初挑眉望向晏辰,捕捉到他英俊的脸上不及收回的八卦之色~ “那柳夫人不过四旬之龄,且生得美艳风情。而柳员外却已是年逾古稀,体型臃肿痴肥,老态毕现。”晏辰迎着他家爷戏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言道。 “嗯,老少配!”晏逸初心领神会。 正是虎狼之年的四旬美妇,那柳员外便是天天滋补,壮(yang)阳药加身,怕是也满足不来。更何况,他早听闻那柳员外视财如命,不爱美女只爱钱财。 这也是之前,他派人提亲时,许诺重金聘礼的缘由。作为生意人,他熟稔与各类人等打交道。是以,投其所好一击即中。 既是美艳风情女,多半生性风(sao)骚,不安于室。退一万步说,这样的女人即便自身不想出墙,怕是也难挡墙外狂蜂浪蝶们的追逐与纠缠。 “你是说她有姘头?”晏逸初直指核心。 “是。”晏辰也不再兜圈子,他神色一敛,一本正经道:“是个米商,三十多岁。庆州本地人。我查过了,此人姓薛名昊,在庆州风评甚恶,可说臭名昭著人尽皆知。 为人好逸恶劳,贪恋美色。且还有个最大的嗜好:赌钱。就我当前查探到的,此人简直烂赌成性!是庆州最大赌场:君乐坊的常客。 听说原也是个有些家底子的富家子弟,近些年家里的米铺已被他败得差不多了,仅剩下两间。依我的愚见,这剩下的两间米铺之所以能维持下来,多半也源于那柳夫人的暗中资助与帮衬。” 晏逸初没有说话,只望着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大概三年前,他攀上了那柳夫人,两人很快打得火热做了情人,两人的关系一直延续至今。而今每月定期幽会几次。” “他们的关系隐秘么?”晏逸初问道。 “十分隐秘。那柳夫人非常精明,若不是我蹲守得久,恐也难发现。” “嗯。”晏逸初点点头。 “如此,你说我是帮着我那‘老丈人’捉&奸呢?还是助那薛昊一臂之力,由得他败光柳府的家财。”他漫不经心道。 第44节 晏辰知道他的爷心里已有了主意,愈是象这般语气疏懒,愈是说明他心里决断自明。柳府胆大妄为,竟敢欺瞒到爷的头上,不说他的爷便是他自己心里也极为爷不平,难以咽下这口气! 当初提亲,你柳府不愿大可以直言相告,晏家还能强娶了不成。偏生为了贪图晏家的聘礼,使出这么一着待嫁的卑鄙伎俩。 把他家爷当什么人了?他为他家爷屈得慌!!想他的爷不说家世,能力。单论面相那亦是仪表堂堂,俊逸非凡,一等一的人才!若不是,姻缘路上运数不济,便是皇室公主那也配得不冤! 得罪了他的爷,柳府这下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半点讨不得好。 只是,他早已料到,爷对柳府的报复不会走明路。若是大张旗鼓报了官府,定要牵连到现任少夫人的身上。 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爷,既能容得府上这位少夫人,安然过活至今。爷对这少夫人是个什么态度,已是不言自明,显而易见。 甭论,就他看来,他的爷对这少夫人,只怕陷得比他以为的还要深。爷提到少夫人时,那满脸的疼惜是瞒不了人的。 “爷想怎么样?只要爷开口,晏辰听候差遣。” 晏逸初行至他身前,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爷效劳,乃是晏辰的本分,何谈辛苦!” 晏逸初弯了弯唇角道:“好!这事还真只有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庆州离云城山高路远千里迢迢,你武艺高强,由得你去,我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危。 再则,你为人机敏,经验老道,阅历丰富。比之晏海的憨实和耿直,更能灵活应对突发状况。不至于遭人算计。” 。。。。。。 晏辰。。 这话听着咋有些不对劲哩?他的爷这是夸他呢,夸他呢,还是夸他呢。。干脆说他比晏海狡诈得了。。。。。。 晏逸初沉吟片刻,对着晏辰说出了他对柳府惩罚的最终决定。 晏辰一抱拳,铿锵道:“爷放心!晏辰定不辱命。我这就过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晏逸初叫住了他:“不用这么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柳府不过瓮中鳖罢。迟去个十天半月的也不妨事。 你这趟出去得久,在家好好歇上几日,陪陪你娘亲,娘子还有你家那虎小子。” “不用,爷的事要紧,我先替爷收拾了柳家再回来休息。” “听我的”,晏逸初摆摆手,一锤定音:“让你歇着,你便歇着。十天后,再启程。” “是,谢爷的体谅。”晏辰恭敬不如从命,感激的说道。 “你我二人说这些作甚,不早了,赶紧的回去吧。” “是。”晏辰恭谨鞠了个躬,出了书房。 晏逸初折回窗前,定定出神了好一会。 晚间,舒念宁再次体会到了“背后灵”的目光~其实,晏逸初和她在一起,视线基本都缠绕在她身上,老实说,她已经很习惯了。。 但,他这种须臾不离,一瞬不瞬的盯视,总让她的心若小鹿乱撞,不敢直视。那眸光里有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灼烫无比。 反正吧,这人一玩深沉,她就慌。。 而且,她有很“不祥”滴预感。。今晚,今晚…… 她的预感没有错~ 上了床,这家伙便毫不客气,一语不发的欺身过来~ 这注定是激情燃烧的一夜。。她的夫君以一种恨不能将她揉进他身体,揉进他的骨髓与血脉的热情与激狂,翻来覆去的捣腾她。。。。。。 “宁儿,宁儿,爷的乖宁儿……”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际,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缠绵,那样的柔情万千。 她被他极致的宠爱包裹住,她的整个人都沉浸于他的体息里,他的味道沾染了她一身。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满满的全都是他。 她依顺在他身下,承接他种种的放肆行径,任他侵略,任他需索;他在她身上予取予求,为所欲为。做尽了那些个羞人的事。 她的身子在一波一波叠加的高&潮中,变得愈发的娇软无力。最后,她低低抽泣着,在他连绵不绝的冲撞中昏睡过去…… 第45章 甜蜜心情 。。。。。。 晏逸初。。 好吧, 他自娱自乐吧。。。 次日,舒念宁在他的拨弄中睁开眼睛。他的禄山之爪正可劲的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带着节奏的轻揉慢捻~ 周身绵软的舒念宁无奈的想:她的夫君其实是个隐性的“多动症”宝宝吧。。这点在床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他似乎对她的身体充满了无穷的好奇与兴致。但凡俩人躺在一处, 他就没闲着,总能兴致勃勃孜孜不倦, 各种隐秘的探索与实践…… 那专注的劲头,丝毫不逊于做学问的学究们。她现在算是亲身体验到了, 男人对这类床&第之欢, 闺房之乐的风&月情&事,确实是有着本能的喜好。。 “不要了。”她按住他的“咸猪手”,小声制止道。 她是真没有力气了。在床上,她和他就不在一个级别。。体能悬殊得不是一星半点。。。 昨夜陪着他纵&情肆意,消耗太大。。一个晚上根本缓不过来。。。 搞不懂,明明卖力的是他, 为什么每每她觉得累毙了, 他却还是一副精力充沛, 神采奕奕的清朗模样。 不是说,做这种事后, 男人会很累的嘛?! 呃。。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滴~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里滚过滴魂灵~信息爆炸滴时代里, 身在其中, 纵是再如何神经大条,亦然免不了或主动或被动的“科普”到不少的两&性知识。 只是如今想来,她get到滴大约全素纯理论的概括性描述~换句话说,都只是共性上的总结罢。 而她的夫君显然不在这些结论的范畴中, 她想,他也许就是那传说中,所谓的天赋异禀滴极品~ “贪睡的小懒猪!”他点着她的俏鼻尖亲昵道:“怎么总也睡不饱呢?嗯?就这么好睡?” 昨儿个这小东西,居然做着做着便撇下他顾自梦周公去了。。。 当时,他好气又好笑,真个苦笑不得。。也就她敢这么率性而为!偏他还真就舍不得逆她半分。似乎迁就她,纵容她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了。 所幸,那会已进入尾声~他差不多也要尽兴了,不至于草草收兵~ 在她昏睡过去后不久,他最后再冲刺了会,便彻底释放。由此,倒也没怎么影响到他身体上的快&感。不然,若刚刚好卡在中途,上不上下不下的…… 当然,昨晚,他是玩得过了些。。没有人知道,他从晏辰嘴里得知她详细的身世遭遇后,他心里那种庆幸万分的心情。他是那样的激动,他感到后怕不已。 他第一次发自肺腑,虔诚的感恩:老天爷让他的小人儿,度过了那漫长的劫难。感谢老天爷,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 他为她所受过的苦难,而深感疼惜。他暗暗下了决心,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要加倍的疼她,宠她。要尽他所能的弥补她所吃过的苦。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这般心绪波动。只有她!他的情绪轻易为她左右,为她而起伏,为她而牵动。 他变得患得患失。他需要安抚。急切的渴望能得到更多的证明,更多具象而直接的证明。证明她的的确确就躺在他怀里,他们身体交融,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拥有再不分离。 舒念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眯蒙着眼不吭声,心道:“哪能跟您比呢?就您这身体素质,可赶得上阿汤哥饰演滴伊森亨特了~完全能媲美007滴身体配置哇,精气神杠杠滴!” “想不想出去玩?今天给娘请安后,爷带你出去耍怎么样?” 他的面颊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他心里默念着一、二…… 不出意外,不待数到三的时候,小人儿原本还有些惺忪睡意的眼睛,立刻变得灿若星辰,炯炯有神~ 舒念宁眨巴着晶莹闪亮的大眼睛,欣悦道:“真的吗?你说真的?” 要知道,他这段时日正忙着三,四月才采摘出的,一批新茶制作工序流程的最后检测。每天都要花好几个时辰,呆在外院或是晏府在云城设置的各大茶坊。 她晓得,其实他已经尽量在缩减工作时间了,不管多么忙,除却早膳一块吃以外,他每天都会按时回来,陪着她和馨儿一起用晚膳。 外面的应酬几乎一概婉言谢绝。坚持陪同她们一起晚膳,听来不过是日常琐事,不足挂齿。但老实说,这对一个忙得好似日理万机,分身乏术的男人而言,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舒念宁听着晏母和谢嬷嬷说了很多,已经很了解,他肩上负荷的重担,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的晏家。而她们则被他牢牢的护于他的羽翼之下,得享安乐。 这便是搁在现代,他委实也能称得上是新好男人的范本与楷模。十二万分的难能可贵! 于她,他实在是个不折不扣,无可挑剔的好老公。 他不在她跟前的时候,坦白说,她也没有多无聊。因为他给她找了两位萌趣可爱的小伙伴:馨儿和球球~呃,球球就素那只狮子狗啦~~ 她偶尔会想,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让馨儿早早的搬来霁枫居,给了她很大的慰藉。有馨儿,球球,还有待她温柔和善的谢嬷嬷,映霞她们的陪伴,她不再感觉到孤独。 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已然适应了没有网络,没有朋友圈,没有电子游戏的日子。就这么彻底的戒掉了网瘾~ 然而他能抽空陪她玩儿,于她依旧是不能抗拒的诱惑。原因无它,她喜欢他嘛~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有他陪着她~ “当然是真的了!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笑道。 “那我们今天要去哪里玩?上街吗?”她的星星眼,亮晶晶~雀跃兴奋之情,不加掩饰溢于言表。 进晏家几个月来,她过的可是灰常滴内宅妇人~还从没出过晏府的大门。。果然是庭院深深~不过,最主要的缘由还是晏府太大了。。。 便是一年半载的呆在里面,哪也不去,也不会觉得闷吧。有谁会对这样一个占地广阔空气清新,绿树成荫鲜花成群的纯天然生态园景区生厌呢? “贪玩鬼!就知道玩!”他捏她的脸,语气宠溺:“你自己说说,有多少天没有练字了?” orz...... 他这个样儿,好像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台词是一模一样,只是他要温柔多了~由他来说,就是爱情文艺片~ 换她母上大人,那便成了真刀真枪滴武侠动作片。。她家母上是永远滴侠~专门消灭她身上的魔道——惰性! 她家大人作为“武林”中滴绝世高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已臻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化境。。通常只需一招~直接揪她耳朵。。。一百八十度旋转。。。。。。 诶呀喂!是真疼!!也是真有效。。 “谁让你不陪我?”她嘟嘴耍赖~ 唔~这个理由很强大~~她的小女儿娇态,让他很是受用。一时“色”迷心窍~他咽下原本想问她的问题。情难自禁的捧住她的小脸就是一阵乱啃~ 酥&痒得她不能自控“咯咯”笑出声。 本来知道她6,7岁就开始了逃荒生涯,对她明显很见功底的书法水平,他着实很是好奇,她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她的书法师承何门? 可是小人儿娇嗔滴小模样儿,撩动人心,先亲了再说~ 两人卿卿我我,肉麻兮兮的腻歪了好一阵,才算完~ “起了吧,今儿咱不带馨儿,让她和球球玩着,爷就带你一个人出去可好?”他笑嘻嘻的逗她道。 “为什么不带馨儿?”她很有盟友精神~不解的问道。 傻瓜!他含笑不语,狼爪熟门熟路的搓揉着她的脸,掐掐捏捏。手下若凝脂般滑腻的肌肤,令他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第45节 舒念宁望向他含情的眸子,但觉他那双墨玉似深邃的黑眼睛,此刻象盛着一汪春水的桃花眼般,勾人至极!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阳刚与阴柔并济,粗旷与精致共存。如斯极端的特质,却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不多不少恰恰好,一点不见突兀。 天生的妖孽! 他的眼神如此“荡&漾”~舒念宁几乎立时秒懂~很明显,她这位骨子里不乏浪漫因子滴古人夫君~是想过过二人世界呗。 她于是很上道的点了点头,横竖也就大半天的光景,她这不算见&色忘友,不讲义气吧~话说,她对和他一块出去压马路,也甚为期待。 然并卵,她没想到,她以为的手牵手逛街,并不能行。。而不能行的缘由,说来,简直有些荒谬,竟然只是因为他对她强烈到入骨的占有欲。。。 第46章 闲情 晏逸初环抱双臂, 斜斜地倚靠在床尾,一脸兴味的看着,正由映霞帮着梳理头发的小娇妻。 这么些时日以来, 他坚持为小人儿滋补身体,郑重交托谢嬷嬷每天都要敦促她吃药, 一天也不能落下。而调养下来的成效亦是颇为显著,对此, 他感觉非常满意~ 晏逸初身高腿长, 纵是斜倚着也要远远高出,坐着的舒念宁老长~一大截。由此,他居高临下轻轻松松,便能将镜中人儿的俏颜尽收眼底。 他的小娇儿好似又白了些,他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两人欢&好时这仿若玉做的小人儿, 那一身水嫩得吹弹得破的冰肌雪肤, 真个欺霜赛雪白得晃眼, 白得剔透,白得让他分毫移不开目光, 片刻也舍不得挪移视线。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眼里眸色变得深浓。 小娇娇肤色如斯白皙, 衬得她一头丰厚浓密的青丝愈发乌黑润泽, 而那点漆般的大黑眼瞳,更是清亮澄澈,如一弯山涧里的清泉,美好纯净, 纤尘不染。 他的小娘子安静的时候,便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乖乖巧巧娇憨可人;一旦活泼起来,又好像远古传说中的小精灵一般,俏皮灵动天真烂漫。 实乃动静皆宜,各有各的动人之处。 念及此,他轻吟道:“静若处子,动若脱……” 语句顿在这里,他忍俊不禁低低的闷声笑起来,他的小娇娇,便是活泼起来,也称不上脱兔了,顶多算一只,嗯,一只小兔儿~说到底,他的小娘子还是蛮乖哒,嗯啊,动若小乖兔。 。。。。。。 舒念宁。。 她撇撇嘴,自镜子里看向身后,那位对着她坏笑得莫名促狭与欢畅的男人,心道:说神马晏府的大当家。。 要让他那些管事们瞧见自家爷,这样一副幼稚顽劣的模样儿,大抵都得惊掉了下巴。。 果然男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不论什么身份,是否已经成年,幼稚起来都跟那淘气的顽童一样一样。 替舒念宁挽着髻的映霞,心底一千零一次的感叹:晏爷也只有在夫人面前,会笑得这样开怀。便是与馨儿小姐在一起,也没见他笑得这般随和放松。爷对夫人当真是欢喜到了极点吧。 舒念宁一贯的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梳妆的时间自是要比,时下追求完美的贵妇们要快得多了。 映霞已熟知她这位新主子,凡事不喜繁复。她依着舒念宁一向的偏好,给她家少夫人整了个最是简约的圆髻。然这发式虽然简单,却是清雅娟秀,将少夫人精致的脸容完全展现了出来。 少夫人丽质天成,只这么简单的妆扮已是好看得不行,映霞觉得,少夫人是她见过最美貌的女子。与器宇轩昂倜傥英姿的晏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再般配没有! “你先下去吧。”晏逸初止住笑,轻咳了咳对着映霞温声道。 “是,奴婢告退。”映霞朝他俩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晏逸初长腿一跨,上前按住正欲起身的舒念宁,立在她身后,手臂扶住她的肩膀,对着镜子瞧她的脸,嘴角的笑弧再度扯开,面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 “爷的宁儿真好看。”他睇着她,眼神温柔而专注。 听得他这样正儿八经的夸赞她,舒念宁忍不住小脸绯红,她垂下眼睫,下意识的避开他灼人的目光。 唉,但凡他的小人儿露出这般娇羞的神态。他就觉得心潮涌动,直想搂住她爱个不休。 克制住体内奔涌的情&潮,他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取出专为她准备,却一次也没派上用场的胭脂水粉盒,打开来。 一股芬芳馥郁的香味儿顿时扑鼻而来。难怪人都说脂粉香脂粉香的,舒念宁想,的确是香得很~ 她看着晏逸初微眯着眼,拿着粉盒,来回的仔细端详。神情十分认真。。心下不解,他这是要干嘛? 脂粉盒里分着好几个格子,里面是颜色各异的膏状物和粉状物。晏逸初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便是这女儿家的闺阁之物,他也有过了解。 呃。。男人们在外应酬时,少不了女&色作陪助兴。其实他并不喜欢那样的逢场作戏,倒也不是他有多清高的操守~ 而是在他看来,且不说都是些庸脂俗粉,委实看不上眼。。便真是个绝色,那般抛头露脸的在男人堆里厮混,他心底也只会感到十分的轻贱,哪里会产生半分的好感。 不喜欢归不喜欢,见得多了,他倒是知晓了些妇人们日常妆扮的相应事宜。 他拿手指刮了些青黑色的黛粉,涂抹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转身走到房内的圆桌前拿起茶壶,隔空轻轻点了几滴水到掌心里的黛粉上。 他一面拿手指缓缓的调和着黛粉,一面回到梳妆镜前。舒念宁一直好奇的观察着他的这些举动。心头那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明晰。。 。。。。。。 舒念宁。。 orz…… 这家伙莫不是要与她玩那传说中的闺房情趣。。为妻画眉。。。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弄这些决计不会是为了他自己。而那青黑色的粉想当然耳也只能是眉粉了。那颜色除了能画眉还能做甚么?总不至于是胭粉和口脂吧。。 果然。。。 “小乖儿,爷给你描眉试试。” 他笑着拿指头勾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面向自己。其实,他很喜欢她素净着脸的样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的小人儿已是生的美若天仙,根本不需要这些个劳什子的脂粉妆扮。 此刻,他不过是一时起了兴头,心血来潮,就想着逗逗她,陪着她腻歪腻歪~ 他煞有介事的掰住她的小脸,点着眉粉勾勒上她的眉。美人的眉自然也是美的~小东西生了一双标准的娥眉,弯弯的细而长,眉型漂亮极了。且眉毛平顺,和她的头发一样,乌亮光泽。 唉,真素越看越好看~他觉得自己给她画眉,纯粹是画蛇添足~于是乎,他最终也只是似有若无,装模做样的轻轻点了点~~ 眉毛大功告成~他又瞧上了她的唇。虽然,她唇若点樱,粉嘟嘟嫣红得鲜嫩欲滴般诱人得美,同样,不需要他多此一举的描画。 可是,他想玩嘛~ “乖,等等。” 言罢,他起身至房内的洗脸架前,就着铜盆里放置的清水净了手后,折回到舒念宁身边,拿起桌上的脂粉盒,选了个檀色的口脂,用手指直接蘸取后,便点涂到她的唇上。 他没有选用鲜艳的朱赤色系,小人儿天然的唇色他很喜欢,不想给她太大改变。涂上口脂后,舒念宁的唇愈加饱满润泽。 他定定瞧着她的唇,眸光幽深。 “走啦,不说要带我出去玩嘛,这会时辰不早了,还没过去给娘请安呢。”她催促道。 他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可太清楚了。。 嘎嘎,她完全不想刚刚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便要陪着他上演限制级。。。甭论,在那事上,她的身体还需要休息。 除非出去玩,此时此刻,她不想进行任何别的体力运动!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盼着出去玩~玩~~玩~~~ 晏逸初没有回话,他眼神一黯,倾身便咬住了她的小香唇,吸附着,舔舐着,把个才将涂抹上去的口脂吃得干干净净。。 直到舒念宁使劲推他,他才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 舒念宁生怕他吻得不能自控!这家伙疯起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啦,”他摸着她的脸,哑声道:“我们这就去给娘请安。” 他给她整了整被他弄得,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再给自己也整了整衣冠。牵着她的柔荑出了院子,向怡园走去。 第47章 他的体贴 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了。晏府里的仆佣们, 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皆训练有素井然有序, 各自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务。一道道利索的身影穿梭于晏府各处。 当看到自家两位青年主子,手牵手缓缓而行在这绚丽的晨光下, 主子爷一袭月白色锦袍,少夫人一身青绿色罗裙。随着他们步伐的迈进, 衣袂飘飘间仿似嫡仙, 美得超凡脱俗,令人惊艳万分。 只是,主子爷是仙君,少夫人却只能称之为小仙娥~因为,少夫人看着实在太小了。。与晏爷并肩行在一处,个头才勉勉强强及至他胸膛。 晏爷身量高大魁伟, 少夫人的身形却是娇小玲珑。一个雄健, 气势矜贵慑人, 不怒自威;一个娇弱,全然的乖巧情状, 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真乃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众人在给他们见过礼后, 无不心生艳羡, 暗自感叹:“同人不同命,人与人之间真真不堪比较。。。” 唉,不能说,不能说, 说出来都素泪…… 想着给晏母问过安后,便能出府游玩,舒念宁小童鞋心情甚好。 兼之,今儿天光也美,漫天瑰丽的朝霞正值将退未隐之际,整个儿的天地都被裹挟上了一层,迷人的淡金色,令她眩惑陶醉。 虽然有谚语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但管它呢,出去玩出去玩,要出去玩~ 晏逸初不时侧头瞧着她欢欣的小脸。心里转着念头。 晏辰没能查探到,她具体的出生日期。原先村子里的老人们无一幸存,便是有家谱什么的,也早已遗失。 不过,留在那的几户人家,对她年龄的推算,倒是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顶多十三,四岁的光景。便是算上营养不良,而发育迟缓延滞,也至多不会超出14岁。 从晏辰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小人儿离开家乡后,在姚顺及其周边,以及前两年辗转去的庆州。都是行乞,并无别的际遇与营生。 那她的书法到底是怎么学来的,家学渊源?逻辑不顺,她家破人亡时,也不过6,7岁的年纪。纵是天资聪颖也决计到不了她现有的水平。 何况。。她笨笨的~属于只能后天补拙滴笨鸟儿。 呃,晏逸初这真没有要小看他家小娘子的意思~他自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接受能力非一般的快。换今人的说法:那妥妥滴就是个天才型的学霸啊! 聪明人嘛,评判与自己相差甚远滴人,自然而然只能实话实说了~ 再则,一个论出生排行给孩子取名的家庭,要说有多大的书香氛围来熏陶孩子,着实不大能令人信服。 上次问她,她回说是闲暇时,为着消遣,临摹的她爹爹收藏的几本大家真迹。要说,她是柳依晓,这话便无可厚非。可她不是啊! 而她明明是于家的孩子,为甚么要说她自己名叫舒念宁?晏辰带回来的消息里,完全没有提及过有任何相关的舒家。 他之所以当时没开口问晏辰,是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必问。但凡能找寻到的线索,晏辰都不会漏过。便是只得蛛丝马迹,他也定当查个水落石出,彻彻底底。 而,只要他查到了,就一定会巨细无遗,全数告知自己。断不会私下隐瞒了去。 既然晏辰没有提及,自是没有查到。 实质上,若不是小东西那次酒后失言,他也无从得知她另有舒念宁这么个名儿。 晏逸初潜意识里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宁儿虽然总体来说,童心未泯稚气甚浓,有些儿傻傻呆呆~ 第46节 但她的身上时不时又会闪现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清灵之气。如斯单纯的一个人,却常有让他刮目相看的意外之举。 他望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按捺下疑问。心道:不急,等那柳府的事彻底料理完结后,他再与她问个清楚明白。 免得无端惊骇到她。小人儿好容易变得活泼一些,不象刚进晏家那会,成天跟个易受惊的小动物似,心事重重战战兢兢。 可不能又吓得她缩回壳里去。他不想她过得惊弓之鸟似的不安心。他就爱看她象一只快乐的小鸟儿一般,和馨儿一起每天都过得欢乐开怀,高高兴兴。 他心中低喟:“待日后柳府事了,她当已无后顾之忧。到那时,再问也不迟。横竖,她就在他身边。” 两人到怡园的时候,晏母与梅萍正等着他们一起早膳。梅萍恭谨的对他俩行了礼,晏母则冲着晏逸初时面带慈爱的笑容,对上她时却是笑意全无,面色平淡。。 orz…… 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舒念宁打心底感激晏逸初无论多忙,每天都会陪着她一起来给晏母请安。若不然,让她一个人对着这一个婆母,一个妾的。。 她都不敢想,会冷场成什么样?她大概要尴尬欲死。。。 说来,她想他或许正是因着这个缘由,才会每天都陪她一块来怡园吧。诚然,他是为了恪尽孝道。但她能感觉到他极力想要平衡与安抚,她与晏母之间的关系。 否则,他不会在晏家制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节,还要日日陪她到怡园报到。毕竟他是真的很忙。 他是那样心思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瞧不出他娘亲与她之间,存在的这些看不见的暗涌。然他并没有对她开口要求过什么,他只是身体力行的支持着她,庇护着她。 他的这份体贴,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 平淡生活里,细节琐事看似寻常,不起眼。却往往会是影响你,感觉幸福与否的关键因素。说白了,幸福的人生量化起来,不外乎就是一个又一个小确幸的串连。 小确幸累积叠加得越多,人的幸福感便会愈加鲜明,感受深刻。 有他陪着,每日清晨到怡园的这一小段时间,她要好过多了。她心里很明白,晏母为何不待见她。 说来说去,就是个香火子嗣的问题。她不怪晏母对她的不满,换位思考易地而处,晏母这个身在封建社会,饱受封建礼教熏陶的人。对晏家添丁的事抱有多么大的冀望与期待,可想而知。 就这个时代的客观标准来衡量,晏逸初委实已是个大龄青年。。于她现在这个年纪,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大叔一枚。而这位大叔还没有儿子。。。 如此,晏母的焦虑实乃情理之中。她进门便要身体调养,不能承担生育之职。象她这样的媳妇,纵是换到任意一个渴望抱孙的现代婆母身上,亦然会是极其的不讨喜。 而最最让她这位婆母不喜的定是她暂不能生也罢,偏偏晏逸初为了她连妾室的小院也不去了。。 自她那次葵水乌龙事件,“搅和”了梅萍的侍寝后,接下来的两个月,再到梅萍侍寝的时间,晏逸初也不去了,只道忙。 忙是真忙,但因为忙而不能去梅萍那,却不过是托辞罢了。有句话说:倘使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真的对这个女人有心,那么无论多忙,他对她都是有时间的。 她想,晏逸初借口忙而不愿让梅萍侍寝,于晏母于梅萍,其实都是心照不宣的吧。是以,晏母认为她这个主母做得很不得体。 也许她的确是个自私的人。在第二个月的梅萍侍寝时间里,她问过他一次,而他说忙不去后,她便再也没问过。 是的,她听之任之。 没错,她心知肚明,晏逸初说的是借口。因为不管晏逸初多忙,他都会陪她一起用早膳和晚膳,不管多忙,他晚上总是要抱着她,哄她入睡。 她同情梅萍,但并不想伟大的劝解自己的丈夫,睡到别的女人床上。尤其,晏逸初从始至终也没爱过梅萍。在这种封建的畸形婚恋观里,你甚至都不能指责他负了梅萍。 梅萍只是封建时代里,千千万万被物化,被践踏,卑微不幸女子们的缩影。 她对此无能为力。 “馨儿和球球怎地没有一起过来?”晏母问道。 舒念宁听着晏母力持平和,却仍是掩不住语气中的失望,偏生摆出傲娇的姿态。想要装得若无其事不经意一般。 她心里想笑,面上当然不敢显现出来。她知道,婆母不单是想孙女,每日必要见上一回。现在,只怕对球球也是惦念得紧~ 起初,她见婆母对球球这般喜爱,还挺疑惑:晏逸初这个大孝子,咋没有给他娘亲也弄一条小狗来养呢。 忍不住问了晏逸初,才晓得不是他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晏母自己不肯。 原来,晏母曾养过一只雪白雪白的波斯猫,对那猫儿晏母可是用尽了心思,疼宠有加。奈何,猫生只得十几年。。 晏母再如何精心饲养,总归人猫殊途~ 猫儿到了天年,撒爪而去。晏母那个伤心啊。。多端仪的一个贵妇,硬是嚎啕出声,痛哭流涕。 郁郁寡欢了足足有小两年,才算走出了痛失爱宠的阴影。 自此,晏母再不敢养任何宠物。不敢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然并卵~她看见了球球后,原则神马滴便都成了浮云~~现在已是一日不见球球,思念如隔三秋~ 本来,舒念宁见她如此挂心球球,还曾无奈的想过忍痛割爱,将球球交给晏母饲养。毕竟,她是长辈嘛。长辈喜欢,做晚辈的自要尽力成全。 晏母听说后,犹豫了半晌,还是拒绝了。只让她每天都带着球球过来怡园玩上一会。这不,今天没见到球球同行,便耐不住开口问询了~ 第48章 霸道男人 “娘亲放心, 一会儿后,谢嬷嬷便会带着她们过来给您请安了。”晏逸初笑着回道。 而今给晏母请安,几乎都是晏逸初回话了。。舒念宁这个人啊, 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特别菜!本来就不会来事儿, 又明知道晏母不喜欢自己,她就更加放不开了。不知要说什么才够妥贴。 索性, 一直秉持少说多听的原则。现阶段, 她那颗想要亲近婆母的心,已暂时停歇。。反正,她一日不生孩子,婆母便一日不会喜欢她。。想解开婆母对她的心结,非添孙不能! orz……在未有怀孕之前,她还是尽量缩减, 她在晏母眼中的存在感比较妥当。。。 晏母听到儿子的回答后, 安心了~ “用膳吧。”她发话道。 几个人围坐到已摆好了早膳的食桌前。本来, 按例,梅萍是不能陪着一起用膳的, 但如今晏母一方面到底不太甘心, 犹抱着些侥幸心思, 想给她和儿子多制造些接触机会; 另一方面,由着梅萍的懂事安分,晏母不免对她心生恻隐。不管怎么说,截至目前为止, 是她给晏家生下了唯一的孙女儿,她始终是馨儿的母亲。 儿子无视梅萍,作为母亲她不舍不愿也勉强不了儿子,更不会去怪责儿子。但同为女人,她对这梅萍不说怜惜,确是有着几分同情。 她自己青年守寡,年轻时,亦然饱受了独守空房的寂寞与煎熬。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孤独与冷清,她深有体会。 是以,现在每日她会让梅萍也陪同着一起用膳。对此,晏逸初没有表示异议,于他,母亲的这个安排,他无可无不可。就是根本没上心。 在怡园,舒念宁最喜欢的就属这早膳时间了~~ 这倒不是缘于她贪吃,而是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象晏家这样钟鸣鼎食的高门大家,吃饭时自然亦会体现出,餐桌礼仪的最高品质——静悄悄~ 在生疏尴尬的情境里,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说话,真是太棒了! 说来,晏逸初与她私下相处时,倒没有这些个讲究。。吃饭时他话并不多,然鹅~晚间睡觉。。呃,说他是话痨也没冤了他去~ 相形之下,他在怡园与在霁枫居里的表现,可着实大为不同。。 吃饭,睡觉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和她说话。健谈风趣言笑晏晏。尤其晚间就寝时,他就是个多动症患儿+话痨宝宝的综合体。。。。。。 总之,人设各种崩…… 通常在连绵紧凑,十足粘人的肢体语言之余,他会给她讲很多很多他见过,听过的闲趣轶闻。他的知识面很广,涉猎广泛。 上到正史典故,下到插科打诨的市井段子,他都能信手拈来,讲得绘声绘色,分外有趣。他肚子里装满了故事,象揣着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故事城堡,装载着无数的故事宝藏。 每天晚上哄她睡觉,他就没讲过重样的~某种程度上,她觉得他于她就是个行走的微信朋友圈~每次点开都会有新的链接,接收到新的分享。 他虽是个古人,但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有趣的人。与他在一起,她的生活充满了新奇与惊喜,一点也不沉闷。 只是…只是…… 他也爱对她说荤话。。这大概算是他的恶趣味了。。。 非要调戏得她面红耳赤,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才算完。而只要目的达到了,他要么坏笑不止,跟个小破孩似得意洋洋; 要么干脆饿虎扑羊,扑到她身上或啃咬一通或舔吻不休,缠人得紧。 这会她悄眼觑了觑他风姿端仪一本正经,不急不噪吃早饭的模样,心里吐舌:精分的家伙!角色切换自如哇~ 正待她瞥开眼的瞬间,这家伙扭头冲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复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低头继续吃饭。 。。。。。。 舒念宁。。 orz…他,他他这是在对她卖萌嘛?舒念宁感觉有些儿懵逼。。我去!他当真的的确确是一个古人吗?确定不是被盗版了~ 这个家伙撩起妹来最擅长出其不意,尤其是个卖萌的好手!想不到吧~ 好啦,他又成功了~她很没出息的被他撩到了~ 事实上,他每每对她卖萌撩拨,就没失过手。。 不能怪她,作为一个外貌协会的资深迷妹,面对这么个颜值逆天的帅哥哥,很难把持的好不好?! 他真的很好看啊!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正面杀,侧颜杀,通通迷人得不要不要滴~酷范,软萌,都来得~ 无论多么极端,多么矛盾的特质,集合到他身上,都不会让人有违和之感。 顶着这样一副天生的好皮囊,要起心勾妹子,她怀疑世间有哪一个女人会抵受得住。。 她心下甜蜜收回目光,不经意抬眼却意外的与梅萍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有点反应不及。。倒是梅萍笑着朝她颔首,继而也垂下头,极斯文秀气的小口吃着碗里的饭。 舒念宁不知咋的,莫名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看了看对面的晏母,果见婆母面色不豫,板着的脸紧绷绷的。。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她由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与人为善,也希望自己能被人温柔相待。 人要对她三分好,她便能掏心挖肺,衷肠诉尽,全不设防的敞开心扉。反之,人要对她横眉冷眼,她的情绪就会低落下去,那种沮丧的挫败感堵在心头,闷闷的十分难受。 唉,说到底,咱们这位舒念宁小童鞋还只是个孩子。她的思想很简单,觉得只要她对人好了,人也会对她好! 她渴望得到晏母真心的疼爱,但事与愿违。她便感觉到深深的,无力的困惑与失意。 嗐,拿孩子的思维看世界,特别是错综复杂,诡谲的成人世界,难免会伤。 她讪讪然低头,味如嚼蜡的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须臾,一块牡丹饼和一块熟肉饼躺在了她的碗里头。他知道她喜欢吃。 舒念宁的心蓦然开朗,不喜欢你的人,你怎样努力也只能是徒劳无功。那便罢了。她有他不是吗? 心念转过,她陡的就释然了。也不抬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瞧瞧,孩童心性也没甚么不好,虽容易伤感,却也容易满足容易开怀。水晶玻璃做的心肝,坏心情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晏母心里很不舒坦。她知道,儿子不避讳在她面前,表现对媳妇的在意。其实,是想侧面的向她传达一个事实:这个媳妇是他很喜欢的人,对他很重要。他在乎的人,希望她这个做娘亲的也能喜欢,纵是不喜欢,也不要过于苛刻了。 她知,儿子瞧出了她对这媳妇的不喜。自那回她因媳妇来个寻常葵水,便搅和了梅萍的伺寝,而心生不忿,在霁枫居说了些数落责怪的话后,他便再没有在她跟前,与她谈论儿媳。 他没有表达过不满,但他的行为在在表明,他不希望她为难他的媳妇儿。所以,这么忙的时节,他一次不落的陪着儿媳一起前来给她请安。 第47节 他当然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儿子。然,她看他与儿媳眉目传情,亲密无间,看他每每细心的为这儿媳夹放膳食,呵宠有加。她心底总免不了的隐隐失落。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一低头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块蜜糕,这是她爱吃的。 她望向儿子,儿子却正对着梅萍轻声道:“你也吃些糕饼,自个挟,爱吃什么挟什么。” 他没有给梅萍挟,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依稀也爱吃甜的吧,但具体都爱吃哪些,他是完全不了解。 “多谢爷关心,贱妾省的。”梅萍温顺回应。 各怀心思的吃完早膳,晏逸初“善解人意”的只坐了一会,便带着自家小娘子,离开了怡园。晏母让梅萍也跟着他们一块走。 走到岔路口,梅萍带着随行丫鬟,与他二人行了告别礼,便转身向自个院落行去。她走得很慢,走出几步远,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那一双人影,但见两人手臂交叠背在身后,十指紧紧的相扣在一起。相依而行亲亲热热。 她呆呆的凝望着,直到两人的身影再也瞧不见。还是一动不动,久久的伫立在原地,对着前方怔愣不语。 一旁的丫头同情的看着她,心里叹息:姨娘这一辈子怕是只能这样了。她这个局外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从前,晏爷对姨娘便是漫不经心,而今,有了少夫人,晏爷眼里,心间更是只有少夫人一人。 这新任少夫人没进门前,晏爷常年在外,但只要回了府,总归三不五时会到姨娘住处留宿。现在,晏爷再不出门,天天都回晏府,却半步也不曾踏入姨娘院子,一次也不肯过去留宿。 唉,年华易逝,红颜易老,姨娘哪里还能有半分的机会。 梅萍这边伤怀着,刚回到霁枫居,准备着出行的舒念宁,也垮起了小脸。 无它,晏逸初这家伙,竟然让她坐着马车逛街。。且,她还必须头戴面纱。。。 woc,这跟她想象中的逛街,隔了一条银河系滴距离…… 她据理力争:“坐在马车上,算哪门子的逛街啊?” 晏逸初一副霸道总裁的嘴脸,傲然道:“你是爷的女人,是爷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岂能由着市井里的好色之辈,任意打量观望。 爷只要想到,那些登徒子会望着你,想些个龌龊心思,便想要将他们的眼睛都剜下来。好乖乖,听话!就当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嗯?逛个街见了血,没得扫兴。” 。。。。。。 舒念宁。。 他说着骇人的话,表情认真的望着她。明白无误的表达着:不接受上诉!反驳无效! …… 落差太大,她不由得失望的别开脸,嘟着嘴生闷气。 第49章 小器的晏爷 晏逸初知道小人儿生气啦, 但他一点也不想改变初衷~他刚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实乃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只要想到她会被那些个觊觎的眼睛,无礼窥视。或明或暗的对着他的小娘子动上些歪心思, 他便觉得不能忍受。 是的,无法忍受!纵是只瞧她一眼, 于她也是一种轻薄,一种亵渎;于他则委实是一种大大的无可容忍的冒犯!! 倘真当若此, 他决计不会轻饶了去。 不满他的霸道独裁又莫可奈何的舒念宁, 在心底愤愤然吐槽:“暴君!也,天上牛在飞。。你就可劲吹!你说剜就剜,以为当朝律法都是唬人的!” 单纯的小童鞋哪里知道,她家夫君也不是唬人的。。。这世间有个词叫:走暗路~ 假使真有那色胆包天,不怕死的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宁儿表露出丝毫的肖想之意。那么, 他当场或许只会教训得那杂碎满地找牙, 然后嘛,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唉,只能说孩子啊!so young &so naive…… 象舒念宁这种涉世未深的小萝莉, 可能猜得中开头, 却永远猜不出结局。 晏逸初其人, 不是那蒙祖上庇荫,便安乐窝里不知愁的温室纨绔子弟。晏家只得他这一个男丁,偌大的家业都落在他头上。 由着母亲的精心培育,初成年便入世, 经年在场面里打滚,不知拔掉过多少的明枪暗箭。 这样的人淌过刀锋,流过血。因着他自个武艺不俗,且生性机敏。身边又有武功绝顶的高手随行护卫,不离左右。是以,每每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但也由此,让他深谙了丛林法则。并毫不忌讳,在必要的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是真的会剜下那些人的眼睛。。。。。。 而且会做得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想不到吧! 面若冠玉,温雅斯文的晏家公子哥,骨子里却有着常人无法察觉,阴暗狠辣的一面。其实端看他对那吴嬷嬷,便可知一二。 举凡招惹到他的,他断不会容情。 由来被他呵护备至,娇宠有加的舒念宁,哪里能想象得到。 都说雄性天生的领地意识强烈,晏逸初便是这个理论的范本,实打实的最佳注解~他对他的宁儿早已心生满满的独占欲,任何其他雄性的觊觎,于他都是一种羞辱的挑衅,怎可善罢甘休。 不过,他这人不嗜杀,不嗜血。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绝不隐忍的类型~ 不怕事,但也不愿无端惹事。 正缘于此,他才会事先做好防范措施,将可能引发的事端掐灭在襁褓之中~ “小白眼狼,知道你的爷有多忙吗?就为了陪你出去玩儿,爷可是抛下了茶坊里那一大摊子的事。你就这样对你的爷?嗯?乖,快给爷笑一个。” 他掰她的脸,揪住她已养得圆润的小脸儿,轻轻的拉扯。 “那你这么忙,作甚么还要带我出去玩?”她闷闷问他。 是啊,明明这么忙,为什么要带她出去玩?还能为什么?心疼她呗。在书房听了晏辰的汇报,他心疼得厉害,着实不是滋味。 晏辰走后,他独自立在窗前,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克尽己力,让眼前的这张小脸,让他的宁儿,在日后的岁月里,只见欢颜,不见忧伤。 再不会有饥寒交迫,不会有愁苦缠绕,再不要她沾染丁点的俗世风霜。他要她开开心心,活得高高兴兴。 呃。。虽然,他现在就弄得她很不高兴。。。然而事关原则问题,他不能由得她任性~反正,她的人只属于他,她的美只能由他欣赏,由他采撷。这是他的底线,没得商量! “爷也忙了这么些时日,这不就怕会冷落了爷的小心肝儿,担心爷的小乖乖会觉得闷,想着让爷的宁儿开心开心嘛。”他怜爱的揉她的脸,温柔的说道。 舒念宁想,这人说起情话来,总是热情直白,一点也不藏着掖着。老实说,他是很忙,但她完全没有过被冷落的感觉。 他“上下班”打卡的时间,比现代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还精准。白天他不在的时候,她有她的小伙伴; 晚上他回来了,嗐,说什么冷落。。他跟个孩子似,不要太粘人。。缠腻肉麻的程度,就是她这个现代姑娘,也常常被弄得心跳加速,面红耳热。 唉,不管咋说,他是关心她,体贴她。他这一番心意,她倒是真不能辜负了去。 “那我戴面纱还不行嘛?不坐马车好不好?” 她退而求其次,想出这么个自认为折中的解决办法。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期待的看他。 奈何“郎心似铁”!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轻缓的左右摆动。好吧,这回她不撅嘴了。。改为扁嘴。。。急的! “呵呵呵……”他吃吃笑出声,笑声醇厚,透着愉悦。 “不能怪爷,谁让爷的宁儿长得这么好看呢!你是爷的,只能爷一个人看。爷不想别的不相干的阿猫阿狗,看着爷的宁儿流口水!”他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再次宣示主权~ 。。。。。。 舒念宁。。 她单细胞的脑子,注意力全给了他的前半句~ 他这是夸她长得漂亮呢!心里即刻油然而生的欢悦,象温水里的泡泡,接连向外冒将。没法子,她就是介么个肤浅滴人…听不得夸赞,人一夸她,她就忍不住心生欢喜,欢畅得不行~ 她甜蜜的想,他其实夸她好看好多回了~每次他夸她好看,她都是安心笑纳,照单全收。既定事实嘛,装什么含蓄,玩什么深沉,谦虚个什么劲~ 原主于六确确实实天香国色,她与有荣焉~刚开始还会心虚,觉得自己不但鸩占鹊巢,做了冒名新娘;还顶了别人的花容月貌,捡尽了好处。 只是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便是心性童稚,在见人看事上,她也多了些通透。如今的一切,都不是她起心做怪,她不过身不由己随着上苍的旨意过活。 所以,她有什么错呢? 如此一想,她若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现在她已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要说还有什么额外的情绪,那也是对原主于六孤苦无依,如斯短暂的一生,有着些遗憾与唏嘘之意。 “不是爷不讲理,你不信问问谢嬷嬷,哪一个婚嫁后的女子出街,不是坐马车?”他想了想接道:“不坐马车也会坐轿。”他抛出强有力的理论支持与事实依据~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所言非虚。然,毕竟是身处的阶级不同,身份有别。他针对的无一不是象晏家这般,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这等人家的贵妇出行,确如他所言,不会抛头露面。 但蓬门筚户家的妇人或姑娘家,哪里会有这些个贵气的讲究。纵然是封建社会又如何,封建社会的穷家女也要吃饭啊!摆摊设点,穿街走巷,该做的营生还得做! 晏逸初说的不假,可并不是不能加以通融~法理尚且讲究人情,规矩总归是人定的。他是晏家一家之主,他要愿意发话,哪个又敢有半句闲言碎语。 谁也不是脑子被门夹的傻缺。。。趋利避害审时度势谁不会啊~ 说到底,晏爷不情愿罢了~ 他不松口,事情便算是盖章定论。舒念宁在喝完谢嬷嬷端过来的药后,坐上了晏家超豪华超拉风的马车。 马车很大,车厢宽敞。厢内陈设一贯的晏家作派,典雅考究。马车靠里处设有精致的,软缎做面的睡榻,上面床具一应俱全。可供主人疲乏时,安歇休憩。 两边还围有铺将了软垫的坐台。车厢中央,临近睡榻的方向,摆有一张黄花梨木制的雕花小桌,上面放有茶具和各类吃食点心。 这是舒念宁第一次坐晏家的马车。她感觉这就是个房车啊~移动的马车旅馆~~ 只是,这马车上的坐具都不是她的~她有她专属的坐具:晏逸初的大腿~ 好像但凡两人私下相处,总是自动自发的开启连体婴模式~晏逸初是不抱着她,就不能习惯。不论,坐着还是睡着,都要搂她入怀,才得安宁。 舒念宁坐在他的怀里,掀开车窗上帘子的一角,嘴里嚼着他喂进她口中的零食,开始了她的古代观光之旅~ 临上马车前,她还想过,他那位“总助”护卫这回要怎么隐身?既是他的随身保镖,当然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了。 就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可以肯定,那晏海不会与他们同坐于马车里。她早就感受到了,晏家的仆从尊卑观念深重。仆从是绝不会与主子并行,更甭论平起平坐了。 平心而论,晏家的两位主子——晏母和晏逸初,主子的派头是有,毕竟身份摆在那,自有端仪。然却并不会无故耍主子威风。 相对那些个动辄打骂,虐待奴仆,不拿下人当人的刁钻恶毒主子们,晏母与晏逸初实在是通情达理,温情良善的好主子。 至于她,她就没当自己是个什么高人一等的主子。。自然更不会刻意摆主子架子。 可尽管如此,晏家的仆从们却是向来的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从不敢逾矩半分。这大抵便是封建社会主子与奴仆间的常态吧。 森严的等级观念已深入民心骨髓。。。 而她一直有个困惑,那位神出鬼没的“总助”,平日里究竟是如何隐遁的?怎么就跟穿了隐身衣似,除非晏逸初开口召唤,否则,她一次也见不着那晏海。。 这个人仿似上天入地了般,但她知道,他就在晏逸初身边,有晏逸初的地方,肯定就会有他随行左右。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晏逸初传唤,他总是随传随到。且次次都是横空出世的隐士高人范~嗖嗖而来,嗖嗖而去。真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迅捷快速得很。 她着实好奇,这人的隐身术都怎么练就的?讲真,她好想学。 这次出行,她想,那晏海能怎么办呢?马车是移动的,他总不能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吧2333333 第48节 她没有问晏逸初,相处这么些日子,她多少摸清了这家伙的脑回路:闷骚!还爱吃飞醋。。 为免无端惹到他。。被他痒刑加身,啃咬伺候。。。她自个闷在心里想,她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种,晏海可能隐身的方法,然鹅都走进死角,逻辑根本行不通啊。 她的榆木脑子总归是想不出来了。于是乎对这位神人,更添敬畏~都怎么做到的?! 当她被晏逸初牵着,走到候在院门处的马车前时,她傻眼。。 泥垢!那晏海正满面恭谨的与马夫立在车头~ woc…这是不是就素高人与凡俗之我辈的差别啊。。 想来,高手们深谙虚实之道。什么时候虚,什么时候实,拿捏的恰到好处。就象此刻,你以为他会隐遁,no~no~no~他偏不。。 只是为何,这位“总助”仿佛十分的惧怕她。。自他面颊僵硬的与她问安后,便象躲避洪水猛兽似,恨不能离她八丈远。。。 他躲避得太明显,变脸得太迅速。。舒念宁是神经大条一些,却并不傻~ 她回他微笑时,只能看到他突兀的,低垂下去的那颗大侠的头。。。。。。 无奈,她只得讪讪然摸着脸,满腹费解的上了车。 咦,好歹她也是个美人啊~有那么可怕吗? 第50章 出街 这个晏海奇奇怪怪, 不晓得那个至今只闻其名,未见庐山真容的晏辰,又是个什么性子。。 舒念宁但凡遇上想不明白的事, 只要不是会伤及身家性命的大事儿~她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 通常大而化之,想得明白就想, 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也无甚打紧。颇是没心没肺。 很快, 晏海的异状便被她抛却脑后。她安适的撑着小手, 就着掀开的车帘的一角,开始兴味盎然的观光~ 小童鞋的兴致很高啊,之前出门时,临末了,晏逸初到底不舍她吊着的小嘴,开恩准了:她不戴面纱。 关键她的理由他一时还真没法反驳。。 小东西振振有词:“都上了马车, 还戴什么面纱呢?岂非多此一举。再者说了, 戴了面纱怎么观景啊?雾里看花的难受不难受?” 呃。。不得不承认, 小娘子说的言之有理~ 他想了想,横竖呆在马车上, 不戴就不戴吧。能依得小人儿高兴一点, 也算值当。 由着晏逸初的吩咐, 马车马速不快,慢悠悠缓缓行进。 映入眼帘的景况怎么说呢?舒念宁感觉这不就是横店影视城嘛~ 但见马车行进的路段,一派古城与老街齐茂的景象。路两边商户云集,或古朴或气派的各类店铺, 鳞次栉比。 商铺前,还零散着摆有多种多样,琳琅满目丰富多彩的市井小摊点。涵盖了衣食住行所需,吃喝玩乐所寻。 耳边只听得商家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熙熙攘攘着实热闹。 前世看古装片时,对此类古代市集镜头,全不以为意,纯当背景图了。而今,身临其境却只觉得兴味十足。 晏逸初微笑着,专注的看她兴致勃勃的小脸。那溢于言表的雀跃兴奋神色,让她的小脸象踱了一层光,熠熠生辉生动不已。 “有这么好看吗?”晏逸初莞尔,凑近她颈脖,随她一起看向窗外,两颗脑袋紧挨在一处。 对于一个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了稀罕事物。连巧夺天工,匠心独运的元宵灯会都兴致缺缺,提不起劲头观赏的人,晏逸初颇有些不解,他的宁儿怎地对眼前平平无奇的市集,如此的有兴头。 想她行乞时,不都得天天混迹街边,类似的市集应该见得多了。大概真是呆在府里闷着了,他感到自责。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由来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里能体会,当一个人三餐不继,温饱无着时,怎可能有兴致观赏周遭事物。 舒念宁沦为乞儿那会,这市集于她当真无半点温度和想头。她被人呼来喝去,受尽冷眼与辱骂。成日里腹内空空,饥&饿&难&耐。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远离了受人欺凌,绝望无依生活的舒念宁,再看相同的风景,心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觉看什么都新鲜! 能不新鲜嘛?二十一世纪的魂灵,穿越了两,三千年~ “好看!”舒念宁声音清脆,答得肯定。 “每天都会有,巳时开市,未时闭市。”晏逸初柔声道:“喜欢看,等爷忙过这一阵,天天带你出来溜一圈。” 委实寻常的场景,他只怕委屈了自家的小娇儿。 呃。。虽然他的语气随意得跟遛狗似~舒念宁还是止不住的欢喜,她也不说话,脑袋轻轻挣了挣,待晏逸初疑惑的稍稍退开时,她灿笑着捧住他的脸,无比热情的“啪叽”就是一口。 抒发完心里的喜悦之情,她开心折回头,继续眼睛一眨不眨的观望沿途的风景。比之,观物,她对街上的古人群~更感兴趣。 多么奇妙!她与几千年前的古人,同在一个时空里。 街上人来人往,风土人情各色面孔。她看得投入,浑不觉,身旁的男人手抚着脸,翘着嘴角,眼笑眉飞。凝视着她的眸光里,盛满的宠溺浓得化不开。 突地,听到小人儿惊喜的轻呼:“哇也,小面人!” 晏逸初循着她的视线,一红光满面,慈眉善目的半百老儿挑担摆着摊,手里正灵活的捏着一个已见雏形的小面人,而摊上边立满了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各式小面偶。 有人形娃娃,有神仙菩萨;还有动物,以及传说中的神怪精灵。无一不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面人摊前围着一圈人,多数都是衣着简朴的垂髫小儿~ 一个个目不转睛随着老儿捏&弄的动作,看得津津有味。 “喜欢?”他笑问。 “嗯!”她忙不迭连连点头,两眼放光亮晶晶的看他。 “你呀!”他状似无奈,却满是怜爱的语气。拿指头轻轻刮了刮她俏挺的小鼻子,他也不问她想要哪个?扬声唤道:“晏海。” 马车停下,“总助”一秒内来到窗前~ 显然不防会猛地看见少夫人,惊得连退了两步。 。。。。。。 舒念宁。。 orz…至于嘛! 晏逸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爷有何事吩咐?”晏海垂头恭敬问道。 “都买了。”他言简意赅。 晏海抬头,在自家爷眼神的示意下,明白了爷这是要全包了那些小面人。 哇哇咧,帅呆了!吊炸天~~ 舒念宁满目星星眼~这土豪范儿!她喜欢23333 她原本还想提醒他给馨儿也带几个回去。没曾想,人家“总裁”当习惯了,随便伸伸手都素大礼包~ 就连个小面人摊,那也要范儿范儿大手笔全包啊~ 然鹅更没想到的是,那老儿听闻晏海要将他的小面人全数买下时,竟面露难色。。 原来,这小面人里有几个已卖与了别个,人已付了钱,等下便要来取。 晏家素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从不干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勾当。 晏海回到马车边,将事情禀明了晏逸初。 晏逸初没犹豫轻道:“那便有多少买多少吧。” 晏辰领命。 晏逸初侧头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明儿,爷再给你买。” 舒念宁摇摇头,笑嘻嘻口吻知足道:“不需要那么多,我和馨儿各得一个就好了。”乖巧的小模样儿,可爱得紧。 晏逸初爱宠的捏她的脸,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心里喜欢得不行。 不消一刻,晏海拿着一包面人回来复命。 面人摊前,围观的小娃娃们,眼巴巴的瞅着晏家的马车。 舒念宁心念一动,在晏逸初正要吩咐马夫驾车前,轻道:“等等。” 她边说边打开包袱,在十几个小面人里选了两个拿出来。接着将包袱随意卷了卷,递给晏逸初道:“让晏海拿去分给那些孩子们。” 她指了指还望着这边的小伢儿们。 晏逸初挑眉,语带调侃逗她:“真当拿去分了?” “嗯。” 晏逸初扯唇,笑着再次唤那晏海。 晏海将包袱里的小面人逐一分发后,小娃娃们一阵阵的欢呼,别提有多高兴了。舒念宁望着小孩儿们喜形于色,万分开心的笑脸,也是倍感欢欣,脸上不禁跟着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晏逸初定定瞧她,那嫣然笑开的小脸,那抹纯粹动人的笑靥,真个爱之恋之欢喜之。 马车动了起来,他大手一拉,窗帘落下。 舒念宁莫名,转头看他,他却是欺身向前,搂过她就吻了下去。他吻得急切,带些粗暴,咬得她的唇微微泛疼。 “你是爷的,是爷的……”他吮咬着她的唇,粗嘎着声一遍遍喃语。 唉。。这个人,一言不合就又啃又咬的~舒念宁心头嗔怨,却是不推不拒,乖顺的任他索取。 只在他移开嘴,喘息的瞬间,红脸小声羞道:“你怎么亲都行,随你。只不许那样。” “哪样?”他语声放&浪,不正经的明知故问。 “反正不许那样!” 他闷闷坏笑,也不应承,只搂着她铺天盖地的吻。末了,到底是应了她,没在马车上行那云&雨之事。 吻到动&情之处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喘着粗气。半晌才得消停。 两人都不动,抱了好一会。 彼此刚给对方整理好衣衫,打算开窗。便听得晏海恭声道:“爷,宝玉斋到了。” 晏逸初没有掀车帘,只道:“去取了吧。” “是。” 马车停下,舒念宁打开窗帘子,矗立眼前的是一栋典雅奢华的古建筑,紫檀木雕的门匾上,三个明晃晃的鎏金大字“宝玉斋”气势非凡。 第49节 舒念宁瞧得店里堆金积玉,珠光宝气。心道:这店名真是名副其实,通俗易懂~ 她不知道晏逸初停在这里所为何事?也并不想知道,完全不好奇,半点不关心。于她,只要有得瞧就好。 这宝玉斋门庭若市,但出入其间的各个绫罗绸缎加身,皆为外表光鲜体面的富贵人。唉呀,甭论什么时代,这“珠宝专柜”就不是平常百姓能光顾的地。她心下感叹。 晏逸初揽着她的腰,悠悠然一手执壶,倒了杯清凉去火的花茶,递至她唇边,喂她喝了几口后,再自个仰脖尽数喝完。 第51章 情定 等待的时间里, 三三两两的路人们纷纷伫足,惊为天人的看向马车里那抹绝艳姿容。 这其中不乏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哥儿,有些胆大的对着舒念宁露出亲善的笑容, 想望着能博佳人一笑。便是只得美人瞥上一眼,那也叫个酥&爽销魂。 然而美人身侧那凛目而视, 器宇轩昂的玉面郎君,啊!是晏爷。。只怪美人太招眼, 竟都没注意到这是晏家的马车! 众人有志一同, 急急移开视线。这晏大当家的可不是个善茬,甭看他面皮白净,瞧着俊逸斯文,实质睚眦必报,手段辣着呢! 这个但凡与之相识得久的都知道,晏家的主子爷不容易打交道, 万不能想着糊弄或者算计于他。坊间传闻好几桩“苦主”被修理得很惨的事件, 幕后操作者便是这晏家主子。 因为这些“苦主”们都有个共性。。无一不是得罪过他的人。。。 也有识得晏逸初, 场面上见过的点头之交,讪讪然朝着晏逸初拱手作辑。心里惊愕之余, 无不甚感惋惜! 想来这美人儿便是年初才进门的那位新妇了。如此天姿绝色的倾城红颜, 怎地嫁了云城的“活阎王”! 又想, 这晏爷真个艳福齐天,娶的媳妇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出尘脱俗,貌比天仙。这一位尤甚!便是西子只怕也要逊她三分。 更有轻&浮的艳羡又嫉妒,心道:这晏爷既是克妻, 搂着了这么个勾魂摄魄,活色生香的尤物,还不赶紧的风&流快活,好好享用享用这美玉雕成,莹莹春水的香肉身子。 想必是日日欢&好,夜夜春&宵,单是想着已然气血翻涌,邪&火直冒。 无奈,只能心有不甘的白日发梦:倘若是自家有了这么位仙姑似的小娘子,那定当跟个菩萨似的供着,足不出户,天天都要抱在一处,同登巫山共赴极乐。燕好欢&爱个它千百回! 个中销魂受用滋味,岂是一个美字了得。唉,有女若此,夫复何求! 舒念宁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晏逸初让她出门要坐马车,戴面纱。这些个色迷迷的目光,的确让人极不舒服。 其实,马车一路行进的过程中,看她的人很多,但因着马车的前行,倒也没多大感觉。便是小面人摊前的停顿,也不似眼下这般,令她觉得自己仿似被剥&光了衣服,由着人肆意打量。 她羞恼的拉下帘子,不解的问:“晏海到底干嘛去了?怎地要去这么久?” “怎么了?”晏逸初低问,心底却是了然。 “那些人很讨厌!”她委屈道。 “是很讨厌!要不爷替你收拾他们?”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她转了个身,圈拢在腿上,面对面坐着。 她撇嘴,孩气道:“怎么收拾?难不成真的剜掉他们的眼睛。” “嗯,剜下他们的眼睛,也不是甚么难事。”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半真半假。 “不要。”她摇头,偎进他怀里:“以后,我少出门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要轻易与人结怨。少一个仇家,总是好事。” “担心我?”他语带笑意,逗她。 “嗯,树大招风。晏家家大业大,本来就在风口浪尖。我们更应该低调行事才是。” 呀,晏逸初惊讶极了!他早知,他的小人儿不一般,屡屡出人意料。然他是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稚气未脱,竟能有这么不一般的体悟。 他轻柔的推开她的身子,勾住她秀气的小下巴,感叹道:“小东西,你真让爷感到惊奇!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特质是爷不知道的?” 闻言,舒念宁感到心虚。。 呃,你不知道的多了…… 对着他炯炯凝视着她的眸光,她只能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再次没话找话的问道:“你让晏海干什么去了?” “你个没耐性的家伙!”他惯性的点她的鼻尖:“才等这么会就不耐烦了。快了,他也差不多该取来了。” 跟能掐会算似,顷刻,车帘外传来晏海恭敬的声音:“爷,取来了。” “拿进来吧。” 晏海依言掀开马车帘子,呈上一个金色的锦盒。 晏逸初递了个眼色给晏海,示意他让车夫赶路。晏海明了,点头掩上帘子去了车头。 打开看看,晏逸初将锦盒放到舒念宁手上。 舒念宁好奇的打开盒子,却是两枚结缀着罗缨的玉佩。 分别是一龙一凤的造型。玉佩晶莹洁白,细腻光亮。肉眼看不到丝毫的瑕疵。她拿手摸了摸,十分温润。 “这是什么玉?”她问。 “羊脂白玉。” “哦。”她愣愣回着。 她不太懂玉。但听他这么一说,再看这玉佩,真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光泽若凝炼的油脂。 他将凤佩的那枚取出,微倾身给她系在罗裙上。 接着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取出剩下的那一枚龙佩,也给他系在腰带上。 她乖巧照办,心里泛着甜。这有点那个定情信物的意思吧。这两玉佩一看就是一对,龙凤情侣玉佩。 她戴好后,晏逸初笑眯眯盯着她瞧。她脸有些发烫,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轻笑着额头抵住她的额,低声道:“不许取下来,听到没?” 她乖乖蹭了蹭他的额,表示她知道了。 晏逸初很满意~ 稍挪移了下头,寻到她的唇,含进嘴里轻轻嘬了一口。笑道:“猜猜爷现在要带你去哪玩?” 舒念宁当然猜不到了。 她眨巴着眼望着他,示意他自己说出答案。 他勾唇,却是卖着关子:“等到了你自己看。” 舒念宁也不急,她心情正欢畅着,抿着小嘴掩饰不住的甜笑,埋头在他怀里。 晏逸初亦是翘着嘴角,柔情满腹。 拍抚着她的背,他柔声道:“乖宁儿,还得一阵,爷抱着你睡一会可好?” 她在他怀里点头。 晏逸初抱住她,顺势一个转身,两人便齐齐滚到睡榻上。晏逸初拉过软被盖住他俩的身子,依旧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小声说着情话,喁喁喃喃,温柔缠绵。 初始,舒念宁只是闭着眼假寐,渐渐地真睡了过去。 第52章 快乐时光 晏逸初手肘撑着睡榻, 手掌支头凝眸睇视熟睡在怀里的小娘子。嗐,真象只小猪猡~说睡就睡。 他牵着唇,神色爱怜。闲着的一只手, 一下一下轻缓的摩挲她嫩豆腐般滑腻的小脸儿。 他和她朝夕相对同床共枕,早已互拥彼此亲密无间。可是人大概真是需要仪式感的动物, 便是一向冷情的他也不能免俗。 对她用情愈深,便愈是想有些什么具象的物件, 作为他们关系的见证, 能将她和自己连接的更加紧密。 他日前专程亲自跑了一趟宝玉斋——云城最大口碑最好的玉器行。将自己设计的图样,重金交由掌柜安排其中,公认的技艺最强的玉雕师傅制作。 宝玉斋的掌柜瞧他的图样新颖别致,愿不收钱免费赠送玉佩,只求他肯转让图样为宝玉斋所用。 当然是不成了。在晏逸初心里,他的宁儿是独一无二的, 正缘于这个心理, 他才会在百忙之中瞅空亲自画制图样, 要的就是举世无双别树一帜。怎肯由得玉器行拿图给其他的女子打制。 宝玉斋的掌柜场面上的人精,惯会察言观色, 知他不喜, 也不敢强求。主要亦是黔驴技穷, 没辙。 这世人至爱的银钱,晏爷是全不稀罕。你说,你跟首富送钱,人能瞧在眼里?值当个甚么?多少钱那都只是个屁~ 唉, 可惜了,好在他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早知道这晏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是由着心里那一点点的贪念,厚着面皮碰个运气。 一来,晏爷设计的图样是真好;二来,也是想借着晏爷设计的名儿,讨个噱头搞搞名人效应。贵妇圈里由来最爱攀比跟风,晏爷亲自设计的图样,风行走俏那是毋庸置疑妥妥滴。 然晏爷不应,他的算盘也只能打消。 不出意料,玉佩做出来活龙活现,有凤来仪。效果近乎十全十美,着实矜贵霸气。掌柜心里的遗憾与失落,别提了~ 晏逸初腰间其实还有一块自小从未离身的玉佩,就情感而言,照他对她的心思,他甘心情愿将那块玉佩赠与他的小娇妻。 但从理智上讲,他不得不顾全大局。他有他的顾忌,有他的考量。他的宁儿太小,跟个孩子似的。 而这玉佩对晏家可谓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它实质类同于一种印章,由晏家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按例,只有晏家当家主事者才能持有。是晏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几乎掌管着晏家全部的家底与人事。凭这块玉佩可以在晏家的钱庄里,任意支取;可以随意调派晏家各处茶行与下面庄子里的管事和仆从。 有需要的时候,遇上他抽不开身,便会将玉佩交给他的心腹晏辰或者晏海去办理。见玉佩如见他本人。 晏逸初这人,虽向来秉持晏家家规,但那不过是没有遇到需要他挑战家规的事。他骨子里并不属于死板守旧循规蹈矩之人,与同时代的富家公子相比,他甚而有些叛逆。 是以这玉佩不能送予宁儿,确不是因家规所制,实在是他的小人儿担不起。 给柳家的聘礼里,他也曾赠予了价值不菲的玉佩,可他的宁儿并未有佩戴过,想必是被柳家人给吞了。 念及此,他的脸上浮现嘲讽之情。柳家吃进去的,他会让他们加倍吐出来。拿进晏府的嫁妆,他们休想再拿回去。 那些都将是他家宁儿的,毫厘不得少。那柳家打的甚么主意,不用揣度,他心底透亮门儿清。 舒念宁醒来的时候,看见他含笑的眼睛。她于是也笑了,好象每次她醒来时都能望进他的眼里。这让她油然而生出被守护着的幸福感与甜蜜心情。 “小猪。”他宠溺的捏她的脸。 “为什么你每次都比我醒得早?”她嘟嘟哝哝,声音里透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懒散与娇慵。 “谁让你就是一只贪睡的小猪,总也睡不醒。”他揪住她的鼻子戏谑道。 “我睡了很久吗?”问话的同时,她意识到马车并没有行进,已停了下来。 第50节 “马车为什么停了?是到了么?”她问。 “嗯,早到了,就等你这个主子下车巡查了。”他笑眯眯调侃。 “啊,已经到了!你怎地不叫醒我?”她嗔道。 他抓着她的小手,戏耍的逐一啃咬她的指头,肉麻道:“爷的乖乖睡得那么香甜,爷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嘴里矫情,心内却是美滋滋,甜得冒泡。 他笑而不语,欣然望着她睡得酡红的小脸蛋,只觉得他的小美人儿,美得仿似沾染了云霞般明艳娇媚,风姿动人。怎么也看不够。 舒念宁到底心性率真,玩不来欲迎还拒。她心里欢喜,便会喜形于色,付诸行动。她微抬身飞快的啄了他一口,陡的又想起刚睡醒,还没漱口也不晓得会不会有口气。。不由得一下面似火烧,脸红得愈加通透。她羞窘的掩住了嘴,感到难为情。 晏逸初挑眉,拉下她的手,毫不忌讳吻她的唇,将她的吱吱唔唔全数含进嘴里。 一吻作罢,他促狭坏笑道:“早说了,爷不嫌你。” 舒念宁不好意思细声道:“赶紧起了吧,我想马上出去看看。” 她倒要瞧瞧,他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都把她带到哪里来了? 晏逸初也不闹她,笑着将她搂起来,给她整了整衣裳,见她的发髻睡得凌乱,索性替她拆了头上的金钗与玉簪,让那一头黑亮得瀑布般顺滑的秀发自然的披散下来。 如此,衬得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更形娇小精致,飘逸如仙,美极了! 他给她倒了花茶漱口,先行下了马车,再回头抱着圆张着小嘴,神情傻呆的她下得马车。 舒念宁在他掀开马车车帘的时候,便被震慑住了~ 窝滴去,眼前硕果累累,一大片的果园。她定睛瞅了瞅,分片种植着枇杷,樱桃,和果实硕大的桃儿~ 皮色或金黄或橙红的是枇杷;鲜红色,红艳艳的是樱桃。显见得都已成熟,一簇簇挂在枝头,沉甸甸的。 舒念宁咽着口水,这里的枇杷和樱桃长得果大厚实,瞧起来就鲜嫩可口水润多汁,勾得她馋涎欲滴。 隔邻的桃园,结的桃儿亦是个顶个的大,她猜,应该就是水蜜桃。不过,都是青色,还未成熟。 哇卡卡,她贪婪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这要发在朋友圈里,看不馋死那一帮吃货!” 晏逸初没听清她都念叨了些啥?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瞅着她毫不掩饰的馋嘴模样,忍俊不禁。 瞧瞧,都要流口水了吧。他带笑的眸子,追随着她的身影。漫游在果园里的小人儿,活脱脱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小精灵,魅惑人眼。 “这是哪里?”她兴奋的问他。 “下面的一处庄子。”他语声带笑回她。 “你的庄子?”她瞠大眼问,神情娇憨逗趣。 “我们的庄子。”他答得干脆。 哇哦~这个地主!呃,那她就是地主婆了~ 肿么办?她好喜欢这个新身份23333 “喜欢吗?”他发挥他读心术的本领问道。 “喜欢!”她点头,小脸发光,灿烂无比。 “今天会叫人采摘些送回府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了想又摇头道:“嗯,不可!枇杷和樱桃还是得适可而止,不能贪嘴。莫要一次多食。” 舒念宁抿着唇,黑眼睛亮光闪闪。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婆妈起来格外可爱。 她不知,当一个女人心里装上了一个男人,有了莫可言喻的爱和说不出的喜欢,那么无论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想自己摘。”她撒娇道。她贪玩,看着这些个醉人的果实,她不免跃跃欲试。 晏逸初有些意外,他沉吟着,心里感到为难。小人儿欢欣满面,明显兴致高昂,他不想扫了她的兴头,本来就是带她出来开心的; 然而时值晌午,日头烈得很,他怕她晒着了。而且差不多已到了午膳的时辰。 本来,按他的时间安排,不会弄得这么迟,怎奈他的小猪猡贪睡,而他见她好眠,睡得憨实,怎么也不忍心生生叫醒她。他真个舍不得。 “怎么样啊?行不行嘛?”看他犹豫,她嘟起嘴。 拒绝的话始终开不了口,唉,这辈子大概都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他投降,温声道:“说好了,只能采一会,等下得吃午饭了,知道吗?”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言道。 “嗯,知道。”她乖乖应声。 “晏海。”他扬声唤道。 自她下马车便不见晏海与那马夫。 这回晏逸初一唤,神秘的“总助”便从天而降。 “去庄子里寻个人过来教少夫人摘果子。要快!”他半点废话没有的下令。 “是。”专业的“总助”同样没有多余的废话,“嗖”一下飞走了。 “过来。”他对她招招手。 舒念宁柔顺的靠近他身边,他牵着她走到阴凉处等候。 不多时,晏海便带了个果农模样的中年仆妇过了来。那妇人手里拿着两个小果篮,还有个钩子模样的物件。 “奴婢虞娘拜见晏爷晏夫人。”仆妇恭敬给他二人行了礼。 晏逸初摆摆手:“抓紧时间教教夫人要如何采摘?仔细着莫要让夫人伤着了。” “是。”虞娘恭声答。 她经验丰富,捡着重点教了舒念宁行之有效的采摘的诀窍。说道:“夫人只记着,不能直接把枇杷扒下来,最好用这个钩子把树枝钩下来。” 虞娘边说边细心的示范了一遍,再将手里的钩子递给了舒念宁。亦步亦趋的跟在舒念宁身后。 因为主子不过是摘着好玩,所以她并没有带梯子过来。单那个钩子已足能应付,树身下方的枝条。 舒念宁兴高采烈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在乎头顶炙烈的阳光。 晏逸初环抱双臂,闲适的尾随在后,瞧着她拖曳着长裙,象个林中精灵般,轻舞飞扬。他眼里的迷恋是那般鲜明。 摘了一篮子枇杷。他们又行进至樱桃园。这回虞娘教她,只需按照樱桃果柄尾巴处反方向轻折,就能轻轻松松采摘下来,这样会让樱桃留有果柄,十分易于储存。 舒念宁虚心受教。采得欢快。 当采摘完一篮子樱桃后,她犹有不舍,望着晏逸初。 他只笑着摇头。她亦知这下没得通融了~只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垮出果园。 晏逸初瞧得好笑又心疼,揽过她在她耳畔道:“傻瓜!这么喜欢?” 她诚实点头。 “那先用午膳吧,待日头没这么猛了,再来。”他柔声道。 “你哄我!待日头过了,天也要黑了。今天还要赶回去呢。” “那爷能怎么办呢?”他作状无奈道:“谁让爷的乖乖这么喜欢呢!实在不成,今天就在庄子里过一晚上。明日再回罢。” 她歪着头看他,末了垫脚搂住他脖子,将他往下拉。他温柔笑着顺从的配合。 她凑近他面颊使力亲了一口。 “悍妞妞,劲真大!”他佯装吃疼,抚住脸,却是笑意深浓。 大手牵过小手前往庄子正屋。两个人俱是高高兴兴笑容甜蜜。 第53章 乐极生悲 舒念宁心目中的高人~——“隐士”晏海, 看着自家爷和夫人相亲相爱的这一幕,心生感慨:“爷这回是真陷进去了。” 以往何曾见过爷对哪一个女人,用情若此。端看爷凝望夫人的眼神, 也知他对夫人是爱到心坎里去了。甭论,爷这一路来, 对夫人的千般疼宠,万般呵怜。 嗐, 问世间情为何物, 能令得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晏逸初牵着他的小人儿,闲庭信步般悠然惬意的走在路上。舒念宁圆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新奇的四下张望,左顾右盼。 这地可真好呀!芳草萋萋绿树成荫。走在树荫下,伴着习习吹拂的清风,才将被热辣的太阳, 晒出来的燥意, 瞬时得到舒解。 路两边的池塘里, 绿油油碧玉盘子似的荷叶,满满当当铺陈在水面上。亭亭玉立的茎杆上或白或粉的花骨朵儿, 含苞待放数不胜数。 也有的花苞露出了两三片花瓣, 犹抱琵琶半遮面, 情状瞧着好似个害羞的小姑娘,羞羞答答欲语还休。 “唉,这要都开花了,该有多美呀!”她轻叹道。 “再怎么美, 也没有爷的宁儿美。”一直注视着她的晏逸初深情款款。 他的小人儿冰雪晶莹般的粉嫩肌肤,衬着被晒得红扑扑的面颊,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艳若桃李。美得靓丽夺目光彩照人。 听他夸赞,舒念宁抿着小嘴,眉眼含笑侧头睨了他一眼。 晏逸初脑子里即刻闪现出一句话,他轻笑着念出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爷的宁儿佳人兮。” 舒念宁这回不理他,只心里溢满的甜意止也止不住,弯了她的唇角,漾出了她的小梨涡。 晏逸初笑嘻嘻揽住她的腰,附耳对她言道:“等花开了,爷带你来赏荷;等莲蓬熟了,咱们荡舟去采莲蓬。 好不好?嗯?”他知他的小乖乖,贪玩儿。 闻言,舒念宁的小脑袋跟捣蒜似点头不迭。完了,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跟个小猫崽似满目依恋的直瞅着他。 他心里爱意涌动。勾了勾唇他笑道:“那宁儿再亲一亲爷。” 舒念宁丝毫也没有犹豫,抱住他腰身,仰头对着他早已俯倾下来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几大口~ 刚停下,想退开,他的手臂就圈了上来,将她箍在怀里。然后,他的唇便落了下来,轻轻的贴在她的唇上,温热柔软。 他没有进行他一贯强势霸道的侵略,只是安静的贴合着,唇对着唇,身躯紧紧相拥。她也不动,静静嗅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好闻的肉香味儿。 须臾,他移开唇,凑至她耳际,低缓道:“小娇娇,怎地如此招人疼哩!如今爷这心里头啊,全都是你。只有你!睁开眼只想要看到你,闭上眼你就在爷的睡梦里。爷已是时时刻刻离不得你。便是在外忙着,也恨不得能将你揣进口袋,带在身边。惟愿与你形影相随,寸步不离。” 他的表白从来都是这样直接而热烈。舒念宁心里泛甜却是不吱声,只小脸儿埋进他胸膛,在他胸前蹭了蹭。 晏逸初笑,缓缓推开她,揪住她的脸,道:“小坏蛋!走咯,肚子饿了吧?” 舒念宁还真饿了。红着小脸点点头。因他的情话,她本已觉得清凉不少的面颊和身子又开始发烫了~ 晏逸初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牵住她的小手,正待行路的当口,突听得池塘里接二连三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舒念宁循声却什么也没发现,她只当是鱼儿跳跃发出的声响。 晏逸初却告诉她,塘里有鱼也有野鸭,而这声响就是鸭子们寻着空隙扎猛子哩。她听得欢喜又惊奇,她只在秋冬荷塘萧条时,见过浮游在水面上的鸭子。不知繁茂的荷叶堆里也会有鸭子~ 第51节 俩人手牵手亲亲热热,进得庄子正屋。桌上已摆满了菜肴。两名仆妇迎了上来,给他俩见礼。晏逸初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仆妇们便又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自打有了他的宁儿,晏逸初是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情愿只与她一起单独进餐。他笑着望向他那馋嘴的小娘子,不出意外~小人儿的眼睛已经直直的扑到了,面前的美食上。 美食的香味勾得舒念宁腹内馋虫大动~她细瞧了瞧,这不就是现代人休闲时候常会驾车去郊外光顾的农家乐嘛~ 都素就地取材,纯天然无污染。光鸭子就做了两道菜:老鸭汤与荷叶鸭。清火润燥。还有晏逸初特意让晏海交代厨房,专门为她做的她爱吃的黄焖野兔肉。 其余的土鸡汤啦,红烧斑鸠,烧鲫鱼啦,肉烩香菇,煎豆腐,清炒藕带,烫青菜…… 对于顿顿膳食都整得饕餮盛宴般,丰盛无比。舒念宁已能淡然处之~富贵人家在吃穿上的讲究,不身临其境不能体会。 尤其,她强烈的感觉到,晏逸初似乎生怕她吃得少了,他常常笑吟吟的看着她大快朵颐,仿佛看她吃饭是一件非常值得,非常享受的事情。 他不单爱看她吃,还特喜给她喂食,每每见她吃得欢畅,他的脸上便会显现出极为高兴,极为满足的神情。一点也不怕她会发胖~ 有一回,她吃饱了拍了拍撑得溜圆的肚皮,不经意小声嘀咕了句:“唉,再这么吃下去,要变成大胖猪了!” 却叫他听了去。他当即挑眉捏她的脸,促狭道:“你呀就是爷的一只小猪猡,能吃能睡~” 她不满嘟嘴道:“那我以后少吃点,免得…”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他霸道发声:“不准少吃!爷不许!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嗯?听到没?” 她小嘴吊得老高,闷声道:“你就不怕我以后会吃成个大胖子?” “不怕,胖胖的手感好~”他笑眯眯搓揉她的脸,坏坏道。 见她瞪他,随即面色一整,正色道:“乖,你现在正长身体呢!不可以节食,知道吗?不然,营养不良,再怎么调养也是白搭。” 他语重心长的口气就象是对着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 舒念宁。。 她心内做着鬼脸,也,知道她正长着身体,还在发育期,那还成日里对她毛手毛脚,大剌剌咸猪手。各种揩油,对她做尽了那些个色&色滴羞人隐秘的事儿。 虽如是想,但她心底甚为感动。她这个夫君,在这个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的时代,简直算得上是一股清流,难能可贵。 他对她的怜惜,她都明白。换做时下别的男子,便是布衣寒门子弟,倘使到了他这个“年纪”,面临和他一样膝下尚无子的情境,怕是也不能容她慢慢调养身体,孕育子嗣定是要摆排到第一位。何况,他这样的高门富贵公子。 而他能顶着压力,主动想到避孕,只为担心她瘦弱幼小的身子骨,受不住孕育的苦楚。这实在称得上是对她极大的体贴。 这顿饭两人俱是胃口大开,吃得酣畅。舒念宁连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锅巴粥~她正在长身体嘛,当然吃得多了~ 若不是肚子已装不了,她会再喝上一碗锅巴粥,唉呀喂,那芬芳清香的米香味儿,着实怡人。一碗下肚,口齿留香,胃与味蕾皆慰贴舒适。美哉妙哉! 饭毕,晏逸初带着她逛了逛庄子。农庄很大,占地开阔,有花有草景色清幽。这里的院落收拾得很干净,农活器具,砍好的柴禾,收到的稻谷连着其他农产品收成,全部各归其位,摆放整齐。 站在院中可眺望到,远处青绿一片连绵的农田。乡间的午后,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安详,连牲畜们都安静的歇息着,不吵不闹。 人身在其中但觉现时安稳岁月静好。 嗐,莫怪现代都市中的精英白领们,都爱山边乡郊的自整个“桃源居”,远离尘嚣,闲云野鹤的逍遥度日。 这样的生活,神仙也要羡慕。 小童鞋心性单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农庄里的人不比现代人隐居,农忙起来那是累死累活,疲惫不堪。 便是不忙农活,不提鱼塘荷塘果园的收成打理,单这庄子里喂养的一群群家禽牲口,照料起来已然会累得够呛!除得主子可得安逸以外,底下人总归要勤恳劳作,日日挥汗如雨不得清闲。 舒念宁在和院内的阿黄——一只摇头摆尾,热情友善的土狗儿,嬉戏了好一会后,方意犹未尽的对晏逸初言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不说还想摘果子么?”晏逸初问她,满面的温柔笑容。 “不摘了。”她摇头:“下次吧,今儿我有些累了。” 她知道他事务缠身,真的很忙。难得他有心愿意抛开正事,带她出来玩耍放松。她已甚为知足。 “那今天我们就在这留宿,明儿赶早爷带你去摘果子,待用了午膳,我们再回可好?”他轻道。 她仍是摇头:“等你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再带我来。”他有他的责任,她怎忍给他添乱。 “不妨事,只要你喜欢,爷”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面庞带笑语意坚持:“你是晏家的大当家,不说底下那一大帮子人的生计,便是我们也都指着你过活。所以呀,你赶紧滴干活去,不准偷懒!” 晏逸初抓住她的小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见她神色俏皮表情灵动,澄澈的黑眼睛,娇憨诚挚。 他拿空着大手摸着她的头,笑得愉悦:“乖!爷的宁儿真个乖巧懂事。” 。。。。。。 orz…他的神情里,语气中,怎么看怎么听,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意。。 “爷答应你,往后一得空就带你出来玩儿好不好?”他接着说道。 “嗯。”舒念宁乖顺应声。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他抱着她低问:“乖宁儿,今天开心吗?” “开心!开心极了!”她毫不矫情,据实以答。今儿她确实很开心~ “那下次咱们还来。”他逗她。 “嗯,还来。” 听到她的回答,他笑意沉沉。他的小乖,只要有得吃有得玩,万事大吉~ 安然依偎在他怀里的舒念宁,满心欢喜。哪里还能想到,世事无常。。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生活里总是福祸相依。。。 此行回去不过短短一天的光景,她便乐极生悲,闯下大祸! 第54章 罚跪 自觉满载而归的舒念宁, 兴奋又慷慨的张罗着,要将她采摘回来的枇杷和樱桃,分发给众人。 她念叨着先给晏母和梅萍各拿一些过去, 再给霁枫居以谢嬷嬷为首的丫头婆子们,分上一些。总之,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人人有份~ 晏逸初摸摸她的头, 笑着阻止她。只道:“已吩派庄子里的人, 送了两框子来。近几日,还会陆续送些过来。你采的这些也没多少,就留着和馨儿慢慢吃,回头吃完了,再让谢嬷嬷去冰窖里取,多着呢!”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不过, 你得等那凉气儿散尽后再吃, 切莫贪凉知道吗?” 不单是她正服用着温补类的调理汤药, 就是她本身的寒凉体质,也需要忌口冰凉的食物。直接食用冰镇后的东西于她的身子极不适宜。 舒念宁乖乖应承。他时时为她的身体着想, 她怎会不明白?对他这番心意, 自是不能辜负了去。 沐浴在爱河里的小童鞋心情好得不得了。晏逸初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柔情依依的宠爱,令她只觉得自己的这一颗心啊,象泡在了蜜水里头。从里到外透着甜~ 也是甜得太过。。物极必反。。。乐极就生了悲! 祸事发生在回晏府后的第二天清晨。。 晏逸初照例陪着她去给母亲请安。谢嬷嬷带着馨儿与奶娘一干人随行。天渐渐热起来,馨儿开始起得早了。 而甚讨晏母欢心, 已长得圆滚滚,肉球似名副其实的球球,自然不能落下~ 但凡有了小孩跟狗狗,早膳的气氛无形中便要热闹许多。晏母被这俩宝贝儿逗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人人都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舒念宁也感觉自在多了。暗地里颇有些羡慕球球,能如此得晏母的喜爱。 晏逸初提出告辞的时候,晏母笑道:“你先去忙吧,让她们再陪我一会。” 眼见母亲这般开怀,又开了口,晏逸初不忍拂了她的兴头。再则,过不了一会,母亲便要去佛堂念经,而且有谢嬷嬷她们陪着,也没甚么可担心的。 他于是也笑着看了看舒念宁,示意她要乖乖的,然后转身离开了怡园。 合该是欢乐顺心的一天,然鹅。。 馨儿与球球追逐着玩耍,嬉闹间球球欢脱的狂奔起来,朝佛堂的方向跑去。馨儿迈着小短腿紧跟在后。 屋子里的人生怕馨儿会磕着碰着,齐齐赶了出来。舒念宁人小机灵,跑得利索。她一马当先赶了上去。 进得佛堂却见到令她心惊胆战的一幕。球球居然跳上了供桌,正循着味儿,屁颠屁颠朝供奉着瓜果点心的佛台跑去。 馨儿更是神奇的踩着蒲团,也跟着去爬供桌,一条小腿儿已经爬了上去,另一条小短腿儿还挂在下面。。 颤巍巍的小身子“哼哧哼哧”。。爬得起劲。 嘴里软软糯糯一迭声唤着:“球球,球球,你别跑,球球你等等我呀……” 那边厢,眼疾口快的球球早已叼上了供品里的一块蜜糕。舒念宁上前去抱馨儿时,馋嘴的球球急于护食胡乱的想要跑跳开,撞得那佛台左右摇晃,舒念宁看得着急赶忙的去扶。 孰料,馨儿见得球球跳下供桌,也急了,抬下腿小身子直往地上溜,却是没站稳,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疼得大哭。舒念宁听得心慌,转头就要去抱她。 与此同时,跟着过来,还在佛堂外面的晏母闻声不明所以,慌急的扬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乖馨儿,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切仿若电光火石间,任谁也来不及挽回。 舒念宁这人属于愈慌愈不成事的人,心理抗压素质很差。她慌乱间,那佛台并没有放稳当。在她回头的瞬间,“哐当”直直栽到地上。。 。。。。。。 好似按了消音键,所有的声音都凝滞了。。 小馨儿忘了哭泣,涕泪交织吮着指头的小脸,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外面的晏母亦没了声音,只那脚步声明显得更快更重了。就是球球也定在原地不动了。。 佛堂里舒念宁,馨儿和球球三双同样清澈的黑眼睛,眨巴眨巴面面相觑……舒念宁是彻底吓傻了。。。 那玉菩萨摔成了四,五段,脑袋滚去老远。。 舒念宁木愣的脑子里现出一个对话框,循环着滚动播放。上面只有三个字:“死定了!”。。。 虽然过门不足半年,但晏母对佛教信仰无上的虔诚,她已深谙于心。这下是犯了大忌,闯下弥天大祸了。 静寂被下一刻行至门口的晏母打破,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供品滚了满屋,到处都是。供杯摔得粉碎,水洒了一地。 最要命的是她由来毕恭毕敬,唯恐亵渎半分的观音菩萨,竟然,竟然…… 她气得发抖,急怒攻心几欲晕厥。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她颤抖着手指着呆立在供桌边的舒念宁,疾言厉色道。 “我,我”舒念宁想解释,她不是故意的。 “住口!”晏母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晏母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解释。她快要气昏了。。只觉得她面前这已身染了不容饶恕的罪孽,对神明大不敬的媳妇,象个灾星。哪哪都透着不吉利,晦气极了! 第52节 她横眉冷目,死死的盯着舒念宁。愤怒的呵斥道:”你,你……”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舒念宁又委屈又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亦不敢哭出来,极力克制。心里十分的想念晏逸初,只盼着他能立时现身,来到她身边。 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一时间,噤若寒蝉。 奶娘灵醒的将坐在地上的馨儿小姐抱了起来,移到一边小声轻问着:“小姐,摔到哪里了?可是疼得厉害?” 一旁的谢嬷嬷有心劝解,可也不知如何开口。服侍了老夫人几十年,老夫人对神明的供奉有多看重,她最是清楚。 在老夫人心里,对菩萨不敬,定会遭到天谴,给晏家招来无尽的灾祸。坦白说,她自己也如是想法,菩萨是万万不可对之不敬的。 只,她这些时日伺候少夫人,对少夫人的性情很是喜欢。少夫人心性天真,为人和善。是一点坏心眼也没有的人。端看她对馨儿视如己出的关怀与亲厚,便可见一斑。 今儿,虽不知事情原委,但她肯定少夫人定是无心之失。决计不会是有意为之。 偏少爷不在府内,看来少夫人这顿罚是免不了了。 晏母推开扶住她的丫头,蹲下身子,抖抖窣窣的将地上惨遭“分尸之刑”的菩萨的“尸身”碎片,一一捡拾起来。 她最先捡拾起菩萨的头,捧在手里,嘴里诚惶诚恐的念叨:“罪过!罪过!晏氏有罪!菩萨啊菩萨,都怨愚妇平日里教导无方,如今铸成大错。冲撞了您老人家。 都是愚妇的错,愚妇不敢求您恕罪,甘愿承受您的责罚,您想怎么罚,愚妇都认!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只求您大慈大悲,千万不要怪罪到晏家,不要责难于初儿。” 她颤抖着勉力将菩萨尽量拼凑完整,只是有些细末碎片却是无论如何,也拼不全了。 她颓然的长叹一口气,回身对着舒念宁恨恨道:“你今儿就在这跪着!不准吃饭!” 她起身接道:“跪满三天三夜。然后,给我将全部的佛经从头到尾罚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出佛堂!” 。。。。。。 众人。。 她说的是全部的佛经。。。 那得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猴年马月也抄不完啊! 晏母正在气头上,怎么解恨怎么来,哪还管符不符道理,合不合人情。。。 此时,没有人敢为舒念宁求情。谢嬷嬷深知如今这世间只得少爷一人,能劝住盛怒中的老夫人。其余旁的人,无论说什么,也只能是火上浇油,让事态更糟! 小小的馨儿终于搞明白了,祖母这是要处罚娘亲。她挣开奶娘跑了过来,抱住祖母的腿急道:“祖母,祖母,您不要怪娘亲,不要罚娘亲。都是馨儿不乖,是馨儿不好。祖母,您就饶了娘亲吧,求求您,您且饶了娘亲这一回。” 稚嫩的童音,在在的情真意挚。 气得太过,此刻晏母但觉心灰疲累,她朝谢嬷嬷看了一眼,示意她们将馨儿抱走。谢嬷嬷只能依命让奶娘强行抱走馨儿。 馨儿急得大哭起来,在奶娘怀里死命扭动,嚷嚷叫着:“放开放开,馨儿不要走!馨儿要娘亲,馨儿要娘亲,祖母,馨儿要娘亲……” 舒念宁再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儿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哗啦啦流了满脸。 晏母不为所动,带着人离开佛堂。临行前,全程表情浅淡的梅萍,望了眼跪在地上的舒念宁,随即跟着走了出去。 平素灵性乖巧的球球,大概也知道自己给主人添了大麻烦。。 它也不馋供品了,只围着舒念宁左右来回的摇动着尾巴,温驯的舔她的手。 末了,它端坐到她身边,一动不动的陪着。 由着晏母信奉菩萨,佛堂自是建得考究。岂止考究,简直豪奢。。 地板是稀世难求的墨玉铺就,跪在上面冰凉沁骨。伴着佛堂里阵阵的穿堂风,舒念宁感到寒意袭人,非常的冷。 其间有两位丫鬟进来收拾佛堂。虽心里俱同情这位对下人,向来和善的少夫人,却也不敢与她搭话。只闷着头收拾,待拾掇停当后,自行退了去。 佛堂里除了一个蒲团,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 舒念宁流着泪,侧头看看身侧的球球,想摸摸它,手伸了出去,到底收回。老老实实垂了下去。她已是戴罪之身。。可不能再惹着了晏母。 只是没跪上一会,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可不可以作弊?她眼泪汪汪的想。膝盖真的好痛! 第55章 他来了 回到霁枫居的谢嬷嬷, 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少夫人生得瘦弱,正将养着,眼见得身子骨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今天这么一跪, 饭不能吃,药也不能喝。莫不要给折腾出病来才好。 想到少爷曾与她郑重嘱托过, 少夫人目前喝的这药啊,是按疗程来的, 一天两顿, 一顿也不可落下。这,这,这可怎生是好? 她不敢违逆老夫人,老夫人这回着实气得不轻。但她也不忍听之任之,对少夫人被罚一事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老夫人说要罚少夫人跪满三天三夜, 不过是一时气头上说的气话罢, 作不得真。少夫人那可怜见的小身子骨儿, 怎可能熬得过三天三夜?! 然以她对老夫人脾性的了解,就老夫人那气性, 让少夫人今儿一直跪到晚膳时分, 少爷回来之前却是跑不离了。 这会才刚至巳时, 离午时尚且还有些时候,真让少夫人跪完这一天,那于少夫人也委实过重。想想也知,她定然会吃不消受不住。 不行, 不能让少夫人遭这个罪。说到底,少夫人还只是个孩子。而少爷将他这小媳妇儿看得有多重,她自来霁枫居这么些时日,可是都看在眼里。 若待晚间少爷回来,瞧见少夫人的可怜样儿,纵是嘴上不说,只怕日后也不会再信任自己。这人啊一旦心生芥蒂,便再难抹平。 虽是尊卑有别,但她深心底早不知觉间,将少爷当成了亲生子。让少爷不愉快的事,她从来不做。只要想到少爷会对自己产生嫌隙,近二十年的信任不再,她便觉得心口发堵,可劲的难受。 且由着对少爷出自肺腑的关爱,她对这新任少夫人那也是格外的爱屋及乌,打心底喜欢。 不可!不可!绝对不能任少夫人跪上一天。 谢嬷嬷行坐不是,愈想愈是忐忑。 罢罢罢,便是老夫人怪罪下来,她也顾不得了,扛了就是。何况,老夫人气头上发作,难免严厉了些。等气消了,若少夫人真要有个好歹,怕是又得后悔不迭。 老夫人并不是不近人情,心性苛刻的人。 主意打定,她慌忙起身,前往外院寻到了府上的管家,并不多言,只拜托着管家赶紧帮派个人,出府去晏家的茶坊,带个话给少爷,请少爷务必回府一趟。 谢嬷嬷在晏府当了二十多年的差,又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人。兼之,为人亲和,做事稳妥。由来的处事公道。在晏府佣仆间的威望自不用说。 管家当即应允,分秒不耽搁的派了个年轻家丁着紧办理。 谢嬷嬷心内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少爷回来了,少夫人定当安然无事。 佛堂里的舒念宁越来越难熬了。。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被罚跪的感觉,前世就是急脾气的母上大人,也从未这般体罚过她。她不知道跪在地上的滋味,原来如此难受! 她的膝盖疼得要命,事实上不单膝盖疼痛难忍,她觉得她的背部似乎也开始疼了。。形容不上的痛感!极之不舒服。 她又痛又冷,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不得不时不时,轻轻的挪动双腿,以期能令自己好过一些。然而到后来,怎么挪动也是于事无补,除了疼,除了难耐,她再没有别的知觉。 她觉得时间漫长极了!折磨无休无止,没有尽头。脸上的泪水,湿了干,干了又湿。 她无助的翻来覆去,反复喃语着:“逸初,你快来。逸初,你快点儿来……” 忠心耿耿守候在她身旁的球球,可能也是坐累了。。这会也换了姿势,趴伏在地。 晏逸初在得到口讯时,正忙着与下面茶坊各分支的管事和茶艺师傅们,探讨着新创茶种的优势与弊端。 听闻是谢嬷嬷递来的消息,他的面色即刻凝重起来。嬷嬷不是一个不分轻重,拎不清的人。她既然寻了外院的人来传消息给他,定不是小事。 是宁儿出什么事了吗?对,一定是宁儿出事了!他快速思量间,排除掉馨儿出事的可能性,因为如果是馨儿有什么事,母亲那边会直接来人寻他,而且会明言相告。 谢嬷嬷的消息里不提人,不说事,只让他赶紧回,那只能是他的宁儿出事了! 他心下不安,疑虑满腹。不晓得宁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匆匆给几位管事交代了几句后,也不叫人,他自行牵了马利落的跃上马背,马不停蹄一路疾驰。 回到霁枫居,谢嬷嬷早等在院子入口处。见着他后,立刻焦急的迎上前,顾不上行礼,简明扼要的告知了他,今晨发生的事情。 距离她递消息给管家到现在少爷回府,已近两个时辰过去。少夫人怕是捱不住那苦处了。 晏逸初心急如焚,天,他的宁儿跪了三,四个时辰了。佛堂那冰凉的地儿。。 他二话不说,转身疾步赶往怡园。 舒念宁正如谢嬷嬷所料想的一样,她的确是承受不住了。 她的膝盖仿似跪在了刀片上,尖锐的疼。小腿却又发麻得没了知觉。便是这般痛楚难当,她还是感觉到了饥饿。。 曾经的饥饿记忆太过深刻太过不堪,饿肚子于她已不只是,肉体上无法承受的痛苦,更象是一种无可排遣的精神阴霾,她只要一饿,便会感到深深的惶恐与慌张。 现下,她除了饿还有个难以启齿的窘境,不迂回了,直说吧。。她尿意爆棚。。。 上述种种,让她在头晕目眩中,身体被迫保持着十二万分的清醒。。。 唉,总而言之一句话:她真是浑身都不好了…… 怡园主屋内,疲乏无力斜倚在罗汉榻上的晏母气怒难消。她心神不宁,充满了恐惧。不知此番触犯了天怒,菩萨要如何惩戒晏家?初儿又当受到怎样的牵累? 这么想来,愈发憎恨跪在佛堂里的舒念宁,但觉她就是个祸水!罚跪三天三夜真个太轻省了些。。 听得碧云来报说儿子过来时,她很是吃惊,不明白他这是来干嘛?等了一会不见他进来,正待询问却得知儿子直接去了佛堂。。 心里明白这是有人给了他消息,而儿子不通过她直接去佛堂的行为,让她更为恼火,还有说不出的伤心! 佛堂里的舒念宁难受得快要达到临界点,周身似有蚂蚁啃噬,蚊虫叮咬,她控制不住的扭动身体。她绝望得不行,难堪的感受让她几欲脱口尖叫。 当她耳边渐渐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时,巨大的惊喜即时盈满她心间。她凝神细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急促有力。不会错,是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扬起笑容。 下一瞬,她便看到了她的爷。 他天降神兵般的来到她跟前,俊脸上的担忧之情透过他轻蹙着的眉,紧抿着的唇,还有微微沁着汗的额头,在在表露无遗。 对上她的眼睛后,他的神情立马变得温柔无比。但见他三步并作两步,长腿一垮,雄健强劲的双臂小心翼翼,轻柔的将她抱至胸前。 “乖,爷来迟了,可疼得紧?” 他温暖醇厚的嗓子,听在舒念宁耳里,实乃无与伦比的天籁之音。她只觉普天下,再没有比这更悦耳更动听的声音了。 她傻笑着看他,说不出话来。 晏逸初的心皱缩成一团,疼得厉害! 进来的当口,他的小人儿单薄的小身子,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看见他来,纯净的黑眼瞳里骤然升起的欣喜与全然的依赖,孩童般的委屈与无辜。 她就这样巴巴的看着他,让他的心酸涩不已,疼痛难当。真正疼在她身上,痛在他心里。 他抱着她就要往外走,她却揪住他的前襟,本来已不见血色,青白的小脸乍然涨得通红。。 第53节 她声如蚊呐的说了句话,他没听清,俯头凑近她柔声问道:“乖宁儿,你说的甚么?说大声些,不要怕,一切有爷替你顶着。” 生理上迫切需要疏解的内急,不容她多忸怩。她就近拉过他一只耳朵,难为情道:“放我下来,我,我想小解。” 晏逸初望着她涨红的小脸,心里的难过泛滥不休。可怜见滴,她该是憋了多久! 他一声不吭,转了个方向,抱着她朝雪隐行去。注:雪隐即为厕所之意。 舒念宁迷惑的看他,见他眸光坚定,神色坦然,蓦地想到一个可能性。。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那样干。。。 她不禁大羞,急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去。” 纵然舒念宁神经大条;纵然他二人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早已行过房,裸&裎相对燕好过不知多少回; 然这,这内急方便之事,有他在一旁。。哇卡卡,她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这,简直比被他剥&光了衣服,陪他做那事儿还要令她羞臊。。。 她不住推他,示意他放下她。 他始终不发一语,由得她捶他。待到了雪隐近前,他停下脚步,幽深的黑眸竟露出些许沉痛的意味。 他言简意赅,语音利落:“乖,听话,你的腿蹲不了。” 说着,他轻轻啄吻了下她的额头,霸道又不失柔情的低声道:“有爷在,你要这么逞强作甚么!” 而一路尾随,被彻底忽略的球球,狗脸懵逼~看不懂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恩爱戏码~~无聊的人类。。 它其实也好饿。。。咪呜…汪汪汪……… 第56章 母子对峙 嗐, 她哪里是要逞强啊?她这明明就是害臊好嘛!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其实晏逸初怎会瞧不出小人儿是害羞了,只不过,作为男人他一向注重实效。既然明知宁儿的腿暂时不成事, 何必徒劳浪费时间。 再者说了,他是真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男人嘛,到底比不得女儿家的小心思。在他看来, 他们是夫妻, 享尽闺&房之乐,鱼&水之欢。 便是每日沐浴也要鸳鸯同盆,两人共浴。已然相爱相惜亲密如斯,还有甚么好难为情的呢! 跪了这么久,他的小人儿周身冰凉,双腿想必是十分的不好受。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他是什么也不想顾忌, 惟愿遵从本心,一刻也不要放开她。 舒念宁知他固执, 且事实摆在眼前, 她的腿的确不大成。。与才将的麻软不同, 这会她但觉双腿细细密密针扎似,而膝盖的疼痛虽有所缓解,不再是钻心般难耐的疼,可也是非常的不好过。 总之, 滋味儿着实“酸爽销魂”。。。 迫在眉睫的尿意。。让她无从选择,就这样在他的“帮助”下,在一人一狗面前,她面红耳赤,放完了水。。。。。。 呃。。她是不是该庆幸,球球也是女生哪~她看着这个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小伙伴,心里爱怜,在晏逸初抱她起身的当口,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可爱的小脑袋。 笑眯眯由衷夸赞道:“好球球,乖乖哒!” 她完全忘了,她此番受罪追究下来, “肇事者”就是这个馋嘴的小捣蛋~ 话说回来,便是记得,她自也不会与一只狗狗计较呐。 晏逸初瞧她泪痕斑驳的小脸,已是语笑盈盈。心里怜惜之情勃发,记吃不记打的小东西。受了这么番苦,他没来时,想是哭得不轻,见着他了却是不哭不闹。 他低头亲她的面颊,咸咸的,是她泪水的味道。他心口抽疼,心随意动,轻怜蜜爱的吻不住的落将在她脸上。 舒念宁解决完内急,身子立时舒爽多了~眼下依偎着他温热的胸膛,一点也不感觉冷了。暖暖的,正相宜,好不舒适。 她臻首微扬,乖顺的承接着他温柔的亲吻,鼻端漂浮着的都是他的气息。 她安心的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微微的汗味儿,她自来便觉得异样的好闻,特别的男人味儿,分外性感,魅惑勾人。 诶呀妈。。她,她竟不自觉想到,他们平日里的那些个欢&爱场景。。 他迷醉的表情,他直白的情话和爱&语,他的吻,他的动作,他对她的种种疼爱,还有他这诱人的体&息…… 哎呀呀,真个好羞人~ 好甜蜜~~ 她想她的脸一定红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烫得厉害。 晏逸初敏感察觉到她脸颊陡然的升温,轻啄了下她樱唇,他抬头凝视她。却见他的小人儿,面色跟吃了酒似酡红一片,低垂的眼睑上,纤密浓长惹人怜爱的眼睫,盖住了那乌溜溜,但凡欢欣开怀,便会透出令他著迷的灵动神采的黑眼珠。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该不是着了凉发烧了吧。他不由得担心的拿手试了试她额头。倒也不似发烧的热度。 他的小娘子屏息静气,不答话,也不肯抬眼看他。 晏逸初深思的瞥着她,小人儿这模样貌似与她犯错后,惯有的心虚情状很是相符。 古灵精怪的丫头,是想到什么了吗?也罢,小东西不想说便不说罢。换作往常他定会闹她,不逗弄得她说与他听,不会干休~ 只现在不是嬉闹的时候,她没用午膳,没喝药,还有她的腿得赶紧按摩按摩,膝盖也得拿药包敷一敷。这里不方便,他没来得及细瞧。就她那细嫩皮子,指不定红肿淤青成什么样了。 “膝盖是不是痛得很?”他心疼的问她。 “好多了。”不舍他担忧,她终于肯抬眼,小手抚了抚他的脸,以示安慰,让他不要太担心。 “可淌冷汗了?”他仔细问着,脚下步子不停,疾步而行。 “没有。”她摇摇头据实以答。得亏这一路来的调养滋补,今天她并不若以往那般发虚汗。 “乖乖,饿坏了吧?嗯?再忍一忍,谢嬷嬷定当备好了膳食,爷这就带你回去。” 听到他说要带她回霁枫居,她才猛然回过神来。orz… 他象天神降临,救星一般解了她的困境。她只顾沉浸在身体得到解脱的安适中,竟忘了,她是犯了“事”正受着罚呢。。。 “娘同意了?她老人家不生我的气了?” 她不太相信的问道。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婆母勃然大怒,恨意阴沉的脸容。她禁不住畏怯的瑟缩了下身子。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她努动着唇,小声说道。 “爷知道,爷的宁儿,爷懂。”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乖,不怕啊,万事有爷,爷都替你担着。” 感受到她的惶恐与委屈,晏逸初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他心尖尖上的人,捧着宠着娇养着,一门心思想着要让她以后的人生,只余喜乐,再不受丁点的苦。 可今天他的小人儿受惊了!受罪了!偏偏施与者是他打小起,就敬重万分的娘亲,且还有个不容辩驳理直气壮的惩戒缘由。他是半点怨气也不能有。。 打翻佛台,摔碎菩萨,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若搁在旁的人身上,许是不用母亲出手,他即会将其重责,尔后撵出晏府。 并不是他对神佛有多么虔诚,只为这样的事波及到了娘亲,触犯了娘亲的禁忌,累及了娘亲伤神。 可同样的事,换到他家宁儿身上,他的心态便截然不同了。 他没有一丝想要责罚她的念头,她的无心之失有什么罪过呢!好吧,他是个护短的人。。 他当然也心疼母亲,他太了解母亲供奉神明的心情,今儿这事里,母亲定然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是以,她才会罕有的如此暴怒。 说来,他也是关心则乱,只挂念着宁儿不知怎么样了?心急之下,未禀明母亲,便直接去了佛堂。 他此举怕是会加倍伤到母亲。唉,先把宁儿送回霁枫居,安顿妥当后,他再来给母亲请罪吧。无论如何,不能让宁儿再受罚了,一切后果他承担就是。 为节省时间,想着早点回去看看宁儿的腿,来到院中后,他便待腾身而起,施展轻功。抬眼一瞥,却见得母亲站在院子出口处,正怒目望着他俩。。 “娘亲。”他恭声唤道。 舒念宁听得他唤着晏母,吓了一跳,也不敢朝晏母的方向看,只急急忙忙想要挣开他,下地去。她得承认,她真个极为忌惮这个婆母。 前世,即便她的母上大人待她要求多多,严厉苛刻。但却是她亲娘,会担心她是否吃饱?有无穿暖? 那些个对她看似不近情理的诸多举措,说到底不过是基于现代社会,日新月异,火箭炮似高速发展的严峻态势,和残酷的竞争压力,望女成凤。 冀望她能出人头地,一辈子不打人下班,一辈子都能过得好日子。 不论怎样,亲娘就是亲娘!她不无委屈的想。 可她的挣动徒劳无功,无济于事。晏逸初不许!他阻止了她下地的动作,牢牢的抱着她。眼神坚毅的望着母亲。 “你这是要干嘛?你可知,她今日都做了些甚么?”晏母怒声质问。 “娘,儿子知道宁儿今天犯了大错,惹您生气。儿子斗胆请您,念在她非有意为之,乃是无心之过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再责罚于她。她身子弱,委实经不住。儿子甘愿替她向菩萨赎罪。” 宁儿,晏母听得疑惑,这是她小名? 不过,当下双方的焦点都不在这里,晏母没怎么深想。她看着缩在儿子怀里,畏首畏尾一脸可怜相的儿媳妇,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怒气冲冲道:“她犯的错,哪有你替她受过的道理。” “儿子与她既是夫妻。夫妻夫妻,福祸相依。妻犯了错,做夫君的岂能置身事外,代妻受过,理所应当。”晏逸初语声轻缓,语意坚决。 “娘要是不允呢?”晏母冷声冷气道。 “娘,您不是一直盼着儿子能得子嗣,晏家后继有人么?她刚调养得好些,您让她在佛堂罚跪,那地寒凉的很,于她的身子十分不宜。” “这么说来,倒是为娘的不是了?晏母冷笑:你给娘说说,她的身子什么时候,才算调养得当,能给晏家添丁?!” “她年纪还小,身子又弱,将养个两三年固本培元,到时候对我晏家子嗣亦然有益无弊。” “真是笑话!年纪还小?已经过了十六岁,正当生养。”晏母愈加恼火道:“也不知你那岳家是怎么养的闺女?过了十六的人了,骨架子却是小得可怜。。” 牵扯到子嗣问题,她不由得愤愤不平,面上尽显嫌弃之色,抱怨连连:“柳家家境也算殷实,又只得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怎地就弄得跟没吃过饱饭似!还得夫家的人帮着调补身体,这,这算怎么回事?” 晏逸初眸光微闪,望了望怀中人儿。舒念宁做“贼”心虚,低垂头作鸵鸟。。 “娘,儿子恳求您饶了她这回。”晏逸初神色恳切的望着母亲。 “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晏母痛心疾首:“才过门不到半年的光景,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向着她,你当真打算为了她,忤逆含辛茹苦几十载,抚养你成人的娘亲?” “儿子不敢。”晏逸初恭敬垂头,语声朗朗:“娘亲恕罪,儿子绝非有意冲撞。只让她受罚,儿子心里实在不得过。 求娘亲体谅,儿子送她回霁枫居后,自当前来自跪于佛堂,赎得己身罪孽。娘亲一日不消气,儿子一日不起。” 语毕,晏逸初不再多言,抱着舒念宁对母亲鞠躬,接着运功径自飞起。 晏母。。 真正儿大不由娘! 紧紧攀住他脖子的舒念宁,心下苦笑,这回与晏母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顿在院中的球球,狗眼囧囧无语望天。。。 它就这么被男主银无情滴落下了。。落下。。。了。。。。。。 唉,它的这个男主银啊,只要看见了它滴女主银,眼睛里就再没有别的了,旁的银,他和她的狗,他都不管了。。。 第54节 汪汪汪……识时务者为好狗,它肚肚真的饿极了。。还是先填饱肚子,有了体力,再去寻它的亲亲女主银吧。 它摇动着尾巴,屁颠颠跑到晏母脚边。 晏母看到它,气恼的戳了戳它的狗头,啐道:“什么人养什么狗!你个坏球球!没得骨头!!” 骂归骂,却是倾身将它抱起,闷闷不乐走回主屋。 第57章 替罚 看到主子爷抱着少夫人回来, 霁枫居里即刻忙作一团。虽是忙,却忙而不乱。谢嬷嬷久居内宅,精于照料, 经验丰富。早将需要用上的都备得齐全妥当。 膳食特意用热水隔着,保持温度。这会丫头们正麻溜的一一端来, 摆放在食桌上。 等候的空隙,晏逸初抱着舒念宁进了里屋, 他急于想看看她的膝盖。轻轻将她放置到屋内的软塌上, 掀开她的罗裙,小心的卷起她里面的亵裤,只一眼,他便蹙起眉头,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她的膝盖不但已红肿得淤青带紫,而且还微微破皮, 渗出血丝。她的皮肤委实太过娇嫩。 他沉声唤道:“嬷嬷。” 候在帘外的谢嬷嬷应声走了进来。晏逸初利索的取过她手里的两个药包, 分别给她敷在膝盖上。这是具有很好的活血化瘀功效的药包。 敷好后, 又拿过嬷嬷手里的布巾,仔细的包扎严实。他神情认真, 一连串的动作轻柔灵巧。 包扎过程中, 他不时抬头关切的问:“疼么?” 舒念宁总是笑着摇头。其实是很有些痛的, 血肉之躯嘛,怎么可能不痛呢?可他这般温柔以待,她便觉得这痛可以忽略不计,不值一提。 包扎完毕, 摸摸她的头,他朝她笑一笑,温声言道:“用膳吧。” 说罢起身,对身侧的谢嬷嬷衷心感激道:“嬷嬷,今天多谢你。” 谢嬷嬷躬身微笑道:“少爷,言重!少夫人肯定饿坏了,赶紧的吃饭吧。” “嗯。”晏逸初点头,抱起他的小娇娘,行至外屋食桌前坐下。 跟着出来的谢嬷嬷心里叹息:“待晚些时,老夫人大概就会知道,是她递信给少爷。唉,不晓得要气她多久?!” 晏逸初照例给他的小人儿,布好膳食轻声言道:“乖,快吃吧。爷给你运功揉腿。” 舒念宁乖乖点头,吃将起来。晏逸初看着她吃,大掌隔着衣裙缓缓揉捏她的双腿。舒念宁但觉有股温热的气流自下而上蹿进她双腿,几乎是顷刻间,双腿所有的难受与不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慰贴舒适。 她顿感惊奇,不太确定的问道:“这是气功吗?” “嗯”,晏逸初点头。又笑:“你还知道气功?” “嘁”,她嘟嘟嘴,嗔道:“爷,你别太小瞧人~我知道的多着呢!” 说完,心里添了句:“只怕我知道的那些,说出来,得吓死你!” 想象那情景,她不由促狭吐舌,娇憨的皱了皱鼻子,模样俏皮可爱,鬼马精灵。 他忍不住腾手捏捏她的小脸,调侃的哄道:“好好好,爷的不是。爷的宁儿最是聪颖。” 她满意的埋首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歇上半个时辰,便得喝药了,你今儿上午的药还没喝呢。不能再迟了,要不,得和晚间的药重在一块了。 等喝了药,爷让嬷嬷另外准备些药汤,洒在浴桶里,好生泡个澡。嗯”他婆婆妈妈,碎碎念。 佛堂阴沁寒凉,他担心她的身子会遭寒邪入侵。 她放下筷子,也不抹唇,抬脸直接咬住他的唇,嘬了一口。笑嘻嘻看他。 他也笑,望着她空空如也的饭碗,问:“饱了么?” 她不吱声,看着他眼儿不挪,只管点头。 晏逸初抱她回了里屋,这回,将她平放在榻上,开始正正规规给她运功按摩腿部。 太舒服了!简直是绝活啊! 这要拿到现代,开个店,铁定门庭若市,宾客盈门。想必络绎不绝上门求助的人得排老长老长的队了~ 这就是印钞机啊~ 什么腰肌劳损,腰间盘突出,颈锥病,肩周炎,诸如此类现代人常见的顽固病症,balabala……分分钟功到病除! hiahiahiaa,得多赚啊!盆满钵满,金山银山哇~ 她崇拜的望着他清俊的脸容,只觉他什么都会,厉害无比! 嗐,由不得不服,他可不正是老天赏饭吃的典型啊!偶像派的硬件,实力派的内存,这配置顶呱呱,没得说!纵使穿到现代,也定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半点不会差。 “看什么?”她不加掩饰的赞叹目光,让他十分受用。 “宁儿的爷帅呆了!”她不吝赞美。 帅呆了?嗯,应该是溢美之词。“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平淡道:“好些了没?还疼么?” “不疼。一点也不疼了。” “那就好。”顿了顿,他眉目微敛,低道:“等下,爷要去娘那里请罪,你要乖乖的,嗯?让馨儿和球球陪你。” 球球?俩人总算想起来了。。 “也好,就让它在娘那边先呆着,宽宽娘的心。”他说道。 “对不起!”想到他因为她而受累,她的心情沉了下来。 “傻瓜!”他停住,抚着她的脸,柔声道:“爷说过,你是爷的人,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爷的事,爷不罩你,谁罩你?” 接道:“放心吧,娘这个人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等她气消了,一切都会好的。” “嗯。”她脑子里蓦地闪现出,那尊雕工精妙绝伦,近乎巧夺天工的玉菩萨,可惜了,那样一件艺术佳品,若是保存下去,整个一千金难求的传世之作啊! 都怪自个毛毛噪噪,她懊恼得很。 “娘会让你跪多久?”想想,她还是不能安心,担忧问道。 “不会太久,娘最是疼我,她舍不得。再说了,爷有气功护体,也伤不着。” 见她面上仍有忧色,他拍拍她的头,轻声道:“累不累?困么?要不喝了药,睡会儿,等醒了再泡澡也成。” “好。”一上午心情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她确实有些累了。 他唤着谢嬷嬷端来了药,喂着她喝了,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行去。 正待将她放下,她却不肯。依恋的撒娇道:“我不要一个人睡。我想你抱着我睡。要抱抱,抱抱!” 她鲜有这般娇态,晏逸初心软得一塌糊涂。 欣然抱住她,斜倚上床,将她温柔的圈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喃语道:“乖宁儿,睡吧,嗯,闭上眼睛,爷抱着你睡。” 他的手持续的揉捏着她的腿,十足的呵宠架势。 舒念宁听话的闭上了眼,很快便酣睡入梦。 晏逸初凝视着她的睡颜,心内怜惜,真真是个孩性儿。 他轻手轻脚抽开身,给她心口盖了层薄毯,又望了会,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转身下榻,准备前往怡园给母亲请罪。 走到院子里,与谢嬷嬷交代一番后,他迈步向怡园走去。 到了怡园,他也不去主屋,径直去了佛堂,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素知儿子脾性,一向说到做到。是以,晏母早安排了丫头,让给注意着。 听闻他已经在佛堂跪下了,心里又疼又气。 这个儿子打小就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命根子。她疼他疼到了心坎里头,从来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更没有沾过他一个指头。 而他也孝顺懂事,由来待她恭敬贴心。且能文善武,经营有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事事都不用她操心,不负她的期望。 可如今,他为了袒护他媳妇儿,事理不分,不惜伤她的心,壁垒分明公然与她对着干。晏母愈想愈难过,伤心的抹起眼泪来。 黄昏时分,梅萍估摸着爷也该回府了。派着身边的丫头过去打探消息,特别叮嘱道:“私下问问霁枫居的丫头就好,就说是关心少夫人的情形,切莫叽喳。” 听得丫头回来告知:“主子爷午间就回府了,说是去老夫人处抱着少夫人回了霁枫居。这会,正在怡园替少夫人受罚呢!” 梅萍惊讶,少顷,脸上现出自嘲的笑意。对丫头挥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姨娘,您先用晚膳吧,都摆上了,趁热吃吧。您已经好长日子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丫头忧心道。 “我没有胃口,吃不下,撤了吧。”梅萍恹恹然。 丫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唉,她劝不了姨娘,姨娘瞧着温柔和气,但其实性子固执,倔得很。她说不想吃,便不会吃了。 除非,除非是主子爷,姨娘深爱着晏爷,对晏爷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奈何,她轻叹一声,走出房间,替姨娘关好了门。 梅萍坐在梳妆台前,凝着脸,仔细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手抚在脸上,她显得极其苦恼。末了,木桩似呆怔怔的坐在那里。天黑下来,依旧一动不动。 霁枫居里,舒念宁和馨儿,望着桌上摆放的晚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舒念宁端起碗强颜欢笑,柔声对馨儿哄道:“馨儿,乖,来张嘴吃一口。” 馨儿小嘴紧抿,两只小手摇摆不停,小脑袋更是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她奶声奶气道:“娘亲吃,娘亲不吃,馨儿不吃。” 舒念宁放下碗,实在笑不出来。她哭丧着脸,托腮趴伏在桌前,有气无力对馨儿道:“馨儿乖,娘亲真的吃不下,你爹他,他……” 想到晏逸初为了自己还在佛堂跪着,她不禁哽声,说不下去。她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他为她受罚,吃不了晚膳,她又怎么吃得下呢。话说,还真是难得,她也会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第58章 牢头 馨儿有样学样~垮着小脸, 两只白嫩嫩的小胖手儿,撑着圆鼓鼓的小脸蛋,也趴到桌子上。 “娘亲, 爹爹今天晚上会回来么?”她问道。谢奶奶说了,爹爹惹祖母生气啦, 所以祖母在罚他。 “娘亲也不知道呀。” 舒念宁摇头,坐起身, 看着眼前的粉团子, 伸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馨儿肚肚不饿吗?” “饿!”小家伙答得诚实。 第55节 “小朋友不能饿肚子哟,肚肚饿了就要吃饭,不然,肚肚会疼的哟。来,娘亲喂馨儿吃饭饭。” 舒念宁说着再次端起碗, 拿小丫头的专用小勺舀了一口饭, 递到馨儿嘴边。 馨儿不吃, 却是好奇问道:“小朋友是什么意思?” 呃。。 “啊,小朋友就是小孩子的意思。”舒念宁答道, 手仍举着饭勺:“乖馨儿, 吃饭。” “娘亲腿还疼么?”小团子不吃饭, 顾自低头瞄着舒念宁膝盖上扎着的布包包,皱着小眉头的神情,和她爹如出一辙。 “不疼了。”舒念宁终于露出笑容,小馨儿真是时时让她感动, 但觉窝心不已。这个小娃娃呀,与她十分投缘,她俩相互间亲得很。 “馨儿最乖了,我们吃饭饭好不好?” “娘亲吃。”小家伙坚持。 舒念宁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性子也随了她爹,骨子里强着呢。。 “好吧,娘亲吃,娘亲吃。” 她笑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率先吃了一口。然后,再拿馨儿的碗,喂到小丫丫嘴边。 这下,小姑娘肯吃了~ 一大一小,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舒念宁食不下咽,味如嚼蜡。她是真的没有食欲。然为了让小家伙安心吃饭,她不得不勉力为之。 怡园的晏母有不食晚膳的生活习惯。但心里却是惦记着佛堂里罚跪的儿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生气是一回事,心疼也是实打实的。 高头大马的大男人,不吃饭怎么能行! 她想派人去叫他起来,可心里又堵着一口气。一时间又气又急,心绪纠结坐卧难安。 待得掌灯时分,终是坐不住,叹息着让人支着灯笼,缓步前往佛堂。 远远的便瞧见了儿子跪得松般笔直的背影。她心疼得不行,他这一跪,已是近五个时辰过去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待走到他跟前,却是不肯先开口说话。端着脸看他。 “娘”晏逸初开口唤道:“您怎地来了?天黑了,您就不要出门了。快些回屋罢,早点歇着。”他了解母亲向来早睡早起。 晏母示意丫头退下,气呼呼道:“歇什么歇?!我能睡得着吗?气都要气死了!” “儿子不孝,累娘亲受气了。”他自责道。 他心里对母亲不是不愧疚。可他一点也没后悔,相反心里着实庆幸,跪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宁儿。 这罚他虽然能受着,不至于吃不消,但确实不能说是什么舒适美妙的体验和感受。。 想想宁儿受伤的膝盖,他无比坚定自己替她受过,再值当没有。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你倒是评评理,娘做错了吗?不该罚她么?她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过,倘使你爹还在世,他会罚得更重!便是让你休了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稀罕事!” 晏逸初嘴唇蠕动了下,沉默着没有回话。 “怎么不说话?”晏母不满。 “娘,她真不是故意的。”晏逸初有些无奈的说道:”事以至此,您就消消气,不要与她计较。回头您气坏了身子,可叫儿子怎生是好!” “你现在还会在乎娘生不生气?”她冷哼道。 “娘”,晏逸初看着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呢?在儿子心里,您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人。” 晏母瞧他,知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而今再怎么重要,怕是也及不上他那亲亲小媳妇了。 想想今天发生的糟心事,她是郁结于心,愁肠百结,心情沉郁到极点。。 她重重吁出一口长气,忧虑道:“眼下可怎么办才好?菩萨怪罪下来,不知要如何惩罚我晏家,给晏家降下什么样的灾祸?” 晏逸初望着母亲愁容满面的神色,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娘,您真觉得这世间会有神明,有菩萨吗?” 此言一出,晏母大惊,难以置信儿子的嘴里,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骇然的注视着儿子,惶急道:“你这孩子!都说的什么混账话!!这要让菩萨们听见了,可饶不了你!” 她愈说愈是惊惶不安,心悸难平。慌慌张张仰头望向佛堂的屋顶,权当望天,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各路大慈大悲的菩萨啊菩萨,恕罪恕罪,吾儿他,他不是成心的!”她的声音发颤,吓得不轻。 说完又垂头盯着儿子,怒声低斥道:“还不快点给菩萨赔罪!” 晏逸初却沉声言道:“若真有菩萨,那云娘她们几个为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横遭歹死不得善终。她们有什么罪过呢?!” 对上母亲惊愕的双眼,他笑得萧索:“或许她们真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为我所累。倘使当真若此,那菩萨岂不是,是非不分事理不明。 真有那天道轮回,报应理应报到当事人身上,不是么?将我的罪孽报应在她们身上,菩萨何其糊涂!她们何其无辜!” 这是他的心底话,他独自一人跪在这里几个时辰,静寂中望着空无一物的供桌,他心思沉潜,想了很多。 自小受母亲信佛的影响,他对神明那也是非常敬畏。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家族显赫。一路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长大。 不曾想,成年后他在姻缘路上,栽了大跟头。他想不明白,她们虽皆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却都是心性单纯良善的女子。老天缘何要那般残忍的对待她们? 若说是想惩罚他,合该报应在他身上才是。这些年,他不主动挑事,但身在名利场里头,利字便是一把刀。 因利益纷争结仇结怨,司空见惯。不是人得罪他,就是他挡了人的财路,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身体里流着晏家人的血,铁腕铮铮,性子强硬。行事向来说一不二。他知自己在坊间有个诨名:“玉面阎罗”,这不单是指他“克妻”,也是形容他出手狠辣,跟索命阎罗似半分不容情。 其实,晏家人性情极端,亲疏分明。对被划分为外人的人便是笑着,也未见得有丝毫真情,骨子里可称得上冷情冷性。 然,对他们心目中的自己人,却是心热如火,能为之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真正以命相依,过命的交情。对自己所爱的人,那更不消说,情愿为其上天入地,掏心掏肝。 而对得罪了他们的人,则是全然的无情,绝不姑息。他手里见的血多了。于菩萨来讲,他想必是个有罪的人。 哦,大约不止有罪!依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悲悯心而言,他委实罪孽深重! 可结果是他好端端活着,死的都是他无辜的枕边人。 由此几番反复,他对所谓的神明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今天他跪在这里,想着宁儿受到的惩罚,突地心生荒谬可笑之感。 “她们许是前世造了孽,所以,”晏母想到死去的几位儿媳,说不下去。 又见儿子面有郁色,想他是多么不幸!连遭丧妻之痛,背负“克妻”恶名。她心里酸楚,疼意泛滥。 “起了吧。”她挥挥手,无力道。 她感觉很累,儿子说的,她不愿也不敢深究。 走出佛堂前,她冷道:“从明儿起,你叫她不要过来请安了。” 她无心破坏祖宗规矩,只现下她实在是不想见到,那令她急得五内俱焚,气得七窍生烟的儿媳妇。 “让她自个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一月内不准出院门半步。还有将《心经》和《金刚经》各抄五十遍。” “是!”晏逸初起身:“谢谢娘。” 他说着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想送母亲回屋。晏母不发一语,面色却是明显软化下来。 自此,舒念宁小童鞋开始了她喜忧参半的“闭关”生活~ 晏母取消了她的日常请安,她不想否认,她私下里暗暗窃喜。整个人瞬时感觉轻松不少。 换谁都会和她一样的心情吧,明知一个人对自己极为不喜,甚而是厌憎不已。偏还要每天凑到跟前,期期艾艾。 那种压抑沮丧的滋味,谁尝谁知道。。 不让她出院子,也没什么难过的,虽然球球被晏母无声的“霸占”在怡园了。。但还有馨儿这么个萌萌哒,贴心逗趣的小天使,陪在她身边,每日里依旧欢声笑语,欢乐多多~ 惟有一样不可心,晏母罚她抄经书,整得她晕头耷脑,着实受罪。。 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却还要各抄五十遍。。天天机械重复,真个苦役似枯燥难熬。 晏逸初那家伙无耻的从她的救星,变身为她的“牢头”。。 每日里可劲儿敦促她抄写,美名其曰:练书法。 说她成日里贪玩,都懈怠好些时日了,整好捡拾起来,好好练练。既能完成母亲的要求,让母亲消气,又能提高书法水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说得振振有词,她竟无言以对。。。 不能出院子,去他书房写,晏逸初干脆在外屋为她置办了桌案。给她规定了练字时间,他一点也不肯放水,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写。 心里哀嚎:orz...但凡他展现出前世母上大人的属性。。她便束手无策。。。 说真的,练书法是她的兴趣爱好,她不甘愿的只是每天重复写经书。。真的好无聊啊! 她想得也美,希望他能帮她抄经书,然后,给她换些诗词歌赋什么的来做练习。 可惜她撒娇耍赖通通不管用。。。。。。 羞耻的说一句,色&诱的招,她都使过。。奈何那厮不地道。。段数又高,大大的狡猾!欣然享受她的殷勤,将她吃得干干净净。事毕,直接大剌剌不认账…… 偏他的诡辩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她半点发作不得,事后仔细回想,这家伙确确实实,从头到尾就没有正面应承过。。 嗐,她傻嘛! 想她一五好小红花~哪是他这个商场上早修炼得狐狸似,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家伙的对手! 第59章 晏爷的思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会有些微的虐~喜欢甜文的小可爱们,安心啦,偶是亲妈,嫡亲的妈~ 再则,这是个甜文~ 小虐怡情~就是虐,也是为了能更加的甜~~ 晏母不仅“免了”儿媳妇的请安, 还有一个人也被“免了”。。那就是谢嬷嬷。。。 老夫人知道是她给儿子传的口讯后,心中无可排遣的虚火,算是找着了发泄口。。盛怒之下, 大发了一顿脾气。 那架势。。。若不是念在多年主仆,情同姊妹的份儿上, 恨不能当场将嬷嬷逐出府去。 舒念宁为此很是愧疚,深感牵累了嬷嬷。嬷嬷都是为了她。 晏逸初却并不甚担忧, 他了解母亲这火里头, 多半还是迁怒。便是真将嬷嬷赶了出去,事后也定当懊悔不迭,总归要将嬷嬷再接回府里。 且,话说回来,有他在,无论如何不会亏待了嬷嬷。嬷嬷对他与宁儿的好, 他都记在心里。 第56节 何况, 只有嬷嬷陪在他的宁儿身边, 他才能放心。放眼整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说到忠诚, 自是没得说, 皆尽忠职守, 忠心可表。 然在照料护理的经验上头,在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方面,唯谢嬷嬷可堪委托。 于是乎,晏母口令一出, 不待见的都给撇下了。。 这些时日来,霁枫居前往怡园请安的,就只有晏逸初父女俩个。他每日索性奶娘也不带了,自个抱着馨儿去母亲那问安,陪着用膳。 打头几日,怡园的早膳桌前,便是晏母,晏逸初,馨儿和梅萍四人围坐一堂。 别看小馨儿人小小,可也懂察言观色。在问过一次:“祖母,为什么娘亲不能一起来?” 待瞧见祖母面色不豫后,便也不再问了。小心灵里却为娘亲感到难过。 她自小便生活在祖母身边,由谢嬷嬷还有奶娘们专职照料,共同抚育。她对梅萍这个亲娘,几乎没有依恋之情。 她只晓得这是姨娘,至于什么是姨娘?她是不明白的。也根本不知道,梅萍是她的娘。。 晏逸初心里同样不好受。他的小人儿独自一人用早膳,这让他很心疼。 舒念宁自己其实还好,起初几天是有些不适应,但很快调整过来。前世她是独生女,碰上父母工作忙,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多的去了。 孰料,她愈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晏逸初就愈感觉不是个滋味。真论起来,倒是他更为不适应,没有她陪同一块的早膳时光。 他寻思着,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这日清晨两人缠腻一番后,趁起床的间隙,他搂住她嘻嘻笑道:“爷想好了,从今儿起每天陪着你用完早膳,再过去娘那边请安。” 现在天渐渐热起来,他家小娘子也没以往那么贪睡了,他算了算时间,只要起得稍早一些,完全可以先陪着她吃完早膳,再去怡园。 舒念宁惊讶,疑虑道:“那你不陪娘用膳了?” 不待他回答,旋即摇头,一口否决:“这怎么行?不妥不妥!” 她正被罚闭门思过,说个不好听的,在婆母面前,她当前最该有的表现,就是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 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现如今,婆母对自己是厌烦透顶,气恨难消!她哪敢再惹出麻烦。。诚然,她现下有晏逸初宠着,疼着。 可纵观古今,有多少婆媳失和的媳妇儿,能与自家男人真正由始至终求得圆满。想她前世的母上大人,平素多强势的一个人,不也在这个问题上,诸多憋屈嘛。 “小傻子!”他睇着她,大掌抚上她蹙起的眉头,跟个淘气的小破孩,求夸求赞求表扬似神情得意道:“有什么不行?有什么不妥?爷先陪你吃一点,等你吃完了,爷再去怡园陪娘吃上一些。这样的安排,怎地就不行了?爷瞧着,好得很。” 他一派老神在在,说得轻巧极了。 “不成!”舒念宁还是摇头,不知婆母何时会消气,恢复她的问安“资格”,恩准她去请安。。就她自个的揣测,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霁枫居内仆佣们不嚼舌,时日长了,架不住人多嘴杂,一个不好传将出去,落在婆母耳里。这话可就说不清了…… 到时候,大抵只会以为是她不识大体,那隔阂只怕得更上一层楼。。 “不想爷陪你嘛?”轻掐住她秀气的下颚,晏爷的语气颇为不满。一番心意遭到拒收,他有些失落。 舒念宁已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脉络~这厮人前人后绝对的精分。。甭管他在外多么的玉树临风,人模狗样~ 私底下,在她面前,身形如斯魁伟,人高马大一男人,常常原形毕露,形象全无。。就是个孩子~ 而通常对付孩子最有效的秘诀,不外乎一个字:哄~ 这招对“孩子王”的舒念宁来说,小case啦~她已深谙“哄”字的精髓,那就是夸,夸,夸~往死里夸,顺着来就对了~ 她从善如流的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嘬他面颊,尔后,对着他的耳朵调皮的吹了口气,爱娇道:“怎么会呢?如果可以,自是希望爷时刻都能陪在宁儿身边。 可这是不现实的。爷不是宁儿一个人的,爷是宁儿的爷,是宁儿的夫君。但同时也是娘亲的儿子,馨儿的父亲。是晏府的大当家。 相形之下,爷留给宁儿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爷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繁杂的事务,却为了每日回来陪着宁儿晚膳,而不肯出外应酬。单冲着这一点,宁儿已十分知足。 既是陪娘亲早膳,那便只管专心陪着,不要挂记宁儿。”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啄了他一口。男人长得太养眼,就是危险!他英挺俊俏的脸容,稍看得久一点,便能蛊惑人心。 也或者,是近朱者赤,近晏爷者黄~她许是被他潜移默化,从习惯被他动手动脚吃豆腐,演变到现在她动不动不自觉中,便吃了他的豆腐。。 见他明明眼里已有了笑意,偏生还要端着脸装酷,她不由得娇嗔言道:“好啦,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呀,我不要你为我伤神。” 虽是为了安抚他,为了哄他开心。然她说的话字字句句,确也是出自真心,并无假话。他处处为她着想的心意,令她感动。 真正两情相悦的爱情必然是相互体谅,相互疼宠。他待她好,她也想待他好。不舍他为难。 晏逸初搂紧她,叹息道:“小乖乖,爷是真想时时刻刻都带着你。爷只要想到,你每日一个人用早膳,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我知道。”她在他怀里笑道:“我知道爷心里装着我,我真的没事儿。不是还有晚膳嘛。” 晏逸初低头深情的凝望她:“爷的乖娇儿,让爷怎么舍得不疼你。” 说罢,他情不自禁,怜惜又满足的吻她。两人鸳颈交相,缠缠绵绵好一番温存。 嗐,有情人做有情事~难休难止。 这都成他俩的常态了,才亲热完,许下一秒又抱在了一处~~ 舒念宁劝止了晏逸初的提议。没曾想,事情并未如她所想。 复几日的光景后,晏逸初突然改变了他给母亲请安的时间。早请安变成了晚请安。他回归了每日早晚陪她和馨儿用膳的生活习惯。每天晚间回府,他会先去母亲那问个安,再回霁枫居。 至于馨儿,每天则由着奶娘抱去怡园,与祖母聚上一会。 舒念宁不明所以,感到奇怪。问他,他只摸她的头,笑而不答。 舒念宁闹不明白,晏母却是看得分明。 儿子这是不想每天和梅萍同桌用膳,是以刻意避开。虽是自己儿子,她亦不由心生感触:“这男人啊,对一个女人倘使心里没有情意,真正是郎心如铁,全不挂心。” 晏母猜中了儿子的心思,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晏逸初是刻意避开梅萍不假,心里对她并无丝毫男女情爱,也是真。 但说他对梅萍全然冷漠,倒是有些冤枉了他。自与宁儿定情,相亲相爱,沐浴在爱河中,惟感幸福满怀的晏逸初,对人对事骨子里温和了不少。 只要不伤害他在意的人,不影响到他所做的事。于他的宝贝无妨,于晏家无碍。便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基本也能宽厚以待。 他明了梅萍对他的心意,但他回报不了。以往没有宁儿时,他们的交流也几乎只在床上。 她是个解风情的女子,不能违言,在她尽心尽意的服侍下,他们的床事畅快和谐。他享受着本能的肉&欲带来的极致快&感。 那会,他但觉天经地义,心安理得。她先是他的通房,后是他的侍妾,暖床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没想到,心有所属后,他竟然不能,也不愿与她回到从前。他对她甚至燃不起“性”趣。 身体和欲&望是不能骗人的,即使能一时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 他对她的的确确,连最原始的欲&望也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不管怎么说,梅萍好歹跟了他十年,是馨儿的生身母亲。他心里日渐有了个念头:他想放了她。放她自由。 她说不上年轻了,可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算不得老。空顶个晏家小妾的名头,守活寡委实残酷了些。 他想放她出这个牢笼。没有男人疼爱,困守空房,不是牢笼是甚么? 除了感情,他不会亏待她。他放她出府,安排人给她另置个宅子,另找仆佣。给她能安乐无忧一辈子的银钱。 从此,她若是有意,不论她改嫁于哪户人家,他都不予干涉。 只是,他也了解梅萍,从来以他为天。他若是提出和离,她大概只会绝望的理解为:他对她不满意,他要休了她。。 正是同食早膳的这些天来,她极力想表现含蓄,但却根本掩饰不住的对他的注目与关切,让他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梅萍的性子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以往,她可是从来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看他。 他不愿任她深陷,而且坦白说,她的这种透着思慕的目光,并不能让他感受到丁点的欢欣和愉悦。 相反,他甚而有些不能容忍。他不由自主感到不耐。 不是心底的那个人,怎样的心意虔诚,都是多余,都是打扰。。 第60章 拒母意 他心思计量着, 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梅萍好好的说一说。尽可能的妥善处理。 人心最是不能勉强, 到时恐怕还是得费一番周折。只放她出府,是他当前所能想到的, 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他心里有了主意,遂变更了给娘亲请安的时间, 避开与她同处一室。 每日清晨不去怡园, 他无形中多了些余暇。陪宁儿和馨儿用膳前,他会瞅空去后山练会子功。他有时免不得自嘲: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某些作为,还真象个为美色所迷的昏庸纨绔。。 自有了宁儿后,温香软玉抱满怀,温柔乡里自销&魂。他在流连忘返中徜徉,恋恋难舍。以至坚持了十几年雷打不动, 风雨无阻晨起练功的习惯, 竟一路荒怠下来。。 身为男人, 强身健体势在必行。不然,安能保护妻小, 保护家人。是以, 寻得有见缝插针的锻炼机会, 他不想白白浪费。 怡园的晏母过得是愈发的不舒心了。。自端午过后,天气是一天热过一天,晏母心里躁意尤甚。 儿子早为她重新布置好了佛堂,她依旧天天都会去诵佛念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子说过的那一席话, 总时不时会在她心头闪现。搅得她心绪纷繁,不能平心静气。 兼之,如今儿子不再来陪她用早膳,每天只能晚膳前匆匆过来一趟,话也说不得几句,就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偏她经年不食晚膳,便是想留儿子多呆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让儿子饿着肚子陪自己啊!他在外辛苦劳碌了一整天,作为母亲,她于心何忍,心疼都来不及。 可她也不能每日里真整个晚膳出来,让儿子呆在怡园吃。吃一顿,两顿的还成,难不成日后天天都留他在怡园吃。。 且不说这法子本身有多么的不可取,不合宜。就是儿子怕是也不愿意,他有多在乎他那小媳妇儿,她还看得不够清楚么。显见得非长久之计。 然她心里对儿媳实在颇多怨言,不能解气,打心底不甘愿恢复原样。 而能和自己说说知心话的冬英,她对其私自给儿子传消息的“背叛”行为,一时也难以释怀,憋着一口气迟迟不肯原谅。 幸得,有小孙女馨儿这么个可爱的小开心果,每天由着奶娘抱来,合着精怪调皮的球球一起,能给她带来些欢乐心情。 至于梅萍,人嘛,心緖郁结不快时,除非是自个心里十分看重的人和物,能予以接纳和容忍外,对旁的不甚在意的人或事,总归少了耐心看不大顺眼。 尤其想到儿子是因她改换了请安时间,晏母少不得有些个迁怒埋怨的心思。本对她也谈不上有多少喜欢,由着这么一出,就更是冷淡了。 没得几日,晏母是话也懒得跟她说上一句。眼神,心力都给了孙女和球球。 某一日,晏母终于对梅萍开了口,只说天热,每日里这么来回她也难为,暂时免了请安罢,待天凉些再说。 晏逸初知晓后,猜到了母亲的心思。于是他的晚请安只得又变了回去。。一如既往开始早请安的日子。 关于他想过的如何安置梅萍的事,他打算忙完这一阵,就与她言明,彻底作个了断。 在一次早间请安中,晏母却是率先与他谈起了梅萍。 “既已抬了她做妾室,总这么冷落着,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儿。你身为晏家的一家之主,这内宅的规矩,该遵守的还是得守着点。 第57节 不然,都得乱套了!统共一月去她那里也不过几天的光景,场面上能圆的你就给圆过去。”晏母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 听到母亲的话语,晏逸初思忖半晌后,告知了母亲,他心里对梅萍的打算:“娘,我考虑过了,我想与她和离。” 晏母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这么的讨厌她?” 晏逸初摇头:“我不是讨厌她”,他顿了顿,说道:“我只是无法爱她。” 晏母听得困惑:“也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去爱她啊?” 老实说,晏母对男女间爱不爱的,并不太有概念。。 女子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包办。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几乎都是新婚洞房夜,才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夫君。 象她这样出身高门大家的闺秀,《女诫》、《女德》、《女训》、《女则》等诸如此类告诫女子,三从四德的书册和教条。是出阁前必读,必备的教程。要求背得滚瓜烂熟。 饱受这般男尊女卑妇德的熏陶,出嫁夫家,与夫君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反正凡事家中老爷做主,她只要打理内务,管理好内宅,做好主母份内的事就成。 老爷要纳妾,抬姨娘,她不单不能吃醋嫉妒,还要帮衬着老爷安排好侍寝的一应事宜,表现贤良,是谓“贤内助”矣。 只是天命无常,老爷英年早逝,她才不得已被逼上梁山,抚育幼子,走到台前开始强硬的固守家业之路。直待儿子长大成人,承继祖业。 说到爱,她对老爷是爱吗?而老爷又是否爱她呢? 他们夫妻间没有过矛盾,没有过争吵。因为根本吵不起来。。 她事事依顺,无可挑剔。老爷在世时,常会高兴的夸赞她:“形容大气,德行贤淑。” 更曾不止一次感慨过:“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那么这样是爱么?她突然感到迷惘。。 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琴瑟和谐鹣鲽情深。老爷事务繁忙,终日忙碌在外。回到府里也是如花美眷,左右逢源,内宅里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年轻鲜嫩。 陪在她身边的时日,勉强比那些个妾室多上一些罢了。 老爷爱他的妾么?大抵是爱的吧,不喜欢也不会迎进门了。只是他爱的妾室有好多个。。 娘,我和她是不成的了。我不想再耽误她,所以想与她和离,给她去过新生活的机会。他抿抿唇接道:当初几位姨娘不也是这样吗? 他说的正是父亲的那几房妾室。晏老爷过世时,几位姨娘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都无所出。在问过她们自身的意愿后,晏母给了她们丰厚的遣散费,由着她们自去了。 “唉!”晏母叹气:“这梅萍倾心于你,对你是个实心眼儿,娘只怕她不会同意。” 晏逸初面色平淡,缓声道:“我能为她做的,也只能如此。她若执意不愿出府,”他沉吟道:“那也由得她吧,但须与她说清,日后她那里,我是再不会去的了。” 晏母看他语气坚决,知他与梅萍今生算是缘尽。说再多,亦是多费唇舌,徒劳无功,已然无法相劝。 晏家添丁的事,梅萍是不能指望了。。 晏母探询着问道:“要不托人找个牙婆子,给府里采买一些新鲜丫头。到时领给你看看,有中意的你就留下来,做个通房怎么样?” 因为儿子“克妻”的名头,声名远播。。自家采买丫头挑选,比在外去寻合适的,又愿意嫁进晏家做妾的女儿家,要便捷许多。时间上的优势不言而喻。 且,不晓得是不是同民间俗语里讲的:“孩子取贱命儿好养活”一个道理。。身份低贱的丫头,大约命更硬,端看梅萍就可见一斑! 几任儿媳都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她却安然无恙,活得好端端的,没病没灾。 晏母纯粹是退而求其次,她想只是要为晏家开枝散叶,多添些子嗣,生母地位低便低罢,总归都是儿子的骨肉,是晏家的种。 “娘,不用麻烦了。我暂时没有这些个想法。” “那你是一门心思,就等着你那宝贝媳妇儿,调养好身子后为你孕育子嗣了?” 晏逸初垂头不语,这是母亲心里的结,他不能接受母亲的安排,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那便听着就好。横竖多说多错。。 晏母心里着实不满,气头上来,冷道:“莫不成,你这一辈子,就准备着只守着她一个人了?她就那么好?迷得你这般拎不清,不分轻重!连肩负的责任也不顾了! 娘瞧她也就脸蛋生得美了些,除此,娘是没瞧出她有哪里好了?!成天跟个不晓事的孩子似,哪里有半分晏家主母的气度。 说什么“庆州一绝”。。真是弥天大谎!若不是为了晏家的颜面,我真想与你那岳家好好理论理论!” 她愈说愈激动,真素想到这里就来气。为晏府颜面着想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儿子“克妻”的名声在外,无端的矮人一截,底气不足。 就好比买了假货,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晏母心里窝火,没地发作,憋屈得很。深为儿子不值!多好的儿郎!私心底说,在她看来,儿子便是驸马也做得! 晏逸初不吱声,他实在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母亲。不能依顺母亲,口头说得再花妙又有何用?落不到实处都白搭。 他心里叹息,母亲对宁儿的偏见,怕是一时半会难得疏解。他不想指天为誓的说:他这辈子就只守着宁儿一人了。 但他目前眼里,心间确实只装得下一个她。心心念念的惟有她一人而已。那种想呵护她,疼宠她,对她珍惜怜爱的感觉,日益加深,一天比一天强烈! 第61章 梅萍哀求 晏母看着儿子这副无动于衷, “执迷不悟”的神情,不免失望又泄气。。 沉默半晌,才没精打采道:“梅萍的事, 你不要说了,娘替你说。” 一个大老爷们, 生意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操心内宅的事作甚!晏母嫌恶的想:怪只怪他那个孩气媳妇, 不成事! 唉, 媳妇儿不济,做娘的却不能不管。儿子意决,她左右不了。那么能为他分担些,自要帮衬着点。 儿子对梅萍了无情意,其实断不断的也没啥分别。总归,他二人是再生不出娃娃了。。 说来, 儿子也是随她, 是个心善的!换做别的大户人家, 哪能有这番厚道心意。自古以来,晚景凄凉, 活寡老死的妾室, 还少嘛。。 晏逸初略思量, 点头恭敬道:“娘亲愿意敢情好,那就有劳娘了。是儿子不孝,累娘亲忧心。” 晏母不语,望着他挥挥手, 示意他着紧去忙事。 翌日,晏母使人唤来梅萍。也不迂回,直言相告。嗐,这就不是个能迂回的事。。 听完晏母所言,梅萍当即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是他的意思?! 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晏母眼里,亦不由得面露不忍。 “你的爷不想误了你,他这么做实乃是为着你好。你放心,他万不会亏待了你。你的后路,他都给你安排妥当。 置办的宅子,就在城东,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不比你现在住的地儿差。服侍你的丫头,你要觉着可心,可以一并带过去。 另外,他会在钱庄给你开个户头,将银票一次性存储进去。里面的数额,可保你余生安稳无忧。你要用的时候,自提就好。” 梅萍充耳不闻,呆怔怔,象个没了声息的人偶。 晏母叹口气道:“你要想开点,这爷们的心意啊,强求不来。说到底,是你俩有缘无份。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便也抽身退了吧。莫要坐地为牢,空守自苦。 他而今给了你自由身,他日倘使你得遇知心中意的人,寻到了好人家,亦能轻松无虞的嫁过去。做人要懂变通,才有福气。你还年轻,趁早做打算岂不是顶好的事儿?! 真要人老珠黄了,可就啥希望也没了!” 晏母自觉说的大实话。女人啊!再温柔再贤淑,也要颜美。。是谓妇容。 想老爷在世时,美妾济济一堂,个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若不是她亦生得美貌娇艳,姿容不俗。与那些个小妾们可谓平分秋色,各有风情。 老爷大抵也做不到公允相待,雨露均沾。高门内专宠小妾,余正室独守空闺的事例司空见惯,比比皆是。委实算不得稀罕。 然其中的“苦主”——正室,哪一个不是行端影直,贤良淑德的主母风范。各个行止有度进退得宜,在在的无可指摘。之所以失宠,不外乎年老色衰。。 爷们哪有不爱美人,不受皮相诱惑的,纵是素来心气高,挑剔成性,不易动情的初儿,不也是被那媳妇儿的美色所迷,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平心而论,儿媳容貌比之梅萍,确实高下立现,胜出不少。梅萍已是姿容出挑,怎奈何不堪比较。 “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你的爷是个有担当的人,但凡能做到的,他必不会推辞。” 梅萍仍旧无言,一动不动。 晏母只能叹气。。该说的,她都说了。虽有不忍,但坦率讲,她觉得儿子的做法已是宽厚仁至义尽。 真要算起来,倒是她有些亏心。。当初是她将梅萍送去儿子身边。只这男&欢女&爱的也讲究个缘分,缘分到头,她能有什么法子?更何况,儿子由始至终就没对梅萍上过心。 世间男女缘来时聚,缘去时散。聚散悲欢全凭月老的旨意,谁能改变分毫。 晏母起身打算回里屋。人各有命,梅萍自有属于她的命数,个中造化,由得她自身去面对,去承受。醒悟或是执迷不悟都是命中注定。 眼见晏母移步要走,梅萍总算有了反应。 她“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晏母面前,颤抖着手抓住晏母的衣摆,哽声哀求道:“梅萍不走,求老夫人开恩!帮着劝劝爷,让他不要赶奴婢走。 好女不嫁二夫,梅萍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她语声凄婉接道:“爷的心意,其实奴婢早已明白。爷不喜奴婢,是奴婢福薄,不能讨得爷的欢欣。奴婢断不敢心存妄念,贪心奢求。 只盼着,爷看在奴婢服侍一场的份上,容奴婢留在府内。” 说到这她抬头,一双泪光莹莹的眼,哀戚的望着晏母:“若,若老夫人不嫌弃,奴婢愿追随老夫人潜心礼佛,吃斋诵经,了渡余生。” 闻言,晏母甚为动容。她这是表明心志,要为初儿守贞。从此后,红尘别过带发修行。 “你这又是何苦?”晏母折身,温声言道:“快起来吧,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要一时冲动,白白浪费了韶光。” “不”,梅萍摇头,坚决道:“老夫人,奴婢并非一时冲动。奴婢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求老夫人成全。” 言罢她连着给晏母叩头。 晏母长长叹气,她早早料到,梅萍决计不会肯。她此刻情状,瞧着也是可怜。罢罢罢,左右儿子的意思,自己已传达清楚。儿子亦说过,她若执意不肯,要呆在府里,也由得她。 “既这般”,晏母开口道:“那便留下吧。只不必过来侍奉我,就在你住处自行供奉菩萨即可。” 儿子明摆着不想与她再有任何交集,她呆在怡园算怎么回事?牵牵扯扯始终不方便。莫到时候,儿子请安都不得安适。 听得晏母的话,梅萍没有抬头,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依旧恭谨垂首叩拜晏母,感激涕零道:“谢老夫人成全。老夫人真正大慈大悲,菩萨心肠。 她叩拜着:老夫人的恩德,梅萍铭感五内,永世难忘。日后,定当每日早晚为老夫人祈福。老夫人您一定会延年益寿,福泽丰厚,福报多多。” “好好好,承你吉言。起来吧。不早了,你也赶紧的回去歇着吧,等下,日头该高了。” “是,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不扰老夫人休息了,奴婢这就告退。” 晏母立在原地,看着梅萍的背影,心里不是不惋惜的。 待晏逸初再来给母亲请安时,听得母亲的转述,他没有作声。梅萍懂他的意思就成。她不愿离府便不离罢,横竖他是不会再跨进她院子 不日,书房内。 晏逸初书案上摆放着一封信函,晏海望着书案后端坐的主子爷,等候他的指示。 第58节 晏逸初随意的拆开来,大致瞟了一眼,手指一松,信笺轻飘飘落下。他嘴角微勾,唇泛冷笑。幽暗的眸中跃动着一抹残酷的兴味。使得他冰寒的面色显得尤为阴森。 这是截获的柳家寄给吴嬷嬷的第五封信了。口吻一封比一封急迫,最近的两封则简直已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归结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思想:他的宁儿到底怎么样了?死还是没死?若还活着,能不能预测大概还要多久才会死?有没有将死的迹象? 自第二封开始,末尾总要气急败坏的质问:“到底有没有收到信?为何迟迟未有传递消息?” 晏海深知主子爷的脾性,知道爷的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真的被惹到了,而“肇事”的对方将会霉运连连,很倒霉很倒霉。。 事实上,柳家应该已经行在霉运中了,晏海当然知道主子爷一早派晏辰去庆州,所为何事。 依照主子爷的动作,这柳家的下场大概远不止会很倒霉这个程度。。 估摸着最终结局非一个惨字了得!家破人亡许都是轻的了。。。 能怪得谁去?他们先不仁,就休要怪爷不义! “不用理会。”晏逸初不疾不徐,声音冷静。 他行的本就是借刀杀人之计,要的就是他们自取灭亡。如此只需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坐观成效便可。 是以,这一封信一如前四封一般,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先留存着,权当物证以备不时之需。 “是。”晏海恭声应承。紧接着照例问询:“爷,还有别的吩咐么?” “没了,你去吧。” “是。”晏海一鞠躬,折身准备步出书房。未待行至门口,耳边随即传来主子爷的声音:“等等。” 他立时回身,走回书案前。 “爷有何事?” 晏逸初也是陡然间福至心灵,想起一事,遂唤住晏海。 他对着晏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晏海心里发毛。。 “你觉得少夫人怎么样?”他开口问。 晏海心里警铃大作~少夫人就素个雷区啊!一个答得不好,不说粉身碎骨那么严重,只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没有时间可供斟酌,爷正盯着他呢。。 他快速思忖了下回道:“少夫人性情良善,为人和气,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刻意淡化了少夫人秀雅绝俗的出尘容貌。用词极其中性~ 晏逸初静了片刻,突地低低轻笑出声。 “你不必紧张!爷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下次见到少夫人,不要弄得好像见了鬼一样。。记住了,下不为例。切不可再若上回那般,惹得她尴尬发窘,否则,爷饶不了你!” “是,属下不敢,属下定当谨记于心。” “嗯,去吧。” “是,属下告退。” 晏海走出书房,抹了抹心中的冷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醋缸! 他悄声腹诽。。 那回,少夫人不过多看了看他,爷那眼刀便跟天女散花似,甩滴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去。。小命要紧~对少夫人他自然要躲着些了。 没曾想,这也不行。。嗐,这年头,差饭是越来越不好吃了。。。真个进退不是,左右为难。 只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啦~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与他的爷理论了。人皆道他的爷是只笑面虎,不知爷其实,呃。。也是只顺毛驴~ 这并不是说,爷是只听得进恭维话和奉承话,不喜接受批评,凡事不考虑后果,任性莽撞的草包。。 而是说爷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得顺着来~ 第62章 惊&变! 日子在连绵不断, 阴阴沉沉的梅雨天中,一日日消逝。 舒念宁已“刑满”释放~不必再关禁闭。抄好的经书由晏逸初拿去怡园,交由晏母过目。晏母什么都没说, 完全不提让儿媳过来请安的事,显然, 余怒未消。 母亲不提,晏逸初也不问。慢慢来吧, 顺其自然。一切等母亲气消后, 自能回转。 而晏母与谢嬷嬷之间的心结,则以她突如其来,身染疾患宣告破冰。晏母这回病来如山倒,病势汹汹,很快便卧病在床。 其实,也不是啥疑难杂症, 寻常见的热伤风。只热伤风这病, 便是放到现代也不容易见好, 持续周期比较长。 且古时也不比现代有头孢之类,见效快的抗生素。全靠中药渐进的调理治疗。虽说, 抗生素不能滥用, 但需要的时候, 酌情适量使用还是大有裨益的。起码,人会少遭些罪。 晏母一病,晏逸初自是忧心,谢嬷嬷更是心急火燎, 当即请示少爷表明想去怡园照料几天,待老夫人康健后再回来。 晏逸初没有犹豫,点头应允。有谢嬷嬷照顾母亲,他放心多了。不过几日功夫,宁儿这边由谢嬷嬷照应的日常事宜,就让映霞先暂时顶着。 到底是几十年相伴,情同姐妹的主仆,两人情意真挚,感情基础深厚。再则,大概生病中的人总是会格外脆弱,因而也格外容易感动。所谓患难见真情嘛。 加之,亦气了这么久,是以这次晏母只冷言哼哼了几句,矛盾便算化解,彻底翻篇。 晏母病了,担心病气会影响到小孙女,遂特意交代,这些日不要让馨儿过来。连带着馨儿的小伙伴——球球,也回去了霁枫居。 球球与舒念宁一个多月没见,重聚后这人与狗相互间的亲热劲就甭提了~ 由着谢嬷嬷的精心看护,配合着煎服郎中问诊后抓的药,晏母的病日渐好转。再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谢嬷嬷依旧留在怡园,尽心侍奉。 又过了两日恰逢梅雨时节中,难得间或放晴的好天气。 晚膳时,晏逸初微笑着对妻女道:“这么些天,哪也不能去,都闷坏了吧?” 舒念宁和馨儿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别说,阴雨连连,成日不得不足不出户,呆在院子里。真个闷得慌! 尤其舒念宁,之前关禁闭。。接着遇上没完没了的梅雨,不说出街,就是晏府也好久没逛了。天天与小馨儿一块玩耍,只再好玩的室内游戏,也架不住天天重复。。少不得腻味。 她和晏逸初嘛~是名副其实的朝夕相对~他白天要出外忙事,只得早间与晚间相陪。 晏逸初瞅着面前两张同样孩气的小脸儿,不由失笑。 他朗声道:“那明儿带你们去下面庄子放松放松,可好?正值荷花盛开,咱们赏荷去。” 晏府本来也有荷花,但自晏逸初两任妻子溺水后,那荷花池便给封了,从此有名无实。 闻言,舒念宁和馨儿眉开眼笑,俱是喜乐开怀。 然想了想,舒念宁还是问道:“爷,你能抽得开身嘛?会不会影响你茶坊的事务?” 她是很想他能陪她们出去玩啦,可她却不想因此误了他的正事儿。他是一家之主,肩负的责任太重。她不能替他分忧,那至少,她可以做到不要拖他后腿。 “乖!”他笑眯眯捏她的脸,对她的乖巧懂事甚感欣慰~另一只手宠爱的揉了揉,正歪着个小脑袋,大睁着圆滚滚的黑眼睛,表情蠢萌逗趣直盯着他们瞧的女儿,那肉嘟嘟可爱无比的小脸蛋。 柔声道:“天把两天的,没事儿。咱们仨也老长时间没一起出去玩儿了。” 说着他放轻声凑近女儿,挤眉弄眼以一种夸张的逗弄语调,乐悠悠的说道:“明儿咱可得好好高兴高兴,乐上一乐。” 滑稽的情状逗得馨儿乐不可支,拍着小手,“咯咯咯”笑个不停。 舒念宁看在眼里,但觉又被他秒到了~他身上父爱的光芒太耀眼,太迷人!喜欢孩子温柔疼宠的男人最有爱了~~ 隔日,临行前,却出了点变故。有管事寻了来,说是茶坊突发状况,事还挺大,需要晏爷去一趟,看过现场后,给拿个主意,想个万全的应对之策。 晏逸初无奈,心怀歉意对舒念宁言道:“小乖,爷去去就回。” 略思量接道:“这样,你带馨儿去后山梅林等,先在那玩会。爷事了后,便即刻赶去与你们会合。” “好。”舒念宁当然没有异议,乖乖应承。 此次出行因为有晏逸初陪同,他们并没有带过多的仆佣随行。只映霞和一位奶娘。如果不是有馨儿,晏逸初许车夫都不用,直接二人世界,抱住小娘子玩飞飞了~ 而球球作为舒念宁与馨儿的“铁杆”小玩伴,自不能撇下,得有乐同享~ 一行人带着一只狗坐进晏家的马车,车夫遵照晏爷的吩咐,放缓车速,驾车向后山梅林方向行去。 没走上一会,车内的奶娘突然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包袱,急道:“坏了坏了,奴婢糊涂!装着馨儿小姐换洗衣物的小包裹,怎地给落下了!” 不说天热;不说可能会在庄子里过夜。便是平日里,馨儿的衣服也是一天换个好几回。不能有丝毫汗意与奶渍或者别的脏污。要时刻保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这奶娘诚惶诚恐对舒念宁言道:“夫人,奴婢该死!求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回去取。” 舒念宁笑笑:“无妨,现在还没出府,我们先去梅林等着爷。等到了梅林,我让车夫驾车回去取。天热,你就不要来回跑了。” 她是体恤奶娘一个妇人,大热天的来回折腾,累得慌。 “不用不用”,奶娘摆手:“多谢夫人体谅,奴婢自个去取就好,奴婢放的地儿,她们要找也费功夫。夫人放心,奴婢取到了即刻就赶去梅林。绝不耽搁。”她说着急急忙忙就要下车。 “那干脆我们一块回去吧,反正现在也没走多远。驾车一会就到了。”舒念宁热心道。 “不不不”,奶娘激动的扬声道:“夫人莫要折煞了奴婢,若让爷知道了,奴婢该受罚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奶娘嗫嚅道:“夫人恕罪!奴婢,奴婢只是……” “不碍事!”舒念宁截过她话头,温声道:“那要不,我们就在这等你。你快快去吧。” 孰料,奶娘仍是摇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似乎极为惶恐。 “既如此,那你快去吧,我们在梅林等你。” 她本是一番好意,但她也知晏府尊卑分明,等级界限森严。她的好意反倒为难了这奶娘。 坐在马车上,回头看着奶娘渐渐变小的背影,舒念宁脑子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孩气的拍了拍脸,啊呀,自己真笨啊!怎么就没想到让奶娘将包袱放在车上呢。带来带去的不是更累。。 一旁的映霞倒是想过,只夫人不开口,她一个下人也不好逾矩,自作主张。夫人是和气,从不摆主子架子。可要让晏爷知道了,怪罪下来可了不得。。 到了梅林,馨儿和球球便撒欢开了。小精灵般欢脱的跑来跳去~ 舒念宁和映霞紧紧跟在她们后头,舒念宁脸上满是欢乐的笑容。嗐,关久了,出来放放风,感觉真不错! 青梅树上的果子早在一个月前,便基本采摘完毕。偶见到枝头上余留的蔫败果子,馨儿都要跟寻到宝贝似,蹦跳着拍手乐不可支。 小嘴里直嚷嚷:“娘亲,娘亲,你快看,你快看呀!” 舒念宁瞧着她一派天真的烂漫模样,心里欢喜得紧。 大约半个钟后,奶娘抹着汗赶到了梅林。 舒念宁心内暗自惊叹:看不出一个妇人,脚程这么的快! 第59节 她们漫步在梅林里随着馨儿的身影,迈动步伐。悠哉游哉十足惬意的等着晏逸初。 然而不多会,便听得走在最后的奶娘,“砰”的一声跌倒在地,“唉哟唉哟……”痛苦叫唤。 舒念宁和映霞赶紧回身走到她跟前。 “怎么摔了?可是崴了脚?” 舒念宁见她表情痛楚,似疼得厉害。不由得一面焦心问着,一面自然而然伸手去掀她罗裙的下摆,想要看看她的脚怎么样了? 她这纯粹是人在面临同伴受伤时,会有的第一反应。 没料到,奶娘却阻止了她。 “夫人,夫人,奴婢身子低贱,莫要脏了您的手。”奶娘汗流浃背,仿若正极力忍耐着巨大的身体折磨。状甚悲惨。 什么低贱不低贱的,舒念宁待要宽她的心,却听她呻&吟道:“夫人,夫人,奴婢怕是折到腿筋了。” “快快快,叫车夫过来帮忙,”舒念宁对映霞说道:“咱们赶紧回去找郎中瞧瞧。” 她不让看,舒念宁也不好勉强,旧时女子劳什子的顾虑与破规矩就素多。。 “不敢劳烦夫人,”奶娘低声道:“奴婢大概是才将赶路走得急,这会腿打了绊子。歇会儿就没事了。” “瞧你疼得不轻,别耽搁了,还是找大夫看看的好。”舒念宁关心的说道。 “不,不可!千万不能因为奴婢扫了主子们的兴头。奴婢去车上歇会就好。” 眼见夫人不赞同的望着自己,她忙强调道:“真的,休息下就没事了。” “真的不用吗?”舒念宁不放心的追问。奶娘的神情太痛苦了! “真的不用!”奶娘喘着气回道。 “那好吧。”她这么坚持,舒念宁只得先依了她。 她让映霞和车夫搀着奶娘出林子,去马车上歇息。 舒念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步出林子后,转回头却发现林子里,不见了馨儿和球球的身影。。 她有些纳罕,这么会功夫,这俩小家伙去哪了? 莫不是馨儿调皮的带着球球躲起来,想与她玩躲猫猫。 她扬声叫唤道:“馨儿,你在哪?回答娘一声啊,馨儿,乖馨儿,不要调皮啦,馨儿,再不出来就不乖咯。” 没有回音。 “球球,球球……” 依然静寂一片。 舒念宁突地有种莫名的感觉,她感到诡异极了! 好端端的孩子,还有那般活泼好动的球球,怎地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一种不祥之感,迅速攫住了她的身心,恐慌渗透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心慌意乱,疾步穿行在梅林中,颤声大叫道:“馨儿,馨儿,馨儿你在哪?你不要吓娘亲啊?快出来,球球,球球……” 外头刚安顿好奶娘的车夫和映霞,听到她惊惶失措的声音,慌忙的赶了进来。寻不到孩子,几个人俱是大惊失色,这可怎生是好? 舒念宁已是面无人色,急得哭了起来。 馨儿去哪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独自去哪?她身边的球球呢?这是被绑架了吗?光天化日,就在她眼前? 或者是山上有野兽么?她被这个念头,吓得浑身颤栗不止。天啦,馨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她这辈子也别想心神安宁了。 还有,还有待会逸初过来,她要怎么说?要怎么向他交代?!! 他们这边六神无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呼唤着“馨儿,你在哪?”,“馨儿小姐”,“球球”的声音,久久在林中回荡,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山间一栋极不起眼,老旧破败专供樵夫,猎户们休憩的废弃木屋内,一双皓腕上的纤纤玉指,轻柔的抚摸着昏睡中的馨儿的小脸。 少顷,玉碗下移到馨儿细嫩的脖颈间,稍顿,这双美丽的手卡在了馨儿的脖子上,渐渐的逐步收拢。 第63章 寻女 晏逸初赶到梅林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乱做一团,兵荒马乱的景象。 宁儿小脸煞白,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车夫与映霞神色惶急气喘吁吁, 兜头兜脑的汗。 晏逸初问清事情原委后,面色凝重。距馨儿失踪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他放眼望去, 梅林里静谧深幽,这会连鸟叫声也听不见。 他俯身扶住舒念宁柔弱的双肩, 看着她的脸, 抬手替她抹了抹眼泪,沉声道:“乖,莫要慌。去马车里坐会,一切有爷不要怕。” 言罢挺直身唤道:“映霞,快扶夫人上马车歇息。” “不要!”舒念宁使力摇头。她不要去休息,馨儿不见了, 她怎得心安?! “乖, 听话。”晏逸初说完朝映霞递了个眼色。 映霞灵醒上前, 想要去扶舒念宁,舒念宁见状连着后退, 嘴里执拗的一迭声嚷着:“我不要上马车, 我不想休息。我要呆在这里, 我要找馨儿。”她仿若条件反射似,一口气连珠炮道。 晏逸初瞧她语气坚决,神情却是全然的茫然与惶惑。平素生气勃勃,巧笑嫣然的小脸已无丝毫血色, 惨白如纸。 他心下刺痛,只眼前时机不对,无法搂她入怀细细安慰。他必须着紧的去寻馨儿。 他不忍勉强她,遂吩咐映霞道:“好好照顾夫人。” “是,奴婢省的。” 晏逸初不再多言,安抚性的摸摸舒念宁的小脸,便折身朝梅林深处行去。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晏海,则飞身紧随其后。 晏逸初紧抿着唇,双眼如炬。他面上镇定,心里亦是止不住的震惊。 馨儿失踪已是事实。女儿虽小,却十分乖巧。绝不会一个人乱跑。再说了,那小短腿儿,那么点时间能跑多远? 宁儿她们错眼,背身瞧奶娘伤势,满打满算亦不过片刻功夫,离一盏茶的时间都相去甚远。而车夫当即就前前后后,把周边寻了个遍。 也不会是山间野兽,晏家后山专门对此做了防护,以期做到万无一失。野兽根本蹿不进来。是以,他才会放心的让她们来梅林玩耍。 退一万步说,若当真不幸遇上了,某一只误打误撞进来觅食的野兽,那地上不会一滴血迹也不见。 何况,宁儿她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惊吓,呼救挣扎的声音。野兽袭击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纵使发动攻击的不止一只,纵使是天性狡猾,善于匍匐潜伏的恶兽。只要有了动作,就会留有痕迹。 但现场无有蛛丝马迹能显示出是野兽所为。如果是多只野兽,宁儿她们不会毫发无伤,安然全身而退。 更甭论,馨儿身边还有球球。狗的嗅觉灵敏,而且,小动物通常天赋本能的,可以预先察觉到异样,感受到危险。球球却一声未吭,失踪前也毫无异常 定是人为!只有人才能这般心思缜密,无声无息的做案。 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晏府公然劫持馨儿!这无异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逞凶!他一腔怒火,怒意滔天。 “爷。”晏海落地,手里捧着的一团白毛茸茸,可不正是球球。 “被下药了!”晏海平板的声音里,隐含愤怒。 不待晏逸初伸手去探球球的鼻息,晏海接道:“是迷药。看样子下得很重,能不能醒过来,得看它的造化了。” 馨儿必也是遭了迷药!晏逸初整个人冷成了冰雕,周身戾气勃发,冷凝的脸上只余骇人的阴森肃杀。 “在哪发现的?”宁儿他们寻了这么久,一无所获。 “秘道。” “秘道?!”晏逸初很是惊诧。 这条秘道是晏家祖上抽身朝堂之时,居安思危为防他日朝政变故,回来云城定居后,暗地修筑的一条逃生之路。 以保晏家子嗣能在变乱中安稳度过,性命无虞。还能运走可携带的身家财物,可待日后东山再起。 晏家后山的秘道,属晏家的家族机密。除了晏家主子与其心腹知晓外,其余人一概不得而知。 当年修筑的时候,换了好几批工匠,每一批都只知自身修筑的部分,对这地道完整的来路与去处,皆蒙在鼓中坐,一无所知。 秘道以晏府几个极其隐蔽的点作为入口直通后山隐秘出口。是一条捷径。秘道入口与出口被掩饰得可谓天衣无缝。外观上除非知情者,否则一般人决计看不出来。 “爷”,晏海开口, 晏逸初截住他的话头,眼神瞥过他手上的球球,低道:“给它找个地,妥善安置。再去请个兽医来,给它看看。记住,不要让夫人看见。” 他不想宁儿看了难过。 晏海罕见的有些犹豫,身形不动。 “去吧,快去快回。你的爷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赶紧的,不要耽搁了救治时间。” 晏逸初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路数,敌暗我明。但既然知道晏家秘道,显然对晏家非一般的熟悉和了解。晏逸初微眯着眼,的确要多加小心。 他朝晏海挥手,晏海深知主子爷脾气,说一不二。不敢再违逆,抱着球球,纵身飞跃而去。 舒念宁虽念叨着要寻馨儿,人却有些木木怔怔,迈不动步反应迟缓。突如其来,巨大的担忧与惶惧,令她大受打击,她脚步虚浮,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也或者是晏逸初来了,她潜意识里便有了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倚赖心理。紧绷的神经于是崩溃松懈下来。 她直愣愣,死死的盯着林子。映霞扶住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没有人上马车,自也无人注意到马车上奶娘那惊愕万分,困惑费解的神色。她满腹狐疑,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晏逸初立在原地,如今晏家知道秘道的人屈指可数:母亲,谢嬷嬷,晏辰,晏海和他自己。而除开他自身,这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人,是他绝不可能怀疑的人。他信任他们就好比自己的左手信任右手一般。 撇开感情,便是从现实的考量来看,他们和自己无论身家利益,还是性命安危皆紧密相连,息息相关。根本不存在动机暗地捣鬼。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晏海在秘道发现球球,说明这个挟持馨儿的人,定然是从秘道来的梅林,又从秘道出了去,他心念一动,那人可能直接上山,也可能回了晏府。 他思虑着,府里的母亲还有梅林外的宁儿,务必要确保她们的安全。 舒念宁看着晏逸初走过来,正想询问,只见他手一抬,她颈间瞬时一麻,身子软绵绵滑倒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他心痛的凝视她明显心力交瘁的脸容。点她睡穴,实乃不得已,小人儿平素性情乖顺温柔,但倔劲来了,亦是固执。定是不肯离开。可放她在这里,他不能安心。唉,让她睡会儿也好,她需要休息。 “回府!”他低低对映霞说了句。并不上马车,抱着舒念宁飞身向府里行去。 回到府里,将宁儿抱回霁枫居安置好后,迅速调派了人手,将院子围了起来。 对怡园也如法炮制,因不想引发还未完全痊愈,身体犹虚的母亲的惊惶与担忧,一切进行得悄然无声。 确定母亲和宁儿都能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后,他另行安排了人马开始搜府。 第60节 他则马不解鞍回到梅林,向山头疾掠而去。起起落落间,他眸光如电,所到之处,巨细无遗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那门户大开的小木屋时,立时仿若灵犀般心有所感,他走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直觉告诉他,馨儿在这里呆过。他的视线将木屋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遂转身继续上行。 这一寻就是几个时辰,他和之后赶来的晏海,将整个山头寻了个底朝天。确定馨儿不在,又一起进了秘道,来回查看亦是没有踪迹。 俩人顺着秘道回府,府里领头搜府的护卫回禀的结果,同样徒劳无功。 随着天光渐灰,晏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晏逸初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将事情前前后后,从头到尾仔细的再梳理了一遍。蓦地,他身形顿住,眼里精光闪过,扬声唤道:“晏海。” 晏海即刻现身。 “速速去霁枫居传那奶娘过来,爷有话问她。”他叮咛道:“利落点,不要惊动了夫人。” 奶娘今日的行为反常,大有蹊跷。怪他一时被忧虑与怒火蒙蔽,竟至忽略了这么久。他不想在内宅讯问,宁儿还睡着未醒,他不愿扰到她安眠。 “是。”晏海心领神会。话说,爷交代他的事,几乎多数都需要走暗路。。 怡园内,纸包不住火,家丁护院们面目凝重行色匆匆,呼啸着来去搜府的阵仗,到底引起了晏母的注意。 她知必是府里出了大事!旋即派了丫头出去打听。得知孙女被人绑架,顿时如遭晴天霹雳,惊得身子一歪,差点晕厥过去。 谢嬷嬷也是心急如焚,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小小姐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乖得不得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神经质的念叨。 第64章 顶撞晏母 作者有话要说:  嗐,自前2章预告说会有小虐后,便接连跑掉了好几个小天使。。欲哭无泪。。。 只是小虐,小虐而已。要相信作者我是亲妈,是亲妈~ 担惊受怕的晏母和谢嬷嬷,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赶往霁枫居。 听说儿子不在内院,而儿媳竟然, 竟然在睡觉。。 晏母的火气“腾”地便点着了。她凤眸圆瞪,表情冷厉, 不由分说的喝止了想上前解释的映霞。怒气冲冲的走进里屋,不可思议的望着安眠在床的“祸水”儿媳。 满晏府的人都在奔波着寻找馨儿, 她, 她居然躲在屋里头睡大觉!她怎么就能睡得着,睡得安心呢!果真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疼。 “给我叫她起来。”晏母怒声下令道。 随行的丫鬟碧云不敢违令,走近床边轻声唤着:“少夫人,少夫人,少夫人你醒醒……” 见少夫人全无反应,老夫人的脸色则愈发黑沉。碧云遂提高音量, 连带着伸手去推床上的舒念宁。 “少夫人, 快醒醒呀, 少夫人……” 帘外的映霞心道:“不妙!坏事了!瞧老夫人这情状,明显是误会了少夫人。偏爷这会也不知道寻去了哪里?” 她鼓起勇气掀帘, 想进里屋替少夫人向老夫人澄清, 夫人乃是被爷点了睡穴, 非是心宽安逸入睡。 谁知,晏母侧头看见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怒骂道:“贱婢!鬼鬼祟祟在那探头探脑的作甚?!” 她气恨得要死!主子畏畏缩缩,奴才也鬼头鬼脑! 怒目瞪视着映霞, 晏母发泄般的高声痛骂:“有甚么样的主子,就有甚么样的奴才!你们柳府的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就没一个好货! 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听好了,”她转头瞥了眼似有醒转迹象的儿媳,狠声道:“小小姐无事便是你们的幸事。倘使有个万一,纵是伤到一根头发丝,你们也别想好过!” 映霞被她的雷霆震怒吓呆了。一时呐呐不成言。 谢嬷嬷心里惶急不安,一颗心分成了几块。一面惦念着小小姐,一面担心着少夫人。余下的心思则全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正将养着身子,伤风疾患后,这身体还虚着呢。 才受到惊吓,又如此大动肝火,大悲大怒委实不宜。回头身子又该吃不消了。 她急得不行,偏偏束手无策。馨儿小姐下落不明,今儿这事怕是圆不了了。此刻,老夫人盛怒,少爷又不在,少夫人只怕要吃些苦头。 刚瞧见映霞焦急忧虑的神态,谢嬷嬷便猜到少夫人睡觉一事,定有隐情。以她平日所见,少夫人和小小姐的感情亲厚着呢!小小姐丢了,少夫人断没有安枕入眠的道理。 她忍不住开口求情道:“老夫人,少夫人她” “冬英,你也要气我吗?”晏母疾声打断,瞪着谢嬷嬷的眼神,有怒意,也有不可察觉的委屈。 “老,老夫人,”谢嬷嬷蠕动着嘴,待要劝说,床上的舒念宁却终于,在碧云持续不断的呼唤与推搡中,睁开了眼,她迷迷瞪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晕晕沉沉,十分难受。 她懵懵然坐起身,不甚清明的转动眼珠,浑噩间对上了晏母冒火的目光。 晏母瞧她这副木愣傻呆的表情,心里的火气“滋滋”直冒,到达顶点。今日“新仇”与往日“旧恨”齐齐在胸间翻涌。 狂怒之下,理性靠边。。哪还管是否会失了仪态,她视线四下一挪,就近抓起床榻边小杌子上,摆放的一碗早已凉透的茶水,对着舒念宁的脸泼了过去。 这一突然的爆发举动让整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屋子里陷入暂时的寂静,鸦雀无声。 晏母的动作很有效,舒念宁彻底清醒了。。 “娘。”她嗫嚅着唤道,低下头不敢看晏母的眼睛。 虽是大热天里头,可晏家宅子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就设计上很花了一番心思,各院落的主屋都遵循冬暖夏凉的朝向,房屋设计极具功能性效用。 是以,即便天热,里屋亦然非常阴凉。舒念宁又是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叫醒,人还没缓过神来,紧接着当头当脑被泼上了一身水。 冷冰冰的茶水,浸湿了她的头发,顺着面颊滑落进她中衣的襟口。身上是湿的,衣服也沾湿了,紧贴在身上。她不由得瑟瑟发抖,打起冷惊。(注:冷惊乃方言,类似颤抖打摆子的意思。) 谢嬷嬷看得着急心疼,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你给我跪下。”晏母喝道。 舒念宁由来惧怕婆母,不敢违抗,抖抖嗖嗖的下床,跪了下去。 映霞瞧着自家夫人瘦瘦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再也忍不住。她几步上前,也跪到了舒念宁身边。 “老夫人息怒,少夫人冤枉!少夫人她并不是贪睡,她是” “好个没规矩的东西!陈嬷嬷给我掌嘴!” 面对映霞护主的行为,晏母怒不可遏,也存心想要借机发作。她忍这媳妇忍了很久了!心里窝的火一点就着。 随行的婆子得令,走到映霞面前,抬起粗重的手掌,便要掌掴映霞的脸。舒念宁见状不对,赶忙的护在映霞身前,朝晏母哀求道:“娘,不要罚映霞,她没有做错事啊!她是无辜的!求求您,求您不要打她。” “把她拉开!给这没规矩的贱婢掌嘴二十!”晏母冷酷下令。 婆子嘴里道着:“少夫人,得罪了!” 轻拿手劲一扒拉,便将舒念宁给拉到了一边。下一刻屋子里响起“啪啪”的打脸声。 婆子生得粗壮,孔武有力。又是听令于老夫人,惩罚丫头,下手自不会留情。只一巴掌便扇得映霞的身子一歪,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她的脸即刻红肿起来。 对于“威武立马屈”的怂人舒念宁,她此时其实极为害怕。所以,晏母向她泼水,她不敢吱声。 但眼见得婆子一巴掌一巴掌的连连扇向映霞。她心里亦然激将着,热血翻腾,做人不能不讲义气! 映霞都是为她才无端受罚,她不能做缩头乌龟!!真要打满二十巴掌,映霞可不得毁容。 他-妈-的!万恶的封建社会!主子金贵,奴才就不是人,可以任打任骂,命若草芥。打,打你妹!姑奶奶我不服!不服!我特么跟你拼了!! 心内豪情起,她对着婆子直直撞了过去。。她身子骨瘦弱,本没有杀伤力~只那婆子正尽心专注于掌掴,全无提防,竟也被她撞得一趔趄。 然毕竟是少夫人,婆子敢怒不敢言。 而舒念宁却是“嘶嘶”龇牙咧嘴。。 这婆子的肉真硬!身体跟个男人似紧邦邦,硬戳戳的,撞得她青疼。。。 晏母被她这没章法突来的一出,搞得一脸懵逼。。 天呐!她晏家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啊!瞧瞧,瞧瞧她这粗野行径,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你想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晏母气得发抖。。手指着护在映霞身前的舒念宁,冷声道:“怎么?我不能教训丫头吗?什么时候起,我教训个丫头也不成了?! 莫怪丫头不守规矩,有你这样是非不明,轻重不分的糊涂主子,还能指望什么!你快起开,不然,连你一块打!别以为,初儿宠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被打得脸歪嘴斜,满脸是血的映霞,虚弱的对着舒念宁言道:“少夫人,你不要管我,不要惹老夫人生气。” 舒念宁见她鼻子里是血,嘴里也是满口的血,心里悲愤交加。 她是胆小怕事,但骨子里却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由来看不得恃强凌弱,只是通常碍于能力有限,无能伸张无能抱不平。 然若是有人在她困境时助她,她定会铭记于心。但凡她能出力,能报答的,她无论如何也要为人做到。 映霞受她牵累,平白遭罪。她若现在认怂,放任不管,不说以后无颜面对映霞,就是她自个的良心,她也过不去。 怂人也是有脾气的!今天就是拼着自己挨打,她也不许那婆子再靠近映霞半步。亏她早前还说晏母是个好主子,如今看来,一样的狠心霸道,冷酷无情! “你,你是真当我不敢打你?”晏母快要气疯了!她,她她竟敢睁着眼睛瞪自己。。 “你蛮不讲理!口口声声说我是非不明,轻重不分,说我糊涂。也罢,你是我婆婆,我受了。可你说映霞不守规矩,敢问她到底哪里不守规矩了?你要这般心狠待她?” 舒念宁豁出去了,敬语也懒得用,愤然责问道。 她竟然敢出言不逊,顶撞自己!她,她这是拐着弯儿指责自己是非不明,说自己糊涂呢!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丫头! 以前的温顺都是装的吗?!真个小看了她,城府藏得可够深的!晏母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总是畏缩着,恭敬着讨好自己的人,一下子换了面孔,冷然相对,落差实在太大,晏母接受不了。 便是初儿也从来不曾这般对她说话! “好!你好!”缓下一口气,晏母大喝道:“陈嬷嬷还等什么?这等目无尊长,欠缺家教的不孝儿媳,给我狠狠的教训!” 她对着舒念宁冷道:“你既如此主仆情深,要护着你的丫头,我就成全你。陈嬷嬷,刚才还欠多少巴掌,统统给我补到少夫人脸上,一个也不许少! 我倒要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与长辈顶嘴?还敢不敢这般放肆!这般无礼!” 眼看事态滑向失控的趋势,越发的恶化。谢嬷嬷不得不站出来,老夫人是太过担心小小姐,受了刺激。才会这般不近人情。 映霞是个好丫头,今儿确实受了委屈。柳府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里,少夫人自来只与她亲近。其余几个几无服侍的机会。后来便都依照着少夫人的意思,交由自己给安插了别的差事,如今,少夫人身边惟余映霞一个贴身丫头,主仆情意深厚也是人之常情。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难免有失偏颇,过于严苛了些。只体罚少夫人实乃万万不可!之前,她未预料到老夫人会向少夫人脸上泼茶水,没来得及阻止。 现下,要掌掴少夫人,她必须出言制止。这要真打下去了,不说婆媳关系再难和睦,就是老夫人和少爷之间只怕也要生出隔阂。而这陈嬷嬷嘛届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老命难保。。 第61节 第65章 针锋相对 “老夫人使不得!可千万使不得呀!”她跪在晏母面前, 神情焦灼恳切。 “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跪的?你快起来!”晏母又惊又怒。 “老夫人,您是最疼少爷的人,知子莫若母, 少爷是什么心思,您最是清楚。” 她这是直接挑明了少爷有多在乎少夫人, 暗示着若今儿真打了少夫人,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定要大受影响。 “冬英斗胆求老夫人容情, ”她接道:“少夫人年纪小, 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如今馨儿小姐下落不明,眼下当务之急,是大家一起齐心找寻小小姐。少爷想必找了一天,这都晚膳的时候了,还没回来。” “唉”,她叹气:“不单晚膳, 就午膳估摸着也没吃上!大热天的不吃不喝在外奔波找寻, 纵是少爷身体强健, 可也不是铁打的呀,这样消耗着, 身体那也是会疲惫不堪的啊。 而找不着小小姐, 少爷心里头该有多么着急。这种时刻, 咱们万不能再给少爷添乱,惹得他分心受累,无端增添他的负担。” 谢嬷嬷一席话句句发自肺腑,说得真挚在情在理。着实戳了晏母的心窝。晏母顿时象个漏气的气球似, 无比泄气。 她恨恨的盯着舒念宁,憎恶道:“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青天白日,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 舒念宁无言以对,直到此刻,对今天馨儿突然的失踪,她都没有回过味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前一瞬还在她面前蹦蹦跳跳,高兴得象个小鸟儿似叽喳不停的小家伙,转眼的功夫便凭空消失不见。 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掳走她的人究竟意欲何为?天呐!不会是传说中喜好虐待幼童的疯子变态吧? 小家伙是不是已遭到了什么可怕的虐待和伤害?已经一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她吃饭,喂她喝水?馨儿胆子小,怕生怕黑,得吓成什么样?哭成什么样? 想到馨儿会恐惧无助的哭喊着叫唤:“爹爹,娘亲……” 舒念宁肝肠寸断,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扑簌扑簌往下掉。 “哭什么哭?”晏母撒气道:“猫哭耗子假惺惺!” 冬英刚才那番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这世间她最爱的就是儿子与孙女,她心疼儿子,不忍他伤心烦忧,儿子已经很累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伤了他们之间,原本亲密无隙的母子情意。 私心底而言,冬英的话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她顺坡下驴。她说要打这儿媳,多少也是情境所迫,抹不开面而为之。 不违言的说,很有些个色厉内荏的意思。。 打丫环不打紧,真要打儿媳,她心里确实担心会惹得儿子生气不满。伤到母子感情。 只她由来被捧着,高高在上,没料想,会被绵羊似温吞的儿媳,冷不丁将了一军。当着一屋子奴仆的面诘问顶撞,她怎么下得了台。。 打是不能打了,但让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儿媳和颜悦色好言好语,那可是办不到! 她对这儿媳的底线是一再放宽,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象她这样憋屈的婆婆么?奈何儿子被媳妇勾了魂,着了魔似被迷得神魂颠倒。。弄得她只能委屈求全。。。 心里意气难平,她一句一句刀子似的砸向舒念宁:“都是你!你这个祸水!! 你对菩萨不敬,冲撞了神明。老天这是要惩罚我晏家,只是劫数为什么不是降临到你身上?为什么要是我的馨儿? 我可怜的馨儿,何其无辜!”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亦不禁潸然泪下。 舒念宁垂头不语。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前世她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自不信有什么神明菩萨,晏母对她的指责,给她安插的罪名,她并不在意。 她难过的是,馨儿的的确确是一个再可爱没有的小天使,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样精灵美好的孩子。 也或许,她突地生出一丝侥幸心理,说不准正是因为馨儿太可爱,所以才会被人掳走;再或者,掳走馨儿的人,别有意图,但看见馨儿那般可爱,也许亦会心生恻隐,会好生善待她。 这样一想,她的心好似黑色的隧道中看见了光亮。还不到绝望的时候,馨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抬起头,她热诚而坚定的对晏母安慰道:“馨儿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这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要怪只怪她不是馨儿的亲娘,怪晏母对她已然偏见深重,气恨难消,就是要搞事。。 她话音刚落,晏母的炮轰便气势汹汹,劈头盖脸而来:“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这都一天了,能好吗?! 你都安的什么心啊?你是不是巴不得馨儿被掳走,巴不得以后没有她来碍你的眼。” 舒念宁感到头疼。她是真的头痛!一整天下来,她同样只吃了早饭。清醒的时候饱受了惊骇,心急火燎; 后来也不知道晏逸初使了什么法子,她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再然后云里雾里被泼了一身的冷水,被骂的狗血淋头。 所幸,谢嬷嬷解围,映霞得以解脱,不必再受罚。她也逃过皮肉之苦。。危机一除,那腔子劲就懈了,她但觉浑身疲软,脑袋一阵阵眩晕发昏的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辩解道。心中兴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晏母冷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亲生的,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说的轻描淡写。” 眼瞅着再说下去,气氛大抵要僵凝成冰。。谢嬷嬷想开口劝说:“老夫人,” 才张嘴,便遭到情绪激动的晏母的抢白。。 “不能打,说也说不得了吗?我是她婆婆,说她两句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这般护着她!” 谢嬷嬷无奈噤声。 舒念宁很心灰。她望着面前这张与晏逸初酷肖若饼印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感叹:果然相由心生。。 她看晏逸初的脸,怎么看怎么的俊美无双;晏母的脸却再也不能让她觉得美,觉得好看了。 从最初的惊艳到此刻陡生的厌倦,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你何必如此盛气凌人,胡搅蛮缠。你这么不喜欢我,这么的讨厌我,说到底不过就是我现在没有生养,没能为晏家孕育子嗣。” 她语气倦怠:“因为你是逸初的母亲,所以一直以来,我敬你,爱你。打心底希望能得你认可,讨你欢心。 可是没有用,”她自嘲的笑道:“我怎么做都是徒劳,怎么做你都不满意。除非,我现在能生孩子。”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怀疑,不确信道:“倘使我真为晏家生了孩子,你便会喜欢我了么? 不会,”她下意识摇头,喃喃自语道:“若真能如此,古今中外哪还有那么多难缠的婆媳矛盾,天底下不能生子的家庭毕竟是少数。 所以,还是那句: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他(她)都会喜欢;不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他(她)也不会喜欢。。” 晏母被她绕得似懂非懂。。耳听得她说的话奇奇怪怪。。。 前面的话,晏母倒是听明白了:“原来你都知道!你既然知道,初儿不去梅萍那,你身为主母为何不从中相劝? 你为了一己私利,为了独占初儿,独得他的宠爱,推波助澜放任事态发展,置他于不孝的境地。 拎不清轻重的东西!”晏母啐道:“你还感到委屈了?你有何颜面抱怨?! 我告诉你,省省你的如意算盘,这回馨儿无事便罢,但凡有个好歹,我晏家的大门你也别想再踏入半步。初儿宠你又如何?我还没死呢?!” 唉,谢嬷嬷心里叹气。今儿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的话说得重了!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舒念宁厌烦的问道。 她什么时候推波助澜了?她是不想晏逸初去梅萍那里,普天下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自己深爱的男人,睡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她同情梅萍,因此,对于梅萍侍寝的事,纵是心痛难受,她亦从来没有从中作梗,使绊子。她就不是那种背地使坏,耍阴招的人。 但晏逸初自己不去,她难道还要昧着本心,无比伟大的催着他去逼着他去?她贱不贱啊! “什么更年期?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晏母咄咄逼人质问道,她听得一头雾水,但直觉不是好话。。怎肯糊涂干休,自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身体的极度不适与精神上难熬的焦虑紧张,让舒念宁耐性告罄,罢罢罢,她这婆母横竖看她不顺眼,瞧她不舒心。都象个泼妇了。。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矜持仪态。。。 如此,她何必还要难为自己。 前世她的母上大人虽是暴脾气,爱数落她,但却从未这般折辱过她。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凭一个莫名其妙的封建妇人,对着自己搅裹不清,辱骂不休。 她是出气筒吗?! “更年期我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她朝着晏母不屑道:“说来说去,你是嫉妒我!你自己守寡多年,便见不得别的女子得夫君疼爱。 只希望天下女子都若你一般,孤独半生。你的心真阴暗!你就是个老巫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晏母不可置信,气得浑身发抖。 局面越来越糟。。谢嬷嬷无奈到极点。唉,少夫人这话,这话也说得重了! 她对着舒念宁使眼色,冀望少夫人能退让一步。家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这样搞得跟仇人似的,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呢?! 然而,舒念宁根本没朝她看,目不斜视对着晏母,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我说你就是一个恶毒的老巫婆!我也告诉你了,你这种婆母,我还不稀罕呢!” 第66章 晏爷的难处 “宁儿!住口!” 外屋传来晏逸初仿似卷着风的声音, 他步伐匆匆,大踏步朝里屋走来。他在书房听晏海报说,奶娘不见了, 母亲却到了霁枫居。 心里担心母亲会责难宁儿,遂急忙赶了回来。从院子里进屋正好听到宁儿出言不逊的这一句。。。 他蹙着眉, 心中惊诧,性子软糯象只小猫般温驯的宁儿, 怎地对母亲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来?! 待掀开帘子, 看见里屋的情形,便知母亲果真发难了,他还是来迟了。 母亲由谢嬷嬷扶着,身躯发颤,赤白着脸。而他的宁儿,形容狼狈, 发丝松散凌乱, 只着里衣跪在地上, 明显在受罚。 他的心即刻揪在了一处,是又淌冷汗了吗?小人儿头脸濡湿, 胸前的衣服也是湿的。便是这身模样了, 却还以一种护卫的姿态, 护着她身后的映霞。 跟个小斗士般昂扬的小脸上都是倔强,与倨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小人儿的神态近乎倨傲。。他暗自讶异,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副表情。 而她身后的映霞微弓着身子跪伏在地, 显然受过更重的体罚,纵是低垂着头,也能看到脸肿得老高,面上血迹斑驳。 舒念宁看到他脸色一缓,立时撤下防备,不自觉扁着小嘴,泫然欲泣。 人都是如此吧,受了委屈,在自己最信任最倚赖最依恋的人面前,仿似本能,所有的刺全数消失无踪,惟余小兽般期待,摸摸抱抱举高高的脆弱。渴望能得到来自爱人温柔的安抚。 “怎么样了?”他急问。步子不停,径直向着舒念宁行去,打算抱她起来。 “你站住!”身后传来晏母喝止的声音:“不许扶她起来!你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吗?你问问你的好媳妇!让她把才将说过的话,对着你再说一遍。” “娘,您是不是误会宁儿了,所以要罚她们。”晏逸初沉声道:“馨儿失踪的事怨不得她们,对方处心积虑有备而来,她们哪里防范得住。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没有想到,在自家后山会遇到这样的事。您不要生气了,馨儿的事,我已有了些线索。会尽快将她找回来。您也别罚她们了。” 他说完转身,心疼的想抱舒念宁起身,可怜见滴,也不知跪了多久?他心里算着时间,俯身张开手臂抱住了舒念宁。 “好好好!”晏母气急败坏:“你而今有了这媳妇儿,是全没有样子了!你心里可还有娘亲半分。你就任她羞辱你娘,任她放肆!她血口喷人,辱你娘守寡,心思阴暗。就这般不守规矩没有家教,你还护着她!你是不是要把你娘我活活气死,才算称心才算完!” “宁儿”,晏逸初低头严肃的问道:“你当真对娘说了那些话么?” 第62节 舒念宁不吭声。她很累,懒得说。 晏母不满,气怒道:“你还问她作甚?莫非娘会说假话欺骗你不成!” “宁儿,快,给娘道歉。” 舒念宁不理,垂头不语。 “宁儿”,晏逸初眉心皱了起来:“给娘道歉。” 他知此事定有前情,宁儿的性子温柔乖巧,对娘向来敬畏有加,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对娘这般不驯。他猜测大抵与映霞被罚脱不了干系。 只娘病还没好,又受到馨儿突然失踪的打击,娘的情绪他不能不安抚,他心里也疼。且,他确实亲耳听见,宁儿骂娘。。 不管怎样,身为晚辈辱骂长辈就是不该,理应道歉。 “宁儿”,他声音更沉。 “你让映霞起来。”她终于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orz真个对不住映霞,她见色忘友了。。这会,才想起映霞还跪着呢。 “你起来吧,”晏逸初微侧头,对仍跪着的映霞温声道:“自个拿药包把脸敷一敷。” 映霞小心瞧了瞧晏母,有些犹豫。唉,小卒子伤不起啊!虽说爷是一家之主,虽说起先是她自己跪的,但到底是惹到了老夫人,讲真,她现在感觉,老夫人比主子爷可怕多了。。 再者,今天的情形,她全程看在眼里,少夫人这下是彻底与老夫人撕破了脸,得罪大发了。。。由此,她更需谨言慎行,处处留心。不能让老夫人捏住了由头,日后再以此做把柄斥责少夫人,牵累少夫人。 “起了吧。”晏逸初复道。他心里了然,这婢女是畏惧母亲。 见老夫人直到此刻亦并未作声,表达异议。映霞方才踉跄着站了起来,她逐一对着晏母,晏逸初二人,恭谨福身:“谢老夫人开恩,谢少爷,少夫人为奴婢求情。奴婢先行告退,待清洗干净后,随时听候主子们的分派,找寻馨儿小姐。”说罢,她再福了福,躬身退下。 “宁儿。”晏逸初唤道,示意舒念宁给母亲道歉。父亲去得早,母亲这个人好强了半辈子,甚重颜面。 事已至此,即便她做得不对,做晚辈的能依着些还是得依着。眼下馨儿依然没找着,家里不能再乱了。 舒念宁无动于衷,小嘴抿得比河蚌还紧。。 。。。。。。 晏逸初。。。 映霞不是已经起来了嘛,好吧。。他以为…… “宁儿,乖,给娘道个歉,嗯?”他压低声音,在她耳际轻哄道。他知道她委屈,回头他会好好补偿她。 “我没错!是她不讲理,不可理喻。”舒念宁小童鞋,打定主意不向恶势力低头。。 她非有意恃宠而骄,实在是晏母太过不依不饶。毕竟是现代二十一世纪的魂灵,被逼到一定的份上,骨子里讲究待人公平,处事公正的原则性便给激发出来了。 也许事后她会后悔,甚至后怕,然当下正值意气上头,她势必遵从本心。 晏母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受气过。。今天她对这儿媳,可谓是有了全新的深刻的认识。。。 晏逸初不想承认,他有点没辙。。 心里舍不得勉强她,尤其明知母亲大概做得很有些过头,否则宁儿断不至于一反常态,倔强如斯。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的宁儿可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嘛。只这小兔子耍起脾气,还真不能小觑。。 余光中瞥见母亲铁青的脸色,他一个几乎诸事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大老爷们,深深体会到了何谓:黔驴技穷骑虎难下。。真个左右为难! 这约莫算得上是他有生以来,第三桩令他感到挫败与棘手的事了。一是“克妻”; 二是在他的地盘,女儿生生被人掳走。。简直是莫大的挑衅与羞辱; 第三就是母亲与宁儿间的暗涌。喔,已不能算是暗涌了。。。今天正式升级——直接“明刀明枪”打起了擂台…… 他感觉疲惫又无奈,没有别的招了,只能扮黑脸。。 将怀中人儿放了下来。“给娘道歉!”他加重了语气。 心里不期然有种大人威吓小孩子,又或者欺负小动物的感觉。。 有话说老实人性子温和难得发脾气,但若有一天,这性子温和的老实人较起真,发起脾气来,往往很是骇人可怕,会令周遭的人大感意外,大吃一惊。 老实人舒念宁发脾气算不得可怕,却是个固执的犟头儿。她顾自低垂着脑袋,油盐不进一语不发。。整一副随你怎么说,爱咋咋,反正想我道歉,没门儿! 气氛僵凝,迷之尴尬。。 梅萍的到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她面上珠泪点点,神情惊慌失措。 “爷,馨儿,馨儿真的被人掳走了吗?”她走到晏逸初与舒念宁跟前,急问道。她的声音哀婉而慌张。 晏逸初轻道:“你不要太担心,爷保证,会将她找回来。” 他不承诺会让馨儿平安无事,实乃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肯定,这件事奶娘必然牵涉其中。晏府素来对到府上当差的仆佣,选拔严格。有专人对每一位仆从的来历,进行彻底的调查与了解。确保知根知底,非身家清白者不用。 对晏府掌上明珠——馨儿奶娘的挑选,更不必说,在一众候选奶娘中,那是谨慎考察,优中选优。失踪的奶娘是几位奶娘中,陪馨儿最多,最得器重的一位,为人寡言少语,单纯质朴。 晏逸初很费解,奶娘从中会是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递到府里来,且他直觉不象是绑匪所为,这也是令他心有不安的地方,若是仇家寻仇,那馨儿的安危堪忧。 最主要,不管真相如何,府里有内鬼!奶娘怕是遭人利用,如今行踪不明,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已派了晏海速去奶娘家中打探。 “也就是说,馨儿真的不见了!”梅萍的眼泪哗啦啦的滑落:“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爷,馨儿会不会有事啊?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她还那么小,她,她若是,可怎么办呐?”她语不成音,泣不成声。 舒念宁听得难受极了,却无话可说,无言安慰。已是既定事实,说什么都是枉然。她感到内疚和心虚,不自然的略略后退。 晏逸初伸手拍了拍梅萍的肩:“好啦,不要哭了。安心等消息。”他原意是宽慰宽慰她的心,她毕竟是馨儿的亲娘。 没曾想,梅萍却一下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爷……”她哭得柔肠寸断,泪如雨下,伤心得不得了。其状瞧来甚是可怜。 晏逸初想推开她的手,抬起又放下。他的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他想起今日安排部署府中护院们,保护母亲与宁儿时,他完全忘了梅萍。。 他下意识望了望舒念宁,但见她仍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67章 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两处伏笔哟~小可爱们能不能看出来呢~哈哈哈哈哈~·~ 又到周末啦~周末愉快!摸摸哒~~ 哦,还有,还有,小萌萌们,要是喜欢作者君的文,就点点我的专栏,将我收了吧~~求收求包养哇mua~mua~~ 梅萍的哭声勾得晏母哀思如潮, 自知晓孙女被掳后,巨大的恐慌与担忧,交织着冲天的怒火, 令她病体初愈的身子,颇有些吃不消。这当口, 她但觉头脑昏沉,心力交瘁, 很是疲累。 善解人意的谢嬷嬷, 乖觉的扶她在软塌上坐下,低声在她耳畔询问:“老夫人,要不您今儿就在这歇下? 冬英这就去给您铺床。铺好后,您就先歇了罢,这身子还虚着呢,没得又累坏了。您不要太担心, 一切有少爷在, 小小姐定会吉人天相, 化险为夷。” 她知晏母不会安心回怡园,势必要留在这等消息。晏母由来不食晚膳, 是以, 她也不问晏母要不要吃些东西? 晏母摆手, 示意她先别忙。其实,梅萍的哭声,让她悲伤之余,也甚为心烦气躁。哭哭啼啼的, 徒添晦气。她本想出言制止,待看到相拥姿势的那俩人,她即时打消了主意。 虽然只是梅萍抱着儿子。。虽然儿子的目光并不在梅萍身上。。。 但起码儿子没有推开她。或许,此次馨儿被掳一事,会是他俩的一个契机。只是馨儿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归来才成啊! 她顺带嫌恶的瞟了眼,始终不肯低头认错的刁儿媳,瞧那伶仃样儿,再如何补养调理,也不是个好生养的! 不过,她生不生都没关系了,今天这一闹,晏母是完全死了心,不指望也不欢喜这个儿媳为晏家添丁加口,开枝散叶。 她只要好生活着,摘了初儿“克妻”的名头,洗刷掉儿子背负的不公的冤屈,便算是她存在于晏家唯一的价值与意义。 晏母寻思着,待馨儿回来后,还是得给初儿寻几个或风情娇艳,或风姿出尘的美丫头。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比这不肖儿媳,姿容更胜一筹的姑娘。即便,即便不能胜出,也定要能与之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是,便是她对这儿媳不喜至极,却也不能否认,儿媳确实生得雪肤花貌,丽质天成。所以,才能一时迷惑得初儿爱逾珍宝,倾心相待。 只再美再怎么的人间尤物,天下之大,她就不信了,还能一枝独秀了不成?只消她找到容貌能与其分庭抗礼的美人,到时儿子的心,想必不会在他媳妇一个人的身上,不至于如眼下般独宠着他媳妇,导致这没分寸的东西不服管教,气焰嚣张飞扬跋扈,敢公然与自己叫板。。 在晏母看来,这媳妇之前,从未见儿子对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如此的娇宠。雄心勃勃的初儿甘愿为她不出远门,放手了大部分事务,终日陪伴身侧。 对前几任儿媳,儿子温厚但未见得温柔,那种男人对心爱之人独有的温柔。 然说到底她以为不过是这媳妇美色惑人,美过前几位媳妇儿。是以,得了儿子专房之宠。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在她眼里,这个儿媳除了美色,一无是处。比之前几位无论德行还是气度都差得远了。 甚么“庆州一绝”。。沽名钓誉,滑天下之大稽。。。 眼瞅着到了掌灯时分,霁枫居的丫头们利索的亮了灯。主子们不传晚膳,她们也只能先候着,听候传唤。 今晚于晏家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唯一的小宝贝儿不知所踪,众人哪个还有吃饭的心情。连腹饥似闹钟般定点的舒念宁,也全没有胃口。 她不想吃,却有一个人惦念着,唯恐她饿坏了。这人还能有谁,自是亦拿她当宝贝疼宠的晏爷。如晏母所见,梅萍在他怀里哭,他的眼睛看的却是舒念宁。 小人儿蔫蔫哒哒偏又要逞强的模样,看得他心酸酸的,难受。今日馨儿遭了意外,大家都乱套了。她可是午膳都没吃呢! 没吃午膳,他自个不打紧,爷们嘛扛得住。小东西弱不禁风的,不吃怎么能行!还有那身衣裳也得赶紧的换了才是,要不得着凉了。 嬷嬷,他朝谢嬷嬷道:“传人摆晚膳吧。” 说完,顺势推开怀里的梅萍,轻声道:“你用膳没?没有的话也一起吃吧。” 言罢,他走到舒念宁跟前,拉过她发凉的小手,双手交叠的捂在掌心轻轻的摩挲,柔声问道:“饿了吧?” 她在膳食上的生物钟,他是清楚的。 舒念宁摇头,没有吱声,仍旧低垂着脑袋,不抬眼也不说话。固执坚持的小模样儿,他瞧在眼里,就是个别扭的小孩,逞强而无助,让他心疼。 “先换身衣裳,咱们吃饭。嗯?” 她身形不动,他索性牵着她就往后面的浴房行去,嘴里吩咐道:“传热水,给夫人和我准备好衣裳,送过来。” 晏母冷着脸,面若寒霜;梅萍只拿着帕子拭泪。屋子里无形中散发出的凝重气氛,使得摆放膳食;抬着热水;取着衣裳的丫鬟婆子们,齐齐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小心翼翼做着份内事。生恐踩了雷区,惹到了老夫人。。 映霞那张肿胀得都有些变形的脸,她们可是有目共睹,实乃活生生的教训。 而一进浴房,晏逸初便抱起舒念宁,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舒念宁旋即垂下眼睑,不看他。 “乖宁儿,爷知道你委屈。”晏逸初明白她是怨自己,逼她给娘道歉。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挑得舒念宁眼眶酸涩,泪意泛滥。她抽着鼻子,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晏逸初怜惜的吻上她的眼睛:“是爷的疏忽,害爷的乖乖受委屈了。” 舒念宁的眼泪终是无声的滴落,流淌了满脸。 晏逸初舔吻着她的泪,温软的唇柔情依依。 “乖,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啊……”他吻着,哄着。 第63节 取来了衣裳的丫头;准备好热水的婆子们,皆目不斜视,非礼勿听~轻悄的来,轻悄的去。 晏逸初给舒念宁解了衣衫,将她放进浴桶,随后,自己也脱去了衣袍,跟着进了浴桶。奔波了一天,兜身的尘汗,一并洗了罢。 他轻柔的给她擦洗着身子,末了,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额抵着额,低声道:“娘是受了刺激,太担心馨儿,才会,才会,”毕竟是自个的娘亲,他没有说下去。 舒念宁想,他大抵还是要劝说自己给婆母认错,道歉。 但出乎意料,晏逸初并没有。他只是稍稍挪移,弓身将头埋进她胸&口,定定的贴着。这近乎表现脆弱的姿态,象个求抚慰的孩子。 仿似福至心灵般,亦或者是爱人间特有的,相知相惜的灵犀。总之,蓦然地有个念头,闪现至舒念宁脑际。 其实,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男人,他也会累,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啊! 他是一家之主,是晏家的大当家。整个晏府里的人,都指着他,倚赖他。而他又是一个有着根深蒂固“大家长”心态的男人,秉持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大男人思想,笃信“真男儿流血不流泪”。无论甚么事,男人都得一肩扛着,做女人的天。 他是如此心高气傲的男人,在外,他断不会表现出丁点的软弱。他也不能表现出软弱。但他在她面前,却自然而然不自觉的表露出来。 舒念宁心里泛起一股深浓的怜爱之情,酸涩而又甜蜜。有说,女人对自己深爱的男人,几乎都会产生母性,进而无私的奉献与包容。 是这样的吧,她想,男女之间情&爱的表达模式,不外乎就是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情境,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不同的角色:类似父亲或母亲;类似兄长和姐妹;类似儿子或女儿。 有的时候,你会充当爱人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无条件的包容他(她);有的时候,你又会变成爱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孩气的诉苦或撒娇。 你是女儿的时候,他就是父亲;你是母亲的时候,他就是孩子。你们是朋友更是亲人,相互支持相互依赖。是彼此的底气,是彼此爱的港湾。 舒念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她愿意让这个总在她耳畔,强势霸道铿锵有力说着:“爷的乖娇娇,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一切自有爷替你担着”的男人,依赖她,在她怀里得到安慰。 两人赤&身露&体,肌肤相贴紧紧搂抱在一起,却没有一丝情&色的欲&念,惟有怀抱爱人的踏实与安然。他们互拥彼此,不是吗? 两人并没有厮磨得太久,眼前需要面对和处理的事,关于馨儿,关于晏母,都不容他们偏安一隅。 穿好衣裳,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整理了头发。因为晏逸初沉迷于“闺&房之乐”。。私底下对给她描眉画唇,梳妆打扮兴趣浓厚,是以,给她捯饬头发,已是驾轻就熟,手法灵巧到不逊映霞的水平。。。 舒念宁还曾十分惋惜过,人才啊人才,真个暴殄天物。。这厮放现代随便进修进修,就是一牛逼哄哄的形象设计大师啊~ 两人手牵手步出浴房,行至浴房帘子前,舒念宁在心里吁了口气,对着晏逸初言道:“出去后,我会给娘道歉。” 晏逸初停住脚步,深深的看她,一伸手,搂她到身前却是只说了一个字:“乖!” 第68章 火上浇油。。 初初识得情滋味的舒念宁, 在怀抱他的那一刻,便做了这个决定。馨儿下落不明,安危不可知, 他的心定是煎熬,定是不安。若不然, 他不会罕见的表现脆弱。 他有多爱那个孩子,她是知道的。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是他的骨血能不爱嘛!又是个伶俐可爱招人疼的, 她亦然喜欢得不行,何谈他呢! 罢罢罢,他是她男人,作为妻子她理应为他分忧。这不单是承他的情,回报他一路来对她的疼爱与呵护,更重要是她在意这个男人, 她愿意恪尽己力, 尽她所能。 是的, 她愿意。这世间千金难买我愿意~不是用了情,哪里能心甘情愿。 对婆母爱屋及乌是做不到了, 只同一个屋檐下, 却也不必弄得剑拔弩张, 水火不容,徒然惹他伤神烦恼。 回到里屋,舒念宁看着晏母那张仿似千年寒冰,冷冻得能扑簌簌掉冰渣的脸。。啊哇, 就义吧就义吧。。。她抿抿唇,松开晏逸初的手,走了过去。 “娘”,她躬身,轻声开口:“今日儿媳一时糊涂昏了头,言行不当,对您多有冒犯。儿媳在此真诚向您道歉,望您不要和我计较,不要往心里去。” “呵……”晏母冷哼,睥睨而视:“犯不上!你明明不稀罕,有我这种心思阴暗的婆婆,何必还要假惺惺!” “娘”,晏逸初走到舒念宁身边,扶住她肩头,对晏母道:“您就别气了,她是诚心给您道歉,您原谅她吧。” 晏母没说话,别开头脸色森严。 “好了好了!”晏逸初打圆场,拉舒念宁的手:“这都一天没吃饭了,赶紧的,要不,一会饭菜也该凉了。” 说罢,牵她走向摆好晚膳的食桌,非常时期,晏母在里屋,谢嬷嬷便让丫头们,将膳食就近也摆在了里屋。 晏逸初觉得宁儿总归是向娘赔了不是,算是全了娘的颜面。只娘那脾性想要一下子软和下来,当是不能。但娘心里多少会舒服些,这就成了。 路过梅萍时,他问道:“你吃了么?没吃也一块来吃吧。” 梅萍执帕擦擦眼角,臻首轻摇哀声道:“谢爷体恤,贱妾委实没有胃口,吃不下。您和夫人自用。” 舒念宁也没有胃口,泡了个热水澡,这会头却是更见昏沉,间歇着一抽一抽的疼。而脖颈酸软无力,头便愈发的重了。。能忍耐,却是颇感不适。 不晓得是不是这家伙之前点她睡穴,闹得后遗症。。才将沐浴时,她好奇问过他,都使的什么手法,让她转瞬便能熟睡过去。 当知道是传说中的点穴大法,她那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做他头号迷妹的路,她是要执迷不悔,走到底了。 想到他神情认真,信誓旦旦的说:“不打诳语,就爷点穴这手法便是晏辰,晏海也得甘拜下风。对你,爷只用了巧劲,半分功力也没使。” 如此想来,她大概是有些受凉了吧。感冒了貌似也会有这些症状。 他已牵着她来到了食桌前,桌上的菜样样都是她平日里心水爱吃的,可眼下她望着确实食欲全无。她看向晏逸初,他立马洞悉了她的意思。 将她轻轻按在椅子上坐下,他低低道:“乖,陪爷吃点。” “那我看你吃。”舒念宁回道。 “不行!”他断然拒绝,语气温和却坚持:“你必须吃一些,不想吃就少吃一点,填填肚子。一天没吃饭了,哪能成呢!听话,嗯! 待吃完了,让嬷嬷给你熬汤药,已经错过一顿没喝了,晚间的药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絮絮念叨着为她盛了些清火的老鸭汤,另取了碗为她盛好饭,接着开始给她布菜。 他做的自然,只因这是他们间的日常,但凡在霁枫居当差的丫头婆子们,都晓得主子爷这半年来新立的规矩:爷和夫人用膳时,不必跟前伺候。 时日一长,主子们吃得理所当然,婢女婆子们也日渐习惯。 只这屋子里却有两个人适应不良。。被眼前似乎“习以为常”的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晏母看得双目冒火,七窍生烟! 以往请安早膳时,她的怡园自是有丫头随侍左右,贴身伺候。席间儿子虽对他媳妇亦是照应有加,但由着丫头们的灵醒,识颜观色,事事处处先行办妥,服侍周到。是以儿子不需要亲自动手做些什么。是以她没能早些看到。。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规矩呢?规矩呢?!都死了吗?!!那刚才,刚才俩人同进浴房,难不成也是,也是儿子伺候她? 她知道儿子宝贝这媳妇儿,但却不知儿子竟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嗔目切齿,死死盯着舒念宁,真真是个没家教的东西!柳家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梅萍揪着帕子,面色愣怔,心内涩意翻搅,是嫉妒更是羡慕。何止羡慕,她简直艳羡不已。 早知爷疼宠夫人,在怡园请安时,也见过多次爷与夫人恩爱的样子。可没有一次如此情此景般,令她大为震撼。原来爷体贴起来,竟是这般知疼着热,无微不至。这还是那个爷吗?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冷淡的爷。 谢嬷嬷瞅到晏母面上极度愠恼的神色,懊悔不及。怪她怪她!也是这一,两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冲击太大,使得她脑子转不过来,反应迟钝。。 她只想到老夫人在此,不能撇下老夫人,遂将膳食直接摆在了里屋。 糊涂啊糊涂啊,她怎地忽略了少爷用膳时会有的举动,少爷对少夫人的浓情蜜意,她在霁枫居里看得多了,本是好事,奈何此时老夫人正气着少夫人,这,这可不得火上浇油吗? 几个人心思各异,皆是难为。 焦点中的两位当事人,这刻眼里却是只得彼此,浑然不觉。 晏逸初瞧她脸容恹恹,只拿眼望着面前的食物,迟迟不肯举箸用膳,不由得微微蹙眉。朝着舒念宁催促道:“乖,快吃,嗯!” 舒念宁心里明白,他也吃不下,他其实不过是想陪着她吃,眼见他目光殷殷,实不忍拂他心意,她端起了碗。 “先喝汤。”他又道。 舒念宁依言乖顺的放下饭碗,转而端起他给她盛好的汤,为让他放心,她连着喝了几口,方对他言道:“你也快些吃。” 晏逸初很满意,只要她吃,他便能安些心。当前还不知馨儿怎么样了?无论如何,娘和宁儿都不能再有事。 在她的注视下,他对她笑了笑,亦埋头吃将起来。 两人俱是食不知味,又都为了能让对方安心,均尽力表现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架势。 晏母哪里能想得到这一层,她眼里只见舒念宁食得好滋味,全无心肝。至于儿子,昂藏男儿奔波一天,吃是在理。多少事等着他主持,馨儿还要靠他去解救。 可这儿媳她做了什么?不是睡就是吃!且不但不知体恤夫婿,还要由得初儿伺候着她。。 第69章 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正式开始啦~ 晏母怒火蒸腾, 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对着舒念宁冷声讥诮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怎么还能吃得下?亏得馨儿心心念念,依恋着你这个娘。” 她说着看了眼梅萍怅然若失,愁眉不展的脸, 接道:“到底只有亲生的娘,才知道疼。” 舒念宁扒拉着碗里的饭, 没有应声。她不知该说什么? 晏逸初心疼,轻唤道:“娘, 您不要总针对她, 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晏母气怒:“你这说的甚么话?我针对她?你,你,好!你呀,就纵着她吧!你瞧瞧,你这霁枫居都成什么样了?我道是下人不懂规矩,却原来都是你惯出来的。” 晏逸初也不吭声了。。娘亲怎地象换了一个人, 说话夹枪带棒, 以前从没这样过, 唉,大抵都是忧心馨儿闹的。 话说, 他亦不能太耽搁, 本就是担心宁儿, 他才回来。一会吃完饭,他还得前往外院和晏海会合,不论情况怎样?他都得拿出应对之策,坐困愁城的等是不行的。 于是乎他二人似有志一同般, 保持沉默。 吵架没有对手,或者对手不应战,对于发难的一方,是非常憋火的事。。 尤其他俩都不作声,无形中就有种一致对“外”的情势。晏母感觉自己成了受排挤的“外人”更觉糟心! 她一面怨念儿子看不清,偏听偏信偏袒儿媳;一面疑心儿媳是不是正暗地里看她笑话,又或者是有意在儿子面前装可怜。愈想愈不得过! 她立起身指着舒念宁恨声道:“你怎地不说话?不是牙尖嘴利的么?可是觉得亏心了?” “您呀,”晏逸初叹气:“您真是误会她了!您是没瞧见今上午她都急成什么样了?我怕她太激动,太忧心会伤了身子。才给她点了睡穴,好让她缓一缓。她午膳都没吃呢?” “娘”,他恳切道:“馨儿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您就不要生气了,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知道是儿子点的睡穴,媳妇才睡下,并没有让晏母感到好受一些。若是刚看到儿媳睡觉时,她听到解释,或许能释怀。 现下她已是看这媳妇,哪哪都不顺眼,但觉自个的身子,真要被这没家教的儿媳气坏了。她有些头晕目眩,却是盯着舒念宁不肯挪眼。 谢嬷嬷上前想扶她,她强硬摆手。 一旁的梅萍垂下头,眉目深敛。 舒念宁感应到头顶“帜热”的视线。。唉,看来,她不回应下是不成的了。 她抬眼对着晏母阴沉的脸,诚恳道:“娘,我们和解了好不好?儿媳知道先前言语有失,惹您生气,儿媳给您道歉,求您原谅。现在馨儿下落不明,逸初他很辛苦,我们不能再给他添乱,平白让他多受累。” 第64节 她这话与之前谢嬷嬷的劝说,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然而人的成见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对说的人观感不一样,对话的理解便大不同。 晏母能接受谢嬷嬷的劝解,却是听不顺耳舒念宁的求和。 “你都安的什么心思?你这是要挑拨我跟初儿之间的感情吗?是要指责我无理取闹,不分轻重,不够体谅?” 舒念宁心想:她许是真的到了更年期。。 “娘!”晏逸初无奈。。 “你住口!让她说!” 舒念宁闷闷道:“娘既已认定,儿媳还能怎么说……” “那你这就是承认了!” 。。。。。。 舒念宁。。 这比屈打成招还厉害……真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天啦噜! 她好想念前世的母上大人。虽然脾气急,但处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最重要是,基本公正! “你爹娘没有教导过你,与长辈说话要看着长辈的眼睛吗?你有没有点家教!还是你们家都是这样没有教养?”晏母冷嗤:“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这样也知你家高堂是甚么样的人了!” 辱及父母,舒念宁再耐不住,可怜她家的爹娘还远在几千年之外,正承受着锥心的丧女之痛,却要在这里,无端被个裹不清的封建妇人,品头论足恣意讥嘲! 顷刻间她的防御自卫系统,自动启动。。 她气愤的反唇相讥:“娘又是甚么样的人呢?处处相逼,没理也不饶人!明明是贵妇,却比不得乡野村妇的宽厚,若非为了逸初,你以为我会向你道歉么?” “宁儿!”晏逸初喝道。 舒念宁抿着唇,大约是受了刺激,头痛的厉害。果然人不能生气。。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初儿,你看到了,你都娶了个什么样的好媳妇!啊!” 晏逸初抚额,但觉疲累。 舒念宁起身向床榻行去,她的头很难受。 “你站住!”晏母大喝。 舒念宁只是不理,她尽力了! “我叫你站住!” “宁儿!” 晏家母子同时叫喊道。 舒念宁不管不顾,打算爬上床,她需要躺一会。 身后却传来晏逸初的惊呼:“娘!娘您怎么了?娘,您不要吓儿子啊!” 舒念宁大惊,回头只见到晏母紧闭着双眼,软瘫在晏逸初怀里。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连同着梅萍齐齐围了过去,“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您醒醒啊老夫人!”各种焦急的声音响彻屋宇。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 “嬷嬷,劳你照看着,我这就去顾府请顾老来一趟。”晏逸初率先镇静下来,对着谢嬷嬷急急嘱托道。 谢嬷嬷只是点头,哽咽不能语。 orz... 舒念宁有点吓到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晕厥就晕厥了。。。 天,不会是中老年常见的心血管病症吧,什么脑梗,心梗的。。。。。。 她其实也不懂,只是前世经常听闻。正是一知半解,她心里愈加惶恐。貌似那样的病症,很是凶险,常有性命之虞! 要是晏母真有个好歹,她的罪过可就大了。。人人都会说,是她活活气死了婆母。。。。。。 到时,晏逸初也不会原谅她的吧? 看到晏逸初已掀开帘子,走去外屋,她下意识的就追了出去,“逸初!”她叫道。 晏逸初却不回头,长腿几步就出了屋,行至院中。 “逸初,逸初……”她惶惶然追到院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或许她只是想得到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就象他一贯对她的那样。 晏母突然的昏厥,让她心慌意乱。她感到害怕极了! 只有他,只有他能给她安慰。 晏逸初在她的呼唤中,终于回头。却是面无表情,看了看她,没有任何言语,转身大踏步出了院子。 舒念宁的心瞬时凉了下来,沉入谷底。他只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对她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果是怨她了。。 她自我安慰着:他是着急了,人着急的时候,哪里能顾得上呢!她应该理解他,不能怪他。 虽是这样想,眼泪却是流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她得承认,她被他这样的表情,刺伤了。 眼泪流淌着,却是止不住的苦笑起来,她是被他宠坏了!被他宠得忘乎所以,宠得以为他和她就是天长地久,牢不可破。 但其实,天底下,哪有牢不可破的爱情。她身为现代女子,痴男怨女的戏码看得还少么? 是她贪心了吧!他的温柔,他的疼宠,让她产生贪念。想想,一开始,她不是权衡利弊,准备委曲求全的么? 真正是当局者迷。。 她自己身陷其中,便看不清了,放任一颗心肆意沉沦。 呵,想想男女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脆弱! 一个冷淡的眼神,一句不耐的喝斥,便能将一段感情分割出爱与不爱。 曾有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统统轻于鸿毛,不值一钱。 她呆呆站在院中,夜风吹佛在她身上,良久后,她在不自主的冷战中回神。昏昏然折身想进屋里去。 腿行半步,却是顿住。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里屋,陡生茫然。。 她禁不住四下环顾,这个院子,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都留下过她的欢笑。生活在这里,她几乎每一天都很快活。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自觉间已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她的归属。 可这是她的家吗? 瞧瞧里面躺着的那位晕厥的贵妇,可不就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厌她入骨,恨意沉沉。 倘使馨儿回不来! 倘使晏母不治! 倘使他知道她是个假的!是一个骗子! 这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么? 她蓦然顿悟:她一直以来倚仗的安全感,不过是他对她的宠爱。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想抽身而退,她便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她的心凄凉至极!浴房里曾有过的笃定与安然,象漏风的墙,撕拉透着凉气,她惟感寒意侵身。脚步似有千斤重,她迟迟不能举步。 末了,她吸了口气,垫脚取下廊下挂着的灯笼,缓缓向院外行去。出院门前,她立住身形回首,院子里依旧没有一个人。 是啊!馨儿不在;映霞自顾不暇;谢嬷嬷顾着老夫人;而他,他离去时,神情淡漠。他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要顾的责任太多。 这院里所有在意她的人,此刻都各有难处。她惟有自己。 她举着灯笼,拖着虚软的身躯,义无反顾向后山行去。 直到她的身影再看不见,院中阴暗处,出来个人影,异常灿亮的眸子里,有淬着毒的光。 第70章 谁知女儿心 突如其来巨大的虚空感与恐惧, 让怂人舒念宁本能的选择了逃避。此时,她的恐惧更多是缘于自己的身份问题,不论怎样, 她不是柳依晓。 她甚至已不知道自己是谁?“舒念宁”或者“于六”,俱是缺憾, 俱是迷惘。 似是而非,与己相关的三个名儿, 任是哪一个, 她都没有底气,但觉各个名不正言不顺。她莫名穿越,莫名重生,莫名替嫁,一切都仿似偷来的,偷来的时光, 偷来的欢愉。 而她所剩无几的底气, 全部来自晏逸初对她的怜爱, 给她的娇宠。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小姑娘,当这个男人以一种保护神的姿态, 强势的出现在她混乱无解, 混沌不明的生命里, 自绝境里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进光亮中。 他于她就是不可或缺的救命稻草,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能不心生依赖,心生恋慕? 然一想到, 可能有一天,当他知道她不是柳依晓后,他许会后悔没有听从婆母的告诫,后悔对她付出的心意,她便心伤难抑。 舒念宁拎着灯笼,缓慢前行。她的头愈发的重了,昏头耷脑,可她却不能进屋歇息。 好吧,她也怕,她怕,怕晏母意外身死。。她没有想要诅咒晏母的意思,只人生无常,谁能对一个人的生命打包票呢?!现代社会中猝死的事例她听得太多。 万一,万一晏母真的不幸离世,她想,她和晏逸初也就完了。才将,他冷淡的眉眼,象一根刺插&进她心里。他扬长而去,她的心便失了凭依。 唉,姑娘人小,情陷初恋,身心全付。又被宠得太过,猛然瞅见爱人的冷脸,她自然接受不了。。 想她做乞儿时,能忍受住他人对她恶毒的辱骂,残酷的欺凌,苟延残喘,为一口馍馍而活。如今,她却受不了晏逸初一个疏冷的眼神。 舒念宁不敢也不想呆在他身前,她不要再见他淡漠的脸。 是不是人都会这样,能宽容陌生人,原谅不在意的人;却对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苛刻而挑剔。 刚站在院子里,她感到深深的无依。晏母不容于她,她努力过,便是结果失败受挫,倒也能释然不予挂怀。 但他不行!她做不到。。 第65节 也可能她本质就是个自私的人,这种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度过难关。 喔,她是想的,但她是个胆小鬼!她就是怕,她怕他怨她,同一天内,她弄丢了馨儿,气倒了婆母。。 她怕他再也不想理她,不想见到她。天可见,她承受不住那样的他。 至亲至疏夫妻!至亲至疏夫妻。。至理也!她嘲笑亦自嘲。 她现在要去后山,她想不出整个晏府,她还能去哪里? 此刻霁枫居是不能呆了!晏母被她活生生气倒。。她呆在那,晏母便是醒转,见到她只怕又要大受刺激。。。 馨儿在后山失踪,她心里有个侥幸的念头,小家伙会不会又回到了那里?天知道,掳走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兴许真会放她在梅林。 这么黑的夜,馨儿定会吓得大哭。她要去看看,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这样拙笨的法子。 她一路走,零丁碰上些仆从,或是行色匆匆的护院与家丁。今晚上晏府的仆佣们,除却霁枫居照料着晏母的丫头婆子,余下的几乎全数被安派来,找寻小小姐。 众人瞧得她一人独行,皆面露讶异之色,有心询问,待见她异于往常萧瑟肃然的面孔,纷纷咽下疑问。 只能望着她绝美的背影,纳闷少夫人这是要上哪去?是要找寻小小姐么?然夜色渐次深浓,少夫人怎地孤身一人? 舒念宁无心揣度这些,她带着心中的执念,一步一步前往后山,离晏家宅子越来越远。 没曾想,刚过半途,空旷的天地间,疾风骤至,立时飞沙走石,呼呼声作响。幢幢树影疯狂摇摆。大风刮灭了灯笼,刮得舒念宁衣袂飘飘,长发纷飞,完全睁不开眼。 她心下暗道:不妙! 不多会,电闪雷鸣,轰隆的雷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啪啦啦接踵而至,划破长空。 不带喘气的,气势滂沱的瓢泼大雨随即瀑布般倾泻下来,密集的雨滴下得又快又急,重重的打在舒念宁身上。她身形趔趄,晃了晃,到底勉力撑住,片刻功夫,她便成了一个“雨人”。。 她丢掉手中被击打得残破透湿的灯笼。有一瞬间,她心里想过,回去吧!腿却象是有自主意识似,径自朝前移动。回去?回到哪里去? 光华耀眼的闪电,接二连三间歇着刷亮黑漆的天空。天与地,明与灭,两重天里孤寂人影,寥落心意。 舒念宁冷得直打颤,彻骨冰凉。奇异的是却并不感觉到恐惧,若是往日让她一个人,置身于这样鬼域森森,鬼魅魉魍的雷雨夜,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她怀揣着有如失恋的心,万念俱灰。但觉前路渺渺,归途茫茫。天地间独余她一人矣。 这样的心境,令她无所畏惧。她甚至想,早已死过一回,某种意义上,她根本就是只鬼。。都成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不吓人就不错了。。 兜身的雨水,使得她身上的衣裳愈见沉重,她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脚步不停。 间隙的闪电的光,映照着雨幕中蹒跚而行的单薄身影,如诉如泣。 晏逸初快马加鞭去得顾府请了顾老大夫,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暴雨前回了府。院子门口翘首以盼的碧云报知他,晏母已被安置在霁枫居主屋隔邻的厢房。 晏逸初于是领着顾老郎中直奔厢房。性命攸关,给女眷看诊,应有的礼数与规矩全数作罢。 一番诊治后,顾老大夫神色松动,捋须对他言道:“晏爷,莫慌!老夫人并无大碍,乃是一时动怒,气滞于肝导致肝气机逆引发的晕厥。很快便能清醒过来。” 说罢,他对守在床前的一众丫头婆子们交代道:“给老夫人的双脚下面垫上垫子,务必使老夫人的脚部高于头部。另须保持室内通风流畅,留一两个丫头看护老夫人即可,不要都围在一处,以致气息浑浊,不利老夫人调理。” 谢嬷嬷自是谨遵医嘱,着紧安排起来。至于分派丫头看护老夫人,她自己是一定要守着老夫人的,正要叫碧云一起,一旁的梅萍开腔道:“嬷嬷,就让我陪你一起守着吧,只有看见老夫人醒了,我这心才能安适。” 她开口了,谢嬷嬷当然应允。 顾老则转头复对着晏逸初说道:“不必开方,老夫人醒后,给服侍着多进些温水,便能安妥。” 晏逸初听闻娘亲无事,紧张焦虑的心情总算是放下不少。 顾老依旧不要酬金,晏逸初只能再三言谢,待要送顾老回府,才发现雨势太大,实在不宜出行。遂留了顾老在府上留宿一夜,着人带着顾老与其随从去了客房。 一整天意外连连,奔波劳累心情高压。晏逸初也不免感觉到浓重的倦怠,想着晏海大概已在书房等得久了。抬步,身子却是转去里屋。。 这会,他需要抱抱他的小娇娇,在这繁杂纷乱中,惟有那温香软馥的小人儿,能让他的心得到暂时的安宁。 进得里屋,却不见小娇儿的身影,他有些奇怪,挑眉扬声唤道:“宁儿,宁儿……”无人应声。里屋浴房遍寻不见。 他想了想,刚在厢房并没有见到宁儿,能去哪呢? 他疾步去到馨儿的屋子里看了看,亦不见人。随后,他急匆匆将霁枫居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依然无果。又特意去偏房问了映霞,映霞一无所知。 他心里的不安,一圈圈扩大,凝着脸来到廊前,抬眼间,却察觉出异样,他盯着廊柱叫道:“来人!” 立刻有丫头过了来。 “可有见过夫人?” “回爷,奴婢一直呆在厢房看顾着老夫人,没有见着少夫人。” “这里的灯笼可知是谁取了?” 丫头看了看,疑惑摇头。 “回爷,奴婢不知。” 晏逸初心念急速转动,莫不成宁儿也被挟持了?不,他直觉没有这个可能。他望着廊柱上缺了灯笼的空档,心道:灯笼应该是宁儿取了,她取灯笼自是为了照明,所以,她是自己出了院子?宁儿会去哪呢?到此刻,仍是没有回返。 这样的雨夜,他悚然而惊。只觉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里。他自信再胆大的匪徒,也决计不敢在白日里掳了馨儿后,夜间又潜入霁枫居绑人。但出了院子,晏府地大。。 不顾大雨,他毫不犹豫冲进雨中前往外院。 映霞得知少夫人不在院中,急得立刻走出她住的偏房,却只见得主子爷疾行而去的背影。她急的团团转,这么大雨,夫人会去哪?会去哪呢?天呐,夫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啊! 她不经意一回头,“啊!” 她吓得一声惊叫。。 天,梅姨娘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在了她的身后,也望着雨中晏爷的身影。 映霞全无防备,被吓得不轻。。。 直到晏逸初的身影再望不见,梅萍才缓缓转头看向映霞,她目无表情低斥道:“贱婢!嚷嚷甚么?仔细吵到了老夫人有你受的!” 言罢,施施然进了厢房。 映霞心里发毛,这个梅姨娘真是吓了她一跳!以前,她一直觉得梅姨娘温婉可亲,今晚却甚感怪异,说不上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好像,好像突然变得凶恶?冷厉?她想不出要怎么形容,下意识摸了摸脸,满腹愁思回去了自个的住处。 少夫人不在,她不敢呆在外面。。老夫人突然晕厥,还在霁枫居内,她委实畏惧了老夫人,能躲便躲罢。。。 第71章 难得有情郎 舒念宁也弄不清自己走到哪了?事实上, 她脑子已不甚清明。暴雨打得她根本睁不开眼,身上不再是彻骨的寒凉,而是忽冷忽热过后, 持续的高热。 她亦不再感到负重,惟余头脑晕沉得厉害, 整个人恍若身在云端,晃晃荡荡轻飘着前行。终于在又一个趔趄之后, 她歪倒在地, 再也爬不起来。 “馨儿,馨儿,你在哪呢?馨儿……”“妈妈,妈妈,我想回家啊!妈妈……”她模糊的嘟嚷,扒拉了满手的稀泥, 很快便人事不省。 外院, 晏逸初让晏海将整个府邸, 除去霁枫居的仆佣以外,其余当差的全部仆从, 都召集到一起。 众人因突来的骤雨, 暂时中止了在府里的巡查, 还没歇上一会,又得令主子爷急召。当下各人行动迅速,没一会功夫,便齐聚一堂。 时逢府宅内的非常时期, 哪个敢有些微的怠慢。只是听得主子爷问的并不是小小姐,而是少夫人。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待弄明白少夫人亦跟着失踪后,不必晏逸初再询问,先前路遇到舒念宁的仆从们,纷纷竹筒倒豆,一古脑的报知了自己所见。 晏逸初听得面色大变。他料得不错,灯笼果是宁儿取了去。由仆从们所言看来,宁儿当是去了后山。。 这个傻子!这样的雷雨夜,他不敢想下去,心内若沸油翻滚,俱是熬煎。他二话不说,身形移动。 晏海见状,急忙挡在他身前,恳切道:“爷,让属下去。属下向您保证,一定会将夫人带回来。”这么大的狂风暴雨,怎能让爷去。 晏逸初一摆手,以示拒绝,不做停顿抬步就走。 “那,那属下跟您一起去。”晏海亦步亦趋。 这回晏逸初稍顿,若有所思道:“不必,你盯着馨儿的事。” 他言简意赅。说罢,不愿耽搁,再次举步欲行。 谁知,此次晏海很坚持。。 “爷”,他一向平板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忧虑之态:“让属下陪您去吧。找到夫人后,属下立马去寻小小姐。” 虽说他的爷英明神武,可今儿连轴转的马不停蹄,劳碌了一天。让爷这会独自前往后山,大风大雨的,他真个不放心。 晏逸初看着他,略思忖到底点了头。 雨势太过激烈,赶驾马车不太适宜。而且他的爷大概也忍耐不了马车的速度。。晏海利索的准备好雨具~ 因为赶时间,他直接扒了在场两位身形高大的护院,身上的蓑衣与斗笠。想了想,又寻了个身形稍矮些的护院,再取了一套。连带着还取了把雨伞。他寻思着,待会找到夫人后,可能用得着。 俩人均是一身好武艺,目力比之一般人那是明锐得多。几可夜视。只为了周全,晏海另揣了火折子,以备万一。 俩人一路飞驰,赶往后山。晏逸初五内俱焚,身姿若枭起落不停。当他见到泥地上那蜷缩的人影,他心魂骇然,肝胆俱裂。 小人儿一动不动匍匐在地。晏海当即撑了伞,打亮了火折子。晏逸初无视晏海递过来的蓑衣,直接敞开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继而颤抖着伸手将透湿的人儿,揽抱在怀。 小小人双目紧闭,气息奄奄。明明是湿漉漉的身子,却滚烫若火烧。他知不好! “宁儿,宁儿……”他一面沉声叫唤着,一面已是身形跃动,片刻不停。宁儿需要紧急救治,万不能再贻误时机。 晏海紧随其后,心下叹息,就他所见,少夫人的情况委实不太妙。 晏逸初心急火燎以平生所能的最快速度,赶回了霁枫居。晏海则领命去外院客房请顾老大夫。这当口,没人去理会外男不得擅入内院的规矩,根本顾不上。 除了看护晏母的谢嬷嬷与梅萍,其余的丫头婆子们立即忙活起来。晏逸初抱着舒念宁去了浴房,迅捷的给她洗了个澡,擦干她的头发,为她换上干爽的里衣。 整个过程中,小人儿一无所觉,象个木偶娃娃般任他张罗,只除了身子烫得吓人,只除了腹部微有起伏。。 他于是更加心神忐忑,无心顾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被浸润得里外透湿,双臂横抱着她,将她安置于榻上,盖好被子。旋即,疾步走出去将已在外屋候着的顾老迎了进来。 顾老瞧他神情惶急,竟似个无助慌张的小儿一般,现出十分可怜的情态。分明是担忧到了极处。 他瞅在眼里,心里甚为感触,人皆道:这位玉面阎罗心思重,城府深,手腕狠辣行事霸道,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极端强硬,冷酷难缠的主。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痴情种!这是他第二次为晏府少夫人看诊,也是他第二次见到晏家少主面上,现出这般惊惶不安的神色。显见得对这位夫人用情至深。 “晏爷”,他关心道:“老夫这就为少夫人看诊,您赶紧自去换身衣裳,这湿衣穿着要不得!您是一家之主,凡事都要倚仗您主持,拿主意。千万保重着自个,莫要伤了身子。” 晏逸初心底由来感激他,亦知他说得在理,自己确实不能病倒了,宁儿,馨儿可都还要靠他顾着呢。 因而很是服贴的听了顾老的话,也不叫丫鬟,随意取了套干净的衣袍,拿去浴房急急换上。随即来到榻前看着顾老替宁儿诊治。 晏逸初密切注意着顾老面上的神色,但见顾老表情肃然凝重,他的心愈发的沉了。 “老先生,可是哪里不妥?”他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顾老叹了口气,望着晏逸初,面上隐见恻隐之色。 “到底如何?老先生不必顾虑,但说无妨。”他克制着心里的不安,强作镇定的说道。 第66节 医者讲究求实,理应如实相告。顾老沉吟半晌,谨慎道:“老儿不敢隐瞒,尊夫人的情况,的确颇为凶险。” “怎么个凶险法?”晏逸初声音凝滞。 “尊夫人高烧得很重,必须尽快降温!否则,恐怕有性命之忧!另外,另外”他看着面色晦暗的晏逸初,不忍道:“晏爷要有个心理准备,依老儿初步的诊断,尊夫人有可能染上了肺痨。” 晏逸初大惊失色,但觉透心的凉意,急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肺痨?!不治之症!必死之症! 顾老同情的看着他,接道:“晏爷,只是有可能,并未确诊。一切须得尊夫人高烧退去,方能一清二楚。老儿之所以提前妄言,实乃此症极其险恶刁钻,有非常大的传染性,切不可掉以轻心,需防患于未然,早做准备。” 语毕,他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医用面罩,给了晏逸初一个,自己也戴了一个。孰料,晏逸初只是看了看手上的面罩,便随手放置于榻前的小杌子上。明摆着不想戴。 “晏爷!”顾老想要劝说, 晏逸初摇头低声道:“多谢老先生,只内子身在险处,身为她的夫君,我又怎能撇开她,独享安泰。” 他走南闯北,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肺痨病人的惨状,他自是了解。有条件的富贵人家,会为病人多加强营养,调理休息来延长患者的生命。 而穷人则只能等死,除了自生自灭,别无他途。 但不管是穷与富,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人们都会象防瘟疫一样的,提防着肺痨患者。势必要将他们隔离起来,而病人最终无一不是,极度悲惨的死去。不过是时间的长短有别罢,最短三,四个月,最多三年。 他望着呼吸微弱躺在床上的宁儿,那潮红的小脸,一股尖锐的刺痛袭上心头,真真痛断肝肠心如刀割! 几乎没有犹疑,他便下了决心,无论怎样,他都会陪着她,不管她得不得肺痨?便是得了,他也断然不会任她一人忍受隔离的苦楚。 虽不能以身代之,解了她的痛,但他可以陪在她身边,陪着她痛。大丈夫说话当一言九鼎,他说过,要做她的天,关键时刻又怎会弃她于不顾。 他知道他有他的责任:家族,娘亲,馨儿。可一个男人若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弃承诺绝了情义,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既然事到临头,他自不能躲避,见招拆招接了便是。 听到他的话,顾老大夫很是动容,只道他用情深厚,哪里想得到,已然矢志不渝生死相许。真个患难见真情!如此重情重义的儿郎,当世罕见,实在难能可贵! 多少夫妻同甘不能共苦,不说生死考验,单是遇上棘手的难处,便离散各自飞的亦不在少数,比比皆是。 “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晏爷对尊夫人的一片赤诚,委实令人感动。”顾老由衷赞道。 闻言,晏逸初微微扯唇,表情淡然。他也不知道,他会爱一个女人到这样的程度。 馨儿失踪,他担心忧虑;母亲突然晕厥,他焦急恐慌;而眼见到她这副情状,耳听得顾老之言,他却觉得心碎! 第72章 释怀 亲眼所见了晏家少主对少夫人的情意, 顾老大夫咽下了,原本打算建议晏逸初寻个丫头,专职照料这位少夫人的念头。 晏逸初在仔细聆听了顾老交代的关于退烧, 需要进行的具体举措后,将顾老送了出来。让晏海护送其回客房, 并将找寻馨儿的事,暂时全权交托给了他。如此忧患时刻, 晏海自是没得二话, 责无旁贷。 至于他自己,一切都要依宁儿的病情,方能定夺。 舒念宁的病情没有确诊,晏逸初不想过早的吐露出去,扰得人心惶惶。只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主屋。 隔邻的晏母已经醒转,听得这一番动静, 亦然焦心。她是不喜这儿媳, 但也真心期望儿媳能平安康泰, 活得长长久久。 儿媳可不能有事!她要真死了。。儿子这克妻的名声只怕。。。 晏母唉声叹气,心道:菩萨果然是不愿饶过晏家, 而今诸事不顺, 不正是惹怒了菩萨引来的灾祸吗? 晏逸初遵照顾老所言, 不时更换着舒念宁额头上的湿布巾,给她烧得干裂的嘴唇蘸着水,一遍遍为她擦干冒汗的身子。 到了半夜,舒念宁却仍然高烧不止, 且开始说起了胡话:“妈妈,妈妈,我想你了,妈妈,我想回家,想回家……”她的声音象拉着风箱,呼呼的喘。 晏逸初摸着她烧红的脸,心疼万分,又疑惑她口中所唤的“mama”是个什么意思?是她家乡的方言吗? “ma—ma,ma—ma……”他折着眉头,跟着重复的念叨。心里揣测莫非是自己听错了,抑或者是她烧糊涂了,也许她是想唤“嬷嬷”,想唤谢嬷嬷。她自来与谢嬷嬷亲近。听着她不停呓语着“想回家”,他只觉一颗心都要化了,怜意盈怀。 毫不避忌的,他贴上她的脸,面颊温柔的摩挲着她燥热的小脸,大掌轻轻在她胸&口拍抚:“宁儿乖乖,莫要怕!回家了,咱们已经回家了啊!爷的乖乖儿,莫怕,莫怕……” 晏逸初理所当然的认为,舒念宁口里叨念的“想回家”是她遇上暴风雨时,自然的求助与想望。回家自是回到他们的家。 嗐。。这算不算是错有错中~ 许是他清冽的气息,让舒念宁发热的身子感觉到舒适,她在他柔情的安抚之下,渐渐安歇下来。 直到天明时分,她的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晏逸初松了口气,心内稍安。长指摸着她还有些发红的脸,他低喟道:“你个磨人的小东西!”衣不解带不眠不休,他还真有点累了。 待得卯时方过,晏逸初便急急使人去请了顾老过来。 “老先生您给看看,内子怎地还不醒呢?”宁儿退了烧,却是昏迷不醒,这让他还未彻底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晏爷,莫急!容老夫瞧瞧。”顾老大夫一番诊治后,却是面色大缓。 “晏爷可放宽心了,尊夫人吉人天相,非是肺痨也。只夫人身子羸弱,感染了风寒,到底于肺器有伤,还需好生调理,方可固本培元。” 晏逸初如释重负,问道:“那依老先生所见,内子大概什么时辰会醒过来?” 顾老大夫知他是关心情切,其实这会拂晓刚过,还早着呢。 他微微笑道:“晏爷且等着,待过了辰时,夫人自当醒转。老夫这就去给夫人开方。” “有劳老先生。”晏逸初恭敬的给顾老大夫行了礼,他心里着实感激。 舒念宁自昏迷中醒来,听得耳际传来细微的浅呼声。她侧头,怔怔的看着晏逸初酣睡在床头的俊脸。 他睡着的时候,并不会象一般男人那样大声打呼。相反总是非常安静,非常的乖。 她迷迷瞪瞪转动眼珠,举目四顾,好一会才终于确定,自己是回到了霁枫居的主屋。她的视线转了几个圈,再次回到晏逸初脸上立定。 她静静的瞅他。他斜支着头睡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大半的侧颜。浓长的眼睫下有遮掩不住的青影,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吧。她只记得自己最后不支倒地,后面发生什么事,她是丁点印象也没有。 睡在馨香舒适的床上,雷雨夜的种种仿若一个迷梦。舒念宁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懊恼。终究还是回来了晏府。 “咳咳咳……”轻微动动,她便感觉到汗意,忍不住的咳嗽。而咳嗽使得她的胸口,针刺样的剧痛,连带着脑仁儿也抽抽的疼。 她只一咳,晏逸初便立刻惊醒。 “乖娇娇,你终于醒了!”晏逸初声音嘶哑,欣喜若狂。不由分说搂过她,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口。 “你干嘛呀,干嘛咬我!”讨厌的家伙。。就爱咬人! 她恨恨的推他,她心里还有气呢!奈何她平常已是小鸡力气,现在浑身酸软,更是一点力也使不上,可不跟蚍蜉撼树嘛。 晏逸初起身坐到床上,小心却不容她抗拒的,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圈在腿上。 “小傻子!”他揪她的脸:“你可吓死爷了!小样,胆够肥的!大晚上的,谁准你一个人出去的?还去后山?也不怕狼把你叼走!”为使她长记性,他吓她~ “哪有狼,你才是狼!”她撇嘴。 他不与她计较~托着她的下巴,凑近道:“乖乖,身上可疼得厉害?”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便委屈得紧,眼圈一下就红了。 “好了好了”,他惯性的拍抚她的背,柔声抚慰道:“药已经熬上了,喝了就不疼了啊!乖宁儿,为什么会想到去后山呢?是要去寻馨儿吧?” “你一直守在这里?”她不答,反问道。 “唉!”他叹气:“你昏迷不醒,爷能放心吗?你呀,不让人省心的小傻瓜,你说说,昨晚上多危险!以后,再不许擅自行动,知道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行,可还是很好听,特别男人的低音炮。 “馨儿爷会去找,你乖乖呆着就好,听到没?”见她不答话,他追问道。 原来,已经过去一晚上了。 舒念宁瞧着他疲倦的脸,依然很帅,一向目光灼然的眼睛,此刻微泛着血丝。眼下驳驳青影,下巴亦冒出青青的胡茬。却有种难言的颓废的男人味。 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劲儿劲儿的。她的心又软又酸。 “都怪你!”她埋在他怀里,手指拉扯着他的耳朵,满腔的委屈。 晏逸初挑眉:“乖乖儿,说清楚,你可不能冤枉了你家爷!” “谁叫你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你”她的泪又下来了。特么的,她都快要变成哭包了。。 系不系恋爱中的女人都会这样啊?患得患失,控制不住的矫情! “嘘嘘嘘……”他捧住她的脸,抹着她的泪,柔声道:“乖宁儿,不要哭!你哭得爷心疼。你倒是说说,爷怎么不理你了?” 他实在一头雾水,大惑不解。。 舒念宁不吭声,指控的瞧他。 晏逸初这会不单心疼,头也疼了。。 唉!女人。。。便是单纯若宁儿,也是难搞得很……莫怪乎,人常道:女人心,海底针! 他亦看着她,小人儿,脸红红,眼红红,小鼻头也红红的,唉哟,真是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可怜。好吧,他投降! 他给她调换了下姿势,将她抱得更紧些。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摸着她的脸,无奈道:“爷的小乖乖,你就别折磨你的爷了,行行好!直接告诉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没理你了?” “你真的不知道?”舒念宁狐疑的望着他,真的?假的?细细端详,他的样子不象作伪。。天,自己这边伤心折腾的,他却全然不知!她这冤的! “就你昨晚出去请大夫时,我叫你,你就没理我。”想想都难受。。她扁着小嘴,泪珠儿在眼眶内打转。 晏逸初蹙着眉回想,须臾,扼腕长叹。。 他吁出一口气,抵着她的额,无限懊悔的言道:“你个小娇儿!娇的呀。。” 他想起来了,那会是有些动怒。当时他心底焦急,馨儿失踪,娘亲又病倒了,他,他,好吧,他承认那一刻,对她是有点怨念。。 心里怨她没有在他和娘亲,叫她停住的时候停下,以致生生气倒了娘亲。 但在去顾府的路上,他逐渐冷静下来,反省到自己太过苛求了。他的宁儿其实已做得很好,平心而论,娘亲也做得过分了。 想着,回去了要抱抱她。谁知,回府就不见了她。再然后,他的心始终在煎熬中沉浮,哪里还记得这一茬。。 想不到,他一时的不当,令他的宁儿无端受了这么些苦楚,他真个悔之莫及。 “是爷不好!委屈了爷的小乖乖。原谅你的爷好不好?爷给你道歉。”他抓住她的小手,贴到他脸上,温声软语与她言道。 舒念宁感觉自己很没出息。。他简简单单一句温柔的话语,便悉数抚平了她之前对他,所有的无措与不安。 “你以后不要再那样了,我,我会怕!”她垂下头,小声道。 “好,爷保证!有生之年,下不为例。”晏逸初摸摸她的头,心疼道:“那宁儿乖,不许再哭咯。” 舒念宁望着眼前这张俊脸,如斯真诚如斯温柔。她想,与其终日惶惶担心未来,不如安心把握现在。只要他在乎她一天,她便爱他一天。 纵然日后有变,她终归爱过,拥有过。这世上有多少人终其一辈子,也没有遇到真爱的运气,不是吗? 她不再言语,只依恋的偎在他怀里。良久后方问道:“馨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第67节 晏逸初下巴轻蹭着她头顶,低道:“可惜晚了一步,奶娘失踪了。不过,只要顺着这条线,很快便能查出幕后主使。”昨日还未及告知于她。 舒念宁震惊,她抬起头不能置信的确认道:“你是说,奶娘与这件事有关系?” “嗯!”晏逸初点头:“奶娘应该是受人利用,真相到底如何,还得往后查方能知晓。乖,别担心,爷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到这里,他面上陡现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舒念宁想着奶娘那张忠厚的脸容,但觉匪夷所思。如今回想起来,昨日奶娘的行为的确有些异常。她想起奶娘的那个包袱,还有奶娘惊人的脚力。。 想来,奶娘说忘带了馨儿的换洗衣物只是个借口罢,那她是去与劫持馨儿的人接头了? “你说奶娘失踪了?”舒念宁心惊:“她会不会已遭遇不测?” 电影里不都那样演的嘛,被利用的人,事成后,往往都会被杀人灭口。。 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她不希望奶娘有事,爷不是也说了嘛,奶娘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平日里,奶娘是很疼爱馨儿的,她可都看在眼里呢。 “不一定,也许只是害怕躲了起来。”晏逸初回道。 他不想他的宁儿无谓忧心,实质就晏海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奶娘凶多吉少,十有八九已经遇害。 对于一个家里有着三个孩子的母亲来说,照常理,断不会孤身独自出逃。晏海肯定奶娘的男人没有说谎,眼下奶娘家里已是一片愁云惨雾。由此,奶娘活着的几率委实不大。 “唉!”舒念宁叹道:“也不知道馨儿怎么样了?还有球球。。”她苦着小脸,十分担忧。 与此同时,被晏海安置在云城某间知名医倌的球球,抽了抽小狗腿~ 喂着舒念宁喝了药,晏逸初唤来映霞照顾她。有映霞看护着宁儿,晏逸初很放心。他必须着紧去寻馨儿的下落。 一番交代后,他又去隔邻的厢房看了看母亲。晏母知道儿媳平安,面上声色不显,心里大舒了一口气:阿弥佗佛!感谢菩萨开恩,大慈大悲。唉,求菩萨保佑,让馨儿也能平安归来。 晏逸初步出院子,抬眼间便看见晏海疾掠而来,手里抱着的不是馨儿,又是哪个? 第73章 郎情依依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办梅萍~~ 下面进广告~ 作者君曾用笔名:金渔 书名:《狼叔要吃肉》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043692"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043692</a> 传送门: 现言甜宠文~欢迎小萌看文 一句话推荐:坚持看下来的小萌们都说甜~~ 书名:《余生为你沉醉到底》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048935"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048935</a> 传送门: 小天使萌萌戳一戳~ 一句话简介:男女主都不是完美向的人,各有各的不讨喜,慎点~~ “爷”, 晏海跃至他身前立定,神情懊恼! 晏逸初急忙抱过馨儿,只见小姑娘面色青白双目紧闭, 他心头一凛,抬头与晏海交换了个眼色, 彼此心知肚明:馨儿并非自然入睡,亦是遭了迷药的缘故。 好歹毒的心!这么小的娃娃, 也能下得去手。 晏逸初目光阴寒, 自齿缝中蹦出一句:“怎么回事?在哪找到的馨儿?” 晏海垂头,躬身抱拳很是羞惭道:“在梅林秘道出口处,馨儿小姐就躺在那里。属下疏忽,办事不力!请爷责罚。” 晏逸初没说话,他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方沉声道:“你是护送顾老回府后, 去的秘道吧?” “是的, 爷。”晏海抬眼, 俩人对视俱是心中有数。 可以肯定晏府里头,有眼睛一直在暗中窥视。所以, 才能如此准确的摸清晏海的行程, 趁机行事。而且这个人就隐藏在霁枫居里头。因为只有昨晚与今晨, 晏海在霁枫居里暴露过行踪。 虽然秘道貌似已遭外泄,然不到最后,自是保密为上。毕竟晏家为这秘道所费不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很是花费了一番心血。怎能轻易放弃! 他顾着宁儿,晏辰又不在府上,蹲守秘道只得晏海这一个心腹可为。 因顾老大夫年事已高,又屡次不计酬劳,热诚相助,对晏家着实有恩。他心中感念,是以,交托晏海亲自护送其回了府。就这么会功夫。。贼人便钻了空子。 “爷,您说,这黑手的目的到底是为的什么啊?”晏海忍不住发问。 他百思不得其解,挟持小小姐的人究竟意欲何为?图个甚么呢?劫持了小小姐,把个晏府搅得天翻地覆,却再无动作,完了又安然送还。。 小小姐虽遭了迷药,但明显比球球的量要用得少,最关键不是一次性下的药。以他的观察,应该是分几次而为,这样才能保证既不让小小姐有生命危险,又能令得小小姐昏睡不醒。 由此,摆明了对方并不想置小小姐于死地。说是仇家实在有些牵强,所以他是真想不明白,难道只是为了挑衅爷? 晏海考虑的,晏逸初当然也想到了。 “不管此人有何目的,当前能断定的是这个人,定然与晏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晏逸初说完,望着怀里的馨儿,当务之急先救醒女儿再说。 “爷!”晏海期期艾艾。 “不怪你。”晏逸初了然,拍拍他的肩温声道:“你也辛苦了,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后再查。” “是,谢爷宽容,属下告退。”晏海精神一振,也不矫情飞身而去。漂亮话不必说,行动见真章! 馨儿回来了,霁枫居里人人欢欣,喜不自胜。晏母双手合十,连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心里只想快些回去怡园佛堂,给菩萨多上几柱香,多磕几个头。 主屋内的舒念宁当即想起身看看馨儿,却得知晏母有令,她现在身上染疾,不得靠近。。以免病气过给了馨儿。。。 唉,她只能竖起耳朵巴巴的听着,隔邻传来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话。只盼着晏逸初能早点过来,告知她馨儿的具体情况,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不好? 她不怪婆母,她现在这样,小孩儿抵抗力差,靠近了是不太妥。 馨儿受的迷药不重,晏逸初拿了可解迷药的药瓶,放在馨儿鼻端让她嗅闻。半晌过后,馨儿便悠悠醒转。 只昏睡的时间长,孩子有些昏噩懵然。晏母迫不及待:“馨儿我带去怡园照料。”怕儿子拒绝,她急急添了句:“也好让你媳妇儿安心调养,一切且等她身子完全痊愈了再说。” 晏逸初想到顾老的交代,宁儿的病的确需要静养。遂点了头。 晏母即刻带着孙女回去怡园,令谢嬷嬷也跟过去照料。晏母走了,梅萍自没有呆下来的理由。询问了几句少夫人的病况后,便回了她的别院。 舒念宁知道馨儿没有大碍,一直揪着的心总算安妥下来。过了会,又疑心晏逸初会瞒她,不住追问:“馨儿真的没事吗?爷,你不会骗我吧?” 晏逸初笑眯眯啄她的脸,神态放松,她问一回,他便答一回。端得是悠闲安适。 接下来,舒念宁的生活内容只得一个:调养身子。喝药与滋补~ 晏逸初夜间总要心疼的搂住她,摸着她的身体,哀叹:“唉!好容易养了些肉,这一病,全没了!” 那不甘愿的口气,就跟农户家养的猪掉膘后,一样一样。。 这边怡园。小馨儿端坐在小杌子上,嘟着嘴,闷闷不乐。 “怎么了?祖母的小心肝儿,怎么不开心呀?”晏母走近抱起她,关心的问道。 馨儿撇撇嘴,细声哼哼:“我想娘亲!” 她呆在祖母这好几天了,每次都只有爹爹过来看她,听说娘亲生病了,所以不能来。 唉,肯定是她害娘亲担心,害得娘亲生病。她真的好想好想娘亲哟。 闻言,晏母面色一滞,不满的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啐道:“小白眼儿狼,白疼你了!” 见小孙女扁起嘴,眼眶儿已有了湿意,直待一张嘴,便要哭起来。晏母又心疼又无奈,想了想,拣了个能让孙女开怀的事哄她道:“馨儿乖!你爹爹说了,今儿会将球球送过来哟。” 小馨儿瞪大眼睛望着祖母:“是真的吗?祖母。” 软软糯糯的童音,着实招人喜欢,晏母情不自禁,亲了亲小孙女,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了!祖母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小心肝儿。” 到底是小孩子,想到马上可以见到亲密的小伙伴,馨儿立刻破涕为笑。晏母暗自松了口气。 心里想不通:这个儿媳都给儿子和孙女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粘她。 舒念宁天天在牢头的敦促下,顿顿不落,大补特补~燕窝跟喝水似,她喝得心疼。。每每都要忍不住慨叹:“有钱真好啊!” 她家的爷,银子仿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哗哗的流哇~嗐,她这是走了狗屎运。。呸呸呸,她这叫傻人有傻福,傍上款爷了233333~ 没几日到了乞巧节,舒念宁很是兴奋。七夕嘛,情人节诶~陪她早膳的晏逸初瞧她满脸喜色,雀跃无比的小样儿,不由得失笑。 摸着她的头,发噱道:“有这么高兴嘛?” “嗯!”舒念宁重重点头,眼神晶亮。 馨儿和球球都不在身边,日子很闷也。她得自己找些乐子,不然,都要生霉了。。 “可是”,他斜挑着眉,拉长了声逗她道:“乞巧节都是没出阁的女儿家过的节,你现在已经是妇人了,还怎么过呢?” 啊。。还有这样的讲究吗。。。 舒念宁瞬间懵逼。。 她记得前世,七夕节那可是普天同庆啊~~跟214情人节没有什么分别啊,未婚的已婚的都在过呢。 她垮着小脸,确认道:“嫁了人的姑娘真的不可以过了吗?” “嗯!”晏逸初心里闷笑,面上一本正经,继续加码:“不但如此,就是没嫁人的姑娘过这节也麻烦得紧,需要穿针引线验巧,准备小物品赛巧,摆上瓜果乞巧。” 。。。。。。 舒念宁。。 orz~这么高深……她都听不懂。。。 她支着头星星眼滴瞅着晏逸初:“爷,姑娘家的事你都知道,你懂得可真多呀!” 。。。。。。 晏逸初。。 呃…这是夸奖呢,夸奖呢,还是夸奖呢。。。 小傻子!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有多懂姑娘家的事,而是这是常识啊常识,好不好~ 转念想,她幼年便失了爹娘,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外飘零,哪里会懂得这些呢?估摸着就从来没过过乞巧节。 如此一想,心头的怜惜之情,益发浓烈。 第68节 他笑吟吟的抱住她,凑到她耳边道:“小乖,是闷了吧?” “嗯!”舒念宁软软的靠在他怀里,爱娇的点头。 他亲着她的额头,有些歉疚道:“宁儿乖,爷晚上带你出去耍,咱们赏荷看星星好不好?”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对着一个小孩子~温柔极了! 怎么能不好,舒念宁只要有得玩,千好万好~ 晏逸初随后去了怡园给母亲请安,自宁儿养病开始,他每天都会留在主屋陪宁儿用早膳。晏母心里不舒坦,却也不敢出声抱怨。儿子虽然口头没说,但她知那晚的事到底让她母子俩生分了。 舒念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晚上可以看真的星星,真的月亮~她这一整天喜笑颜开,情绪高涨。 她以为只是在晏府哪个地方,看看星星。孰料,晏逸初抱着她上马,出了府。夜风凉,他细心的为她系上自己的披风,知她胆子小,照例刻意放缓了马速。一路悠然行进。 舒念宁什么也不问,只要他带着,去哪都行,天涯海角她跟着便是。 天空挂着弯月,月光如水。静寂的月色映照着马背上的有情人,如行入美妙梦境般,但觉斯人同行,愿至此天荒,愿至此终老。 舒念宁仰脖望着月空,空中星星并不算特别多,但颗颗灿亮闪耀,她的心也如这星子般灿烂光亮,她很快活。 突然,晏逸初在她耳畔低语道:“乖宁儿,闭上眼睛。嗯?” 她依顺的听从,闭上了眼。 “乖!”晏逸初一打马,稍稍加快了速度。清亮的夜风呼呼而过,扬起她的黑发,也激扬了晏逸初的心。 不多时,随着晏逸初的一声“吁……”马儿停下。 “乖乖,你睁开眼瞧瞧。” 舒念宁睁开眼,她知道这是哪里了,上次来过的庄子。满池漫天的荷花和莲蓬,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皎洁的月光中,有着静谧又灵动的美。 晏逸初抱着她下了马,也不放她下地,径自抱着走去塘前,微侧头依着她的脸问:“好看吗?” “好看!”舒念宁心情靚,娇软的声音更见甜美。惹得他耐不住,寻到她的唇咬了几口。 池塘里莲蓬都冒起来了,荷花相对稀疏很多,只一大片一大片的连着,倒也十分可观。 “过不了些时,这莲蓬就得采摘了,到时候爷再带你来,咱们也摘着玩儿。”他这是投其所好~知她小孩儿心性,定会喜欢。 舒念宁自是只管点头~ 两人静静的瞧着眼前的美景,心里俱是安宁。 “想不想玩飞飞~”半晌后,他垂头咬住她的耳垂,宠溺的问。“玩飞飞”是他随他家宁儿,孩气的说法。 “想。” “好咯,飞飞咯!”他运功抱着她身形腾空,足尖轻点,快速踢踏在池中的荷叶上,轻飘的跃动。一会腾高,一会转个圈,乐得舒念宁童心大发,“咯咯……”笑不停。 银铃般清悦的笑声,听在晏逸初耳里,他只觉得说不出的满足,说不出的欢欣。 “爷的小乖乖,还要吗?”他逗她。 “要!” “还要吗?” “要!” “还要吗?” “要!” …… 俩人嘻嘻笑闹乐此不疲,玩疯了~ 出府前,舒念宁刚沐浴过,并未束发。她是现代姑娘,总梳个发髻,时日长了,她甚感沉闷。想前世里,她多数都是披着长发,清汤挂面,再或者直接扎个马尾。简简单单,舒服自在。 到了这古代,成婚了的妇人,人前必须顶着发髻,不然就是不庄重,不守本分品行有失。。 呼,真的好累。。。 在一起这么久,晏逸初了解她的性子,横竖到了晚间,由得她散着发。反正,她不论怎样,都是美的,美得他移开眼,心心念念。 月光下,他身轻若燕,飘逸如仙;她娇柔娉婷,一头黑丝轻舞飞扬。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眼中只得一个她;她眼中亦只有一个他。天地间,虫啾喁喁,伴着他们欢畅的笑声,美之,妙之。 直到舒念宁觉得累了,晏逸初才停了下来,依旧揽抱着她,飞身上马。任着马儿有一步没一步,缓缓前行。 “乖,好玩吗?嗯?” “好玩!”舒念宁欣然表示肯定~ “呵呵呵……”他低低的笑。满足得象个吃到糖的顽童。 末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物什,递到她手上。 舒念宁垂眼,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木梳,木梳不但精巧好看,还特别的香。是那种檀木特有的芬芳香味。很好闻,闻起来便能宁神静气,令人莫名的安心。她拿手细细的抚摩,嘴角笑意盈盈。这家伙~ 晏逸初双臂环抱着她,下巴轻搁在她肩头,低沉醇厚的嗓子,说着天籁之音:“宁儿,咱们要白头偕老。”似起誓,似承诺! 嗯!白头偕老~ 舒念宁默默念着,却是没有出声。只任由他上下其手,任由他热情的啄吻,肆意侵袭。他摸捏着她的身子,对摸到的手感,还算满意~补了这些天,终归是回来了几两肉~~ “宁儿,宁儿,爷的乖宁儿,你可知爷这心里,都是你,都是你!你要一直陪着爷,一直陪着……” 他深情的喃语,重重的吻上她的唇,湿润的舌头霸道的探进她檀口,扫过每一寸角落,攫取她的香甜,激狂而贪婪。 她清甜的唇是世间最难抗拒的诱惑,是他的福报,是他的春&药。 他的小人儿呵,他永不会放手,惟愿就此纠缠到老,至死方休。 自他的宁儿生病以来,他顾惜她的身体,强行克制体内汹涌叫嚣的欲&念。实在熬不住了,便过过嘴瘾,过过手瘾。哪里能吃得饱。。 而今,宁儿的病彻底好了,身体渐渐康复过来,他终于可以不用忍。饿得狠了,这会吃起来,自然也吃得狠。 欲&望开了闸,他由着兴头,大弄了一场。许是换了场景,在这郊野中,在移动着的马背上,新鲜感刺激,他格外的勇猛,动作大开大合,舒念宁被他弄得不时求饶:“你轻点儿,轻点,我受不住……” 唉,真个痛并快乐着。。。。。。 就这般,两人情之所至做着羞人的事,沉迷忘我~ 嗨嗨嗨,天当被,马做床,两人变作欢乐鸳鸯~~ 第74章 现形 情意绵绵的七夕刚过, 转眼又来了个节~只这节得“鬼”来过。中元节嘛,可不就是鬼过的节。然说是鬼过,累得还是人~ 古人由来看重祭祀祖先, 晏家当然也不例外。高门大户家的中元节,个中的讲究与规矩, 那是怎么复杂怎么来。。 不单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主子们也被折腾得应接不暇, 分身乏术。尤其晏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光郑重其事请来诵经的知名法师这一项,需要做的准备与配合就够受的。。 纵观整个晏府,除了被“关”在怡园的馨儿,就只有舒念宁最是悠闲了。馨儿是因为鬼节里,各家“祖宗”要出门,路上群鬼熙攘, 小孩儿不可外出。以防受到惊吓, 沾染上煞气。 至于她。。自然也是因为规矩。。。她来了葵水, 祭祀的时候,不可在场观看。免得触犯神灵, 招来祸患。 舒念宁对此求之不得, 正中她下怀。冗长沉闷的祭祀仪式, 威严不苟言笑的晏母,呀哇,她统统敬谢不敏,能躲掉真素再好不过。何况, 她心里还另有打算。 她要去祭拜两个人。两个“孤魂野鬼”。。 “舒念宁”和“于六”…… 借这个机会对自己的前尘过往,做一个真正的告别。而对于六,她是诚心为其超度,为其祈祷。如果真的有轮回,她希望于六的灵魂,能有个好的安歇之所。 这件事自然要瞒着晏逸初,她都想好了,今天晚上,他不能陪她一起用晚膳,事实上,他这一整天都无暇看顾她。 天刚露白,他就走了。临出门前,只捏着她的脸说了句:“爷今儿忙,你要乖乖的!嗯?”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乖乖吃饭,乖乖喝药。。 直到看见她点头,听到她的保证,他才满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让她再睡会,便放心的离开了。 映霞自是要留下来,服侍与陪伴着舒念宁。主仆俩用过早膳就凑在一处,犯愁。。 她俩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晏府附近哪有河? 舒念宁和大多数少女一样,在诸多祭祀的形式里头,她最喜欢放河灯了。感觉特别浪漫,特别唯美,也特别好玩儿~~ 七夕那夜,欢v爱过后在回府路上,晏逸初笑眯眯给她许诺,来年的七夕要带她去放河灯。说风就是雨,她便惦念上了~ 整好鬼节也能放河灯,舒念宁暗地很是激动了一把~河灯,映霞已为她做好,只名字她不想惹人疑心,遂只标注了各自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映霞看得惊奇,她从来就是个本分人,断不会有僭越之举,冒失追问主子。只心里嘀咕,她家少夫人就是个古灵精怪的,行事作风在在的与众不同。 映霞只道,少夫人是要去祭祀自己已逝的家人。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们需要一条河。。 两人翻来覆去的想。。。苦恼得不行! 舒念宁托腮,有点泄气。大概只能选择最简单的烧纸钱了。。 在这里,身为女子多在内宅,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少。她唉声叹气,支着脑袋使劲想,晏逸初带她出去玩的几次,倒是见到过河,可那都好远呐! 她跟映霞不方便晚上去太远的地方,显见得不可行。 同样在一旁冥思苦想的映霞,突然眼前一亮:“少夫人”,她叫道:“奴婢想起来了,以前青娘曾与奴婢讲过,她家附近就有条河。平常她们村里的人都在那河里,洗衣洗菜。 嗯”,她努力回想着:“奴婢记得青娘的家好像离咱们晏府并不远。就在,就在,对了,听说就在市集后面的小巷口,可以抄近路直接到她们村。 她们村好像叫,叫花桥村。少夫人,实在不成,等到那后奴婢可以替您问路啊。” “真的吗?青娘?”青娘正是那位新近失踪的奶娘。舒念宁想到她就那么凭空不见,至今不知所踪,心情陡的有些沉重。 “对呀,正是青娘。唉,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映霞亦然心有戚戚焉,对青娘的突然失踪,她很是疑惑。 心里却是不大相信,青娘会有那种算计人的坏心眼。相处的日子里,青娘憨实厚道,怎么看也不象个坏人啊! “好!那我们就去花桥村。”舒念宁一锤定音。 到了晚间,用了晚膳,主仆二人便迅速行动起来。为掩人耳目出行方便,舒念宁换了套映霞平日里穿的衣裳,扮作丫头。 她也想学学前世里电视剧中,看过的女扮男装,扮个爷们耍耍酷潇洒潇洒。奈何,她找不到男装。。 谁让她这一世生就了一副小豆丁的身板儿。。她家爷的衣袍,罩在她身上,嗐,那情形。。。整一个穿宽袍小僵尸的即视感……空荡得能立马飘起来。。 惟一个头和那截细伶伶的小脖子,能露在外面。其余的通通被淹没。又都是丝绸缎面的,想折着挽起来也没招。 除了晏逸初,她也找不到别的男装了。偌大一个霁枫居,只他一个爷们~ 第69节 中元节,月如银盘,皎洁明亮。这给她们的出行,带来了莫大的方便。两个人一路低着头,绕到后门。由映霞与门房搭话,舒念宁跟在后面不吱声。 映霞只说馨儿小姐闹脾气,非要一个小面人。是以,嬷嬷命她俩出外,给馨儿小姐采买个。因得前门离得远,为赶时间这才走的后门。 这说辞,是她俩在屋子里商量好的。馨儿在晏府要什么没有?各种时下新奇的,稀罕的,纵是价值千金,晏逸初都能给她弄了来。 偏偏缺了市井里,寻常见不值钱的趣味小玩意儿。上回舒念宁给小丫头送了个小面人,小囡囡见了便喜欢得不得了,当宝似,护得死死的~晏逸初后来又给买过几回。 所以,主仆俩都觉得这借口,可行~ 果然,门房没过多盘问,便放了行。 出了府,俩人不由相视一笑,无端有种“逃亡”的兴奋与刺激感 映霞的记忆没有错,俩人很顺利,便找到了花桥村附近的那条河。当下不再耽搁,映霞解开随身带的小包袱,取出河灯递给舒念宁。 舒念宁将河灯放进河里,触景伤情,此刻,她的心沉潜下来,颇为伤怀。 “映霞,你去那边等我一会。”她指了个方向。她心里有些话想对于六说,故而支开映霞。不是她不信任映霞,实乃她的经历太过离奇,映霞不可能理解,唉,莫要无谓的惊吓了她。 映霞依言,退了开去。只眼睛能看到自家少夫人便好。 舒念宁转过脑袋,望着渐渐飘远的河灯,自顾说起来。 映霞站着无聊,不时左顾右盼。远远看到个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那行路的步态瞧着甚是眼熟,待得近了,惊讶发现竟然是梅姨娘。 “姨娘。”映霞给梅萍行礼,不管爷怎么对姨娘,她作为婢子不能失了礼数。 梅萍望着河边的舒念宁,对着映霞道:“真个巧,少夫人也来这祭拜亲人了。” “是呢。”映霞答道。自上回被梅姨娘吓到后,映霞对她便有些膈应,直觉上很排斥与她对面。 “姨娘也是来祭拜的吧?”出于礼貌,映霞随口问道。 以梅萍的身份,她是没资格参加晏府祭祀的,所以她今天也很是清闲。。实际上,她在晏府已经是一个闲人。。。 而今,她在晏府的别院早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晏家的仆佣们对她的境况心照不宣:一个不被主子爷承认的女人。 姨娘的名分,已不过是个空头。 “嗯,我来拜拜家兄。”梅萍边说边翻着手上的一个小布包,里面东西貌似很多,装得满满的。 “哎呀!”她惊叫道:“瞧瞧我这记性!怎地忘了带火纸。” 闻言,映霞也挺为她遗憾的,这不得空跑了一趟,她不由得同情的看着梅萍。 孰料,梅萍望着她道:“走这么远,还真是累得慌!映霞,劳你帮我跑一趟,就在前面路口不远处,有家香烛铺子,那里有得卖。”说着顾自拿出几文钱递给映霞。 太出乎意料。。映霞傻眼。。。 她不接银子,讷讷看着梅萍,傻乎乎直言不讳道:“姨娘,非是奴婢不愿,实在是爷嘱托过,切不可单独留下少夫人,奴婢得时刻陪在左右。” 梅萍倒也不恼,面色不变,只声音更软和了些:“傻丫头!这不是有我在这陪着少夫人吗?怎么能算是单独留下少夫人呢?我就歇会儿,你快去吧,不用担心。” 映霞看着她一直伸着的手,着实为难。 梅萍轻笑道:“你买了火纸,不必送到这里来,刚好,这中途有片林子,你就在那林子前候着。” 说着,她瞧了瞧舒念宁,接道:“我估摸着少夫人也该差不多了,等下,我送她去与你会合,免得你多跑,也能节省少夫人的时间。”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下去,气氛就尴尬了。。 没有办法,映霞只得接了银子,说道:“那奴婢先过去,禀明少夫人一声。” “不用,你去吧,我自当会替你与少夫人说清。” “好吧”,映霞无奈:“那劳姨娘就陪少夫人在这等着,奴婢快去快回。” 映霞不想在那什么林子前等,干等着,她的心总归不能踏实。遂想着赶紧买了,回来陪少夫人。 “你就在那林子前等着,不多会,我就送少夫人去了。”梅萍再次言道,口气隐约有股厌烦。 “哦,那好吧,奴婢就在林前等着了。”映霞只得应承。单纯的丫头,哪里能听得出梅萍的言外之意。 直到映霞的身影远去,梅萍才回身看向舒念宁蹲在河边的背影。 舒念宁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响动,没转身仍是望着河上变做了小点的河灯,说道:“映霞,我们走吧。”语气很是感伤。 没听到回应,舒念宁纳闷回头。 “梅萍?”她惊讶叫道。太意外了!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她不安的想,月夜下的梅萍瞧着居然令她莫名心惊与恐惧。 “映霞呢?”她本能的问。 梅萍不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舒念宁。 这就是他爱之若狂的女人,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但那笑意令舒念宁愈加不适。因为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的亲善与暖意。 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残忍与冷酷意味。来者不善!这样的梅萍太过陌生。感应到危险,舒念宁心里瞬时起了防备。 她缓缓站起身,依然问着:“梅萍,你什么时候来的?映霞呢?” 她心里担心,映霞去哪了?是被支走了,还是,还是出了事!梅萍的面色很不对劲!!诡异至极。。都怪她,沉浸在思绪里,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全然不知。 梅萍根本不答,她牢牢的盯着舒念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 舒念宁四下环顾,没有人,呼救无门。 “梅萍,你怎么了?”她拖着时间问道。 梅萍又笑了。眼前的女人,小老鼠般受惊的模样,看得她着实快慰。若不是时间有限,她真想继续看下去,享受她的恐惧,享受她的卑微。还有她无助的求饶。 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向舒念宁。 orz...难道就要这般命丧与此,不,不能坐以待毙。舒念宁拔腿就跑,没曾想,看着秀气温婉的梅萍,力气竟然无比强悍。。 “扑通”舒念宁被她大力推进河里。 梅萍静静的看着舒念宁在河里挣扎,扑腾,始终面无表情。直至水面回归平静。 她定定注视平静无波的水面,须臾折身。她没有回头,举步前行。时间不多了,还有个后患需要她去处理。 梅萍唇角轻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蓦地笑得古怪,在这万籁俱静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渗人。。 第75章 挨打 几乎是她的身影才将消失, 静寂的河面便“哗啦啦……”水声大作。舒念宁“腾”地冒出头,手脚并用泅着水,小嘴大张, 跟牛似。。大口大口的呼喘着气。 妈妈咪呀,憋死她了。。 她惊魂未定, 眯眼朝着岸边张望,没有人影, 梅萍貌似已经离开。她一面骇怕, 一面免不了心中得意~ 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 想刚才多凶险啊!怕死是人之本能,便是死过一回,她也是怕的啊! 眼看着梅萍步步逼近,那一刻她可是急怕得心都快要蹦跳出胸腔。。就担心梅萍下一瞬,便要从带着的小包里, 拿出凶器攻击自己。 哇咧咧, 前一世见血的伤痛, 她是历久弥新,莫敢相忘。 而落水是她唯一的机会。所以, 她装作要夺路而逃, 赌的就是梅萍情急之下, 会干脆直接推她到河里,感谢上帝,她赌赢了。 不,不不她最应该感谢的是前世的母上大人, 敦促她学会了游泳,不但学会了,还是她学的几门特长里,难得精进的一门。 因为越学越感兴趣,她的游泳技艺练得很拿手。是当时那一班学员里比较拔尖的一个。谁能想到,前世作为健身娱乐的爱好,到了这会派上了大用场,变作了她的救命绝技~使得她死里逃生,觅得生路。 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她只能揣测着梅萍不会水。退一万步说,倘使她运衰,梅萍会游泳跟着追来,她总归也能放手一搏。 她在梅萍面前装作不会水,乃是想要麻痹梅萍,她不怕梅萍水里追,却怕梅萍岸上守。她总不能在河里呆一晚上。 不亲眼看到她“死”,梅萍定然不会甘休。只看她瞧着自己的眼神,便知她是恨极了自己。 回想才将梅萍那阴毒狠戾的目光,舒念宁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心里余悸犹存,着实后怕。她抹着脸上的水,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向岸边游。 对梅萍仿若女煞星般,从天而降来这一手,她感到十分的震惊。确切的说,是很受打击! 唉,她私心里本来一直同情着梅萍。只男女情v爱讲究你情我愿,但凡晏逸初对梅萍有一点点的男女之爱,她亦不会放任自己陷落进去。 woc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想来,梅萍是嫉妒她得了晏逸初的宠爱。真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不出这面相温婉的古代女子,比现代捉奸在床的泼妇们还要生猛。。 人只是撕逼对骂干仗,报复报复。她却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上来便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妈的!她上了岸抖着身上的水,恨恨的想,她还真跟水结了缘,动不动就玩湿v身。。 这个月夜虽不比雷雨夜那晚风大雨急,然穿着身水淋淋的衣裳,夜风一吹,可也是凉得很。唉,亦不知映霞在哪?人有没有事?她满腹疑虑,惊头慌脑往回赶。 没走几步,察觉半空中飞来人影,只一眼,她便惊喜交加。那清雅俊逸的面庞,翩若蛟龙的身姿,不是她的爷又是哪个? “爷!”她喜出望外。丝毫没注意到晏逸初铁青的面孔,凛然的神色。。 晏逸初看到月色下熟悉的人影,悬着的心至此方才落回原处。他一跃而下,立在她身前,二话不说便将落汤鸡似的小人儿,揽抱入怀。 他搂得那样紧,舒念宁几欲透不过气。不待她叫唤,片刻后,他即松开她,一言不发,冷着脸脱下自己的外袍。接着,不由分说便开始剥她的衣服。 舒念宁瞧得他面色不豫,感到心虚~早间,他特意嘱咐过她要乖乖的。。 晏逸初手法娴熟利落~不过几秒,她就跟个剥了外皮的春笋似,光溜溜身无寸缕。晏逸初撩起衣摆,为她擦干身上的水迹,随即将脱下来的衣袍给她穿上。 好嘛,真空了。。真空上阵~ “爷”,她偷眼觑他,试探着唤道。她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赶来这里? 他不理,顾自向前走,那张迷人的嘴唇,抿得死紧。呃。。这表明他现在很生气! 舒念宁自觉理亏。。。拖着个长袍子紧跟其后。 他步子大,而她被这过于宽大的袍子,弄得束手束脚,还连着绊了好几下,险些摔倒。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心里委屈莫名。她刚刚差点就翘辫子了!她多想他能抱抱她。。象平日里那样温柔的抱着她。 他是抱了她,却是抱得她发疼。。。再然后便象对待害虫似,面色冷厉。也,他板起脸来还真象他母亲。 一赌气,她索性顿住,不走了。 晏逸初嘴角抽了抽,吁了口气,大踏步往回走。舒念宁泫然若泣,扁着小嘴,好不可怜。她以为他会抱她~ 他确实抱住了她,然鹅,他接下来的动作,她永生难忘。。 他,他他掀起她的袍子,她还没反应过来,大掌便“啪啪”两下,毫不含糊落到她屁v屁上。。 第70节 她被打懵了。。。 前世里,只有很小很小的幼童时期,有被母上大人揍过屁v屁,待她长大一些后,母上都是直接用“旋耳”大法,对付她。。 以致于她已遗忘世间,还有这样一种原始粗暴的惩戒方式。。。 她身上只得这一件遮羞保暖的袍子,里面什么都没穿。他打得多方便啊! 舒念宁的眼眶一热,泪珠儿滚滚而下。她感觉羞耻极了!而且,他打得她好疼。。 晏逸初不为所动,凶巴巴问:“还听不听话了?嗯?以后还乱跑不?”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不说晏海向他禀明了梅萍的惊天罪恶,让他深恐那恶妇会对她不利。单她一个妇人家,大晚上的跑出来,该有多不合宜多危险! 就她这张小脸,出来晃一晃,得招来多少见色起意,不安好心的下流胚子!想想,他便恼火得不行。 她倒好!不但不知反省,偏还要闹脾气!这回不能依了她,非得让她长长记性。 舒念宁板着小脸,不吭声。嘁!甩脸子谁不会!! 好!小样,有气节~ 他也不说话,抬起手掌作势又要掴下去。 “听话,听话,我以后都会听话!绝不会乱跑了!”敏感到他的意图,她摆着手哭唧唧道。 罢了罢了,好汉都不吃眼前亏呢!她一个小小女子争什么硬气汉呢。。 “真的听话?知道错了?”看着她这副孬样的小人嘴脸,他好气又好笑。 舒念宁点头若捣蒜~做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哪里错了?”他不依不饶。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舒念宁苦着小脸可怜兮兮道:“哪里都错了!我不该瞎跑,惹爷担心!爷,我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真的,你要相信我!” 他勉强满意。。 抱起她向前走,边走边给她揉着小屁v股。他知道打疼她了,其实,他只使了半分力。奈何,她生得娇柔。这会,火气下去了,他又感到心疼。 抽抽噎噎伏在他怀里的舒念宁,委屈坏了!心说,打也是你,揉也是你!这不就象人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晏逸初欲言又止。他猜她偷偷跑出来,大概是想要祭拜她的家人。念及此,心更疼了。再等等,柳家事了后,她便不用再做“柳依晓”。 届时,他会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喜欢,多么庆幸她不是“柳依晓”。她做他的宁儿就好。 回过神来的舒念宁,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没知会他呢!遂抹了抹泪,哽声道:“爷,我跟你说,你都不能相信?你知道吗?梅萍她居然要杀我?映霞也不知道被她弄到哪里去了?” 没听见晏逸初回话,她抬眼瞧他。发现他的脸上除了陡生的暴戾之色外,竟全无惊诧之意。 “爷,你都不感到意外,不觉得惊异吗?”她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爷为什么来了这里?” “为什么啊?”她呆呆的问。这也正是她想问的,他怎么突然就来了。 。。。。。。 晏逸初。。 她问得如此理直气壮,他竟无言以对。。。 为什么?除了为她,还能是为什么…… 晏逸初今天忙了一天的祭礼,天刚擦黑时,晏海急匆匆跑来,向他禀报馨儿被掳的事,乃是梅萍所为。 听到晏海所言,他只觉匪夷所思。。 但他明白,晏海说的都是真的。晏海不拿到真凭实据,断不敢在他面前信口雌黄。果然,晏海说找到了奶娘。梅萍杀她灭口,她命大,被人救了下来。 他当时几乎是立刻联想到,前几任妻子的蹊跷离世。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不安。疾步回去了霁枫居。 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竟真个不在。而晏海说梅萍也不在府内。他焦灼万分,带着晏海赶紧的寻,待听得后门门房说有两个丫头,掌灯时分出了府。就其形容,有一个定是映霞无疑。 如此,便找来了这里。 万幸,小人儿有惊无险,终是化险为夷。 听说绑走馨儿的人竟然是梅萍,并且梅萍还起心杀奶娘灭口。舒念宁惊愕得小嘴张成了o型。。 天啦噜,梅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呐?! 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如今想想,脖子发凉。嘎嘎,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微思量了会,她仰着小脸凑近,对着晏逸初“吧唧吧唧……”连亲了几大口。 她想,之前梅萍大约是寻不到机会对她下手。他几乎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平素也总是吩咐人跟着。除了那个雷雨夜,她没有落单过。 便是今天,他来得也不算迟。纵然她不会水,她想,他也能救下她。她就是有这种笃定。他是她的守护神! 晏逸初被她亲的满脸口水。。 他那一点点余怒也立时烟消云散,心里笑骂:小疯子!面上却不露声色~今晚不能对她太和悦,得让她知道他的底线,日后再不敢不顾安危的瞎跑。 得知青娘和映霞都没事,舒念宁的心情好了不少。 晏逸初沉声问她道:“那贱人都对你做了甚么” 舒念宁便一五一十告知了他,在说到自己用计保住小命的时候,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她叭儿狗似瞅着晏逸初,直待他能夸夸她。 却发现他正拿眼瞪她。。 她当即蔫了劲,嘟着嘴,老老实实偎着他,唉,低调低调,今晚她可是捻了虎须。。 “你会水?”他突然问道。 对她擅长泅水,他很惊讶。这个小东西到底还有多少新奇的特质,是他还没有见过的。 舒念宁被他问得一滞。。所以嘛,言多必失。。。 她得意忘形!想那柳依晓一个闺阁小姐,哪里会游泳呢。。。。。。现在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啊? 她扮鸵鸟,装失聪。。 不料,他并不追问。只道:“我们现在去与晏海他们会合。”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还是问了:“爷,你打算怎么处置梅萍?” 他语气冷漠:“送交官府。” 他肯定梅萍与云娘她们的死脱不了干系。这次要彻查到底。已知了嫌疑人,查起来应该会容易多了。 舒念宁略思忖,附耳对他耳语了一句。 他挑眉望住她,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成,就依你说的办。” 第76章 梅萍之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两新坑,求预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88"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88</a> 《爱上小姐姐》说明 2:弃妇  古言情深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97"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97</a> 《弃妇》说明 这个文完结后,两个新文会一起更~ 小可爱们,收啦收啦~么么哒~~ 梅萍站在林子前, 感到焦躁!出乎她意料,映霞竟未至林前等候。她狐疑的林前林后,找了一通。 “死蹄子!这是买到哪里去了?”她虎着脸, 气咻咻来回踱步,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嘛, 她时间不多了!早来早了不好吗?她会让她痛痛快快的去。 “痛痛快快!”她喃喃低语,蓦地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呵呵呵……”她愈笑愈大声, 愈笑愈开怀。笑得花枝乱颤笑弯了腰, 其状真个喜不自胜。 她眼前不能自控的浮现出,少夫人垂死挣扎的情景,啧啧,活活被溺死的滋味磨人嘞。 梅萍的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亮得惊人,也亮得吓人。 任谁见了, 也不会认为这是一双正常人该有的眼睛。她的眼神闪烁着狂热而躁动的光, 那分明, 分明是一个疯子才会有的眸光。 等天明了,爷就该看到那张脸了, 那张被水泡得发皱的死人脸。她转动着眼珠, 喜上眉梢。真好!从今往后, 那张脸再也不能迷惑到爷了! 它会腐烂,发出恶臭,成为一个令人作呕的骷髅头。 “姨娘,姨娘”, 林子里传来低低的呼唤,梅萍霍然转身,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青娘!! “姨娘,姨娘,你看看我啊,姨娘……” 梅萍凝眉凛目解开布包,取出刀子就往林子里走。“青娘,青娘……”她阴森森叫道。 “姨娘,我在这。”青娘站在林子里,努力直视着梅萍。 “你倒是命大!”梅萍阴恻恻笑着。 “姨娘,你好歹毒的心呐!你,你为何,为何要害我?你可知,我,我在下面好凄凉。”青娘磕磕巴巴的背着,少夫人临时教给她的台词,仔细听会发现奶娘声音打着颤。。 被晏逸初搂着栖在树上的舒念宁,撇撇小嘴,对奶娘装鬼的演技委实不大满意。倒也怪不得奶娘,谁能镇静面对曾经加害过自己的人呢。 另一颗树上被迫蒙住眼睛的晏海,哭笑不得。唉!这个少夫人啊,根本就是个小孩儿。。孩气得不得了。 直接将人提了,多省事!偏说要装装鬼,吓吓这姨娘。。 而处事一向不愿拖泥带水的爷,居然也依着夫人这般,这般,呃。。胡闹。。。 至于爷让他蒙上眼睛,他想肯定也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具体是什么原因?身为下属不可妄自揣度,但凭主子吩咐,依令行事就好。横竖,他靠耳力也能畅通无阻。 只此刻他其实很不自在,很是无奈。只为着他怀里抱着一位,与他没有任何交往的姑娘。因着情势,因着少夫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他不得不抱着映霞,蹲在树上。弄得他和映霞尴尬欲死。。他能感觉到,姑娘的身体都素僵的。。。 第71节 他不知道的是,映霞的脸早已红成了火烧云。。 少夫人曾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当时羞得不行,说不出话来。 今晚,少夫人托这晏海照顾她时,她便有些明了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诶呀,无端端被个莽汉子圈裹在怀里,真真羞煞人也。 林子下情况已然失控。。梅萍步步紧逼,奶娘唯唯诺诺直往后退。 “贱婢!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梅萍语气暴躁。 “放我下去。”舒念宁凑在晏逸初耳际,小声叫嚷着。 她必须下去救场~有他在,她才不怕梅萍呢! 晏逸初唇角扯了扯,面带纵容之色,运气将她轻轻托举下地。 就在梅萍举着刀子要捅向奶娘时,舒念宁鬼气森森的叫她:“梅萍,你回过头看看我是谁?” 她学着前世电视电影里的鬼声,自认惟妙惟肖没有破绽。 梅萍大惊,迅速回头,真跟见了鬼似的盯住舒念宁。 眼前这张脸的美色丝毫未减,即便她披头散发,即便她穿着个莫名其妙的长袍子。 她的袍子,她的袍子。。是爷的袍子。手里的刀子“哐当”落地,梅萍脸如死灰,面上的凶狠神色,顷刻间褪得干净。她惶惑的四下张望,爷来了!爷定在此处!! 她这极度反差的表现,让舒念宁感到奇怪,同时也很是扫兴。。她原本想吓吓梅萍,一来出于义愤,对梅萍掳走馨儿并对其下迷药,且还欲杀奶娘灭口一事,她不能释怀! 二来,刚在河边,梅萍吓得她够呛!好吧,她就是小心眼,也想让梅萍尝尝受到惊吓的滋味。 梅萍是受到了惊吓,她的身子甚至已如奶娘一般,瑟瑟发抖。可素,舒念宁泄气,她转过弯了,明白梅萍为嘛突然如此惊惶,她怕的不是自己。。 是那个男人——她的爷。。。 她顿时意兴阑珊,撅着嘴抬眼朝树上看去。 晏逸初衣袂飘飘跃下树来,晏海紧跟在后,甫落地,便急急放开了怀中的映霞~ 梅萍再站不住,她两腿发软歪坐在地,心知今日已无生路。 “爷!”她满面凄楚低声唤道。 晏逸初眼神冰冷,一字一顿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 梅萍身子抖得愈加厉害,不敢与他对视,颤微微垂下头去。 “好个蛇蝎心肠!云娘,颍芝,玉芳她们三个俱是遭了你的毒手。”他望着她,目光寒凉彻骨,说得肯定。 “不,不,不是的,爷,”梅萍猛抬眼使劲摇头,口吻急切道:“妾身没有杀云夫人,云夫人她,她是自己落的水。她是不小心失足,” 晏逸初厌憎的瞧着她,目中寒芒若刺。梅萍语声渐歇,说不下去。 她的确没有杀云夫人,她只是,只是见死不救。。 如同今晚看少夫人在河水里,奋力挣扎一般,眼睁睁看那妇人沉于湖底。她还记得云夫人看向她的最后一眼,是那样的震惊,那样的绝望! 那日云夫人她们是临时起意,走到湖边赏景。却不料,湖边风大,于是云夫人的贴身丫鬟,回去了院子为她取狐裘保暖。 她到湖边的时候,云夫人正独自一人。见到她,便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沿着湖岸缓缓漫步。她俩聊得兴起,云夫人一时不察,踩着了湖边青石上的青苔,滑了下去。 实际上,起初她是想要呼救的,然而当那个可怕的念头,陡然鬼使神差般冒出脑际,她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眼望着云夫人伸向她的手,耳听着云夫人向她求救的呼唤,如施了定身法,呆立着迟迟不能动。 倒霉催的云夫人正好落进了湖里的一个陡坎里头,对于一个不会水的妇人,那是断无生还的可能。 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离开,匆匆回了偏房。云夫人出事后的几天里,她寝食难安,时刻怀疑和担忧,不知有没有人,看见了她当时在场? 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始终没有人来盘问她。渐渐的随着时日的消逝,她心安了,甚至止不住的窃喜。 有整两年,偌大的晏府,她是爷唯一的女人。虽然,爷常年在外;虽然爷便是回了府,也很少招她伺候。 但爷在晏府只有她,不是吗? 那段日子她十分满足,心情舒畅又快活。即使,她亦知,往后爷还会续娶。晏府不可能没有主母。而自己身份低贱,永无机会。 两年后,爷娶了第二位颍夫人。颍夫人很美,丝毫不逊云夫人。就是性情也差不多,温柔和顺。 可她的心态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起了妄念!她想要独占她的爷! 那疯狂的念头时刻折磨她,催促她。她日夜难安! 终于她决定如法炮制,安了心思寻着机会。在她的处心积虑下,机会来了,到底让她找到了个绝佳的理由。 她于是几次三番,状若无意的向颍夫人暗示:爷不在府内,身为主母理应在云夫人的生辰,去湖边凭吊。他日爷知晓后,一定会倍加宽慰。 那蠢妇果真信了。她没怎么费事便除去了,对她全无防备的颍夫人。 无奈,她的爷太出挑,想嫁入晏家的贱人们太多太多。 当那太守的女儿——爷的第三位夫人,新婚第二日意外身死,她有若醍醐灌顶:是天意,这都是天意! 命中注定爷身边只能有她,她才是会陪伴爷一辈子的女人。 再到后来,外面开始传爷“克妻”,爷的各种克妻版本在云城百姓口中流传,愈传愈烈甚嚣尘上。 曾经趋之若鹜恋慕着爷的贱人们,一个个退避三舍,避爷若索命阎罗。 哼!这世间除了她,还有哪一个是真心爱着爷! 没关系,爷有她!她会一直陪着他,一辈子也不离开。 那些贱人不嫁,有甚么打紧!她能生,她可以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你给玉芳吃了什么?”她的爷声音夹着冰雪,在她头顶响起。 第77章 梅萍之殇(中) “妾, 妾身,” “住口!”晏逸初厉声喝斥:“你该知道,你与我早无干系!” 如此毒妇, 他竟一无所觉,放任她在晏府为非作歹这些年!枉他自诩洞悉人情, 却被个小小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真乃奇耻大辱!他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他的话让梅萍反应很大,她身子剧烈晃动, 似乎受了极重的打击!好一会, 她方稳住身形,直勾勾望向晏逸初,突地就笑了。 “没有用,没有用的!爷,”她吃吃笑状甚欢欣:“来不及了!梅萍到死都是您的妾!到死都是!” 老夫人告知她,爷要送她出府时, 她以退为进留了下来。 然在晏逸初看来, 那便是结束。他放她出府, 她不情愿。哭求母亲要留在府内,并明白表示懂了他的意思, 日后惟愿带发修行, 度过余生, 断不会再存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他感念她毕竟是馨儿的生母,最终随她空守着名头,不过是想,有个姨娘的身份, 下人们不至于轻慢了她,她可得安稳终老。 “你给玉芳吃了什么?”晏逸初深吸一口气,复问道。 他想知道她到底下的什么毒,以致于衙门的仵作也查不出。 梅萍不应声,笑得愈发开心,亮得诡异的眸子里尽是狡黠。自她开始莫名发笑,舒念宁便觉得她不太正常,她的样子说不上来的古怪。 “爷”,她开口,声音里难掩喜色:“您定然很想知道内情,很想搞明白,妾身到底给玉夫人吃了什么?呵呵呵……” 她笑的得意,伸出食指比着唇,娇声道:“梅萍不告诉您!这样,爷就永远不能忘了梅萍,永远都要想梅萍究竟给玉夫人吃了什么?呵呵呵……” “爷,她是不是疯了?”舒念宁有些害怕,下意识偎近晏逸初,拉住他的袖口。 晏逸初旋即伸臂揽住她的肩,安抚的拍了几下。 梅萍停住笑,痴痴的看着,满满的艳羡之色。 打她第一次看见爷望着这位夫人的眼神,她便知爷待这夫人与别个不同。 他旁若无人,毫不避讳的望着这位娇小的少夫人,那样温柔,那样专注。 他的爷从来没有这般看过她。哦,不单是她,就是前几位晏夫人,也没有得到过他这样温柔的凝视。他或许喜欢她们,但却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神注视过她们。 爷望着新夫人的目光里透着全然的占有,全然的护卫。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眼神所能表达出的最极致的爱恋,是实实在在的倾慕与守护。 谁都能瞧出爷对新夫人的在意,爷分明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少夫人。 没有人知道,她羡慕得要死!嫉妒得发狂! 她爱了他整整十年! 从第一眼见到她的爷,她便深深地痴恋上他,不可自拔。 那个少年天人之姿,俊美无双。她再没见过比她的爷还要好看的男人,她想,纵是穷尽天下,也不会有。 她尽心服侍,细致入微。他因而非常的依赖她,他的依赖给了她莫大的满足,莫大的快乐。 她觉得是老天眷顾自己,何其幸运,能做他的通房。身为通房,她的职责就是调&教少主。她为此欣喜,心甘情愿。 她渴望与他身体交v融,渴望能成为他的女人。那是她唯一能名正言顺,亲密无隙靠近他,接触他的机会。 在他刚至束发之龄,她便开始了准备。她将春&宫图册放在他的书案上,躲在帘子外偷瞧。看到他困惑的拿起图册,只翻了一页便象躲避瘟疫似,急急甩了开去。他左右张望,神色惊慌,她看得暗自闷笑。 但看他在房里来回踱步,眼睛不时望着图册,瞟上一眼又赶忙躲开,就是不肯再走近拿起翻看,她又不禁感到着急。 好在没让她担心太久,他似下了决心,终于回到案前,再次翻开了图册。她抿着笑,看着他白皙的俊脸,一寸寸染上绯红,但觉心里爱得不行。 他放下图册,大口喝水,她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她知道,他很难受。她掀帘走了进去,一件一件的脱自己的衣服,直到赤v身露v体,一丝不v挂。 他初时,愣愣的看她。继而别过脸,粗声粗气的质问她:“你这是作甚?快快穿上衣服出去!” 她没有退缩,攀上了他紧绷的身子,直直摸上他早已昂v扬硬v挺的那一处。她看着他的额际渗出汗珠。 她还记得她对他说:“少爷,奴婢本来就是老夫人送给您的人,爷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奴婢对此心甘情愿,求爷不要嫌弃,不要撵奴婢走。” 他初经人事,全无经验,根本不懂得任何技巧,只知凭着本能胡v捣蛮干。他的粗暴和蛮力弄的她疼得钻心,可她心里却是盈满欢喜。 她强忍着痛引领着他完成了,从少年向成年的蜕变,她是他第一个女人;而他亦是她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 她很高兴在她最芳华的年纪,将自己给了他。那段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 她的爷初识风v月,食髓知味。对她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兴趣十足。她总是依顺的在他起了兴后,任由他象个孩子似,兴致勃勃的探索她的身体。她每每亦会使出浑身解数服侍他,希望能给予他最大的快乐。 只他是晏家未来的当家主子,肩负着光耀门楣的重任。他要做的事很多,每天都要学习门类众多的各项技艺。自然不能一味沉溺于情v欲之事。他常常通宵研习,废寝忘食。 而她只能察言观色,待他疲累需要放松的时候,主动靠近给他慰藉。 第72节 她的爷天资聪颍,又勤力奋进,不待弱冠之龄,年仅十六,便承继了家业。至此后,他呆在府里的日子越来越少,她日盼夜盼,相思入骨。 可是,他和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们尊卑有别,身份悬殊。他是天之骄子,当是要温室娇花才得匹配。 她恨,恨自己出身卑贱,不能与他比肩。 爷回来得稀,常年在外。每一次重逢,欢喜之余,她都免不了感到茫然和失落。他早不是以往的青涩少年,他成了真正的男人,睿智冷静刚毅果敢。他全身都弥漫着迷人的男人味。 但他对她却是那么的疏离,那么的淡漠。 他即便回了府,也几乎不会去找她。每次都要她想尽法子,他仿似才会记得府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她悲伤的发现,她的爷再也不需要她了。 男大当婚,眼巴巴看着他娶亲,她无能为力,心里苦不堪言。直到云夫人失足落水,她心里的恶魔在那一瞬间被激发出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强烈的嫉妒使得她根本容忍不了,有别的女子与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她才应该是他命定的女人。 老天爷不也是这样的旨意吗?是以才会帮着她,除去了他的两位夫人,她怎能辜负了上天的这一番美意!她潜伏着,轻易再除去另两位夫人。她们本就该死,不是吗?! 第四位夫人死后,爷消沉了很久,绝口不提再娶之事。任凭老夫人哭天抢地,亦然置若罔闻。整个晏府阴霾笼罩,愁云惨雾。 只有她觉出了生机,她的爷总归要回到她身边,因为这世间,惟有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守着他。 怀上馨儿的时候,她整颗心被巨大的喜悦重重包裹。这是她和他的孩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尔后,更令她欢喜得几乎不能自持的美事接踵而至,老夫人提议让他纳她为妾。他没有拒绝,依言照办。 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她却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人人都道她的爷克妻,那些贱人们再不敢想望进得晏家门。而她的爷显然心意已绝,不会再娶。 多么好!从此没有人会来与她争抢,再无人能抢走她的爷。 然她的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她便感到无尽的熟稔的寂寞。做了他的妾,比之从前一切照旧,没有不同。 爷依然只顾忙于生意,一年上头呆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纵是回府也难得见上一面。 至于馨儿自出生不及吃上她一口奶,便由老夫人带去了怡园抚养。 她在漫长的时日里,无望的等待。 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何况她原本就大他三岁。她常常神经质的照镜子,唯恐脸上添了皱纹。一遍遍问身边的丫头,她有没有变老? 当听说他要娶柳家千金时,她很难过!而当她看到爷对这位新夫人,全心全意的宠爱后,她的无望彻底变成了绝望。 他不肯再来她的小院,不愿意她侍寝。新夫人更是公然取消了她去霁枫居的请安。只有在怡园给老夫人问安时,她才能短暂的见一见他。 她看着他象换了一个人似,一扫往日的清冷面目,对新夫人轻怜蜜v爱,呵护备至。她的心象插进了钢针,时时流着血,尖锐剧痛。 杀了新夫人的念头,日日在她心间叫嚣,已是势在必行!可她苦于找不到机会!他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她一直苦等着最佳时机,直待一击即中。 第78章 梅萍之殇(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赶在了这一天~ bingo~谨遵承诺!三更! hhhhh~日万了,日万了,哦也! 努力努力,加油奋进~~ 气死惹。。记录下,初次发表时间是:2017-05-28 23:59:20 然后。。发现掉标点符号了。。。强迫症必须得改。。。。。。 心痛得无法呼吸!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的遵守了承诺啊!真的米有食言啊!! 她被取消了请安, 完全无法实时掌握霁枫居的动向。这让她无从下手,无从计划。 她琢磨了很久,选择了青娘作为突破口。 谢嬷嬷年岁大懂得识人, 她不敢冒险,恐接触多了惹得嬷嬷疑心; 映霞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也不适宜。倘使问得多了,那婢女总有一天会告知她主子。少夫人一团孩气, 她不担心。她怕的是爷! 筛来选去, 她便看中了青娘。青娘是几位奶娘中最憨厚的一个,这样的人头脑简单,容易对人产生同情,也容易感恩。 她有意的接近青娘,与她套近乎。给青娘送了好些上等布料,那都是被抬作妾后, 爷赏的。她一直舍不得, 用得省, 是以还留了不少。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 他连看她一眼, 都不愿意。她已没有了装扮的心思与热情。 她让青娘拿回去给孩子们, 置办身好衣裳。青娘自是不肯收,但架不过她的热诚,感恩戴德的收下。 如此几次后,不出所料, 青娘对她深信不疑感激不尽。她向青娘哭诉,少夫人不让她去请安,老夫人也取消了她的请安,主子爷更是要撵她出府。她难得见到馨儿,想得不得了。 作为一个同样有孩子的母亲,青娘对她思念孩子的心情,感同身受很是动容。经常在去怡园的路上,偷偷让她看上一眼。 只馨儿不与她亲,酷肖爷的容貌,也酷肖他的神情——冷淡。 那小小人,冷淡的样子与爷如出一辙。她也无谓,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说想馨儿不过是要得到青娘的同情。 在连绵的阴雨天后,青娘这个蠢货急匆匆找到她,告知她,爷要带着少夫人和小小姐去下面庄子散心,这会因为外院管事来找,先去处理公事。交代她们在后山梅林等着。 青娘热心的让她赶快过去,可以看一看馨儿小姐。 她当即动了心思,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转着念头,想到了那个秘道,顺势改变了计划。但觉果然都是天意的安排。天助她也。 如果馨儿在夫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彻底消失!爷还会那般宠着她,爱着她么? 她对这位夫人的嫉恨,比之前几位夫人要深重得多。她很想看看,这位夫人失宠后的模样! 她嫉妒她的年轻,嫉妒她的美,嫉妒她得了爷的专宠,嫉妒她的一切。对新夫人疯狂的嫉妒,如万蚁蜇心,啃噬得她无一刻安宁。 她对青娘交代了一番,青娘起始不解,对她言道:“姨娘,你作甚要费这些周折?现在爷不在,你直接去看就成,少夫人人很好,她必不会难为你。” 她只道:“爷的脾气,你也晓得。爷不会欢喜,我去打扰夫人和馨儿。好青娘,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我自有道理。” 青娘虽觉她说的不太妥,却终是听了她的。 她自秘道而至后山梅林,让青娘按她说的路线,间隔的悄悄往地上,扔她专门去厨房给那贪吃的蠢狗,备下的小肉粒。 诱它往秘道口走,馨儿随之跟了过来。在青娘的配合下,事情进行得极是顺利。 当青娘急赤白脸的来到她先前,与之说好的会合地点找她问询:“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你与我说的不一样啊!你究竟把馨儿小姐弄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爷和夫人都急成什么样了?晏府都快翻天了!” 她笑笑,若无其事哄骗道:“青娘,看把你急的!嗨,是我不好,我太想她了,一时没忍住就抱着她上山玩了会。你别急,她这会玩累了,正睡着呢,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她带着青娘往山头走,心底对自己的神机妙算很是满意,她告诉过青娘若有什么事,可以到这里来找她。 想着青娘当时不明就里,疑惑傻呆的表情,她嘴角逸出畅快的笑意。她知道青娘一定会来找她。青娘啊,马上就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这里。 当刀子捅进那蠢妇的肚腹,她望着青娘惊恐的眼睛,在她耳边道:“你知道吗?这世间真的有人是被自己蠢死的!” 可是,为什么青娘没有死?为什么少夫人也没有死?!梅萍皱着眉,困惑而苦恼,是哪里出了问题?老天爷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帮她了?! 晏逸初对晏海递了个眼色,晏海秒懂~ 带着映霞和奶娘出了林子,在林外等候。 “你是怎么知道秘道的?”晏逸初沉声问道,他心里已做了打算,此事关系到晏家的安危,非同小可。 是以,这个问题他一定得弄清楚。若这疯妇不肯说,他会对她用刑。让一个人从死不开口,到竹筒倒豆,只怕说得不够多,他有的是法子。 至于她给玉芳喂的毒,衙门里的负责审案的当职官爷,也不是吃素的。 他低头看了眼,安静的偎在自己身侧的小人儿,心道:今晚怕是不能了,真要用刑,定然会惊着宁儿。他不能吓到了他的小娇娇,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畏惧。他不要她怕他。 “妾身偶然一次无意中,听到了老夫人和嬷嬷闲聊时,提及到了这个秘道。”这回梅萍却是没有迟疑木呆呆道。 原来如此。晏逸初端详着她的表情,直觉她没有撒谎。 “你罪孽深重,我晏府已容不得,若你这般心肠歹毒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馨儿的生身母亲,竟然亲自给她下迷药!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舒念宁在心里补了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没有,没有,”梅萍惊慌的摇头:“爷,妾身是一时糊涂!”她激动道:“妾身后来知错了,妾怎么能杀馨儿呢?馨儿是爷与梅萍的血脉,”她顿了下,脸上绽放出欢愉的笑颜,似自言自语接道:“馨儿的身体里,流着爷和梅萍的血。只要有馨儿在,分不开,分不开,永远都分不开的!呵呵呵,妾永远是馨儿的娘,爷想撇也撇不开。” 她就是这么想的,馨儿不能死!馨儿是她与爷唯一的牵系,是她唯一与他共有的关联。她不能自断了去。 所以她收回了扼住馨儿脖子的手,到底怎么处置馨儿,她需要从长计议。木屋不宜久留,她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趁混乱,她将馨儿带回别院。所幸,她的两个丫头当时都各有所忙,没有注意到她。不然,她又得费一番功夫,打理她们。 舒念宁惊异的看着梅萍,她不杀馨儿居然完全不是出于母性的爱,而只是将馨儿作为一个,她能与爷产生联系的物件。。 “所以你后来趁晏海送顾老回府,将馨儿放入秘道,等待晏海发现。那晚,你到霁枫居的目的就是为了窥伺,掌握我们这边寻人的动向。”晏逸初冷冷道。 梅萍只是笑,没有反驳。 她的爷说的没错,但她送回馨儿,却是因为她又改变了主意,觉得还是杀死少夫人,一了百了比较好。。 那晚,她隐在院子里,看见少夫人取了灯笼,往院外走。她是想动手的,但思量一番后,她没有跟出去。 她不敢冒险,爷太锐利!那么多人在,她和少夫人一起离开,目标太大。无论如何,她不能失手。 瞧瞧眼下,可不是一失手,便万劫不复!她自嘲苦笑。 “晏海!”晏逸初扬声叫道。跟着打横抱起了舒念宁,迈步往林外走。 梅萍扑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凄恻道:“爷,梅萍自知没有活路,只求爷看在梅萍服侍了您一场的份上,看在梅萍痴恋了您十年的份上,让梅萍自行了断。不要送梅萍去衙门。 爷,”她声音里充满了渴望:“在梅萍死之前,您能不能再抱抱梅萍,再抱一次梅萍。求爷再抱一次梅萍。” 晏逸初腿一蹬,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出林去。 身后传来梅萍撕心裂肺的哭喊:“爷,梅萍爱您,此生不悔!” 晏海进了林子,须臾出来, “爷,咬舌了。” 舒念宁听着林子里剧烈的翻滚声,含糊的呜咽声,还有着间歇的拍打树干的钝响,心里很不是滋味。 咬舌自尽是非常惨烈的一种死亡方式,那种酷疼不是人所能承受住的。要疼很久很久,才会因失血过多,痛苦的死去。 她想不明白,梅萍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子自杀,反要选择这样残酷的死法。 第73节 晏逸初面色不变:“那便待她死了,将她的尸身送去衙门,交由衙门处置。” “是。” “等等”,舒念宁出声叫住晏海。 她望着晏逸初,轻声道:“让晏海给她个痛快吧。” 梅萍虽然死有余辜,但让她如此,如此,舒念宁不自禁于心不忍。 人死,百了,恩怨都化作云烟。 晏逸初望着她,嘴里说道:“按夫人说的做。” “是。” 翌日,晏母得知梅萍的事,震惊难言,久久没有出声。 末了,咬牙切齿连连道:“好个毒妇!好个毒妇!……” 继而又流下泪来,直叨叨:“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害了初儿!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送了这么个祸害到他身边。害的他,害的他,”晏母愈说愈伤心,大哭了一场。 事后,舒念宁听闻仵作验尸时,发现梅萍全身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割痕迹,经查证,都系自残弄出来的刀伤。且从伤痕上看,自残的时间应该是从二,三个月前开始。 舒念宁想了想,那正是晏逸初决定放梅萍出府的时间。 梅萍可恨,但她何尝又不是一个可怜人。 不过,她这种想法,在知道从梅萍的别院里,竟搜出了一种可致人瘫痪的药粉后,便立刻消失了。。 她听到晏海愤怒的分析,那药大抵是给爷准备的,是一种极不容易觉察到的慢性药。 太惊悚了。。。 舒念宁揣测着梅萍的用意,她大概是想杀死自己后,再用这样的方式,将爷留在她身边。依梅萍对爷那几近疯狂的爱,这是很有可能的。 让梅萍一辈子伺候瘫痪在床的爷,她定是千肯万肯。 orz……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 她爱他,却不惜夺他所爱; 她爱他,却宁可让他受尽讥嘲,背负克妻骂名,惹人非议。 她爱他,却要致残他。。 天呐,这样的畸形之恋真个可怕! 第79章 爱惨了 梅萍死后, 晏母余恨难消,仔细查证了一番,确定伺候她的两个丫头, 并未参与过她的罪恶行径,乃是梅萍一人所为。 纵如此, 晏母依旧给两个丫头安了个:疏怠之责。谓她们大意,几年相伴在侧, 竟无一人及早发觉她们主子的异常, 导致晏府家宅不宁,此过不容宽恕。 由此,将她二人打发出了府。临行前,两个婢子哭哭啼啼,状甚可怜。舒念宁瞧着心酸,婆母这纯属迁怒。 画皮容易画骨难, 梅萍隐藏得太深, 终日笑脸相迎, 神情温柔和顺。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机, 谁又能起心防备呢! 唉, 往往主子犯错, 下人们总要一起担责,一并受罚。在这个出身决定命运的时代,“低贱的奴才”人微言轻势单力孤,任得主子捏圆搓扁, 任得主子定生论死。 她心里同情,只晏母发话,她也不敢提出异议。。与婆母的关系已然闹僵,没得雪上加霜,让婆母以为自己是故意要与她做对。 她悄悄差映霞给两个丫头各拿了些银子,两丫头惊喜交集,千恩万谢的去了。 打发了丫头,晏母旋即下令,将梅萍别院里所有梅萍用过的物什,尽数销毁。之后,别院便上了锁,真正人去楼空。 至于青娘,晏母更是容之不下。怒她愚笨,好坏不分,轻易便受梅萍蒙蔽,平白累及了主子!青娘愧悔交加,甘心受罚。 说来,青娘也是个受害者。梅萍瞅准时机,在晏逸初与晏海搜山过后,将她带到山头予以加害。 若非她疼痛难忍,挣扎中滚落山崖,出了晏家后山的山界,得遇路过的樵夫出手搭救。她怕是只能孤伶伶,悲惨的流血而亡。 这回不用舒念宁出面,晏逸初在青娘出府时,让管家给她拨了一百两银子。青娘感动得眼泪哗哗,一步三回头的归家去。 舒念宁心道:土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要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也有十几,二十万了。 就是现代社会离职员工,除非金领精英,高层管理人员,否则没有人可能拿得到,这么多的遣散费。甭论,青娘的情形应该算是工作严重失职而被开除。。 晏逸初身为雇主,委实称得上仁至义尽。 舒念宁想,这家伙其实还挺有人情味。想想他对自己,对他母亲和女儿,还有他的下属,实在是个极好的人。 一点不似外传的“玉面阎罗”那般阴鸷狠戾。 自梅萍事发后,她方知晓他原来娶过四位夫人,而四位夫人均不得善终,死得冤枉。他由此背负“克妻”骂名。 也至此她才恍然大悟到,她之前大约是错怪他了。以为是他贪恋那柳依晓的美色,横刀夺爱。 如今看来,柳府逼她替嫁当是缘于他这克妻的名头,她不过是他们眼中“上好”的替死鬼。。无依无靠的小乞儿,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而柳依晓所谓的爱人情郎,很可能根本查无此人。。。多半是诓骗她的弥天大谎! 只不知,柳府,还有那柳家千金,知道真相,知道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会是个甚么样的心情? 那夜回府后,晏逸初对她说了很多。包括外间给他取“玉面阎罗”的诨名,一半是因为他“克妻”一半也是因为他为人霸道,行事狠辣。 说完,他深深看她,半晌问:“宁儿,你怕吗?你会怕爷吗?”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紧张。 见她呆愣无言,他便恼了。。 粗声恶气对她道:“纵是怕也晚了!你已是爷的人,这一世咱们是注定要相守在一起,至死方能休!” 舒念宁察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这人貌似从来不说生生世世,他只说这一辈子。 转念一想,又莫名心疼,许是他过往的人生际遇,让他不似时下的古人那般,信奉神明,信奉人有前世今生,有后世轮回。 他主持祭礼,大抵只是身为晏家当家主子,不得已而为,圆个场面罢。 她顾自沉思,静默不语,那位爷愈加不乐意了。 他欺身咬住她的唇,吻得凶狠。吻肿了她的唇,也吻痛了她的心。 这家伙,总说她傻瓜!要她说,他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她早就不怕他了,他给她无尽的疼宠与怜爱,让她在这异世衣食无忧,得享安稳。某种程度上,他不单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大恩人。 不管他对别的人有多无情,对她,他只有恩与爱。端得是有情有义,情义俱全,无可挑剔。 她对他曾经的不幸,心疼都来不及,怎可能会怕他?舒念宁心里很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疏离之意。 这个傻瓜!他是爱惨了她吧。 而她自己呢,她想,她也爱惨了他! 这种两情相依身心相属,真挚强烈的爱,让她勇气倍增。她甚至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心虚的替嫁之事,私心底亦释怀了不少。 她琢磨着,要找一个时机,向他吐露真情,全数坦白。果然,爱令人无所畏惧。 那晚,他强吻过后,瞧着她红肿的唇瓣,面色懊悔。拿手指一个劲儿,轻轻摩挲她的唇,神情就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哑着声问她:“疼不疼?要不,爷拿冰给你敷下。”口气很是自责,放开她,就要唤人取冰。 她拉住他,摇头。却是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恩公~” 也不看他罕见错愕的模样,埋头在他怀里蹭。 大笨猪!她只是一时没消化过来,是以,愣怔无言,反应得慢了。 不能怪她反应慢啊!这一晚上发生了,这般让人意外惊怕的事;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她深居内宅,闻所未闻的关于他的过往。 信息量太大。。震撼太大。。。换谁,这么短的时间内都难得顺畅消化,好嘛?! 抱着她的晏逸初,因着她的亲昵举动,不安的心立时得到了有效的安抚。还是那句,他不想她怕他。 只是“恩公”? 他垂眼看着跟只小猫儿般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小人儿,眯着眼若有所思:他家的小乖乖,叫他的花样多了~ “爷”,“夫君”,“相公”,“逸初”,她都叫过,眼下又冒出个恩公。。 他想,这个恩公可谓意味深长~这个小东西,是以她之前乞儿的真实身份,对他的感恩吧。 扯了扯唇,他嘴角漾起温柔的笑弧,面色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磕在她肩上。 须臾,他又蹙起了眉头。。小人儿叫来叫去,就是不肯唤他的字。。 问她,她理直气壮:“麒靖没有逸初好听。。。” 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日子一天天消逝。 舒念宁偶尔会回想梅萍那张枯槁消瘦的脸,想她最后对晏逸初的告白。这个女人,至死都未曾给馨儿留下只言片语,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了那一段畸恋。 身在封建男权社会,她不能指摘晏逸初对梅萍无爱,却能与之上床的行为。 这要放在现代,他的无爱“性”行为,会受到抨击,人们会骂他耍流氓,玩弄女性。 可在这里,舒念宁觉得,某方面而言,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十五岁的少年,还没成年呢,好嘛?就在这旧俗观念认可的情况下,被引诱失v身。。 orz……感觉也挺摧残的哇。。。 总而言之,都是制度的问题。有谁能真正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完全脱离生活环境而活呢? 至于怡园的晏母,她这段时间心情始终激荡难平。儿子终于“沉冤得雪”,她早已安歇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这回可算能扬眉吐气了!她骄傲的想,初儿会回到之前炙手可热的状态,这云城待字闺中,想嫁入晏家的闺秀千金们,怕是又要排起长队来。 晏家多子多孙的梦,一定能在初儿这辈实现,美梦成真! 如今,满城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能任由着初儿挑选。她就不信,儿媳还能独得专宠。想到初儿此生能儿孙满堂,绕膝欢笑。她心花朵朵开,欣喜难耐~ 中秋前夕,舒念宁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晏辰。woc~也是个超级大帅哥哩~~ 竟然与她前世的偶像——金城武有五六分相像!! 呀哇哇,好激动!如此美色,真个赏心悦目。 第74节 舒念宁眼儿不眨,盯着晏辰瞧。一旁的晏海为他捏了一把汗:兄弟,给你点根蜡! 晏辰初时,礼貌给这位小夫人请了安。但见她始终盯着自己,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现出明明白白的惊艳之色,亦不由俊脸微郝。 待见得身旁的晏海面露同情与不忍,而书案后的爷则已经沉下脸,满面愠色,他心里开始发毛。。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 舒念宁撇嘴。望了眼自家夫君拉长的晚男脸,不以为意。 这家伙,小器得很!酸死他好了!! 她决定不告诉他,其实在她心里,他才是第一美男子。中肯说,他比之晏辰,晏海,确实更胜一筹,最是好看。 晏逸初呕得很! 他起身向晏辰晏海挥手,示意他们先行告退,有事回头再报。 他必须要与自家的小娇儿,好好沟通沟通~ 晏辰如蒙大赦,麻溜的与晏海退了出去。 第80章 招惹 作者有话要说:  几位小天使都说第11章 倾心  被锁章,看不到。作者君也搞不明白。。我这边能打开。 没法子,重新编辑了章节。小可爱们看看呗,在那章冒个泡,留个言咯。也好让我安心。说明能看到了~ 晏逸初抬步欲行至舒念宁身边, 想了想顿住,复又坐回太师椅。他黑着脸看那小人儿若无其事,趴在她的小书桌前, 继续有模有样的练着书法。 心里愈加呕得慌。。 之前一直是让宁儿就在他的书案上练,后来考虑到研习书法, 需要持之以恒的付出,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 且便是练出了风骨, 练出了大家水平, 也不能荒怠了去。所谓一日不练手生~研习书法正是慢工出细活,乃是一辈子都要勤力的功夫~ 他于是索性给她在书房添了张小书桌,这样宁儿练书法的同时,他也能在自己的书案上处理公事。两不耽误~ 现在宁儿的书法水平已然突飞猛进,进益良多。早不需要他从旁指导。他费这番心思,给她在书房内另行置办书桌, 不过就是想能多和她呆在一块, 能多看看她。 他着实郁闷, 他而今是愈发的离不得她了,一会不见, 便想得不行。直要她在跟前, 方得安定。因而明明她在霁枫居也能练, 他却要带她跟着自己到外院书房里来。 可素他发现,小人儿貌似云淡风轻得多。。都不象以往那样粘他了。。。 晏爷为此感到了深深滴失落~ 尤其她今天还当着他的面,公然对另一名男子表现出不该有的关注,实在令他心头发酸。。 晏辰有他好看吗?! “嗯!”他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目不斜视,面上表情端肃得跟要入朝觐见皇上似~ 只可惜小人儿全无反应。 他的脸更黑了。。 接着书房内接二连三响起,物件被挪动的声音。晏逸初浓眉紧锁,郁卒的移动着书案上的物品,眼睛却已不容抗拒的望向了舒念宁。 感应到头顶炙热的视线,舒念宁抿住唇,克制着不要笑出声来。 真要笑出来,晏逸初小朋友大概得恼羞成怒了~ 其实,她的眼角余光,早将他的一切举动尽收眼底。 好吧,她也好坏额~这会怎么就觉得他这副怨夫样,愈看愈可爱呢~ “过来!”终于那位爷沉不住气了~ 嗐,适可而止~再由得他呕下去,这家伙搞不好就要炸毛啦~说不定又要狠狠的“收拾”她。。 对于自带威猛“凶v器”的晏爷,惹毛他。。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个。。。 老实讲,她对那事儿又爱又怕。。 他每次都会带给她极致的欢乐,令她欲v仙v欲v死。但每次也都要,让她累得筋疲力尽才算完。他旺盛的兴致,过人的体力,在在都让她有些吃不消。。。 前世曾听说过,要想男人不出轨,不单要喂饱他的胃,更要喂饱他家的小兄弟~ 更有泼辣妇人,大剌剌豪言道:“女人若想自家男人不偷吃,最保险最稳妥的法子只有一个——榨干他。。 时刻注意,不能让他有“存货”。。男人嘛,说到底都是为了裤v裆里的那点子事。。。” orz…… 时刻榨干。。。。。。 她觉得,这“法子”要放在她和晏逸初之间,主宾得颠倒个。被榨干的那个必是自己无疑。。 她的爷,没有哪一回是只吃一次能管饱的。。常常捣腾两,三次了,他还狼眼炯炯,虎虎生威。 说男人一生奋斗拼搏,只为那点子床v事,未免以偏概全,有失偏颇。但男人看重性v生活却是没得说,已成定论。 端看古代男人性喜三妻四妾;现代男人热衷偷v情出v轨。。便可见端倪~ 舒念宁缓缓走过去,离他还有几步远时,停住。歪头瞧他,也。。晏少脸色真的很臭诶~ 见她不走近,他恨恨瞪她,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大手一伸,轻易便将她扯抱入怀。依然瞪着她,心道:“今儿,他定要重振夫纲~~瞧瞧他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收拾!必须得收拾!! ” 他虎着脸,正待开口,却见小妖精对着他眯眯笑~ “老实点!”他努力端正面色低喝道。一颗心却已是不由自主,软了半边~ “小器鬼!”舒念宁不吃他这套~小手左右开弓,一边一个,轻轻揪住他的面颊,上下扯来,两边搓,揉得起劲~ 不害臊的说一句,现如今,她只怕他那“凶v器”,除开这个,他于她就是一只纸老虎~ 唉,小东西耍赖。。 晏爷原本想要摆摆威风的气场有点撑不下去惹。。。 “你干嘛眼巴巴盯着晏辰看?”他闷声问道,声音因为舒念宁扯住他的脸,变得有些些滑稽。 “他长得好看咯!”她坏心逗他~他吃醋的样子,好玩得紧。 “妇道人家不知羞!”他气咻咻道。方才转缓的脸色瞬间又冷沉了下来。 “晏辰真长得很好看啊!”她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慢条斯理道:“爷不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晏逸初酸得要死!横眉冷目,直剌剌瞪着眼前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坏蛋。 他亦不是不知,这小鬼是故意招他,偏生就是感觉不舒服。 舒念宁抿住笑,放下手,歪着脑袋看他。 顷刻,轮到她圆瞪眼睛了。。 哇咧咧,她没看错吧?! 这家伙,脸红了。。。 真乃令人不可思议的奇景~简直了! 她正待凑近些仔细瞧瞧,脸红的男人开口了:“那是他好看,还是爷好看?” 他“羞答答”问道,状甚难为情,末了,掩耳盗铃般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 舒念宁凑上他的脸,促狭道:“爷,你脸红了~” 闻言,晏逸初的脸更红了。。这回是恼的~ 随即他就要发作,舒念宁却是倾身向前,啄了他一口,好了好了,不逗他了~欺负小朋友不太厚道,她会有罪恶感~ 她攀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笑嘻嘻对他言道:“当然是宁儿的爷好看了!晏辰是好看,可是跟爷一比,立刻就不好看了。” 她眼也不眨,正大光明说着谎话。其实晏辰真挺好看的23333333 “真的”晏逸初小朋友挑眉,将信半疑。 “真的!”她一脸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你干嘛紧盯着他看?”小朋友较真惹~不好糊弄,一针见血指出事实。 舒念宁心里暗自做鬼脸儿,啧啧,晏家人就素难搞哇! 她的迟疑引起晏逸初的不满,挑着的眉头即刻皱了起来。 嗐,她自己惹的事,还得她自个善后,谁让她的爷什么不好吃,偏爱吃醋~ 得,哄着呗。 “我这不是好奇嘛,他是爷身边的人,可我嫁进晏府这么久,却一直只闻其声。好容易见到真人,好奇下也不行。”她避重就轻,诡辩道。 晏逸初望着她,面色不变。 “爷,你相信我嘛,真的,你最好看了!”舒念宁嗲着声哄道,直觉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麻死! woc。。男人幼稚起来,真够难缠! 晏逸初不为所动,今天非要听到她的回答,她瞅着晏辰的花痴脸,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想想就不爽得很。 唉,男人都这么难哄的吗?舒念宁感到头疼。以往他孩气的时候,哄一哄也就过去了。看来,今天真是刺激到他了。。 肿么办?黔驴技穷,她没辙了。惟有最后一招杀手锏——色v诱。。。 不必再费唇舌,直接做吧。她大义凛然对着他的嘴就嘬了上去。 晏逸初挣扎,小坏蛋想蒙混过关。。 舒念宁扭动着身子,跟八爪鱼似死死的攀住他。小嘴跟觅食的鱼儿似,咬住了就不松口~ 她这么动来动去,晏逸初很快起了反应。推却的动作不自觉停住。算了,他就吃点亏,让她强了吧~ 她看晏辰这事,秋后算账也不迟~ 享受着她的小香唇,他但觉心情舒畅多了。 两人唇舌纠缠越吻越深,吻得晏逸初愈发兴浓。他的大掌游动起来,精准的圈握住她的两只小兔儿,对摸捏到的手感,很是满意! 第75节 总算补回来了,之前掉回去的香肉,又长了回来。两只小白鸽最见成效,呼啦啦变身,成了两只滑嫩细白的小兔儿。 他心猿意马,摸的动v情。 舒念宁被他撩拨得浑身娇软,只能哼哼叽叽,娇v声嘤v咛。 “小乖儿,湿了。”他在她耳边低喃。醇厚的声音性感撩人。 舒念宁闭着眼,不敢看他情v动后,灼烫得吓人的深邃眼瞳。 此情此景,何以救火?惟有嘿咻~ 这回是她主动引v诱,也只有老老实实承担引火烧身的激烈后果~ 诶,色v诱实乃下下策!下下策啊!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舒念宁心下哀嚎~ 三个时辰后,书房休憩用的软塌上,传来晏逸初餍足后霸道的话语:“以后,不许再看别的男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舒念宁,有气无力。 “淫”威之下,莫敢不从啊! 在熟悉的酸疼感里,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多时,便沉睡过去。 晏逸初弯着唇角,凝视着她酣沉的睡颜。手指在她脸上流连,比划着她的眉眼,比划着她的小嘴儿。 想着刚才欢v爱时,她乖乖的小模样儿,他心内失笑志得意满。 看来,偶尔吓唬吓唬这小人儿,也不是全无好处~ 第81章 柳依晓 是夜, 书房。 晏逸初一身居家宽袍,光润亮泽的墨色长发,随性的披散在肩头。如斯漫不经心的疏懒格调, 不但没有削弱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反而奇异的衬得他那张英挺俊逸的面容, 更形傲然狂狷,自有一股令人不自觉间, 便会恭敬臣服的凌厉之气。 此刻, 他斜倚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指支着额,听着晏辰的汇报。 “爷,一切就如属下所言,柳家已败断无翻身的可能。” “你说柳老爷死了?”晏逸初抬眼,慢条斯理的确认。 “是!他得知他夫人与那薛昊私通, 且引狼入室将柳家的家财败尽, 当即就气得中风倒床。不过七天便由那柳夫人给喂了药。” “有拿到证据吗?” “回爷, 属下已将证据连同告发信,一并呈交给了庆州衙门的陈知县。属下亲眼所见, 他看过后即刻传人去了柳府, 须臾功夫, 便捉拿了柳夫人与那奸&夫。” 之所以这么说,想当然耳,晏辰告发柳府走的是暗路。 “可稳妥?”晏逸初淡声问道。 “据属下的打探与观察,陈知县刚直不阿, 一向秉公执法,是个好官。在庆州百姓心中威望很高,有口皆碑。” “嗯”,晏逸初颔首:“辛苦你了!” “爷言重了!属下理应为爷分忧。” 晏逸初牵唇笑了笑。 “爷,”晏辰接道:“那柳依晓,” 晏逸初挥手,示意晏辰不必向他禀明。家破人亡,柳依晓又哪里能讨得到好处。只她是死是活,他是半点也不关心。 转头将视线对准晏海,问:“你呢?是有何事需要禀报?” “回爷,”晏海抱拳恭谨答道:“吴嬷嬷寻了短路,自尽了。” “哦,”晏逸初挑眉,目光不移望住晏海。 “那老货吃饭时,安了心暗地摔碎碗,拿瓷片割了腕子。” “无妨,打发出去。”晏逸初淡道。 “是。”晏海明白爷的意思是不必为那老刁奴收殓,差人拖去城郊的乱葬岗便是。 “还有事么?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晏辰晏海齐声道。说罢,折身往房外走。 “等等!”晏逸初脑际念头一闪,扬声唤道。 晏辰和晏海立马回身,待要上前。晏逸初打了个手势,让他俩呆在原地不要动。旋即起身走到他们身前,负手而立。 俩兄弟恭敬站着,等候主子爷发话。 孰料,晏逸初并不开口,只上上下下打量着晏辰,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惟有黑眸里带着些探究。 他这模样落在观者眼里,难免令人觉得莫测高深~~ 晏海却是心里有谱~爷就曾经对他用过这架势~~毫无疑问,是白日里少夫人看晏辰看得久了点,晏辰便给背了锅。。 他不由得对晏辰再度升起同情之心~~~唉,爷对少夫人的占有欲,真是够够滴。。 晏辰起初不明所以,被爷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心里那种毛毛滴感觉又来了。。只他也不傻,心内稍加计量,便联想到了今日少夫人紧瞧着自己那茬,诶呀喂,他冤不冤啦~~ 良久后,晏逸初总算开了金口:“没事了,你们也早些安歇。” 晏辰如释重负,与晏海一齐恭声应承后,俩人躬身行礼自去了。 晏逸初回到霁枫居,柔情满怀的望着床上安眠的小人儿。 小东西累坏了。晚间,他叫着给喂了晚膳。本想待她消食会儿后,一起沐浴。哪晓得,小东西吃完饭,眼一闭,伏在他怀里就又睡了过去。都不带耽搁的。。 于是乎他只好放她上床,拧了帕子,给她轻轻擦拭了一番。 “小猪猡!贪吃还贪睡~”他摸着她滑腻的小脸儿,温柔低语。柳家事了,是时候与她开诚布公聊一聊咯~ 他心疼的想,这么久了还不知她真正的生辰。问清后,定要为她好好置办个生日宴。嗯,中秋吧,就中秋赏月时与她摊牌。 中秋转瞬即至,对这个举家团圆的节日,晏家也甚是看重,早两天便开始了准备,以确保一应事项俱全,不出纰漏。 到了中秋,下人们一早就开始了各种布置。设大香案,摆祭品。月饼和西瓜都不能少,西瓜更是要切成莲花形状。 听说晚上还会摆放月亮神像~晏家人都要依次拜祭。最最有意思的是,还会“燃灯”。 听谢嬷嬷说了,月夜里“燃灯”可好看了。 舒念宁看着,听着,兴味盎然。但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好玩儿。 晏府内下人们热闹张罗,欢声笑语不停,人人都很高兴。因为这天会得到主子大笔的赏钱。 至于中秋思亲嘛,家生子是无所谓了,家人都在晏府。而被采买进来的佣仆,则多是贫家小户,不是日子难以为继,也不会卖身为奴。回家探亲比之多拿赏钱,显然后者更为实惠。 不单晏府,云城百姓家家都在忙活,一派喜气。只等着晚间赏月庆贺团圆。 没人注意到晏府门外有一个人影,正满怀心事,一双眼睛复杂难言的远远盯着晏府的大门。 自是不会有人注意,只因这人是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 然这花子虽然身形异常瘦弱纤细,但却是有别于一般乞丐的瘦骨嶙峋。若是细瞧,定能看出这分明是一个女子。 倘若是洗干净她的脸,会发现这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天下难得一见的绝色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个,正是那庆州的柳依晓。 于她,这大半年来,她的生活就象陷入梦魇一般,不能想象的可怕和艰辛。而一切的麻烦与苦难,似乎正是从“她”嫁入晏府后,没多久便开始逐一接踵而至,厄运连连。 姨母竟然与城中臭名昭著的薛纨绔有奸&情,那恶徒烂赌成性,输光了自己的家产,便将主意打到了她们柳家的头上。 不多日的光景,柳府殷实的家财便全数水漂,化为乌有。不仅如此,姨母居然伙同那恶徒算计她,在她的茶水里下药,由着他毁了自己的清白。 当她亲眼见到姨母毒杀了偏瘫在床的父亲,亲耳听那贼人与姨母商议,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开一间妓馆做营生,而她将作为他们的摇钱树,被捧为花魁。 她如遭电击,吓得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克制住惊恐,假作乖顺。连那恶徒在她身上发泄兽&欲,她都迎合着婉转承&欢。 如此这般,方才打消了他们的防备之心,以致放松了对她的看管。让她寻到时机,在一个夜里,悄悄逃了出来。 那一夜,绝望的她没命的跑,脚崴了,脚伤了,都不敢停。忍着钻心的痛,一瘸一拐的跑。她没有选择,她知道若被他们逮回去,定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可天地之大,她竟无处可去。家里亲戚她不敢联系,就怕姨母他们又找了去。再说,爹爹和姨母平素为人吝啬,不讲情义。 与心性良善的亲戚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断了来往;剩下的那些上赶着逢迎巴结的,就没有一个善心的好东西!都不是善茬。她真要投靠了去,指不定会对她打些什么龌龊主意。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人在晏府的吴嬷嬷。要说那老婆子,为人恶毒尖刻,但对自己还是有些个真心。 另她也很是疑惑,吴嬷嬷怎地一去不回?也不与柳府联系,寄至晏府给她的信,便似石沉大海。。 莫非真如姨母咒骂的,吴嬷嬷竟至胆大得贪了柳府的嫁妆?是以,才逃之夭夭音讯全无。 但也不对啊,若是那于六死了,晏家怎么着也会通知柳府,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将“柳家大小姐”给葬了啊! 亦更不可能将那些价值千金的嫁妆,交到一个老妈子手里。 她疑窦丛生,决意到云城看个究竟。横竖无地容身,当是碰碰运气。 自庆州到云城,一路来可谓惊吓重重,险象环生。她一个孤身女子,衣着华贵,又生得花容月貌。少不得引来些心怀叵测之辈。 想劫财,劫色的都有。 甚至有一次差点被拐子放药,卖去窑子。感谢她在姨母与那贼人那里,学得不少“经验教训”。提前有了预防,得以侥幸脱逃。 为免再遭来祸端,她一狠心,买来男仆穿的粗衣换上,将自己带着的所剩无几的几套好衣裳,都拿去当了。又特意将脸抹上黑泥。 谁知,便是这样,她的包袱还是被抢了,一夕间盘缠全没了。。 那里面除了才将典当得来的薄资,就都是她偷偷藏掖着,没被姨母他们刮走的最后一丁点银钱了。而她曾经的那些贵重首饰,早被姨母他们抢空了。 身无分文,她不得不沦落为乞丐。一路上受尽熬煎,吃足了苦头。真个苦不堪言! 做乞儿倒是有个唯一的好处。。那便是不用再担心有人会打她的主意。。。更不必每天往脸上涂抹黑泥,只因,她已不需要再抹。。。。。。 如今她面目全非得,连她自个都认不出来自己。。 一路乞讨,千辛万苦好容易逃到了云城。打探来的真相,却令她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那于六非但没死,还被晏家主子爷娇宠万分。整个云城津津乐道,晏家这位新任少夫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便是皇室公主也未见得有她这般的造化。 晏爷天之骄子,坐拥万贯家财富可敌国。家世好,人亦生得凤表龙姿,器宇轩昂。实乃当世罕见的美男子。 第76节 又听闻,晏家主子爷所谓的“克妻”,已尽数查明,不过是他小妾,因嫉生恨起了歹心,作下的孽。 现今,云城的那些待嫁闺秀们,可都又盯上了晏爷。奈何晏爷情有独钟,惟对他夫人疼宠有加,并不见有再纳妾之意。 晏家少夫人的好命,云城女子人人欣羡。 她听到这些后,心里的滋味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才应该是晏府的女主人。 当她终于看见晏府富贵气派的宅邸,看见那仪表堂堂,貌比潘安的晏家主子爷,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碾得粉碎。 这样的男人,合该与她相配! 整个庆州就没一个男子,及得上他三,四分的容颜与气度。 她望着晏府,下了决心。 第82章 柳玉儿 作者有话要说:  吆喝啦~吆喝啦~~开了两新坑,打滚求收~ 1:《爱上小姐姐》 现言甜宠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88"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88</a> 《爱上小姐姐》说明 若无意外,大概6月5日,也就是下周一开始更~ 2:《弃妇》  古言情深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3202397"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3202397</a> 《弃妇》说明 这个待手头这本《乞儿娇妻》完结后,无缝衔接开始更~ 渔哥的口号:生命不息,码字不止! 渔哥的目标:日更日更天天更~ 小可爱们,求鼓励求支持~收啦收啦~么么哒~~ 门房打开门, 看见喊门的竟是个脏兮兮,浑身恶臭熏人的邋遢小乞丐。不由得板起脸来,斥道:“你个小叫花!胆子不小啊, 要饭要到晏府来了!去去去,一边等着去。 也是你有福气, 赶上好时候,老夫人今天会安排布施, 管吃管饱, 还会分发赏银,见者有份。你呀,跟边候着。” 言罢,就要关门。心下感叹:“这寒碜的小花子,倒是有把好嗓子!可惜了。” “不是啊,大叔, 我不是来要饭的, ”柳依晓情急, 慌忙拉住门房的袖子,待见到人皱眉, 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又赶紧撒开手。 心里骂:“个势力的狗奴才!狗眼看人低!等着, 他日待我做了晏府的女主子,有你好受的!” 她这些时日来,看尽脸色,受尽欺凌。早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惟愿翻身那天早日到来,届时,她定当让那些欺辱过她,轻慢待她的狗东西们知道她的厉害! 她心里愤恨不平,脸上却是神情恳切:“大叔,我真不是来要饭的!我是你们少夫人娘家,嫡亲的堂妹,我,我叫柳玉儿。劳您给少夫人带个话,就说,就说是她柳家的妹子来了。” 见门房不动,眼神狐疑的打量自己,她急急添了句:“小女子断不敢在晏府门前,口出妄言胡说八道。您要是不信,可找少夫人前来当堂与我对质,便可知分晓。” 原来是个女的!莫怪乎,声音如斯婉转,柔美动听。只她这身落魄样儿。。 门房面色为难,她说她是少夫人的堂妹,他当是不敢怠慢。举凡牵涉到少夫人的,那都是大事儿,万不能出一丝的差池。 不然,轻则他饭碗不保;重则,丢掉性命也不是稀罕事。 但也正因为爷对少夫人的看重,使得他不敢轻易打搅少夫人。他是门房,要做的事就是把关!世道险恶,这花子说的未必就是实话。倘若无端惊扰到少夫人,爷怪罪下来,他首当其冲,可是担待不起! “你说你叫柳玉儿,是少夫人的堂妹?可你怎地这副模样?”门房直言不讳质疑道。 他这一问可谓是戳了柳依晓的心窝,勾出了她那些不堪的伤心事。当下不必演戏,她已是悲从中来,眼泪汪汪。。 “大叔,你只管快快去禀了少夫人,告知她,我们柳家遇上了大不幸,遭了大劫!一伙强盗将柳家洗掠一空,大伯,大伯他,他老人家活生生被贼人给害死了!” 她留了心眼,没有提及姨母。只因姨母那老贱人,现在名义上还是晏家里头,那位少夫人的母亲。她怕说多了,会露陷。 她记得,柳府财尽后,姨母曾想过要到晏府寻求接济。骄横道,不管那于六是死是活,她都是晏府的亲家母,是晏家主子爷的岳母。老贱人想利用这层关系,找晏家大捞一笔。 没曾想,却是那姓薛的恶徒,阻止了姨母。这个平素见钱眼开,贪财忘义的吸血鬼,罕见得表现出审慎的态度。 从他嘴里,她和姨母得知了许多,关于晏家少主的为人,以及他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狠辣手段。 他言之凿凿,她和姨母听得惊疑不定。 老贱人当即颤声追问:“你所言当真!” 那贼人一脸笃定:“错不了!只怪你们妇道人家,久居内宅。头发长,见识短!不懂识人!!云城晏爷那是甚么人?!你们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殊不知,他真真是个阎罗爷,惹过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姓薛的甚而放言:“我看呐,那老货与你们音信不通,八成是被瞧出了破绽,凶多吉少。晏家,你们就别指望了!那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姨母却是不信:“听你说来,那晏家主子行事霸道,睚眦必报。他若起了疑心,怎地不去报官,或者一如他传闻中的作风,寻机把我们柳家给灭了!” 柳夫人自是想不到,晏逸初出于对舒念宁的顾虑与爱护,而起的思量与安排。更是当局者迷。。没有深思过,她们柳府当下可不就是被灭了。。。 姨母的诘问,薛昊也回答不出,只粗声怒道:“我怎么说,你听着便是!无知妇人,哪来这多歪理!” 老贱人到底是听从了贼人的话。也是!与其去晏家冒险,不如寻个安妥。开妓馆,操控她这个弱女子,轻而易举,来钱还快! 由此,老贱人恨声怨忿那贼人急v色!毁了她的处v子之身。 气怒道:“败家玩意!你不是不知处v子开&苞,能多赚好些个开&苞费!你怎地就是管不住自个的裤v裆!非得要沾她的身子。如今可好!为了你下面那根烂驴v货,眼瞅着到手的银子,就这么白瞎了!” 那恶徒恬不知耻,一双色眼露骨的望着她,大言不惭道:“怪不得我!要怪只怪这小浪蹄子,生得狐&媚勾人,但凡是个男人,便没人能受得住!”又转而对老贱人言道:“你放心吧,单她这生就的风骚样,便不是雏儿,也能给咱们带来大把的银钱。” 柳夫人伙同薛昊奸&淫柳依晓时,心里是打着到晏家讹钱的主意。就指着薛昊能替她撑腰,是以随了他的意,帮着他一块算计了柳依晓。作为对他日后出力的犒劳。使得他能心甘情愿,与她同心。 谁知,去晏家讹诈的路,却是行不通了!听了薛昊所言,她不由对那“阎罗爷”心生忌惮。主要吴嬷嬷自进了晏府,便杳无音讯,也是蹊跷。 如此,她便记挂起柳依晓失&身这茬上来,免不得扼腕叹息,悔之不迭。 才貌双全,色艺双绝的侄女,自小娇养,通身千金小姐的做派。这样的女子为娼,最能招蜂引蝶。 令其先做清倌儿,铁定能招来不少纵v情声v色的纨绔子弟,或性好渔v色出身富贵的老少爷们。 待吸足了噱头,再瞅准几个冤大头,由得他们争相竞拍,抬高价码。最终价高者得,卖出侄女的初&夜。稳能大挣一笔。今非昔比,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怎不叫她肉痛心伤。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给侄女攀个富贵人家,结门亲事。只柳府今时不同往日,侄女是做不了正妻的,何况已非完璧之身。这样的破鞋,顶多能做个姨娘。 加之,侄女身份尴尬,“柳依晓”已嫁了人。。还得另想辙给她捏造个身份出来,没得劳心费力。 且她私心底还有个计较。她这侄女瞧起来娇怯柔弱,似乎是个好相与的。只她却是了解,侄女是个多么表里不一的人!心狠着呢!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于六替她去死! 自己帮着那冤家夺了她的清白,她不可能不怀恨在心!倘使真给她寻到了好人家,怕是就要与自己撕破脸。 以侄女白眼狼的性情,根本就不会顾她死活。她可不就是白白与人做嫁衣,鸡飞蛋打一场空了!还是开妓馆来得稳妥实惠,于她不蒂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轻省得嘞。 薛昊对晏逸初的那番论道,柳依晓将信半疑。对她来说,薛昊所说的那些,她打心底排斥。 说来,这也算人之常情。人们在没有依傍时,总会心存侥幸,难得理性自持。潜意识里只愿相信,自己绝境中找到的浮木,真的能将自己救出苦海。 眼下晏逸初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尤其,她现在看到了这位晏爷,初初那一眼,她但觉嫡仙也不过如此吧!天底下竟有生得如斯俊俏的郎君。由不得便春&情萌动,芳心暗许。 她自来受人追捧,心高气傲。惟独这云城晏爷入了她的眼。 这个男人,顶尖的容色,顶尖的财势,实乃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在在令她心折,对他,她势在必得。 虽然,她已不是黄花闺女。但常言说得好:“自古英雄爱美人!”象晏爷这般气概的男人,以她倾世的绝色姿容,她有自信,只要她稍加梳妆,小意迎合柔情相待,定能手到擒来,攫住他的心,让他为自己深深著迷,不能自拔。 至于那鸩占鹊巢的于六,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捏在自己手上,不怕她不肯就范!必要使得她为己所用,助自己进得晏家门。 万一真的事发,晏爷知道替嫁真相,也不打紧。到时,她只管推得一干二净,全数安到爹爹和姨母头上。 此事乃是柳家长辈所为,她身为子女,哪里敢提出异议,只能被迫屈从。 爹爹已死,死无对证! 而姨母那老贱人如今已然自顾不暇,背了人命官司,须得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可谓活不见人。。 话说,揭发真相对她倒是件大大的好事!晏家会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柳家大小姐,替嫁的于六不过是个卑贱的乞儿! 所以无论事情走势如何,于她俱是有利无弊。 当然,她初到晏府,还需审时度势,于六对她有着很大的利用价值。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等她在晏府站稳脚跟再说。 “你且等着,这事我需向管家禀报。管家自会再去向爷禀报。让不让你见少夫人,我们说了不算,得爷同意才成。咱们少夫人,是爷心尖尖上的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门房边说边示意柳依晓,站到门外去等。柳依晓银牙暗挫,却也不敢不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愿意给她带话就成,莫要惹恼了他,耽搁她进府的时辰。 要知道,她到了晏府,见了晏爷。对自己目前的处境,真个一刻也不能忍了。。她本该是富贵命格,吃山珍,穿绫罗,事事有人服侍,过得安逸享乐。 冥冥中自有天定,瞧瞧,她当下的衰运,可不就是为了能激得她来到云城,邂逅晏家少主。知晓他并不会克妻,都素那小妾作祟罢了。老天让她知道这个真相,时间恰恰好,一点也不迟。能说没有深意?! 门房关上门,嘴里小声嘀咕:“这小花子自称是少夫人的堂妹,口口声声说不是来要饭的。啧啧,瞅她那落魄样儿,明摆着是想投奔少夫人来着,这不是要饭又是啥。。” 外院书房的晏逸初很快听说了,他家宁儿有堂妹来访~而且也是个小乞儿。 “她说她姓柳?” “回爷,她确实是这么对门房说的。”管家恭敬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柳玉儿?”晏逸初略思忖,眼里闪现出兴味的幽光。 晏辰查过,宁儿家里早无亲戚。这个女子自称柳玉儿,知道晏府。。 “呵……”他嗤笑,胆子大得很呐!“堂妹?”他玩味着这个称呼,脸现讥诮。他家小乖,瓷娃娃似孩气的小模样儿,能做得了她的姐?! 摩挲着下巴,他心里有了计较。来得正好!一瞬间的闪念,使得他改变了打算今晚与宁儿摊牌的主意。 “晏辰。”他唤道。 “爷,有何事吩咐?”晏辰也是他的暗卫,自然也来得迅捷。 “门外来了个乞丐,自称是夫人的堂妹,名唤柳玉儿。你去看看,让人给她端水,洗干净脸。” 晏辰瞧着他家爷的面色,揣摩着爷的用意。 “爷,你怀疑她是柳依晓?” “若我料得不错,应该就是那柳依晓。倘果真是她,将她留下来。派个婆子带她去霁枫居,让她与夫人相见。” 第77节 “爷!”晏辰惊呼。 “无妨”,晏逸初摆手:“我自有道理,你速去速回,我等你回禀。” “是!”主子爷定有他的用意,晏辰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宁儿啊,宁儿,你是会给爷惊喜?还是会令爷失望?”晏逸初凤眸微眯望向窗外,喃喃低喟道。 第83章 男人的心 当门房看清眼前小叫花洗干净后的脸容, 饶是一把年纪了,也不由得心旌神摇。好个闭月羞花,明艳动人的女娃娃!真乃人间尤物, 天姿绝色矣。 许是行乞时,吃了不少苦, 她显得过于瘦弱,有些个憔悴。然美人就是美人, 真正的美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 她的憔悴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 反倒愈发为她平添了些娇柔风情。端的是花容楚楚,我见犹怜。 门房惊艳的想:这柳家真是个美人窝啊!少夫人和她堂妹俱是天香国色,美得不相上下。绝代双娇,绝代双娇啊! 遁在隐处的晏辰瞧清是柳依晓后,却是心道:“卿本佳人,奈何心术不正!可惜, 可惜了。” 遵照爷的吩咐, 他使了个婆子, 交代其领着柳依晓去霁枫居,并特意叮嘱道:“记住了!你要守在那里, 不可让少夫人单独与她在一起, 可听明白了?” “是, 婆子省的。” “去吧,机灵着点。” “是!辰管事,婆子这就去了。” 不同于晏海,晏辰在晏家还挂了个管事的明职~ 书房内, 晏逸初望着晏辰:“可是那柳依晓?” “爷所料不差,正是她。属下已遵照爷的意思,将人送过去了。爷放心,少夫人很安全。” “嗯”,晏逸初颔首。对晏辰不用细说,他为人细心,办事稳妥,自能想得周全。 “说说看,对这柳依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晏逸初问道。既然人来了,他当然得多了解了解,这样方能知己知彼,心中有数~ 随之,晏辰便将自己所查到的一五一十,与他的主子爷做了汇报。 晏逸初听完,讽笑道:“柳氏倒是大方,嫡亲的侄女送情郎,亲上加亲,情上加情。。” “柳依晓若是个善的,如此遭际,着实令人同情。只可惜,”晏辰轻叹,没有说下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都是一丘之貉罢。”晏逸初淡道。 霁枫居内。 舒念宁与柳依晓面面相觑,彼此心里皆是思绪翻滚,复杂难言。 眼瞅着于六身着清幽雅致,又不失高贵风仪的华丽衣裙,俏生生一张脸被滋养得,若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真真娇嫩得明媚不可方物。 她的眼睛盯住舒念宁头上插着的,一支做工精美的玉钗。她生在富贵家,识金懂玉,只消一眼,她即认出那钗取自上好的羊脂白玉。 对比于六的幸福安乐,自己简直寒碜狼狈的无以复加! 她的心被强烈的嫉妒之火烧灼着,于六现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没有她,这小要饭的叫花子,只怕早已横尸街头,哪能有如今这造化。 现在合该是这小花子报恩的时候了。 舒念宁看见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柳依晓,起初那一会,她是懵逼的。。 待缓过神后,她确定眼前穿着破烂乞儿装的,真是那柳家闺秀——柳依晓。 她感到错愕,这千金大小姐,怎地潦倒成这副模样了。。 还有,她谎称自己名唤柳玉儿,突然跑到晏府来,只是因为走投无路,前来投靠的么?或者还是另有打算另有所图? 自这柳小v姐逼着自个替嫁后,舒念宁便对她有了防备。自私到罔顾他人死活的人,想当然不是良善之辈。 “堂姐!”柳依晓哭哭啼啼,语声哀切。 舒念宁。。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舒念宁疑惑的问。 柳依晓于是把与晏家门房,说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身边有晏家婆子守着,她不敢露了底。 舒念宁。。 谁能给她个剧本。。。 “你的心上人呢?他都不帮帮你么?”舒念宁的思维还在柳依晓上头,根本没意会到对面的女子这会是“柳玉儿”…… 她虽然对柳依晓以前的说辞,心里有了怀疑,但既然人在她面前,问一问也无妨。 “心上人?”柳依晓睁着泪眼,感到迷惑。 所以说,谎话总有露陷的时候。。她之前为骗取舒念宁同情,临时编撰的谎言,时日长了,老早给忘到九霄云外。。。 舒念宁了然。果然是骗她的! 只是她哭不出来啊。。 她连那柳家老爷是圆是扁都没见过,临到出嫁那天,她那个“便宜爹”——柳老爷都没出现过。。 此时,柳依晓忽然对她说,“她爹”死了。。怎么哭啊。。。 舒念宁这回倒不太疑心,柳依晓会骗她。眼见为实,起码,柳依晓过得的确很糟糕! 哭不出来就哭不出来吧。。舒念宁决定不要勉强自己。凭什么,她要按照柳依晓的剧本来。。 只同为女人,兼且,她也历经过乞儿的悲苦,这柳家小姐千里迢迢跑了来,总归先让她歇歇。至于后一步要怎么办?这柳依晓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意图,到时见招拆招吧。 说真的,自打感受到晏逸初对她强烈的爱,深刻体会了晏逸初的心意,也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便不若以往那般,畏怯与惧怕替嫁真相会东窗事发。 说是他的爱给了她底气也好,说是她不情愿再扮这柳依晓也罢。她这些时日本就琢磨着,要告知他真相,她不想再骗他。 “嬷嬷”,她对那婆子言道:“劳你带,”woc。。“堂姐”两个字,她真个喊不出口哇。。。 哪来这么多“便宜”亲戚,舒念宁感到厌倦…… 不待她纠结,便听院子里传来丫头们,给晏逸初请安的声音。 orz。。他来了。。。 不说今天很忙嘛,早间出门的时候,还歉疚的对她说,只能晚膳时候回来陪她过节了。 舒念宁心里不自禁有些忐忑,好嘛,这下他终于要见到真的柳家小姐啦。。 柳依晓听见晏逸初要进屋,懊恼不已。天呐,她现在这个样子,落在晏爷眼里得多掉价啊!要晚一会待她洗净身子,梳妆打扮妥当了再见面,该有多好呢! 她还想着,要在于六的衣柜里,选一件最能衬她的衣裙,好好拾掇拾掇,务必让晏爷对她一见倾心。 说什么都迟了。。晏逸初人高腿长,片刻后便进了来。 柳依晓局促的低下头。 “宁儿”,晏逸初含笑言道:“听管事说,你家堂妹来了,为夫自当赶过来瞧瞧。” 舒念宁撇嘴。。嘁,还文绉上了。。。 一双眼睛却是巴巴儿盯着晏逸初,想看看,他瞧见柳依晓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会惊艳的吧,她怅然若失,心里满满泛着酸。 柳依晓则感觉费解。。“宁儿”? 呃。。三个人,三个剧本~ “堂妹。”晏逸初朗声叫着垂着头的柳依晓。 柳依晓不得不抬起头来:“姐夫。”她给晏逸初行礼。 她脸上泪痕犹湿,星眸如烟似雾,幽幽柔柔。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晏逸初温声道。一双眼却是似笑非笑瞅着舒念宁。 舒念宁别扭,不与他对视。 “听堂姐说来,我那苦命的岳丈竟是不得好死!唉,都死了吗?也没人给我们传个消息,弄得我们连岳丈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哪来的强盗,反了天了!堂妹,你别急,这事我来处理。” 柳依晓本来听他说前半句,有些不太顺耳。但听他后头的言下之意,貌似想为柳家出头,心里不免又很是欢喜。 给柳家出头,不就是给她出头。 “宁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他温柔的揽住舒念宁,在她耳边轻道。 舒念宁眼抽抽,脸抽抽,嘴抽抽。。 不知怎么作答……反正,让她这会哭,她是哭不出来了。。索性,发挥鸵鸟属性,低头不语。 晏逸初心内发噱,面上声色不显。 “王嬷嬷,劳你带柳姑娘下去洗洗,给她找身衣裳换上。”他对着带柳依晓过来的婆子吩咐道。 “堂妹,你瞧,宁儿身子骨小,她的衣裳你也穿不上。今儿,就委屈你了。回头,再给你置办几套新衣裳。”他笑得和煦,说的直白。 柳依晓。。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喂。。。 她是他夫人的堂妹,不是应该就在这里的浴房沐浴吗?他让一个婆子带她下去洗?下去哪里?下人房?? 再说了,于六是比她身量小一些,但都是长长的裙装,怎么会穿不了。。 可是他的神情这般亲善,语气这般真诚,柳依晓迷惘了。。。 她看向舒念宁,指望她能给自己说几句。她初来乍到,不能失了礼数,但作为得晏爷盛宠的少夫人,只要她开口,又有什么办不到呢? 哪晓得,舒念宁耷拉着脑袋,就不抬眼。。 罢罢罢,柳依晓一咬牙,来日方长,于六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多谢姐夫关心。”她得体的再福了福身:“堂姐,我先去了。”言罢,也不等舒念宁回应,跟着王嬷嬷去了。 舒念宁张张嘴,闭上。。复垂下头。 一忽儿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宁儿,哭了?”他眼里促狭的意味一闪而过,作状问道。 舒念宁不吭声,让她说啥? 第78节 晏逸初勾起她的下巴,装模做样瞅她的脸。 呃。。一滴眼泪也没有,这让他很为难啊~想劝她不要伤心的话,也是说不出口哇~~ 他挑挑眉,正想着要说点什么?却听得小人儿开口问着:“她是不是很美?” “谁?哦,你说你堂姐”,他煞有介事拖长了音,啧啧有声道:“是个美人!天生丽质难得一见!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眼波盈盈,美目盼兮。肌肤胜雪,青丝如绢。身姿若柳,娉婷袅娜,绝色!真绝色也!” 听到他的盛赞。。舒念宁忍不住扁嘴,人还穿着乞丐装呢?他就瞧得这么仔细?! 是,她承认,柳依晓的确生得好容貌,娇美如花。可是,可是听他在自个跟前,大发溢美之词地赞美另一个女人,她但觉心口堵得慌! “你觉得她很美啊?”她讷讷言道,终是禁不住问了句:“那她和我,哪个更好看?” 晏逸初望着她,不说话,却是低低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开怀。 舒念宁心道:“柳老爷是他老丈人,就那么死了,他不伤心也罢,还这么开心的乐呵,真的好嘛。。” 他摸着她的脸,笑道:“吃醋了?嗯?” 闻言,舒念宁有些意会过来,他是故意逗弄自己。顿觉羞恼,哪里肯回话。 “小傻子!”他轻叹:“她美是美,可爷不喜欢!爷就爱看宁儿的脸。嗐,瞧这小脸儿,怎么瞧怎么地顺眼!你说,你是不是给爷灌了迷魂汤了?嗯?快说,你快说!”他揪住她的脸,逗弄道。 从男人的角度而言,那柳依晓确是个尤物。但他对她,确实再没有庆州初见时,曾经有过的心动感觉。 美丽的女人,一旦工于心计,心性不纯,便会让人倒了胃口。。 舒念宁扒拉着他揪自己脸蛋的狼爪,他只是笑,就不松手~ “什么迷魂汤?没喝过!”舒念宁嘟嚷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被我的美色所迷,见色起意不能自拔。偏还要怪我,有意思没?” 听他说只爱看她的脸,她心里高兴~才将的酸意立马消融无踪~一时得意,大言不惭~~ “呵呵呵……”他笑得更开心了,愉悦得不行。 好容易笑完了,停下来,他深深看她,柔声道:“乖娇娇,你堂姐远道而来,你有没有甚么想对爷说的?”他的声音带着诱哄,似有所待。 “当然有了!”舒念宁心道。只她觉得时候不对,她要说的真相,太过分了!!她的词儿还没想好。。 此事关系到他俩的感情,他们的未来。她须妥贴措辞,尽量减缓对他可能造成的冲击,做到万无一失。 “暂时没有。”她如是说道。 “哦,是嘛?真没有?”他追问,声音却陡的平淡下来。 舒念宁敏感到他情绪的突变,很是奇怪,这家伙!刚不是很开心的嘛,咋说变就变了。。。 第84章 疑惑 “呃, 真没有。”她莫名心慌,小声回道。觑得他面色骤然浅淡,笑意全无。才将欢悦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舒念宁。。 他自来对她柔情满腹, 娇v怜呵v宠。两人可谓两情相依,恩爱情浓。他几乎不会对她这般冷脸。 舒念宁想不明白, 自己是哪里惹了他?要说什么呢?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思及他刚才对柳依晓的态度,她心里生出疑惑。照理, 依他对自己的情意, 柳依晓是她“堂妹”,他理应热诚相待,安置得殷勤周全。 可瞧他对柳依晓的态度。。明里温声好语,但实质怎一个轻慢了得。还有,他对她那“便宜爹”过世的态度也不合常理,很是怪异。 “爹爹”惨死, 她身为女儿却流不出眼泪, 而他似乎丝毫不以为奇。。好象, 好象,他知道她与柳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orz...细思极恐。。。。。。 她心里咯噔, 不不不, 不会的, 怎么可能!倘使他真的知情,又缘何隐忍不发?依他骄傲霸道的脾性,当要追根究底,与她问个明白。 可是, 真的很不对劲,不是嘛。。舒念宁如坠迷宫,心緖纷扰杂乱,理不出头绪。 晏逸初却是牵了她的手,淡声笑道:“左右已经回来了,今儿爷就不出去了,安心陪你过节罢。待你堂妹洗簌停当,咱们就带她去见见娘亲。”他望着她道:“总归是你娘家人,不去与娘亲见个面问个安,于礼不合。再说了,岳丈离世的消息也该告知娘亲。” 他说着家常话,只望住她的一双眸子,却是眸光深幽,眼内似有若无的情绪,深沉难辨。舒念宁是看不懂了。。彻底懵圈。。。 柳府李代桃僵,她,她替嫁之事,他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啊? 唉,这个男人顽皮起来,是个孩子。高深起来,又总令她摸不着头脑。善变的家伙,心思变起来,快得跟坐过山车似。。 约莫一个时辰后,柳依晓身着荆钗布裙跟着王嬷嬷,莲步款款而来。但见她墨发如云挽了个飞仙髻,衬得她未施脂粉的面容,愈形秀雅俏丽。那一袭粗布衣裙,在她摇曳生姿的步态下,惟让人感觉清新脱俗丽质天成,丝毫不觉平庸粗陋。 舒念宁心下感叹:“不管怎样,这个女子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真正的美人无论身着华服美衣,还是粗布麻裙,都会发散出夺人眼目的光彩。 她下意识瞄了瞄身旁的晏逸初,只见他嘴角噙笑,神情温煦的望着柳依晓。 想到他之前曾对柳依晓容貌的夸赞,那种气堵的不适又在心间泛滥。。即便,他对她说过,他不喜欢柳依晓,即便,她知他不会骗自己。 可他望向柳依晓的眸光,还是令她感到了难言的酸意与委屈。原来都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便会对其产生浓重的占有欲。连他看一眼别的女子,也会嫉妒得受不了。。 晏逸初眼角余光察觉到小人儿失意的面色,弯起的唇角越发上翘~郁卒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人说,响鼓不用重锤,遇到他家小娇儿这种榆木脑袋,该敲还是得敲敲~ “堂姐,姐夫。”柳依晓对着晏逸初与舒念宁,盈盈一拜。 “早说了,都是一家人,妹妹不必多礼。”晏逸初含笑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润。 柳依晓本来因着被安排去下人房洗浴,尔后不得不穿丫鬟布衣的强烈不悦,立时舒畅了不少。 她粉颊染晕,抿嘴甜笑道:“多谢姐夫体恤。只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女子,这该守的礼节自是不能废了。”她语声柔婉,意态间说不出的乖巧柔顺。 舒念宁心内撇嘴,还好,她没有跟着晏逸初那句“妹妹”,而改口称呼他“哥哥”。。嘎嘎...他那句“妹妹”让她甚感恶寒,消化不良。。。 好吧。。她就是吃味了。。。。。。 要不要搅合得这么亲密。。男人是不是天生就对漂亮女人,无法免疫啊!她腹诽:还妹妹呢!妹你妹!! 一行人来到怡园。怡园里中秋过节的物什俱已备妥。晏母正带着馨儿和球球,饶有兴致在院中漫步,欣赏着支起来为晚上燃灯备用的若干羊角灯。 馨儿眼尖,看见舒念宁。小嘴里欢喜的叫唤着:“娘亲,娘亲……”胖嘟嘟的小身子已朝着她奔赴过来,球球屁颠屁颠,紧随其后。 馨儿现在每月里在怡园与霁枫居轮换着住~晏母依旧没有提出恢复儿媳对她的请安,婆媳间终归心结太深。 晏逸初对此不以为意。他知晓,与母亲请安,于宁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他本就舍不得勉强她,既母亲不开口,他乐得顺水推舟。 这月馨儿在怡园已住了好几天,有日子没见舒念宁了,乍一见,小家伙可不就高兴坏了。 舒念宁也想这小小人,窝心的抱起小团子,对着她肉呼呼的小脸蛋,连着亲了几大口。娘俩儿极是欢脱~ 柳依晓见状,暗道:“这小丫头定然就是那小妾所生。瞧不出于六也是个有心机的!将晏爷女儿哄得这般好!莫怪乎晏爷疼她。” 这边厢的晏母却板着脸,心里颇是不满。原本对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孙女,这般亲近儿媳,她便感到失衡与失落。 又见儿媳只顾抱着孙女,逗弄球球,也不过来给自己行礼,她就更是烦闷了。。 正郁结着,突觉眼前一亮,好标致的丫头!她望着柳依晓,猜测着:这是霁枫居新采买的丫头么?之前从未见到过,啧啧,这张脸生得可真美,美得扎眼。 她目光惊艳,盯着柳依晓瞧。她平生见过的美人不少,但要说能一眼就打心底折服的,除了儿媳,就只眼前这丫头了。 “娘亲,这是宁儿的堂妹,名唤玉儿。”晏逸初恭敬的“介绍”道。 接着转头对着柳依晓温声道:“玉儿,这是家母。” 舒念宁。。 我去!“玉儿”,愈叫愈亲了。。她心底气闷难言。 “玉儿给婶婶请安。”柳依晓从善如流上前给晏母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行止得体。举手投足间在在的大家气派。 “哦”,晏母呆愣片刻后回神,口气慈和道:“免礼免礼,快快坐下。” “多谢婶婶。” 晏母见她生得如花似玉,行为得宜,一瞧就喜欢上了。只是疑惑她这身装扮,怎地穿着丫头的衣服? 看出母亲的疑惑,晏逸初便将柳依晓的说辞与母亲复述了一遍。晏母听后大惊:“亲家老爷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地也没人给咱晏家递个消息?!” “婶婶莫要挂怀,实乃事出突然,时间仓促。兼之那伙恶徒凶狠残暴,柳家受了大创,可谓家破人亡,一时,一时,”她悲悲切切说不下去。 其实,她也是编不下去了。。。 她“大伯”——爹爹过世,不知会“亲家”,于情于理着实说不过去。。可当时家里那狼狈景况,不说捉襟见肘没得银钱操办葬礼,就单爹爹的真实死因,那老贱人如何敢隆重其事的为爹爹出殡发丧。 想到爹爹惨死,而后又被草草收殓。便是没有多少骨肉亲情,到底血脉相连。如此一想,她亦不由落下泪来。皎月似的脸上,清泪点点轻愁无限。美人梨花带雨,端的是娇弱风情楚楚可怜。 可怜滴!晏母听得伤感又疑惑,她瞥了瞥正和孙女,球球嬉闹着的儿媳,纳罕极了!亲爹死了,儿媳怎地一点不见伤心,跟个没事人似。。 她不自禁又看了看儿子,儿子表情平淡温和,似对儿媳的态度并没感觉到奇怪。。怎么个情况?她疑虑满腹,只这会她也瞧不出甚么端倪。。。 压住心头怪异的感受,她怜惜的拉住柳依晓的手,劝慰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没有了,玉儿如今,如今只得堂姐一个亲人了。”柳依晓哀切出声。何止没有亲人,眼下是连个落脚的地也无。柳府的宅子早在她出逃前,便天天有债主上门催要,赶着她们出府。现在怕是已被债主们收了去。她真正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了。 “可怜见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既寻了来,便安心住下吧。”晏母一来怜她身世凄苦;再则见到她便觉喜欢,惟感哪哪都比那不懂事的儿媳强,又瞧她一身女儿家妆扮,显是待字闺中未出阁的姑娘,由不得立刻就动了心思。 何况,自打儿媳进门,这大半年来,儿子眼里便只看得见儿媳一人。今日难得见着儿子对儿媳以外的女子,这般和颜悦色温柔相待,足见儿子对这姑娘颇有好感。 她早说了,但凡能找着与儿媳容貌相当的姑娘,儿子便断不会专宠儿媳一人。说来说去,儿媳也就一张脸惑人罢。 她想着,冷眼看了看顾自与馨儿,球球玩耍的舒念宁。仗着有儿子疼爱,现下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舒念宁当然不会存有晏母以为的那般心思,然她对婆母亦委实亲近不起来。她认为,纵是割肉给婆母吃,婆母也不会欢喜自己。她又何苦自讨没趣,惹人嫌。说到底,舒念宁还是现代姑娘的性情,忍无可忍后,也就冷了心。 至于《女诫》里那些个台言苦情女主似,要求女子任劳任怨,以德报怨,即使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糟粕戒律,她当是不能苟同。 晏逸初心细如发,怎会看不出婆媳间的暗涌。可雷雨夜那晚发生的事,他心有余悸。母亲与宁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索性无为而治。。 母亲不要求宁儿请安,随之;宁儿与母亲保持距离,由之。他想着而今亦只能顺其自然,待宁儿为晏家生下子嗣,母亲自然会转变态度。 “初儿”,晏母唤着儿子:“玉儿你给好生安置下,她是投奔着堂姐而来,”她说着瞟了眼舒念宁,接道:“横竖你那霁枫居屋子多,宽敞,让婆子收拾间厢房出来。还有得赶紧给玉儿置办几身好衣裳。堂堂一个千金小姐穿着丫头服饰,没得叫人笑话。” “母亲放心,一切自当给妹妹备置安妥。”晏逸初温声答着,晶亮的黑眸状若不经意睇了眼舒念宁。 舒念宁的心情彻底沉了下来,她搞不懂晏逸初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古古怪怪!或者,他,他其实根本就是被柳依晓的美貌打动了,产生了惜花之情? 第79节 第85章 比字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管理员站短,本文第11章 倾心 已刷新应该能看了~ 象柳依晓这样含悲带怯, 弱柳扶风的绝色女子,男人对其滋生怜花惜玉的心思,实在不足为奇吧。 人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里的美人毫无疑问说的就是,一如柳依晓这般有着倾城姿容的女子。 晏逸初许是称不得盖世英雄, 但无论是他健硕英挺的外形,还是阳刚强势的内里, 在在表露他十足十的大男人气概。 大男人通常都喜欢娇弱无依的女子, 原主于六不正是生得如此形容么。 然而,她虽对晏逸初此刻的举动迷惑费解,潜意识里却又有股莫名的笃定,他对她无微不至,掏心掏肺的疼宠不是假的,她切身体会着呢。 所以, 他心里究竟有什么盘算?他不会真的让柳依晓住进霁枫居吧?那样, 她定会感觉十分膈应。。 婆母动了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不管他有何用意, 倘使他真个如了婆母的愿,那他也不值当自己这么稀罕, 这么珍惜了, 她想。 “初儿, 府上的对联你都写好了么?”她听得婆母问道。 “回娘亲,还没有。”晏逸初微笑道。顿了顿接道:“儿子有个提议,不如就这会在您这里写了吧,整好大家干坐着也无趣, 权作个消遣。” 晏府历来节假日的对联,举凡晏逸初在府里,都会由他亲自书写。他的书法造诣,由来是晏母的一大骄傲。 儿子的提议,晏母自是无有异议,当即应允。 底下一干丫头婆子们,遵照主子的吩咐,干脆利索的在院子里支起了书案,另派了丫头专司磨墨。 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笔,他蘸了墨,随之龙蛇腾跃运笔如飞。柳依晓借着看他书写的当口,不时悄眼觑他。 他高大的体格,雄健的身姿,还有那沉静中俊美无匹的容颜,无一不让她为之折服,心动不已。 再看他的字,刚劲挺拔潇洒奔放,真真字如其人,真男人也。可叹她竟将到手的良缘生生拱手让人,好在为时不晚,她和他终究是遇上了。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她飞快瞟了眼,低头逗弄小女娃与狗的舒念宁,转动着心思:她绝不会屈居妾室,晏府主母的位置本当就是她的。先俘获晏爷的心,届时她要做平妻。再然后,踢掉这个碍眼的小乞儿。 晏母也在观望着儿媳与她堂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二人哪里有丁点的姐妹情意,完全看不出来啊,简直就如陌路人一般。 不但一句话不说,便是眼神接触也没有。晏母纳闷极了!心说,得寻个机会,好好问问儿子。儿媳的态度从头到尾透着古怪!! 须臾,晏逸初即写完了一副。他瞧了瞧,蹲在一旁低垂着头的舒念宁,小傻瓜大概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吧。提出在母亲这书写对联,他是安了心的~ “物华天宝,满地花阴风弄影一亭山色月窥人,”柳依晓轻轻念着晏逸初的对联:“姐夫不单字写得好,大气磅礴;诗才亦是卓绝出彩,字字珠玉。”她声音甜美,美目幽幽望着晏逸初,满面欣赏崇拜之色。 晏逸初笑道:“妹妹过奖。比之大家差得远矣。” “姐夫不必自谦,就玉儿看来,姐夫的书法与文采,放眼当朝亦难有匹敌。” 舒念宁心内翻白眼,这马屁拍得也忒着形迹了。。 爷的书法与文采固然出色,纵是在书法大家和文人学士面前,挥毫泼墨吟诗作对,也定然自有底气,断不会是吴下阿蒙,显得班门弄釜。 但要说当朝难有匹敌。。未免托大了些。。。 晏逸初,你要是信了,你就是猪! 心随意动,她抬头看向晏逸初,那厮听得美女盛赞,并没有再回话,只浅笑不语,表情还算淡定~ 也,她记得她夸他书法写得好,他可是乐得跟个小屁孩似。。 “婶婶,姐夫,”柳依晓柔声轻唤道:“玉儿家逢劫难,出来得急,也没得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们。实在于心有愧。才将瞧着姐夫写对联,玉儿心里生出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夫婶婶成全。” 得。。舒念宁直接被她忽略为路人甲。。。 柳依晓看出晏母与于六婆媳间并不和睦,且,到目前为止,她也没觉得晏爷有多在乎这于六,说什么万分娇宠,怕是说得过了些。 瞧晏母与晏爷对自己亲善的态度,她素来骄傲自恋的性情,不自禁愈加冒头。原本便瞧不起于六的乞儿出身,这下更是轻贱。竟似虚与委蛇的敷衍也不大情愿了。 “傻孩子!有什么要求,你但说无妨。”晏母温和道。 “承蒙婶婶,姐夫不弃,玉儿心里感激无以为报,唯自小家父栽培,习得书画。愿献丑为婶婶姐夫写一幅对联,作一幅画聊表心意。” 她师从名家,学了十几年的书画,技艺精妙庆州闻名。她有心要在晏母与晏爷面前表现表现,以博他们的欢心。 除此,她还另有用意。她看了眼于六,心里不屑:想这乞儿是什么都不会了,两相比较高低立现。晏爷与晏母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同时,只会对那小花子心生失望与嫌恶。 “哦”,晏逸初挑高眉,似甚为欢喜道:“如此,有劳了。一来可令得玉儿心安;二来也正好让我们饱饱眼福。” “只望姐夫看了不要见笑才好。”她举袖掩了掩唇,假意谦虚。娇羞的语气里,隐有撒娇之意。 “妹妹哪里的话,这就请吧。”晏逸初含笑,不唤丫头,亲手备妥纸笔给柳依晓使用。 “多谢姐夫。”柳依晓笑得粉面含&春。 瞅着眼前这对“眉来眼去”骚v浪v贱的“狗男女”,舒念宁气怒。 woc..当她死了吗? 晏逸初你个大色鬼!大混蛋!大乌龟!大鸟炮!………她恨恨腹诽,骂得起劲。 “宁儿,你过来。”那厮突然施施然叫道。 “过来你妹!”舒念宁心里骂,却是牵着馨儿走了过去。 嘿,她不会傻得在婆母与“情敌”面前,与晏逸初置气! 她傻啊!那样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能做嘛! 如果,这时候她还看不出这柳依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那她蠢死好了!! “碧云,再给夫人添张桌子。” “是。”碧云秒懂~给夫人搬桌子,自然不是为了用膳。 “干嘛?”她忍着气,尽量平和的问道。 晏逸初看着她明显憋气的小脸,心下莞尔。很好~他郁闷的心情貌似又舒畅了些~~ 他抚着她的肩轻道:“今日过节,你也应个景,留个墨宝如何?” 说着,他抱起了馨儿,一双黑眸略带促狭定定注视着她。 看到丫头婆子们已搬来了桌子,准备了笔墨,她没好气的想:都决定了。。还问她作甚,虚伪的家伙! 她犯难的看着桌上的纸笔,书法她倒是不怵,可是中秋应景写对联,她写啥啊?没作过诗啊。。 柳依晓余光注意着晏逸初与于六的动静,见他们一派“三口之家和乐欢”的情景,心里怨忿。又见那于六拿着笔似要写字。。 呵……她暗地冷笑,好戏在后头,她倒要瞧瞧,待会这小花子如何圆场! 舒念宁硬着头皮作诗~ 略沉吟,唰唰几下,一气呵成。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也只有这么个水平惹。。 她这边写完,柳依晓那边也好了。 晏逸初将馨儿放下来,笑眯眯率先看了看他家小娘子的对联。说真的,他对她的诗作水平,还真有些好奇呢! 唔。。够简洁~ 国富民强,花好月圆;横批:中秋快乐~~ “还是不错的!”他夸赞道,口吻里情不自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自豪。。 舒念宁心虚。。。 字,她自忖应该算不得差,诗嘛。。。嗐,求别提~ 感谢他给面儿,她得了个安慰奖。。。。。。 柳依晓早凑了过来,瞅到晏逸初面上的笑意,她震惊的同时,亦然嫉妒得不行。。万万没想到,这小花子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她看着于六的对联,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小花子的字,颇见晏爷风骨,行云流水苍劲有力。若非亲眼所见,真让人不能相信,这样的字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同样惊诧的还有晏母,她一直觉得儿媳所谓“庆州一绝”的才女之名纯属沽名钓誉。心里对儿媳的书法水平,也不大敢相信。。 且她久有所闻,儿子每日监督儿媳练字。心里只道自己想的不错,这儿媳的书法水准估摸着一塌糊涂,一团糟呢!不然,儿子也不会跟教孩子似,天天带她去书房了。。。 哪里料想,儿媳书法如此精进,她真个吃惊不小! “姐夫,婶婶”,柳依晓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出声提醒,她写的对联他们还没看呢! “玉儿都写了什么?”晏逸初闲闲移步,来到柳依晓的桌案,轻声念道:“秋风玉露,纤云弄巧,举樽共邀娟娟月;才子佳人,对影成双,抚琴同唱绵绵曲。横批:时和岁好 不错不错!”念罢晏逸初抚掌称赞。三分假,七分真。 柳依晓的字,运笔秀雅,风格华美,典型的女子笔触。平心而论,确实写得不错。 只他还是觉得他家小娇儿的字,气韵生动,更有生趣。说他爱屋及乌也好,护短也罢,总之,宁儿胜出! 而他抚掌不过是为了“敲敲”那小傻子~v~ 注:除了舒念宁的对联,是蠢作者所写外,其余晏逸初与柳依晓所作对联,均属摘录。 旁白: 晏爷大怒:“你,你这个蠢货!你怎能这么磕碜爷呢!!爷滴一世英名,都栽你手里头了。。想爷英明神武一郎君,不是草包啊草包。。。 作个诗,怎么能是摘录呢!面子都丢光了!!你这样,爷还怎么泡妞呢!啊!让爷先去死一死……” 作者君:不许吵!再吵以后都不让你开车! 晏爷。。 翌日,卒。。。 第86章 心意定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弃妇》已更,小可爱们瞧瞧去,喜欢便收了吧。 欢迎小萌萌们收藏作者君专栏,新文早知晓。 “姐夫真当觉得不错?”柳依晓语气娇羞, 微侧着头凝视晏逸初,柔声发问。 “自然当真!”晏逸初朗声道:“妹妹的字秀丽清雅,赏心悦目。笔画间甚有功底, 看得出确是练过不少时日。” 被心仪的人夸奖,柳依晓喜眉眼笑, 毫不掩饰。她心里想问,是于六的字好?还是她的更胜一筹?思忖了下, 终究按捺住了。心说来日方长, 一个泥地里的叫花子,碰巧会写几个字罢。 这么想着,却总有些意气难平。本来是为了在晏母与晏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也趁机挤兑挤兑于六。 第80节 让晏母与晏爷比对出她的好处,更是要让于六掂量出, 她二人间的云泥之别。好叫那小花子知道自己的斤两, 知道识时务。不与她争。 谁曾想, 于六竟然识字,善书写。要命的是, 她也不得不承认, 这小花子的字写得还真不赖!事与愿违, 她不免感到悻悻然,很不得劲。也由此,激发出她更强烈的好胜心。 她之前说了,还要给晏母与晏爷送一幅画作。她的丹青水平是她所有技艺里, 最为突出的一项。她自己很是引以为豪。 瞟了眼于六,她娇声道:“对联已写,那玉儿这就开始作画了。” 晏逸初颔首。却是走到舒念宁身边,轻笑道:“你也画一幅给爷瞅瞅。”他深幽的黑眸里,跃动着戏谑的兴味~ 舒念宁。。 国画是真不会。。。 瞥见柳依晓递过来的挑衅眼光,她一咬牙,画就画,谁怕谁! 晏母的兴趣也被挑了起来。她也看了这位玉儿姑娘的字,虽是不情愿,但私心底她不能否认,儿媳的字更得她心。 她想,大概是因为儿媳的字与儿子的字,瞧起来风格似是秉承一脉的缘故吧。是以,对儿媳的画作,她亦不自觉间有了些期待。 舒念宁很烦恼!心里埋怨晏逸初事儿精。。尽给她找事。。。 眼下骑虎难下,不画也不成了。可是画什么呢?orz..难道真的要画漫画。。。。。。 她低垂着头,纠结的眼不经意对上了小馨儿瞪得溜圆的大眼。小丫头正站在小杌子上,目不转睛望着她手里的画笔和画纸,小脸带着浓浓的期盼,就等着她落笔呢。 舒念宁笑了,得,就画小馨儿吧。呃。。当然是卡通版的小姑娘了~ 她画得认真,晏逸初看得专注。晏母则是两边踱步,来回的看。 柳依晓不时望向舒念宁这边,看到晏爷的目光都在那小花子身上,她胸闷气堵嫉妒极了! 除去作诗,这也是晏逸初第一次看自家小娘子作画。看到她笔下渐出的雏形,他觉得甚为新鲜。小娇娇的画独树一帜无门无派~ 反正,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就没看到过这种画法。他的眼睛被牢牢吸引住,移不开视线。 舒念宁画完小馨儿,玩心起,又接连在画中小馨儿腿边画了杰瑞,兔八哥,小松鼠愣果子围在一处。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卡通小动物。 馨儿在一边不住拍掌,欢喜得不得了。 “娘亲,这个小妹妹是谁?还有这个,这个,”小手轮流指着舒念宁画的卡通小物。 舒念宁笑眯眯回道:“这个小妹妹就是馨儿啊,馨儿喜不喜欢?” “是馨儿?”小丫头眼睛瞪得更大了,歪着头,捂住自己的小脸儿,对着纸上的小胖妞妞左看右看,那萌趣的小模样憨态可掬,着实讨人欢喜。招惹得舒念宁忍不住抱起她,使劲儿的亲。 晏逸初拿起她的画,他眯起眼,微挑着眉,仔细端详。有意思!小人儿这画的是远古的神兽么?画如其人,跟她的人一样透着股灵气,精灵可爱。 晏母跟着凑过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都是画的什么?古古怪怪,却偏生怪得有趣,甚为稀罕。 画上这些小怪物们都有着大大的,澄澈明亮的眼睛,似有魔力般,令人挪不开眼想要一看再看。 “宁儿,你这是打哪学的?”晏逸初笑吟吟问。 舒念宁。。 “没有,自个,”她想说是自学的。。不然,难道要她说是报的漫画培训班吗? 突又意识到晏母在旁:“额,家父给找的一位夷族先生,跟他,他学的。”她磕磕巴巴道。 尼玛!所以说要做一个诚实的人。不要撒谎! 一个谎说出去不打紧,日后却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生谎,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忒特么累!! 闻言,晏逸初眸子精光乍现,小人儿明显没有说实话。只现在也不适合开口询问。 “画得真好!”他由衷赞道。心说,这画以后就挂书房了~ 柳依晓憋着气,柔声叫道:“姐夫,婶婶,你们也过来瞧瞧玉儿的画,看看可还好?”仍是只字不提她的“堂姐”。。 一抹冷色在晏逸初眼里一划而过。对着柳依晓时,已是笑容和煦。 柳依晓画的牡丹。晏逸初看着,对这女子一向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生出些微惋惜。她画得非常出色惟妙惟肖,牡丹的雍容华贵尽诉笔端。 如此才艺的女子,可惜了。他会给这柳家女安排的归宿,他想,她不会喜欢。 柳依晓紧张的看着他,不愿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妹妹好画技!画得非常出彩。”晏逸初笑道。 “真的吗?”柳依晓为了胜过于六,可是拼尽了全力。 她自信于六不可能胜过自己的画。听得晏爷夸赞,她心安理得。之所以还要多此一问,不过是想多与晏爷套套近乎,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初儿难得夸赞人一回,自不会虚言。”这回是晏母出声。她看了柳依晓的画,画艺惊人,委实不错。 要说儿媳与她的画,还真不好评判,两人画风迥然相异,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好相提并论作比较。但却是各有特色,俱是引人。 舒念宁则想着,琴棋书画中的书画两项都比了。。接下来,这柳依晓若再整幺蛾子,想要显摆琴棋。。。 她蓦地似有所悟,望了望晏逸初,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想抓,一时却又不得要领。他似有意要让自己与柳依晓比试。。。 为什么? 不几道啊…… 她现在是没想明白。。似是而非,有点晕菜。。 如果,这柳家小姐呆会要显摆她的棋艺。。舒念宁撇撇嘴,她只能用五子棋突围。。 再要比试琴艺。。。woc..她只能,呃。。只能生气。。。。。。她上哪去找一架钢琴哇。。。 晏逸初看了眼小人儿,瞅到她脸上变幻丰富的表情,心底失笑,面上分毫不显。叫你榆木脑袋~ “好了,也都累了吧,先进屋歇会。”晏母开口道。 晏逸初点头,舒念宁求之不得。牵着馨儿走了进去。球球跟在后头,一摇三摆。 柳依晓本想看看于六的画,谁知,晏爷早一步收了起来。而她的画则由着晏母取了去。 她不禁暗自得意,想来那小花子的画极不入流,是以,晏爷才不得不替她遮丑。夸她的画好,不过是为了给她保存颜面。。 坐定后,不外乎吃吃点心,喝喝茶。晏母拉着柳依晓亲热的说着话。 舒念宁看着柳依晓笑颜如花的脸,想着她对着晏逸初的神情。舒念宁想,她不能坐以待毙!柳家小姐的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她几乎都能肯定,这女人会拿替嫁之事要挟自己,迫使自己接受她无耻的“请求”。 她下意识看向晏逸初,却堪堪碰上他凝望着自己的视线。他似笑非笑,那双迷人的黑眸中,有些深意,意味深长。 舒念宁讷讷回了个笑,心虚的收回目光。就今晚吧,今晚不是中秋么?人团圆,心意也该到。她不能任由柳依晓抓住那狗屁的“软肋”!她也不想再骗他,她爱他,爱一个人本当坦诚相待。 是的,就今晚,她不能辜负了他对她的一片痴心。 到了晚间,舒念宁无心领略古人赏月的中秋风情,就连那光芒耀眼,璀璨夺目的燃灯,也提不起兴趣欣赏。 她心事重重,便是决定了要摊牌,也还是免不了感到紧张。再则,想到柳依晓今晚会住进霁枫居,她便心生焦躁。 她的情绪,晏逸初自是看在眼里。小东西,他的“敲打”见效了么? 晏母习惯了早睡早起,因着中秋佳节赏月,多呆了一会,至戌时便再支撑不住,回了怡园歇息,走之前特意与柳依晓作了告别,并嘱咐晏逸初对其要好生安置。 晏母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儿媳。说实在的,今天儿媳令她很是吃惊,很是意外。起码并不若她以为的那般无用。 她想着,等明儿与儿子好好谈谈,一天下来,就她的观察,儿子对这位柳家堂妹,并不排斥。玉儿姑娘与儿媳既是堂姐妹,虽不明白她二人为了什么缘由不亲近,但总归是娘家人。 有什么心结到时说开了也就好了,纳她为妾,对儿媳来说,比之外面不熟悉的别家小姐,当是更为合宜吧。 舒念宁瞧这架势,心道:摊牌已是势在必行。她身为现代女子,别的长处没有,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第87章 俩心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新文:弃妇已开更,欢迎小可爱们戳文~ 进了霁枫居, 柳依晓娇媚开口:“姐夫,不知今晚玉儿要宿在何处?”她面颊绯红,美目含情脉脉望着晏逸初, 待晏逸初看过来时,又似无限娇羞般低下头去。 晏逸初看着舒念宁, 嘴角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他煞有介事温声道:“嗯, 今晚该宿在哪呢?玉儿莫慌, 容姐夫想想。” 垂着头的柳依晓有些儿迷惑,日间便已定下要让她住在霁枫居,按说早该收拾打理好,怎地听来竟似还未曾安排一般。 然听他语声带笑,她忍不住抬头,只见他正望着自己, 笑容温和亲善。她不禁心生期待, 不知晏爷会怎生安置于她。 他不说话, 她也只能立在那里,静静的等。一颗芳心不能自已“砰砰”直跳。她心知今晚他并不会要了自己, 他不会是那样的急色v鬼。 但是听晏母的意思, 分明有让她成为他枕边人的打算。而他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晏母让她入住霁枫居的提议。 想到,想到,想到终有一日,且那一天不会太远, 指日可待。他会和她,和她……她便心如鹿撞,感到紧张,还有股莫名的甜意,充盈着她的心。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过了一会,他终于说道:“玉儿,对不住了,都怪姐夫疏忽,忙着过节没顾上来。这样,今晚先委屈你与映霞将就着凑合过一晚,待明日再与你做个妥善的安排,你看可好?” 他说得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却让柳依晓一下傻眼。有若寒凉冬日当头被浇淋了一盆冷水,满腔的绮v思瞬间熄灭。。 让她住下人房?!她想说,纵是白日里没做安排,此时差使丫头婆子们也不是来不及,人多不就一会功夫的事。有甚么为难的! 她张张嘴,又闭上。不知为何,对着他淡笑的脸,她就是开不了口,奇怪!明明是一张谦谦君子模样的温柔笑脸,她却感受到了压力,不敢有丁点的造次。 她心里委屈而无力,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她不明白,自今日见面以来,他一直待她亲和,但却又让她穿婢女的衣裳,现在还要她去住婢女们的偏房。。 她不得不瞧向于六,眼神示意这小叫花帮自己圈和圈和,她真的不想与下贱的奴婢同居一室。太掉价了!让她以后还怎么在晏家下人们眼里立足呢! 唉,人啊!没过一天的光景,此时此刻的柳依晓好似已然忘记,她亦颠沛流离,行乞讨饭过。。沦落为乞丐的日子,比之,晏家婢女们的生活,糟了不知多少倍。。 舒念宁同样有点懵。。她本来还在腹诽~因着晏逸初对柳依晓不明不白的温柔,她在心里给他扎小人~ 然这会她终于可以肯定,晏逸初对这柳依晓绝无半分男女之意。但凡他对柳小姐有一丝的兴趣,他都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霁枫居里岂会没有上好的厢房?不过借口罢。明摆着是存心不让柳家小姐入住。知晓他对柳依晓没有动心,她松了一口气,却愈加疑惑。 为什么? 舒念宁一脸的“为什么.jpg”~她挠头,这家伙究竟搞什么鬼?! 柳依晓等不来于六的帮助,心里恨意弥漫。末了,幽怨的望了眼晏逸初,给他二人行了礼后,不情不愿跟着王嬷嬷去了。 柳依晓走后,晏逸初侧身定定的凝视舒念宁。在漫天皎洁的月光下,在无数晶莹闪亮的琉璃灯间,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你有心事?”他问的笃定。 他的目光灼热,一瞬不瞬紧紧缠绕,隐隐带着些急迫。舒念宁心情忐忑,不敢迎视他的眸光。 第81节 她使力抹了把脸,深呼吸几次后,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勇气,对他言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心事。一件天大的心事! 它如一块巨石沉沉的压在我心里,我考虑了很久,却是不敢告诉你。常常话到嘴边,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只因,只因我害怕你会因此恼怒,会因此而厌憎于我,再也不会喜欢我。我害怕,害怕会从此失去你,我害怕极了!”她说得又快又急,终至哽声。 晏逸初眼里闪过心疼,但却是一动不动。他在等,等他的小人儿最终对他敞开心扉。 舒念宁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事已至此,不能再逃避。她要赌一把,拿因他对她的爱意与疼宠所得来的底气赌上一赌,她想,这将是她两世为人以来,最大的一场豪赌。 “我”,她清清嗓子:“我,呃,那个,先跟你说一下,我要说的事很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淡定,无论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什么,你都不能发怒。行不行?你听到没?听到了就点个头。” 听着她孩气的话语,晏逸初嘴角逸出笑意,点了头。 舒念宁看着他的笑,心说:唉,呆会听完了,不晓得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不给自己发怯与退缩的机会,她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将柳府替嫁之事,连同自己这一世的乞儿遭际,一块说了个干净。只除了隐瞒了她的前世身份与情况。 说的时候,她没敢看他的脸。。 是以,不知他望向她的眸光,有多么的温柔,令人心醉的温柔! 舒念宁久久没听到他的回音,心道坏了!他到底是被气到了。。大概还气得不轻!气得都不想和她说话了吧。。。 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的“凌迟”。。她豁然抬头,却立刻受到了惊吓。。 woc..他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莫不成是气,气疯了?! 哇嘎!乖乖隆滴咚。。 她愣愣看着他笑意盈盈的俊脸,他的眼波带着溺死人的柔情,圈笼住了她整个的身影。他瞧着她,缓缓张开了手臂。 “宁儿,爷的小乖乖,你可知爷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对着她温柔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她呆呆的问。心里却是已经明白,那些困扰她的疑问,仿似都找到了答案。 是了,难怪他会那般对待柳依晓,难怪他听到柳老爷离世无动于衷,难怪自己不哭,他也不觉得奇怪,不与她问询。 小人儿傻不愣登站着,不肯走近,晏逸初轻声叹气,长腿一跨将面前柔软香馥的小身子,裹进怀里。掰住她的小脸,低低笑道:“傻瓜!” 接着调侃道:“唉,想爷一世英明,果敢机智。偏生遇上了你这么个小傻子~”他捏她的脸,状甚无奈:“你个小猪脑儿~” 舒念宁总算搞清了,他根本没有生气,相反,他高兴愉悦得很。。 “你都知道?”她小小声问。 晏逸初不语,只是望着她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追问。 “你来的第一天,看见你的第一眼,爷就知道了。” 舒念宁。。 “你怎么知道的?”她瞪大了眼睛,迷惑又好奇。 他点着她翘挺的小鼻头,云淡风轻的说道:“小笨蛋!爷提亲前,见过柳依晓。” 啊。。 舒念宁。。。 不单她告诉了他“真相”,他何尝不是也告诉了她真相。。还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头的真相。。。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她一时无言以对。 晏逸初瞧着她微张的小嘴,心中一荡,体内情&潮汹涌但觉爱得不行。一俯头,他就要吻上去。 孰料,怀中人儿突地一把推开他,鼓着气指控道:“所以,我并没有猜错,你果然就是被她美色所迷才会去提亲。” 晏逸初。。 知道他是因为见过柳依晓后,才去柳家提的亲,舒念宁满肚子的酸意,止不住汩汩往外冒。相亲相爱也有大半年了,她很清楚,他是个多么有主见的人。 他不情愿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他既想与柳家结亲,势必是对柳依晓动了心。虽然,那也算是他的过去,是在认识她之前。可一旦想到他亦曾对柳小姐动了男女之念,她便遏制不住心里的难过与失落。 晏逸初难得犯囧,他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 嗐,男人嘛,哪个敢说自己不爱美人,有谁能真正超脱了皮相诱惑。。。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说是男人的天性,也可说是男人的劣根性。 那会,他与柳依晓初次见面,惊艳于她的绝俗美貌,又道听途说她贤良淑德。。额,空窗了几年的他,动心也是在所难免。 当然这些都不能对宁儿说,打死也不能说~ 只他爱美色,却有自己的原则,心地不良善的女子,再美他也不稀罕!他看到了柳依晓的骨,看到了她丑恶的内里。如今面对她那张倾世之貌的颜容,他惟觉意兴索然,讨厌得紧! 对自己曾被这样的女人打动,他深以为耻。真个有眼无珠!所幸,他娶的是宁儿。此生有她,此生为她,他心满意足无怨无悔! 有她伴着他,他谁都不要了!管你天仙下凡,还是西施在世,他统统不要,统统不稀罕。 瞅着小人儿气鼓鼓的小脸,晏逸初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宁儿,可是吃味了?”小人儿显然是吃醋了!这让他暗爽在心,心情舒畅~ 舒念宁别扭,不吱声。想想,更加着恼,干脆闭上眼睛。 这一孩气的动作逗得晏逸初朗声大笑,在她打算捂住耳朵前,再度揽她入怀,拉下她的手,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皮,调侃道:“你傻不傻?!” 舒念宁不语。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爷听了你所言却不生气?为什么爷会说,爷等你坦白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他的话成功的让舒念宁睁开了眼睛,额。。差点气忘了。。。她还是“戴罪之身”,理亏着呢! “为什么?”她难为情问道,心里依稀明白,他这都是为了什么? “宁儿,你还不懂吗?嗯?不懂爷的心?” “不懂!”她矫情。自觉面颊烫得厉害。 “没良心的小东西!”晏逸初揪住她的小脸,笑骂道:“你就是一只小白眼狼!白疼你了!爷对你的心意,你能不知道?” 他说着,耐不住俯头朝着小冤家的脸儿,使劲嘬了一口。惹得舒念宁痛叫:“嘶,疼疼疼~”她忙不迭捶他,嗔怨的想要拉开他揉着她痛处的狼爪。 这厮就是一属狗的吸血鬼。。还不是一般的狗。。。她想,估摸着是一只狼狗! 晏逸初不肯放手,轻柔的替她抚揉,晓得咬疼她了,少不得又心疼懊悔。嘴里却啧啧有声:“唔,口感真不错~水嫩嫩又弹又滑~~爷很喜欢!” 臭流氓! “你个大坏蛋!坏死了!”舒念宁控诉:“咬得我好痛!” “谁让你没良心!说爷是大坏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坏蛋一个!”他笑嘻嘻道:“整好!大坏蛋配小坏蛋,天生一对,谁也别嫌弃谁~” 说完,他又正了脸色,搂住她不再嬉笑。只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瞧,眼里饱含的深情,令舒念宁的心不由得深深悸动。 “乖宁儿,你都不知道,爷有多庆幸娶进来的是你。爷很清楚,”他抓着舒念宁的手,点了点他的胸口,痴痴道:“这里只有你!爷这一辈子只要你!” “爷一直等着,等着爷的小娇娇能主动对爷敞开心扉,主动告知爷,她心里头装着的这桩心事。今儿,爷等到了,爷心里好欢喜。你知不知道,爷有多欢喜! 宁儿,你肯说,说明你明了爷的心意,愿意全无保留的信任爷,倚赖爷。将自己身心托付,完完全全的交给爷。更加说明你也爱着爷,是与不是?嗯?” “是!我爱你!”她没有忸怩,大胆回应。他说的这番发自肺腑的情话,令她动容,且他对她心意的分析都是事实,她不必自欺欺人。 她的真挚告白使得晏逸初喜不自胜,他望着她澄澈纯净的大眼睛,爱v怜的心绪在心头翻滚叫嚣。 “乖……”他幸福的呢喃着,性感温热的双唇再按捺不住,急急覆上她诱人的小香唇。绵绵密密的吻,当头当脑来势汹汹~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情v欲的热吻。表露出晏逸初强势的需索。他迫不及待,只觉爱死了怀中人儿,心甘情愿做她裙下之臣。便是死在她身上,他也甘愿。 舒念宁柔顺的承袭着,任他索取。在他停下,俩人喘v息换气的空档,她蓦然记起柳依晓,问道:“那我们拿她怎么办?” 她真个不知该如何安置柳依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柳依晓留在晏府,却是并无伤她之意,只要柳家小姐能离她远远的就好。 欲v火焚身的男人,对她的分心很不满。。 他惩罚似啃咬她的锁骨,舒念宁求饶,娇嗔道:“坏人!坏得要死!快进屋里去,没得吵醒了院子里的人。” 晏逸初被她小女儿的娇态,撩拨得胀v痛难忍,知她害羞,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踏步进得里屋。 春宵苦短,芙蓉帐暖。两只交颈鸳鸯抵死缠绵,几乎闹腾了大半宿~直到四更过,晏逸初方才兴罢,放得她睡去。 而彼时,舒念宁小童鞋已是全身瘫软,几乎是一做完,便酣沉入眠。这回要得狠,翻来覆去捣v弄了好几次,晏逸初是出力的一方~自也感到困倦,抱着小人儿,亲了亲她的额头,亦跟着睡了过去。 第88章 甜~ 他们这厢情浓意浓, 缠缠绵绵。那边厢的柳依晓却是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倒不是映霞的房间惹她生厌,让她睡不安寝。事实上, 完全出乎她意料,当她怀揣着嫌恶的心思, 走进这下人房时,惊讶发现, 除了房间小了点以外, 里面的陈设竟然十分精致完备。 虽比不得主子们的矜贵考究,但对于一个婢女来说,这住的也未免太奢华了点。。 对比她们柳家的下人房,简直天上地下,有天壤之别矣。爹爹生性吝啬,姨母生性刻薄, 柳府的下人房可谓粗陋寒酸, 堪堪能住人而已。柳府的体面光鲜都堆彻到主子头上了。 看到映霞的住所, 她不禁心生慨叹:“晏家不愧云城首富,财大气粗!” 连带着晏府的下人们都与别处的不同。莫怪乎, 她瞧这映霞跟换了个人似, 比之在柳府时大方多了, 整个人都透着股贵气。 但其实柳依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诚然,晏府对下人们由来厚待慷慨,晏家主子对府上下人们的体恤与仁义,在云城是有口皆碑, 出了名的。 云城穷家小户里但凡想做帮佣的子弟,无一不想着能进得晏府。而能在晏家谋上差事,于他们不蒂于是件天大的好事。 然到底尊卑有别,下人毕竟是下人。晏府不会苛待他们,却也不会纵着他们。至于映霞,她是受了特别优待的。 有句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本来带着些贬义,但用在映霞这种情况下,却十分贴切。因着她是舒念宁身边的人,舒念宁又素来信任她,看重她。宠妻如命的晏逸初待她自也与别个不同。 柳依晓之所以睡不着,不为其它,只为了晏逸初。 这位晏爷对她自相矛盾的态度,她委实摸不透,也委实有些着慌。 这个时候,她那因自小倍受追捧,而理所当然的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对她,产生爱慕之心的自恋心态,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她突然不太确定了,以为唾手可得的安逸幸福,变得飘渺而空茫。过度膨胀的自信一旦冷却,她的脑子警醒起来。 可以肯定晏爷对她并没有上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动v情,行动上就能立见分晓。 他如果真当对她有意,怎么可能不为她早早安排好住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他一声令下,底下的人便能安置得妥妥当当。他没有安排,不过是不想安排罢。 这让她很疑惑,他既真若映霞所言,将于六疼宠到了心坎上,她作为于六的“堂妹”,他又怎会这般怠慢,就不担心会折了于六的颜面。 莫非于六对他说了什么?她担心得要死!尤其从映霞嘴里得知,吴嬷嬷在进晏府的第二天便被晏爷给下放去了下面的庄子。 第82节 这太不合常理了。。新妇娘家带过来的人,进门第二天便给夫家从身边支开了去。。。 难道于六洞房那晚便告知了他真相? 她这会睡在床上,脑子里浮现出薛昊对晏逸初为人的评论,不由心头惴惴,惶恐难安。 若果真如此,那他日间对自己笑的那般和善,岂非都是做戏,都是假的? 她思量着,要不要明天她主动向他挑明这个事,照之前自己的打算,全数推到爹爹和姨母身上,将自己洗摘干净。 可万一,事情并不若她想的那样,而的确是另有隐情,她岂不是弄巧成拙,无端惹出麻烦。 就这般她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中,等待天明。 睡在她身侧的映霞,则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位前主子,缠着她问了大半宿。全是打听主子爷的事。 她虽然是个不识诗文的粗鄙丫头,但是人心存的是善念还是恶念,她多少还是能甄别出来。何况,这位前主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大抵觉得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无足轻重。 是以,在她面前毫无遮掩,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对晏家主子怀揣的心思,看出她的企图。 在柳府时,她与这柳小姐接触并不多,在她心里,柳小姐是个天仙般脱俗的大美人儿。 可自她软硬兼施,逼迫少夫人替她嫁进晏府,映霞便觉得柳小姐实非善类。逼迫他人做人自个不情愿的事,这样的人能算得上好人吗? 甭论梅萍事发后,她们知晓了柳小姐不愿嫁进晏府,要寻替嫁之身的真正缘由,是害怕主子爷克妻,而给她自己找寻替死鬼。。 这样的女人,心思如斯恶毒。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爹妈生的么? 如今了解到晏爷并无克妻,眼见少夫人生活幸福,于是乎又动了歪心思。。 映霞忠心舒念宁,对柳依晓动这种无耻的念头,很是鄙夷和气愤。 因而,在柳依晓缠着她问话时,她刻意说了很多,主子爷娇宠少夫人的事,意在叫这柳小姐知难而退,莫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取其辱。 看到柳依晓的面色越来越黑,她心里高兴,但觉分外解气。除了主子爷娇宠少夫人的事例和吴嬷嬷的事,别的她一概不说,只回说,主子的事,她作下人的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一问三不知,气得柳依晓恼火质问:“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晏爷疼宠那小叫花的事,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回说:“奴婢本就是少夫人身边伺候的,怎地会不知!少夫人是主子爷心尖尖上的人,平日里心肝宝贝似的供着,真个疼宠到了骨子里。 阖府上下可都看在眼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别说晏府,就是放眼整个云城有哪一个女儿家,会不羡慕我们少夫人的好福气。” 一席话噎的柳依晓半晌无言,只恨恨拿眼瞪她。 她才不怕呢!好吧,算她小人得志好了~ 她只想着天明后,这尊“菩萨”能快快离开!明儿,她一定要去知会少夫人,让她多留个心眼,不要再被这柳小姐算计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今有主子爷罩着少夫人,天大的事也不必担忧,主子爷自能保护好少夫人,护她周全。临睡前,映霞安心的想。 次日,舒念宁在昏昏沉沉中,被晏逸初的热吻搅醒。睁开眼,便看到他带着歉意与心疼的眼眸。 “乖乖,怨爷,吵醒你了。”摸摸她的脸,晏逸初颇为自责。他的嗓子有些儿暗哑,在清晨寂静的房间里,听来格外低沉性感,透着撩人的男人味儿。 他是真的很抱歉。。他不想吵醒她,昨夜他心情畅快情绪激☆昂,要得贪了点。将她折腾得很累。他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只他又着实情难自禁,忍不住便想要与她亲近,亲吻她抚触她拥抱她。他真个爱极了她! 他是习武之人,不管多累,睡上三,五个时辰,便能完全恢复过来,精力充沛。 因此,天蒙蒙亮时,他就醒了,借着晨曦的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她可爱的小脸,惟觉哪哪都好,爱得不行。 看着看着,他的手脚,身体,他的唇便似有了自发的意志,摸上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他的身体对娇弱的她来说,太过雄壮魁梧。为免压到她,他只是虚虚的覆在她身子上方,拿手臂隔开些距离。 “你这个坏家伙!坏透了你!”舒念宁打着哈欠,软绵绵指控道。她这副娇慵无力的小模样儿,透出别样的妩媚风情,惹来他更深的热吻。 两人厮磨好一阵,舒念宁的瞌睡虫也差不多被他赶了个七七八八~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啊?她现在跑了过来,我们要如何安置她,才算妥当呢?”舒念宁忧心的问他。 他扯了扯她的小脸儿,笑道:“有爷在,瞎操什么心呢?乖,甭想了啊。爷只要你天天开心,活得高高兴兴。不许为些有的没的费神,听到没?” “嗯。”她乖乖点头。 是啊,一切有他,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蓦地,她想到了个事,既然他一早就知道了柳府替嫁之事,那吴嬷嬷。。 “你把吴嬷嬷怎样了?她真的是到下面庄子里去养老了吗?”她圆睁着眼,将信半疑的问道。 “嗯,那种心肠恶毒的人,爷怎么会放心,让她呆在你身边。”他四两拨千金,避重就轻。 开玩笑,吴嬷嬷的事当然得瞒着她,他可舍不得吓她。她要知道了,肯定会大受惊吓。甚至会觉得他可怕,会想要疏远他。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真的?”她问,溜圆的大眼一瞬不瞬,紧紧盯着他,似要看清他有没有骗她。 “真的!爷的小娇娇,你就放心吧,嗯,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他镇定自若,眼儿不眨的骗“她”。 她扁着嘴,斜睨他一眼,愤愤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柳依晓,却一直不说。嘿,还有比你更会骗人的嘛?!” 晏逸初。。 呃。。好吧。。。 他得了“现世报”~ 想想又觉好笑,不由埋头在她脖颈间,低低笑出声。 “我再问你一遍,吴嬷嬷是真的在庄子里养老吗?”她并非是有多么关心那婆子,单纯是好奇,好奇他在那种情况下,知道自己蒙受了欺骗,会怎么处置作为帮凶的吴嬷嬷。 “真的,那婆子本就没有亲人,留她在庄子里养老不好么?”他说的一本正经。 吴嬷嬷有没有亲人,舒念宁也不清楚,瞧他说的这么肯定,那约莫就是真的吧。 于是舒念宁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她还有新的疑问~ “洞房那夜,你就知道我不是柳依晓了,为何,为何,”她忸怩着问不下去。她是想问,他当时便知道了她不是柳家小姐,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与她洞房。 晏逸初秒懂~小人儿不说,但小脸上那抹羞涩的表情,他还能不明白她所问何事? 他坏笑着看她,痞痞道:“谁让你勾我~” “我哪有!”舒念宁顿感冤枉!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那晚,她又累又饿,对未知的命运诚惶诚恐,有若惊弓之鸟。哪里会有勾v引他的心思,她那会怕他怕得要命,好嘛! “就有,就有,”他耍赖:“你那时睁着双水漾漾的大眼睛,象只迷途的小鹿,就那么看着爷。除非爷不是男人~但凡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把持得住。”他说完,牢牢的盯着她,看见她的脸愈来愈红,娇艳若天边的晚霞。 他低低的笑,促狭又得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个无赖!他就是个色狼,见色起意。。 受不了他灼热滚烫的目光,舒念宁火速转移问题。 “你昨日作甚么那般对柳依晓,我是说白日里的时候。” “爷怎么对她了?”他逗她,明知故问。 “你明知她是柳依晓,却对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和善,你什么意思啊?”舒念宁不迂回,直接发问。 “呵呵呵……”他笑得开怀。 “说啊,不许笑!” “嗯嗯,爷不笑,”他说着,脸上却仍是笑容满满,揪住她的小鼻子,他慢条斯理道:“还不是因为你?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舒念宁疑惑瞅他。 “被你气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还不肯对爷说实话,那会,爷很失望。” 舒念宁恍悟,难怪昨日他会对她说那番话,问她“堂妹”来了,她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哦,所以你就故意气我?”她感到委屈。 “不,是激将。”他纠正。 她瘪嘴。腹黑又小器的家伙! 转念一想,他为她做的隐忍,心里不由又很是感动。这个男人对她真真用了心。 “如果,如果我昨晚不向你坦白?那你今日还打算那般激我么?” 听了她的话,晏逸初眯起了眼,眸光里满满的“不怀好意”。 “不会!”他慢吞吞道:“爷没那个耐心。”他懒得跟那柳依晓周旋。。 “那你会怎么办?”她好奇。 “爷会怎么办?你说爷会怎么办?你要那么不乖,爷也只能让你的小屁屁吃点苦头咯。”他大剌剌说道。 舒念宁才缓下去的面色瞬间烧红。。她想起中元节那夜在小河边被他揍屁屁的场景。。。 她抿住唇不说话了。 “呵呵呵……”他笑声愉悦:“好啦,乖,你再睡会,嗯,爷先起了。”他手指剥开她抿着的小嘴轻轻咬了一口,尔后起身。他得去“处理”那柳依晓。早了早好。 下榻的时候,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他侧头,对着她温柔的笑,继而俯身亲亲她的脸,在她耳畔柔声道:“宁儿乖,再睡会,嗯?万事有爷!”他知她还是有些担心:“睡吧,嗯,闭上眼睛,爷等你睡了再走。” 舒念宁看着他,眸光依恋。然后在他含笑的注目中缓缓闭上了眼睛。确实累得紧,由着他轻柔的拍抚,没一会便睡着了。 晏逸初爱怜的看了会她安静而稚气的睡颜,俯头亲了亲她的额,为她掖好了被子。起身时,他的面色不复温柔,冷然的凤眸中只剩锐利的幽光。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萌萌戳文 第89章 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萌萌戳一戳 今天两个文各更两章,不但日万,还日了1万5~赶稿的渔哥累到吐。。 哦,不能算今天了,my嘎。。已经是12号的凌晨了。 所幸坚持下来了~继续加油哒! 嗯哇!凌晨1点30的渔哥,累,却莫名的满足23333 柳依晓被王嬷嬷领着来了书房。一大早的被叫起来, 让大半夜没睡的她,颇是吃不消。她昏头耷脑,身体虚浮乏力。 她心底不安, 晏爷为什么叫她去书房?那是外院,她一个女儿家作甚么要去书房呢?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 她没来由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临近书房时,她不自觉又摸了摸脸, 因为心有忧思没有休息好, 今儿脸憔悴得厉害。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她希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是她最美的状态。 进了书房,看见书案后端坐的男人,甫一眼,她便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第83节 眼前的这个男人依然冲她笑着, 但那笑意与昨日完全不同, 令她莫名胆寒。他的脸在笑, 眼里却满是讥诮。 “柳依晓。”他叫道。 柳依晓的身子一抖,他果然知道。 “晏爷”, 她讷讷道:“我, 我, 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嘲讽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是逼不得已,一切都是你父亲与你姨母所为。” 柳依晓张口结舌,他连那老贱人是她姨母都知道。。 姨母不是她生身母亲的事, 知道的人很少。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庆州人,柳府是后来才搬去庆州的。到庆州的时候,姨母就已经嫁给了她爹爹。 他不单知道姨母,连她的心思也摸得明明白白。。。 柳依晓感到畏怯,在他森冷的目光下,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都是怎么知道的?!她肯定于六不会知晓姨母不是她亲娘。 或许,替嫁的事压根就不是于六告诉他的。薛昊就说过,云城晏爷手眼通天。 晏逸初敛了笑,厌恶的看着她,冷声道:“念在因为你,我得以娶到了宁儿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下面庄子有个徐姓马夫,去年死了婆娘,你过去给他做个填房。也算是有吃有喝,不愁衣食。” 闻言,柳依晓面色变得煞白。“我不要!”她脱口而出。 马夫?还是个鳏夫?噢,她不要,她不要嫁给马夫,不要去下面庄子。说什么衣食无忧?一辈子粗茶淡饭,粗衣布裙。不,她不要! “不要?”晏逸初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看她。 “你已不是黄花闺女,你觉得你还能嫁给怎样的人家?那鳏夫还没有子嗣,你安心跟着他生儿育女,日子总会好过。”柳依晓如遭电击,震惊的望着他,无言以对。 他连这个都知道。。知道她失贞。。。好可怕的男人! “你原本打算嫁进晏家是么?你想着算计宁儿,成为晏家主母,是么?”他在柳依晓惊愕的视线中,缓缓言道:“可惜我对做冤大头不感兴趣。” “我并不是与你商议,我只是告知你,你要或不要都得去,由不得你。” “你,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他冷笑。 柳依晓惊惧的看着他:“你明知道真相,昨日,昨日又为何要那般对我?你为甚么不在见到我的时候,便拆穿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他懒得理会。 “那吴嬷嬷?你把吴嬷嬷怎么样了?” 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又怎肯让嬷嬷安然养老。薛昊说过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薛昊说的没错。面前这个人的确就是个可怕的魔鬼,不折不扣的阎罗爷。 “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晏逸初端起手边的茶汤,啜饮了一口,气定神闲。 柳依晓望着他,心惊胆战。有个疑虑在她心间闪过。 “是你?是你报复的柳家是吗?” 薛昊说过,凡事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柳家的霉运不正是柳府欺瞒晏府,找了替嫁不久后开始的么? 如今,柳府家财散尽,家破人亡,可不就是结局悲惨。她想到薛昊说的他那些阴狠手段。可叹,当日薛昊说的时候,他们仨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不必回答,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都是他的设计,都是他的安排。 柳依晓如坠冰窟,她晃晃悠悠,险些站立不住。原来柳家厄运频频都是他的报复!她的人生被他彻底摧毁。。 抬头间注意到他身后挂着的那幅画,刚进书房时,她就被他吓住了,没来得及细看。 那都是些什么鬼?!她木木的看着。一个头大得离奇的女娃娃,一张脸上只剩得一双同样大得离奇的眼睛。她身边围着几个长得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小怪兽。 整幅画古里古怪,处处透着诡异。是那小花子画的么?她望向面前的男人,终于相信传言不虚,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妻子,晏府的少夫人果然是一位有福气的女子。 她看的画正是昨日舒念宁所作的卡通画,晏逸初白日里便着人给这画装裱好,挂在他书房。 “晏海”,晏逸初扬声,不想再与眼前的女子共处一室。 “堂堂晏家少主,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就不怕被人耻笑么?”柳依晓垂死挣扎,拿话激他。她委实不愿下嫁给一个马夫。 “你是弱女子?”他嗤笑,不再言语。 “你,你当日缘何会向柳府提亲,缘何想要娶我为妻?又是如何得知于六不是我?”柳依晓戚戚问道。 晏逸初垂头啜饮茶汤,充耳不闻。 “爷。”晏海走进来。 “让那王婆子随行,带她去庄上。”考虑到晏海不太习惯接近女子,再者,一个青年儿郎独自应对一个妙龄女子,始终不方便,无端坏了名声。 晏逸初不是担心柳依晓,他是担心晏海好好的后生,会被无辜毁了清誉~ 要知道,他家小娘子提了好几回了,要将映霞托付给晏海~叫他出言撮合。 他当然同意,映霞也是个本分的,配耿直的晏海正合适。而且,据他的观察,这俩人对彼此都有那么些个意思~ 他乐观其成,打算等柳府的事彻底了结干净后,就将他俩的事儿给办了。 是以,这会他让晏海叫上王嬷嬷。那婆子身材壮实,孔武有力,在晏海不方便的时候,能做个照应。不怕柳依晓整出幺蛾子。 柳依晓知没有选择,绝望大叫:“我不去,我不去!晏爷,我求求你,大慈大悲放过我,不要送我去下面庄子。 我,我愿意在晏府为奴,伺候爷伺候老夫人伺候少夫人。”她哀求道。这是她的权宜之计,先留下来,日后再从长计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她亲眼看到映霞过的生活,在晏府做婢女比在庄子里受苦可是划算多了。 晏逸初根本不理她,只挥了挥手。 进来的王嬷嬷便乖觉的拉了她就走。柳依晓死命挣扎,尖叫连连。 她大声呜咽着:“嫁妆!那是柳府的嫁妆!不是于六的!还我嫁妆!还我嫁妆!!我不要去庄子,还我嫁妆!!………” 晏海瞧得爷面色不豫,皱起了眉。遂一记手刀击昏了不停尖叫的女人,随即交给一旁的王嬷嬷。 “送下去后,安排人多看着她点,不要让她瞎跑。还有,你给交代下去,我不想听到背后有人嚼夫人舌根子。”晏逸初叮嘱道。 这么个不安分的祸水,不看着点还真不行!嫁妆?晏逸初面色冷凉,欺负了他家宁儿,还想要嫁妆! “爷放心,有那徐强管着,跑不了!”那徐姓马夫厉害着呢。不说他,单他家里那泼辣货——徐强的妹妹,那可是个连皮带骨都是辣椒做的人儿。。 活脱脱一只母大虫。庄子里的男人们都怕她。。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愣是没人敢娶她。。。 “嗯,去吧,快去快回。” “是!”晏海与王嬷嬷带着昏睡中的柳依晓走出书房。 晏母事后得知真相,呆了好半天没说话。末了,连声叹气:“可惜了!可惜了!……”那样一个妙人儿,偏生心术不正。 她也总算搅明白了,为嘛儿媳与这“堂妹”不亲,为嘛柳老爷死了,儿子和儿媳会是那样的态度。 那柳府用心险恶,着实可恨!活该倒霉!老天有眼,都是报应。她并不知柳府的报应都系她儿子所为~ 对儿媳原是乞儿的身份,她也无力去追究。她算是琢磨出来了,儿子对儿媳那就是一根筋,谁也分不开! 柳依晓那样的姿色,都无法打动儿子。罢罢罢,都由他,她也管不了。 舒念宁问过晏逸初,他是怎么安置的柳依晓?他只说,给了她些盘缠,放她出了府。舒念宁也就没有再问了。 晏逸初之所以不放柳依晓出府,而是给她安排婆家,主要还是考虑到他家宁儿。他不想让柳依晓有机会诋毁宁儿,拿她的乞儿身世做文章。 还是将这位柳小姐放在他的地盘,有人看着,他更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舒念宁很是快活。晏逸初宠她宠得已然毫无底线。。 云城百姓口中的“玉面阎罗”,俨然已成为了一个标准的“老婆奴”。。 有一回,舒念宁许是小日子快来,心里烦躁,耍起性子来。他怎么哄都不顶用。说来,舒念宁也是恃宠而骄,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小脾气逐日见涨~~ 女人嘛,有人宠爱,难免爱娇些~而晏逸初只当她孩儿脾气,纵着她,不与她当真。 实在闹得狠了,他没法子哄她,便换他对她使出“杀手锏”。。色v诱~233333 说是他色诱,其实就是舒念宁被“收拾”。。每“收拾”一顿,能管个几天~ 其实,他还另有个“杀手锏”——馨儿~ 馨儿在舒念宁面前,比他脸大~舒念宁对小姑娘那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只要小姑娘开口,她都会答应。对小姑娘好得令他嫉妒~ 毫无疑问,咱们的晏爷私心底定然更倾向于使用色v诱这个“杀手锏”,吃老婆或者被老婆吃,总归更合他心意~~ 要说这“杀手锏”真个好使~回回管饱,每每吃得心满意足~~还不用担心馨儿抢走她对他的注意力~ 嗐,瞧这当爹的~吃自家女儿的飞醋~好意思没。。 那回,她闹他,晏逸初不声不响,放了块蜂糖糕在她面前。舒念宁不由腹诽:“卑鄙!” 心道,她一定要讲骨气。虽然,蜂糖糕是她心仪的美食,但素,做人要有原则,坚决不受敌国诱惑~ 他知她爱吃这个,嗜甜的她抗拒不了甜食。她在他这招下败北过很多回了。。 然鹅。。那厮当着她的面,开始吃手头上的另一块蜂糖糕。。。woc。。什么时候,不爱吃甜食的他转性啦?还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此等恶劣行径令人发指啊发指! 叔可忍,婶不可忍~去它的骨气,去它的原则。跟美食过不去,她傻啊! 粗鲁的拍了拍手,她拿起手边的蜂糖糕,挑衅的望了他一眼,垂头大啖特啖~唉呀玛,她是对的。这么好的美食,她要是辜负了,老天也不会原谅她! 她美滋滋的吃,没看见对面的男人早已停下,凝望着她,那双噙着笑黑眸里,盈满了溺死人的柔情。 晏逸初在问过舒念宁的生辰后,在他们相守的第一个舒念宁的生日,他给她送的不是奇珍异宝,金银首饰,而是一只朴拙憨趣的小木偶。他花了几天的闲暇时光,亲手为她雕刻。 那是一个卡通版的舒念宁~鼓鼓的面颊,大大的眼睛,神似极了! 那一天,舒念宁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感动的~她告诉他的是她前世里的生日。有他陪她过生日,她很知足。 他后来也问过她好几回,关于她的“神奇”画艺~她只冲他嫣然一笑,臭屁的说:姑娘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 他当然不信,却也不逼她。只笑她,已经是他的小妇人了~还姑娘呢?害臊不害臊~ 每到那时,舒念宁看着他,她最最亲爱的人,她会在心里默念:“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遇见你。” 后记:舒念宁为晏逸初生了三男一女。一如晏逸初所料,晏母在抱了金孙后,对舒念宁越来越好,婆媳关系大为改善,亲近了不少。 只有一次,晏母困惑的问:“宁儿,你能不能告诉娘,更年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舒念宁囧。。 不想撒谎,只能傻笑应对。。。 另,晏海与映霞成了亲,映霞同样生育力超强~她为晏海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第84节 好了~晏逸初与舒念宁的故事到此结束~~ 感谢支持作者君的小萌萌,谢谢你们! 若是投缘,咱们下本再见~ 本书由 聆浅唱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