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开玩笑的愚人节》 第1章 [姻缘线4]《错开玩笑的愚人节》 作者:楼雨晴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内容简介: 我,裴宇耕,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 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会去混帮派,并且深深期待。 偏偏──你们知道的,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我期待已久的黑道梦,竟然莫名奇妙地碎了?! 真要追根溯源,大概得从十七岁那年开始说起── 那一年,我生命中多了个没胆又爱哭的笨女孩, 但我生平第一次向女孩表白,结果却惨遭滑铁卢── 而原因只是,我让她没安全感,她不喜欢我这一型的? 而那一天,又正好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当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有什么了不起?不闹事又有何难? 了不起就是走路靠右边;改掉她不喜欢的满口脏话; 如此而已,谁都会嘛!我就做给你看! 没错!我还有个很要不得的人格特质,就是不服输! 于是,我和叶心黎的爱情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楔子 ——裴式自白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我一度以为,自己长大会去混帮派,并且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深深期待。 在为这一点做说明之前,我得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裴宇耕,五岁以前叫“纪宇耕”。 没错,我有一个非常老套的身世,父亲是已婚男子,而我的母亲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换句话说,我有个很通俗的概括称谓——私生子。 母亲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吗?我只能说,她认识父亲比正牌裴夫人更早,只不过父亲娶的人不是她,她最多只能算傻,傻得不懂得回头,为一个不值得期待的男人而期待。 然后,正牌夫人一时忘了呼吸,就这样玩完了,于是我的母亲被扶正,原因不是多年痴情终于得到回报,而是父亲那个才三岁、体弱多病的娇娇幼儿需要母爱与照顾,为了给他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于是我也就“顺便”改了姓。 看清楚了吗?我说的是给“他”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而不是给我哦!虽然父亲没说,但谁都清楚,在他心目中,那个三岁的儿子是宝,连碰一下都不成,而我,了不起只是他不小心遗落的一只精虫所造就的后果。 这一点,我相信只要不是白痴,谁都感受得到。 平平是他的儿子,如此差别待遇,如果是你,会不会吐血?会不会内伤? 是的,根据“习俗”,我得为此而心理不平衡,然后叛逆得气掉父亲半条命。 既然大家都对我如此的“寄予厚望”,好吧好吧,我从善如流。 所以喽,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了吗?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而闯祸兼对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顶嘴则是点心,陶冶性情用的,我一度以为自己长大会去混帮派,并且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深深期待…… 相信我,每次只要我看到父亲嘴角抽搐,抖著手指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时,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那感觉就像是便秘了好几天终于拉出来,只有一个字能形容——爽! 爽到让我忘记由小到大,受到父亲多少次的冷落;爽到让我忽略小时候曾经天真的以为争取好成绩就会有什么不同,结果只换来冷漠回应的受伤感觉;爽到让我可以不在乎他搂著、抱著的总是弟弟,全心全意的呵护疼宠,遗忘了角落同样也需要关怀的我…… 于是,我努力想做更多让自己爽到极点的事。 这个时候,不知死活的小炮灰送上门来了——裴季耘,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的手中宝、心头肉! 没错,就是你了,裴季耘。 多久以前?好像是他三、四岁时吧,吃东西还会吃得满嘴的年纪,看著他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就有气,抢走他的汤匙不给他吃、使坏地害他跌倒、捏他嫩嫩的小脸……接著,只消得意地等待响彻云霄的哭声就成。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以为我在跟他玩坦白说,有一度我以为他是白痴! 他听不出来,我口气有多差劲吗? 他看不出来,我多努力的讨厌他吗? 他感觉不到,我多用力在欺负他吗?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我,还可以笑得星光灿烂,一声声哥哥、哥哥的喊得又亲又甜?害我伸了手,对上他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靥,想捏人的手居然擦掉他嘴上的饭粒——可恶!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一天到晚缠著我不放的小鬼,已经让我严重产生想揍人的欲望了! 说到我这个弟弟,我真的曾经强烈质疑过他是白痴,不是少了痛觉神经,就是少了感应能力,即使捏他,他也不哭,抢他的东西,他只会笑笑地说:“哥哥喜欢,给你!” 大大方方地欢迎我来欺负,脾气好得不像话,害我——欺负到产生极度挫折感,并且对自己的未来严重怀疑,连欺负一个年纪用十根手指头数都有剩的小鬼也做不好,还想在道上混个屁? 不要忘了,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闯祸兼对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顶嘴是点心;使坏欺凌手足同胞是宵夜,这样的人长大去混帮派叫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任谁都会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欣慰落泪的…… 这样的人,会搞不定一只小鬼?别开玩笑了!老子是懒得理他,哪天惹毛了我,我一点都不介意裴氏兄弟的大名出现在报纸的社会版头条! 我是如此矢志不移地想去绿岛蹲蹲看,谁敢来破坏我就扁谁! 偏偏——你们知道的,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我期待已久的黑道梦,就这样碎了,碎得莫名其妙,连个残骸都捞不著。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嘛!默念三遍,ok、ok,我可以接受的,但,问题是——你总得让我甘心些呀!国父不是说过:“立志要趁早!”(是国父说的吗?哎呀,不管他,那不是重点)难得我小小年纪就立定远大志向到现在,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 真正要追根溯源,大概得从我十七岁那年,那个天杀的愚人节开始说起了。 就是在那一天,我生命中多了个没胆又爱哭的笨女人,有一阵子,欺负她成了我上学最大的乐趣,从裴季耘那里得不到的成就感,她全都帮我满足了。 可是渐渐的,我情绪被她搞得很恶劣。 她真的很没胆,也真的很爱哭,和她说没两句话,眼睛就自动自发的酝酿水气,音量高一点,她就吓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天生大嗓门不行吗?她干么每次见了我就像见到凶神恶煞似的?水是这样浪费的吗?她知不知道台北严重缺水啊!下次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她眼眶有任何“疑似”水气的东西在酝酿,否则我真的要扁人了——喂喂喂!还真哭了? 妈的,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扁她,她干么吓得打死不再靠近我? 好吧,我承认欺负她很有趣,也承认她是第一个不会让我感觉厌烦的女孩,起码在一起的感觉还不坏——只要她别老用见鬼的表情来迎接我。 她不算漂亮,清清甜甜的小脸看起来很舒服,声音娇软细嫩,不用花0204的电话费就可以享受到,反正顺眼又顺耳,就冲著这一点,好吧,赏她个荣幸当我的女人好了。 什么?她不要叶心黎,你有种就再给我说一次,想死我绝对成全你! 这是我毕生的耻辱,虽然很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裴宇耕,生平第一次向女孩表白,结果却惨遭滑铁卢,原因是——我让她没安全感,她不喜欢我这一型的。 我这一型的怎样?犯了中华民国哪一条法律? 我打架从没打输过;和人飙车也没出过车祸;考试作弊没被抓过;跷课跷得再严重还不是混到快毕业,哪一点让你丢脸了,你说、你说啊! 居然拒绝我,真、真他妈的狗屎! 而那一天,又正好是见鬼的四月一号。 当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有什么了不起?不耍狠闹事又有何难?了不起就是走路靠右边;坐公车让座给老弱妇孺;骑机车记得不要拿它当直升机来飙;改掉她不喜欢的满口脏话;还有治好绿灯行、黄灯闯、红灯照飙的“临时性色盲”,如此而已,谁都会嘛!我就做给你看! 没错,我找到凶手了,这全都要归咎于那个该死的、可恶的、欠揍的女人—— 忘了告诉各位,我还有个很要不得的人格特质,就是不服输。 这种特质,我代替全国的精神科医师给它取了个专业医学名词,叫作“普遍性强烈歇斯底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倔强反骨心理缺陷症候群”,你也可以化繁为简,找个比较浅显易懂的形容词——犯贱。 混帮派有什么难的?让所有以为我会去混帮派的人跌破眼镜才了不起。 为了她吗?不是,绝对不是,我极度激动兼暴动地否认,鬼才会为了那个爱哭、没胆、有双小鹿斑比的眼睛、功课好得不得了,情感接收能力却低能得像智障的女人放弃我伟大的黑道梦!这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遍性强烈歇斯底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倔强反骨心理缺陷症候群”在作祟罢了! 再强调一次,记得吗?我脾气很差,打架闹事是正餐;跷课记过是便饭,而闯祸兼对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顶嘴是点心;使坏欺凌同胞手足是宵夜,我一度期许自己长大去混帮派,并且为这美妙的远景而深深期待,只是这会让她很失望…… 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我日后会成为商场菁英,百大企业杰出经营者,女人眼中的理想佳婿,我绝对会吓得跌下床,由这种恶梦中惊醒过来。 第2章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什么!不清楚?我还没告诉你吗? 那好,你准备好了没?我现在要开始说了 第一章 ——该死、该死、该死的愚人节! 要是让他逮到是哪个死人发明愚人节整人无罪的白目风俗,他绝对要挖他出来鞭尸! 裴宇耕瘫在草皮上晒太阳,有气无力地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 当时正在计划跷掉的这堂数学课要到哪里去打混,忽然听说他那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娇弱弟弟“病情告急”的消息,无法解释那一刻,他居然会觉得胸口一阵抽紧,心脏有那么零点零一秒停止跳动,然后他发现,他什么也无法多想,翻墙出了校门,用他无法形容的速度返家。 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由小到大,他看这小子从没顺眼过,如果他够记恨,这十几年来的仇怨堆起来保证比喜玛拉雅山更高,他死了不正中下怀吗? 不,当然不!就因为对这小子不爽至极,欺负他已经成了他的人生乐趣之一,要是轻易嗝屁了,以后他还玩谁? 妈的,裴季耘,你给我争气点,我怨气还没发泄完,好胆你给我死死看! 他一路狂飙回来,结果呢?人家安安稳稳地靠坐在床头喝鲜奶,与火烧屁股满头汗的他,形成十足可笑的强烈对比! 他愣了几秒,上下打量盖著棉被喝ㄋㄟㄋㄟ的弟弟。“你——没事?” “呃……”裴季耘一脸茫然。“除了你踹门时,差点害我打翻鲜奶之外,其他还好。” 的确,脸色看来有些苍白,那是因为前阵子感冒,引发支气管炎,住了两天医院,刚回家休养的关系,这对裴季耘来讲,算是家常便饭了,应该还不到住加护病房的程度。 他眯著眼,开始回想这件消息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圣人告诉凯子,说是小傅讲的,然后凯子再传给阿东,要阿东告诉他的—— 所以呢?凶手是谁? “哥,你表情很奇怪,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问我?你问我?我还听说你快挂了呢!” 裴季耘讶然失笑。“看情况,恐怕还有几年好撑。” “真是令人失望的消息,不是吗?”他皮笑肉不笑。“等了这么久,还以为终于有五子哭墓可以看了。” 裴季耘一点也不介意他恶毒的诅咒,温声问:|奇-_-书^_^网|“你是因为这样才赶回来的吗?”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裴宇耕闷哼。“不晓得是哪个白痴乱放话。” 裴季耘怔了怔,若有所悟地轻笑出声。“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了不起的良辰吉日?还是你终于决定挑这一天当忌日?” “不是。今天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那又怎样?”干他屁事! “求生法则第一条,任何事件与愚人节抵触者无效,你没听过吗?” “听你在唬烂。”明明就是任何法令与宪法抵触者无效。 “愚人节这一天,很多事情虚虚实实,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整,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警觉性,就难怪你现在会站在这里了。” 也就是说,他被耍了?而且还抓不到凶手? 裴宇耕狠狠被这样的事实打击到,回不过神来。 这、这是哪一国的歪理? 都怪裴季耘!谁教这小子看起来就是一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 当然,那些嫌疑犯,他也不会忘记! “哥,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裴季耘的呼唤,但是他连应声都懒,夹带著磅气势冲出大门,直接杀向校园。 抓不到凶手,就全列入清算名单,搞不好全都有分,反正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于是,二十分钟前,就在校园一角,谢东儒、游丞凯、傅崇熙和庄秉圣,这四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全被他揪了出来,二话不说,铁拳伺候。 “老大、老大饶命——”一阵哀鸿遍野,最后一尾逃生不及的凯子,被揍得跌退好几步,苦著脸投降。 “老大明鉴,这不是我的意思啊,是圣人出的主意,阿东附议,小傅逼我的!” “凯子,你这个叛徒!”三道声音联合轰来,贪生怕死的家伙! “哦?”他要笑不笑,眉头挑高,一步步逼向另外那三尾,展开第二轮清算行动。 “老大,你冷静点,今天可是愚人节——”阿东摇头又摆手,两掌挡在胸前,做徒劳无功的可笑挣扎。 “那又如何?”砰!鼻血流出,第二尾阵亡。他扁人从不管节日! “愚人节整人无罪。”小傅赶紧在有生命危险之前声明。 “我三百六十五天扁人都无罪。”第三尾,搞定! 圣人直往后退,结结巴巴道:“开、开个小玩笑嘛,我们也有被整啊,这些事在愚人节是合情合理兼合法的!老大你不能怪我们!” 原来愚人节遭整,还没有翻脸的权利这是什么不成文规定? “拎北就是没风度,怎样?”呜呼哀哉!第四尾认命受死。 “老大,你不公平。”圣人苦著脸抗议。为什么他就被打得特别重? “因为你是祸首!谁准你们拿裴季耘来开玩笑?你们不知道他真的很容易挂掉吗?这玩笑开过头了!” 四人被扁得冤枉,无辜道:“老大不是一向看他不顺眼,巴不得他早死吗?” “对呀,我不懂耶,你现在到底在气什么?”自己一天到晚挂在嘴上,却不准人家提,呜呜,他上辈子一定是当州官的。 正欲挥出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懊恼地抽回手,气闷道:“因为你害我白高兴一场!” “是这样吗?可是我觉得,你还满关心弟弟的耶。”不知死活的凯子秉持诚实美德,发表观察所得。 “妈的,你再说一次。” “开玩笑、开玩笑的,今天是百无禁忌的愚人节,记得吗?” 裴宇耕吸气,再吐气,松开紧握的拳头。 “而且啊,老大在听说裴季耘出事时候的表情,简直是晴天霹雳,我抢隔壁小胖的棒棒糖吃的时候,他就是这种表情,可惜我手上没有v8,不然……” “你们可以再放肆一点没关系。”他开始扳指关节。 “愚人节、愚人节,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真、是、够、了! “好,很好,你们给我记住!”裴宇耕憋了一肚子鸟气,恨恨地拂袖而去。 他自认修养还不到家,再磨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一个个宰了他们沾哇沙米吃掉,管它是什么愚人节还是圣人节! 真是愈想愈闷,太阳晒得头昏,他由草皮上翻身而起,打算回教室补个眠,也许一觉醒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忽然间,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砰、叩! 一团铁制物品——更正确的名称是,水桶! 是的,没错,就是水桶,在他眼前实地上演了一场自由落体实验,而且用著他完全无法防备的方式,由楼上准确地、无误地、毫厘未差地——砸上了他的头。 噢,该死、该死,真他妈该死的n次方! 他一手抚上头顶,发现这场自由落体实验,在他身上迅速发挥成效,那颗成效——噢,不,那颗肿包,让他在痛得龇牙咧嘴之余,同时听到上头传来一声轻细的抽气声。 拷!他真的和愚人节犯冲吗?被人当白痴耍著玩也就算了,还要被砸得脑袋开花?这又是谁的恶劣玩笑? 他气得头昏眼花,不管是谁,妈的,他发誓不管是谁——你、完、蛋、了! “你没事吧?”一个女声传来。 他仰首,一颗头颅探了出来,顺势垂落的乌黑秀发遮去大半容颜,他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觉得她好像有点面熟,但也只有三秒钟的思考时间而已,她立刻转头就跑。 这“俗仔”!居然肇事逃逸,就不要让老子逮到,否则—— “啊,是、是你——” 就在他气冲脑门,直逼中风边缘时,那道软软甜甜的嗓音再度传入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快速奔跑下楼的关系,气息有些不稳,粉嫩嫩的小脸看起来像颗红苹果,诱人地让他想咬上一口。 停!他发什么春啊,人家没落跑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不过她那副见了鬼的惊恐样,他就很有意见了,他有那么可怕吗?看得他情绪更加恶劣。 百无禁忌是吗? 整人无罪是吗? 合情合理兼合法是吗? 很好,那他就来个百无禁忌、整人无罪、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愚人节玩笑!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人家耍他,他就耍她! 一腔被恶整的乌龙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突如其来的念头窜上脑海,来不及思考就已伸手按住胸口,浅促地喘息。“我、我——” “你怎么了?”见他不对劲,她微慌,不知所措地瞪著他。 被水桶砸到,会变这样吗?最多应该也是脑震荡吧? “我有先、先天性、心、心脏病——” “怎么可能!”她惊叫。他打架很神勇啊,他吼人肺活量十足啊,他是这座校园的大哥大,他一声号令,气盖山河,万夫莫敌啊!那种软弱的形象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不可能、不可能! 她用力摇头,抗拒接受这项事实。 为了加强逼真度,索性把心一横,他装出一副吸不过气来的模样,直接两眼一翻,倒地了事。 “啊!”这下她可真吓坏了,想探探他的心跳,偏偏他手掌按得死紧,她改探鼻息,居然——没有不会吧? 第3章 这样就挂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本能地扬声大喊:“同学,快,叫老师来!” 然后呢?然后呢?她要怎么办cpr!对,做cpr,上学期护理课,老师有教过的,怎么做去了?心脏上方的、上方的哪里?不管了,就这个地方,她手忙脚乱地找到她要的部位,手掌贴上,重捶、按压,然后呢?口对口人工呼吸! 她用力吸上一口气,俯身贴住他的嘴—— 裴宇耕自认不是柳下惠,何况这颗苹果看起来甜得很诱人,既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也就大大方方地吻了上去。 她张大眼,惊吓地瞪住他,他不以为意,按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个结结实实! 在他稍稍松了力道时,她慌忙推开他,用力喘著气。“你、你——” “我怎样?”他懒懒地坐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 呼!这下心情好多了,世界真美好,太阳在微笑,小鸟在靠么—— “你骗我!”她气愤地指控。 这似乎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吧? 他一点也不同情地回视她。“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愚人节这一天,任何蠢事都可能发生,被整是你笨。” 所以说,这只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被你吓到了!”她羞愤交加,一时气冲脑门,扬手就是一巴掌挥去。 他傻眼,而她,气愤地转身跑开。 直到脸颊传来一阵热辣感,他都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她——打他妈的,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过,谁借她的狗胆? 很好,这下他们的仇结大了,她就不要让他堵到,否则——哼哼,咱们走著瞧! “哈——” “哈哈——” “哈哈哈——” 完美的三部重唱在放学后的校园一隅响起。 裴宇耕神情阴郁地瞪著笑到东倒西歪的狐群狗党。“笑屁啊?” “不是……老大,你原谅我们,这、这真的太好笑了——”忍著脸部伤口被扯痛的危险都要畅笑一番,不然会得内伤。 他恨恨咬牙,一手撑著被打红的左颊,瞥见一旁安安静静,没随这群疯子“起肖”的圣人。“难得拎北有这个肚量,你不笑一笑吗?” 敢情被他扁得太严重,连狂笑神经也扁到短路了? 圣人叹了口气。“老大,你真的不是普通的混。” 那段“恶作剧之吻”的小插曲,在女主角赏了裴宇耕一记锅贴后落跑的同时,老师也赶来,和哭著跑开的她擦身而过,一脸不解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摸了摸微红的左颊,三两句打发过去。“大概是计较我没找个花前月下的时机吻她吧,你知道的,女人对这种事都很小家子气。” 再然后,现场目睹全程亲吻实况的同学,在下课之前传遍校园,再再然后,死党由他这里得到了翔实内幕。 再再再然后,就是这样的状况了。 而他只是一迳地诅咒那个该死的女人就不要让他堵到|奇-_-书^_^网|,他这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没仇练拳头的! 笑声骤停,小傅不可思议地瞪著他。“不会吧,老大,你真的不晓得叶心黎是谁?” “哪里不知道?不就是砸得我脑袋差点开花、赏了我一巴掌再落跑的混蛋女人吗?”说到这个依然咬牙切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叫叶心黎。 “全校都知道女主角是谁,男主角居然不晓得,别扯了,老大!”凯子讶叫。 “恭喜老大了,嫂仔可是才女,功课呱呱叫,读书一把罩哦,每年领的奖学金都有她的分!”阿东补充。 “噢。”又一个和裴季耘一样变态的人类。 居然对“嫂仔”一词没反应,本以为会被踹去吃屎的阿东愣了下。 圣人忍不住再叹一口气。“老大,你进这所学校也有半个学期了,好歹班上同学的名字记一记吧!” “咦?”裴宇耕意外地挑高眉。“你说她是我们班的?” 圣人更无力了。“还是本班的风纪股长咧!”每次段考完,姓名都要被报上一次的第一名,他居然完全没印象? 裴宇耕懒懒地趴在凉亭桌面上。“谁会去留意那个。” 那是因为他跷课次数永远比上课多,会安安分分待在课堂上也只是因为要补眠,照这样下去,就算混到毕业,走在路上他也不可能认得出谁曾和他同班过。 这下好极了,他不用去路上堵人就可以轻轻松松扳回颜面。头一回挨女人巴掌,这口气要是不讨回来,他老大的威严往哪摆? 想起那张怯生生的小媳妇脸,他扯出阴阴的笑。“圣人——” “啊?” “我现在开始觉得,乖乖坐在课堂上,似乎不是那么无趣的一件事了。” 第二章 完蛋了!叶心黎盯著自己的右手,咬住粉唇懊恼不已。其实在那一掌挥出去的同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只不过当时太气愤,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逐渐意识到代志大条了! 纵观整座校园,裴宇耕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所谓的“校园恶势力”,指的就是他啦! 任何一所学校,都免不了存在著所谓的校园势力吧,尤其像他们这种三流学校。她不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才刚转学过来不到半学期,就像国王收复失土般,一路势如破竹,整座校园里,没有人不服他。 而更早之前,听说他惹的事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校方已无法再容忍,于是“婉转”地请家长“另寻高就”。 以裴家的声望及财力来说,让儿子混个毕业证书并不是问题,但是有个才撑完高一就被退学的长子,想必很丢脸吧?国中还不晓得换过多少所学校呢! 但他看来似乎并不是很介意这个问题,毕不毕得了业也不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态度妄狂得很,这学期开学到现在,还没见他在教室里安安分分待上一天过,老师们要想有幸目睹裴大公子的尊容,还得去庙里掷茭问神,看哪天运气好碰得到,行径简直嚣张过头了。 不过,他放肆归放肆,倒还不至于欺凌弱小,做那种会让人吐口水的地痞行径。通常会让他杠上的,都是实力相当的;再不然就是如果你有养狗,都会想放狗去咬他的那种人。 总之,他是所有师长眼中的问题学生,却是学生心目中永远的大哥。 也许,他真的有让人敬服的地方吧,但这仍然改变不了她对他的流氓印象;就算是让人敬服的流氓,在本质上仍是流氓。 要命的是,她居然还赏了他一巴掌,虽然他的玩笑很过分,但他是校园恶势力耶,她没有得罪的本钱啊…… 这下完了,不晓得他会怎么对付她?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相信,以他的大哥风范,应该不会和她计较这种“小事”……对、对吧? 她抚著胸口,惴惴不安地拚命说服自己。反正学期都快过半了,也没见他认真来上过几次课,应该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轻轻吁出一口气,早自习快过了,她悄悄回眸,看向最后一排依旧空空如也的座位,看样子他今天应该也不会来了!! 才刚这样想,高大的身影踏入教室,立刻吸去全班的目光,张大嘴的张大嘴、掉下巴的掉下巴,还有人用力揉了几下眼睛。 这是新学期以来,他来得最早的一次! 啊啊啊!她在心底惨叫,天要亡她吗? 最让她心脏无力的是,他随手丢下书包,目光朝教室扫了一圈,笔直地朝她走来。 啊!完了!! 叶心黎趴在桌面上,小脸几乎埋入圈起的双臂中,没勇气面对他。 现在终于知道死刑犯的心情了,她几乎可以预见惨澹无光的未来!! 一双男性球鞋在她面前站定,裴宇耕弯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低低地、极缓慢地说了句:“你不会忘记我们有笔帐还没算吧?叶、心、黎、同、学!” 果然! 神啊、上帝啊、耶稣基督、圣母玛莉亚,能不能容许她现在就昏死过去?? 事实证明,她原先那股不好的预感并没有错。 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反正裴宇耕在这所学校中本来就很有号召力,她只知道,三天后,她的座位由中间换到最后一排!他的隔壁。 刚开始,她还会自我安慰,反正他不常来上课,没关系的……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一反常态,天天准时上课,无时无刻在她面前晃,同时也让她无时无刻处于他的恶势力之下,每一分钟都过得提心吊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动不动就威胁要揍她,满口的脏话、抢她的便当吃、扯她的发辫,有一次更过分,他把点名簿藏起来,害她急得快哭了…… 不过就欠他一巴掌嘛,了不起让他打回来就是了,干么要这样吓她? 呜呜!家里有钱又怎样?有财有势就可以这样作威作福吗? 偏偏她就是没胆,没胆抗议、没胆表示不满,更没胆顶撞他,只能自己躲起来,委屈地掉泪。 然后他又说了:“靠北哦!你敢给我哭?”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类,连哭都不准? 找尽所有的中国字,都不足以形容这家伙的恶形恶状于万一,她每天都被他吓得魂不附体…… 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打著呵欠,趴在窗边数蚂蚁。 她看得出来,上课对他来说,是相当无趣的一件事,每天来了也只会趴在桌上和周公缠绵,那他干么还要勉强自己坐在这里呢? 第4章 反正他老爸是校董,捐一笔钱就够他混到毕业了,难道就为了欺负她吗?她真的搞不懂他。 班长喊了下课敬礼的口令,他连起身都懒,全班就只见他一个人大刺刺地瘫在桌上,有够嚣张,而老师居然都还习惯了。 她收好课本,正要起身,头皮突然传来轻微的疼痛感,她回过头,果然他又拉住她的发辫了。 “要去哪里啊?胆小鬼。” 这是他另一个讨人厌的地方,他从不叫她的名字,老是给她乱叫一些奇怪的绰号,而这些绰号基本上!!都不怎么悦耳。 她眼眶含泪,抚著头皮,小小声地道:“我要去把头发剪掉……”这样他就不能再动不动就拉她的辫子了。 “你剪剪看!看我会不会揍你!” 看,就是这样。 她吸吸鼻子。“中午了,我要去拿饭。” “不、准、躲、起、来,听到没有?” 他亮亮白牙,笑得别有企图,她认命地点了下头,屈服于他的恶霸行径。 可想而知,她的午餐自然又沦落魔掌了,简直就是土匪嘛! 瞥了眼正大快朵颐的他,她哀怨地起身打算去买块面包果腹! “矮冬瓜,你给我坐下,腿短就认命,不要到处乱跑。” 又一个新绰号。 他说话一定要这样毒嘴毒舌的吗?她是娇小了点,可也不需要叫她矮冬瓜啊,谁像他,手长脚长的,没事还把她的座位弄到后面来,害她看黑板时都被前面的人挡到,上课上得好辛苦,这个坏蛋! 他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个便当盒,顺手抛给她。“拿去。” “给我?”她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小心确认。 “还怀疑啊?” “这……”她深呼吸了一下,鼓足勇气斗胆地问:“该不会也是抢来的吧?” 她不想收赃物,不想当共犯啊! 这回,裴宇耕白了她一眼,连哼一声都懒了。 啧,什么智商?看她老是笨头笨脑的样子,真怀疑她的第一名是怎么污来的。 看她迟迟不敢动,他火大地回了句:“我的啦!听不懂中文哦?要不要翻译成英文?” “呃?”他确定他真的有办法翻译成英文吗?他上次英文小考,好像只考四分叶心黎被他凶得一愣一愣,没胆反驳。 “你再不吃,信不信老子往你头上倒?” 信,绝对信!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太有公信力了。 她不敢再多迟疑一秒,赶紧打开便当盒。 精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尝了一口,美味得具有五星级水准,为什么他却不层一顾?她的便当只是一些普通的家常小菜而已…… 慜不住满肚子的疑惑,她悄声问:“为什么……你不吃自己的?” 裴宇耕抬眸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继续攻击食物!这回消灭的目标是花椰菜。 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的表情好冶漠。 不知过了多久,奸像是花椰菜全军覆没之后吧,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他才淡淡吐出一句:“太冷。” 冷?她愣了下。 会吗?还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啊! 他的心思,她弄不懂,不过从那之后,他们交换午餐变成一种常态,反正有什么就吃什么,他也不会抱怨,每次都吃个精光,跟猪一样好养。 有一次放学回家,妈妈忽然告诉她:“今天午餐不太好吃厚?因为刚好没盐巴了,又没人帮我买,所以……你一定吃不下去吧?” “款……”想起空空如也的便当盒,完全答不上话来。 不,她要更正,他比猪还好养,猪还会挑饲料呢! 他全身上下,完全不像出身豪门的富家少爷。既没有少爷的高贵气质,也没有那种难伺候的少爷龟毛脾气。 很快的,高二结束,漫长的暑假到来,她满心以为,一天到晚跷课的裴宇耕,没被退学就算了不起了,缺席率这么高,外加段考没一科及格的人,要是还能顺利升上高三,那老天也未免太不长眼了。 她真的、真的非常期待脱离魔掌的美好远景,只是……唉,老天偶尔也会暂时性失明! 虽然觉得很没天理,但他与她一同升上高三是事实,最令她想哭的是,她的座位依然在他隔壁。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到底要到几时,她才能脱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基本上,她与裴宇耕,完全是雨种不同典型的人,依常理来说,连做朋友都算勉强的。 她是师长们眼中的模范学生,成绩顶尖,尊师重道,乖巧守礼,所有不合校规的事,她绝对不会去做;而他。那更不用多说了,考试成绩从没跳脱个位数,行事乖张,瘟神煞星一个,师长光提到这个名字就要吞普拿疼来止头痛。 她一直以为,她会一直怕他、躲他,并且排斥他到毕业,然后一拍两散,从此不必再联络,就算在路上遇到也会装作不认识!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的话。 因为那些事,她发觉,他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差劲。 因为那些事,他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渐渐模糊。 因为那些事,她对他不再只是纯然的惧怕,多了一丝丝夹缠隐晦的……暧昧。 那一天的体育课,艳阳高照,裴宇耕驰骋球场,与隔壁班打友谊赛,将他们一一痛宰,一记漂亮的灌篮,赢得在场女性爱慕的尖叫。 他挥去脸上的汗水,目光习惯性扫向篮球场外,没看到熟悉的娇小身影。 那个发育不良的矮冬瓜呢?小小那么一丁点,很容易被淹没在人群中。 确定她真的不在,他愈打愈没劲,索性下场换人,买了瓶矿泉水,一路灌著边往教室走。 那个小不点的反射神经超差,叫她打球只有被球砸的分,他就曾经故意将球往她身上扔过好几次,发现她还真的连闪都慢半拍,只会在被砸之后一脸可怜相,用泪光闪闪的眼神控诉他恶霸的欺凌行径…… 呆头呆脑的笨蛋! 他的唇角不自觉浮现恶劣的笑意。 “你在哪里?听到请回答。胆小鬼、矮冬瓜、爱哭黎、呆头黎、西洋梨、水果狸、运动白痴!” “你不要乱叫啦!”她趴在座位上轻斥,这么难听的绰号还一路大声嚷嚷,很丢脸耶! 嘿嘿,会反抗他了耶,好大的胆子。虽然天生细细软软的嗓音,让她连骂人都像在娇嗔. 他一脸夸张的崇拜表情,跳坐在她桌上,挖了挖耳朵靠近聆听。“了不起!我们的胆小鬼会顶嘴了耶,哪里借的胆?7-11有在卖吗?来来来,再说两句听听,我好决定拳头该往哪里摆。” 又、又来了,他老爱这样恐吓她。 她抿唇,抱著肚子缩成一团,怯怯地不说话。 “喂,你怎么了?”裴宇耕伸出一指戳了戳嫩颊,她好像怪怪的哦! 粉唇蠕动了下,又意志坚定的紧抿,轻轻摇头。 “真的没事?”拇指加入,这一回是掐住她的鼻子,拿她的脸当肉包捏来捏去,她也没胆子挥开。 被掐得缺氧,她赶紧张嘴接收新鲜空气。“你先放开我啦!” “那你说不说?” “好、好啦!” 交易达成,撤退。 他双手环胸,洗耳恭听。 “我那个来了!!”她小小声,胆怯地吐实。 “哪个?” 她忍住想往地洞钻的冲动。“就、就‘那个’嘛!”好丢脸! “到底哪个?妈的,你再婆婆妈妈、不干不脆的,我一拳打爆你的头,看你说不——” “生理期啦!”被他一威胁,她豁出去地嚷了出来。 声音卡住,他呆呆地瞪著她,活似她是迫降地球的外星人。 “大、大姨妈哦?啊所以咧?”他扯唇,声音干干的。 叶心黎自觉羞耻,双手蒙住脸。“我忘记带苹果面包了。” “很坚持吗?真搞不懂你们女生,为什么大姨妈来一定要吃苹果面包?草莓面包不——” “我是说卫生棉啦!”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他又呆了,这次还差点回不了魂。 “啊啊啊所以你的意思是!!”干到差点发不出声音。 “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她苦著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学校!没有卖吗?” 她摇头。“厕所旁的贩卖机有零售,可是卖完了。” 不会吧?她运气真是衰到判赛,他已经不晓得该同情她,还是干脆叫她去死。 “现在才中午而已耶,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她根本撑不到那时候。 她那表情,害他想叫她去死也说不出口。“好啦,我去买。”他不情愿地吐出话来。 她瞪大眼,迅速抬头。“去哪买?” “你忘了翻墙跷课是本大爷的专长吗?”只是今天要翻墙做这种事,想来就算了算了,话都说出口了。“你自己先想想怎么办?”他视线本能地往下移,喃喃低哝:“提醒我千万别坐你的椅子……” 叶心黎已经很想死了,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无qi書網-奇书地自容。“今天上体育课,有多带一套衣服。” “好吧!”他跳下桌面。“我二十分钟后回来,你自己看著办。” 坦白说,一直到手中拿著他八辈子也没碰过的东西,他都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看到她那双像小鹿斑比的眼睛里写满无助,他就自动自发做出这些蠢事来? 店员怪异的眼神,差点让他在今天犯下杀人灭口的社会刑案,原因是一包卫生棉。 第5章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今天丢人现眼的行为,居然拎著这玩意儿招摇过街,引来路人“关爱的眼神”,其中一个机车骑士经过他身边,还特地倒车回来,确认他手中的东西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扬长而去。 就是这种眼神!生平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活著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 他就这样一路藏头缩尾的回到学校,并且不断祈祷不要让他遇上死对头或熟人,否则,他真的没有勇气再活著做人了。 真是见鬼了,他裴宇耕耶,堂堂最具恶势力的校园大哥大,威风凛凛、扁人从不手软的裴宇耕,今天竟然会沦落到偷偷摸摸帮女人买卫生棉的地步,真他妈的窝囊! 都怪那个可恶的女人,老是用一双带水的大眼睛看人,看得他烦死了。 “喏!”回到教室,他粗声恶气地将那包令他威严尽扫的祸源丢向她。 叶心黎拾眼,见他脸色难看,她杲愣地定在原处。 “发什么呆?快下课了,你想让更多人观赏吗?” “喔,好!”虽然他态度仍然很差,但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坏……对吧? “呃……”第七度欲言又止。 “啥小?”一手搭在窗框上,靠著椅背,长腿一抬,搁在桌面上。 细的眉蹙了下,虽然天天耳濡目染,叶心黎还是没有办法习惯他粗俗的说话方式,还有他拿桌子来“愧咖”的难看坐姿。 “那个……昨天,谢谢你。”她是有教养的淑女,就算对方是说话粗鄙、坐没坐相的鲁男子,她还是有必要表达谢意。 裴宇耕打了个呵欠,连哼都懒,半眯著眼做他的日光浴。 “还有这个,算是表达谢意。” 他随意瞥了眼她双手递来的那盒奶油泡芙。“你做的?”她轻点了下头。“我去问妈妈做法,第一次做,比不上你家的大厨。”裴宇耕没说什么,接来后扔了颗入口。 “还有——”她左右看了看,下一节要去电脑教室上课,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前往,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她放低音量,悄悄说:“那个!昨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裴宇耕抛高泡芙,用嘴去接,顺便瞪她一眼。“你把拎北当三姑六婆哦?” 帮她买卫生棉,又不是帮哪个总统候选人站台拉票,她还指望他拿扩音器强力放送吗?要不要高喊冻蒜啊?白痴! 这么丢人的事,他还想求她别说咧!被他一阵吐槽,叶心黎摸摸鼻子,很识相地闭嘴。看他没有移动的意思,她问:“你又要跷课了吗?”“要你管!”裴大少爷任性地回应,天大地大,吃泡芙最大。“噢。”上课钟响了,他不走,她自己去。“啊!”脑袋一歪,她连想都不必,无力地看著被他扯住的长发辫。“急什么?晚一点去又不会死。”谁像他啊,她可是要拿全勤奖的。看著落入魔掌的辫子。既然无法逃脱,她也认命了。裴宇耕玩弄她的发辫,将辫子末梢移向她脸庞逗弄。“喂,问你一件事。”“好。”她皱鼻闪躲,不敢抗议。“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所学校?”“沦落……”他用这种字眼形容自己的学校?“废话!不然要用高就哦?你联考时鬼附身了吗?” “鬼、鬼附身?!”逼又是什么形容诃? “你鹦鹉啊?干么一直重复我的话?读书没你行,不代表拎北的脑袋是装大便的,以你的成绩,就算鬼附身好了,捞不到第一志愿也不会衰到拷北,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还是要我的拳头帮你?” 他说话真的……很不雅。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事感兴趣起来,抿了抿嘴,规规炬矩地如实回答:“不是鬼附身,我有考到第一志愿,可是那要自费,而我们学校可以三年全额补助学杂费,考量之后,我就来了。” 学校的立场他了解,三流学校嘛,需要一点光环对外炫耀,可是她—— “你家这么穷啊?” “也不是啦,只是那时刚好爸爸的工作出了点问题,他觉得女孩子最终是要嫁人的,书读得再奸、学历再高也没太大用处,还是把钱用在栽培我弟弟的好。” 她就真的乖乖同意了?“你猪啊,不会抗议哦?”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封建的老头,女孩子又怎样?读书犯了哪条法律?他们都看不出来,她有多喜欢读书吗? 他有股想扁人的欲望。 “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她浅浅微笑。 裴宇耕死瞪著她恬然浅笑的表情。“你不会抓狂?不会心理不平衡?”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脑细胞结构是不是异于常人。 “计较不会让自己更开心,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的去对待?” 寥寥数语,重重敲进他的心坎,他久久、久久发不出声立曰! 第三章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记得那一天的电脑课,她迟到了半个小时,最后,他说了这句话。 很轻、很轻,几乎听不清楚,但是她确定他说了! 什么意思呢?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也曾被家人忽视过,是这样的吗?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他并不那么坏。 她甚至慢慢开始觉得,被他这样阴魂不散地缠著,也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只是,这样的想法,消失在数天之后。 她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电脑作业,本来今天要交给学艺股长,谁知道才去一趟教务处回来,却发现磁片遭到彻底破坏,横尸桌面。 她傻眼,完全无法反应。 是谁?谁会做这么恶劣的事? 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嫌疑犯,是一向以整她为乐的裴宇耕,他最大的嗜好,不就是看她慌张无助的表情以取悦他吗?他还藏过点名簿,还有她的经济学作业! “发什么呆?笨头笨脑的。”拎了瓶矿泉水回来的裴宇耕,一掌不轻不重地往她后脑勺拍去。 “没有。”她立刻收好磁片,逼回眸底的泪。 抗议又如何?她也不能拿他怎样,她才不要自取其辱,看他得意的嘴脸。 裴宇耕一屁股坐回椅中,长腿自然又跨上桌去,将另一瓶顺手买来的薰衣草奶茶抛向她。 “不要!”她气闷地推回去。 “老子买的,你敢不喝?”他眯眼威胁。 不喝都不行,好过分! 她咬唇,敢怒不敢言,趴在桌上无声地掉泪。 再来就是隔天的社团活动,她选的是吉他社,上课前才发现带来的吉他,不知道何时六根弦竟然全被人给剪断了,她难过得一直到放学,都不肯开口再对裴宇耕说一句话。 “喂,你不会大姨妈又来了吧?”距离上一次,好像才半个月而已。裴宇耕一直缠她到放学,扯扯她的发辫,搞不懂她又是哪根筋不对。 “你不要再拉了!”她一气,用力吼出声,冲出校门。 接下来,又发生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还有人趁著放学人潮拥挤时,用嚼过的口香糖黏她的头发,她只好忍痛剪掉长发,隔天去学校,裴宇耕看到她勉强及肩的发时,火爆地一脚踢翻椅子。 “你他妈的叶心黎,把拎北的话当放屁吗?谁准你剪掉头发的?” 那些口香糖又处理不掉,不剪还能怎么办?他一定要用这么恶劣的方式刁难她冯? 她忍著泪任他凶,不发一语。 类似事件接连发生,她一直以为那些是裴宇耕做的,直到有一天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在回家的半路上,她被隔壁班的不良少女拦住,警告她下许再缠著裴宇耕,因为裴宇耕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永远的大哥,她不配、也不准妄想。 到底是谁在骚扰谁?她也想离他远远的啊,问题是,得看他放不放过她。 她觉得好无辜,又好委屈,不过也终于弄懂,这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虽然不是裴宇耕所为,却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就知道,和这个人扯上准没好事,她为什么会这么倒楣? 这下,更是坚定了她想与他保持距离的决心,她发誓,她真的很努力的躲避他,只可惜他要是这么好打发,他就不是裴宇耕了,他就是有办法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由她身边冒出来,于是,那些恶整事件,也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发生在她身上…… 直到这一天,上完电脑课出来,她正要穿回鞋子,脚底猛然一阵刺痛—— “啊!”听到她的抽气声,蹲身绑鞋带的裴宇耕抬眼。“叫春哪?” 她痛得没心思和他计较,弯身脱掉鞋子,殷红的鲜血已经渗出白袜了。 裴宇耕脸色一变,抢过她的鞋,倒出几颗尖锐的碎石子。 “妈的!”他低咒,一一话不说,打横抱起她,直奔保健室。 “你、你放我下来……”她结结巴巴,被他的举动吓到。 裴宇耕甩都不甩她,迳自说:“你白痴啊!鞋子穿到连石头都出来了?下次要不要换图钉或碎玻璃?” “难说呢!”她苦笑。这得问那个放石头的人,她怎么知道下回会出现什么? 他一顿,听出不对劲。“谁放的?” 她抿紧唇,不答。 “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还有呢?” 她还是不说,只是摇头。 她干么要告诉他?说了又没用。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将她扔到保健室的床上,向护士阿姨交代一句:“这白痴脚受伤了。”而后转头就走。 第6章 “喂!” “你给我坐好!等我处理完私怨,再来抱你回教室,听到没?” 他看起来——好像很抓狂。 叶心黎愣愣地,目送他暴怒离去的背影,搞不懂他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一个礼拜后,我要知道结果。”已经很久没看到裴宇耕这种表情了,没人敢不当一回事。 于是,一个礼拜后,如他所愿的听到了他要的结果。 “隔壁班那个爱慕你很久的无知少女啦!” 一记火眼金睛扫去。“圣人,注意你的措词。”爱慕他叫“无知”? “好好好,换成慧眼独具仰慕你很久的花痴少女。听说还不只这样,嫂子的头发会剪,还有作业被破坏、饮料被放小强、吉他弦被剪断……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嘛,你知道的,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所以……” 每听一件,无名火气就飙高一分。“很好!老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我的人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 当天,那名花痴少女及一干同党被揪到叶心黎面前忏悔,那阵仗吓坏了她。 “你、你们……”这什么情况? 一记当著她的面挥出去的巴掌,彻底让叶心黎傻眼。 “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我裴宇耕做事没有所谓的原则,只知道什么叫不择手段,这巴掌是教了你一课,永远不要做你能力做不到的事,那叫找死!把风声放出去,叶心黎是我罩的人,谁敢再来动她就试试看!” 曾经在她面前要狠放话的不良少女,如今肿著脸,含著泪,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要狠的样子好可怕,那一记巴掌甩得又狠又重,连一旁的叶心黎都噤若寒蝉,而她居然还曾经打过他、用水桶砸他……光想就为自己捏把冷汗。 她这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校园恶势力”,原来他以前对她,根本只是猫逗老鼠的仁慈等级!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呢?这算保护吗?他会保护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又为什么要保护她? “啧,痛死人了。”清完场,空空的教室只剩他们两人,他甩甩手掌,走回自己的座位。 打人的还敢喊痛?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远远看著他。 “缩在角落干么?还不过来!”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动作小心翼翼,写满防备,看得他又不爽了。“你干么怕成那样?” 废话,他都说做事没原则,打女人无所谓了,谁会不怕? “会不会做起司饼干?”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叶心黎本能地点头,脑袋瓜一下子无法将校园暴力和起司饼干联想在一起。 “明天做给我吃。”他大大方方的命令。 “呃,好。”她有些形象错乱。刚才打人的狠辣劲儿不见了,讨东西吃的样子像个稚气的大男孩,在她面前慵懒而无攻击性,会让人忘记他本质上是一头猛狮。 更正确的说,他简直像个小孩在讨糖吃! “有疑问?”随便瞄一眼就知道她憋了一肚子话,这小笨蛋单纯得像张白纸,完全藏不住心事。 她抿抿小嘴,谨慎挑拣字眼:“那个……你为什么说……你要罩我?” 咚!没撑稳的下巴,直直撞上桌面。 这是什么鸟问题?他说要罩她,就是要罩她,反正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就是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神情显现一丝罕见的别扭。“很奇怪吗?” 她点头。“是有点……”迟疑了下,小声道:“而且……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他们!有那样的交情吗? 没关系引她说这跟他没关系…… 所以发生了这些事,她一件也没告诉他,是因为认为这不关他的事? 他不晓得在气什么,听她这样讲,就是、就是!他妈的超不爽! 像要掩饰什么,他恼羞成怒地粗吼:“干你屁事?老子爽就好,几时轮到要向你解释?你算老几啊!” 所以说,他做事没道理,完全看心情?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裴宇耕就后悔了,尤其在看见她拿出课本到另一边去看,离他更远之后。 十分钟过去,她没说话。 二十分钟过去,她还在看书。 他趴在桌上,太阳愈晒愈无聊!“矮冬瓜,说两句话来听听。” 她放下书本,乖乖地问:“要说什么?” “说!!”奇怪了,听到她的声音,胸口无聊烦闷的感觉全都消失了。 她啊,个子娇娇小小的,脸蛋也不特别美艳,就是秀秀气气,挺耐看的,愈瞧愈有韵味,再来就是嗓音,他头一回遇到这种声音好听到不行的女人,像水一样,又柔又软,听得入骨头都会酥掉,她很有去0204兼差的条件。 思绪一转,他脱口说:“来,room念看看。”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照著念:“room?”“声音再轻一点,速度放慢,要有抑扬顿挫。” 完全没察觉他满脑子的不正经,她单纯照办。“r——o——o——m,是这样吗?” 咚!裴宇耕差点栽下椅子。 妈呀,整个人都软掉了,他现在肯定,她要是找不到工作,很适合去帮a片配音! “再加上我的名字,喊喊看。” 于是乎,变成了:啊、噢、噢、嗯、宇耕…… 春色无边,好有画面啊! 他呛了呛,差点喷鼻血! “咦,嫂仔,你什么时候跑去0204上班了?” 人未到,声先到,凯子惊异地嚷嚷,小傅、阿东随后跟进,看了看空空的教室。“咦?搞定啦?”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想来看看老大发威的气势说。 和裴宇耕同班的圣人上完体育课,拍著篮球进来,还没搞清楚发什么事,就听见老大冷冷的声音。“你听到多少?” “就!很让人脸红的那一段嘛,我还以为你在和嫂仔恩爱咧!”不知死活的阿东接续。 “妈的,你们最好立刻抹掉脑海的画面!”叶心黎是可以随便让这些畜牲意淫的吗? “有点难耶,这声音真是!啧、啧!老大有福了。”小傅一脸又羡又护。 “找死!我踹到你们这些禽兽一辈子不举!” “哇,老大,你来真的啊!”险险避开直逼命根子的大脚,凯子捏了把冶汗。 “不要啊,老大,我们家就我一个单丁独苗,我老头还靠我一‘只’独秀……”接著,哀嚎兼求饶声响起,只见裴宇耕追杀著满教室乱窜的三尾禽兽。 “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没搞懂状况的清纯少女,与圣人交换了茫然的眼神,压根儿不晓得有三个人即将因她而面临绝子绝孙的危机。 她只知道,他们很爱喊她嫂子,根据她不怎么样的联想力,也只能连贯到裴宇耕是他们的大哥,那喊她嫂子的话,不就表示她和裴宇耕…… 可,他们明明不是! 她苦恼了好久,也纠正了好久,可是根本没人理她,而裴宇耕居然也没说什么,由著他们胡闹。 算了,反正这些人本来就很不像话,他们做过的事,有几样正常了? 才刚这样想,前头传来一声惨叫,只见倒楣的凯子被逮到,然后裴宇耕吆暍著要圣人来帮忙阿鲁巴…… 叶心黎撑著隐隐作痛的额际,这群疯子果然……不太正常。 就在情敌事件落幕之后,裴宇耕代她出头的事,满校园传得沸沸扬扬,加上凯子他们老是嫂仔长嫂仔短的,几乎全校都知道她是裴宇耕看上的女人,谁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谁都知道裴宇耕有多护她、谁都知道为难她等于和裴宇耕过不去! 是的,谁都知道。 就只有叶心黎,只有她,不知道。 在全世界都晓得她是裴宇耕的女人时,她居然还是最后一个被通知到的。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天上完社团,那个吉他社的社长,叫周书贤吧,隔壁再隔壁班的模范生,成绩名列前茅,气质温文,是她可以做朋友的那一种。 他对她很好,特别照顾她,讲话也特别温柔,同学偷偷告诉她,他想追她,她讶异地张大眼。“咦?可能吗?” 同学翻翻白眼。“拜托,都那么明显了!” 但是人家并没真正表示什么,她也就没认真去思考过。 直到那一天,他叫住她,问她:“那些传闻是真的吗?你和裴宇耕真的是那种关系?” “哪种?”她反问。奇怪,他的表情乱忧郁一把的。 “就是!!大家都说,你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引冤枉啊!这真是世纪末十大冤案之一,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女朋友了? 周书贤把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反应当成默认,更是忧郁得可以滴出水来。“他是不良少年,你知道吗?他不读书,只会打架闹事,行为乖张,人格低劣,简直和地痞流氓没两样,他配不上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委屈自己?” 什么跟什么啊?他们哪是那种关系,她没承认啊! 她错愕得回不了神,张口,又闭口,等到能够发出声音来,冲口而出的竟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裴宇耕行为是不受约束,也狂妄了些,但他绝对不是坏人。”在她还来不及思索前,本能的就先为他辩解,出口后,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周书贤轻应,口吻满是苦涩。 她呆了呆,尴尬地补充道:“我不是在指责你哦,是因为……好啦,他是满照顾我的,但是我们绝对、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而已,那些都是他们在乱叫,闹著玩的,不是真的啦!” 第7章 “是真的吗?”像是死刑犯突然被改判无罪,跌停板突然狂飙成涨停板:心情指数一路狂升,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 “真的、真的!”这次她不敢迟疑,头颅狂点。 “那表示,我还有机会吗?” “有有有!啊?”点到一半,定住,怀疑自己听错地挖挖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本来我想用含蓄的方式追求你,让你慢慢接受,可是你一直无动于衷,我不想再等了,时间不会等我,我怕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变成别人的人,我决定要向你告白!”周大书生好豪情万丈的宣布。 “告、告白!”她被口水呛到。 “是的,我喜欢你,叶心黎,我要追求你!” “呵、呵呵!是这样吗?”她扯唇,笑容有些抽搐。 她哪是无动于衷?是根本就不晓得有追求这回事好不好? 那现在该怎么办?生平第一次被告白,实在拙于应对。 “我不要求你立刻给我答覆,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会比其他人对你更好。” “噢。”她呆呆应道。 “你答应了?”周大情圣喜出望外。 啊?什么?她答应什么? 女主角完全在状况外,并且为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而傻愣不已。 后来,她总算回过神来,与他说好还是当朋友,一切顺其自然,哪一天有那样的可能性,她也不会排斥。 校园,实在是个大型的菜市场,某某人今天发生什么事,隔天就会传得满校园,尤其裴宇耕是这座校园的风云人物,拜他所赐,她也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原本平平凡凡的日子,自扯上他的那一天起,就变得很不平凡。 这一切的演变,都令她反应不及,在她还来不及消化前,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在她终于发现这项事实的同时,她“红杏出墙”的谣言又如火如茶的传开,说她背著老大搞七捻三。 好吧,也许她真的太迟钝了,那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就在她皱著眉苦思的时候,脑门被拍了一记,让她回神。 “那些传言怎么回事?你和那个姓周的不会真有一腿吧?”裴宇耕走进教室,身后跟了一串死忠兄弟。 她摸摸后脑勺,闷声低哝:“什么有一腿?你说话好难听。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你是说没那回事?”他斜睇她。 “他是有说要追我啊,可是我觉得现在谈那个还太早,以后看看再说。”身后一串抽气声响起,她不解地抬头,看到裴宇耕阴沈的脸色,以及一挂同情的眼神。 圣人叹气。“嫂仔,你想试试自己的运气,也不必挑这么找死的方式。”“是啊,你这样对老大,我们真的有话要说了!!”“全给我闭嘴!”裴宇耕沉声一喝,视线没自她脸上栘开半秒。“你他妈天杀的叶心黎,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知道他要把你,你还很大方地让他把,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有没有听错?” 她很想回答——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在他难看的脸色下,她没来由地一阵胆怯。“怎、怎么了吗?” “你问我?你该死的还敢问我?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女人背著我胡搞,你说我怎么了?” “咦?你也知道?”她还以为他没听到风声呢,既然他也知道大家都误会他们的关系了,他怎么不澄清? “废话!我自己的女人我会不知道?你再敢给我说一句智障话试看看!”他爆吼出声,直接飘火气。可恶,就知道和她说话连圣人都会被气死。 “我就不知道啊!”她三魂被吼掉七魄,怔怔吐出。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你再说一遍!”她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没有身为他的女人的自觉?! “那个、本来就不是啊……”怕归怕,事实真相还是要勇于还原。“我们……什么时候……哪有这回事……” “没有?那我一天到晚和你泡在一起,帮你顾前顾后的,你受委屈我帮你出气,你有问题我帮你解决,你受伤我抱你去保健室……你以为我天天都那么闲,有闲工夫逗弄一个要脸蛋没人家漂亮,要身材只有那么一丁点大的小矮人,运动神经差得只会杵著让球砸,脑袋更是蠢得像白痴的女人?如果不是看上你,你以为我是在干么?” 这哪是表白?简直就是在损人嘛! 还有,这样就算喜欢了吗?所以,他扯她的发辫、抢她的便当、拿球打她、动不动就威胁说要揍她、还有无数次惹哭她,都是因为喜欢她? 凭良心讲,这种追求法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一直觉得,他是看她不顺眼,才会阴魂不散,处处和她过不去啊! “不是、不是因为我拿水桶砸你,所以你想报复我吗?”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往抓狂的狮子头上多踩两脚! “叶:心、黎!”他暴怒地嘶吼,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 “好、好嘛,我知道了。”她委屈兮兮地缩著头。“可是,那也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啊……”这中间,应该还有一个名叫“征求”的过程吧?怎么都没有人来征求过她的意见?他是土匪还是恶霸? “你是说,你打算甩掉我,让那个见鬼的书呆子追?”她的头好胆就给他点点看!看他会不会扭下来当球踢! 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不必如此生气的…… 她吞吞吐吐的,很想告诉他什么叫qi書網-奇书“意识主权”,毕竟蛮荒时代的原始人,是不会晓得时代的进步与民主的重要性。 但是!!唉!这只会让他更抓狂而已。 “你不要开口闭口喊人家书呆子,很没礼貌……”她小小声纠正。 敢当著他的面维护别的男人引真的是活腻了! “本来就是让书读到趴代的书呆子还怕人讲!那个像豆腐一样软趴趴的小白脸有什么好?他能保护你吗?他的拳头有我硬吗?拎北一根手指头就够搞定他了!” “人家是文明人,你不要动不动就用武力,很野蛮……”虽然很怕死,但她还是勇敢说出口了。 你不要这样,你不要那样……她对他意见倒是很多,说到“人家”,就千般好万般妙,这没心肝的死女人!反正她就是执意要选择那个没用的豆腐书生就是了! 一把无名火烧旺了野性,理智宣告阵亡! 他一拳重重击向桌面,发出极大的声响,震得叶心黎惶然失措。“我野蛮、我粗俗、我没水准是吗?很好!我就野蛮给你看,那个活得不耐烦的软豆腐敢犯到我头上来,我倒要看看他经得起我几拳!” 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叶心黎三魂七魄早被吓飞得差不多了,但是听到他的话,顾不得他狂暴的怒气,她颤声喊住愤而离去的他。“你、你想干么?人家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你不要……” 他没回头,语调极冷—— “那正好!我裴宇耕就是欺善怕恶的地痞无赖!” 第四章 最近校园轶事的更新度极快,在“红杏出墙”事件传出后,谁都为不知死活的周书贤捏把冷汗。果然,事情的发展就如众人所预料,只要爱情不要命的周大情圣,在某日放学回家的途中,被海扁得鼻青脸肿。 唉!谁教他别人不去惹,跑去和裴宇耕抢女人,这不是存心自杀是什么? 事情传开后,叶心黎简直不敢相信裴宇耕会这么做,他真的跑去扁周书贤了引她气坏了,利用午休的时间,将他拉出来。 “‘据说’想甩掉我的叶同学,你把我抓那么紧想干么?”他凉凉地道,轻瞥被她抓著的右手,睑上没什么表情。 她不理会,劈头就质问:“你真的跑去为难周书贤?” 他挑高眉。“你听谁说的?” “别管,你回答就是了。” “那又怎样?你胆子不小嘛,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以为她凭什么这样质问他?既然不是他的谁,他做事又为什么要向她交代? “真的是你!”她气冲脑门,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你怎么可以这样!” 裴宇耕呆住,这一掌,挨得结结实实。 “你敢打我?”揪住她犯案的右手,裴宇耕完全不敢置信。 这辈子,从没有女人敢打他,只除了这个口口声声不要他的混蛋女人,还一连打了两次,敢情是打上瘾了? “打得很顺手嘛,熟能生巧厂只,要不要再多打两下?”他扯出一抹阴沉到骨子里的笑容,一步步将她逼到角落。 “是、是你活该。”她抖著声音,用力挤出话来。 不是不怕的,只是想到因她而受到伤害的周书贤,她会良心不安,又怎么可以贪生怕死的装作没这回事。 她是恐惧,但是伤心气愤的感觉更甚一切,为什么她连交个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如果每个接近她的人,都要受到这种待遇,这算什么呢?就因为他老大一句轻率的“看上她”吗? 这种行为,和流氓恶霸有何差别?他怎么可以变成这种人! “我、活、该?”他活该挨打、活该被甩、活该被她瞧不起引他神情凛冽,周身充斥狂暴怒火,拳头握得死紧。“叶心黎,你不要太过分了!真以为我不会揍你?” 叶心黎也明白,饶得了第一次,不见得能容忍第二次,以他的狂霸傲气,不会容许女人欺到他头上来。 她没忘记他更早之前打那名不良少女的狠戾模样,只是现在换成她罢了。 她死撑著不让自己脚软,两眼一闭,别开头等待痛楚来临。 第8章 这、这真是—— 裴宇耕几乎气爆胸口,扬起的拳头狠狠击向她——身后的水泥墙,没等到预期的痛楚,她惊怯地张开眼,怔仲地看著落在墙上的拳头。 墙面上有几处血丝,磨破皮的指关节效果迅速的呈现红肿擦伤,可见得力道有多重,她不敢想像这一拳要是打在她身上…… 天杀的死女人,这是什么鬼表情?她真以为他会伤害她吗?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成的?蠢得没心没肺!他要是会对她怎样,还需要处处罩著她吗?她到底有没有智商? 是他白痴、是他犯贱,一厢情愿的想保护她,可是人家把他当成了什么?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蛇猛兽,以为他随时会咬她一口! “你凭什么说我活该?你哪一只眼看到我揍姓周的?又凭哪一点来找我兴师问罪?在你眼里,周书贤是有为青年,而我只是残渣败类,所有败类行为都该算在我头上?叶心黎,你给我听好,就算是垃圾也有人格,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这样糟蹋我!” 他、他的意思是……他没做? 他脾气还是下小,然而眼神……却很受伤。 她呐呐地。“可是……周书贤脸上的瘀青是事实啊……”除了他还有谁? 他已经说他什么都没做了,从头到尾就只是不小心瞎了眼看上她而已,有这么难理解吗? 他恼火地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咬牙道:“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看,你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满口的粗话,成天和人耍狠,这样叫我怎么喜欢你?”被他一吓,她委屈地嚷了出来。“我们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我喜欢读书,可是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没有一科考及格过;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你却很难一天不打架闹事,你不知道我胆子很小吗?你叫我出去怎么告诉人家,你是我男朋友?” “说穿了,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一个是无可救药的问题学生,我高攀不上,你是不是这个意思?”裴宇耕讽刺地吐出话来,他真是自取其辱! 她退缩了下。“我要的只是一种安心的感觉,不需要什么成就,规规矩矩地做人就好,而你就是一副立志要去混帮派的样子……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那型,我们合不来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她是他的女人,从头到尾,她始终觉得这比较像不成熟的小孩在讨玩具。 所以周书贤那一型才和她“合得来”,而他这种流氓,只会让她丢脸,真是个了不起的结论! 算了,他就算火气再大,也窝囊得没法对她怎样,还耍狠给谁看? 他阴郁地抽回将她困在墙角的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要狠、不闹事,收敛脾气,把书读好,这样你就爽了?” 可能吗?那比要母猪飞天还难吧? 她张了张口,及时收回那盆差点要泼出去的冷水,否则下一刻他绝对有可能收回前言,直接跳起来宰了她比较省事。 与其说错愕,倒还不如说是他的表态让她惊异。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她吗?他从没对她表达过任何关于情感的字句,在莫名其妙的形势演变下,她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更不曾想过自己对他会有那么重要…… 而他似乎也没真要等她回答,转过身,双手插在裤袋里,举步离开。 “为、为什么?”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地问出口。 他脚步一顿。“谁叫我裴宇耕就是他妈犯贱的喜欢你,这样行不行?” 她呆立原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良久、良久,无法反应。 他说……喜欢她…… 不是旁人的胡闹,不是不成熟的孩子在抢玩具,他,真的喜欢她。 想起他受伤的眼神、泛凉的口气,不晓得为什么,竟会感到一丝丝……心酸。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像话吗?” 才刚踏进大厅,父亲大人冷冽的质询声轰来,裴宇耕顿住,侧身看见客厅沙发上不动如山的身影,终年不变的眼神,太淡,找不到温情。 他挑高眉毛,夸张地惊呼:“亲爱的父亲几时养成为我等门的习惯了?不孝子真是受宠若惊。” 和这生性叛逆的孩子说话真是辛苦。裴昌彦皱了下眉。“你不必这么句句带刺,坐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真是难得,父亲大人有兴致和他培养感情耶! 正好!让他恶劣的情绪找到渲泄的出口! “是是是,下孝于会努力把黥挑干净,不去鲠著父亲大人的喉咙。”他恭恭敬敬地坐下来,笑得牲畜无害。 裴昌彦吸了吸气,努力忽略他刺耳的话,命令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问出口。“去哪里了?还有你脸上的瘀青是怎么回事?” 咦?平日连正眼都懒得看他的父亲,还真的要和他培养感情耶,公司倒了吗?好有闲情。 他讽刺地笑哼。“得了吧!事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几时管过我几点进门、身上有几道伤了?”曾经他彻夜未归,都还不见得有谁发现!在迟了这么多年之后才来问,不觉虚伪? 裴昌彦脸色一变。“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气氛弄僵?” “噢,是是是,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应该时时提醒自己有多不讨人欢心的,这就滚蛋,不碍父亲大人的眼。”恭敬地起身,还多礼的鞠了个躬。 “站住,你去哪里?” “心情不好,拉屎去。” 裴昌彦就是有再好的修养,也不能容忍他如此挑衅。“裴宇耕,你非这么粗鄙不可吗?看看你弟弟,他比你小两岁,处处都比你优秀一百倍,你自己说说,你什么地方能跟他比?当人哥哥当成这样,你丢不丢脸啊!” 是啊,他是处处不如裴季耘,不论气质、涵养、才学,甚至在这个家的地位、以及父亲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早就承认了,那又怎样? “原来拉屎很粗鄙啊?”裴宇耕受教地点点头。“好吧,那么‘有屎当拉直需拉,莫待无屎空便秘’这样够文雅了吧?不够我还有更文言的!“子曰:有屎自肛中来,不亦爽乎”……” “你……”裴昌彦彻底被孽子忤逆得气血攻心。“你礼拜天不许出门,我介绍杜家的千金让你们认识。” 儿子不受教的态度,更是让他坚定了要撮合他与杜若嫦的信念。那女孩他见过,生得标致,文静秀气有教养,希望藉由他们的密切往来,能够牵制这匹脱缰野马,改变他一身的戾气。 裴宇耕喷笑,原来这才是重点。 就说嘛,老头又不是吃饱撑著,会和他联络感情? “不会是老套的商业联姻吧?”他敢用项上人头打赌,这位杜家千金绝对家世一流,老头势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什么你总是把我的用意扭曲得不堪入目?”他就不能单纯做件为儿子设想的事吗? “因为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有办法自作多情的以为什么!你说我叛逆乖张,让人无法亲近,但是如果你曾经给过我一丝温暖,为什么今天我会冷漠得让你无法靠近?我才十八岁,就想利用我来巩固事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一口气吼出压抑多年的鸟气,很痛快! 他吸了口气,掌控好情绪,转身前丢下一句:“要相亲你自己去,恕我没那么好兴致奉陪,反正你不是第一次养小老婆了,再搞个私生子也不算什么!”裴昌彦讶然怔愣,从不晓得他心中有这么深的怨气……“宇耕!一在他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前,裴昌彦迟疑地问:“我这个父亲在你心目中,很失败?” 裴宇耕顿了顿。“我怎么想,你会在乎吗?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儿子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他叫裴季耘,” 抛下的最后话语,重重敲击裴昌彦的心坎。 他是不是……真的太忽略这孩子了?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几许星光,让他不至于被冰冷吞没。 裴宇耕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知觉完全放空,让自己接近麻木状态,什么都不去想。 “哥?”轻浅的叫唤由半掩的门边传来,裴季耘开了灯进房。 他眯了下眼,才让瞳孔适应光亮。 一如以往,裴季耘来到他身边,脸上是不可错辨的忧心。“我听见你和爸爸的争执了,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 裴宇耕冷哼。“我哪次不和他吵?如果这样叫心情不好,那我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心情好了。”有啦,如果哪天把老头气挂了,那他心情可能就会很好。 裴季耘摇摇头。“不一样。你一向只会用嘲弄的态度,冷眼看别人气得跳脚,不会真正说出心底的感受,今天,你失控了。”看得出来,他情绪很恶劣。 裴宇耕抿紧唇,不说话。 “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裴宇耕差点栽下床,见鬼地瞪著他。 裴季耘笑笑,温声回道:“一个相亲宴,不至于让你发那么大的火,以你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欣然赴约,然后故意搞砸,让爸爸颜面尽失,可是你没有,你本能的就是抗拒,并且狂怒,我想,应该是有人让你想保留下那个位置。” 裴宇耕有一刹那的无言以对。怎么从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了解他…… “如果你真的那么排斥爸爸的安排,我来想办法好了,你不要担心。” “我会担心?”裴宇耕嗤之以鼻。“老头不怕丢脸就来啊,我担心什么?要你鸡婆。”裴季耘叹了口气,大哥对这个家的心结极深,他已经完全无力、也无能改变什“别介意爸的话,他不是存心要拿我和你做比较,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你这样会比较自在,没有谁有资格干预……” 有完没完啊? 第9章 他以为他在干么?普渡众生哦? 裴宇耕想也没想,烦躁地回他:“真他妈的啰嗦,要哭丧回你房间去啦,别在我这里靠么!” 裴季耘悄悄将叹息吞回腹中,沉默起身。 他无法怪大哥对他态度差劲,在这个家中,活得最辛苦的人不是他,而是夹缝中求生存的大哥,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懂,也愧疚,所以无法再说什么。 他似乎……难过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裴宇耕看著,突兀地想起另一张柔怯的小脸,也不晓得哪条筋秀逗,出声喊住他。“喂,裴季耘!” “嗯?”他止步,回身温温回应。 “那个……”他神情闪现一丝难得的别扭。“我是不是真的……很烂?” 裴季耘有些意外。“你指哪一方面?”“就是……女人嘛,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动不动就飙粗话,拿拳头解决事情,她们通常都比较喜欢你这一型的,会读书,又有修养,是不是?” “呃……”裴季耘善良地保持沉默,不忍心在伤口上多戳两下。 不用他说,裴宇耕也有答案。 裴季耘有才学、有气质,而他只要讲到孔子,只想挖出来鞭尸;爱慕裴季耘的女孩子,学校闭著眼随便抓都有一把,而会喜欢他的,了不起也只有不良少女……有时他都会想,温文俊雅、品学兼优的裴季耘,和叶心黎其实比较相配,而他发现,他居然会嫉护。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瘀青。刚刚回来时,和几个辍学的不良少年起冲突,正好他情绪乱阴郁一把,就拿来练拳头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惹是生非真的很难吧? 像他这样的人,真的配不上叶心黎这样的女孩吧? 像他这样的人!!唉,愈想愈郁卒,难怪她不屑他。 “哥,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我是指,除了爸以外。” 爸爸总说哥不受教,但他始终认为,没有人天生就喜欢逞凶斗狠,这只是哥平衡情绪的一种方式,藉由这样的宣泄,让自己找到立足点。 “她嫌我野蛮。”裴宇耕忿忿不平地控诉。 裴季耘轻笑。 果然是为了女孩子,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力似乎不小。 不管如何,肯重新审视自己总是好事,他本来还担心,大哥会就这样放逐自己下去…… 愈想愈不甘心!裴宇耕倏地由床上一跃而起。翻出几张数学考卷往裴季耘手里塞。“有没有办法让我搞懂这些东西?”如果他全校第一名的状元郎头衔不是靠作弊来的,应该搞得定吧? 好豪情万千的气势啊!裴季耘愣愣地摊开一张张绉得不像话的考卷,十八分、十二分、六分,这张更了不起,零分! 由零起跳,全是六的倍数耶,刻意算的也没那么准! 裴季耘完全张口结舌,其中一张的答案里,居然还写“此题承数学讲义八十四页,第三单元第七题,请老师自行参阅,本少爷不层作答”,行径嚣张至极,难怪阅卷老师一怒之下,朱笔一挥,大大一个鸭蛋赏他回家煮来吃,连同情分数都不给。 “笑屁啊!到底行不行?”裴宇耕瞪著一脸想笑却笑不出来的弟弟。 裴季耘清了清喉咙。“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实力的话!”他轻叹,拉开书桌座椅,淡淡接续:“来吧,我们今晚不用睡了。” 隔天,叶心黎来时,裴宇耕已经端坐在位子上温书了。 咦?一向坚持早到不如迟到,迟到不如不到的人,居然那么准时,还看书耶!天要下红雨了。 她一面怀疑这是幻觉。一面放下书包坐好。 昨天午睡过后,他并没有回教室,一直到放学都没看到他的人,她还以为他又要故态复萌,以跷课为人生最高指标了,没想到他今天会准时到校…… 整堂早自习,她心不在焉,课本上的内容,一个字也没进到脑海,目光时时不受控制地飘向他。 他脸上哪时又多出一块瘀青?还说会改掉打架闹事的坏习惯,骗人!视线顺势往下移,握笔的指关节擦伤仍在,根本没做处理……他都不痛吗? 心里有一丝怪异的别扭感觉,可是他冷冷淡淡的侧脸,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昨天的不愉快,他摆明了还在跟她赌气。 知道他们闹得不愉快,小傅他们很内疚地跑来向她澄清,扁周书贤是他们自作主张,想替老大出口气,和老大无关,没想到会害他们弄得更糟。 好吧,是她的错,误会了他,再加上她又那样伤人的拒绝他,他面子上拉不下来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一整天都坚持不理她,说话口气酷酷的,脸上清清楚楚写著:“我们在冷战!” 他呕气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 比较奇怪的是,他没再拿教室当补眠地点,专注听课的样子,挺像一回事的,偶尔低头写写记记,她一度还质疑,他该不会是在画裸女图吧? 她趁下课他不在座位时偷瞄了一眼,没看到裸女图,反倒看到一本清楚翔实的笔记本!她敢用人头打赌,那么漂亮俊雅的字迹,绝对不会是他写的! 他真的下定决心要闭关苦读啦?连葵花宝典都借来了。 数不清第几次,她眼珠子又溜向他。 这一节是数学课,老师上一节课就说要复习考,考卷一发下来,他就是这样低头认真作答,连平日都会出现的一块钱硬币也没见著。 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每次考试都会请出国父,所有的答案都会先请示过孙中山先生的意见。 居然不掷茭了,还真不习惯。 好吧,是该给点面子的,她满好奇少了孙先生的帮忙,他的分数会长进多少。 考完试,老师留了点时间检讨答案。二、二排,三、四排,五、六排,六、七排交换改考卷。” 一如以往,她拿到了他的考卷,对完答案,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十一一分耶! 对他来讲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是他头一次,考出超过二十分的成绩!他是受了何方高人指点?居然比中华民国的国父还高明! 他曾说过要做给她看,她一直以为他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认为他真做得到,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她,才会决心改变自己,那……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接受他:心底有一丝丝慌乱、一丝丝迷惘,却也有一丝丝的……感动。 第五章 “叶心黎!” 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半路被人喊住,她回头,送上她的招牌微笑。“什么事?”喊住她的人,是班上成绩同样数一数二的模范学生,林雅君。 “你有没有空?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可以呀,你说说看。”两人平日没太大的交情,林雅君人缘比她好,她好奇的是,她有事为什么不请她那些好朋友帮忙,反而来找她。 “就是!”林雅君看了看无人的走廊,将她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不帮忙,也绝对要保密哦!” “好。”被她凝肃的口气感染,她慎重点头。 “这次段考,你有没有把握?” “嗯……还好吧,如果题目不太难,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想了想,给了个保守的回答。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我这次没把握。” “帮你?”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帮你复习吗?哪一科?” “不是,我不是要你帮我复习,后天就要考了,现在复习也来不及,我的意思是,你把答案传给我。” “什么?你要我”作弊二字在她的嘘声中清音。 “你小声一点!”林雅君紧张地四处张望。 “你、你、你!!”她惊吓到话都说不完整。 “拜托、拜托!”林雅君拉下身段,小声哀求。 “怎么可以!那是违反校规的,被抓到怎么办?”风纪股长带头作弊,不是等于叫法务部长陈定南去走私贩毒一样,像话吗? “一次就好了,我下次一定会更加用功读书的。你也知道,我家境不是很好,最近真的是因为忙著打工赚钱,没时间读书,你就帮帮我嘛,我真的不可以没有这笔奖学金……” “可是……”校规遵守了一辈子的好学生,显得好为难,不知该如何拒绝。 今天如果有人拿恶势力压迫她,她绝对威武不能屈,可是眼前的人,刚好是和她一样的乖宝宝,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一哭,她就没办法招架了。 禁不住林雅君泪眼汪汪的一再哀求,加上她一再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下回她一定会花更多的心思把书读好,于是她答应了一件她肯定会懊恼一辈子的事!帮人作弊! 这白痴在干么? 写完一题有关需求弹性的题目,裴宇耕顺手拨了下头发,正要接著写下一题,不经意瞥见叶心黎不自在的动作。 段考时为求公平起见,座位是按学号编排的,她就坐在他斜前方的座位,由这个角度,可以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在作弊?别号“道德教科书”的叶大风纪股长在作弊?她又哪根筋不对了? 他很好奇,是哪个了不起的伟人,值得他们的“道德敦科书”去违反她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校规。 她低头写完小纸条,趁监考老师转身时,丢向隔壁排前方再前方的方向! 林雅君?那个永远的第二名? 结果,一个是太过紧张,力道没掌控好,一个是更加紧张,要接没接到,眼睁睁看著纸条以完美的抛物线越过林雅君,往前飞奔向地球表面的怀抱! 两只蹩脚的菜鸟!他差点要大笑出声。 第10章 他敢用他老头所有的财产打赌,这两个人绝对是生平第一次在正式考试中作弊,笨得像猪一样! 接下来的画面更好笑,林雅君手脚并用想勾回纸条,可恨手太短,脚又不够长,急得满头汗,而后,监考老师转过身,她赶紧压下头,状似认真作答。 监考老师走了两步,顿住,发现地上的纸条,弯腰拾起,这下,他笑不出来了,偏头看向叶心黎,果然是满脸的惊慌无措。 “这是谁写的?”监考老师扬起手中的纸条,沉声问。 全班鸦雀无声。 叶心黎乱了方寸,脑海完全一片空白,发不出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就说坏事做不得嘛,现在……怎么办? “没人要自首吗?全班笔放下,我一个个比对,就不信查不出来!” 这下……死定了! 她手掌心一片冰冷,颤抖地正要张口!! “不用查了,是我。” 啊?她呆住,声音卡在喉咙里,与全班的视线一道移向同一个方位,傻了眼地看著从容起身的裴宇耕。 他他他!在说什么?明明就不是他啊,他为什么要承认? “裴宇耕,又是你!平时不学好,现在又破坏考场秩序,你到底想要怎样?”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什么都没做啊! 她心慌意乱,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全无头绪。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 “老师!裴宇耕他——” 她才刚发声,裴宇耕就迅速截断。“好啦、好啦,反正做都做了,校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风纪股长考好你的试就行了,不必替我说话啦!” “你!”监考老师彻底被他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惹毛。“给我到后面罚站,下课跟我到训导处去。” 她呆若木鸡,看著他放下笔,潇洒地往后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了,同学继续作答。”监考老师拍了两下手,拉回同学的注意力,但是整节课,她再也没有心思应考! 查三年八班裴宇耕于期末考经济学一科中,作弊属实,记大过乙支,并该次考试成绩以零分计,以儆效尤。 看著公布栏上的奖惩单,她难奇书网过得直掉泪。 这上头的名字本来应该是她啊!他一定知道,才会出面替她顶罪,他不是还在和她呕气吗?那又为什么还要这么维护她?还赔上了自己的期末考成绩…… 枉费他考前那么认真的在让书,现在全都白费了,老师一定更加以为他无可救药!! 所有人都以为,他天生就是不受教,这种事也只有可能是他做的,甚至连深入详查都没有;根本没人会相信,事实上,作弊的是他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都是她害的!那种内疚、自责的感觉奸难受,比她自己受到惩处还难受。 “喂,你哭什么啦!”身后传来粗里粗气的声音,她回过头,见他神情不甚自在的站在她后头。 裴宇耕在身上摸了摸。想起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带面纸、手帕的习惯,只好用袖子胡乱在她脸上抹了一把,从没替女人擦过泪,动作别扭极了。 “对不起!”她颤声吐出歉意。 “哎呀,没什么啦!反正我早就烂到底了,做这种事大家一点都不意外,你可是全校师生引以为傲的模范学生呢,和我哪能比!” 明知他只是想安慰她,没有任何讽刺意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更觉得惭愧,她就是心痛得想哭!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就是我的错!我没有他们以为的好,你也不是他们以为的烂!”她一阵哽咽,眼泪掉得更凶。“我现在就去告诉教官,作弊的人是我,你是无辜的——” 她真的转身要走,他急忙抓住她。“喂,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是认真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没理由要你顶罪!” “厚,你这个笨蛋!”在走廊上拉扯,已经引起往来学生的注意,他直接将她拉向不远处的鱼池。 “大过都记了,零分也拿都拿了,你现在去承认,又能怎样?我的名声就会好到哪里去了吗?不会,我依然是那个惹是生非的流氓学生,那干么要多毁掉另一个好人美好的形象?反正我的求学生涯,污点已经多到像天上的星星了,再多一笔也没差,可是你不一样,你完美的求学纪录,是不能留下败笔的,你忘了你还有奖学金要领吗?你只管坐稳你的第一名宝座就是了,敢跌下来,我揍得你哭爹叫娘!” “可是……这对你好不公平……大家都误会你了……”怎么可以这样?问题学生就活该要担不是他该担的罪名,好学生就不会行为偏差了吗? 他不屑地笑哼。“你以为我在乎吗?反正你知道就好了啦!”自从跳脱年幼无知的时代后,就下曾在乎过谁的想法了,只有她,他只在乎她怎么想他、怎么看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吸吸鼻子,既感动,又心疼。 他耸耸肩。“谁晓得?大概那天被你的水桶砸成白痴了吧!”看她还是一副良心不安的样子,他又补上一句:“安啦,教官说,看在我最近有‘痛改前非’的诚意上,只要我寒假一个礼拜两天过来打扫学校环境,他就答应要撤销那支大过,你要是过意不去,寒假过来帮我。” “好。”她点头,庄重认真的表情活似在教堂前说:“我愿意!” 他差点笑出声。 其实,这支大过加上他之前的丰功伟业,早该勒令退学了,要在以前,他根本不在乎,拿下到这张毕业证书,削的是老头的颜面,关于这一点,他还求之不得,要他打扫校园?没门儿! 只是啊…… 看向那张清恬的小脸,他在心底无声叹气。他到底是怎么栽的?死不瞑目啊叶心黎真的遵守承诺,大家都放寒假时,只有她勤快地来学校陪他打扫校园。 本来,圣人他们也讲义气的要和老大同甘共苦,但是裴宇耕一记冷眼瞪去,谁还敢不识相。 “噢噢噢!老大你!”小傅抖著手指,若有所悟。 “噢什么噢?你a片看多了啊?” “呵呵!”阿东手肘顶了顶老大胸膛,表情有够淫荡。“别假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我了解、我了解,” “找死啊,敢对拎北动手动脚!”裴宇耕一脚直接将他踹去墙上叫春。 凯子勉励地拍拍他的肩,接得顺口。“寒假空教室很多,老大,请好好利用,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这些脑袋装精虫的禽兽! 继阿东之后,第二尾罹难者以同样手法被送上去与墙壁缠绵。 无巧不巧,叶心黎就在这个画面最尴尬的时候走进来,一脸惊异。“咦?凯子他们在干么?” “没事,他们在强奸墙壁。”裴宇耕面不改色,顺手捞了她出来,临去前不著痕迹丢给后头的人一记警告眼神:谁敢不识相跟来,老子让他黏在墙上三天三夜爬不出来! 于是,整个寒假期间,没人敢来坏老大好事。 拖完教务处的地板,叶心黎提起水桶要换水,才刚站直腰,手头一轻,见裴宇耕顺手捞去,像拎豆腐一样,一手提一桶到外头去倒掉污水。 收拾好打扫用具,裴宇耕率先走在前头。“喂,忘了问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手长脚长的他已经下楼梯,她加快脚步跟上。 发现她追得吃力,他收小步伐,嫌弃地低哝:“啧,腿真短。” “什么?”她又怎么了? “没事。”他故作若无其事,随口问:“你那个作弊的对象是林雅君吧?” 她步伐一顿,没说话,但已经足够让他确定,他没搞错。 “白痴啊!你们不是抢那个第一名抢得头破血流吗?你干么还帮她?”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连带的也会留意到她身边的人、事、物,根据他的观察,林雅君对她可计较得很咧,微妙的较劲气息,谁都察觉得到。 叶心黎垂下头,怯怯地道:“她……很可怜啊,家境不好,又要打工,她说,她需要那笔奖学金……我不忍心嘛!” “奖学金是奖励有实力的人,不是让人投机取巧用的!她可怜,你就帮她作弊,那她没钱,你要不要去帮她抢银行啊!”这个善良过头的笨蛋!人家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她看不出来吗?这种烂招也会上当! 她用力摇头。“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去抢银行,也没胆去的。” “你还敢讲!”他暴吼。那他不就谢天谢地她天生一颗老鼠胆?不然人家哭一哭,她搞不好还真去帮人抢银行咧! 一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回错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心软了,你不要那么凶嘛!” “哪天你少笨一点,我就不会凶你!”还有脸摆出一副受虐小狗的可怜相! 裴宇耕一阵气闷,胸口充斥著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不就是因为她那么笨,他才会看上她吗? “奸啦,你心软啦、你可怜人家啦,出了事谁来可怜你?” “你啊!”她自然地回应。 “你也知道我是可怜你?笨得像猪一样,哪天被人宰了吃都不晓得!”他没好气地回嘴。 “不会拉!”“哼哼!”不予置评。 步行来到校门外,他牵出机车,丢了顶安全帽过去。“上来。”她看了看手中的安全帽,再看看他。“你有驾照吗?” “好啦、好啦,改天去考,你先上来啦,”真啰嗦。 “不行。无照驾驶是违规的,会被罚钱。”“又不是罚你。” 第11章 他老头有的是钱,还烦恼不晓得怎么花咧,他帮忙分忧解劳不行吗? “可是我明知道你无照驾驶还让你载,不就变成共犯?不要。”她将安全帽推回去。 裴宇耕差点一头撞上仪表板。 她道德观会不会强烈过头了?作弊时道德观怎么就放在冷冻库里,忘了拿出来解冻一下? “妈的,你再给我靠么一句试看看,再不上来我揍你哦,”久违的粗话飘出口,遇上她,圣人也会抓狂。 “还是不要。”她很坚持。 “再说一次!”他眯眼,亮起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不、要。”字正腔圆。 裴宇耕吸了口气。“矮冬瓜,你愈来愈不怕我了哦!” 她只是笑,浅浅地。 没什么好怕的啊,他每次都说要揍她,讲了不下百遍了,也没一次真正付诸实行过。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他这个人,只是嘴巴上耍狠而已,并不会真的对她如何,以前是她呆,才会傻傻的被他唬住,一个会那样保护她的人,她为什么要怕? “好,你有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成了纸老虎,他泄气地将机车停回去。“发什么呆,还不走?” “你!要陪我回去?” “废话!”难道要甩掉她,自己走人? “那你的车怎么办?” “你管我那么多,到底要不要走?”大不了陪她回去后,再自己回来牵车。 唉,他脑袋明明很正常,为什么要做脱裤子放屁的蠢事? 一个人,还能做多少蠢事? 别问他,直接看他的行为就知道了。 直到他踩著脚踏车出现在校门时,他都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就因为她坚持不坐无照驾驶的车,他居然真的脑袋烧掉的拎来一台脚踏车,就为了载她回家! 那种感觉,真的很像大人骑著那种小小的、有辅助轮的娃娃车一样。 可、恶! 他自脱离喝奶的年纪后,就没再做过如此丢人现眼的事了,这要让凯子他们那群畜牲看到,绝对会笑到脱肠到医院挂急诊! 可恨的是,他实岁要到下个月才满十八,也就是说,他这个暑假,都得骑著这台娃娃车逛大街。 他现在真的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著做蠢事的潜力了,而他发现!!他潜力无穷。 真的觉得生不如死啊! 当叶心黎看见那台脚踏车时,张大嘴错愕的表情,直可吞下一颗榴挞! “这样行了吧?还不上来!”他脸色臭得像踩到大便。 她要是再敢有意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宰了她! 他的表情充分显示这样的讯息,于是她不敢再多话,拎起裙子,秀秀气气地侧坐上去,轻轻拉著他腰间的衣服。 啧,淑女就是淑女。 裴宇耕撇撇唇,埋头用力的踩踩踩! 但是,这女人有多吵你知道吗?一路上就听她在碎碎念! “不可以闯红灯啦!” “黄灯了,你放慢速度。” “啊,这里是人行道!” “你怎么连骑脚踏车都像在飙机车啊!” 忍、无、可、忍! “妈的!妇道人家可不可以闭嘴?” “呀!”又是一声惊呼。“你小心看前面!” 懒得理她! 裴宇耕没好气地翻翻白眼,速度倒也不自觉地放慢。 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载成了习惯,他每次都会送她回去,看著她进家门才离开。 她还是会每次都念东念西,提醒他遵守交通规则,但是不晓得从几时起,她的手不再是拉著他的衣服,而是轻轻地、轻轻地圈在他腰上,透过薄薄的衣料,感觉到她软嫩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剧里那种清纯的高校生之恋,免不了会有一段男孩骑著脚踏车,载著含羞答答的女孩了,那画面真是美得咧! 请想像女孩将手搭在男孩腰上,长发翻飞、裙摆飘飘的场景,实在有够纯情得拷北! 可惜她头发剪掉了,唉,败笔。 一直到寒假结束,开学后的一个礼拜,他满十八岁了,也考了驾照,但是,他仍然骑著那台脚踏车送她回家,她每次进门前,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咛他:“回去时不可以闯红灯,要遵守交通规则,小心安全哦!” 他也每次都会回她:“啰嗦!”可是在遇到红灯时,脑海浮现她的叮咛,下意识就给它煞车了。 而原本的机车,从那天之后就放在车库里养灰尘,直到他离开台湾的最后一天,都没再骑过。 第六章 浪子真的回头了! 这感人肺腑的事实,是继台湾经济奇迹之后另一项世纪奇谈。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说裴宇耕会修身养性,不打架、不闹事,不说粗话,准时上学,认真听课,当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你信不信? 大概谁都会笑到驾鹤西归吧! 是的,这不可思议的奇景。在一年之后发生了,为此,凯子他们还一脸晴天霹雳,大受打击地摇著叶心黎的肩。“呜呜!我就知道女人是祸害,嫂仔,你怎么把他变成这副鬼样子?把我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还来啊!” “游丞凯先生,你那双贱手不想要的话,就再给我摇一下试试,看我会不会剁烂它喂猪!”从篮球场打完球回来的裴宇耕,冷冷警告。 少了打群架来锻炼身体兼陶冶性情,只好改成在球场上发泄多余精力。 他真的变了很多。叶心黎浅浅地笑,递出面纸让他擦拭汗水。 他还是很维护她,虽然对她说话不改粗声恶气的习惯,但是她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放在心上。 后来,圣人他们要是有什么事不敢告诉他,都会来拜托她,因为他只听得进她的话,也只有她制得住他。 他们都以为,会这样笑笑闹闹,平凡、却也温馨地度过高中生涯,一起毕业,一起考大学,一起走过死老百姓的无知年岁。 直到那一天,裴宇耕回到家,被告知措手下及的消息! “出国读书?”他由沙发上跳起来嘶吼。“为什么?” “国内的教育体制毕竟没有国外健全,以季耘的资质,申请一流的学府不是问题,他身体不好,你也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有个照应?!他在心底重复,差点咬碎了牙。 也就是说,为了顾全他那个宝贝儿子,他又活该要被牺牲掉选择权?那是裴季耘的人生,不是他的,为什么他得为了他,无条件迁就配合? 他冷冷地,眼神没有温度。“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同意?” “我已经帮你们办好所有相关手续,五月初成行。” 这不改专制的死老头!他恨到内伤。“我、不、去!老头,你听清楚,除非你把我五花大绑丢上飞机,否则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裴宇耕,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他都已经开始拿起书本了,既然有心要读书,几经考量过后,替他挑选更佳的环境有什么不对? 那是因为老头从来学不会尊重他的意见,他有权表达不爽! “那裴季耘呢,他怎么说?” “你弟弟不像你,他懂事得很,不会动不动就忤逆我。” 也就是说,裴季耘同意了? 想也知道,这乖儿子哪舍得伤老父的心,令他失望?反正到哪读书都没差。 可是他不一样,他不想走! “笑死人了,外国的月亮就比较圆吗?我就不信留在台湾读不了书!”丢下这句话,他忿忿离去,甩门声重得足够震垮屋瓦。 “哥!”始终静静站在门外,将他们的争执听个分明的裴季耘,急忙随后追出家门。 “滚开!”他怒火狂炽,完全失去理智。“体弱多病是你家的事,要死就早点超生,不要来连累我!” 裴季耘的心痛并不下于他。“不要这样,哥,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并没有想到爸是这样打算的,否则我就下会同意出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你来造就我!!” “有没有又怎样?在老头的心里,你比他的命更重要,我算什么?比一根野草更不如,为了你,我不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这是什么世界!”他一直以为他早就麻痹,也早就心冷看破了,没想到多年之后,感觉还会那么痛。 两颗泪珠掉出眼眶,裴季耘难受得发下出声音。“对不起,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那没有用!”裴宇耕用力挥开他。“死远一点去,不要跟著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力道过猛,裴季耘一时招架不住,踉跄地跌出人行道! 接下来的画面,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真的! 他从来都没想过,那一句恶毒的诅咒、那一把失控的怒火,会让自己的亲弟弟遭受一场无妄之灾,煞车不及的车辆,闪避不及的裴季耘,软倒下去的身子,整个画面,快得甚至来下及让人产生任何的感觉! 就在他的面前。 幸好驾驶反应够迅速,及时煞车,减缓了冲撞力。经过紧急处理,医生宣布并无大碍,几处伤口与大腿骨折,需要点时间疗养。 父亲的斥责,他完全没有听进去,麻麻木木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母亲看起来比他还内疚,更加悉心的在床边照料。 其实,他不会不懂的。母亲自认是破坏裴季耘家庭的外来者,因为道德感作祟,对裴季耘总有一份挥不去的歉疚、自责,于是更倾尽心力,全心全意的呵护关照著自幼多病的他,同时,也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第12章 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后母难为,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就算心疼也不敢偏袒或维护自己的儿子。 他在这个家成了隐形人,不管裴季耘多努力地想要亲近他,也只会让他觉得是怜悯与施舍,他的傲气不允许自己接受。 看著病床中沉睡的裴季耘,白色的纱布层层裹在额头上,他视线没有移开过那张清俊苍白的面容。 他想了很多很多,从过去到现在,甚至是未来,于是他有了决定。 吸了口气,他转身走出病房。 愚人节。让她想叹气的一天。 一大早睁开眼睛,看著墙上的日历,叶心黎只有摇头的分儿。 也许真的是她太单纯了,比较好整,所以老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回想起来,她好像没有一年的愚人节不被耍。 去年也是这样,她没忘记她就是在这一天,奠下与裴宇耕那段难分难解的孽缘。 想起那段过程,忍不住又丢脸地想往地洞里钻,她怎么会那么好骗啊!都怪他演技太精湛了,没去角逐金马奖影帚实在埋没天分。 就像他说的!!愚人节里,什么蠢事都可能发生,被整是她笨。她得多防著点,今年绝对不要再被整了,尤其是那个老说她笨得像猪一样的裴宇耕,他要是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有鬼咧! 她梳洗完毕,换上校服出门,要去等公车的必经路上,看见斜靠在巷子出口的裴宇耕。 哇咧!还不到学校就在半路堵她,他这么迫不及待啊? 她更加小心提防,谨慎地走向他。“你!等我?” 裴宇耕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表情少了平日的痞子调调,看起来有几分认真。“我有话跟你说。” “噢,好,你说。”她留心应对。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他双手插在口袋,仰头看了看天空。 “你知道,我这个人任性妄为惯了,社会所定义的价值观,我当它是狗屎,我只做我想做、我要做的,从你认识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我甚至不排斥去见识看看黑社会长什么样子,如果不是遇上你的话。”说到这里,他停了下,转头凝视她。 “我可以下在乎任何人怎么看我,但是你的观感,我却不能不在乎,我不要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痞子、一个流氓,避之唯恐不及,所以你要我读书,我就读书;你要我安分守己,我就不去耍狠鬼混,乖乖陪你在教室听课;你要我有气质,我尽可能改掉满口的脏话……我不在乎的社会规范,偏偏是你最在乎的,所以我不得不去正视。我说过,我会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不知道我努力得够不够,但是我一直照著你的期许去做,期望有一天能达到你的要求。” “你、你!”他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个啊? “你怎么说?”他一瞬也不瞬,专注地望著她。 “什么!怎么说?”她支支吾吾,拙于应对,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人对她做这么真情至性的表白,她哪晓得该怎么反应? “还需要说得更清楚些吗?”他点了下头。“这些话,我曾经说过,今天,我再说一次!!叶心黎,我喜欢你。” “啊、啊?”冷不防被示爱,她傻愣愣的。 虽然他老说她笨。但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他的心意,别说她了,恐怕全校都知道。自从因周书贤而起的冲突之后,他就已经绝口不提了,每天与她笑笑闹闹的,活像没那回事。 今天,他特地挑愚人节来说这句话,就容易让人想很多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连那种“恶作剧之吻”的玩笑都开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想到恶作剧之吻,她立刻防备地退开一步。不会吧?他又想耍那种贱招,假示爱之名,行恶作剧之实? “裴宇耕,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她一脸戒慎的表情,他苦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所做的这些改变,够不够达到你的要求?够不够让你接受我?就等你一句话了,我很想留下来陪你,真的很想。” 他的表情很诚恳,但就是太诚恳了,相当违背他的本性,让她不得不怀疑他说这些话的居心,她说过了,他演技精湛得足以角逐金马奖影帝。 “你干么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啊?很奇怪耶!”又不是在演偶像剧,他不是那块伤春悲秋的料啦,他就连唯一的一次表白,都是用凶神恶煞的口气吼出来的咧,突然忧郁耍多情,要她怎么相信他? “如果是呢?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原来如此!他这回该不会是要用生离死别诓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后,再来狠狠嘲笑她的愚蠢吧? “我干么要舍不得你,你要去哪里就去啊!”她不要再上当了,绝不! 他微微闪神。“是吗?我走了你真的无所谓?” “一路顺风,我不会想你的。” 她说得好轻易、好潇洒……在他那么用心的争取过后,他对她,还是不具意义吗? 他深吸一口气。“我再说最后一次,叶心黎,我喜欢你。你要我走,还是留?”她嗫嚅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沉默地紧抿。 时间,在她迟疑的沉默中流逝。 “好,我知道了。”他轻轻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失望地垂下眼。“我走了,如果你真的不会后悔的话。” 他转身,独自走向对街。 “裴宇耕!”她脱口喊住他。“你要去哪里?上学快迟到了!!” 他步伐顿了顿,坚决地往前走,不再回顾。 决绝的背影,怔住了叶心黎。 整人,会整得那么逼真吗? 隐隐约约的不安在胸口挥之下去,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愈想愈心慌,她回过神,拔腿追了上去,三两辆车阻断她的去路,她匆匆忙忙越过马路,用力大喊:“裴宇耕!” 放眼所及,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哥,我没事。” “我知道,省了一笔丧葬费用。”回应冷冷的。 “那你就不要再皱眉头了。” “谁说我是担心你?”口气极不屑,这小子会不会自作多情过头了? 裴季耘轻叹。“因为你一直盯著我头上的纱布。” “我是在看你有没有撞成白痴!” 这个别扭的人类。裴季耘摇头,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改口问:“你刚才是去找‘她’吗?” 他沉默了下。“裴季耘,我跟你一起出国。” 裴季耘一怔。“我说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爸那边我也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我已经决定了。” 发现他态度异常坚决,裴季耘念头一转,改问:“那她怎么办?” “她拒绝我了。” 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坦白,裴季耘僵愣了下才找到声音。“有很坚决吗?说不定还有努力的空间,你要不要再试一试?说不定!” “我向她表白过两次,也被拒绝了两次,这样还不够清楚吗?”他咬牙,阴郁地扯开窗帘,用力吸了口气。 裴季耘答不上话来。 “你不要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真的试过,就没什么好遗憾了。 “那个人,就是每次都会在你的考卷角落画上可爱的笑脸娃娃帮你加油,还会在你错误的题目上,详细的补上正确答案的女孩吗?”娟细秀气的笔迹,一看就是出于女孩之手,人家看起来对他很好啊! 裴宇耕闷闷地,轻点了下头。 “你舍得吗?你那么喜欢她!”大哥做的这些改变,都是为了她,他不相信个性最倔强、不服输的大哥,会这样轻易就放弃。 “不然你以为我多野蛮?”还真要用强的不成? “我只是觉得,你还有争取的空间,或许!” “要你管?到底你老大还是我老大?都说要一起出国了,还啰嗦什么?”裴宇耕粗声恶气地吼回去。 裴季耘愣了愣,看著他不自然的表情,若有所悟地笑了。“哥,你不放心我,对不对?” 裴宇耕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你撞坏脑子了吗?”连妄想症都出来了。 “没有,我脑袋很清楚,我知道你对我从来就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就像小时候,你虽然嘴巴上倔强。却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我,有奸几次,你打架都是为了我,你要是真的讨厌我,不会这样维护我。” 那是因为这小子太笨,连打架都不会,丢光他的脸了!他在心底闷闷咕哝。 “我还记得,刚上国中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你禁不起我的央求,答应陪我去山上看日出,迎接新的一年到来,为了看这个日出,我付出的代价,是吹了一夜的冷风,发烧感染肺炎,在隔离病房待了三天,而你的代价,是被爸骂惨了。” 裴宇耕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讲。”带赛的衰人,扯上他准没好下场。 裴季耘浅笑。“可是我觉得很值得啊。本来,我几乎要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了,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的表情那么急、那么自责,就像这次我出车祸时一样。其实我很歉疚,每次我出事,爸妈都只顾著担心我、还有指责你,并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他们不知道,你也一样难过。” 裴宇耕弯身将病床边的病历纪录翻来翻去。“精神科医师的分机几号?”真的病得不轻。 裴季耘轻笑。“我只是要说,不论如何,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哥哥。” 裴宇耕搓搓手臂,狠狠瞪他一眼。“你敢再说一句恶心的话谋杀我的鸡皮疙瘩,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床去!” 第13章 死小孩,老子只是久了点没发脾气而已,你就当我是善良老百姓了? “呵!!”裴季耘笑得更开心。从小到大,老是威胁要揍他,哪一次真正付诸实行过了? “睡你的觉啦,没见过受伤的人话还那么多,吵死了!” 撞伤的头隐隐作痛,裴季耘这回没有异议,躺回床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送出一句话——“哥,谢谢你。” 他知道,哥会决定出国,是为了他。 第七天了。 叶心黎看著隔壁排最后那个位子,仍是空荡荡的,它的主人,已经七天不见人影了。 从四月一号那天清晨来学校没看到他后,她心底那股不安更加鲜明,只是她还在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等捉弄够了,就会出其不意的由她身边跳出来,嘲弄她是爱哭鬼…… 但是愚人节过了,一个礼拜也过了,他还是完全没有消息,然后,导师在某天清晨的早自习,在班上公布了他即将出国求学的消息…… 某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她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当场掉了下来,怎么样都停不了。 原来那一天,他是专程去向她辞行的,可是她却当他在恶作剧,还说要他一路顺风,她不会想他…… 才怪!她想他啊,才一个礼拜,她就已经很不习惯没他在身边了,少了他粗声恶气的嗓门,少了他没口德的戏谵,少了个人和她抢便当。也少了个人处处护卫她。 想起那天清晨,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心揪得好紧,又酸又痛。 他曾经问过她,希不希望他留下来? 他说他喜欢她,认认真真的对她表白心意……以他的个性,要说出那样的话,一定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与真心,他其实是不想走的吧?他在等她开口,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但她没有,她只是沉默,残忍的任他失望而离去…… 她不知道,那会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跟他说话,否则,在他开口说他想陪在她身边时,她就会不计一切的留下他,她真的会! 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生命中第一个用真心去对待她的男孩,她却傻呼呼地错失,放任他远走,消失在茫茫人海—— 从此音讯杳然。 递出手中的行李袋让司机先提上车,裴宇耕回身环顾这个他待了十多年的屋子。 对这个家,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让他步伐沉重得迈不开的,是另一项说不出口的牵挂。 “啊,对了,大少爷,这几天你在医院陪二少爷时,有个女孩子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说是你的同学。”管家像想起什么,由厨房探出头来。 裴季耘回眸,留心审视大哥瞬间僵愣的表情。 “要不要去找她?时间还够。”他轻问。也许,还有机会让大哥改变主意…… 裴宇耕甩甩头,率先走在前头。“不必了,走吧!” 这个时候,她大概在上课了吧,人家是要拿全勤奖的模范学生呢! “可是!!你不亲自去向她道别吗?这是礼貌。”裴季耘挖空脑浆,极力想拐他去。 裴宇耕白他一眼。“答对了!老子就是没礼貌。” “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走不走?”裴宇耕站在车门前,不耐烦地催他。 裴季耘欲言又止,慢吞吞地移动步伐。 “你阿婆啊!快点啦!” “……噢。” 裴宇耕率先钻进车内,甩上车门;裴季耘奇书网由另一头上车,打量他沉晦的侧容。 ——现在后侮还来得及哦,你——” “裴季耘,你没投胎成女人真是可惜了!”有够婆婆妈妈的!他该不会打算一路上都这样念到上飞机吧?裴宇耕开始思考一拳揍昏他以换得耳根清静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很舍不得啊!裴季耘叹了口气。 裴宇耕目光飘向窗外,看著不断后退的景物,浅浅地,在心底叹息。 她大概是要向他说再见吧!既然都决定要走了,见不见这一面,又有什么差别? 真的、真的不需要了,他不想走得更沉重。 只是,当时的他并没预料到这一次分别,会是长长的九年。 第七章 九年后 叶心黎放下手中的小说,没力地趴在桌上。 书看完了,封面美女图很不食人间烟火,故事很好看,文字也够幽默,可是对她有如被卡车压境的心情并没有多大的建树。 这本小说的内容,大致是在说一个很年少轻狂、视礼教如无物的男孩,遇上了清莲一样纯洁无瑕的女孩。为了配得上她,开始洗心革面,发奋图强…… 满老套的题材,她起码列得出数十本类似的书,可是每次看这种故事,都会让她心酸酸的,好想哭…… 是的,这本书圣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已在她生命中沉寂九年,却始终不曾淡忘的男孩,不,现在算是男人了。 唉!不晓得裴宇耕现在过得如何? 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曾忘记过,在那段最纯净无忧的年少时光里,有个男孩,用著最真挚直接的感情,全心全意呵护她…… 后来,她顺利考上大学,放榜榜单上,找不到渴望的名字,她又掉了一缸泪,因为他说过,要陪她考大学,在大学里鱼肉同学,混吃等死…… 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不曾随著岁月的流逝而模糊,她清楚记住“爱哭鬼、胆小鬼、运动白痴”等等,每一个他喊过,不怎么悦耳的绰号;也记得他扯著嗓门吼她的恶霸样,更忘不掉他吃她做的点心时的满足表情;还有他明明一脸想死的样子,但还是会每天都踩著让他觉得生不如死的脚踏车载她回家…… 从他走后。她的头发就没再剪过,长度早已过腰。她记得她那时剪掉头发,把他气得半死,他不准她剪,她就留著,许了愿…… 她告诉自己,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她一定要将那句迟了九年的回答,认认真真的对他说出口!! 这本书的最后,男主角与女主角重逢了,以白马王子的姿态出现,拯救女主角于水火之中……然后就是happyending,传统的美好大结局。 她日子过得很好,不需要他来拯救她,真要说有什么,也只是很想他而已,需要被拯救的,是她的思念。 “嘿.小叶,怎么没精打辨的?失恋啦?”身后同事拍了下她的肩。 她勉强撑起礼貌的笑容。“我什么时候恋爱过了>.” “也对。共事这么久,都没见你和哪个异性走得比较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叶心黎反问自己。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求过她。但她下意识里,总在寻找相似的直率性情,说话狂妄得不在乎别人眼光,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只是啊,人往往表现出来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那些会接近她的,也全都是十足的温文有礼,谁会抢她的食物吃,恶劣地扯她头发,动不动就威胁要揍她? 她并没有刻意在等什么,只下过这世上,毕竟只有一个裴宇耕,她再也没遇过第二个走进她心里,深深温暖过她的男人。 她总不能告诉人家,她在等那种会冷言毒语嘲弄她笨得像猪,但是吃她做的东西时,却带著天大幸福表情的男人。 人家大概会以为她疯了。 “看缘分吧!”她淡淡地带过去。 “也对。”同事笑笑地道。“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你去吧,我!”也许是个性太拘束了,她对谁都温和有礼,可以客气的聊几句,却没法深交,这样的人缘算不上好,当年若不是裴宇耕死皮赖脸的缠上她,高中三年,她恐怕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同事就迅速接口:“走啦、走啦,听说公司附近开了家不错的新餐听,陪我去吃吃看嘛!” 拗不过同事的热情,她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用餐时间,只要是卖吃的,四处都人满为患,这就是她不爱出来吃饭的原因。包个便当回去就解决了,干么在这里人挤人? 好不容易等到座位,才刚坐下来,都还没点餐,身旁这个素来以说八卦闻名的同事推了推她,示意她往某个方向看。“款,小叶,你看,是我们总裁耶!” “总裁有什么好看的?都年过半百了,又不帅。” 同事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不可思议道:“你消息怎么那么落后啊!你不知道上个月召开董事会,大权早移交了,好吗?” “噢.交给谁?”她不感兴趣,随口应付了句。 “好像是总裁的长子。你快看啦,他们在结帐,快要走了啦!” 总裁的长子?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当年大学毕业,正好裴氏招收新进员工,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就去应征,后来虽然有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她都放弃了,坚决留在这里,不为什么,只是抱持极傻气的想法,裴氏是裴宇耕家族事业的根基,不论他飞得再远,最终还是会回来的,她等在这里,总有那么一丝希望再见他一面,告诉他那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不期待能追回什么,只是圆那份年少时的缺憾,这是她欠他的。 每次只要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总要让泪水再淹一次。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遗憾,她好后悔那时没能及时说出真心话,如果她知道,这些话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她会在当时就大声告诉他:“裴宇耕,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第14章 在同事的催促下,她急忙转头,正好看见他走出餐厅门口,和一名女子相偕离去,尽管只是匆匆一眼,也已足够她肯定,是他,是他回来了! 那一刻,她没有办法多想,下意识地拔腿追了上去! “款,小叶,你去哪里,饭还没吃啊!” 同事的呼唤,她已经听不见了,匆匆追至门外,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裴宇耕——” 弯身正要进驾驶座的人一顿,这让人骨头酥软的0204娇嗓,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裴宇耕惊愕、迟疑地回过身。 九年!整整九年了,隔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再见面,说不出这一刻复杂的情绪中,是什么成分居多…… 她不晓得在慌什么,急忙奔向他,然后,很尴尬的情况就这样发生了—— 谁发明“忙中出错”这个成语的?该死的准确极了,她脚下一绊,以五体投地之姿投向地球表面。 她的运动神经怎么……更差了? 裴宇耕错愕了好半晌,毫不掩饰地直接大笑出声,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嘲谵:“有黄金吗?捡得这么急。” 还是这么恶劣,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淑女! 叶心黎泄气地抬不起头来。“有啊,跌得满天金条,可是抓不到半条。” “哈哈哈!”他笑得更加放肆,完全没给她留面子。 有没有一本书的男女主角,重逢场面会这么可笑的?看了那么多小说中浪漫的重逢场景,她真的曾经期待过他们的会有多感人,起码也要抱著他哭一下—— 有啦,她现在还是很想哭,丢脸得想哭! 她拍拍灰尘,自己站起来,如果此人劣根性没变,那她是不需要指望他良心发现,伸手援助她的。 “你还是没长高啊,矮冬瓜。”一掌拍向她的后脑勺,裴宇耕嫌弃地叹息。 “你也没什么长进啊,”她没好气地,他居然一见面就打她。 有多久没人这样对待过她了?也只有他敢毫无顾忌对她动手动脚了,真怀念。 他耸耸肩。“没办法,有人就是笨头笨脑的,看了手很痒。” 她摸摸头,没和他的毒言毒语计较,他要是会对她客气,那就不是裴宇耕了。 “你!还好吗?”她努力想扳回颓势,营造久别重逢该有的凄美感伤! 裴宇耕要笑不笑地瞥了眼她刚刚跌倒时,衣服沾上的脏污。“比你好。” “我!”她才刚要张口—— “宇耕,遇上熟人了吗?”车上久候的美女走下车,看了看他们。 裴宇耕看了下腕表,和好朋友耿凡羿约的时间快到了,难怪有人心急。 “我知道你等不及了!”他笑哼,被他调侃的女子露出一丝窘涩。 “改天再聊。”随口对她抛下一句。 然后他的食指向美人儿勾了勾。“还不走?”耿凡羿还说什么破镜难圆,依他看,好圆得很! 叶心黎呆怔地看著他们离开,他就这样……走掉了? 她很想叫自己思想纯洁一点,可是那句“我知道你等不及了!”就是很有大的想像空间啊! “她就是那个你回台湾的理由?”上车后,杜若嫦好奇地问著开车中的他。 裴宇耕瞥她一眼,不答。 “看,就是这副让人想扁你一顿的样子,你对谁都是淡淡地、冷冷地。可是对她就可以打打闹闹,我从来没看过你和哪个女孩子这么自在的相处过,那是自己人的态度,你对她没防备。” “那是因为她笨。”连走路都不会,笨死了,不晓得有没有受伤……啧,笨笨笨,笨得让人烦死了! 杜若嫦轻笑。“会让你裴大少爷看上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他懒懒挑了下眉。“如果这是我的择偶条件,那亲爱的未婚妻,你会是最好的选择。”眼前的女人可也没多聪明,半斤笑什么八两? “少来。你说过你回台湾的理由和我一样,后来我就去问过季耘了,他说你十八岁时,曾经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她对不对?你是为了她才回来的?”连八百年前的鸟事都挖出来了? “他果然该投胎成女人!”裴宇耕再一次肯定。有够三姑六婆! “到底是不是嘛!” “关你什么事?你再啰哩叭嗦的烦我,我一脚把你踹下车,让你见不著你回台湾的‘理由’。” 还是那么卑鄙,讲不赢人家就这样! 杜若嫦乖乖闭上嘴。她可不想真的被人当街踹下车。 忙完所有的事,裴宇耕累得几乎快断氧。 回台湾近半个月,他每天都是最早来公司、也最晚离开的,裴季耘那个死小孩,学位拿得那么漂亮,结果跑去大学误人子弟,混吃等死。 他真是后悔、后悔、后悔得想上吊啊!当初干么要呕气的说那句“一山不容二虎”呢?都是那些洒狗血的八点档连续剧误导了他,害他信以为真,也入境随俗来一手争家产戏码,配合度有够高,结果咧?一群白痴当真了,他又得到什么?是几乎操掉老命的下场! 谁稀罕这些破公司啊?那些不良编剧就不要被他逮到! 唉唉叹叹了三分钟,勉强撑起身子离开办公室,走进专属电梯,看著楼层的数字显示往下掉,一阵强大的空虚感袭来。 人很累,肚子很饿,他忙到现在都还没吃,但是他不想回那个冰冷的窝,自有意识的心,已经飞向它渴望的温暖所在—— 那个小笨蛋应该还没睡吧? 他看了一下时间,电梯一落在停车场,他步伐坚定地坐上车,开往心中早已默记了千百次的地址。 今天见到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这本来就是他回台湾的计划之一,他只是没预期会这么快。 她居然在裴氏上班,这代表什么?是巧合?还是…… 不管是不是,他宁愿相信她在等他!否则,以她一流学府毕业的铁招牌,不难找到更好的工作机会,为什么宁可大材小用,待在裴氏当个小小的总机? 虽然最后她并没有真的听他当年的建议,去做0204色情电话员,不过,以她水水甜甜的嗓音来当总机,也算物尽其用了。 这些年寻寻觅觅、飘飘荡荡了许久,试图找寻他要的温暖,却发现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当年那记纯净的笑靥,带给他那样深沉的感动,他的心始终冰冻在十八岁那年的别离,找到了地,才能隐隐跳动。 不远前的号志灯跳成黄色,他缓慢地踩下煞车减速,在转成红灯时准确地停在白线前。要在以前,他会加速超车狂飘过去,嚣张得仿佛交通局是他家开的,拿罚单来当枕头垫著睡…… 自从认识她之后,他没再闯过一次红灯,每当开车时,耳边总会响起她那声柔柔的叮咛:“不可以闯红灯,要遵守交通规则,小心安全哦!” 他苦笑,自嘲地想,这些年他遵守交通规则的程度,大概连交通局长都要感动得颁奖给他了! 停妥车,他住上望去,三楼的位置透出几许晕黄灯光。 他上楼,按下电铃,看著腕表计时。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一分钟—— 门开了。 “有够慢,腿短就走快一点嘛,我都快睡著了。” 夜深了,不能随便放陌生男子进来。但是一看到门外的人是他,她傻愣到十万八千里远去了,手不知不觉的就打开了中间那道阻隔的铁门。 “你、你、你!”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 “肚子好饿,我要吃饭。”他一副被虐待的可怜相。 “呃,噢!”她点头,愣愣地走进厨房,利用冰箱现有的材料,煎了一尾黄鱼、一盘青江菜、一颗荷包蛋,再把晚上没吃完的冬瓜排骨汤热一下。 最后,她站在这摆了三菜一汤的桌子前发呆,后知后觉地问著自己,他肚子饿干她什么事,她干么要乖乖煮给他吃b. 浴室传来冲水声,表示他在洗澡,而且事先没知会过她,这、这真是!! 半夜按她家门铃,用她的浴室洗澡,还光明正大向她讨饭吃,态度自在得像是加班晚归的老公…… 泪眼相望呢?感伤无语呢?动容拥抱呢?这些不是久别重逢该有的吗?最好再飘个细细雨丝什么的…… 为什么通通都没有? 他们……似乎跳过了很长一段,长到她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是演到哪一段了? 他表现得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那九年的空白,他仍是当年那个与她笑笑闹闹,轻狂串性的裴宇耕…… 她目光移向矮柜上的杂志封面,那是在同事得知她和裴宇耕是旧日同窗之后,借她带回家看的,上头的封面人物,就是他和未婚妻出入公共场合的画面,她认出上头的美丽女子,就是与他共进午餐的那一个。 她,好漂亮,有种大家闺秀的温雅气质。 现在的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人轻视的不良少年,经过岁月的磨练,如今他已是公认的青年才俊,他们站在一起,好相配:而她,反倒连与他当个朋友都成高攀…… 九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当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现在看来,也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发什么呆?” 额头被敲了一记,她回神,又再一次看傻眼。 他他他、就围了一条毛巾出来? “有意见?”他挑眉,很民主的等她提出。 “那、那、那个毛巾……是我的……”结结巴巴说出口,就立刻懊恼地想咬烂舌头。重点不是谁的毛巾,而是他的不当“穿著”! 第15章 “废话,不然是我的吗?”说得真大方,一点都没有强行占用私人物品的土匪自觉。 她应该表达抗议的,再不然也该报警把这个侵入民宅的土匪给抓走,可是看到他卯起来吃东西,以惊人的速度洗劫桌面上的食物,到嘴的话自有意识地变成:“你晚上没吃吗?” “没有。” “为什么?”现在都十点多了耶!难怪他饿成这样。 “何妨当我在减肥?”裴宇耕不客气地给她一个大白眼。问这什么鸟问题! 他常常这样忙到没时间吃饭吗?她心房揪起淡淡的疼痛。“不可以这样,身体会弄坏的,以后三餐要按时吃。” 正在和黄鱼厮杀的筷子停了一秒。“你碎碎念的阿婆本性还是没改。” 三菜一汤很快的相继阵亡,裴宇耕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她收著空掉的碗盘,感觉却比吃东西的他还满足。只不过是简单的几样家常菜,并不特别美味,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宇耕,以后你想过来就过来,没关系,我煮给你吃。” “这还用得著你说?”答得一点都不羞耻。 可是她却笑了。 这就是裴宇耕啊,对她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客气。 第八章 他真的天天过来她家,巴著她吃饭、占用她的浴室,甚至大大方方占用她唯一的床,然后还不准她打地铺,霸道的将她拖上床睡觉! 不要想太多,真的就是“睡觉”而已,没有任何引申涵义。 和一个身上只围了一条毛巾的男人同床共枕? 她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我习惯裸睡。”他答得理直气壮。 问题是,我不习惯和裸睡的男人一起睡,而且还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她每次都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赶他回去,可是每一次,他都是拖著疲惫的身躯过来,看他倦累到不想说话的样子,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至少,在他最累的时候,只会想到要来找她,仿彿将她家当成最安心的栖息处,知道她会收容他一身的疲累,那样理所当然的依赖著! 一直到后来,断断续续了解他的家庭状况,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高中时,他老爱抢她的便当吃。又为什么会说那个精致美味的便当“太冷”。 平凡的家常菜,让他尝到了平凡的幸福、平凡的温馨,而那些有五星级水准的便当,只是金钱所堆砌起来,少了最原始的亲情温暖。 心疼著他冰冷的心没人温暖,心疼著他沉重的步伐没人收留,她没办法拒绝他,不忍再将他丢回冷寂的房子里,只好任他夜夜留宿。 有一次,她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 他居然用斜眼瞧她,答得很嘲弄。“麻烦你问点有水平的好不好?回答这种问题实在很委屈我的智商。” 她后来才想起,他们重逢那天,她身上就别著裴氏员工的名牌识别证,他只要交代下去,随便查查员工资料就行了,难怪他那天抛下她走得那么潇洒,不是不在乎,而是他有十足把握找到她。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他天天赖在她这里吃饭、睡觉,那他未婚妻怎么办?那个和他门当户对的杜家千金都不会说什么吗?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上个周末,他缠了她一整天,要吃传说中的叶式独门披萨。 “那很费工夫耶,要搓面团,我手会酸。”她嫌麻烦,倒回床上拿枕头蒙住脸,装死不理他。 “我帮你搓。” “还要买一堆有的没的配料……” “我帮你提。”硬是扯掉枕头,把她挖起来。“走啦、走啦!” 就这样,他们到超市逛了一圈,回来时,遇上住在对面的房东小姐!!呃,是房东“老”小姐,那看他们的眼神,活似在看奸夫淫妇。 这个就要附带再提一下了。她的房东老小姐呢,今年芳龄三十八,至今仍待字闺中,因为没人要……咳咳,因为眼光太高,没能挑到她要的,所以呢,她也很看不惯那些轻浮随便、动不动就带男人回家的女子,当初在向她租房子时就已言明在先,房子便宜租她没问题,但是她要洁身自爱,不能在她的房于里搞七捻三,否则她得立刻搬出去…… 说得更白一点,这个老处女房东有点……病态的洁癖。 那天看到房东小姐的表情,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打定主意不论如何都要狠下心肠将他拒于门外,否则她要再到哪里找这么便宜的房子?她下想露宿街头啊! 想归想,每次只要听他说:“我好饿!”她就乖乖打开门,自动自发的准备吃的,然后盯著浴室关上的门,听著里头的流水声,在心中暗咒:“叶心黎,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再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门铃声将她由懊恼中拉离,她看了看浴室的方向,起身去开门。 “朱、朱小姐……”惨了,是房东老小姐。 “你今天……怎么……怎么有空来?”想起还在洗澡的裴宇耕,这下“捉奸在床”了! 她努力挡在门口想阻止她进来,企图粉饰太平。 “叶小姐,当初你来租房子时,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记得啊!”完蛋,警告来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带一个男人回来过夜,有这回事吧?” “我、我……那个……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他只是我的同事,我们是在讨论公事,绝对没有乱来……” 话还没说—— “亲爱的,你在和谁说话?”裴宇耕擦著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下半身没有意外,还是只围一条毛巾。 “啊!”老母鸡般的尖嗓响起,朱小姐掩著嘴,活似受了天大的打击。 叶心黎闭了下眼,暗自叫惨。“不、不是这样的,他、他家停水,所以、所以来向我借浴室……” 裴宇耕像是存心要搞破坏。“亲爱的,我上次不是就提醒你套子没了吗?你怎么还没去买,晚上我们要怎么用?” “你、你……”朱小姐抖著手指头,来来回回指著他们。 “不是、不是!他乱讲的,他这个人最爱开玩笑了。”明知死马医不活,她还在做绝望挣扎,试图力挽狂澜。 “亲爱的,你干么那么怕她啊>.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正当来往又不犯法。”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真想害她露宿街头吗>. “我胡说八道?不然你昨天睡觉时被我压得唉唉叫,难道是我无中生有吗?” 那是因为她的手被他压麻了! 怎么会愈描愈黑>.叶心黎几乎要尖叫了。“裴宇耕,你非得这样跟我过不去吗>.” “好好好,不要激动,你说是同事就同事,我什么都听你的。”裴宇耕安抚的上前拥抱她。 “你走开!”她气急地推开他。谁是他亲爱的啊,他一辈子也没用那么甜腻的声音喊过她,突然在这节骨眼来这手,摆明陷害她嘛! 就在这推推拉拉中,围在他腰上的毛巾一个不小心脱离它原来待的地方,投奔自由—— “啊!”她红透了颊,别开脸。 “啊——这声惊叫更加惊天地、泣鬼神!朱小姐大受刺激到几乎中风,指著他激动不已。“你们这对不知廉耻、妨害风化的……的……” 该看的人不看,不该看的人倒死盯著不放。 裴宇耕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捡起毛巾系回腰上。“喂,老处女,你说话小心一点哦,我只是在屋子里穿得清凉一点,又不是当街裸奔。我可没邀请你来看。” “你们!居然在我的屋子里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你才是没有男人要,压抑到心理扭曲的变态咧!”他是谁?他裴宇耕耶,向来只有他奚落人的分,岂有任人羞辱的道理,比恶毒的嘴上功夫他还会输入吗? 朱小姐气得快中风。“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房子不租你了!” “等一下,这全都是误会,有话好说啊!”叶心黎急忙想挽救什么。 “滚就滚,稀罕啊?大不了搬过去和我住,我那里空间很大。”他凉凉地接口。 “你你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去,我这个月房租也不要了!”几乎脑溢血地说完,朱小姐忿忿而去。 “等等!”砰!迎门轰来的关门声是她得到的回应,几乎压扁鼻梁。 “喂!”他才刚靠近,还没开口,就让她用力挥开。 “滚开!”她蹲下身,沮丧地将头埋在膝间。 “干么呀?又不是世界末日。”他好笑地蹲身,伸手抱她,她推开,他再抱;她推开,他还是抱,死皮赖脸,不厌其烦地纠缠,她推拒到火气也来了,握拳往他胸膛猛撷。“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拜托,那个老处女嫁不出去关我什么事?南京大屠杀要不要也算在我头上?”他才委屈好不好?几乎被那个变态老处女看光了。他被视觉强奸的损失又怎么算? “你还敢讲!”被他死性不改的态度惹火了。“我就知道遇上你都没好事,以前欺负我、惹我哭,现在又害得我没地方住,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要这样跟我过不去!”什么白马王子解救她于水火,根本就是黑马煞星,存心陷她于水火!从以前到现在,每次碰到他就开始走霉运,他这个衰人! 啧,说这话就太不上道了。 裴宇耕撇撇唇,看在她情绪不稳的分上,宽宏大量不和她计较。 “节哀顺变!”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聊表心意。 第16章 “你走开啦!我不要看到你。”她泄气得想哭。 “你在赶我?” 那是什么表情啊!她又不是赶他去流浪街头,他自己就有地方住了,干么一副她无情无义似地瞪著她。 “赶你就赶你,反正你不准再靠近我就是了!” 这小妮子拗起来也挺倔的啊!裴宇耕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气什么,搬去和我住有那么奇书网难以接受吗?” 悬在眼眶的泪瞬间忘了掉。“搬、搬去和你住?” “废话,我刚才就说了。” “没事叫女孩子搬去跟你住,谁晓得你想干么?”司马昭之心。 裴宇耕嗤哼。“你想太多了,我想‘干么’,不需要你搬过去。”对付她还不容易?他大爷是手下留情好不好?不知感恩的无知小鬼! “你你你——”这人真邪恶! “不信?”相当乐于实验证明的裴宇耕,顺手扯掉毛巾抛开,在她错愕的惊呼声中一把捞起她往房间去,顺手抛上床,她弹了两下,晕头转向中,他张狂的热吻迎面堵上来,她傻了眼。 和当年戏谵的恶作剧之吻不同,这一记亲吻,是纯男性地、征服般地,以烈火燎原之姿席卷她。 她慌然无措,愣头愣脑任他吻了个十足,让他吃尽了豆腐。 看吧,就说她呆嘛!裴宇耕善心大发地短暂收手,让她反应意见。 她喘著气,瞪住近在咫尺的他。“你!想干么?” “没错,就是‘干么’!”不是质疑他的动机吗?他就向她证明,不用拐她过去同住,他也能“干么”! “啊?”她错愕地张嘴,他直接当作邀约,贴了上去,中场休息完毕,第二波,展开! 一不留神,上半身几乎被脱个精光,她脑子糊成一团。“宇、宇耕……”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个变态色情狂想强暴你;第二,帮我脱掉这条裙子,它该死的难脱。”他闷声抱怨。 “为、为、为……什么?”不是还在讨论老处女房东、南京大屠杀以及他之间的关联吗?怎么会演到这一段来? “你不觉得很冤?反正都被老处女房东误会了,不做白不做。”不指望她友情赞助了,他独力消灭障碍物,叠上光滑娇躯,寸寸厮磨。 “啊?”有这种说法吗? 被他调情的举动弄得浑身酥麻,浑浑噩噩的脑子已无法思考更多。 细细的吻,滑过每一寸柔嫩肌肤,缠吮上朱唇,勾住丁香小舌,挑弄深缠。 一不小心,完全被看光摸遍,损失惨重! “想好没有?”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还有一二秒钟的思考时间,三、二、一,时间到!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伸手取来床头的无线电话,还真动手拨起号码。 “不要!”来不及由意乱情迷中回神,她惊吓地阻止,他疯了吗? “了解!”他点头,丢开电话。“你可以张开腿了吗?” “你、你、你想——”他来真的? “我想干么?”他挑眉,很顺的接口。“ok,我想做爱、上床、sex!这样够不够清楚了?” “啊?”她又傻眼,小脸热辣辣地烧红。“你怎么说得这么……这么直接……” 嫌他直接?他点头,好商量的配合。“那温存缠绵、肌肤之亲、翻云覆雨、鱼水之欢、敦伦之乐、周公之礼、偷尝禁果……你喜欢哪一个?”任她挑了。 “还是很……”问题不在那里啊,而是他们…… “你龟毛够了吧?”他不爽了。“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你极有可能成为我裴宇耕生平第一个强暴的女人,你要是害我完美的人格蒙上这层阴影,我做鬼都不会饶过你!” 最后一个“你”字甫落,他一挺身,入侵柔软禁区。 “啊!”她惊呼出声。感觉那道弹性薄膜的阻隔,他稍退,再俐落地穿透、填满她。 “啊!”她又叫了,泪眼汪汪。 “叫魂啊?”裴宇耕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人家痛嘛。”垂著泪,可怜兮兮。 “闭嘴,再叫我揍你!”口吻不耐烦,动作却更加小心翼翼。 “宇耕……” “你最好不要开口。”她说的话,通常只会成为他杀人的动机。 “可是宇耕……” “没有可是。”难不成又要跟他讨论什么规矩?在学校讲校规,路上要他守交通法规,床上谁还理她? 她浅浅地娇喘,搂下他的颈子,在他耳边轻喃:“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很高兴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真的。” “那还用说!”他理所当然地轻哼,搂抱她的力道却好紧、好紧! 事实证明,她果然是想太多了。 原本她是坚决认为,未婚男子想尽办法把女人弄进他家,不会安什么好心眼,别说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以她保守的个性,也不能够接受同居行为,虽然稍早之前,他天天赖在她住处吃饭睡觉的行为已无异于同居,但还是不行。 前几年,父母搬回云林老家,她为了裴宇耕,不愿辞去裴氏的工作,坚决留在台北,只好自己在外租屋,父母因为信任她的品行才会答应,怎能让他们失望? 她本想另外再找个地方住,但是想也知道,裴宇耕那么努力在搞破坏,怎会容许努力得不到成果? 说实在的,她也不晓得最后事情是怎么演变的,反正隔天,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出现在裴宇耕家中,她还迷迷糊糊,反应不过来!! 再然后,他辞去钟点佣人,打理家务、房子的布置摆设、三餐的准备全都丢给她拿主意,然后每夜巴著她睡,偶尔吻得她喘不过气,就这样。 除了那一夜,他没再对她做那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更明白的说,她怀疑他的目的根本只是要一个免费的老妈子帮他整理房子、打点三餐! 很恶质对不对?很可耻对不对?可是当她在做著那些事时,却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 也好,就这样看著他,洗他的衣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孤单时守著他,好好的陪他一段,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时,她会笑笑的说再见,并且真心祝福他与杜家千金。 这一天,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前,公司里头几个公认的八卦同事聚在一起嗑八卦,她本是不甚在意,直到不经意听见裴宇耕刚刚在高层主管的会议时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对象是前任总裁。 他发脾气?为什么? 这对父子不合,早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若在九年前,他会和父亲大小声,那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九年后的他,最大的改变在于他懂得沈敛情绪,不管再愤怒都会掩饰最真实的自己,笑里藏刀,冷毒地反击回去。 是什么事会激得他连情绪都失控?不得不承认,她很担心。 趁同事没留意,她悄悄溜到角落去拨电话。手机响了几声后接通,她来下及开口,另一端火气十足的粗吼轰来:“不管任何人,全他妈的给我死远一点去,不要来烦我!” 她愣住,对著嘟嘟作响的电话发呆。 回到家,煮了晚饭,他没回来。 她留了盏小灯,在房中等他,不自觉的睡去,直到十点过后,她被一阵乒乒乓乓的物体挥落声惊醒,循声找到书房,一地的杂乱差点吓坏她。 “宇耕,你做什么!”她惊呼,赶紧上前阻止他破坏更多的东西。 “走开!”裴宇耕看也不看她,扫落满桌的物品,一拳又一拳,怒火澎湃地捶向桌面。“妈的,死老头!我裴宇耕投胎时瞎了眼才会当你儿子!” “不要这样,宇耕!”她不顾危险地靠近他,用力扳过他的身子,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在情绪失控时做更多伤害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听到了吗?” 也许是这一记拥抱发挥效用,他没再有任何狂暴行为,只是在她怀中轻轻颤抖。“谁稀罕什么破公司、破家产?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利用我做牛做马,还一边防我夺权,怕他的宝贝儿子裴季耘会一无所有,这也就算了,现在却连我的终身幸福都想出卖,这老头到底有没有人性!” 从小到大,他给过他什么?父爱?关怀?还是家庭温暖?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将他利用个彻底,小时候利用他照顾裴季耘,后来利用他管理公司、利用他拓展事业版图! 甚至于当年他刚接手裴家事业时,有意往服饰界发展,那时当红的首席设计师杜若嫦,凭著多年交情,二话不说的将代理权给了他,不谈条件,任何人再出天价,她也不为所动。 外界好奇她与裴家的交情,老头这奸商索性顺水推舟,放出风声说他们“交情匪浅”,近日会有好消息传出,以达到造势作用。时势所逼之下,要他答应配合假订婚,他也照办了,这样的“才子佳人”组合,竟也传成一时佳话,并且也为裴氏入主服饰界打出成功的第一棒。 没想到老头居然得寸进尺,叫他和杜若嫦结婚,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他做得还不够多吗?他到底还想要他怎样?没日没夜的帮裴季耘拚江山,把自己累得像条狗,又是何苦来哉?他并不指望老头能够肯定他的付出,但至少,能不能不要这样糟蹋他? 就算不当他是儿子,看在他对公司的奉献,他总有权要一句感谢吧?就算要他双手奉上公司大权,他也绝无二话。 可是这老头没有,他只是要他无止无尽的奉献,连一辈子的幸福都赔上,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宇耕,你在哭吗?” 第17章 胸前有淡淡的湿意,叶心黎将他搂得更紧,心疼不已。“没关系的,全世界都不在乎你,我在乎就好。” 他闭了下眼。“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不会陪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抱著他? “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他还有她! 就是这句话,在他阴暗沉晦的心注入一丝暖流。任何人怎么对待他都无所谓了,因为他还有她! 裴宇耕动容地回搂她,不顾一切地吻上她,迫切且饥渴,像要证明什么,又像要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丝暖阳,狂热地与她纠缠,近乎粗蛮地除去衣物的阻隔,来势汹汹的热情令她晕眩,几乎招架不住。 他以著毫无预警的方式占有她,狂猛的侵略感令她不适地轻蹙起眉,但她没有拒绝,包容地搂住他,收容他的无助、他的放肆、以及他的张狂情欲。 他完全失了自制,带著几乎吞噬她的热情,激烈地与她欢爱,充实的填满她、焚烧她,狂野的律动冲击中,等待极致的到来,在她的体内颤抖,似要将她揉入自己体内一般,与她密密相拥! 夜更深时,他已然平静下来。 叶心黎累坏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拉好被子,挪了下身体,让她能睡得更舒适,侧身瞧著她的睡容。 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那娇娇怯怯的模样,像朵纯净的小白花,小小地,并不娇艳,在角落默默散发清新淡雅的香气,不会惹人注目。 但是他注意到了。 他们有相似的遭遇,内心的渴求都曾被家人无心的忽视掉,可是她却能让自己活得悠然自在,用一颗更宽广的心去包容一切,比起他的别扭,她调适得极好,那是他所不如的。 她说。计较不会让自己更开心。 她说,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的去对待? 他看似刚强,其实内心极度孤独脆弱,而她,一个娇小得毫无杀伤力的女孩,却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力,让他狂躁的情绪,瞬间被她宁馨安谧的气息抚平。 或许,就是因为这股独特的气质,吸引著他无法不靠近,只要看著那记恬然自适的浅笑,就能让他的心平静。 就像远方那颗闪亮的小小星子,没有强烈的光与热,却照亮了他阴暗荒凉的世界。 长年的孤单、无助、矛盾,在她柔暖的笑容下,找到了寄托。 当年的离开,有一半的原因固然是为了裴季耘,谁教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一副会客死异乡的短命相,他得就近收尸;另一半却是为了她。 他清楚地知道,当时的他配不上她,就因为她说。她不要一个为非作歹的男朋友,于是他离开,努力充实自己,让自己有资格再一次站在她面前,争取她。 从十七到二十七岁,始终没变,只有她那双细嫩的小手,才能抓牢他、温暖他,她最好快点认命,因为这辈子,他已经不打算放过她。 第九章 叶心黎并不很清楚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也绝口不提,没为那日的情绪失控做任何交代,好像根本没那回事一样。 隐约猜得出来,大概是和家业、以及父子之间的疏冷关系有关,后来究竟是怎么了,她也无从得知。 他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她什么,很多时候,都还是由公司的“八卦集中营”听来的比较多。 书房被他大肆破坏之后,她花了点时间收拾,整理到最后,干脆来个全面大扫除,也因为这样,不经意发现一样让她很意外的东西——他的高中考卷。 更清楚的说,是分数很烂的高中考卷。 照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在他出国之前就在垃圾桶中走完最后一程,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了,还带到他私人的居处,保存得极好,只差没护贝裱框了。 这又不是很光荣的事!看吧,没有一张及格的,其中还有个位数的咧! 她逐一看下,每一张都有她的字迹,角落有她画上的长辫子笑脸娃娃,以及一句加油打气的话。好窝心的感觉啊! 她眼神充满怀念,想起他打混意志坚强的求学生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谨慎保留著代表他们过去的物口凹,是下是也意味著他从不曾忘怀过她呢? “矮冬瓜、胆小鬼!!你在哪里?” 听到他进门的吆喝声,她慌忙将考卷随手一塞,关上抽屉,他正好打开书房的门,奇怪地瞥她一眼。“你在干么?”表情很怪异哦! “没。”她迎上前,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记。“我喜欢你,宇耕。这些年,我没有忘记过你。”终于,她能够勇敢地将这句话说出口。 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裴宇耕愣了愣,表情极不自在。“你发春啊?” 她笑笑地,不以为意。“宇耕。我们生个宝宝好不好?” 咚,裴宇耕脚步打滑,差点一头撞上水泥墙。“你是被灌了一打春药是不是?”还真发春?!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生就快生不出来了。”她好想、好想有一个他的孩子。 裴宇耕瞥了她一眼。“你很想生?” 意思是——他同意了? 她没犹豫,连连点头。 他一脸严肃。“你觉得你还有长高的空间吗?” “那又关我身高什么事了啦!”好歹也够争气,快构到一六0的边了啊,“优生学你懂不懂?我可不想有个没胆、爱哭,明明只有一五八还硬要拗自己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女儿。” 这样都可以损她一记,算他狠。 “裴宇耕!”她气得哇哇大叫,跳起来捶打他。 于是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既然没有小娃娃可以生来玩,她闲来没事就去学开车,某天吃饭时就突然冒出一句:“宇耕,你车借我开好不好?” “咳!”他被刚入口的鱼丸噎了下,差点往生。 “等你考到驾照再说。”意思就是,他还打算和他的爱车多温存几年,没打算在近期让它寿终正寝。她最近怎么老冒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考到了啊!” “噗!”这回的鱼丸汤差点喷到她脸上。他直接跳起来惊叫:“是哪个没智商的监考官发给你的?我要去举发他!”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公然拿全国人民的身家安全开玩笑! “你怎么讲这样啦!”她娇嗔抗议,软嗓听得他骨头快酥掉。 “不然要讲怎样?”说这监考官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很抱歉,他良知还没有办法被蒙蔽到这种地步。 “就借人家嘛!我明天要回云林看爸妈,每次假日火车上都一堆人。” “想都不要想,运动白痴。” “开车又和运动白痴有什么关系了?”每次都扯些有的没的,专挑她的伤痛戳。 “因为你反射神经差得笑死人!”完全没给她留面子。 连球都闪不过,马路上车子那么多,她反应得过来才有鬼,他可不想被她吓出心脏病。“了不起我载你回去。” “不要!”爸妈要问起,她怎么解释啊!这男人专门搞破坏,老处女房东的殷鉴不远,历史的伤口都还没痊愈呢,她可不想被他搞得连家都没得回。 “嗯?”他挑高眉毛。“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很见不得人?”敢挫伤他的男性自尊,皮在痒了! “不是啊……那个……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改天嘛!”唉,她真的不想被爸妈打断狗腿啊…… “我保证会很小心啦,你相信我好不好?”还说她龟毛,他又好到哪里去了? 他轻哼,对她的承诺不予置评。“你有没有保险?” 什么态度啊!她下情愿的回他:“有啦!” 他想也没想。“如果保单上受益人的名字改成裴宇耕,那我就答应。” 太、过、分、了! 本以为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没想到隔天早上醒来,他将车钥匙留给她,下头压了张纸条:车子出事,我还拿得到保险理赔,可是你的保单理赔金我拿不到,所以……算了,了不起让车子进修车厂,你最好乖乖回来给我煮饭! 依然一副死人调调,不改恶质本性! 什么嘛,他的意思是,他在意的不是她,也不是车子,而是他的三餐,还有她保单上受益人的名字;:没、良、心、的、家、伙—— 事实证明,裴宇耕还真有点先见之明。 抚著额头上的肿包,叶心黎表情呆滞,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分钟过去,她才想到要下车,看著被kiss个正著的车尾,又持续呆滞。 后头的车主也下了车,看著眼前的状况,抚著额头唉叫:“小姐,你会不会开车啊?” 会啊。她不是正在开吗?“是你撞上来的!”叶心黎小声辩解。 “对,是我撞上来的,可是!!你干么煞车啊!”不然她就不会撞上去了啊! “因为黄灯了啊!”她答得更无辜。 “是黄灯,又不是红灯,你那个速度还来得及啊,我以为你会过去。”而且还是没什么车的小路口,她停哪一国的黄灯?天兵啊!安絮雅好想哭。 好吧,是她的错,不该边开车边讲手机,高估了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以为还来得及在红灯前通过,才会在前方煞车后,反应慢半秒的撞上去,安絮雅真的认了,一辈子没遇过这种守交通规则过了头的乖宝宝,她投降! 才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雅,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挂断?” 第18章 另一头,是亲亲男友焦急的声音。 “我、我发生车祸了。”安絮雅小小声招供。 “什么?”裴季耘惊呼。“你不是说你没在开车?” “我、我!”她心虚地答不上话来。 “算了,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她仰头念了下路标上的文字。“我真的没事,你不要紧张。” “我不相信你了。你乖乖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过去。” “等一下,季耘——”电话被挂断,她尴尬地扯了扯唇。“呃,我男朋友说要过来。” “噢。”叶心黎点了下头。“那我们等一下好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名女子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从没出过这种事,全都下晓得发生交通事故时,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聊天吧?场合好像……有点不对。 气氛静得有些怪异,安絮雅索性找点事情来做,捞起手机又拨了出去。“耘,你在哪里?” “计程车上。”裴季耘好笑地回道。 “噢,那你不要急,慢慢来。我唱歌给你听哦!” 说完,还真的深情浪漫的隔著手机唱起情歌来。 另一端沉默了数秒,轻叹。“雅,没有一个刚撞车的人,会立刻打电话给男朋友唱情歌的。” 她思考了一下。“为什么?” “为!”为什么?他答不上来。“你最起码有点出车祸时该有的样子,表现点沮丧什么的……” “噢。”停了下,她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他心急地追问。 “我刚刚有个地方转错音了!”完全死性不改。 “……”裴季耘彻底无言以对。 他无声叹了口气“没关系,很好听。” “真的吗?”她看起来在意他对那首情歌的评价,更甚(奇*书*网^.^整*理*提*供)于这次的交通事故。 “真的,我很喜欢。”他自暴自弃地回答。 “可是我觉得那是败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重唱——” “奸,但是改天,你可以当著我的面唱。还有,你蹲的姿势不怎么雅观,我个人建议你裙子的长度可以再长一点。一“啊!”她放下手机,左右张望,找到斜后方三公尺的亲亲男友,立刻扑抱上去。“你来得好快!” “我本来就在这附近。”牢牢接了个满怀,裴季耘审视著她,柔声轻问:“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没有啦!”抱著男友的手臂,撒娇著。 确定她没事,他上前察看灾情,盯著被女友撞上的车尾,静默了数秒。“还好,不太严重。”他转头问:“小姐,你还好吗?” “呃,还好。”叶心黎好生羡慕地看著眼前一对璧人。他们感情真好,她没有办法用更多的言语,去形容他们那股自然散发的契合感觉…… 这男人,好有气质,声音好听,长得更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这男人,第一眼直觉就让她联想到裴宇耕,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在外貌上是有几分神似没错,但要说到气质!唉,算了吧,裴宇耕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你的头!”他指了指她额头上轻微的红肿。 “噢,那是我自己忘了系安全带,不小心撞到方向盘的。” “对不起,是我女朋友不好,她开车还跟我讲电话。” “呃,是啦,不好意思喔!”安絮雅微窘地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她连忙摇手。 “我来的时候已经联络修车厂了,整个维修的费用我会负责,重要的是,人都没受伤就好。”裴季耘温温地说道。 “这个!”她不晓得维修费用是多少,全部让他负担似乎不太好…… 本来想打电话问问裴宇耕,可是……算了,搞不好又要挨轰,她才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尤其在看了这对佳侣如此鲜明的对比之后。 没多久,修车厂派维修人员过来,处理好后续事宜,他转头问身旁的叶心黎:“你不打个电话通知重要的人过来?” 重要的人?在这里,她重要的人只有一个。 通知裴宇耕?算了吧,人家又不会软言细语的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只会骂她脑袋笨得像猪,然后再提醒她一次,保单的受益人名字快点改。 她干么要自找骂挨? 苦笑了声,她摇摇头。“这只是小事,我不想麻烦他。” 裴季耘审视她的表情。“那,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吗?或者,我们陪你去医院?我觉得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处理,你们有事先走没关系。”她连声婉拒,他人太好,她会不好意思耶。“还有,今天的事,我其实也要负一点责任,车子修好的话……我怎么联络你?” “裴。”他停了下,浅笑补充:“裴季耘。所以,不用留下联络方式了。” 啊?她当场呆住,盯著走远的一对璧人,回不了神。 裴、裴、裴季耘?那不就是宇耕的…… 她刚才的联想,叫做先见之明。而不是精神错乱?. 明明是两兄弟,怎么差那么多?瞧瞧人家对女友多么关怀体贴,说话声音温温润润,柔和得醉人,裴宇耕就从没这么对待过她,只会扯著嗓门,粗声恶气的吼人、嘲笑她矮冬瓜,就算她和那女孩一样唱情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愈想心情愈低落,看著前方快消失的一双俪影,她浅浅叹息。 人家一听到女友出事,就心急如焚的赶来,她要是打电话给裴宇耕,他也会这么做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她不肯定。 一直以来,他对她总是看似在意,偏偏又以嘻笑怒骂掩饰,当她说爱他时,也不表示什么,她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对她,还一如九年前吗? 看著停在手机拨话键的拇指,她黯然失落地移开,第三度放弃拨出这组电话号码。 另一头,走远的安絮雅,偏头斜睇身旁的男友。“你对她好得很怪异哦!” 裴季耘扬唇。“安小姐,你在吃醋吗?” “没错,你再不说清楚,这桶醋就快满出来了。” 他愉快地低笑,搂过她。“很简单啊,那是我大哥的车。”他一看车牌就知道了。 “所以?” “你以为男人会随随便便把一辆百万名车丢给不相干的女人开吗?尤其是我大哥那种人,他的个性太敏感防备,除非是能走进他心底的人,否则,他不会容许别人侵入他的私人领域,她刚刚填的资料里,写的还是大哥住处的地址,你说这个人对我大哥重不重要?” 喔哦!原来如此。“这下好玩了,居然自家人全撞在一起。你一定没想过,你的车有一天会和你哥的车撞上。” “你还笑得出来。我现在担心要是大哥知道,你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敢害人家的心肝宝贝受伤,她皮得绷紧一点。 他现在只希望那个柔得像水的小女人,镇得住大哥的怒气,不然……唉! 身为主事者真命苦,连假日都不得闲。 一大早来到公司,主持一场临时加开的会议,在座全是和他一样命苦的高层主管!没办法,领高薪的人就要认命。 他站在主位,递出一份资料夹,沉稳地说道:“感谢各位牺牲假日,为公司辛劳付出。这份是市中心的商圈开发案,已初步拟定雏型,目前被列为公司最高度的机密,传阅下去,各位有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三分钟后,资料被传递下去,每个人一摊开档案夹,表情都有些怪异,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发不出声音—— 裴宇耕察觉到异样,眉心微微蹙起。 是这份档案夹,他确定他没有拿错,那这些人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没话要说吗?”明明就“满腹心事”的样子!他索性命令——“传回来。”他自己看比较快! 资料夹一回到他手中,他立刻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呆愣,是他唯一的反应,尤其在某经理吞吞吐吐,尴尬地说了一句:“总裁以前的……求学成绩……呃,好像……不怎么好哦!” 该死!他差点爆断脑神经。 这些高中考卷的分数,连一双手指加脚趾的数字都不到!这么丢人现眼的鬼东西自己看看就算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在家中,就只有两个人,除了他还会有谁?答案不用想就出来了! 他想起那天,她在书房怪异的表情,突然又说那些话! 叶、心、黎!你他妈的给我记住! 他咬得牙根快碎掉,血液逆冲脑门,用力抽掉那几张考卷,狠狠瞪了眼那些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高级主管,重重地说……丛刻忘掉刚才的画面,开会!” 天杀的!他以后要怎么面对他的员工?一个考试不满二十分的总裁? 可!恶!他好想杀人—— 稍晚,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他有一阵子没回去看看她、陪她吃饭了。他想了想,反正叶心黎回云林当她的孝女,今晚不会在家,他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也回去当孝子好了。 哼哼,算她跑得快,否则这笔帐,看他怎么算! 当然,有裴氏父子同在的场合,绝对少不了熊熊战火配饭吃,这和他个人的“先天性人格不全恶质反骨症”有相当大的关联,反正不给他忤逆个两句,他会觉得人生无趣。 为了不让母亲看了难过,通常那种激烈战火,他们都会关上书房的门再来厮杀。 这一次是扯到什么话题呢?噢,对了,就是问他上次提到和杜若嫦结婚的事,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第19章 这老头年纪真的大了,记性差了,他不会忘了,那天他发了多大的火,要不是天花板太牢固,早让他掀了,现在还敢再提起,真的是存心测试房子的牢固程度? “别开玩笑了,老头!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货色?你要娶,人家还未必肯嫁呢!”他凉凉讽刺。不了,这次他不会再受影响,心已经有人护著,有了笃实的归属,老头再如何,都伤不到他了。 “你不必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这件事我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量,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想法,杜若嫦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哪几方面的考量?还不就是利益、事业版图!总不会是你儿子的终身幸福吧?呵!”他轻狂地笑哼,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裴曰曰彦皱眉。“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不满,但是你有必要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扭曲得如此不堪吗?”他只是觉得杜若嫦性子好、有教养,是能够包容他张狂行径的贤妻人选,这样有什么不对? “在这之前,请先问问你是怎么对我的?在公司,你像防贼似的处处防著我,怕我夺权;在家里,你任何事第一个考量的总是裴季耘,你还要我把你想得多美好?对裴季耘来说,你也许是个称职的好父亲,但是对我来说,你只是个自私、专制的老头子,除了姓裴之外,你对我不具任何意义!” 现在谁是老子?教训得那么顺口! 裴昌彦面子上挂不住,冷硬道:“注意你的态度,裴宇耕。你为什么不想想,就是你这股叛逆乖张的性子,让我不敢信任你?” 不是防他夺权,而是深知这孩子对他积怨已深,真要将大权交给他,以他平素任性妄为的行事作风来猜测,他根本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毁了他一生的心血来向他报复。 “我的任性乖张是谁逼出来的?你从来不曾关心过我的想法,总是自以为是的命令我照你的安排去做,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根本不想出国?在你要我娶杜若嫦的时候,又是否顾虑过我的心情,我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会断送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没有!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我要你出国是为你好!”“是是是,接下来你一定又要说,你叫我娶杜若嫦也是为我好,哪天你要是叫我去死,肯定也是为我好的,我了解、我了解,是我太不该了,不懂体谅老父的苦心。”他连声抱歉,字字却冰冷刺骨。 “裴宇耕,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正好!我也有同感。”谁稀罕留下来和这老头相看两相厌?他潇洒地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等一下!”裴昌彦喊住他,迟疑地问出口:“你有看上眼的女孩了吗?” “你会在乎吗?”何必虚伪地多此一问。 裴昌彦投降了,轻叹道:“如果有,哪天带回来让我看看。”他再也没更多要求了,如果对方是正经人家,又制得住这匹脱缰野马,那就由他们去吧! “好让你耍阴招对付她吗?免了!”这些年他受够了,何必让她也来受这鸟气?那胆小鬼没什么胆的,他可不想又把她吓得泪儿涟涟。 “裴宇耕,你这是什么话.”他就把他想得那么卑劣?“你们要在一起,不带回家来,难道由著你自己乱搞?你最好不要给我私底下搞什么公证结婚!”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就是公证又怎样?谁管得著?“你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宝贝儿子裴季耘吧!” “什么意思?” “咦?你不是很关心他吗?居然不晓得他勾搭上别人的女朋友,而且还是自己的学生,啧,平日看他一派正人君子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这小道消息,很不巧就是由他内定的理想媳妇——杜若嫦那里挖来的。 “不可能!我对季耘有信心,你不要胡乱造谣,污蔑你弟弟的名誉。” “是吗?建议你自己去问问你心目中那个光风霁月的儿子,如何?”裴宇耕踩著幸灾乐祸的脚步离去,他已经开始期待老头七窍生烟的盛况奇景了。 回到家,发现留了盏晕黄灯光等他归来,裴宇耕有些讶异。 她不是回云林去了吗?依车程计算,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他先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转往书房的方向。 才刚坐下,书房的门被推开,叶心黎探头进来。 “宇耕,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一脸心虚,哼! 裴宇耕甩也不甩她,别开脸。“装可怜没有用,我不打算原谅你。” 他、还、在、生、气! 啊?!“你知道啦?”她好惊讶,早上才刚撞车,他就发现了,消息真灵通。 “废话!”还脸都丢光了呢!只要想到那些高级主管的眼神,他就一肚子不爽,超想扁人。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地低哝。 看吧,就说不要期待他会有裴季耘的温柔多情,丢来几句问候关怀什么的,他根本就是一副想宰了她的样子,他到底关不关心她?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吗?那他有如秋天落叶,飘飘欲坠的总裁威严呢? 他咬牙切齿。“姓叶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你这个小气鬼,裴季耘都说会全权负责修车费用了,你还计较,一点都不管我有没有受伤,我不要理你了啦!” 裴季耘?受伤?还修车费用? 他瞪著关上的门,当下领悟了什么,惊跳起来,冲回房,抓住她大叫:“你撞车了?!”所以才会没回云林? “咦?你不是知道了吗?” “正、在、等、你、说!”他真想捏死她!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现在才讲? “噢,就今天啊,我‘停黄灯’,不小心就让后面的人撞到,然后那个人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他们说会负责。” “负个屁,要真有怎样,那女人十条命都不够赔!”他抓著她上下打量。“有没有怎样?” 他口气还是很粗鲁,没有裴季耘动人的温嗓,她却听得眼眶一阵发热。“你在关心我吗?” “我在关心我以后的三餐没著落!”他没好气地,手掌揉揉她额头的红肿。“要不要去医院?”她摇头,突如其来地扑抱上去,紧紧搂住他的颈子,感动道:“宇耕,我好爱、好爱你!” 裴宇耕表情别扭,嘴硬地哼道:“少来这套,你就算脱衣色诱都没用了!以后没我在旁边,你休想再碰一下方向盘!”“没关系。”她笑了,笑得好甜。 他淡哼。“这还是不会让我忘记你害我颜面尽扫的事!”绕回书房,取来那只档案夹,拎出其中的高中考卷。“你最好有个不错的解释!” “咦?它怎么会在那里?”她好意外。 咦,它怎么会在那里?裴宇耕差点吐血。 “它是在那里没错,而且十几个小时以前,更出现在公司所有高级主管的面前!” 是吗?她眯眼,努力回想、再回想,记得那天,她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啊! “看来你恢复记忆了。”他阴阴地磨牙笑著。“你希望我由哪根骨头开始拆起?”“呃……呵呵!”她心虚地猛陪笑,放软了音调撒娇。“不要这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她哪次不是这样讲? 浑身筋骨被她ろㄞ得又酥又麻,他没好气地将那只档案夹往她手里塞,倒头往床上一躺,手指朝她勾了勾。“过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噢。”她乖乖听命。 他舒舒服服地枕著玉腿。“把里面的内容念来听听。” “你是要我给你建议吗?”她一脸为难.“我可能!” “叫你念就念,啰嗦什么?”谁敢指望她?她别动不动就塞些有的没的在他的文件里,他就谢天谢地了。 她搞不清楚状况,乖乖照著念,不到半小时,发现枕在她腿上的男人,已经不晓得睡到第几殿去了。 一次、两次、三次,被列为公司极高的商业机密,他当用过的卫生纸随手塞给她,她再迟钝也发现,他根本就是拿来当床边故事听,帮助睡眠用的! 可能是她没照他的期望去帮限制级电影配音,辜负了软嫩娇嗓,他只好努力开发其他用途,奸商奸商,还真是无奸不成商。 有一天她就问他:“你要听的话,那书我来准备好不好?”那种东西硬邦邦的,白天在公司就受够了,晚上睡觉干么还要虐待自己? “嗯哼。”他不置可否。 于是乎,丑小鸭、灰姑娘、小红帽纷纷出笼了,连白雪公主都有哦! 裴宇耕受不了地白她一眼。“我断奶很久了好吗?你当我没童年呀!” “你有吗?”在父亲偏颇的对待下,他的童年能有多愉快?她甚至敢笃定,母亲在床边为他讲故事的记忆,少得留不住。 她只是想给他迟了许多年那种被疼惜的感觉。 “你瞧不起我哦!”他瞪她。 “那不然我问你,灰姑娘在十二点过后,留了什么东西给王子?”他翻翻白眼。“溜冰鞋,你觉得如何?”他严重被羞辱了。 “那小叮当的漫画原著者是?” “藤条不二价?”他痞痞地回应。 她不以为意,接问:“芭比娃娃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下,闷哼。“我只知道我的女人叫叶心黎!” 这句话由他口中说来,就像吃饭睡觉那样顺理成章,她心里甜甜的。 “还有史努比是什么动物?噜噜米呢?” 第20章 唔……呃,那些四不像是什么鬼东西? “hellykitty血型?小熊维尼的国籍?”她问得顺口。 卡通熊有国籍?猫还有血型?这是什么世界?真是反了! 没想到她还留了这么一手,他一时失策,被暗算个正著,果然最毒妇人心。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他头昏脑胀,他眉头皱了起来,严重陷入人生的低潮期。他,真的没有童年?! 第十章 他,没有童年?没有童年?! 这个问题严重地困扰了他。 那一天,裴季耘首度带女友回家见长辈,想也知道,场面绝对不会有多愉快,这么精彩的好戏,他岂可错过? 他一早就回去嗑瓜子,等著看一出棒打苦情鸳鸯的戏码,不晓得那个从未违逆过父亲大人的乖儿子会怎么处理?真是期待啊! 意外的是,那些洒狗血的剧码,通通都没有,性子温和的裴季耘既没气质尽失地跳起来与父亲对阵叫骂,也没含泪与亲亲女友分手,从头到尾就是一尾病猫状,爱困地晾在一旁陪他看戏。 喂喂喂,那是你的女人耶,你就放她去自生自灭哦?有没有搞错! 渐渐地,他看出端倪。 这是他们共同的未来,所以,裴季耘放她去用自己的方式求得他家人的认同,这是她该做的,在爱上他时,就该有这样的自觉,为她而和父亲撕破脸,对她未必就好,只会造成父亲与情人之间更深的裂痕。 这小子,狡猾! 最最出乎他预料的,是从不忍令父亲失望的裴季耘,头一回不顾父亲的反对,坚决表明了立场,一场“活在当下,拥抱真爱”的即席演讲,精彩得他差点要跳起来替他拍手、放礼炮。 安可、安可!容他吹声口啃,这死小孩终于有前途了,活到这把年纪,就今天看他最有个性,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他就不会看他那么碍眼了。 听到那些话,他真的重重松了口气,这小子,总算懂得为自己而活了! 有时候真的很火大,不论幼时他怎么恶意欺负,笨小弟就是不告状,默默忍受,笨得让人抓狂,就连后来他说了那句一山不容二虎,裴季耘也真的就顺了他的意搬出家里,气得他差点七孔流血。 这笨蛋到底有没有脑袋?一下为这个人想、一下为那个人想,周遭那么多人,他顾得完吗?他几时才要为自己想一下啊! 他只好不断的逼,逼出裴季耘忍耐的极限,逼出他的反击,逼出一个人自我防卫的本能! 然后,裴季耘上楼前,突然像在思考什么,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哥,喜欢一个人要让她知道,你这样,她会无所适从的,在喜欢的人面前,不需要多余的骄傲和尊严,至少,给她一记拥抱。” 盯著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他内心是震荡的。 他,让喜欢的人无所适从了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去捍护他在乎的一切,不管是对裴季耘,还是对叶心黎,不一定要让他们明白,反正他自己知道就好了,刻意昭示反而虚伪。 可是这样的他,和专制的父亲又有什么差别呢?爱人的方式有千百种,重要的还是要能产生共鸣与互动吧? 会不会他爱人的方式,也让人无所适从了呢?叶心黎不明白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他每一声气吼,背后都是最深的牵挂…… 那个有时看来好傻气的女人,每次都挨他白眼,却还是每夜坚持为他念童话故事,因为她看穿他心灵的最深处,一直藏著当年那个孤单寂寞,被父母忽略的小男孩,虽然他外表一副刚烈顽强的死样子。 这又何尝不是她爱他的方式?起码他感受到了。 也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他迈步上楼,连门也没敲就直接扭开门把,无视于相拥著猝然分开的男女脸上的困窘及红肿双唇,劈头就丢出一句:“裴季耘,你知不知道噜噜米是什么鬼动物?” “嗯……河、河马吧!”裴季耘有些尴尬,毕竟不是天天都有被“捉奸在床”的经验。 连他都知道?“那史努比呢?”“狗啦,你到底有没有童年?”安絮雅没好气地回答。打断人家的好事,就为了问这种奇怪的鸟问题,难怪她要不爽了。 “了解。”裴宇耕点头。“请继续。”有礼地退出去,顺便帮他们锁好门。 原来,他真的没有童年。 开车回家的途中,他脑海一直回绕著裴季耘那句话——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需要多余的骄傲和尊严,至少,给她一记拥抱。 他强烈的想回去拥抱那个会为二十七岁的他,讲床边故事的女人。 回到家,开了门,一盏柔和的灯光没有意外的迎接他,不论多晚,无论何时。这盏温暖、这束温柔,全年无休。 他的眸光跟著暖融了,望向沐浴在灯光下,等待著他的柔和笑颜。 她真的不特别绝艳,但是这一刻,清雅的小睑看在他眼中,就是美极了! 就像裴季耘所言,心动如果有迹可寻,那就不叫爱情了。 若说裴季耘找的,是一个知道他不快乐、并且能带给他快乐的人,那么他裴宇耕找的,就是一个知道他孤寂,能够温暖他的人。 “回来啦!”她浅笑,迎上前。“我知道你吃不太惯你家的菜色,我留丁点宵夜给你,你等一下哦,我去把菜热一热。” 她转身钻进厨房里,他看著那个为他忙碌的娇小身影,轻轻地走上前,由后头环抱住她。 叶心黎僵直身体,有些错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怎么突然!一这种轻怜蜜意的拥抱,当下教她受宠若惊,怀疑他哪根筋不对。 他表情不甚自在,气闷地低哼:“想抱就抱,谁规定一定要有什么天灾人祸!” 带些恼羞成怒,他松开手,像要掩饰什么似地转身想走。 死裴季耘,唬烂他! 什么给她一记拥抱,结果她竟一副撞了邪的惊吓样! 才刚跨出步伐,一双纤细小手缠搂上他的腰,他感觉到她小脸揉腻著他的背,娇娇软软地说了句:“谢谢你,宇耕。” “谢什么啊?我又没怎样!”他五官僵僵的,表情不知该怎么摆。 “有,你让我感动。” 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可能的嘲弄,连表达感受都是单纯诚挚的,从不避讳敞开真心让他看见,就这一方面,她比他勇敢得多。 他,一直都不如她,一直。 一个刚强,一个娇柔,然而长久以来,他都轻易地让她掌控了悲喜,事实上,一直都是她在让他感动。 他转过身,密密地回搂她。 ……好吧,他收回那句话,裴季耘说的,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然后呢,王子这个英勇的屠龙英雄就进入城堡,吻醒了沉睡一百年的公主,从此,王子和公主就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枕在她腿上的裴宇耕打了个呵欠,沉下眼皮。 虽然那句“王子和公主就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她昨天讲白雪公主时说过,前天讲灰姑娘的时候说过,大大前天讲青蛙王子的时候也说过,大大大前天…… 唉,原来骗小孩子的故事这么没创意。 不过还是成功地让他有了睡意。 叶心黎轻轻挪开他的头,将床头灯的光源调弱,在他身边躺下,裴宇耕挪了下身子,搂近她,将头靠在纤肩上,模糊咕哝:“找个时间,陪我回家见爸妈。”“啊?”稍大的动作,震掉了他才刚有的少许睡意。 他懒懒地撑开眼皮。“被鬼打到啊?”“你刚刚!!说什么?”睡糊涂了吗? “说你被鬼打到。”他没好气地。“干么那么惊讶?我爸妈又不会吃人。”“不是啊,你不是很忌讳我和你的家人接触吗?怎么会突然!”她惊吓得语无伦次了。 “请解释一下你那是什么口气、什么暗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口气哀怨的咧! “不是吗?”她答得小心翼翼。 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居然放声大笑,笑得浑身震动,差点跌下床。 “拜托,姓叶的,你有空也照照镜子好不好?你全身上下除了声音,哪一点够格当情妇啊?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什么嘛,真过分!她不悦地噘嘴。“那不然呢?”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 “以前不带你回去,是因为我家死老头超没人缘,小孩让他抱了都会哭,你胆子又只有细菌那么大,我可不想害你去收惊。”他本来还打算拉她去公证把婚结一结,老头同不同意是他家的事,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都无所谓。 但是裴季耘的事,让他领悟到她爱他,她就必须有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的决心,她下见得有他想的那么脆弱,他连问都没有,又怎么知道她不想做、做不到?他的女人可不比裴季耘的差! 她有那个权利,去争取她想要的祝福,在她什么都还没做时,就否决了她努力的空间,对她并下公平,以她的个性,绝对下会希望他为了她和家人闹翻。 反正,再怎样都有他在身边顾著,他可下会像裴季耘那只下像话的病猫,放自己的女人和老头厮杀,老头要是做得太过分,他连桌子都敢掀! “那那那!见你爸妈要干么?”问得极呆。 他坐起身。“废话,当然是结婚啊。” “结婚……”她跟著坐起,声音扬高几度。 裴宇耕挖了挖耳朵。“你不是想生小孩吗?不结婚怎么生小孩?你以为我会让自己的小孩成为私生子?” 第21章 简单的三两句话让她明白,虽然他嘴上从不承认,但私生子这个身分一定带给他极深的伤痛,他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去承受他承受过的那些。 “那天我提的时候,你又没表示什么……”还以为他是故意扯开话题,避而不谈。 他白眼一翻。“生小孩也要灯光美、气氛佳好吗?你以为像生蛋,简简单单就孵出来丁哦?我忙得快断气,不是准备挪出时间处理我们的事,难道还会是无聊练体力吗?” 而他,却什么都没说,总是默默地为她做著一切,即使是她再不经意的一句话,他都认真的看待,就像对她的感情一样,用著他的方式在守护、珍惜著,层层戏谑言行的包裹下,是一颗对她再真不过的心。 “可是;:那这样,你未婚妻怎么办?” “未婚妻?”像听到外星球语言,他奇怪地反问:“哪一个?” “还哪一个?杜小姐啊!”难道他还有很多个? “那个哦?是老头耍的商业贱招啦,人家早结过婚了,正很努力在补七年前碎掉的那片镜子,也不晓得她在ㄍーㄙ什么,老公都快变成别人的了,我直接一脚给她踹回前夫那里去,省得成天在我面前耍哀怨,看得烦死了……你又在笑什么?”干么突然傻笑?很诡异耶! 他没有未婚妻,所以他们在一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一直都是她的…… 叶心黎开心地扑抱上去,在他脸上乱无章法地胡乱亲一通。“宇耕、宇耕、我亲爱的宇耕!”裴宇耕没防备,冶不防被扑倒,差点一头栽到床底下。“喂喂喂,你饿虎扑羊啊,这么饥渴。” 她根本不理他那张坏嘴,娇声直嚷:“我要嫁给你,一定要!”“是是是,我娶。”八百年前就认命了。 她甜甜笑著,将脸埋进他颈项,依恋地揉揉脍赠。“宇耕、宇耕、宇耕……”“你叫魂啊?” 她摇头。“只是这样喊著你,就觉得好幸福哦!” “呆头呆脑!”他轻哼,回搂她的力道却好紧,泄漏了言不由衷的感动。 真正与他的家人接触,叶心黎才发现,裴氏父子之间的问题其实没有想像中的糟糕,怎么说呢? 本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太好过,但事实上,裴昌彦对她的态度,比她预期的好太多了,至少比起安絮雅,她并没有被刁难到什么。 他知道儿子张狂的个性,只有她管得住,也只听得进她的话,她会是那个最适合他的人。他考量到了儿子的需求,其实,他并没有裴宇耕口中那般势利。 他现在对她简直比对亲生儿子更好,三天两头打电话要她回去走走,陪他聊天、吃饭。 如果真的不当裴宇耕是儿子,干么要对他喜欢的女孩这么好? 这又何尝不是爱屋及乌? 再说到裴宇耕,再也没人比她更了解了,他这个人就是硬在嘴巴上而已,事实上(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对那个家、父母、以及手足,都有一分放下下的责任感,不论他如何抵死否认。 要不然,他当初干么要跟著出国,就近照顾裴季耘? 要下然,他明明不曾执著家业,干么还要一肩扛起,把自己累得半死?内心深处,他也是渴望得到父亲认同的吧?. 说得再明白一点,这对父子只不过是有严重的情感表达障碍,一个是因为儿子幼年时疏于关怀,造成了情感交流上的鸿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另一个呢,则是被长期的冷落,造成情感上的防备,不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会直觉地认定那个父爱细胞缺货的男人是另有目的,不会纯粹为他好。 长期日积月累,造成了恶性循环,关系更加恶化。 这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啊,就只是沟通不良而已嘛,这两个大男人平日不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吗?为什么这点小事反而搞得一团糟? 她简直被打败了!只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当他们沟通的桥梁,反正裴宇耕发火归发火,又不会真对她怎样。 例如那天,裴昌彦打电话来!! 他站在一旁,等她讲完电话,脸色奇臭。“那老头又打电话来烦你什么了?”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老头又胡乱向她告了什么状。 这个卑鄙的老头,斗不过他就利用叶心黎,十足小人! 她好笑道:“爸只是要我们回家吃饭,你不要被害意识那么强烈。” “哼!”他冶冶偏开头。“他是叫你回去,不是叫我。那老头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回去只会跟他吵!”“你不要开口闭口老头、老头的叫,他是你爸爸。” “哈!”这记笑声更张狂。“你在说笑吗?叶小姐?” “喊一声爸爸又不会少块肉,我都喊了,你不喊不是很奇怪?”想当初,会先喊爸爸,就是想先给他一个台阶下,看他会不会自然而然的顺著喊,没想到朽木就是朽木。 “没门儿!”回得干脆。 “奸,你不叫,我们就不结婚。” 裴宇耕差点跌下椅子。“这又干我们结不结婚什么事了?” “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连爸爸都不叫的男人,百善孝为先,你没听过吗?一个不孝的儿子,我怎么敢相信嫁给他,他会对我好,不会照三餐毒打我?我才不要当婚姻暴力下的可怜妇女,这样生下来的小孩,人格也会不健全,长大后就会造成社会问题了——” 意思是,他不喊爸爸就是不孝,不孝就会照三餐毒打她、虐待她,会虐待她,小孩的心灵就会有阴影,小孩的心灵有阴影,长大后就会作奸犯科,小孩作奸犯科,国家就会没希望…… 他只是不喊爸爸而已耶,这样就会变成国家的罪人、治安败坏的凶手?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一道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差点冤死裴宇耕。 “叶心黎,你他妈的够了哦!” “不喊就算了,我不勉强。”她也潇洒,转身走人,他只能盯著她的背影干瞪眼。 看看看,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裴宇耕呕得半死,那老头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啊,她整颗心都向著别人去了! 挣扎了几天,在某个又被叶心黎强拉回去吃饭的晚上,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裴昌彦喊了声:“爸!”为了娶老婆,再呕都认了! 没想到裴昌彦竟错愕地瞪著他,一副他神智不清的表情。 他看了不爽,恼羞成怒地吼道:“反正我喊出口了,你记得跟叶心黎说!” “你那什么态度?我只会告诉小黎,眼睛要睁亮一点,嫁给你这种人,一辈子就毁了!” “死老头!你敢搞破坏,在她面前搬弄一句是非,我就弄垮你的公司!”被戳到弱点,他跳上桌嘶吼。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又杠上了。 在门外偷听的叶心黎,看著那对怒言相向,再一次吵得不可开交的父子,泄气地说不出话来。 两个年纪都一大把的男人,怎么斗起气来……像个孩子似的。 她无力地抬眼,问向后头未来的婆婆:“妈,怎么办?” 枉费她用心良苦,结果本该很温馨的场面,他们都能搞成这样,她真的是叹为观止。 纪慧坛摇头。“算了,由他们去吧。” 这对父子!唉,没救了。 故事之后 就在彻底对他们绝望的那天,她终于点头让裴宇耕决定婚期。 可是,她真的万万没想到这对父子会没救到这种地步! 有没有看过大喜之日,新郎倌和主婚人吵起来的?他们就是这样当街吵,一点鸡毛蒜皮大的事,他们都能吵得有模有样,从盘古开天之后的恩怨一并丢进来搅成一锅,一群人全看傻眼了。 很不像话吧? 连脾气忒好的叶心黎都火大了,要不是碍于新娘身分,她真想脱掉脚下的高跟鞋往他们头上敲! 婚后,她不死心地拚命ㄌメ他搬回家去和父母住,理由是,既然他不让她继续上班,她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搬回家去至少可以和公婆作伴。 整整一个月,他被缠到快精神衰弱,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她还是不死心,她就不相信天天见面,他们还有那么多东西可吵,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和平相处吧? 虽然从当初决定婚事时,他们父子就吵婚期,最后婚期由她决定,谁也别吵;再来是婚礼形式,一个要中式,一个要西式;宴客名单,照吵;喜饼样式,还是吵;举凡大小事宜,没有一样不吵,“死老头,到底我结婚还是你结婚?意见那么多!” “臭小子,没有我会有你?” “不过贡献一只精虫而已,嚣张什么!” “你等著以后你儿子也跟你说这句话!” “死老头,你少诅咒我,我儿子会孝顺得让你嫉妒!” “你也知道你不孝?” “孝顺也得看是什么样的老子!” 无力,真的彻底无力! 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只是嘴上斗气而已,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无法谅解的怨气与心结。 其余的,只差时间性的问题,她有信心! 在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她发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那是一本接近心情杂记之类的东西吧,就只是随手记上几笔,没有什么章法。 她好奇地看了一点,才刚看到那段不伦不类的“裴氏自白”,她就已经快笑翻了,她索性东西也下整理了,就地坐下来,一页页的翻阅下去。 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故事的结局,就像她说了一千三百五十八次的那句话:“王子与公主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什么? 第22章 你说我严重自欺欺人? 好吧,那再多补充几点。 结婚之后的某一天晚上,我意外的发现一件告诉一百个人、一百零一个人都会想扁她的事。 你知道她九年前为什么要拒绝我吗?因为愚人节。 因、为、愚、人、节,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真的就是!!因!!为!!愚!人!!节! 她拒绝我,不是因为我让她没安全感,不是因为我配不上她,不是因为更多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是因为那天刚好是愚人节,而我又有“前科”,所以她就以为我在整她。 就为了这个白痴到不行的理由,让我和她冤枉地分开了九年? 妈的!叶心黎,你有种再说一遍!很久没揍人不代表忘了怎么揍! 我宁可她说那时并不喜欢我,也不要这种乌答案。 我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和她开玩笑?她有没有良心啊,这么至情至性的告白,我个人坚决认为它相当的感人肺腑,名留青史,我要是早个几百年出生,罗密欧就要一边纳凉了,她居然当成恶作剧?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杀了她,法律一定会判我无罪的,怎会有这么白目的女人! 那天,我吼得快破嗓!!这欠人骂的浑蛋女人! 再再然后呢?你想知道结果怎么了吗? 好,我来下个大家期待很久的end—— 很想杀了公主的王子,在承认自己当年瞎了眼的年少无知后,也很沉痛地与公主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虽然,王子常常吼公主吼到破嗓,川贝枇把膏一箱都不够吞,但是结局依然不变,顶多改成:吞了很多箱川贝枇把膏、火大到很想杀了浑蛋公主的王子,在承认自己当年瞎了眼的年少无知后,还是沉痛且认命的与公主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ending! 【全书完】 后记 又到了后记时间,这回该扯些什么好呢?再拜一次晚年?不然,庆祝第四十一本书,再来一次超短后记?(不明白的朋友请见采花系列313《县令太狂妄》) 噢,好好好,请放下各位手中的凶器,我知道同样的花招耍第二次会有生命危险,真的、真的!我很识相,我乖乖回来了。 先简单的聊聊这本书。 陆续有人提到,我书中常有歌词穿插的因素,让他们在看完书之后,再听到那些歌,因为脑中多了故事诠释,都会多些不同的感动,让他们养成边听歌边看书的习惯,例如“陪你一起老”、“爱情的海洋”、还有《等待奇迹的圣诞节》中的“有你真好”,至于这本书,晴姑娘建议的背景主题歌是粱咏琪的“胆小鬼”。 很巧,也是写到一半时,听到电台播放了这首歌,然后就一边听著“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脑子一边浮现男士角用嫌弃的口气喊女主角矮冬瓜、胆小鬼的画面,感觉窝心得要命……(唉,我这个边写稿边听广播电台的“坏”习惯真不知道改好还是不改好) 很喜欢男主角的脾性,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直来直往,一颗心坦荡荡,连爱一个人,也爱得很简单,真诚直率。 最近,常有人告诉我,我近来的书,每一个男主角都好到不像话,那坏男人呢?为什么都不写了? 我说过,我并没刻意为自己设限,任何可能性都想尝试写写看,而最近,晴姑娘脑袋里常转著一个问题,爱的原始面貌该是什么? 因为这样一个问题,延伸出你们看到的这些故事。 什么才叫爱?(不敢写什么叫做爱……嗯、呃、这个……你们了解就好) 像《仲夏情方炽》中打打闹闹了一辈子,只许自己欺负,却绝不允许别人欺负对方一分一毫的言仲夏? 像《分手日记》中从不说爱,平实温馨的相陪,努力走入对方的世界,让对方的亲友认同他的任牧禹? 像《爱情的海洋》中情感深邃如海洋,让人看不清楚,付出去的情感却也一如海洋般深沉的程子默? 像《寻找真爱的情人节》中,固执傻气的守在最爱的人身边,没听到她亲口说放弃,绝不轻易离开半步的范行书? 像《等待奇迹的圣诞节》中无言守护,在对方受伤时,永远在背后温柔怜惜的裴季耘? 甚至,就连这本《错开玩笑的愚人节》,出口没什么好话,但是会为女主角去骑那种会让自己觉得丢脸得想死的脚踏车,只为了送她回家的裴宇耕……重点不在于他们好或者不好,而是在于他们心中有爱,以爱为动力去做的每一件事,暖了你我的心。 再坏的男人,都该有其可取之处的,例如《非君不嫁》的男主角,他很欠扁,没错,但是他坦然面对女主角的残缺,甚至明明女主角有机会拥有美貌,他也不要她去受那种苦,他要的,单单是戚水颜这个女人,没有任何附带条件,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可取之处? 要写一个为使坏而使坏的男人并不难,但是要我怎么去说服你们,女主角会爱上他?又爱上了哪一点?于是,我努力在探索爱情的原貌,探索女士角爱上男主角的原因,再于是,就变成各位看到的这样了。 裴宇耕算好吗?说实在的,我无法分辨,但是如果我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可能在他第一次对我说那句:“靠夭,你他妈笨得像猪一样!”时,姑娘我足下三寸金莲,就会自有意识的踹他去“强奸墙壁”了……(惨了,被裴某某带坏了!) 这个故事,开稿于九十二年年底,也就是差不多在圣诞节的时候,所以晴姑娘的朋友们,不要再问我跨年时去看哪一场晚会,或者赶了几场,呜呜,我哪儿都没去,整晚泡在裴宇耕的脏话中,水深火热。 整本书当中,用了不少方言,而且大都没什么好话,交了稿之后,还很担心的问小编:“你看不看得懂啊?”(她的台语还在学习阶段》你猜,咱们家小编回了我什么? “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人类语言学得最快的,就是粗话?” 唔、呃……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在这里,附带提醒一下,如果有哪个地方下太懂的,直接以谐音往台语方向去联想就对了。 写啊写的,在收尾时,很想在ending之后加注个“ps:本书内容纯属男主角各人特质,不代表本社立场,与作者天人般完美之气质更无关,如有雷同……呃呃呃?不可能有雷同,有也要当没有处理之!” 接下来,三分钟的中文教学时段!! 本书的男主角,名叫!裴、宇、耕! 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复杂的笔划,下需要深奥的国学素养,来,乖乖的,嘴巴借我,跟著我念一遍,裴!!宇!!耕,记清楚了没有?他真的下叫“斐——宇耕,(陪与匪,女与亡差粉多好吗?)也不叫裴“季”耕,(要裴季耕没有,只有裴季耘啦,你咬我啊!)更不叫裴“耕耘”啊……(这个更狠,连错两个字) 耕耘、耕耘,宇耕,季耘,这样会很复杂难记吗?为什么从姓到名,三个字都有人错到了,完全记对的还没几个,我好像哭…… 好歹看到这里,代表你们已经看完书了,要塞去垫不平的桌脚前,起码把男主角的名字记一下,这只是小小作者熬了十万字的卑微要求啊,鸣呜……(抱膝窝到墙角悲泣) 也许我下次该考虑取名直接叫“裴大”、“裴小”,(好像有点赌博味耶,或者叫“言一”、“言二”、“言三”、“言四”算了,各位意下如何? 中文教学时段结束,接下来,为上回办的活动做个小小交代。 三个题目中,除了第一题,其余并没有标准答案,而唯一有标准答案,而且答案很清楚到不算答案的答案,居然还有人答错?(这个……无言问苍天) 裴季耘与安絮雅的初吻,以页数来算,是144页,以直述法,说裴季耘醉后,或者参加完范行书喜筵过后,只要点出桥段就行,可!!为什么会有p152(厨房那段》或p161(圣诞节那夜)的答案出来?那个已经是后来的事了啊,而前者还只是虚晃一招,根本就没亲到!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了,因为这个题目真的不算难啊,只要看过《等待奇迹的圣诞节》就知道了,考虑过后,为了那些答对的读者,还是决定将上述排除在抽奖名单外以示公平。名字不在得奖名单内的,回想一下你们写了什么答案,有些真的不能怪数学、怪机率,要怪就怪晴姑娘狠心狗肺吧,我认罪,呜呜…… 至于第二题,晴姑娘的代表作。一如我原先预料,《分手日记》与《爱情的海洋》一路分庭抗礼,不相上下,最后由《爱情的海洋》以七票之差险胜。 第一次在狗屋办活动,心中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那时还跟小编说:“如果只有小猫两、三只参加,那不是粉尴尬吗?”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热烈的回响,那一封封热情的明信片,都是对晴姑娘最直接的支持与肯定,很感动,谢谢! 啦咧一堆,该说重点了,以下是晴姑娘抽选出的得奖名单—— 白头吟二名:黄冠荧(台南县)郑君薇(台中) 四季风情一名:郭芳瑜(台中县) 姻缘线二名:田雅萍(台北县)李欣蓉(台北县) 签名书十名:黄惠珊(台北县)陈玉雯(台北市)蔡怡盈(桃园市) 刘佑耘(台北县)林秋婷(台北县)杨青苹(台北县) 许慧如(台北县) 精美海报十名:廖苑纯(台南县)刘佳宜(高雄县)许琼方(高雄市) 彭玲怡(桃园县)简诗婷(宜兰县)姜蓉惠(新竹县) 萧育婷(台北县)洪明理(台南市)陈雅馨(台北县) 潘郁婷(高雄县) 精美年历五名:赖秋薇(台北市)钟松兰(屏东县)苏湘惠(彰化市) 邱千慈(台南县》罗婉甄(桃园县》环保餐具五名:林依芳(云林县)蔡文娟(高雄市)张琼文(南投县) 陈美吟(高雄市)黄筱伦(嘉义县) 有没有发现,几平都是北部读者居多? 第23章 这个就不能怪我,更不能怪数学、怪机率了,因为所有明信片当中,北部读者就超过半数,难怪怎么抽多半都是北部,我已经很努力…… 本次活动到此完美落幕,如果还有机会,那就下回见吧!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