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之远东风云》 感谢三江推荐和好友《异世盗皇》作者 《1851之远东风云》感谢三江推荐和好友《异世盗皇》作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盛宴过后是满地血肉 《1851之远东风云》01盛宴过后是满地血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我叫你们去救人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一片草地上的赵阔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矗立在绿草中间一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野花。 “我这是在哪里?”赵阔呻吟着,艰难的在草地上坐了起来,一手撑地,握着手机的另一只手痛苦的揉捏着太阳穴。 过了好一会才记起自己出了车祸,当时只觉的天旋地转、水泥地急速的从挡风玻璃里朝自己接近,自己惊恐的嚎叫了起来,然后就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扭头四下一看,赵阔嘴都合不上了,哪里还是那繁华都市里的马路,空气一点也没有都市道路特有的石油呛鼻味道,取而代之是一种只有乡野才有的清纯之极的风,身后是一片小树林,身下是草地,眼前是条波澜不惊的河流,就连时间都从晚上成了白天。 “我的车呢?!立交桥呢?!我这是在哪里?”赵阔惊恐的站了起来,活动了筋骨,才发现自己毫发无伤:“难道是宝马保护了我,而市民见钱眼开,收拾了我车里的东西,把我扔荒郊野外来了?没听过这种事啊,难道交警不管啊?” 低头瞄了下手机,竟然是一格信号也没有,赵阔眼珠差点瞪出来:“没信号!周围基站都没有?这得多郊外啊?” 再仔细一看,魂飞天外,因为他的手机时间显示为“200*年*月*日23点14分”!正是他接最后一个电话的时间,而且还在一秒一秒的前进。 “这明明是晚上啊?”赵阔惊恐的开始四下张望起来,一丝不安爬上心头:这事实在诡异,出了车祸,醒过来眨眼间就从晚上到了白昼,还被摆在了连手机信号也没有的郊外,他怀疑是某个势力强大的黑道对头对自己下手了,否则怎么解释这么精密的策划? 正游移不定之间,树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来的极快,是用跑的,直朝河边的他奔来。 “张瘸子还是李大疤的人?”脑里闪过了唯一有实力这么玩自己的两个黑道煞星,赵阔咬着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唰啦!”三个人猛的撞出了灌木丛,和赵阔对上面了。 一对眼,看清来的是什么人,绕是赵阔是心黑手辣、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黑道新生代,也不仅愣在了那里,差点被出乎意料的这事吓个踉跄。 因为来的不是胳膊上纹龙画凤的打手男,也不是带着黑墨镜的杀手,甚至连普通人也不是,来的居然是三个穿着满清士兵服饰的家伙! 脚上是脏兮兮看不出底色来的布鞋,黑色的裹腿布在皱巴巴的粗布裤子的大裤脚里晃荡,上半身也是农村老太太才穿的那种号卦,胸口还贴着个“兵”字。 最骇人的是三人都留着辫子,手里还提着梭镖和大刀。 而人家看赵阔也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六个眼珠死死的盯住赵阔,连眨都不眨一下,刚刚还气喘吁吁的嘴紧张的连气也不喘了,大大张着,露出里面一口黑黄相间的恶心牙齿,任由满头的汗水顺着黑黝黝脏兮兮的脸往下流。 赵阔看这三个一看营养不良浑身脏臭恶心的家伙,估计就是什么摄影队拍电影拉来的当地群众演员。慢慢顺下手臂,却还抓着石头没放手,毕竟人家手里那家伙是真的。 永远不放松警惕,是赵阔在这几年韬光养晦养成的习惯,不然早就被人做掉了! “拍电影的?外景地?请问这是哪?”赵阔问了一句。 但三个群众演员着魔了一样看着他,就是不发一言。 “问你呢?唉,谁说话啊?你看见我车了吗?你手机有信号吗?他妈的这究竟是哪里?!”看三个木头一样的白痴就看着自己不说话,赵阔本来就着急,越说越恼羞成怒,猛地挥起了手指着对方大叫起来。 还不是石头,是握在左手里的手机。 就这一下过猛的动作,好像游客拍照时候惊吓了鸬鹚,三个群众演员里的一个猛然扯着脖子吼起来:“长毛!” 尽管离他们足有十步远,赵阔都闻到了这声吼发出的口臭。 然后还没等他没等品品这可怕的气味,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左手握着手机彻底石化在岸边。 这声厉吼之后,三人不约而同的扭头就往河边冲,甚至因为太不约而同了,两个人还撞在一起了,梭镖和刀脱手,但人家丝毫不管,只管抱头往河里冲,三个人大叫着好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跳进了河里。 “这是?这是?”看着三根辫子在河里起起伏伏好一会,震惊无比的赵阔扭头搜索隐蔽的摄像师和导演。 但周围连个屁也没有啊。 这时,河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叫声:“救命…..救命……” 赵阔扭头一看,原来三个群众演员里,两个会游泳,正用狗刨式玩命前游,最后一个明显不会游泳,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死命扑打水面,求救声就是他发出的。 “不会游泳,你妈的跳河干嘛?你有病啊?”赵阔都晕了。 但他根本就没有起下水救人的心,为了救一个这么穷这么傻逼的家伙,值得自己这黑道新教父下水? 就算值得救,赵阔也不会救。 你淹死了关我屁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没有这个思想修养,混狗屁黑道啊。 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大声四下大喊:“导演!你的人落水了!快来人啊。”他需要人和车带他回去啊,最少也得找个电话啊。 没一会,树林悉悉索索的又一阵乱响,两个人跑了过来。 看了一眼来人的装扮,赵阔苦笑了一声:“太平天国剧组啊。” 两个人也是和清兵一样的黑瘦,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头上扎着黄布,手里提着个竹子裹了铁尖的长矛。 微微闪身避开来人身上的汗臭,赵阔一指水面:“诺,河里那个快不行了,你们去…….” 赵阔那个“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又好像被闪电劈了,再次呆如木鸡,瞪着扎头巾的那人下巴都合不上了。 原来人家一看水里那三个倒霉蛋,哪里有去救的半点意思,最前面那个手一挥,手里的竹茅闪电般的脱手而去,一竿子把正在玩命前游的一个清兵扎了个透心凉!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长矛一样脱手而出,但准头不行,没有扎到肉里,却穿过了另外一个会游泳的清兵拖在背后的发辫,尖锐的矛尖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清澈的水里顿时就溅开了赤红的血腥,那被害者一手捂住脖子,一边艰难朝背后赵阔这边投来绝望的一瞥,慢慢沉进了河里。 只剩下河中间那个不会游泳的倒霉蛋,看到这两个人来了,好像热水锅里投进的活鸭子,折腾得更厉害了,在三人面前眼睁睁的沉下了河底。 “你们去….你们去….”瞠目结舌的赵阔好像成了复读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浑身都过了无数次电了。 杀了两个清兵,两个头裹黄巾的家伙扭头打量了赵阔一会,看了看他那刚为了继承事业而忍痛剃成的黑道职业小平头,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对赵阔一抱拳,说道:“这位兄弟,可是天地会的?看你辫子都剃了,来投天王的吧?” “天….天你个头啊……..我亲眼看着你们谋杀了三个人!”赵阔头上冷汗涓涓而下,他愣了好久,咽了咽喉头恐惧的口水(混黑道的更怕死),才艰难的说道:“那个….那个….其实我只要找个电话就行……” “点话?什么意思?”两人不解对视了一眼,前面的小矮子很和善的一笑:“我以前没入过天地会,不知道你们行话意思。” “他是说找点活吧?”身后的高个子笑了:“不加入也没关系。反正天下是天王的。” “他都剃头了啊,怎么不加入?”矮个子看赵阔很奇怪,不仅穿着奇怪,没有其他剃头者看到亲人那种表情:“那也请暂时跟我们来一下吧,证明我们杀了三个清妖。另外多亏了你,才找到这三个兔子,你还没吃饭吧?饭跟我们吃好了。” 跟你们走?你们两个杀人犯?我虽然也干过这事,但也没这么野蛮啊!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剧组?太变态了! 赵阔一遍又一遍的搜索隐藏摄像机,但有个屁啊。 这个时候,他又后悔起来了,怎么身上不带把枪?但是他这种黑道新时代老大按惯例是从不带两样东西的:枪和钞票。 无奈下,赵阔只能认命了,跟着两个黄头巾走出树林。 一出树林,是一条开阔地上的大路,赵阔再次石化,遍地是人啊,但不全是活人,路上躺着的都是死人。 瞪着两只缩不回的眼球,赵阔走进了弥散着春节时候火药味道的空地。 穿着绿营衣服的尸体到处都是,他们好像北方油条一样在油锅里被翻过好多遍,浑身都是黄土,杂着白圭般的脸色,充满一种腐烂的感觉。 在腐烂的黄色之外,则是让人作呕和恐惧的红,血的颜色,有的尸体少了条胳膊,半身子都是血,有的脑袋少了半边,还有的是背后扎着半截竹竿趴在那里。 而在这些腐烂和作呕的黄红之上,是低着头翻检的黄头巾和留辫子的老百姓打扮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赤着脚,每个人都穿的又脏又破,扒拉着尸体,剥着衣服,抱着染血的兵器和号旗,那弓着腰的姿势仿佛是动物世界里挑拣腐肉的曲脖秃鹫。 赵阔走在最后,但那些穿的如同乞丐一般的人对他奇装异服投来的那种不解的目光,让他浑身如同被针扎一般难受。 任哪个人类突然被关进了动物园铁笼子被猴子围观,都是这个感觉。 终于忍不住了,赵阔一咬牙,猛地蹲下,一手摸上了地上那哥们的脸。 他穿着清兵的号服,赤着一只脚,脸上血肉模糊,火药打出的铁砂镶满了这张脸,铁砂边缘的皮肉还带着烧黑的火药痕迹,像极了他曾经看过的“莲蓬乳”,但那是ps,这可是活生生的cosy“莲蓬脸”。 赵阔去摸这张可怕的脸就是要证明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剧组,又或者是电视里恶作剧节目,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手触碰到这可怕的伤口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是惊天骗局,伤口不过是塑料而已,扛着摄像机的该死混蛋从树上降下来,而躺着的人全部跳起来对着他哈哈大笑。 但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脸上已经扭曲成一团:这冰凉的黏糊糊的带着点火硝味的血腥粘稠的液体是什么! “怎么了?”领头的矮个发现了赵阔半跪在那去摸死人脸的奇怪举动,不解的问道。 “这是哪一年?”赵阔强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 “清妖咸丰元年啊。” “公元1851年!难道穿越了?”赵阔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03太平天国悍将西贤将军 一年后,1852年8月17日,骄阳胜火,但桂阳城下的壕沟里,头裹黄巾的太平军排成一排,手持火器,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汗水都没人去擦一下。 地面上热的看得见翻滚的空气猛然震了一下。 几声沉闷的雷声,一团黑云在远处升起,接着尖锐的啸叫刺破平静,好像鞭子一样抽了这燥热的大地一下,大地猛的震动一下,壕沟前面的空地远处,猛地掀起一片片黄土,如同平地刮起了一股黄色的微风。 但太平军这边依然平静如水。 看着远方那黑压压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的清军,壕沟里的一位红背心黄边的将军,凝视着前方拔出宝剑,胸腔里发出的野兽般的沉闷声音在壕沟里飘荡:“不要管火炮!抬枪、鸟枪看不见清妖的鼻子不许开火!皇上帝保佑我们!” 没有人回头行礼,人人眼光向前盯住了冲过来的清兵,年轻的新兵使劲的吞咽,以便让挂在鼻尖上的汗水自己掉落,负责点抬枪的老兵,则使劲在脏兮兮的号服上擦着手心里的汗,从被命令守住这壕沟开始,这命令已经听西贤将军赵子微训诫过无数次了。 赵子微看着清兵炮手那远的离谱的着弹点,暗想你这究竟打人还是想打土啊,鼻子不屑的一哼,骂道:“这群猪!和春这个笨蛋。” 太平军拿下桂阳还没几天,清兵就大举压境过来,有10000人之多,而赵子微身后的桂阳城里此刻仅仅只剩2000多名太平军。 说实话,听到情报的时候,赵子微还有点不敢置信,甚至摇着情报问东王杨秀清:真的吗?吃屁将军和春怎么敢主动来犯? 绝对不是吃惊对方人数,而是吃惊清军绿营统帅和春是不是喝多了,竟然主动来打? 和春在太平军里的绰号是“吃屁将军”,因为他从来不敢包围或者迎头死磕太平军,向来是坠着太平军尾巴走,太平军在前面攻城略地,他就在后面收复城池,这样不用战斗还有功劳给满清皇帝显摆,委实是跟在太平军后面专门吃屁的。 其实不止和春一人如此,几乎所有的清朝将军玩的都是这手,大清八旗和绿营已经腐烂到骨头去了。 欺负老百姓是一等一的好手,老百姓说:“绿营如篦,潮勇如洗。”绿营过境,把老百姓财产篦子一样梳一遍,这还是好的呢,如遇到军纪更加牛比的潮勇,那估计除了造房子土块他们不要之外,什么都给你搞走。 但遇到真敢和他们拼命的太平军或者任何造反者,这群对付老百姓的猛虎立刻变成了老鼠,那就比谁跑的快了。 满清文人这么形容绿营士兵的勇猛:“见贼才逃者为上勇,望风而逃者为中勇,误听就逃者为下勇”。 但这次和春慢慢跟着太平军攻城略地的脚步,挪到桂阳州的七里亭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安泰、虎嵩林、米兴朝等带着湖南、四川的援兵赶到。清军增至10000人,和春这才胆子有点大,叫道:“合力同追,直扑城下!” 而刚拿下桂阳的太平军早由杨秀清和洪秀全计议,主力一分为二,前卫军和中卫军攻向郴州,而后卫军2、3千字就在桂阳城下构筑阵地,和和春来个会战! 在清兵炮兵几下礼炮一样的轰击之后,空地另一边黑压压的清兵发出“杀”的声音,潮水般的朝桂阳城冲来。 虽然极度蔑视清兵,但一万人像黑水一般漫田遍野涌来,也让指挥壕沟火器的赵子微头上微微冒汗。 这些穿着肮脏号服留着辫子的兵勇冲锋也像娘们,鸟枪在离壕沟三四百步的时候就开始乱放,像鞭炮又像炒豆子一般,清军队形里顿时升起一团团淡蓝色的硝烟。 赵子微和其他战士一样伏在地上,却冷笑道:“鸟枪如果装填好药、弹,最多也只能射200步,现在就放,果真在打鸟啊?” 说罢,伸手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那紧抱火枪瞄准的战士:这身材矮小的家伙,不过是小孩子,只有12岁,但却跟在自己身边半年了,平常当自己的亲兵使唤,战斗的时候却也极度勇敢,经常以他那瘦小的身体去跟比自己高一头的清兵成年人拼长矛,因为他根本使不动沉重的刀剑。 想到这里,赵子微心里叹了口气,心说:你们怎么应该在这里呢? 赵子微没说“你”却说“你”,实在是因为太平军里童子军多的是,跟着太平军还能吃上饭,要不让这些人怎么活呢? 伸手去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开玩笑般的说道:“小丁子,怕不怕?” “禀告将军!”小丁子根本没转头,他稚嫩的声音在战壕里传了好远:“不怕!活着杀清妖,死了进天堂!进了天堂天天吃白米饭!” 不少人偷笑起来。 就在这时,架在身后城墙上的大炮一起轰鸣起来,圆形的炮弹尖叫着射进了清兵群。 和清兵礼炮般的轰击不同,太平军的每一发炮弹都带走几条生命。残肢和肠子在炮弹的轨迹上乱滚,惨叫声、哀嚎声、清兵长官呵斥逃兵的怒吼声着硝烟味一起弥漫在战壕之中。 “过来了,准备。”赵子微摁住了手下伏在地上军旗。 身后墙上大炮一直在怒吼,而前面清兵鸟枪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有横亘在两者之间的这条壕沟静悄悄。 在面前的人流之中,赵子微盯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清兵,看清了他胸前的“兵”字,然后看清了他飞舞的辫子梢,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副黑瘦的鸦片脸。 当这个鸦片脸大吼出杀,露出嘴里那口黄牙的刹那,赵子微猛地竖起了军旗!狂吼一声:“杀!” 在万名潮水般朝桂阳城冲击的清兵眼里,几乎刹那间,那横亘在自己和桂阳城之间的、静悄悄的沟里几乎同时竖起一排颜色鲜艳的军旗,如同一条卧龙猛地竖起了利爪,好像瞬间的一声巨响,这条龙身上就爆出一条线般烟雾! 壕沟里的太平军全线射击。 顷刻间,一堵由铁砂组成的墙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撞进了清兵的人海之中。 “爹啊!”一直被赵子微盯着当开火坐标的那个离他最近的清兵,好像在跑动中被个铁锤迎面一击,眨眼间就两脚朝天朝地上摔去,手里的铁刀被这急仰甩到半空之中,握刀的那手空了出来,却猛地捂住了右眼,狠的好像要把自己右眼抠出来。 右手捂住了右眼,身体这才坠地,接着身体在泥土里翻滚抽搐到如同一个被撂倒铁板上的活虾,双脚死命的蹬着地面,一直到鞋子蹬脱,赤着的脚还在扒刨泥地,“爹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惨叫的不是他一人,横卧在桂阳城脚下这条凶龙第一震,就放倒了一排清兵,惨叫声此起彼伏,清兵的人海为之一顿。前方没受伤的士兵爬了一地,不少后跟上的清兵开始冒着火炮和鸟枪和太平军对射。 “自由射击!”看着壕沟里手忙脚乱用通条重新上弹的太平军士兵,赵子微狂吼。 这时候,双方都在彼此射程之内了,顿时桂阳城下硝烟四起,整个战场好像立刻起了一层浓雾。 这次清兵来的人太多了,而且好不容易仗着人多和春敢发动一次强袭,还不死命驱策满清绿营士兵前冲? 如此多的士兵几乎能填满这个宽阔的土地,和占据桂阳城下的太平军比例几乎达到十比一的程度,清军再懦弱,这种时候也有虎勇之士涌现,顶着城墙上的火炮和鸟枪齐鸣,死命的攻击战线上的太平军。 赵子微壕沟里也伤亡不断,不停有自己的弟兄哀叫着摔倒在地上,但就像在阵地前哀嚎的清军伤者一样,没有人管他们。 在城上和壕沟的双重火器射击下,清兵已经在壕沟前扔了满满一地尸体和伤者,以致于后来者不得不踩着自己的同袍前行。 虽然前边的清兵经常趴在地上不肯前进,但他们攻势还没歇息,后面的源源不断的前涌,而在这个无风的夏日,整个阵地上的硝烟都呛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了。 打到这个时候,仍然听不到城里进攻命令,赵子微看着壕沟里战士人人黑烟满面的奋力死战,奈何清兵却源源不断的往上冲,不由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壕沟不远处响起了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来,赵子微扭头一看,一个罕见勇敢的清兵提着长矛跳进了壕沟,但马上被周围的太平军用短刀刺死。 清兵的鸟枪因为太长,是没有刺刀的,而且大部分识趣的鸟枪兵早早发生完弹丸,现在都趴在地上,装作填弹的架势,死命的不肯起来,在壕沟前冲上来的都是手提矛和刀的冷兵器清兵。 看着马上就要冲进壕沟的密密麻麻的清兵,赵子微一把拉出自己的军旗,手提宝剑,大吼道:“兄弟们跟我上!杀清妖!” 说罢一跃而出壕沟,满眼都是蓝号服和长辫子,哪里有机会多想,怒吼一声,踩着脚下柔软的尸体,狠狠的劈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 那士兵看着赵子微,如同在看着一个怪物,满脸惊恐,竟然肩膀下缩连举刀都忘了。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举刀对杀,踏着那么多清兵的尸体冲到这里,这些走运的清兵绝对没有越冲越勇,而是越冲越怯,谁都害怕那些不要命的长毛,至于原因,因为他们是绿营兵。 此刻这些最前面的清兵猛然见长毛手持军旗跃出壕沟,紧跟着壕沟里全线跳出长毛朝自己杀来,谁不心胆俱裂? 以致对着赵子微的那个倒霉蛋都忘了自己手里是有刀的,这里是战场,赵子微哪里有些许同情,他手里的利剑对着那人的左脸就恶狠狠的劈了下去。 顿时那充满着惊恐四处乱转的左眼球立刻爆裂开来,眼球里的液体混合脸皮绽开的血液,四处飞溅。 看着第一个对手惨叫着倒在自己脚下,赵子微伸出舌头把刚刚溅到嘴角的那液体舔进了嘴里:腥的,有点咸味。 接着口里急喷而出的气流如同台风般又把这腥咸的液体喷出口外,赵子微举剑大叫:“杀!!!!!!” “将军小心”就在这时,身侧传来一股大力把自己斜推了出去,接着一道白光从自己眼前闪过,赵子微扭头一看,自己刚刚站的地方自己被刺了一根长矛,而一个国字脸神情威武的青年左手举刀,右手却死死攥住矛杆,矛尖已经刺进了他左臂一段了。 被推出去的位置恰好就和刺矛的清军一正一背比肩而立,赵子微二话不说,举剑就砍向这清军矛兵摆在自己眼前的那条蹬地发力刺矛的小腿,铁刃砍进了这清兵的半条腿,鲜血溅了赵子微一脸。 而与此同时,国字脸青年一刀削断刺在自己肉里的矛杆; “还没倒地?”带着这微微的惊诧,赵子微拔出长剑,也不回身,直接抡着剑像抡斧子一般,再次猛力挥砍这清兵的脊背! 而国字脸青年瞪着因为后腿巨疼而浑身战栗着惨叫的这个清兵,再一刀!握矛的四根手指合着第二截矛杆一起落在血腥的土地上。 把染血的长剑从清兵脊梁骨里抽出来,这家伙还没死?只是一秒的迟疑,赵子微第三剑狠狠的嵌进了跪地清兵的后脖子骨,这才发现这牛人不倒地的原因却是天灵盖里嵌进了一把长刀。 这长刀正握在国字脸青年手里,看着他的伤,赵子微微微点头,对救命之恩表示一下。 就在瞬间,说是迟那时快,好像有个小影子从自己剑下自后而前的冲过。 赵子微定睛一看,却是小丁子,立定在自己身前的他正咬牙切齿的把手里一包东西高高的抛了出去,带着一溜黑烟落进了面前林立的清兵刀枪剑戟之中。 小丁子扔的是火弹。 火弹,太平天国叫做先锋包,又叫红粉包,也叫先锋袋,里面装满炸药,经常用在近距离的防御战和冲锋肉搏的进攻战中,发挥迅速的杀伤人马的作用,颇具有现代手榴弹的性能。 一片火光冲天,伴随着飞天的残肢,清兵倒了一地,而赵子微微微摇晃着身躯,差点摔倒在地,暗想这小丁子真是不要命,离这么近就扔了红粉包,要不是自己身前的清兵多,说不定自己也被炸了,现在被红粉包爆炸的巨响所震,耳朵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但就算聋了,他也是一个将军,要指挥。 看着刚刚牛气冲天扑上来的清兵,被他们这一千勇士白刃反冲锋,早被吓破了胆,已经开始掉头就跑了,清军冲锋再次被击溃。 赵子微抓起自己的军旗,朝壕沟挥着手,大喊着自己都听不到的命令:回阵地继续坚守。 但这时,小丁子对着他朝城门方向不停的指着,大声说着什么。 赵子微顺着手指看去,全是城门大开,杨秀清终于把的预备队,2000人养精蓄锐的战士投入战场。 而清军连续行军到此,鏖战近一个小时,疲惫不堪,又被杀的血流成河,早已被这小小的壕沟防线耗尽了力量和士气,眼看太平军生力军凶狠无比杀了过来。 剩下的几千清兵顿时溃逃! 杨秀清的后备队一直追杀清兵二十里才罢手,自然是血流遍野。 这次大战,清兵千总马金柱、把总银帮光被击毙,清兵也死伤惨重,在以少战多的太平军面前可谓是再次丢尽了脸面。 “干得好!子微,去休息吧。”杨秀清对赵子微这次的表现一脸满意的样子。 “多谢东王千岁。”赵子微赶紧躬身答谢,拖着一身疼痛的躯体,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小丁子和两个侍卫,早牵着马等在那里了。 在回去的路上,赵子微看小丁子牵马也是一瘸一拐的,知道这次大战累坏这个才12岁的小孩了,但他却没有让他上马等任何施以帮助的打算,在他眼里这是乱世孩子的宿命。 “西贤将军,最近没看到西王千岁呢?他伤好了没有?”赵子微正在马上走神,听了小丁子的问题,身体一震,斜眼瞥向这小孩子,眼皮跳了跳。 “这事不是你该问的。”赵子微冷冷的说道,停了片刻,却又补充道:“他就要好了。” 回到自己在桂阳的住所,这本来是个逃跑官吏的住处,赵子微和衣躺在了床上,眼睛盯着上面的木顶子,却哀叹一声:“萧朝贵?去他妈的吧。该我赵阔倒霉!” 前世的黑道新教父赵阔,就是今世的太平军内掌握一军的西贤将军赵子微! 04死亡或者同化?老子不玩行不 ======================================================= 先进文明也只有在强大力量保护下,才能同化落后文明,如果是前者小群体进入落后文明之中,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消灭。 十六世纪,西方已经进入发现新大陆时代。当时欧洲的海上强国西班牙一艘远航船在南美洲遇到海难,18个幸存者(16个男性2个女性)在达尤卡坦海岸上岸,迎接他们的是野蛮的食人族。 两个男人沦为了当地酋长的奴隶,其他人全部被当做献给神的祭祀品吃掉。 其中一个幸存者完全成了土著人,他带着精巧的鼻塞以及他所皈依部落的耳环,拒绝了偶然发现他的西班牙殖民冒险家科尔特斯的建议,不离开这群原始人。 《全球通史》400页 ======================================================= 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的时间,满清窃取的东南半壁河山风雨飘摇的时间,无数野心家辈出的时代,而赵阔这个现代人穿越到了这里,要是全球第一大原创网站起点读者读到这个情节,那还不热血沸腾,好啊,利用历史知识,统一天下赶走列强让中华强大起来,真是走运。 但是赵阔本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因为绝望和痛苦。 他吃饱撑的想穿越啊? 以25岁如此年轻的青春就靠欺诈和残忍坐上了老爸东城老大的交椅,这对于他这个黑道子弟已经是实现人生理想了,至于什么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根本和他不沾边。 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人渣,混黑道不是人渣是什么?况且还是堂堂的黑道大哥! 而且他也不想改变什么狗屁历史,因为他在未来那个时间已经过的很好了,他的财富位于社会的顶层,比尔盖兹说过资产超过1亿,财富就是个数字游戏了。 这话说的正确无比,大部分东西你都可以享用到,钱足够了,难道你还想要买阿拉斯加或者月球不成? 赵阔这种身份,虽然只有四分之一城市地盘,但这聚敛起的财富足够他花三辈子的了,他觉的自己过的很好,何必改过去? 什么人才想改变过去?过的惨的人! 就像算命一样,走霉运的人才去算命,风光无比正在事业顶端的人谁会去算命? 好比你刚毕业几年混的凄惨无比,你当然要天天发牢骚,为啥毕业时候进了营销业而没去让同学牛比兮兮的金融业,但过了10年后,你已经通过奋斗成了某大公司的副总,而你曾经羡慕的同学却因为期货对赌输的倾家荡产,你当然不会再说什么狗屁因为年轻入错了行,你会志得意满的抿一口xo,笑眯眯的说我命中注定要入这行的,就像那同学当年对你炫耀的一样! 赵阔就是志得意满的品尝xo的家伙,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回家开自己的酒柜,就他妈的来到这个时代了! 另外毕竟差了一百多年,别说赵阔这种未来的成功人士,就算一个普通人,甚至就是一个倒霉的宅男也不会想来到这个时代的。 咸丰元年,连电都没有啊! 别说了o了,红警1代都没有,连电视电灯都是天外飞仙! 在这里你没有职业装,没有皮鞋,没有洗面奶,没有肥皂,甚至连牙刷都还没发明呢! 你过什么生活?哪怕是满清咸丰皇帝过的日子在现代人眼里也不过是《鲁宾逊漂流记》的奢华版! 现在赵阔和一群闻讯赶来要投奔太平天国的农民蹲在地上,他们穿着21世纪乞丐都不屑于穿的褴褛衣服,赤着两只肮脏的脚丫着,还没剪掉辫子,头发里坠着一堆堆的泥丸子子,不少人一边露着大黄牙聊天,一边抓自己身上的虱子,闻着身边那群家伙致命的口臭,赵阔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我要回去!” 但在这句话之前,却是: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回去未来! 然后赵阔却不想加入太平天国,因为以历史读物为爱好的他知道太平天国是什么东西:1.一群愚昧的农民;2.一群自相残杀的流寇;3.一个邪教! 谁家他妈的上帝长将军肚留黑胡子带着一群家小写打油诗啊!你洪秀全当是你家土财主吗? 更关键的是太平天国失败了,大部分参加的人都完蛋了。 赵阔什么都考虑自己利益,他怎么可能靠这种烂人生存,他宁可参加满清绿营兵!这不是还得留着脑袋找机会回家呢吗! 但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现在这边太平天国刚起来,清兵云集,虽然这种猪见了成群的太平天国士兵只有跑的份,但是遇见落单又没有户籍的自己,还不把自己撕了? 要知道别说他没有辫子,就是有辫子,清兵也经常屠杀无辜百姓冒功!要是发现自己这不折不扣的短毛贼,单身一人在路上晃悠,肯定把自己干了,不是直接砍头就是押到府里凌迟了! 再说自己现在广西和湖南的交界处,据他观察,周围那群农夫对于文明的知识水平绝对赶不上未来幼儿园小朋友,整一群可怕的野蛮人! 自己如果离开滚雪球般的太平军怎么生存啊? 做佃户?赵阔会犁地吗? 做生意?做个鸟啊,他宁可直接抢! 搞点私塾、写对联啥的那时代白领工作?天啊,他连繁体字都不会写,只是认识,按这个时代的儒生水平,只能说粗通文墨,会英文?这年代大部分人认为洋人是野蛮人,不吃中国茶叶就不能大便,下船登陆腿就不能打弯,你会说洋文算个屁! 他能干什么? “让我死了吧!”赵阔揪着自己的短发吼叫起来。 但这句话只是发泄而已。 赵阔苦笑了一声,他此刻面对的问题还是如何生存在这个时代,对于他而言全是野蛮人的时代,就像那个西班牙幸存者到了原始部落一样。 离开太平军必死! 赵阔几乎又要哭了,得吃饭啊,现在在头发长起来之前只能先当长毛了。 但是他也想到了自己历史知识还算可以,起码知道太平天国一些常识,虽然不是基督徒,但21世纪的人谁也懂一点圣经知识,是不是可以装什么天父、天嫂子、天小舅子下凡,混个职位? 然而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思路,太平天国那几个天王虽然知识不如他多,但也不是纯洁的哈利路亚,根本就是勾心斗角的又一典范,现代人搞人的知识和满清那时候也高明不了多少,相反,那些人际关系的极品玩家本事,比如官场什么的,都是从满清继承下来的。 赵阔认为自己和那些农民出身的太平天国王爷们搞勾心斗角还是省了吧,没有必胜的把握,农民怎么了?农民玩这套一样是出类拔萃的,那些倒台的官员哪个不痛哭流涕的说自己是苦出身,苦出身还能混这么好?各个阶层都有天才,不要小看苦出身的本事,玩起人来更他妈的狠! 赵阔不是理想主义者,他是个实用主义者,所以赵阔的计划是先当小卒子,然后生存下来,最好的结果是借着太平天国信奉什么狗屁基督教的借口,逃到西洋列强那里去,最好是移民美国。 什么卖国那是赵阔不考虑,他异常心安理得,老子卖也是卖的满清,这个鞑虏政权注定完蛋,我这种小人物,再卖能卖的过慈禧和李鸿章那种权贵? 次好的结果是投降清朝,当个什么满清官员啥的,不过这个之所以是次好,是因为这条路风险太大,在赵阔眼里,满清和太平天国都是野蛮人,乌鸦别嫌猪黑,满清有名的背信弃义,杀降那是人家的家常便饭: 石达开投降要满清放了手下的将士,结果先同意然后屠杀一空; “苏州杀降”,1863年10月,常胜军和淮军开始围攻苏州。常胜军火炮犀利,苏州外围石垒、长城相继被破,太平军守将郜云官等人失去抵抗意志,通过淮军营官郑国魁联系,和程学启、戈登在洋澄湖密会。郜云官同程学启定下降约,戈登居间做保,因为双方都认为戈登最讲信用。11月29日,苏州守军投降。四天以后,郜云官等降将被杀,这就是“苏州杀降”事件,气得戈登提着手枪要和李鸿章决斗。 但是也有投降成功的幸运儿比如上面“杀降”的程学启,和后世鼎鼎大名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后者在太平天国里混了七八年,然后最后混到这么牛叉的肥差,要不是北洋水师太操蛋,被日本人抄了,估计这个小太平军弄不好会成为满清的股肱大臣。 所以投降满清的生存几率是五五开,但是要搞点情报再叛变“革命”更保险,赵阔暗暗的点头,随后又恼羞成怒的摇头:怎么混上去,还不得打仗啊?和这群野蛮人拼刀?我靠他大爷!老子什么时候要冲到最前面过了? 而且现在加入太平天国还有一个天大好处:太平军的敌人满清八旗、绿营不堪一击,赵阔亲眼看着三个全副武装的清兵,宁可淹死,也不敢和拿着石头的他交锋。 当然遇到曾国藩的湘军成军后,可能有点悬了。 但是在这精通历史的黑道老大眼里:绿营、太平军、湘军根本就是一路货! 不过是他领着小弟和另一帮派群殴的放大版,先放火器鸟枪火炮,然后一群人上去拼刀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太平军因为有信仰――变异的基督教,组织度比只会祸害百姓的清兵高得多,而湘军的信仰就是宗族和儒家,历史上,湘军都是统领招募自己的亲戚、邻居、同乡什么的,根本就是个靠个人裙带关系维持的军队。 以致于某个湘军统领外放某大臣后,朝廷派下的钦差根本管不了军队,后来找到这人的弟弟,一个农夫,全军立刻下跪效忠!因此湘军不能撤换将领,如果撤换,他手下的军团也要立刻被遣散! 湘军除了组织度和太平军差不多外,还吸收西洋武器,但只是吸收武器,其他什么军事组织根本不屑一顾。曾国藩和李鸿章都请外国教官训练士兵使用火器,但仅仅是士兵,人家军官根本对洋人不屑一顾。 这是什么玩意? 赵阔哀叹一声,这年头,满清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列强!没有列强带来的相对于满清跨时代的武器,满清早就被太平天国、捻军和天地会起义撕成粉碎了。 在太平天国死对头湘军起来之前,除了投靠洋人当满奸和投降清朝当汉奸外,黑道少教父赵阔实在找不到第三条路。 “老子认了,先活下去,我加入太平天国了。”赵阔咬牙切齿道,随后为了兄弟友谊伸手拍了拍旁边那大哥的肩膀,顿时那人肩膀上升腾起一片土雾,连他n年不洗澡的体臭都飘了出来,强忍着恶心,赵阔似哭似笑的咧开嘴表示了一下“基督兄弟”的友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领到一顿饭的时候,赵阔突然想把这些东西砸到那个包着太平军头巾的傻逼厨师头上,又或者把这东西砸到自己脑门上了。 这饭是什么? 一块木板上放着:一陀带着壳的糙米饭,洒上一撮盐,再浇上一酒盅颜色怪异的油! 凝视这些怪异的玩意,看着旁边那些留着辫子的乞丐把这些垃圾混在一起,用煤一样黑的手扒着吃得好像吃鲍鱼一样疯狂,赵阔石化:看守所的方便面也比这强吧! “让我吃这样的东西不如让我死算了!这他妈的是无期徒刑吗?无期徒刑最多也不过20年,吃这玩意吃20年?!吃20天就让我去死吧!”赵阔哀嚎一声坐到了树根上,好像看一陀屎一样看了那东西片刻,然后闭眼把头扭了过去。 此刻发作的绝对不是黑道老大的沉着,而是一个锦衣玉食少爷的脾气!或者说一个现代人流落到荒岛上第一天的表现。 “兄弟,怎么了?”刚刚杀了溺水清兵的那个矮个又过来问赵阔了,看来很注意他,这也不怪这个太平军,毕竟赵阔和来投军的那些穷得只剩一身破衣烂衫的穷人相比,一身怪异的西洋装太扎眼了,而且人家已经剪掉了辫子,肤色白皙干净一看就不是一路人:“要加入太平军,要把你的所有财产都献给圣库的。” 赵阔看了看那木板上好像圣代冰淇淋一样的米饭又看了看穿着打补丁服装的矮个,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头是谁,我有要事禀告!” 凭借那在这时代根本是天外来物的手机,赵阔顺利见到了这只军队的指挥官西王萧朝贵,然后又晋见了天王。 他为了吃上点好的,编造了无耻的谎言:“我是自幼就随父母去了西洋的一个普通人,当我那天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一个黑胡子到肚子的老头叫住了我,说东方要出圣人了,给了我这块会唱歌发声的‘石头’让我去找东方的上帝之子……….” “天王万岁,这不是圣经里说的那个贤者吗?天兄耶稣诞生的时候,有东方的贤者去找他,奉以为天下之王……”萧朝贵很得意遇到这个奉献宝物(手机)、穿着怪异的贤者,加上是他上报的,不由的保起赵阔来了。 “西王,圣经里说那是来自东方的贤者,这个人来自西洋,哪里有西方的贤者?而且身份不明。”东王杨秀清冷笑一声。 这冷笑把跪在地上的赵阔吓出一身冷汗,暗道:“这他妈的是历史书写的不一样啊,杨秀清明显不鸟萧朝贵啊!” “那你看看这会发光的石头!”萧朝贵一声怒吼:“非石非玉非纸,上面写着太平天国当有天下!” 这句话其实就是手机屏保,是赵阔自己设定的。 洪秀全盯着那手机好久,看了看斗鸡一样的杨秀清和萧朝贵,对跪在地上的赵阔一挥手道:“你先下去,等我号令。” 随后几天,赵阔连出恭都在哆嗦,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洪秀全好说,冯云山是有名的中和派好说,韦昌辉和石达开都是富豪子弟出身性格开朗也好说,但是萧朝贵和杨秀清这两个家伙不仅长相猥琐,更是最贫贱的矿工出身,是他妈的无产阶级啊。而且就是这两个家伙敢于挑战洪秀全的权威,一个说自己是天兄(耶稣)附身,一个随后被附身的更他妈的牛比,说自己是天父(上帝)! 这哪门子基督教啊,完全是“斗地主”时候四条对同花顺比大小啊! 而且有现代文明知识的赵阔肯定洪秀全不是疯子就是装疯,鬼相信他是耶稣兄弟啊,所以如果他的信徒敢称自己上帝或者耶稣附体,那肯定也是胡诌。 这只能说明杨秀清和萧朝贵根本就试探出来洪秀全只是个骗子而已,真是神的话,怎么不知道他们附体的神是装的? 在历史上,杨秀清还好点,附身时候还谈点正事,萧朝贵就太离谱,什么点屁事都装神弄鬼:他哥哥看不起他,经常揍他,他居然在装耶稣附体的时候让洪秀全去抽他哥哥! 这有点太扯淡了。 最让赵阔担忧的是萧朝贵居然和杨秀清有点不对眼,说话竟然对着顶,这虽然在历史上没人研究,但赵阔心里却透亮:一个耶稣附体一个上帝附体,不打起来那就怪了! 摆明是抢权。 赵阔投的可是萧朝贵旗下,这个小子死的早,赵阔不由大骂自己倒霉,早知道向杨秀清献宝得了。 不过随后进展还好,赵阔献了个人人没见过的有字体有天堂之音的宝贝(手机),而且他穿着怪异,来路诡异――西洋来的,因为养尊处优长得又白皙,而且“粗通文墨”,还会英文,了解圣经,在一群两广农民群里有鹤立鸡群之感,加上他自称有贤者让他来的,暗合了圣经里耶稣诞生时候东方三贤者来贺喜的桥段。 几个王爷计议了几天,认为赵阔不同于常人,是老天对太平天国的礼物:耶稣生在西方,东方贤者去道贺送礼,现在洪秀全生在东方,不正要西方贤者来贺喜送彩礼吗? 不过赵阔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贤者,死死咬住自己是受贤者所托来贺喜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怕杨秀清搞死自己:杨秀清自己是上帝附身,那肯定知道洪秀全根本是装神弄鬼,因为受杨秀清和萧朝贵两大巨头的号召,太平军经常有人被附体,不是上帝就是耶稣,连耶稣他媳妇都出来过,太平天国历史上也打击过这种装神弄鬼的行为。要是在后来的巨头太平天国的战略家和权王杨秀清面前装神弄鬼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他只承认自己是传话的,为的只是不用吃什么鸟盐米饭。 赵阔自称字子微,还巴结洪秀全道:在您天王面前,我这子微的字正好衬托您的神迹。 他得逞了。 洪秀全封他赵阔子微号西贤先生为西贤将军,可以统帅2000人。 赵阔甚至打入了太平天国上层,但带给他的只是更失望:一群鸟人! 那两个傻鸟动不动就附身跳大神了,不是上帝就是耶稣,赵阔和石达开、罗大纲等人只能立刻汗流满面的跪下听旨意,否则一不小心得罪这两位,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洪秀全更搞笑,在永兴死战的时候,人家就开始找后宫妃子,还下天王诏,让其他人不得妒忌,要知道太平军是根本男女分营的啊,就算原来是夫妻,也得离着几十丈大声招呼谈私房话,他倒是妻妾满堂了!男性士兵不得不自己缝补洗衣服,找当地农妇代劳,天王又他妈的眼尖的发布天王诏严禁如此! 简直是狒狒群里的老大! 一句话,一群野蛮人!这就是赵阔对这群人的看法。 但孤身一人进了狒狒群,稍不留意,狒狒就撕碎了你。 赵阔只能眼泪汪汪的继续他前世的战略韬光养晦。 在以攻击见长的萧朝贵手下,他攻坚!他死战!他领着一群矿工挖地道埋炸药!他领着人装扮成溃散清兵赚满清官员开城门! 为的只是每顿可以有酱油醋的白斩鸡吃。这是他唯一和前世有联系的事情的了,每次吃,往往流眼泪,安慰自己:这起码是全绿色食品,没有地沟油和三氯氰氨。 但他跟错了老大,萧朝贵引荐了他,这可是死得早的王爷啊! 在蓑衣渡,赵阔证明了自己贤者的名头,他禀告天王:他觉的这个渡口可能有危险。 没敢说夜观天相,将星坠于此处,虽然他很想这么忽悠。 因为神性的归天王和东西两王,他只能装孙子。 他的警告起了作用,在船队的全军中,辎重和女眷被滞后,少数部队前往试探,结果遭到江忠源的铁链拦江伏击。 这次赵阔估计自己起码替太平天国多留了10000人,但冯云山还是诡异的死掉了,萧朝贵也受了伤。 亲自坐在前卫战队船上的赵阔,亲眼看着射向萧朝贵的火枪是从他背后闪亮的。 “内部斗争!”赵阔无语。 然后萧朝贵就被送到某个隐蔽的地方养伤,包括他在内没人再看见过他。 就历史而言,这段时间,连抽打亲哥哥让他对小弟好点这种耶稣附体下琐碎事都说的萧朝贵却突然闭嘴了。 好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突然在太平天国史料中销声匿迹,直到长沙攻城战中莫名其妙的死掉。 对此,手按船舷的赵阔只能冷笑:“看来洪秀全和杨秀清联手,不想让这个耶稣哥哥活下去了。” 但萧朝贵禁声后,在蓑衣渡立了大功的赵阔的日子却越发难过:他本来就是萧朝贵推荐来的人。很明显的,赵阔感到有些难啃的骨头,杨秀清总忘不了自己!几次都差点死翘翘,比如这次的桂阳城阻击战,杨秀清早出动一会预备队会死啊!一直拖延到自己不得不发动白刃反冲锋!自己玩命上去巴结,恨不得喊爷爷,这个身材矮小的矿徒根本不为所动!而洪秀全早被东王哥们献上来的那些“美女”迷得不知道此外是何年了! “再不想法离开太平天国,看来老子就要跟着萧朝贵完蛋了。但老子根本和他不熟啊!”太平军刚占据的郴州城里,在一个豪华的府第里,赵阔狠狠的咬着鸡骨头,一脸的苦相。 但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他们从广西带出来的老哥们,无一不坚信洪秀全就是耶稣他兄弟下凡!甚至于后来背叛太平天国帮助清军屠杀太平天国的程学启之流降将在洪秀全死掉后都如此坚信! 在这个1852年,想现在带手下背叛杨秀清和洪秀全完全是找死! “他妈的,一群愚昧的混蛋!”赵阔一边暗骂,一边咬牙切齿的把鸡骨头吐到碟子里。 身后服侍他的小丁子立刻眼疾手快的把碟子换了一个新的,斜眼瞥了下这个才12岁的小孩,黑道大哥赵阔眼里闪过的不是同情却是寒光:“这个杨秀清派来的小孩是不是他的间谍?这可是他的得意把戏,杨秀清个混蛋是不是克克勃穿越来的?” 05革命投机分子的小算盘 当1852年,赵阔在太平军里混了一年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个投奔的贤者当上了西贤将军,赵阔也变成了赵阔字子微号西贤先生,后面那串都是文化水平最高(落第秀才,范进加强版)的洪秀全“天赐”给赵阔的。 他爬的飞快是有很多原因的。 投身太平军中的赵阔,比他的祖先们领先了100多年的文明,但他的优势不仅如此。 太平军刚起义时候军中主要人都是贫苦农民、城镇帮会成员,并没有当时的精英阶层儒家中人投效,因此这群社会底层的人和赵阔那种“粗通笔墨”还会点洋文的水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念圣经和天王诏、招募信徒参军,也得识字不是? 其次是仅仅是为了吃点“人吃的食品”,赵阔冒险用手机屏保和铃声做证据去忽悠几个王爷,成功了自然起点就比从底层干起的士兵高的多。 而且作为现代人,赵阔营养良好身体健壮,作为一个黑道大哥,有基础的军事素质更兼心理素质好的惊人,他前世可是眼睛都不眨的就可以谋杀对手啊,因此在作战时候表现英勇,很快得到重用和晋升。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他心态正确:这个人绝对不想改变什么历史,只是想在这乱世苟且偷生,祈望有机会回去,平常呢又勇敢杀敌,虔诚祷告,一句话夹着尾巴做人,多干活少说话。绝对不敢对那些装神弄鬼的老农民有任何指责和不敬,赵阔觉的要是自己敢对军事发展、宗教信仰这些领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有话直说的话,别说根本不信上帝的杨秀清了,那个专门写打油诗后厅抱姑娘的洪秀全也会宰了自己!利用这韬光养晦哑巴傻子一样的行动,从而赵阔很快得到太平天国最初的领导圈的信任。 因为赵阔为了自己的安全,把让江忠源一战成名的蓑衣渡给搅黄了,在太平天国初起的时候,这是让太平天国损失很惨重的一次失败,而因为赵阔提醒,这一战尽管依然没赢,但损失的只是前卫军一点而已,这悍然改变了历史,导致了驻扎郴州的太平军,加上四面八方来投奔的百姓,包括男营和女营人数高达70000人,比历史上只有3-5万多得太多了。 今天赵阔正在郴州的一个“教堂”里,这本是一个宽绰的孔子庙,被太平军砸了,改建成临时教堂,供新加入的兄弟姐妹做洗礼。 赵阔作为“巴结耶稣他弟的贤者”,特别被命令到这里给新加入的几百人洗礼,让他们加入拜上帝会。 这洗礼也被洪秀全他们改的面目全非,拜上帝会的礼仪最初仍沿用中国传统的拜神方式,因为不崇拜偶像,所以在纸上书写上帝的牌位,甚至还用香烛纸帛来拜上帝,后来才有了改变。做礼拜时,男女分坐,先唱一首赞美上帝的诗,然后由主持人宣讲上帝之仁慈及耶稣之救赎大恩,劝戒人悔改罪恶,勿拜偶像,真心崇拜上帝。 其洗礼的仪式是:在神台上置明灯二盏,清茶三杯,并有一忏悔状,上书求洗礼者的姓名,行礼时由各人朗诵,并在火上焚化,使达上帝神鉴。并且问:“愿不愿拜邪神否?愿不愿行恶事否?愿恪守天条否?”各人悔罪立愿毕,即下跪,主持人从一大盆清水中取水一杯,灌于受洗者头顶。同时口颂:“洗净从前罪恶,除旧生新。”遇有喜庆日期,如婚姻、丧葬之时,则以兽类作为牺牲献祭,然后与祭者同食。 被受洗者一个个进来,依次磕头发效忠祷告,递上投名状(忏悔书),然后赵阔就从盆里捞点清水递到他们头上,每十个人之后,外面就噼里啪啦的放挂鞭炮,等赵阔给几十个人“施洗”后,里里外外都飘荡着一股呛鼻的火药味了。 “这他妈的和我们黑社会入会怎么这么像呢?”赵阔咳嗽几声,心里又无奈又郁闷。 不过尽管知道拜上帝会是个胡诌八扯的邪教,但他却丝毫不敢轻视加入的这些新人,因为这群人不是走投无路来用命谋富贵的,就是信了传教者,真心把所有的家产都捐给拜上帝会的公库,要知道全家投军的人走的时候连自己家的房子都要烧掉。 可想而知,如果一个人对一个事情全部奉献了之后,会产生何等忠心,这时候不由你不信了,因为你已经把所有都做了成本,这是人的心理。 就像赌徒如果输光了所有存款后,一般都会把房子都赌上去,旁人看来这不是傻吗?及时收手还能有套房子,但赌徒收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投进去太多了! 作为大人物,施洗了一些人后,赵阔微笑着点头离开教堂,下午他要去参加一次高级会议。 讨论进军方向问题。 一边在下面恭恭敬敬的听洪秀全和几个王爷热烈争论,赵阔一边压制自己撇起嘴唇表示藐视的冲动。 都他妈的起义一年了,手下快十万了,这个邪教根本连战略都没有! 竟然是和一群流寇一样,打到哪里算哪里。 现在因为郴州地理位置极端微妙,所以引起这场讨论。 郴州地处湘、粤、赣三省边界,为湘东东南重镇,“北瞻衡岳之秀,南当五岭之冲,控引交、广,屏蔽湖、湘,在五岭以北,万山之内,湘、楚上游也。韶连之门户也。” 该地也土地丰腴,市厘?聚,为广东入湖南的要口,水路轻易就可逼近长沙,陆路更可直达湖南首府长沙。 另外这一地区是湘南天地会活动的重要中心,刘代伟、洪大全的余部一直在坚持斗争,太平军到了这里,到处有天地会信徒的支持和引导,太平军仿佛有了眼睛,得了拐杖,得以乘虚进军,迭克州县。 所以郴州就像个十字路口的驿站,太平军占领了这里,实力大增,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朝哪个方向走? 可以北进长沙,也可以东攻江西,更可以顺势南下广东。 其实东进江西也是妙招,因为江西根本没兵,完全的空虚。 但在这个除了去打长沙的萧朝贵外高层大人物全部到齐的会议上,没人想去打江西,争论的焦点是去主攻长沙还是南下广东。 想拿下广东的是杨秀清,赵阔想到他的用意不仅一笑,主要是因为杨秀清是广东人,谁不想拿下家乡衣锦还乡?而且太平天国的起家就是在两广地区,这两个地区是天地会的大基地,在这些地区活跃二三百年了!而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当然热烈支持太平天国的进军,北上的话却没这么好的群众基础。 而想北上的却是洪秀全,理由更加的简单:他是上帝之子,命中注定就是要统一中华当皇帝的,泥腿子土包子会认为怎么当皇帝?当然就是进北京坐龙椅啊! 广东没有北京,没有皇宫,没有龙椅,而洪秀全要去找龙椅,所以当然继续北上咯。 杨秀清对南下广东也不坚定,赵阔觉的他的意思是两个选择哪个都行,这很好理解,南下广东不过是裂土当王,北上可以当皇上啊。 广东地区号称满清皇帝的私人钱袋,关税就赚海了。 (从1760年到1834年,中国对欧贸易所遵循的广州制度,其实质是等级服从:首先,外商服从持特许证的中国垄断商,后者总称为“公行”;其次,公行成员服从清廷委任的广州海关监督。在政治、法律方面,权力是按此等级向下行使的。清帝国的广州官员,不仅海关监督,而且广东省巡抚和两广总督都向公行成员发号施令,对不服从者可以监禁或惩处;他们通常不与驻广州英国东印度公司监理委员会进行任何直接接触,而宁愿通过行商向该委员会传达命令。 但在经济方面,力量的分布比较平均,因为广州贸易制度所依据的正统儒家学说是与该制度有关各方的实际利益相抵触的。中国在传统上谋求对外关系的稳定,只准许纳贡的外国人或被限制在边界货物集散地的外国商人――如在恰克图(买卖城)的俄国人和1760年以后在广州的欧洲人――进行有限贸易,广州制度就是作为这种措施的体现而产生的。按照清朝政策的公开表示,商业利益服从国家的政治利益。 但在私下里,甚至清朝历代皇帝都把广州贸易视为个人利益的重要来源。海关监督被外国人误认为是户部的代表,实际上,他由内务府授权,负责把广州每年海关税收多达855,000两的现银输入统治者的私囊。) 因此广东防御力量也比较强大,相比实力空虚的江西湖南,满清陆路提督昆寿统3000兵勇驻扎连州,徐广缙也命令守卫满清和安南边境的3000兵勇调动到韶关边界,堵在了南下的道路上。 广东清廷有防备,但是赵阔觉的这不是不南下的理由,清兵战斗力极其低下,士气在见到除老百姓以外的所有集体的时候都是0,要不满清不让5人以上聚会干嘛? 而且就是这么多兵,几个广东满清大臣对咸丰严命他们进入广西湖南协助剿匪的命令,是打着滚死拖,不是说没银子喊着要银子,就是兵勇疲劳暂不可用等各种借口,反正就是我守着我广东就ok了,至于湖南那边什么:“看在满清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的泣血请兵,装看不见。 一句话:倒霉不能怨朝廷,点背不要拉兄弟!!!!!!!! 而且因为没有蓑衣渡,太平军的基干主力没有啥损失,战斗力很强,人员众多,从人数、士气、后勤外没有担忧广东兵的借口,当年广西湖南清军实力也不小于现在的广东啊。 更重要的是赵阔知道一个历史事实:1854年广东天地会大起义,就在现在的两年之后。 这次起义几乎占据了整个广东全境,广州没有被打下来,但也被团团围住死打,叶名琛是靠着英法军舰用大米盖住火药送进城里才勉强守住的。 广东是和列强通商最早的地区,人民开化,民风彪悍,天地会等秘密会社到处开花,而且鸦片战争的军费和巨额赔款竟然有80.6%从广东人民身上搜刮的,满清压迫极其狠毒,当局巧立名目,对人民的搜刮造成大量平民倾家荡产,举家逃亡,成为游民。人民也盼望解放,整个广东早就是个巨大的沸水锅了,所以后来孙中山出在了广东那是一点也不稀奇! 赵阔盘算:如果太平天国能南下,提前挑起这沸水锅的爆炸是非常可能的。那样说不定就能拿下广东,和列强扯上关系,虽然俺们是拜上帝教,但他妈的也是信上帝的不是?而且我们头儿还是耶稣他亲弟呢!你们这些洋人总得给个面子吧。 “老子要跑路呢!”其实赵阔上面所考虑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点:为了逃离这块大陆,移民美洲或者欧洲,这年头移民可是太容易了,和他来的那个时代人人挤破头移民而不得不同,这个时代是得求着你移民欧美,你还不一定答应,不是穷极了没法活下去了,乡土文化祖先文化盛行的中国人谁跑那么远啊? “太平天国统一也好,满清剿匪成功也好,关我吊事啊!我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别人的事你们自己斗去吧!”赵阔心里嘀咕。 看辩论告一段落,穿上了新龙袍的洪秀全扫视一下下面各个将领,说道:“各位兄弟可还有什么说法?” 赵阔扫了一眼周围同僚,这次事涉及到自己的大利益,他也不能再装哑巴了,咬了咬牙,抱拳出列,躬身道:“禀告天王,小将认为广东清兵只是虚有其表,难当天王兵锋。而且拿下广东好处甚多……” “好处甚多?哦,子微你说说?”身材瘦小的杨秀清见有人支持自己打回老家的意见,很感兴趣。 “是。听小将禀告。”恶心的捏着嗓子好像唱戏一样,赵阔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第一广东富庶,是清帝的财库之一,拿了广东,我强清妖弱;第二,广东遍地是天地会等兄弟,必能一呼百应,各个城市闻檄而下;第三,广东一直和洋人通商,我和彼等俱信奉上帝,可以购买犀利西洋火器,杀起清妖来岂不是更加顺手?” “洋兄弟?”杨秀清很奇怪的问了句。 “洋兄弟也是理由吗?”洪秀全一样的不解,他说道:“天父把天下都给了我,洋兄弟信奉上帝是好的,如果能感慕我天国威仪,提兵来助,当然是好的,但灭清妖要靠咱天国兄弟。” 一句话:洋人算个屁啊! 听到洪秀全说什么感慕天国威仪,赵阔心就咯噔一下,最倒霉的,也是他最担心的一幕发生了,洪秀全根本是个土包子,知道个屁啊,从来就不鸟西方。 一直以皇帝自居,愚昧程度和满清皇帝简直是针尖对麦芒。 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满清皇帝和林则徐等“名臣”都认可以下两个事实:第一,洋人不吃中国茶叶就没法大便;第二洋人登陆腿不会打弯,所以海战再牛比,登陆后陆战肯定被“英勇”的八旗和绿营杀光光。 而洪秀全定都南京后,英美法公使来进行观察,毕竟听说这群人是基督教兄弟,洪秀全让人家等了n天,然后派了个小官以天朝上国的施舍口吻发诏书,好像满清对琉球的态度,还说允许他们宣誓效忠于太平天国的上帝之子,心眼实在的法国公使大惑不解,你在干什么啊?而英国公使很紧张,说俺在俗世只效忠俺家伊丽莎白女皇,不会对你们再效忠了。 从洪秀全玉玺里就看得出来,他里面的那个“国”字不是“国”,是他自己造的新字,乃是一个“口”加上“王”,没有那一“、”,这是他宣称自己是天下之王的标志。 “土包子啊!我操*你大爷!”赵阔恨不得跳上去一脚踹到洪秀全的脸上。顿时死的心都有了,暗想难道老子要跟你们到南京,然后逃过历次屠杀,再安全投靠满清?一路上还那么多仗呢,谁能保证活到用傻逼们的血换自己的顶戴的时候啊 这时候杨秀清发话了:“攻一攻广东也好。” “东王你英明啊!不愧是太平天国著名的革命家战略家军事家啊!“赵阔难以抑制的破坏了下太平天国森严的等级礼仪,微微抬头,用饱含热泪的双眼偷看了眼东王。 “说说?”洪秀全好奇的问道。 “西王攻长沙去了,但他向来好胜,只带了3000人,怕不能顺利啊。”杨秀清说道:“现在我们占据郴州北攻长沙,清妖朝廷震动,肯定调兵遣将围堵天国。如果我们分兵袭取广东,若顺利直接拿下广东;而就算清妖有准备,南征失利退回,而清妖肯定难辨我天兵意图,用兵必然前后失据不知所措。” “你是说北进和南下并行?兵力可够?”洪秀全问道。 “现在兵力充足,而且刚刚西贤将军也说了,广东百姓如待哺孩童苦待我天兵降临,兵源不是问题。”杨秀清解释道。 这次会议议了好久,也没结果只好先散了。 “萧朝贵怕是要完蛋了。”这是赵阔从这个会议上得到的另一个暗示,在谈了会前进方向后,洪秀全和杨秀清竟然谈起了如何再打长沙这件事了。 那说明萧朝贵这次突袭也许很大程度不会成功,这件事就透着诡异,本来因为受伤而在众人面前销声匿迹很久的萧朝贵突然被派出出征,出征时候,萧朝贵是坐在密闭的豪华大轿子里,没有人被告知去送行,而这次士兵是西王的老部下,指挥官、抬轿子的人和侍卫却全是东王的手下。 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或者是偷袭进了长沙城的时候,杀手进入这轿子给里面那个生死不明的家伙胸口来一枪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看来这次这家伙也许不会回来了。 不过太平军全军对萧朝贵的冷藏,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相反韦昌辉、石达开等大将对此人的消失多少带点高兴的意思。 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太烦人了。赵阔也很恶心那家伙。 论理说,杨秀清上帝附身跳大神,他萧朝贵也耶稣附身跟着跳,半斤对八两,但人家杨秀清跳的时候,起码都是正事或者大事,比如他安插在队伍里的间谍发现满清奸细或者想投靠满清的叛徒了,又或者打仗失败了,士气低落的时候,他跳出来,指出奸细或者鼓舞士气,大家兴高采烈的跟着他做正事。 而萧朝贵大部分附身的时候,都还是一农民,不是要求提高待遇,就是伟大的耶稣要求天王出面威胁老萧他大哥(他大哥不鸟耶稣,还是经常把老萧当小萧打来打去),这他妈的什么鸡毛蒜皮的鸟事,你要找耶稣来替你说? 要知道他们跳大神的时候,下面的将领包括洪秀全可是都不舒服的,大家全都得老老实实的跪着,脑门上紧张的都是冷汗,毕竟这两个人嘴里说谁倒霉谁就完蛋了,那可是神喻,不需要任何证据也不能辩驳,但我们大家多少正事等着呢,听杨秀清的“上帝”谈谈正事还好,哪有心情听你想萧朝贵的“耶稣”就你们家那些屁家务事唧唧歪歪的?要不然就是跪了半天,就听老萧抱怨他的轿子不够豪华,赶不上天王的,或者侍女有点丑,要换女营那谁谁家的姑娘来伺候他…….. “我操你大爷啊!”每次萧朝贵开始两眼翻白开始bb后,跪在地上的赵阔满肚子都是在这句话,而且他相当确定其他的同事没有一个不在肚里狂骂这个傻x的。 随着这个一口农民腔调的耶稣消失,而萧朝贵原来最亲密的心腹跟着消失了,次要的心腹被编进了别的王手下,再其次的,和西王有点小关系的,比如赵阔这样的,萧朝贵给他洗礼引进门的,这段时间早有点不受待见的感觉了。 “我当时怎么不等到见了杨秀清再表忠诚呢?居然是找萧朝贵保荐的我!”赵阔气呼呼的骑着马走在郴州充斥着太平军士兵的大街上,心里乱成一团麻:“出身决定你的阵营!黑社会、官场都是这一套,这群拜上帝教的骗子也玩这一套!这政治潜规则一百年没变啊!真他妈的倒霉!” 听着前面小丁子正大喊“闪开闪开,给将军让路!” 赵阔叹了口气:“我的路在哪里啊?我真不想再和这群玩政治和跳大神的农民革命家混了,说不定哪天就被玩死了。要有机会就袭进广东,和洋人建立联系,逃出远东。再不济,老子也可以赌一把,去投降满清,当镇压太平军的刽子手!反正满清寿命比这肉身神的邪教寿命长那么十几二十年啊。”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起来:“西贤将军,您在这里啊!” 赵阔抬头一看,却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军帅钟汉,此刻他正从一个茶楼的阴影下跳了出来,匆匆朝自己跑来,看来一直在等自己。 “什么事?” “请您监刑!” “哦,这事,会议太长了,我都忘了,带路吧。”赵阔点了点头,昨天,他所带领的2000人里出现了四个违反军纪的家伙,被抓住了,按军法要被砍头,而他作为最高统帅,需要他签字画押和监刑。 看着街上剃头摊子前排满了要去剃辫子的新加入士兵和家属,而街上不论是士兵还是平民,人人都兴高采烈,毕竟太平天**纪一直很好,对平民几乎是没任何骚扰的,赵阔冷笑一声对身边几个属下说道:“你们听好了,天王不停大捷,人家都来参军杀清妖进北京,每日投靠我们的成千上万,难免良莠不齐,这段要严肃军纪,这是东王的圣旨,你们都给我招子放亮点!杀多少个把上帝戒律当耳边风的混蛋也没所谓!” “是,属下遵命!” 06拍马屁和刀下留人 行刑的地方在郴州城内西边的偏僻的小河边,和热闹盈天的闹市相比,这里风吹过稀疏的芦苇,带来一阵阵隐隐的抽泣声和喝骂声,让空气里凝结了一股沉重的气氛,连头顶的蓝天都好像低沉凝重起来。 空地上立着一排士兵,中间放着一把巨大的太师椅,这就是监刑官做的位置了,而椅子前面,挥舞着鞭子的掌刑人站在坑边冷酷的扫视着里面,坑底四个赤膊的人正挖着这个大坑,已经深到了头高了,就是在这个坑里隐隐传出不间断的抽泣声。 “将军到!时辰到!”看着一群人簇拥而来的赵阔到了,掌刑官立刻拖着长长的尾音高声叫了起来。 顿时,士兵们虎狼般把土坑里掘土的四个人拉了上来,五花大绑,排成一排面朝赵阔跪在坑边。 赵阔扫了一眼四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椅子上。 从他那沉静如水的表情上就知道他做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接过旁边军帅递过来的一叠文书,上面不仅有各人所犯的罪状,而且还有从军来的履历。赵阔翻了翻,然后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陈元,抢劫并私藏郴州城外水王庄佃户罗二狗用来给闺女做嫁妆的一锭银子,十两重,苦主手印按起,罪人供认不讳。你难道忘了,人是上帝所造,天下男的皆是兄弟,女妇皆是姐妹。只问黑心的官员和财主,佃户穷苦人等不得劫掠骚扰。你加入我拜上帝教已经3年了,跟着天王一路走来,是两广老人了,为何知法犯法?可服罪?” “将军饶命!属下一时起了贪心,坏了良心,都被上帝看在眼里,我认罪。”陈元两眼含泪,声音哽咽,但还算硬气,对着赵阔一头磕到地上。 “你要下地狱了,真为你伤心。”赵阔冷着脸一挥手。 刽子手立刻把跪在地上的陈元拖了几步,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然后把尸体用粗布一包,直接丢到坑里了。 这倒也不是因为他们是罪犯,太平天国不给棺材,而是洪秀全说人死后,上天堂或者下地狱,所以拜上帝教的人死了后全都不用棺材,就是洪秀全自己南京病死后也是黄缎裹身下葬,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律人和律己要求一样的事情。 刀光、血流满地,陈元并排而跪的两个死囚立刻号哭起来,他们不是陈元一样的老战士,死到临头哪有那么镇定,两个人痛哭流涕大喊:“将军饶命。” 赵阔皱了眉头,翻了翻两人履历,果然不是洪秀全带出来的广西老兵,真是丢人啊。但第四个家伙却没喊没叫,他眼睛看地,头上黑发间杂着白发,把这时代少见的“少白头”对着赵阔,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这个还算有种。”赵阔暗暗点头。 哭喊和求饶对求生根本没用,赵阔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念了两人罪行:一个抢劫已经纳献圣库的商人店铺,很多百姓不想加入太平军,但是也害怕太平军,就献出一些粮食和银两给太平军,这类人门上都有标记,太平军是不能骚扰的;另一个是趁乱跑到女营,叫出他老婆来私会三次,这也是死罪,除了几个王爷将军外,其他人是不得谈情说爱的,男营女营严格按照被洪秀全发配去种菜的孔老夫人教诲,授受不亲,和自己老婆也不行。 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赵阔轻轻挥了挥手,两颗人头再次落地。 然后赵阔看着第四个人的履历和罪状,眉毛挑了一下,有点惊讶的念了起来:“朱清正,二十五岁,广东佛山人,广西来投,曾入天地会,立战功三次,上月提升为卒长!….” “什么,罪状是逃兵?”赵阔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个咬牙不动不吭声的家伙,有点不解的对那人问道:“现在天王大捷,不日就号令天下,杀光清妖,建立地上小天堂,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投天王,你在太平军也快一年了,作战勇敢,严守军纪,从无过错,上下对你评价很好,现在已经是统帅百人的卒长了,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啥要逃?” 听闻将军问话,朱清正慢慢的抬起头来,英俊威武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惧色,有的只是有点欲言又止的犹豫。 “原来是你啊。”看清了对方的脸,赵阔一惊,这小子不就是桂阳阻击战时候,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的那个小伙子吗?推开了自己,胳膊上被扎了一枪,随后两个人联手几乎把那个清军矛兵砍成了肉酱。 人不可貌相,但不貌相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人救过自己命一次,而且这人在一群黑瘦的兄弟里面,长相略白,身材高大,相貌威武,还长着少白头,让赵阔印象很深,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怎么回事?你这种人不该做这种背叛上帝的事情,说!”因为疑惑和好奇,赵阔瞪着朱清正厉声喝问起来。 看着杀气满脸的赵阔,朱清正牙齿磨在一起,扭曲的肌肉把刚刚的犹豫挤的粉碎,谁都看得出他在下什么决心。 “怎么,有隐情?是不是年纪大了,想念老婆或者父母了?”赵阔眼睛一挑,这理由几乎是朱清正这种没有全家来投军又作战英勇的老兵当逃兵的唯一借口。 “西贤将军!我没有想过当逃兵!”朱清正猛地挺胸大吼起来,身上的绳子被绷得一紧,弹出一道道黄色土烟,他毫无惧色的看着赵阔一顿,咬牙喝道:“天国不需要帮手吗?我想的是给天王带来十万雄兵!” 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离谱,就算是现在,整个太平天国算上妇女劳役,也不超过十万人,这个广东佬张口就敢说再带来十万兵?! 谁也没听过临行前这么怪异的借口,这么自大的口气,不仅赵阔连一群行刑的士兵都傻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朱清正,好久没人说话。 朱清正深吸了一口气,又把那口气吼了出来:“属下跟着太平天国南征北战好久,从未贪生怕死过。浴血死战毫无惧色不仅因为天国降临,更因为我们天地会好汉以反清复明匡扶明室为己任!自明亡以来,我们从未放弃过这一口号,鞑虏不灭,中华就亡!” 听到这里,赵阔盯着朱清正的眼睛眯了起来,舌头下意识的舔着牙齿,这是他动了杀机的表现。 朱清正现在说的这些话很好听,但是对于只重实利不屑空话的黑道教父赵阔而言,你想靠说大话让他同情你看重你,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要是朱清正翻来覆去就是这套狗屁理论,赵阔甚至都想越规把这个混蛋点了天灯,装模作样就说套这玩意啊。 据赵阔所知,清末天地会口号确实是反清复明,这是因为满清对中华压迫极狠,人民民不聊生、吏治黑暗、苦不堪言,自然渴求改朝换代,让曾经带给他们安居乐业生活的大明再回来。 不过“反清”是重心,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天地会成员义无反顾的加入没有“复明”这一政治要求的太平天国,杀清妖,没有清妖生活会更好,是中国百姓的判断。 实际情况则是,到了清末,天地会已经从以前把“复辟”政治诉求放在第一位的秘密反抗集团,演变成了继承了先辈的政治诉求、但把经济要求放在第一位的半公开行会组织。 如果在你在广东经商开店,会发现自己经常受到黑道骚扰,但人家也不是白骚扰你,人家会给你指条路――加入天地会。 只要加入天地会,缴纳会费,天地会反而会反过来保护你,打击你的非天地会竞争对手。 只要涉及到商业的,不论是白道还是黑道,街道上的店铺掌柜、码头工人、货船老板和水手、走私船、鸦片馆等等几乎都是天地会成员。 1854年天地会起义大潮中,一个城市的起义就是官员看上了货船的收益,派官差收取船的苛捐杂税,而以前都是天地会收取这个费用,天地会和官府对食草动物的利益分割起了巨大冲突,酿成了一次起义, 这种组织,赵阔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工会或者黑社会的前身吗? 向白走,那就是后世的工会! 向黑走,这不是自己当年叱诧风云的黑社会吗?! 正因为熟悉内情,赵阔对朱清正用丹田之气发出的这些豪言壮语嗤之以鼻,就算是民族第一伟人朱元璋先生造反最初动力也不是为了赶跑鞑虏当皇帝,他不过是想吃饱饭而已。 “十万雄兵呢?如果你不说出点道道来,”赵阔对着朱清正残忍的冷笑起来:“我就给你加两条:妖言惑众;意图欺骗长官,这就不是掉头那么简单的了!” 朱清正愣了一下,他的激昂高扬被这凶狠的冷酷冲了个干净,他舔了舔嘴唇,才继续开口说道:“我之所以要走,是因为我天地会的兄弟前几日给我送来了口信,我们热切希望天王能兵锋催入广东,拯救黎民于清妖水火之中。就算天王不派天兵一兵一卒来除妖,我们也约定佛山起义,堂主已经开始串连帮众,密购打造兵器,必要揭竿而起,助天国一臂之力。一旦我们首义成功,广东各地必群起效仿,立刻遍地烽火,岂不是十万雄兵助天国吗?” “广东佛山酝酿起义?”赵阔撇了撇嘴,这太正常不过了,2年后,太平天国离广东更远,广东都反了个底朝天。 但对他朱清正的理由还是有疑惑,他盯着这个人问道:“为什么广东天地会兄弟意图响应天国,却要找你?” “那是兄弟们错爱在下了。”朱清正正色说道:“小人入天军前一直在广东为帮会行走,各路豪杰都有交往,小的绰号朱白头,广东天地会兄弟里也是小有名气的;这次首倡起义的不是别人,乃是在下一起长大的香主,互相知根知底,况且知道我在天兵中一年,历过战火,真刀真枪的和清妖杀过,想请小的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小的在天王恩威和兄弟情义之间辗转反侧,觉的天王拥有天下只是早晚问题,我不过萤火之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家乡父老兄弟还在水火中多熬一天,我就心疼不已,所以我朝上官提出报告想脱队,想回广东杀清妖。 “在下句句属实,来找我的兄弟就住在郴州,他还带来一封我们香主的效忠信,求天王兵发广东!已经递交于东王千岁!将军如不信,可马上找此人来问。” “想脱队?没听说过!”赵阔肚里冷笑一声,妈的,你以为这船你想来就来、你想走就走?秦淮河花船吗? “所以你就逃跑了?”赵阔嘲讽的看了一眼朱清正。 朱清正这时候一脸的倒霉,低下头叫道:“小的没逃跑!我只是给在下长官旅帅交上了那信。还没等到批复,我就被抓这里来了。” “哦,这小子根本没跑啊。最近严打,没想到撞上了。”赵阔总算明白了,近期占领郴州袭击长沙,军威大盛,来投奔的人很多,龙蛇混杂,杨秀清严令要严肃军纪,给百姓示好,也给新兵来个下马威、杀威棒。 赵阔最近一直在死命巴结杨秀清呢,拿着这鸡毛当令箭,立刻严令几个手下找几个混蛋出来杀了立威,帮衬东王的整军命令。 但是太平军军纪还可以,加上赵阔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民,除了吃之外,对其他金银财宝啥的**很少,所以他下面的人都以为他是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富贵而不脱离群众,很佩服他。而且赵阔虽然话不多,绝不是老好人,不论是敌人还是老部下,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加上所统御的部下人数也不多,上下情况通达。 这样一来,上将勤廉又冷酷,下面自然士气高涨、且战战兢兢军纪严明,要抓几个顶风作案的人杀头还真不好找。 好容易找了三个胆大包天的,一想还不够,恰好朱清正想走,上交报告,他们的头儿就拿他也当逃兵上报了。 要是平常遇到朱清正这样想离开太平天国走的士兵,那也不会上来就杀,这种人多了,一般是先找管宗教的军官和这个人谈谈心,进行思想改造;不听就恐吓或者抽鞭子呗。真是不计后果的逃跑了,被抓回来才杀掉。 朱清正被绑到这里纯属倒霉。 赵阔看这个小子胆气口才都是一流之选,况且以前是个好兵,而且救过自己一命,先有了好感。混黑道和打战的其实都有点迷信,因为这工作需要点运气。要是哪个保镖在危险时刻救过自己,往往喜欢到处带着,“福将”啊,所以很多黑道老大身边跟着四十多岁的老保镖,虽然身手、反应比不了年轻人,但这人不仅忠心,肯定替老大化险为夷过,老大好像带着护身符一样求个吉利。 加上他自己就想杀入广东,为自己逃跑西洋或者背叛天国铺路,需要对广东情况熟稔的人,有谁能比朱清正这样不仅熟悉地理人文、更是天地会曾经柱梁的人更适合的? “那你不算逃兵。”赵阔直接定了调子,接着给抓他来的人台阶下:“但是你对上帝不信任,竟然想离开天国单干,实在是愚蠢!天王就是肉身的神!广东?天下乃至全世界都是他的!你何必急在一时?好了,给他松绑,记过一次,抽十鞭子。把那三个下地狱的罪犯资料张榜,四个城门和我的大营营口全部张贴,严肃军纪、以儆效尤!” 07智商无高下,莫小看古今豪杰 第二天旁晚,赵阔召朱清正晋见,一路上朱清正都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祸。因为赵阔这个将军不似其他人,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架势,下属很难摸出他的心思(朱清正不知道的是赵阔根本对这个时代都恨的要死,天天琢磨怎么逃跑和投降,被摸出来了不就死了嘛!),来之前他那些老哥们也猜不到找他去见是做什么。 担心不定的朱清正终于到了赵阔住的豪宅,被随身护卫小丁子领进去一看,赵阔正吃饭呢。 果然是传闻中喜欢吃。 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香气扑鼻,朱清正进来的时候,赵阔正扭头交待侍从:“这大厨手艺真不错,不愧是郴州有名的厨师,再给他20两银子做赏金。” “卒长朱清正见过将军!”赵阔一转过头来,朱清正立刻单膝跪地报告。 “起来吧。”赵阔倒了一杯酒,本来寻常太平军是不能饮酒的,但这是他们上层人物的特权:“我已经查明你昨天所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天地会朋友我们知道了,确实是来送请王信的,信东王已经看了。他也承认鼓动你跟他回广东杀清妖。” “东王、将军圣明!”朱清正长出一口气,但马上又躬身道:“没想到属下这么点的小事,劳将军大驾亲自去查。” “坐。”赵阔一指旁边椅子。 看朱清正推辞,赵阔哼哼一笑:“让你坐就坐。” 朱清正也不再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心里已经知道这将军还有话问自己。 “将军是不是要问我广东起义杀清妖之事?”朱清正问道:“我看大军在郴州盘恒良久,各位王爷是不是已经准备南下广东了?” “还在考虑,有这个计量。”赵阔斜眼看了一眼朱清正,把一个空杯子放到他面前,立刻侍从把酒杯满上了。 “下属不敢饮酒!”朱清正赶紧说道,天王娶几十个妻妾都没事,东王十几个美女当官伺候他也没事,赵阔这种将军喝酒也可以,但他碰点酒却不行,被抓到要被罚打的。 “允许你喝。”赵阔呵呵一笑,补充了一句:“没想到你入天兵之前,是天地会佛山堂的白扇,地位仅次香主,真是失敬啊,你自己投天王的时候报的可是天地会普通成员。” “太平天国是天下共主,天地会一个白扇算什么?相比各位王爷将军,小的不过就是个普通帮会成员而已。”朱清正丝毫没有惊慌,款款的把理由说了出来。 “听说你还识字?在天军里可没听你说会写字啊。”赵阔继续问道,要知道不管什么军队,在这个文盲率90%的国家里,会识字会写字都是人才,尤其是太平天国这种很重视宣传和传教的宗教性军队,绝对不会被亏待的。 “您也知道,家父是跳大神扶乩的,我则郎中身份行走江湖,粗通文墨而已,在您这种懂圣经的贤者面前比文盲强不了多少。” “弄了半天你还会看病啊。真够深藏不露的,你小子!”赵阔冷笑了声,心里却对朱清正更加不敢轻视――要知道,任何群体里人都分等级,太平天国也不例外,如果来时身份高,入伍了也不会吃亏,起码不会和小兵一样吃用木板盛着的盐糙米饭,所以帮会分子虚报自己身份的事情很多,带着三四个人来的,就敢说自己是管几百号人的堂主,进来就弄个伍长当当;而朱清正来的时候是带了十个人,却全报普通帮会成员。 看到这个家伙这么玩,赵阔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个人――他自己。 为啥骗洪秀全他们自己名“阔”字“子微”? 就是让人家觉的自己卑微,“相比你们这些上帝之子、女婿什么的,我一个凡人微不足道”。 完全是一种“勉从虎穴暂栖身”的策略。 而朱清正各种战略和他类似,但是他肯定不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不会想着移民到海外去,那么他想干什么? 参加天军之前,身份高不高倒没什么,反正除了你拿着谁也没见过的手机,不一定能升官;但他不说自己认字,那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识字的人太少,如果有这种人来了,一般都会被负以研究、宣讲天王诏书、圣经的责任,如果你不够狂热,乃至其实不信上帝,这种工作很容易露出马脚来。 对赵阔而言,因为他那个时代圣经知识也属于常识,他又内心诡诈行事谨慎,自然不怕。但对于这个时代,大片大片的野蛮人,除了儒家和各种邪魔外道的神佛外,什么也不知道。信不信上帝、懂不懂上帝很容易识别,很多士兵其实只是把洪秀全当成“弥勒下凡”那种操蛋的东西膜拜而已,当然,太平天国信仰和这些封建迷信的肉身神的邪教本质就是一类货。 而朱清正很明智的藏起了自己的态度,身为小兵,天天傻不拉机的听宣讲、礼拜磕头、喊天王万岁就够了。 “这人在偷偷观察太平天国。”赵阔脸皮抽动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信上帝吗?” 朱清正一愣,然后又一迟疑,马上笑了起来:“我当然信。” 愣一下正常,这问题是太平军的常识,但朱清正迟疑第二下,这就有鬼了。 要知道太平军里的基督教是种胡诌八扯的本土教,根本不是正宗基督教。 所以太平天国每个战士其实都是把洪秀全和上帝看做一体,有洪秀全才有上帝,有上帝才有洪秀全,根本就是靠这个欺骗鼓动士兵。洪秀全就是这个拜上帝教的大祭司和董事长,而杨秀清则是总经理,前者神威,乃是立教基石,后者神俗各兼一半。 赵阔问朱清正这个问题,看似是信仰问题,本质却是他对太平天国的看法。 既然你对上帝有疑问,就等于对洪秀全有疑问,“怪不得你想离开太平天国,根本信不过这群人啊。”赵阔冷笑。 “我和弟兄们都很敬佩将军。”朱清正突然说了一句。 “理由?”赵阔简明扼要的提问,他从不废话。 “您不爱财物骏马,大约是最简朴的将军了…….” 赵阔笑道:“不知这个‘最’字你怎么解释,我这个人不喜欢空口白牙的废话!” 朱清正愣了片刻,说道:“其他将军都穿金戴银,最喜欢的是裁缝和珠宝商,抬轿也极其华丽,马匹鞍俱都要千金,您却不在意分毫。” 那些乡巴佬,没见过意大利西装,不知道有劳斯莱斯、宝马这些玩意,金银珠宝大头要上交圣库,弄点戒指什么的,对我逃亡毫无帮助,我搞那么多俗气的玩意干屁?――赵阔暗想了一下,果然自己算是这群乡巴佬里十分简朴的将军,唯有他这个时刻盘算叛逃的投机分子很好的保持了农民起义军本色啊。 朱清正继续说道:“让属下们最佩服万分的是,以您的地位和年纪本到了娶妻的时候,但您对女营视而不见,一直未曾嫁娶,这个谁也比不了您。” 赵阔一杯酒差点掉在地上:女色?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个时代有女色吗!别说赵阔前世是风流贵公子,玩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就是一个邪恶的宅男,在网络上也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各色美女,每人的审美萌点那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可想象的。 这个时代大家闺秀都裹着残废的小脚,思想上也戴着儒家的枷锁,大门不出二门不到,你外人根本看不到,要是不小心被你看到,不是人家自杀就是你被女方家人打死。 而太平天国女营在劳动方面确实提高了女权,男女平等劳动,但一群大脚的农妇,扛着辎重不比男的差,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甚至还有几次拿着火枪长矛攻上了清兵的城头,就是一群肌肉女战士!怎么可能出什么娇滴滴的美女? 赵阔估计,这个时代的贫民男青年,绝对属于十几年看不到适龄女青年的可怜人,谈婚论嫁都见不到女方什么样,要是偷看到一个稍微方正一点的,还不立刻春心爆炸、魂飞魄散。 但就算是这个时代的美女,赵阔这个现代人看见也只有大呼雷死的份! 清末上海十大名妓是留有照片的,网上著名的东西,这可是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审美观,但这种“美女”要是到了现代,去相亲的时候,怕是男方要反过来说:您很‘可爱’,有房有车吗? 想到这里,赵阔心里哀叹一声:“有美女我早抢过来了,老子手里有人有枪!可是哪里有啊。” “清妖未灭,何以家为?”赵阔把他挂在嘴边的托辞拿出来一说,还故意有点唉声叹气,脸皮都不红一下。 “属下佩服之极。”朱清正说的很真诚,却又马上问道:“不知将军可知我们天兵南下广东与否。” 赵阔挥手让屋里几个侍从仆役都出去,只剩他和朱清正,后者手心马上出汗,知道要谈正事了。 “还在讨论,不过我是主张南下广东的。”赵阔找朱清正过来,是要和他谈广东形势的,所以没有对朱清正藏私:“我个人认为,天国打通海洋的话,好处巨大。” 本来满肚子都是各地天地会人数、装备、势力范围的朱清正,没想到赵阔居然是看在这个点上――海洋? “海洋?”朱清正瞪着有点迷惑的眼睛,说道:“在下愚钝,请将军解惑。” “你是广东人,难道不知道洋枪洋炮犀利吗?”赵阔笑道。 “当然见过,但那有什么?我们地大物博,洋人进来就像一滴墨水滴进河里,他洋枪再厉害,我们一百个一千个打他一个,踩也踩死他们了。”朱清正冷笑。 赵阔苦笑一声,这个认识就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认识,包括洪秀全咸丰林则徐等等。 而不幸的是,这个时代恰恰是工业文明支撑下军事科技大爆发的时代:射程和射速越来越远的步枪和火炮不断出现、装填速度急速提高的后装式步枪出现并列装、军事组织体制迅速朝近代军队发展、铁甲蒸汽轮开始称霸海洋、铁路让运兵调动速度一日千里、电报让庞大军队各个部分如臂使指……… 这个时代的军事思想理论,是完全是让战争从属于科技发展的,每次新科技创新都让敌人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 可惜对于还拿着鸟枪当利器,热冷兵器几乎1比1比例配置的满清和太平天国,在战争和军事认识上不过是一群愚昧的野蛮人。 最让人头疼的是,不仅落后,中国儒家文明2000年来领先于世界,更是远东文明的辐射源,几千年留下来的民族自豪感阻碍了快速认清现状和学习他们眼里的“野蛮人”。 尽管他们自己都成了野蛮人。究竟谁是野蛮人? 而日本这个走运的混蛋,因为在学习中华文明2000年的历史里,有了学习的传统,明治维新前,日本不过是个封闭的内陆国。 不错,是内陆国!虽然他们四面临海,但绝对不是海洋国家! 因为幕府闭关自守,严禁海洋贸易和本土人制造舢板规格以上的船只,结果被大炮开国之后,这个被海洋包围的小国发现自己连祖先会造的大船都不会造了。 但是他们疯狂学习西学,30年,仅仅30年!就先打趴下了大中华,又在对马海峡全歼俄国远洋舰队,成为东方第一个击败白种人的民族,第一个取得民族独立和列强地位的国家。 好像因为这还激发了印度等反殖民地的民族独立运动。 然而满清呢?不像大明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世界文明领先者,他们,从来都是一群野蛮人。 在200多年的统治下,这群野蛮人通过消灭文化、阉割儒学、发扬恐怖文字狱等精神奴役手段,成功的把中华文化同化成他们一样愚昧的农奴文化。 这大概是中华第一次被文化奴役,元朝都没这个绝招。 唯一留给中华的大约只有对于前朝的思念和“骄傲”,“骄傲”让“反清复明”叫了300年,但却忘了“骄傲”也是满清文化中愚昧的表现之一。 然而在脑中闪过对现在文明判断的过程中,赵阔并不感到什么伤感,一个未来的成功者是站在过去的风风雨雨之上的,他也不认识不崇拜陈近南,这种文明的代沟,让他感到的是危机和困难。 让猴子学会写莎士比亚的名著何其难也。 赵阔只好解释起来:“好吧,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知道火器厉害吧?” “那自然。对方若是训练有素队形整齐,第一轮火器齐射,一定要卧倒,否则伤亡惨重。然后趁间歇继续上冲。”朱清正说了说自己的军事经验。 “那好,我们现在一般的火枪,最好的师傅做的那种,填装火药和铁砂的时候,也做到最好,压得最实,这是最好的情况,射200步(100米),一分钟可以射击2-3次……” “一分钟?是?”朱清正有点晕了。 赵阔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他妈的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天地会白扇呢,就这水平? 无奈之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当时绝对的奢侈品――怀表,扔在桌子上。 “最细的针走一圈就是一分钟。” “哦,西洋表啊。这是好东西啊。”朱清正怀表是绝对认识的,小心翼翼的把那表捧起来,好像赵阔那个时代少女看到钻戒的表情。 满清当年不和西洋开放贸易,只做朝贡贸易,就是洋人来了,就认为你是来朝贡的,呆在广州城外的一条小街上,买卖都是靠清政府的“国家进出口公司”十三洋行进行,那时候洋人很大一笔花费就是买东西贿赂满清官员,满清最喜欢的“奢侈品”就是:钟表、西洋机械玩具(八音盒啥的)这些比较操蛋的东西。 “你估摸出时间了吧?我们现在一般的火枪,最好的师傅做的那种,填装火药和铁砂的时候,也做到最好,压得最实,这是最好的情况,射200步,一分钟可以射击2-3次;而西洋枪可以射400步以上,射速一分钟5-6次,如果两军对垒,分别采用如此两种武器,你认为下场如何?你能冲得上去?” “那是不可能的!”谈到正事,朱清正看着怀表的恋恋不舍表情立刻不翼而飞,他张开手比划着说:“将军请看,鸟枪要先填入火药,用挡杆压实,再放入铁砂等弹药,然后再压实,才能点火。任他是八臂哪吒也不可如此神速的射出5、6枪。而且据我所知,洋人火枪一样限制很大,穿鼻海战(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英国人亦是前膛装药,而且在三元里因为潮湿无法发射火器,被我百姓杀得尸横遍野。” 赵阔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我既然天王赐号西贤,自然了解西洋知识,12年前(1840年),西方一国普鲁士已经首先使用德莱寨后装枪,即弹药从枪管后端装入,并且用击针发火。(因为这支枪是德国人德莱塞(dreyse,1787-1867)发明的,故谓德莱塞针刺击发枪。)据史料记载,普奥战争中,此枪大显神威,使普鲁士军队把奥地利军队打得落荒而逃。这些国家军队素质战斗力和英国人差不了多少。” 朱清正自然不懂原理,赵阔耐心的给他讲解弹壳和撞针的原理和使用。 “那您说的自然是可能的。但我们现在杀得清妖闻风而逃来,何必舍近求远去找这些武器?” 赵阔肚里一笑,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实用主义啊。 “我是在为将来考虑啊,如果有了清妖头目去西洋买到利器,我们不是要多些波折吗?” “清妖,”朱清正摇了摇头:“吏治败坏,**横行,除了欺负老百姓在行,就是贪生怕死,就是给这只军队金箍棒,他们也不是对手了。” “你认为我们太平天国比清妖强的要素有哪些?”赵阔问道。 朱清正眼睛一亮,看得出他对这个问题异常喜欢,略一沉吟就讲道:“最关键的是民心向背,只要百姓支持就赢了五成;然后是严肃军纪、赏罚分明,让士兵用命;广纳天下贤才英雄……..” “没有说到点子上。”赵阔一声冷哼打断了他。 朱清正吓了一跳,呆呆的看向这个面色开始变得阴冷的西贤将军。 “我们比清兵不同之处仅仅是两个方面!”赵阔盯着朱清正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信仰和利益!” “不信吗?”赵阔冷冷的反问了一声,朱清正的实足无措已经说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赵阔说道:“如果你说清妖**涣散,所以打不过我们,这我承认。但是满清到了现在,起义无数,白莲教、天理教、捻军等等,为何还是没推翻满清?论说起来,我们的士兵健壮程度和清妖差不多,艰难的时候,我们的天兵都吃不饱饭,但是我们一样把清妖杀的往河里跳。连十一二岁的童子军都死战不退,杀得清妖看到小孩就腿哆嗦。然而这群战士不久以前还是任人鱼肉的农夫而已,一个清兵可以抢劫一个村子,强奸好几个姑娘,无人敢反抗。为啥前后差距如何之大?” 赵阔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脑袋(其实他应该指心脏的):“这里不同了!我们天兵信了!他们信在这俗世之外,还有一个神的天堂!和敌人英勇战斗不过是上天堂的一个手段而已,就算战死也会兴高采烈的去死,明白吗?太平天国的士兵已经不会死了,只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另外那个世界的区别了。除非这种信仰破灭,天王和圣经,以及那个简简单单的‘信’字会把羔羊变成插翅猛虎!” “将军高见。但是关键还是民心所向,只要……..” “但?”赵阔的口气也空中划了个大大的钩,指着自己脚下的方砖,厉吼道:“你以为你天地会强过我们吗?几个月前,四月份(阳历5月),就在我们攻到郴州的前夕,此地天地会起义!难道他们不得民心吗?为何区区几天内就被清妖屠灭?” “您?这个?”朱清正嗅到空气里压抑的气氛,他有点不安的扭了扭身体。 赵阔一声大吼:“朱清正,你根本不信上帝对不对!” “什么?”朱清正眼睛顿时睁大了,迟疑片刻:“属下没有……” “你加入太平天国,本来就是学习造反御兵之道,绝非你信上帝!别狡辩,这是你那兄弟亲口说的!前天郴州林阳茶肆,对不对?” “啪啦!”朱清正推翻了面前酒杯,手忙脚乱的跪在了赵阔靴子前面:“属下该死!” 这确实是他和来找他的天地会兄弟聊天时候说的,确实是不信上帝,是到了离开太平天国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试探性的报告离开,遇上了赵阔严打,差点稀里糊涂的被砍头。现在赵阔既然说的这么清楚,那肯定是已经控制那兄弟。 一饮而尽,赵阔嘿嘿冷笑几声,说道:“我先给你个保证,说说你为何想离开太平天国。真心话的话,我装作没听见。否则,你就准备粗布裹身下地狱吧。” 朱清正心里盘算了一会,咬牙答道:“若高层都像您这样,属下不仅信上帝,而且跟随您到天涯海角。” “怎么回事?”赵阔一愣,没想到居然和自己还有关系。 “你看啊,下面男女营分立,夫妻同在一城却不得见一面;而天王娶了多少嫔妃了?其他不似天下大同之处比比皆是。我想回广东,不是担心太平天国会败,而是担心大胜之后啊。” 本来前半截,赵阔不以为然,这肯定的嘛,这又不是真的基督教。下面将士连母猪都看不到,而天王自己已经妻妾成群了,但这个事情是天王特地发诏,严禁谈论的,朱清正敢谈这个,那看来是真心话了。 后半截却让他肃然动容,这话有意思。 “我军前方就是长沙,若长沙拿下,顺水路直入长江,可连续下武昌、南京……..”朱清正停顿了。 “那有何不好?” “同患难易,共富贵难。”朱清正叹了口气说道:“光拿下郴州,得到的清妖官银就堆积如山了,王爷将军们就开始比着造大轿子、换马、抢裁缝,若是拿下那些更大的府城,我担心天平天国还有没有锐气进攻拿下天下。况且敛财易,散财难,天王虽然允诺天下大同后,给我们土地财产,但…….唉,我们也没有根据地,好像也不知道小天堂究竟在哪里?只是滚雪球一般前行,万一遇到富贵窝,滚不得雪球了,就必然遇到群狼扑来的清妖,我….我怕我没机会回家了……..” “你也看出那群跳大神的小农思想来了啊?”赵阔没吭声,心里却赞许:“看得准啊。一群老农民瞎搞,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提出的小天堂是什么,洪秀全会上说要是‘长沙’拿下来,就把那里当小天堂吧,杨秀清坚持是‘北京’,一群什么人啊!告诉你们,你们最后是把南京当小天堂了!傻逼!” “站起来说话。”赵阔一摆手。 看着瞠目结舌的朱清正,赵阔不耐烦的说道:“站起来吧!” “难道这将军竟然也是不信上帝,和我一样?难怪,其人号西贤,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鬼门关上来回一遭,朱清正觉的浑身都要虚脱了。 “就算你说的富贵后出事,可是现在我们依然士气高涨,将士用心,我来教你,”赵阔一副老师教导小孩的模样,又问了一个问题:“天兵主体是什么人?” “贫苦农民,还有一部分帮会成员。”朱清正老实回答。 “这群人识字吗?有你见多识广吗?有你聪明吗?他们信不信上帝?”赵阔冷笑。 “这….大部分信的,他们信天王是上帝之子转世。” “那我再问你,你说的民心向背的民是不是这群人最多?” “没错,但是…..”朱清正欲言又止 你在欺骗他们啊!――赵阔知道朱清正想说什么。 “但是他们打仗不要命,而且我们一直打得清妖落花流水,这不就够了?你们天地会能训练招募到这一群群的死士吗?” “不能。” 看着朱清正面如死灰,赵阔得意的说道:“因为你们没有任何神的信仰。” “除了信仰之外,还有利益,这个最关键,”赵阔看着朱清正说道:“你来学习造反御兵之道,但是来之前就是个天地会小头目,全两广都是你们的好朋友,你不担心吃穿。不过那些贫民却没有,很多人是饿的活不下去,跟着我们还能有个窝头吃。” “这只是短期利益,长期来看,天王定下了天下大同后发粮发田发财的许诺,这是远期利益。请问你们天地会反清复明二百年,都没成功,我们已经做了清妖200年奴隶,做惯了。你拿什么吸引他们替你卖命呢?不会就反清复明四个字吧?” 说到这里,赵阔眼睛一挑:“贫民除了参加天地会,也一样参加地方团练!地方团练是儒家的宗法精神凝结起来的,发起团练的都是地方的头面人物,不是德高望重的族长,就是家里有人做官一呼百应的大户人家,别先说满清,你要反清复明打算如何对付这群儒教忠君保民之人?是利诱还是屠杀?这也是民心啊,而且虽然数量少,而力量大,在地方盘根错节,是不折不扣的地方实力。” “多谢将军教诲!属下受教了。”朱清正看起来很受震动:“属下不敢有离开天国之意了,另外属下要研读天王诏和圣经……..” “起码我知道《农民各阶层调查》以及太平天国的未来,好比算命的,那是奇准无比,你这种野心家不佩服我佩服谁?”赵阔一撇嘴。 “从今天起,你就调到我亲兵里来。”赵阔一句话又把朱清正惊呆了,让他看上这个家伙的因素除了不是文盲、作战勇敢、见多识广、头脑清醒外,他甚至不在乎这个家伙会不会真心投靠自己,最关键的一点这人也不信上帝,那就是不太信任太平天国统治集团,对现在的计划阶段而言,最后一点合格就够了。 就像想投降的人总是找对现状不满的人一样,和忠心耿耿信上帝的广西老哥们合谋叛逃等事情那不是找死吗?就算你跑了,说不定也会被下属他们追上砍死! “现在就给我谈谈你们天地会在广东的势力,我还要禀告东王情况,你知道,我就喜欢海。” 08未来人狗急跳墙的赌博 为何赵阔独独挑了朱清正,因为他从各个渠道了解了一下朱清正家世,赵阔发现朱清正简直就是出身于“革命”世家啊。 他老爹等于是个搞封建迷信的巫医,天地会帮会成员,走南闯北,在朱清正十岁的时候,因为义气和帮会规矩,参加一次农民聚会,去找当地无德黑心的最大地主大德寺主持借粮,结果被那佛光四溢的主持反而诬蔑他们是乱民,老爹作为三个主犯之一被官府砍头了。 随后,还没成年的他和他哥寄住在他伯父家,由他们婶婶抚养,他伯父很少在家里,是“莠民”,什么是莠民,就是过海去地广人稀的南洋讨生活的移民,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也没有满清的横征暴敛,只要你努力流汗,赚的比家里多得多了。但是因为满清强硬的禁海令,满清皇帝曾下诏说:此类跑到海外去的百姓都是“莠民”,不仅削去满清“国籍”,而且官府可以没收他们在大陆的房屋财产。 很多人因为横征暴敛而倾家荡产,不去海外讨生活也活不下去啊,所以出海求生的人仍旧很多。但是满清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加上吏治**,只要你行贿一点钱,户籍还是能保留的,很多“莠民”都这么干,在海外流血流汗的打拼,省下来积蓄汇回家乡。 因为中国人传统的家乡意识,定居海外的人还是少,大部分人都是把积蓄拿到家乡买田地,但自己家里劳力在海外,人手不够,往往把田地交给别人租种。 而朱清正他伯父通过血汗也有了不少田地,但是村里租种他家土地的卑鄙无耻之徒妄图黑掉他伯父的田租,就朝官府告发他伯父的莠民身份。 官府一看,好啊,这人有不少田地财产,是块大肥肉啊,立刻起了黑心,要没收伯父所有产业。 伯父得到信后,大惊,立刻坐船回国,但一来就被逮进了大牢,死在了牢里,财产全部充公。婶婶疯了,不久也去世了。 伯父的儿子、朱清正的表弟,愤怒的在福州加入了“莠民”发起的小刀会! 伯父家破人亡后,朱清正跟着他大哥浪迹江湖,靠自己研读医书当游方郎中赚点饭钱,后来双双加入天地会,都是骨干。他大哥前两年就因为收货船的苛捐杂税,和差役起了冲突,被活活打死。 全家都死光光了,身负深仇大恨,正因为如此,听闻广西出了真神上帝之子,朱清正咬牙切齿的就来投军了。 现在他看出了太平天国的本质和变质,有点担心太平天国不停向北,不一定能成功,那么他回不了广东了,还怎么实现自己的理想?因此起了脱离之心,想回广东自己也起义,杀死满清在广东的清妖。 赵阔觉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手杖,不仅熟悉天地会,还有小刀会的亲戚,真叫交游广阔,如果真打了广东,自己征兵可以咨询他找帮会兵源,自己打仗可以让他搞情报,就是逃跑,他也熟悉全省地理路线。 除了朱清正,赵阔还找了几个也在两广天地会混过的天兵,询问广东地理、人文等各种情报,选拔条件很简单:不能给老子太滑,都是在太平天国里立过战功打仗勇敢的; 但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拖太平天国下广东,给自己找路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西王萧朝贵在长沙城下“献身上天堂了”了。 怎么死的? 后世历史学家众说纷纭。 有说萧朝贵衣服太华美了,又过于勇敢前线督战,结果被清朝狙击手一枪干死了。 有说没那事,他一个王爷,怎么可能穿着华服在前线督战,是被满清一炮击中死掉的。 就是现在,就在萧朝贵死后的郴州太平天国驻地上,赵阔还是不知道这个小子怎么死的。 不过他在萧朝贵出发去长沙的时候,就知道萧朝贵死定了。 “愿天堂里,没有看不起你的哥哥天天抽你。”赵阔邪恶的想着,一边在头上缠上表示祭奠的白布条。 在议事厅里,这个曾经的满清官府里哀乐满堂,双眼红肿的洪秀全和杨秀清已经怒吼着要为这个“弟弟”报仇了。 “是咱们十万人快把郴州吃光了吧?他妈的,不挪地方,蝗虫群还不得饿死!但是你最好给我分兵南下,我可不想等你们打下南京来,被派去北伐,必死!”赵阔努力抽着鼻子挤着眼泪。 一群更高级别的将领一起叫着要兵发长沙报仇雪恨,地位比曾四、潭天顺、邱福光这些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低赵阔跟在最后面一起振臂高呼。 “好,一定要为西王报仇!准备兵发长沙!”洪秀全最后大声喊道。 赵阔倒没有绝望,他知道这是历史上的必然发展,但是现在洪秀全手里的兵因为没有蓑衣渡大败,多了不少,也许还有分兵一部分南下的机会。 因为太平天国走的流寇战略,滚雪球般的发展,没有根据地,所以几乎不分兵,因为如果分路,一旦出发点丢给清兵,往往就被劈成两半了,谁想分兵。 但是赵阔想!甚至是和太平军进军方向背道而驰的分兵。 他不想和什么湘军杀来杀去,很快,湘军这种团练武装就和太平天国战力差不到哪里去,也不想在后期内斗中被杀,更不想被因为洪秀全和杨秀清赢顺手了,派出孤军北伐北京,要知道他隐隐也算是萧朝贵的人,北伐这种鸟事派自己去那是很有可能。而且他也不信上帝,其他人死了,还很高兴的上天堂了,可他赵阔明白你们死了,去哪里找洪秀全的那窝亲戚去? 他只想杀入广东,提前激发1854年的天地会大起义,借着混乱和洋哥们溜之大吉或者干脆投降满清当汉奸。 虽然这个计划很冒险,但是想想看,1854年天地会起义在广东全境几乎遍地开花,这没有坚实的民间愤怒做基础怎么可能,而水滴石穿,不是一日之功,虽然提前两年,但估计广东人过的和两年后一样惨,民愤一样巨大。 所以,他看巨头们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上前躬身道:“天王万岁、东王各位千岁,属下提议是否分兵发广东,如成,就联系各路天地会豪杰,壮大声势,一举拿下南方;如清妖诡诈,我们兵发两路,清廷必然前后失踞,不知所措。要知道那些满清妖官最是胆小如鼠,一个天兵恨不得说成一千,一百天兵则必然上奏为成千上万,清廷接到报告必然混乱。此时如果试着进攻广东,也能阻止援兵云集长沙,长沙一座孤城定能翻手而下。” “西贤将军赵子微一直想叩关广东,天兄,你怎么看?”杨秀清微笑着转头示意。 洪秀全报了个“心中有数”的点头,这件事早就商量好了,杨秀清也有了定夺,现在问他只是给他个面子。 “好,就佯攻广东,让那些清妖吓破狗胆,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兵锋所指!”洪秀全大声说道。 杨秀清点点头,对赵阔发布了命令,这个矿工出身的家伙真的很有战争天赋,赵阔很认真的听着命令的每个字。 “给你5000天兵,急攻南下百里外的宜章,然后水路进发韶关,沿路要广张旗帜,大张旗鼓,摆出大军南下的架势,水路找船时候,也要多找船只,能找到就找多少,总之让清妖以为你们人数越来越多越好。现在就派出当地天地会的联系人,以他们为内助。若是沿途攻战不利,急速撤回。” “属下遵命。”赵阔激动得两眼流泪,这是第一次在赌场上,他这么激动的押上全部身家。 不能好好说话,因为未来大部分词这时代还未发明,用的词汇如同向幼儿园小朋友解释啥叫早恋;但人家不仅不傻,在权术方面要搞死自己还易如反掌,总得来说好比地球人坐在超级赛亚人的托儿所里。他这未来人快受不了了,和这种邪教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快把他搞成精神分裂了。 09投机分子的轿中八策 一顶晃悠悠的破轿子被几个士兵前呼后拥着穿过充斥着“为西王复仇”的郴州街道,赵阔就舒服的坐在其中,这本是郴州某个商人的轿子,作为贡品献给圣库了,赵阔手下拿了回来给将军用。恰好昨晚和朱清正几个人谈论广东局势睡得晚,赵阔精神不好,就没有骑马,而是坐着轿子代步。 在轿子里,这个未来来的黑道教父,两眼血红,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顺着轿子的颠簸不时用手指敲着膝盖,盘算下一步的战略。 5000士兵,里面只有3000能战,剩下的不过是劳役,因为杨秀清对战争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广东,而在北方,所以没有配给女营――这只可是孤军啊,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以滚雪球起家的太平天国经常玩这手,大名鼎鼎的北伐就是只派出2万人的精锐部队进攻北京,而且没有啥后援,这么玩的原因,大约一是太平天国那些老农民王爷不具备战略意识,不知道饼子要一口口的吃的道理,二是他们就是这样起家的,大约以为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幻想屡屡掷出“豹子”吃掉满清的“瘪三”。 而满清实在是烂到家里了,就这样,太平天国孤军北伐差点成功,在前后围堵下人家竟然攻到了天津。 但这次杨秀清派出南辕北辙般的南征军赵阔部,怕是比北伐的期望要低,因为为了做掉萧朝贵,徒徒浪费一次突袭长沙的机会,要是他们不是主要为了做掉那个“耶稣哥”,而是派出1万人的主力,说不定第一次突袭就把长沙拿下来了。 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想突袭一击拿下不可能了,长沙援兵云集,那个满清的钦差大臣赛尚阿,已经缒入城里,成为长沙的主防官。 为啥缒入呢,因为打仗的时候,这种大城都是城门紧闭,里面用泥土砖石磊实,人怎么进出城?只能用绳子缒入缒出咯。 赵阔知道,历史上太平天国根本没拿下长沙,围攻了很久,索性顺水北攻连下武昌、安庆、南京。 现在洪秀全他们肯定认为自己能拿下长沙,“现在老子替你们省了这么多老战士出来,也许真能拿下长沙,这样,即便我这只南征军不能攻进广东,也可以回长沙那边。所以多了这历史并不存在的南征。”赵阔冷笑起来:“我现在心情还真像逃出曹营的刘备哥哥啊,老子是绝不回来了,打不过就投降满清了,哈哈!” 但是赵阔并没有对这次战争掉以轻心,毕竟这边是邪教,满清那边是衣冠禽兽,万一投降了再把自己凌迟了也有可能。 古今中外,任何想投降的将领都有一个特点:找更多的筹码提高自己的身价,对赵阔而言,当然是大胜几仗,让满清知道自己的牛比。 如何生存并大胜?――这是个严峻的问题。 如何大胜?――有只常胜军队握在手里,并保持后勤补给和兵源。 如何常胜?――军队信仰、军纪、忠心,加上西洋武器。 如何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让他们改变认为天王是神的愚昧迷信。而且如果这一点做不到,自己始终在替太平天国做嫁衣裳,西洋列强不仅不认自己,自己安全也无法保证,要不忠于洪秀全的士兵哗变杀了自己,要不被这邪教搞得受不了的友军天地会灭了全军,要不洪秀全派来的特使也可以一纸操蛋打油诗的天王诏把自己砸进地狱。 后勤和兵源,这年代主力没有别的可以选择,文盲愚昧两脚牛马一般的农民和代表乡土经济、半黑的天地会。 这些是自己的力量,那么敌人的力量来自何方呢? 据赵阔的记忆,1854年天地会起义中,广东没有湘军、淮军类似的力量,清兵力量并不强大,强大有两个力量:一个是当地团练的力量,广东各地都办有团练,这些是靠本土乡绅用宗法和儒家建造起来的武装。1854年大起义等于是他们扑灭的。 无论是满清将领官员还是士兵、以及能办团练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社会精英阶层――儒家信徒。一句话:满清的儒家文明。 另一个致命力量,则是天地会的无目标无信仰的流寇作风,没有信仰没有目标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谈军纪?开始军纪严明号称要反清复明拯救黎民的起义军往往几天后就沦为烧杀抢掠的匪军,被团练联合当地失望的民众剿灭。 这也是中华几千年来的战争文明之一,成王败寇!并不全是说历史学家的戏子本色。 想到这里,赵阔隐隐的看到了一个可怕之极的对手,这个对手年龄起码有200多岁了,弄不好甚至有几千岁,他就是满清统治下的中华儒家文明,牢牢把人民束缚在土地和统治者脚下的那道巨大的铁链。 但这绝不是让这个黑道少主哀伤,而是让他胆寒! 他感到自己漂流到一个野蛮人的荒岛上,至于这些人是多么愚昧和痛苦,他根本没有道德管,只是想逃出去,就必须面对这铜墙铁壁。要知道儒家文明里,抓到反叛者,从古到今没有好下场,有油炸、有开水煮死、有凌迟,有点天灯,最舒服的就是砍头了! 赵阔自己也在执行军纪时候,点过太平天国痛恨的叛徒天灯(浇上油烧死),想到如果万一自己失败,无论是投降满清失败还是被太平天国看出意图,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能随便投降清朝,最好找洋人逃走,他们起码会开化点!现在这个时代,人家最多是吊死啊!”赵阔咬牙道:“不过那也得打到沿海啊!而且我得搞堆银山,我可不能去美国修铁路去!老子的冤魂可不能铺在美国铁路的枕木上!” “那我该如何行动呢?这他妈的可是在和一个文明为敌啊!”赵阔脸皮抽动了几下,很快得到了结论,这就是后世如雷贯耳的《轿中八策》。 总原则――以愚昧对抗愚昧! 第一、摧毁主要敌人,满清精英阶层:官吏、官商、大地主、秀才等儒家中人,这些都是文明的承载者和既得利益者,有他们在,反抗必然一波加一波,这是一种文明的反击; 第二、拉拢社会明规则和潜规则的被压迫者、受害者下水,包括贫民、小商人、天地会帮会成员等,这些都是同盟军,可以提供税收和兵源,但因为其文盲愚昧,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第三、必须培养自己的精英阶层,这些人要能和自己有共同的利益,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影响领导下层人,这类人暂时这文明没有,貌似可以从见多识广唯利是图的商人阶层寻找; 练军――打造一只不怕死的军队护送我赵阔到海边就行,至于什么鸟现代军队对90%文盲的这个野蛮国家而言不啻于是痴心妄想。 第四、军队信仰不能丢,没有信仰的军队只是乌合之众,没有献身精神。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只能寻求宗教信仰,而且可以直接拿信徒做兵源财源!至于什么**等最先进的信仰,暂时太超越时代了,以后再说吧。 第五、天地会骨子里是民族主义,这杆大旗可以迷惑很多人,拿过来用!这也是兵源! 第六、民族主义应该在信仰之下,上帝指挥民族,否则,一是军队军纪无法保持,二是我赵阔的大权可能旁落。 英国17世纪的牛人克伦威尔为啥能打败英国国王的军队?他从具有虔诚的宗教信仰的普通农民中召募士兵,这使他的军队在作战时既勇敢而又有纪律。他指挥的骑兵在马斯顿荒原战役(1644年7月2日)中取得胜利后,被誉为“铁骑军”。这群穷逼(阶层低下)+傻逼(信仰坚定)有厉害无比的献身精神,那战力比国王的军队高多了。 第七、必须建立扎根到村的根据地,提供根据地和后备兵,以便他赵阔失败后逃跑或者置换发财后不愿拼命的富贵兵。 第八、要诱惑广大平民阶层,光口号是不行的,毕竟这年头90%的都是文盲,你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听不懂,要搞定他们只有给实际利益。那还有用别人的钱请客更好的?把官吏、大地主的财产分给穷人!收了,你就爱上我了!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狗屁!这是往孔老二脸上贴金!自古以来就是这么操作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以愚昧对抗愚昧! 琢磨完,赵阔一拍脑门,哎呀,这不是未来最先进组织的一些政策吗,打土豪分田地啊。 但是想想真是高,也只能这么做,因为赵阔手里什么也没有,而那个时代的大地主比解放前危险的多,人家都是德高望重可以直接组织团练的,那可是满清一切叛军的死敌啊。 这种人不干掉留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赵阔还觉的搞这事难度比后世难多了,因为大部分人不识字,都认为皇帝天天吃油条,左手咬一口,右手咬一口,这他妈的搞宣传难度很高啊。 还有精英阶层,以赵阔的历史知识,西学东渐还是小日本打趴下中华后,才兴起的,更可笑的,小日本把《海国图志》当教科书! 《海国图志?谁写的? 满清大臣魏源! 只可惜,这书写完后,在满清根本无人问津,而日本人在因为闭关锁国,查抄到日本的中国货船的货品的时候,发现三套《海国图志》,奉为至宝,疯狂刊印,一时间,日本上流人物如果见面不说:“你看《海国图志》了吗?”你丫就是乡巴佬的幕府派。 可想而知,以满清此时的文化搞什么宣传真难啊,儒家都是精英,但人家都支持满清是自己死敌,愚民因为都是文盲和极端的愚昧不好宣传,只能当工具,弄不好就把自己反噬了,商人阶层根本就没有,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有力的精英阶层同盟军 最快速高效的还真是洪秀全他们那套跳大神的邪教快。 但赵阔肯定不想搞这套,因为他还想着搞个政治避难,跳大神好忽悠愚昧的国民,但外国人不好忽悠。 正想着呢,赵阔听到前面小丁子霸道十足的呵斥路人:“滚开,将军的轿子!滚开!” 赵阔笑了,他每次看到小丁子,都好像看到缅甸金三角那些斜跨着ak47的少年毒枭军。 他猛地一拍脑袋,发现了一群最好糊弄最好同化的人。 太平天国的童子军。 这群小孩都是11-15岁之间,不仅坚信太平天国,打仗勇敢到悍不畏死的地步,那是不要命的啊。太平天国后期名将陈玉成等就是从这群人里成长出来的。 他更是想到了历史上的一只著名军队――土耳其苏丹的禁卫军! 这是14~19世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精锐常备兵团。1363年由苏丹穆拉德一世建立(一说初创于约1330年奥尔汉秉政时期)。15~17世纪形成特殊的征兵制度,每五年从被征服的巴尔干地区信仰基督教的民族中强行征召未成年男子,往往是从异教徒(基督教)社会里购买的小孩奴隶,将他们分到奥斯曼军事封建主家庭、甚至就生活在皇宫里,生活数年,学习土耳其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并皈依伊斯兰教,逐渐从文化上进行同化,继而送入伊斯坦布尔、埃迪尔内的专门学校接受军事训练和宗教灌输,以培植对苏丹的效忠精神,尔后补入军中。 这群从小就跟苏丹生活在一起的战士,眼里除了苏丹外谁也没有,坚信苏丹灌输给他们的一切信念,打仗自然悍不畏死,视死如归,绝对是苏丹手里的一张超级王牌。 “停轿!回议事堂,见东王!”赵阔大呼。 杨秀清有点奇怪,赵阔就说因为要大张旗鼓佯攻广东,所以需要身手灵活不被清兵注意的小孩四处插旗、刷标语、潜入侦察。 小孩不难要,因为打仗不如成人那么有力,虽然一样勇敢,但肯定不如成人那么精锐。 他终于特别要到了200名小孩,因为南征有点危险,杨秀清给他的都是孤儿。 这群孩子参军前都是只要给口饭替你杀人放火都是无所谓的。 几日后,赵阔特地视察了派过来的200个小孩,拍了拍最前面那个又矮又瘦的小黑脑袋,赵阔蛇一样的眯起了眼睛,肚里得意:“我怎么这么像后世那群小孩扒手的头目?” =========================================================== 资料: 魏源(1794―1857),原名远达,字默深,湖南邵阳金滩人。魏源21岁 时,父亲魏邦鲁由地方调往京师做官,他就随父到了北京。他和林则徐、龚自珍等爱国志士交往甚密,经常议论时政。由于魏源富有朝气,思想出格,所以在功名场中他是很不得意的。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做幕客和从事写作。 魏源的著作宏富,除《海国图志》外,还著有《圣武记》《元史新编》《清夜斋诗稿》《古微堂诗集》和《默觚》等。 鸦片战争爆发前,林则徐被任为钦差大臣去广东禁烟,他为了了解外国的情况,组织了一个班子翻译外国的报纸和书籍,他主持汇编的《四洲志》一书,记述了世界五大洲30多个国家的地理和历史。后来,林则徐把《四洲志》的全部资料送给好友魏源。魏源在《四洲志》的基础上写成《海国图志》。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由于战事的失利,魏源悲愤填膺,爱国心切,于1841年3月,愤然弃笔从戎,投入两江总督、抵抗派将领裕谦幕府,到定海前线参谋战事。于1842年写成50卷的《海国图志》。作者为什么要编撰此书呢?魏源在《海国图志》一书的序中,讲得非常清楚:“是书何以作?曰: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 这就是说,写书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夷情”,帮助人们习其“长技”,以抵御外侮,振奋国威。这给那些妄自尊大,把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视为“奇技淫巧”,盲目排外的顽固派,击一猛掌。魏源在《海国图志》中指出:“有用之物,即奇技而非淫巧。”对付外国侵略者,不能“舍其长,甘其害”,而必须“塞其害,师其长”,只有“善师四夷者,能制四夷”。 1847-1848年,魏源又将《海国图志》增补为60卷本,刊于扬州;到1852年又扩充为百卷本。全书已达500卷之多。这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一部由国人自己编写的有关世界各国情况介绍的巨著。《海国图志》百卷本,除了以《四洲志》为基础外,先后征引了历代史志14种,中外古今各家著述70多种,另外,还有各种奏折十多件和一些亲自了解的材料。应当注意的是,其史料来源还有外国人的著述。其中,如英国人马礼逊的《外国史略》、葡萄牙人马吉斯的《地理备考》等20种左右的著作。 (以上都是马后炮,事实是,中国人后知后觉。最应该倾心学习的是什么人?是自己的流氓朋友吗?错!最应该学习的是揍过自己的牛比敌人!把他们的长处都学过来!然后再把他们揍得他爹都认不出他来!这才是王道。) 10土耳其苏丹的禁卫军 五日后,太平天国西贤将军赵子微率领5000南征军浩浩荡荡的杀向湘粤边境的宜章县府。求援文书和告急奏章雪片般的飞向清廷。 因为是佯攻为主扰乱清廷视线的军事行动,赵阔并没有让手下那些吃苦耐劳的天兵发扬太平天国的一招绝技:翻山越岭的闪电般进军,相反他命令大张旗鼓、鼓锣齐鸣平速前进,沿途还洗劫一切村庄的财主,聚敛贫苦无依的农民加入太平军信仰上帝和洪秀全。 浩浩荡荡的军列中,赵阔坐着12个人抬着的大轿子,前后周围12个童子军拿着火器长矛护卫,真是好不威风。 在路两边则跪满了衣衫褴褛如乞丐的农夫民妇,有的头顶米糠来参军、有的合什念佛替参加了这只军队的子弟送别祈福、而有的只是磕头,希望通过在对这强权的膜拜中带来一点好运。 这时候,那豪华的大轿子门里出来一个太平军打扮的裹头小孩子,腾的一声跳出了前杠,落在前面开路的朱清正旁边,吓了他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赵阔身边的小丁子,朱清正赶紧点头致意。 虽然他年纪比小丁子大得多,但无论参军年限还是战功以及和主将的关系,他都比不了这才12岁的小孩。 小丁子并没有还礼,在他眼里,朱清正这种亲兵不必理会,他急匆匆的跑到路边,扶起了一个匍匐在地的小乞丐。 这小乞丐在人群里很特别。 别的农民都还是跪着,但他却是趴在地上,身上衣服烂到几乎赤身**,黑色肮脏的裸露脊背正对着天,趴在地沿上,他蠕动着,努力往太平军方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那手臂尽头的手摊开着,上边托着半块黑的如煤块一般的豆饼。 这半块狗都不会闻一闻的豆饼,无疑这就是他此刻所有的财产。 “将军让你去见他。”小丁子拉起了他,几乎半扶半抱像提着一只饿死的狗那样,把那孩子艰难的推上了高高的轿子。 “你想参军吧?”宽阔的轿子里,一身昂贵服饰的赵阔背靠着舒适的棉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条死狗一样的小孩子。 那孩子好像很费力的抬起头,嗫嚅着,却是喉头咕噜了几声嘴皮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话,一双眼睛瞪着轿子里矮几上的糕点挪不动分毫了。 “哦,呵呵,饿?”赵阔好像施舍乞丐般的捏起一片糕点递到那煤一样黑的孩子面前。 顿时,这一直奄奄一息的家伙,立刻好像体内窜进去一头豹子,连手好像都来不及去接,直接一口疯狂的咬住了那糕点。 赵阔猛地缩回手,他的手指差点被一口咬下来,看着那蹲在轿子里狗一样狼吞虎咽的乞丐,哈哈大笑起来。 一块糕点,小乞丐转瞬间吃的干干净净,他怯怯的看了看衣着华贵的赵阔,使劲把好像黏在矮几食物上的视线抽回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撮起掉落在脚边的食物碎屑放进了嘴里。 “诺,都给你。吃吧。”赵阔饶有兴趣的把那碟子糕点全放在乞丐脚边。 那小乞丐眼睛猛地一亮,一手就抓起一块,但这次放到嘴边的时候,他愣了愣。 然后他一手抓着那糕点,猛地朝赵阔翻身跪倒,痛哭流涕的大喊:“老爷,您大恩大德,让我跟着您吧!我去给老爷您挖清妖的心肝啊!” “哈哈。”赵阔狂笑起来。 轿子里传来一个命令,如果沿途有半大小孩要参加太平天国,立刻准入。 “将军为何这么喜欢童子呢?”走在前面的朱清正很纳闷。 自从被赵阔一通恩威并至的讲解天下制胜之道后,朱清正简直如醍醐灌顶一般,没有了脱离太平天国的心思,他认为赵阔说的是正道,太平军强就强在信仰和利益之上,因为此点才能维持森严军纪,得到民间贫民支持。以他对天地会兄弟的了解,也许起义可以成功,但能打造如太平军这样一只悍不畏死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兄弟痛恨满清是真的,但是他们平日里勒索平民、打架斗殴、吸食鸦片,本身道德就不高,纪律涣散,不容于百胜铁军的帮会习气极重,如果没有政治目标和军纪约束怎么能实现反清复明的远大抱负? 所以新的革命力量应该置于太平天国的控制之下,信上帝,按他们的军纪,不然只是一盘散沙。 但是他对洪秀全这神的疑惑却没有消失,赵阔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一个**神是不是应该超越众兄弟之上,在人家浴血苦战的时候,自己享受荣华富贵。 不过他也看出,赵阔和自己一样,未必也信那洪秀全就真的是上帝之子下凡。只是隐约觉的赵阔见多识广,西方贤者之名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看起来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究竟打算干什么?太平天国究竟是不是天下之主?”朱清正摇了摇头,这些问题还不是他能得到定论的。 就在这时,前方迎面跑来两匹快马,一人是太平军装束,而一人身着蓝衣留着长长油光水滑的辫子,在这群太平军中分外显眼,朱清正一看,却正是几天前赵阔派去宜章联络当地天地会义士的哨探,赶紧了迎了上去。 “好消息,朱大哥,快去禀告将军。”那哨探气喘吁吁的滚身下马,一口气喘的都直不起腰来。 命人把小乞丐带去洗澡换衣服,赵阔在满地食物碎屑的轿子里听了回报,冷笑一声:“清妖无胆。” 原来一接到太平天国长毛大军南下进犯宜章的消息,满清守将大叫一声,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院子里,上马,打马出门,绝尘而去,自此以后竟然人间蒸发,再也没人看见过他! 县令更是跳脚,城如果丢了,他小命也没了,满清或者长毛都饶不过他,那时候可没有两军对阵长官可以投降这一国际公法。 一家人哭哭啼啼了一夜,然后找了几个团练和绿营官兵,哭着让他们死守。但一县长官都这个熊样了,军事长官人间蒸发了,谁傻啊替你去死,几个手里有点兵的家伙出来县衙没一个回去召集人马的,全奔自己家去收拾细软逃命去了。 全城人心惶惶,富户慌不迭的逃出城外。 宜章天地会秘密联系了一二百号人,准备等赵阔一到就开城迎接太平军。 “全军进发宜章!”赵阔一摆手。 两天后,5000太平军兵不血刃的开进宜章城。 在县衙里来回踱步的赵阔,不停的听着手下的回报,一边发布着命令,在他身后就放着县令的灵柩,这家伙上吊自尽了,其他家眷逃出了宜章,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家庭,直到被从绳子上拖下来扔进棺材,他脸上仍然满是交错的泪痕。 “派人张贴告示,太平军不问穷苦兄弟,只问无良官宦和黑心财主。如兄弟姐妹被匪兵抢掠,可来我这里伸冤。” “派200人维持县城治安,防备有匪徒浑水摸鱼,抢劫放火。” “你带着你的人查抄府库和绿营兵军库。” …………. 一道道命令赵阔下的是驾轻就熟,这些都是太平天国占领城市标准程序。 眼下他正等着朱清正带着他唯一创新的命令结果回来。 “禀告将军,属下在全城找到22名读书人,都是秀才、私塾先生之流,有18人参加过清妖科举。”朱清正急急回来,身后跟着一串的儒家门徒。 这些人被带到赵阔面前,战战兢兢的打量了几眼这个长毛头子,开始鱼贯的下跪。 赵阔也在打量他们,这群读书人都穿的很廉价,这很正常,富人和官宦子弟往往都饱读诗书,但人家有本钱跑路,此刻早跑光了,剩下的没钱跑,只能蹲在战火里听天由命,都是等着跳龙门的穷苦士子 以往洪秀全杨秀清他们攻下城池,也不会为难读书人,他们只砸孔庙而已,到了太平天国后期,孔庙也不砸了,孔夫子又被请回了神殿,甚至和他们痛恨的清妖一样开科考试,因为洪秀全他们发现儒家是非常利于自己控制百姓的,这是条用了几千年的鞭子和蒙汗药,好用的很。 所以赵阔这次抓读书人的行动是开了太平天国的先河。 赵阔看了看这群人,不满的伸手一指最后面两个:“怎么连七八十岁的老头也找来了?这老身子骨路上死了怎么办,让他们两个滚蛋!” 接着咳嗽了一声,对剩下的人说道:“请各位来,很抱歉。我需要一些读书人教我的官兵识字。你们加入不加入天国,剃不剃辫子,按你们的意思,我不强迫。你们只跟着我一年,我会给你们各位100两银子作为报酬。就当是去外地教一年私塾吧。” 这也是太平天国的惯例,太平天国很少难为手艺人,也不强迫他们,历史上,太平天国占据南京之后,急需医生,就开过一年给1000两银子招医生的价码。而且这些人并不强迫加入太平天国。 一群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个儒生嚎叫了起来:“大王饶命,小民家里上有80岁老母,下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实在是难荷大王错爱啊,请大王饶我一命。” 这一声叫,顿时好像炸了锅一样,大家都苦苦求饶起来。 要知道,儒生,可是满清的公务员预备班,不管你混的多惨多落魄,只要一次考试得中,穷比立刻变身金凤凰。儒家经典是阶层流动的一条天梯,有资格爬上这道天梯,是所有低阶层人的愿望,当然爬上去之后,那些之前狂背的仁义道德、爱民如子还算不算数?谁管?这不过是道梯子而已,“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 所以不管这些人多穷苦,但是社会身份远远高于普通商民,是精英阶层。 谁想跟着叛军走啊?且不说给不给钱,就算给回来后会不会被满清当长毛砍了?再说叛军那里也没有大清公务员考试啊。 “闭嘴!”赵阔一声吼,顿时下面跪了一地的儒生全都识趣的闭嘴不言了。 “老子给你们的选择是多少银子,你们既然都这么苦,那给你们加50两好了,一人一年150两!你们干多少年私塾能赚回来?!去不去?不是你们说了算!不去,你们就是毒龙朋友孔老二的帮凶,给我横着从这里出去!” “什么!”顿时群情大哗,这下这群读书人是真的急了――这是被匪军绑架了啊。 “求您大恩大德放了我们吧……..” “我全家老小都给您跪下了…….” 赵阔冷冷瞧着他们又叫又哭,手一伸,小丁子立刻把一把装填弹药完毕的燧发手铳递到他手里,握着手枪双手交叉在腹前,长长的手铳枪口垂了下去,落进了这群跪在地上的落魄秀才眼中。 就这样,赵阔慢慢的缓步前行,阴森的枪口逐次点过一个又一个长着辫子的可怜人。 “别给脸不要脸!谁想死,给老子站出来,这里现成的一口棺材留给你!仅仅不过是一年,给我想明白了!我不会拖欠你们报酬,现在就领现银,一会给家人道别……” 在官位上,仁义道德敌不过金银;同样,在枪口下,仁义道德一样是放屁,一群人不敢再大声嚎叫哭泣,全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看了一眼这群跪在自己脚下颤抖如绵羊的秀才,赵阔得意的转身,对着屋里一转身,招手道:“孩儿们,都出来,见见你们的老师。” 随着这招呼,正堂里鱼贯走出三、四十个十多岁的小孩,都穿着崭新的太平天国的服饰,还面带羞怯。这些人都是赵阔从自己童子军精选出的,都是受自己活命之恩的,准备教给他们识字和这个无耻投机份子想灌输给他们的一些别有用心的谎言。 “今天晚上就给我学让天王皈依基督的《劝世良言》,以后我还会给你们讲解地理。”看到这些小孩,赵阔仿佛看到了几年后这群人成为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肉炸弹”,不禁微笑了起来,但马上他的脸又阴沉下来,冷哼道:“要是谁敢跟我调皮,不好好学习,或者学不懂,我扒了他的皮!” “将军,放心吧!我‘小狗崽子’死也给您学会!”最前面的一个面皮黑瘦的童子立刻跪下,声嘶力竭的喊道。 “小狗崽子?”赵阔不禁失笑,这就是他前几天在路上捡来的小乞丐,他根本不记得父母也没名字,从小就四处流浪乞讨,人家都叫他‘小狗崽子’。 “好好,你跟我的姓吧,姓赵,名字嘛,让这些老师给你起个勇敢响亮的,替我杀清妖。”赵阔一高兴,就把自己的姓氏给了他。 “我姓赵?”小乞丐好像雷轰一般怔了良久,突然眼泪哗哗的出来的,他哽咽道:“将军,您是我的爹爹啊!” “哈哈。”听这小乞丐激动的语无伦次,旁边的太平军的将士都笑了起来,赵阔也摇头苦笑。 只有一个人没怎么笑,此人正是朱清正,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群半大孩子,心里有了肯定的判断,这判断让他隐隐有了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念头。 太平天国一直有童子兵,这都是跟着父母投军或者干脆不投军就饿死的孤儿,在军里充当杂役和侍童的工作,在紧急的时候也参加战斗,但太平天国没有像赵阔这样特地收留小孩。 这段时间,从他去主动要小孩到在路上招揽,无不显示这个将军对童子军兴趣很大。这群小孩若长大那看待赵阔和义父有什么分别? 这么做的人,在历史上不止赵阔一人,他当然不知道土耳其苏丹的禁卫军,中国从古到今将领一直喜欢认义子,这群人平常好像是他的奴仆,打仗时候就是他的私军,安禄山、史思明、明朝末期军镇将领、吴三桂等人人都是玩认义子的行家,尽管这些人认的都是打仗勇敢的成年人,但赵阔这样的做法本质并无区别,而且从小就养的军队怕比他们那些义子更可怕,最让人胆寒的事实是安禄山这些人后来全部成了叛军。 赵阔刻意打造童子军还苦心逸志找来秀才叫他们认字,而以西贤为封号的赵阔,长处正是让他口绽莲花的那些邪魔外道的知识,他给这群孩子授以自己私恩,这不是想建立自己的私家军是什么? “难道这位西贤将军也有不臣之志?不可能啊,赵子微的实力相比太平天国只是石头与山的差距。”朱清正只觉的这想法让自己发冷,好像看到现在被信仰统御起来的太平天国在眼前分崩离析一般。 就在一时,一声大吼把朱清正从寒战中拉回来这个停了一口棺材的院子。 “你们这些禽兽长毛!” 谁这么大胆,敢在曹营骂曹操,一院子的人都呆了,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集中到院子中间那个从跪到站的秀才身上,他正指着赵阔的后背咆哮着。 11他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这个人三、四十岁,穿着一件四处打着补丁的袍子,满是菜色的脸上沾满了仆仆的风尘,一脸的胡子茬配合上脸上激昂的愤怒之色,由跪起立之时,那种决绝之势,一切都让他身上带了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色彩。 这个疯狂的秀才让赵阔吃惊了一下,但转瞬他脸上就蒙上一层铅灰色的恨意和杀气,然后,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而眼睛却深深眯成了两条闪着寒光的线。 他提着手铳,笑眯眯的转身,走到那“义士”面前,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 高高仰着头的那英雄,面对这个长毛头子,大声说道:“我是郴州府宜章县孙卫圣!” “哦,久仰久仰。”赵阔冷笑几声,看了看跪了满地的读书人眼里流露出崇拜和恐惧混合的目光,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这种目光他前世见过很多次,那好像是待宰的羚羊群看到敢出头挑战狮子的勇敢者一般,既希望这英雄击败魔王,又恐惧这不计后果的行为祸延到自己,一句话,懦夫们的侠客情节! 怎么对付这种勇敢的羚羊,出身黑道世家的赵阔那是再熟悉也不过了,从老爹在跑路前教他如何在幼儿园里对付和自己抢“园花”的那个白痴开始,他就知道怎么办了。 “哦,你可否说说我们太平天国怎么禽兽了?”赵阔一点也不着急,他围着这勇士绕着圈,好像一头嗅着猎物味道的凶虎。 孙卫圣是气血旺盛之人,这种人面对强权有一种决绝的利他主义倾向,换句话说,宁可击鼓骂曹而死,也难忍苟且偷生! “你们难道不是禽兽吗!”孙卫圣一口唾沫带着满腔的愤怒的吐到地上,他怒视着赵阔,手指向下指地咆哮道:“你们信奉邪神,不敬祖先,是欺师灭祖!你们死后有脸见你们祖宗吗?” 随后,又高高伸直手臂,直指苍天,怒吼道:“你们无视君王,不知忠君爱民,引起战火,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你们对得起圣人吗?你们对得起君王吗!你们长毛不是禽兽是什么呢!!!!!” 这掷地有声的质问从一个视死如归的家伙嘴里吐出来,好像一门三磅炮在院子里轰鸣,空气为之一颤,连最坚强的太平军战士的气势都被削弱了三分! 赵阔一愣,然后喃喃道:“欺师灭祖?忠君爱民?” 然后不过瞬间,他一样爆发了,如同两门火炮在进行百步内的“炮拼刺刀”, 他一把揪起跪得离他最近的那可怜秀才的辫子,猛力的拽住,怒视着孙卫圣一样怒吼道:“祖宗?这他妈的是什么?你们谁的祖宗二百年前留着这猪尾巴?!” 孙卫圣气结说不出话来,被拽住辫子死拖的那可怜秀才不敢反抗,整个头皮都被凶狠的赵阔扯红了,只能闭着两眼,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赵阔大吼道:“二百年前,大明被满清窃国,义士们宁可去死也不留辫子,一直被传颂到今朝!你要留着脸皮去见你祖宗?难道你祖宗二百年前就留着这猪尾巴?他妈的祖宗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满清鞑子!” 骂完还不解气,放脱手里的猪尾巴,一脚狠毒之极的踹到辫子末端那颗光脑壳上,顿时脚下那可怜无辜的可怜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滚做一团。 “我大清各帝尊崇孔圣人,爱惜民生,我们生活的未必不如前朝……”孙卫圣的声音再也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但是他还是强自提高腔调辩驳。 “爱惜民生?”赵阔冷笑起来,他咬着牙猛地一挥手指,指向身后那群呆呆睁着眼睛的童子军群里,大声喝道:“胖子,你父母怎么死的?!” 那个被叫做胖子其实不胖,只是个因为长的高比较显眼的老实孩子,他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我爹是郴州布店掌柜,但是衙役郑二看上了我家的店面,我家里不想卖,结果被诬陷为叛匪入大牢,家产被夺,老爹被打死,我娘流落街头没钱看病,死了……” “我老父得了病,干不了重活,田里缴纳的罚捐太多了,官府说我家抗捐,然后,什么都没了………” “我娘出去进香的时候,被衙内看中,……结果家破人亡了…….” “我家是佃户,地主要加田租,我们家不同意,然后…….” “原来在郴州城里,因为家和富商挨着,人家想修个花园,就把我家地皮给占了,打官司倾家荡产,然后……..”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乞讨…….”小乞丐不明白为啥大家说着说着就哭了,他茫然的看向眼里的“慈父”,有点羞愧的说道,羞愧是因为他只有痛苦,而没有什么痛苦的记忆让他给“慈父”禀报。 听着背后泪流满面的哭诉,赵阔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一样显得很落魄的孙卫圣,无视被这些惨状打击得很尴尬的秀才,他冷酷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明君爱民?去你妈的!反清复明叫了整整二百年,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把恢复前朝当成本朝起义的口号的!没有你那嘴里的明君,没有你那爱民,哪有我身边这些一无所有的上帝战士?难道我们吃饱撑的要来流血掉头的造反?” 孙卫圣有点不知所措,他擅长用圣人理论辩论,没想到这个长毛头子却直接用各个人的苦难家事作为炮弹砸向自己,他看着那些泪流满面的孩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贪官…污吏我也恨,他们…..都是蒙蔽天子的禽兽……..” “我去你妈的吧!”赵阔挥舞着火枪一声大吼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辩驳,他用那冰冷的枪口指着跪了一地秀才,大吼道:“你们都是读着圣贤书的精英,你们的圣贤告诉你们要仁义道德、要爱民如子!但是这他妈的不过是个漂亮的幌子和梯子,只是想当官而已!当官,我不明白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些君子趋之若鹜!难道你们是当百姓爹成瘾吗?!放屁!你们不过是想升官发财而已!怎么发财,你们不事生产,会屙银拉金?不就是从百姓身上喝血吃肉吗!满口的道德文章却养出了群群的衣冠禽兽!真正可笑!去他妈的满清鞑虏!去他妈的贪官污吏!去他妈的孔圣人!” 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顿时让院里杀气四起,参加太平军的人就像赵阔说的一样,衣食无忧谁他妈的造反,谁没有悲哀往事!本来让童子军勾起伤心往事的战士们人人垂泪,而赵阔针针见血攻击满清和儒教虚伪的演讲立刻让这痛苦化作了仇恨。人人满眼的仇恨看向了中间的孙卫圣。 “我要中举肯定要当清官啊………”孙卫圣也许不怕赵阔手里的铁铳,因为他刚才觉的自己真理在手,但现在他成了唯一的少数派,而且无法辩驳,能不心虚了吗? “清官?哈哈哈哈。”赵阔大笑起来,笑到他拄着双手摁着膝盖直不起腰来。 接着他扭头问院里的各位:“你们谁见过清官?”接着用枪点着孙卫圣笑道:“你当清官怎么有银子送上司呢?上司不打点好,你怎么当官?哈哈。粪坑里长得出雪莲花来!一窝猪仔里会出来只鸡仔?告诉你,那样那窝猪会直接啃了你!” 这笑声,激起了一片带泪的笑声,痛苦的笑声。 清朝确实没听说过清官的。何况是清末时代。 赵阔直起身来,用枪口顶了顶孙卫圣胸口,笑道:“如果你真是那万里挑一的清官,我更要宰了你!现在吏治**无比,你一个清官只能起到蛇一样麻痹百姓的作用。好比一个人浑身都被烂透了,痛苦不堪,但是吃了点补救而不能根治的药,只能延缓这个人的腐烂死亡,但却让我们更痛苦!告诉你,我恨贪官,但我更恨清官,没有清官,我们等着这个人完蛋,好开始新生活,明白吗?清官是贪腐的延命药,但却是百姓的断肠药!清官更他妈的不是东西!不过清朝连清官也没有!” 孙卫圣一张脸几乎成了煮蟹一般,但立刻,又变成了白纸一般。 因为笑声一停的赵阔,立刻阴着脸带着满脸的杀气,把手铳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将军不要!”刚刚擦去因为自己身世流下眼泪的朱清正,看到赵阔的表情和动作立刻大吃一惊,他慌不迭的跑到赵阔面前,单膝跪地。 “嗯?白头?”手指搂在扳机上,枪口顶着孙卫圣的脑门,赵阔扭过头来。 “将军!这人我去过他家。”朱清正沉思了一下道:“名声不错而且家境贫寒。将军,我们现在是在南征,需要万民归心,士子们也很重要。此人只是狂狷,虽然他骂了将军,但如果将军能饶他一命,那是心胸海纳百川的信号,定可将太平天国以及将军的仁义名声播于四海。百姓归心指日可待啊!” “我知道士子很重要。我的敌人在哪里?就在这人脑袋里!”赵阔呵呵一笑,盯着孙卫圣狞笑道:“见你家孔圣人去吧!” 话音未落,手铳轰响,铁砂喷薄而出,全打在这张脸上,顿时把孙卫圣整个人都轰飞出去。 连惨叫都没有,满脸是孔的孙卫圣落地时候就已气绝身亡。 “将军!”朱清正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正正落在自己脚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扬起冒着青烟的手铳,赵阔好像狮子挥舞那口凶牙一般朝跪了一地的秀才们咆哮:“还有谁?!!!!!!!!还有谁?!!!!!!!!” 这群孙卫圣的同道马上吓晕过去两个,剩下的全部立刻五体投地,浑身颤抖的匍匐在赵阔脚下。 然后无视跪在脚边的朱清正,赵阔对呆如木鸡的那群小孩大声叫道:“听好了,这群人所学的除了文字之外都是清妖的帮凶!他们的任务就是交给你们识字而已!而他们所学的理论只是让你们做好一个奴隶!如果他们不敬上帝,鼓吹孔老二,你们自己撕了他!孩儿们,听好了,人人都是上帝造的,我们都是平等的!天地之间,除了上帝、天王王爷和长官之外,你们不跪任何人!” “把这个清妖官吏从棺材里拖出来烧了,把这个酸儒装进去!一个铜板也不给!”赵阔冷笑着打量着这只挑战狮子的羚羊尸体,又看了看早吓得魂不附体的羚羊们,得意的一笑。 而朱清正自己站了起来,他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再次对赵阔弓腰道:“属下有事禀告。” “你是想让我对士子好点,读书人,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对吧?”赵阔冷笑。 “将军圣明!”被点破心事的朱清正再次下跪:“请将军三思!” “我问你,”赵阔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看法:“清妖算我们的敌人吗?是,但不是本质。我刚才说了,我们真的敌人就在这群读书人脑袋里!那是什么?是忠君!忠于满清!他们跪了200年,留着200年的辫子,参加着满清给他们留官位的科举!他们才是满清的栋梁!他们不管贫富,但社会地位崇高,下可以煽动小民反对我们,上可以组织团练武力压制我们!心腹大患就是他们!” “可他们也可以是我们的栋梁。”朱清正争辩道。 赵阔讲这话并不错,朱清正也没有讲错,第一因为太平天国根本没成功,第二扑灭太平天国的江忠源、曾国藩、李鸿章确实都是儒家精英,支撑摇摇欲坠满清的就是儒家。如果没有列强前来,也许这些人可以成为新朝代的栋梁,但问题这个时代站在全球时代的门口,不会再有新的封建王朝了,旧的儒家只能成为抵抗变革维持愚昧的堤坝,这类人杀不杀对赵阔本来都没所谓,但他还要生存,尤其是对于儒家火炬不倒的广东(海上苏武叶名琛的功劳,后文有叙),对这种威胁自己的力量,自然是冷血无情的毁灭掉。唯一需要的不过是他们识字的能力而已。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而不是文明本身。 “我们太平天国是完全不同于满清的全新时代。我们忠于的是神,不是君王。那要给君王舔屁沟子控制百姓的儒家干什么?”赵阔的冷冷的说道:“你的想法还是停留在明灭蒙元的时代。告诉你,这是个伟大的时代了。” “在下愚钝,我,我实在……..”朱清正不敢认为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说的不对,但他实在不能理解,什么叫“完全不同” 赵阔俯低身子,低声冷笑道:“因为你不信上帝,所以体会不到。” 其实赵阔也不信上帝,但是除了这理由,他总不能告诉这个聪明的家伙自己是来自未来吧? 上帝是什么,一切未知都可以归于上帝,赵阔就是这么做的。 你理解不了,我也不能解释,那我就说你信上帝就什么都知道得了。反正你信了,只是给我更卖命。 “将军,您要处罚我我也要说,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您这样对待士子会寒掉一批人的心的,要压制他们有的是法子,何必这样当场枪毙一个?传出去……”朱清正咬牙继续说道。 赵阔撇了撇嘴,拍了拍朱清正的肩膀,嘴贴到他的耳朵讲到:“白头,我知道你是好意。忠言逆耳嘛。但是你要知道就是按你那些帝王术,治理天下是儒家,但取天下之术谁鸟儒家?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讲仁义,乱世你想讲心慈手软?我没有利益给他,靠他诬蔑我们然后放了他,能赢取仁义名声?那是傻。第二,”他不屑的看了看那具满脸流血的尸体,冷哼道:“至于他这条贱命,不过就是满清精英阶层的那人口10%中的一员,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数字而已,连零头都不够。切!” 看着一脸茫然和犹豫的朱白头,赵阔冷起来脸大声吼道:“朱白头,把来参军的500人编入我军,你负责给他们宣读解释信仰、军纪、进行训练。要快!我们马上要叩关广东!” 一个月后,咸丰坐在硬的硌屁股的“超豪华木椅”上,阅览各地奏章,看到“收复”宜章的大臣奏章,他感慨万分,叫道:“好民啊!要是都像他这样,天下早大治了!汉奸太多了!(请注意这小子自认是不是汉族。)立碑!通报!嘉奖!给宜章县今年科举加十个名额!” 圣旨下,宜章城西门内很快立起一块巨大的石碑,卫圣碑,内容是:咸丰表彰郴州府宜章县秀才孙卫圣,傲然不屈,痛骂长毛贼酋赵子微而死,他上对得起君父,下对得起孔圣人,为万民楷模,并痛斥了以赵子微等为首的长毛禽兽凶残暴戾,揭露了长毛无君无父的逆贼本质。 新任县令等带着长毛来的时候跑出去刚返乡的各路缙绅富豪、儒生们,朝碑文致敬并学习圣旨,发誓要发扬孙卫圣精神,卫君卫圣,誓与长毛血战到底。 后话:几年后,这卫圣碑又被当时满清长官命人砸烂,这长官相比于孙卫圣也许没有他的名声和胆气,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功者,靠着科举当上了这县的父母官,理论水平比屡考不中的孙卫圣水平强多了,更吃透了儒家的精髓:儒家没有神,也不能训练信徒有统一天下的武力和精神,那么有什么?不就是朝能统一天下的强权跪下然后兜售自己的鞭子和蒙汗药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时候广东境内攻出一只让满清股栗的军队,不管身后站着什么鸟咸丰、鸟孔圣人、鸟曾国藩、鸟湘军,官场人脉四达、消息灵通的他都打算立刻献城投降。 12城没丢?立刻起死回生! 在攻占宜章县之前,赵阔确实按杨秀清大张旗鼓的佯攻策略进行,但一攻出宜章杀入广东境内之后,赵阔立刻换了一个人。 武江罗家渡搜罗到一批船,尽管这批船对运输这只大军而言根本不够,但赵阔把杨秀清的预定战略扔到了脑后,下令全军立刻顺江扑向韶州! 赵阔拿出太平军水路进军的看家本领,将全军一分为二,一只坐船,一只陆上疾行,交替轮换休息,昼夜不停的行军,沿着武江雷霆般南下,闪电般扑向广东的大门――韶州。(注:此地现在隶属于湖南,但满清时候属于广东。) 朱清正对这个战略又来进言了,但赵阔并没有因此对朱清正产生厌烦之感,相反越来越看重这个小子,因为总是给你挑刺指出不足的手下才是忠心的。 他只是不知道赵阔这次,根本不打算回湖南了,什么佯攻?这是赵阔堵上身家性命的大豪赌!必须杀广东个天翻地覆! 一路上果然没有任何遇到清兵有力的阻击,这个时候,他们乖乖的睁着恐惧的大眼睛缩在城里,而这只长毛攻进的速度竟然不比告急信使慢多少! 宜章的求援信没到几天,7000长毛就围住了韶关城。 在抵达城下,看到城墙下那遍布的房屋茅舍之时,赵阔就冷笑起来:“这城我拿定了!” 守卫这城的主力是通安将军统率的3000绿营兵,但通安没想到赵阔这个长毛太嚣张,居然飞一般的扑下来了,真是眼睛都红了:他名册上是有3000“能征善战”的绿营勇士,但实际全军不过2000人,剩下的1000是留给皇帝看吃空饷的,而且就这2000人怕是连训练也没训练过几次,全军里抽大烟的还有二分之一,点火枪那肯定不如点烟枪熟练。 星夜急急去和知府商量,大吼大叫的意思就是:据我的探马报告,这次来的肯定是长毛主力啊,最少有2万人!要全城动员啊。老子军费也不够啊,士兵都欠着几个月的兵饷呢!皇帝都不差饿兵!你不想城市完蛋,就他妈的得赶紧给我找人找钱去!” 吓破胆的知府赶紧把衙役四处出动,把人家还在被窝里的富商“押”来过“募捐军费”,满清官吏从来都讲“募捐”,但其实是每人摊派若干军费,不掏立刻就抓牢里去!在城里百姓里急急招募了练勇和团丁2000人,对外号称5000能战之兵。然后又在街上到处抓男的,拉到城墙下,作为自己的劳役和预备队。 中国兵法都说兵不十不围。 兵力不超过守城方十倍是不围城攻击的。 但那是古代双方士气训练装备相当的情况下,而且没有任何热兵器辅助攻击城墙,这对于满清**的军事体系并不适合。太平天国在历史上的很多围城战仅仅是人数稍稍超过对方就敢猛攻坚固的城池,而满清并无能战之将,就算满清守住也是悬乎之极的守住而已。 在这次攻击之前,朱清正派出了人联络韶州天地会和三合会兄弟,要里应外合,但对于有如此多驻军的大城,内部起义呼应的可能不大,而且也没有时间,赵阔扑来的太快。 赵阔不会指望真的靠帮会起义就搞定这种大城,这需要真刀真枪的干一架,来一场大仗。 不仅兵力薄弱就敢攻城,而且扎营在城外东北角的赵阔悍然分兵,他下令最先攻击在府城北面和东面同时进行,北面1000人佯攻,主力2500人放在东面,并留下一只1000人的预备队布置在北面自己亲自指挥,这是他手里所有能投出去的力量。 这天一早,通安满眼通红的从库房里出来,真正不怕死的长毛就在城外,怕是马上就要打仗了,他这个只会对自己手下和百姓凶横的大将军能不害怕吗?他根本就没打过多少仗,不过是被派去“剿灭”过抗租的鸟农民而已。 昨天晚上他库房里多了几大箱子白花花的银子,这是知府从商人那里挖出来的军费,他转手就和知府截留了三分之二私分了,剩下才分给了士兵,这是习惯成自然啊,满清官吏钱过手不留点那简直是浑身难受、对不起爹娘啊。 摸着手里叮当作响的库房钥匙,通安突然觉的有了血战的勇气:当官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银子吗?现在银子这么多了却没命消受?!妈的,长毛要来抢?和这群禽兽拼了。 恋恋不舍的把那串钥匙交给最宠爱的小妾后,通安行动刚毅了很多,手脚麻利的换上了盔甲,提着刀剑刚要出家门去城墙指挥,一个管家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知府老爷来了,老爷,不好了,城里有长毛混进来了!” “什么?”通安大吼一声,然后突然身子晃了一晃,手按住了脑门,两眼无力的闭上,浑身摇摇欲坠的模样。 “老爷撑住啊。”几个仆役赶紧扶住了他。 “有人贴长毛告示!不是城破了!老爷!”从他亲兵起家的管家比他通安自己都了解通安,赶忙大叫着解释道。 “什么?”通安唰的睁开眼,推开要来掐他人中的那只手,他立刻起死回生了。 在客厅里,通安看到了知府带来的那张安民告示,上面写着天军是上帝的军队,只杀贪官污吏,不问普通百姓,要普通百姓联合起来一起加入太平天国杀清妖。 “在哪里发现的?”通安问道,他此刻完全镇定了下来,刚刚差点吓晕是以为城被攻破了呢。 “发现了十六张,贴在安南路米行、绿柳路王记烟馆等地方。”知府看起来很惊慌:“混进了长毛奸细啊。” “这是长毛的一贯把戏!妖言惑众!”通安大吼道:“大人,请你立刻派出官差和团练,缉拿一切外地口音的家伙和刚来不久的外地人,这些必然是长毛无疑!” 事实上,满清官吏根本一个真正贴告示的人也拿不到。 这是赵阔利用韶州三合会成员进行的宣传战,这种战术是太平天国的经典战术,在围攻的时候往往利用帮会和外边用箭把安民告示射入城池的等各种方法争取民心,瓦解敌人。 而三合会是当年白莲教起义失败后演变来的帮会组织,他们行话帮规和天地会不同,但发展到清末,本质上和天地会一样是半黑半白的黑社会和工会的混合物,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朱清正一说,就联系到了韶州几位三合会大佬,立刻约定只要太平军到了,立刻会在城里张贴告示里应外合。这些都是本地人,官府能拿到个屁。只是外地来韶州被战争堵在城里的游民和商人倒了血霉,不知道被满清官吏莫名其妙的当奸细杀了多少。 城墙外黎明,太平军的阵地静悄悄。 主帅赵阔跪在地上,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目低头嘴里喃喃自言自语,然后他猛地站起,手指昂然指向那青天,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他?目狂吼道:“上帝保佑我们!杀清妖啊!上天堂啊!” “杀清妖!上天堂!”顿时这5000天国死士吼出的愤怒咆哮好像化作一条不羁的狂龙,激荡在阵地上方。 “轰!”以赵阔手下四门火炮轰向韶州城为信号,韶州攻城战正式开始! 13轻茅团团标:上帝、将军、兄弟 清末怎么攻城?或者说城市为何要围有城墙? 没有可以破城的巨炮,冷兵器时代破城是极其残酷的事情,是用血肉堆上去的。 对于攻城方而言,你要打的只有“头顶一条线”――城墙上的一线守军,而且在爬梯子或者行进的时候,是毫无攻击力的;而对于守城方,可以打的却是“脚下一大片”,什么火器、弓箭、开水、沸油、石头全部可以用来狠狠的杀伤攻击方。 驻守韶州的清兵当然不会是精锐部队,但他们占了守城的优势,不得不战斗。清兵再怯懦,军纪再败坏,也是男人,看见敌人,举起刀呐喊起来,往往绵羊也可以变一会猛虎。 里都讲:杀得对方胆寒。对方确实胆气不行,但也需要拼一拼、斗一斗、杀一杀,不见血和自己堆积如山的尸体,对方士气怎么低落。 所以攻城比守城更需要士气。 攻城不是野战,对手不会一下就跑,伤亡巨大是攻城方肯定要付出的代价。 赵阔在远处安全的地方凝望着战局,只是阴狠的撇着嘴唇,他丝毫不担心己方的士气,出乎意料的是守方的士气。 第一天,敌人的士气比想象的高,攻城战变的极端残酷。 冒着敌人的火炮、抬枪、鸟枪。弓箭的杀伤,太平军蜂拥到城墙根下。 一架架的云梯递到城上,无数勇敢的太平军战士踏着梯子攻向清妖。 梯子上的战士不停被城头的反击无情的夺去生命,从梯子上掉落,但他后面还有的是眼眶睁大到流血的死士跟上,在“杀清妖!”的怒吼中,挺着钢刀朝着那些“辫子”无畏的爬去。 “杀清妖啊!”在一座搭在民房屋顶上的云梯上,一边不停狂吼着,一边跟着前面的兄弟往上爬,第一次参加战斗的赵影没有丝毫胆怯,他细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竹子长矛,满眼仇恨的盯着上面那些辫子飞扬的敌人。 因为攻城器具都是临时打造的,很多梯子不够长,比如赵影现在跟的这一架,只有搭在城下民居的屋顶上才能够得着墙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阔冷冷说出这句专利所有人还没出生的名言,把自己精心挑选悉心教导的的童子军没有丝毫的不舍就编进了军队,好东西不是拿来欣赏的,而是拿来给自己用的。这些生在乱世的童子,把他们放在温室里教导?前世黑道教父怎么会这么仁慈? “给老子去杀人!”赵阔冷笑,他可不是什么育婴堂慈善机构,思维模式上,他这个前世黑道人渣完全和未来那些控制小孩的乞丐和偷窃集团头子一样。 而事实证明赵阔决策无比正确,这群在未来被应该被社会各方拼力保护的童子――未成年人,无不热切的为赵阔去赴汤蹈火,哪怕他们心目中的“慈父”让他们做的事会让他们残废或者死亡。 这就是被满清阉割后儒家的文明! 赵影就是如此,他就是赵阔在宜章县捡来的小乞丐,他的姓氏和名字全是伟大的将军给他起的,将军不仅让他吃饱,更给予他父亲般的关爱,“他就是我的爹爹啊!”这是赵影给弟兄们说的,这就是他的真心想法。 “为了将军杀清妖!”小赵影手挺长毛紧跟上面的那身材高大的成年同袍,心里巴不得他赶紧爬到城头,然后自己就可以跳进城头为了父亲般的将军浴血杀敌了。 但头顶上一声惨叫,这可怜的太平军战士嘴里被射进了一只箭,倒栽葱般的从梯子上砸了下来。 “啊!”惊叫声中,身材矮小瘦弱的赵影被这相对于自己壮实无比的身躯撞了正着,哪有力量对抗这重量,又想保护兄弟,握矛的手抱住了这可怜人的身体,承受了他下坠的重力,顿时握着梯子的手被拽脱了竹子梯子,一起向下跌落下去。 紧跟赵影其后的太平军战士是个孔武有力的成年人,仓皇间看到两人朝自己砸来,本能的伸出胳膊死命一挡,顿时两人都被他抄出了梯子摔向了空中。 “啊呀……”从两米高的空中摔到屋顶上,赵影被摔晕了,好久才顺回一口气来,翻身坐在了满是裂痕的砖瓦上,身边已经多了几具尸体,其中就是那个嘴里插了一支箭的兄弟,他的身体还温着。 “我**的清妖!”赵影狂吼着,他挣扎着爬起来,想再去攻城,但梯子那里已经爬满了人,最上面的兄弟正在墙头上和清妖拼刀子,他看向四周,猛地在屋顶上爬过去,捡起一个兄弟尸体旁边的鸟枪。 从那兄弟尸体上套摸出火药袋,一边看着城头那些浴血死战的同袍兄弟,一边咒骂着,满清的箭矢、铁砂还有石头疯狂的砸在他身体周围,但这小孩根本无视这随时会夺去他生命或者让他残疾的攻击,他把刚学会的技能用上了,有条不紊的把火药和铁砂压紧在枪膛,咬牙切齿的瞄准了城头,恶狠狠的点燃了火绳。 “轰!”一声巨响,硝烟四起,鸟枪的后坐力差点把这跪在屋顶的小孩子推倒地上,但他看着那个刚才他瞄准的手举条石要杀害自己同袍的清兵,身体一晃掉下城头。 他打中的! “**的清妖!”得意之下的驱动,对死战的战士,比如赵影,却往往是愤怒的大吼,他的右手摸了摸左胸,那里只有墨汁涂成的三条长短不一的竖条,摸着这三道竖条,满脸仇恨的赵影突然满脸圣洁般的崇敬。 他喃喃道:“上帝、将军、还有兄弟!”然后再次咬牙切齿的顶着清兵的飞枪快箭,填压弹药,为攻城的兄弟放枪掩护。 这三道竖痕是赵阔亲手给他们这四十个童子画上的。 其实是因为人太多了,他还记不得很多人的名字,加上还要编入军队替他卖命,赵阔怕认不出来,不能平常在军中看到就市之以恩,他这个无耻的东西就剽窃了后世著名运动品公司adidas的商标,因为简单。他给每个孩子胸前的军服上画了三个竖道。 他这样忽悠这群小孩:“你们是我挑选出的精英,上帝选中的勇士,因为你们现在只能拿的动轻矛,所以我现在把你们划为轻矛团,你们就和我的侍卫一样!三道竖痕,不仅是长矛的象征,更代表了:上帝、军令和兄弟!最长的一道代表上帝,你们都是上帝所保佑的!中间的一道代表了军令,军令如山,你们要为我完成各种命令!而最后一道的意义则是‘兄弟’,你们都将是浴血苦战创建小天堂的战士,身边的同袍可以救你们的命,你们也要救他们的命,你为人人,人人为你!你们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这三道就是轻茅团的标志!各位小…小,咳咳……各位先生,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牢记你现在是天国的军人和兄弟了,你们的信仰就是上帝、军令和兄弟!” 其实中间那一道赵阔本来想说是他自己呢,但现在他还没有资本背叛革命,他当然也不会说是天王,替洪秀全那傻逼做嫁妆,就随口说是军令了。 但没让他失望,这些赵阔亲自挑选、忽悠的小孩几天后都自觉的把中间那道吼成了:“将军!” “哈哈,他妈的,我就巴不得呢,你们要是能活下来,那就是我的御林军。”赵阔得意的大笑。 -----------------各位多投票,今天如果晚上8点前票数超过50,就再更一章----------------- 14敬称童子为先生的军队 很快,旁边火药袋打光了,赵影身边已经堆满了从云梯上跌落的太平军兄弟的尸体,而他也射下了两个清兵,但韶州城还没易帜! “我**!”赵影怒吼着,他扔了火枪,捡起了自己的长矛,再次爬上了长梯。 很明显的,这次进攻东面的太平军已经被打残了,这架竖在民居上的长梯子没有多少人再来爬,赵影成了梯子上最前面的战士。 这个被赵阔洗脑的12岁孩子迅速而无畏的朝上攀爬着。 凭借瘦小的身体,才12岁的他,避开火枪铁砂、满清飞箭、掠过头顶的条石,终于和城墙水平了。 入眼的就是两个目瞪口呆的清妖:一个是身穿号卦、手挺染血长刀的清兵,另一个则是长髯飘飘的盔甲鲜明的满清将军! 刺哪个? 要是上来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广西老哥们,肯定先干掉拿刀的那个小兵,离得最近、对自己威胁最大嘛;但这位只是个被洗脑的狂热幼童,在自己生命和军功虚荣之间,他不要命的选择了后者! 杀就要杀清妖头目啊! 无暇犹豫,赵影一手握着梯子头,一手挺着的长矛朝较远处的那个将军没有盔甲保护的脖子上那片胡子恶狠狠的捅了过去! 拿刀的清兵也愣了刹那,主要是被这个悍勇敌人的年纪惊呆了,他以为这个扛着自己投石、低着头猛爬的家伙不过是身材矮小的广西佬,没想到等他挺起枪、抬起头这一刻才发现不过是个稚龄童子。 清兵里可没有小孩兵,而且这伙韶州清兵根本没怎么打过仗,还没他那些广西湖南战友们的战场经验,猛地看到小孩子,挺着刀没一下捅进去,就愣了这瞬间。 这瞬间就够了。 猛然一道白光掠过自己眼睛直朝自己旁边飚去。耳边顿时响起一声惊叫。 自己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因为这边打退了三波长毛攻势,所以来督战视察的全军统帅通安吗? 生死激战之中,主帅不能有危险啊!他死了,全城就完蛋了! 虽然赵影是个小孩,但他死命捅击之下,刺穿通安脖子是轻而易举的。 来不及去刺前面的小长毛,那清兵双手握刀,死命上挺,用刀背去磕眼前的竹茅。 “咔!”正碰了矛杆正着,长矛顿时由平刺变成斜上捅,“咔嚓”一声,失去准头的铁矛尖猛地刺中了低头弯腰中的通安头盔。 头盔落地,下面是瘫软在地,死命拽着半截佩剑的通安煞白的脸。 “去死吧!”一刀磕斜刺矛,清兵无暇抽刀回砍,顺势一脚猛地踹上赵影前心。 顿时赵影瘦小的身体从梯子上被踹飞到空中,断线风筝一样下落,砸到了半截云梯中间,早就吃了不少条石死砸的简陋云梯本就要散架了,再也撑不住这半空下坠战士的力道,顿时咔嚓一声从中断成两截。 赵影和其他三个云梯上的死士立刻再次重重的摔到了屋顶上,尘土飞溅中,屋顶塌陷,几个人、云梯残片连同屋顶上的尸体一起摔进屋中。 “咳咳!”用手挥着满屋子弥漫的土烟,赵影再次艰难撑着坐了起来。 战场上胜利或者活下来,对将军们而言主要是战略,对前线指挥官而言主要是眼光和战术,但对于浴血拼杀的小兵而言,运气最重要。 从古到今,身经百战、一点伤没有、活下来的小兵有的是,也许不是吕布那样的勇冠三军,没人打得过你;也许不是绿营那样的鸦片老油子,平常玩命练赛跑,看见敌人扭头就开跑;也许仅仅是因为运气好,死神离你总有那么一点。 赵影这几个兄弟掉下来的时候,屋顶上已经躺满了尸体,敌人和兄弟的,他们几个摔在这些肉盾上,才又砸进屋里,虽然浑身伤疼,但是还不至于像云梯架在乱石中的那些兄弟一样,一下就活活摔死。 这个时候,太平军收兵的信号遥遥穿进了这摇摇欲坠的土屋子,赵影和几个兄弟看了看,互相搀扶着,背对着城墙方向,撤向己方阵地,在身后,传来了城头上清军的疯狂呐喊庆祝之声。 第一天战斗,双方旗鼓相当。在鏖战一个白天后,都开始各自收兵,做饭休息,清点人数、补充建制、治疗伤兵,好像两条各自舔着自己伤口的狼,在为随后而来的更惨烈厮杀做着准备。 赵影他们因为搀扶着一个摔得吐血受伤的兄弟,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看到他们回来,围坐在篝火旁边的人群里立刻跳起来一个方头大脸的小孩,急急朝赵影跑了过来,叫道:“小猴子你也没事啊!太好了!” 赵影一看却是庄立忠,马上高兴起来,庄立忠他一样胸口画着adidas图标,也是赵阔亲自教的人,才14岁,被编进了别的队伍。 “小庄,我干掉两清妖啊!还差点刺死个清妖头目!”小猴子赵影炫耀的叫了起来,接着打量了一样庄立忠,立刻问道:“你干了几个?啊,你脑门怎么了?” 摸着脑门上一那巨大的青包,庄立忠很晦气吐了口唾沫,说道:“下午我被派着在云梯下打火枪,还没点火呢,妈的,就被清妖扔的不知什么东西砸晕了。醒过来不知啥时候了,打一下午,好像没打中谁……” “你枪法不行!我跪在屋顶上,一枪一个!打完火药,又爬上去刺清妖!哈哈!”扶着受伤的兄弟,赵影眉飞色舞。 “哦,怪不得,你在屋顶上离他们近啊!我可是在平地上跟着。”庄立忠气呼呼的给自己找借口。 他们的卒长看着这两个家伙谈起来没完了,浑然忘了扶着的那个大哥嘴角有气无力的不停流血,走过来交代了活:“你们两个小‘先生’别扯了,赶紧送老王去伤兵营那里看看郎中。” 他不敢对这群小孩太颐指气使,说的很客气。 一是因为,历史上,这本来就是太平军的传统,太平军内部对童子军本就客气。 在中国古代一直到清末,被带到军队中的小男孩的命运往往悲惨,小时候做劳役,大了当士兵卖命,还因为中国一直有好男风的习俗,往往被长官或者其他老兵欺负,乃至做**。 但太平天国的“上帝造人,人人都是兄弟姐妹”这宗教性确实起了点作用,对小孩好像自己的小弟一样,比较好和友善。 其次因为小孩手眼灵活,适合做长官的侍童,很多小孩可能会成为领导的长随,也属于鸡犬升天了,其他老兵也得尊重着点。 最后,和其他军队把小孩做劳役不同,太平天国小孩一样打仗,比如著名的陈玉成,是和成年人做一样危险工作的,而且因为思想单纯、没有家庭等负担、信仰坚定,战斗勇敢,因此自然得到成年人的尊敬和平等对待。 第二点,则是赵阔亲自赋予这“轻茅团”的高地位,他可是让绑架来的秀才们教这群小子识字的,并亲自给他们讲“地理知识”,这群小孩身上带着他的文化种子,如果在军中不得到尊重,怎么借着他们的口把一些宗教和地理常识朝军中渗透和普及;而且很重要的,他既然投入不少心血,不会仅仅让他们当个散播者那么简单,过几年,这群小孩长大后,他打算用来做军官的,这肯定都是他的心腹――前提是他没有跑出远东去,这后者是他为了最坏情况的准备。 所以他下令,参加轻茅团的小孩,全军伍长以下的低层士兵全部都要叫“先生”。 他是太平天国王朝上层的贤者,他的学生自然都是“先生”,但这是个敬称,类似于军衔的荣誉,没有实权。这群小孩是被打入各个军队,当小兵用。 这命令执行的没啥阻力,第一太平天国本来就尊重小孩,第二,符合当时社会阶层分级和道德认识。人家是贤者自己教的,加上几十个私塾先生教认字,这群小孩未来都是会识字的,相对于那些文盲老农民,识字的几乎等于儒家的精英阶层,不由自主的就有敬意。别说他们都十几岁了,可以娶媳妇了,就算是九岁小孩识字,你文盲老农民叫先生也很自然,田租地契找不到人读,一样还得求人家9岁小孩给念呢;第三,没有侵害任何人利益,这群识字小孩一样要去打仗拼刀,不会因为识字就对打了几年仗杀过几百清妖的老兵有颐指气使的权力,只是个敬称而已。 “‘先生’这个称呼也是个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问了朱清正,知道下面将士对小先生们没什么不满的地方,赵阔得意吃了口水煮鱼,冷笑起来。 【感谢各位厚爱,果然给了到了50票,我受宠若惊!除了这一章外,晚上10点额外送上感谢章《15下地狱和挖眼球》!十分感谢!如果觉的好,就请继续投票!感谢给我票的兄弟!】 15下地狱和挖眼球 庄立忠和赵影领了命令,送受伤的兄弟去救治,“医院”在后面,他们得穿过整个营地。 “其他轻茅团兄弟你见到过吗?还不错吧?”赵影回来的晚,一边扶着伤员,一边问旁边同伴。 “大头、刘阔还有那个爱咬指甲的上天堂了。小猪、老孙都没事,其他的兄弟还没看见呢。”庄立忠有些伤心的说着轻茅团先生们的伤亡,接着他往左边大路一努嘴,小声说道:“小黄在那里呢。” 赵影挺直了脖子,让自己瘦小的脖子越过伤员壮阔的胸膛,才看到小庄说的是什么。 路上比清晨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排木桩,十多个歪着脖子的身体吊住那里,排成一排,随风无力的飘荡。 “小黄在那里?怎么会呢!”赵影满眼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庄立忠小声说道:“听他们伍长说,小黄自从早晨开始,就有点不对劲,早上整队的时候泪流满面的。很别扭。开始打仗后,他们那个伍都冲到城根了,云梯都搭好了,第一个兄弟蹬梯之后,第二个是他,他死活摁着梯子不敢上,后面一群兄弟围着梯子没法上去,就在那里被城头清妖鸟枪干射,死了一个伤了一个,他被他伍长一脚踢飞。然后他就哭着往大营方向跑了。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挂着了…….” 说到这里,庄立忠鼻子抽了一下,沉浸在伤感之中,但立刻被赵影的大吼惊呆了。 “他是逃兵!这种王八蛋吊死他都是便宜他了,要是我,战场上直接捅死他!就地正法!”赵影他咬牙切齿的看向那排尸体,眼里没有丝毫同情和犹豫。 “他人挺好的,宜章刚来的时候分给我一块油饼吃……”庄立忠愣了一下。 “好个屁!你难道忘了上帝、将军和兄弟吗?战场上,不是我杀清妖!就是清妖杀我!像这种人根本不配吃将军的饭,只会连累兄弟们!他肯定下地狱!”赵影对赵阔的感情和忠诚可不是一般,他可是被赵阔亲手从死亡线上捡回来的,给了他一条命,给了他一个大家庭,给了他可以称之为人的姓名,赵阔就是他的天,他信赵阔嘴里的每一个字,心甘情愿的为赵阔去死。 赵影的难以撼动的忠诚震惊了一下庄立忠,他这种年纪,根本没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有的只有疯狂追求家庭、兄弟之间的义气和认同,他原来的家庭已经被清朝撕碎了,现在唯一他珍惜的家就是太平军这大家庭,立刻他换了一种脸色,恨恨的说道:“你说的对,这无耻逃兵该死。”还咬牙切齿的朝那排倒霉的逃兵吐了一口唾沫,他真恼了,刚刚他对小黄滥用的同情让他在坚定的兄弟前丢尽了面子。 那被吊死的人再也不是兄弟,而是一个扔下兄弟扭头就跑的可耻魔鬼! “医院”,正式的名称是伤营,就在小竹子林后面,离着还有几十步远就听到一片痛苦哀嚎之声,这也是为什么要把伤营放置在离驻扎地较远的地方,以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伤兵彻夜不停的哀嚎足以把当时最英勇军队的士气撕个粉碎。 扶着受伤的兄弟,一进那充斥着凄厉惨叫和哀嚎的大帐篷,赵影和庄立忠就被里面的皮肉焦糊和鸦片烟混在一起的可怕味道差点熏个跟头。 伤员被一排排放在地上,郎中和他的几个助手正满头大汗的忙着。 赵影在门口傻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开口,手就被人被的拽住了,灌入耳朵是一阵凄惨的哀叫:“杀了我吧,哥哥,给我这里一刀吧。行行好吧!” 拽着赵影手的是躺在木床上一个人,他挨了鸟枪顶着胸口的一枪,铅砂打烂了他的整个右胸,现在被剪去衣服露出的**胸膛上已经烂糊糊的一片,血、翻起的泛白皮肉、黑头的铁砂布满了这可怜人的胸膛,他瞪着充血的双眼,拉着赵影哀求道:“我痛的受不了了,兄弟,给我一刀吧…….求求你!” 不知所措的赵影,被郎中的助手一把拉进帐篷,他扭头看了眼那门口的可怜人,小声而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人没救了。你们怎么了?” “这个兄弟从高处摔下来了,吐血….”赵影怯生生的说道。 “放在地上。”助手自己翻起了那伤员的眼皮看了看,有点不屑的说道:“小伤,躺着吧。” “郎中大爷,给我鸦片啊!”一个满头冷汗的伤员举着手里那杆烟枪大叫起来,而他的右臂只剩下齐根的一块,血正从绷带里渗出来。 鸦片自唐朝以来,就是中药,他有镇静止疼的作用。泛滥成灾却只是清末,即是因为当烟抽的吸食方法被发明,以及那印度阿三成了大英的殖民地,疯狂种植鸦片,大部分都用来倾销远东――中华,同时也是因为满清的道德沦丧和吏治**。 有人肯定要问:道德沦丧还好说,印度阿三傻逼也好说,但吏治**和鸦片烟泛滥也有关系? 关系极大。首先吸食鸦片最大比例的人群就是满清官吏和八旗绿营兵,正因为这东西极大的削弱了满清镇压百姓的军力,满清皇帝和各个满汉股肱大臣才想禁止掉。但根本禁止不掉,因为如果你满清政府不买鸦片,那么就走私。 走私对于满清而言根本禁止不了。 不是他们不禁止,不想禁止,而是根本下面管不了。巡航在广东沿海的满清鸦片缉私船一个月受贿一条鸦片船多少银子? 35000两!三万五千两白银!(以上史实见于《剑桥晚清史》) 这还是一个月!一条走私船! 这个肥差满清内部能抢破头!杀了竞争对手全家都无所谓! 只要你交了钱,你往满清走私原子弹也通行无阻! 而太平天国的一个贡献就是严禁了鸦片,只要你在太平天国中,如果你敢抽鸦片,必死! 太平天国的刑罚是先饿你三天,然后给你一顿饱饭,问你:吃饱了?还想鸦片不? 然后砍头示众。 但太平天国有一个地方也不禁鸦片,甚至鼓励你吸食――伤兵营。 因为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极端低下,刀枪等冷兵器所伤可能用伤药或者烙铁烫伤口就可以了,但如果是火器所伤,比如门口那位,铁砂穿入胸腔,神仙也救不了。就算打到四肢,怕也是只能立刻截肢,靠什么止疼? 只能是鸦片。 所以伤兵营弥漫的除了惨叫之外还有鸦片的青烟。 “小‘先生’们来了?”郎中一边在盆子里洗着满手的血,一边有些调侃的笑着问道。 庄立忠和赵影还没回答,旁边已经有无数闲着没事忍疼的伤兵找起了话茬:“听说我们在个石头球上住?”“洋人很富对不?”“听说有个地方的人,全是黑皮的,是不是到处是煤矿,挖煤染的?”…… 这本来是赵阔教给他们的初步地理知识,为的就是他们在军中传播,但是现在两个人在这个悲惨而又神圣的地方,都有点放不开手脚。 “安心抽你们的大烟吧。”郎中一笑,对两个小孩说道:“正好我要给你们小哥们做个手术,要不要在旁边给他打气?” 说到这里,郎中脸上有了点犹豫之色:“也不是什么大伤,但我怕他忍不了疼。年纪还小。” 跟着郎中走到烟雾缭绕的靠里位置,赵影两人一看躺在那里呻吟的人,一起大叫起来:“胖子!” 这个绰号胖子的15岁少年叫罗前捷,正咬着牙不想呻吟,左眼眯着,血水从眼眶里咕咕的顺着鬓角往下流,毕竟相对于旁边那些被锯掉胳膊、腿的兄弟们,他这伤确实是小伤。 他英勇登城死战,被清兵鸟枪发射的平射铁砂扫到了眼睛,左眼被一颗铁砂打穿了。 “小猴子!小庄!”看到两个兄弟过来,满头冷汗的他挤了个苦笑,“听说你们都攻城了,肯定杀清妖了吧,妈的,我刚上去就掉下来了,倒霉!” “前捷,别说话,让郎中救你,会没事的。”庄立忠上前握住了对方冰冷并颤抖的手。 “好了,小兄弟。”郎中看着这个咬牙不吭声的少年,舌头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左眼完了,但我必须把破了的眼珠挖出来,否则那里化脓会让你死的!”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助手,对方正把一个边缘锋利的铜勺子放在炭火上烤得冒烟,回过头来说道:“要用滚烫的铜勺子挖出来。而且不会太快,如果太快,不能烤糊你内部伤口的话,你还会死。这会很疼。非常疼。” “轻茅团死都不怕,还怕疼!”一只眼血流不止的少年咬牙切齿说出的豪言壮语,激起了周围伤员一片赞赏:“好样的!”“有种!”“真太平天国的爷们!” “抽几口吧。止疼的。”郎中拿过一只烟枪递给罗前捷。 “兄弟,我们在你身边,放心抽吧!一定要活蹦乱跳的回来啊!”赵影哽咽着说道,他刚才对小黄的尸体冷酷无情的咒骂,但他看着咬着牙满头冷汗的罗前捷,却是泪珠子巴巴的往下掉。 “我不抽鸦片烟!直接来剐眼吧!”罗前捷盯了一眼那烟枪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郎中和周围的人全愣了。 “抽鸦片烟下地狱!西贤将军亲自说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碰这魔鬼的东西!”揉了揉右胸前三道长矛的标志,罗前捷猛的大吼:“来啊,我顶得住!” 帐子中鸦雀无声好久,然后赵影的啜泣打破了这静默,而郎中长出了一口气,他把烟枪扔到地上了,对罗前捷点了点头,这次再无任何调侃的语气,有的只有尊敬和钦佩:“那要撑着啊,不要死在这里!死在战场上才配得上你这种人,先生。” 说着把木条塞进罗前捷嘴里,叫道:“咬住了,先生!”说罢,大吼道:“会动的都来帮忙!压住这先生!千万别让他乱动!” 毫无麻醉的罗前捷生生被滚烫的铜勺子挖去了左眼眼球。 等满眼泪痕的赵影和庄立忠走出伤兵营的时候,身后已经静悄悄了,在这个年仅15岁先生的英勇面前,没有人好意思再叫疼了。 16韶州城比关羽还牛叉的满清名将 第一天打退了长毛! 韶州城里亲自督战的通安将军走到军营哪里都是一片欢呼之声。 通安满脸都是自豪之色,得意的享受着这欢呼,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勇敢! 指挥那群除了会抢劫竟然还会打仗的部下打退了长毛,实在让人惊诧!自己竟然上城督战!竟然被长毛刺下了头盔!而自己竟然还活着!还打退了长毛! 活了快40岁了,除了会打听上司小妾生日送礼这项绝技外,通安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战争的天才! 天啊,城外是什么人?是几千杀得广西、湖南八旗、绿营友军屁滚尿流的长毛! 而自己竟然有勇气没跑路!而且竟然顶住了第一波攻击!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那些黄马褂的得主肯定都是杀良冒功!他们要是能见到这些长毛的凶狠不吓尿裤子才怪呢!”通安突然豁然开朗,怪不得自己没有战功呢,原来是自己不会吹啊。 心中得意,通安自然不愿放弃这炫耀自己武勇的机会,一双腿紧紧夹着胯下骏马,否决了手下直线回家的企图,偏偏绕路骑去闹市区显示自己的自豪――给那些受了他天大恩惠的傻逼百姓看看,老子才是你们的真英雄真爷们啊! 但和他那些烟油满面的士兵不同,普通民众看到这群耀武扬威的“护城勇士”骑过来,无不惨叫一声作鸟兽散。 不由他们不跑,满清绿营把任何敢于看上他们一会的人都会当做奸细砍了! 比如,这几天,韶州丐帮就遭遇了灭顶之灾,本来只是恪尽职守的乞丐因为在路边坐着不动,全部被抓进了衙门或者兵营,在这些地方,你要一个50多岁胡子拉碴的男性老乞丐承认他是英夷的伊丽莎白女皇都办得到! 100多个太平军奸细就是这么来的!这全记在了知府和通安的功劳簿上,已经以快马朝朝廷庆功去了。 而满清咸丰皇帝看到这些细节天衣无缝的奏章只有惊诧的份:“朕操!果然遍地汉奸啊!(再次请大家注意这小子认为自己是什么族)到处都是长毛匪徒啊!” 看到民众四散而逃,给自己让出一条空荡荡的大路,通安得意的抽了下马,想到:这就叫天威嘛。 “不要啊!大爷们,我求求你们!”一声尖叫刺破了空荡荡街道上的平静,通安紧张的勒住了马头,但等仔细一看,不由大怒! 他们现在绿柳街上,绿柳街是韶州繁华并全城闻名的一条街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鸦片一条街。 想知道清末鸦片泛滥到什么程度?要是赵阔,他想想未来的洗头房或者网吧就知道了。 有最低消费1两银子以上的豪华烟馆,这里都是标准的洋烟,全是从印度直接运来的(倾销满清所谓优等鸦片-洋烟-全部是印度产地提供的!这些该死的印度阿三除了给中华提供了佛教这个骗子教奴隶教外,还提供了鸦片!),还免费给客人供应茶、水果、瓜子醒烟,这是有钱人的乐园,但一样有3钱到5钱就可以抽一口的“民工烟馆”,这里的烟自然是国产的或者是掺了不知什么玩意的最劣等鸦片。 绿柳街就是这样的烟馆一条街! 几个绿营打扮的伤兵正从烟馆里撤退,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一脚顶住门槛,一边死命的拽住一个包裹,就是他在大呼小叫。 “怎么回事?”通安大吼一声,领着手下的亲兵就冲上去了。 “将军爷爷,你要给小人做主了,这几位不仅白抽烟,还抢了小的鸦片存货……”掌柜眼泪汪汪的跪在了通安的马前。 没想到将军经过这里,几个伤兵面面相觑,但其中一个赶紧跪下禀告道:“将军不要听这刁民信口胡说,我们几个是火线上受伤退下的,杀了好几个长毛!本想来这鸦片馆吸几口止痛,但这个混蛋不仅给我们掺了面粉、锯末的劣等大烟,还想黑兄弟们的银子,我们气不过才起了争执!” “没有的事啊,本烟馆虽然不是洋烟,但都是广西土产的鸦片啊,确实没敢掺什么东西啊!是这几位大爷不给钱还打人抢劫……….”烟馆老板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 “将军,他竟然诬蔑我们英勇……”一个伤兵正要禀告,通安一挥马鞭制止了他的话。 通安怒视着这老板,吼道:“城外那是什么?是禽兽长毛!我们兄弟他妈的替你们流血卖命,你居然抽口烟都他妈的给我们绿营兄弟假货?你还有良心吗!” 没想到将军这么说,几个伤兵顿时大喜,而烟馆老板好像被雷劈了,这天色也好像直接变成了黑夜,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小人….没有卖假….” “肯定是长毛奸细,你妈的!”通安指着那烟馆老板鼻子狂吼,接着命令手下:“给我抓军营里拷问!” 眨眼间,这呼天抢地的老板就被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抓走了。 看着那老板走了,通安指着几个伤兵怒吼起来:“现在仗还没打完,你们抢完了,其他弟兄怎么办?你们眼里还有军纪吗!还有绿营吗!还有老子吗!你他妈的!” “请将军赎罪!”几个士兵赶紧跪下。 通安得意的看了看几个五体投地的属下,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念你们杀长毛负伤有功,下不为例。”然后马鞭一指这烟馆,怒吼道:“这是长毛的据点,给我抄了,缴获的洋烟送去军营劳军!” “将军圣明啊!”在一边歌功颂德的欢呼声中,通安有点飘飘然了,在走出几条街后,他扭头叫过亲兵说道:“你去和军营里说,如果打走长毛,除了军功和犒赏,绿柳街等几条街我留给他们!随便他们拿!我一文不要,一两鸦片不要!全给他们!” “将军真是爱兵如子啊!但知府会同意吗?”亲兵眼里一亮,但却马上有点担忧的问道。 “我靠!我们现在流血卖命!他他妈的敢不答应?”通安怒吼,接着眼珠一转说道:“让弟兄装成伤兵去干,就说是伤兵找地方养伤,谁敢说什么?” 亲兵点了点头,真心实意的一抱拳,屁滚尿流的打马跑向军营方向。 “怎么激励士气?妈的,古代名将也比不上我!”通安冷哼了几声,志得意满的打马狂奔而去! 一进自己家门,管家就慌不迭的上前禀告:知府在客厅等着他呢。 本来按地位,他应该去找知府禀告战况,但现在他成了全城的指望,只会之乎者也的知府早吓得麻爪了,竟然反主为客,恨不得抱住这能打的“悍将”大腿叫爷爷,自然巴巴的等着他来教导下一步该怎么做。 “去连州陆路提督昆寿那里求援!去广州请总督发兵支援!”还没进客厅,通安就大喊大叫起来了。 一看见韶州知府,通安就指着自己头盔大叫起来:“大人,我刚刚差点死在城头!长毛势大啊!” “啊!将军怎么回事啊?”知府赶紧站起来给他示好。 “我提着剑死战长毛,砍死几百个,但是被一矛刺脱头盔!差点就为国捐躯了!长矛真禽兽啊!我浑身都是伤了!”通安气哼哼的坐下,拉过茶杯一口闷下。 “我马上写奏章为您报功!”知府也大叫起来:“不过,其实我来的时候,奏章都写好了,您自己看看。” 通安接过一看,大呼高妙,知府手下养着的那批文人真是厉害,虽然连刀都没摸过,城墙都不知道什么样,但是写起战争奏章来真是字字珠玑,大意是说自己身披八创而死战不退,杀死长毛几百后,长毛胆颤而退。 “好!”通安觉的奏章上自己比关羽都牛叉,但马上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还是要援兵啊,城外长毛一两万人(他吓知府不懂),没有援兵很危险啊!” “我今天上午下午各派了两拨人去昆寿提督那里求援!只要长毛不退,我天天这样派人!你看行吗?”知府赶紧说道,因为赵阔没兵力围城,只是两面攻城,他们的信使还是能出入自由的。 听到这里,通安罕见的叹了口气,他想到了自己,要是昆寿提督被这样不怕死的长毛围住死攻,自己会发兵吗? 会?就他妈的怪了!!!!!!!!! 绿营同僚会吊自己都怪了,更何况昆寿还是个满人,连州都是八旗为主,这群鸟人守城行,因为无处可逃,老家都是北京,天子脚下,能逃个屁啊,皇帝知道还不杀了他们全家?! 但要他们提兵来助难上加难! 这群满人老爷都是被迫害妄想狂(自己作恶多了?),在行军途中经常把沿途所见的所有平民百姓都杀精光,全部说是敌人奸细!导致老百姓看到他们比看到太平军还害怕。(见《太平天国战争全史》) 从这一点来看,通安点了点头自己坚定了自己看法,自己只是对看自己军队久点的奸细大开杀戒(其实都是平民),但那满人提督封锁了粤湘边境,企图从湖南进入广东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杀光光,这段时间就杀了45个人(见《太平天国战争全史》),上报皇帝全部是奸细,谁知道是不是? 但如果是奸细,城下这批七八千的长毛怎么来的!飞过他的封锁线来的?你昆寿这么吊,怎么不杀光光呢?省的兄弟提着脑袋死战了。 “大人,”通安叹了口气,对知府说道:“我刚才想了,与其对昆寿提督告急,不如报捷。” “报捷?报什么捷?”知府顿时石化,好久才犹豫的说道:“我听说你们也死伤几百多人,就这第一天啊!怎么守城啊!我们得找人来救啊?” “告急没人救吧。”通安摇着头唉声叹气,“不如只向广州报捷,而就对连州昆寿说韶州城下能战的长毛不过2000人,而且已经被我杀破胆了,请昆寿将军协助剿匪………” 请协剿匪的文书很快递到了连州满人将军昆寿手里,他看了看那文书,用带满戒指的手向身边的各个谋士扬了扬,冷笑道:“韶州通安请我协助剿匪?他妈的骗鬼啊!如果这等好事,他会记得我吗!这个无耻傻逼!” “那大人打算回绝他吗?”一个谋士赶紧站起来问道。 “屁啊!”昆寿冷笑了几声:“我当然一口答应,你现在就给韶州、广州、朝廷写文书,我大军已发!剿灭被他击溃的流匪!三日后向朝廷发奏章,说我协助韶州剿匪,杀了几百流窜过来的长毛匪徒,记着就说是被他击溃的!把首战首胜功劳给他,这烫手的功劳老子绝对不抢!反正咱们手里有他这报捷加协剿文书!出了事他兜着!没出事咱们也沾光!对了,别忘了给朝廷要军饷!请户部拨50万两来,要有泣血请饷的架势!我们面对的可是长毛最能打的,那个….那个赵子…赵什么来着?去他妈的,不管这是长毛贼的什么屁屁,反正你要写成是长毛的插翅悍将!杨秀清下就属他最能打就行!然后立刻朝广州朝廷发报捷文书……….” 说罢,昆寿一脸紧张道:“另外立刻关闭城门!全城戒严!搜查匪徒!” 接着转动手腕上的佛珠,闭目喃喃道:“佛祖保佑,长毛千万别来…佛祖保佑,长毛千万别来…佛祖保佑,长毛千万别来…” “不发兵?”谋士有点愣了:“那长毛首级可是要验的…….” “你傻啊!烧周围几个村子,几百首级不就有了吗!就是剪个辫子而已!”昆寿怒不可遏吼完,然后看着那韶州加急文书,又冷笑起来:“你个汉人想和我们满人玩心眼?你妈的差远了!” 17自信来自于真正的杀招 夜里,在大帐里翻阅着这天的伤亡报告,赵阔脸上毫无表情,这伤亡完全在意料之中。 韶州城固,清兵没有溃逃,反而守城迎战,第一天死伤这么多是完全正常的。 撂下文书,赵阔披衣站了起来,叫起小丁子,说道:“跟我去看看地道的情况。” 赵阔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死战登城! 以他和敌人的兵力对比,这么做够爷们,但那是白痴! 他对韶州早有对策。登城肉搏死战只不过是掩盖他真实攻击意图一条遮面布而已。 真正依靠的就是远东这个时代野蛮人的攻城利器:穴地攻城。 通俗说:就是挖地道抵达城墙下,通过一系列手法让城墙塌陷,只要城墙塌陷什么城都可能被攻破。 全球各地战场自古以来就有这个陷城方法,古代火药没有被大规模军事利用,采用的是木桩法――挖地道直达对方城墙下,一路上用木桩并列,起到支撑地道的作用,但一旦地道完成,就烧毁地道的支撑物木桩,地道自然塌陷,上面的城墙也跟着完蛋。 现在这个年代,尽管没有巨大的破城炮,但时代毕竟在发展,不再需要烧城法,火药取代了木桩。 拜上帝教本就是在广西矿徒里发展起来,杨秀清、萧朝贵这些大人物就都是矿徒出身!所以太平军挖地道的本事无以伦比,加上熟悉火药之极,历史上,他们把这一战法发展到极致。屡屡使用地道打进城墙之下,用火药炸塌城墙。 赵阔这次来,队伍里就带有矿工兵,这群人在太平军里受到莫大敬意,因为其专业的技术水准和对攻城战的无比重要的作用。 所以当赵阔在宜章的时候就命令朱清正手下的各路探子一定要注意韶州城周围的民居情况如何,在抵达城下之后,赵阔就信心十足的冷哼:这城我拿定了。 其实刚穿越来的时候,赵阔也发过惊异,这些城市和我在前世看过的电影不同啊。 古代攻城战在汗牛充栋的战争影片中都有描述,但其实真实情况和电影里表现的完全不同。 护城壕沟并不常见,大部分城市外面就是平地,但绝非像电影里呈现的,一个城市吃喝拉撒睡全在城墙围成的四圈里,外面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上述情况大约只有在战火四起的乱世才有,而满清已经差不多200年没有历过大型战争了。 人是聪明的动物,想想也知道,城市是任何一个地区的商业贸易行政中心,是黄金宝地,里面是福地,但城墙外也是最靠近福地的地方不是?任谁也不会把最靠近这黄金宝地的地皮浪费了。 事实上,满清所有城市外面,沿着城门城墙辐射,城墙外面都是大片大片的民居。 就如同后世的市中心和开发区一样。 当然,住在城外的相对城内的人,社会地位要低很多,这里都是贫民聚居区。 但在清末攻城战中,这样的城外民居成了太平军攻城的最佳阵地。 来白的,可以利用地形掩护朝城头施放火器,可以利用屋顶减少登城的距离;来黑的,在夜里潜入离城墙距离很近的民居里,直接就开挖开了地道。 后者这招极其的致命。 但后来满清将领也摸出了对抗穴地攻城的对策: 第一,城墙附近的民居必要全部焚毁,让太平军无所隐蔽也无挖地道的基地。你总不能从自己大营往城墙挖吧?那不是挖地道攻城了,那是修地铁! 第二,城内要害,挖开地穴,放入大缸,让听觉灵敏的盲人坐入,探察地底动静; 第三,如果发现太平军在挖地道,就采用对挖地道等方法,往里面熏烟和灌入屎尿乃至河水,逼退敌方地道。 但这些满清对抗太平军穴地攻势的法子,赵阔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现在根本就没发明和普及呢! 任何战争经验都是宝贵之极的,都是用尸体和血肉堆出来的。 然而他赵阔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未来抽出对太平军、满清战争技术的总结来,而现在这个时点呢? 满清正和太平军的主力激战长沙,这次战役里才首次出现了盲人侦测地道技术。什么烧民居空白城墙、对挖地道再等个几年吧,那时候洪秀全这个老农民已经在南京城里睡龙床了。 “哼哼,等你们打完,黄瓜菜都凉了。”赵阔冷笑,以他的历史研究水平,他命令地道兵采用的远不是穴地那么简单,他的穴地配合攻城的战术还有的是花样,几乎是太平天国从起兵到未来能用的最完美的攻城战略总结。 这些总结可是满清、太平军乃至后世无数才智之士冥想无数昼夜后才总结出来的,而他拿来就可以用,这可不是危险之极、让他无以应对的文明反噬,而是最简简单单的技术攻击。 “一招鲜,吃遍天!”赵阔看着地道进展,哈哈大笑起来,暗想:“我这可不是简单的鲜,而是最鲜的!就算十几年后,也是最鲜的!” ======================================== “天晴了啊。”举头仰望头顶那顶圆月,韶州“第一名将”通安用脚尖擦着屋檐下阴影下的那片快要干涸的小水洼,背负双手留着潇洒的长辫子的他,却用满腔的落寞发出这幽幽的感叹。 其实一天前雨天就停了,但是这个人好像死都不想雨停止。 难道这人是个文人骚客喜欢雨? 但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对他的定位错了。 他是作为一位“满清名将”发出了这文人骚客般落寞加幽幽的感叹,他不想天晴,他想下雨一直下雨。 原因很简单! 下雨天,满清和太平军的火器全部受影响,不能正常使用。 他们都是暴露式的火绳火器啊! 所以一旦下雨了,太平军对韶州的攻击也就会做做样子而已。不会像晴天那样玩命攻城。 现在韶州已经被长毛攻击了6天了,下雨耽搁了双方两天,但在这六天里,在发往清廷的文书里:满清无敌勇将通安打退了长毛几百次进攻,杀伤了几万人,韶州城外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全部是长毛的尸体。 但现在这个勇将却只是落寞的叹息,他无比希望这雨不停的下下去,那样肯定他会成为广东的第一满清勇将。而且最关键的,就这几天,他的财富又增加了不少。 而现在,雨昨天白天就停了,但潮气还是挡了太平军一下,昨天的攻城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韶州城内,绿柳鸦片一条街早被满清绿营抢光了,鸦片都被拿去劳军。 没有鸦片就没有士气啊。 现在这位最厉害的勇将只能去抢鸦片商的家了,他知道这些名列韶州富豪榜的家伙住在哪里,但他不想,这是他激励士气的最后保险。他希望长毛走了之后再抢。 但现在雨停了,一个时辰后,将是一轮骄阳跃在天空,明天毫无疑问将是最长的一天,他肯定会面对前方长毛禽兽赵子微的疯狂攻击。 他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撑住? 长毛真是禽兽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为啥不能抽抽大烟、抢枪百姓,这么舒服的事情不做,而非要玩命的和自己攻城斗命呢? 绿营尽管是守城,但他们操蛋的训练和士气,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几天后不仅是伤员众多,而且就算身上开了一条小口的家伙也会哭号着妄图混入伤兵营,鸦片烟都诱惑不回城墙,越打越怕,根本不想去城头拼命啊。 “再打几天,老子也守不住了!看来得要准备几匹快马预备自己逃命啊。”通安布鞋拖拉着那水洼,想着:“幸好我把几个小妾都送出城了,但我想活下来啊。” 看着那明月,通安喃喃自语道:“太阳你永远不要升起来多好?!” 但太阳不是韶州城里的百姓,它不鸟这个满清“名将”,还是照常升起来了。 在黎明中,全军吃饭完毕,赵阔走到高台上,按惯例,他要引导全军祷告,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十字架,他第一次有些惶恐的手按住了胸膛,暗想道:“如果真有上帝,请您保佑我啊!今天将是我生死攸关的一天。” 闭目不语好久,这个人猛地有些失态的疯狂举起手臂,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狂吼:“上帝保佑我们啊!今天拿下韶州城!”\ 18血肉来筑成的地狱之门 第七日,从攻击开始,就显示这是倍加血腥的一日,以上午北城的突击开始,遍地长毛不要命的朝城头爬来。 清兵火枪齐鸣、刀剑狂砍,但长毛仍然好像吃醉鸦片的疯癫一样,潮水般的冲击着北城的清兵,刚被前两日雨水冲刷干净的城垛上又迅速变回了红色,血和肉的颜色。 通安就在东面城墙上巡视,他耳边充斥着北面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射击声、呐喊声、惨叫声,看着那边已经升腾起一片鸟枪火炮的硝烟,如同一片黑云笼罩在那里。他摸了摸满头汗的额头,把头转向了城墙外东边,这里还静悄悄! 不理守北城两个管带每半个时辰一次的泣血请援,甚至通安自己都把自己狂跳的心脏生生的压回胸腔,硬挺着把主力放在东城。 他只让知府带着民工一般的劳役和预备队到北城下协助守城,知道今天不好过,通安也不会让自己承担,韶州知府也亲自来督战了。 没有人是傻瓜,尤其是生死关头。 尽管长毛从抵达城下一开始攻城就选北面,但后面的战争进展和主力投放情况,无不显示对面的长毛头子是想在东面破城的。 通安怒吼着:东城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果然不久后,东边号炮一起,遍地旗帜从远处立起,黑压压的长毛扛着梯子朝着东墙冲了过来。 “准备!”通安抽出宝剑,狠狠的一指那洪水,大吼道:“杀!” 顿时墙头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巨响,排着线的火炮鸟枪射向太平军。 东城迅速也被这血腥战斗的黑云团团笼罩。 这里的战斗比北城血腥百倍,因为这里集中了双方的主力,人海对人海。 一剑劈中一个城垛中间露出的人脸,不理那凄厉的叫喊,浑身浸透了火药味道通安举着带血的宝剑跳着脚大吼:“给我狠狠杀!今天过完一律有赏!鸦片管饱!” 这大喊激起了墙头上的一片清军欢唤,他们刺出的矛更狠了,握枪瞄准的手更加的稳了,如同堤坝瞬间又坚实了三分,更加无畏那一波又一波抽过来的疯狂血肉之浪。 但就在这时,一个满面被硝烟熏得漆黑的清兵连滚带爬的跑到通安面前,惊慌的指着北边叫道:“将军,我们击退了敌人,但北面长毛又投入了几千人!正朝我们冲来,我们已经伤亡惨重了!请您增援!” “几千人攻北城?!”通安惊疑不定的快跑几步,到了东北角上往下一看,果然大吃一惊:刚刚攻北城的长毛已经退去了,缩入残垣断壁的民居掩护之中,而又有一团黑压压的长毛人潮从他们大营呐喊着朝着北城冲来! 看他们奔跑急速、旗帜鲜亮、呐喊震天,这必然是长毛今天一直没参战过的生力军! 扭头瞅瞅自己这边长毛攻势已经被自己所挫,压力稍小,一咬牙,挥手让一个管带带着他的四百绿营兵从东城奔赴北城应付这一波攻势。 “将军,一个营不够啊!我们秦管带手下已经伤亡了一半!他请您最少派两个管带一千人过去!”那个传令兵满脸的惊慌。 “哪他妈的有一千人给你!”通安气得跳脚,这是战争中经常见的一幕,手下争抢兵力,毕竟人多就安全。 通安指着北城城下大吼:“让知府带着他的团练和练勇上城!立刻!” 但没等那传令兵起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猛地炸响在韶州城! 好像整个城墙都跳了一下。通安一把拽住旁边的墙砖踉跄的靠到墙垛上,等他抬起头一看,顿时眼眶都急得流出血来。 巨响过后,在北城那片因为暂时停火而刚要散尽的黑云之下,猛地升腾起一朵巨大的黄色土雾,冲散了黑云,然后在这黄雾之下,在清兵的惊慌之极的大喊声中,通安眼睁睁的看着一段北城城墙消失在了土雾中,就好像在太平军血肉都冲不破的连绵峻岭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万丈悬崖――一个缺口。 也许是攻城方的胜利之门,也许是守城方的荣誉之门,但必然是双方的地狱之门。 “他们炸毁了城墙了!”通安闭上了眼睛,这瞬间汗水和血水顿时把眼球涩的无比痛苦,但这痛苦比他心里的痛苦又算的了什么?这心里的痛苦就像一头巨大的海蛇把他吞入口内,他飘飘荡荡的往下落去,却总也落不到地。 但这不过一瞬。 下一瞬,这位全城的守将,怒吼着举起了长剑,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堵缺口!!!!!!!!!!!” 而在满清守将通安的对面,坐在大营外督战的赵阔,在那声霹雳巨响后,也猛地跳了起来,双手握紧,眼睛瞬也不瞬盯着那缺口的赵阔一样狂吼起来:“拿下来!!!!!!!!!” 不由攻守双方主将不紧张,这确实是到了双方生死攸关的时候,而且谁都没有把握。 在古代攻城战中,穴地攻城可以成功,但这只是代表成功了一半。 很明显的,依靠短期挖出来的地道不会是什么大工程,火药容量有限,而且就当时的火药水平而言,根本不可能和后世那种一炸就能把整个大楼都炸飞了的强力炸药相比,这里只有最基础的火药,威力很小。只能炸塌地道上的一小段城墙,还往往是靠城墙自身重力塌陷的。 而每个城的城墙往往屹立了很多年,因为当时建筑手段和建筑材料的简单和无从选择,都是条石砖块等,黑心官员最多多报成本,而不会出现后世的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他想省钢筋省混凝土,省的了吗?根本没发明呢!),所以城墙也很坚固,不会出现一处受损,全线崩塌的好事。 综上所诉,太平天国的穴地攻城就算成功,也不过是在城墙上开个窄门一样的口子,能不能拿下这口子杀进城里就是一切的关键。 但这也是极难的一件事。 因为口子小,守城方可以用士兵堆积到缺口乃至杀出去的法子抵抗攻城方,而后面的士兵、劳役和左右两面城墙上的士兵玩命的用砖石木料扔到缺口里,因为人力相对于缺口狭窄的众多,几乎可以很快就筑成一个新土垛牢牢的堵住缺口。 而这缺口的争夺才是真正用血肉堆出来的,你可以设想一下后世大学毕业生招聘会或者家乐福促销活动那种景象,海一样的人群堵在狭窄的入口处,连门都可以挤成粉碎。 缺口争夺战的时候,门外面的攻城方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进去,只有进去,才能不死在坚固的城墙下;而门里面的守城方拼了命的要把冲进来的人赶出去,因为如果他们进来,守城的人都要死光光。 缺口两边都是这海潮一般的人浪豁出命去的冲撞,而且通过这窄小的门,人人手里都拿着长矛刀枪互刺,这是何等残酷和血腥。 (可参考电影《天国王朝》,但那电影也不足以表现真正攻城战的惨烈,因为以守城方的人力水平,很快就能用建筑材料垒起新墙垛堵住缺口。这种墙垛里往往混杂着攻守双方勇士的尸体!) 这时候拼的纯粹是谁更不怕死,因为两派前面的人几乎都必死无疑。 但守城方更占优势,在攻城战的时候,城头上往往放满了用来砸人的木头条石,这个时候可以直接往缺口里砸,把敌军或者自己人的尸体直接焊接在这缺口的新墙垛里,而且这条线城墙上的士兵可以肆无忌惮的朝拥挤在缺口处的密集敌军射击、投石、泼滚沸的油。 历史上,太平军不只一次炸开了城墙却又被玩了命的清兵赶出缺口。 所以赵阔把精锐的预备队用在了缺口争夺战中,这些人全部是广西老哥们,其精锐程度绝对是前几天攻城时候还出现逃兵的新兵望尘莫及的,全部装备近战冷兵器,热兵器并不适用在这血拼血肉拼肉的肉搏中,他们将由退下来的北城攻击部队掩护,一举拿下缺口杀进城内! 他要一战拿下韶州城!生死成败就在今日! 提着大刀,疯狂的朝韶州城冲刺着,眼前的缺口在疾奔的脚步下不停在摇晃着,但那道狭窄的胜利之门却始终清楚的停留在朱清正的瞳仁里。 赵阔派他指挥这缺口之战,这是一次光荣而艰难提升。 看着那胜利之门越来越近,清兵墙头上射来的铁砂打在他脚边升起了片片黄烟,朱清正猛地扭头背对缺口面对身后那群咬牙切齿上冲的士兵,振臂大吼起来:“上帝在上!攻下韶州城!” 19男人,谁都可以是真爷们 飞一般的带着北城一半的守军,连头盔都扔了,通安跑到北城,城墙间已经多了一个巨大的土堆,上面被开的个大口好像地狱之门对着他嘲笑着,那地狱里一群禽兽般的长毛顶着城墙上守军疯了一样的射击同样疯了一样的朝这里冲击。 下面督战的知府知道城墙被炸塌意味着什么,这个饱读诗书的人,面目好像被天神揉到了一起,满面都是刚才城墙塌陷飞散的尘土附着了,连辫都是黄的,好像是个黄色土人了,上面满是急怒之下交错的泪痕、鼻涕痕,正跳着大吼:“全都给我上去堵缺口!” 劳役们在愤怒的知府老爷天威下,手忙脚乱的抱着石头木头往土堆上爬,好像蚁穴上忙乱的蚂蚁群一样,把一切可以找到的建材填到缺口之内。 “你可来了!”看到领着几百士兵疯一般狂奔来的通安,知府突然好像久病的父亲看到突然归来探病的儿一样,大叫着伸手去抱这救星的腰,一时间眼泪飞溅,所有的焦灼恐惧全化作了看着救星时候的泪水,但其实从城墙被炸塌到通安赶到不过眨眼的功夫。 通安根本没鸟知府,一手把知府推了个驴打滚——这他妈的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搞什么武同乐的把戏! 看着越来越近的长毛攻击部队,再看看劳役们堵缺口的速度,通安大吼起来:“这样不行!来不及!要冲出城外!” 不由分辨,通安猛地回身指着他带来的两个管带之一,大喊:“罗道,带你的人冲出去,把长毛堵在缺口前!” 什么! 这个时候冲出缺口堵在城墙外? 不错,这样可以延缓敌方攻入缺口的时间!让缺口有更多的时间被封死! 但出去阻挡敌人的人完全就是自杀了!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谁会管他们,身后的城墙立刻就会被封死,他们就等于背城死战了,面对黑压压的敌人,多少人出去也不可能生还! “将军!”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听到这命令,那气喘吁吁的管带罗道顿时面如死灰,他看着面前将军那可怕的眼睛,冷汗滚滚而下,愣了片刻,他指着那缺口,斜眯了一眼城墙外边那因为敌群冲击升腾起的土烟,耳边听了听让人心胆俱裂越来越近的“杀清妖”的呐喊,咽了口口水,艰难的说道:“属下…属下…认为…应….该在….城内….死….守。” “我操你妈!”没有任何驳斥,睚眦俱裂的通安一手拉着罗道的前襟,右手染血的剑扑的一声捅进了罗道的肚。 都来不及拉出捅进下属肚的剑,一肩抵着这还在剧烈颤抖迅速变冷的尸体,通安越过罗道肩膀对他的副手狂吼:“田安达!!!!!!你现在是管带了!!!!!!!!给老上!!!!!!!!!” 田安达看着透出自己上司后背的那截剑尖,又看了看上司肩膀上那双狼一样疯狂的红色眼睛。 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清兵那种士气的组织其实都一样,巨大的危险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余地,有的只是弓弓腰和抬抬胸的这刹那间的区别。 这区别只是一刹那。 兴许还带着些偶然和天命。 弓弓腰,一犹豫,你在那巨大的恐怖面前连一步也不会再迈出去,哪怕是被你上司刀架到脖上,你也会五指扣地等死,就像那些宁可跳河淹死也不愿回身为生存而战的清兵一样,就像罗道一样死都不愿意出城。 而抬抬胸,不去想,瞬间你就跳入了视死如归的境地,你会被自己说话的声音震得耳朵发聋,你脑仿佛停转了,肾上腺的急速分泌让你心跳的好像要胸口开裂,面前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你唯一会记住的只是让你抬胸的那唯一一句话,哪怕为它去死。 这里没有灰色地带,有的只是绝对的黑与白! 不是孬种就是爷们! 绝无第三选择! 田安达抬了抬胸,但立刻这胸脯就抬的让他的头都朝后仰了,他的脸好像喝醉了一样红了起来,满眼都是像大烟抽醉之后的迷离之色,接着他扒掉自己官袍,露出肚微微隆起的赤膊,他都没有再看通安,他对着自己几百号兄弟猛地挥舞着自己手里的腰刀,用狂吼说出每个字,如此用力以致让他的声音都变形了。 他吼的是:“今天我田安达就忠君报国了!大清的爷们们,不怕死的,跟咱来啊!” 说罢,猛地赤膊挥刀,大吼:“爷们们都跟上了!”转身朝着土堆冲去。 没人冲出去,缺口守不住的风险就大一半,城破了,这些清兵不会有一个好下场,城外的长毛绝对不是吃素的,况且死战这么久,杀了他们几百人,两只队伍都深仇大恨了,只有一只部队出去阻击,大家才有更大把握活下来,这个道理谁都懂。 只是谁去当这弃,如果轮到你头上了,你愿不愿敢不敢当那弃? “跟着田管带当爷们了!”长官奋不顾命的英勇激励的不少人,很快“抬抬胸”就成了一股瘟疫,席卷在这刚才还恐惧不已的人群里,此起彼伏的大吼在这只清兵队伍里响起。 田安达手下纷纷脱了上衣,紧跟着田安达冲去,这只赤膊的清兵部队手持大刀长矛,奋勇的爬上土堆,朝着朱清正他们杀去。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让太平军看不起的满清绿营,他们只是一群为了全城人求生而奋不顾身去死的弃,这清兵里罕见的圣洁使命充满了他们全身,让这群败类、孬种、匪徒、烟鬼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群不折不扣的真正的男汉、真爷们! 看着蜂拥而上土堆的这群大清爷们们,一直坐在地上的知府突然想哭,然后他真的捂住脸哭了,这一刻他也不再是那个只想着削尖脑袋往上爬、残酷压榨百姓、算计同僚、夜里眉花眼笑估算自己收入的官员了,这些让他一直麻木的活着,此刻在生与死的边缘,看着这群汉慨然赴死,他并不知道为啥要哭,只是眼泪止不住下流。 这一刻,在这生死的一刻,他从非人的满清官员重新得到了久违了的人的感觉。他又是一个人了,这一刻。 通安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愣了片刻,然后他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罗道尸体,拉过身后另一个管带,吼叫着:“张爱苏!!!!!!!田安达出去后,你带着你的人堵在缺口里面,死也不能让长毛进来一步!!!!!!!!”接着扭头朝四面八方大吼起来:“火器继续射击!!!!!!!其他所有人全部抬砖石堵缺口!” 但田安达这群英勇的大清爷们没能出得了缺口,就在赤膊挥刀冲在最前的田安达刚看到缺口外的太平军时候,惊天动地的巨响再次爆响在韶州城上! 这次响声也许不如第一次,但效果却是更骇人的。 眨眼间,土包周围的全部人都被掼到地上,砖石四飞,尘土好像天上一条瀑布一样滚滚而下,浇得四面八方都是尘土的浓雾,近在咫尺都看不见人。 被炸出来的缺口土包下发生了又一次爆炸。 一瞬间,上面和附近的田安达部就被送上了天,四面蚁附运送石块木料的劳役好像碎纸片一样被吹的各处都是。 猛然看到缺口下发生第二次爆炸,一直在远处满头冷汗紧握双拳的赵阔电击一样从椅上弹跳起来,半蹲在地上、死命的握着双拳,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片再次笼罩缺口黄色土雾,癫狂一般咬牙切齿声嘶力竭的大吼:“es!!!es!!!perfect!!!!!!!!!!!!” 这就是太平军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二次爆破法! 在赵阔的指挥下,他们根本不是挖一条地道,而是挖上下平行的两条,第一条炸倒城墙,第二条则在上次爆炸基础再次爆炸,目标就是堵缺口的清兵和劳役! 但赵阔几乎要紧张死了,这种法对清末这种落后技术,一半靠矿工的水平,一半靠运气,因为第二次爆破的时间几乎是不可精确控制的。 历史上就发生过,太平军一次爆炸炸塌城墙,但二次爆炸延缓了时间,结果自己人都冲进缺口了,才突然爆炸,反而给自己人造成了巨大伤亡。 这种双爆法在这个时点根本没被发明,所以赵阔根本不怕通安有反应的法,他怕的只是第二爆炸能不能顺利按时间起爆。 现在这爆炸简直完美到极点,一下把清兵的出城部队和劳役送上天,而前面朱清正部正好闪开第二发,现在只剩下冲击缺口死战了! 剧烈的咳嗽着,通安从地上坐起来,已经满脸是血了,爆炸一发碎石击了他没带头盔的脑门。但愣了片刻,通安猛地站了起来,连满脸的血都不擦一下,在漫天的土雾,他的剑直直指向缺口,他声嘶力竭的狂吼着:“张爱苏!!!!!!!!给老顶上去!!!!!!!!” 20只是比谁比谁更疯狂 如果你想象不出缺口攻防战是何等惨烈,你不妨想象一下有两只巨大的钢铁刺猬,每个身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2米长的锐刺,打着滚疯了似彼此对撞在一起,这一瞬间的血花乱溅就是攻防战。 满清张爱苏部和太平军朱清正部在韶州城缺口碰在一起的时候,最响的竟然不是彼此的呐喊声,而是“扑、扑”声,这是彼此的长矛捅进对方身体的响声! 长矛是双方最长的武器,随后的才是震天响的杀声,彼此为生存而战的两个不共戴天的敌人冲过己方被长矛固定住屹立不倒的尸体,长刀狠狠的劈砍向对方。 眨眼间,这窄窄的缺口,立刻成了修罗地狱般惨烈的景象。 你捅出我的肠子,立刻我劈掉你半个脑袋! 一时间,不过城头宽的窄门里血如雨下! 双方呐喊着,却如同被铁线抵住摇来摇去的两堆木偶,在这个缺口里僵持着,这“铁线”不是别的,正是染血长矛和赤色钢刀! “杀啊!”太平军最高指挥官朱清正奋不顾身推开身边被墙头鸟枪射的浑身是眼的或者脊背上透出一截长矛的兄弟,在城外举着刀奋勇向前冲着,如同庙会中推开如堵的同胞去摸祈福的佛脚一样,他满脑着只盼望着看到一个清兵,什么鸟战略鸟战术,都去他妈的,在这种惨烈的攻防战里只有一个想法,看到敌人,然后,把他劈成两段! 终于他踩着已经变成柔软温热、甚至还在蠕动的“地板”挤到前排,在前面两个包着头巾兄弟的脑袋之间他看到一样瞠目大吼的清妖,不管瞄准没瞄准,他手里的刀在怒吼之下越过两人的肩膀劈向前方。 劈中! 那个?目挺矛的清兵根本没法反抗,他的矛插入一个太平军的胸膛里,长矛根本无法后撤,因为后撤就打到自己兄弟,他只能平心静气的挨朱清正这兜头一劈,立刻倒地。 但他一倒地,朱清正身前的那个兄弟跟着这洞穿自己胸膛的长矛一起倒地,身上立刻被砸上两块沉重的条石,那是头顶左右清兵为了填补缺口投下的! “我**!”自己兄弟立刻被尘土飞扬的条石砸到地上成了新“地板”,朱清正根本没有抬头看,他根本不管头上的条石、木条、鸟枪,他只要杀死眼前这些畜生一般的清妖。 而对面的清妖想的和他一模一样。 砍死一个,前排兄弟被条石砸到地上一个,朱清正立刻侧身而上,填补了这空白,他脚下就踩着这条石,而条石下就是他的兄弟! 面前的清妖疯了一样朝他砍来一刀,朱清正侧身避过,一刀贴着这清妖脑袋砍出,两人错身而过,胸口几乎贴在一起,要是在别的情景看到两个男人这个瞬间,必然以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好友情不自禁的拥抱!但他们彼此右手挺着的兵刃都毫不留情的刺入彼此身后的肉墙中! 这个时刻根本不需要任何瞄准,眼前满满的都是人,所做的仅仅的用最大的力气把手里的家伙刺出去!一刀砍倒一个清兵,或者一刀了账一个太平军。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劈向自己而被闪开的清兵提着染血刀猛地撤回自己身前,从他那染血的刀和身后的惨叫可见他也劈中了太平军兄弟,这个时候密密麻麻的人对人,不可能不劈中。 清兵也一样。 但身前带着血红色的刀光一闪,那刚才劈朱清正的清妖肚子上已经飙出一道血光,他砍中了太平军兄弟,但也被如林的刀剑刺中了肚子, 这个人就堵在自己身前,两人肩膀几乎抗住肩膀,无暇考虑,靠着这敌人的肩头支撑发力,右手一刀再砍向那密密麻麻的清妖人头,朱清正空着的左手几乎是本能般捅向这个清兵的肚子。 他不过是想打倒这敌人。 但这本能的动作微一阻碍,这拳头就毫无阻碍的窜进了这清兵的肚子。 原来刚才他已经被太平军一刀捅穿腹腔! 不暇考虑,朱清正右手刀又削掉一个敌人的鼻子和半边脸皮,眼看着那敌人倒去,借着靠在自己身上这清妖的肉盾掩护,手穿进对方的腹腔,朱清正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肠子,猛地怒吼一声,左手猛握成拳、一拳狠狠打这温热湿滑腹腔后的脊梁骨上,敌人朝后躬着身倒去,顿时血乎淋淋的肠子被他左手揪了出来。 这拿着染血长刀的敌人只有惨叫的份!还没来得及飞离的头磕在朱清正肩膀上,把满口的热血喷了他一脖子。 在怒吼的朱清正身后,一位拿着大锤的太平军的老战士,一锤把这个染了自己兄弟血的清妖脑袋打陷去一块,而朱清正又一肩膀把这混蛋朝密密麻麻的敌人撞掼了出去,顿时这个瞬间失去生命的清妖摔向自己的兄弟,脑袋塌了一半,而染血的肠子却还握在怒吼的朱清正手里,一时间肠子被拉出两米长,如同丝带般飞舞在这两拨不共戴天的人之间,飞溅的血溅到清兵和太平军最前沿的勇士脸上,但转瞬间他的尸体就被城头上投下的木头砸到了地下。 “杀清妖啊!”庄立忠怒吼着,他正趴在云梯上,上面的兄弟正死命的和城头的清妖对捅着。 他今天没有被派去攻取东城,而是来攻北城,从北城塌陷了一块开始,所有被赵阔派来攻击北城的太平军都士气高涨,但拿着冷兵器的兄弟没有被命令协助攻击缺口,反而,他们被严命如果北城塌陷,要誓死云梯登城! 但并不是**裸的攻击城头,他们带了为缺口攻击战准备的利器。 这命令本来是他们不理解的,但看到北城坍陷了一截,他们立刻明白了为啥他们这个伍会带有红药包! 庄立忠因为是小先生,加上身材矮小,被命令带上了三个红药包,这三个炸药包紧紧用绳子栓在这童子的腰里草绳上,但他无比高兴,承担了一个伍的火药任务,现在什么都清楚了,他们要为攻城战辅助! 城墙塌陷,而他们今天被派来攻北墙的部队也从民居里冲了出来,在缺口两面竖起云梯继续发动猛攻。 很明显的,因为城墙破了口子,北墙的守军慌乱不堪,人力分散,再也应付不了他们无畏猛攻,几架云梯的兄弟都攻到了墙垛,和城墙上的清兵展开对攻。 “小先生,我送你登城!”再也受不了城头啪啪啪啪的刀剑互砍的声音,在庄立忠下面一个魁梧的太平军兄弟叫道。 “好!”也咬牙切齿因为不能登城而紧张的庄立忠顿时大喜! 这登城很悬,是下面的那个兄弟用臂力拉出云梯在隔壁墙垛之间送庄立忠登城。 如果他撑不住。庄立忠立刻摔下城头死在乱石岗中,就算他能扒住城头,如果有一个清兵注意到他,轻轻一推就能让这个少年太平军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们成功了,第三位的太平军兄弟死命的扒住梯子用胳膊送年少身轻的庄立忠手臂拔到了隔壁的墙垛之间,然后凭借满清官兵都胆战心惊的填缺口,无人注意到他,顺利翻上城墙。 但庄立忠除了右手的火苗之和满腰的炸药包外,没有丝毫武器! 然而这头包头巾的少年一翻入韶州城头,立刻激起满墙头都是辫子的守军大哗。 立刻不知有多少清兵朝他扑来。 但是这个小孩子牢记自己的使命:“为打入缺口做掩护!” 他猛地抽出腰里一个红药包,边跑边点,点燃了导线,带着一串的黑烟朝城墙尽头左边那群聚集在一起的清兵扔去,他们正狠狠的往缺口扔着木条石块,让缺口的海拔越来越高。 “轰!”一声巨响,疯狂朝太平军投下的木条石块的右边缺口的清兵顿时飞到了空中,缺口里让太平军不停减员的头上坠物顿时少了一半。 “杀了那小杂种啊!”随着城头腾起的这朵黑烟,本来朝庄立忠扑来的清兵趴了一地,但他们马上爬了起来,杀气腾腾的朝庄立忠冲来。 庄立忠也被这爆炸的气流掀了个跟头,但他立刻爬了起来,继续跑着,没有同袍支援,庄立忠只好朝缺口逃去,一路上经过咬牙切齿的朝蜂拥在缺口下或者云梯上太平军放枪或者对捅的清兵,这群死战的清兵根本没空理老鼠一样穿过他们身后的他。 没有任何可逃避的地方,庄立忠逃到缺口那里只能无可奈何的朝几米高的城墙缺口下面爬去,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两派正鲜血四溅的死命抢夺缺口。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清兵好像水一样堆在城墙里面,庄立忠突然明白了为啥自己要带着红药包! 他咬牙切齿的拉出腰里第二个红药包,坐在城墙塌陷的半截缺口里,丝毫不理头顶的惊呼和咒骂,点着了,朝城墙内密密麻麻的清妖人群中间扔去。 这次攻击是极端致命的。 庄立忠亲眼看着一条血乎淋淋的腿飞到自己面前。 在誓死对决的两派人里,两边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好像两股海潮彼此用血肉推搡着,别说扔炸药包,就算闭眼朝下随便吐口口水,都肯定吐某人一脸,这在人群正中猛然爆响的爆炸几乎炸翻了一圈后排清兵,好像在两个誓死对决的公牛里,一个猝然被后腰开了个口子,还怎么奋不顾身人换人的压上去抵住对方!? 在被炸开的满是硝烟同袍残肢的空圈周围,城墙下的后面清兵都带着恐惧看向塌了半截的城墙,而上面就坐着庄立忠这个战战兢兢的小长毛,他生平还从没看过这么多人一起看向自己! 不由的愣了。 但就在这时,一只箭无情的射在自己脚边,庄立忠扭头看去,城墙上不知有多少愤怒到面容扭曲的清兵咬牙切齿的看向自己,就是这个畜生用火药包无情杀伤着自己的兄弟,他们大吼着:“杀了他!杀了他!” 庄立忠有些张惶的站起身来,他立在在半截城墙高度,一手握住点火的火绳,一声死命去抽拉最后一包火药包, 但那火药包卡住了腰带,任他怎么也抽不住来,这个时候,庄立忠这小长毛满脸恐惧扭头看向城墙上面:那里已经没有弓箭了,而是换了两挺阴气森森的火枪口,对于这个丧心病狂这长毛,清兵不惜一切要干掉! 必死了! 这个时候,庄立忠脑中闪过的是死去父母、赵阔和赵影对逃兵小黄吐唾沫的影像,以及无数太平军兄弟的笑脸,他愣了片刻,看了看头上两顶火枪,看了看脚下的清兵群,好像愣了一样用手里的火绳点燃了腰里的红药包,在腰里嗤嗤的火绳燃进声中,他喘了口气,大吼一声:“上帝将军兄弟!” 纵身从半截城墙上一扑而下,腰间怒放燃烧的火绳在空中划出一条逆龙般的黑烟,他决绝的跃向了城墙下那密集的清兵阵营! | | 【各位觉的好就赏票。如果今天晚上8点前超过700票,我就更新新一章!但这个难度较大,嘿嘿,所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明日分晓!】 21生死?who care?! 面前那清兵群里的巨响丝毫没有影响朱清正,事实也根本影响不了,他满脑子轰轰作响,什么也阻止不了他杀着清兵前进的步伐。 他不理会为什么面前那清妖为啥会突然眼投向上面,没有刀赏给他,因为朱清正的刀正插在他旁边哥们的肚子里,狂吼一声,朱清正左手抬起,用拇指生生戳瞎了面前那白痴的一只眼睛,没有人等待命令,身子左右就捅过了两条长矛,透进了清妖的身体。 拨开这瞎了一只眼惨叫的清妖哥们的脑袋,朱清正手猛地上抬下压,全身站直死命朝前够着,脚尖都绷直了起来,仿佛是挤在柜台前的拥挤人群里,猛地抬出去手伸进人头墙里去抓那想买的紧俏商品,手里的刀却再次嵌进后面一排清妖的头盖骨里。 但此刻前后左右都是热的肉和冷的铁,根本抽不回刀,朱清正右手根本不是拉刀,而只是本能的死命一推,就像推动一台沉重磨盘的推杆一样,刀把末端顿时砸上几乎和他胸靠胸、被两挺长矛固定、捂着瘪陷眼球惨叫着的清兵腮帮子,顿时半块嘴唇裹着两颗牙齿活像破了荔枝一般飞洒在人群里去了,而杠杆一样猛转的刀身“咔嚓”一下撬开了后排那士兵的脑壳,血水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朱清正拿回了刀,堪堪从尸体和旁边那个清兵之间挤进了敌群,刚才被撬开脑壳的清兵不见了,正有一个留辫子新面孔同样怒吼着挤了上来。 “上帝啊!!!!!!”朱清正双手紧紧握住刀把,发出这泣血一般响贯全城的吼声,不理周围清兵的刀枪剑戟,用全部的力气把完全成了红色的刀子捅进了这新面孔的肚子,肩膀抵着这可怜家伙的胸口,满脸都被上面嘴里流出的血涂得满满的,他发疯的吼着、疯了一样朝前抵着,刀破背而出,眨眼间好像朱清正肩膀上出现了一面带刺的肉盾,他抵着这肉盾疯狂的朝敌阵深处撞去。 被长官那冠绝在缺口上空的“上帝”呐喊所激励,太平军死士们同样疯狂起来,跟着悍勇绝伦的长官同样悍勇绝伦的冲击,如同被激怒的狮子发出一声怒吼,森长的獠牙交错的咬进了缺口里清兵血肉焊成的鬣狗躯体之内。 双手紧握长刀,顶着敌人的尸体撞进敌海之内,朱清正感觉就像溺水的人窒息一般,两眼被血糊住看不清周围,旁边的呐喊也听不清了,可以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靴子蹬着那些战友的或者敌人的尸体前进的触感,这感觉就像雷声一下,每一步脚下的撞击都让自己心脏震撼一下。 但是他在不停向前,这就够了!生死?那算什么?!那是什么?!hocare?! 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撞过几排清兵,前面的一片空虚,陡然让肩扛着“刺盾”拼命发力死撞的朱清正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人排人的压力陡然不见了! 如同从水中猛然钻中水平,这空虚带来的是可以重新呼吸的无比快感。 稳住踉跄前行的双脚,朱清正一脚蹬住那尸体的下体,死命一撑,刀抽离的时候,摩擦着对方的脊椎带着让人畏惧的震颤手感,重新跳在了阳光之下,刀尖上划出一条弧形如彩虹般的血滴子穿成的项链,朱清正无畏的昂然持刀挺立,用空着的手去擦糊了自己满脸的热血。 眼睛从红色中睁了开来,感受的是光和清凉的风。 但立刻这眼睛就野兽一般的睁圆了,面前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清兵,只是再不是挡在缺口里那种蜂拥而上人排人密集队形,只是在这种密集到随便就能砍到人的队形中间出现了一个稀疏的队形,好像铁壁上多了个风可以吹进去的缺口。 这缺口中间,一个呐喊着的太平军勇士已经冲到比自己还靠前,手里的铁锤怒吼着砸向跪在地上一个清兵头目一样的敌人。 他正愕然看向自己和一个又一个咬穿鬣狗坚硬皮肤渗透进来的狮子獠牙般的太平军,身体慢慢的用趴着转到跪,满眼都是震惊到空白的惶恐,然后他扭头去找周围散开密集队形的友军。 但没等他的脸扭过去,太平军狂野的铁锤,借着主人奔跑冲击的急速,自下而上的划了个弧圈,疯狂的撞在了他的脸正中。 顿时这管带的脸鼻子眼睛都不见了,好像照哈哈镜一般突然凹陷了进去,连惨叫都没有,带着破碎的脸骨,直接摔了出去横躺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身下一个小太平军身体,以及他紧握的、死都没张开的拳头,那里正紧紧握着一截火绳,可以清楚的看到,熄灭前,那灼烧的火绳把他虎口烧的血肉模糊了。 原来刚才,在疯狂蜂拥朝前堵住缺口清兵群里,猛然发出一声巨响,这爆炸把在正中指挥的满清绿营管带张爱苏都掀了个跟头。 等他带着满耳的轰鸣,爬起来,朝上看去,一个长毛正带着一股腰间嗤嗤作响的黑烟从头上扑向自己这里。 转瞬间,张爱苏就明白了刚才在队伍正中炸响的是什么东西,以及那长毛腰里冒着黑烟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他得逞了,自己这堵缺口的密集队伍里会发生什么! 不只是这堵口守将看到了庄立忠,第一次爆炸掀开一道血肉圈子,清兵还懵懵懂懂的,但看着那个人带着一溜黑烟跳下来,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眨眼间,后面的清兵人人面带惧色的死命后退,这充斥着硝烟和血肉的缺口顿时被放大了,只剩下孤零零呐喊着朝庄立忠迎过去的张爱苏。 士兵可以畏惧,但他不行! 他要是退一步,这城必溃! 在老田赤膊拿刀领着人赴死的时候,这个刚跟着通安从东城赶来的绿营管带张爱苏已经和太平军不知拼了多少时候,浑身的血早已沸腾,这血翻涌着,湮没了他作为满清鸦片军官的无耻和下作,升腾起的是早已久违的男人豪气! 老田完蛋了,激起的不是畏惧,而是同袍受难的伤心,但马上又化作咬牙切齿的滔天仇恨,被通安派到堵缺口的那瞬间,张爱苏也早已是个大清爷们了! 他也不想生死了!他只是要死死堵住缺口,杀光这些该死的长毛禽兽! 死也不能让这火药再次炸响在兄弟血肉铸成的长城中! 就这一个想法,这位30多岁的绿营管带健步如飞的朝着飞身扑来的那敌人迎去,迎着满面扑来的硝烟,冲开满鼻子的血腥之味,轻盈迅疾的脚步带起了一片疾风! 如此的轻盈迅疾,这一刻这个飞迎死敌的满清管带,再也不是那个不抽鸦片连眼皮也睁不开的烟鬼,再也不是那个挺着民脂民膏喂大的肚子、从鸦片床上起身都困难的吸血鬼,他仿佛又回到了17岁时候,那个领着表弟游荡在山里四处爬树捉鸟的敏捷乡村少年。 如同飞猿,如同流星,这个从妖化人的清兵头目扔了长刀,一跃而起,轻舒猿臂,和飞扑而下的庄立忠在空中顿时抱在了一起。 张爱苏久吸鸦片的眼睛从没像此刻亮过,闪电般的空中一手伸出,牢牢握住了敌人腰间那嗤嗤燃烧的导火线! 火药灼烧着肌肤,右手传来的是巨大钻心的痛苦,但张爱苏有的只有兴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轰轰作响:“给我熄灭!给我熄灭!” 死死攥着这让自己钻心巨疼的燃烧火绳,用自己的血肉让燃烧的火绳熄灭,张爱苏和庄立忠两人抱在一起摔在了地上。 但当这位缺口指挥官从趴着变成跪着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身边刚才人潮一样密集的战线居然变得薄如蝉翼,已经有一个仿佛地狱里跳出来的浑身浴血的没有辫子的鬼魅出现在自己前面!还在自己前面大大咧咧的擦着满脸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惊慌的看向四周那些为了躲避爆炸分散开的兄弟,顿时愤怒都要炸塌他的胸腔,他想朝自己兄弟大喊,但愤怒的那句:“给老子堵上去!”还没来得及发出,他就被巨锤砸塌了面门。 终于看到了城墙在自己身后了,他现在,就在清妖韶州城里站着了! 尽管身后缺口依旧喊杀、激斗、惨叫的声音震天,那里战友仍旧和前排清兵也死斗,但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朱清正今天自打冲出大营就从没打算回头! 这个太平军缺口指挥官挺刀指着面前那些辫子,狂吼起来:“给我杀啊!” 第一线守军被冲溃! 而一直在后面督战的通安,一样狂吼起来,满脸的鲜血混着泥土让他看起来好像庙里脸塌了一块的怒目金刚,他狂吼的一样是:“全部给老子顶上去!缺口――死!!!也不能丢!!!!!!!!!” 他仍然没输! 北城,朱清正他们只是突入缺口处一小块空地,周围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清兵,这几乎是全城守军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围着他们,只要把他们杀出去,韶州依然在满清掌握之中! 但就在这时,他的亲兵带着哭腔一指东边,哭道:“将军您看东城啊!” 通安往东一看,难以置信的愣了片刻,猛地惨叫一声,手里长剑落地,闭目一手捂着满是血泥的脸,身体晃了晃就要摔倒。 东城城头迎风飘扬的竟然成了一面太平军军旗!!!!!!!!!!!!! 【感谢上章的各位厚爱投票!如果喜欢本章,请投票票,这会让我感到荣幸,有更大动力写稿子!另外本天晚上更新第二章!多谢!】 22完美破城战 “将军!东城钟汉部登城了!”小丁子指着那出现在城头的太平军军旗满脸狂喜的对赵阔禀告道。 赵阔自爆炸响起就站立不动,一直极其紧张的用眼睛死盯着北城缺口那人潮,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扭头朝东城看去,双拳猛地握着,好一会,好像一直插在他身体里的那根铁脊柱被抽去,浑身都放松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轻松无比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旁边的茶杯,舒服的品了一口,这才指着韶州城冷笑道:“通安,看你还怎么跟我斗?滚吧。” “东城被破了!”缺口里面不知谁喊了一声,这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一般把正要红了眼虎狼一样朝朱清正部围杀过去的整个清兵部队全冻在了当地,人人惊恐的朝东城城头那魔鬼一般的黄色军旗看去。 那军旗好像有莫大的魔力,化作了一团巨大寒冷的威压朝这群刚才还视死如归的清兵压过去。 这威压,顿时让所有守军全部弓了腰。 “城破了!”这声音在清兵群里刚开始发出的时候,还只是喃喃轻语,带着怯怯,好像地铁上一个身材瘦小的眼镜男对身边纹身壮汉说“你裤子拉链没拉”。但很快这声音瘟疫一样席卷了辫子兵! “城破了!”惶恐之极的惨叫在守军队伍里此起彼伏起来,人人面无血色,在外围的士兵腿抖了一会,就扔了兵器开始扭头跑了,溜过本来应该立刻弹压的长官身边,他们也正呆如木鸡的盯着那魔鬼一样的旗子,手里的刀一样在发抖。 很快沙粒一般的细小流失成了山崩地裂般的崩溃,面对缺口里压过来的太平军兵锋,这些清兵再也没有任何死战的勇气和理由了,纷纷扭头就跑。 士气彼消我长、进攻立刻彼退我进! 缺口顿时被攻了进来! 冲击最前好像攻击箭头的朱清正已经不是战斗了,他再看不见敢和他正面死战的勇士,满眼都是因为发着恐怖嚎叫而颤抖的后背,连一张脸都看不见了,他只是本能追着这些后背大砍大杀。 缺口防线,清军全军四散溃逃。 这种时候他们又从短暂的爷们变回了本色,疯狂的朝着远离太平军的方向发起了赛跑比赛,人人都妄图把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抛到身后! 五十步笑百步?这是胡扯!对比跑出一百步的家伙,只跑50步更有可能被追兵杀死,韶州城里,全是五十步骂百步!――你这龟孙子怎么跑这么快?然后扭头看看身后魔神一般的杀人太平军,继续玩命朝领先者逃去,最前面的才是最安全的,谁都想把别人扔给身后老虎嘴里,给自己拖延活命的时间。 和赵阔预测的完全一样,东城一旦被登城,被堵在缺口外面那股太平军洪流立刻好像满满是水的水槽被拔走了塞子,眨眼间猛灌了下去,刚刚还弥漫整个韶州城墙的守军火器硝烟顷刻不见,只剩城里传来的越来越远的“杀清妖”呐喊。 全力肉搏登城必须和穴地攻城同时发动! 这是昨晚赵阔在会议上下的死命令! 不由他刻意把这个策略定为死命令,因为肉搏登城和缺口攻入战同时进行在那个时代根本不是战争常识! 这个时代攻城是极为残酷的事情,穴地炸塌城墙才成为了法宝,虽然缺口争夺战很惨烈,损失不小,但相对肉搏登城的惨烈和损失之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挖地道很难,地道能成功爆破更难,成功炸出缺口更是难! 所以一旦城墙有了缺口,就好像后世地上多了五百万一样,守军往往面对红了眼全线要抢扑过来的攻方,不留神就全军完蛋,因此看见缺口,守方也一样红了眼的全线压过去,因为人家也这样啊。 太平军在历史上向来把主要兵力都压到缺口上去!一旦城陷,不管别的,全军一起攻击这个致命弱点。 但赵阔对此很不屑,长沙激战中太平军因为是主力,人力雄厚,挖了十多条地道,穴地攻城成功了四五次,但最后不一样被从缺口里赶出来?长沙还在清兵手里。 历史学家从太平军的历次战争里,痛心疾首的指出:这样太没全局意识了,缺口是胜利之门,但因为攻守双方都受到有缺口必要重兵押上的老思路影响,守军其他防线必弱,在攻击缺口的时候,千万不能忽视肉搏登城的重大作用,比如某某战、某某战就是太平军某部在敌军注意力被吸引到缺口的时候,肉搏登城成功的。 所以赵阔这个家伙立刻把这条宝贵经验拿出来对付经验不足的通安这个雏儿。 他得逞了! 第一次爆炸,顿时把通安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缺口里去了,一下就带去东城一半守军。 东城守军明显是士气再不如前,守卫力量薄弱了一半,瞄枪的时候眼睛都斜瞅北面――在这个靠坚固城墙守卫的野蛮人时代,缺口是所有守军的梦魇,北城要是完蛋,他们东边也必然完蛋。他们现在再也没有刚才背靠坚城赤膊杀长毛的胆气了,实力单薄的他们就好像后肋上被顶着一只不知会不会发射的冰冷枪口在战斗。 而负责主攻东城的军帅钟汉,收到严命,一旦缺口爆破,立刻不惜一切代价猛攻城墙守军。 地道爆炸就是太平军的全线总攻号角! 清兵不是精锐部队,士气已经受到炸塌城墙的打击,自己这边军力又少了一半,顿时越打越怕,很快在杀红了眼的东城钟汉部猛攻下,失守了东城城头。 而东城城头一旦易主,又马上对缺口防线的清军造成了致命之极的士气打击,顿时溃散,缺口也马上被太平军朱清正部得手。 赵阔一看到东城飘扬起了自己军旗,立刻就认为赢定了,这判断是出于对清兵士气的了解。 清兵八旗绿营都烂透了,好像不折不扣的杂牌垃圾军队,但守城能力他赵阔也没有敢大意。 毕竟古今中外,多少杂牌军在防御或者守城上创造出了令人震撼的奇迹? 杂牌垃圾和精锐铁军在士气方面的不同只是有没有抬抬胸和弓弓腰这个选择而已。 精锐铁军是没有这个选择的,他们既不需要抬抬胸,也不会弓弓腰,有的只是恪尽职守。可以随时随地的顶着飞箭弩石爬云梯,也可以顶着对方的火炮轰击和步枪齐射,敲着军鼓排着整齐的射击队列前进。冷漠得如无感情的石头一样去杀死对手。 而杂牌军却经常受到士气的巨大影响,表现出前后天壤之别的可怕反差。 这也是为啥中外古今杂牌垃圾在防御上时常有让人大跌眼睛的神作出现,而在攻击方面,杂牌永远是杂牌。 守城不仅有坚固的阵地,而且往往是为了自己生存而战,这就是抬抬胸和弓弓腰了。 在守将的勇敢下,在军官的以身作则下,在有较高的战场奖励下,士兵很容易抬抬胸,从一群耗子变成一群猛虎。 历史上,太平军围攻长沙有优势,但只是因为有个戴罪立功的钦差赛尚阿用绳子缒入孤城玩命守城,愣是让太平军奈何不得孤城长沙;北伐时候,太平军全是最精锐部队,因为没对北方严寒做准备,南方来的太平军甚至有行军的时候被冻在路上的,这样依然打到天津!这是何等的士气?但一个小小的沧州也让这只部队付出过惨重之极的伤亡,而沧州城里八旗绿营兵和北伐路上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其他满清军队的素质有什么区别呢? 杂牌垃圾部队在防御上有时候也是能让人眼球掉一地的。 但是一旦稍微失败呢? 毫无疑问,立刻又被打回原型。 不是抬抬胸就是弓弓腰,就是在这猛虎和耗子之间变来变去,绝对变不出一只乌鸦来。 所以赵阔100%的确信:北城城塌、东城必变耗子;而东城完蛋、北城缺口立刻也成一群耗子。 绿营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先把东城太平军旗拔了、再把太平军从缺口里杀出去的这样一群胜败都在死战不退的猛虎。 城内,在外围清兵已经开始脸色煞白,为了跑的速度纷纷扔兵器逃过通安身边的时候,通安始终手按着脸,脸色煞白,一言不发,浑身颤抖,别说下命令了,他此刻满脑子一片空白,根本都不能思考了。 “将军!将军!”几个亲兵连喊几声也不见将军下命令,看了看东城军旗,又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点了点头,七手八脚的把通安扶上马,牵着马就朝西边城门狂逃而去。 “将军!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死了娘亲一般的知府哭号着朝通安狂跑过来,看着通安被亲兵簇拥上马,朝着西边就走,他傻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追上来:“怎么办?怎么办啊?” “去你妈的!”看城府小寡妇一样要去抱马上通安的靴子,跟着后面的那个亲兵一脚把知府踢了个跟头。 知府呆滞的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遥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通安背影,泪水爬满满是尘土的面门,嘴里还在喃喃:“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跑啊!老爷!”他长随可还没吓傻,死命的把自己老爷扛起来、扔进轿子,轿夫们马上疯了似往南门方向抬去。 “穴地双爆,肉搏、破口双攻,再加上左右士气压制,一次完美的教科书式破城战。”赵阔舔了舔嘴唇,他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这教科书是我写的了!” 23战场上没有无神论者 “旅帅,您歇下吧。”手下拉过一把太师椅,把累的走路都在颤抖的那个人毕恭毕敬的扶到椅子上坐下,这个人浑身好像刚从血桶爬出来,又被放到火药上烤过一样,原来黄色的军衣已经变成了红色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 屁股一靠到椅子上,立刻全身都好像瘫软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向自己血污糊住原本颜色的手,哪里仍然青筋暴起的紧握着那柄砍得刀刃缺口多的如同锯子般的钢刀,他长出了口气,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这只拳头上,慢慢的食指离开了刀把,接着是中指,一根又一根的手指抬离了刀把,喀吧一声响,刀从手里掉落在了地上,而他曲着五根手指好像爪子一般的右手正在空中剧烈颤抖着,疼的连再次握拳都做不到了。 此人正是率部攻入缺口的太平军朱清正,此刻正坐在韶州知府后厅卧房里。 他等于从太平军大营开始一路杀进缺口、无情的追杀满清溃兵,一直杀到衙门,彻底占领这中枢。不知道砍倒多少敌人,只知道现在浑身累加疼已经让他半个身子抽搐麻木。 耳边传来鸟枪声、呐喊声、惨叫声,但他一点也不愿去响,视线渐渐模糊,他只想坐在这椅子上,感受着这最舒服的姿势,简直头一仰就可以睡过去。 “旅帅,你喝口水吧?”一个士兵满怀敬意端着一杯水朝面前这位太平军悍将递过去。 “水?我歇会就好。”朱清正累的眼睛都好像睁不开了,眯着眼睛含含糊糊的说道。 那手下愣了一下,但赶紧屏息凝气的转身端水离开,但他刚转身,就听到背后一声大响,回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刚才眼睛都睁不开的朱清正猛地翻身倒地,因为没有力气站起,是顺着椅子滑下来的,把椅子都撞翻了,他双膝一跪倒地,那曲在空中的爪子一般的右手猛地被左手狠狠的握在一起,他合拳收臂,把拳头顶在下巴那里,泪流满面的他闭目大叫道:“上帝啊!感谢您赐我今日的胜利和光荣!感谢您看顾我啊!” “战场上没有无神论者!”这句话是欧洲战场上英国某随军牧师说的一句名言。 无论多么勇敢的士兵,无论多么坚定的无神论信仰,但在战场上是另外一件事。 这里你只是一只蚂蚁。 你随时会死,你才英勇你也挡不住子弹、刺矛和大刀。 这里看的很多都是运气,人类不可掌握或者未知的领域。 所以战争中士兵往往都极其容易迷信,太平军不用说了,文盲愚昧的新兵上去两趟战场,下来一个比一个虔诚;就是满清,将领出征前无不逢庙就拜,如果胜了立刻开始天天拜那个神,直到不灵为止,士兵更是信什么的都有。 (作者注:这个资本主义牧师具有历史局限性和阶级局限性,不知道未来有代表历史发展方向和人类最终结局的那个主义!各位要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哦。) 但朱清正和那些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懂的文盲不同,人懂的越多越难忽悠。 他家传就是装神弄鬼跳大神的,加上走南闯北,不是你说什么就信什么的。 就好像佛教一样,对愚夫村姑就宣传什么漫天神佛,庙里各种菩萨罗汉都有,骗你掏钱,而面对当时的儒家信徒,这群人饱读诗书很难忽悠,佛教又换了一副嘴脸,自称俺们是无神教,拜的是佛祖的大智慧。(佛教正宗教义的确是无神教,怕是很多朋友吃惊了。但历朝历代和尚都是有钱人,不玩两面派是搞不来这些地产和香火钱。) 太平天国那种歪曲化的圣经不行,但赵阔可以忽悠的了他朱清正。 一是赵阔说什么都一套一套的,绝对让你目瞪口呆;二是他觉的赵阔这个上官艰苦朴素,很值得尊敬;很关键的一点,在开始南征后,赵阔表现出了让人?目结舌的军事才能。 以前跟着洪秀全他们的时候,在士兵口里,赵阔不过是个萧规曹随的中规中矩将领,从来不对战争指手画脚,你们头说怎么打我就坚决的按命令去打。 战争是什么?战争是门艺术。 战争艺术家全部是创新家,比如杨秀清他们研究出火药穴地攻城、研究出浮桥快速搭建、研究出水陆快速行军法,这都让下面敬佩万分,赵阔这方面很弱,给人的感觉就是跟着上头走的一般将领。 但一出天国,赵阔就变了一个人。比如一到韶州城下,赵阔就命令开挖了双层地道,这创意惊得当时出席军事会议的各个手下半天嘴都没合上去,想想之后佩服的只能五体投地的份,因为这如果成功,几乎等于一下就能毁灭掉守军的第一波防御。 朱清正等一些赵阔精心挑选的将领也跟着轻茅团听他教课,地理真是匪夷所思,朱清正觉的自己以前完全是井底之蛙,对赵阔的敬意再加三分,心里认为这也许是真正的贤者。 你服了对方,自然开始信对方的话。 朱清正开始研究原来觉的不怎么服气的圣经,在今天死战之前,他第一次虔诚做了祈祷,好像从那刻开始,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而是他们在战斗――他和他头顶上的那位上帝。 在获得了无比的成功光荣和生命之后,一直躺在椅子上半睡半醒的他突然仿佛听到上帝在对自己说话(在大概属于宗教人士的幻觉吧,我天天想某个特定美女,也许也能晚上突然看到她在床上对自己一笑),一个激灵用尽全身力气跪在了地上,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一刻起,他被赵阔蛊惑成功,成了一个真正的信徒。 但他不知道他的恩师赵阔其实根本就不信任何东西。而且也不是什么贤者,不过是前世一个黑道大哥而已。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一位太平军士兵,对着跪地的朱清正一抱拳说道:“禀告旅帅,我们在城里抓到一伙抢劫民宅的清兵,但他们说认识您。” “叫什么?”朱清正挥手让那人把自己搀扶起来,他自己根本起不来了。 “张三得,他说您知道。” “张堂主啊。”朱清正点了点头,说道:“扶着我去见他。” 【为了以后的爆发,准备增加存稿厚度,一日一更!】 24老子还是咸丰呢 走进一处简陋的院子,四五条大汉正蹲在厨房里面,外面还蹲着十几号人,都穿著清兵衣服,悻悻的地上蹲着,站在他们中间的是提着刀矛监视的太平军,朱清正被扶着穿过这群人中间,浑身的血衣激起了蹲着的那些大汉的一片惊呼,走进西屋,一个四十多岁身材瘦小的清兵正躺在床上。 朱清正伸出还能灵活行动的左手,拇指前伸,食指弯曲,其余三指直伸,然后指尖上挑,附贴胸前腰际,微微一鞠躬。 这是天地会见面的动作暗号“三把半香”,本来被朱清正浑身的杀气激的有点恐惧的那人,一看这手势,立刻大喜过望的用手势还礼,叫道:“您就是太平军的朱白头…..” “敬称不敢当!张叔,您在江湖上是如雷贯耳老前辈了,小侄久仰久仰!”说罢变戏法一样从腰后抽出一根玉雕的烟枪,左手一抖,那烟枪在空中转了个圈,烟嘴对上了张三得胸前。 “这是….这是….”张三得看见那烟枪眼前一亮,但咽了口唾沫,有些疑惑。 “闻听张叔无烟不欢,所以小侄特意给您带来了这个提神,知府卧房里拿来的。”朱清正微微一笑。 “好侄子啊!”张三得一个时辰没抽鸦片,早哈欠连天了,嗅到那烟枪散发出的味道早被勾的不知身在何处了,满脸大喜的接过烟枪,狠狠的拍着朱清正胳膊。 朱清正可和誓死不抽鸦片的罗前捷不同,那群小孩还小,非黑即白,看见别人抽烟说不定想扎死人家,他可是混迹江湖的老油子,虽然跪下祈祷的时候一样虔诚,但一站起来,又灵活无比的顺手抄来了魔鬼的礼物――鸦片烟枪和烟,送给这位韶州三合会的老大,顷刻间就拉近了关系。 三合会在破城战里也是有大功的。 除了协助太平军贴了安民告示,而且在破城的时候又在火上浇了一桶油。 一个时辰前,前方炮声枪声隆隆,而清军阵地后面的一个院子里却平静的很,中间一个煮着米汤的大锅这咕咕的滚着,粮食蔬菜到处放得都是,七八个练勇正懒洋洋的坐在空地上打盹,他们都是韶州城当地的团练,协助清军守城,这里却是给前方做饭的伙房所在。 “张爷!张爷!大事啊!”猛地一个被熏得满脸黑的练勇大叫着冲进这院子,顿时里面四躺八歪的人都来了精神,开始纷纷起立。 张爷就坐在树下一个小板凳上,背靠着大树抽大烟,他看着报信的那人竖起了烟枪:“怎么?城破了?” “是啊!东城被破了,北城缺口也完蛋了!那群通安的兵开始跑了!”报信的人手拄着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张爷正是张三得,韶州三合会三个大佬之一,为何却成了练勇的伙房工? 原来帮会头目往往身份不一,有的是大财主,而有的就是贫贱中起来的,张三得就属于后者,平日里就是除了江湖外无所事事的混混,凭借厉害无比的人脉,直接就进去了韶州团练成了个小头目,而团练几乎等于三合会的一个分舵,里面大部分都是帮会或者和帮会有关系的人,好男不当兵,何况是这种“非正式兵”,他们只是借着练勇的身份好做点“欺负良民、贩卖鸦片、绑架勒索”的勾当。 原来张三得是个小头目,要上城战斗的,但赵阔一到城外,他立刻调到了最安全的伙房,成了火工,这就叫人脉。 他们自然也是响应赵阔部里应外合的,四处张贴告示,散布流言,但韶州情况稍有不同,这批3000绿营兵是从外地调派来的,不是那种在城里驻扎了很长时间的当地兵,所以当地帮会渗透进去的力量没多少。 (这倒不是天地会是无比革命的地下战线,清兵来了就打入渗透分化瓦解。而是一个是兵,一个是贼,经常合作鱼肉草民,帮会你不和他们搞好关系,你怎么搞你那些可以杀头的买卖?而清兵他们不和帮会搞好关系,又怎么能找到爪牙,人脉四达,在当地呼风唤雨聚敛财富呢? 所以清末帮会在两广军队里泛滥倒很有点同流合污的意思。但帮会也恨满清**,以现在来看,作为本地人,韶州三合会就无比希望有人来干掉满清,就拿通安这帮子清兵来说,别说以前在韶州城里的胡作非为了,这才七天就几乎抢光了城里所有鸦片馆和半数富人,别说百姓了,帮会都活不下去了!) 不过张三得并不担忧通安能守住,满清都烂透了,谁家烂透的时候不是盗贼四起?烂透了还指望你能打退长毛?所以他们三合会热情的支持太平军,并打算在城破的时候分点好处。 只是没想到通安这个小子鸦片抽多了,神志不清,居然和太平军猛干了几仗,多守了几天。 现在城破了,太平军推进的太快,“杀清妖”的声音在这军队后方都听的见了。 “干活了!”张三得立刻站起来,把烟枪斜插回腰后,一脚踹倒了那锅饭。他的那些手下也立刻开始操起火把,把周围民居四处放火,并大吼:“城破了!城破了!长毛来了啊!” 顿时清兵后方团练处黑烟滚滚,呐喊四起,本来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清军溃兵看到阵后起火,能是慌不择路的乱碰了,甚至几个路盲居然又扭头跑回去了,被太平军迎头砍成肉酱。 看做满城乱成一团,清兵已经彻底完蛋了,张三得领着几十号人也已经跑到城南,这边都是富人聚居的地方,现在路上除了几个兔子一样的清兵跑过,已经人烟寥寥了,富人区老百姓谁会看打仗?不是早跑路就在屋里死命磕头求菩萨呢。 四面看了看情况,“换上!”张三得把号卦反穿,遮住清兵标志,然后从腰带里面抽出一面红巾,打散辫子,缠到头上,手下纷纷跟着换装,顿时街上出现了一群飞将军一般的太平军。 “杀清妖啊!”张三得大吼一声,领着一群手下就朝不远处韶州首富王富贵豪宅的家门,这群人顿时吓得看见他们的清兵腿打软,有几个直接口吐白沫的躺倒在大路上。 “张爷,那轿子!”一个手下捅了捅身边的张三得。 那边不远正有一面往南走的轿子看到他们慌不迭的在路上转向,后面的轿夫被前面同僚的狂转而甩了出去,还摔了一跤。 “定是大户!非富即贵!”看那轿子华丽,张三得他们蜂拥而上,前面管家模样的人看这群长毛冲来,顿时怪叫一声,和几个轿夫扔了轿子撒丫子就跑。 掀开轿门,里面一个满脸是土的胖子老头,但却穿了干净无比的丝绸内衣,正哆哆嗦嗦看着他们。 烟瘾极大的张三得一眼就瞥见了老头屁股边上那个精美的盒子,装鸦片的盒子。 “这必是清妖,杀了!”张三得大吼,操起长矛就要捅那老头。 “慢慢!各位天兵!我是知府!我要投敌!”知府急得都鼻涕都喷出来老长,急不可耐的他用辞都用错了,“弃暗投明”直接说成了“投敌”。 “投你妈妈!老子还是咸丰呢!”张三得冷笑一声,一枪洞胸,直接把那垂死的胖子拉出来扔到地上,开始跪在轿子里搜查财物。 “我真……是知…..府…..我要….投……”为了逃命脱去官袍的知府趴在土路上,捂着胸前的伤口挣扎用最后的力气再说了一遍,但人家忙着抢东西,根本没人理他,他挣扎着抬起头,入眼是一群急速奔来的脚,看完这最后一幕,他一头栽进了土里,断了气。 25 广东,我来了 m杀了一个白痴老胖子,张三得甚至没来得及实现抢王富贵家的大计,就因为一顶豪华轿子,被杀过来的太平军堵了个正着。 这群人都是一张黑油满面的鸦片脸,衣服别别扭扭,直接在路上就杀人越货,从哪里看也不像太平军啊。 立刻就被当成换装的清兵给押起来了,为了活命,张三得只有大叫朱白头的一个法子了。 从张三得那里出来,朱清正叫来手下太平军让他们由熟悉当地情况的三合会朋友领着,剿灭官府残余、不良官商等家伙,并去“请”郎中、儒生、木匠、铁匠等军中急需的手艺人。 “张三得这帮子人啊!怎么才能炼成百战铁军?”朱清正摇头苦笑,他知道韶州城一下,他上头那个目无表情的将军必然又把他的“十万雄兵”摆出来,赵阔说话从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叹了气,摇摇头,把这烦心事甩出脑袋,举起还在哆嗦的右手下达了新命令。 “给我砸烂一切烟馆!”此刻命令下的冷冰冰的,浑然和刚才热情递给江湖朋友烟枪的那个朱白头又换了一个人。 ============================================================ 第七日攻下城,赵阔在第八日下午入城。 按照他约定的,他让他的仪仗队――四十一名“锐矛团”童子做入城开路的先导,这四十多人将排成整齐的长矛方阵,走在赵阔大轿子前面,为他一路开路,享受胜利的荣耀。 这是一种巨大的光荣,当然也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蛊惑。 本来起“轻矛团”名字的时候,赵阔对这群小孩的实力还有疑问,但是韶州攻城战证明了信仰狂热的童子的战力也是极其可怕的,不输于成年人。在庄立忠代表全员请求后,赵阔立刻准许,“轻矛团”的名字跳成了“锐矛团”。 四十个人排成八排乘五列的纵队。但不是按高矮排的,而是按战功排。 指挥官将给予锐矛团里的成员之中战功最高的那个,这自然是庄立忠的。 这次破城战首功是朱清正和钟汉两个将军,但随后就小童子庄立忠腰缠火药包誓死炸开了人墙的一个口子,为了破城战立下汗马功劳。 本来他必死无疑,不是和清兵一起被炸得血肉横飞,要不就是被清兵一枪捅死,但那清兵管带以罕见的英勇攥灭了导火索,而庄立忠自己的武勇也救了自己,稍微一薄的清兵肉墙让拼死进攻的太平军冲了进来,顺势保护了清兵群里昏死过去的庄立忠,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早就是大功臣之一了。 以赵影的疯狂也才能站在第二排,身材矮小的他连前面的路都看不见。 站在他后面的罗前捷因为身材很高,倒不担心看不见路,但左眼上带着一个新的黑色眼罩让他在这队伍里份外显眼,他这种伤虽然丢了一只眼球,在后世兴许一下就能索赔几百万,也可能因为悲伤消沉而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但这个时代,他只是小伤,连伤残名单里的那个数字都没能进去,因为这个时点的医疗水平所谓的伤员和死人差不到哪里去。他第三天就又带着眼罩上战场了。 而现在列队站在轿子前面,他发现这个队伍里已经多了四分之一的陌生新面孔。 也就是说有十个曾经的朋友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童子军团的狂热加上他们的体弱和经验不足,让他们的伤亡率超过老兵很多,但赵阔根本只是翻翻眼珠而已,以现在这个团的规模、他手里的教书先生数量和这些孩子的学习程度,死一半他都不会心疼,一个月内又可以重建。 “仅仅是开始的试验而已。”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矛尖,和小孩子们因为兴奋而不时踮起脚尖朝前面张望。 那里不远处有城门大开等待赵阔军阵的韶州,沿途站满了雄壮的太平军战士。城里的街道上也挤满了迎接这只军队的百姓,当然都是贫民,依靠三合会的人力和宣传,把贫穷到无可失去的百姓拉出家来迎接新征服者并不是难事。 鼓乐响起,坐在轿子帘大开的赵阔不仅哑然失笑――这音乐和后世古装片结婚娶媳妇差不多啊。 而他前面带队的庄立忠却显得异常紧张,他站在方阵前列,高高抬了抬手里的长矛,咳嗽了两声,一时间却嗓子发哑:“预…..” “庄立忠!过来!”轿子里的赵阔伸出身子去,对前面的庄立忠招着手。 “将军有何吩咐?”满头冷汗的庄立忠急急跑到轿子边手驻长矛,单膝跪地。 “你是仪仗队指挥官,用这个!”说着赵阔把自己的将军佩剑解给了庄立忠。 捧着那华美的佩剑,庄立忠又惊又喜,期期艾艾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剑就赐给你们锐矛团先生了。”赵阔笑道:“你保管!等有新仪仗队指挥官的时候,你转赠给他!” 说白了就是奖杯或者锦旗而已。 但这个年代,这种将军佩剑对于小孩诱惑力何其大也!大概类似后世家境稍稍不好的孩子看到豪华游戏机或者电脑一般。 顿时庄立忠喘的气都粗了,这种剑让自己一直保管?那在兄弟中间该多有面子! 庄立忠差点喜晕过去。 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属下…..属下…..谢谢将军赏赐!” “不要结巴!韶州城在你和你的兄弟面前跪下来了!你们是胜利者,昂首挺胸,接受这城的敬意吧!” 韶州城下,庄立忠猛地抽出那寒光四溢的宝剑,在身边兄弟排得密密麻麻如林长矛的杀气中,剑指城门大吼一声:“全军听令!将!军!入!城!” 越过森林一样的矛尖,在摇晃的轿子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城,赵阔舔了舔嘴唇,轻轻吐出一口气,悄声说道:“广东,ie,isee,iconquer。” 26少年缙绅之烦恼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角围村的一个角上的塔楼火光四射,尘土、碎石漫天飞射,整个塔楼在土雾已消失不见。四角形的围城矮了半截,放佛一个人脸上挨了一拳,嘴角耷拉下来一般。 “怎么回事!”一位面色黝黑的少年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一手握着鸟枪,不理头上“扑扑”铁砂射击到墙上打起的土雾,他跪在地上又惊又怕的大声吼着,但没人回答他,这条50米长的城墙上已经全是盖了一层黄土和碎石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者了。 “炮炸了!少爷!”旁边四十多岁的村夫打扮的人把他拉过来,他正手握一柄叉子,背部紧紧贴在墙垛上,满脸都是惊恐之极的神色。 “老李这王八蛋啊!不知道填药填多少啊!”顿时这已经打了一个时辰的少爷明白怎么回事,排在四角的四门铜炮是花了大价钱从清军里买来的,但都是老掉牙的铜炮,甚至有一门还刻着“大明”,平时根本没有拿出来用过,只是排在城墙上威吓匪徒的,这次仓皇使用,居然这一门炸膛了。 长叹一声,看着墙下壕沟不远处,密密麻麻冲过来的人头,眼泪几乎都要急的流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较大的青年猫着腰跑了过来,一把拽住那少年的手,叫道:“弟弟,快下来。” 下来城墙就是巍峨的民居,这是一个硕大的家堡。 在客厅里,背对后面的孔子画像,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两眼无神的看着外面,耳边风里充斥着喊杀声、火器爆破声。 “爹!西墙那铜炮炸了!死了几十个勇丁,要赶紧去填啊!”少年一看见父亲就大喊起来。 “拿什么填呢?”老者摇了摇头,他回天无力般的说道:“长毛势大啊,我们就200勇丁。拿什么填呢?” “爹,那也不能…..”少年被父亲的绝望所震惊,但立刻他又被恐惧捉住了心脏,他睁大了眼睛,说道:“那怎么办?如果被他们进来…….” 话音未落,东边一声巨响,屋梁上的土扑哧扑哧的往下落,几个主人惊恐的扭头往东边看去,越过几间屋顶看去,只见一根黑色烟柱升起在东堡墙中间,一个提着梭镖穿着草鞋肌肉虬结的壮汉慌不择路的玩命朝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吼:“老爷!不好了!长毛炸了堡门!你们快走吧!” “陈宝强,你孔武有力,又会武功,立刻跟着大少爷和二少爷去西边木工屋!要保护他们!”老者猛地一挥手,然后他挨个看了看自己儿子们,看得非常仔细,简直好像要把他们的面容挖下来贴到自己眼睛里去。 然后他叹了口气,转身朝厅里椅子走去。 西边木工屋靠近西边堡墙,下面有条地道通往堡子外面。 “爹,你不走吗?!”两个儿子异口同声大喊。 慢慢的坐到正座上,把辫子甩到背后,然后把膝盖上的长袍拉平,他看着自己儿子说道:“我是广东佛冈厅16乡的民团推选出的民团长,我如果走了,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你们想想你们的爷爷是翰林,我们是乡民的楷模,是大清的缙绅,是书香门第!值此国破家亡关头,我要杀贼而死,上对得起君主,下对的起祖宗。不让家族清誉蒙尘。” 说着,老者伤感的抚了抚自己的膝盖,说道:“最重要的,我腿疾有十年了吧?跟着你们,只能连累你们。去吧!把李家的香火传下去!” “爹爹!”两个泪流满面的儿子一起冲进厅里,要去拽他们的父亲逃生。 “混蛋!还不走?你们不听为父的吗?你们想忤逆不孝吗!赶紧给我走!”老者大吼起来,泪水也扑扑的流了下来。 眼泪好像止不住的往下流,少年一步一回头,泪水糊住的视线里,那熟悉的大厅高屋脊混着四起的黑烟模糊着永远留在了他的心底。 进了木工屋,陈宝强先爬进地道给两位少爷开路,毕竟外边团团的敌人,第一个出去的人说不定一露头就被砍了。 还算走运,长毛也许都从大门杀进堡里了,加上这地道口开的很隐蔽,很快挤在狭窄地道里的少爷们听到头上陈宝强连声招呼,大哥先爬了出去,少年最后一个爬出地道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身朝自己家张望。 那个承载自己温暖回忆的地方已经黑烟四起了,垂死的惨叫声和“杀劣绅”的狂叫在这里听到明明白白,那是自己熟悉的家吗?那是那个父亲敦促自己读书的家吗?那是那个自己乡试得中后鞭炮大响的家吗?少年握紧了拳头,他想起了父亲,一闭眼顿时眼泪吧吧的往下掉。 但就在这时,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硬生生的把少年从悲恸中扯了回来,他扭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惨叫正是大哥发出来的! 他正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握住自背后捅出肚子的一截梭镖,血立刻染红了他的下襟,口里也在出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留。 而在背后捅进这梭镖、正在狞笑的,不是他们家的勇丁陈宝强是谁? “哥!”少年睚眦剧烈的撕心大吼着朝哥哥冲去。 那个跪着的青年费力的抬起头,死死攥着梭镖,他翻白的眼球翻着弟弟,用尽浑身力气吼着,血混着唾液流满了他的下巴:“小弟走!小弟走!…….” “你们这两个小杂种!”站在背后的陈宝强盯着冲来的少年狞笑着:“天道昭彰,报应不爽,真他妈的太对了!今天我就一块宰了你们两个小畜生!让‘李刮皮’绝后!” 说罢用力抽矛,想抽出武器再杀掉为了逃命而没带武器的少年。 但跪在地上的哥哥用尽浑身力气死死攥着那梭镖头,不让他抽出自己的身体去杀害兄弟,跟着梭镖的抽动,身体摇的如同树叶,四溅的鲜血涂满了身下的草地。 “弟弟!别过来,你打不过他的!你快走啊!”哥哥撕心裂肺的大吼。 但少年哪里肯走,他看着哥哥后面那只野兽继续冲着,但这时后面不远的竹林里传出大响,一群人冲了过来。 狠狠盯着少年,陈宝强一边继续死命的抽拉自己的长矛,一边大吼起来:“太平军的兄弟们,这里有李刮皮的小杂种!快过来啊!” 终于怕战胜了怒,在死握梭镖的哥哥鲜血四溅的嘴里不停吼出的“快走”声音里,少年终于停步了,然后他扭头,狂奔而去,泪水飞溅在耳边的风里。 没跑几步,一只染着他哥哥热血的梭镖擦着他的脸飞过,顿时在他的左脸上开了一个诺大的口子,泪水滚进去,钻心的疼。 “陈宝强,你个畜生!”少年心里疯狂的呐喊着:“你这个卑贱恶心的客家人,是因为你妹妹给老爹做了丫鬟,这才把你收进勇丁的!你却勾结匪徒!杀害哥哥!天啊,为什么你要生下这种畜生呢!我和长毛不共戴天!我和你陈宝强不共戴天!” 在背后那野兽愤怒的呐喊和追逐里,面对面前的滚滚激流,少年一跃而下。 半年后,佛山城外的一个渡口里,走来一个背着包裹的少年,左脸上赫然有条巨大的伤疤。 他就是从李家堡逃生的那个少年,在亲戚那里躲了一段时间,但长毛闹得越来越凶,无数无耻卑贱的穷鬼成了他们的眼线,什么都瞒不过长毛的耳朵,亲戚怕他被发现,只好让他带点盘缠去还算安全的广州城一带投靠另一位远方表叔。 这一路上他吃了无数的苦,在长毛的辖区里他昼伏夜出,不敢去村庄,只要从山上看看那些巨大残破的堡垒就知道这些地方也被长毛控制了,出了长毛的辖区,又要和各种匪徒打交道,有欺诈骗财的、有诱赌诱娼的、有抢劫杀人的,最可怕的是绑架卖猪仔的,直接逮了孤身旅客就送到奴隶船上卖到南洋甚至没听说过的美洲做奴隶。 经过无数死里逃生,这个少年终于到了佛山脚下,他要投的亲戚就在城里。 但渡口人满为患,因为最近长毛匪患极其猖獗,韶州南部沦陷了,佛冈厅也沦陷了,随后惠州府也沦陷了,两广总督在各个渡口等交通要道都设置官差、巡船检查,防备长毛匪徒混入。 很多旅人被堵在渡口外,凶神恶煞的清兵对他们翻包搜身,不时有人被拎出去痛揍。 但少年也发现不少衣着鲜亮的有钱人只要把手和清兵头目手握在一块,袖子里抖一会,就不过人和货全放了,他出身缙绅,有亲戚就在清兵里做过头目,对这套熟悉的很。 急于赶路的他,给了一个清兵小头目一锭小银子,说了自己的各种关系,立刻被他亲自带进渡口,而岸边到处是待检的船只。 清兵们肆意跳上这些船,一边叫骂一边翻检着。 “喂,老周,这少爷要去佛山,你帮他找个船带过去。”头目叫过一个头脸猥琐的清兵,把少年交给了他。 “等下。”老周把少年拉过来,一脚踩住了一艘刚要离港舢板的踏板,对方正要启航。 “兄弟,帮个忙,把这小孩送到佛山去。和你完全顺路。”清兵大大咧咧的说道。 诧异这清兵为何对这个船老大这么客气,少年看过去,就差不多明白了,原来这船老大赤膊的身上到处都是纹身,一看就是帮会中的人。 要知道,帮会在天地会是不折不扣的遍地开花,很多清兵就是帮会成员。 那船老大满脸惊异的看了看少年,连忙给老周作揖道:“兄弟,找别的船好吧?我这船被包了。” “我付你两倍船资好吧?”少年说道。 “包的船不好办。”但船老大根本没理少年,他眼睛看着清兵老周,满脸苦色。 “兄弟,我可没检查你的船啊。要是检查你,你得等到天黑才能走!再说,这他妈的是李头那家伙派来的,我他妈的没法啊!而且人家付你两倍的价钱你不拉啊?你有病啊?”清兵老周有点生气,清兵这种依靠权力叫船搭客的事情是很寻常的,而且本来江湖上就讲帮会兄弟互相帮忙,他没检查这船,投桃报李,他这种小要求什么天地会兄弟不乐呵呵的帮忙?再说这个小混蛋是上司派下来的,他也没法,只能找个船。 船老大有点很痛苦的思考了一下,他竖起一根指头,急急道“稍等。”说罢钻进客舱,不一会上来道:“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兄弟上来。” 这下老周的脸色才好看点,和船老大互相作揖,扭身而去。 少年下到船舱,里面已经挤了五六个人,都在打量他。 “不好意思,各位,我着急探亲。”少年弓着身团团作揖,这群人回应他的却是沉默,然后一个很沉稳、很好听、带点威严的声音在船舱里响起:“四海之内皆兄弟,坐吧。” 少年抬头看去,说话是个国字脸的年轻人,很英俊,神态雍容沉稳,他已经认定这个人是这群人的头,他身边坐着一个长随般的小孩,看起来13、4岁的样子,黑瘦,只是一双发着光眼睛上下扫着他,这是一种很不信任的眼光。 少年避开了对方长随的目光,对对方感谢的点了点头,坐在了最边上的条板上。 但船还没走,外边就响起了一阵阵的惨叫。 船舱里的几个人掀起了窗帘朝岸上看去,一个五十多岁、衣着简陋的妇人正被清兵揪着头发从后面的一条船上生生的拽到岸上,那妇人发出阵阵的惨号,岸上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一个清兵摇着手里一张纸,那是从妇人包裹缝里搜出来的,接着,他狠狠的一拳砸到这老妇人脸上,一下就让这可怜人脸贴到了地上,而揪着她头发的另外一个清兵摇着满手生生揪下来的头发大笑起来,而那妇人整个头皮都在流血。 “怎么回事?”清兵头目急急的过来岸边。 “大人,她身上带着长毛给的地契!”摇着那地契,献媚似的递给长官。 看了看那地契,那长官顿时鼻子和眼睛皱到了一起。 “大人啊!我不识字,我是想给我儿子看……”老妇人捂着满口的血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朝那长官伸出手去。 “你这个老畜生!”那长官怒吼着,正对着那老妇人的脸死命的踢了过去,顿时合着鼻骨碎裂的声音,老妇人带着满脸的血和惨叫仰面摔倒在地上。 清兵长官跳着指着那老妇人鼻子大骂:“日你妈!你是个叛贼!”说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在老妇人的胸口上,没等那妇人有机会再叫,周围一群清兵围过去拳打脚踢。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这群壮男气喘吁吁的散开的时候,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老人为了生存的渴望挣扎着的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使劲浑身力气朝那长官跪起,说道:“大…爷,饶….命,那地契…..我不要…..了…..行不…..” 但没等他回答,在老妇人身后的那个清兵狰狞的淫笑着,死命的一脚踢在了跪着的老妇人两腿之间。 刹那间,一声凄厉得可以刺破江水波浪的惨叫回荡在这渡口上方。 老妇人夹紧双腿,倒在地上,口鼻流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大功啊。”人人满脸笑容,一群清兵,拉着老妇人的两腿,上身和头躺在地上,就这样倒着把她在地上拖进了渡口的管事房,漫长的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帮畜生!”挑着窗帘,少年咬牙切齿道,这句话激起了船舱里的一片共鸣,人人都咬牙切齿的附和:“这帮畜生!” “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船窗下面的一个长脸年轻人狠狠的放下窗帘,说道。 “没错!无君无父的一群畜生!”少年回应道。 这句话顿时让船舱里空气一窒,然后是沉默,好久,那个长脸年轻人才对少年问道:“你是说清兵还是….?” “我是说拿长毛地契杀害乡绅的那群畜生啊!”少年挥舞着拳头,他逃离前的一幕幕又在眼前回放。 “什么?”整条在波浪上行进的船都好像为之一顿! “你看到那群清兵是怎么对待那大妈的吗?”那长脸青年对着少年吼了起来:“要是你妈被这样凌辱你会怎么想?!” 少年一愣,原来他们是看不过去清兵的行为啊,但是他的深仇大恨马上取代了这异见的不安,他指着舱外叫道:“只有刁民!只有丧尽天良的刁民才会听从禽兽长毛的挑唆,杀死德高望重的族长,分掉缙绅的田地!这群人比猪狗都不如!” 那个对面的黑瘦少年一直盯着他,此刻猛地眼睛一拧,就要朝他过来,但他的主人一手挡住了他,他凝视着少年微笑起来:“莫谈国事。看风景吧,江上这么多官军巡船啊!” 他既然说话了,周围的人都不吭声了,但明显对少年态度更加冷淡了,很多人都扭过头去根本不去看他。 “哪里来的小畜生!”长脸汉子好像气的难受,别过脸去的时候嘟囔着骂了这一句。 这一句顿时让脸皮薄的少年受不了了,他猛地站起来,大吼道:“我是精忠报国、杀敌而死的佛冈16乡民团长之子李明昌!” 这含着泪的大吼让所有人震惊,国字脸再次拦住了身边蠢蠢欲动的黑瘦少年,对窗外那些巡船努了努嘴,然后他笑了起来,鼓着掌说道:“原来是李先生之子啊!我虽然是个商人,对贵家破家为国也早有耳闻,佩服佩服啊。” 船到了佛山,国字脸一行早有手眼通天的人进来清兵把守的渡口巴巴的等着接人,很快就消失在少年的视线里,李明昌转过脸,看到的是船老大一张凶巴巴的脸,他在吼:“滚你的!就这点钱?船费一吊!” “什么!”李明昌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双倍还不行吗?” “你玛勒格碧的不是姓李的儿子吗?佛冈第一大地主!你的船费是十倍!佛山是老子的地盘,不是你们李家的!拿钱来!要不你别想走!”船老板冷哼着。 在岸上,国字脸一行上了马车,里面的一个红脸汉子立刻朝他恭恭敬敬的行礼,叫道:“白头大哥重回佛山,真让兄弟们荣幸之至!” 27迎猴!建天堂! “不,我们不守韶州。”当在洪秀全主力激战长沙的时候,赵阔在南征军军官会议上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情况是很明了的。 如果守在韶州这个湘粤关卡上,势必面对来自湖南和广东清妖的全力攻击。 满清官员他们想的都很简单,所以很好预测。 除了咸丰,任何清妖地方官员并不会深仇大恨、玩命的消灭祸水,他们不过是都希望祸水流到别人地盘上,只要不要在自己地盘上就行,别人地盘随便你乱搞,只要别搞老子就行。 如果南征军卡在这里,湖南的清兵势力势必全军压上,力图把南征军逼入粤地;而两广总督叶名琛也必然集中广东清兵,意图把南征军挤到湖南境地,这等于是两扇磨盘之间的豆子,肯定要面对两省清妖全部压力。 而如果南征军突入广东腹地,所面对的不过是广东一省的军事压力而已,而且若天王洪秀全能拿下长沙,占领湖南全境,太平军必可轻而易举的突破韶州连州关卡和广东连成一片。 同样若洪秀全无法攻克长沙,南征军立军于两扇磨盘之间进退不得,不啻于自杀。 因此在韶州整军完毕之后,赵阔立刻率领大军直扑佛冈厅,把占领的韶州丢给了满人提督昆寿,让他去给咸丰表收复失地之功。 但广东的形势实在是太好了,好的都出乎熟悉历史的赵阔意料之外。 太平天国火星跃入广东,顿时让各个满清儒家门徒惊恐万分,对民众的压迫剥削更多了若干倍。 因为长毛入境,你长官必要组织团练拒匪,团练的钱朝廷是不出的,即便口头说出,也没银子给你啊。那么各位父母官怎么办呢? 当然是兴高采烈的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咯。 历史上,满清官员最喜欢发灾难财,如果发了水灾,一笔修堤坝的银子贪墨一下足够他家孙子吃到民国的;发了旱灾,更好,转手把赈灾粮食卖了,一百年后,子孙在美国成了贵族;匪灾也一样,收钱!敛财!贪墨!干什么事情不要钱啊?钱在自己手里,拿去大部分鬼知道、鬼管啊?咸丰?他知道个**!他算个**! 所以自从赵阔部一入粤,各地的税收和苛捐杂税几乎增加了几倍,各地官员征收的理直气壮到嗷嗷叫的扒不交钱百姓的房子!这毕竟是两广总督叶名琛跳着脚要求各地组织团练民团阻遏长毛禽兽啊。 当然这对那些大地主和缙绅没有丝毫影响。 历史上,各个学者都注意到一个明确而诡异的现象,在八国联军攻入北京要求庚子赔款后,中国各地的地租有了个质的飞跃,这就是那些上层人把负担全部转嫁到最最下层的贫民身上的后果,而既得利益集团是一根毛也没损失。 广东现在也是一样,赵阔提前激发1854年大起义的目标完全达到,是满清官员帮他达到的,他们生怕各地不反,玩命欺压百姓刮地皮,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太平军到了哪里,哪里就群起呼应,杀官宦除劣绅,一路又一路的迎接王师的架势。 佛冈是在广州府、韶州府、惠州府之间的一小块地区,所以称之为佛冈厅,太平军大军一到,军政长官立刻星夜逃遁,赵阔兵不血刃占领佛冈,然后挥师直逼惠州。 没等他大军抵达,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何禄(何六)已经举兵拿下东莞县城,等候赵阔接收。 这个何六简直和朱清正是一种人,有人说只要吃饱饭谁造反? 但是每个朝代末世吃的饱饭而一门心思造反多的是! 比如这位天地会的何六先生,自太平军起,他就开始“沿乡拜会,谋作乱”,其能量大到什么地步呢?连官府的十多艘巡船都“尽从贼”,而手下的人早联络了太平天国,洪秀全已经封了他“武耀侯”,这封旨就在赵阔怀里放着。(见《东莞县志》) 何六,广东顺德潭村人,原名金殿,字贤相,出身于小商人家庭,幼年随父亲在东莞开米铺为生,是东莞三合会(天地会)中的活跃人物,并很快成为领袖。 1853年1月,何六为了响应太平军悍将赵子微的攻势,在东莞石龙镇举兵起义,聚党徒30000人,船只600多只,其行动纲领是“拿龙、提虎、挡羊、拜佛、迎猴(侯)、建天堂!”。 拿龙:拿下石龙镇; 提虎:攻下虎门; 挡羊:攻克广州; 拜佛:佛是佛山,那里有另一拨友军; 迎猴:侯是赵子微; 建天堂:是指拿下全广东。 这口号和历史上有了些微差别,第一,历史上没有迎接平南侯赵子微;第二,最后是“上西天”而非“建天堂”,这是指去广西。 这个差异主要是未来的投机分子赵子微派人参与指导了何六先生的起义,他自己认为上广西干屁?打游击吗?一次就要在各个义士的支持下攻下广东! 而他们能起义主要是拜了东莞大贪官县令江肇恩所赐,本来这位爷是太平盛世也要天高三尺的角色(刮去三尺地皮),现在赵阔匪患一闹,顿时把东莞搞得鸡飞狗跳、民不聊生,何六抓住县令利用匪患疯狂搜刮的机会,在石龙墟聚集皮、鞋、油、糖、棉花各个行店的工人,一起起义,在晚上利用夜色来到东莞县城。 而江肇恩同志和他的心腹都司莫其亮都不愿相信自己下面有人在造反,他们是得到了确切之极的情报,但他们愣是就是不相信!――他妈的,现在赵阔已经打进广东腹地了,人人都热心剿匪,哪里可能出现起义者?这正是自己升官发财的好机会,难道给广州汇报老子这里百姓情绪不稳定吗?这样干的话,你妈的是清朝官员吗!你怎么当上官的?!白痴啊! 黎明,何六领着几万人冲击县城,而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江肇恩和莫其亮同志不约而同的狂逃出城,城门都不管,结果四个城门大开,人家起义军大摇大摆的从北门进城,烧了他家的衙门,放出监狱里的囚犯,而城里还留守的官兵和衙役全笑眯眯的把红布缠到头上,全投敌了! 然后县太爷和他的好帮手莫其亮也没能跑得了,全部被抓住了。 江肇恩还好点,不过是挨了一顿拳脚,脸上用人家吐得唾沫洗了洗脸,然后抓到牢里等待赵阔到来发落,而他的心腹莫其亮可就倒了血霉了。 这人名字起的好,没亮的,黑漆漆一团。他是江肇恩的心腹和爪牙,为老板立下了汗马功劳。论说他的罪恶不如江肇恩,只是个工具,但老百姓不这么看。 他可怜的是,中国人从来都是恨贪官不恨皇帝、恨镊子不恨小偷、恨刀子不恨强盗,因为这小子脸太熟了,在老百姓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太家喻户晓了,结果他比他老板还倒霉。 这个家伙向来是冲在欺压人民的最前线、贪赃枉法的第一人,全县的人都恨得他牙根疼,还没等押进监狱,只是在百姓群里晃荡了几下,就生生的被肢解了! 在如此浩大的东莞三合会起义军呼应下,本就有闪电破城之名的长毛赵阔立刻吓死了惠州城知府,守将弃城逃入广州城,惠州城在里应外合之下被轻松拿下。 到了这个时候,赵阔已经控制了惠州府、佛冈厅,以及韶州府的南部(都是广州东部),几乎等于是半个广东了,但他并不急于攻击全部兵力只有1万5千的广东首府首府。而是玩起了整军和清乡。 赵阔明白,在这个野蛮时代,能拿下广州才能掌握全省,但战广州并非是战争能解决的,这本质其实是个外交问题,全球列强的外交问题。 不解决掉这个本质问题,拿广州困难重重。 28儒家精英:衣冠禽兽or癞皮狗 “天王…….封赵子微为平南侯……”赵阔翻着那卷带着血的诏书,有点不屑的撇了撇嘴,暗道:“老子给你多了2万人,你都打不下长沙来?还惦记着我?你妈的快滚蛋吧。” 在这个时代,战争还是野蛮战争时代,不是比谁火力强,也不是比谁卫星分辨率更高,更没有谁的导弹更准;比的仅仅是一群男人在一起时候的组织度,也就是士气而已。 打仗和聚众捅人差不了哪里去。捅人谁不会?就看对着捅的时候,哪个门派先撑不住溜了。 太平军比清兵强在哪里?不就是士气吗 但在如此落后的战场技术支撑下,高高的城墙简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长沙这座城市,仅仅是清兵死斗了一下,竟然也是坚固如磐石,几万人几个月也拿不下来。 洪秀全和杨秀清合计了一下,利用他们搜罗到的大量船只,离开长沙,开始沿江北上,临走还不忘封在广东孤军奋战的赵阔为平南侯。 为了保护这天王诏到达早抛弃韶州杀入广东腹地的赵阔手里,还死了几个广西老哥们。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用血送来的升迁命令在这个未来的黑道大鳄心里换来的只有不耐烦和不屑。 但赵阔也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这群老农民北上了,那将是魔法般绚丽的进军。 1853年1月太平军攻陷武汉,湖北巡抚常大淳死。太平军增至五十万。曾国藩办湖南团练,即为湘军。 1853年2月攻陷安庆,安徽巡抚蒋文庆自杀。 1853年3月攻陷南京,江宁将军祥厚、两江总督陆建瀛战死。南京易名天京,定为首都。清军建江南、江北大营。 一个月一个大城市。 而且光是在武昌一城,太平军圣库里就多了一百万两官银,咸丰的银子。 这些惊天霹雳足以把北京的野蛮人大爷咸丰吓疯,相比这恐怖的太平军,他赵阔在广东的区区一只分军不过是牛皮癣而已。 没有兵力会拿来对付他的,而邻省自顾不暇,哪里会来帮广东清妖哥们。当然,就是有能力帮,也不会帮,干嘛自己冒险帮别人升官?各省都急着在边境设置重兵,只要赵阔不来他们这里玩,他在广东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那是叶名琛的事,关兄弟屁事。 顿时广东也陷入险境,这里本来民风彪悍,帮会横行,吏治**到极点,清兵除了会偷运鸦片和包赌之外,狗屁不会。史料上记载,广东清兵官兵的饷银只占他们收入的百分之一,其他的?你自己想去吧。结果城府连下,叶名琛被堵在了广州城里,而城里只有一万五千清兵。 但赵阔也没有像洪秀全那样变魔术一般,把5万太平军几个月变成50万,因为他不裹挟百姓。 太平军是滚雪球,到了一个地方,往往把很高比例的百姓全带走,加入太平军都是以家为单位的,所以人数众多,但不是全是战斗员,比如太平天国里伍长管四个兵和四个家,伍长的屋子就是教堂,每到礼拜他就带着自己家庭和四个下属的家庭一起做礼拜。这不仅是一个军队了,而是像奥姆真理教、美国人民圣殿教这种东西了,当然你也可以联想一下吉普赛民族。 赵阔没心思建什么男营女营,因为他要去抱洋人的大腿,这些玩意建了虽然能壮大自己声势,在这看人数和组织度的野蛮乱世还是有恐吓清兵价值的,但以后就麻烦了。 所以赵阔只招收童、青、壮士兵入伍,而且因为兵源太多了,还严格筛选。 因此在帅旗抵达惠州几个月后,赵阔手下不过扩展到3万多基干兵,当然如果振臂一呼,也可以拉起十万人来。但赵阔觉的,找一群农民当士兵挤在城里干屁啊? 很多人成为他的辅助兵,被派到各个乡间实施清乡政策,剩下的年轻力壮、没有什么抽鸦片恶癖的新兵才能留在大营里,接受一些较为严格的军事训练。 他要建设自己的根据地,这次他在佛冈留了一只以南征北战3年战力惊人的广西老哥们作为基干军,这批基干军有1000人,辅以3000的新征粤兵,这只军队用来监视韶州的昆寿部。 “妈的,再敢尾行我,就把昆寿jj给我剁了!”这是赵阔对佛冈守军下达的命令。 这满人陆路提督想玩他同僚玩的尾行收复城市的把戏,也不敢玩了,事实上,离开城墙,八旗就是一群猪,太平军一掉头,侦察兵还没来得及派出呢,那边已经撒丫子跑回城了,连给这群人下套都做不到! 都是爹生娘养的,吃吃空饷、扣扣军饷、抽抽大烟、杀杀百姓冒功、给广州和北京吹吹多好,谁吃饱了撑得和你禽兽长毛玩命? 所以佛冈一驻军,立刻让全佛冈厅和半个韶州府糜烂,因为赵阔发布了著名的《清乡令》! 其实一进广东,满脑子天下的朱清正就进言:“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这著名的朱元璋先生起兵时候的政策,说穿了就是建设牢固的根据地。 高筑城:增加根据地中心的防御度,因为在靠人力硬拼的野蛮时代,一座坚固的城池等于对辐射的产粮地的控制权,说白了就是有城才有收租粮的权力; 广积粮:在冷兵器时代,粮食是军备物资、是后勤保障!有多少粮食,就能决定你可以招收多少士兵,能打多远的地盘; 缓称王:这自然是枪打出头鸟的意思,元末时候,各地起义兵蜂起,腐朽的元王朝根本应顾不暇,就是一个政策,谁称王就派主力干谁!所以这个策略是一种积蓄实力韬光养晦的策略。 赵阔当然要建设根据地,从进广东一开始,他就不再是太平天国那种流寇了! 因为广东无处可退,无处可滚雪球,洪秀全杨秀清同志打不下长沙可以往北滚,他赵阔能往哪里滚?滚到海里去?或者滚到安南(越南)去?还是滚回广西打游击? 只能以永久占据广东为军事目标。 而要占据广东,必须要面对两广总督叶名琛!、 这就不能不说说“海上苏武”叶名琛同志的丰功伟绩了。 在赵阔来的那个平行世界,这个“海上苏武”是傻逼的代名词。 根据清史稿列传记载,叶名琛,字昆臣,湖北汉阳人。道光十五年进士,选庶吉土,授编修。十八年,出为陕西兴安知府。历山西雁平道、江西盐道、云南按察使,湖南、甘肃、广东布政使。二十八年,擢广东巡抚。二十九年,英人欲践入城之约,名琛偕总督徐广缙坚执勿许,联合民团,严为戒备。华商自停贸易以制之,英人始寝前议。论功,封一等男爵,赐花翎。三十年,平英德土匪,被优叙。咸丰元年,歼罗镜会匪吴三,加太子少保。二年,广缙赴广西督师,命名琛接办罗镜剿捕事宜,出驻高州。是年秋,罗镜匪首凌十八就歼,加总督衔,署总督,赴南、韶一带督剿。寻实授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 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他面对英法军队做出了名流千古的策略:“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 然后被抓到印度加尔各答,像猴子一样被展览,还他妈的有脸自称:“海上苏武”! 但赵阔不是牛比兮兮的英军,他没有几百门炮的战列舰,没有训练有素的近代陆军军队,他不过是天天给手下一群农民和帮会分子洗脑的农民起义军贼酋而已! 这个年头,起义军和清兵差的了多少? 不过都是一群文盲傻逼野蛮人而已。 而叶名琛绝对是儒家的中流砥柱,如果他不是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二次鸦片战争,要是像他前辈林则徐那样,挑起第一次鸦片战争,然后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途中死翘翘,肯定也是满清林则徐一样的千古第一名臣啊。 但他和太平天国的韦昌辉同志一样,属于他妈的命不好。 命不好,你怎么搞,也是白搞! 历史上,他在广东的最大贡献就是维持了满清在广东的绝对统治,不管局势如何混乱,不管是洋人还是天地会闹腾,一直坚持科举考试的正常举行,甚至在广东“红兵”(天地会)大起义中,也一直坚持科举考试,维护了这儒家想当官的人上升的梯子,并且依靠这些儒家精英的支持,组织了大量的民团民局,这些机构在扑灭红兵起义中起了居功至伟的作用。 甚至于二次鸦片战争中,洋人占据了广州,朝周围地区派出洋中混杂的治安巡逻队时候,民团局仍然敢炮轰这些洋大人,当然被打掉了,但当时,他一手组织的民团局是满清朝廷依赖的力量。 满清统治者太聪明,早发现了: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洋人怕百姓;这一套游戏规则,他们指望着百姓能把洋人赶出去。 这都是叶名琛的贡献啊。 在赵阔眼里,这叶名琛一类的儒家名臣都有一个著名的特点:那就是好像满清的看门狗一样,对外,面对狮子一样的洋人,摆出一副癞皮狗一样的模样,把头冲着门口,肚皮朝上,吼道:“咬我吧!反正老子打不过你!但老子是头冲门而死的,对得起满清主子了。”、 但面对百姓,那可是狠狠的咬过去,一点也不会留情的。 叶名琛在镇压广东地区各种叛乱、起义时果断坚决。在广东红兵变乱的高峰期,叶名琛亲自勾决犯人,一天中有时竟然屠杀义军俘虏近千人,而平常则“每天有八百名被捕的叛乱者在刑场被斩首”。“如果一天只有三百到四百人被处决,就认为是很少了”。1855年的六、七、八三个月中就有七万五千人被杀。刚从美国回来的容闳写道,“天啊!这是一种什么景象!血流遍地,街道两旁,无首的尸身堆积如山,等待掩埋,但却并没有任何准备清除的迹象。……土地已完全被血水渗透,散发出污秽恶臭的气味,以致周围两千码左右,都被笼罩在这种传播瘟疫的浊气之下”。 对外面的强权是癞皮狗,对内部的百姓则变成了红眼狼;这就是满清儒家的精英。 英法列强攻城,他肯定是癞皮狗,但活不下去的百姓攻城,他必然是个维护满清统治的畜生,满口的獠牙绝不留情的咬下去。 这就是儒家的精髓啊。 赵阔肯定自己是属于百姓那一类的,怎么会不害怕叶名琛这个傻逼,他估计自己就算投降,叶名琛也肯定会凌迟了自己。 “这他妈的是个衣冠禽兽加呆逼啊。”赵阔只能摇头叹息,在叶名琛守卫下,广州哪里有那么唾手可得,弄不好就搞出个长沙围城战来。 所以赵阔第一步就是清除叶名琛在广东全境编织出的民团局网络。 他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那历史上著名的“紫薇帝清乡”其实是被“衣冠禽兽+癞皮狗的儒家精英”逼出来的。 29清乡:有人狂杀有人狂捧 “白头,看看,我的百万雄兵。”赵阔在佛冈得意朝手下展示着手里一叠纸。 朱清正拿来过一看,却愣了,原来是一叠叠印刷出来的空白地契,只是已经盖了平南侯的大印。 “分田地?”朱清正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 “哼,还有什么呢!”赵阔得意的大笑。 清乡的原则在赵阔脑子里的原则其实很简单:一,杀光一切正在组织或者曾经组织团练的缙绅,这批人的土地都在100亩土地以上,而且和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群人在满清中几亿人口只有区区二百万人;二,把这些人的土地分给同村的贫民;三,中农富农和海外“莠民”都置身事外。 总之因为有叶名琛这个儒家中流砥柱在广州坐镇,儒家力量异常强大,必须要毁灭掉儒家的反噬,并且分化广东农村阶层。 叶名琛组织的民团民局遍布广东乡间,因为广东这个地方一直治安不好,匪患猖獗,而且村间械斗不断,民间有大量的武器,导致了民风强悍,民团的战斗力很强。 而且这渔网一样的民团网,如果太平军不撕破,打赢了好说,如果打输了,退路都没有。 那个时代大部分人根本屁也不懂,既没有知识,也不具备什么军人什么的专业素质:扛起竹枪打几仗可以称的上军队精锐了,但如果失败了,开始逃的时候,那就又是老百姓了。这种士气全无的乌合之众溃军撤退到乡下,只有被地头蛇民团收拾的份,也就是说如果打广东失败,军队只能往地形复杂的广西撤退,但若没有提前收拾民团网的话,怕是跑都没地方跑。 这就是1854年天地会大起义失败后的下场。 这里,赵阔特别的把自己的思路进行全军洗脑。 务必要全军保持同样的想法,了解自己是谁?自己是干嘛的?为什么这么干? 这是保持士气维持军纪的法子,后世称之为思想工作。 第一,对穷苦老百姓必须要给予实利,这是他跟后世最先进组织学来的,自然是说贫民了,中国人总有占便宜的心理,你拿了地主家的一张凳子,怕是都会装逼扯谎不会还回去,更何况中国农民最看重的土地了。而且这地是白分的,起码这年的地租不要了。当然地主家历年聚敛的财富全会被赵阔拿走,只留下光秃秃抢不走的土地给贫民。只要赵阔不被打垮,这地契就有效! 无论是什么程度的再分配财富,一无所有的阶层总是可以得益的。这样一来,最低层的穷人,因为这自私的人性,不论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是匪徒无赖,都嗷嗷叫的支持赵阔的太平军,这点很重要,因为这种人也同样是民团的主要兵源。 这下太平军杀了民团老爷,把财富给了他们,没人希望老爷们再回来,当然也不希望大清再回来,夺走吃到嘴里的肉。好像雪球一样,一开始,赵阔的太平军还是要自己亲自去杀民团,但几个月后,赵阔大军占领哪里,哪里的贫民自己就把老爷们干了,当然老爷们大部分自己也跑了。 民团再厉害也不是军队的对手。 敲掉民团之后,赵阔设置了农会,取代民团的治安互保的作用。当然农会里都是他的人,都是手上沾过清兵或者老爷血的本地人,这群人最大的作用倒不在于维持治安抵抗匪徒,而是给太平军提供大量的情报和眼线,便于赵阔了解敌情和牢牢控制农村。 第二,上帝说了,我们都他妈的是他造的,那么自然人人平等。所以世界上应该只有这么些人:勤劳劳动创造财富的农夫和商人,和保卫他们的军人,他们人人都祈祷上帝。 这是赵阔从某位法国皇帝那里剽窃来的,但人家是天主教,说的是世界上有三种人:“祈祷上帝的人(天主教神父、罗马教廷),劳作的农夫和商人,以及保护他们的骑士。” 不过赵阔这么剽窃,也不担心啥,农夫是广东下层农民,而商人就是指天地会兄弟,这群人几乎全部是城镇手工业者,要靠这两拨人拿下广东呢,骑士换成太平军也是天道昭彰! 第三,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民族主义口号。宣传百姓是满清的奴隶,制造靶子,煽动民愤。不过这招根本就不用煽动,满清任何起义军,包括政教合一的太平天国,全部提出过驱除满清鞑虏的口号,因为老百姓暴恨满清制下的黑暗。这口号在赵阔军中,得到了天地会等几乎所有人的热情拥护。 当然有一部分人被特别指了出来加以保护,那就是“莠民”阶层。 这批人都在海外打拼,家里比本土人有钱多了,很多都是中小地主,虽然广东不如福建这类人多,但一样数目巨大。 “这批人一根毛也不能给我动!而且你们还要帮他们收租子!他们是我平南侯赵阔罩着的!”赵阔这样吼叫着给自己清乡团头目们下令。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第一点:他们有钱。当年在中国海关工作的外国人马士记载:1903年在马尼拉、爪哇、海峡殖民地劳动者中有250万厦门人,每年朝家乡汇款1000万美元,1903年当年归乡的66000人,仅身上携带的现金就高达600万美元。琼州(海南岛)、北海(广西)、汕头(广东)情况类似。20世纪初,东南亚华侨人数大约在400万人,每年朝家乡汇款大约在5700万美元左右。 1900年的每年千万级美金什么概念?可以买几个北洋舰队?可以修多少公里铁路? 在赵阔这个黑社会眼里,发现这批人,简直如同某日溜达在自己地盘上的时候发现又新开了几家夜总会,可以收保护费了。这群被清政府不屑的称之为“莠民”,并屡屡加以剥削掠夺的群体,简直就是下金蛋的鹅啊。 “什么莠民,简直是夜店待宰的小开啊!”这就是赵阔的评价。 第二点,和这群人搞好关系,弄不好可以帮他跑到东南亚去,这是在他打广东失败,又被满清和列强通缉的情况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回广西了,他不是后世的那群英雄,可以在山沟里打游击战赢取天下,他根本就吃不了这个苦,也没这个雄心。 第三点,最重要的一点,“莠民”在大陆的势力也不小,尤其是在和广东结界的福建,“小刀会”就是他们的组织! 历史上闽南彰泉一带一直是天地会秘密会堂十分活跃的地区,在此基础上,新加坡华人回国后,在厦门秘密建立了“小刀会”,也属于天地会系统。(作者注:天地会真牛比。) 据江西道监察御史陈庆镛奏称:道光末年,福建漳州府属之龙溪、海澄等县民人,多往苏禄(今菲律宾)、息力(新加坡)、吕宋(今吕宋岛)贸易,就彼国娶妻生子,长或挈回,其人俗谓之土生子。向在外洋敛财聚会成风,乃挟其故习,沿及漳州各属以至厦门,结为小刀会,亦曰天地会。凡入会者,需钱693文,名曰根基钱,交完即给八卦印一颗,红白布各二方为记,内有小应印,有口号。其股头各制小旗一面,歃血为盟。始不过贩洋之土生子为之,继而渐引渐多,散步妖言,遂敢满贴狂词,城乡皆是。 而就在这个1853年,小刀会厦门起义占领厦门!其后,还有上海小刀会起义! 何其吊也! 其实还有意想不到的第四点好处,以后,赵阔用来朝某人脸上狂抽,几乎是救了赵阔一条命。 而赵阔一到惠州,立刻派了得力干将潜入福建寻找小刀会哥们。 “我这是在建立反清统一阵线吗?”在惠州府衙里,看着着眼前桌子上飘香扑鼻的广东名吃“佛跳墙”和“龙虎斗”,赵阔得意的抽了抽鼻子,拿起筷子,心里却得意:“到处找人给满清点火的感觉真爽啊。” 但没等他下筷,手下匆匆来报:“禀告侯爷,香港罗孝全已经到了,就在门外。” “罗孝全…”赵阔筷子落地,愣了好久,猛地跳了起来,推开满是食物的桌子,一手撩着袍角,难掩满脸的狂喜朝着大门狂奔而去。 30命中注定的擦肩而过:洪秀全和罗孝全 从未见过此人,然而赵阔一眼就认出了谁是罗孝全! 门外一群人都穿着中国农夫打扮,手里拿着斗笠,但其中有一个却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豹子般的跃过门槛,赵阔冲进他士兵乔装打扮的农夫人群,双腿跪地,一把抱住了罗孝全大腿,两眼流泪,大叫道:“上帝垂怜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啊!您来了!证明了他没有抛弃我们这群可怜人!” 一边用脸蹭罗孝全的大腿,一边偷眼上望。 赵阔信上帝?那是扯淡! 但黑道老大赵阔的演技可不是盖的。 事实上任何成功黑道大哥都有影帝的实力,因为讲究明争暗斗、纵横捭阖的黑道乃是最欺软怕硬、最讲究外交的地方。面对政府等强权可以摆出亲热状或者战战兢兢状、面对该死的竞争者就又是一副盛气凌人或者笑眯眯的合作样子,面对笨蛋和傻逼,则是一副凶神恶煞或者装傻的模样,总之,一人千面,最贱的一群人。 后世诺贝尔奖得主,研究博弈论的托马斯·谢林在他凭之得奖的巨著《冲突的战略》中,曾说过这名言:黑道的博弈最类似于国家间的策略。 (作者注:该书有中文版,可去订购研究。) 果然这虔诚的呐喊和真的眼泪,让这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也马上热泪滚滚,他摸着赵阔的头巾,举头上望,用熟练之极的中文大叫道:“感谢主!让我找到这些迷途羔羊!” 罗孝全尽管无权无势,但可谓是十九世纪影响中国的大人物。 因为他差点就给那个天王洪秀全洗礼了! 当落第的傻逼秀才洪秀全在19世纪40年代正在一边在家里当私塾先生,一边靠自己那范进一样情绪以及“淫梦”(见到一个黑胡须的上帝,并他妈的斩杀黑龙。)的驱使下玩命写书传他的邪教的时候,广州城里有人注意到了他。 这就是罗孝全。 广州城里有些人得知他读了梁发(满清人,一个手工业者,识字不多,新教教徒,自己刊发自己的关于基督教的小册子,为此坐牢一年,所有家产包括房屋全被满清政府收了。最可怕的是,因为此人学识和理论水平太低,那小册子谬误百出。但问题是那小册子被去花县赶考的某人收了起来,并在连续落第的打击下开始研究!)的书并已经信教,还作宣讲,并且他的一些朋友(冯云山)同他一起在做传教。这件事传到了广州汉会成员耳朵里,而汉会成员正在和罗孝全一起共事。 罗孝全来中国的时候还是个美国乡间小伙子,他是在著名的郭士立(见后注)鼓动和邀请下从美国田纳西来中国的。 此人是1839-1842年鸦片战争后第一个来到广州的洋人。 他住在广州城郊,穿着中国满清的服装,自己建造了一座带钟的小教堂,还学着讲客家话。作为初出茅庐并且横跨太平洋的西部小伙子,在参加了郭士立的汉会,并感激的接受了郭士立同志付给他的一小笔报酬。 罗孝全是美国新教浸礼会的,他们认为教徒的皈依之心和虔诚之情见于洗礼的过程。 (浸礼会(baptistchurches)又称浸信会,基督教新教主要宗派之一。十七世纪上半叶产生于英国以及在荷兰的英国流亡者中。当时属清教徒中的独立派。反对给儿童行洗礼,主张教徒成年后方可受洗,且受洗者须全身浸入水中(象征重生),称为“浸礼”,故名。浸礼会抵制抽烟、酗酒、跳舞等行为,并主张独立自主,反对国教和政府对地方教会的干涉。该教派在美国主要分布于北美地区。后世著名的洛克菲勒家族即信奉该教派。) 1846年,一个皈依的基督徒从广州来到花县,鼓励洪秀全和他的表弟洪仁?前往罗孝全的教堂听他讲道,那个时候洪秀全正忙着教私塾赚生活费呢,没吊这个人。 但1847年,又有一个罗孝全的高级助手写信来邀请洪秀全去听听,这次洪秀全和表弟洪仁?去了。 罗孝全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其实他们洋人教士会热情接待任何想主动皈依的满清人,因为这类人太稀缺了。 在罗孝全的督导下,这洪秀全两兄弟研读了郭士立翻译的《圣经》新旧约全书,洪仁?没有呆多久,但洪秀全坚持了下来,并请求罗孝全准备为他做正式的洗礼。 罗孝全同意了他,但那时候入教,规矩很森严,还派了两个汉会成员去洪秀全家里调查他的声誉。 然后一切发展都超越了这原本发展的路线,如果按这一套发展下去,也许只能多了一个虔诚传教的标准教士洪秀全,而不会产生一个牛比兮兮的太平天国,但一切都好像注定一般,洗礼没洗成。 洗礼已经准备好了,洪秀全也给罗孝全写好了誓言和有关信教目的的声明以表明其宗教要求的忠诚,这都是受洗者必须要写的东西。罗孝全很满意。 而且去洪秀全同志家里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洪秀全是个好同志,没有什么不好的名誉。 但这个时候,中国人的精明把伟大的上帝给糊弄了。 洋人有钱,而且当时加入基督教的往往是中国最底层的人群,比如乞丐、无家可归者等等,他们与其说信上帝,不如说利用外国教士的虔诚骗取生活资费。 在罗孝全身边工作的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为罗孝全工作,并领取薪资,并且嫉妒洪秀全的虔诚(人家后来造了个天国,可想而知对信神是什么驱动力了),所以他们害怕洪秀全加入进来抢了他们的工作。 这可是中国人传统的办公室文明。 这群办公室政治者知道罗孝全脾气火爆、属于眼里揉不进沙子的那种人,而且在被“聪明的”中国人多次欺骗和玩弄过程中,对嘴上说受洗实际上想找份差使做或者直接骗取金钱津贴的中国骗子深恶痛绝,于是趁着洪秀全这乡巴佬什么也不懂的机会,忽悠了他。 他们忽悠洪秀全应该去找罗孝全要求未来的工资! 傻逼兮兮的落第秀才洪秀全真的这么做了! 我们想想也知道,上帝不能给你饭吃,一个靠教私塾穷巴巴维生的秀才,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一份稳定的薪资对他养活自己和家庭多么的重要(洪秀全当时有妻子和家庭,不教书他靠什么养活家里?),不管你多么的虔诚,听到这意外之财的信息有的只能是惊喜。 所以这倒霉蛋上当了,去找罗孝全要钱。 但这只能让这位上帝的仆人感到震惊和失望:你妈的还没有洗礼就找老子要钱? 对你而言,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上帝重要? 结果洗礼推迟了,两人吵了一架。 也许罗孝全只是问了问,带点不信任的问了问,但自尊心因为科举连续受挫的洪秀全连点怀疑也受不了。 这很正常。 心高气傲的洪秀全受不了被人怀疑是骗财的骗子,愤愤的离开了广州――想想也知道,这位大哥,因为做了个梦,起来就砸了家里所有孔子像,他可是个秀才哦!然后他还开始造反!何其吊的一人啊!他的血气有多旺盛?!或者说坚信自己是神这一唯一能让他得到自尊的渴望成为他一个落第秀才生存下来的唯一支柱,没有这个,他不是疯了就是自杀!怎么会受广州一个美国小牧师这种莫须有的怀疑! 罗孝全历史上唯一提及此事的时候,只是说“在我对洪秀全完全满意之前,洪秀全就决定离开了。” 完全满意之前――已经说明了当时两人之间出现的信任裂痕,但问题是洪秀全同志气咻咻的根本不打算修补! 从洪秀全的反应上,也可以看出,这位和罗孝全一起跳进他那些中国聪明同胞圈套的秀才是何等的气愤:他离开广州后,完全没有朝家走,而是朝西去找他哥们冯云山!除了传播自己在梦里所受的教义外还能干什么? 他根本是个穷逼,在广州借了一点钱,所有的家当都背在了背上。 最值钱的就是他最珍爱的一柄斩妖剑,剑鞘上刻着他梦中被黑胡子上帝赐的字“全”。 他甚至都付不起船资,就沿江徒步北上,路上买最简陋的食物充饥。 而他面对的最大危险不是饥饿,而是匪患。 当时广东有多乱?曾经有匪徒杀害了县官和随从,用抢来的印玺占据一个县几个月之久,这种后世中的情节,在广东完全是他妈的现实。 在广东广西交界的梅子汛镇的时候,未来的“天王”曾经被伪装缉私巡哨穿着官服的匪徒抢劫一光。 被抢光的洪秀全“上访”肇庆知府,但人家说梅子汛不是他的管区,但这个曾经的读书人,也友情援助洪秀全同志价值半两银子的铜钱,靠着这点钱,洪秀全终于有钱坐船了。 在这艰苦的旅途中,洪秀全第一次写了反诗,使用了“朕”。 在路边一座小庙墙上他题了一首诗: 朕在高天作天王,尔等在地为妖怪; 迷惑上帝子女心,腆然敢受人崇拜。 上帝差朕降凡间,妖魔诡计今何在; 朕统天军不容情,尔等妖魔快须走。 看到没有,从这首诗表现的才华来看,我们不得不说洪秀全同志落榜简直是天道昭彰啊! 这他妈的是打油诗啊!这作诗水平能考上科举的话,怕是曾国藩和李鸿章同志要举兵造反了!科举黑幕啊! 但正是智商不够儒家科举水平,加上又被聪明的中国同胞算计了一把,没有能归顺上帝,终于把这个可怜人逼疯了,成了糜烂长江流域的太平天国的至高无上的天王。 历史上,罗孝全,一个屡屡失败的虔诚传教士 “无论你叫他们什么―――匪徒,或逆贼,或爱国者,或基督徒―――直到现在,他们的事业是无可比拟的”,1852年9月17日出版的《北华捷报》在谈到太平军起义时这样评论道。还说:“上帝的手插入到这个大运动中,这是无可怀疑的。” 在香港传教士罗孝全(i.jacobroberts)手一松懈,正在读的这份《北华捷报》差点儿滑到地上。“洪秀全”!在他伸手抓住报纸的一瞬间,这个名字一下跳进了他的眼里,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历史上,不管罗孝全和洪秀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不可化解的裂痕,罗孝全最后还是去了南京,并且受到礼遇,虽然他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疯了,开始疯狂的“诋毁”太平天国。 但他曾经是天王的老师,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广西老哥们都知道天王在举兵前曾经去找过广州的一个洋人,罗孝全! 这就够了! 赵阔需要的就是这样一条大腿。 当然罗孝全和后世鼎鼎大名的戈登其实都是上司嘴里的“蠢驴”,这种脑子一条筋,只会仗义执言,除了自己的道德观什么都不管的家伙,在中西文明其实都他妈的不受欢迎,受的都是打击或者排挤。 赵阔当然也恶心这种蠢驴到极点,但他不在乎。 这不过是块跳板而已。 他整军以及外交的跳板。 所以他泪流满面的抱紧了罗孝全的大腿,并高喊:“这是天王的恩师啊!” ========================================================== 郭士立 gtff,karlfriedrichaugust,(1803~1851) 德国基督教路德会牧师,汉学家。又译郭实腊。生于波美拉尼亚。1821年入柏林耶尼克传教士学校。1823年在鹿特丹加入尼德兰传教会。曾在巴塔维亚布道。1828年由新加坡到泰国。不久辞去尼德兰传教会职务,成为自立传教士。1829~1831年在泰国用暹罗文翻译《路加福音》、《约翰福音》并出版《交趾支那字典》。1831年到澳门任英国东印度公司翻译,曾七次航行中国沿海口岸,在上海等地贩卖鸦片并在“阿美士德”间谍船上活动,同时散发宗教书刊。1833~1837年主编《东西洋考每月统记传》(月刊),该刊除传教文字外,还刊载政治、科学和商业方面的文章。1834年与裨治文共同组织益智会。1835年继马礼逊任英国贸易监督的首席翻译。鸦片战争期间,随英军到定海、宁波、上海、镇江等地进行侵略活动,一度任英军占领下的定海“知县”,1842年8月参与签订《南京条约》。1843~1851年任香港英国当局汉文秘书,同时从事传教。1844年在香港设立汉会,又名福汉会,意为汉人信道得福。该会又被称为郭士立差会,专门训练中国传教人员到内地布道。他是德国教会传入华南的开创人。在华曾参与圣经汉译工作。1851年死于香港。 31整军:这不是请客吃饭,我要人头落地 赵阔简直把满眼都是辫子的罗孝全迷呆了:这个打着上帝旗号的将军,风度翩翩,谦逊有礼,而且竟然可以说一口略带点奇怪口音的流利英语(100多年后的英国口语),对西洋事物熟悉之极,对圣经也有相当研究(当然有些偏差,不然还要他干嘛?)。而且不仅他,他手下还有几万唯他马首是瞻的士兵,如果这些人全信教,立刻就可在遥远的东方建立起一个新上帝之国来! 而且赵阔虚心的请他做自己全军的牧师,像教导他们的天王一样,教导他们如何皈依上帝。 对于这工作,罗孝全几乎是撸着袖子,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工作。 当满心只有上帝罗孝全投入平南侯军队海一样的迷途羔羊的时候,赵阔跟着放弃了一切其他事务,不论是清乡还是组织在东莞对广州的攻势,两人全力研究圣经,校对太平军以前的理论。 罗孝全这样做当然是因为虔诚。 而赵阔这样做却是因为诡诈的权术。 他根本就要把这南征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完成这个目的,必须消除远在南京的天王对这只部队的思想控制。 因此他费尽诺大心思联络了香港的天地会成员,找到了搬去香港的罗孝全,历尽危险,把他请到自己军中,就是要靠他是天王之老师的威望清除对洪秀全的迷信。 其实对任何政教合一的军队,要完全控制,只能从思想上下手。这也是为何杨秀清永远不可能对洪秀全下手的原因,因为**神一旦被毁,整个队伍的信仰基石就完蛋了,因此杨秀清再有能力,也只能立足于控制而不是消灭洪秀全这一目标。这也是他最后被洪秀全搞掉的最本质原因。 在取西经的队伍里,只能是唐僧管猴哥,而不能猴哥杀唐僧,否则那就是妖怪了。 赵阔一直对思想工作很上心,从入广东开始,他就剥夺了任何负责神父工作的广西老哥们的权力,这群人不是被高升去打仗就是被打入冷宫,军里所有的神父角色工作都由赵阔精心挑选的人来取代,惯例宣读的天王诏和天王“语录“也逐渐不念了,换了赵阔“语录”,因为远离洪秀全的优势,他一直在努力淡化洪秀全在军中的影响力。 在和罗孝全闭门苦读了几天之后,赵阔召集全军将官听罗孝全布道。 不干别的,巴巴的光听他布道就听了七天。 罗孝全带来了全译本的中文圣经,而且他可以熟练的使用中文,对任何圣经疑问都可以回答。 七天后,在全军将士面前,赵阔成了罗孝全第一个洗礼的信徒。 在他的效忠上帝书里,他不仅表达了对上帝的虔诚之心,更表达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设大同世界的决心,光靠“锐矛团”童子全军宣读这份文件,就让很多纯情士兵痛哭流涕,这不像一份洗礼书倒可以称之为一份讨满清檄文。 然后他合衣进入一个大浴盆里,让水漫过自己的头顶。 等他出来的时候,湿漉漉的他泪流满面的称自己成为了上帝的肢体,而同样罗孝全一样泪流满面――这只上帝军队的头目在自己手下受洗了,弥补了他没能给天王施洗的遗憾。 第二个受洗的是赵阔的心腹爱将朱清正,他一直虔诚的学习圣经知识,这次看到罗孝全,真是久旱逢甘霖那般欣喜。他强烈要求能排在最前面受洗,结果以他的地位,他理所应当的排在了第二个。 **的出来,满眼是泪跪地祈祷的朱清正没有注意身边老板赵阔射向军官群里阴冷的目光。 他看的是广西老哥们们,尤其是坐在最前排的军帅钟汉――他以自己是天王洗礼过的而拒不受洗。 “整军不是请客吃饭!我是要人头落地的!”这是赵阔准备惠州整军时候发出的杀气腾腾的命令。 表面是他指的是“反帮会习气、反欺压百姓、反不守军纪”等新兵里不好的习气,但老实巴交的钟汉他们只是以为他的意思是按这恐怖将军的惯例让几十乃至几百个新兵人头落地而已,只有少数有政治投机天赋的人才能嗅出他其实是“反广西老哥们、反洪秀全”的本意,而拥有这种政治嗅觉的人太少。 其实赵阔的“血腥整军”在佛冈就开始了。 那时候,佛冈府刚被赵阔占领,但大街上依旧很热闹,商业照惯常进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道路上走着兴高采烈的留着长发的太平军士兵和对他们行注目礼的辫子百姓。 赵阔的亲随小丁子提着一个包裹,走进了路边一个热闹的茶楼。 “小天兵大爷!里面请!本店有上好的龙井!”店小二满脸堆笑的请这个14、5岁的进去。 小丁子没有理那个店家,他看了看里面的客人,好像很随意的走到茶楼里面,坐到了两个天平军早坐着喝茶的桌子边,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人好多啊。”接着对那两人说道:“拼个桌子不介意吧?” “随便。”一个太平军斜眼打量了一下小丁子,手微微一抬表示同意。 一盏茶之后,小丁子提着那包裹,离开了茶楼,朝军营方向走去。 走过两条街后,一个满清农民打扮的人在一个小巷子后拦住了他,他有点惶恐的朝这个小太平军弓腰屈膝,抹着头上的汗,问道:“请问小大爷,雨前巷在哪里啊?我乡下人,迷路了。” “我不知道,问别人吧。”小丁子一耸肩,就要从这个人身边绕过去。 但他没能绕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农民猛地一歪肩膀,双手猛地推在了小丁子肩膀上。顿时这大力一推让身材矮小的小丁子脚离了地,斜斜飞进了阴暗的小巷子里。 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立刻冲出两条人影朝踉踉跄跄摔进来的小丁子扑来。 “我操!”小丁子也是战火里长大的小孩,面对两个人高马大的对手临危不乱,放脱了手里的包裹,一手趁势打在一个人眼睛上,整个人顺势扑进对方怀里,借着这个势头,斜出一脚,踹中对面扑来那人的下体。 接着,头一缩,身子一矮,让头顶那双巨手搂了空。 在身后的惨叫声中,小丁子豹子一样一弓腰抄起了扔在地上的包裹,朝巷子深处逃去。 但没跑几步,墙边竹子堆里猛地又窜出一人,猛地和小丁子撞在了一起,他还顺势一把搂住了小丁子的腰,狠狠的把他撞到对面墙上。 “我**!”急怒攻心之下,小丁子用尽浑身力气揪住了腰里那人的头巾,死命的一拽,顿时对着白花头巾合着几缕长发一起飘扬在空中,一头黄色干枯的头发飞扬在空中。 这情况让被抵在墙上的小丁子一愣,这是太平军才会留的长发啊! 但不过稍微一愣,立刻小丁子豹子一样发动了,一手揪住对方的长发,他的右膝盖狠狠顶上了腰里那家伙的脸! 这一顶鲜血四溅,还有一个硬物落到石阶上发出一声脆响,那是一颗门牙。 但让小丁子诧异的是,如此奏效的攻击居然没让腰里这个同样身材矮小的家伙放手,他反而顺势抱住了自己砸掉他门牙的膝盖,疯狂的朝空中掼去。 顿时小丁子被他掀翻在地。然后被骑到了身上。 使尽浑身力气,小丁子扭头朝后看去,他要看清这个敌人是谁。 但让他惊异的是:这个缺了一颗门牙、满口流血、凶神恶煞般怒视自己的敌人,他竟然认识! 不是锐矛团那个小猴子赵影是谁? 接着,他感到自己长发被小猴子狠狠揪起,然后脑袋被猛地朝脸下石台掼了下去,他昏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被牢牢绑在条凳上的小丁子发出一阵阵非人的惨叫,而他面前,却是嘴唇肿起的赵影,他手里的烙铁就牢牢烙在小丁子**的胸口,但面对这曾经友军的惨叫,赵影的手稳的一丝都不抖,他仔细的注视着铁红的烙铁贴在白皙的胸膛上发出的丝丝皮肉焦糊的青烟,慢慢从红变青。 然后他狠狠的把粘着烧焦皮肉的烙铁从对方胸前拉下来,小丁子已经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头立刻垂了下来,赵影咬着牙注视着这个披头散发的家伙,抡起带着烧焦皮肉气味的烙铁狠狠抽在了这张脸上。 “啊!”小丁子头被打得朝后仰去,眼皮也慢慢睁开了。 赵影一步朝前,一手捏住对方下巴,盯着对方,说了起来,他缺了一颗门牙咝咝漏风的话语已经完全像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了:“别他妈的给我装糊涂!你在和谁联络?!说!” 小丁子注视了一会赵影和他身后几个打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和谁联络?你妈的有病吗?”接着一口唾沫吐在了赵影脸上,大吼道:“我要见将军!你们拘禁我将军知道吗?我**!” 赵影仓皇的擦着脸上的口水,和身后几个打手面面相觑,愣了片刻,浑身是汗的赵影暴跳如雷的把烙铁扔进了身边的火盆,现在这本来就是广东开始变热的季节,这小屋里的火盆更让这屋里如洗桑拿一般,他朝身边一个壮汉伸出手,大吼:“给我火钳!” 这个小丁子的嘴简直如铁铸的一般,任赵影领着手下几个人如何折磨就愣是不开口。 拿过部下的火钳,赵影咬牙切齿的拿过对方被紧紧捆在身后的手,夹住了对方食指的指甲盖,?目吼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小丁子已经口鼻流血了,但他艰难的扭头看着身边那个大汗淋漓的小子,冷笑道:“你让我他妈的说什么?” “**的你这个反骨畜生!”赵影狂吼一声,火钳猛地一摆,顿时小丁子右手食指指甲被他生生的拽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丁子的惨叫几乎把屋顶掀下来,口水混着血几乎吐到自己直挺着伸在前的膝盖上,但他惨叫完,狂抽了几口炙热血腥的空气,却仍冷笑道:“指甲有十个呢!慢慢拔!” “你妈的!”赵影被敌人的血气吓愣了片刻,他揉揉了胸,这已经是他惶恐时候的下意识动作,尽管现在赤膊的他那里并没有锐矛团的标志,然后咬牙切齿的又拔了对方中指指甲。 “啐!”浑身震颤停止的小丁子吐出一口血痰,哈哈大笑起来:“老弟,别浪费时间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啊!”恼羞成怒的赵影举起沾着人指甲的火钳疯狂的朝小丁子脑袋敲去,每一下都血花四溅,但他没敲几下,就被身后惊恐的大汉抱住:“先生!别!你会打死他的!” 身材瘦弱的赵影根本不是身后壮汉的对手,但他怒视着哈哈大笑的小丁子,仍然疯狂的举着染血火钳挣扎着。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一个声音回荡在这炙热的空气里:“你们究竟在干嘛?” 赵阔来了,他满脸的惊愕和怒容。 32整军:笨蛋,指甲要慢慢拔! 门被打开,一股清凉的风吹进了这桑拿一般的屋子,但人人都浑身一震。 “将军!”屋里所有人都弓下腰去,连被绑在老虎凳的小丁子也用嘶哑的嗓子叫了一声。 从台阶下来,看到小丁子的惨状,赵阔好像被雷劈了一般,他怔怔的倒退一步。 好久,他目瞪口呆的指着不成人形的小丁子,脸却看向赵影他们,吼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赵影扔了火钳,苦着脸躬身禀告。 但他没说完,就被赵阔的狂吼打断了:“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将军……”赵影这次仍然没说完,因为赵阔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这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孩被他扇了个跟头,捂着惊恐的脸摔在了墙角。 指着小丁子,赵阔对着赵影他们声嘶力竭的狂吼:“这是我的亲随!是跟随我从永兴打到佛冈的南征北战的老兵!我叫你们这么对他了?看了看你们都对我的小兄弟做了什么!我**啊!” 这暴怒的吼声顿时让站着的打手们人人垂手低头无言以对,而缩在墙角的赵影也捂着脸低了头不知如何应对。 “都给我滚!你们这群畜生!”赵阔手指门口跳着脚狂吼。 赵影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看了眼赵阔低着头捂着脸第一个踩着台阶出去了,其余的打手也垂头丧气跟着鱼贯而出。 小屋里只剩下赵阔和小丁子二人了,在血腥之气中,赵阔一脚踹翻了旁边插着烙铁的火盆,拣起一把刀子割断了小丁子身上的染血绳子。 然后他一把这个血人一般的小孩紧紧抱到了怀里,下巴紧紧贴在在对方被血染的黏糊糊的头发上,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将军….呜呜….”怀里的小丁子刚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硬汉,现在却哭了起来,他抱紧赵阔坚实的后背,不停抽泣起来。 “小丁子,对不起,有人禀告说你和某些人经常联系,我让下面问一问,没想到会成了这个样子!”赵阔把泪流满面的小丁子推到和自己一肩之地的距离,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 小丁子用红肿的双眼看了看赵阔,低了头只是流泪。 赵阔注视了这小孩片刻,叹了口气,用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你全家在永兴就入天国了,你父亲现在成了卒长,你哥哥是伍长,你姐姐是东王的女官,你母亲在女营一直辛勤劳作。看了你的家庭,如果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哪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你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说着赵阔摸了摸满是血污的小丁子的头说道:“我们现在马上要占据全广东了,那边东王虽然攻长沙不利,但他们已经决定北上了,必然是辉煌的进军。现在我被封为平南侯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送你回东王那里,或者把你的家里接到我这里,让你们团聚。我现在是侯爷了,我有让你们家团聚的权力了!小丁子,刚来的天王诏,你高兴吗?” 话音未落,小丁子已经泣不成声,他再次抱住赵阔痛哭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我…从没….背叛过您…..我送的情报……都是说您忠于天王、东王的…….”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赵阔抚着怀里对方起伏的后背,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呜呜!”长期巨大的压力在这瞬间喷泄而出,小丁子在赵阔肩头泪如雨下。 但赵阔一把把小丁子扳离自己肩头,看着这泪眼模糊的小孩,赵阔阴森的说道:“现在把你的联络人给我!我保证,只要你说了,我立刻把你放了。” 摇着手里写了5个名字的纸,赵阔大摇大摆的走出这狭窄的小屋,外边一溜的打手靠着屋角排着。 “胡潜,按这个名单给老子去抓人!”赵阔阴着脸把那张纸交给一个满脸戾气的大汉,对方马上低头听令,毕恭毕敬的从赵阔手里把纸接了过去。 “将军….”看着赵阔没看自己,一脸惊慌的赵影的怯怯的跟在了赵阔身后,像只流浪狗,小声的指着屋里说道:“丁大人,要不要放掉?” 闻听这话,赵阔猛地转过头来,冷冷的瞧着这一脸被自己打得肿起、还少了颗门牙的小孩,冷冷的瞧着,并不说话。 赵影被这目光看的浑身发抖,手还保持着指着小屋的姿势,不敢收回去。 “你这么笨蛋吗?”赵阔冷冷的盯着赵影说道,语气一样冷的吓人。 “将军恕罪…..我….我…..”赵影完全懵了,他怯怯收回指着木屋的手,双手摁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地面,不知是该不该给将军跪下,张着嘴,两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痛苦的不是受辱,而是将军说他是笨蛋,这意味着无能的他没能让慈父一样的将军满意。 但他马上天旋地转起来,因为赵阔一步朝前,一手搂住了他伸前的脖子,把他夹着带向自己怀里,头顶上那慈父哈哈大笑起来:“小猴子,你真是笨蛋啊!” 赵影被赵阔卡着脖子拽在怀里踉跄前行,头顶又传来赵阔下命令的声音:“胡潜,料理了那小畜生!妈的,都做了快三年奸细了!” “什么?”赵影心里一荡,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到那小木屋,头顶传来一阵巨疼。 赵阔曲起拇指一下砸在小孩的头顶,接着把他的脸捧在自己手里,拉了起来和他面对面,看着对方那惊恐张着嘴一边脸被他打得肿起的面容,哈哈大笑道:“小笨蛋,第一次任务就丢了门牙?你妈的!传出去,你那些哥们不笑死你啊!” “属下不小心…..我….错了…..”看着面前赵阔满脸的笑容,赵影一时间不知天地为何物,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笨蛋!”赵阔用手做戏般抽了抽小孩的脸,笑道:“想用金的补牙?还是想用玉来补?我去给你请牙医。” “我…我…我….”赵影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材料我给你出了,我佛冈可抄了咸丰一大笔钱。你这个笨蛋,你知道不知道拔指甲要慢慢拔,我这个外行都知道,你不知道?!刑讯逼供多向在衙门做过的天地会老手学学。”赵阔笑着把那张小脸放开,又用肘子弯夹住了对方的头,拉着朝大营走去,破获杨秀清情报网的他心情大好,一路上朝这个小心腹絮絮叨叨。 “小庄和‘杰克船长’(独眼龙罗前捷)他们回来了,绞杀了16个民团,拉回来50车银子和古董财宝,这群家伙真会搜啊!哈哈,叶名琛那傻逼哭去吧!今天我请‘锐矛团’小哥们的客,佛冈最有名的厨师我请来了,佛跳墙和龙虎斗!你这个笨蛋知道龙虎斗怎么做的吗?那要剥皮的猫哦,要是后世放在网上肯定被人骂!哈哈!他们肯定要问你这门牙怎么掉的,也许你要说是在门框上磕掉的,要不要我给你圆谎?哈哈….” 但赵影根本没有听清赵阔在说什么,夕阳下,赵阔的背影拉了长长的一条线,被他夹在肘弯里的赵影看着这背影,已经泪眼模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神啊,请让我永远追随这背影吧!” 几十年后,他没能成为他兄弟们那样四海闻名的陆军上将、海军上将,但他那狞笑时候露出嘴唇的金牙能让无数权贵在噩梦中满身是汗的惊醒,他也成为后世历史学家蜂拥研究的著名人物:这个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远东“特工之王”――赵影! 33整军:抢钱抢粮抢娘们 小丁子交待的5个人,又交待了20个人,最后,赵阔杀了87个人,全部是广西老哥们,还有一批人,因为牵连到了军帅钟汉,被压了下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机。 整军光靠屠杀只是自己挖自己墙角,赵阔还有文武两招辅助。 文的就是利用“锐矛团”小先生普及地理知识。 地理是什么? 在野蛮人时代的中国那是国之利器啊! 我们读到古代《》说某人是经世维国之才的时候,往往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天文嘛,都是历朝帝王独占的学问,因为他们都相信通过天文可以知道王朝迭代、灾祸发生,民间私自研究天文是死罪。所以当我们看到某人上知天文的时候,下一句话往往就是这个小子要造反了――天文显示,这个朝代完蛋了,新帝星出现。 而地理嘛,不像天文这么玄妙,是技术性的,知道某地的地理,那就是军事巨大的优势啊,知道某省何处是要塞,何处可以驻军,何处可以提供补给。 在到处都是文盲和朝廷严禁民间熟悉地理的时代,一个熟悉地理的人可以让你大军长驱直入敌占区,乃至于推翻君王成为新皇帝。 但赵阔讲的地理并不是中华制胜之道,他讲的是全球地理。 因为赵阔很悲惨的发现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国家概念。 没错,爱国你都没法爱,因为根本没有国是什么的认识! 大家只认朝廷,不知道啥叫国家。 这也是因为中华特殊的地理坏境决定的:中华面对最大的海洋――太平洋,背靠最高的高原和山脉――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脉,头顶西伯利亚荒原,整个地区简直如同一个井一样。 在全球技术水平落后的时代,进入这个井的任何武装势力都如同蛊一样:在密闭的容器里放进蜈蚣、蛤蟆、蛇、蜘蛛等,互相吞噬,最厉害的赢取整个空间的控制权。 标准的赢家通吃。 这也是为何这个空间几千年使用儒家这个奴隶教重文轻武,因为这个空间是密闭的,不需要第二个有武力的势力出现,一旦出现,必然是叛乱无疑,因为这个蛊中只能有一种武力独霸。 这样就导致了中华人其实根本没有国家的概念,他们总是说这个王朝那个王朝,任何王朝都是占据这个蛊而已。 关于这个蛊具体的大小,没有人有概念。 但赵阔所在的这个时代不同了,科技的发展,已经决定了其他势力可以进入这个蛊,这不再是个封闭的空间了,欧洲和美洲的列强们肆无忌惮的侵入这封闭的乐土(悲惨之鼎),形成了井底之蛙在井被破坏、阳光射入之时的痛苦――全球时代最初的痛苦。 要让国人开始迈出去除愚昧的第一步需要的是什么知识? 数学吗? 物理吗? 化学吗? 这些都是扯淡,人家不感兴趣也根本不懂。 最有力量而且国民最感兴趣的只有地理! 深思熟虑后,未来的黑道大哥使用地理忽悠这些野蛮人。 他亲自画了全球地图,当然他没有画精确,而且他还特意画的非常离谱:欧洲被他放大了,英国那个岛足有远东那么大,简直像个新大洲;法国和德国只比英国小一点,和美国差不多,南美洲被他和北美洲画成了一块,中华被俄国挤在了右边角里。 因为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在国力上只认领土大不大! 他这么对锐矛团一双双睁大的双眼说:看到没有,这是英王朝、这是法王朝、这是美王朝!这是德王朝!每个都比满清大!知道他们是什么吗?我操!这些西洋人虽然都是上帝造的,但人人巨富! 他避开了“国强”这个概念。 因为当惯了满清奴隶的人,“国强”不“国强”其实和他们无关! 在风帆战舰科技刚发明的时候,海上还是风帆战舰和人力划桨的战船争雄的时代,强不强和被锁在划桨位的奴隶有狗屁关系? 在历次鸦片战争时候,咱们中国祖先做过以下事情:在英国炮舰凶悍的驶进广州附近穿鼻洋准备炮击炮台的时候,同胞们驾着小船蜂拥到英**舰附近,用竹竿挑着当地特产向英军兜售――想想后世铁路沿途停靠时候当地人怎么向列车上的人兜售商品就知道了;当英法联军突入内陆朝满清朝廷所在的北京进军并和八旗绿营展开激战的时候,同胞们在旁边围观。 一句话:奴隶主的事关我吊事! 也就是奴隶主强不强关我吊事,大不了换个主子而已,关奴隶们吊事! 所以中国人既没有国家概念,也没有“国强”概念,后者等同于“奴隶主强”! 赵阔狡诈的把“国强”换作了“民富”概念。 他鼓吹西洋人都是富人。 而富和国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管你是满清的官员或者乡间的缙绅,百姓们尊重你都是因为你富! 尽管有人是因为有权才富的,富人肯定会受到权人的盘剥,但你能富,说明你有实力抗拒满清敲诈剥削,这也是被人称颂的。“笑贫不笑娼”才是这个国家的民风。 要不然,再有钱也会被欺负的受不了,变成韦昌辉同志那样的造反派。 所以富人都会受到民间的尊敬,这才是民族性。 赵阔这么干,就是想让手下尊重西洋那些列强,这群鸟人要是得罪了,能立刻干死他赵阔,比满清可怕多了。 而且他也想让手下们在建立对西洋尊重的基础上,可以学习西洋先进的科技。 未来的时候,赵阔可是很痛苦的看过很多英文paper,对网上那些傻逼粪青鼓吹“学英文干嘛”简直是不屑一顾。 要是诺贝尔奖得主的论文是中文写的,你完全可以说学英文干屁! 但实情是,西方简直把握了文明的发展方向,研究一个小问题都不得不读他们写的paper,这个时候,你他妈的还不学习洋文,你他妈的注定二流。 所以此刻,这个无耻的赵阔完全是用汉奸思路灌输给那些大眼圆睁的小孩,以至于他们巴不得要见富裕的洋人兄弟。 当然在一些问题上,赵阔无耻的欺骗,丝毫不脸红。 “将军,既然我们在一个石球上住,那如果我们头朝下,为啥不掉下去呢?”这是一个经典的问题。 但赵阔肯定不会说什么万有引力,要知道,这个时代,中国并不会封一个物理学家当爵爷。 这个无耻的黑社会份子拿起一个实心铁弹,又捏起一只蚂蚁,让他在炮弹下面爬,大声说道“看到没有,蚂蚁没有掉下去!看看,小猴子,你袖子下面有虱子在爬哦!” 激起了哄堂大笑,赵阔冷笑一声道:“咱们就像虱子和蚂蚁一样,在太大的石球上可以毫无困难的立住!因为相差太多嘛!你们可以去看江上和大海上驶来的渡船,必然是先看见帆船的尖,然后看到整个船!这不是是个球嘛?!对不对?” 在演讲结束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朱清正满脸惶恐的拦住赵阔道:“将军,要是石头、铁块啥的在球下面也能立住吗?” “当然!”赵阔满脸笑容,心里却暗骂:“你玛勒格碧的给老子会打仗就行了!” 这些地理知识,让赵阔军中不是像其他同胞一样对西洋一无所知,但这只是文的。 文的永远比不上武的! 对于武的,除了血腥镇压任何敢于违逆自己命令的人之外,赵阔开出了华丽的条件。 毕竟他要去除洪秀全是肉神的影响,要知道跟着肉身神打仗和跟着一个空虚的上帝打仗是两码事。 前者可以为你去死,后者可能在对方鸟枪攒射下立刻溃散。 赵阔在武的方面开出的是钱财! 他不像洪秀全一样搞什么类似**的政策(太超前了,后文有叙),也不搞男营女营,他许诺,只要占据广州,给予每个士兵按军功分的土地、银钱和女人! 一句话:抢钱抢粮抢娘们! 超过某个岁数的士兵允许结婚,他赵阔亲自给他们找娘们! 按军功分广东的土地或者银钱,随便你选! 这两样极大的激励了士气。 但这一样分化了广西老哥们的团结,遥远的洪秀全和看得见的土地、银两相比,也不由处了下风,见到母猪比貂蝉还亲的全军嚎叫着支持! 仗着这个底层士兵的支持,他这个未来的黑道大鳄展开了血腥的广东整军。 下手的对象却正是广西老哥们。第一步就是铲除了东王的情报网! 然后他踩碎了那个老好人罗孝全拖来的3个当啷作响的油瓶。 34就这么踹了我?你还有人性吗! 1853年4月惠州城里,在和佛山来的两个天地会兄弟彻夜长谈后,刺目的阳光下,一宿没睡的朱清正眯着疲惫的眼睛,急急去求见赵阔。 但他被拦在了门外,天王的特使已经来了,带来了太平天国的最高指令。 赵阔看着那叠厚厚的天王诏,一边看腮帮子一边跳。 冒着生命危险从南京城下取道上海,然后穿过海上的狂风巨浪清妖海匪之艰难险阻,才来到惠州的特使,看着这个侯爷脸色越《》,有点惊异,不由的说道:“天王说了,现在清妖未灭,男女分营仍要继续。现在广州还未下,我看侯爷惠州城里还是商旅不断,万一清妖奸细混入如何是好?” 赵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了句:“广州清妖出来过两次,在东莞就被何六赶回去了,你不必太担心。这天王诏真他….真….” 语气平淡,脸色却成了猪肝色,在广东当惯了大王又把黑社会老大习气带回来的赵阔,生生把“他妈的超前”五个字,咽了回去。 因为在武昌之前,太平天国没有占据过类似特大城市,这上面说的就是在武昌实行过、在攻击南京途中成熟并在后世实施的城镇管理制度。 这命令要求在大城,要保持武昌精神,把所有人分为男营和女营,在这些营里,依实用之原则,把人们按性别和职业分入各个“馆”里,一馆有25人,全部为专业人士,有的砖匠馆、木匠馆、饰匠馆、裁缝馆、鞋匠馆,甚至还有为专门做牛奶、面包、酱油、豆腐的人设的馆! 当然少不了医疗馆、消防馆甚至丧葬馆。 妇女们全集中在女馆,当然也是25人一个单位。 而这些人全部没有报酬!一切收入都是从圣库里领应得的实物!没有货币的劳有所得! 太平军经过和打下的城镇里,妇女和儿童应全部送入首都,圣库为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 为了保证防御安全,城中严禁市场贸易商业! 少数摊货贸易只准在城门周围一小块地区进行。 而就这点商业,军队还应该进行严格的盘查,各个摊位必须按性别进行买卖! 有些东西只准卖给男性顾客,有些东西只能卖给女顾客! 历史上曾经在太平天国首都天京生活过的外国人记载,他们自己的生活水平就极差,喝脏水,而且只能自己打扫屋子,因为太平天国不让按时收费的保姆一类的人入城工作。 “获取实物报酬?以物易物?这不就是后世传说中的**吗?”赵阔瞄了下面特使一眼,心里大骂:“这他妈的满清农奴主义还没切除尾巴呢!你们要跳到**去吗?!物质极大丰富了?按需分配了?就算我也白痴了,但我要敢搞这个,城里那些洋人的间谍立刻就能让洋人灭了我!要知道广州可是通商口岸,洋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出兵把我揍进海里去。” 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他才不会得罪天王呢,现在他没这个本钱,他咳嗽了两声,对特使笑道:“天王真正英明!属下佩服万分。但广东情势稍有不同,一来我还没拿下广州,惠州只是暂居之地,等我拿下省城再做安排;二来,我南征军一开始人数就不多,能战的只有3000,现在我的几万人大部分都是本土乡民或者天地会兄弟,后者大部分都是靠商贩航运出力赚钱的,若我急切实施此策略,怕是我养不起他们。” “你圣库里没有粮食?”特使不解,又问道:“在天兵威压面前,叶名琛老清妖盘踞的广州只是鸡蛋一般,轻轻一捏就能粉碎。天王东王一个月下一个大城,指日就能打到清妖巢穴北京。侯爷已经入粤半年,还未发动过对广州的攻城,是不是太保守了?” 赵阔根本不裹挟百姓全家,连男营女营都没分,要是一家有个男丁跟着他打仗,哪里会把全家的粮食都给他? 他的军粮不小的部分是拿抢来的银子和鸦片朝当地农民和粮商收购的,一是有钱,二是他还想表现自己爱护商人的假面目。 至于广州,赵阔一脸的苦笑,只是挥手,却不吭声。 洋人不同意、不中立,给他多十倍兵,他也打不下来啊。 广州可不同于武昌、安庆、南京! 后者都是现在这个时点洋人没有商业和势力在里面的,而广州则是几百年的通商口岸,香港和城外城内到处是外国人的商业和势力,怎么可能不管你,让你肆无忌惮的打叶名琛? 而且就算不要命上了,你也没法围攻,因为广州对没有军舰的太平军是不可围攻的,它靠海。 历史上,在1854年天地会大起义中,十万红兵围攻广州近半年,洋人屡屡要求叶名琛,请求干预,这呆逼老禽兽就是跳着脚不同意洋兵进广州打仗。 但实际上,就算遇到个这么满清活宝,英国美国仍然干预了,军舰运输援兵、粮食、火药给广州,后来甚至还有三艘英军军舰沿江北上,炮击红兵基地的佛山,在拿着竹竿刀片的时代,遇到蒸汽军舰的舰炮轰击是什么概念? 当时红兵头领陈开还给英美等列强发信,质问他们这是我们自己事,你们为什么干涉? 但这没有用。 不事先做好这全球外交,打广州是扯淡。 赵阔不会给洪秀全杨秀清的特使反驳:“广州可不是南京!有种你们去打上海试试!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列强直接干预了,雇佣兵洋枪队你们都收拾不了!” 他苦笑了下说道:“粤兵刁顽,不似桂人吃苦耐劳,他们不习军纪严格,我一直费心练兵。小侯我向来以为能成军才能作战。若是能趁机练成一只铁军,拿下广东后,我立刻北伐,和东王会师于湘赣,那时,全东南都是天王所有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做准备,很快就攻取广州,占领全广东。” 特使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时,天王务必让我见一见罗孝全先生,听说他就在你军中,可否请他来见我?若有可能,天王请他去天京布道。后面可能会有信使再送信来。” 历史上1853年4月,刚占据南京,洪秀全就派人去找罗孝全了,那时罗孝全和妻子的关系出了问题、财政近乎破产、在广州的教堂被暴民烧抢了,总之正处于一个男人的最低谷。一开始不知道洪秀全是干嘛的,也穷的根本没有路费,没有跟信使走。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洪秀全的牛比,立刻疯狂起来,说这个占领18个省的信徒是我领进门的啊,立刻求跑到上海要求美国公使,请求他允许去太平天国。 事实上,列强当然希望自己有人能去观察太平天国,但美国和清国是正常的外交关系,公使不能在表面上同意这样一个国民去别的国家的敌占区,他虚张声势的说罗孝全要去的就绞死他。 后来被罗孝全求了三四次,这公使气得在和一个朋友私下交谈的时候大骂:“这头蠢驴为什么就不能不对我提这件事悄悄去呢?我当然是不得不对说‘不’的。我的位置迫使我采取这种符合条约的立场,但是如果他过去并带回些我可以借鉴的关于造反者的报告,我会很高兴的。” 最后罗孝全还是自己去了,但没通过清兵的封锁线,悻悻的返回了上海,那时候他已经欠了200美元的外债,穷困潦倒,只好返回广东。 罗孝全在广州又等了4年。1858年末,天王洪秀全发布《赐西洋番弟诏》,其中有云:“朕前游行粤东省,礼拜堂诏罗孝全。那时朕诏上过天,天父天兄托大权。于今孝全曾到否?到则上朝共朕言”。不久,太平军大举进军江南,连克常州、无锡、苏州、嘉兴等地,直逼上海近郊。罗孝全才从广州辗转至太平天国的统治区苏州,在忠王李秀成的安排下抵达天京与洪秀全会面。时光如箭,这已是1860年10月了。 罗孝全住进了干王府,襄佐洪仁王干处理外事。他被赐封为接天义,这个爵位在王以下,是义、安、福、燕、豫、侯六爵中的第一等。罗孝全在太平天国的走运,于当时对洪秀全持怀疑和观望态度的西方社会是极大的鼓舞。一时间,罗孝全与洪秀全传奇般的友谊被大肆宣传,成为各国报刊的头条。 不过1862年,罗孝全是惊慌失措的“逃出”太平天国的,然后在报纸上破口大骂洪秀全――再次成了热门人物,2次蠢驴加悲剧人物。 “罗孝全先生确实在我这里。”赵阔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和他谈谈先。他一直住在广东,上海路途遥远,我怕他有担心,我需要先问问他的意见。劝劝他。” 立刻找人飞了似的找罗孝全来,赵阔就在门口等着,一见他来,立刻拉进了偏房。 什么劝?简直是立刻开始拆洪秀全墙角。 “什么?天王?洪秀全!”一听这个名字,罗孝全立刻两眼冒光。 “……但是路途太远了!沿途还要通过海盗和清妖的层层关卡!就算到了上海,清妖也是层层封锁,万一丢命都是可能的!您是我的牧师,我真是害怕啊…您要是觉的现在还不是时机,我立刻让他们再等等,等我们占领全东南再去……”赵阔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但本质是要吓阻这个美国佬。 “没事!上帝会看顾我的。”罗孝全手摁住胸口,一脸迷醉的样子,嘴里喃喃道:“天王….天京…..这会有多少人回归主的怀抱啊!” “我靠!你不会这样就把我踢了吧!”赵阔目瞪口呆,暗想:“老子刚拿下惠州,冒着黑枪暗箭、椅子都没坐,就先派人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找来了!现在才呆了2个月,我的事你还没给办呢!听见那个跳大神的,立刻就要踹了我?做人比我都绝?!” “罗牧师,”赵阔死命的摇着晃晃悠悠的罗孝全,叫道:“很危险的!别说清妖了,你们美国公使也会绞死你的…..” “死有什么可怕的,我的生命早放在主手里了。”罗孝全抽了鸦片一样的傻笑着――想想也知道,在一个小军队里做随军牧师,和给一个马上就会做皇帝的人(外国报纸的猜测)布道,效果哪个大?名声哪个好?说不定就名留青史了!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和洪秀全相比,赵阔这都不算什么鸡头了,人家老洪是牛头!他赵阔只是个鸡屁股! 罗孝全立刻就做了决定,他一把拽住赵阔的胳膊说道:“信使在哪里?我想立刻启程!明天可以吗?我们马上去香港坐船去上海!” “你妈妈的!”赵阔都快要哭了,现在军队里还只有罗孝全这一个洋人牧师,其他的洋人牧师还没找到呢,他们大家都在观望。现在罗孝全这个广告效果还没出呢,人家就告你侵权了?! “罗牧师,听我说!”赵阔生生的把活蹦乱跳的罗孝全摁住肩膀压在凳子上,说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请教过的吗?天王是耶稣弟弟?第二次下凡?” 赵阔也不管万一他压不住罗孝全,这小子把在洪秀全面前把他给卖了,狗急跳墙的他图穷匕见,直接就把拜上帝教软肋给捅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侯爷你是一个何其出色的人?”罗孝全笑了起来:“以你的文明水平,你简直算是一个美国人。我不信有你这样将军的天王会像你说的那样,居然乖谬的以为他自己是神。”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阔愣了片刻,放开了手,捂着脸坐在了旁边椅子上。 “赵,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罗孝全反而安慰起他来,他拍着这痛苦小子的肩膀说道:“我也舍不得你们。但在遥远的天京,还有这么多的人等着我去拯救,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你妈妈的!”赵阔磨着牙,真恨不得跳起来一枪打爆这蠢驴的脑袋。 最后,赵阔放下手,他对罗孝全说出了真正的心里话:“罗牧师,你如果马上就走的话,那么我请您陪同我约见英、法、美商会会长和各领事的事情怎么办?多等几个月吧。”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而且我也不懂商业和外交,怕不能帮你什么!”罗孝全抱上了洪秀全大腿,决绝的把赵阔一脚踢开了。 赵阔凝视着这个美国佬,肚里痛哭流涕:“你还有人性吗?”好久之后,他说道:“盘缠够吗?我叫人帮你收拾收拾行礼。” 其实他想拖延时间,但罗孝全哈哈一笑,说道:“赵,谢谢你!完全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盘缠,你给了我很多银子,这些钱别说我到南京,我在上海生活十年都够了。” “为啥我这么手贱呢!”赵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次哀嚎:“要不是为了讨好他,一来就给了大量的金钱做所谓的经费,导致这个穷比翅膀硬了,否则我能让他放鸽子啊?!” “那信使是在你大厅吧?我现在就去见他了?感谢上帝啊!”罗孝全跳起来就自己往厅里跑,他在军里是天王老师,卫兵也没人敢管他,这都是赵阔捧起来的。 看着他飞一样的背影,赵阔咬牙切齿:什么是注定蠢驴?这就是!每次都满心欢快拉都拉不住的往坑里跳! “谁知道你这个蠢驴能不能从那群疯子手里活着回来?就算你逃回来,如果老子还没被列强和叶名琛玩死,我要不让你滚蛋,我脑袋给你当球踢!” 就在这时,朱清正求见的命令被传了起来,一进偏房,朱清正就说道:“侯爷,佛山有变。” “怎么回事?”赵阔一听这事脑仁都疼了,暗想今天是不是我倒霉日,要是佛山陈开有变,那五六万的红兵就可能飞了,就实现不了他东莞、佛山双向夹击广州的战略意图了。 “昨天,佛山的兄弟来了,主要是关巨、何博这拨人有了说法。” “就是那个号称“海艘数千,可以围逼省城”的堂会吗?”赵阔立刻记起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在历史上号称是红兵的水军,当然古代打仗都是吹的,海艘数千能有几百条船就算很靠谱的数据了。 “没错。”朱清正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本来很大一笔生意就是做鸦片走私的。现在我们在韶、佛、惠搜缴鸦片,他们起了恐惧之心,怕我们严禁鸦片之后,就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鸦片啊鸦片。”赵阔叹了口气,说了句:“这是这块大陆上最有威力的东西了吧?” “还有一些不好的迹象:有不少天地会弟兄说只想驱除鞑虏,但是不想加入洋教;另外因为我们在北广东进行的清乡,南部广东很多地主不敢再横征暴敛,怕百姓闹事,都主动降租,而且有不少本就是天地会的人,他们在犹豫是投入我们或者支持清妖……” 正说着,那边罗孝全又跑了回来,告诉赵阔两个他更不想听的消息:“西王冯云山的一个儿子和一个侄子,我知道在哪里,他们寄放在佛冈乡下,但是他们是小孩,才9岁和11岁,您能帮我把他们接回来吗?还有天王信使想带走洪仁?,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在香港哪里?但他是汉会成员,我知道谁能找到他。” 历史上,罗孝全去南京就是拖着冯云山两个小孩的,当年造反,其实传教最出力的就是冯云山,往往都是洪秀全回家了,他还在山区里坚持传教,杨秀清、萧朝贵这些矿徒主力都是他发展的。造反的时候,洪秀全早早的把家里亲戚都疏散到广东了,而冯云山比较倒霉,家里很多人都被清兵杀了,这两个子侄就是他的遗脉。至于洪仁?这个小胖子,一开始是跑到香港,后来不知是没钱还是怕危险,屡次想去南京都没去成,再后来老母死了,守孝了几年,很久之后才去成南京见到表哥。 但现在有赵阔这只军队在,别的不说,盘缠肯定全有。 “西王的子侄、天王的弟弟,嗯。”赵阔和朱清正对视了一眼,沉思了片刻,立刻对罗孝全道:“罗牧师,放心吧,交给我。” 35蠢驴,没人脉你搞什么鸦片啊? 送走了反骨仔罗孝全和信使去准备行程,赵阔拉过心腹朱清正道:“那两个小崽子好说,你找人送到香港去。问题是洪仁?。” 朱清正愣了一下,马上冷笑起来,他抱拳禀告道:“侯爷放心,我马上找人去联络香港的天地会兄弟,若做掉这样一个平民,无论是让他横尸街头还是扔进海里都是小菜一桩。” 现在朱清正早已皈依基督教浸礼会,根本就认为洪秀全是个王八蛋了,但信上帝和民族复兴没什么冲突的,从十字架前站起,这个曾经的黑帮会大佬朱清正立刻也会像赵阔一样冷血无情。 “哼!”很满意手下的聪明和忠心,赵阔冷哼一声道:“送他们滚蛋到上海去,还欠我一个人情。但是,”赵阔扭过脸,已经是满脸狰狞之色了:“如果这三个人谁想来我这里,立刻给我砸烂脑袋扔进海里喂鱼!” 就在这时,卫兵又进来禀告,有个广州鸦片商想求见赵阔。 “鸦片商?”赵阔和朱清正对视了一眼,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都在想这傻逼是不是疯了? 要知道赵阔虽然不屑洪秀全那一套胡诌八扯的理论,但鸦片还是禁得很起劲的,一方面显示他们和清军的不同,二是,这个年头,鸦片和白花花的银子几乎是等价物,不抢他们抢谁啊? 你抢别人银子,别人肯给啊? 不给就宰了啊。 所以鸦片商见到太平军跑得比兔子还快。 但今天真是撞邪了,居然有个疯子鸦片商要来见广东太平军头子?! 这简直是耗子上门给猫拜年了! 怔了好一会,赵阔一挥手:“带进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胆囊。” 很快,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人低着头拖着辫子匆匆进来,被卫兵带到大厅中心之后,一直低着头的他,油光滑亮的头皮偷偷的往上抬了抬,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赵阔,只能看到一个大土台子。等他眉毛水平之后,才勉强看到台子上的一双靴子,但此刻旁边卫兵大吼一声:“奸商大胆!” 一句话,顿时吓得此人双膝一下跪倒了地上,五体投地,青头皮磕的地板砖咔咔响,大响:“大王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大胆刁民!你贩卖鸦片就是死罪!居然还敢来找本侯?你活腻歪了吗!”高台上的赵阔盯着下面的那大辫子狠狠的一拍红木太师椅扶手。 赵阔椅子下的高台足有一米高,这也是为啥这小子看不到人的原因。 太平天国王侯府都把大厅正中主座的位置垫高成高台,一把大帅椅就正正的摆在上面,上面再摆个蚊帐式的顶盖,其他下属的座椅这才在下面两边分列。 整体上效果暴像庙里的山神,就是前面没有摆着水果香烛的香案而已。 赵阔知道这布置在后世很傻很天真,他自己上台坐个椅子还得踩五级台阶,他自己都嫌麻烦,但那个时代人家就认这个! 你和人家平等相交,他反而会认为你不够份!压不住! 但是坐在高台上,下面连你的脸都看不见,但动不动就跪,那才真是叫威严,人家就认这个! 果然下面那个鸦片商吓得都快屎尿横流了,又磕头不停,赵阔看到那小子后背这眨眼一会就湿透了,但是这家伙的话却是让赵阔吓了一跳:“侯爷,小的贩卖鸦片是实。但小的也有消息告知于大王,请大王发还小人鸦片…….” 给我要回鸦片? 赵阔愣了一会,思量了一下最近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数,虽不是天文数字,但也不可能被人看成病猫啊,事实上自己比华南虎厉害一万倍,这人疯了吗? “说说你的理由吧。”赵阔在山神座位上翘了个二郎腿,冷笑着看向下面那家伙说道:“别让我失望。否则今天就等着给自个收尸吧。” “是,侯爷。”那人俯在地板上,额头磕在石砖上,口鼻的气吹着地上的灰尘,就这样禀告起来。 原来此人名叫钟家良,二十七岁,广州人士,祖上也是赫赫大名,曾经是满清授权和洋人做生意的行商之一。 要知道以前全中华只有广州对洋人开放做“朝贡式”贸易,而且本土贸易者都是由满清授权的少数商人,相当于后世的国家进出口公司。全中华的茶叶、生丝、鸦片都由他们过手,可想而知这些行商家族会富裕到什么程度。他们其中的翘楚伍秉谦在鼎盛时候就曾经号称是比伊丽莎白女皇还富有的全球首富,几千万两白银的家产。 但是随着十年前的鸦片战争签订的《南京条约》,通商口岸一下增加了四个,广州再也不能垄断远洋贸易,行商制度也被取消,这个时候靠垄断致富的广州行商集团开始走下坡路。 一是因为贸易中心开始转移,上海取代了广州成为了新贸易中心。 上海地理位置太优越了,不仅有优良的海洋港口,而且还有长江连通整个流域,加上江浙一带自古就是富庶区域,简直是天生的国际大都市。 事实上,自欧洲人发现了远东满清,并试图在满清康乾时期通商的时候,一开始就弃满清指定广州的不顾,宁可北上多走路,也要来宁波附近交易。结果导致了北京城里“千古明君”鲁宾逊辫子大爷的暴怒,强制严禁其他地区一切海洋贸易,只能在广州交易,这才保住了广州的地位,也养肥了皇帝的私人钱袋、当地的行政和海关官员、以及被前者看不起的行商。 行商甚至成立了一个公所基金,就是每个行商从当年的贸易利润里提出10%作为基金。用途就是应付官员的索贿。 仅1807-1813年这点时间,这个基金支出了500万两白银。一方面可以看出满清的**,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当时满清行商的富裕和实力。 但现在列强大炮轰开国门,贸易中心迅速的朝上海转移,广州行商的日子简直一落千丈。大部分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富豪很快消失不见。 二是因为南方太平天国兴起,战乱导致了对广州的出口商品商路被切断,丝、茶都受影响,转而朝上海运输,更加快了广州衰落和上海兴起。 在赵阔这大军里,就有不少曾经的苦力,因为太平军,从事湘粤运输的十万苦力失业! 这位钟家良家也曾经是个小行商,虽不可说像伍家那样富可敌国,但巅峰时候,一百万两银子的家底是有的。 不过这十多年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们家做什么都折本,老爸郁郁而终,这个以前浪迹鸦片馆、青楼的富家子发现自己家佣人越来越少、宅子屡屡变卖的时候,终于洗心革面,要重振家族。 但是这家伙是衔着金汤勺出生的,除了鉴别鸦片烟好坏和青楼姑娘妙处外并没什么本事,自然除了被一群酒肉朋友骗去了好多家财外,生意方面是毫无建树。 但大约在半年前,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掌控惠州府一部分鸦片业的某个鸦片大亨,想回广州,不想干了,欲转让一批上等鸦片烟,并附带几个大烟馆,开价不高,还说谁接手就帮谁搞定惠州黑白道。 几个朋友找到了他,问他要不要接手。 要知道鸦片这种暴利生意,没有大后台根本就做不起来,也别想插手进去,白道可以吃了你,黑道会做了你。 但如果能进去,那就是挖到了一个金山啊。 钟家良暗想自己老爹再世的时候还认识几个鸦片商,货源不愁,如果买家真实在的话,帮自己熟络黑白道朋友,那岂不是能进入惠州鸦片业了吗? 那卖家倒真的很好,不是骗人的人。这个小子一咬牙,把广州老宅子都卖了,把所有财产凑了40万两银子,接下了对方400担产自印度孟加拉管区的上等帕特纳鸦片,外加三家鸦片馆。 这时候赵阔已经杀进广东了,但是钟家良想叛匪肯定是从韶州直扑广州啊,哪能到惠州来?就算来了,他也可以把鸦片运到香港再走私到上海。 谁想到,赵阔真拐了下车把,战车轰轰的杀惠州来了。 这倒霉蛋傻眼了,急吼吼的把鸦片从一片大乱的惠州城运到了乡下朋友家里,想找个机会再把鸦片运到香港,但没等他找到可靠安全的车队呢,朋友这边自发的“清乡团”起来了,这朋友家里有功名组织过团练有300亩土地,黑名单第一个!直接就被抄了。 400担鸦片转瞬就成了赵阔圣库里的战利品。 钟家良这才想起那卖主为啥能在惠州做鸦片,人家本来就是绿营将军的小舅子! 战争消息有谁能比他更灵通? 只可惜自己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倒霉蛋,傻乎乎的去匪占区接手,转眼间就成了彻底的无产者。 鸦片馆那肯定是没法要了,但400担帕特纳鸦片价值20万两银子啊! 逃回广州一个月后,在跳海自杀还是拼死一搏间,他选择了后者。 当然他也不会空手来,他有他的东西用来交易。 “没人脉你做什么鸦片啊?你以为这是后世法制社会啊!又一个蠢驴!”赵阔冷笑一声,说道:“抬起脸来。” 那自顾诉苦的倒霉蛋抬起脸来,泪眼汪汪的,赵阔一看只见这小子身板弱不禁风,怕是被鸦片和女色掏空了,头发微微卷起,细小的眼睛眯在一起,加上两片薄嘴唇,果然一副不折不扣的倒霉横死相。 “好吧,你已经占用了我很多时间,再他妈的唠唠叨叨你的血泪史,我就直接宰了你。现在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价值20万两银子和你一条命?哼,广东有这么贵的东西吗?”赵阔抖着二郎腿头望天花板。 钟家良犹豫了片刻,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能重回惠州,是因为一个月前,美国商会会长福布斯请我来看看贵军的作为……” “什么?”因为在翘着二郎腿的姿势中突然冲前,这个山神爷差点一头从神台上再下去。 “福布斯?哪个福布斯?”赵阔脑袋朝前伸的都出了高台边沿了,他盯着钟家良瞪着眼问道:“哪个穿鼻洋大战时候拒绝撤离的福布斯?说‘我来中国不是为了疗养和寻欢作乐,只要能卖出一码布或者购进一磅茶叶我就要坚守岗位……我们美国公民没有女王来担保补偿我们的损失’的那家伙??” “您也知道他?”钟家良伸起袖子擦着泪痕,想看清这个大王。 “你怎么联系他?直接把他给我请来,行不行?”赵阔对着钟家良伸出了手。 ==================================================== 关于鸦片零售价格的说明: 很遗憾本人手头所掌握的资料没有广东在清末的鸦片国内价格。 上文中,本人对每担上等帕特纳鸦片定价为500两银子,是本人的推导。 满清时候,鸦片单位是箱或者担。 前者1箱鸦片=140磅≈63kg 后者一担鸦片=100斤≈60kg 因为满清1斤=16两=600g 剑桥晚清史记载:林则徐销烟的时候,英国商人损失20283箱鸦片,价值900万元。 因为作者费正清是美国学者,本人认为这900万元,是900万美元。 据19世纪末清朝厦门海关数据: 100美元=市平两73两,市平两就是普通的两单位。 所以1840鸦片价格→1840年900万美元*0.73(1900换算单位)/20000箱≈323两银子。 但是美元的价值是一直贬值的,因为美国国内创造出越来越的产品:1865年1美元大约等于5先令(英国),1886年就只有3先令了。 而且虎门销烟时候,因为当时外国人无法进入内地做生意,这批鸦片价格必然都是批发价,进入内地后,势必加上贪腐成本和走私风险成本。 所以本人把1853年的一担上等鸦片的广东价格定为500两。 另外本人手头有海关统计的1880-1920的各类商品国内价格数据,只是他的英镑和海关两双重标价的数据非常诡异,本人愚笨竟然没有看懂,印度鸦片进口价格上涨幅度惊人,从383→472→940→5535,而且其两种鸦片的单位是雾担和柜,不清楚这个单位的换算。不过这说明了,鸦片这个商品受金本位的影响巨大,从而对银圈内的满清产生价格浮动。 而且就算我知道当时的英镑鸦片价格,但是我仍旧无法对费正清用美元计价的鸦片进行汇率计算。因为我不知道当时英镑、美元和市平两的汇率。 所以我就粗略的把鸦片单位――担――的内地广东价格定为500两。 大家见谅。 打脸党不要逆袭我,如果你们有相关数据资料请告知我,多谢。 ============================================================== 【感谢海底五万里同学,这个钟家良是他孕育出来的!】 回复:[创意-剧情]长期征集配角、龙套名称 姓名钟家良 籍贯广东广州 头发微卷,瘦长脸,眼睛小而有些长,两颊微凹,薄嘴唇,唇线略长,身材瘦高,看上去身无4两肉弱不经风的样子,有点读书人的气质. 泼皮出身,因为嘴巴大所以看上去脸相并不凶恶,加上弱不经风的身材让人提不起防范之心,可是打架之时异常狠辣,下手十分重. 性格(作者自己看着办吧) 发表人:海底五万里用户类型:普通2009-3-2018:03:59回复 36外交:远东从未见过的新型匪徒 “我先给你1000两银子做定金,只要你能请领事或者商会代表来我这里,400担鸦片算什么?我连你惠州的三个鸦片馆都可以还给你。”赵阔蛇一样的微笑。 惠州离香港不远,靠着以前做行商的家底,钟家良认识不少外国商人乃至领事,为了不倾家荡产去跳穿鼻洋,这个公子哥没有办法,咬牙替叛贼赵阔工作,进入了香港。 几天后,出乎赵阔意料之外,居然来了个香港“使团”,其中光洋人就有20个,三大领事和三商会代表全部在内,还有不少人纯粹是来看猴的。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后世大伟人的名言,但对于西洋列强而言,他们会问:“没有调查过,你怎么可能发言?” 赵阔一进入广东,英法美的商人和领事就开始搜集这家伙的所作所为,甚至不少洋人冒险进入赵阔的领地,比如英国广州领事把他的秘书兼秘书史密斯亲自派入了惠州搜集信息和情报。 历史上太平天国对洋人绝无排斥,他们是认为这群人是洋兄弟。 只是洪秀全杨秀清因为知识的愚昧,骨子里还是儒家那套天子君临四方的思想,认为洋人国家是要臣服于他的,就好像满清看到琉球朝鲜和越南一样,这种东西列强会吊你吗?而且列强因为对太平天国信仰期望有点过高,在调查他们的所作所为后,失望更大,认为比满清都不如。 但太平天国领地内有很多洋人在为他们服务和工作,甚至于打仗,比如后世写出《太平天国亲历记》的伶俐先生。 不过那个时代,来远东这个落后地区的绝非都是兼职做科学家军事家的商人和政治家,在自己国家穷困潦倒过不下去来远东讨生活的洋穷鬼多的是。 有洋人甚至因为偷窃华人商贩的一个油饼或者水果被差役逮捕,这在广州、上海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为太平天国工作的洋人几乎全部是属于这一类,就是为了钱而工作而已。像伶俐这种就认准拜上帝教的英国人除了他一个外,没有别人。 所以赵阔地盘上也晃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洋人,有富的,有穷的,有西服笔挺的商人,也有在最廉价妓院喝得酩酊大醉的水手,赵阔对他们的态度是视而不见,甚至还会找一些掮客去香港搜罗一些军火,总之他的策略是:除了对他造成威胁的那部分缙绅和鸦片商要干掉外,其他的,比如小商人、农夫的生活,最好是维持原状,洋人的活动也一样。 又因为惠州府本来就是和广州府和香港交界,不没有上海南京之间的那种清廷封锁线,因此情报来的轻松之极,但随着各种情报流入香港和广州的列强圈子,赵阔的行为竟然呈现出两种截然矛盾的表现。 在收到赵阔委托的富商(天地会成员)、牧师(罗孝全)、行商(钟家良)等屡次看起来很有诚意的邀请后,三大领事决定从香港亲自去拜访一下赵阔。 当然,这次行动的政治性被最大限度的缩小。 没有人希望在确认情况之前就惹恼清政府,虽然惹恼了它也无所谓。 随行的《广州记事报》记者孙杰文(此报是外国人在广州发行的中文报纸,此记者是英国人,那个时代,常住中国的外国人都喜欢给自己起中文名字,比如大名鼎鼎的罗孝全、李泰国、马士等,从此可以看出两种文化哪一种更具有学习性和进步性。)报道了这次会面的情况: “…..太平军的平南侯是个非常年轻的中国人,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并裹着他们那标志性的头巾,相比他同胞黝黑的皮肤,他的皮肤白皙,身材不高,而且作为这样一个他士兵眼里的大人物,他罕见的没有蓄须,并且牙齿非常白皙,从外表上来看,他也许是我见过最显整洁的中国人士。行动上,魁梧有力、行动迅速,精力非常充沛。 “……这个太平军的王爷绝对会说流利的英语,虽然明显带着伦敦贫民区的口音(抱歉),尽管去之前我们就已经耳闻,但亲耳听到这样一个从广西的穷苦村落里出来的中国皇帝的反抗者可以说这种语言,还是让人震惊….. “…….性格开朗,富有幽默感,会见中我们都时常开怀大笑,比如英国商会会长询问客厅正中的神龛一样的高台是做什么用的,当然我们都猜到平南侯平常就是坐在这高台上办公,但平南侯却说是因为他搜遍半个广东都找不到带抽屉的办公桌,只好在坐到台子上办公,广东除了烟榻之外不出产办公桌…….. “…….以其个人优雅的言谈和广博的知识而言,虽然广州城和香港都有人指陈平南侯是个匪徒,但不可否认,就算他是个匪徒,他也是远东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型匪徒….. “….好消息是:对于英国领事的关于自由贸易的问题,这个刚入新教不久的平南侯保证在他的地盘上,每一寸土地上,他都会保护各国商人自由贸易的权利….. “…坏消息是:美国人让侯爷哑口无言了最少一分钟,而且不是一次……” 那天的会见情形是出乎赵阔意料之外的。前半截出乎意料的好,后半截…..苦不堪言。 对这群掌握其命运的客人,赵阔的形象工程做的很少,他猜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情报,外国人哪那么容易出来,所以他命令一切照旧,只是让手下把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群洋人来后,赵阔拿出来的是后世公司招待大客户的架势,只是在门口点头哈腰的等着,逐个握手寒暄,然后亲自引进客厅。 这时候,他是绝不会傻到再爬五级台阶做到那山神位置上的。如果他非得这么做,他宁可在帐子上吊根绳子直接上吊算了。 历史上,洋人受不得不公平,第一绝对不跪,罗孝全刚去南京,见洪秀全的时候,旁边一群侍卫大吼一声“跪”,结果被吓跪了,很快发现自己跪的不是上帝而是洪秀全本人,暴怒!这就这样无权无势的小牧师都被洪秀全吓的跪一次后都引为生平奇耻大辱。 第二,绝对要平等,尤其是外交时节。英法美公使都亲自乘着军舰去南京观察过,但就是因为太平天国这种王侯们坐在高台上的习惯,导致虽然很多王侯见过他们,但几乎一次成功的谈判都没进行过。人家公使明确要求,你不能坐得比我高啊,我们应该平等洽谈啊。但那群老农民,洪秀全和他一家人亲戚等等,哪里懂这个,他们不过就是野蛮人而已,他们就觉的我当王侯了,我就是要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 满清比太平天国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们比太平天国好点,因为被列强揍过,满清皇帝为了避免自己和公使见面时候对方不跪、平等,自己丢脸(野蛮人骨子里还以为自己天朝上国),干脆就来个“修养遁”了――你不跪老子,老子去避暑山庄不在北京呆着了,这样你见不着我总行了吧,这样你不是不跪我、你是没见到我,哇哈哈,我们清帝聪明吧。 赵阔就坐在下属的座位上,左手第一个椅子,钟汉、朱清正等人并列排下去,最后“无良卖清投敌的倒霉奸商”钟家良忝居末座。 一排洋人就坐他们对面,按英、法、美顺序排列。 这可很平等,洋人对这个排序果然很满意,人人脸上都挂了笑容。 然后谈了起来,一开始赵阔不理什么国家尊严,开口就是英文,果然在一边惊呼声中,洋人显得更加满意和震惊。 但后来,会场语言很快又变成中文。 因为英国公使看钟汉、朱清正等人完全不懂双方在说什么,自己主动要求翻译翻成说中文,要知道清末洋人学习的意识不是盖的,那真是到什么山说什么话,这个使团三分之二的人都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全部能听懂中文,三分之一可以流利的说。 而赵阔就不行了,他的口语只能应付下日常“吃了吗”这些东西,谈到贸易、军事、乃至商品名称都傻眼了。 不过这水平比钟家良也要厉害百倍。在鸦片战争前,满清政府严禁中国人教外国人中文,导致一批被派来做贸易的洋人好像地下党一样,偷偷摸摸的在他们广州城外十三洋行的一个小仓库里请个中国老师苦学中文。而中国人说英文,全是变异的英文,当时十三洋行和行商做生意,中国店铺里有薄薄小册子,教伙计说英文,比如“西风”标着“维特温”、“一、二、三”后面标着“温、吐、特里”(这大约是粤语的谐音),交流起来,那是洋文、粤语混杂着上啊,但双方都听得懂!比如富商伍浩官(伍秉谦)事先通报有一个中国大官要来索取一大笔贿赂时候,他就无奈的对一个年轻的美国商人说“man-ta-lesendeeonepiecechop,heetomollo,anteetoocdor”就这火星语,人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不努力学习加上一口经典“行商英语”的钟家良,赵阔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甚至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用越南话骗自己会英语啊。 很快会议语言又变回了中文,不过赵阔已经取到了自己想要的印象分! 美国领事是不怎么吭声,就盯着赵阔看,看到他发毛。英法领事则对赵阔的信仰异常感兴趣,对这个问题询问了好长时间。 这些问题好回答,但赵阔没想到的是凶狠的给他脑袋一棍子的正是美国人。 在回答关于贸易的问题时,赵阔把以后的天津条约都拿出来喂给洋人作为诱饵,他说:“只要你们能在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上保持中立,我保证自由贸易;我保证各国公民手持护照可以进入内地;我也可以保证在通商口岸的传教自由,……..” 这些东西赵阔扔出去并不担心,一是如果他不说,等他完蛋了,满清一样这么签,而且那群野蛮人傻逼比他蠢多了,他起码不会被老毛子忽悠签订瑷珲条约。二是历史上起码在19世纪后期以前,这些远洋而来的列强所看重的都是贸易,并不是像比邻的俄国、日本那样想占领你的土地人民,而且就此刻野蛮人一样的经济水平,你洋布进来有人买吗?有人买得起吗?占人口大部分的农民根本和快饿死的乞丐差不了多少,制造业百分之百的是手工业。你就想冲击我市场你也冲击不了啊。 就识字率而言,你传教有多少人懂呢?是,老百姓蜂拥在街头听你的布道,但大部分是看热闹;是,老百姓蜂拥抢你的小册子,但这群文盲百分之百是拿回去当草纸用了,比土坷垃舒服不是?而且他们是能拿两本绝不拿一本,尽管两本除了封面颜色外内容都是一样的,谁叫你免费不是? 识字的、能看懂的则当面吐你口水,背后编造你坏话谣言,这群人就是儒生集团,谁看你的外门邪道?唯一一个看了的――洪某人,还不是因为看懂了,而是因为做了个梦,造了个根本和基督扯不上关系的邪教。再说谁天天造反,这百年不就出了他一个嘛? 因此,赵阔几乎是阴笑着甩出这些洋人看重但其实是画饼充饥一般的诱饵,当然不能全玩虚的,他还玩了手实在的:“我不像满清那么言而无信,我是只认条约的文明人。如果我占领广州,我保证,我立刻让各国领事馆搬进广州城!” 这是因为虽然南京条约规定列强可以在通商口岸设置领事馆,但满清官员,这些儒家精英是从骨子里对洋人又怕又恨又瞧不起,就是不想让他们进入首府广州,给儒家给天子摸黑,而他们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叶名琛愣是玩官场中著名的“拖”字诀――我没说不让你们把领事馆从香港搬入广州,但是这个….那个…啊…哦…..所以…..因此…..过几天再说。 列强认条约的,对满清这个官场认识比中国老百姓都不如,就一次又一次信了,屡屡被耍,傻等。 所以这个时候,第一次鸦片战争都过去十年了,广东的列强领事馆还在香港窝着呢! 历史上直到1857年,他们领事馆才好歹的搬进了广州城。 所以这个提议一出,三个领事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确实是个诱惑,但是情况变了,如果赵阔占领广州,领事馆一入广州那就等于列强承认太平军的合法地位,建立外交关系了,所以在香港反而现在有了观望选择的优势。 而赵阔心里是巴不得他们进来广州,哪怕他出钱给他们修领事馆都行,外交关系的好处不说,最起码手里有肉盾了!有洋人人质了!你满清敢随便打广州? 但随后,正在赵阔阴险的重新用回英文,当着部下的面肆无忌惮的诋毁洪秀全的信仰的时候,美国商会会长福布斯收起了笑容,他指着赵阔很不友好的问道:“平南侯大人,你是不是仇恨有产者?” 37外交:鸦片是什么?粪青要骂请骂马建忠 福布斯一提这个问题,赵阔滔滔不绝的嘴巴顿时凝固了,他知道对方在指什么――就算是现在,他的清乡团仍旧在遥远的地方杀掉绝对劣势的敌人分掉他们的财富。 这个问题也让所有洋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这个瞠目结舌的侯爷身上,人们在等着他给出答案。 愣了足足一分钟,赵阔笑了起来,他的话和小声的英语、法语同步翻译回荡在静悄悄的大厅里:“仇恨有产者?福布斯先生,您在开玩笑。您难道没看到惠州城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吗?商人在如常的经商,和他们祖先几百年来做的绝无分别,而且他们还可以卖的更便宜,因为我这里没有满清的贪官污吏勒索豪夺;苦力们依旧在为货船搬运商品,但没人会看不起他们,他们和我们太平军都是兄弟;平民们什么都可以买到什么都可以做,连庙会都会如常进行…….” “抱歉打断您。”福布斯阴险的一笑,他流利的中文飘荡在大厅里:“我对您对维护这城市人们日常生活的努力和成就感到钦佩,但您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现在广州城和香港挤满了从您领地里逃难来的满清绅士们,他们都是有钱人,在当地德高望重受人尊重。但听闻您对这种绅士,不管他们反抗您与否、有没有自卫的军队,都会毫不犹豫的赶尽杀绝,杀光他们的家人,分掉他们历代积累下的财产和土地,那么现在,请您回答我,您是不是仇恨这些富人,想通过杀戮他们并抢夺、分掉他们的财富来打造你们的新帝国?” 对方是什么人? 一群远跨重洋追逐财富的混蛋! 如果让他们认为自己仇视富人,还谈什么自由贸易?鬼信啊! 如何解释自己这满清特色的杀戮,不得不小心斟酌词句,一言不慎,立刻完蛋! “你妈的!”赵阔好久没吭声,大厅里是死寂,好像被摁进海底无法呼吸一样,在这黑暗中他看到美国领事嘴角挂了一丝嘲讽般的冷笑,登时让恼羞成怒他很想一拳殴过去。 但一声愤怒的反驳,把所有的人眼光扯到别处去了,赵阔胸前压力顿失,他长出了一口气,还顺手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发声的却是坐在第四位的朱清正。 刚才福布斯的中文提问朱清正听得很清楚,他怒视着福布斯,举起拳头叫道:“那些都是清妖劣绅!平时就仗着和官府的关系在乡里横行无忌、巧取豪夺、欺压良民!你以为他们那些银子是哪里来的?不都是老百姓的血肉换来的吗!” 被程咬金打断片刻,福布斯耸了耸肩,绵里藏针的笑道:“所有人都是罪犯吗?他们违背过清国的法律吗?他们经过公正的审判吗?我想,他们唯一的死罪就是他们有财富!” 这番尖锐的说辞立刻激起使团的一片讨论之声。赵阔咬牙切齿的盯着美国使团,终于闻出味来了。 “这位是我的旅帅,一个英勇的军人。”赵阔大声说道,打断了使团内部的交头接耳,好像一个在后世法庭上舌战的律师,他不想让“陪审团”被福布斯牵着鼻子走,把自己当成一个匪徒:“但是他的光荣是通过执行命令、恪守职责得来的,对于福布斯先生提到的所谓有产者问题,我来回答。” 看着那些盯着自己的目光,赵阔好像又回到12岁时候,那时候老爹因为对水果摊收保护费殴人流血跑路、老妈因为她开的发廊被逮进去了,奶奶因为私藏违禁枪械也被居留,家里只有脖子上挂着钥匙的他面对警察叔叔的询问,他要竭力表现出自己是个好孩子的模样。 那时他刻意表演的是无知和纯情,这个时刻表演的则是一个悲愤和激昂的民族、宗教战士。 他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满脸的忧伤,他一个又一个看过这样洋人的脸,无力的举起双手,用满腔的悲恸说出每个字。 “先生们,请看看这块生我养我的大陆,我爱她,因为她哺育了我。但现在她成了一个什么样子?遍地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农民,到处是失业后无力抚养儿女的手工业者,他们饥肠辘辘,他们满脸灰土,他们就像垂死的流浪狗一样在这大陆上痛苦的哀嚎:他们在问,是什么让人生如此悲惨?是什么让灵魂黯淡无光?是什么让罪恶遍地?谁会来拯救我们?” 闭上嘴唇,赵阔再次用目光扫视被他吸引的使团,长叹一口气,猛地换了一种愤怒到爆炸的口气,整个大厅里忧伤的气氛顿时被怒火一般的吼叫冲得粉碎,赵阔握紧双拳,他在吼叫:“是坐在北京的咸丰!是乾隆!是康熙!是该死的满清奴隶主!他们把我们当成猪狗一样的奴隶看待!饿殍遍地,贪腐横行,苛捐杂税无所不在!满清的官员和走狗们人人吃得脑大肠肥,而百姓们要卖儿卖女才能换口粮食吃!为什么?因为满清的盘剥和奴役。” 说着他举起手摆向大厅外的士兵,叫道:“看看我这些勇敢的士兵,他们可以冒着枪林弹雨冲锋,可以浴血杀敌,而3年前他们全部都是安分守己的农民工人而已!是谁把他们变成了这样一群不要生命的造反者?不是我赵阔!是满清狗皇帝!不造反,不推翻满清,我们都要死,死的惨不堪言。” 接着他抬起下巴,傲然指着福布斯说道:“刚才福布斯先生问我是否仇恨有产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尊敬和爱戴一切自食其力致富的有产者!” 说着他逐个点着洋人,说道:“就像你、你、你一样,通过勤劳、冒险致富成为值得尊敬的绅士的人。” “但是,”赵阔猛地一挥手,再次握拳吼道:“我杀的那些人是怎么富裕起来的呢?他们是凭着和满清奴隶主沆瀣一气才富裕起来的。这群人,可以毫无理由的抢夺贫民的土地,可以对商品肆无忌惮的加价,而贫民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取得公正的审判。因为审判官正是这群满清走狗中的一员!” “如果说我们太平军是上帝的骑士的话,而我杀的这群劣绅却正是魔鬼的看家狗!” “那么,请你告诉我,尊敬的福布斯先生,究竟是你嘴里的这群满清绅士还是我和手下这群为正义自由而战者,哪边才是掠夺他人的匪徒呢?是保护他们掠夺的特权还是处死他们?哪个是更公正的审判呢?”赵阔怒指着福布斯的脸,吼叫道。 看着被自己表演震惊的使团,赵阔舒缓了狰狞的脸色,笑了起来:“我其实喜欢富人,我自己都想成为富人。但是我不能容忍不公正的致富。各位先生,请相信我,如果我治理广州的话,我会把这里变成一个没有满清官员盘剥和苛捐杂税的贸易天堂。这里的富人将如喷泉一般涌出,我肯定的是,中洋人都有。谢谢,福布斯先生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说完,赵阔对使团微一躬身,一笑,缓步退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继续死一般的静寂。 一会后,英国领事笑了一下,礼貌性的开始鼓掌,顿时使团都开始鼓掌,法国领事一边鼓掌,还对赵阔笑道:“精彩的演讲,侯爷阁下。” 福布斯和美国领事对视了一眼,冷笑着鼓掌片刻。 但随后,美国领事对福布斯施了个眼色,福布斯冷笑了一下,他对着赵阔伸出了手,问道:“侯爷,我听说您禁绝鸦片,请问您如何看待鸦片这种商品?” 靠着表演好容易圆场的赵阔听到这个问题,差点直接靠在椅背上背过气去。 鸦片是什么呢? 那是十九世纪全球交易额最大的单项商品! 而且正是全球老大英国的赚取巨额利润的出口商品。 英国? 那时候比21世纪的美国都强大都可怕,日不落帝国可不是盖的。 一个简单的例子,1853年在著名的克里米亚半战争中,这是世界史中的第一次现代化战争:第一次使用铁甲船和现代的爆炸性炮弹、第一次壕沟战和静止战、第一次使用电报和火车辅助战争。 但一个让人胆寒的事实是:英、法、土耳其对俄国大战,无论法国还是俄罗斯,所有参战国的铁甲舰全是英国造的。 1875年前,你买铁甲舰,除了英国外,整个地球上你找不到别的卖家。 21世纪初期美国也不可能垄断全球顶尖军火吧,还有个俄罗斯。 真真正正的日不落帝国。 但正是这个日不落帝国是对满清地区的鸦片大卖家! 然而鸦片是不折不扣的毒品,不仅上瘾而且让白银外流严重。 但问题是在英国本身,鸦片在那个时代都不认为是毒品! 直到190(1)7年,英国才立法禁止鸦片,在此之前,一样在他自己国内泛滥成灾。 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作者设定的福尔摩斯大约就是十九世纪后半期的英国人,但这个主角一样抽鸦片上瘾,而且书里还有对伦敦鸦片馆的描写。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前夕,英国议会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有人为了利益鼓吹对满清开战,有人则为了道德反对开战。 反对战争派托利党人格兰斯顿作了如下演说: “我不知道而且也没有读到过,在起因上还有比这场战争更加不义的战争,还有比这场战争更加想使我国蒙受永久耻辱的战争。站在对面的这位尊敬的先生竟然谈起在广州上空迎风招展的英国国旗来。那面国旗的升起是为了保护【臭名远扬的走私贸易】;假如这面国旗从未在中国沿海升起过,而现在升起来了,那么,我们应当以厌恶的心情把它从那里撤回来。” 在这场利益和道德的对决中,但托利党的反战决议案只以五票之差被否决。 但反战派着眼点不是鸦片是毒品,而是鸦片贸易是没有经过满清政府允许的走私行为! 违反道德的是走私哦。 满清固然受到鸦片毒害,但放眼全球,除了雷死人的满清,还没有哪个国家居然会被一种麻醉品毒死的! 主要原因是因为满清贫富差距极大,200万不劳而获的缙绅压着几亿贫民,而抽鸦片必须要有钱有闲,但满清的体制恰恰是这样上层人不劳而获,却还占据着官、军队、吏等国家重要地位,连满清皇族都躲到僧尼庙里抽鸦片(佛教真伟大)。 这等于满清这个寄生在中华体内的蛔虫本身直接吸毒,毒害能不大吗? 而且可笑的是,满清里也有清醒的蛔虫,他们认为以现在的吏治以及满清对英国的力量对比,根本没法禁绝鸦片,应该开禁,并征收重关税,富国强军以图再战。 但主张严禁鸦片的是什么人? 不是道学先生,那种人只是满清豢养的小狗,纪晓岚那样乾隆钦赐的称呼,这群人其实除了当应声虫之外没有力量。 有力量主张严禁鸦片的全是能从鸦片走私中得到好处的封疆大吏和八旗绿营! 想想看,如果鸦片合法了,谁还给你贿赂让你装看不见走私? 只有明禁暗不禁,鸦片这种上层人人爱的好东西,才能带来银子填满某些大人物的财库! 而这些人不仅有权、有影响力,更可以拿出儒家道德大棒肆意狠揍“解禁派”。 所以第一次和第二次所谓的“鸦片”战争发生了,鸦片合法了。 中毒的不是全中华,而是中华寄生虫――蛔虫大人们。 这也是为何英国一样饱受鸦片毒害,但对社会没有产生剧烈的不良影响,因为人家全国不是不劳而获的,人家要靠打仗要靠造船要靠努力工作来赚取报酬实现自我,和那些不劳而获的蛔虫精英阶层是不一样的。 沉吟良久,赵阔说道:“我处理的那些鸦片商也是满清看门狗的一员,想必各位也知道,在满清做鸦片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连官府索贿你都应付不了。我承认鸦片的合法性,但是我会指定我合法的商人负责这些生意。我会征收合适的进口关税,并打击和洋烟竞争的非法劣等土烟,保证大英帝国和各位的贸易利益。一句话,这种商品,我认为是战略物资,必须国家负责。我保证你们永远不会有走私的道德困扰,永远不会有除了正常关税和税收之外的贪腐困扰。让我们建设一个自由贸易的新远东吧。” 说着他指着末座的钟家良,大声道:“钟先生想必各位都认识,他将是我指定的鸦片批发商其中的一员,现在他在惠州三家鸦片馆我已经签发了许可令,他将受到法律和军队保护,进口和交易他需要的商品。让我们为远东第一位合法鸦片商鼓掌。” 张着嘴的钟家良梦游一样,在赵阔和洋人们的掌声中站起,他听到了赵阔那些话,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了,他像一根木头般睁着眼张着嘴一直在那里矗着,直到会谈结束。 “如果后世有粪青的话,去骂马建忠好了。”赵阔看着钟家良咬着牙冷笑。 但这个平行世界里,赵阔的后世没有粪青这个物种,这个物种的土壤是自卑和愚昧。被赵阔改变历史的后世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卑是何物,当然,他们同情愚昧民族。 【作者注:这一章是我压力最大的一章,任何回到1830乃至1919之前的穿越者都不得不面对如何处理鸦片的问题。 这东西是毒品,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东西同样是在英国合法、并且是十九世纪全球交易额最大的单项商品。 比现在的石油都狠! 而且这个时代是站在全球化的门槛上的,再也没有可以自闭的国家了。 最不幸的是,十九世纪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这是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对来学习的日本使团说的话。 除非你带过去一只后勤保障齐备的航母编队,否则你将无法应对大英帝国的贸易要求,道德是压不过利益的;也无法应对国内满清有权有势并靠之赚取金山的精英儒家阶层对这东西的渴求,这是群武装到牙齿的伪君子。 除了合法化,加速文明化,对鸦片简直是无计可施。 我采用的策略是著名的马建忠先生的策略,他认为:鸦片要合法,并实行国家统购统销、国家专卖,类似于现在的烟草和石油。 但是碍于主角的地位不是满清皇帝,这策略会有一些变通,但思路不变。 马建忠的策略见于:《采西学议――冯桂芬马建忠集》,这个在电驴迅雷上可下。 如果有粪青要骂我王八蛋,我也没法子。 我走的就是王八蛋的政治家政客思路,这些人比黑道老大仁慈不了多少。你爱看奥特曼,并骂我,就骂我吧。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实际主义者,我不爱开金手指。 所以,鸦片合法化,在目前国内文明水平下,以主角的实力,在二十年内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关于鸦片解禁和严禁之争,见《袁伟时.-.帝国落日:晚清大变局》、《茅海建天朝的崩溃-鸦片战争再研究》,说严禁鸦片派是伪君子,这些话不是我空口白牙的胡诌,我的每个主要大点都是有资料支持的。】 【深夜打字,睡不着,多说一句:我很恶心那群所谓的爱国粪青,比如近期发生的武大驱逐和服母女事件,你们真恨日本人吗?我告诉这群傻逼,日本打断了我中华的现代化进程,我比谁都恨日本军国主义,但是如果你真恨一个人,要如何对付他? 意大利黑手党说:“亲近你的朋友,更要亲近你的敌人。” 如果你真恨一个人,就要去玩命的接近他、研究他,然后超过他,揍死他! 就像一些刑侦里那样,刑警坐在逃犯的房子里,坐在他的椅子上,把自己想象成他,模仿他的思维,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弄死他!你们认为这是刑警认嫌犯当爹吗? 如果这些该死的粪青真恨日本人,应该玩命学习日文,乃至偷渡日本,研究日本历史、民族性,穿着和服或者武士服来探测这个民族的特性!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从来只是对自己民族的弱势者横! 这群**! 穿和服就欺负人家,看人家是女的吗? 和服代表日本军国主义吗? 我看马克思代表我是纳粹?大众风靡世界的甲壳虫汽车是希特勒授权造的,开在以色列领土上,人家会砸吗? 这群粪青只是卑鄙怯懦的新义和团而已!有网友问我问题,说“义和团起义”,我告诉你,你把“起义”和“义和团”联系在一起是侮辱农民起义运动。 扶清灭洋――“扶清”了还起义个吊啊! 义和团是满清皇室暗中煽动和支持的运动,有王爷就是义和团的后台!义和团不过是满清八旗绿营的“临时工”而已! 他们完全可以称之为愚昧的汉奸! 对于樱花和服事件,我并不明白通过欺负本国柔软的母女同胞就显得你爷们了?靠辱骂你就爱国了?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星际争霸中的虫族口水兵吗? 如果在赛跑中,有人缠住你的双腿还号称爱你,不知你会如何看待这人? 口水只能证明你卑劣,不能让你强大! 爱国粪青才是最大的汉奸! 愚昧无知才是最大的汉奸! 不学敌人才是最大的汉奸! 恨谁就给我研究谁、学习谁、超越谁去! (抱歉,我也是有粪青气质的人,maybe,这个时代需要一群我这样的笨蛋献祭。)】 ======================================== 鸦片在英国――以下为引用 一、英国人在向外输出鸦片的同时,英国本土的鸦片也泛滥成灾。马丁·布思(martinbooth)的《鸦片史》(opium-ahistory)一书,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欧美国家曾经如何误用鸦片∶18、19世纪的西方医学家仍普遍师从古希腊医生的看法,把鸦片当作医治百病的“万应灵药”,取代较为野蛮的杯吸法、放血法和医蛭法。当时医生的主要弁u是抑制病痛,而非治愈疾病,在这种医疗条件下,鸦片的麻醉性与镇静性当然大有用武之地。“纵观整个19世纪,鸦片在英国、西欧和美国被广泛地应用,就像今天的阿司匹林或扑热息痛一样┅┅在1831-1895年间,英国国内鸦片消费的年平均增长率为2.4%。”(p.65)除了进口鸦片,英国医学协会还设立奖章推动国产鸦片的培育。英国政府一方面把吗啡含量为4%-6%的印度鸦片出口到中国,另一方面又进口吗啡含量高达10%-13%的土耳其鸦片用於制药业;英国人一方面认为因享乐而吸鸦片是“独特的东方习俗”,另一方面却以治病的名义毫无顾忌地把鸦片酊灌进自己的肚子里。 英国沼泽区的人民尤其依赖鸦片,用以减轻农业劳动的单调与繁重,以及沼泽地气候引发的疟疾、热症、风湿、神经痛和肌肉痛。除此以外,鸦片还被配制成“多弗粉”(dove’spoder)、“哥罗丁”(chlorodyne)之类的专卖药,患者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从药剂师、杂货店、书店、甚至流动小贩那里买来自我治疗。在“鸦片无害”的假定意识下,一般人都把“药物上瘾”当作是解脱病痛的代价来接受。最可怕的是市场上品种繁多的“婴儿保静剂”,为了减轻育儿的负担,贫民窟的母亲、保姆、甚至育婴堂都会给孩子喂食这种罂粟果茶,可以想象的,服用这类糖浆的儿童通常肤色灰白、营养不良,陷於比他们的父辈更悲惨的境遇。下流社会的妓女、酒鬼用鸦片鬼混、代替酒精;上流社会的贵族、学者用鸦片享乐、激发灵感;身为国王的乔治三世嗜食鸦片,导致疯狂,即位的乔治四世同样具有鸦片瘾(参floersintheblood,转引自周宁,2004,p.206)。鸦片在英伦三岛曾经如此普及,以至於布思认为“每一个英国人在他们生命的某一段时期都服用过鸦片”(p.74),“对於一般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来说,服食鸦片就像喝酒或抽烟一样是生活生活的一部分”(p.79)。即使中毒致命的情况发生,“也极少有医生愿意作证把死因归於鸦片,因为这会牵涉到他的同行或者会损害鸦片的使用”。(p.78-79)。医生和药商支持对华鸦片贸易的言论,只不过是他们在对本国同行包庇纵容的延伸,这也解释了为什麽教会人士反对鸦片贸易的呼声,在母国得不到专业人士的支持。 1860年,中国政府被迫在《天津条约》中允鸟~片贸易的合法化,而英国政府却惊讶地发现,本土国民对非药用鸦片的滥用也已到了必须立法禁止的地步。但是,直到19世纪末,随著特效新药的发展,欧美医学界才开始解除对“鸦片治百病”的迷信,医术的提高也减少了自我治疗的程度,鸦片的适用范围这才得到相应的限制。 二、鸦片的使用和管理对我们的启示。人类对物质属性和使用的认识并非一蹴而就,现代药物管理的概念与体系也是在人类付出巨大代价后才逐渐形成的。人与鸦片之间漫长的拉锯战,在多种天然与人造药品的开发过程中不断重复,至今仍提醒我们在“管理全地”时当具备何等的谨慎与节制。英国人对鸦片的容忍和对鸦片贸易的默认,虽然经济利益占了支配地位,无知与误解也是一大因素。然而,误导民众的政府、医家和商界,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无从知道,在神的历史中,日不落帝国的衰微是否与她在鸦片贸易中的不义与伪善有关;圣经却借著以色列的国史告诉我们,一个不能“行公义、好怜悯”的民族决不会蒙神的喜悦。人对自然物的滥用,危害了中国,也危害了英国 38外交:洋人傻?全球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 使团在惠州呆了几天就返回香港了,总得来说,会晤是愉快的,但未必可以称之为成功。 三大领事都对赵阔“请各位严守中立”的政治要求不置可否,虽然他们认可这是一伙刚刚开始信仰上帝的东亚人,而且军纪军风以及将领的外交才能超越满清很多,但毕竟他们是满清这个庞大帝国的叛军。 他们来的目的只是向驻扎上海的本国公使提供详细报告,能做的,也就是赵阔可以影响的,不过是在领事们写汇报时候的一些个人看法而已。 在使团返回香港后几天,赵阔拿到了钟家良和天地会兄弟从香港和广州城搞回来的报纸,这样洋人出版的中文洋文的报纸上面全是关于这次会面的新闻和报道。 就炒作和轰动性方面,赵阔还是可以说成功了。 但这个被称为“远东新型匪徒”的太平军侯爷在用了足足一下午时间阅读完所有报纸后,发疯的把报纸扔到地上,连踩带吼叫。 他吼叫的是:“这群该死的美国佬!” 洋人方面明显分裂成了三个阵营:一个主要以传教士和信徒为主,他们热情的赞美主的光辉照耀到了远东,从赵阔的所作所为和学识水平而言,他无疑是广东的上帝骑士;第二个派别是大多数洋人的看法,对赵阔感到好奇,但保持观望姿态;第三个则是以美国商会会长为代表的“倒赵派”! 美国佬简称赵阔是个匪徒,除了杀人和欺骗外,并不能给列强带来多少好处。立论就一个,一个稳定的满清才是各国的利益所在。 现在因为太平军的活动,各国商人在广东的利益都受到很大影响,大家应该团结起来,帮助满清消灭赵阔,重新恢复陆地商路。 福布斯甚至个人带头出资2万美金,呼吁各国洋人一起捐金,支持自己雇佣士兵、购买军火的“香港护卫队”,他们将封锁惠州香港边界线,盘查商旅,保卫香港和广州,拒绝赵阔。 而事实上,这个护卫队早就建立了几个月了,牵头和最积极的正是美国佬。 “我惹你妈的美国佬了?!”赵阔诅咒着,从地上捡起一张印着福布斯头像的报纸玩命的撕了起来,大骂道:“你妈的后世的那个世界警察呢?!现在你他妈的居然支持满清!” 好像泼妇一样撕得满地碎屑后,气喘吁吁的赵阔颓然坐回椅子上,一手撑着头思考起美国在这个时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这个国家建国独立不过才70多年,和后世那个懂不懂喊着华丽口号维护世界正义和和平的美国根本就完全相反,简直好像一个黑人小孩长大了变成白人了!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是一个人! 现在的美国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呢? 除了“唯利是图”外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新兴国家。 为了赚钱那是什么都干啊:1785年第一只美国船到达广州。独立战争结束后美国私掠船(战争中洗劫英国商船的海盗船只,这在西方战争中是合法的)失了业,安的列斯群岛不向它们开放,塞勒姆、波士顿和纽约的船主如饥似渴地注视着中国贸易。美国的单桅小帆船和纵帆船从努特卡先是运来了人参,1787年后又从那里运来了毛皮。 1806年,为了给满清毛皮他们几乎杀光了美国太平洋西北沿海的海豹和海獭; 然后他们发现中国人喜欢檀香木,于是就从夏威夷和斐济收运檀香木卖给满清,到1830年这也被砍伐殆尽。 这哪里是后世的“环保先锋”,这简直是为了点钱就大杀自然物种的“灭绝先锋”啊。 当那个时候,美国某地发现一个大金矿的时候,周围的小镇全成了无人的死镇,为啥?因为厨师扔下烘烤的面包,扛起铁锹出门淘金了,邮递员把信一撒,也淘金去了,就连正在抢银行的大盗和银行店员也勾肩搭背的奔赴黄金之地了,警察根本没人管,因为警察局也空了,所有人包括警长全找铁锹去了。 这简直就是一伙唯利是图的“奸商”组建的国家啊。 赵阔总算明白为啥美国人的宪法成为万世楷模了、美国为啥从来没有皇帝了,因为商人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有人用权力抢他们、管他们了、妨碍他们做生意发财了!!! 就算造英国的反、自己建国的导火索都是嫌这宗主国收税太多了。 随后发生的南北内战目标是分裂(南方)和不让分裂(北方),这其实是因为农业商人和工业商人所需要的税收制度不同,导致打起来了。 刚开始的美国政府在本质上也许就是一个商人们的商会而已。 这伙毫无廉耻钻到钱眼里的美国佬,除了钱什么都不管,我不管你信不信上帝,不管什么异教徒不异教徒,只要妨碍我赚钱的就是我的敌人! 太平天国造反这件事,英国还有很大的政治考虑,他们出发点必然是全球战略;法国还有宗教考虑,因为他们的新皇帝正在抱教皇的大腿,但美国只考虑一点――那就是,你造反妨碍老子和满清做生意了! 此时美国公使已经访问过太平天国控制的南京了,但和人家英法不同,这公使去之前就很恼火的给国务卿写信:“不管那群人是干什么的,只有维护一个统一稳定的满清才符合我们美国的(商业)利益。” 这都不需要调查就直接下结论了。要是美国有现在英国日不落帝国的实力,以及印度军事基地做保证,不管满清同意不同意,他可能直接发兵灭了太平天国。 就好像一个财迷的保险推销员,刚敲开一家人的家门,和主人才坐到沙发上,那边里屋房门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出来,和这个人模狗样的主人扭打在了一起,大叫:“他是强盗,绑架了我,占了这家!帮我!” 这保险推销员不会谈什么正义和自由,他估计直接拿板砖把原屋主脑门开了,然后满脸堆笑的对强盗屋主说:“好了,没有该死的蠢货妨碍我们做生意了。现在看看我给您推荐的这份保单吧。” 就连被日本认为是里程碑的“黑船来航”事件(美国海军准将轰开日本国门),美国这么做的本质只是想在太平洋上找个基地,用来给商船补充补给和煤,日本是他们在太平洋上距离最近的国家,有了日本,美国商人就不需要走遥远的大西洋航道到远东了。 这就是早期的美国精神。 但让人感到诡异的是,正是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精神演变成了现在好莱坞表现的美国精神,在全球输出其美国文化,自称:保护地球生态、为正义而战,这变化太惊人了。 (作者注:也许只有消极道德观才符合人类发展,积极道德观只能造出伪君子。) 但不管如何,现在赵阔是冷汗满头,在远东,美国影响力位居英法之下,但他能影响英法,如果美国人奸计得逞,他赵阔就完蛋了。 而英国人绝对不比美国人好对付。 世界的霸主不是凭空得来的。 包括赵阔自己在内,中国人往往觉的洋人一条筋、好忽悠。 他们在市场上往往不会讨价还价,而且富裕的人很多,中国奸商可以轻松的让他们掏出几倍于原值的价格; 叶名琛给他们玩拖字诀,他们也真信,十年都没法搬进广州建立领事馆; 南京条约后,福州也是通商口岸之一,那里的满清大臣更是智商高到极点:他极其厌恶和看不起这些“野蛮人”,就是不想和他们通商,但对方的船坚炮利他是清楚的,所以他暗中严禁任何人和洋人通商,却又表面上示好,让他的人买一点洋人的商品,这价值恰好够洋人返航的!结果洋人摸不着头脑,为啥我们在福州就没法销售呢?难道这里的中国人不喜欢我们的商品?结果洋人商人们慢慢的不来福州了,这大臣还在咸丰那里被记了好大一功!真是人精啊! 这些单个洋人的智商情商,因为没有撒谎的传统,在撒谎成性的满清文化里自然成为呆宰的羔羊和弱智。 但这些洋人组成的国家,在国家间玩手段,那情商叫他妈的太高了,个个可谓是“办公室政治”的好手。 全球霸主英国自然是玩手腕的好手中的好手。 如果把全球看做一个办公室,各个国家是里面的职员,那么老英肯定是里面的主任,这个人城府极深,惯会玩挑拨这个打那个这套把戏,结果他同事被他搞得四分五裂,怎么也团结不起来,只能求他。 而老英向来是站队的好手,当年看老西(西班牙)在海上赚钱眼红,就拉小荷(荷兰)一起揍老西,揍趴下老西,又调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小荷去陆上挑老法(法国),结果荷法陆地上揍的头破血流,互相都奄奄一息,而海洋却悄悄的成了老英的地盘。 老英在喝多了的时候,总是自吹自己:“我这人,是老好人,谁也不得罪,也不拉帮结派,我就是光荣孤立。” 什么鸟光荣孤立,就是制造同事间的矛盾,然后拉一个打一个,谁威胁到老英肯定被他拉起的笨蛋小弟一起黑掉,然后再卸磨杀驴,扭头做掉小弟。 办公室老大总是老英的,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谁阴得过老英啊。 老法呢,这个人比较小资,身上穿的全是名牌,绝对引导办公室时尚潮流,总体上有点类似油头粉面的小开,实力很强,以前也曾经是办公室主任的竞争者之一,但是被城府很深的老英黑掉了,所以性格上有点郁郁寡欢,喝多了总是说:“我当年那可叫一个风光,差点我就是主任了…….”听到他说这个,所有人都立刻悄悄溜走,因为这话老法一唠叨就是一夜,而且早听无数遍了,他们耳朵都起茧子了。 小美刚成为办公室正式编制人员不久,曾经是老英找来的临时工,但熟络工作、翅膀硬了之后,对老英克扣他工资心怀不满,和老英在办公室就吵起来了,老法其实心里很恨老英,看到这小弟敢和老英抵,立刻大喜,慌不迭的给这小伙子出谋划策,甚至提供了一份送礼名单,结果一场大战后,小美在老法的帮助下搞到了正式人员的编制。老英虽然很不爽,但小美的工作领域和他的差的很远,他没法给小美下绊子、穿小鞋,搞死他不容易,只好默认了。 但小美是个财迷,天天就是研究彩票啊、股票啊、古董啊,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大富翁,上班时候都会从裤袋里掏出一叠电话卡,团团转的问:“法哥,电话卡要不要,我八折优惠卖给你。英主任,看我腕子上这块表怎么样?我表哥从香港带回来的,我给你打折?小德,看看这耳坠如何?我奶奶的,前清时候,古董啊,有升值价值,我保本就给你了。” 因为这家伙只是赚钱,不是想当官,后来居然成了办公室两大巨头老英和老法的小弟。 小德在办公室里很久了,但是他出身不好,不像老英、老法是官宦子弟(老牌强国),也不像小美家里有钱(国土资源),他是凤凰男,家里穷(300多个小国组建的),性格孤僻,天天就是带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埋头工作,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但他心里却充满恐惧,工作领域和老法、老英一样,老担心老法直接挤走他(陆地面对法国威胁),老英呢克扣他工资(经济受到英国冲击),所以日子久了有些神经质。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他神经有了些问题,是不动则已,一旦动手,说不定就直接拿铅笔把你眼球扎瞎的办公室恐怖老实变态男。 胸毛旺盛的老毛子则不受待见,一是他说话带口音,办公室里的同事经常听不懂(宗教信仰,俄国东正教),二是经常喝得醉醺醺的,但最不受人待见的是这人爱小便宜。 他不像小美一样,人家财迷是财迷,但人家是正当赚钱,他是经常偷或者抢。 如果把手伸进老英的地盘,那可是不妙,老英就联合办公室同仁教训过几次老毛子了,他不仅头破血流,丢脸无比的给大家道歉,连档案上都有好几次记过了。 但老毛子这人就是皮实,他伸手你抽他管用,但如果你想直接搞死他,你就危险了,因为不过你怎么搞他揍他,人家就是给你耗上了。 以前小瑞(瑞典)和老法(法国)都被老毛子的不要脸惹火过,都发誓不把老毛子从办公室除名,他们就跟老毛子的姓,但老毛子给你玩持久战,晚上去他们家门上刷油漆泼粪,白天瞅个机会就把他们车给划了,还把他们的电话号码挂在色情网站上。 斗了几年,小瑞和老法全被搞成神经衰弱了,乖乖投降,迄今为止,老毛子仍旧在办公室醉醺醺的晃悠,瞪着贼眼看有什么小便宜好沾。 后来,小美为了发财,去了老英新开的隔壁办公室推销商品,但一进门一个褴褛的小屁孩就给了小美一个白眼:“喂,你干嘛的?这里不让推销员入内,滚啊。” 小美这个火啊,溜了一眼这小子,发现其皮包骨头、弱不禁风,浑身又黑又脏不知多少天没洗澡了,要知道小美虽然不是老英开劳斯莱斯的,但他也是开桑塔纳2000的人哦,哪里容得下这种小屁孩在自己面前嚣张,一脚就把那小屁孩踢个跟头,又抽了几个耳光:“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这样,几分钟后,老英他们正开今天的工作例会呢,一个又脏又黑又穷的小孩冲进来会议室,挨个抱着他们大腿,大叫道:“哥哥们,你们打得我好爽啊!你们怎么那么厉害啊!吃牛鞭了吗?教给我好不好啊?” 这小孩就是小日。 一个后来仅仅为了串珍珠项链,就敢抽从“小美”升值到办公室主任“老美”耳光的传奇人物。 “小日不是老清的助理吗?老清呢?”老英看着这个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小黑孩,扭头问小美。 “老清?老清是谁啊?我在他们办公室就看见这小孩。”小美满脸疑惑。 “follo,me。”老英捏了个响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隔壁办公室。 办公室果然空无一人,老英指了指门后,小美和老法等都瞪着惊异的大眼珠子看过去,只见一个浑身褴褛皮肤乌黑、还留着辫子如乞丐一般的人正盘腿坐在门后,脸朝着墙,嘴里嘟嘟囔囔,浑身都在有节奏的颤抖。 “他就是老清,我新朋友。”老英笑了笑。 “他在说什么呢?”老法听了好久,扭头问老英。 “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说‘我天下第一’。”老英嘲讽般的一笑:“这朋友脑袋有问题,我怀疑是蛔虫上脑。” 小美年轻气盛,一把扳过老清的肩膀,盯着他笑道:“这位朋友,看你留辫子,发卡要不要?” “去你妈的!老子天下第一!”老清两眼一翻,怒视小美。 “这人有病啊!”小美大惊失色。 “老清,人家给你推销商品,你不买也不要骂人啊,你有病啊!”老法怒吼着伸出食指指着老清的鼻子吼道。 看着矗在自己面前的手指,老清得意的一笑,叫道:“你们这群外星人,原来实体是虫子啊,就这点份量,敢和我老清叫板?看我的厉害!” 说罢一口狠狠咬中老法的手指头,“啊!救命啊!”被老清咬住手指头的老法惊恐的叫了起来。 “你不知道他天生散光吗?看我的!”老英撩起袖子,拽住老清的辫子,咣咣两拳揍在这疯子脸上,顿时老清迎面倒地。 “恶心啊!”顿时大家全退开几步,这才知道为啥老清眼神迷离、浑身震颤了,原来他裤子褪了,正用手疯狂撸着自己的命根子。 “老清!这都是我哥们!别发病!你发卡要不要?”老英不愧是主任,看到这猥琐情形装看不见,手指指着他鼻子问道。 老清闭目,手撸得却更快了,嘴里喃喃道:“一切都是幻觉!幻觉!oyeah!老子天下第一了!” 这就是全球办公室政治。 论人和人,你满清固然可以嘲笑洋人不会说瞎话不会识别瞎话,但论集合起来,国与国玩,和这些纵横捭阖、情商绝顶的列强比起来,满清根本就是个傻子, 但赵阔连踩上这办公室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美国唯利是图,极端反对自己,但美国一般不使用军队武力干涉。 他唯一祈求的就是英法千万别插手自己对广州的围城计划。现在这个时点,香港到伦敦的一次信息传递需要4个月时间! 就算没有得到准确中立的信息,只要能让英国外交策略陷入混乱也是成功了。 否则他只能跳海了。 而现在英法美三国领事正在广州城里等候叶名琛的接见。 “大人说了,请各位领事一个个入内。其他的大人请先等候。两!广!总!督!叶!大!人!有请英国领事!”来传令的辫子兵傲然的用着颤音把命令悠扬的传了出去。 “我不知道清国的大人们在想什么?我们一起见他会让他痛苦吗?”法国领事有点恼火的说道。 “也许,他低估了叛军的实力,没有我们,他的广州很危险。”美国领事道。 “他怕我们联合施压。就算我们是来救他的。”英国领事一耸肩,无奈的一笑。 39外交:最大的优点往往也是最大的缺点 广州城里总督府,客座上的英国领事放下香浓的中国茶,起身颔首,因为两广总督叶名琛来了。 这是个四十多岁面白须稀的中年官员,湖北人,个子不高,行动和赵阔比起来缓慢而端庄,举手投足都有天方地圆的架势。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英国领事,叶名琛微微低头,眼光看地,有些厌恶的避开对方那鹰鼻蓝眼,先在正座上坐下,然后抬手对客人笑道:“领事先生,请坐。” 领事微微一笑,坐下了,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叶名琛。 事实上,虽然来广州好几年了,但他还不怎么认识叶名琛,第一中国人的长相在外国人眼里都差不多,外国人在中国人眼里也一样,不好认;第二,尽管这位是专管广州的英国领事,他竟然没有见过几次这满清的地方长官,别说他们领事馆不让入城窝在香港,而且因为以往每次外交照会往往都会得到“大人身体不适”等等托词不见。 “大人,我对这次可以这么快见到您感到惊讶。看来最近您身体不错,而且居然是在您的总督府,而不是在河边的仓库,我真是非常惊讶。”英国领事露出一个嘲讽式的微笑,为以前的冷遇发泄不满。 “呵呵,领事先生真爱开玩笑。”叶名琛笑了笑,脸上却僵硬的如同木头:“我昨天听人回报,说你们洋人去见惠州长毛了?还共进晚餐?” “那是两周前的事情了,大人。”英国领事无奈的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是私人性质的拜访而已,不会影响我们大英帝国和贵国的友谊,我已经得到指示,我们会严格恪守《南京条约》,并在清国自己的事务中执行中立政策。” “你们这些野蛮人洋鬼子!你们竟然大大咧咧的去见欺师灭祖的叛匪!还有脸说私人性质!”叶名琛目光里射出两道寒光,那是鄙视之极的目光,要不是你们这群不知仁义廉耻为何物的洋鬼子去见禽兽长毛,我会见你们?会在我堂堂总督府见你们? 要知道叶名琛重礼仪而不重交涉,如当英国公使包令要求在总督府会晤叶时,叶认为公使岂能与朝廷一品大员相齐,“竟在一个河边的仓库里接待了他”。 上面公使都在仓库见,这次领事比公使还要低一级,叶名琛这次是因为担心洋、匪勾结,破天荒的在总督府见了他们。 但他闭了眼皮,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里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不要得罪洋人,尤其是在言语这些小事上,这是叶名琛的策略之一。 但那边英国领事从外交嗅觉已经闻出味来了,他马上笑道:“大人,要不要我把从太平军那里得到的情报告诉您?我很乐意和您分享情报。” “纠正您一句,那不是太平军,是禽兽长毛!另外,多谢领事您的美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中。”叶名琛咳嗽了一声,肚里却冷笑――我需要你们洋人告诉我情报?我们不会自己看吗?欺我中华无人哉!再说,那群畜生有什么不一样的?! “对不起,叶大人,我用词失措,是贵国叛军。”领事苦笑一声。 “也就是说,你们不会支持长毛乱我大清?你们是支持天朝的?”叶名琛从椅子上微微倾身,这是他最关心的。 “我国立场是保持中立。”英国领事微微躬身。 叶名琛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洋人舒心的一笑,在椅背上舒服得靠住了身体,他放心了。 等了一会,英国领事看叶名琛无言,试探式的问道:“叛军占领了南京,现在广东面对惠州府的几万叛军,您不想寻求帮助吗?” “你什么意思!”叶名琛身子陡然坐直了,眼里闪过的却不是惊喜,而是警觉。 英国领事一摆手,嘴角挂了一丝冷笑:“我国恪守中立,但是我们还得到指示要保卫通商口岸中我们的利益。现在您面对叛军的威胁,而广州城里没有任何一个外国公民和领事馆,叛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广州城,而我们没有借口实施自卫,我想您明白我什么意思。” 叶名琛盯着英国领事看了好久,目光从警觉变成了惊恐又最后变成了鄙视,他低眉垂目,端起茶碗,用茶盖刮着茶花,悠然道:“恕在下驽钝,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也许您不知道广东叛军的指挥官赵子微对我们开出过什么条件,”英国领事盯着这个两广总督冷笑着说道:“他许诺保护广东外国人的一切利益,他许诺他也将严格遵守我们和贵国签订的《南京条约》,并且把我们在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全部给我们,就是进入广州城,并允许在通商口岸传教,各种商品将通过关税等…….” “他是个禽兽。你提他的名字,在这个代表大清天朝威压的地方怕是不合适吧。”叶名琛微微一笑。 英国领事叹了口气,摊开手说道:“对不起。但是您要知道,这些条件对我们大英帝国公民有多么的诱人,现在有很多人支持他,而且他还是个新教教徒!然而广东的战乱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贸易,我们并不希望现在的这种状态过长的持续下去。” “放心吧,公使大人,我已经在广州城组织团练,加上原有的八旗绿营勇士,赵匪悬首广州城门是指日可待的。”叶名琛以一种“我看透你了”的表情冷笑着。 “可是据我所知,贵国的勇士已经在东莞和韶州连续失败了,叛军他们已经计划围攻广州了,难道广州安全吗?” “领事先生,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这是大清谋划的事情,不是您应该担心的。放心吧,有我在,这些逆贼叛匪绝不会有好下场。”叶名琛呵呵一笑。 看着那白面官员的笑容,英国领事愣了好久,最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大人,我慎重的建议您按《南京条约》规定的,立刻对我们开放广州城,广州城里的外国公民越多,我们和贵国的共同利益就越多,广州城就越牢固!” 如果此刻坐在上面的不是叶名琛大爷,而是这个时点正四处找粗大腿抱的上海道台吴煦,后者肯定是惊喜满脸连滚带爬的爬下来、哭爹喊娘的抱住领事大腿求援:“领事先生,来吧来吧!别光外交官员和商人啊,把你们的军队也派来吧!要我拿什么交换都行!” 但叶名琛不是吴煦,就算官职同等乃至低于对方,叶名琛也根本不会拿正眼看吴煦! 吴煦的功名是捐来的,而他叶名琛是堂堂正正的翰林出身! 这差距大约就是后世山鸡大学买来文凭的学生对哈佛全奖毕业生的区别。 叶名琛是最正宗的儒家精英、他才是这个社会文明的中流砥柱。 他嘴上说的全是忠君报国和礼义廉耻,他这样饱读圣贤书的人别说求洋人了,他根本就打心底瞧不起洋人、种族歧视洋人!文化歧视洋人! 让他去屈就这些蛮夷洋人,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而且两人官职和仕途成就也是天壤之别。吴煦给叶名琛大人提鞋都不配。 叶名琛在当官上有多成功? 叶名琛是嘉庆十四年(1809)生,道光十五年(1835)进士,入翰林院选庶吉士授编修;道光二十六年(1848)擢广东巡抚。这一年叶名琛四十岁。从翰林院编修的“正七品”闲职,到一省封疆大吏的巡抚(从二品),叶名琛用十年时间(还包括丁忧守制的27个月)连升九级台阶! 十年跳9级! 而且这还不是他人生的顶点。 当上巡抚的第二年,即1849年4月,叶名琛大张了天朝威严!体现了满清国威! 这便是与总督徐广缙拒绝英国人进入广州城。 他发动了很多当地缙绅来反对,号称:督抚同心,绅民一意,“民团”十万反对英国人按《南京条约》规定入广州城。 英国人权衡利弊,放弃了4月入城的计划。 刚被外国混混抽了耳光的道光皇帝,觉的自己小弟给自己找回了面子,那是跳着脚叫好啊,他说:徐、叶二人“不折一兵,不发一矢,中外绥靖,可以久安,实深嘉悦”,于是一高兴赐封徐广缙一等子爵,赐封叶名琛一等男爵。 很快,43岁的叶名琛就被提拔为两广总督。 这不就是所有儒家门徒梦寐以求的成就与光荣吗?! 这样的人生怎能不让当事者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结果直到现在1853年,其他四个通商口岸洋人都进去了,只有广州城还是实行“闭关锁国”,洋人包括领事馆都只能在城外或者港口,别的地方,外国领事和满清大臣天天见,广州就根本见不着叶名琛,人家根本不理你洋人。但也不得罪你,就算你发照会要会面,我生病了总行了吧? 这大大长了满清皇帝的面子。 所以叶名琛也成为满清的百官楷模、儒家标兵和皇帝的小心肝。 但明显的,这个人是靠着歧视、抗拒洋人发家的,他怎么可能容忍英国领事重提入城此事! 而且此刻英国领事这一套明显带有威胁、敲诈之意――不让我们进来,你就危险了。 危险? 这是威胁! 这是敲诈! 你荒唐!!! 你无耻!!! 你下作!!! 滑天下之大稽!!! 我大清乃天朝上国,怎么能是你们这群无知蛮夷所能威胁的?你们不过是仗着祸国殃民的奇淫技巧而已,没有儒家精神做支柱的你们注定是一群下等小国之野蛮人! 叶名琛肚里有火,但脸上却平静如水,他看着英国领事笑道:“我没有不让你们入城。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外面闹长毛,我在城里一直在捉拿奸细登记户籍训练新兵,一片乱。实在不是入城的时候,等长毛灭了,到时候我亲自去给你们找领事馆地址。还有别的事吗?领事先生。” 英国领事颓然叹气,坐在那里愣了一会,自失的一笑,摇头道:“没有别的事情与大人相商了。” 叶名琛以看着“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狐狸”的那种目光扫了扫那垂头丧气的洋人,得意的一笑,一抬茶碗道:“请喝茶。” “送!客!”立刻叶名琛身后的仆役拖着长音叫了起来。 ======================================= 在惠州城里,叛军头子赵阔的心情一样不好,他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个辫子家伙,惊异的问旁边的钟家良:“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熟通洋务的高手?” 钟家良一样一脸的无奈,他说道:“侯爷,你就给了我几天,我上哪给你找会英文的买办去啊?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来是吧。这两个人是我的跟班,经常跑香港广州,洋文虽然说不如侯爷的强,但洋人能听懂不就行了。” “哼!不用也没法!”赵阔气哼哼的一跺脚,“都起来,自报家门。” “小人萧祖业,以前在广州城外做小食摊,学了点洋文,后来改行做洋药推销,这两年就跟着钟少爷了。”说话的是个鼠头獐脑的中年人,但一脸褶子加上山羊胡,看起来足有五十岁,浑身一股熏人的汗臭加脚丫子味。 第二个是鹿秉成,倒是长的一表人才,但面色发虚,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而且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英国公民,按后来的话是东南亚华侨,但赵阔很怀疑这个根本没到过英国的家伙国籍从哪里来的,口语也是一堆烂,原来在香港当买办,后来自己单干破产了,就跟着钟家良干了, “这年头,中文好的都说我是匪徒,没想到找个会英文的无良商人也这么难。”赵阔很郁闷的发狠。 过了一会,他指着这两个人说:“从现在起,你们两个就是我赵阔的外交人员,你们要去香港和广州城外洋人聚集的地区活动。” “侯爷,打仗杀人,我不行的。”萧祖业顿时大惊失色。 “谁让你们打仗杀人了?”赵阔哼了一声,说道:“请客送礼会不会?青楼花酒会不会?说好话会不会?” “会会会,这些我们经常干,但没有怎么对洋人干过。”钟家良在旁边替他们答了。 “现在就是对洋人干了。”赵阔说道:“我给你们很多银子,你们俩现在的身份是对我有好感的本土商人,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洋人记者,贿赂他,让他们在报纸上说我的好话。” “我们说什么?”鹿秉成惊异的抬起头。 “说什么,一会钟家良告诉你们,香港和广州那边,我的人已经和天地会兄弟联系好了,每天银子直接从他们那里取。”说到这里赵阔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色:“我给你们很高的报酬,干好了,还有厚报。但银子只能花在酒楼花在青楼花在目标身上,要是进了你自己的腰包,我直接找人弄死你们,信不信?” “小人不敢。”两人立刻躬身磕头。 “洋人会接受我们贿赂吗?”钟家良有点不放心,小声的问赵阔。 “肯定会!肯定有人会!”赵阔冷笑一声:“我并没有让他们去搞各国领事,他们的目标是新闻记者。这都是些小人物,我就不信能在远东淘金发财的洋人还会去报社卖文?搞定一个记者发一篇软文,我都给他们两个额外奖励。” 印象里,就连后世清廉的美国也乱过一阵子,芝加哥黑帮横行,警察贪污受贿;印度东印度公司也出现过腐化,乃至历史上由洋人掌控的满清海关也不是铁板一块。 跟何况是在这遥远的乱世远东呢? 况且新闻记者在西方现在也是有名的“高智商、低报酬”,后世鼎鼎大名的巴菲特年轻时候据说有段时间想去当记者,但他身后的豪门觉的这个职业有这个缺点,没有让他去。 现在他赵阔不过是搞点有偿新闻而已,洋人记者吃吃饭喝喝酒,拿一堆银子,吹吹他赵阔怎么了?反正洋人里本来就有一部分支持赵阔的。 “去的时候,顺路把我给三国领事的信递交给他们。”赵阔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三封“抱腿信”,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出去了,把朱清正叫过来。” 看着三人离去,赵阔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骰子掷出去了,但我没时间等结果了,得让白头立刻发动佛山力量准备围攻广州了。成败看天意了。唉,上帝,如果你真有,再保佑一次我好不好?” 而此刻上海港口里正停泊着三艘巨大的蒸汽军舰,这三艘船将决定三个国家的命运。 【作者注】: 有网友在昨天指出广州城里没有外国人的。他是对的。 古代广州城和现在的概念是不一样的,狭义的广州城肯定指城墙围起来的范围,广义的广州城则可能指城墙和周围的辐射地区。 因为我以前的资料有罗孝全的,显示洪秀全去广州找他,并且他在广州的教堂被烧过,而且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开战苗头就是在洋人的《广州纪事报》上体现过的。 所以我就想当然的认为广州城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十年后,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洋人进去。 但我错了,这是我的bug。 他教堂的位置看来应该是在广州城墙外面。所以也是广州,但不是广州城。 清末是全球化的开端,国情复杂、文明冲突,各种资料多得可怕,而且明显的,对于满清历史而言,落后的他自己不存在系统、客观的记录,所以我全力保证大战略大方向正确,但如果出小bug,请各位多包涵。 40外交:三艘船-三个国家的命运(上) 1853年整个上海都在惴惴不安之中。 关于南京的流言在周围肆虐,上海城挤满了逃难的人群。 在附近集市上出现的四个长毛贼就吓得人们狂奔乱窜,逃奔中竟然有27位中国人被践踏致死。 美国人和英国人建立了一只上海自卫团队,开始在他们居住的周围开挖战壕并修筑枪炮阵地,4月上旬,英国已经派遣70多名士兵登陆驻守在一所苏州河岸边由民居改建的据点内,而美国人则决定在确定发生灾难前,不派兵登陆,但是他们军舰上的乐队登陆了,并为集中在剧院中难民演奏了《年轻的士兵》、《金莲》等乐曲。 至于法国人,他们决定只有当法国领事生命受到威胁时候才派兵登陆。 这个时候,上海外滩停泊着三只巨大的军舰,分别是: 英国的“赫尔墨斯”号(hermes); 法国的“加西尼”号(cassini); 美国的“色斯奎哈那”号(susquehanna); 而清朝的地方官员一直在请求洋人对太平军进行干涉,帮助维持长江流域的治安,或者派少数军队守卫上海。 但这几艘都是巨大的军舰,在得不到本国政府的指示的前提,他们只能自行决定该怎么办。 这些军舰的船长和各个公使轮流在各船聚餐,经常商谈到深夜,揣摩各自国家的策略和可行选择。商讨是否把各地的传教士召集到上海加以保护。 今天晚上几位公使和船长选择在美国的军舰上聚会,分享信息和决定决策。 自然英国的全权公使乔治·文翰成了主角,他前不久刚从南京返回。 这不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去太平天国实地探察的公使,而且因为英国在满清的利益巨大。 英国人异常关心的是太平天国是否比满清政府能提供更大的稳定以及维持并进一步扩大贸易往来的机会,这个问题对他们太重要了。 因为此时,在1853年,大英帝国在上海建筑业、码头、商贸方面的生意和投资总额已经达到惊人的2500万英镑! 洪秀全进入南京前,文翰就给英国外交部写信说他决定:“不以任何偏袒中国政府的形式进行干涉,因为我确信,我方任何这样的干涉只会延长这场争斗。” 所以他一直认为他应该尽快和太平天国建立联系,以便使太平军确切的知道英国政府的中立立场。 这不仅仅是日不落帝国一个公使的考虑,而是受到形式所迫,因为已经有唯利是图、没有全球政治战略概念的其他列强开始间接干涉这场内战了。 清国松太道吴健彰已经购买了洋人的“财政长官”号(dean)和“羚羊”号(antelope)用以军事运输,更是以每月50000美元租金让美国驻沪副领事金能亨(e·cuninghan)为股东的旗昌洋行的一艘船协助作战,还租用了几艘小规模武装的葡萄牙快船。 这些势必影响大英帝国对远东的影响力,并且促使他成为列强各国第一个访问南京的公使。 已经被日不落帝国点过名了,有些狼狈的现任美国公使马沙利吞下沙拉,喝了一口葡萄酒,享受了一下外滩凉风,笑道:“文翰先生,现在您还对太平军抱有希望吗?” “嗯哼,可以说很失望。”文翰耸了耸肩。 一直渴望亲自去看看太平军的“色斯奎哈那”号舰长德·普拉斯好奇的问道:“可以谈谈那些信徒是什么样的人吗?您在南京见到了什么?” “我根本没敢上岸。”文翰一脸的苦笑。 “hat?”德·普拉斯船长第一次见到返回上海的文翰,非常不解。 “本来只是一场申明外交中立立场的访问,”文翰无奈的摇着头,仿佛这回忆让他很痛苦:“结果变成了一次维护大英帝国尊严的抗争。唉。” 要知道乔治·文翰爵士是什么人,他身兼数职:他是1853年英国在华商务总监、香港总督、英国女王特命全权驻华公使! 以大不列颠的全球霸主地位,加上这位爵士的地位,很正常的,他认为自己只有和洪秀全同志或者东南西北王其中之一会晤才能称的上平等对话。 英国公使只是想提醒太平天国首领勿忘1842年《南京条约》各项条款,英国会恪守这些条款,但如果太平军进攻上海,英国将决意保护自己在上海的利益! 但这位英王的爵士在到达南京要求外交会晤后,得到的答复让他大跌眼镜: “为通晓体制,为仰远方兄弟知照事: 天父皇上帝派遣吾主临凡,即为天下万国之真主。 天下臣民有望来朝者,对于礼制必须严格遵守,彼等必须具文奏明,自为何人,所操何业,来自何处,先行具奏,始终朝见,此谕。” 这他妈的是什么?万国之真主?把大英帝国当什么了?朝见你?一个小小的叛军? 妈的!你反叛的满清皇帝老子大英帝国都不待朝见的!!!!!!!!说这话,我们敢灭了他! 瞠目结舌的文翰在闭上嘴之后,愤怒的答复太平军:“语气不当”!!“措辞荒谬”!!“绝对无法接受”!!“此种性质之公文,凡英国官吏断然不能容忍”!!! 结果这位全权公使担心对方太愚昧而受辱,在南京岸边却一步没有下船。 但他派了贴身翻译官密迪乐和船长费煦上岸去会见太平军,而前者已经是太平军通了,甚至徒步越过封锁线实地考察过太平天国。 见面场面很戏剧性。 会见英国外交特使的是北王韦昌辉和翼王石达开同志。 召见地点是城外离赫尔墨斯号不远的地点,想想也知道和叶名琛同志在河边召见英国公使的仓库好不了多少。 为了震慑这些洋人和长天国威风,他们还特别设立了刀阵。 两个洋人被押着通过两列太平军侍从排成的夹道,被喝令下跪、解下佩剑,然后站着听训,而前方两位王爷则在高台上端坐不动,而且两位王爷为了杀洋人威风立太平天国自己国威,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带到此处的向导用杖打个半死。 可想而知,两个地位很高的洋人同志看这些长发披肩的家伙突然把自己同胞摁到地上打个半死是什么表情? 让他们更不解和胆寒的是,这向导还他妈的是他们太平军自己派给的! 然后是审讯一般的喝问。 两个被吓傻的洋人自然战战兢兢、魂不附体,估计好像落到食人族手里的心情一样。 但在被问道:“你们是否敬拜天父(上帝)”时候,密迪乐在恐怖之下反复吼叫:“英人行此兹已**百年矣!!!!!!!” 气氛顿时大变! “虾米?!!!虾米?!!!”韦昌辉同志很惊奇的站起身来。 他盯着两个魂不附体的洋人走下台来,问道“你知道天条吗?” “天条是虾米?”密迪乐惊恐的问道。 韦昌辉愣了片刻,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也叫十诫………”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密迪乐大吼,赶紧背起了圣经中的十诫。 但还没背完,热泪盈眶的韦昌辉就把手摁在了这洋兄弟肩膀上,大叫道:“同我们的一样!同我们的一样!” “吾等今后不特彼此相安无事,而且还可以成为亲密朋友。”这是韦昌辉最后下的结论。 但他妈的太晚了! 真正的老板文翰爵士听了手下回报完全混乱了,觉的这群是什么鸟人啊?! 傻了的他没有下船。 他没有下船,就是等于英国和太平天国的外交没有成功!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抓狂的。 几天后,更牛叉的人给他外交回复了。密迪乐翻译后,简直让文翰爵士下巴都掉下来了。 这是著名的太平天**事家政治家战略家东王杨秀清送来的回复,可以说是太平天国最高的回复了,看送信人就知道了,是天王的小舅子赖汉英亲自送到船上的! 上面说了这些话: “谕尔远来英人知悉:尔等英人久已拜天,【今来拜主】,特【颁谕抚慰】,使各安心,请除疑虑 天父上主皇上帝自始创造万物……………… 尔海外英民不远千里而来,【归顺我朝】,不仅天朝将士兵卒踊跃欢迎,即是上天之天父天兄当亦【嘉汝忠义】也。 兹特降谕,准尔【英酋】带尔人民自由出入,随意进退,…….深望尔等能随吾人【勤事天王】,以立功业而报答天神之深恩。 ………” 假使英国公使认可这回复,这也许将是大英帝国在远东第一个的丧权辱国之条款,他本人将毫无疑问的成为“英奸”。 文翰虽然震惊,但他没惊傻,立刻严词拒绝了这回复。 重申了大英帝国将保护上海和南京侨民财产后,文翰立刻命令开船,扬长而去。 在他从上海来南京的时候,被清军宣传战(洋人支持满清)闹得很紧张的太平军在炮台上朝赫尔墨斯号开炮,那时候文翰命令克制,不准还击;但此刻,他返回上海的时候,经过沿岸炮台的时候,再次遇到炮台轰击,此刻他命令:立刻开炮还击太平军! 41外交:三艘船-三个国家的命运(下) “总的来说,太平天国宗教是一种伪造的启示,他大约以《旧约》为基础,但已经掺入了迷信和谬误的成分。”在此刻上海军舰上的晚宴上,英国公使文翰爵士给自己的平天国之行下了这样的结论。 “文翰爵士,可否解释下您的学识渊博的传教士兼翻译官麦都思(.mehurst)所说的太平军在某些方面看起来比欧洲人‘还要好’?我对贵国先发制人并勇气过人的访问太平军表示钦佩,但为何您的看法和学识渊博的麦都思先生会有这样的分歧?”美国公使马沙利用餐巾擦着嘴角,向文翰问道。 老实说,尽管他不喜欢太平天国扰乱贸易,但却对英国人在列强中先发制人的访问南京感到很嫉妒,也可以说另一个大国对英国在外交反应上表现的如此迅速表现出的不服气和隐隐担心。 “您要知道,麦都思先生并未去南京,他发表以上言论是在研究我们从南京带回来的十几本太平天国宗教小册子的基础上,”说到这里,文翰爵士看着公使马沙利笑道:“作为学者,他有研究并发表个人看法的权利,但是我作为女皇的公使,不管得到多少不同乃至相反的研究和看法,做决策的却是我。” “看来那群没有留辫子的中国人没有给您留下好印象,不知道布尔布隆先生如何看待南京的‘匪首新皇帝?’”马沙利对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笑道。 在上海也占据了相当大地盘的法国人,在经济利益以及本国政局倾向下的考虑下,无比急于效仿英国人的壮举奔赴天京访问,英国人返回后不久,这位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大人(m.de.bourboulon)紧随着英国人的步伐,坐着号称“上帝之船”的法国蒸汽战船“加西尼”号也逆江而上,拜访了天京。 听闻美国公使的询问,布尔布隆偏了偏头,微笑着沉思了一下,把法语思考转换为英文,笑道:“匪首新皇帝?哦,那匹宝贝上周替我赢了不少钱,当然我还要面对清国官员的愤怒质疑,他们要求把那宝贝更名,这可是真是件棘手的外交事务啊。” 这番笑话激起了在场洋人的一片大笑,“匪首新皇帝”在上海滩可是鼎鼎大名啊。 自称信奉上帝的太平天国占领了江南大片地盘后,自然成了毗邻南京的上海的热门话题,洋人报纸连篇累牍的介绍、猜测太平军和清国的关系,以及这块土地会不会出现新统治者。 结果一个法国佬就把他的赛马改名为“匪首新皇帝”,并且在赛马场上赢得了冠军! 这自然又成了头条。满清官员自然极度不爽,要求这马主更名,成了上海滩洋人中间有名的一个笑话。 等大家笑完。布尔布隆说道:“也许我们不如文翰爵士动身前带有的期望那么高,法国的目标仅仅是为了将法国对天主教徒的保护扩展到天京而已,所以,就我个人感觉,我觉的太平天国不像文翰爵士说的那么糟。” 这话顿时让热闹的饭桌上安静下来,人人都等着听和文翰爵士意见不同的法国公使是什么看法,都在想:难道法国人有了新发现? 事实上,法国人的外交之旅要比英国人顺利很多。 也许因为有了对英国人的初步认识做后盾,这次太平天国对法国公使一行接待好了很多,没有出现问英国人“天条是虾米”的情景。 在南京城外江面抛锚后,在加西尼号上,充任额外翻译的法国耶稣会传教士葛必达()转达了法国人想和太平天国领袖会见的意愿后,太平天国花了一整天时间做决定,在黄昏前送来了肯定的答复。 这效率已经很高了。 然后不像英国人遭遇的那一切,法国公使一行顺利上岸,并进入了南京城。而且还有太平军用骑队打着旗护卫,前面还有一路的开路锣声。 法国人成为第一个进入被太平军占领的南京城的外国官方使团。 第一个感觉是南京街道很颓败,因为还有战争时候烧毁的房屋来不及清理,商店也关了门,总之相比以前这繁华的城市,整体上透着萧条的气息。 但其他一些事情也给法国观察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城墙上挂着一些木笼子,里面是抽鸦片者被砍下的首级;《圣经.旧约》前五卷和《马太福音》被不断刊印,妇女和其他人可以申请并在圣库里领到衣服等物品;天王洪秀全每天祷告两次,每当此时,大炮齐鸣10下;其他信徒做祷告和礼拜时候也都面露诚意。 当这些法国人到达会客大厅会见官员的时候,他们却立刻被里面的奢华和外面颓败街道上的凄凉情形之间的强烈反差惊呆了。 “火炬照亮了个整个大厅,借着火光,我们看到大厅两边站着很多旁观者。在大厅顶端面对着我们要接见我们的两位大臣。 他们身着蓝缎子长袍,袍子胸前绣着华丽的图案,显得色彩绚丽。他们脚蹬大红锦靴,头戴镂金冠冕,表情严肃而高贵。 在他们身后大队侍从排成了横排,总之,所有这些阵势都使这场会见显得富丽堂皇。” 肯定是因为和英国人的交往,这次会见法国公使,会谈气氛非常融洽,太平天国的两个官员谈了他们的信仰、天王消除偶像崇拜的使命,并且称呼法国人为“朋友”或者“兄弟”。 并许诺,布尔布隆不仅可以和最高级别的官员会面,如果他们确实有诚意,甚至可以觐见天王。 但是当开始和太平天国王爷一级人物会面的时候,法国人开始走霉运了。 第一个见他们的是秦日纲,他坐在高台上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并颐指气使的命令法国公使坐到下排椅子上,布尔布隆震惊之后,断然拒绝下坐,他认为这是明显的轻慢,要求坐到和秦日纲一样高的台子上会谈。 但台子上从来只有一把交椅对不对? 幸运的是,太平天国没有上上次见英国兄弟时候那么傻,他们谈了一个折衷的法子,秦日纲和布尔布隆和两者随从都去偏房进行会谈。 在那里布尔布隆详细询问了太平天国的宗教信仰,寻求让太平天国统治区的中国天主教徒得到善待的许诺,并提醒秦日纲法国在目前冲突中保持中立,并且法国与清廷先前订立的条约现在对咸丰皇帝仍然生效。当然,他没有提出要与太平天国缔结一个新条约。 但骨子里,哪个列强不想在中国寻求一个不排外并有相应外交能力的势力交往? 法国人在宗教上非常在意,他们当然想影响太平天国,但问题是,布尔布隆还没试探或者有时间进行新条约的话题了,对面秦日纲翻脸了! “你刚才说清妖头子什么?!”指着布尔布隆鼻子,秦日纲大吼着,看洋人全部石化,秦日纲又站起来指着翻译鼻子脸红脖子粗吼道:“他(布尔布隆)刚才称呼清妖头子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皇帝是我们专用称呼上帝的!” “咸丰那畜生也配称为皇帝,我呸!”秦日纲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可想而知,法国人有多震惊,刚刚还都笑眯眯的,突然就咬牙切齿的大跳大叫起来。 布尔布隆和翻译葛必达煞白着脸用法语交谈了片刻,葛必达抬起脸,看着暴跳如雷的秦日纲,咽了口唾沫说道:“秦日纲大人,您要明白我们法国和清国是正常的外交关系,我们作为法国的正式代表,必须要称呼‘咸丰’为‘清国皇帝’,请您体谅。” 勃然大怒的秦日纲,立刻转身离开,很快就把葛必达叫去了。 一屋子坐立都不是的法国人只有听着外面一串串听不懂的中文里夹杂着葛必达惊恐的中文,虽然听不懂,但谁都猜得出来用这种语气咆哮出来的语言在哪个国家里都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仅仅是因为一个“皇帝”称谓,很快这次外交努力又成了法国人的一场噩梦。 太平天国那群王爷根本不知国与国外交为何物,他们逻辑很简单: 你们这么尊敬咸丰,那么你们肯定是清妖的朋友;既然是清妖的朋友,就肯定是我们的敌人! 那你们来我这里干屁?肯定是来侦察探听我们虚实给清妖通风报信的。 完全是中国最典型的小市民、老农民心态,非黑即白、非敌即友:“我和他两家打架,你来我家还说我仇人的好?不帮着我骂街我都给你白眼了,还尊敬他?你妈的有病啊!来我家找抽啊!” 几天后,加西尼号上的使团收到了一封北王韦昌辉的亲笔信:命令法国使团立刻去拜见他,接受他的“口训”。 “拜拜吧,您呐!”布尔布隆精着呢,闻风知味,一见这信的口气和格式,立刻承认自己使命失败,命令起锚返回上海,潇洒的扬长而去。 但有着法国式浪漫和大革命历史的布尔布隆所受的挫折感,明显比英国文翰少的多了,他认为虽然他没有取得所期待的宗教和外交成果,但他收集到新情报足以弥补这些挫折,他说道: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这次革命运动的力量,它明白的宣言要在笼罩着传统习俗和惰性的庞大帝国里进行一场融宗教、社会和政治于一体的彻底改变。不论对它最终的成功存在着什么疑问,不论民众的漠不关心和满清的力量将给这场叛乱的取胜设置什么障碍,我很清楚的是,这场动乱具有坚实的特性和规模。它的领导人可能有些狂热或者野心勃勃,但他们深信他们的事业会成功。他们不仅敢作敢为,而且信念坚定,组织能力极强,且精通韬略。总之,他们具有一种压倒其对手的道德力量。” 等他以这番评论结束自己的见闻录,大厅里静了片刻,英国全权公使文翰微笑着带头鼓掌,顿时热烈的掌声鼓荡在这西洋战船上的船舱里。 “我发誓,”看了看文翰和频频点头致谢的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马沙利有点咬牙切齿的用手松了松领结,大声说道:“只要我有艘吃水稍浅的轮船,不管是不是军舰,只要不至于像‘色斯奎哈那’那样屡屡搁浅上海,我就马上再做前往南京的尝试!” “色斯奎哈那“号的舰长苦笑一声:“马沙利先生,我和您去亲眼考察南京的渴望一样剧烈,但是最近我们美国人怕去不了南京了。” “听说你们要去不远处的日本,那个神秘的岛国?”布尔布隆问道。 马沙利苦笑道:“没错,佩里准将已经要求远东水域可利用的我**舰全部听从他的指挥,我国将突袭日本,让其开放正常的外交和贸易,现在‘色斯奎哈那’号已经被确认为日本之行的旗舰,另外两艘战舰‘密西西比’号和‘鲍哈顿’号已经在朝上海集结。” “日本也是神秘的东亚文明中的一员,我认为他们的落后和愚昧比我们的满清朋友好不了多少,”英国文翰爵士品着酒,对马沙利一点头说道:“如果必须要有战争,我们大英帝国乐意和贵国联盟。” 马沙利警觉的看了这英国佬一眼,笑道:“多谢爵士。日本是我国在太平洋上距离最近的国家,如果日本人肯加入全球国家俱乐部,我们的船只将在浩瀚的太平洋上得到添加补给和煤的基地,这将比绕道大西洋来到远东节省无数时间和资源,所以日本,和我们美国利益最为紧密。我们会全力促成这次外交使命。另外我不认为面积狭小的日本在我**舰面前,会和满清一样不可理喻。” “美国佬把日本看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不过日本只是一个野蛮人岛国,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满清这样产生巨大的利益的。”英国文翰肚里暗想,不过那边马沙利已经把话题从日本上扯开了,他问道:“文翰爵士和布尔布隆先生,你们如何看待广东的那只太平军分支?那个将军,可是一个原滋原味的新教教徒,和他的匪首新皇帝比,信仰如何?” 文翰想了一下说道:“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广东这只太平军信仰和我在南京看到的信仰是有些差别的,但是他们一样杀抽鸦片的和抢夺富人。而且他们规模和他的皇帝相比,实在太小,刚入广东时候,不过只有5000人,现在他号称的十万大军,大部分不过是新加入的农民和手工业者而已,直到现在,他也不过把眼光着眼在乡下和农村,还没有做过攻击广州的尝试。” “如果他攻击广州怎么办,广州是通商口岸,而且和澳门、香港比邻,我想知道大英帝国的意见。”马沙利问道。 文翰一笑,说道:“鉴于他的规模和成就,都不能和他的皇帝相比,我们对他的最终成就保持观望态度。实际上,我们希望借着广东的不稳定,敦促那个木头总督叶名琛实现《南京条约》中对我们在广州各项利益的承诺。” “也就是我们不能听任他攻击广州咯,最后把通商口岸维持现状,和我国看法一致。”马沙利笑道:“说来好笑,赵子微将军还是我国浸礼会牧师罗孝全洗礼的,现在罗孝全已经来到上海了,找过我两次了,问我能不能去南京。这个蠢驴,他为啥不能自己偷着去南京呢?我明着只能说他敢去就绞死他,要知道我巴不得他去南京给我第一手情报呢。” 布尔布隆有些惊异的插话道:“罗孝全牧师已经离开惠州太平军了?我不认为南京城里,一个外国传教士可以给洪秀全以及他的王爷将军做洗礼。” “事实上,惠州太平军更像基督教,罗孝全在他们中间做了不少工作,不少头领和赵的心腹都加入了浸礼教。但是罗孝全牧师却离开了他们来上海了。很遗憾。”文翰有点哀伤的一笑。 “我觉的我国广州领事有些夸大其词,他居然汇报说他认为赵是有个可以进行平等外交潜力的家伙,但他的皇帝和上级们连两位公使大人都无法正常会晤,一个小小匪军将军怎么可能?他提出的自由贸易传教自由固然诱人,但他毕竟是个叛军,我们怎能知道他可靠呢?与其两鸟在手,不如一鸟在林,我还是期望尽快结束广东和南京的叛乱状态,恢复正常贸易秩序。”马沙利一撇嘴。 “也许是因为这位赵将军想叛变他的皇帝洪秀全,自己占领广东当皇帝。”文翰神秘的一笑。 “您从哪里听到这个情报的?”马沙利和布尔布隆同时大惊失色。 看着两位惊异的表情,文翰自己反而一愣:“你们的领事难道没有给你们汇报吗?这位将军曾经在很多我们人面前暗示和攻击过他皇帝和南京友军信仰的荒谬。” “中国人的那一套。”马沙利不屑的冷哼一声。 “根据我的情报和您的说法,那么贵国牧师罗孝全仅仅为广东太平军服务了两个月?”布尔布隆问道。 “是啊。2个月能做什么呢?所以我认为广东和南京的太平军在信仰方面的差距不是太大,如果广州受到围攻,我建议我们三国给予叶名琛自卫性质的间接援助,帮助他维持通商口岸的满清归属权,尽管我十分讨厌那个木头脸的辫子官。” “我需要更多的情报以及国内的指示。而且,现在广州还没受到围攻不是吗?”文翰狡猾的笑了笑,躲了开去。 “先生们,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关于南京的信仰,就我在南京的见闻来看,赵并没有撒谎。”“加西尼”号船长朗索尼.德.普拉斯(francoisdes)说道。 【我前一章,因为笔记的缭乱,出现了失误,普拉斯为法国加西尼船长,而非美国色斯奎哈那船张】 “普拉斯先生在我们前往南京的途中,已经成功使我信奉清教的妻子转而信奉了天主教。”布尔布隆带着敬意发布了这个新闻,顿时带来一片敬畏之声。 其实就算是法国人南京之行,也不是由于法国公使像美国人马沙利一样因为妒忌英国人先发制人的有力外交行动而促成的,而是因为上海“上帝之船”――“加西尼”号的存在。 “加西尼”号船长朗索尼.德.普拉斯(francoisdes)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法国职业军人,更是因为刚刚改信了天主教,对传教的渴望极其渴望。 他利用自己的声望成功请求了法国政府调拨了一艘船给他,以便他乘船访问“在全球角落尽心传播上帝福音的虔诚教士”。 1851年,德普拉斯在法国慢慢聚集起了一批与他志同道合的军官和海军军校生,并且亲赴罗马获得教皇为他的事业祝福。 “加西尼”号是一艘200马力的引擎驱动的双轮机桨船,配备6门火炮,有120名船员,还特设一座特制的小教堂,在德普拉斯看来,这是一艘真正的上帝之船。 因为法国人一直自诩自己是在华天主教传教士的保护人,在听说太平军在南京和其他城市虐待、屠杀皈依天主教的中国信徒的恐怖消息后,在上海的德普拉斯急于奔赴天京,看看他能否在宗教宽容方面取得比文翰更有效一些的正式外交协议和承诺。 结果得到获准后,令他吃惊之极的是,与他同行前往天京的不是领事或者某个低级外交官,而是法国公使本人布尔布隆本人决定亲自前往,而且还带上了他信奉新教的英国妻子。 法国并不具有英国那样的霸主地位以及在中国的大量经济利益,布尔布隆为何会如此看重这次访问。 完全是因为法国国内的政治风向。 到了1850年法国此时政权落到了拿破仑波拿巴的侄子路易波拿巴的手上。 这个人是个投机家、冒险家,屡屡在法国发动叛乱,后被判刑,他也逃往英国。 1848年,法国发生了反对七月王朝的二月革命,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成立。面对天赐良机,路易·波拿巴立即返回法国,决心在乱局中大显身手。结果,无数对拿破仑一世时代充满怀念之情的法国人,在选举中纷纷将选票投给了他。同年12月,路易·波拿巴当选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接下来,他开始向皇帝的宝座进军了。 1851年12月2日,路易·波拿巴调动军队发动政变,强行解散议会。1852年11月,在他的操纵下,法国宣布恢复帝制。12月2日,也就是48年前拿破仑一世举行加冕典礼的这一天,法兰西第二帝国正式宣布成立,路易·波拿巴的名字也变为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并被元老院尊为“拿破仑三世”。从此,靠政治投机上台的拿破仑三世竟然执掌第二帝国政权长达19年之久。 拿破仑三世十分重视宗教这一精神武器。 讲究利用而不受制于教会。 他希望通过笼络教会使广大天主教徒脱离正统派而投向自己麾下,并以此赢得教士及受他们影响的农民对于官方候选人的支持。此外,政府还希望扩大宗教的社会和精神影响来对抗革命宣传。为此,皇帝努力与天主教结盟,扶植天主教会,并使教会享有一系列特权:红衣主教成为参议院当然成员,宗教预算逐年递增,1852年为3950万法郎,1859年增至4600万法郎,而同期教育经费则从2300万法郎减少为2100万法郎;到1868年,宗教预算已占全部国家预算的10%,约为同年教育经费的20倍。教士享有优厚的物质待遇。教会还享有结社权和报刊出版权。在皇帝支持下,修女会等宗教团体成倍增加。修女从1851年的34200人增加到1861年的89200人。至帝国末年,每730名居民中就有一个教士。教会学校从1850年的1277所增加到1863年的3038所。教会不仅受政府保护,而且受统治阶级资助:1852―1860的9年中,教会所得捐赠是前半个世纪总和的62%。这些被人们称为“黑衣强盗”的教士,充斥学校、机关、农村、城市,成为拿破仑三世统治的强大精神支柱。 在也是为何德普拉斯能得到上帝之船的原因――整个法国都被拿破仑三世刻意掀起的宗教狂热笼罩。 当宴会结束,走在回领事馆的路上的时候,德普拉斯对布尔布隆说道:“公使大人,请让我去广东看看吧,我不想错过传播上帝之光的任何一个机会。” ============================== 赵阔早已不在惠州了,为了围攻广州,他帅旗进入了东莞,不少大将以朱清正为首被派入了佛山,领导天地会起义。 现在心情异常恶劣,一是一艘英**舰无视他水军封锁广东外围水域的声明,耀武扬威的在广州城外溜了一圈,这简直是**裸的帝国主义霸权干涉内政!;二是因为广东城地质不妙,挖地道异常艰难,弄不好就直接塌方把人埋进里面,三是,叶名琛这家伙对造反者凶狠异常,城内组织了练勇,什么无业游民、缙绅奴仆连秀才都招进来在城头防御,广州城墙又高又坚固,和桂林、韶州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仅仅围攻一个月他就死伤惨重了。 当这个山神正在东莞帅府高台上唉声叹气之时,下属禀告:有洋人求见。 “求见个屁啊?是不是又来敲我竹杠的?”赵阔咬着牙冷笑,为了让洋人别插手,他甚至用保证金的法子赊购了香港洋人大量货物,力图利用债务人的身份取得债权人的好感,但洋人也学会什么都来给他推销,而且也根本没有在外交上取得支持地位,因为债务人倒台,保证金洋人都能自己黑了。 “什么人?” “自称法国公使布尔布隆…….” “公使卖什么的?公….使……?公使?公使!!!!!!”赵阔触电一样弹直了身体,两眼睁得好像铜铃一般大,随后他冲了出去。 这个世界历史上,就德普拉斯的个人回忆录,尽管第一次见到赵阔时候,他们双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但他马上泪眼模糊了,因为这个将军在看到他们后,立刻对着院子里的罗孝全留下来的小教堂跪下,泪流满面的他背对目瞪口呆的使团跪地大叫:“上帝啊,你没有抛弃我啊!” ======================== 【作者注】 真实历史上,法国使团进入天京的时间是1853年9月,我提前了几个月时间。 这是因为因为要防护众多的上海目标,加西尼号走不开。 但是历史上在此期间加西尼后也曾离开上海去澳门修船维护,所以他们来广东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当然,如果广东出现一只怪异的太平军,正热心宗教的法国人和英国人会不会跑来看,可能性是很高的。 所不同的仅仅是法国人先去南京还是先去广东的问题。 而不存在太平军军纪和建制以及作战经验指挥等有利因素维持的天地会大起义,围攻广州也长达230天,在如此充裕的时间上,先到南京还是先到广东,就不成为关键问题了。 不会出现一个顺序倒转,或者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就导致一方完蛋的情况 因为本人这是,所以还是让法国人先到南京,提前了几个月时间。 42统战:三教九流-日月军团的诞生 尽管叶名琛向皇帝禀告他已经在广东全境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何长毛匪徒只要离开匪占区,都会立刻被抓住正法。 但以满清那种**的吏治,这种话不过是屁话而已。 只要你有钱有朋友,满清境内没有你趟不平的路,哪怕你是长毛逆匪也一样。 现在赵阔手下第三号悍匪朱清正就堂堂正正进了佛山,坐在“洪顺堂”大开宴席。 洪顺堂是陈开新命名的一所大宅子,原本是天地会的一处分舵,但堂主为了起义堂而皇之改名为了洪顺堂。 现在这里大厅里放着一条极长的桌子,酒菜满桌,宾客满堂,最上座就坐着少白头的朱清正,而旁边正是他的大哥意气风发的陈开。 两人正频频的给广东天地会各路豪杰举杯带酒。 “为陈开大哥当上‘威扬侯’干杯了啊!”一声大吼,顿时所有天地会豪杰一时起立,朝陈开敬酒。 陈开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举杯道:“多谢兄弟们抬爱,多谢天王,多谢平南侯!干杯!” 一饮而尽后,陈开问旁边的朱清正道:“白头,何六那小子听说也是武耀侯了?在东莞干的怎么样?” 朱清正笑道:“何侯爷在东莞连续两次杀得清妖丢盔卸甲,灰溜溜逃回广州城,他说下次打仗不能穿盔甲了。” “为何?”一群人问道。 “因为清妖不是和咱们比谁拼命,而是比谁逃命快,见了咱们的旗,扭头就跑啊!穿着盔甲追不上那群猪啊。” 顿时激起了一片大笑,人人满脸红光,却不约而同的低头咬牙,都在想象过几天自己和清妖会怎么干一场。 “另外,何六侯爷很尊重咱们佛山兄弟,他起义口号里就有‘拜佛’,向咱们致敬。咱们莫要丢了脸,让东莞兄弟看不起。”朱清正一笑道。 “放心吧,咱们佛山天地会都是一等一的好汉!”陈开大笑,抱着朱清正的肩膀对着大家叫道:“咱家白头可是连下韶州、佛冈、惠州第一佛山勇将,我们都听说了,你的头在叶名琛那贪官手里值得20000两白银!真给咱天地会长脸!真给咱佛山兄弟长脸!真给咱粤人长脸!来,为了咱们佛山好汉白头,干一杯!” 说得是轰然叫好,这群来自广东各地的形容衣着各异的好汉全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现在随便喝!今天不醉不归!”陈开被封了个威扬侯,心里可真高兴,因为中华自有起义开始,基本上都是各地起义军蜂起,往往逢最强或者最权威的那只为主,现在又因为洪秀全老家是广东花县的,太平天国也被满清称为粤匪,广东好汉人人脸上有光,全部都认太平天国为主,这次陈开因为有兄弟朱清正是平南侯爱将,直接搞了个侯爷,那是高兴之极,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一会就满脸通红,酒气上脸了。 “白头大哥,小弟敬您一杯。”说话的是坐在陈开旁边的一个黑瘦小伙子,他正起立朝朱清正敬酒。 这人名叫刘杜川,朱清正脸生,显然是他离开广东去广西投军时候加入的,但已经知道此人现在坐的交椅就是自己以前坐过的白扇,这个位置都是为军师一类角色准备的,未必有勇,但肯定有谋,朱清正不敢怠慢,立刻起立举酒。 喝完,两人笑着谈了几句,朱清正只觉此人面容柔顺,说话绵软动听,但转换灵便,一听便知道是个口才厉害的主。 “小杜他哥哥也是咱们天地会的,叫刘丽川,平日做买办生意,但也是咱们天地会下属帮会小刀会上海的堂主,两兄弟不得了啊。”陈开笑着介绍。 “小刀两兄弟!如雷贯耳!久仰久仰。”朱清正笑着打招呼。 “堂主和军帅抬爱了,小可有点事想请教军帅大人。”刘杜川坐下说道。 “这是咱们天地会兄弟的聚会,不必称我军帅,但叫我白头即可。”朱清正一笑。 “是,白头大哥。”刘杜川好像不太好开口,犹豫了一下说道:“白头大哥,现在你是咱们的头领了,兄弟就等着拎着脑袋跟哥哥杀清妖复大明了,但是我听闻太平军军纪呱呱叫,就是一条,我有点害怕…..” “哈哈,小杜是个鸦片鬼,他想入军,但是又怕戒不掉鸦片犯军纪掉脑袋,为这事难了几天了,睡觉都睡不好!”陈开亲热的拍着这小伙子的肩膀,替他说了他的担心。 朱清正脸色冷了一下,他这次来,可不是寻常的归家省亲,他已经被赵阔任命全权肩负佛山起义的事情,接收天地会兄弟好说,兄弟们都仰慕太平天国的丰功伟绩,陈开又是他大哥,二话不说,把起义后总指挥的大权给了他朱清正。 但此刻他果然遇到和赵阔商量时候头疼的问题――这批兄弟的军纪。 那个年代抽鸦片在洪秀全起义之前,可不算什么恶习,因为满清上层寄生虫受到毒害,而上有所好,下必好焉,风气流行都是从上往下的。 这事大约类似未来喝茅台喝多这事,喝多伤身谁都知道,但喝茅台是时尚啊,是场面啊,你没钱没闲喝什么茅台? 所以天地会里也有很多瘾君子。 沉思了一下,朱清正笑道:“上帝不喜欢任何麻醉自己的东西,我以个大哥的身份希望兄弟你能戒掉这恶习,鸦片不是好东西,不仅毒害你身体还毒害你精神。” 这话一出,陈开有点尴尬,而刘杜川更是笑都不自然了。 但朱清正话风一转说道:“但是我们都是为了驱除鞑虏而战斗的好汉和英雄,戒除鸦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你短时戒不掉,可以等我们打进广州后再戒,在此之前,”说着朱清正摸着刘杜川的耳朵笑道:“这颗大好男儿的头颅借哥哥用用行不?” 此话一出,满座大喜! 要知道在座的都是天地会各地高层首领,手下都是有几十几百小弟的,都是富贵人了,鸦片这种奢侈品就算没上瘾,但是肯定都尝过的。 而朱清正此言就等于说,在打下广州之前,不管你是否有瘾鸦片都可以加入他的阵营! 而如果打下广州,他们就都是大功臣,无论名望、地位、财富都会更上几层楼,不是新帝国的将军就是侯爷了,那时候再戒掉鸦片有何难的? “平南侯怎么办?天王怎么办?兄弟,别自作主张!”陈开知道朱清正的脾气,知道有时候他敢抗命,担心他的前途,紧张的一把拉住朱清正胳膊。 “放心吧,大哥。”朱清正一笑:“这是平南侯的旨意。我们马上围攻广州,急需各地豪杰助力,鸦片这种事只是小事,侯爷说了,军纪我们另说,只要拿下广州,各位论功封赏,如果要加入我军,再论太平军军纪!” “侯爷和白头大哥,你们体贴兄弟啊!”一片热情大呼之中,一个红脸汉子扒了上衣,赤膊走到朱清正面前,抡起坛子咕噜噜喝完,大叫道:“兄弟我谢谢侯爷和白头大哥了!我鸦片张的这条贱命您两位拿去随便用!” “老张,擦屁股行吗?”一个促狭鬼的抢白更激起一片大笑。 “白头兄弟,如果咱们占了广东,不知鸦片贸易咋办啊?咱家上千号指着水路运输吃饭呢,你们不会全给废止了吧?”两个短打扮大汉齐齐拨开群人,走到朱清正面前 “这两位定是水路豪杰关巨、何博。”朱清正笑眯眯的站起来回礼说道:“放心吧,二位担心我在惠州就有耳闻。在下对上帝发誓,平南侯已经发布保护贸易命令,尔等生意不会受影响,而且如果我们占了广东,水师缺!运输缺!到时候当将军还是当富豪就凭二位所愿了。”朱清正哈哈大笑,而那两位已经瞠目结舌合不拢嘴了,连手里的酒都忘了敬酒了。 “慢!白头哥,小弟有事相问。”一声悠扬的男高音穿透这片嘈杂,好像附了传说中的内功一般,绕梁三日不绝,大家都扭头寻找这是哪个豪杰。 朱清正看到长长的桌子中间站起一个面容姣好肌肉匀称的男子,遥遥的朝自己一抱拳,姿态优美。 不知道这位是谁,他也赶紧站起来还礼,下面陈开大声介绍:“白头,这位就是咱佛山梨园四千弟子总领袖,名贯广东的第一粤剧武生李文茂李老板。” “李兄弟大名鼎鼎,兄弟早有耳闻,请问李兄弟有何指教?”朱清正问道。 “听说天王信上帝,白头大哥在太平军久矣,可也信洋教?”李文茂洪亮的嗓音的在大厅里回荡着。 “没错,我信上帝。我战斗,上帝看顾我。”朱清正正色说道,他其实不知道,他也许是赵阔部里面信仰最虔诚的地位最高的一人。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白头大哥了,我知道洋教严禁偶像跪拜,”李文茂大声说道:“我们梨园向来拜祖师爷唐明皇,我这人吃了一辈子戏饭,这辈子都拜祖师爷,不拜别的神。如果我们天地会打下了广州,我这样肯定不能加入太平军咯?那我们流了血,难道回家种田吃饭?我这样的还是要当一辈子下九流的戏子?” 这话顿时让大厅里涌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人人都在交头接耳:事实很清楚,中国人传统文明最重当官,人不会没有私心,天地会群豪想豁出命去造反,虽然是被满清横征暴敛逼的,但哪个没想过自己当上将军宰相衣锦还乡。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为太平军流血卖命,但一旦他们得意了,自己这样不符合太平军标准的,还不立刻被踢开?不入太平军,还怎么当官,这不是利用我们吗? “文茂!难道你忘了驱除鞑虏、反清复明了吗?!还他妈的唐明皇?你忘了天地会祖师爷是谁吗?现在正是报效天地会祖师爷洪武太祖之时,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你竟然管踢开不踢开,你他妈的不想干就给我……..”陈开勃然大怒,他站起来和朱清正并肩而立,指着李文茂大吼起来。 话音未落,那边李文茂已经面红耳赤了,他说错话了,他虽然是梨园的,但他也是天地会的下属。但朱清正猛地一摆手制止了陈开说出那个伤人心的“滚”字! 朱清正看着低头不语的李文茂,又看了四周那些犹豫怀疑的眼神,他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物,展露开来。 “这不是洪门日月旗吗?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却是丝绸做的一面四方锦旗,蓝底上绣着一个黄色的日月。 “这是我们的战旗。”朱清正变了脸色,正色吼道:“想必各位认识,这就是洪门第一旗我大明之国旗――日月旗!” “我认得,日月旗中第一枝,会合洪英创洪基。为人须要存忠义,不可外头说是非。”陈开瞪着疑惑的眼睛说出了大家心中的话:“但你这是什么意思。” “各位听好,”朱清正脸上已经没了笑意,那里全是一片肃然之气,他正色道:“平南侯赵子微正式授命在下组建太平军之外的新军团――日月军团,此军团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为己任,不问信仰,不问出身,但有一腔报国救民驱清复国之血气即可!各位不用信仰上帝,但入我日月军团,都是太平天国兄弟!在下不才,被任命为日月军团第一任军帅,这日月旗就是我日月军团之军旗!” ================================ 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洪门,曾经使用过日月旗,反抗清廷。洪门中有《大明旗诗》云:“日月旗中第一枝,会合洪英创洪基。为人须要存忠义,不可外头说是非。” 旗帜由红日、黄月重叠的图案和蓝底组成。蓝底代表青天,象征着我大汉民族光明磊落、崇高伟大的人格和志气。 日月重叠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于旗帜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国位于四方之中之意。 旗帜中央的黄色又代表着汉人的肤色,象征着大明是汉族人建立和统治的国家,黄色位于中央,意指大明将汉族的利益视为核心利益。 红色的光芒是太阳的光芒,又象征大明属于火德,亦指统治大明的朱姓皇族。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十二个月,光芒位于青天之上,表示大明光辉时刻都在普照万方。 红色光芒中四个尖锐的大角,分指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即“际天极地,罔不臣妾”之意,又表示着礼义廉耻,国之四维,是大明世代遵守的道德规范。 43舆论:萝卜将军和从哪里来 英雄宴结束后,朱清正陈开一行到后厅休息,两人有说有笑兴致很高,就在这时,刘杜川笑嘻嘻的从前面进来,凑在老大耳边说了几句。 陈开笑着瞄了一眼朱清正,却笑骂道:“鸦片张这个小子,真是!” “大哥,怎么了?”朱清正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哈哈,鸦片张不是开着鸦片馆和青楼吗,有的是好货色!这个小王八蛋给你送来了两个小长随。”陈开哈哈大笑,明着是骂,可谁也看得出他对鸦片张的体贴很高兴。 “长随?”朱清正倒是愣了,他放下茶碗,说道:“这次来,我随身带有长随,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不需要跟那么多人,但望大哥派几个小刘这样熟悉佛山人情、局势的兄弟当我的向导!” “哎,小刘这种人我早给你选好了,这几个是给兄弟暖脚的。”陈开嘻嘻一笑,朝门外大叫:“鸦片张,带进来。” “大哥!白头大哥!”鸦片张急匆匆的领着两个小孩进来。 “看看把你跑的一头汗,去,小刘给老张条毛巾擦汗。”陈开大声招呼。 “不用,给我杯茶即可。”鸦片张一边擦着汗,一边指着身后两个眉清目秀小男孩对朱清正笑道:“这是兄弟急吼吼的挑的,一个12岁,一个13岁,上个月刚入风月楼老鸨李大暴牙手里的,我看品相好,好说歹说,给买过来了。白头大哥你远来,有这两个小子陪着不致寂寞。” 朱清正看了看那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孩,愣了半天,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鸦片张道:“你小子要我命吗?” “是是是,白头有大事要做,但我看这两个后生挺懂事的,不会耽误你事。大哥我替你做主,留下了!”陈开哈哈大笑。 “是嘛,白头大哥。看这两个小相公多水灵,带出去人家谁不翘大拇指?”刘杜川笑着帮衬。 朱清正苦笑着,挥挥手,让两个小孩先出去,等屋里只剩下自家兄弟才惊愕的问道:“大哥,且不说我是信上帝的,这事肯定下地狱。而且‘断袖’按军纪我是要掉头的!” “什么?!”一屋子兄弟都愣了。 朱清正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军纪,严禁男风!这种事情如果两个人都是13岁以下,两个人全杀!如果一个不到13岁,另外一个超过13岁,不满13岁的没事,杀超过13岁的那个!” “怎么可能?平南侯不是号称‘萝卜将军’吗?”鸦片张大惊失色。 “老张!”陈开和刘杜川同时出声制止鸦片张,但晚了,朱清正听得明白,他指着鸦片张,惊异的问道:“什么叫萝卜将军?” “那是叶名琛那帮清妖走狗文人编出来造谣的。”陈开显得很失望,他叹了口气。 “大哥,怎么回事?”朱清正问道。 原来因为赵阔不停招收童子入军,满清文人就认为赵阔是因为那事才喜欢童子的,他们说:匪军喜童子,赵阔尤好男风,但召入后,对无知童子诱之以利,每晚在后门位置锲入一段萝卜,每日更新,待童子适应后,逐渐换成更大的萝卜,以致最后可以没入整根萝卜,完全撑开后门,此乃大功告成,然后供匪首赵阔玩弄。 “这他妈的不是造谣诬蔑吗?!”朱清正完全像听说评书一样听完这故事,嘴都合不上了,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军召入童子,乃是看童子稚龄,正是学习的好年龄,故而有老师每日教授识字,牧师教授圣经,跟随训练和作战,一旦成年,全部都是我军能文能武的精锐骨干。” “杀头?太狠了吧。其实这有啥。大官文人雅士都喜好这一口。”鸦片张看朱清正真的急了,怯怯的分辩道。 “那是无知清妖败类。残害幼童,无耻恶心,必下地狱。”朱清正咬牙切齿道。 这番话说得是屋里鸦雀无声,陈开好久之后,才道:“看来你们太平天国真是天授真主了,这些原则,我们都没听说过。” 要知道清朝一直男风盛行,有史料说著名的汉奸范文程之所以努尔哈赤杀光他全村唯独留下他,是因为他长的好看;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广州守将、大臣被英国人打得受不了了,结果满清皇帝派了一个超级无敌大勇将杨芳前往领导,这个人是平定西域叛乱的大功臣,所有人都对这位“黄马褂、孔雀翎、巴图鲁”期望很高,但这勇将老头来广州第一件事就是找漂亮小男孩。 “这群禽兽啊。”朱清正搓着牙花着说道:“真不知道这萝卜谣言是什么心眼能造出来?我服了这群龌龊人了。” 几日后,在佛山一个人声鼎沸的茶楼里,有个声音一样咬牙切齿骂出了朱清正的话:“这群禽兽啊。” 此刻说书先生正在讲新段子:“淫长毛专爱幼童,小将军只身破贼”,大体就是说某个满清将军的小儿子被长毛抢去了,他装作顺从,在夜里趁其不备,连杀数人,然后马踏敌营,火烧赵阔。 这新段子很受欢迎,当然不是因为大家爱戴满清,乃是因为国人虽然都是满嘴礼义廉耻的儒家信徒,但却恰恰爱听下三滥的肮脏事,除了杀人,就是长毛如何凌辱男童这一段了。 说书先生说得风生水起,比划萝卜的大小从小指开始,一直到撸起袖子,举起瘦骨嶙峋的手臂划着。 “真是禽兽啊。”一群听众瓜子也忘了磕了,茶也没人管了,听得嘴都合不上了,浑然陷入想象之中,不能自拔。 等说书先生一拍震堂木中场休息后,一群人立刻叽叽喳喳议论起最近谁家相公馆来了新火烧了。 “什么时候才能灭绝这些畜生?!”靠窗的一个少年指甲都掐到肉里去,听完这段书不由自主的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 “李少爷,可找到您了。”一个仆役打扮的人推开人墙挤到这少年身边,躬身禀告道:“爷,老爷管家说这边的事情做完了,也联系到了船,不日前往省城,他说,这两天时间您请做好动身准备,要不要在佛山买点什么特产?” 这少年就是来投亲的佛冈李明昌,但是他的表叔大布商周老爷因为财大惹眼,在长毛的威胁下担心佛山的安全,早搬到更坚固的省城广州了,只剩下管家和仆役把佛山的庄园和生意处理掉。 周家的人认识李明昌公子,担心这个少年孤身前往广州有风险,管家就请李明昌在佛山盘恒几日,待他处理完存货,和他们一起通过森严的关卡进入广州。 “我知道了。”李明昌点了点头,正起身欲走之时,旁边几个人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红脸汉子敞着怀,光着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左手抬了个鸟笼,正眉飞色舞的朝同桌几个人讲:“什么鸟萝卜,陈帅开这个落地秀才真他妈的会想!长毛可是严禁男风的,敢搞小相公,第二天就宰了你。” “张大哥厉害啊,不愧是佛山第一消息灵通之人。”周围人纷纷恭维红脸大汉。 旁边一个人小声道:“你们看叶大人和长毛谁厉害?” “哎哎哎,”还没等到有人回答,第三个人挤过头来,神神秘秘的道:“我可听说洪秀全是弥勒佛托生的,能呼风唤雨!那个赵阔是从西洋来的,跟那个唐玄奘取西经一样找洪秀全来的!我靠,大清气数尽了吧?” “曲大哥,我听说您木材店有分号在佛冈,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啊?”更多人围了过来,人人都把耳朵竖得老高。 “大胆!敢妖言惑众!”李明昌这个和长毛有深仇大恨的年轻人哪里容忍这批相貌猥琐市民侮辱大清蛊惑无知良民,他立刻大吼一声,怒视着茶楼中间这堆人。 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人人都扭头来看,茶楼顿时寂静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好像鸡群一样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啊?”那个说洪秀全是弥勒佛的老曲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明昌,手里瓜子漏了一地。 “你妖言惑众!洪秀全就是个禽兽逆贼!哪里来这么多神神道道的胡扯蛋?”李明昌指着老曲咬牙吼着走了过去。 “你他妈的干嘛的?”但没等他靠近那桌子,身前就立了一座带了鸦片味道的墙――敞胸露怀的鸦片张站在了他面前,托着鸟笼指着李明昌鼻子,满脸都是戾气。 “张爷,算了算了。”看李明昌穿着昂贵,料想非富即贵,有人去扯鸦片张,想打圆场。 打量了几眼这个怒气勃发的少年,鸦片张有点吃不准深浅,他试着用天地会江湖切口问道:“朋友从哪里来?” 若是天地会朋友,应该说:“从桥下来。”暗指入会时候通过的刀门。 但李明昌昂然回答:“从佛冈来!” 鸦片张张着嘴愣了,好久回过神来,直接就问:“朋友,你是混哪里的?佛山谁是你后台?” “我后台就是孔圣人!”李明昌大吼一声。 茶楼顿时鸦雀无声。 好久之后才爆发出一阵狂笑,一直掐着腰的鸦片张也笑了,他无奈的挥着手:“秀才大人,你走吧走吧。” “说清楚!”李明昌还不依不饶,但他跟来的那个仆役却是认得鸦片张的,早吓得魂不附体,死命的拉着少爷,大叫:“少爷咱走吧。” 闻味识趣,看着那仆役,鸦片张已经猜到这位少爷没什么大后台,而且他们天地会狠了心造反,管你什么大小人物,看李明昌如此不识抬举,勃然大怒,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你打人?!”李明昌捂着脸退了几步,愣了好久才知道自己被这个猥琐的流氓欺辱了,勃然大怒,就要冲过来和鸦片张拼命。他的仆役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而他们前面早过来几个大汉,凶神恶煞一般朝主仆二人扑了过来。 “张爷!这是佛山东门布商周老爷的表侄!刚来佛山,您大人有大量!”仆役一边死抱着少爷的腰,一边朝佛山这个黑白通吃的大佬大叫求饶。 “老周的亲戚啊。”鸦片张“切”了一声,盯着李明昌的红色眼睛冷笑道:“小孩火气旺!佛山是佛冈啊?别那么横,小心淹死自己!看在老周面子上,今个不计较了,给老子滚。” 44报国:报国是要交钱的 “李少爷,您这是干嘛啊?”搬得空荡荡的周府里,管家提着袍角急匆匆踩过草地上的遗弃废物,来到李明昌住的书房里。 “管家,给我磨墨,我要去报官。”一边脸红肿的李明昌正蹲在地上从自己包袱里翻找着宣纸。 “报什么官啊?!”管家早得了回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并不动手,只是站在少年身后脸色极其不好看:“李少年,过几天,您就和我一起进广州见老爷了。您何必在佛山和那群人纠缠不清啊。” “他们公然在茶楼妖言惑众,说的全是大逆不道的言辞啊!”李明昌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怒视管家。 但管家扫了李明昌一眼,把不屑和鄙视压进了肚子,很不耐烦的说道:“李少爷,我知道您一直在乡下住,不明白城里不似乡下,这城里三教九流都有,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和那群下等人计较什么!我可告诉您啊,万一佛山闹长毛,广州城定然立刻封闭,那时候就进不去城了。我看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您千万别节外生枝,赶紧忙完赶紧走!” “什么?你是说佛山近期也会闹长毛?”李明昌被这话惊呆了。 管家以为这笨蛋被吓住了,顺口说道:“肯定的啊。佛山肯定守不住啊。”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认同那群妖言惑众的混蛋!”李明昌猛地一把揪住了管家前襟,满脸都是失望、震惊后的暴怒,他吼着:“叶名琛大人已经发了剿灭长毛令!赵阔那种畜生指日就会完蛋!你居然在后方祸乱军心民心………” 管家被吓了一跳,看着那双年轻而愤怒的眼睛,然后他笑了,说道:“如果叶大人说的管用,您叔叔周老爷为何要变卖佛山的产业和生意搬进广州城呢?” 说着他慢慢的把李明昌的手从自己前襟上拿下去,继续说道:“这是老爷的判断。明眼人都知道会怎么样。” “我叔叔也这么认为?”李明昌瞪着眼睛,身体无力的抖了起来。 拉了拉被揉皱的袍子,管家笑了笑,说道:“和您一样想法的不是没有,不过都是不谙世事的秀才文人。这些人没用。佛山的官绅富豪全都在往安全的广州跑。至于茶楼您听的那些话,简直不值一提。最近,全佛山的妖言多了去了,不知有多少人在闹市里都敢说:巴不得大清完蛋呢。我告诉你,天地会那群家伙天天晚上在佛山鹰角沙拜天地,会四方豪杰,说的那更叫一个骇人,直接就是造反了。现在甚至有人敢直接披开了辫子穿着戏服在大街上招摇! “难道没人向官府举报?”李明昌这次是真的被震傻了。 管家摊开了双手,笑道:“你想我这种人都知道,官府稍微上点心,能不知道吗?但谁管啊。当官的忙着发财,至于妖言和造反这事不是他管的事,那是皇上管的。” “贪官污吏啊。” “是啊,这年头,贪官污吏太多了,要不是老爷是佛山布业首富,他自己也不想去…咳咳。”管家说漏了嘴,连连咳嗽掩饰。 “贪官污吏都是欺骗皇上的禽兽,迟早不得好死,要是我是佛山长官,定然…..”李明昌无力的坐回了床上。 “你他妈的当官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管家盯着李明昌肚里一阵嘲笑,嘴上却道:“我已经给少爷您安排好小船了,今天您就先过去广州吧。” “不是要我和你们一起走的吗?”李明昌愣了。 “您先走吧。”管家肚里大骂:如果不是你个小崽子四处惹是生非,一看就不是个省事的料,我能抛下处理存货的大事,巴巴的去找了当官的给你开入城的保信吗? “那也好,那个打我的红脸汉子好像你家仆役认识,他是干嘛的?我不能这样白白被打吧?”李明昌低了头,但马上腮帮子火烧般的疼了起来,想起那个红脸大汉,肚里翻江倒海的仇恨起来,说实话,他玩命的想告那群人谋反很大一方面就是从没受辱过的他居然公开被辱,还被人打了。 “你这次完全是自己找事。你还真就是白白被揍了。”管家肚里狂骂,脸上却显出关切之事,亲自扳过李明昌的脸看了看那巴掌印,说道:“我马上叫人给你敷伤。少爷,那红脸是佛山有名的张爷,天地会的,开着青楼和鸦片馆,手下养着一批打手。和县府的衙役头目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是佛山黑白通吃的一个家伙。这次,幸好事情没有闹大,否则老爷不在佛山,怕保不了你啊。” “天地会怎么了?大的过国法官府吗?一个流氓我们怕他吗?” 管家笑了起来,拍了拍李明昌的肩膀,笑道:“这就是城里不比乡下的地方,这群人从古至今都有,就是所谓的刁民。但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乡下过不下去的农民和做工的苦力,稍稍一煽动就都是刁民。更何况刁民组织起来了成了天地会,霸占了很多行业。那我们布商来说吧,如果卸货的时候,给天地会的那群苦力少点钱,人家不干,而且你也找不到敢接这个价码的其他苦力,那咱家的货物别想从码头下来。所以刁民们都爱入天地会,而天地会把刁民的行价都挑高了,如果没有他们,咱们更赚钱。” “这难道官府不管吗?” “现在谁管啊。听说大清刚开国的时候,五人以上的集会都砍头,那时候肯定没有这种惹人烦的刁民。世道变了啊。”管家自怨自艾的摇着头。 凭借官府开具的《保信》,李明昌作为一个良民顺利的通过城门守卫,找到了他表叔在广州的大宅子。 自报家门后,立刻被热情的引了进去,但周老爷暂时在忙,李明昌就在门房里面坐等。 一会后,只见表叔满脸堆笑的送一个清兵军官出去。 “叔叔!”表叔送走客人,刚回来,李明昌立刻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表叔,家遭巨祸后,李明昌第一次看到亲人,热泪夺眶而下。 “阿昌!”表叔满脸惊喜的大喊着,接着他喃喃道:“阿昌,你受苦了。”叔侄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经过一番热烈而伤感的重逢后,晚餐饭桌上,周老爷对侄儿说道:“阿昌,你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反正还有你这个独苗好好活着。现在不要太伤心了,在广州想做什么?可以在我这里静养,也可以帮我照看在香港的店铺,那里却个我信得过的人;当然叶名琛大人发布公告了,不管长毛如何闹腾,今年科考如期举行,你也可以温书准备科举。” “叔叔,我听闻广州招募绿营和团练,我想从军。”李明昌说道。 “从军?”周老爷全家都大吃一家,十几双眼睛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李明昌:“现在这个时候你去从军?” 李明昌放下饭碗,说道:“现在正需要我投笔从戎报效国家。我家全家都被长毛杀死,我根本读不进书了,这样的深仇大恨,侄儿只想在战场上才能报的。” 愣了良久,表哥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目瞪口呆的老爸,周老爷才回过身来,他看着李明昌说道:“阿昌,你父亲我大哥不仅和我是亲戚,而且更是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你是他家唯一的独苗,我不能让你从军。” “叔父,我决心已定,就算您不同意,我自己去投军。”李明昌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样一来,万一你们李家的血脉断了怎么办?我以后如何有脸见大哥?”周老爷为难的说道。 “我自己去投军,与您无关。”李明昌说道。 “你自己投军你投不了啊!如果投军,定然只有我能帮你。”周老爷唉声叹气的说道。 李明昌愣了,暗想这半个广东都被闹长毛了,广州岌岌可危,这种时候怎么投军还投不了,自己身健力壮,又不是残疾! “团练你不能去,根本就都是一群本地流氓,你是书香门第。”表哥小声的解释道:“但是入正规的绿营,这个是要用钱买的,而且需要等差额,有缺了你才能补上。” “小弟没想当军官,当小兵怎么了?只要能杀长毛,我什么都不在乎!”李明昌咬牙切齿的说道。 “入军你以为你就能杀长毛了?”周老爷看着不懂事的侄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表哥苦笑一声,说道:“我也没说给你补军官,我说的就是补小兵。” “什么?”李明昌傻了。 “军营里都是有定额的,只要不死,一般就在名册上,有24岁的,也不缺54岁的。得等这个兵死了或者伤残退了,缺额了,你才能补充他的缺额。” “哪有那么麻烦。绿营里到处都是吃空饷的,”周老爷插嘴道:“一个兵我给他1000两银子,肯定你能去。但我实在不想。” 说着他举起筷子指着门口方向大声道:“除了抢劫平民和抽鸦片外,那群混蛋能打仗吗?去年韶州号称重兵把守,湘粤边关自比铁关,通安、昆寿比着报捷,结果现在那赵子微不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广州城外了吗?现在不忙着备战,却比着收钱了!我是广东布商商会的副会长,从听到赵子微这个名字开始,我们行会给了叶名琛报国银20万两了!而今天,侄儿你看见了,来找我的这个清兵副将崔大同居然说天气炎热,士兵操练严苛中暑很多,要酸梅汤钱!我他妈的又给了300两银子才打发走!” “士兵操练很辛苦吧……..”李明昌有点不以为然,觉的叔叔这么有钱,这点钱应该不至于这么看不开吧。 “表弟,你是不知道,现在官府和官兵几乎天天来人,”表哥叹了口气说道:“来了就是募捐,名目眼花缭乱,从兵服钱、到兵器钱、巡逻费、火器钱、红粉钱、修城捐、炮台助捐,今天连酸梅汤钱都出来了,唉。而且这些东西面上都是说募捐,其实都是官府和官兵搞的,不敢不给、不能不给的。我父亲不缺银子,但也受不了天天来人搞这个啊。” “什么募捐,就是他妈的抢钱的!谁知道我们给的那些银子是用去修城买炮,还是去麻将修城青楼打炮了?”周老爷冷哼一声。 说罢,周老爷看着侄儿,一字一顿的说道:“阿昌,我不缺这点钱,但是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你根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是借着报国发财的,而你参军报国是要交钱的。这算哪门子报国,你能报什么国?不准参军,安心读书、去做可以说报国的大官吧。” 45报国:督战官不敢拦;善良总被利用 “当当当!”一阵锣声响起,蜷缩在广州城头一晚的李明昌,睁开眼,用麻木的手指抬起怀里那柄长达两米的火枪,梦呓般道:“父亲,长毛攻城了?” ====================================================== 1000两银子才能参加绿营报国? 老实说,年少气盛的李明昌根本不信叔父口里的那一套,他只想报仇。 如何报仇? 对于信说书先生口里那一套的少年人只有上阵杀敌那一套。 然而这个家破人亡的少年,能活着逃出佛冈就是大幸了,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有了,囊空如洗,哪里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去收买满清官员让他参军,所以叔父的威胁是十分有效的,周老爷不给他活动,不能替他出钱,他只能盘恒在周府哪里也去不了。 但局势发展超乎李明昌的想象,虽然和那些江湖老手预料的类似。 来广州一个月后,佛山天地会大造反! 1853年6月11日,陈开、刘杜川在赵阔手下大将朱清正号召下起义反清,自称为太平军麾下日月军团,朱清正自称军帅,陈开蓄发易服自称军师,又称威扬侯。 6月12日即驱逐官军占领佛山(其实是官兵他们自己跑的),开始不过几百人的天地会骨干份子,但半个月后,参加日月军的人数就达到十万人! 何六先起,陈开后起,广州佛山附近的天地会纷纷起义响应陈开,“省北何子海、朱子仪、豆皮春、李文茂等,聚众数万响应”。 当时佛山有40000手工业者,数千戏班弟子以及9000条船上的渔民和水上运输工人参加,满清暴政如何可想而知。 这些天地会起义者,和赵阔领导的太平军遥相呼应,顿时把广州陷入三面合围之中。 很快,太平军和日月军分三路对广州发起了攻击。 赵阔率领太平军主力三万、辅助兵三万(号称十万)从东莞基地攻击东路,朱清正率领起义军五万(号称十万)以佛山为基地攻击北路和西路。由关巨、何博帅日月军水军环逼省河封锁水路。 两广总督叶名琛故作镇定,亲自前往越秀山坐镇指挥,等候援兵――主要是来自海上的福建援兵。 但同时,这个儒家的中流砥柱开始在广州城内征募一切志愿者开赴城头参加作战。这征募大榜贴满了广州的大街小巷。 没事干,也没心思再读“圣贤书”的李明昌天天在茶楼厮混,早被一群刚认识的热血青年忽悠的不知东南西北,这群新朋友都是秀才,无比痛恨叛匪,天天把花生当赵阔的脑袋来咬,几个人这天一合计,就去征募处签了名,准备参军帮助叶名琛大人剿灭叛匪。 知道直接和叔父谈,肯定被大骂一顿,因为就在他刚签名回来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甚至说非常高兴的叔父向他告知了一个人的死讯。 “阿昌,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周府来讹诈我的那副将崔大顺吗?”周老爷几乎是忍不住笑的样子这么问。 “记得啊,他怎么了?”李明昌不解的问道。 “这王八蛋去佛山剿匪,被逆贼天地会打死了!哇哈哈,听说人头就在城外的日月军大营挂着啊!看我不让你参加清军多明智啊!”说到这,叔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咬牙切齿的大骂:“崔大顺你妈的黑了我多少钱?现在你在广州刚买的豪宅没人住,你他妈的留下孤儿寡母没人养!该!该!你妈的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叫报应!老天有眼啊!” “怪不得圣人说商人是下贱人!就这样专注蝇头小利,不知道国之操节!”回来后,晚上气鼓鼓的李明昌打定了主意,打算写个不辞而别的告别信,然后明天就去参军,去防御城墙和叛逆浴血死战。 正在写信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娇媚的外地口音在身后轻轻叫道:“少爷,我给您送参茶来了。” 闻听这声音,李明昌心头一震,立刻回头,笑道:“婉儿,你来了?” 丫鬟婉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进来,把碗盏轻轻放在李明昌纸砚旁边,低声说道:“少爷,现在夜深了,不要太劳累了。还是洗洗睡吧。我去给您捉捉帐子里蚊子。” 知道这丫头不识字,李明昌没有管写的诀别信,反而一把捉住了那只玉手,叹气道:“婉儿,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手被拿住,婉儿愣了一下,赶紧一把抽了回来,白玉似的脸上已经红成了一团,她把手窝在胸前,怔了片刻,说了句:“我听不懂粤语。”接着逃一样扭身去那边放帐子坐在床沿捉蚊子。 听着帐子里面的啪啪声,看着露出帐子在外面踢踏的天足,李明昌好像痴了。婉儿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不熟粤语,所以我才喜欢你。”李明昌喃喃的说道。 婉儿才十六岁,不是广东人,她也不是上等人,她比农夫都不如的下九流的满清贱民。自幼被卖入苏州花船。 这命运说明白些,就是年少时候当丫鬟,长大了就做花船上的妓女了。 因为她服侍的是扬州头牌花魁赛金花,而她比较受信任,导致了她一直做主子的丫鬟,没有被老板拿出来出卖身体当妓女。 而且她长的并不漂亮,她身材高大,比李明昌还高一点,唯一可以称谓的是江南女子的天生好皮肤,不仅白皙简直好像吹弹可破,一双桃花眼更是所有广东正房的噩梦,在迷信盛行的广东,这种女人就算出身好也不能明媒正娶的! 一双狐狸眼! 兼之好多年做粗使丫鬟,主人没有给她缠足,因为缠足实质上是让脚骨骨折,自然很长时间干不了活,导致现在她一双奇丑无比的天足。 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下九流。 扬州这条花船本来不会来到广州的,只是半年前,布商行会为了取悦某位出生在江南的大人的大寿,花天价请了不少江南花船能歌会唱的艺人绕道从上海过来祝寿。祝寿完毕后,这群讨生活的下九流还想在广州看看能不能打开市场,故而盘恒没走。 而周老爷是布商行会的副会长,兼之自己也快过50大寿了,需要异地艺人献艺,就收留了一条花船,负责这群人的起居,这自然就是赛金花的花船。 周老爷很看重李明昌这个可怜的侄儿,可惜的是主管内务的三夫人,不知道这个佛冈少年是干嘛的,因为新搬来广州他家自己使唤熟的仆役都不够,她也不想为了一个穷亲戚浪费自己的贴身丫鬟,看赛金花其中一个丫鬟婉儿比较乖巧,就派来服侍侄儿李明昌。 要知道李明昌身负血海深仇,满脑子杀敌报仇,而叔父不让他去,不帮他,这是何等气愤?!加上这个少年自小就是当做宝贝养大的,脾气有多大?那是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打人的主,周府上下的口碑并不怎么样。 但是江南长大的婉儿听不懂粤语,面对这个少年脸红脖子粗的喋喋不休的恶言凶语,只会笑,只能笑。 慢慢的,李明昌心里有了事,就会给听不懂自己说什么的婉儿说,他每次都长篇大论、每次都怒不可遏、每次都慷慨激昂,而他得到的只是看她傻傻的笑。 看着那双奇丑的天足在自己眼前晃悠,李明昌读了又一遍自己要为国捐躯而字字泣血的离别信,扔了笔,他站起身来,走到床前一把拉起了婉儿,然后不理目瞪口呆的丫鬟,自己探身入帐,在枕头下摸索出一物,一转身两手交错揽住婉儿的脖子。 “少爷,不要这样。”婉儿惊恐的闪避着。 “别动!”李明昌一声吼,顿时怀里的人不敢动了。 但李明昌并没有后续无礼的行为,他在婉儿脖子上戴了一串东西,然后放开怀里的人,颓然坐到了床上。 “这是?”婉儿惊异的抬起脖子里的东西,惊呆了,那是一串黄金的项链最下面镶着一颗大珍珠。 “我母亲爱戴的一串项链。反正这府里没有我的知己,我知道你不懂粤语,所以我说给你听我真心话!我马上要去参军讨逆了,这项链给你了。如果我死了,也许因为这串项链还有个记得我的人。”李明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婉儿愣了片刻,突然哭了,她在床下跪了下来,揽住了李明昌的腰,抽泣道:“少爷,我其实现在能听懂一点粤语,我知道您在说什么!不要去参军好吗?我不想您这么好的人去死。” “什么?你能听懂我的话?”李明昌浑身电震了一下,他看向跪地的婉儿,慢慢的摸着她嫩滑的下巴,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抬了起来,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对你并不好,我打碎你送来的茶盏几次了?报国成仁就在今朝。你一个女人家不懂的。” “不要啊,少爷。我不要您去死。”婉儿紧紧抱着这个少爷,痛哭流涕。 李明昌闭目长叹,颤抖着手摸着那脊背,突然大吼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成什么样子!戴着我的项链马上给我….滚!滚啊!你给我滚啊!” 惊异的婉儿怔怔的放开手,看着这个勃然变色的少爷,她犹豫了一下,哭着站起来跑出了门外。 李明昌看着那较弱的背影,伸手摸了摸眼泪,站起来,咬着牙用模糊的泪眼在离别信后签下:“侄儿李明昌泣血绝笔” ==================================== 但早晨,从满脑子婉儿倩影和血、尸体交互的噩梦中的李明昌睁开眼却是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表哥的声音传了进来:“表弟?表弟?醒了没有?” 推开门,睡眼朦胧的李明昌顿时完全醒了,门外一群人,表哥、叔母、连带五六个仆役都在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而表哥眼上一圈黑眼圈,明显昨晚没睡好,而叔母更离谱,直接上来一把抱住了他,哭道:“孩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看着母亲这么激动,黑眼圈表哥苦笑道:“阿昌,我父亲要见你。就在正厅。” “你为啥要参军呢?”周老爷一见李明昌就大吼起来:“你知道不知道广州正被20万长毛围攻,而叶名琛手里只有15000他妈的操蛋八旗绿营兵?!!!!!!” 看了看叔父旁边满脸泪痕的婉儿,李明昌就知道她去“告密”了,怒不可遏的少年被报国成仁的激动包裹,他抢前一步大吼道:“现在正值国家危亡之际,有钱出钱,有命出命!我只有一条命,所以我要去帮叶大人守卫广州!” “你!你!你!”周老爷指着侄儿,气得手指颤抖不已。 “父亲,算了,人各有志。”表哥一把扶住那只颤抖的手臂,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我要替李家保住这根独苗!”周老爷大吼。 “老爷,算了。别气坏了身体。”不似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叔母,受宠之极的三姨太笑眯眯的站起来,她站到周老爷和李明昌之间,笑道:“阿昌啊,你喜欢不喜欢婉儿啊。我都喜欢这姑娘,你不要怨她和我们说你的事,她是真心为你好,不想你有危险啊。” “是啊,是啊!婉儿是个好姑娘。”被表哥拍了一下肩膀提醒的周老爷弹簧似的直腰叫道,他盯着下面的侄儿,说道:“我们计议好了,你也年纪不小了,现在我大哥过世了,我就是你的长辈了,阿昌,现在我做主,把婉儿许配给你做偏房。今天就成婚!你放心,正房位置我给你留着,其实我一直在给你寻觅门当户对的人家!” “什么?!”李明昌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事竟然变成了一桩婚事。 其实想想也简单,这是长辈们为了管制小辈的胡思乱想,想用婚事牵住小辈。 “婉儿,你愿意不愿意?”三姨太笑眯眯的问道。 满脸泪痕红肿着眼的婉儿偷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明昌别转了头,娇羞的不再吭声。 对于她这种下九流最低贱的身份能做李明昌这样一个少爷的偏房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而且她也暗暗的喜欢这位风风火火总拉着自己说话的少年。 “婉儿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三姨太呵呵一笑,扭头道:“明昌你点头就行了。” 三姨太和周老爷早知道李明昌对相貌不怎么漂亮的婉儿刮目相看,总是喜欢找她说话,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侄子的想法。 李明昌羞红了脸,他满怀深情的看了看这个让他情窦初开的她,然而马上,这个显而易见的阴谋激起了少年的滔天恨意,他别过了头,眼睛看着地面,大吼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接着他用尽全身所有勇气看向前面的那个亲人,吼道:“叔父!我意已绝!离别书就在我书桌桌上!我现在就去城头鏖战了!” 说罢扭头就走。 背后传来叔父的怒斥和婉儿的哭泣,但马上又被一片惊呼取代:“老爷!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回头,拳头却紧紧攥在一起。 ========================================================= 在广州东边城头,李明昌和一群绿营兵一起浴血奋战抵抗赵阔的太平军。 高大的城墙简直是长城一般,一拨又一拨的长毛血肉组成的浪潮被拍散在这坚城之下。 有和长毛作战经验的李明昌放火枪那是每发都咬牙切齿的放,力争一发解决一个匪徒。 已经坚守一个月了,李明昌也算不出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广州城高,从城下爬上来,简直如蚂蚁一般,他射杀过人,砸死过人,捅死过人,乃至用拳头殴人下过城墙摔死过人。 但每个死人都让他高兴,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畜生。 每一次敌方撤退锣鼓响起都让他情不自禁的大声欢呼,然后在肮脏的、臭不可闻的、密布鸦片烟味道的军驻扎处大声辱骂匪军、为自己人的英勇叫好,浑然忘了住处乃是居民眼中可怕的绿营驻地。 但兄弟们的怯懦让他愤怒,当有人在他们抢占来的民房驻地发牢骚的时候,他这个练勇就愤怒的驳斥对方,然后就是深深寂静,只剩下鸦片烟枪啵啵的声音在响。 前一个月还好,他亲眼看到城下河上太平军用船连起来的浮桥,被英**舰嚣张的碾成两截,他和兄弟们一起哈哈大笑:“这群长毛禽兽倒霉了吧。夷人是帮咱们天朝上国的!” 但随后越来越糟,给他们送援兵、火药、武器的英美军舰消失不见了,而太平军的火力越来越厉害。 绿营兄弟们没见多少阵亡,但伤兵越来越多。 今天,是倍加血腥的一天。 广州城下的长毛军旗好像连成了一条线,任何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军旗同时出现过。 而梯子上的长毛好像吃了药一般,不要命的往上爬。 已经吃绿营耗子都不吃的伙食一个月的李明昌明显瘦了,却越发彪悍了,他接连打死三个逆贼,用枪托砸下梯子两个,就如同一头愤怒的瘦虎窜在城头。 当李明昌大吼着用枪管捅瞎一个逆贼的眼珠,看着他摔向遥远的城下地面时候,有个声音在叫他:“明昌!明昌!明昌!” 李明昌扭头一看,却是平日和自己相善的绿营老兵张阿炳,身为藤牌手的他正痛苦的萎缩在城垛下,朝自己大叫。 “老炳,你怎么了?”没时间给自己火枪装弹药,李明昌扔下枪,一个健步跃到这老头身边扶起了他。 绿营藤牌手张阿炳已经51岁了,儿子有三个,孙子有五个! 一头花白的头发昭示着这老兵的柔弱,而且他在绿营里对李明昌很好的一个兵,李明昌尊敬他就好像自己大哥一样。 “明昌老弟,我崴脚了,动不了,你送我去伤兵营!”张阿炳看着明昌颤巍巍的说道,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 看了看城墙外面蚂蚁一般蚁附而来的敌军,李明昌在救人和杀敌之间犹豫了。 “快点!我要死了!”不由分说,老张一手搂住了李明昌脖子,身子一挺站了起来,跳着向城下方向跳去,不由分说的带着李明昌前行。 “站住!你们干什么去?!”一个督战的管带就在下城的台阶中间气势汹汹的挡住了两人,他的任务就是阻止逃兵,如果有逃兵,他将杀无赦。 李明昌看着这英姿勃发的军官,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抱着他的老张已经大声说了:“秦管带,这位就是布商周老板的侄儿李明昌!我受伤了,他扶我下来!是不是,明昌弟弟?” 那管带和李明昌同时大愣,后者是没想到自己什么也说过,这个老兵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 前者愣了一下,看向李明昌,露了个复杂的眼神,说道:“你就是周老爷的侄子李明昌啊?”一犹豫,然后一挥手,叫道:“过去吧!快去快回!” 把老张扶到伤兵营一群鬼哭狼嚎的伤兵中间,李明昌很疑惑的看了看闭目不言的老张,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叔父的侄儿?” 但老张大声呻吟起来,把手里的藤牌和长刀递给李明昌道:“我要疼死了,明昌你去杀敌吧!” 带着满腹的惊疑,李明昌匆匆返回了城墙。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伤兵营就炸开了锅,无数人大声骂老张:“老张,你玛勒格碧老油条,你身上都没见血,你怎么下来的?” “老子认识布商周老板的侄子,周老板知道是谁不?那是佛山首富!周老板为了这个侄子,各个头目都喂饱了,他扶我下来谁敢拦?!你们不认识他怨谁?老子知道李明昌那个傻逼的底细还是两两鸦片烟换来的!”老张得意的一笑,接着大吼道:“郎中你玛勒格碧的,老子是伤兵!拿鸦片来!” 手拿藤牌和长刀经过看着他合不拢嘴的督战官身边,后者认为这上面打过招呼的贵人不会再回来,李明昌没空理这些诡异的事情,一上城头他就投入了激战――城头上战局已经危险万分,各个城垛几乎都有裹着头巾的长毛露出头来。 不由分说,李明昌右手一刀剁中一个头巾,在耳边的惨叫中,他伸开左臂,然后用藤牌狠狠的朝左边一个爬上来的长毛砸了过去。 咬牙切齿的搏命中,本来不会看清对方的面目,但李明昌特意的朝这个长毛看了一眼。 这一眼是因为这个长毛很特别。 就在他砍杀右边长毛的瞬间,李明昌扭身看见了身边的友军惨叫着飞到了他身边空中,脸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洞,而城墙下升起的一小朵白雾中,一个奇形怪状的兵器出现了他视野中,又短又窄的一截白色刀子下面连着一根木头管子,接着一个包着红头巾的人冲散了烟雾进入了李明昌的视野。 几乎闪电般的思考,李明昌就知道这是火枪上套着的刀,刚才就是这武器射杀了自己同袍,这种武器他只听说过,没有见过,但是敌人拿什么都一样。 李明昌怒吼着顺势一个藤牌撂过去,砸中了这拿刺刀火枪家伙的脑门,在此之前对视了一眼,然后李明昌陷入的是巨大的仇恨和后悔! 那家伙正是屠杀他们一家的佃户陈宝强! 冤家路窄! 竟然在这广州城墙砖垛之间见面了! 而李明昌给陈宝强的竟然只是一个藤牌,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伙滚下梯子,在满是逆贼的梯子上的中间拉住了扶梯,稳住了身体! 为什么自己拿藤牌?!为什么自己不拿火枪?一发了账这家伙! 李明昌凝视下面长长梯子上的陈宝强,红了眼他几乎无法思考,能上刺刀的短火枪子弹掠过他的鬓角他也完全无视了,有的只是血海深仇的后悔。 就在这时,一串尖锐的呼啸好像一只鸟那样掠过自己头顶,身后传来一身惊天动地的轰鸣。 身后随后传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被巨响和惨叫震惊的李明昌退了几步,朝身后城墙下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刚刚还进入过的伤兵营那个巨大的院子已经成了一个火海,不知多少浑身是火的伤兵惨叫着跑出来或者爬出来。 接着又是一串尖锐呼啸,李明昌眼睁睁的看着这呼啸跃过高高的城墙,落到地上,爆炸之后,顿时又是一片火海,一个在城墙下的绿营管带连人带马浑身着火,一人一马疯狂的乱窜,惨叫声惨不忍闻。 “这是什么东西?”李明昌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知道这必然是长毛发射过来的炮弹,但这样一着地就一片火海的东西简直闻所未闻过。 后方不停被越过城墙的燃烧弹攻击,广州城里的八旗绿营兵一片混乱,人人肝胆欲裂。 “混蛋!给我好好守城啊!”城墙督战的一个将军抽出了长剑,眼睛却瞅着身后的火海,哆哆嗦嗦的大吼着。 “福将军!西城长毛炸破了城门!刘将军请您增援啊!”一个满脸黑道的清兵在烈火中滚鞍下马,疯狂的叫着跪倒在城墙上的这位正大吼的悍将脚下。 “西北长毛炸塌城墙了!福将军……….”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传令兵疯了一般冲进了火里,在城墙下就大叫起来。 “福将军,北面越秀山炮台失陷!叶大人命你立刻前往增援!”还没完,第三匹马又冲进城下烈火中。 “我****!”这将军骂出一串的脏话,他蹲了下来,就在城墙下蹲了下来,就在填着满满士兵的城墙上蹲了下来,他用手死死的摁着太阳穴,好久之后,他站了起来,跑了几步,往自己这边城墙下对那些《》了一眼,然后他大声吼道:“长毛马上就完蛋!你们给我听好,给我狠狠打!” 说罢在一群兵的注视中,带着一群管带和亲信匆匆下了城墙,躲开一发燃烧弹,俯在马鞍上急吼吼的朝南边跑去。 “操他妈的,南边是大海啊!将军自己都跑了!”在枪炮声之中,突然。一个士兵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玛勒格碧的!这群狗日的!”一个肚子中弹的伤兵因为通不过督战官的关卡只能躺在自己同袍身后等死,他捂着肚子,艰难的爬到城里面的墙边,对着城下面落荒而逃的将军愤怒射出火枪的子弹。 这枪是守军对着城内军官发射的! 这代表着西城防御的全部溃散。 随着这声爆响后的烟雾,所有清兵脸都绿了,大吼着:“跑啊”,转瞬间,不知多少人通过炙热的火焰朝城内逃去。 “你们怎么了!杀敌啊!”李明昌没有逃,他大吼着,用他向一起住的清兵大吼那样,跺着脚让他们回来。 但现在谁管他? 守军溃败的广州西城,长毛纷纷跳入城墙,用火枪或者白刃肆无忌惮射杀、砍杀着清兵,几乎人人都是背部受创倒下的,但这群清兵无人回头,哪怕像兔子一样被在身后宰杀也一样。 清兵完蛋了。 “你妈的!”李明昌扔了藤牌,操着刀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长毛扑了过去。 但一只有力的手把李明昌拉个圈,李明昌血红的眼睛瞪大一看,却是刚刚遇到的督战官。 “跟我来!”督战官一边说,一边死拉着李明昌下了城墙,一边把自己官帽扔进了火里。 在背后城墙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督战官把李明昌扶上了一匹战马,自己脱了官袍了,不顾马的呻吟也骑了上来,在李明昌耳边大吼道:“去你叔父家!快点!” 46强权:大英帝国永远的最惠国待遇 人流熙攘的上海街头,一辆黑色的豪华马车飞快的奔驰,好像一条黑色鲨鱼冲开了黄色人力车组成的鱼群,在美国领事馆前,马车噶然而止,身穿燕尾服的英国文翰爵士手捏高顶礼帽匆匆下车,对着美国人说道:“我要求见马沙利公使,立刻。” “文翰爵士,我正要去找您呢。想必您也是收到了贵国广州领事的急报吧?”美国公使马沙利的办公室此刻显得十分凌乱,文件和书籍摆的到处都是,马沙利把几个正收拾文件资料的下属赶了出去,锁上门,拿过一盒雪茄抽出一根递给客人,这才坐到沙发上有些狼狈的对文翰说道。 “没错,一天前,我刚刚接到广州的通信员带来上海的紧急报告。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先生此刻已经成为香港地位最高的西方外交官员,他亲自和英美领事谈判,呼吁在叛军和叶名琛的斗争中严守中立,停止任何性质的直接和间接干预,现在处于混乱状态的我国领事不得不停止使用军舰支援叶名琛。”文翰叹了口气道:“我想问你,可否收到法国人的外交公函?” “我也是刚刚得到我国驻香港领事的急报。难道您也没有收到布尔布隆先生的讯息?”马沙利摊开了手,苦笑道:“我们也没有得到,大约他缺乏和上海通信的快速军舰吧。” 文翰眼里寒光一闪道:“尽管法国公使呼吁停止任何形式的干涉,但我们得到情报,停泊香港的法**舰加西尼号上两门可以攻城臼炮,被拆下了,不知所踪;并且法国商会会长以维护在惠州的商业利益为名招募雇佣军和购买军火,这批大约100人的小型军队已经进入东莞;此外加西尼号还在当地法国人中征募60名水手,我们怀疑加西尼号原作战经验丰富的水手进入了广东内地直接指导叛军作战。” “我国领事说的差不多,不管怎么样,法国人下定决心打算支持那个叛军将军赵子微了。”马沙利点燃了雪茄抽了一口,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法国人从赵子微那里得到了什么利益?” “据还未证实的传闻说,法国人和赵子微在东莞签订了书面条约!”文翰说道。 “什么?”马沙利吃了一惊,他起身掐灭了雪茄,转身说道:“那个赵子微只是洪秀全的下属,他怎么具备和法国这种国家签订外交条约的地位和权力?” 文翰心神不定的把玩着手里没有点燃的雪茄烟,答道:“还记得我说过赵子微想叛变洪秀全吗?传闻说,如果他成功,他会以广东为基地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事不是没可能,毕竟他和他的皇帝洪秀全的领地隔着很远,还被清国势力隔开。” “我还是希望英国政府能够继续支持叶名琛,现在因为广州英国领事中止了军事支援行动,我们美国人也被迫停止援助叶名琛了,广州可以代表着价值600万英镑的茶叶、900万英镑的鸦片贸易啊!我不希望我们冒清国政局变动的风险。”马沙利恨恨的叫道。 “广州领事停止出动军舰,是因为在等我的指示。”文翰叹了口气,说道:“问题是法国政府在广州的利益和你我两国相当,我急需得到的情报就是布尔布隆从赵子微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我一直在想法国佬不会抢先了吧?” “我一样着急,”马沙利苦笑道:“但是文翰爵士,您是否考虑过是否是因为拿破仑三世的宗教倾向问题?这位拿破仑一世的后代、法国的前总统,刚刚通过政变上台,为了获得国内教徒和欧洲天主教国家的支持,在宗教方面表现的十分狂热。” 这个思路并没有让文翰爵士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他说道:“这个方面我当然考虑过,但是拿破仑三世并不像他的叔父一样仇恨大英帝国,相反他是亲英派。我国正在谋求和法国一起合作,为了遏制俄国对巴尔干半岛的无理要求。不管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出于什么考虑,我国都不希望在此刻巴尔干半岛引起的紧张的国际局势下,因为遥远的无足轻重的远东,和法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那您打算怎么办?”马沙利想挑唆英国延续其支持叶名琛的路线,但在巴尔干半岛的紧张局势面前(为争夺巴尔干半岛的控制权,土耳其、英国、法国、撒丁王国等先后结成联盟,1854年开始对俄国战争――克里木战争。),弱弱的清国算什么?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广州:“是马上回到香港亲自处理此事,还是等情报继续到来,让局势明朗一点?” “我希望先尽快得到布尔布隆公使的正式或者非正式的通报,”文翰说道:“并做好立刻返回香港的准备,不知您马沙利公使如何打算,如果可能,和我一起返回香港吗?” “事实上,在这个时间发生这件事,我简直焦头烂额了。”马沙利一脸苦笑,他指着满屋子的文件说道:“我的任期已满,接替我的新公使春麦莲(robertmne)已经航行在来远东的路上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到这里,也许一个月后,也许半年后。我当然会在任上的每一天都恪守职责,问题是现在…….很麻烦。” “我知道了。如果您有任何关于广东的新情报,请告知我。如果我有,也会告知您。”文翰爵士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了。 两周后,香港的情报源源而至: 广东的叛军数量高达20万人(比历史上多了一倍),而且因为有作战经验丰富的太平军指导,平民揭竿而起的日月军战力也很强,清兵连连失败,即便有英国美国的援助,叶名琛能不能守住广东也是未知数。 法国人百分之百的直接插手了内战,他们加西尼号上的臼炮(一种大口径迫击炮,都是用来攻城或者军舰用来朝陆上轰炸)就直接被叛军用来朝广州城内发射极大摧残守军士气的燃烧弹。 法国人确实签订了书面协议,据信这协议不仅拿到了和满清政府签订的南京条约的各项利益保证,而且法国人还得到了更多的利益。 “再等,法国佬就抢先太多了!”文翰爵士再也没法在上海等待下去,他立刻乘坐“赫尔墨斯”号军舰急匆匆的前往香港处理这关乎通商口岸的重大事件。 刚下船,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的英国驻广州领事,就脸色煞白的报告:“总督大人,一周前,广州被攻陷了。布尔布隆大人使团已经进入广州城。” 在香港炎热的天气里,文翰扭头看了看不远处停靠的另一艘军舰――法国的加西尼号,冷哼道:“不管法国人得到什么,只要是好的,我相信外交能力杰出的赵子微将军会给我大英帝国最惠国待遇的。”说罢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朝马车走去。 47投机:卖身!送礼!虚荣还是浪漫? 广州城的总督府里,不见了辫子和磕头,只有太平军士兵来来往往,打理这广州城里地位最高的战利品。 这代表了对广州的控制权,甚至很快将是对广东全省的控制权。 赵阔正坐在叶名琛坐过的椅子上,在心里yy如果自己是这个野蛮残忍的两广总督,看着满地给自己磕头的辫子,是如何的一种人上人的快感。 就在这时,朱清正匆匆来报:“侯爷,布尔布隆大人驾到。” “快请快请!算了,我亲自去接。”赵阔兴高采烈的从椅子上下来,先想跑,但马上考虑到自己在手下的威严,咳嗽一声,踱着方步朝门口走去。 “布尔布隆大人、德普拉斯先生、葛必达先生,你们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们。”看到这群正东张西望的洋人,赵阔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想当爷爷,先得当孙子啊。”在这卑躬屈膝的笑下面,这个投机分子赵阔却是无奈。 一行人在叶名琛的正厅落座后,“这总督府有多大啊?!”德普拉斯先发出的却是惊叹,他们顺着外墙坐马车过来就用了很长时间。 “大是很大,但是为什么屋里没有墙纸呢?看屋里的设置,我却有点失望,这位叶大人应该相当于法国的大臣啊。”翻译葛必达已经和赵阔很熟悉了,所以说话直来直去了。西方人眼里,中国的豪宅其实他们不会说“哇牛比”,相反,他们一直看不惯没有室内装潢和没有玻璃的满清房子 “非常大。”坐在布尔布隆对面的赵阔谄笑着,接着说道:“另外我可以告诉各位,叶名琛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桌布。不过今天晚餐我会准备的。” 这话激起一片大笑,中国上流社会吃饭不用桌布也是西方不适应的一个重点。 “侯爷这么着急的请我们来,怕不是单单请我们吃饭吧。”布尔布隆微笑着说道。 赵阔点了点头说道:“各位也看到了,这总督府不仅占地惊人,而且位于广州中心,乃是上好地段,而法国驻广州领事馆其实还在香港,我想请领事馆立刻进驻我广州,因为时间仓促,我打算把总督府里外围庭院建筑的一处交付贵国,充当贵国与我们的领事馆。” “太好了。”法国使团闻言大喜,十年了,法国人终于成为列强中第一个进入广州的。而且还住进了原来广州的权力中心――总督府。 当然布尔布隆不打算撤销香港领事馆,因为广州被叛军占领了,这里的领事馆自然不可能同时负责赵阔和咸丰的外交事务,法国也不想得罪清朝。 看着法国人的惊喜,赵阔摇了摇手指说道:“在总督府只是暂时的,是在贵国领事馆建立起之前。” “您的意思是?”布尔布隆眯起了眼睛。 “我要把总督府正门对面划给亲爱的法国建设领事馆,在此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赵阔说道:“我想请贵国修建法国式样的建筑,当然你们出建筑师、设计图,一切工匠和材料都是我赵阔出,再加一栋宏伟的教堂,这是我送给伟大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陛下的礼物。” 脸涨得通红的葛必达翻译后,使团静默了很久,爆发出一阵惊喜的议论和欢呼,接着就是掌声。 布尔布隆热情的站起身来,和赵阔握手致谢。 看着意得志满溢于言表的法国公使,赵阔肚里却苦笑:“我这也是没法啊。” 虽然赵阔根本不信基督教,但他更不喜欢天主教。 天主教比基督教麻烦得很! 因为赵阔知道在他来的那个平行世界的历史中,发生在满清的教会案大部分是天主教会引起的。 天主教和基督教有很多不同。 清末基督教传教对象必须是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这避免了很多麻烦,因为信基督教的全是心智成熟的人自己要求加入的;而天主教则是什么人都要,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收,而且非常喜欢接纳小孩和婴儿,甚至更喜欢垂死的婴幼儿。 因为天主教认为只要洗礼了,小孩死去直接上天堂。 这在这个极端落后的世界里经常引起大麻烦。 让人上天堂的数量决定了神父的修女的功德,想想看,给一个根本不懂事的小孩洗礼和劝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异国成年人洗礼哪个容易? 所以天主教会积极的举办育婴堂,收留孤儿弃儿。 但以那个时代世界贫民的生活水平和医疗水平,无论中方、西方,成年人活着都不容易,更何况小孩。 那时中国人最最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孩在社会中、家庭中的地位极高。 没有丁克家庭这一说的,丁克家族估计会被自己亲人砸死,大不孝啊。没儿子你都没脸见人。 所以除了生养太多孩子养不起的,健康男孩谁送人啊。 送到育婴堂的,大部分是被遗弃的女婴,如果是男婴、男孩,肯定不是天生残疾就是已经病得快死了。 因此,育婴堂小孩的死亡率绝对比一般家庭的小孩死亡率高得多! 收留小孩的天主教神父或者修女还往往给来送小孩的父母一点钱作为报答――因为他们觉的这是给自己送一个人上天堂的机会,所以付钱。 但就是有中国畜生,就因为这点钱,去偷去拐骗别人的小孩,自称是孩子的父母,这样卖入洋人育婴堂。 中国人又喜欢人云亦云,而且因为洋人抽了奴隶主耳光,很多人仇恨洋人,洋人行事因为两个文明完全不同,显得格格不入,结果导致谣言四起――比如洋人偷小孩做药引子啊;洋人给小孩屁眼里塞萝卜、供自己玩弄啊等等。 这就引发了另一个世界历史上的天津教案等等围攻教堂、屠杀外国传教士和同胞教民的案件。 第二个极大的不同就是基督教传教基本上不涉及财物,而天主教就不行了,他们动不动就购置大量地产! 这点和中国佛教很像。 说实话,赵阔觉的信仰未必是坏,但任何时候,你把信仰组织和利益挂钩,这组织不烂都是不可能的。 信仰是神性的,利益是人性的,两码事。 而且基督教(新教)不也是受不了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天主教会腐朽黑暗,才自立门户的吗? 天主教会在西方也是做过很多恶心肮脏事,就拿这个时点而言,因为拿破仑三世同志抱教皇的大腿,提携天主教人士,导致法国国内都骂教士是“黑衣强盗”。 再说,中国人西方人本质都是人,你一个中国人从小在西方长大,也许一样拿诺贝尔奖;而西方人从小在中国长大,一样是称职的代表。 人本性而言没有实质的不同。 清末来中国传教的教士哪里可能人人都是虔诚的好人,一样有无耻卑劣的家伙。这群人进来了兼并地产、欺压良民、干涉司法是很可能的。而且中国人也一样,入教当教民未必是因为信仰,也许和他赵阔一样看洋人腿粗,官府不敢管,就入教帮助不良洋人传教士聚敛抢夺财富,仗势欺负人。 另一个历史上,清末教案那么多,也有教民欺压良民、官府不作为,导致民愤的成分。 而且就他赵阔而言,如果真有一个不良洋人传教士在广东胡作非为,他敢管吗?他得掂量掂量。 他都得掂量,他手下更不敢管,要是教会聚敛产业搞出事来,他的民心不完蛋了吗?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杀威棒吗? 但是赵阔别无选择。 英国和美国根本不鸟他,就算他自己浸泡了一把混入基督教浸礼会都不行。 只有法国公使巴巴的自己来找他了! 这种机会他敢放过吗? 法国国内拿破仑三世,这个总统刚刚通过政变成了法国皇帝,把天主教会当成了自己统治的一根精神支柱,所以布尔布隆公使认为如果能够在离欧洲最遥远的远东拉起一票天主教信徒,那将是法皇何等的荣耀? 天主之光照耀远东了啊。 而且拿破仑三世上台就是靠着他威震欧洲的战争天才拿破仑叔父的威望,法国人民希望重新得到这种荣耀啊,所以法国在他统治时期还是表现出很强的侵略性的,在赵阔来的那个世界历史上,他入侵过越南,全歼过满清舰队(其实完全是另一次较不出名的“北洋覆灭”),并完全捣毁福建的造船厂(他法国帮助满清建设的)。 满清明显是肉,不是食肉动物,法国自然想在这块遥远的大陆上扶持自己的势力,以便获取更大的利益,赵阔明显是个较符合的家伙。 并且法国作为欧洲传统陆上强国,这个时点的世界第二强国,在虚荣心上和中国人有点像,老看着英国不顺眼,老觉得自己牛比,但他不具备英国的全球霸权政治考虑,也不似美国那么唯利是图的势利眼,所以在对外行动上,不知是叫虚荣心也好,还是浪漫也好的法国人总是打一些怪牌、冒险牌、浪漫牌。 所以拿破仑三世的野心传播者布尔布隆和远东投机家赵阔那是一拍即合啊。 赵阔不仅承诺把清法南京条约,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更是做出了后来让英国公使文翰爵士瞠目结舌的让步。 扩**国宗教利益,不止通商口岸,赵阔控制的地区就允许法国教士自由传教。 不过赵阔也没觉的自己掉块肉,因为这完全就是后世《天津条约》的内容,面对强权,这块落后的土地总是要签订的。 在历史上,《天津条约》,法国提出了这个条件,被揍得满头包的满清满口答应。让英国人目瞪口呆,他们本来只是让自己在通商口岸传教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法国佬这么狠,满清这么好捏,立刻回去重新签了,自己也获得了在满清内地自由传教的权力。 但是赵阔答应了这个,无疑是布尔布隆在这个时代为法国取得的伟大外交成就。 另外赵阔又卖身了――他答应只要拿下广州,他个人立刻皈依天主教! 这个小子浸泡混入新教不过几个月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耻。 本来布尔布隆想让赵阔和他的几万军队一起入教的,但赵阔觉的这他妈的怎么行,不说天主教这么麻烦,太平军信了就等于是国教了!这绝对不行! 而且屡屡变换信仰,从拜上帝教到基督教浸礼教,几个月后又信天主教了,他个人威信何在啊?弄不好军队就叛变了。 再说全球老大英国佬也不会同意的。 在这个时点外交,赵阔有个大优势,这年头不是当年印度被英法发现的时候了,那时候航海科技不行,从欧洲到印度都极其困难,所以先到先得,发现了个殖民地大陆,不担心有人和你抢。 然而现在,已经进入全球时代了,满清一被发现,立刻英、法、美、德、意、奥、俄荷、葡全扑上来了。 好比一个黑屋子里有个柔弱的美女,要是只有一个大汉进来这屋子,肯定直接劫财劫色; 但现在是啪啪啪,七八条大汉全进来,围着这美女,这时候怕就不好做什么为所欲为的的事情了。 因为谁太不要脸,别人弄不好就联合起来一起把你揍出去,这不就少了一个竞争者吗?这群人都很阴,一个个流口水,却看着那么多人在场,只好装模作样又是吻手又是献花,讲什么自由恋爱、浪漫网恋聚会,只能做程度有限的劫财。 所谓债多不压身,虎狼多了反而不怕了,你老虎惹急了我,我就找老狼去,反正给谁吃不是吃啊,那时候老狼还占个国际公理不是? 因此赵阔阴笑着以上述理由拒绝了全军立刻改信天主教的要求,他笑道:“自由贸易,自由信仰。” ====================================== 1.天津教案: 1870年4、5月间,天津发生多起儿童失踪绑架的事件。6月初,天气炎热,疫病流行,育婴堂中有三、四十名孤儿患病而死。于是民间开始传言怀疑外国修女以育婴堂为晃子,实则绑架杀死孩童作为药材之用。 中国人围攻教堂,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henryfontanier,1830-1870)要求总督崇厚派兵镇压,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在前往教堂的路上,与知县刘杰相理论,怒而开枪,不幸打死了知县的仆人,民众激愤之下先杀死了丰大业及其秘书西门,之后又杀死了10名修女、2名神父、另外2名法国领事馆人员、2名法国侨民、3名俄国侨民和30多名中国信徒,焚毁了法国领事馆、望海楼天主堂、仁慈堂以及当地英美传教士开办的4座基督教堂。破坏行动持续了3小时。 曾国藩负责此事,结果查明恰恰这个教堂送的小孩没有拐骗来的!至于做药引子什么的,那就更扯淡了。然后这家伙杀了几个领头的中国人。中国百姓恨啊――这自己两头受气啊,洋人杀官府,我们杀洋人,官府就又杀我们!我们是虾米啊! 2法国是第一个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的西方国家。1964年。 48敌人主子家人都在喊:求求你,去死吧 赵阔凭借对历史的判断,用时间换来了兵力优势,或者说农村包围城市。 如果说另一个历史上可以围攻广州232天的天地会起义“红兵”和叶名琛实力对比差不多1:1话,那么赵阔玩的完全不同。 他不仅裹挟加强了自己兵力,还同时激发了天地会大起义,起义军兵力比历史上强了一倍; 另一个历史上,广州城下“96乡民团联合军”成为保卫广州的中流砥柱,生生击溃了陈开分军三路的中军,但赵阔一路走,一路宰民团、分田地,既减少了民团武装的数量,更击溃了民团的兵源和军心――他们的练勇大部分都是穷苦农民,现在就算被裹挟进了民团,往往也军心不稳,谁不喜欢杀老爷滚闺床啊。 所以,现在朱清正率领的日月军团在广州城下面对的不过是区区20多个战战兢兢的民团。 另外赵阔派人组织指导天地会的战斗,清末那个时代,仍然是揭竿起义的年头,平时老农民小店员,头巾一扎,扛起叉子就成士兵了,有狗屁组织和战力可讲,就是边打边学。 而太平军作战经验丰富,好比老兵指导新手,日月军团实力超于历史一些,比如历史上他们曾经挖地道埋炸药炸城墙,结果失败了,而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在朱清正的教导下,直接炸塌了广州一段城墙。 综上所诉,赵阔生生的把起义军和叶名琛的实力对比玩成了4:1。 而且通过自己卖身和签订赵阔版南京条约,直接把法国佬拉下了水,那可是全球第二强国啊,虽然没有英国人对远东的可怕,而人家说话是占份量的,况且现在英国正拉着法国准备揍巴尔干半岛的老毛子呢,法国发言很有份量。 这一下就让广州的洋人外交官们陷入政策混乱,那时候虽然发明了有线电报,但那时候满清有电线杆吗?香港和上海的信息传递一来一回都要好久。 在这个洋人一团混乱、没有军舰干涉的时间窗里,赵阔凭借强力一举拿下了广州! 一个比南京都难拿的城市,以赵阔的实力和广州的通商口岸地位而言。 这不仅是军事胜利,更是外交胜利。 广州陷落两周后,因为太平军起义耽搁了奏章传送速度的咸丰听到这一噩耗,很郁闷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打击也不是吐血级的,因为相比现在时刻好像随时都会灭掉满清的南京太平军,赵阔部拿下广州的消息,不过是在这位野蛮人皇帝的血淋淋伤口上再洒点芥末而已,他用手摁住了太阳穴,问道:“叶名琛呢?”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咸丰是又怜又恨又怕,怜的是这儒家精英大臣勇于拒绝洋人,是自己的小心肝;恨的是这个傻逼就他妈的守不住广州呢?前两天还说杀了多少长毛,赵阔首级马上送来北京呢!啪嗒一声,城没了!怕的是这小子最好死翘翘了,千万别被活捉或者投降!那样自己的脸面等于在天下人面前丢了个精光。 但这鲁宾逊大爷不知道的是广州城里的赵阔也正头疼这事呢,因为叶名琛被活捉了。 “鸦片膏放在旁边就他妈的生生没吞下去!说什么噎着了!我今天算开眼了,以前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赵阔怒气冲冲的朝手下发脾气。 当英勇的太平军在一片满清溃兵杀入总督府的时候,发现穿着整整齐齐官服的叶名琛坐在卧室里,对着桌子上的鸦片和酒正发呆呢。 结果被活捉了。 被捉后,叶名琛大叫大跳,说自己已经准备好自杀了,但是第一次吞鸦片噎住了,咳出来再吞的时候,太平军就到了。 “胡说八道!恬不知耻!”赵阔气得大跳:“破城到杀到他总督府几乎一个小时了,他妈的最慢的割腕自杀都流死了,这王八蛋根本不想死!” 赵阔被没死的叶名琛气得跳脚,是因为他非常想宰了叶名琛,但有人在营救叶名琛。 叶名琛不是傻子,被围城前就把家眷和儿子全弄到香港去了,因为他是两广总督,最大的实权人物,虽然他不出头,但他手下、家人和洋人打过很多交道,不知道是收了贿赂还是想借此敲打赵阔让他听话、还是妄图靠这获得对满清更大的话语权,英国人要求赵阔放了叶名琛。 英国领事亲自过来广州,以叶名琛是英国的老朋友的名义,而且广州被破的很利索,叶名琛根本没能给赵阔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为借口,问可否释放叶名琛或者交还家属其遗体,可以支付赎金。 西方古代战争文明里,因为都是小国,没有多少常备军,经常两边都找雇佣兵,雇佣兵不是以杀人为目的,而是以发财为目的。你要是穿着昂贵的盔甲,一看就是有钱人,他们把你从马上抽下来,绝对不杀你,抓骑士贵族啥的当人质,然后找对方家人要钱。给钱了,就把人质放出来,大家一起喝酒唱歌跳舞。要是两边都是雇佣兵为主力,那就可乐了,出现过西方中世纪上万人的围城战持续几个月,只死了5个人的著名战役。 赵阔哪能让这个王八蛋活着出去广州?他可是在打东方的古代战争。 事实上,在清末那个时代乃至以前,中华的战争规则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拿下对方长官不凌迟他都算客气的了,这叫立威,这叫吉利,这叫民风民俗。 而且另一个历史上,在红兵失败后,光在广州叶名琛就砍掉了7万5千个脑袋,说是叛匪。 但在浮夸盛行的清末,哪有7万5千红兵那么多?就现在,赵阔对广州吹自己有20万人,撑死不过10万出头,历史上天地会起义实际上有5万人都是牛皮吹破了。 就算失败,你满清官员再牛比,也不可能全部逮住吧,上哪里砍7万5千颗逆贼脑袋去? 只有一个真相,这小子杀良冒功。 起义者逮住了自然就杀了,但是这个人的邻居、老板、工友,乃至收钱送他过河的船夫都抓起来砍了。 这么冷血残忍的畜生,以赵阔这种教父出身,都不寒而栗,感叹自己怪不得当不上满清大臣呢,这是什么时代,这群是什么鸟人? 所以,乌鸦不喜欢猪,尤其是比他还黑的猪,赵阔怎么都要叶名琛横着出去。 当然洋人面子必须得买,因此赵阔点头哈腰的答应:好好好,他还活着,只要我和叶名琛家眷谈妥了赎金,马上就放人。 因此他给了叶名琛宽松的囚禁条件:把他和自己的仆人关在一个大院子里,床头放着上吊用的结实绳子,抽屉里放着剪刀,桌子上摆着鸦片(当然没有烟枪,那根本不是给他抽的),墙角里老鼠洞旁边扔着一个纸包,上面写着大大的两字:“砒霜”。 这些还没够,院子里还有一口被割去井绳的大深井,井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字:“忠孝”。 屋里没守卫,因为大肚子的老爷和三四个大鸦片脸的贴身长随怕是墙头都爬不上去,只在院里放一个故意经常打瞌睡的守卫,观察他们放风时候的举动。 三天后,赵阔把他守卫叫过来问道:“这么久不见你报告,那老清妖难道还没死吗?” 守卫唉声叹气的说道:“那家伙!我亲眼看到他们几个在遛弯的时候,一个仆人用眼色示意他跳井自尽,他好像没看见;接着,那仆人坐在井沿上,用手拍井沿,他看了一眼,又装作看不见的回屋里了。” “这王八蛋!你已经被我抓住了!我是造反的逆贼也!你忘了你家皇上了吗?你是儒家中流砥柱啊!是清妖的股肱大臣啊!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好意思不死啊?!这么厚的脸皮,这人是儒家栋梁吗?”赵阔瞠目结舌。 这时才琢磨起叶名琛在另外一个历史上是英军捉住,英国人是没有儒家概念的,不知道儒家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自尽就是抱新主人的大腿,而对洋人,你一个只会残杀奴隶抱主人大腿的孔老二信徒有鸟用?抱毛大腿?理论上,他应该直接自杀。 因此对这家伙防守也很松,结果上船的时候,他仆人(被他骗了)示意他跳水自尽,这家伙就是也不死,最后是在印度加尔各答像猴子一样展览的时候慢慢病死的(这个时候,赵阔也不信这王八蛋会所谓的绝食不食周粟而死了。就是绝食,那肯定也是因为吃不惯印度阿三的咖喱!) 对奴隶残暴暴戾到极点的权臣,自己却是个连自杀都没勇气的懦夫王八蛋? “好啊,给你脸你不要脸啊!”赵阔一拍桌子叫道:“把胡潜、赵影给我叫来!” 当天晚上,就在守卫给叶名琛送饭的时候,几个满脸气愤操着粤语的士兵,冲了进来,把饭扣在了叶名琛脸上,然后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你好意思吃!这是我们的民脂民膏!你这个贪官!告诉你,侯爷下令了,明天就把你凌迟了,不把你剁碎了扔进穿鼻洋里去,小爷就跟你姓!” 夜里,叶名琛呜呜的哭声一直飘荡在小院里,当然他其实没有受伤,这群人主要是来欺骗他别想活着出去了,要是真打,他早死了,哭哭啼啼到了深夜,这个以为自己必死的满清总督终于决定上吊自杀。 好不容易死了,这位求生渴望比蟑螂还强的满清名臣,虽然没能成为吃不惯阿三咖喱的“海上苏武”,但也在赵阔为他精心布置的“自杀屋”里生生熬过了三天! 三天后,赵阔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这总督府内的小院,这个时候,屋里屋外早就没有囚犯了,只有一口薄皮棺材摆放在院子正中。 赵阔用手指敲了敲棺材板,肚里骂道:“弄死你真不容易啊。”说罢用脚一踢棺材,回头叫道:“叫叶家儿子过来验货。” 一个浑身缟素头戴孝布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跑过太平军的阵列,在棺材面前猛地停了一下,接着浑身颤抖,慢慢的小步走了过来,推开棺材盖,大叫一声:“爹啊!” 猛地跪地对着棺材大哭起来。 “货色正吧?”赵阔得意的一笑,接着骂道:“好了,你妈的别哭了!不宰了你,让你领回尸体是看我们都信上帝的英国朋友的面子。” “谢谢侯爷大恩大德!谢谢侯爷大恩大德啊!”小叶膝行几步,又对着赵阔磕头起来。 这里面居然有一点真心的成分在里面:小叶包括他爹的大妻小妾子孙兄弟,全不想活着接回叶名琛! 所以不仅赵阔拖着他们,他们也拖着赵阔,大家一个目标、共同努力:拖死叶名琛! 答案很简单,要是叶名琛活着出了广州,他们全家九族肯定被满清鲁宾逊大爷杀光光。 广州城陷、总督被捉,而他居然从逆贼堆里活着出来了? 这在那个时代简直是耸人听闻的天下第一号大丑闻啊。 砍头都是轻的,反正老头子凌迟是逃不掉的。 现在老头子自杀了,太好了,找叶名琛的门生、同僚、朋友们在京城里帮着老头子吹吹,忽悠忽悠咸丰老板,什么拔剑死战不退啊、什么身上被扎得好像刺猬一样,什么骂贼而死啊,说不定还能博个国葬。 “别先谢我。”赵阔嘿嘿冷笑,“不是免费给你尸体的。” “这个好说,银子我准备好了,请您开口。”小叶这个举动也很冒险,毕竟这是和逆贼交易,也是杀头的大罪,但儒家教条很幽默,你身为儿子不能搞回老爹的尸体,你一样是禽兽!以后你别想在官场啥的混了,人家见了直接给你脸上唾沫都是轻的,以后儿子都找不到门当户对的老婆。 这事就好像后世你未必在公交车上让座,但你可以在网上吐不让座的人一脸,如果不让座的不是可怕的纹身大汉,而是你可以欺负的娇小少女(而且是单身一人,有男友相伴要考虑男友体型),说不定你还敢拿钞票抽她脸。 掂量着自己年轻,还没功名,不算官场上的人,这件事做坏了自然倒霉,但不做肯定倒霉!不过老爹是天子得意门生,如果忽悠住皇帝,老爹是拒贼而死的,自己这么做估计非但不是坏事,还能搞个孝子的名头,方便以后进入官场发财。 但赵阔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老子不要银子。” “那您要什么?地产?小的只有这些了。”小叶跪在地上张大了嘴。 “我搜遍了你老爹和广州缙绅藏书,都没找到两套书。要拿回你爹的尸体,给我找两套书来:《海国图志》和《瀛环志略》!” 看小叶瞠目结舌,赵阔弯下腰拍了拍小叶肩膀,阴笑道:“这两套书没听说过不要紧,著者都是你们清妖官员,一个是江苏兴化知县魏源,一个是福建巡抚徐继畲。你人脉通达马上给我去找,见到书,我放人。哦,错了,我放尸体。” 这就是这个历史上满清十大奇案之一《妖书赎尸案》的起源。 49海宋开国 “好啊!”听到宦助国的第一段话,朱清正振臂大呼,随后扭头有点疑惑的说道:“您觉的是不是有点太着急啊?枪打出头鸟啊。” “我也劝说侯爷了。”宦助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劝说成功。 “叫什么?”朱清正问道。 等他得到答案后,脸色顿时变青了,瞪着眼问道:“为什么叫这个?” “侯爷您这是叛变!” 当朱清正和宦助国一起急急赶来总督府的时候,军帅钟汉正为同一个消息对着赵阔声嘶力竭的大吼。 冷冷的打量了一眼这个对自己这个上司咆哮的军帅,又瞄瞄周围雕像一般静立的卫兵,他们手里的锋利长矛正发着森森的寒光,赵阔坐在英国公使送给他的带抽屉的办公桌后,冷笑道:“我叛变谁了?我一直在为上帝作战!” “您叛变天王了!”钟汉大叫起来,他豁出去了。 赵阔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钟汉笑道:“那么谁叛变我了?” 好像被冷水兜头浇下,他看着赵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朱清正来了,赵阔斜看向他,问道:“事情办妥了?” 朱清正看了看旁边的钟汉,躬身禀告说:“侯爷,哦,不,陛下,钟汉所部12名下属已被解职看押。” “什么?你这个该死的广东佬……”钟汉被电击一样跳了起来,他指着朱清正,眼睛都红了。 “咳咳。”赵阔敲了敲桌子,制止了钟汉,这上司的诡异态度顿时让这个金田起义的老兵静止在了那里,头上开始出汗了。 话音未落,那边窦文建又匆匆的上来,看了老伙计一眼,对着赵阔单腿跪地大声道:“贺喜陛下!” “站起来吧,这办公桌太大,你跪地我看不见你。”赵阔哈哈大笑起来。 “老窦你卖我?”钟汉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这窦文建是和钟汉一起金田起义的广西老哥们,在洪秀全手下的时候,就是西贤将军的左膀右臂,地位也是相仿,钟汉做第一把交椅,窦文建一直是第二把。 “钟汉兄弟,这些是你写给洪秀全的信、这些是你平日对自己亲信说过什么话、这些是你手下的供词。”赵阔把一叠又一叠的信封摔在办公桌上:“想看自己看。” 目瞪口呆的钟汉,又把视线投向了宦助国这个体态瘦弱的读书人,猛地大吼起来:“宦助国,肯定是你!你卖我!” 宦助国是湖南宜章第一批被赵阔裹挟入军的读书人,他的英雄同道孙卫圣就因为骂赵阔,直接被枪毙,就正正死在他面前。 按理说,他应该极度仇恨赵阔和太平军才是。 但每个行当都有败类,读书人里面哪里都是孙卫圣,宦助国按儒家任何时代的标准都是个败类,为了点银子、为了点尊严,又或者是根本考不上科举,又还是为了赵阔亲自派人把他全家都接入军中,反正他彻底投靠了赵阔。 接着被赵阔派到钟汉身边做他秘书一类的工作,当然平常这种外来人没机会得到钟汉信任,但当他手下识文断字的亲信慢慢的被调任或者战死,不得不把一些文字工作交给宦助国。 “什么卖不卖的,说的多难听。”赵阔看着这群神色各异的将领,冷笑了一声。 钟汉看了看冷笑的赵阔,沉思了一下,双腿跪地磕头道:“侯爷,我是不想您入地狱啊,天王是神啊。” “现在军队里有7个天主教神父,13个汉会新教牧师,都会说中文。”赵阔背靠椅背隔着桌子对钟汉说道:“圣经上写什么耶稣之后无第二神,很清楚,你可以去问他们。天王我很尊敬,还有东王,如果天王是神,全世界都是他的,我成立个国又怎么样?不一样尊敬他吗?” 今天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赵阔要开国。 下面反应不一,像朱清正这样跟随赵阔从湖南过来占领广东的将领,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因为他们的老板从一个太平天国的侯爷直接成为一个皇帝,他们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像朱清正可能就从军帅成为开国大臣; 反对的主要是像钟汉这样的广西老哥们,他们就是铁了心认为洪秀全是神,被杨秀清情报网支持下的跳大神震撼了,怎么也跳不出去了,很明显的,赵阔自己开国就是背叛太平天国。 但可惜的是钟汉这种人对比背叛派实力太弱了,因为赵阔控制了军内传教的势力,从广东入伍的士兵只知道赵阔,不知道洪秀全,而广西老兵被赵阔银弹攻势击溃了,要知道赵阔真的发了第一笔军饷,战功从金田起义算起,很多广西老哥们哪怕是个小兵都可称一夜暴富。 而且一些被他杀掉的满清官宦家的女子被作为战利品朝太平军将领中发放,这是老婆。 人之所以为人,不是神,乃是人始终有弱点有**。 就算认为洪秀全是真的神,程学启不也投降湘军了吗?而且还在那边作战勇敢。 犹大30块银币就卖掉了洪秀全他哥耶稣,现在赵阔的开的价码比犹太教长老司祭们高太多了,而收买对象们比得上犹大这种初始门徒这么虔诚吗? 况且洪秀全同志在遥远的江浙一带,这群太平军却孤军在广东奋战,距离产生美,那是男女之间――而且还是网恋,距离只能产生小三;对于权力而言,距离产生的只有背叛。 只有钟汉这个老实农夫起家的太平军将领,还虔诚的忠于他心中的神,连他的老哥们窦文建都投向了赵阔这边,看多了跳大神,窦文建当然坚信洪秀全是神,但他比钟汉聪明,知道啥叫顺势而为:现在赵阔连连取胜、威望空前;又发了土地和银钱,下面人嗷嗷叫好,你想诱惑将士造反,但谁跟你反叛恩主赵阔啊?这不是找死吗?如果真像钟汉想的那样,起兵造赵阔的反,这不是内讧了吗?在湘、赣、闽、云那么多清兵面前内讧?在所向披靡的势头上内讧,这不是有病吗?神也救不了我们啊!所以刚“娶”了某大官千金的窦文建一咬牙,立刻揭发了钟汉。 而钟汉又实在,什么话都说,殊不知他周围到处都布满了赵阔的间谍和眼线。 因此,钟汉这个实在人的阴谋还没来得及进入可行阶段就完蛋了。 “陛下,属下认为洪武太祖‘缓称王’的策略在此时刻依旧有奇效。”朱清正没有再看跪在自己身边的钟汉,自有赵阔处置,他直接把自己的想法禀告了:“我军虽然占领了广州,但周围强敌环伺。如果不称王,相比天王的光辉,我们好比在烛光阴影里潜行,无人注意;广东交通四方,物资充裕,可以乘机积聚实力,然后一举北伐扫荡天下!然而如果称王,我们和天王实力相比较差,清妖个个欺软怕硬,不敢碰天王,怕是来找我们麻烦。两相对比,我恳请陛下暂不称王,以太平天国平南侯示天下。” “白头说的好!”赵阔鼓掌大笑,接着扫了一遍众人笑道:“这才是谋国之见。” 但接着他一摊手说道:“我必须称王开国,因为不成为独立政体,便无法开展外交!”说着他指着窗外:“必须要和海外强大王朝建立外交,得其援助,方可逞天下之志。” 虽然这个时代满清人吐口水和后世吐的一样好、一样犀利,能把洋人祖宗骂化了(如果他们洋文和中文俏皮话一样好的话),能把满奸、汉奸全家骂融了(如果他们敢当面骂满清皇帝和大臣的话),但问题是你丫不是星际争霸里的口水兵,没法用口水干掉人族大舰,只能欺负欺负落单的弱者同胞。 对于一个科技落后,也没有发明科技体系的文明,面对强权,不外交行吗? 但外交你总得有名字吧?有相应地位吧? 你总不能还没成立公司,连橡皮图章都没有就去找大公司签约合作合同吧?你是鬼啊! 朱清正一边担忧一边高兴,前者是可能受到满清攻击,后者则是自己加官进爵,他不过跟随赵阔一年多些,就已经从小兵飞一样的提升到军帅了,何等风光!开国以后,水涨船高,等于将领人人提升了几级,他会更风光。 “但是陛下为何不用国号‘明’,而用‘宋’?”朱清正对这个十分不满,天地会就是要反清复明,结果赵阔打算定国号为宋! “这就是不想让天地会做大嘛!”赵阔看了一眼朱清正,肚里冷笑:如果用‘明’为国号,完全和天地会纲领契合,天地会帮会势力会更大,这却不是赵阔要看到的,任何时候,自己地盘上只能有一只支配地位的雄性动物,这是狮子的法则,也是黑社会的法则,更是封建**国家权力的法则。 而且要是叫“明”,不就把民族主义、驱除鞑虏放在第一位了吗?天天去把自己的手下扔出去打仗?打仗就是冒险啊!一个当年相当于这个年头小小的天地会分舵舵主的赵阔,哪里有什么野心北伐满清什么的!,当一群口臭不刷牙不洗澡的祖宗的皇帝有毛意思!值得拼命啊?北京紫禁城里也没电呐! 这事适合国父啊、伟人啊这些人去干,干老子鸟事啊。 打打地盘,当个军阀找个美女就够了!反正现在认识法国朋友,不行老子就逃到海外当寓公去,现在这身家足够100多年后子孙在中文bbs吹“天涯贵族赵公子”了; 总得来说,和手下的雄心大志相比,赵阔很可悲,除去他了解未来大势外,他本质上只是个黑社会老大,论野心完全比不上朱清正这些不要命的从广东巴巴的追到广西参加造反起义的主,后者那是为了杀满清皇帝的,人家如果说是朱元璋的话,他?撑死就是个张士诚!有块地盘自己爽就ok了。 完完全全的小农思想、小富即安! 而且洋人也不喜欢‘明’,赵阔曾经就这事情和几个领事、公使商谈过,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些外国佬全他妈的唯利是图,除了法国是有点当官的意思,还说点宗教影响、法皇荣誉啥的,其他几个就是**裸的奸商,他们不希望满清大乱、不希望排外主义,这些都影响他们做生意。 外国人也懂点中国历史,叫宋的国际影响要好一点,起码在现在这个抱人家大腿的时代。 考虑许久后,赵阔决定国号用“宋”。 宋这个王朝以民富为特征,那是富甲全球啊,南宋时候的泉州在全球的地位和21世纪纽约在全球的地位相当,港口住满了阿拉伯富商,不少人都加入了南宋国籍,成为土人。 那个时代不要提什么欧洲!欧洲和华夏、伊斯兰这两经济体比简直就是野蛮人! 那时候,巴格达是全球的科技文化中心,相当于巴黎,还曾经造成过其他地区的人才流失,地中海附近的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全部朝巴格达流动,以致于很长时间,阿拉伯人都看不起西方医生的水平,因为前者保留了很多希腊罗马的医学知识,比那些只会放血的傻逼西方人牛比多了。 不过南宋一点也不比中东逊色,商业发达到何等地步?南宋的铜钱是整个东亚的超级硬通货,以致于有人不贩卖货物,专门贩卖南宋铜钱,一船一船的铜钱运到东亚的各个城市,超级硬通货。 文化更是远东最强的国家,金国就全面汉化了,文化习俗、科举等等,乃至模仿汉文发明了自己的女真文。以致于后来有人就拿金国文字驳斥努尔哈赤的后金是女真的说法,因为两种文字完全起源不同。谁知道谁是不是女真,哪里来的? 唯一不妙的一点就是南宋军力不行,虽然他们能打赢70%的陆战,而没有马的他们能击败北方对手却不能剿灭他们。 而且当时南宋富裕的人民很多人反对收复北方! 没错,因为他们怕贫困的北方一旦被收复会要税收去建设,降低他们的国民幸福度。 但朱清正窦文建这号人不知道啥叫经济,因为满清也没经济,就是一个农奴制度。 结果这个国号自然激起了朱清正等人的不满,叫“宋”明显不够强啊,好比某黑社会绰号“九纹龙”,一听吓死个人,但你丫的叫“三脚龙”?你想打劫幼儿园小朋友吗? 但是赵阔觉的:我富就行了,我从来没打算和满清拼命。老子可是来自21世纪的小康社会啊,而且我还是先富起来的人,我能陪你们这些野蛮人玩都是我不得已! “汉、唐、宋、明哪个都可以吧。”赵阔看着朱清正笑了起来,说道:“而且洪武太祖起兵的时候,也是说反元复宋的,当然因为洪武太祖太英明神武了,所以开创了大明。现在我们以广东为起家之地,广东自古以来就是有行商传统,而且广州现在又是全球通商口岸,叫宋不是更贴切吗?” 几经辩论之后,终于将国号定为了宋(其实是因为他赵阔铁了心要叫“宋”,手下也不敢硬顶啊)。 “陛下,您一定是宋太祖的后裔,不如续续皇室家谱?不知太上皇名讳是?”读书人里的败类宦助国满脸堆笑的说。 “太上皇?追封我老爹?靠,他是靠收水果摊保护费起家的,太上皇干这个的?姓赵就和赵匡胤有关系了?你姓宦,你和哪个宦官有不正当关系?不过你妈的真会想!儒家真是会伺候人啊。”横了一眼这个因为告密钟汉有功被提拔起来的小子,赵阔没有说话,却暗暗点头。 公元1853年,“北宋皇室后裔”赵阔在新命名的海京“复国”称帝,开国大宋。 国号:宋; 政体:君主**; 经济:重商主义; 年号:改历西元,以耶稣诞生纪元; 首都:海京(广州); 英文国名:greatsong; 国旗:蓝底白十字上帝海洋旗; 国歌:上帝保佑海皇(1855年才有); 军队:大宋皇家陆军、大宋皇家海军(1854年才正式命名,原先不好意思说那能叫海军)。 史称:海宋! 50政客:太平天国的朝贡附庸国 钟汉并没有被杀,虽然他认为自己必死,因为赵阔这个主帅杀人从来没有手软过,为了军纪他经常不该杀的也杀掉,这是个冷血到极点的家伙。 但钟汉和他的叛乱份子确实没有被杀,虽然赵阔也很想把他们的头放进木笼子里示众。 赵阔没有,或者说违心的没有,这个投机分子按黑社会那一套行动。 钟汉和他的12“门徒”被请到一起,由皇帝赵阔亲切接见。 赵阔笑的很和蔼,没有杀气,他说道:“我知道各位忠于天王那位神,当然我只忠于上帝。这只是信仰差别而已,我大宋和太平天国是兄弟,我们也还是兄弟;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留下来跟我,你们知道我急需军官,一切一笔勾销,我在上帝面前发誓不会为今天的事情追究;要不,我送你们去广州码头,你们在哪里去上海然后潜入天京,当然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大部分都是金田起义就跟随上帝的,我会把你们的军功折算成银两给你们。选吧。” 什么?不杀想谋反的我们,还给我们银子?或者送我们走。 钟汉和他的门徒面面相觑好久,然后立刻产生了分化。 有6个人立刻哭了出来,背缚着双手,跑到了赵阔那边,跪下来求他原谅。 剩下的7个人,包括钟汉都是铁了心的不想再给这个叛徒赵阔干了。 赵阔扫了扫钟汉,无奈的一笑,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接着他扭头大喊守卫:“来人,给各位兄弟松绑!” 然后就是拉7个洪秀全的死忠到宴席上,这时候钟汉才发觉赵阔的意思:这个皇帝根本是自己开国,还想抱太平天国的大腿啊! 对这些曾经的下属、谋反的罪犯,赵阔一脸媚笑:他的目的很直接――不错,我开国了,也许是背叛,但是我想象琉球和满清那样的关系一样,大宋当太平天国的附庸国! “侯爷,”钟汉是个铁汉,他拒绝称呼这个老上司为陛下,他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您想我们给您带《朝贡书》给天王和东王,没问题!但属下不能保证天王的反应。” “嘿嘿,”赵阔冷笑,心道:你以为洪秀全能管这闲事俗事?你以为杨秀清和你想的一样?口里却道:“但请钟兄弟美言,我相信威武神明的东王定可给小王一个答复。” 随后,这批被赵阔放出来的太平天国的最虔诚信徒们坐着挂着法国国旗的商船到达上海,历经千难万险穿过清军封锁线到了天京。 赵阔广州称帝这个消息确实让太平天国高层起了一阵震动。 这**裸的反叛啊! 本来赵阔拿下广州是个大好消息,但立刻这好消息成了噩耗,被这个巨大的反差震的,洪秀全好容易从脂粉堆里出来见了许久不见的各个王爷和将领一面。 大家群情激奋,狂骂赵阔,要是他们话成真,赵阔简直是修地铁的了,地狱十八层全是他一层层挖出来的。 “赵阔小儿太猖狂,背主弃义不可饶!……”洪秀全气咻咻的口述着天王诏,这个人诏书都是打油诗,和那个时代有关,曾国藩同志关于水军的军纪也是打油诗,看来是那时候打油诗方便给文盲记住。 但东王杨秀清冷冷看着这群愤怒得脸皮都红了的下属,却挑挑眼皮,他分的很清楚:现在太平天国和海宋地盘根本不搭界,洪秀全狂骂也没用,你根本没法把赵阔逮过来;而赵阔示好,想建立国家间的朝贡关系,对于分兵清妖而言,这明显是个帮手啊――毫无疑问,赵阔还是属于太平天国这一边的人,和清妖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在南方牵制清妖,无疑会分散围攻太平天国的兵力,如果承认就是个助力同盟;等到太平天国打到赵阔边上的时候,那时候还不是想怎么修理这个反骨仔就怎么修理啊!何必急在现在一时? 至于这些下属王爷将领狂骂赵阔,只是出于和背叛者划清界线的考虑,哦,某人自立山头了,你在老板面前还能说他好话?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公司里混了? 听洪秀全要下达指令了,杨秀清冷笑一声,往椅背上一靠,两眼一翻白,手脚抽搐起来,他身后的女官立刻大叫,还咣咣的敲锣:“天父下凡了!天父下凡了!” 顿时洪秀全和一群天王将领立刻屁滚尿流的下到台下,跪了一地,杨秀清身后一个女官跪在地上,熟练无比的“唰”的一下抽出纸笔开始记录,等所有人跪好了,纸张准备停当了,只见杨秀清猛地站起来,翻着白眼叫道:“ 我本皇上帝, 今个下凡间。 不为别个事, 单说赵子微。 他心却不纯, 不知敬我儿。 本该下地狱, 却怜朝贡忙。 将才也勇猛, 可助杀清妖。 世间无完人, 赵小儿亦然。 但凭他混去, 自有悔改日。” 说完这几句后,杨秀清大汗淋漓,准确无比的再次跌坐回椅子,茫然的睁开双眼问道:“哎?你们怎么都跪着了?难道天父下凡了?天王快快请起!” “禀告王爷,天父刚才确实下凡了,还留了圣谕。”跪地女官赶紧双手呈上广西话上帝留的打油诗。 不理灰头土脸往台子上爬的洪秀全,杨秀清故作深沉的看了又看自己那诗词,说道:“我看天父意思是承认赵子微擅自称王,看‘却怜朝贡忙’这句了吗?他要朝我们天国朝贡,自认是附庸,说明天父还是认可这行为的。” “嗯嗯。”洪秀全唉声叹气的应和道。 杨秀清说道:“赵子微没有得到天王允许就自作主张裂土称王,罪过很大,可能会下地狱。但是天父说了,第一他态度端正,急急来朝贡天朝;第二,赵子微一年内席卷广东,拿下广州,还是有功劳的;第三,我们和他领地不接,难以互相支援,但他在广东,一样面对清妖,天父说的很明白,可助天朝杀清妖啊!第四,赵子微以前就中规中矩,不是有野心的人,现在他叫“宋”,而不是叫“明”,足可见此人并无取天下的造反之意;所以我们应该承认赵子微的附属地位,至于惩罚,”杨秀清看看正在弓腰打膝盖土的天王,笑道:“不如天王写个诏书批评他一下算了。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洪秀全白了杨秀清一眼,心道:“早知道老子不出来了!你妈的上帝都说完了,我还说毛!”长长顺了口气,说道:“就按皇上帝的意思办吧。” “杨秀清同志你不愧是太平天国著名的革命军军事家战略家啊,我没看错你!”赵阔接到捻转反复到手的天王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这诏书狂骂了赵阔一通,还让他认罪,但谁鸟他!关键是太平天国承认了赵阔的大宋! 海宋就成为远东历史上建交最多的国家,比任何国家都多一个太平天国,当然不是像英宋、法宋建交那样互派使节,太平天国就拿赵阔当个奴仆使唤,动不动呼来喝去、要这要那,但考虑到那群老农民的认识水平,赵阔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事实上,什么朝贡啊、什么出兵杀清妖啊,他一直是嘴上说的好听,但只要不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根本不会鸟那群跳大神的家伙――最最关键的是这是反清的战略同盟啊,太平天国闹腾的越欢,他越安全。 而且为了完成和太平天国的外交,赵阔不得不忍痛放了“幻想谋反”的“乐天派”钟汉,在急需用人的大背景下,基本上也没处理参与的人,这简直好像“宋”这个国号的诅咒:不杀大将。 “兴许应该叫明,要是那样,这把不宰个百儿八十的拜上帝教不算完,那就爽了。现在居然要巴结老钟这头驴子了。”赵阔看看天王诏上写和海宋联络的太平军官员居然是钟汉,不由得摇头叹息。 51科考:是满奸和儒家败类我就要! 公元1854年夏天,夜已深,但原叶名琛总督府后院一处窗户里还亮着烛光,宦助国推开房门,在院子里大声叫道:“喂,叫厨房上夜宵。” 侍卫们透过宦助国大人和门框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赵阔正在自己的“皇宫”里抱着一本书苦读,敞胸露怀,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着蒲扇狂扇,嘴里骂骂咧咧的;而他身边围坐着七八个投靠逆贼的“儒家败类”,人人面前放着一摞书,有的提笔急书,有的则摇头晃脑的吟诵。 “是,大人。但天色很晚了,宦大人请陛下早点休息吧,他注意身体要紧。”侍卫官赶紧行礼,瞄了瞄屋里的赵阔说出了后面的这些话,但和后世那经典的拍马屁不同,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说实话,赵阔在军队中的威信很高,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一直胜利,但小事上也颇受属下敬仰和爱戴:首先就是同甘共苦,当皇帝半年了,广东民团杀个精光了,但也没有大兴土木,只是把叶名琛的总督府换了个牌子,而且诺大的总督府还只住了四分之一当皇宫,其他的分给下属办公和各国领事。 这些侍卫经常见他饭后一起和大臣或者外国领事在花园里散步,想想自己家乡的那些满清大臣,一个县令也比赵阔威风啊;就连被内部暗暗敌视视为叛将的太平军联络官钟汉,自己回来看到赵阔还住得那样,这大嘴巴说了句:“您可真比不了天京的王爷排场,天京现在都成了工地了。”他是用唉声叹气的口吻说的。 而且赵阔天天都去校场半个时辰和老兵新兵一起“同甘共苦”,他也对训练不说什么,士兵该举石锁还是举石锁,该练刺枪还是练刺枪,这皇帝就自己一个人跑跑步、拉拉胳膊(引体向上),然后满头汗的消失。 那时候的人当然不知道赵阔是因为吃的太好了,担心发胖才锻炼身体的,这个审美观完全不同。 这个年代的贵人、富人都是以大肚子为美――显示你不用干活、吃的好,有些变态还故意把手指甲留n长,显示老子是上等人。但再明白,赵阔毕竟不是这个时代来的,知道大肚子也许美,然而得了高血糖糖尿病就麻烦了,所以在除了“吃”没法享受这个时代其他的好的情况下,很积极的减肥。 而士兵却都因为赵阔的这种“同甘共苦”而“更”士气高涨,纷纷嘀咕这陛下真是明君啊,说“更”是基于他们钱袋里的墨西哥鹰洋叮当响的前提下。 今天这种办公到深夜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因为他找到了两套书《海国图志》和《瀛环志略》。 是小叶巴巴的送来的,这两套书并不像庄家《明史》那样难搞。 小叶是两广总督的儿子,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可以说是在满清横着走的主,别说套书,就算一条军舰说不定他都能给赵阔搞来。 而魏源听到有人求书的时候,那是差点心脏病发作而死――高兴的。 这套书他编了足足100卷了,这完全是发烧友陷进去的状态,否则一个小县令玩命搞什么下等夷人的信息,而且还站在皇帝的立场说什么制夷,他算个什么东西,配为皇帝出谋划策吗?在满清官场干什么事,不是看你什么本事、能力、爱好,而是看你的地位,他就一个小奴才,写毛师夷长技以制夷啊?他以为他是琦善、叶名琛那种宣力股肱大臣啊。 这套书写完之后,根本无人问津,这小子自费出版了几套(找人自己印呗),放在家里垫脚。 所以魏源完全就是赵阔后世的文学青年,为了出书在王府井裸奔、或者一边吃着糠咸菜一边回忆自己在大观园菜单的主,不是牛逼就是傻逼,但命中注定死后才见分晓。 现在竟然有个头面人物知道自己写了这套为皇帝分忧的书?巴巴的派人上门买来了? 一和叶公子委托来的某个豪绅见面,激动的县令就又是请上座又是请喝茶,把自己压箱底的好茶都献出来了,毕竟自己是“小众作家”,知己难求啊。 但人家也是受委托来了,问了半天,也没法告诉究竟那个知己是谁,然后问价钱。 魏源楞是一个铜子也没要,欢天喜地的把半人高的《海国图志》修订版送给了来人。 文学青年就是容易激动啊。 另一套书更好弄,徐继畲比县令魏源位高权重,是福建巡抚,来捧的人多得是,别说他写书了,就算是擦屁股纸弄不好都有人敢裱起来挂自己客厅里。所以很多大人家里都收藏了徐继畲的《瀛环志略》。 看?自然是没人看的。 但那销路比魏源好太多了,徐继畲也可以算是有名气,写卫生纸都大卖的当红作家了。 所以叶公子托了福州的一个缙绅,很快就买到了某人家中的藏书《瀛环志略》。 叶公子没有直接求徐继畲,也是担心这用书赎回自己老父尸体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而且老父毕竟丢了广州,要是这位大人平日里和老父有瓜葛,直接去求,弄不好就给咸丰打小报告了,不如这样悄无声息的悄悄的搞到书,悄悄的把老父尸体弄出广州。 尽管叶公子这么小心,但这事最后还是闹腾大了,因为他压根想不到赵阔会拿这两套书干什么。 赵阔竟然用这两套书的修改版本进行了海宋的第一次科考。 对这个时代,赵阔很明白,以自己的知识水平,在当时人眼里自己也是个野蛮人:他不怎么会繁体,不怎么会在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文件上断句;基本上等于不会用毛笔写字,有时候为了快和字迹让手下看清楚,不得不用毛笔杆蘸墨水写文件,这些都是他的大笑话,连他手下都毫无羞耻的称:“俺家将军圣经了解很多,但其他方面是个粗人”。 以他这种在这个时代粗人的文化水平,组织科考? 用什么教材?四书五经八股文他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看懂了也不能用,因为儒家精英几乎全是他的死敌。 就算《马克思主义》也没听说过有文言文版的啊。 你如果在这个时代让大姑娘穿比基尼,那人家肯定是要抱着石头往海里跳的,奇耻大辱啊。 要切入相差百年的文明,总得找交集上手吧? 狗急跳墙之下,赵阔只能使用后世知道了的两部:“号称开眼看世界”的经典作为科考指定教材,反正都是清末文人写的,都是经典的文言文,学学地理了解了解世界总可以吧。 和自己知识交集越多,起码能了解下天下大势,自己不就越安全嘛。 因此这个黑老大打算搞来这两部鼎鼎大名的奇书,用来科考,收买读书人中的“败类”――90%的文盲之下,识字就是生产力啊,就是文明啊。 赵阔拿到书很高兴,但拿回去一看,大吃一惊,大叫道:“我就知道老子高估这群鸟人了!” 以现代人的知识水平来看,这两套书可谓谬误百出,这还是其次,就在主题上,也存在致命矛盾。 比如魏源那哥们虽然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名言,但书里到处是“不用师夷长技也可制夷”的桥段。 他提出了用越南的大木栅竖在江上抵抗西洋军舰,提出用火船烧灭英国舰队等等。赵阔翻了翻哀叹:如果这些三国时候的鸟法管用,满清还至于被抽脸吗? 此外还有很多荒诞不堪的叙述。 赵阔不得不决定下大力气删改这两套东西。 他召集来他收拢的十几个儒家败类,让他们给他断句,告诉他大概的意思,合乎自己意思的就留,不合的就改掉,比较扯淡的直接撕下来在火盆里烧了,这几个月忙得就是删改这两套书,把书弄薄了,弄通俗易懂了,然后立刻刊印,以成本赔本价发行。 《海国图志-赵阔编》是海宋继《圣经》之后的第二套刊印的书,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毕竟哪个国家也不可能领着一群文盲搞好啊。 卷子也是赵阔自己亲自出的,大体题型就是几道地理简答题,和一个论述题。 难度嘛,大约相当于后世小学水平。 “请简单说说英国。”“请说说法国。”“请联系圣经说说人人平等。”“为什么清妖打不过洋人?” 就这水平! 赵阔坚信只要有人认真看过他编的的小册子,傻子都能考满分。 尽管如此,但是海宋第一次科考可谓惨淡收场,和他的老boss太平天国的第一次开科考试一个下场。 几十万人的城市,就一百多个读书人败类过来考试。 “来来来,让我看看我的战绩。”马厩棚一样的考场,海宋皇帝就巴巴的等在收卷的房子里,急不迭的翻开这些也许会成为他得力干将的识字人的考卷,墨迹都没干呢。 但看了没几份,赵阔的脸色就白了,暗想:“这份是什么水平啊?字体都歪歪扭扭的,我这都认出错别字来了。这份,呀,这1854年不至于就出现简体字了吧?而且就算有,你丫也不能满篇都是简体字啊!你也是穿越的?!” 再翻开一份试卷,赵阔脸色变青了,这卷子翻来覆去的就一个意思:“赵阔逆贼我*你*!” “这么变态的都有?是不是以前考不上科举到我这里出气来了?”赵阔咬牙切齿的把那卷子抽出来扔到一边。 过一会,又一份类似卷子出现了。 “想死还不容易啊!”赵阔勃然大怒,把这两份卷子都用红笔狠狠的写上血红大字:“?!” 别的繁体字未必写对,但这几年造反,这个“杀”字可谓写的是张牙舞爪、力礴千钧,已经像签名一样练出来了。 但随后又出现了5、6份这种卷子,赵阔叹了口气,暗道:“不要命的都来参加我科举了?怎么不去清妖那里?妈的,粪青哪个年代都是没钱逃命的主。” 终于一份字体儒雅清新的卷子出现在了他面前,赵阔松了口气:“光看这字体也知道这小子有学问,总算找到一个认真答卷的了。” 他仔细艰难的阅读了这份考卷,满篇都是赵阔不怎么懂的儒家名句和解答,但却怎么也没看出来他说得和地理有什么关系。 又觉的这么认真写小楷的人不至于忽悠自己啊,赵阔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当他眼睛扫到上面的时候,登时猛捶桌子大吼:“这哪里来的王八蛋啊!” 原来这是一个藏头答卷,清末文字都是从右往左竖着写的,这份答卷不仅藏头而且还逆向藏头,如果你把每行第一个字从左往右读,恰恰表达的是强烈的“赵阔逆贼我*你*!” 能用娟娟小楷写出优美的八股文还可以逆向藏头的肯定是个才子。 然而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这才子虽然知道赵阔这个逆贼是无耻的粗人,但绝没想到这家伙惯用的就是从左往右的横向逆《》出他强烈的爱满清之心。 结果只有一个人被处死,脑袋热乎乎的装进木笼挂在了城门口,就是这个才子――赵阔觉的这个人太恶心,别的人不要命了在卷子上指名狂骂,可以说傻逼,给我滚就得了,爱满清就他妈的给我爱去,反正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但藏头诗这小子完全是阴险啊。 然而尽管这第一次科举很失败,赵阔还是录了十个家伙,这几个家伙的水平都属于八辈子别想在正规科举中考中的人,而且就算认真回答他的试卷,也是错误百出。 但他缺识字的人啊,而且人家既然来考了,就说明人家有背叛满清之意,是儒家败类,当然要拿来重用啊。 在他另一边的天京,洪秀全和赵阔一样的痛苦,他的科考可是正儿八经的八股文,但一样没人来考,被迫的,他抓南京读书人来考,反正整个城市里的人都入了户籍,读书人也跑不了,录取比例也暴高,几乎是只要你不是全写成简体字,或者指名道姓的骂洪秀全我*你*!就能被录取。 虽然当场就录了十个人,处死一个,但赵阔也没绝望,他不像洪秀全只能依靠他爹发配去菜园子种菜的孔老二(他的圣梦里,他爹上帝训斥了孔老二,然后让孔老二去菜园子里劳动改造了),因为他根本没触碰广州的商业,现在这里到处是洋人和商人,有的是用人的标准。 除去科举之外,赵阔还同时举行神考、夷文考。 前者就考一个圣经常识,目标就是香港汉会成员那种人,要知道干王洪仁?就是汉会的,所以去天京之后还算知道点世界变了,这批人想当官,马上就用,起码知道英国开花弹落你身边不是用狗血能破法的。 后者则考洋文,一样是后世的小学水平,考完了就请几个洋人朋友考考口语,通过了直接发配到外交大臣萧祖业那边去办洋务,这个小食摊出身的家伙因为替赵阔搞定了几个洋人记者立了大功,而且为了这种人上人的美妙感觉,死活戒掉了鸦片,在人手奇缺的海皇造反集团里立刻坐上了高位,现在这个曾经的小贩天天装模作样的举着一杯红酒,在洋人堆里操着蹩脚的英文叫着:“hello,sir。” “你们不是不来考吗?”出了马厩一样的科举号房群,赵阔气咻咻的撂着袍角,上了法国人赠送的四轮马车,拉下头巾,叫道:“既然一次也能找十个,老子干脆天天考得了!是满奸和儒家败类我就要!他妈的!” 说干就干,海宋建国初期的奇闻就是:那时候想当官、想当人上人,你可以自己去“自荐处”,神考、科考、夷文考,随便选一种考试参加,考官立刻改卷,立等十分钟后看成绩;考过了,立刻接受面试,再过这一关,就进入海宋朝廷做官了,比米行招小工的效率都高! 当然这种皮包公司招聘式的疯狂做法只维持了几年,以后再想进入海宋上层人的行列,就得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了。 52蛮人激愤 政客无情:让我救死你吧 “什么?那个粤贼赵阔使用的科考经典是我大清官员的着书?”紫禁城里,咸丰看着奏章倒抽了一口凉气,接着猛地把奏章扔到地上,大吼着:“祖宗的家业就是被这群奴才败光的!这群衣冠禽兽!” 赵阔的广州要混入太容易了,只要你自称是商人、打散辫子,城里通行无阻,那里完全成了一个“动物世界”,街上走着的有金发碧眼的“洋毛子”、也有穿着戏装打着发髻的“明朝贼人”、当然不乏长发披肩的“长毛禽兽”。 某官员的奸细,在广州城里轻松买到了赵阔改编版和原装版《海国图志》《瀛环志略》,据店员说卖的还挺好,商人买的比读书人还多:你看做贼一样来买的肯定是读书人; 读书人要买也是偷偷摸摸的来买,好像后世初中生买色情杂志一样,不仅东张西望还恨不得把脸蒙上; 而大大方方来买的肯定是商人,商人从来都是儒家鄙视和严加防范的对象,因为这群人“唯利是图”不知道什么是“忠孝节义、忠君爱国”,有钱就要赚,他们大部分是要和洋人做生意的,为了了解对方,也不管什么逆贼编的不编的,那是拿来就看啊。 而原着这两人竟然都是满清大臣,这还不算,居然是叛匪逆贼伪科考的指定用书。立刻就被满清官员奏报咸丰了。 科考用书那可不一般,科考代表的就是统治阶层想让底下人有什么样的思想,这就是所谓的立国根基。 孔子之所以在春秋战国被百家鄙视,而到了秦始皇之后每个君王都奉为瑰宝,就是因为其教导人要忠君别造反啊。 洪秀全科考一是圣经二是孔子,这咸丰皇帝当然不能把孔子坟给掘了,只能说洪秀全是邪教,而这个粤贼赵阔竟然连孔老二都不搭理了!竟然选了他手下奴才当帝师了! 要造皇帝反的逆贼,直接用满清皇帝自己手下的书做思想根基了,这事何其的严重! 这简直等于黑砖窑的打手自己写了一本《逃生指南》,黑砖窑老板还不气炸毛了? 翻看了一下手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海国图志-赵阔编》,顿时鼻子都气歪了:这什么鸟书,全是抱夷人大腿啊! “这用谋反二字都不足以表达粤贼的无耻,这是无耻到骨头里去了啊!天下之大,居然找不到文雅的骂人字眼来形容这个禽兽了!!!!”咸丰用手揉着太阳穴,捏着那书的手都在哆嗦,这书简直好像在抽他的耳光。 “师夷长技以富民强国”? 不仅背弃了忠孝节义,而且是**裸的等于承认夷人是天朝上国了! 夷人是什么?在咸丰和他手下儒家精英眼里,大约就类似于赵阔在动物园看黑猩猩的感觉。 不过是某天,这群黑猩猩操着刺刀哇哇的叫着冲上来,几下就把主人撂地上了:虽然偶们打不过你,但你们还是黑猩猩对不? 而现在竟然有逆贼号称师夷?有抱人大腿的,谁见过有人抱黑猩猩大腿的? 咸丰的心情对于这事大约类似后世论坛上经典回帖:“天啊,楼主不仅在吃屎,而且吃的很开心啊!” 现在这个辫子鲁宾逊大爷对洪秀全可以说看成一头狼,又恐惧又仇恨;但对于赵阔,则看成了一头屎壳郎,除了仇恨还有恶心。 而且赵阔和洋人有勾搭的事情,咸丰早听说了,这就是奴隶造反不仅仅为了当奴隶主,而且去勾结其他奴隶主了! 后者比前者更可恶,因为后者完全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洋人勾结叛匪想不利于天朝吗?这群野兽!”咸丰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摔着那本书,好像在摔着赵阔的脸皮,吼道:“给我查这大逆不道的妖书是怎么流出来的!” 这天,文学老青年魏源正哼着:“大清出了个咸丰帝啊,好似太阳照四方”的轻快“民谣”愉快的翻查着资料,写《海国图志》的第四修订版,说实话,自从去年知道自己有了个知己之后,这文学老青年走路都轻快起来,说明自己写得还是不错的,还是有前途的。 天天幻想着:弄不好哪天就被某民族英雄借去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自己说不定也名垂青史了。 但就在他这个县令老爷在后面yy傻笑的时候,前门,一群虎狼般的八旗士兵跟着嘴嘟着能挂个油瓶的钦差,杀气腾腾的进了兴化县衙。 正在签房打牌的衙役听到动静,还以为又闹民变,赶紧跑出来一看,却是这么一群制服晃得人眼晕的大人,慌不迭的下跪,领头的师爷刚问了句:“各位大……” 还没说完,就被一计飞腿踹嘴巴上了,接着就被五花大绑。 “奉旨捉拿逆贼兼衣冠禽兽魏源以及同党,兴化县衙所有人犯拿下!”钦差大吼。 因为是天子震怒,办案神速之极,十天内,魏源九族、衙役、师爷、给县衙打扫卫生的老头、买书的全家九族、刻板的九族、印刷学徒工的九族、书店老板的九族、任何家里有《海国图志》人的九族(两家,都是文学老青年,魏源的哥们)全抓京城里去了。 到了天牢一看,都人满为患了,不外乎和三家人有关系的:魏源、徐继畲、叶名琛。 接着就是严刑拷打,魏源一开始都愣了,问审判的官员:“我忠君爱国啊,我写书也是为了皇帝分忧啊,你们不知道先天下忧而忧…..” “忧你个头啊!继续灌辣椒水!”审判官跳着脚大吼,然后指着魏源鼻子说:“你小子写妖术煽动谋反的事情我们全都掌握了!我们都不稀罕问你谋反的事情的!你丫还是赶紧交代同党吧!” 魏源这个文学青年撑死不过是个兔子的实力,半个时辰后就奄奄一息的大吼了:“我是狗熊!我是狗熊!我马上交代熊窝在哪里!别打了………” 小叶一家比老魏好不到哪里去,其实一开始他处境还不错,叶名琛是皇帝的爱臣,你骂叶名琛无能,不是说咸丰眼缺吗?所以大臣们还帮着小叶说话。 总体而言,咸丰唯一值得后世羡慕的地方,就是看手下的连续奏章能看出震惊来,如过山车一样刺激,如同一个整天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的家庭主妇:节目里一个个意想不到大结局让她惊得目瞪口呆――呀,这不一直是偶像剧《开心五百年》吗?怎么结局变恐怖片《电锯惊魂》了? 这不刚开始,皇帝根本不知道叶名琛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骂贼不屈而死的,还流了几滴五百年帝王泪。 结果妖书案一发,咸丰差点给气死,周围大臣立刻见风转舵:什么叶名琛好大喜功、什么无能怯懦、什么贪污腐化、什么连战连败、什么被俘三日后才自杀、什么妖书换尸体等等这些真相全疯了一般朝咸丰桌子上堆。 咸丰一看“大结局”,立刻吐血:我以为自己养了只老虎,原来是只耗子啊! 以前叶名琛在奏章里是大吹:谈笑间赵阔灰飞烟灭,结果不久他和广州都灰灰了,搞得皇帝灰头土脸的;又听说为了这个废物的尸体,他逆子和逆贼做生意换回尸体,这丢尽了满清的脸啊! 现在加上被“肥皂剧编剧们”糊弄的气愤全撒在叶名琛后代身上,肚里已经咬牙切齿的发狠:就算老子自己抽自己脸,我也要报复你叶名琛个王八蛋! 徐继畲好点,但在福建因为厦门小刀会起义丢尽了脸,皇帝气得也想整他。 要杀多少人,怎么杀还没定下来,但收缴“妖书”立刻焚毁却是当务之急,满清控制区全部得了命令,这两套书勿要毁掉,敢收藏、阅读、贩卖者全家族灭! 这么大的动静,赵阔那边当然也得到了动静。 但海宋也没把这事当回事。 宦助国找“皇帝”汇报的时候,是把这件事放到最后汇报的,赵阔正翘腿在桌子上玩弄着一把英国造的米尼埃枪,听到满清把《海国图志》等书定为“妖书”正在鸡飞狗跳的销毁的时候,赵阔的回答没有出乎宦助国的意外,赵阔只是撇撇嘴,说了句:“这群傻逼。” 在宦助国躬身要告退的时候,赵阔却叫住了他,问道:“魏源等人怎么样了?” “自然是全家被逮进大牢,听说这事牵连很多人。清妖大概像《明史案》一样处理此事。”宦助国禀告道。 “这批家伙全倒霉了啊。”赵阔喃喃自语,紧皱眉头想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问宦助国道:“助国,《出师表》会模仿写一个吗?主要是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那段。” “这个粗人!《出师表》是诸葛亮自己写的!三顾写的详细的是《三国演义》。”宦助国肚里暗笑,面上却严肃:“不知陛下是如何个意思,还请告知。” 赵阔腿撂在桌子上,手指敲着膝盖道:“就是说魏源几个人就像诸葛亮一样,是那个….那个什么天下罕见的人才,一个是卧龙,一个雏凤,见识卓着,得之者得天下,然后,我就是那个求贤若渴的,说如果他们能弃暗投明,我自然会收他们的。” 宦助国愣了一下,苦笑道:“陛下,如果他们在广州这边好说,可是他们远在京城,而且是清妖的囚犯,旦夕之间脑袋就掉了,我们怎么可能…….” “对啊。脑袋很快就掉了。”赵阔点了点头,挥手道:“这样,加上一条,如果谁能救他们出狱送到我这里来,我给他20万两银子;如果谁能救他们子侄出来,我给他10万两银子。” “陛下,您….您….您…..”宦助国好不容易把回荡在胸腔的那声:“你丫疯了吧!”压在了喉头下,擦了擦汗,说道:“他们在清妖的天牢大狱,这事难度极大。但魏源先生远见卓识,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在下佩服万分,虽然我们在北方没有天地会势力,但…….” 赵阔不耐烦的打断了宦助国误会而出的马屁,叫道:“谁让你说这个了!赶紧写好,派人潜入满清控制的大城,到处招贴,让清妖知道我的意思。” “陛下,这样大张旗鼓?那他们不必死啊?!这怎么救出?”宦助国瞠目结舌。 赵阔笑了笑,把枪撂到自己怀里,从桌子拿起自己辛苦编纂的赵阔版海国图志,带着爱意摸了摸,冷哼一声:“谁说我要救出了?我就要救死他们!不仅如此,我还要借此砍断满清西学苗头!我学,你妈的就别学了,以后也别想!好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 伪宋逆贼长毛招贴重金募英雄搭救魏源等人的大榜很快出现在咸丰的书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看着那份白色大榜,咸丰冷笑着嘟囔着:“诸葛亮?二十万两?真难为魏源了,活60岁了,我居然都没发现我手下有这么几条老卧龙的!人家粤贼离得远不能救他,就开大价钱拯救这些妖言惑众、无父无君、辱没斯文、卖国媚敌、天打雷劈的衣冠禽兽!真是爱才如命啊!朕不如粤贼…..搞了半天,朕他妈的还不如你粤贼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在旁边的太监早被这老佛爷的自言自语吓得魂飞魄散了,这是这家伙恼到极点了。 在赵阔的积极“营救”下,很快,《妖书案》加速审结,一切都本着从快从严从扩大化的政策执行:魏源、小叶等23名主犯凌迟处死(叶名琛被从地下刨出来凌迟),斩首97人,妻妾女孙流放为奴者700人。 受这营救英雄榜的刺激,咸丰对西学深恶痛绝,不仅《海国图志》《瀛环志略》成为满清的**,而且咸丰又慧眼如炬的找到了20多套关于“西学”的图书,全部列进**名单焚毁,这里面甚至包括明朝时候写的对葡萄牙的研究书籍。 这类书,海宋称之为“西学”,在满清就全部叫“妖书”,全面禁止。 且不说这种“妖书”谁敢收藏阅读贩卖全部杀掉,而且就连满清自己搞外交工作的官员,一、二十年不敢把自己的工作心得记录下来,这活儿成了和“地下工作”差不多的性质了,对新手只可言传,绝对不能留下片纸西学记录。 后世历史学家对满清十大奇案之一的《妖书赎尸》倒是有点争论:主要是海皇在营救魏源这件事上,到底是不是给咸丰下了个圈套。 支持观点是从马后炮角度看来:这一下伪善的营救激怒了咸丰,生生把满清学习西学延缓了最少二十年,那时候满清才开始全面学习西学,但早已经晚了。 再说号称“远东老狐狸”的海皇,玩没开化的满清皇帝那是再正常不过,以满清在世界政坛的水平,不被他玩才是不正常的。 持反对观点的主要是一群个人崇拜者,或者后世新儒家门徒,他们声称海皇如此圣明仁慈、远见卓识、五百年一出的圣人君王怎么会做出这样故意救死别人的事情呢?更何况这些人编纂的图书成为海宋最早的启蒙读物,海皇也给过魏源等人很高的历史评价。 但后者在历史证据上无力,无数历史证据表明:海皇根本对魏源等人的遭遇一点感觉没有。 原1854驻广州的英国领事就在信笺中声称,海皇是在和他共进晚餐的时候,听到这一消息的,当时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变化,却夸牛排做的不错。 而且因为这营救大榜,后来几十年,一直有很多人自称那几个倒霉蛋的子侄前去海京领那十万两赏金或者求个官做,海皇对此类人的政策一律是:给我用枪托揍出去! 事实上,得到魏源等人惨死、西学在满清全面被禁的消息后,这个后世的无耻之徒赵阔异常高兴,他是强压着哈哈大笑的冲动,为了在英国领事面前掩饰才夸牛排的,毕竟他已经无数次在洋人各国领事面前愤怒的表达了对满清文字狱压制文明的不满和对魏源等伟大学者的不幸遭遇的同情。 从领事馆出来,他难掩心头的高兴,又以视察的名义去军营找了那几个法**官大喝了一通。 回到“总督府”的时候,这个穿着燕尾服的家伙醉醺醺的歪坐在椅子上,连脖子上的领结都解不下来了。 这时候,两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伸了过来,熟练的替他下了领结,解开了西洋衬衣上的风纪扣,娇嗔道:“陛下,最近您老是喝多啊。” 赵阔一把把她揽在怀里,醉眼朦胧道:“小明星这么漂亮啊,我记得你拍过那个啥啥电视剧,出台不?少爷我带你开宝马兜风去…….” 53商业:买好大商人 广州城破的时候,和逆贼有血海深仇的李明昌,被他督战官拉着,一路狂奔到叔父家,为了防范乱军,家里早已从里面顶上了门,任两人在外面狂拍猛喊也没人理会,最后只得从墙上翻进了周家,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经此大难,李明昌安静了好长时间,他已经陷入了迷茫,此人可谓是久经乱世,他满腔忠君报仇的热血,奈何却无能无力:他亲身体会了八旗绿营的腐朽和不堪一击,亲眼看到了满清统治下平民们的踊跃投贼,更是从自己叔父那里看到了商人们的短视和无德。 长毛进城才几天,城破时候吓得哆哆嗦嗦抱着团藏在床底下的叔父一家又开始扬眉吐气了,神气活现的开门纳客了,连他们家的店铺也不过只关门了7天而已,但李明昌对此的感觉是只有不屑和鄙视。 周老爷在第一批太平军先头部队进城的时候,就主动给太平军捐了1000两银子入圣库,显示自己的服从,立刻门上被贴了个“顺”字,这时全家才松了口气,开始打水洗掉脸上在床底下蹭的灰了。 然后第二天又被太平军的一个头子宦助国叫去开会,这是个湖南的儒家败类,此刻已经是匪首赵阔的亲信了,周老爷不敢不去,到了总督府的一个大房子里,发现没跑去香港和上海的广州有名富商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这批人论财富,大约只是原广州富豪榜第二梯队的,属于有钱而无权的一批,在跑不跑之间位于游移不定,比如周老爷,产业主要是在佛山,广州和香港也开着几家店铺,他要是跑,那就是本着扔掉20年积累的代价从头再来了,他舍不得;第一梯队都是有权有势,比如小叶那种的,都是和满清官员有联系的,不跑就被必然被宰。 大家互相看了看,发现都认识,都是商界的头脸人物,纷纷唉声叹气的互相打招呼,私下商量这些长毛是想杀人夺货呢还是想像满清军队那样勒索一笔大财。 正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长毛披肩的小子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团团作揖:“各位好啊,还认识我钟家良不?啊,这不是张叔叔吗?身体可好?啊,李大哥,您酒楼生意如何了?” “这是谁啊?”周老爷原来在佛山,对广州商圈不是很熟,看这个小子如此打扮和举动,不由扭头问旁边的一个胖子。 “那是原来十三行老钟钟老板的儿子,原来吃喝嫖赌,老宅都给他卖了!听说破产跑路了,却原来已经投长毛了。”那胖子满脸狐疑、带点不屑的盯着钟家良这个不肖子。 “小钟,你怎么把辫子…….你现在做什么?”一个叔叔级的人物问钟家良道。 钟家良得意的一笑,团团作揖道:“小侄不才,被太平天国平南侯赏识,现在做洋药生意了。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帮衬下小侄。” “什么洋药?太平军不是严禁洋药吗?”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挤进人群吃惊的问道。 “那是天京,咱这是广东,涉及到洋人,哦,他们也是信上帝的,是洋兄弟的生意。所以平南侯还是允许的,不过是特许,”说道这里,这个早就倾家荡产没有退路的公子哥真心实意的得意一笑:“小侄已经被特许为惠州兼广州鸦片的总经销商。除了特许商人,别人不允许供销鸦片和开烟馆…..” “你说啥!”周老爷还没琢磨过来,坐周老爷旁边的那个胖子已经跳了起来,推开人群到了钟家良身边,指着钟家良叫道:“你还得做鸦片?那我呢?” “哦?这不是秦老板吗?”钟家良眼睛一抬,他对这胖子可一点好感没有,他一半的钱差不多都是花在这家伙开的鸦片馆里,连一处宅子的房契都是被这胖子低价黑去了,此刻仇人见面,冷笑道:“秦老板,鸦片以后是咱家侯爷专营生意了,别说批发,就连鸦片馆都是有限额的,比如惠州城只能有10家。没有侯爷的特许证,碰鸦片?您想也别想咯。” 说着,他拍了拍秦老板的大肚子,狞笑道:“知道平南侯要怎么对待私卖鸦片吗?给你浇上油点了!” 话音未落,胖子轰然翻着白眼倒地,周围立刻一片大哗:“老秦,你怎么了?” 这时,宦助国走了进来,叫道:“小钟,你在干什么呢?赶紧带这些老爷们过去,侯爷已经在等了。” 从总督府出来,周老爷坐上轿子,一路催着轿夫往家赶,家里子女妻妾全巴巴的等着他的吉凶消息呢,几个妻妾人人眼里垂泪。 “我回来了!”周老爷进了院子下了轿,自己就拎着袍角往屋里跑。 “老爷怎么样啊?”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人人眼里都是惊恐。 看到家人,周老爷反而舒了口气,他往椅子上一坐,先拿起杯茶连茶叶都一口喝干,才在满满一屋子家人却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大厅里说道:“暂时没事,那长毛平南侯让我们赶紧开张继续做生意,他说他保护商人!” “好啊!”顿时一家人全欢呼起来,有人笑容满面,有人赶紧过来给周老爷换衣服,有人去叫下人做一桌好菜。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响起,李明昌冷冷的说道:“奸贼之计。施恩以买人心,等到你们放松警惕之时,才一网打尽。” 这段话说得太煞风景,一家人都冻在了那里,二姨太脾气不好,黑着脸猛地站起,指着李明昌鼻子叫道:“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老爷死了你才高兴?我们全家败光你才舒坦?” “阿淇!”周老爷猛地喝住了二姨太,他叹了口气说道:“阿昌,你叔叔我不过是个商人,有钱赚就行了。反正我没想到广州这么快就丢了,我们也是被人家逮住了,但人家也没怎么我们啊?!我和其他去的所有人都好端端的回来了。再说他们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总不能比满清还坏吧?” “哼!”李明昌气鼓鼓的扭头回屋了。 他完全意识到禽兽一般的赵阔匪帮不会这么善心,很快他们就会揭下人皮,露出兽性。 但事态发展超出他的想象,赵阔根本无意触动广东商界,一切都还在按广州原来的秩序进行,而且因为他杀光、赶走了原来的满清官吏,做生意不需要贿赂谁了,税率其实比原来更低,广州港口很快就又恢复了繁华,甚至慢慢的逃到上海或者香港的原广州商人也偷偷的亲自或者派人来广州打理原来的生意了。 紧随外交官和传教士之后,洋人商人也进城了。 广州经常出现一群小孩尾随着某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看的景象。 生意并不比叶名琛的时候难做,相反是更好做了。 而且赵阔特别照顾包括周老爷在内的这第一波同他合作的大商人利益,比如订购的军服(袍子头巾裤子什么的),指定给广州布商行会,军需物资则交给粮商行会等打理。 这些人其实都被赵阔当成了样板工程,或者说是那千金买的马骨,只要搞好这第一批人,随后的商人会源源不断的前来。 繁荣商业其实不仅是因为赵阔来自于未来,而且也是占据广东的必须选择。 广东人多地少,靠农业完全养不起这么多人,而且占领广东后,陆地立刻三面被满清包围,唯一的出口就是海洋,不仰仗这群不知道忠君爱国的商人,粮食怎么运进来?军火怎么进来?船只怎么得到?情报怎么来?外援、外交怎么实现? 世界上海洋国家有两种,一种是海洋强国,一种是海洋大国。 前者以法国为例,有陆地丰富的资源为基础,可以组建强大的海军;后者则是以英国为例子,完全就是如果失去海洋,国家就完蛋了。 海宋刚开始时候,没有强大的陆军,局势是更贴近后者的。 为了表达谢意或者说为了更大的安全感,这些行会也识趣的给赵阔的圣库捐献更多的银子,这是买命钱,赵阔可不像后世不取群众一根一线的先进组织,他当然也嘴巴咧到耳朵根上笑纳。 但这种行为的后果却是让商人们感到更安心:想想你受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管辖,还是受一个类似较好的满清官吏管辖(吃,但不是把你连皮带骨头的吃),这两者哪个你较为安心呢? 周老爷高高兴兴的组织布商行会又捐献了一万两白银,还把留在广州的那只苏州“艺人”组织起来,布商行会邀请平南侯赴宴。 但是他这次赴宴回来之后,脸上却落落寡欢,妻妾们担心出了大事,赶紧问长问短,周老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不住阿昌了。” 54真面目大曝光:就一乡下匪徒 广州布商行会感谢宴席,赵阔当然来了。 他的策略很简单:我维持一个良好的商业环境,但你如果送礼买好,我照单全收,我不收你们还害怕。 因为,某些人的礼他是不收的,就是他准备杀对方全家、籍没财产的家伙。 比如那个妄图把私藏在广州的鸦片偷运到香港的老秦,因为得到太平军信任的无良商人钟家良,和他有仇,给这个广州鸦片大亨使坏,在这种情况下,秦老板即便倾家荡产送礼也拿不到那两份比黄金都贵的经销许可证和开馆许可证,他又不想廉价把库存的鸦片卖给赵阔,那价钱不是买鸦片的是买土的,赵阔根本就是抢鸦片!结果他就想溜! “妈的,这不是给我对着干吗?”赵阔得到钟家良的告密,直接一挥手:“族灭!抄家!鸦片只能我卖!” 在某个广州巨富的花园里,山珍海味摆满了桌子,“美貌”侍女流水般的上下,赵阔就在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保护下,满脸笑容的接受在座的各个富商逐一敬酒。 当然赵阔这些天脸都僵硬了,因为他参加太多这类宴席了。 在中国传统文明中,商人是最被看不起最没有势力的一群人了,就算再有钱,社会地位也比不上一个穷私塾先生,而且在走南闯北殚精竭虑做买卖的时候,还要同时受到劫匪和满清官员的盘剥。 就算你富可敌国也不行,不当官不读圣贤书你就是下等人! 比如那位号称比伊丽莎白女皇还富的远东第一首富伍秉谦,就曾经说过:“要不是我老了,我也要坐船去美国(他先前已经派儿子去美国开分号了),我虽然有钱,但我活得真窝囊,我厌倦了(大意如此)。” 而这位可是有几千万两白银的家产,都被满清文明折磨成这样了,其他商人可想而知。 所以赵阔这个实际统治者稍微给他们漏点阳光,这群商人疯了般的巴结,“咣咣的”给他几万两、几万两的送礼,还觉的自己赚了。 当然,这些酒席上说得话都是一样的,商人们表示服从和对太平天国的恭敬,对侯爷表示感谢,赵阔则要笑着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太平军的政策说一遍,然后听千篇一律的巴结恭维。 吃了一会,赵阔就吃不动了,他是从海商某个小行会的宴席上赶场的,肚子早饱了。一群商人察言观色,立刻吩咐娱乐节目开始,让苏州来的舞娘、乐师、名妓上来献技。 本来这批人是布商行会的一招杀手锏,那时候没电影没网络,走20里路要一天,彼此消息不通,本地人看到异地的歌舞都是新鲜有趣、眼前一亮,更何况这批“艺人”是名声大震的江南来的,乾隆皇帝都喜欢江南美女不是吗? 所以布商行会上下一心,哪怕得罪商业朋友,也没有把这批人借出去过,都知道,这时候大兴歌舞肯定是为了巴结平南侯的,布商行会要一招鲜,让平南侯满意。 但赵阔哪里有那么容易满意?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满意过。 如果那个时代的美女娇滴滴的问他:“陛下,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要是刚睡醒还没清醒的他说不定一脚把人家踹出去:“哪里来的恐龙?!还一嘴口臭!” 所以看着那群“美女”扭来扭去,赵阔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眼尖的周老爷立刻大吼:“下去!去把赛金花赛老板请来!” 接着又陪笑道:“赛老板是名贯江南的花魁,号称才、色、艺三绝。侯爷等着看吧,包您满意。” “才色艺三绝?会跳钢管舞不?这年头我能满意?”赵阔肚里暗骂,脸上却笑道:“能在这里欣赏到江南花魁,也算有幸了,多谢布商行会各位老爷费心。” 不一会,那赛金花就抱着个琵琶出来了,袅袅婷婷的行来,对着赵阔一个万福,低头开始调弦。 看着这花魁出来,周围一群商人眼睛都直了,赵阔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太漂亮了!穿的也漂亮。” 对此,他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种鸟‘美女’!”赵阔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硬撑着两眼皮笑了笑。 这赛金花的打扮按赵阔的观点,那可以简单的说就是:把少女往老太太方面打扮。 头上一个帽子,却是赵阔记忆里他奶奶戴过那种的帽子,一件大褂,完全的**裸的平胸,丝毫不见波涛起伏,脚下小脚套着一双小鞋,鞋底足有三寸高。 从哪里看,这身装束大约只有赵阔那时候80岁以上的裹脚农村老太太才会穿。 赛金花身高只有1米五,加上一张小脸,颧骨还很高,眼睛不仅小还是单眼皮,嘴唇又厚,这面相、身段在满清叫做娇小玲珑,别人看见口水都流一地,但在赵阔时代别说当花魁了,就是当群众演员求戏霸潜规则,人家都未必肯。 “侯爷想听什么?”赛金花小声的说,偷眼看了一眼赵阔。 被点名了,本来在肚里狂骂的赵阔有点惊慌,他咳嗽了一声,说道:“随便!啊,周老爷,你们随便点。” 好像被赵阔的慌张语调吓到,赛金花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这笑放在正规场合那叫不守妇道叫放浪形骸,但放在在花魁身上那叫千娇百媚了,顿时场里一片安静,男人们眼睛都直了――清末那种时代,男人才更呼唤荡女啊。 但赛金花就算在这个时代是个百万功率的“发电机”,对赵阔却毫无作用,他如同火星人来到地球,科技差了几百年,别说发电机了,核弹都没用。 赵阔咳嗽了一下,提醒各位:别光看你们“美女”了,点曲子听吧。 很快琵琶声铮铮响起,可叹赵阔音乐修养太差,只有跟着叫好的份。 赛金花一连奏了几曲,有朋友悄悄用肘弯顶了顶周老爷,小声笑道:“赛老板住你那吧,你这家伙是不是打算金屋藏娇啊?” 周老爷摇头一笑,悄声说道:“我那几口子都是醋坛子,今天还因为侄子的事情给我吵架来着;而且你知道我全家从佛山搬来广州,生意损失有多大?早知道那侯爷这样,不如不搬,可惜我佛山十几间上好地段铺子贱卖了,20年心血啊,唉。所以养不起金屋娇了…….” 正说着,另一边一个朋友,猛地一拉周老爷,悄悄的说道:“你们看!” 周老板等人顺着那朋友声音方向看去,只见赵阔身体从刚才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开始慢慢的坐直,朝前挺,张着嘴,而两只眼睛已经直了,直勾勾的盯着赛金花。 这不雅到极点的动作立刻被所有商人捕捉到了。 有人一拍周老爷大腿,小声道:“如果要献赛老板,你要帮着劝。” “没问题。”老周气魄十足的冷笑一声。 赛金花说穿了只是个卖笑之人,但如果这长毛头子看上了,她也肯定不乐意,睡一夜好说,但对方是造反的逆贼啊!万一满清又打回来,或者在苏州被人告发,自己不是坐木驴就是被凌迟; 但广州这群商人没人理她,如果赵阔喜欢她,那就把她献给赵阔!他们只看重自己的利益,在满清的文明下,尽管人人嘴上说得一个比一个更像圣人,但如果牺牲别人可以换来自己的利益和安全,他们肯定毫不犹豫推对方下悬崖。 赛金花一曲弹毕,怀抱琵琶,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杯润口茶,正要喝,但敏感的她发现现场气氛有异,抬起头正看见失魂落魄的赵阔一推桌子站了起来。 满脸通红的赵阔用下巴对着赛金花,大声叫道:“你!多少银子?我买了!”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被惊呆了。 因为这富商名妓的聚会之上,不是不卖,但说这种话的人,实在,太粗野了!太粗俗了! 赛金花反应机敏,大惊失色下,扔了琵琶,对着赵阔一头跪下,哭泣道:“侯爷宽恕奴家,奴家只卖艺不卖身!况贱妾残花败柳,而侯爷……..” 任何时代能当上花魁的也不是全靠姿色,而是靠智商,赛金花聪明的很,知道自己献艺没什么,还是布商行会在中间,推说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行了;而和逆贼有个牵扯,这辈子别想回老家苏州了,要是有同行妒忌,随便给满清提个醒、爆个料,自己就等着被凌迟吧。 但她话没说话,眼睛余光看着赵阔的靴子咄咄的走到自己头前,然后,绕过去了! 接着头上传来一声尖叫,赛金花惊讶之极的抬起头,却看见一脸自己熟悉之极的“男人淫笑”的赵阔一把抓住了丫鬟婉儿的胳膊。 在大庭广众之下,禽兽一般扑过去抓住了正要奔逃的丫鬟的胳膊,一边盯着对方快吓死的脸,一边笑道:“你是谁家的妹妹?”接着抬头大喝:“谁家的丫鬟?多少银子?老子买了!” 55就算是你老婆,我都要定了! “原来不是抢我啊。”赛金花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却全是惊讶得合不拢嘴的面容。 女人在庆幸又在失望,男人却全在震惊。 他们对赵阔的印象分立刻变成负的了,不是不恐惧了,而是鄙视――果然是传闻中的粗人啊,这完全一乡下土匪啊! 第一,和赵阔不屑人家的审美眼光一样,人家也不屑他的审美眼光; 那么年轻貌美的赛金花不抢,看上给她送茶的丫鬟了!这丫鬟完全太丑,不说太高,光说一双脚没有缠足,那就是一辈子当妓女都只能当下等妓女的下贱货; 这家伙什么审美眼光啊? 第二,一个丫鬟又不值钱,和驴马没有区别,给主人一个耳语,人家就给你放车上了,至于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就拉住人家胳膊不放吗? 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不知道? 而且在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你拉别人胳膊,你是侯爷还是流氓啊! 丢人不丢人啊? 这屋里虽然没有达官贵人,但都是一万两银子不放在眼里的主,你这么搞,简直好比后世小资自助餐派对上,某人狂吼:“老婆快来啊,守住放鸡翅的位置!这里饭不要钱啊!”你这简直搞低了大家的身份。 你丫虽然是逆匪,但你总归是个人家砍头你凌迟的大人物吧?至于的吗?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啊? “果然是乡巴佬啊。”不知多少人暗暗摇头,你不觉的丢人,我们都难受。 但赵阔丝毫没注意身后那些复杂的眼神,他色迷迷的一遍又一遍扫视着手里挣扎不已的猎物――这姑娘长的漂亮啊! 高个头、s型身材、皮肤白、直鼻梁、双眼皮大眼睛,简直和后世那个演丫鬟出身的第一美女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男人的才能要历练才能出来,而女人美貌就是天才! 天赋的才能! 因为男人喜欢。 这相貌在后世就算不是明星,最少也值个500万以上的别墅价! 如果成了明星,以赵阔那种城市老大之一的财力身份都不一定能勾搭到手。 没想到能在这清末这个营养普遍不良的时代,发现这种dna组合的美女,这是不折不扣的捡到宝了啊。 加上赵阔穿越过来后,已经当了三年的苦行僧了,已经有母猪也貂蝉的症状了,再多忍一段时间,说不定也要随便拉一个当世“美女”,哭着说:“吹灭蜡烛都一样”的经典名句了。 所以,看到一个符合自己审美观的美女,赵阔难以抑制胸中的兽性,连伪装都不管了,直接上去就抓胳膊了! 赛金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头略微闪过一丝失望(女人的本性),但看到跟随自己5、6年丫鬟婉儿满脸是泪、吓得魂不附体,她又有了一点要在这乡下土匪手下保护她的冲动。 她强笑着对着赵阔的脊背说道:“侯爷,婉儿是个粗使丫鬟,而且面容丑陋,没有教养,更是没有裹脚,实在配不上侯爷……” “没有裹脚?”赵阔一愣,立刻一边抓住这丫鬟,一边蹲下身体,去抓对方的脚,这是在满清时候流氓无礼到爆棚的举动,顿时激起婉儿的一阵尖利的惨叫,在座全体男人都激动到蛋疼!不约而同的张着嘴站立起来看这奇景,坐在后面个矮甚至立刻窜上了凳子围观,这简直是次清末**视觉盛宴啊! 而婉儿惨叫:脚被抓住并不是**的疼,这是文明的疼。 放脱了婉儿的“大脚”,赵阔鼻子里喘的气都变成粗的了,呼哧呼哧的,旁边人都听得见:这家伙没裹脚,那太好了,我不至于找个残废的女人了。 “侯爷,请您饶了婉儿吧……”赛金花兔死狐悲,又跪下了,在赵阔身后大喊。 一个商人上来轻轻挡在赵阔和他身后焦急万分的赛金花之间,使了个眼色给赛金花,大声说道:“赛老板,不如把您的丫鬟献给侯爷吧,他刚入广州,身边必然缺人。” 这口气与其说建议,不如说是命令,但想想也清楚,这家伙手下几万亡命之徒,广州城的实际统治者,他看上的东西你不给?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脑子有水啊! 赛金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是她实在不忍自己处了好几年有感情的丫鬟,这么交给一个粗俗不堪、有眼无珠(看上丫鬟没看上她)的逆匪头子,犹豫之下,只能满头是汗的结结巴巴了:“这个….但是……” 但那边在赵阔笑得口水都流出来、得意忘形下放松钳制的瞬间,激烈挣扎的婉儿挣脱了这魔爪,一下朝前冲去,眼前就是目瞪口呆的周老爷。 婉儿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了周老爷的腿,痛哭流涕的她哀叫道:“老爷救我!” “幸好不用你家赛老板了!”旁边一个家伙促狭般的捅了捅周老板的腰,但周老板却呆呆的站着,愣的像块木头。 说实话,今天,这个婉儿本不敢出现在这个场合,这是个对女人而言抛头露面的场合,不是风尘女子和下贱奴婢不会过来露脸的。 婉儿就属于不应该露脸的后者。 因为她本已经应该是侄子李明昌的填房丫鬟。 李明昌心灰意冷下,明确表达想收婉儿入房,当自己的妾,叔叔周老爷当然额手称庆,希望这可以化解一下这“小叶名琛”的仇恨,不要动不动去不要命的去掺和逆贼和清军的死斗。 但还没来得及举行点仪式,李明昌在周老爷回来时候说的风凉话,激怒了二姨太,她觉的这侄子太混蛋:难道你叔叔死在赵阔手里就合你意思了? 周老爷当然理解男人的想法,尤其是少年男人的想法,他周老爷年轻时候不是没想过当什么英雄去清除西域、海洋上的叛匪、洋人,等年纪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知道自己不过一凡人,而满清一样混蛋。 所以周老爷根本没有生侄儿的气:人家全家都死在赵阔手里,自己也差点死掉,有点别扭很应该,不别扭才不正常。 但女人不是男人,发起火来很厉害,二姨太马上就以围城时候,仆人和奴婢逃了一大批、人手不够为由,把服侍李明昌的仆人和丫鬟都收走了,这当然包括婉儿,意思就是给李明昌脸色看:你滚好了。 李明昌年少气盛,立刻找周老爷理论,别人不要,就要婉儿! 而屋内,几个妻妾全骂这个蹭吃蹭住的侄儿不是东西,和老爷吵,就是不给他佣人。 周老爷就有点里外难做的意思,这时,赛金花赛老板不愧是女中豪杰,慧眼如炬,看到了恩主家这内斗的意思,以自己这边人手不足的理由,求周老爷是不是可以把以前的丫鬟婉儿借回给她用几天? 这直接拿去了斗争的焦点,周老爷自然立刻同意,婉儿又去伺候原先的主子了。 本来周老爷和赛老板的意思,都是等周老爷几个妻妾气消了,再把婉儿叫回去,前者,婉儿是侄子喜欢的人,后者,这丫鬟早已被周老爷买去了,自己只是借用。 今晚,婉儿本来只是给赛老板递上一杯润口茶,谁料想就被长毛头子赵阔看上了呢? 周老爷本来满肚子心思都是如何说服赛金花把自己献出去,但事情的发展让他一百个想不通:你赵阔对赛金花看也不看,却看上婉儿了?你怎么和我那怪异的侄儿一个爱好?婉儿哪点比得上赛金花?一个低贱的丫鬟!一个不漂亮的女孩!一个连脚也没缠,等于这辈子废了的女孩!为什么?! 但赵阔没给他思考的余地。 赵阔缓缓的把身体转向周老板,仿佛一堵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墙出现在了周老板面前,他笑道:“周老板,这丫鬟是你家的?那更好办了,给我!” 这根本不是商量,也不是交易,这是**裸的抢劫口吻。 在这杀人无数的威权面前,周老爷只感到一阵窒息,脑袋里闪过的却全是李明昌他爹帮助自己的情景,他咽了口唾沫,强笑道:“侯爷,这丫鬟不够漂亮,又没有教养,我给您更漂亮的吧?” 这瞬间,赵阔紧盯周老板的瞳孔陡然紧缩了,他只哼了一个鼻音字:“嗯?” 周老板好像被棍子抽了脑门一下,这视线,这杀气腾腾视线,简直如同狮子逼视靠近自己猎物的豺狗的目光一样,但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他妈的想死吗?” 赵阔已经完全被那美女迷住,根本不在乎自己shou性、匪性**裸的暴露出来:整个广东都是老子的了,老子有人有枪,别说这女人只是个丫鬟,就算是你太太,敢不给?老子杀你夺美又能怎么样?! 浑身好像都不能动了,被那杀人无数的赵阔目光逼视,周老爷只觉膀胱巨疼,差点就直接尿出来,脑门上的汗一下全出来了,这巨疼下顿时什么表哥表侄都被击了个粉碎,他猛的朝后抽了下腿,后退了几步,甩下了哭泣的婉儿摔倒在地上,夹紧两腿的周老爷哆哆嗦嗦的拱手强笑道:“她叫婉儿,我马上给您送到马车上去。” 56再哭就杀你全家 在颠簸的四轮马车里,赵阔借着昏暗的星光,不止一次流着哈喇子用手捏起婉儿的面目“银”视。 他不管对方泪流满面。 赵阔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感觉,他吃这个时代精神吃得死死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论满清文明也好,还是世界文明也好! 而且在满清文明中,三从四德吃的女人死死的! 别说你不是公主,只是个低贱的丫鬟!就算是叶名琛的女儿,我上了她,她也只能俯首贴地的奉我为君! 我还治不了你? 一回到自己的巢穴,他亲自把痛哭流涕的婉儿挟在自己肋下,狂笑着走向自己狼窝――这天他可算彩票中了五百万了(这彩票没有作弊)! 一把把婉儿扔到地上,他捏着对方的下巴把脸抬了起来,吼道:“你如果再哭,我就把赛金花和周家杀个精光!哭啊!” 永远要威胁对方在意的东西。 很早赵阔就学会了这一课,看婉儿哭的这么伤心,甚至抱着那个布商老周的大腿,赵阔早识别出这女人有在意的东西,这东西不是在她赛老板身上,就是在周家身上。 果然这威胁奏效,婉儿用泪眼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大哭变成了啜泣。 赵阔得意的一笑,叫了两个老婆子,命令道:“给她洗澡。” 那个时代,洗澡既简单也复杂,简单是说没有什么淋浴头设施,只是在盆里或者桶里洗:复杂是说,这桶的大小和保持温度不是穷人能办到的。 赵阔有半人高的大桶,有女佣人加热水保持温度,这就是豪门风范! 蹲在桶里的哭哭啼啼的婉儿扭头看着不远处流着哈喇子看着自己的长毛头子,两手抱胸,又哭了出来,这洗澡和被qj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赵阔就恬不知耻的搬了把椅子看着她在两个仆妇摆弄下洗澡。 “再哭就杀你全家!”赵阔冷笑着哼道,一边两手抱胸翘着二郎腿看着这女子全身被刷子刷了又刷。 哭个不停的婉儿终于洗完了,被拉出浴桶裹了一床床单,赵阔挥手让两个广西老哥们仆妇出去,亲自端着一盆清水过来,把一物递到战战兢兢的婉儿面前,说道:“给我把你的牙刷干净了。” “这是什么?”婉儿看着赵阔手里那物魂飞魄散的问道,那物简直是个微型的刷子,小小的木板上,用猪鬃扎了一丛又一丛的毛。 “刷牙用的。沾上牙粉给我刷干净。”赵阔粗暴的扳开了婉儿的嘴,闻了闻,然后倒抽一口凉气,放脱了对方,叫道:“幸好你不抽鸦片不抽香烟。快点,否则杀你全家!” 抽噎着的婉儿只好一手摁住胸前的床单,一手用那小刷子刷自己的牙,耳边传来赵阔得意狂笑:“我可是远东发明牙刷的人呢,妈的,不过没想到有个该死的西洋佬先发明了。” 事实上,赵阔一直致力于搞出牙刷来,比买到后膛枪重视百倍。 后者他根本不会弄,只能听天由命,而牙刷他确实发明出来了,某天他突然想到如果一个木板上打上眼,然后用猪鬃搞成刷子不就是牙刷吗? 然后,当然的,理所应当的,他命令他那时候还没死的侍卫小丁子给他搞个类似的东西,可怜的小丁子在一块小竹板上历经千难万险穿了十几个洞,然后给他缠猪鬃。 赵阔拿到那小刷子后一直得意洋洋的认为自己发明了牙刷。 结果是赵阔在广东发现洋人有牙刷! 这玩意早在1780年就被西方人发明了,发明人和赵阔处境差不多,一个是在监狱里,一个是荒岛漂流,那时候刷牙主要是用布擦牙,那家伙和赵阔一样在监狱里郁闷,想到能不能搞一个小刷子,结果他采取了和赵阔一样的构思,发明了牙刷。 赵阔郁闷了几天,后来又高兴了,他发现几个将领的亲卫都在满手血的给头儿穿牙刷,原来上有所好,下必从蔫,赵阔天天炫耀,手下大将也跟着使牙刷显摆。 现在婉儿小声哭着用那坚硬的猪鬃刷牙,还把自己牙龈刷破了,但等她扭头一看,顿时嚎啕大哭,她看到了赵阔在干嘛。 赵阔正在她身边用剪了半截的狼毫毛笔刷牙! 事实上,关于这个广东征服者的传闻民间早传遍了:赵阔这家伙是个可怕的粗人,他不会写毛笔字,每到写字的时候,他倒转笔杆,用毛笔杆头写字;而他的毛笔头竟然用来擦牙! 这在满清平民里自然是爆炸性新闻,但事实是赵阔确实这么干。 他写毛笔字不行,用鹅毛杆硬笔写,在牙刷没编出来之前,他确实用剪了一半的毛笔刷牙。 但这些在百姓眼里,那是不折不扣可怕到极点的野蛮人啊! 文房四宝你就用来擦牙啊?你不是恐怖的野蛮人是什么! 看到这大王真的用半截毛笔擦牙,和满腹文章的李明昌相比,这简直是个山顶洞人啊,本来能成为一个才子偏房的婉儿能不哭吗? 而赵阔一边拿毛笔刷着牙一边纳闷:“你妈的哭毛?老子把珍爱的手工牙刷给你用,自己不得不用毛笔代替,都对你这么好了,你哭啥啊?” “别哭了!杀你全家啊!”赵阔漱口完毕,扭过那美女的口腔,闻了闻,舒了口气:“总算口气小了点。” 说罢,直接把婉儿扔到床上,哈哈大笑着扑了上去。 太阳一射到脸上,婉儿就醒了过去,第一反应就是继续哭。 但她没来得及,睁开眼后就被旁边枕头上堆成堆的耀眼珠宝惊呆了。 赵阔正在镜子前自己校对着西洋领结,他今天穿了一套怪异的西洋燕尾服,从衣架上拿下崭新的高顶礼帽,试了试,然后拿在手里,坐到床边,抚摸着婉儿**的躯体,笑道:“小美人,你白天更加漂亮啊。” “这些是?”婉儿忘了用哭来表达女孩的矜持,她毕竟是个出身下贱的女孩,不懂上流社会的虚伪,瞪着大眼睛俯在床上指着那珍珠项链等首饰问道。 “都是你的。”赵阔无所谓的说了下:“一会有人给你来试洋装,给我好好穿,敢哭杀你全家!” “大王!”婉儿一把揽住了赵阔的摇,眼里泪流着,喊着这怪异的称呼。 “大王?”赵阔瞠目结舌。 “大王,我是您的人了,我一定好好伺候您。贱婢出身卑微,以后见了正房太太也一定要好好伺候…….”婉儿抱着赵阔泪流满面。 “哦,你还是处女啊。”赵阔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接着不解的说道:“什么正房?你就是正房。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你这种dna的美女。” “我是正房?”婉儿身体往后一歪,大眼睛满是震惊,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花船上的,我是丫鬟,我的脚…….我…..我怎么能是正房…..我怎么是…..” 赵阔刮了一下这美女的鼻子,笑道:“你这么漂亮怎么不能当正房了?”戴上了西洋礼帽,赵阔摸着那张凝脂般的脸道:“我马上就要称帝,你就是我的皇后!而且你知道我信洋教的吗?洋教只能一夫一妻!你不仅会是我的正房,而且我还会在天主教堂明媒正娶你,到时候做征婚人的将是法王朝公使布尔布隆先生。全球轰动的婚礼啊!啊哈哈!一世一生,你都是我唯一的爱人。” 说着,赵阔从枕头上那堆他抢来的珠宝里挑了一颗钻戒,戴到了婉儿手指上,笑道:“亲爱的约瑟芬皇后,我爱您一生一世。” 婉儿好像完全呆住了,好久她泪流满面,一把狠狠抱住了赵阔的腰,大叫道:“大王,我也跟随您一生一世。” “你叫我大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准再叫我大王,你这完全是鄙视我啊!”赵阔满脸郁闷的说道。 57海盗:屠杀与宋狗子来了! 1854年9月,在赵阔称帝快一年之时,一艘商船航行在蔚蓝的广州近海上,这是一艘英国横式布帆双桅船――美国注册船“巴黎大道号”,两天前自广州驶向上海,载有10箱鸦片、压舱的10000银元和其他散货,船上有船长水手等17人和货主8人。 船上栏杆上靠着一个满清服饰的中年商人,长发披肩的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蔚蓝的波涛和围绕船帆飞舞的海鸥,这时金发碧眼的葡萄牙籍船长也叼着烟斗走上了甲板,笑着用熟练的粤语给客商打招呼:“张先生,今天不会晕船了吧?” “史密斯船长,多谢您关心啊。”老张笑了笑,用宁波话说道:“今天真是天气太好了,天气好,心情也好,这船根本一点也不颠簸,怎么晕船?多美的碧波万里啊。” “呵呵,有点好过头了。”史密斯走到老张身边,叹了口气:“连风都没有,船大风小,我的船走得就像只蜗牛。” “我都不着急啊,你着急什么?”老张呵呵一笑。 “大哥,帮我编上辫子吧。”这时,又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把梳子一手笼着自己的头发,大步走了过来。 “离大清管的地方远着呢。弟弟啊,回到上海就不能试试打散辫子在大街上走是什么滋味了。”老张笑道。 “没辫子我难受啊,再说广东这地方太热,披头散发老出汗啊。”小张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孩子。”老张没奈何,接过梳子开始给弟弟做辫子的准备工作,旁边的船长很有兴趣的观察着,笑着自言自语道:“简直和印第安人一样。” “各位老爷先生们,喝茶吧。”一个船员打扮的广东本地人,满脸堆笑的端着一个茶盘跑了上来。 “谢谢你,李。”船长赞许的接过李递过来的一杯茶,说道:“李,你是我雇佣过的船员里面最勤奋的一位管膳员,要不要我给你加工钱,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那感情好啊,船长大人,以后您就是我的皇上了。”小李一脸大喜的模样,还做了个下跪的表示,葡萄牙船长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只要肯努力,就有出头之日。”老张在旁边跟着赞许。 “老爷说得对啊。”小李把茶盘放在消防柜上,指着船长腰里的左轮手枪,笑道:“船长大人,现在我没什么事情做,我给您擦擦枪吧。” “好啊。”史密斯把枪抽出来,下了六颗纸子弹,装进了自己口袋,把空膛枪递给了手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夸奖,小李提着左轮手枪,还不满意,他笑眯眯的转向两位兄弟道:“两位老爷,我看你们也有4支长枪,我一块帮您擦擦亮吧。” “哦,有劳小兄弟了。”老张感激的说道。 勤快的小李看他们聊兴很浓,一会又转回来给他们三个搬来三张凳子,然后才转身下了甲板,船长、客商兄弟三人就坐在甲板上船帆的阴影里,看着碧波无垠的大海,一边享受中国茶,一边谈这谈那,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时,“巴黎大道”号的船长突然停止了高谈阔论,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朝船尾洋面眺望,那里出现了一个阴影――一艘挂着三角帆的大木船正在他们后面急急驶来。 因为巴黎大道号相比微弱的风力显得太大太重了,几乎是蜗牛般前进,而后面这条船比它小很多,自然速度比巴黎大道快很多,两船距离飞快的再缩小。 “船长,怎么了?”看船长沉默的可怕,张家兄弟也走到船舷边,和船长并肩张望后面那条船,却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我现在只希望那是一条货船。”史密斯长出了一口气,取下口里的烟斗,在船舷上把烟斗里的烟草和灰烬磕进了大洋之中,在黑色蝴蝶一样飞舞的灰烬中,慢慢的把烟斗放进了口袋,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过船后那艘木船。 然而当这艘木船驶进到距离巴黎大道号不足五十米的时候,甲板上来回活动的人头数量立刻暴增,木船放下蜈蚣腿一样多的大海桨,猛地摇动起来,速度立刻更快,直如一条巨大的蜈蚣般猛地朝“巴黎大道”号窜来。 从那木船甲板上的人数猛地增多开始,史密斯的脸就立刻变得煞白,他猛地大吼起来。 他大吼的是:“海盗!海盗!海盗!找武器!” 但他们是条商船,哪里有多少武器,船员里唯一的武器就是船长的左轮手枪,和客商们的四条长枪。 船长和张家兄弟等人蜂拥到到厨房,刚摸起自己油光滑亮的枪械,船就随着一声碰撞的巨响一阵猛摇,几人都摔在了地上。 那海盗船撞上了巴黎大道号的船身。 “跟我来!”船长从地上爬起来,朝甲板上冲去,身后跟着四个握着长枪的客人和他手握一根铁棍的大副,船上水手也操起棍棒跟上了他们。 一上甲板,已经一片烟火和惨叫之声。 海盗船一撞巴黎大道号,就扔上来大量的“火罐”,爆炸后烟火四起,随后,海盗鱼贯爬到船上。 舵轮旁一个水手已经被刀砍伤了,身体趴在舵上,这时候,另一个面色黝黑、脸上有条大疤的海盗对着他后脑就是一枪,顿时舵轮上洒上了一片血。 这些都是发生在史密斯等人眼前,史密斯咬着牙举枪瞄准那个射杀他水手的海盗,一边大吼道:“射击!” 说罢就狠狠的扣动了扳机,但没有他想的情景,枪口火光乍现,这些匪徒仰面倒地――仅仅是枪上铜帽子咔哒一下冒了点火星就没有动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惊呆了的船长才想起自己为了擦枪,已经卸下了子弹,刚才事起仓促,他一个商船船长根本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全然忘了这回事,竟然用空膛射击。 他手忙脚乱的去掏兜里的子弹,旁边却也传来惊异的叫声,原来客商四条前装枪竟然也毫无反应,明明填装完毕,却连个铁皮也没射出枪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狂笑,船长他们愕然的扭头看去,却原来正是管膳员小李,他脚踩着船舷栏杆,一手握着弦索,哈哈大笑道:“笨蛋!枪管里早被我塞进纸了,你们射毛吧!” 说罢,纵身朝下面的海盗船跳去。 “这家伙是海盗内奸!”船长急得都要哭了,刚掏出一把子弹,一把斧头旋转着飞了过来,正正砍进了史密斯的脸里,顿时这个高大的葡萄牙人脸上插着那把斧头朝后仰面摔倒,带着一串血珠子飞舞在空中。 “给我宰光他们!”那个扔出飞斧的刀疤脸狂笑着下达了命令。 海盗们狂叫着举着火枪刀斧冲了上来。 “哥,怎么办?”弟弟握着废了的火枪,惊恐万分的扭头问大哥老张。 老张猛地扔下枪,空着手大叫:“都是你们的!各位大爷,只要饶命…….” 但话没说完,在弟弟的注视下,老张半边脑壳带着肩膀上的一片肉一切被砍了下来,血和脑浆飞溅了他弟弟满脸。 “哥啊!”小张难以置信的张着嘴看着他仍旧直立的哥哥,任凭溅满脸的血往嘴里流,但还没来得及用恐惧或者悲痛代替震惊,一把冷酷的巨斧就横着劈开了他的脖子。 船上木匠原来提着把斧头跟在船长水手后面,看到海盗们肆无忌惮的屠杀幸存者,木匠吓破了胆,见无处可逃,他扔了斧头,一头跃进了浩瀚的大洋。 “哇哈哈。打赌谁能刺中?买了!买了!”在背后“巴黎大道”号上海盗的狂笑中,木匠拼命前游,一根长矛擦着他耳朵刺进了大海,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然后后心猛地一凉,碧蓝的海水里顿时泛起了腥味的红波,木匠哀叫了一声,在海盗们的大笑声中,带着后心上的矛杆沉入了海底。 “沙宝哥,10箱都是上等的印度货!今个赚了!”踩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两个海盗拎着从货仓提到甲板上的一箱鸦片,朝头目――那个砍死船长的疤脸海盗报喜,两人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这个被称作沙宝哥的海盗头子,看了看,只是冷笑一声,有些落寞的说道:“这些玩意就值得这么高兴吗?在几年前这点财算什么?那时候咱们才叫风光…….” 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声音惊恐的大叫起来:“沙宝哥,看后面!” 沙宝哥扭头朝船尾大海看去,只见一艘大小和他们海盗船类似的三角帆船正朝他们行驶了过来,看了三分钟,沙宝哥猛地放在搭凉棚的手,皱眉骂了起来:“玛勒格碧的!十字旗!” 接着站在“巴黎大道”号甲板上的他猛地指向自己的海盗船,朝手下大吼道:“宋狗子来了!立刻回船,快走!” 而他们身后那艘船船首炮台上正矗立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一根“千里镜”,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前方不远处贴在一起的两艘船。 “大人,怎么样?是不是海盗?”他身后一个提着来复枪的赤膊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大声的问话的声音竟然是稚音。 “**不离十,那大船明显是商船,没看见上面有烟吗?”他旁边一人回道,却是穿着齐整的一个壮汉,手提一柄锯齿大刀。 这时候,那少年放下千里镜,转身面对部下,露出左眼上的黑色眼罩,这年轻的独眼龙冷笑道:“不仅是海盗,而且我还认识这艘海盗船呢。沙宝仔大哥,一年没见了啊!” 接着他猛地抬头大吼起来:“发现敌船!升满风帆!桨手就位!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58海盗:海皇求你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 1854是个分界线,在此之后,所有的海盗,不管是广州沿海的、福建沿海的、兰芳公司的、乃至基地在安南的海盗都咬牙切齿称那面“蓝底十字海洋旗”为“宋狗子”。 而在此之前,他们也为赵阔的“丰功伟绩”喝酒庆祝过,为满清的马上完蛋大笑过,为汉人的崛起自豪过,海盗如果不谈吃饭营生,在闲暇时间也是仇清爱国的。 潮州府人沙宝仔甚至爱太平天国和海宋爱到放弃营生去给赵阔拎着脑袋帮忙。 那时候,他感到的是无比荣耀,他绝不会想到赵阔的脸比大海上的天气还易变。 沙宝仔出身在一个广东潮州府渔村里,但他从15岁就开始过遇到英**舰当渔民、遇到商船当海盗的生涯,直到30岁的他成了当地最大海盗团伙的头子。 那时候很风光,英国人根本分辨不出中国人的长相,也无法识别商船和海盗船,大洋上到处是待宰的肥羊; 而满清水师腐烂到根里去,根本不是水师逮海盗,而是海盗逮水师,海盗们肆无忌惮的把逮住的满清水兵切去耳朵鼻子带给他们家人要赎金,满清水师看到海盗船跑得比兔子都快,而且那里面到处是兄弟,根本不会和海盗为难。 从水师下来就当海盗,从海盗出来就去当满清水师,谁叫这群人熟悉当地海域呢? 海盗和满清水师根本就是一家人,一起吃商人。 所以沙宝仔根本不屑满清招安,虽然去了水师就是个管带级的大官,但那发财和逍遥比的上海盗吗? 但1853年,他在意了一份兄弟的招安,他有江湖义气、有民族精神,他虽然是个匪徒,但他首先也是个人。 在潮州府的酒楼里,那个长着深邃眼睛的精瘦年轻人对着他抱拳:“在下胡潜,原是潮州天地会堂主,现在给平南侯卖命,哦,马上就会是宋皇了。久仰沙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沙宝仔那时候摸着脸上的那道刀疤,哈哈大笑:“原来是天地会的胡大哥,我听说过你,你原来是潮州府衙门的衙役头对不?后来听说和上司的嘉兴师爷闹僵了,就去投奔太平军了,您可是这块地的大名人啊,我几个小弟还过过您的手呢。” 在著名的“潮州白无常”手里过手?不死也要脱几层皮!――这就是出生在差人世家的胡潜当年的名声,沙宝仔那几个小弟在他手里非死即残。 但白无常胡潜毫无羞怯之意,他呵呵一笑,伸手指着主位请他落座。 “听说你们刚打下广州了,了不起!说吧,赵皇帝想请我做什么?”沙宝仔笑着说道:“我可比不了他,是太平天国的大英雄,我就一个小海寇而已。” “陛下有事相求各位海上豪杰。”胡潜笑眯眯的说道。 “打仗我不行,我手下都被我惯坏了。”沙宝仔先封死了他不想进的门。 “不是打仗,是想请熟悉海况的各位弟兄,帮着运几个兄弟。”胡潜诚心实意的说道:“而且陛下想请您去海京看看。他很景仰各位海上豪杰。相信我,这是次发财出名的机会。” 沙宝仔犹豫了几天,本着对天地会和太平天国的好感,尤其是那句“发财”的感召,不顾手下的担心,真的跟赵阔手下的大“特务头子”胡潜去了海京。 但是在海京,原先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站在叶名琛原总督府的门前,沙宝仔没有机会考虑恐惧,只是兴奋――这以前是广州心脏的地方,没想到今天我这个海盗能进去看看,真他妈的是世道变了。 但惊喜不止这个,守卫一声大喝:“陛下驾到。”一身黄袍的赵阔微笑着朝他走来,指着目瞪口呆的沙宝仔,赵阔看向自己的手下胡潜问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沙宝仔老弟?我来接他了。” 皇帝亲自来门口接他? 还以为要三跪九叩的沙宝仔登时被这殊荣打晕了。 赵阔亲自拉着他的胳膊进了总督府,还一边给他介绍各个建筑的作用:“这边我给法国领事了,那个院子是军部的,朱清正他们就在那里,佛山白头,你听说过吗?” 最后目瞪口呆的沙宝仔被赵阔牵进了他的客厅,这个新皇帝就和他面对面坐着,空着上面高台上那座高高的“龙椅”。 原本一心预备着三跪九叩的沙宝仔,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个样子,手足无措的他在丫鬟上茶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起身想跪下。 那边赵阔对这只是笑了笑,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沙老弟,你不是我的人,不必客气。海上仙嘛,呵呵。我请你来,主要是为了一件大事。” “陛下请讲!”沙宝仔立刻点头叫道。 “你知道福建小刀会吗?他们也是天地会的下属,现在是我们大宋的忠义之士,几个月前,福建小刀会起兵杀清妖,占据了闽南十八县,但是清兵猖狂,小刀会兄弟攻势暂挫,一部分兄弟从陆上潮州撤入我境内,但另一部分孤军坚守悬岛厦门城,没有足够海船撤离,已经被满清封锁。”赵阔盯着沙宝仔说道:“我的士兵正攻取韶州、连州,清除境内满清余孽,没有兵力从陆上救援或者增援他们,除非从海上救援这些好兄弟,而我大宋暂时缺乏熟悉福建沿海的志士和海船,因此想请您祝我一臂之力。 赵阔伸出手一挥道:“小刀会是我反清复明的大英雄啊,他们孤军起义,占领厦门等地,大张了我汉人雄风,但奈何满清奸险,而我力量暂时薄弱,无力陆地进军救义士豪杰于水火!但是我汉人本是一家,怎可见这些英雄豪杰被清妖所害,所以我一定要救出厦门小刀豪杰!但我缺乏海船和得力水手,请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多谢陛下厚爱,我….我…..我其实也没多少武装船只,势单力薄……”沙宝仔知道了原来这皇帝求自己是个挺进厦门沿海救援的任务,有些犹豫:接人不难,只要把握住潮汐,把船开上去就可以了,但是说不定就遇到满清水师的阻击,这不是没有风险的。 赵阔冷眼打量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沙宝仔,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曾经的黑道怎会不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笑道:“沙兄弟,这次根本不是你一家人去,我联系很多海上豪杰,而且我会给你丰厚的酬劳,并且,我会赐给你海义侯的称号!今天晚上的盛大宴会上,和你那些好同行问个好吧。” “什么?”没想到竟然还有广州其他海盗在这里,沙宝仔愣了。 晚上的宴会上,沙宝仔真的大吃一惊,不仅是认识的海匪,还有只闻名没见面的传奇大人物,这位广东新皇帝难道是海盗们的好朋友、大救星? 比如“大头羊”这个中父西母的混血儿也到了,这家伙论说应该是赵阔的大仇敌啊,他率领的海盗船队因为英国人强硬政策,被迫驶入内河,到了广西,还参加过一阵太平天国起义,但他认为自己和部下受不了那些苛刻的军规,又反叛太平天国,加入清军,和太平天国交过战,后来成为了广东水师,现在居然又成了海皇的好朋友? 鼎鼎大名的“阿九”也到了,这个女人生活在澳门,她的丈夫是个洋人船长,她仗着这个关系,肆无忌惮的抢劫商船,还充当海盗销赃的中介,是海盗里有名的“九姐”。 而最牛的人是一个年轻人,他居然是“孙寡妇”的特使,孙寡妇的丈夫原来是闻名广东沿海的海贼王,有一段时间广东所有海盗都听他指挥,只是死后,组织再度分裂,加上英国人军舰的清剿海盗,如此强大的海盗组织灰飞烟灭了,尽管她的势力有所走下坡路,她也据说好多年不干了,在广州城郊开了个大赌场,但孙寡妇仍是所有海盗敬称的“大姐头”,海皇能请到她的特使出面,足见大宋的诚意。 这些巨盗被赵阔请到一起,只是一个目的,请他们凭借自己卓越的航海技术和船只,来次厦门海上大营救。 而救的是天地会小刀会成员。 广东贪腐横行,帮派丛生,海盗很多也和天地会有联系,看赵阔这么仗义的费心费力的请他们去救援兄弟,很多汉子也心生敬意,包括沙宝仔。 顿时“反清复明、救下小刀兄弟”的狂吼回荡在巨大的宴会厅。 在这海盗盛宴上的狂吼之后,赵阔笑着用两手压下这群海上豪杰的狂吼之声,他大声叫道:“我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豪杰。” 压轴大戏?谁那么有面子? 宴会上的海盗们放下了杯子,眼睛齐齐的盯向走向偏门的赵阔,看着他打开门,笑眯眯的从门外拽进一个人来。 等听到赵阔的介绍后,所有海盗都大吃一惊,这个人根本就是所有海盗的梦魇。 =============== 本卷因为是称帝前后这段时间的,因此称呼有变化,并且相比前一章,本章是倒叙。 59海盗:爱国不免费,但乐于附赠 协赵阔并肩走进来的不是中国人,而是个矮壮而丑陋的金发洋人,他站在前面正中,傲然用一双鱼泡眼扫视了在场的奇形怪状的人,嘴唇挑衅性的翘起,露出两颗金牙,然后从牙缝低声用英文说出一句粗野之极的话:“玛勒格碧的,海盗的晚餐啊!” 这句话赵阔听得明明白白,但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大声对他的客人们介绍这位洋人:“各位,这位也是个海上豪杰,大英帝国的勇士威廉·戴维森船长。” “大金牙戴维森!”一听这个名字,宴会上十几波海盗顿时有人立刻知道了这是谁,纷纷脸色大变。 威廉.戴维森并不是海盗,相反,他是一个赏金猎人。 如同一条嗜血的鲨鱼,游弋在中国海之上,用海盗的脑袋去换大英帝国的赏金。 因为满清的**和对海洋的鄙视,到了19世纪中叶福建广东沿海到处都是海盗,厦门的英国领事估计仅仅在福建沿海就活跃着不下3000名中国海盗。 而依靠腐烂到根里和海盗沆瀣一气的满清水师去消灭海盗维护列强的在中国海的贸易利益,完全是痴人说梦。 所以英国炮舰越厨代疱,替满清维持海洋秩序;英国政府鼓励这种行为,每颗海盗脑袋(或者活捉)支付奖金20英镑。 有利益就有生意。 很快,洋人私人性质的护航和猎杀海盗行为也开始了。 这群人被称为大海上的赏金猎人。 威廉.戴维森就是其中最狠的一个,因为他的船虽然不是军舰,但实力却是任何中国海盗船都无法抵御的武装船。 一百零五吨的“斯派克号”双桅纵帆船,长七十英尺,宽十九英尺,深八英尺,上有一层甲板和两根桅杆,它配备着九门炮、二十三支毛瑟枪、五支手枪、十把弯刀、四支长矛和五根梭标,并有十一名水手。悬挂英国旗,通航证由香港总督签发船长、大副和炮手是英国人,大多数水手是马尼拉人。 这艘武装船和本土海盗船实力相比悬殊到,几乎可以对任何海盗船只为所欲为。海盗船只要被它盯上,根本打不过,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唯一有机会从它手里活着逃命的法子,就是利用洋人根本无法辨别中国合法渔民还是海盗的漏洞,在它逮到你之前,把自己船上的所有武器扔到海里,装成一艘普通渔船接受检查。 戴维森也已经让几十条海盗船见阎王去了,那名声绝对比满清水师提督可怕一万倍,听说是他,就听见“啪啪啪”杯碗落地摔碎的声音在大厅里此起彼伏。 戴维森这粗野的洋人只认钱不懂满清文明,他没有辫子,不会你请客送礼贿赂就放了你的。 赵阔预见到了这反应,谁家把猫和耗子请到一块来,不这样啊? 赵阔这时才指着戴维森说道:“我这次只想救出被困小刀会兄弟。这先生我花了大价钱雇佣而来,他将提供火力支援。不仅他一个,还有其他火力强的洋船提供火力,保护船队冲破封锁线,兄弟们放心,清妖除了啃百姓外就是一个软蛋!有他这样的武装船在,运输船队会很安全,戴维森保证为我把满清的任何战船都送进海里喂鱼。而且我要会给各位肯助我一臂之力的船只开大价钱,不会让兄弟们白做、白跑!” 闻听戴维森原来也只是个雇佣兵,不会和自己为难,海盗们心全松了,而且听戴维森那艘可怕的船,赵阔竟然开出这样的天价,自己如果出船出人,虽然船不可能像戴维森的西洋船那么厉害,但料想也亏不了哪里去,应该还能大赚一笔,顿时心痒起来,下面互相议论声一片。 看到这里,这个奸诈的黑老大笑了笑,对满屋子的海盗巨匪伸出胳膊,大声道:“各位豪杰们,不必担心。戴维森先生是我的客人,你们也是我的客人。今天我把大家聚到一起来,就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而神圣的目的坐在这里的。” 说着他双手握拳,奋力大吼道:“那就是义气!那就是情义!那就是忠义!” 说罢,他换了一副悲恸的脸色道:“我是太平天国的枝叶,是天地会的朋友和兄弟,小刀会不仅是天地会的豪杰,更是反清的真义士真豪杰,现在他们一部分在岛城厦门被困,我虽然暂时无力陆地荡平清妖拯救苍生,但我起码要把这些弟兄从清妖虎口里救出来吧?这就是江湖义气!这就是汉人的同仇敌忾!要不,我们活着为了什么?抽抽鸦片?抱抱婊子?一辈子活在**上?等我们老了,我们会跟孙子说些什么?吹些什么?告诉他你爷爷一辈子就活了个**?那不叫汉子!” 赵阔粗俗的讲演恰恰应了这些豪杰的口味,随着他的慷慨激昂,台下的笑声和附和声越来越大。 最后,赵阔振臂大呼:“今夜过后,你们各位将青史留名!让我们去救出兄弟!” “救出兄弟!” “救出兄弟!” 海盗们齐心合力的呐喊几乎掀开了屋顶。 而赵阔也付出了三万两银子的天价――参加这次行动的海盗都非常高兴,这是既能留名,又能发财的一次壮举啊。 “陛下,我给您写了个诏书,关于这次越省跨海救援的。”满身酒气的赵阔刚摇摇晃晃的从床上坐起来,宦助国这个斯文败类就来了。 “念给我听。”赵阔踉踉跄跄的坐在办公桌后,叫道。 大体听了一下,一边狂灌白开水的赵阔,越喝越慢,当听完后,他凝视着这个点头哈腰的读书人,摇头叹息道:“少了你们不行啊。”接着一抬下颚道:“你从今天起,就是我丞相了。我这给你签任命书,一会拿着去领官俸,然后随便在总督府对面或者哪里挑处好宅子,赏你。” “多谢陛下!”宦助国激动的满脸通红,赶忙跪下谢恩。 宦助国对这次跨海救援,援引了“南宋崖山十万宋人不愿为蒙古奴而跳海自尽”的史实,说那时候,天下沦丧,唯有自杀而求光荣,现在有海宋新皇仁慈爱民,不惜一切拯救同胞。 这委实让赵阔自己都震撼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不得已的拯救行动居然和这么伟大的史实有联系,不愧是儒家精英啊,太会联想了,这一把做下来,自己这大宋皇族后裔的帽子是钢钢的戴定了! 本来赵阔原来的计划是拿下广州,然后借着小刀会福建起义,立刻顺势攻入福建。 但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 第一,广州因为英美拉偏架,叶名琛又是个狠驴,拿下它就废了很多时间;那边小刀会早起义了,等赵阔搞定这边,那边也已经被满清反扑击败了。 小刀会能成功,主要是满清太窝囊了,一千人就大摇大摆的往县城里攻,而清兵里很多就是小刀会成员,直接打开城门放人,县令和军事长官全跑了。小刀会顺利拿下闽南11县,直到最好拿下厦门。 但小刀会这群人组织度太低了,而且也不是太平天国那种宗教军队,他们打下大城厦门后,也立刻建立政权,定都为厦门,国号“天德”,不是像太平军那种政教合一的军队,这话好说,但放在实际里操作,那就是要用军饷维持军队。 一个士兵一天一百钱,没多长时间就没钱发了,加上满清反扑封锁厦门岛,物资无法运入,结果缺钱缺粮,军纪变坏,开始抢掠店铺,直接抢那还不如满清呢,人家起码起个治安费或者剿匪捐的名称,你小刀会就是出尔反尔了(小刀会一开始安民告示说的很好,军纪也很好),这变脸立刻失去民心。军队还赌博横行。 结果等赵阔料理完事情准备处理他们的时候,他们早被反扑的清兵打垮了,败军从陆上潮州撤入广东,但厦门这个小岛被满清围住了,出不来。 第二,虽然赵阔在组织度较高的湘军出来之前,不惧满清八旗绿营,可以强攻福建,但列强不许他这么做。 列强并不好忽悠,他们把一个现在这个时点最重要的通商口岸交给了赵阔,是要看他作为本土统治者,能不能维持这个地区的列强商业利益。 说白了,是要检验“帝国主义走狗”军阀赵阔的本事。 现在答卷发了,赵阔还没来得及好好答题呢! 而南京条约规定五口通商,福建就占了福州和厦门两个口岸,再听任赵阔拿下福建,等于所有的原料出口和成品鸦片进口的路子全被太平天国一系的叛军堵死了,赵阔干得好好说,但要是他是个2b呢? 而且就算赵阔是伊丽莎白女皇再世,广东福建同时落入叛军手里,也等于切断了内地到沿海的陆地贸易线,满清的茶、丝等产品无法从内地运到叛乱区,这不是等于把远东这个贸易大户往泥潭里推啊。 所以英国领事明确表示不希望陆地商路再受到战火波及,还希望赵阔能够发挥一下对各个叛乱军的影响力,赶紧和平解决此事,恢复贸易。 话说得好听,但意思却是冷冰冰的,就像《满城都是黄金甲》里的发哥说的名言:我不给你,你不能拿。 不仅不能拿,而且你还得给我赶紧解决了福建的商业受阻问题,如果你有你吹的影响力的话。 法国主子更是明确的“请”赵阔不要通过武力解决小刀会问题,并立刻努力恢复福建沿海正常贸易。 而无耻的美国佬又在报纸上恐吓赵阔不要北伐福建,当然有几个美国记者口袋里塞满了赵阔的黑金,在报纸上和前者打得不亦乐乎,有人说,美国内战的苗头看看当年海宋的报纸就知道了。 考虑到自己要抱他们大腿,另外福建这个多山的地区并不是赵阔急于得到的战略目标――他最缺的是产粮省,赵阔放弃了以小刀会的借口一举拿下满清半数通商口岸的战略目标,这如果达成,怕是洋人要帮着他直接打满清了,当然自己也有被西方反宋势力颠覆扶持新傀儡甚至列强直接殖民中国的风险。 小刀会战力不怎么样,政治影响却很大,属于既可以拿来显摆自己,而又粘上你不好放的东西。 赵阔一直在保护“莠人”(下南洋谋生的人)的产业,而小刀会以这些人为骨干,救下小刀会对所有在南洋地区的华侨都是重大的鼓舞和号召,这是笔巨大的财富啊;又因为先前想直接拿下福建,表达过无数次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同袍兄弟的决心,现在如果放弃,那是在军队和列强面前,自己抽自己的脸。 而且放任福建大乱不管的话,不仅小刀会成不了气候,列强那里会给光吹不练的他脸色看,这事很危险。 思前想后,赵阔一咬牙,叫道:“我不动武,我来个‘敦刻尔克’大撤退总行了吧?现在小刀会全被堵在厦门鹭岛上了,我也不占领厦门,也不和满清硬磕,老子把叛军直接从海上接出来,厦门没了叛军,贸易不恢复了吗?而且我列强、愚民、小刀会三面讨好!” 因为自己这边根本缺乏能进行海上行动的水军和人员,太平军陆战行,但水战连后来的湘军都不是对手,天地会势力也只在内河运输,海上根本不是他们的地儿; 赵阔把这个想法,向主子们一汇报――大体就是抽离厦门这只叛军到自己领地,恢复满清在福建的秩序――这思路立刻得到列强们的点头嘉许,然后面对赵阔手里没有军舰突破满清水军的水路封锁的困难,“中立、绝不干涉”的列强阴笑着让自己商会会长以私人名义联系了一批海洋赏金猎人,交给赵阔用作运输船队武装保卫船,这些船比起列强的几十门舰炮的军舰那都是小老鼠,但比起满清水师的木头小炮艇(如果他们在厦门东面有的话)就又是大象了。 然而满清也足有50艘战船在厦门对岸东北刘五店周围,而赵阔手里的武装洋船太少,万一在厦门附近逗留时间一长,这批清兵战船打了鸡血围过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面对这有点风险的军事运输任务,找又熟悉航海又敢打一打满清水师的主只能在海盗这些海上的亡命之徒中寻觅。 所以运输舰队的武力输出只能是通过雇佣洋人赏金猎人和半武装的海盗大船和水手。 赵阔知道历史上,小刀会攻占厦门后监守了足足半年,倒是给他充足的时间联系海上豪杰,而且尽管武装船的战斗人员相对于满清水路30000士兵显得少的可怜,但这个年数,什么军事术语前面如果加上“满清”二字,那就是废物,历史上就算没赵阔帮小刀会,人家小刀会一小撮人还是冲过满清的水面封锁逃了出去,可见这满清封锁完全不能和西方强国的封锁比,也许就是盘面条而已。 只要在满清10000士兵完全登陆、围攻厦门前,让运输舰队抵达厦门“偷人抢人”就绝对没问题! 问题是谁出钱。 虽然是洋人老大帮他联系了一批洋人大船,然而雇佣这些赏金猎人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全是赵阔自掏腰包,而且他还要负责寻找、组织、联系运输舰队。 最后赵阔哭着咬牙花了30000两白银打造了一只海上营救大船队,目标就是直接从广州驶抵厦门岛,冲开满清水师的海上封锁,把上面八千小刀会成员接过广东来,当然是能接多少接多少(剩下的赶紧给我去死――赵阔私房语)。 虽然这次行动里有大量的白银流动,但在算完不差钱之后,多出来的是**裸的复兴和爱宋之心。 对于中外黑白“志士”和“英雄”而言,爱“国”(宋)不是免费的,但乐于附赠。 60海盗:帝国主义走狗的厦门大营救 1853年9月9日黎明,三艘清军水师战船巡航在镇海角附近,这里是驶入厦门港的咽喉位置。 厦门的位置非常奇妙,连贯的海岸线,在这里凹进去一块,下面是叫做镇海角的半岛,右边就是金门岛和台湾,而厦门的鹭岛就好像婴儿睡在子宫里一样,卧在了这巨大的海湾里。 这些战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剿匪总指挥”原江浙提督李廷玉正在和厦门隔海相望的东北方刘五店紧张准备着对厦门的总攻击,这种战争不会是和洋人那种一样的海战,甚至不会像是太平军和清军那样进行的内河水战,战船原本预定的作用只是炮击厦门城和运输清军绿营兵登陆。 但最近情况起了变化,据在广东的探子和商人都带回来一个可怕的消息:粤贼赵子微正在大张旗鼓的征用民船,号称要派30000禽兽长毛大军借着小刀会起义的机会,一鼓作气拿下福建;而陆地上情况也不妙,闽粤交界处就逮捕了十几个长毛探子,据称马上就会对福建海陆齐攻。 这消息吓毛了闽浙总督王懿德,原本计划用来攻取厦门的兵力缩减了大半,缩减的全部去守卫陆地边境了,而且因为广东被赵阔占领,原广东水师有的投敌,有的逃往别处,水上援军想也别想了,因此李廷玉手里很缺战船。 但再缺,不能不防备长毛大军海上攻击啊,所以他不得不派出一些战船附近巡逻。 这来镇海角巡逻的战船还都是福建水师的强舰。 有两艘双蓬船,这种船是福建水师里最多的一类战船,这种又称同安舟古船的船,其实是一种运输船改装的。 这本是沿海优良运输船,改为战船时在舷墙顶上加装女墙及档板,缺口处设置炮位。双桅,四橹。船长19.85米,宽5米,深1.38米,排水量48.05吨。 除了这两艘双蓬船之外,还跟着一艘快哨船:这是一种双桅帆船,每舷配置10多把桨,航速较快,它主要用于巡逻,哨戒。 由于桨帆并用,航速较快,因此常用于追捕走私船。这种船也被称为艇船、哨艇、快船、快蟹。总长27.5米,船体长22.75米,型宽5.79米,型深2.17米,排水量103.5吨,每舷配桨15支,主要武器是装在托架上的大口径抬枪。 这几艘兵船都配备火炮10门左右,几百斤的射程300~400米中小型铸铁炮。以及鸟枪和弓箭,除了水手和炮手,还有大批训练作为接舷战的藤牌兵。 虽然形势看起来不妙,但那是对满清大人们而言,对于这些士兵和水手,才不管那么多。 在碧波无垠的大海上慢慢转悠着,也没有什么事,一群士兵把辫子盘在头上,光了膀子就在脏兮兮的甲板上赌博。 “日他妈的小刀会,害最近都没鸦片船来了,老子5个月没敲过竹杠了。”一个龅牙老兵骂骂咧咧的掷着骰子。 “行了吧,老王哥哥你在水师做了十五年了,福州城都开了一间鸦片馆、姨太太都有三个!何等风光!可怜小弟我好不容易打通关节才混进来两年,愣是遇上小刀会,**毛也捞不着了。”另外一个面色白净的士兵唉声叹气的下着注。 “两位大哥,敲竹杠什么意思?乐器?”旁边一个新招的练勇是给老兵洗衣服擦兵器的,没来几天,不解的问道。 这问话,在老兵群里激起了一片狂笑,龅牙老王啐了一口,对刚刚那个说自己才来两年的家伙说道:“小林,你告诉这笨蛋吧。” 小林笑着解释道:“敲竹杠,这是个老故事,以前有个商船被水师检查,咱们觉的他这船肯定运着鸦片,但他妈的愣是找不到,后来一个老兵从嘴里拿下旱烟杆,在船上竹杠上敲了敲。那船主立刻脸色大变,知道遇到行家了,乖乖的把银子给咱们奉上。原来那小子把鸦片藏竹杠里了。” “哎,小林,”老王这时候打了小林一拳,悄声说道:“听说‘万年青’号上的那个大鼻子跑了,听说去广州当长毛水师了?你不是他老乡吗?怎么回事?” “当毛水师!长毛有水师啊,他不过是得罪他们头了,混不下去了,他又是天地会的广东人,加上不想打仗,所以跑了。”小林不屑的一撇嘴,说道:“长毛那边鸦片是他妈的合法的,又不能缉私了,谁给你水师塞钱啊?打死我也不跑………” 话音未落,船头一个水手惊恐的大吼起来:“南边!南边!有大船!有大船对着镇海角过来了!” “什么?”顿时水师兵们全蜂拥到船头朝地平线那里看去。 一根黑黝黝桅杆如一根铁刺一般刺破了海与天的边界,就好像从海下面冲出来的一样,紧随这根刺的是快速冲出海面龙鳍一般乍开的黑色三角帆群,几乎眨眼间,105吨的“斯派克号”这艘全副武装的双桅纵帆船如同一头黑色魔兽一般驶入三艘满清水师战船的视野里。 但这没完,紧随这条凶龙,无数铁牙、逆鳞、飞鳍纷纷冲出了洋面。 洋面上很快不知有多少船行驶了多来,但每艘船上都高高飘扬着蓝底十字旗,蜂拥而来的气势汹汹的气势,让整个大洋上顿时杀气腾腾。 “长毛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顿时三条水师战船上乱成了一锅粥,但没人想得起去摸武器,他们只是在恐惧驱使下没头苍蝇一般在甲板上乱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正在舱里睡觉的管带,连滚带爬的跑上甲板,一边摁着满清夜壶帽子,一边大叫:“怎么了?怎么了?谁喊长毛来着?” “大人,发现敌舰!”看见这老长官,老王好像见到了亲娘,对着他一个千扎下去,用哭腔喊道:“大人,发现敌舰了啊。” 那片船队迅速朝着他们冲过来,管带也早看见了,他刚才没看见,只是没胆子朝船外打量,现在他瞪着那急速杀过来的黑色“斯派克”脸都绿了,盯着这个比他的船重三倍的“庞然大物”,这个曾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见过世面的大人,他张着嘴半天,才叫道:“这他妈的是夷船啊!” “快掉头!快掉头!”三艘船上的满清指挥官几乎都不需要任何联系方式,就不约而同的下达了相同的命令:“准备开炮!快拿武器,跑了!跑了!” 三艘满清战船混乱不堪的立刻掉头升满风帆开始逃命。 没人想和这种船队较量,别说前面冲得最快的6、7条都是可怕之极的“西洋战船”,当头的那个足有他们三倍大,那船身侧面的炮门看看就让他们魂飞魄散(虽然每边只有四个而已); 就算都是中国船,他们也绝对不想打仗。 因为满清水师根本不是为了海战目的而组建的,他们的真正使命相当于后世的水上警察,而且这么多年谁还摸枪啊。 遇到软的,小商船是羊,他们是老虎,都是主动送钱给他们的; 遇到狠的,他们连海盗都不敢惹。 而且满清战船和火器几乎全部是偷工减料的货色,皇帝大爷拨的银子有一半真正用到建造上,都算是遇到大清官了,这种杉木船挨上一颗实心炮弹说不定能来个对穿。 “快点装填,给我射啊!千万别让他们追上来!”管带气急败坏在转向过程中命令几个炮手。 手里拿着火的老王,脸色发白的瞄着那门炮,哆哆嗦嗦的问小林:“你没填多火药吧?” 小林和老王一样也是盯着那门铁炮发愣呢,听到老王发问,叫了一声:“我敢吗!”缩到一边,能离那门炮多远就离多远,好像那炮是门老虎,不是吃敌人而是吃他自己的。 老王看看那炮上的火绳,扭头对躲到拐角处管带大声哀求道:“大人,这门炮根本就打不着他们,再说好几年都没打过了,还是算了……….” “你妈的!”管带从拐角上跳了起来,手提一柄大刀,大吼道:“打不着也要打,快点点!!!不点我就马上宰了你!” 其实几个炮都装填好了,就等点火,但几个点火的人人哆哆嗦嗦,都没人注意那7艘洋人战船正排着战斗纵列从他们侧面追来。小林对着那炮咔吧一下跪下,双手合什喃喃念道:“妈祖龙王如来观音船神保佑保佑………” 这满清火炮比洋人可怕多了。 火炮多用泥模铸成,炮身多有蜂眼,极易炸膛。膛内加工不光洁,射击精度很差。 而且这种火炮是集工艺落后、贪污腐化、偷工减料之大成的超级武器。 清朝的冶炼技术落后,炉温低,铁水无法提纯.含杂质多,铸造出来的火炮十分组糙,气孔气泡多,演放时很容易炸裂.自伤射手。清军针对此问题要不加厚火炮的管壁,使清军的火炮极为笨重,数干斤巨炮,威力反不如西方的小炮。要不使用铜作为铸炮材料。由于当时铜资源缺乏、铜炮十分手见,视为利器。所以后来湘军水师炮艇上的炮大部分是购自洋人,自己满清的哪敢用啊。 此外,对于已经铸成气孔气泡较多、容易炸裂的火炮,清军自己为了自己安全,不得不减少火药填量,这又降低了火炮的威力,比如能射300米,却只敢填200米的火药。 填满限定火药量?你不要命了吗? 你丫是满清炮兵,不是法国炮兵! 炮本身就不行、火药也不行,但这还不算,满清兵器制造制度先规定了清朝各种兵器的型制,其次根据型制规定其制造工艺,最后根据型制和工艺规定工价、料价。 这事听起来很美妙,我规定好了你怎么贪污呢? 但这些工价料价动不动就是雍正、就是乾隆时期制定的,以那时候的物价为标准。就好像以前你可以唱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但20年后,你丫能还见着一分钱吗? 物价涨了,你还规定买冰棍要5分钱,我不给你用自来水+糖精我有病啊? 所以工匠们也不能不偷工减料,也不能不送礼行贿,不送有人送!不偷有人偷!在这些兵器上发财的多了去了。 结果就是满清大炮比帝国主义炮弹更有杀伤力、杀的更准,因为它动不动就在清兵自己阵营里面爆炸。 1835年,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为改善虎门防御态势而新制大炮40尊,结果在试放过程中炸裂10尊,炸死兵丁1名,炸伤1名(死伤这么少,肯定都是老兵油子,知道点炮后就地卧倒),另有5位火炮还有其它问题。关天培检查炸裂的火炮,发现“碎铁渣滓过多,膛内高低不平,更多孔眼”,其中有一空洞,“内可贮水四碗”! 中国麻将里“点炮”估计就是这么来的,炸死自己嘛;要是西洋人发明麻将,你“点炮”,掏钱的肯定是你对门。 现在这门炮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火了,老王他们这些老兵油子就战战兢兢的不想点炮,但他们长官想点,起码有点声响吓唬吓唬那几艘敌舰啊。 但还没等这边下决心点炮,旁边双蓬船上两声巨响,“斯派克”号已经和满清船队平行行驶了,它开炮开始屠杀了,在它眼里,这些满清水师战船和海盗船大约没有任何分别。 实心弹正中那艘双蓬船上的一个炮位,在矮墙木屑和士兵血肉横飞之中,旁边炮位立刻出于恐惧还击,但那炮弹只划了个小弧圈,有气无力的落进了“斯派克”号旁边老远的水域。 随后是斯派克后四个炮门的依次射击,三艘平行行驶逃命的清兵战船可惨了,最外面那艘双蓬船被当成靶子一样的打,夹在中间的老王这艘船上空顿时木屑齐飞,哭爹喊娘的声音震荡在船上空,老王也赶紧扔了火抱头俯在甲板上,鬼才想点炮呢。 这时候,船身后侧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小林满脸惊喜的指着后面大吼:“看啊!” 老王微微抬头一看,登时也是大喜:那最大的快哨船被一艘葡萄牙护航船发射的链弹削断了桅杆,整个桅杆连着大片中国帆落进了海里。 “太好了,我们不是跑得最慢的了!”老王拳头猛地一锤甲板,眼睛闪着欣慰的泪光,微微扭头,一眼看到他们管带也摁着帽子趴在地上看着那快哨船,两人眼光一对,顿时闪过一丝英雄所见略同的“坚毅”和“理解”。 左边友舰被可怕的斯派克打成了马蜂窝,完全失去行动能力,露着船内仓在海上转圈了,而右边友舰被打断了桅杆,中间老王这首满清战船,扯着风帆迅速冲到了最前,朝着刘五店老窝逃去。 但没等老王他们高兴,身后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号子,只见快哨船放下大桨以可怕的速度朝刘五店方向单单靠人力划了起来,但这力道这号子这速度,竟然比吃风的双蓬船显得还快,顿时前船所有人都楞了。 “他们吃鸦片了吗?!”管带冒着生命危险从地上爬起来,大吼起来:“兄弟们,快点跑啊!绝不能被快哨船他们追上!谁在后面谁就死定了!给老子扔压舱物!” “是!”老王小林这些清兵勇士他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巨吼,齐心合力的把船上那些炮推进了海里。 但洋人被赵阔喂饱了,那是很敬业的,在后面一群脸色发白的海盗和船夫面前,在海面上转折了几圈,一炮一炮的把三艘满清战船都送进了海底。 厦门鹭岛东边的第二只巡逻船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友军被送进地狱,愣了片刻,然后立刻撒丫子就跑了。 当天下午,在7艘洋人小型武装船和18艘海盗改装小炮艇护卫下,一百多艘民船在厦门靠岸。 7000名小刀会起义成员,在闽浙总督王懿德和浙江提督李廷玉30000重兵注视中,扬长而去。 他们竟然连一艘战船也没胆子派出阻挠。 相反,王懿德和李廷玉都吓坏了,以为这是赵阔疯狂增兵厦门,力图一举席卷福建,王懿德在床上坐到天亮,手里捏了一卷《金瓶梅》聚精会神的苦读,却不翻页,读了整整一夜的第一页;而李廷玉立刻收缩手下所有的水师战船聚拢到他所谓的刘五店“老营”,在陆上彻夜挖壕沟扔鹿角,力图水陆两边防御厦门的突袭――一夜之间这“进攻基地”就成“老营”了。 毕竟当时的满清士兵,论组织度和战力可以说是这块大陆上最低的,老农民只要打散辫子扛起叉子都能追着他们跑几里地。 而且中华五千年文明,大举水路进攻到处都是,比如曹操、陈友谅、隋文帝等等,但根本就没听说过“大举水路撤人”的! 这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打仗都是追求消耗对手实力的,如果小刀会实在不行了,也没人去救,实在不行还能守城时候砸死你几个人不是吗?能派进船队做军事行动的,那为什么要撤人,直接增兵不简单了吗?反正这年头就比组织度和士兵人数。 谁也没想到赵阔根本反东方战争文明的法则而行,不借机攻城略地,反而接去叛军扬长而去。 等第二天得到线报,才知道昨晚叛军闹腾了一夜,竟然是接走厦门叛军的! 厦门现已经空无一贼! 这等于不战斗直接把福建还给满清了,至于那小刀会,爱上哪里造反就去哪里造反去,只要别在我这里闹就行! 这两人激动得恨不得给赵阔送感谢信! 很快咸丰接到了奏章:*年*月*日(阳历9月9日),粤贼赵子微征募300艘大船水陆士兵20000人,从广州启航,意图水路侵入厦门港,增援小刀会匪,荼毒福建,而王懿德和李廷玉接到情报,在刘五店点起水师驶往镇海角在海上奋勇抗敌,大战一日一夜,火攻烧灭长毛船只无算,击沉长毛船只无算(无数),现在镇海角、金门岛和厦门鹭岛的海面上全是木头碎片了,都是长毛逆贼被打沉的船。 这次不仅消灭了这波攻击,还顺势收复了小刀会窃据的厦门城!福建全境收复! 其中王懿德,手持一本《出师表》镇定自若…………(以下省去戏剧描写千余字,读者去联想火烧赤壁就可以了); 其中李廷玉,手持宝剑,立在战船船头和长毛激战,三次被打落水三次爬上船再战….(以下省去《》千余字,以免有抄袭《圣斗士星矢》之嫌)。 然后随奏章送来的还有一个上面刀痕密布的大海舵,说是战利品。当然杀的长毛首级不是很多,只有一千多颗,因为粤贼都坐船,而且特别凶悍,都跟着船沉海了,不投降;小刀会也一样凶悍,看粤贼海上受阻,直接大部分坐船出来帮助逆贼打官兵水军,一块跟着沉海了。 放下奏章,咸丰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福建剿灭小刀会匪,才要了我18万两银子军费,干了多少事情啊,现在这么快就击败粤匪收复福建全境了;要是文臣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汉人崽子再争气点,别出那么多汉奸,妈的,朕怎么会在乎长毛!” 而赵阔这事干的很漂亮,得到了洋人报纸铺天盖地的夸奖――强大政治影响力(对叛军)和高明的军事决断(对满清),闪电般的解决了福建沿海贸易受阻问题,商业的捍卫者;也得到了民心和军心――崖山之后又见大宋;海盗们甚至也很高兴,觉的这下子帮了这皇帝大忙了,以后南海就横着走了。 但赵阔没想到,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在疯狂的感谢他――福建的满清官员们。他们甚至想请赵阔干脆把台湾岛上造反者也接走得了,福建水师都可以护航的! 在这一刻,他是远东最受人欢迎的匪徒。 这就是后世名垂青史的“厦门海上大营救”事件,通过这件事,海皇是伟大民族领袖的概念深入人心,并且军队和国民的信念多了一条。 人群信条这玩意很有意思。 类似于狗的条件反射试验,但人比狗聪明多了,影响越大的事情做一次就给你记住了,下一次再发生就援引案例了。 比如股市崩了,你救市,叫保护股民利益;你不救,叫服从市场规律; 无论你采取哪一条,在同类事件以后发生的情况下,都会引发群体信条:你应该救或者你干嘛救? 这海宋军队和国民多的这条信念就是――不论如何,要拯救兄弟和同胞。 61海盗:轻视中诞生的小刀军团 7000福建兄弟安全抵京的消息,轰动了全城,赵阔安排了盛大的入城迎接仪式。 前面由他的“仪仗队”童子战士400人手挺洋枪刺刀开道,后面是舞狮子舞龙的,准备了三拨人,以便沿途疲劳轮换,然后作为代表的1000小刀会成员在蓝蒙蒙烟雾弥漫的街道上对围观群众招手示意。 为啥烟雾弥漫呢,因为两边不停的放鞭炮,以致于来围观的洋人不怎么适应,全部眼泪汪汪用手帕捂住鼻子。 整个海京沸腾的好像好像庙会一样,人山人海塞满了从港口到原总督府的大道。 这都是在赵阔意料之中,国人就喜欢看热闹,越围观舆论越大,况且这批人是闽人,这次粤人出力很多救了友军,更是得意的不得了,一次就士气民心自豪感全面提升。 但听着越来越近的鞭炮声,赵阔脸色却没外面那群百姓那般好看,相反他阴着脸,琢磨着怎么处理小刀会这批人。 在他面前,是宦助国和派去小刀会的自己人不停做着汇报,对于小刀会的战斗力,赵阔是越听越烦。 要知道,满清这个时代就像后世90时代it泡沫的时候,那时候名片上不带个.你都不好意思往外拿,从楼上随便往下拿花盆砸,十个有一半是it老总。 满清泡沫的当然it业,而是造反。 这年代起义军比牛毛都多,简直遍地烽火,不起义不造反不算潮流人士。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很少有起义军能像太平天国和捻军一系保持持久的组织力和战斗力的,大部分都还是草头王,融笔资(打下个县城)撑两年,或者直接就灰灰了。 “太急功近利了。”赵阔对此评价,太平军起义前传教就准备了多少年?况且人家政教合一,军纪还是很好的,这是准备充分,看准市场需求了。 其他的人都是有需求,但是准备仓促,又不具备先进的市场意识和眼光,只是过两天董事长、ceo的干瘾(几乎全建国称帝称王:打下城就称帝,打不下逃的时候也称帝),很快就被满清镇压了。他们既没有太平军这样独家的组织体制,又没有捻军那样可怕的战术一招鲜(依靠骑兵流窜作战),更不要说后世国父、校长、伟人那种资源了,那可算是全球大公司打入中国市场了,手下海归云集、外援雄厚,加上国内市场需求旺盛,几下子就把反动势力扫入垃圾堆了。 小刀会这群爱国志士明显不行。 赵阔皱着眉头,一根一根扳着手指,说道:“第一,守不住军纪;第二,赌博军中横行,妈的,军饷今天发明天没,还有士气打狗屁仗啊!第三,居然还有绯闻?我c,他们起义才几个月啊!” 看了看两个低头默认的手下,赵阔一咬牙说道:“助国,我想就地解散了这批人,你有什么地方安顿他去?码头皇家运输公司何博不是说奇缺走私船水手吗?” 宦助国舌头舔了舔牙床,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您听听外面的欢呼,今天整个海京的人都出来看他们了,这是何等号召?解散,您那三万两银子也扔水里了?” 赵阔眼一瞪,叫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解散不了他们了!那三万两是看在洋人要帮我的份上,现在光是天地会那些帮会成员在军中就搞得我焦头烂额了,再来一批软脚虾?我哪里有钱养他们?我这里不是收容所!哦,你不知道什么是收容所,就是他娘的教堂给乞丐施粥的地方!” “陛下三思。”宦助国想了想,说道:“解散大部分,留下一部分,然后给他们一个新旗号,就像天地会的日月军团一样。” 赵阔哈哈一笑,说道:“其实这才是我想的,我就留下500人,剩下的人你想法安顿他们!要省钱!要合他们意!” 宦助国顿时差点哭了。 “小刀会头领黄德美您打算如何处置。”宦助国问道。 “幸好他没称帝,不然不好安排了。”赵阔无奈的苦笑。 浑身一股鞭炮味道的黄德美从抬轿上下来,在前呼后拥中来到了这总督府,他和沙宝仔一个感觉,看见门口荷枪实弹的长发警卫时候,本能反应的缩了缩脖子,但站在门口的时候就一阵兴奋,这种以前满清大人居住办公的地方他都可以进来了,但又有点未名失落,因为赵阔拿下了整个省府,而他却等于是落荒而逃了。 都是起义军,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黄德美愚昧的摇了摇头,在海宋宰相宦助国的亲切接引下,抬步进了总督府。 后面几个洋人记者拼命的钻过了总督府门前围观人群,挤在一排士兵的空隙,大声朝宦助国喝问:“宰相大人!请问你们会怎么接待小刀会先生?”“宰相大人,我是《远东商报》记者,厦门大海战你们真打沉30艘满清舰船吗?福建会不会报复?”“宰相先生,营救英雄里很多是臭名昭著的海盗,这传闻是不是…..” 听着后面那些洋人怪腔调的大喊大叫,宦助国叹了口气,大声朝人群说道:“明天开新闻记者会,告示在东边告示栏,各位自己请便。”说罢一抱拳,自顾自进了总督府。 “吓,宦大人,海京这么多洋人啊。”黄德美掂着脚尖看了看那几个悻悻而去的家伙,笑道:“福建有,但很少。” “以后会有更多。”宦助国一笑,伸手道:“请不要叫我大人,我倒要称您大人。” “哎呀,哪里敢。”黄德美脸一红,尴尬的笑了几声。 就在这时,赵阔迎接出客厅,老远就亲热的大叫:“啊,我的黄大哥啊,你们可安全脱险了。” 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大宋皇帝这么没架子,就算他其实没啥实力是皇帝,但人家起码是个成功的造反家啊,黄德美有些手忙脚乱,没想到被称大哥,一时犹豫是跪是不跪,就在那里弯腰屈膝犹豫不定呢,赵阔两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来我真高兴啊。久仰大名啊。”黄德美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接着想到自己现在家破人亡,却又捡了一条命,悲喜交加下,头枕着赵阔肩膀哭了起来。 “没事了,大哥。”赵阔亲热的拍着黄德美的脊背,侍从和大臣们都跟着笑了,顿时场面一片喜庆。 酒席之上,黄德美把赵阔当成了大恩人,事实上也确实是,更是几次哭的一塌糊涂。 黄德美可和洪秀全不是一路人,他和韦昌辉石达开家境差不多,家里暴有钱,老爹黄光严是旅居南洋加里曼丹岛(印度尼西亚)三宝垅的富商,但在老家福建龙溪浒茂州拥有大量田产。当地佃户看他们家是“莠人”,就开始抗租。 为了这事,黄德美千里迢迢的从加里曼丹回家,和那些佃户打官司,但满清官员根本不理这个“外地人”,一气之下,黄德美就加入了莠人组织,用暴力给自己讨回公道,大约就是晚上聚众打人、点房子之类的。 满清官府是基于暴力,黑社会也是暴力,前者不理你,你能怎么办呢? 而且官府听说黄德美有钱,也盯上了他,不仅勒索而且强令他充当盐商,这把黄德美亏死了,忍无可忍下,他率众起义,这种时候他光在满清福建的老宅里还有数十万贯的财富,富商都起义了,可想而知,被欺负到什么地步了。 现在他听赵阔滔滔不绝的给他讲大宋怎么特意保护莠人产业,不仅什么都不动,而且还派人特别负责收租,黄德美更是泪流满面,要是赵阔这种当满清县令,他至于放着少爷不当当逆贼吗? 看黄德美已经快把自己当真皇上了,几次要下跪,赵阔觉的时候差不多了,他把自己的安置意见说了:“黄大哥(1815-),我准备把你册封为伯爵,和广东天地会首义攻城陈开何六一个级别,你想留在海京也好,想回家也好,随你便。但是你们小刀会起义福建抵抗清兵居功甚伟,我决定为此新成立一只军队,小刀军团,暂时归属于十字军团之下,但我这里实在是没银子扩充军队,所以我只能暂时定500名额,以后再扩充,其他弟兄可为工可为农可为商,悉听尊便。” 自己这几千人命都是赵阔救下来的,黄德美本身也不是攻城略地的狠人,听说自己被这皇帝封为伯爵了,都已经喜出望外了,哪里还在乎赵阔几乎坐地裁灭了小刀会,赶紧谢恩不迭。 到了晚上,赵阔回到后宫,他的美人皇后笑盈盈的在等着他了。 “小美人,黄德美老婆给你说什么了?”赵阔问道,今天他接待小刀会一众首领,而女眷就交给婉儿去打理,这个女子从小在花船上长大,做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虽然知识方面有欠缺,但满清也没有什么知识啊,这个地界,唯一的知识就是“会做人”,其他的都是狗屁。 所以婉儿待人接物是一把好手,加上她长得“丑”,在女人群里很吃香,因为没女人妒忌一双大脚的她,她混得比她以前老板赛金花都好,这些女客经常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 “黄夫人哭着求陛下千万别让她夫君当官或者统御军队了。说男人有权就变坏。”婉儿禀告道。 赵阔哼了一句:“她倒是想得美啊!他老公,只会当富家翁。” “陛下我看黄夫人情态激动,在厦门莫非有什么事?”婉儿问道。 赵阔啊了一句,说道:“老黄在厦门一开国就收了小妾,被他这个老婆一刀宰了。在他的指挥部差点闹出夫妻相残的又一条人命来,扰乱军心啊。他这是造反起义,还是娱乐八卦啊?” 但赵阔一语成谶,几年后,闲着无聊的黄德美凭借贵族身份,轻松通过森严的新闻管制法令,创办了《海京花》八卦小报,专门搜罗香花美女风流韵事,销量不行就拿自己和老婆后院械斗做噱头,比如《伯爵大人昨日左眼乌青,怀疑河东又狮吼》,结果黄伯爵最后竟然成了海京报界大亨之一! 62海盗:我告诉你谁是老大 在黄德美对着赵阔下属痛哭流涕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总督府外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但行人们还是踩着土路上铺了满地一地鞭炮屑兴高采烈的议论这些新来的福建匪徒,沙宝仔和几个手下正走在总督府外面路上,给他们做向导的是个扎眼的年轻人,一位不仅穿着太平军军服还戴着黑眼罩的独眼龙,新建“十字军”的年轻卒长罗前捷。 两人认识是因为营救船队去厦门的时候,罗前捷就坐在沙宝仔船上。 赵阔派了几百个士兵跟着船队过去,相机行动的。罗前捷不习海上风浪,而沙宝仔又比较巴结和照顾这个被手下称为“先生”的小“读书人”,因而成为朋友。 罗前捷他指着这条穿过总督府前的大道,说道:“沙大哥,这条路据说过段时间要重修,修成一条贯通广州的洋人大路。” “石板路吗?紫禁城里的那种?”沙宝仔看着这条满清随处可见的土路满脸疑惑。 “不知道,我听不懂法国人那词什么意思,反正是说应该重修。”罗前捷嘿嘿一笑。 “你家陛下真有意思,”沙宝仔摸了摸鼻子,指着赵阔“强行拆迁”的总督府对面那一带说,笑道:“人家登基都是在皇宫里大兴土木,他在外面大兴土木。” “‘有毛用’,陛下原话。”罗前捷嘿嘿一笑,接着介绍道:“这正对面要建是法国领事馆,旁边两个是英美商会馆,其实他们都是打算派驻外交人员,但对满清还暂时使用商会的称呼,陛下说英美人太奸诈,哈哈。” “世道变了,洋人和上帝都进广州城了。”沙宝仔摇头叹息道。 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奸笑”着问罗前捷:“小罗,该吃饭了,城外玩过没有?” “没有。”罗前捷老老实实的回答。 “反正你立功回来,宿地军营也在城外,今天没事,跟哥哥来,让你见识一下广州的黑暗之地。”沙宝仔拉住了罗前捷的胳膊,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天黑了之后,靠近港口的城外果然是一片野蛮之地,但也是一团热闹之地,直如污水潭咕咕冒泡一样。 在这些低矮肮脏散发着臭气的巷子里,有光荣的大英帝国的逃兵印度阿三坐在地上兜售自己的步枪,用蹩脚的英文大叫:“女皇陛下授予的!”有浓妆艳抹的妓女在肮脏的小巷子里或者船头大喊行人揽客,街头地上直接趴着着赤身**的洋人,那是喝多了被劫匪洗劫一空的倒霉水手,连衣服都扒;几个被匪徒或者太平军捣毁的劣等鸦片馆里面冒着烟火,乞丐们把这里当成了新家;夜空远处偶尔还传来火枪开火的声音。 领着目瞪口呆的罗前捷,沙宝仔大笑起来:“这就是广东的另一面,在穿鼻洋大战(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就是如此了。” 说着他踢了踢路中间那个洋人白花花的大屁股,笑道:“尽管洋人那时候有专门的酒吧给他们这些水手享乐,但这些贱人还喜欢扎到这些地方来,享受最下等的妓女和劣等白酒,被抢光扒光一次都不算老客的,哇哈哈。” “上帝未看顾之地啊。”罗前捷闭起了独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等他睁开眼,发现沙宝仔也正双手合什,喃喃道:“上帝保佑如来保佑妈祖保佑。” “沙大哥你也信基督教?”罗前捷惊疑的叫道。 “总归是个神仙嘛。”沙宝仔一笑:“各路神仙保佑,海上混饭吃讨个吉利。” 接着他揽着罗前捷的肩膀,指着河里那些运客载物的舢板小声道:“看到没有,这个时间出来拉客的,全部都是兼职抢匪,不管土人、洋人还是军队什么人都抢,手上没有刀或者火枪千万不要独自一人上他们的船,那时候抢你钱都是轻的。”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直在城里或者军营驻地的罗前捷目瞪口呆。 “广州啊,哦,不,现在叫海京。不过不管时间流逝还是主人改变,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沙宝仔一笑,拉着罗前捷前行,说道:“你跟我去我最喜欢的酒吧,海盗的酒吧。” 那酒吧就在一条肮脏的河边,在一个对着河岸撒尿的醉鬼身后经过,沙宝仔和罗前捷以及三个保镖进了两个横眉立目打手看守的酒吧,里面气氛为之一变,几只大火炬把宽敞的酒吧里照的亮如白昼,里面满满的都是人,前面大台子上几个洋人女子在跳舞,一阵阵的口哨中,醉醺醺的洋人和中国水手在下面赌骰子,赌注是中国银锭对着墨西哥鹰洋,还有几张美元和英镑;有人嘴上叼着根雪茄,两腿上各坐一个妓女,左边是小脚中国人,右边是大胸外国妞,斜对面隐隐露出一个大烟榻一角,几条腿隐藏在大烟的烟雾之中 “这不是沙老弟吗?好久没见。”西方式吧台后面,一个体态极为壮硕的女人把比一般男人都粗的胳膊撑到柜台上,用中西混血的淡蓝色眼珠打量着沙宝仔笑道:“最近在忙什么?海盗?大清管带?走私商?” 接着她看到一身太平军装束的罗前捷,挑了挑眼皮,说道:“f**k!难道是在新皇帝手下混了?” “肥姐,海盗永远是海盗,”沙宝仔嘿嘿一笑,坐到吧台前,接着粗暴的推开旁边一人,把罗前捷扯了过来,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宋新朋友,小罗,这位是肥姐。肥姐,给我们五人来几杯上等洋酒。” “你好。”罗前捷点了点头。 肥姐打量了一眼年轻的罗前捷,撇了撇嘴唇喃喃道:“我也信过上帝,我老爹就是个基督徒,他喝多了死掉了。死掉也许更好。”一边把几杯酒摆到几个人前面,对沙宝仔说道:“沙老弟,你还会真会混啊。什么时候和新皇帝的人扯上关系了?” “呵呵,我现在都是大宋侯爷了。海义侯!肥姐,我说过,我根本不想当官,如果想,多大的官都不在话下……” 沙宝仔的话还没说完,肥姐就打断了他的话:“damnit!你去救福建仔了?那你发财了啊,出一艘船大宋开价很高的,我记得你有两艘船带炮,新皇帝会给你很多银子。” “别这么没见过世面,”没想到消息这么灵通,沙宝仔干笑了几声,说道:“和做海盗比,这点钱不放在眼里,我这是江湖义气,妈的,没法子。” “你别吹了。”肥姐冷冷一笑:“这段时间打仗,英**舰广东香港到处都是,海盗哪里那么好做了。发财了吧?把我的酒钱补上。”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上次我来你这里给你三箱鸦片,给你五折,我都没说什么…..”沙宝仔和老板娘肥姐插科打诨还结束,已经有不速之客找上来了。 一个留着辫子的高个男子领着几个人聚到了沙宝仔他们身后,还没等沙宝仔扭过头看清是谁,高个男的已经一把扳过了罗前捷肩膀。 “蛇皮李,你他妈的怎么回事?”罗前捷满脸惊愕没有说话,而沙宝仔一群人立刻全站了起来,凶神恶煞般的问道,打架斗殴是这个酒馆里的家常便饭。 “潮州沙宝仔,我认得你,但没你的事!”蛇皮李男子瞪着沙宝仔叫道,接着他扭头看着罗前捷叫道:“你是太平军?” 罗前捷用独眼盯着这男子满是横肉的脸,放下杯子,点了点头。 “操你们太平军!为什么烧了我的鸦片馆!”蛇皮李男人咬牙切齿的叫着。 “原来是这样啊。”罗前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鸦片,确实赵阔表面上对民间不禁,但暗地里破任何城,都会派人直接捣毁原有鸦片馆,杀死主人,席卷店里的鸦片和财宝――这是海皇血腥的潜规则,他用暴力直接洗牌。 “你这个小王八蛋还敢笑?”蛇皮李怒不可遏,任何鸦片馆都代表着财富和地位,这玩意能做起来就代表财源广进,也代表着你后台的厉害,没后台别想做鸦片,但鸦片馆被捣毁,就等于凤凰被拔了毛,宣示着新秩序的开始,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 “不抽鸦片对你身体好。抽鸦片会被神厌弃的。”罗前捷慢声细语的说,这平静的语态出乎边上沙宝仔的意料,以致于手上攥着一个酒瓶子愣是忘了砸过去。 “你这个洋教小毛崽子,敢来这里横?我是这里的老大!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鸟太平军,老子恨不得撕了你们,信不信现在我他妈的……”被这气态气得半死,蛇皮李咆哮着叫着,唾沫星子喷着罗前捷的脸。 这咆哮声太大,以致于整个酒吧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眼光对准了这里,满心期待的等着一场斗殴或者凌辱的开始,前者是强者对强者,后者是强者对弱者。 但刹那间,让整个酒吧安静的咆哮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肥姐好像也吃惊了刹那,但马上她冷笑了一声,从柜台下抽出一根旱烟杆,双手抱胸边抽边看。 坐在蛇皮李后面的人只能看见蛇皮李突然开始慢慢后退,而蛇皮李左右离得近的酒客纷纷起身朝后闪去,而蛇皮李的三个朋友仓皇的散开,瞠目结舌的抽出了身上的刀和火铳,指着蛇皮李。就连沙宝仔四个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忘了动作。 蛇皮李嘴里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一截枪管。 罗前捷刚才冷笑了一声,猛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单动式左轮枪,顺势扳开击锤,狠狠的捅进了蛇皮李的嘴里。 然后他站起来,伸直胳膊勾着扳机,用冰冷的铁抵住软软的肉无情朝前迈步,他迈一步,蛇皮李就退一步。 “认识这是什么吗?”罗前捷看着那顺着枪管流着的血,脸上毫无表情,并不在乎这是嘴唇还是牙齿上流出来的,血,他见得太多了。 不能说话,蛇皮李的眼珠死命的朝下转着,然后看了一眼面前冷酷到可怕的眼神,愣了片刻,含着枪口微微点头。 “那就好办了。”无视身边的两把刀和一柄火铳,罗前捷笑了笑,说道:“跪下!” 什么?蛇皮李眼珠左右来回转动着,看着他的手下,但枪口入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叫你跪下。”罗前捷冷冷一笑,枪口压着对方舌头发力,蛇皮李瞪着对方,慢慢的跪下。 “现在谁是老大?”罗前捷看着跪下的对方笑了,手里的枪就矗在对方嘴里。 蛇皮李跪在那里,看了看周围,含着可怕的枪管,脸上冷汗溪流般的流下,呜呜两声说不出话来。 罗前捷的独眼冷冷的盯着他,倒竖拇指捅了捅自己胸口,说道:“我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的老大是我们!明白吗!!!!!不明白,我就马上用子弹让你这个辫妖明白。” “蛇皮李你丫的疯了吧,一个鸦片馆老板敢称老大?这边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混混?你不造反,就他妈的别跟军队叫板!我这兄弟杀过的人比你见的都多。”沙宝仔笑着凑过去,用眼神让蛇皮李的朋友把武器收回去,然后慢慢的握住罗前捷持枪的手往外拖,笑道:“不要理这个笨蛋。” “明白吗?”罗前捷猛地大吼一声。 蛇皮李满眼惊恐的看了眼旁边的沙宝仔,又看看面前高高的勾着扳机的独眼龙,慌不迭的含着枪管点头。 罗前捷一笑,把满是口水的枪管拉了出来,然后在蛇皮李头顶擦了两下,笑骂道:“我最恶心辫子。” “还不快滚。”沙宝仔狠狠的一推面如土色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蛇皮李。 在几个人灰溜溜出去的时候,酒吧里爆发出一阵狂笑和口哨声。 “好枪。”面无表情的老板娘肥姐掂着烟杆,一直很镇定,她见多了这种事:“很贵的美国枪。” 罗前捷在老板娘面前枪管朝外掂了掂,收进了靴子里,笑道:“我不知道价格,据说是美国商会会长福布斯给陛下推销军火的时候,送了20把,陛下赐给我一把。” “你是大人物啊。”肥姐挑了挑眼皮,吐出口烟圈,转头看着沙宝仔说道:“兵贼一体了,好啊。和老叶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妈的贼,我是大宋的侯爷了!海义侯!诏书就在老子船上放着呢!这兄弟是救小刀会兄弟时候认识的,陛下的干儿子!“沙宝仔叫道。 肥姐没理沙宝仔,又拿出一瓶洋酒来,说道:“今天这酒我请客。惯例。以前清兵官也来过,不收钱。当然也收不到,官兵永远是老大嘛。” 看着那瓶洋酒,罗前捷一笑,从怀里摸出两枚鹰洋拍到柜台上:“我不是清妖。我付钱。刚才喝了一杯,已经够了,现在我要回城外军营了。” “别啊,兄弟,刚才你弄蛇皮李多够劲啊,难道你敢杀人不敢喝酒?我可见你厉害了。”沙宝仔一把拽住了罗前捷。 罗前捷笑了笑说道:“圣经上说我们都是有罪的,所以可以拔枪战斗,但喝酒太多只会让你堕落。” “这什么鸟意思?”沙宝仔傻眼了。 “简单的说,就是我不能喝多,喝点可以,因为我今天休假,但喝醉了竹板炒肉就跑不了了。”罗前捷嘿嘿一笑。 现在赵阔逐步消弭太平天国政教合一的影响,士兵只要不违反军纪,也可以喝酒,但罗前捷不想喝太多,是因为他明天要见一个他原先不想见的人。 63海盗:小队长全称为大宋皇家海军上将 感谢起点给我改了封面,多谢,原来的封面实在比较挫。 ======================== 就在救出小刀会的海盗们拿着高额的酬金和各种五花八门的封号,在广州城里盘恒炫耀每日烂醉的时候,赵阔已经在召见他们眼里的“猫”了。 广州总督府。 随着帝国主义新“走狗”赵阔大笑声从后厅传来的时候,看没有烟灰缸,大金牙戴维森把手里冒着烟的雪茄顺手扔进了茶几上的花瓶里,整了整军服,在座位前笔挺站立。 “戴维森,我亲爱的戴维森。”从后厅走出来,满脸媚笑的赵阔连自己的正座都不看,直接叉出来去握戴维森的手。 “啪。”戴维森一手握住佩剑,脚跟一磕,行了个军礼,然后才露出大金牙笑着和这位“陛下”握手。 “请坐。我听说了,你的船轻而易举的把三艘清妖战船送进了海里。真是勇士啊。”赵阔放脱了戴维森有力的手,才转身坐下。 “陛下,那没有什么!他们那种船称不上什么战斗力可言。打烂这些junk船不算勇士。”戴维森显得很吊。 “哦呵呵。”赵阔呵呵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这次我拯救同袍行动的第一号大功臣。上次听你说了,你想要个勋章,我现在授给你。”说罢一捏响指,一个仆人捧着那枚勋章小心翼翼的出来了。 略有些激动的戴维森再次站起来,但看了看那仆人手里的东西,他眨了眨疑惑的双眼,问赵阔道:“尊敬的陛下,您确定这就是您要发给我的勋章?” 赵阔扭头看了看那金光闪闪的物件,笑道:“当然是勋章,虽然看起来有点像碟子。” 事实上,这玩意几天前就是一个碟子。 这碟子是赵阔从叶名琛家财里搜出的战利品之一,不知谁给叶名琛送的。 材料是纯金镶玉的,盘面上刻着八仙过海,掂着足有一斤多重。 戴维森回来后,受到了赵阔亲切召见和巴结,虽然没有正经的海战,但他觉的自己的船出了大力,三艘巡逻船差不多都是被他砸下海的,高兴之下,不仅拿了酬金,还要求大宋朝廷给他颁发勋章表彰他的英勇。 但整个海宋朝廷,除了赵阔外,根本不知道勋章是何物。 赵阔也头大,背地里骂道:“我他妈的上哪里给你找勋章去?” 但是见过各个洋人老大的他又不得不巴结戴维森,正想召见金匠打个勋章,一抬眼看到自己屋里摆着的这个叶名琛同志留下的金玉装饰盘子。 赵阔自己从托架上拿下那碟子,掂了掂,觉的形状还算像,都是圆的不是,不就是大了一点嘛。 很快,他招来军内的金匠,把那碟子给了他,说道:“在碟子底给我刻上“勋章”两个字,不,刻上“忠勇”,然后给我在碟子上面这里穿个眼。尽快给我。” 他并不知道这碟子的来历或者价值,不知道是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他也不关心这个,就算是什么汉唐时候留下来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拙劣的“忠勇”刻字和穿绳眼毁了这宝物,毕竟他只需要一个长的像勋章的玩意,而什么样的古董也不能给他想要的利益。 现在赵阔笑容满面的再度站立,两手从仆人手里掀起了那勋章,戴维森立刻立正,等待授勋。 赵阔提着穿过碟子眼的红绳,亲手把这大金盘子挂在了戴维森脖子里,戴维森顿时脖子一矮――金子够沉啊。 “感谢戴维森先生的英勇,我特此亲自赐给你这大宋‘英勇勋章’。”看着那碟子在戴维森肚子上晃悠,赵阔一本正经的说道。 “啪。多谢大宋皇帝陛下!我实感荣耀之至!”戴维森立刻昂起脖子,行了个军礼。 赵阔点了点头,顺手把碟子本来带的木托架放在了戴维森旁边的茶几上。 “陛下,这是什么?”戴维森疑惑的问。 “给你放这勋章的支架,一切都是中华风格的。请坐。”赵阔一声奸笑。 戴维森坐下,摆弄了下那巨大的“勋章”,上面精美的图案和纯金质地显示了这不仅是英勇的象征,而且还直接等于一堆财宝,不由顿时心花怒放,暗想:“勋章大了也未必是坏事啊,要是下次像个脸盆就更好了。” “噗嗤。”来给戴维森上茶的丫鬟看到这洋人脖子里挂着一个碟子沾沾自喜,强忍着笑,还是噗嗤了一声。 赵阔白了那丫鬟一眼,暗道:“你他妈的笑毛,这家伙能一人干掉三艘清军战船,250吨的庞然大物就在海洋上消失,你能吗?” 想到这,赵阔脸上露出了一丝媚笑,说道:“戴维森先生,现在我们谈正事吧。贵国领事极力要求我清除海盗行为,他向我推荐了你。说你曾表达过为大宋效力的心愿。” 戴维森正容说道:“没错,我在报纸上读了关于上次海军行动的报道,我才知道陛下这么伟大,是远东基督教徒和自由商业的捍卫者…….” “你他妈的亲自去的!还冲在最前!居然是看了报纸才崇拜我?这什么人啊。”赵阔瞠目结舌了一会,强笑道:“你请继续说。” “鉴于陛下没有海军的事实,我向领事等先生表达过愿意为您效力的愿望。我愿意做为大宋海军的先驱您而战。”戴维森沉声说道。 “是英国佬不想再给海盗付赏金了!把担子扔在我这里了!”赵阔恨恨的想。 在赵阔那个历史上,从18世纪后期开始,英国海军以压倒性优势的水面舰艇力量在世界三大洋上所向披靡,执握海上霸权150年,为英国成为其殖民地面积大于本土150倍的大英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1815年标志着风帆时代海军时代海权争夺的终结,英国成为了海洋上无可争议的统治者,利用这海上统治权、雄厚的财政实力和工业革命的先行地位,支持自己侵略性商业政策,也保持欧洲势力均衡,并在一切会对英国海上威权有威胁的时候大打出手。 换言之,就是那个时代的海洋全球警察。 但前不久,这大哥吃了次瘪。 北非海盗猖狂,严重影响了全球各大列强的利益,美国人和俄国人刚开始讨论怎么打击北非海盗的时候,大哥已经打过去了。 大哥就是大哥啊。 英军将领克斯茅斯带领了一只舰队,要求阿尔及尔停止海盗行径和囚禁基督徒的行为,并发动了攻击,在荷兰船的帮助下展开近距离作战,轰倒港口防御工事,焚烧对方舰队,海上炮轰城市,阿尔及尔很快投降了,但英军也伤亡惨重,伤亡总数占全员的16%。 但是这仍然没解决猖狂的海盗问题,直到1830年法国陆军完全占领阿尔及尔本土才解决海盗问题。 现在远东海盗一样猖狂,但这里比阿尔及尔大,离得比阿尔及尔远,而且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帝国(满清),不会像阿尔及尔那样轻松占领,要解决骚乱贸易的海盗问题更难。 英国人发扬了一段世界警察精神,发现这种事并不好办,简直是费力不讨好,想想后世索马里黑鹰坠落和索马里海盗就知道了。 英国当局希望找到一条“好狗”,要既有能力又熟悉当地情况的统治者,搞掉海盗,结束大英海军和中国本土海盗捉迷藏的游戏。 赵阔是不二之选。 法国直接表示可以贷款给他买法**舰,但赵阔婉拒了,他哪里有钱买那种东西,最烧钱的武器啊! “我他妈的家里一窝子人要养;洋枪洋炮都是贷款,拿关税抵押!要我买军舰,没钱!再说我买来干什么?清妖连海军都没有。当然,如果各位白送,那就另说了。”赵阔这么给严令他剿灭海盗的各国领事诉苦。 赵阔不是不想灭了海盗,这当然只是谈判时候的托词,他真实心思是这段时期借列强的手清掉海盗。因为海盗实在是广东福建沿海的心腹大患,而他也没钱去消灭海盗。 海盗他们骚扰海上贸易、降低商业繁荣,对只有大海方向安全和靠过手钱(转口货物对满清走私)维持军费开支的赵阔来说,那是鬣狗到狮子地盘上抢吃的来了,他赵阔可不是满清,蛇鼠一窝,兵和贼一家人,没法剿匪,他只有孰可忍孰不可忍! 能蹭别人(列强)的银子自己数钱就忍。 现在他主要战略是陆地上:要先平定广东全境,完善农会等基层控制机构,清除满清残余势力,然后再次整军,准备和马上就起来的湘军决一雌雄。这支由“儒家精英”用“儒家最糟粕”――裙带关系――组织起来的军队组织度可是这时候这块大陆最强的,太平军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抽去了太平军政教合一迷信核心的宋军,不整军绝对不是湘军对手,毕竟这年头连火烧曹家楼的“爱国”知识青年都没有,因为连“国”的概念都没有,到处都是文盲! 因此银子和精力都放在陆军上了,哪里有闲心管海洋的事。 但他那些洋主子们哪里让他这么好过,“唯利是图的兔崽子们”(赵阔私房语),根本不给他喘息之际,他在叶名琛总督府屁股还没坐稳,洋人们就要求他清除海洋祸害保证商业了。 还派了一个志愿加入“大宋海军”的赏金猎人戴维森催命来了。 还有更多的志愿者,因为大英当局不想再给海贼脑袋付钱了,理由很简单:广州沿海已经出现了新掌权者,我们应该和他“合作”,而不是越俎代庖,相信作为本地统治者,他的效率会更高。 这等于是威胁赵阔:你丫的管不管海洋这摊子事?你不管?我也不管了!咱们看谁哭! 赵阔能失去海洋吗?因为是叛军,他的商业和物资几乎全靠海洋来往,对原满清属地则全是走私贸易――咸丰打死也不会承认广东是个国家,没了海洋,如果陆地再失利,他死的比谁都难看。 这就是面对海盗的“孰可忍孰不可忍”的不可忍了。 所以赵阔只能仓皇拉起了一只大宋缉盗队――专门就是剿灭海盗,保护海洋贸易的,说得好听,但现在全部身家不过5艘快哨船和几十条舢板而已,杀敢来广州港口的海盗可以,但问题是海盗人家不会傻到来你老窝里抢劫。 这不,赵阔昨天刚抱着英、法公使大腿刚哭诉完,今天志愿者戴维森就被打发过来了。 “陛下,我十分乐意为陛下效劳。但是我需要不亚于英国皇家海军同等职位的酬劳,我手下的水手和士兵也需要。”戴维森直接开价。 “放心吧,亏待不了你。雇佣兵我也是欢迎的。”听到这里,赵阔松了口气,他怕戴维森把上次他福建“雇凶拍人”的价码算成周薪,他破产也雇不起这么贵的雇佣兵,幸好戴维森还比较好说话,批发价和零售价算的很清楚。 英军军官待遇嘛,撑死给戴维森一个船长薪水。 “陛下,我还要求加入大宋军队。”戴维森激动的站起来:“看到报纸上说陛下是为了自己同胞摆脱满清奴役争取自由才冒险发动远征救援,我很敬佩陛下,我要助陛下赢得摆脱满清奴役的战争。” “你《阿拉伯的劳伦斯》看多了?还是《安娜与国王》上瘾?”赵阔匝了匝嘴,暗想也没坏处――外国雇佣兵如果来了,不仅可以帮自己干活,而且还能当肉盾――笑道:“加入我的军队可以,不过你要加入大宋国籍,嗯?” “好。”戴维森一点头:“陛下答应了,我还有个请求。” “爱卿但说无妨。”赵阔装模作样的端起一杯茶。 “我要求陛下任命我大宋皇家海军上将!”戴维森严肃说道:“因为我的船是军队里最厉害的。” “咣!”赵阔茶碗掉地上,茶碗盖滚出老远,他瞪着戴维森,愣了好久,才用仿佛觉的丢人的蚊子嗡嗡叫的声音说道:“皇家海军?很好听啊......可是,我根本没有海军啊,我只有一只沿海缉盗队哦,都是小木炮船和舢板,最高职位也只是个缉盗队队长……” “海军会有的,陛下,广东靠海,海运发达,你不会不要海军吧!”戴维森露着大金牙咆哮着,胸前金盘子碰着他的扣子叮当作响,他愤怒的挥着手,吼着:“没有海洋,就不会有大宋!请陛下一定同意我的要求,我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否则,我不想我的人和船仅仅是为了缉盗工作,这和我以前为大英帝国做得有什么不同?!” “你妈的!本来就没毛不同!”赵阔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擦着嘴上刚才泼了一嘴的茶水,盯着这个怪物好久,最后叹了口气:“上将就上将吧,我同意。” 接着他对着戴维森抬起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这职位我只打算拿队长的薪资出来;全队,嗯,如果这算海军的话,只有你一个人是相当于我陆军旅长的官,而且你作为上将,可能会直接指挥小兵擦洗甲板,是不是有点,这个,那个,难道你……..” “没问题!我接受了!我的陛下!士兵会有的!中将会有的!少将的会有的!海军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戴维森终于谋到了这职位,这立刻就让他成为传奇人物――远东皇帝的第一位海军上将。 “你,唉,一个小队长叫自己海军上将,你不会脸红吗?”赵阔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个兴高采烈的洋人。 海宋第一位海军上将诞生了,而且是一个加入大宋国籍的英国友人,尽管当时这显赫的职位上“上将”只能指挥十七、八条小船,干着队长的活,拿着队长的钱。 然而这事除了洋人报纸铺天盖地的惊叹之外,军队内部倒没什么惊讶,因为大宋现在还继承着太平天国的军制,没人知道这海军上将是干嘛的。 “海军上将干嘛的?看这意思,相当于以前满清缉私队队长吧,肥缺。”面对送来的报告,朱清正有点疑问,下属李文茂大大咧咧的解释道,他们正率领10000人扑向连州的满清昆寿部。 64海盗:旗舰的诞生与背叛和血时代的来临 “好,既然你都是我麾下海军上将了,那么事情好办多了。现在我要给你说说我的剿匪计划。”赵阔叹了口气,正想说,突然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什么东西糊了?” 看了看周围,赵阔扭头去看自己座位屏风后。 而新任海军上将在丫鬟仆从的窃笑声中,抄起自己面前那杯茶,一股脑浇进冒着青烟的花瓶里去了――他刚才扔进去的雪茄不知烧着了花瓶里面什么玩意。 赵阔回过头来,从客厅里众人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这个上将惹得祸,也没法说什么,戴维森可不是啥贵族,他是在英国海军里干过,但一样当过加勒比海盗,后来才来到远东当赏金猎人,是个典型的冒险家。 “我的计划是重点不是缉拿海盗,而是训练新水兵。我希望你能训练一批能战的水兵。”赵阔说道,这事很清楚,以他这点兵力,如果直接动手,一辈子别想成功,否则英国人用军舰,都没法干掉多如牛毛的海盗,最后还是推给他了。 而且就海军这个兵种而言,和陆军完全两码事。 这是一个技术性和经验性要求都非常高的技术性兵种,不说高级指挥官,但是下层战士要求都非常高: 水手你操着风帆船编队航行你得会吧?应付海洋的狂风巨浪你得懂吧? 水手还好说,炮手最关键,从本质上来讲,风帆时代的海战和陆地上的排枪射击没有分别,不过是前者用炮,后者用枪。 在海军进化过程中,从划桨船进化到了风帆战舰,而风帆战舰又很快确立了侧面炮击为主的战术,在两舰交错而过的时刻,就如同在军乐声中,两只陆军排着整齐的行列朝对方射出致命的弹幕,除了炮击距离,几十门排炮轰击的精确和速度就是力量的关键。 精确度的重要不言而喻,好像你拿带膛线的来复枪狙击拿不知道子弹会飞到哪里去的前膛枪敌人,日本海军将领就提出过宁要一门百发百中的舰炮也不要一百门百发一中的舰炮,结果就是,略处于劣势的日本舰队在甲午海战中干掉了满清黄龙舰队。 轰击速度取决于炮的填装速度,炮手越训练有素,射击频率越高,这个的可怕性不言而喻。 比如,英国炮手以卓越的精确度,和更快的填装速度(前膛炮)保证了英法海洋争霸中,英国舰队的胜利。 但这精确度和填装速度都是刻苦训练出来的,当然也需要很长时间的经验积累。 所以海军从来都是高技术高收入的一群人,比陆军随便找个农民训练几天就成为精英难多了,英国对法国海洋争霸的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英国这个海洋大国可以征募和雇佣的熟练水手比法国多得多。 当然赵阔手下毛也没有,只是见过西洋船航行,绝大部分人连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和我想的一样,”新任上将眼前一亮说道:“所以我提请陛下给我一笔开支,我去招募马尼拉人(菲律宾人)和西洋人当水手、炮手,填充海军实力。” 听到要钱,赵阔就紧张,然而听完之后一愣,问道:“哪能有多少人!何必舍近求远,我手下有的是人。” 戴维森愣了下,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看着赵阔说道:“陛下,中国人不适合做技术性的工作,太笨太虚伪;当然,这个评语,我肯定会把您排除在外的。” “什么?!排你个鸟啊!”赵阔只觉得自己气得头发都直起来了,这个无良的黑社会也受不了种族歧视,就好像美国监狱里黑人囚犯也会找机会殴打犯有种族歧视的白人一样,这玩意关于dna的荣耀,简直超越了道德,他肚里大骂:“你妈的种族歧视啊!我们哪里笨哪里虚伪了?咳咳,虚伪也许有一点,但他妈的哪里笨啊。” 事实上,在两种文明相遇的时候,唯一不可能避免的就是不了解前提下的相互歧视。 哪怕火星人和地球人相遇也一样。 在19世纪下半叶,尽管满清文明已经见识了西方文明的火力,但本质上仍旧是歧视洋人,认为他们呆而吧唧的,属于禽兽刚进化到人的阶段,不管是大猩猩褪毛而已;而且动不动指手画脚、有话直说,非常傲慢。 而洋人看满清文明下的中国人也一样,认为这是个不开化民族,理论上是进化到人了,但没发明文明;而且经常满嘴谎话,有的西方人就认为必须得拿鞭子抽家里雇佣的华人奴仆,才能让他们不骗你不黑你的菜钱(2个铜钱一个鸡蛋,骗你说10个铜钱),所以中国人比较虚伪。 所以,中国人看洋人:禽兽进化,傲慢; 洋人看中国人:不开化,虚伪。 当然因为洋人狠揍过满清辫子政府,也傲慢的认为中国人都笨,一辈子都只能留着辫子做一些简单的不需要动脑的工作。所以当赵阔那个历史上洋枪队华尔因为马尼拉人兵力不足不得不雇佣一部分华人士兵训练的时候,带给他的是惊喜;而洋人技术员在满清开设的枪炮厂教华人学习技工的时候,感觉是惊奇,没想到华人学这么快。 但惊喜个鸟和惊奇个鸟,肯定都是因为他们原来就认为中国人笨! 赵阔对着戴维森呲牙道:“我亲爱的爱卿上将队长,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发誓,在上帝面前发誓,中国人也一样聪明…….” “陛下,我相信你,但我的经验告诉我………”戴维森粗暴的打断了赵阔的话,其实他是爱护赵阔,不想让他在上帝面前犯错。 “你以前训练过中国人吗!啊!啊!”赵阔瞪眼大叫,心里大骂:“你经验个毛!你妈的道听途说!洋人报纸看多了就变傻!” “嗯,没有。”戴维森气焰小了些,但他对着赵阔瞪着眼睛说道:“陛下,我…” “没钱!”赵阔猛地一挥手,大叫道:“我没多余的钱去给你找什么马尼拉人!除了你和你原来的士兵,我一个子也没有了!现在我这里有一批会基本英语的士兵,要不要?要不要?” 总不能靠自己这条船去灭中国海的海盗啊,戴维森知道自己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在赵阔如此强有力的理由下,他犹豫了好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您太固执了,我要。” “不要也要给你训练,这是命令。”赵阔冷笑一声,对后面大叫道:“出来吧,孩儿们。” 从大厅屏风后面鱼贯走出十八个穿着太平军服饰的少年,无疑这些都是赵阔的童子军。 赵阔爱惜的看着他们,就像后世小青年看着自己的psp一样,他对着戴维森有些骄傲的说道:“爱卿,不要小看这群从12岁到16岁的少年,人人都有军功,人人都是军官。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了,如果他们无法从你那里接受西方海战的教导,我不管你什么上将还是队长,我把你直接撤了!你要知道我的法国朋友很乐意拿最优秀的军官替换任何大英帝国为大宋效力的先生,队长也一样!” 戴维森无奈的叹了口气,法国佬和英国争夺对赵阔的控制权和影响力,他当然知道,两家经常吵闹不停,谁取得胜利,谁有多了一块巨大的领地。 他站起来,对赵阔一鞠躬,说道:“我一定恪尽海军上将的职责,哪怕是块废铁也要让他变成宝石。” “什么废铁!”赵阔大怒,他指着领头的罗前捷道:“这个是罗前捷,他从湖南开始跟随我,一直打到广州,广州亲自持刀登城,大功就立了四次,这都是英勇的上帝骑士。” 说实话,对于派谁充实缉盗队,赵阔是犹豫的。 因为海战和陆战完全不同,这玩意不仅是技术性的活,而且死伤率远远超过陆战。 想想看,在大海之上,两艘船之间展开死战,每寸甲板都代表着本国的领土,寸土必争!用血来争!而且海战面对的是近距离的炮击,什么实心弹、霰弹碎片就对着你脑袋抽,如果夺船还要拿着刀枪直接拼刺刀,这完全是一种战士精神、荣耀精神。 稍微软一点,别说能夺取海洋胜利了,直接就是像满清那样被人拿脚踹头。 而海盗绝非像满清水师,虽然两者成员有交集,但因为在茫茫大海上为了生存而战,海盗都极其狠,对于敢于来剿灭他们的官兵或者洋人那都是玩命啊,如果海盗被打落下海,他们拼着死也要抱住一个同样沉海的官兵共同完蛋;如果船快被占了,他们会举着火把直冲火药舱,同归于尽!所以满清水师绝对不敢惹海盗,就好像黑社会争地盘,每寸地盘都是血打出来的。 所以海军必须英勇,必须不要命的英勇。 因此赵阔犹豫了好久,觉的既然列强逼着自己成立缉盗队,那么就不能在如此危险的领域派软脚虾糊弄,否则很快就会变成满清水师那样的吃货,见了海盗就跑。 什么是军魂,军魂怎么来的? 就是要像《古惑仔》里的浩南哥那样用“傻逼精神”拿砍刀和钢管劈出来! 所以赵阔一咬牙,派出了陆军里的十八个童子军官,作为缉盗队的骨干。 他们绝对不怕死,绝对崇拜自己,这都是血证明了的。 而且这个年代,讲究“将”要不怕死有谋略,而士兵不滑就行,只要有骨干,配上新兵加上高饷,到大海上死一批人,对砍拿下一批海盗人头,很快就历练出狠劲来了。 所谓霸气就是这么来的。 只要你有霸气,拿西瓜刀一样劈下三条街来――海宋太上皇1996语录。 当然,这十八个人不是他的最顶尖精英,大部分最顶尖精英要充实陆军,但罗前捷肯定属于最顶尖之列的一个,第一这个人家世好,布店老板的儿子,在家破人亡成为孤儿投入太平军前,受过完善的教育,他识字而且聪明;第二跟随赵阔早,属于赵阔有意图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的第一批;第三,他运气好,在盲目崇拜下,为了赵阔如此奋勇的战斗,竟然没死掉。 这三点足可以让16岁的他成为今天的一个卒长,指挥100个比他年纪大的士兵去为赵阔战斗,等他更年长,前途不可限量。 但他有缺陷,眼睛第一次战斗就被挖去了一颗,导致成了个独眼龙,这固然让他更显眼,赵阔每次见他都哈哈大笑问这问那,但他不知道,赵阔那个时代,这种独眼龙是海盗的经典造型! 以致于,一想到成立海上缉盗队,赵阔抑制不住的要把这个家伙派到水军里去。 看到戴维森,罗前捷对他弯腰鞠躬,诚心实意的说了句:“下属罗前捷,见过长官!” 刚开始派他参与水上行动,罗前捷异常抵触,他的目标始终是兄弟庄立忠从不离身的那把仪仗剑,那是锐矛团的最高荣誉,显示了你在“先生们”中的地位到达了最顶峰。 但这好难,庄立忠已经是旅长了,比他卒长高一级,在这个信息传递极差,都是一堆堆士兵一起行动的时代,一个下级能取得比上级更高的战功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他落寞的坐上了沙宝仔的船,领着手下去做救援任务,而不是像兄弟一样在陆地上横行。 这里大约不会有太多留着辫子的人头吧。 罗前捷克制着晕船的恶心,痛苦的想着。 但海面上戴维森的华丽而猛烈的攻击,让他忘了不适,趴在船舷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他只有震惊,这是何等的战法? 随后他又想到,如果我们能接人出来,我们也能放入士兵,只要控制海洋,在清妖漫长的海岸线上,何处战斗、何时战斗、多大规模的战斗全部是我们说了算。 这也许是超越兄弟庄立忠的一条捷径,也许是唯一的。 所以接完了小刀会之后,他立刻成了戴维森的崇拜者,也想有朝一日带着运输舰队扑入港湾,杀灭拦路的一切废物。 看这18人的老大罗前捷很恭顺的表示顺从,赵阔松了口气,罗前捷作为资历最老的锐矛团,他服气了,那其他人都不在话下。 “我会努力的,陛下。”戴维森看着还有12岁的小孩倒没什么惊讶,英国海军都是从小就培养军官,12岁正当打。 “嗯,这些是骨干军官,缉盗队下属战斗士兵我派新成立的小刀军团500福建人担任,他们都是我从7000人里精心挑出来的,大部分都有远洋航行经验,而且体质强壮(耐用),家境贫寒(听话)。接舷夺船或者小岛登陆战斗的活就给他们。”赵阔得意的一笑。 接着他好像想起什么来,对戴维森说道:“我亲爱的上将,你的斯派克号是不是也要改名啊?因为他的主人已经成了大宋的第一上将了。” “请陛下赐给我心爱的老‘斯派克’一个中文名吧,我想它也会激动的睡不着觉的。“戴维森闻言一震。” 赵阔想了一下说道:“这边海洋都是我的!大宋海!嗯,它也是缉盗队的,哦,抱歉,是‘大宋皇家海军’的旗舰了,就叫‘大宋海’吧。” 以“斯派克”武装船的原来船名被油漆刷掉,刷上“大宋海”三个中文字开始,标志着海盗们的封赏还暖着的时候,大宋皇帝赵阔已经变脸,大宋和海盗之间“背叛和血”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 65海盗:杀光、烧光、抢光! 1853年圣诞节,广东汕头沿岸,一个名叫“大树浦”的渔村外的海面上,一艘军舰停留在那里,舰桥上飘扬着大英帝国米字旗。 这是艘全副武装的英**舰,而让这50门舰炮来到这小渔村的原因只有一个:来讨要被抢走的货物的。 上个月,一艘挂着英国国旗的“远东珍珠”号,就在这里被海盗劫掠,船上所有人中的中国籍船员,23个中国人,都被残忍的杀死并分尸,外国人威胁了一下,而这一切就因为这艘货船曾经对着三条冲过来的海盗船砸下木桶防卫,船上怡和洋行的3000包白糖全被抢走。 这大树浦是著名的海盗之乡,这里的人和大清沿海很多村落相似,拿起枪来是海盗,放下武器又成为渔民。海盗成为渔民们的副业,或者说,打渔成为海盗们的副业。 英国人一赶到这里,就派了个中国买办做翻译乘坐小船登陆,约见村长,要求海盗们返还被抢的货物。 但在拿着火枪刀剑的村民的虎视眈眈之中,那个拄着拐杖、留着山羊胡的村长看着那翻译怪笑了一声,说道:“放屁!谁见过你们货物?” 接着一摆手对着村外冷笑道:“滚吧。” 翻译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个壮汉已经瞪着眼操着大刀围了上来,满嘴大吼:“你妈的还不滚!你这个汉奸,信不信我们剁了你喂狗?” 翻译只能连滚带爬的撤退回英**舰上。 “上帝啊,那群野蛮的当地人竟然如此不讲道理,我们大英帝国英勇的海军陆战队要不要登陆作战?”在宽阔的船长室里,随军牧师韦斯顿祷告了片刻,看向船长说道。 船长放下玻璃酒杯,看了看他的好朋友韦斯顿,却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他办公桌前端着一杯酒的胖子,说道:“威廉先生,货物是你们怡和商行的,现在交涉失败,你认为我们应该立刻进攻吗?那村子里有大约300人,一旦战斗都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有一点我要预先声明,上次类似行动中,我们两个士兵受了重伤,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医疗和善后费用我希望怡和商行能够拿出。” 但这位怡和商行的代理人之一威廉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凝视着杯子里的红酒,看了好久才说道:“等一等,我们的打手很忙。但是我已经在来之前联系他们了,我希望他们两天内能赶到。如果不到,我们再动手,否则,我们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打手?什么打手?彻底解决?”牧师韦斯顿疑惑的问道。 船长看向自己的好友,笑道:“我们是中立国家,我们只能用武力让他们屈服,然后交出抢劫的商品,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打手不同。” 威廉和船长对视了一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但随后威廉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冷声道:“他们是用远东规则解决远东问题的行家。” 第二天一早,船长的私人好友韦斯顿牧师正和船长以及威廉先生共进晚餐的时候,就听到甲板上闹腾起来,很多人再喊:“小刀来了。” 他们几个放下刀叉,一起跑上甲板去看,只见洋面出现了一只正朝他们驶来的船队,三艘中国样式的快哨船行驶在最前,随后还跟着十艘左右的宽底运输船,运输船每艘船上都悬挂着两面旗:上面是大宋海洋十字旗,下面紧贴着的是蓝底两把小刀交叉的旗帜。 抽着雪茄,威廉看向韦斯顿笑道:“韦斯顿先生,这就是大宋皇帝的海上缉盗队,您刚来远东不久,很快您就能看到远东特色的战斗,绝对超乎您的想象。” 韦斯顿呆了呆,指着那船队道:“是不是有异国风情的战斗?” “完全正确。”威廉叼着雪茄哈哈大笑起来。 韦斯顿愣了片刻,立刻转身朝甲板下奔去,威廉不解的问道:“您要去干什么?” “拿我的记录本。”韦斯顿大叫着,消失在了甲板上。 “除了是上帝的仆从外,他还是个博物学家和人类学家。”船长把烟斗拿下来笑着对威廉说道:“看吧,过一会,我们的牧师就会要求跟着大宋军队行动。” 而这时,大宋船队已经对着英**舰驶近了,在快哨船的塔楼上,高高立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独眼少年,他正看向高高的英国船舷。 威廉看到他,立刻兴高采烈起来,他摘下自己的高顶礼帽对着独眼少年挥舞着,大叫道:“我亲爱的罗队长,我可等到您了,情报可属实?你们可否帮我们?” 立在塔楼的罗前捷眯着独眼对着威廉行了一个英国式的海军礼,大声回道:“情况已经验证,一切属实!我部立刻就要开始行动。” “大宋的勇士们!祝你们成功!”船长鼓着掌大声叫道,顿时船上的英国水手和陆战队士兵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军挥舞着帽子,吹起了口哨。 大宋船队悄悄的行驶过巨物一般的英**舰,朝岸边驶去,罗前捷把目光从高高的英**舰船舷上放下来,看着前面雾霭中的海岸线轮廓,大声下达命令,顿时三艘吃水较深的快哨船下锚停住,吃水潜的十艘宽底运输船载着500小刀军团继续朝滩头驶去,罗前捷亲自下到运输舰指挥作战。 “等一等!等一等!”牧师韦斯顿气喘吁吁的抱着一个笔记本,捏着一根炭笔从舱里冲出来,看到大宋军队已经开始想靠岸了,摁着船舷大叫起来。 接着他扭头看向叼着烟斗的船长,大叫道:“杰克,我也想去!我想亲眼看看远东风情的战斗!” 船长看了一眼威廉,以一副早知道如此的神态笑了起来,他还没说话,威廉却抢先说了:“韦斯顿牧师,我劝你不要去了,你不会喜欢的,你会被震惊的!” “不!”韦斯顿大叫起来。 杰克船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你去吧,我派一条小船和10个士兵保护你。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们足足出动了500士兵,看来要大干一场了。” 但韦斯顿牧师的小船刚刚被放到海面上,那边已经枪炮大作,打起来了。 船队还没到岸,村落里已经锣声大响,100多壮汉从村里冲了出来,占领了登陆地点对面的高地和早准备好的工事,各种鸟枪洋枪土炮洋炮一起在高地和石头矮墙后对着缉盗队开火。 “给我炮火压制!”罗前捷猛地一挥手,装在运输舰船头的西洋炮立刻纷纷开火还击。 在离岸200米的地方,罗前捷一声令下,宋军放下每艘运输船两边的舢板,200名突击队精锐坐在20条舢板上冒着海盗们的子弹横飞奋力朝岸边划去。 “妈呀!”惨叫声中,一发开花弹落在滩头上海盗中间,横飞的弹片飞射,断臂和肠子一起在沙滩上乱滚,几个海盗扔了在沙滩上打滚哀叫的受伤同伴,飞快的朝后逃去。 而他们前面几十米处海上,就是箭群一般射来的小刀突击队。 “杀啊!!!”在离岸十米处,小刀队士兵纷纷翻下舢板,摸一把被打死在船上的同袍,满脸仇恨的呐喊着,涉水挺刀朝岸上突击而去。 “你妈的啊!”在沙滩上,推开前面一个面门中枪正在朝自己摔倒的下属,突击队队长丁玉展,赤着膀子操着一挺大刀,平地跃起,跳过了海盗们当做“堡垒”的沙滩矮墙,狠狠的一刀劈开了里面一个家伙的脑壳,剩下四个枪手在窄小的矮墙后,直如一条猫和四只耗子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发疯一般扔了手里火枪抽出刀子朝丁玉展扑来,但丁玉展连满脸的血和脑浆都不擦,就用腹部四块肌肉抵着刀柄朝四个人扑来。 顿时一刀刺入当头那家伙的腹腔,“妈的!”一声狠哼中,丁玉展双手握住刀柄猛力朝上一抬,顿时把那可怜海盗百十斤躯体都朝上掀得脚离了沙子,但只是一顿,他的脚又落了下去,但这时却是软软的着地了,因为他几乎从肚脐到下巴都被这一挑剖开了,肠子流了一地。 接着丁玉展猛地抽回刀,一收,下巴顶住刀把,接着像鞭子一样把手里的刀抽了出去,刀光掠过矮了一截的肠子男头顶,旋进了其后那持刀海盗的脸里。 刀刃砍进脸皮接着磕飞牙齿,轻松的好像砍进一截玉米棒子。 这人半个脑袋几乎都被砍开了,舌头上用血沾着几颗牙齿,好像哈哈笑着一样趴在了地上。 “哈!”丁玉展眨眼间砍毙三人,狞笑着看着剩下两个匪徒,狠狠一甩大刀,顿时刀上的血和脑浆溅了这瞪着两眼呆如木鸡的两人一脸。 “妈呀!”两人和丁玉展对视刹那,顿时,前者哭着喊着扔了刀子,顺着矮墙朝外跑去。 “想跑?”丁玉展脸面狰狞着挺着刀,一刀朝敌人背后刺去。 但两个家伙跑得太快了,在生死攸关的边际上,最前的一个一跃出了矮墙,剩下的一个也如法炮制,朝矮墙跳去。 丁玉展一刀没刺进他后腰,却一刀削下了他的命根子。 顿时一阵刺破耳膜的惨叫炸响在这海盗的胸墙后,看着跳墙逃进沙滩的那个家伙,脚刚落地就被一枪撂在了沙滩上,接着被蜂拥而上的小刀士兵扎成蜂窝,丁玉展哈哈大笑着,刀放左手,右手揪住脚下那个握着血淋淋哭泣哀嚎的海盗辫子,一下又一下的把他的脑袋砸进了石墙上的棱角里。 海盗的滩头阵地在大宋压倒性炮击和突击队的肉搏中,很快失守。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退进了村子。 “咔咔。”靠岸的大运输船把木头踏板放在了干燥的沙子上,一双靴子咄咄走来,缓慢而坚定的踏上了这柔软的沙地。 这就是副队长罗前捷,他一手握着一本厚厚的圣经,一手提着一把左轮手枪,独眼慢慢的从左到右打量着到处是尸体的沙滩战场,面无表情。 “罗队,沙滩清剿完毕!”赤膊浑身都是敌人血的丁玉展冲到他面前,一个躬身,两手握着倒提的血刀,用福建话大声禀告道。 “罗队,是否立刻开始进剿村落?”另一个人也冲到罗前捷面前,这人看起来还是个小孩,手里的火枪加上上面的刺刀显得比他人还高,他名叫安琪,是锐矛团新成员,广东孤儿,虽然人小,只有12岁,但他脸上老兵才有的狰狞杀气和布满刺刀的血迹。都显示乱世让这个小孩注定承担他本不敢承担的重担。 罗前捷看了看远处惊叫声四起的渔村,静默了片刻,说道:“派人,叫他们村长余根柱出来见我。” 这时,洋人韦斯顿踩着沙滩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来,看着独眼将军罗前捷满眼都是敬意和狂热,他用英文大叫着:“感谢上帝,我亲眼看到了英勇的战斗,大宋士兵英勇不下于忠于女皇大英士兵。现在只要把糖要回来就可以了。” 罗前捷扭头对他微微一颔首,用英文说道:“请您在旁边看着。” 白发凌乱、满脸泪痕的余根柱穿过杀气腾腾的小刀军团,见到独眼骇人的罗前捷的时候,再也没有前次见到洋人翻译那样的气魄了,他扔了拐杖,跪在了罗前捷脚下,连连磕头,老泪纵横的叫道:“大人,我们死罪啊!我们死罪啊!” 在他身后跟着50多个浑身血迹的壮汉,都自己缚了双手,跟着村长跪下,村口是他们的老婆和孩子泪眼婆娑的看着。 罗前捷冷冷看着那白色辫子好久,才说道:“货物呢?” “都在村里祠堂后面堆着呢,我们每家分了一点。”村长在罗前捷脚下伏地哭着大叫:“请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现在参加海盗的人都在我后面给您请罪了!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 罗前捷冷冷的说道:“第一,陛下严令渔船登记刷号,防范海盗伪装渔船,贵村只登记三条,其他二十三条拒不登记!第二,陛下颁发剿灭海盗法令,每个靠海渔村都有张贴:海盗,杀全家!通风报信,杀全家!接济海盗,杀全家!分赃销赃,杀全家!若是知情不报,全村株连!第三,贵村,不是知情不报的问题,而是组织全村抵抗大宋皇家缉盗队行动,而且你们在海盗行动中屠杀我大宋水手,也就是无耻的杀害自己汉人同胞,罪加一等,按法令,诛灭全村!” “什么!大人!不要啊!我们再也不敢了!”白发村长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他好酷着,猛地跪着扑了上来抱住了罗前捷大腿。 罗前捷身体一震,但他冷哼了一声,左手朝前伸出了那本圣经放在了村长头上,喃喃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愿上帝宽恕你的罪过。” 说罢,右手一挺,左轮枪顶上了村长的脑门,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韦斯顿本来看着这个在威廉嘴里顽固不化的村子,在失去滩头阵地和几十条人命后,成年男子成串的出来跪地投降,他大喜过望,这在英军行动中是从没有过的,这意味着货物很快就会被放还,那就万事大吉了――英军到这时候就行动结束了。 但大宋带有远东风情的行动完全不是如此。 韦斯顿亲眼看着罗前捷枪顶着老头脑门,然后一声枪响,顿时脑袋上多了一个眼的尸体委顿在沙滩上。 这还没完,罗前捷独眼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枪毙村长后,他的枪口对准了村子,然后他用中文喊了一句什么。 顿时一场可怕的屠杀开始。 所有已经投降的成年男人立刻被两边的士兵杀死。 而剩下的几百士兵,呐喊着朝着村庄杀去,眨眼间,这渔村火烟滚滚,惨叫声响彻云霄。 很快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被扔到了村庄中间。 震惊好久才醒过神来的韦斯顿,朝前冲去,一把拉住了独眼将军的胳膊,这个面容还稚嫩的少年惊愕的扭头看向他,眼神全是疑惑。 “您下了屠杀全村的命令?”韦斯顿大声问道。 “你可真会猜啊。”罗前捷用英文回答。 “为什么要屠杀村民?!而且这么残忍?”韦斯顿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头在迅速堆积,强忍住恶心大声质问。 “残忍?又不是凌迟和点天灯。已经对他们很好了。我在追求效率。”罗前捷不解的说道:“我已经审问过他们了,而且宣教司已经查明这个村几乎全是海盗…….” “那么妇女和儿童,为什么你们也杀害!”韦斯顿大吼着叫道。 “诛灭全村,就是杀光、烧光、抢光!没族灭九族已经客气了。妇女儿童怎么了?刚才她们对我射击给男人们送弹药。”罗前捷非常疑惑的回答道,因为在中华文明里,妇女和儿童一直被作为从属物,诛灭九族什么时候什么朝代也没手软过,这是文明。 而西方其实也并不手软,只是他们的文明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发明规则,英国喜欢用绞刑,不喜欢砍头,所以韦斯顿很难忍受人头堆在一起的感觉,如果是个法国传教士,大约就会划着十字说,这让他想起了大革命时候断头台下篮子里的情景。 “我不管!你让我觉的恶心,你不能再杀下去了!”韦斯顿大吼着去拉一个腰带里拉着四颗人头的士兵,但士兵立刻把韦斯顿粗暴的推开了,这代表着他随后的奖金。 事实上,在赵阔没有改变的历史上,西方军人和传教士不止一次制止他们可以制止的屠杀,比如小刀会起义后被镇压后,清兵杀害一切无辜平民冒功,把他们从船上拉到岸上就地砍头,传教士们确实从船上跳上岸制止过这恶心的野蛮行为;但他们能制止,是因为这事不涉及大英帝国或者拿破仑三世的利益,而且是满清官兵怕他们。 但现在不同,大宋士兵熟悉洋人,并不怕他们,而且这些人都是海盗,里面全是西方文明没有的家族共同犯罪和株连等传统文化。 所以罗前捷看这个西洋牧师要干涉军队行为,一个眼神,立刻身边的小孩安琪豹子般窜到韦斯顿身边,因为韦斯顿比他高的多,他用英国枪狠狠一枪托横击在这英国人肚子上,在对方痛苦的捂住肚子弯腰呻吟的时候,斜斜一枪托自下而上砸在这洋人脖子里,韦斯顿立刻被揍晕在地上。 对着不远处那几个龙虾兵(英国兵)吹了声口哨,安琪指着不省人事的韦斯顿,用结结巴巴的英文说道:“他病了,带走他。” 四个小时后,3000包白糖原封不动运上了英**舰,而大宋缉盗队的战利品也几乎填满了舰船,这里面甚至包括牛和鸡。 而这村子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房屋都被点燃,所有船只都被烧毁或者凿沉,唯一剩下的是村子废墟中间用人头堆积起来的金字塔型“景观”,在它旁边新竖了一块大牌子,上面贴着崭新的《剿灭海盗法令》告示。 在英**舰上,满脸感激的威廉大吼大叫的用礼帽送别扬帆而去的罗前捷。 而被打昏的韦斯顿一醒来就大吼大叫,泪流满面,他在登陆广州后,立刻撰写了关于大宋在剿灭海盗行动中的“粗暴行径”,但没有报纸编辑愿意刊发,因为赵阔所做的一切都保证了商业利益,而且中国人也认可这种株连惩罚罪行的方式,洋人们装看不见这和他们文明不一样的远东方式,刊登的却是《怡和商行感谢大宋缉盗队再次捐献英国利炮十门》。 中国海盗有两种,一种是大树浦这种渔民和海盗分不清的;另外一种是不靠岸只在海上的海盗或者基地不在赵阔势力范围内的;但赵阔通过残酷的以株连、告密为主的《剿灭海盗法令》在用“三光政策”制造着沿海无人村的同时,也用铁腕彻底击灭了第一种海盗生存的土壤,整个海岸线成了第二种海盗的噩梦,只要他们靠岸或者想销赃,就会受到闪电般的打击――因为在海皇的狞笑中,沿岸没人胆敢和海盗有联系或者知情不报。 “赵影呢?这几天没见小猴子。”在“皇宫”里,赵阔抬头问胡潜道。 这个特务头子躬身答道:“陛下,宣教司的天诛组正在香港和澳门行动。” 66海盗:腐尸上长出的却是鲜花 1854年2月,香港一条街的一家青楼里,人声鼎沸,穿着绫罗绸缎的老男人们挤在一个不大的小厅里,正对着一个小木台,有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有的交头接耳着,有的则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其他人在吼着什么。 木台上,油头粉面口齿伶俐的龟公正唾沫横飞的介绍着身后三个新买来姑娘的妙处。 看着三个怯怯懦懦还带着泪痕的少女,听着龟公的**之词,男人们脖子都红了,鼻子里好像都在这空气污浊的斗室内嗅到了处子之香。 这是一次常见的拍卖“落红”的商业活动,老鸨力求在新买来的姑娘身上榨取最多的银子。 “这姑娘头夜归我了!再加一百两,500两!”坐在前排的一个三角眼指着第三个拉出来的姑娘大声说着,这个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精瘦,皮肤被晒得黝黑,但一身绸缎袍角下露出的却是一双踩着拖鞋的赤脚。 “玉玲珑,周老板开价600两!”龟公还没来得及说话,三角眼身后一个胖子猛地举手抬价,龟公立刻满脸惊喜的把眼睛从三角眼身上挪了开去,指着后排胖子大叫起来。 “你妈的!”三角眼先扭头看了看是谁,然后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来,转身怒视胖子,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指着胖子大叫起来:“你不是码头老周吗!你今天和我‘黑皮’争?” 看了看瞪他的黑皮和他腰里别着火枪的三个保镖,胖子老周脑门出汗,嘴上却很硬:“黑皮,我知道你,但这又不是你的地盘,这里是香港。” “哎哎哎,‘黑皮’大哥,别动火气,明珠有价,愿出即得。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伤了和气不好。”龟公立刻圆场,青楼里的几个靠墙站着的彪型大汉也朝这里看了过来。 打量了下周围的局势,黑皮气咻咻的坐下,再次举手出价,终于压过了有点心虚胆怯不敢放手叫价的胖子,以800两买下了玉玲珑的初夜。 入夜后院,黑皮连老鸨龟公假惺惺的新郎酒也没喝好,就心急火燎的杀入后院的二楼贵宾房,准备大干一场偿回票价。 他的三个保镖就百无聊赖的守在一楼楼梯口,这里是唯一的上楼位置,主子在上面快活,他们三人蹲在草地上喂蚊子,上头是一轮月亮,前面是灯火通明的青楼前楼,浪声淫叫不停传来,这情景让三个保镖怎么也提不起劲头来。 脸上有条刀疤的大汉是三人里的头,他抱着楼梯扶手,打了个哈欠,对一个手下说道:“三仔,去前面叫茶房打一大壶浓茶来,800两啊,以老大那种吝啬劲,不折腾两个时辰,他肯定不舍得下来。万一老大下来,发现我们没精神,说不定又要抽耳光。” “好嘞。”小三本就无精打采的,现在有机会去前面跑跑,看看姑娘也比在这里等主子打炮完爽啊,立刻飞一般的跑过去了。 没一会,刀疤脸又对另外一人说道:“小四,去门口咱马车上,把我烟枪拿来吧,抽两口,熏熏蚊子。” 看着手下都走光了,刀疤脸立刻两眼放光,再也没有刚才哈欠连天烟瘾上头的意思,他看了看四周寂静无人,戳唇学了几声鸟叫。 很快,墙头传来动静,一个人翻了下来,紧跟着又一个人从青楼外翻了过来。 四个人蒙着脸,操着刀、斧头,围住了刀疤脸。 看了看他们,刀疤脸朝楼上一努嘴,接着小声说了句:“记得说好的价钱啊。” “少不了你的。”蒙面人领头的是个小个子,说话还带着稚音。 说完,一挥手,带着三个手下拿着刀、斧蹑手蹑脚的朝二楼摸去。 刀疤脸坐在楼梯上,看着月亮,楼上猛地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救命声,接着是咚咚的脚步乱踩声,“唉,钱啊。”刀疤脸叹了口气。 保镖小四回来的最早,他提着一根烟枪,站在后院的草地上,有些诱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想大声喊刀疤脸,又怕惊扰老大,转了几圈,闻到了风里隐约的血腥味道。 他惊异的慢慢上楼,入眼就是横在虚掩房门外地上的一只血手。 慢慢的推开门,小四手里的烟枪掉在了地上:整个奢华的贵宾大房地上全是血,血泊里的“黑皮”几乎被砍成了十七、八段。 客人被杀!青楼立刻报警。 英国巡捕房的干探开始调查香港中国籍海运商人陈二狗被分尸事件,但凶手不仅残忍而且动作麻利、手脚干净,现场唯一的生还者“玉玲珑”那时候早被黑皮虐待昏死过去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生死不知失踪的保镖刀疤脸有嫌疑外,别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1854年6月,葡萄牙殖民地澳门,傍晚。 一所豪宅内,一个高大的洋人站在门外四轮马车旁边,看着满天的晚霞,有点着急的说道:“honey,快一点,马上就要迟到了。” 一个袅袅婷婷的中国女人,穿着西洋女装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口急得跺脚的洋人丈夫,娇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啊?我记得你以前赴宴总是大大咧咧的满不在乎。” 丈夫一把挽住女人的胳膊,扯着她就朝马车走,一边说道:“我不是给你讲过了吗?我最近要发达了!我认识了个在英国领事馆工作的朋友,他给我介绍认识了怡和商行的威廉先生,对我非常看好,想请我去怡和商行做船长。听好了,阿九,今天你可要给我精神点,这次威廉先生晚宴上的都会是大人物。” 阿九娇笑起来:“我的老约翰,你那么拼命干什么?你完全可以不工作,我可以养你的。” “别说那么多了,快上去吧。”约翰把妻子推上了马车车厢,自己也坐了进去,马车立刻朝怡和商行的澳门分行所在地疾驰而去。 在这南方的夏日傍晚,尽管能把人烤出油来的太阳已经下山,但空气还是炙热的,尽管马车车窗大开,马车疾驰带进来阵阵强风,仍然让一身正装、领结笔挺的约翰满头大汗,他去掏手绢,却发现忘了带,扭头问妻子道:“手绢。” “你啊。永远都这么粗心。”阿九哼了一声,在自己包里掏摸起手绢来。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马的悲鸣,在前面车夫和保镖的惊叫声中,疾驰的马车噶然而止,这对夫妻一起被惯性甩向了前面,透过马车车厢前窗可以看到在路上横了一辆马车,就是这猛然冲进这窄道的马车,让阿九夫妇的马车差点迎面撞了上去。 但车厢里的阿九还来不及站稳身体,一个带着一溜黑烟的包裹猛地被从车窗里投了进来。 立刻一声巨响。 黑烟滚滚中,两匹马被炸死,车夫和一个保镖当即毙命,另一个保镖因为在急停的时候被甩出了前面车座,还可以活着在路面上趴着呻吟,而马车车厢被炸得好像鲜花绽开一样。 四个人操着昂贵的左轮枪,从马车两面走了过来,一枪打死了路边奄奄一息的英国保镖,接着对着车厢里的两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人,不停的扣动扳机,把剩下的所有子弹都打进了他们身体里。 这起当街屠杀一般的惨案震惊了澳门的葡萄牙当局。 但却一直无法侦破。 葡萄牙探长曾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但随后不久,负责这起惊天血案的专案组被直接解散,警力投入不足的这起案件也随之成了悬案。 1854年9月,一个穿着很简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国裔中年人带着四个仆役,搭上从香港开往上海的英国籍商船“郁金花”号。 这是艘较小的商船,本来已经载有指定货物,而且货主出了比同规运输高三倍的价码,条件很简单:船上必须全部是英国籍船员,而且必须是白色人种的洋人,不能是中国人加入英国国籍的。 这条件在中国海上显得有点怪,因为这样比雇佣中国水手价码会贵一些,起码英国国籍的管膳员就很不好找。但美元却是真的。没人会在乎中国裔货主对洋人的奇怪信任感。 这样的客户要好好对待,任何商船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搭载突然而来的旅客。 但这些人是货主突然交代要带上的,他们上船的时候,从那中年人手里接过一叠额外的美金,船长戴斯蒙德也就不理会他们的身份了,只是感到惊奇,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不像富商却出手这么阔绰。 在出海之后,出于对那么多小费的感激和好奇心的驱使,船长几次去看望那神秘的额外客人,却全被货主和他的手下挡住了。 “这位兄弟不适水运,身体欠佳,请您回去吧。” 在第四次被挡驾之后,船长摇着头从客舱里出来,走到甲板上欣赏风景。 大副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笑道:“戴斯蒙德先生,我们的客人真奇怪,天气这么好,却天天缩在甲板下面。” 戴斯蒙德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担心他们是不是在运输吸血鬼。” “哇哈哈。船长先生,中国人不知道吸血鬼的。”大副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海面情况怎么样?”戴斯蒙德问道。 “太好了,除了风小之外。刚刚一艘大宋缉盗队的武装大船和我们擦身而过,显示这边水域不会有海盗了,他们是很敬业的。”大副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悠然品着咖啡。 但就在这时,负责?望的水手,放下单筒望远镜,指着后面大吼起来:“看后面,有艘奇怪的划桨船在快速朝我们追过来。” “什么国旗?”船长和大副异口同声的大吼着。 “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他们有武器!”水手的声音里带了颤音。 “找一切能找的武器,防范海盗。”船长大吼起来,大副把手里的咖啡杯扔进了海里,顺手操起了挂在过道上的消防斧。 “咚咚咚”船长飞快的溜下船舱,对中国客商大喊道:“可能有海盗,你们有武器吗?赶紧拿起来跟我们一起到甲板上战斗!” “海盗?”几个中国人面面相觑。 几分钟后,那艘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海盗船已经追上了他们,蒙着脸的海盗们在自己甲板上来回奔跑,看样子准备接舷夺船了。 这时,委托戴斯蒙德船长的那位中国货主领着七八个人提着火枪跑上了甲板,看着那艘猛地靠过来的船,中国货主,身轻如燕的跳了起来,只见他一脚踩在船舷上,单脚凭风而立,提着火枪对着海盗们大吼起来:“海天三色,水里埋金,广州女菩萨,三三丈可通天!(我也是道上的兄弟,孙寡妇手下干活的,请问你们是哪条道的?)” “你也是海盗吗?”船长听得懂中文,虽然不知道货主的意思,但看他毫无惧色也猜到了**分。 但一阵恐怖闷响后,船长猛地从货主身边跳开,抱着脑袋大叫道:“上帝啊,你不是!” 就在刚才刹那间,海盗船上乱枪齐发,屹立船舷衣衫飘飘的货主固然显得威风八面,但也成了活靶子,一颗铅瓦把他鼻子部位开了个大洞,这英雄仰头便倒在了甲板上,连身边洋人裤子上都被溅了一裤子血。 “杀!”几十名蒙面海盗操着刀斧枪刺朝这艘英国船上跳来。 “头,找到了。”几个浑身是血的蒙面海盗把货主交代的那个中轻人提到了满是尸体的甲板上,一脚踹跪在地,把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中年人看向蒙面人,害怕中却透着气愤,他咬着牙说道:“你们是谁的人?知道不知道,我是孙寡妇的儿子!” 他前面那个矮小的蒙面人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仔细端详起来,阳光正在直射,薄薄纸上的痕迹,下面跪着的中年人看得一清二楚,但一看之下,却魂飞魄散,这竟然是张画像! 他瞪着眼睛死盯着面前的小个子,汗流满面,突然叫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这船上全是英国人!我也是英国国籍!我要求回香港审判!用英国法律审判!我根本无罪!你们不能怎么我!” 但回应他的是冷冷的一瞥,小个子把画像折好放回怀里,冷声说道:“验明正身!就地正法!” “我是英国公民……”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挺着脖子大吼,而这咆哮噶然而止,因为一根铁矛从他的背后猛地捅了进去,刺穿前胸的矛尖带着血,一直钉进了甲板。 “凿沉这艘船!”蒙面人下达了命令。 目送着郁金花号逐渐沉没,海盗们驶离了这片海域,解下面罩,挂起了一条法国国旗,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各种手续齐备的商船,前面不远,挂着海宋旗的缉盗队的一条大战船悠悠的出现了,却没有攻击海盗,相反他们把海盗们的头目接了上去。 船长室里,独眼的罗前捷关上了舱门,在酒柜里拽出一瓶酒,三根手指捏了两个玻璃杯,重重的顿在昂然正坐的海盗头领前面的桌子上。 罗前捷倒着酒,却看向那人,笑道:“小猴子,你们宣教司又立功了哦。这功可有我们一份。” 1854年9月,英国籍商船“郁金花”在中国海面失踪,13名英国船员和4名中国国籍货主失踪,怀疑遭遇海盗。 而同时,赵阔正翻阅着宣教司送来的总结报告,这是一份最高机密:上面密密麻麻的一行一行列着时间、人名、身份、罪名、下手地点。 ………… 1854年2月12日,林水顺,海盗玉山帮二当家,帮派被缉盗队击溃后,化名陈二狗躲藏香港,宣教司买通了其保镖头目,得到他行踪,被“天诛”在青楼正法; ………………… 1854年6月3日,阿九,又称九姐,海盗、销赃头目,外交部协助宣教司找到怡和商行威廉先生帮助,诱出窝点后,被“天诛”在澳门大街用火药包炸死; …………………… 1854年9月5日,刘天根,巨寇孙寡妇的独子,意图逃亡上海途中,被宣教司协同海军,派“天诛”伪装海盗在大洋之上正法。 “宣教司干得漂亮!”赵阔扔下报告,大声夸奖道。 他面前的胡潜微微躬身,说道:“陛下,我们已经在香港和澳门正法27人,现在香港英国巡捕房和澳门葡萄牙巡捕房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有几个下属被抓了,希望外交部能够通过外交手段救出他们。” “没问题,我立刻给萧祖业下命令。英国人葡萄牙人不用管,你给我放手去干!”赵阔猛地一拍桌子。 宣教司这个名称好听,对外职能宣称是辅导新兵心理、帮助士兵树立信仰,但这只是个好听的幌子。 从赵阔在太平军里拉起宣教司来,这个组织就和情报与血分不开了。 开始只是为了抵抗士兵对洪秀全的盲信,把宣教权捏在自己手里,但很快这个组织就蜕变成军中的情报机构,杨秀清安插在赵阔军中的眼线全部就被宣教司连根抛起。 而近来,宣教司的能量越来越大。 胡潜也是和朱清正同一批被赵阔调入麾下的广东人,他本来就是潮州衙门的差役头,和上司闹拧了投太平军之前,江湖地位和朱清正差不了哪里去,只是朱清正才能在组织和战争,他的才能在搜集情报和对付帮会门徒和下九流上。 因为南方天地会等江湖会党遍地,依靠天地会的主线,可以从他们那里建立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胡潜的宣教司就负责了这个工作。 而随后因为海盗,宣教司不仅对内,而且开始对外扩张,并很快有了自己的利剑。 随着洋人压迫赵阔让他剿灭海盗,赵阔也发了狠,逐步打造了一只战斗力很强的缉盗队,海盗多而不强,以一个军阀的资源对抗任何一只海盗势力,当然是军阀在任何时点都有优势,不仅是海洋大战还是残酷清剿海盗陆上据点。 但问题在于广东有两个“法外之地”:香港和澳门。 前者英国佬占据,后者葡萄牙人占据。 这种地方,赵阔的法令绝对伸不进去,除非他有干掉日不落帝国的实力。 因此海盗一旦逃入这两个殖民地,海宋根本无计可施,这件事对主权不完善的海宋来讲,立刻从海盗犯罪升级为外交事件,只能把犯人的信息和罪行交给殖民地当局去做,如果能逮住,可能也是用英国的法律审判,结果就是英国人不熟悉中国人和当地盘根错节的帮会,放脱了很多罪犯,海宋只能听任他们在殖民地逍遥自得,高兴了又出来抢一把。 但赵阔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已经在海上撕破了脸,和海盗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怎么还会放手,绝对往死里整海盗。 听说消息灵通的巨匪孙寡妇一家连夜逃出广州,扎进了香港,大宋派去捉拿的士兵只能在界碑外望港兴叹,赵阔勃然大怒,他吼叫着:“既然香港和澳门,老子军队不能进去,老子法令不能行,那老子就黑吃黑好了!” 在大英法律下,用绝对违法的手段刺杀海盗头子们的问题上,赵阔根本不在乎日不落帝国的态度。 他非常自信。 他后世有一个世人皆知的例子:以色列的摩萨德。 全球四处追杀纳粹战俘和恐怖分子,暗杀、爆炸、侵略式打击,这些玩意哪个不违反所在国的法律? 哦,人在我国土上,你不经我同意,不经我法律审判,就直接在大街上乱枪打死? 哪个国家也不会同意这样的法律。 但摩萨德依然横行无忌,因为以色列抱着美国和欧洲的大腿,甚至有点后台纵容他这么干的意思。 现在赵阔要诛杀海盗,完全符合大英、**等大哥的利益,不用审判,在对方殖民地上,直接用极端违法的血腥手段弄死海盗头子,你们又能怎么样我?! 你们不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弄不好还会帮我! 毕竟大英帝国花费一个海盗20英镑的重赏都不能铲了中国海盗,因为他们毕竟是外人,不能像赵阔这种本土统治者一样得力。 现在赵阔要弄死海盗,就如同以色列要弄死恐怖分子,大哥们是心里有数的。 很快,杀手组织“天诛”在宣教司内部应运而生,它的使命就是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清除海皇的敌人。 天诛成员人人都等于有“超越”各国法律之上的杀人执照。 赵阔先试了几次大哥们的水深浅,“天诛”在香港英国当局眼皮底下制造了几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杀了几个窝在香港的海盗头目。 这几个人的资料早就交给了英国当局,人人证据确凿、恶贯满盈,只是英国巡捕房找不到他们而已。 果然,大英帝国反应是极其的怂! 在海宋外交的努力下,这些杀人案件被直接押进底层,成为悬案。这等于大英当局高层默许了大宋宣教司在香港这块土地上对海盗的血腥报复行动。 很快,赵阔的“蓝色恐怖”就笼罩了香港和澳门。 枪击、刺杀、投毒、纵火、沉船、绑架、爆炸,面对处在自己法令所不及的“法外之地”的海盗头子们,“天诛”无所不用其极,用最邪恶的手段维护正义的尊严。 而打击的目标上,除了刚开始,赵阔给了英国香港当局几个恶名昭彰的头子名单之外,很快打击范围随着大英帝国对赵阔的软弱变得大了起来,很快带上了远东特色:不一定你非得是海盗头子,宣教司才盯上你;如果你是享受海盗头子的不义之财的连枝,比如他的儿子或者爱妾,那么走在路上小心了,面对辣手无情的海宋“摩萨德”般的“特工”,大英法律也未必能在香港保护你。 让你和海皇对着干?让你有命赚,没命花!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干不掉你本人,那么谁能让你落泪就干掉谁,哪怕是你奶妈也不会放过! 就比如逃出赵阔势力范围的海盗巨寇“孙寡妇”,既谨慎又老谋深算,好像一头老狐狸,最后直接从香港潜逃到上海英租界去了。 而海宋对此的报复则是,盯上了她没逃出去的独子,而他入了英国国籍,而且只在幕后活动,根本没有他直接参与海盗行动的证据,如果使用合法手段,这辈子也别想动这个大英公民。 为了宰掉这条暗杀名单位列第四的大鱼,海宋宣教司“天诛”采用了伪装成海盗的行动方式,把整整一条英国船和上面的英国水手全给这少爷陪葬了。 这种事要是曝光给新闻界,英国议会会爆炸掉的:13个无辜大英公民,和一个没有直接参与过海盗行动的英国国籍中国裔公民就这样被不经审判残杀? 但政治是肮脏的,那些英国政客们,喝着香槟,在商业利益面前,把大英帝国的法律尊严抛到了脑后,把一个又一个海盗头目或者他们的亲人交给赵阔的杀手们,就像鸭子一样在香港大街上被直接枪毙。 英国的香港总督文翰爵士,甚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赵阔压下了澳门葡萄牙当局的勃然大怒:在澳门的大街上直接用炸药包炸死五个人(一个英国公民,四个葡萄牙公民),又乱枪射尸!无法无天了啊! 而且得到大人物们的背后操纵,海宋和香港报纸一股脑的宣称:近期香港澳门等地的治安混乱、血案暴起,主要是因为海宋在海上对海盗打击厉害,而广东内河也被赵阔卓有成效的军队控制了,海盗们无法像鸦片战争时候躲避英国剿匪军舰那样用水路逃入中国内地,导致了走投无路的海盗逃进了海宋没有执法权的殖民地,从而引起了治安的严重滑坡。 在殖民地民众对治安呼吁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前提下,用“杀手蓝色恐怖对抗海盗黑色恐怖”的冷血赵阔竟然得到了一个他做梦也不敢想的大礼包。 1855年,出于对赵阔剿灭海盗成果能力的依靠和信任,以及降低殖民地内犯罪率的舆论呼声,英国和葡萄牙先后交给了海宋缉盗队对殖民地民用港口“入港检查权”,这意味着,大宋的武装舰船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香港澳门民用码头,检查他们认为可疑的任何国籍的民用船只(不包括悬挂英国国旗的船只),可以就地逮捕任何有海盗嫌疑的非列强国籍的嫌疑人(列强国籍嫌犯应交付当地巡捕房),并查扣赃物。 而美国驻香港领事在公开场合会跳脚大骂赵阔,因为美国籍的船是缉盗队重点看顾的对象,任何船,除了军舰,只要挂美国国旗,必然被勒命停船接受检查。 但是私下里他却和赵阔把酒言欢,一起痛骂唯利是图的美国国会,正是他们这群远在万里之外的傻x,通过了法令――只要给钱就发在香港的美国通航证,这滥发的后果,就是也许美国货船恰恰是被挂美国旗的中国海盗给抢了。 香港和澳门,因为交还海宋“入港检查权”,竟然从1855年起就从完全殖民地蜕变为半殖民地。 1855年赵阔看着刚被准许刊发的天地会背景的《明洪报》,上面对自己获取“入港检查权”狂热到崇拜的鼓吹,大吃一惊,心道:“哎呀,我原来以为自己就是个小满奸而已,没想到竟然成了民族英雄了…….” 而且,随着赵阔对广东沿海海盗冷酷无情的屠杀,海盗们不得不朝更北面(福建舟山沿海)或者更南面(安南和加里曼丹岛方向)撤退,这后果就是导致了缉盗队在各国商人群情激昂的呐喊和财力支持下,更换更大、更快、更具威力的远洋战船,来保卫海宋越来越大、越来越远的海洋商业利益。 后世历史学家这样评价这段时间的故事:19世纪中叶,因为满清**而在沿海蔓延开的海盗行为,却因为海皇的伟大决心,从中诞生出了海宋的三大力量:大宋皇家海军、小刀军团(后扩编为海洋陆战军)和宣教司(后更名为大宋安全局) 68鸦片线:情报就是金钱,对错就是生命 1855年1月,海宋首都海京城外。 夜已深,海京城外港口区却依然灯火通明,岸上是林立的商店、旅馆,街道虽然依旧狭窄,但不再坑洼满地,如果从天空高处看下去,城外港口的灯光比城墙里更加明亮;纵横的河道上游弋着载货或者载客舢板,不知谁起头的,小船都挂着一个红灯笼,把大河小流都映照成了一股红流,就如同人体内血液在串流不息。 这里不再是娼妓、强盗、小偷、乞丐横行的罪恶之地,虽然这里依旧很乱,因为满大街都是来自异国他乡的商人和水手,以及虚伪成性的中国和洋人奸商。 没人会知道,一年多前,曾经有一个名叫沙宝仔的海盗带着现在鼎鼎大名的“独眼龙”来这里“探险”过。 出租马车在黑夜里驶出城门,在城外一个渡口停下,金发碧眼的年轻洋人尼古拉斯.沃尔夫跳出马车后,面对的就是排成派等着接客的小船。 “大爷,sir(英语),bonjour、monsieur(法语)去哪里?铜子、银元、美分、法郎、英镑都可以!”船夫们在船头大叫着揽客。 尼古拉斯跳上一条小舢板,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铜子递给船夫,用纯熟的粤语叫道:“去海盗酒吧。” “客官,”船夫数了数铜板数量,皱眉道:“先生,不好意思,‘辫子钱’贬了,要不您再加20个,要不您用法郎付或者银角子付。” 尼古拉斯愣了下,立刻大叫起来:“你不会蒙我的吧!三天前就是这个价码。” 船夫也不恼怒,耸了耸肩膀道:“不是我坑你,我们也不想这么麻烦,反正辫子钱贬得厉害,我们不爱收。现在你用铜钱付账,就是加钱了。” “随便了,”尼古拉斯又掏出美分硬币递给船夫,船夫收了,猛地一撑篙杆,挂着红灯笼的小船立刻驶进大河里的船流里。 “先生,您是做鸦片的吧?”在河上,黝黑的广东船夫一边撑船一边问船里显得心不在焉的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船夫笑了笑,半夜这个点出来城里还在这边晃的,要不是来这边青楼找乐子的浪荡子,要不就是船主或者做鸦片、生丝和茶叶的投机商,再要不是什么记者。我看您西装笔挺,比船主穿得整齐,比记者穿得好多了,怕不是船主、记者也不是嫖客,肯定是打听港口贸易的投机商咯。” “你倒是看得准。”尼古拉斯哈哈一笑,问道:“你天天接运客人,有没有啥消息?” “没有。”船夫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们这行赚钱快得像抢,上个月,我一朋友就扎进鸦片投机去了。” 尼古拉斯下意识的整了整西装,微笑道:“是啊,这行看准了,一天就是百万富翁。你没兴趣吗?” “我不识字,做你们这行太累,不研究那些鬼线不行,我宁可玩**彩。”船夫呵呵一笑:“海盗酒吧可是会员制的,你又不是海军的,有会员证吗?别价到了进不去。” “当然有了。”尼古拉斯哈哈大笑,这笑声里满是骄傲。 “您是有钱人啊。”船夫一句让尼古拉斯舒服的巴结,结果到了地方之后,又得了额外的一美元小费。 “海盗酒吧”,现在确实是海京港之星,里面的客人几乎全是各国海军、大商船船长,大商人这些大人物,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一年前,尼古拉斯还是个穷酸小报记者的时候,就被门卫差点打了,只能在门外不远蹲在角落里,像狗仔队一样等着里面的大人物出来。 但现在不同了,他花了1000美金从别人手里买到了一张转让的会员证,他有资格去消费“海盗酒吧”了。 不过,论起酒和服务来,“海盗酒吧”是极端的奸商,它里面的东西并不怎么好,但比其他地方最少贵两倍以上。 然而它的客户们没人在乎,他们都是有钱人。 作为曾经的记者,尼古拉斯熟悉这酒吧的内幕,一开始这酒吧只是个海盗聚集和销赃的窝点,一个那时候沿岸随处可见的肮脏之地。 但随着海盗被残酷屠杀,和港口附近的罪犯们被海军和陆军所属警察的暴虐清洗,这里的客人很快就变了。 这里靠近缉盗队起家的大宋海军的军营,他们的头――远东军阀赵阔陛下的干儿子之一、大名鼎鼎的独眼龙罗队长喜欢去里面喝一杯,很快就这酒吧就成了大宋海军的俱乐部。 而海军的聚集,也吸引了各国船长聚集,而且都是大商船船长,他们希望在这里能得到海军的巡航信息,在当时大宋正和海盗死战的大海上,得到额外被保驾一段的机会。 海军和大船长的聚集,又自然吸引了大商人的前来,他们希望找到价格便宜航海经验丰富并和海军关系良好的船长来给自己走私运输。 这样慢慢的,这个酒吧成了港口各种情报的汇集处,各种货物价格、货币汇率、货物入港出港情况都可能从这里听到。 这些情报又吸引了所有为钱而战的商人和船长,海盗酒吧越来越炙手可热。 很快老板娘肥姐就开始给除了大宋海军之外的人实施准入制度,这会员证费用越来越贵。 当然除了昂贵到敲诈的价格,在海盗酒吧还要忍受低级士兵的酒疯,这些海军士兵靠卖命拿着丰厚的兵饷,还有分掉海盗战利品的权力,人人都是巨富,在打仗回来的休假期间,往往在大人物面前喝得烂醉然后大打出手。 但这些和信息比起来算什么?信息就是金钱,对尼古拉斯现在的工作就是如此。 走在岸上,婉拒了几个妓女的拉扯,走过蹲在茶店里的记者们,他昂着头把会员证递给海盗酒吧的门卫。 “进去吧。”门卫一摆手。 虽然这已经是中国的子时,但这里依然热气腾腾,人满为患:有穿着西装的各国商人,有带着航海帽子的船长,更有醉醺醺的海军士兵,在台上嘈杂的劣等西洋露腿歌舞中,一切都和他家乡狂乱的西部牛仔酒吧差不到哪里去。 满酒吧湮没在雪茄和烟卷已经中国旱烟的烟雾里,当然没有鸦片烟,海盗酒吧很久都不卖这个了,因为他的客户曾经全是海军,而抽鸦片在海宋朝廷和军队里是必死的大罪,脑袋会被涂上防腐的树脂扔到海京港外面的那个“恐怖岛”上去,和一堆堆的海盗脑袋堆在一起恐吓来往船只。 尼古拉斯忍着眼睛的巨疼,终于找到了伏在吧台上那个人。 这是个长发披肩的矮小中国人,他正好像满腹心事的伏在吧台上一杯一杯灌着着烈酒。 “嗨,我亲爱的徐,看你还是不开心,情况怎么样了?”尼古拉斯走到吧台边,坐在了他旁边。 在尼古拉斯眼里,这个瘦小的中国人徐古节是条大鱼,这个小个子是怡和洋行驻港口办事处的二等助理秘书,这职位很低,但是他却有机会看到很多内幕文件。 几个月前,从这里认识了因为被上司骂想跳槽的徐古节,因着做过新闻的职业素养,尼古拉斯就认定这是条不折不扣的大鱼,说不定能给自己带来座金山。 “你啊,尼古拉斯。”徐古节醉醺醺的看了一眼这朋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人生如梦啊……我**的张****你妈的*****” 一通对各种上司中西结合的狂骂后,徐古节哭了,他用手擦了擦脸,对着老板娘大叫道:“肥姐,再给我来一瓶,我请我我亲爱的……”说着他看着尼古拉斯,离他的脸越来越近,几乎都是鼻子碰到尼古拉斯鼻子了,满嘴酒臭说道:“哥们,你叫什么来着?” 尼古拉斯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徐古节,暗想这就是大好机会,他嘴巴凑到对方耳朵上,小声问道:“我听说怡和洋行印度船队遭遇了飓风,是不是真的?!” 徐古节把耳朵从尼古拉斯嘴上挪开,摇晃着身体看了看他,咧嘴一笑,咬牙切齿道:“哥们,整整一只船队啊!一万箱上等印度鸦片啊,远东这边一年消费多少?才6万箱!那群英国畜生一直操纵鸦片价格,这次老天开眼了!按我们佛教的话说,是报应啊,等着瞧吧,一个月内,鸦片价格就捅破天了!哇哈哈,他们前些天在期货交易所签了多少卖空期货?现在他们都火烧屁股了,正在玩命空翻多呢!这把说不定怡和就他妈的破产了!” 说完,徐古节咬牙切齿的神情消失了,他顺势扑在尼古拉斯怀里,喃喃道:“这批狗要解雇我了,妈的,我是第一批,可怜,我一年多窝在在港口替他们卖命,就他妈这么解雇了我!” 一席话,听得是尼古拉斯狂喜,他扭头对肥姐叫道:“老徐的酒我请了!” 而老徐边上又走过来一个中国人,他还留着辫子,穿着袍子,但脚下却是双啪啪作响的皮鞋,他越过老徐脊背,看向尼古拉斯,笑道:“兄弟,老徐的话你听到了?你怎么看?” “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尼古拉斯大笑着说道。 “兄弟,这是我的名片,我也是做鸦片的。”那人从怀里抽出一张镶着铜边的卡片递给尼古拉斯,接过一看,却写着:“大宋凤舞进出口公司经理张国祥”。 “兄弟也是鸦片期货投机商,但我是单干,没有公司。”尼古拉斯笑道。 “那边海军说他们要去搜索加里曼丹沿岸呢,好像怡和他们真出大事了。可是,最近交易所鸦片近期、远期期货价格是蹭蹭长啊,你怎么看?”张国祥指着那边一桌子海宋海军说道。 “帮我扶着他。”尼古拉斯把徐古节放到张国祥怀里,拿过徐古节叫的那瓶酒朝那桌子拔腿就走。 “嗯,你们这群期货投机商啊,怎么不去买**彩呢,天天在我这里一惊一乍的,刚才那美国佬嘴巴都合不上了,至于吗?”肥姐叼着烟杆,不屑的一撇嘴。 “肥姐,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张国祥两眼放光,立刻扑在了吧台上了。 尼古拉斯不久就空着手回来,他小声对张国祥说道:“鸦片肯定要涨了!”说着把钱拍到吧台上,对肥姐叫道:“两杯***。” “小伙子,我记得你。”肥姐两手抱臂,说道:“每次来,你都更阔绰啊。” “我最近做多,赚了一笔。”尼古拉斯得意的一笑。 “什么,你最近做多?”张国祥把不省人事的徐古节扔到吧台上,绕过座位,坐到了尼古拉斯身边,惊异的说道:“你怎么想到做多呢?‘大宋海’炮击舟山后,我就转空了,我觉的海宋干掉福建和舟山的辫子海军和炮台,那就是他们水上缉私队不敢像海盗一样抢海上运输了,这鸦片朝满清运输的成本降了啊!价格也降啊!所以我想不明白,为啥这段时间,鸦片价格狂涨。” 尼古拉斯朝张国祥得意的一笑,说道:“海上道路被清光,是成本降低了,但是这也说明你不必像以前那样,给满清送礼才能做这生意,现在谁都可以做,这需求涨了没有?!海京是鸦片生意的中转港口,来的量是一定的,需求大了,鸦片肯定涨!而且这生意是海皇的,他玩命打击土烟,这是不是降低供给?再说海皇那海军怎么来的?还不是鸦片商人捐助军舰和军费?这肯定要被那**商加到印度鸦片成本里去!我告诉你,我们美洲和欧洲,哪边仗打赢了,哪边股票和商品都跟着上涨。海宋胜利,鸦片不涨是不可能的。” “妈的,看前段时间鸦片价格一直猛涨,我转手做空,赔死我了。”张国祥看起来恨不得拿头撞墙:“我要是早认识你几天好了。” 尼古拉斯难以抑制的笑道:“兄弟,这玩意是看天赋的。” 就在这时,酒吧角落里中国士兵大笑的怪叫中,一个中国海军士兵挤了过来,敲着柜台道:“肥姐,给我一瓶威士忌!下次给钱!妈的,又赌输了。” 肥姐动都不动,用旱烟杆咄咄的敲了敲后面一个牌子,上面用中文、英文、法文、西班牙文、拉丁文写着“本店概不赊账”。 那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猫眼戒指,扔到柜台上叫道:“看这值多少银子!给我一瓶酒,剩下的折钱给我。” “我这不是当铺。”肥姐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士兵唉声叹气:“肥姐你看看,上好的猫眼和黄金,算50美元,来两瓶上好威士忌吧。” 肥姐冷笑一声,把两瓶酒砸到士兵面前,把那戒指拿到了自己手里。 “肥姐,这是好东西啊!”尼古拉斯识货,从肥姐手里要过那戒指,仔细验证了一下,叫道。 “要吗?300美元卖你。”肥姐立刻说道。 尼古拉斯再次仔细看了看那串还带着血迹的珠宝,沉思了一会,叫道:“100美元!” “200美元。”肥姐说道。 “200可以,今天酒费你请客怎么样?”尼古拉斯说道。 “成交!” 尼古拉斯大喜着从怀里掏钱,把这带着东方特色珠宝拿到了手里,还不忘对旁边的张国祥炫耀:“哥们,这就是生意,需要眼光的。” 张国祥叹了口气,问道:“哥们,最近鸦片涨了五分之一,你是套期保值还是裸投机,赚了多少?” “我做裸投机的,10倍杠杆,你说我能赚多少?”尼古拉斯笑道。 “你厉害。也许我赔的钱全给你了。”张国祥叹道。 就在这时,酒吧里又起了一阵喧哗,一个留着辫子的中国人手里提着一支手枪,倒退着走到了酒吧中间。 他操着宁波话,大声问他那一桌的客人:“秦大哥,我没法了!明天我就要补保证金,你再借给我10万两吧!” “张老弟,你别这样!”那一桌的客人全是留着辫子的,此刻全慌不迭的站起,大声劝着这个人,那个秦大哥满头汗的摇着手,说道:“老弟,你老是做空鸦片,现在鸦片怎么会跌?那东西每日一结算,你又玩裸货杠杆投机,价格每涨一两,你就亏一千两,多少钱也填不上你那保证金啊!咱们赢得起也输得起,把保镖的枪拿回来好吗?” “秦大哥,我给你说,我几个月前亲自去印度调查过,今年(他用阴历计算)印度风调雨顺,根本没有鸦片歉收这回事!为什么现在广东鸦片价格暴涨,肯定有人操纵价格!长毛又在海上大胜清廷,他妈的鸦片应该跌价啊!”那人提着枪流着眼泪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可是他不跌啊……”秦大哥急得眼泪也快下来了。 “大哥,我上海三个烟馆的钱全被我卖空广东鸦片了!除了几十张卖空合约,和帮会逼债外,我一无所有了!现在你借不借?你不借,明天我就要被交易所强制平仓了!”那人流着眼泪吼完,把枪管抵进了自己嘴里。 “老弟啊,我也是拿烟馆的钱做事的!”那个秦大哥叫着说:“这次我来广东是做套期保值的进货,我给你十万两,我拿什么套保鸦片啊?” “那再见了!”那人说着就想勾下扳机,但脑门上立刻挨了一个飞来的酒瓶,酒水玻璃飞溅中,那人被砸倒了地上,所有人都张着嘴朝吧台看去。 刚才肥姐操起一瓶红酒嗖的一声的砸了过去,现在这个胖女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看了看那家伙,悠然吐了一口眼圈,指着门外道:“本店严禁斗殴,现在也严禁自杀,想死出去死!” 那被砸在地板上的辫子男回过神来,提着枪就冲出了店门,在所有人注视中,他的朋友也惊呼着跟了出去,随后一声枪响在门外传来。 看着吧台前面面相觑的尼古拉斯和张国祥,肥姐吐出一口烟圈道:“第三个了。你们那鸦片交易所吃人啊。” 69鸦片线:24小时营业的高利贷 作为消息灵通的曾经媒体人,最近一段时间,尼古拉斯早就从不同渠道听说了以怡和为头目的列强鸦片商集团不知什么原因损失了数目惊人的鸦片,这意味着鸦片还会继续暴涨。 在从徐古节这个关键线人得到了最有力的情报后,尼古拉斯离开酒吧后几乎是用飞一样的速度朝城里家赶,他必须要跑在船队遭遇飓风这个新闻前面,如果这个消息明天或者后天出现海京的各种报纸上,交易所的鸦片线会疯掉的。 这个投机商心急得因为等不到载客马车,干脆在夜里用两条腿朝2公里远的家狂奔,以致于一路上被杀气腾腾的大宋警察叫停了三次,还有一次直接被两把枪指着脑袋摁到了地上。 这让他几乎丢命,因为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异乡人,各种枪支武器到处都是,神经质的海京警察绝对不在乎开枪射击任何不听命令的人,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洋人,如果击毙违法的洋人,虽然后者是外交事件,但大宋外交部是绝对搞得定的,洋人的治外法权在海京并不像条约里写的那么完善。 只是深夜里狂奔在广州空旷大街上的尼古拉斯显得太过神经病,像抢劫受害者倒是不像抢劫者,加上中国巡警们字正腔圆的“**!freeze!”,这才没有被深夜里的海京巡警当兔子一样打成筛子。 飞奔到原总督府附近的一所中国式的大宅子,喘的像条狗的尼古拉斯几乎是趴在了门上,用拳头砸门:“阿….阿….福…..福…….阿……” 睡眼惺忪的中国仆人阿福开了门,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赶紧扶住了尼古拉斯,叫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尼古拉斯喘着推开他,踉踉跄跄的经过前厅进了中国式的后院卧室,点上煤油汽灯,就开始在卧室里东翻西找起来。 “尼古拉斯,你怎么了?”西洋式的大床上,他妻子嘉丝丽穿着丝睡衣愕然爬了起来。 “亲爱的,那个我们的房契你放哪里?”尼古拉斯一边把抽屉里的美元往桌子上摞,一边翻找着问道。 “出什么事了?要房契干什么?”嘉丝丽惊异的走到尼古拉斯旁边,打量着好像着魔一样的丈夫。 尼古拉斯这时才好像想起什么,蹲着翻找抽屉的他站起来,拉住了妻子的手,笑着让她坐回到床上,从裤袋里掏出那枚海盗酒吧买来的猫眼戒指,戴到了妻子手指上。 “哇,好漂亮啊。”嘉丝丽惊喜的看着那枚熠熠生辉的珠宝,眼睛挪不开手指了。 “亲爱的,我要发达了,我听到了一个绝对的内幕消息。这将使我们很快成为百万富翁!亲爱的,到那时候,我要雇佣最好的设计师,把我们的新家建成一个英国大理石城堡,而你,就是我们亲爱的女主人。”尼古拉斯沉浸在梦幻中,情不自禁的用脸颊去摩梭妻子那带着戒指的手指。 嘉丝丽摸了摸丈夫的头发,但看到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担心的问道:“亲爱的,难道你要用我们的房子去借款?我们已经有几万美金储蓄了,不需要这样吧?” “亲爱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用所有的钱,榨取最大的收益!相信我,一个月后,这些钱就会生出百万美金来!那时候我们就再搬家!就像我一年前实现对你的承诺那样!”尼古拉斯无比坚定的说道。 尼古拉斯来中国已经5年了,这个美国西部穷小伙,为了实现自己致富的梦想,不在乎背井离乡,他搭乘一条商船来到了广州,现是充当当时洋行的职员,后来自学了中文,成为了报纸的一个小记者,认识并娶了自己的妻子嘉丝丽。 那时候他们是一对穷夫妻,租住在一个富商的阁楼上。 虽然赵阔占据广东,远洋贸易开始繁荣,作为记者的尼古拉斯有眼光,预见到了这一点,再次辞职,中洋文都会的他,开了一个皮包公司专门从事商业贸易的掮客生意。 然后一年前,虽然鸦片期货贸易的兴起,这个小商人依靠信息和眼光开始做没有实货支撑的鸦片裸投机,因为得了以前商业和报业朋友的不少内幕消息,很快暴赚了一笔。 意气风发的尼古拉斯用5万美金买下了这个广州腹地的中国大庭院,把太太从小阁楼接到这个可以直接看到宏伟的海京法国天主教堂钟楼的地方,实现了他对她的承诺。 但是现在看着有点疯狂的丈夫,嘉丝丽担心的说道:“亲爱的,我觉的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去过教堂祈祷了?” “赚钱是上帝赋予我的职责,等我忙完我就去。”尼古拉斯握住妻子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妻子的眼睛,沉声道:“我不会失败的,相信我吧。” “我给你去拿房契。”嘉丝丽叹息了一声。 接过房契,尼古拉斯拿了一个空皮箱,就朝外走去,嘉丝丽惊讶的张不开嘴,看了看座钟,问道:“亲爱的,现在是凌晨3点啊,你不能天亮后再去吗?” “金钱是不等人的,亲爱的。”尼古拉斯哈哈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左轮枪插在了后腰里,随后叫醒阿福,让他跟着自己直接在深夜里再次出门。 他要去的地方很好找,顺着大路走不远,就看到一块大木牌钉在路边:“天地会天主路分舵左转直走150丈”。 主仆二人走了半小时,就在白天会很繁华的商业街天主路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二层靠借小楼,上面一个巨大的木制牌子,用半人高的矫健中国书法写着:“天地会天主路分舵---伯爵陈开题” 但虽然已经是凌晨,这条路上依然不少人,热腾腾的小吃摊还在靠墙营业,几个店铺依旧开门,这天地会分舵一楼更是灯火通明,不少人进进出出,因为一楼的牌子是:“大宋汇金票号。” 在门口荷枪实弹的门卫身边,更是醒目的写着:“本票号十二时辰(24小时)全天营业,欢迎四海朋友惠顾。” 尼古拉斯匆匆朝里面走去,给门口门卫看了他的护照和阿福的大宋良民证,把枪械交给了前台保管,立刻一个中国领班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弓了弓腰说道:“这位先生,要办什么业务?存银?借款?” “我实物抵押借款。”尼古拉斯笑了笑。 “请随我来。”中国领班把尼古拉斯领进一个小房间,里面的一个正在打哈欠的洋人立刻笑容满面的站起,对着尼古拉斯伸过手来,用纯属的中文说道:“我是汇金借款经理斯科特,欢迎您光临本号。” “呵呵,我是荷兰人,您是哪国的?咖啡还是茶?您想用什么抵押借款?”寒暄完,斯科特笑容满面的问道。 “房契。”尼古拉斯接过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说道。 尼古拉斯说了来意,把房契交给对方,等对方用了差不多半小时时间验证完回来后,他急急说道:“你知道,这是好地段,地价涨得很快,现在这块地产现在需要8万美金才能买到,我希望能立刻借到8万美金。” “抱歉,按我们的分类标准,我们只能给您定为4万美金。您同意吗?”斯科特笑了一声道。 一番讨价还价后,尼古拉斯只得接受了这个价码――他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汇金并非是走常规银行路线的,他前身就是天地会一个放高利贷的钱庄。 这里的优点就是审查不严格,什么都可以抵押,不需要像海京的法国银行那样借款要经过漫长的审批,它24小时营业,拿款速度极快,几乎是快速给你黑心的折价,然后立刻给钱,甚至你通过保人,都可以无抵押的拿款。 缺点显而易见,这就是个高利贷,他放款这么快,利息是极其的高,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折腾得倾家荡产或者拿走你的抵押物。 不还?有帮会背景的它可以把你直接投入监牢,甚至是动用黑社会砍掉你的手。 因此他的客户都是赌徒、烟鬼啊,或者走投无路马上要破产的商人。 尼古拉斯就听说过有投机商欠汇金的钱,就被他们整成一无所有家破人亡了。 但他不怕这个,他相信自己对鸦片价格的判断,他只要迅速拿到投资的本钱。而且他不是去借可能连命都没掉的无抵押借款,而是用房产抵押的借款。 “我给您解释一下合同,”斯科特说道: “第一,你借款4万美金,我们只给您3万2千美金实放,这差额的8千美金就是利息; 第二,借款时限是30天,从今天开始算,30天之内,您需要还回4万美金才能拿回地契;从31到45天进入追偿期,您需要交给本号6万美金才能拿回地契; 第三,如果超过45天无法全额还款,您应该以15天为限,交给本号相当于本利60%的金额保证金,本号就会延长15天还款期,但本利依然按6万美金继续累积;以此类推。 第三,如果45天之内,您不能还款或者缴纳延期保证金,又或者延期中无法缴纳足额保证金,房产即成为本号财产。” 尼古拉斯咬牙听着,脑门上不由自主的出汗:这条约太黑了!别说利息高的可怕,就算那保证金,以这种利滚利的方式,超过30天那就还买回地契个屁啊,光本利就可以重新买一处更好的房产了。 “好吧,您想签中文合同呢,还是英文合同?或者法文?本店暂时只提供这三种语言合约。不过您是美国人,呵呵,英文的如何?”斯科特微笑着问道。 看着那些可怕的条款,尼古拉斯一咬牙签了,立刻被下人领去了放款处,十分钟后他的皮箱里就装进了3万两千美金钞票。 回到家,尼古拉斯把他所有现金都装进大皮箱,带着12万美金天才蒙蒙亮就到了城外港口附近的“海京皇家商品交易所”门外。 70鸦片线:地狱线 海京皇家商品交易所成立于1854年,是赵阔亲自主持建立的。 他不得不这样做。 只因为从他作为满清叛军占领广州的那一天开始,大宋就不得不面对和上海争夺远东交易窗口之战,这对于地域狭小、人多地少的大宋而言,可以说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生死之战。 如果不能赢取商业贸易,海宋第一无法得到列强支持,第二根本得不到所需的财源税收支撑国家运转和战争,打仗就是打钱。 而上海地理位置比海京优越太多了,不仅海洋港口不比海京逊色,而且位于长江口,等于可以汇集这块大陆的资源。 商人总是要去能买到和卖出东西的地方,上海比海京强多了。 而虽然赵阔奉行自由贸易制度,领先满清,然而上海因为历史原因,在制度方面毫不逊色。 首先上海本就是列强殖民地遍布的地方,在小小的上海县城城墙外面,大片大片的洋人聚集区,而且因为1853年上海小刀会刘丽川部起义占领了上海县城,法国无耻的干预(幽默的是,于此同时,法国人全力支持和帮助了赵阔海上营救厦门小刀会的行动,这就是政治和利益),镇压了小刀会,但因为是列强收复了上海县城,导致了中洋开始上海混居,而且上海海关从那时开始全部落进了列强手里。 上海在小刀会失败后,等于成了各国商人联合自治的“商人之城”。 因此上海在商业制度方面和海京相比毫不逊色。 如果你是一个列强商人,你选择哪里作为自己的基地,是只有狭小一省还不停在陆上战火纷飞的小小叛军之国海宋,还是把你称为“洋大人”、可以买到和发售满清各类大宗货物的上海? 当然是上海,不过是比海京多了一段水路而已。 这也决定了赵阔如果要超越上海,把货物和货船留到海京而非过海京直达上海,只能通过做一些上海做不到的事情。 鸦片合法前提下的商品交易所就是一个。 下手点就是日不落帝国十九世纪全球最高价值的鸦片。 这里原来只是个暂时存放牛羊等商品的牲畜棚子,因为场地够大,海宋简单修缮了一下,里面弄了一些椅子,圈起了一圈围墙,就成了一个“交易所”,只比芝加哥交易所出现时间晚5年而已,但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交易体系,虽然生丝、棉花和茶叶还需要买卖双方互相看货交易,但19世纪全球最大交易价值的单项产品鸦片却完全不必了。 因为鸦片买卖合约已经完全标准化,只买卖印度产的两种鸦片,质量、重量、规格、交割地点完全标准一体,这个工作由海宋的专门机构负责入库交易的鸦片鉴定,买家绝对不用担心质量等问题,只需要派出代表在场地里公开喊价互相交易即可。 倾销向满清的鸦片全部是遥远的印度大陆运过来的,不仅受到产地产量的影响,而且路途遥远,海上有运输风险和海盗,因此这种商品的价格是很大波动的。 印度风调雨顺产量高,价格就降低;海上风平浪静,较多的远洋船可以安全抵达,价格就降低;相反价格就升高。 英国货主经常要面对几个月的风险,中国买家也受到波动的影响。 而期货可以进行套期保值锁定收益,避免一些风险。 套期保值是指把期货市场当作转移价格风险的场所,利用期货合约作为将来在现货市场上买卖商品的临时替代物,对其现在买进准备以后售出商品或对将来需要买进商品的价格进行保险的交易活动套期保值的基本作法是,在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对同一种类的商品同时进行数量相等但方向相反的买卖活动,即在买进或卖出实货的同时,在期货市场上卖出或买进同等数量的期货,经过一段时间,当价格变动使现货买卖上出现的盈亏时,可由期货交易上的亏盈得到抵消或弥补。从而在“现”与“期”之间、近期和远期之间建立一种对冲机制,以使价格风险降低到最低限度。 比如4月份,印度鸦片一箱入港价格是600两,某个中国鸦片馆商人预测自己三个月后需要重新进货100箱。 如果未来价格上涨了,他肯定亏;如果未来价格下跌,对他有利。 这样他可以买入3个月后交割的鸦片合约,期货价格610两,三个月后卖出鸦片期货合约。 三个月后,如果鸦片现货价格上涨为650两,期货价格跟着上涨为650两,那么这个商人买进现货的时候,每箱比三个月前多付出50两,但同时,他在期货上赚了40两,总得来说只亏了10两,远远低于不做套期保值的损失,抵御了价格波动风险。 当然套期保值,是对于实业者来说,是既不会亏太多,但也不会赚太多。比如上例中,如果鸦片价格暴跌100两,好像后世内存条一样,你做了套期保值,固然可以廉价的拿到现货,但期货市场肯定亏一笔。 这本质上是把你的盈亏锁定为你做套期保值那个时点的位置。 但这明显为吸引其他的一种人前来,那就是**裸的预测者――投机商人。 他们根本不需要碰鸦片实物,只是在市场上买进卖出,靠预测赚钱,比如预测鸦片要涨,那就买入多头合约(远期买入);预测要跌就买入空头合约(远期卖出)。 这种投机者往往就是和套期保值者在市场上做对赌的对手,后者规避了风险,而前者就是靠承担风险赚钱。 因为期货交易所可以成功帮助远洋商人们避开价格波动风险,加上严苛和公正的交易制度,海京商品交易所成功的吸引了一大批需要从印度运过来商品的鸦片商入驻,随后这批人又引来了赌博成性的投机者。 对于风险很高的远洋贸易者们,海京这个地方提供了一个确定远东鸦片价格的地方,一个规避风险的地方,而且如果你把鸦片运到海京然后转运上海分销满清,比直接运到上海风险还会更小,因为海宋的海军会护送某些大商人们的船队一直到上海海域的舟山附近,而你自己走就远没有这种安全,你不仅要面对海盗还有满清水师的缉私队(此时鸦片贸易对于满清仍然是非法和走私,需要交付巨额贿赂才能通行)。 很快越来越多的鸦片商选择海京作为远洋贸易的终点,而非上海。而这聚集性产生的则是价格更大的准确性和均衡点的不可逆转。 远东海域,如同一个贸易商业的复杂系统,但却只有两个均衡点:上海或者海京,但均衡点只能是其中之一,赢家通吃。 商人永远聚集去最多商人的地方,而这就产生最多商人的聚集。 海京并不能吸引全部商人,但因为鸦片在满清其他地方是非法的走私生意,所以它提供的安全和方便,成功的吸引了鸦片商。 而鸦片商却是最有钱的一类商人,洋人大批发商全在海京,满清沿海各地的小分销商肯定云集到海京来买卖印度鸦片,他们的船和那些海京出发海军护航的船队自然也不会空手过来,往往是载有生丝或者茶叶(在满清法律下全是走私行为)等货物运到税率较低的海京发送世界。 这就好比海一样的金银洪流和商品流在海京中转,这些金银洪流和商品自然把其他商人也吸引了过来,最少基地在上海的几大列强商行以及票号银行全部在海京建立办事处或者分号。 信息掮客和金融这类服务业在海京城外轰然一下爆炸开来,城外的港口附近贫民窟的地皮价格蹭蹭长,原本肮脏的乞丐和强盗很快被西装革履的商行职员取代,破产的青楼或者烟馆摇身一变成了票号的办公室,虽然他们被熏得发黑的大梁上还散发着让人作呕的鸦片味道。 虽然才早上6点,皇家商品交易所这里已经人流熙攘,中外商人们等着了解商品最新报价,或者买卖自己的大宗商品,当然多的是根本不做贸易只是投机的“价格预测者们”,这么多人汇聚在这区域里,自然催生了服务业。 原来牲畜棚四面一圈几乎全部都变成了各种公司、商号、西洋银行和中国票号,围着这区域,第二圈全部是茶楼或者饭店,供需要交易所发财的人们休息吃饭;第三圈则是酒吧、赌场、青楼或者旅店,让发财的人发泄自己的成功;当然还有一条河流过这交易所区域,输的太惨可以跳下去,尸体直接冲进大海。 完完全全的一条龙服务。 交易所这里窜着老鼠一样灵活的小孩们,不过他们不是像城里那样卖花或者卖报纸,这里需要的只有信息,他们或者大声叫卖着各种油墨未干的商品交易的价格汇编,或者是青楼拉客广告,又或者船员、公司招募启事,大部分小孩尽管穷的上不起学,但都会用中、英双语念出自己的噱头来招揽买家。 交易所街边到处是小棚子,那里面全部都是神学人士,有留着辫子的中国人给你看手相看看最近的财运如何,或者让你扔铜钱预测鸦片或者茶叶的走势;也有吉普赛人让你把精力集中在水晶球上,预测你未来会不会发达;更有专业的法国星相师不仅给你预测,还每周发行自己印的《期货星相预测》,销量很好。 尼古拉斯腰里别着防身的手枪,带着仆人阿福,提着沉重的皮箱,在经过“山东饭”快餐店的时候,要了一个他喜爱的重辣的大饼卷大葱,边走边吃,直到交易所门口才停住,这里已经围着很多人好像看着神一样仰望着那块巨大的黑板。 上面三十根“鸦片线”排列着,这就是30天来的交易所交易量最大的期货鸦片价格走势。 这其实就是后世的k线,不过是因为赵阔看着鸦片波动价格图晕,随手就把这日本人的专利用上了,但他没想到这可以清楚标示价格情况的玩意立刻成为神奇的记录工具,并且因为它的一举一动牵动无数人的心弦,后世竟然多了一个俗称:“鸦片线”。 人群里有人在记录昨天的那根线,有人在大声吼着:“天啊!1月期货已经攻到790两每箱?天啊,他妈的,我带来的钱根本不够进货了!”有人在小声嘀咕:“肯定要跌了,狂涨半年!我服了!”立刻有人大声反驳:“鸦片去年印度歉收,海上运输也出问题了,今年肯定上攻1000两!看着吧!” 几个小孩抱着一大卷纸在人群外面大叫着:“鸦片走势图、茶叶走势图、生丝走势图!十个铜钱就卖了!” 仰望着那一根比一根高的鸦片线走势,尼古拉斯握紧了拳头,在他眼里那根本不是什么粉笔线条,而是他的城堡,他和他的公主的壮美城堡。 中午,沉甸甸的一箱美金,已经变成了尼古拉斯怀里的轻飘飘的一叠纸,他全部身家都堵在了怡和商会他们船队失事的情报上,等这个新闻在报纸上一发,鸦片线必然捅破1000两。 他和几个投机朋友,兴高采烈的走进了一家印度饭馆,交换情报,一起讨论今天上午的鸦片价格走势。 尼古拉斯更是满脸红光,今天上午,鸦片期货在昨天收盘价790两基础上,又涨了20两,突破了800两每箱大关!半年足足涨了60%。 而他更是做高杠杆投机的,更是赚得暴狠。 鸦片期货是保证金交易,拿10%保证金就可以买一张合约。 以尼古拉斯为例,虽然他本金只有12万美金,但他可以握有120万美金价值的鸦片。 若鸦片单位价格上涨10%,一个鸦片供应商不过是赚10%,但尼古拉斯投机可以赚100%,眨眼间,12万美金,就成为24万美金。 今天半天,鸦片从790涨到810两,涨了2.5%,但尼古拉斯通过杠杆放大,半天就拿到近3000美金的纸上富贵! “今天我请客了。”尼古拉斯很高兴,对着头上缠着头巾的印度阿三侍者大呼:“来5杯啤酒。” “看这架势,百分之百今年要上1000。”一个朋友摇头道:“太他妈的疯狂了,去年这时候,港口不过480两一箱上等鸦片。” “今年不需要那么久吧?”尼古拉斯一笑:“说不定三个月就到了1000。” 这时候,隔壁一个披头发海宋打扮的中国投机商走过来大声插话道:“三个月?老兄,最多一个月,我保证他攻破1000!” “哈哈,朋友啊。”尼古拉斯他们大笑着和这个中国多头友军握手,邀请他坐下一起聊。 “我全部身家都押在多头了,我在考虑是不是去借高利贷?”那中国人满眼放光。 “海京高利贷都涨利息了!靠,听说就是鸦片闹的!海宋的闲钱全投进这交易所了!”一个朋友大声说道。 这时候,又一个中国人走了过来,他却是留着辫子,他对着这桌子的洋人和中国人伸出了手,用宁波话说道:“各位朋友好啊,你们说这鸦片怎么回事啊?我们都愁死了。” 尼古拉斯一看,却是熟人,他说道:“老兄我认识你,昨天海盗酒吧自杀的那位的朋友,祝他天国安息。” “是吗?唉,我那老弟啊。”那老秦叹了口气,在这桌子边坐下,说道:“他非得压空头,本来也是有钱人,原来在上海三个鸦片馆,本来只是套保,后来学会期货了,专门来海京做投机,结果全亏在这鸦片期货上了。” “唉,最近空头我知道的就自杀两个了。”尼古拉斯叹了口气说道:“人不能和市场作对,这鸦片他就是要涨,没法,看看现在,空头的声音已经完全在交易所里听不到了。您昨晚说您是来套保买鸦片的。” 老秦唉声叹气道:“是啊,但是现在鸦片馆都要倒闭了,太贵了,不掺点锯末啥的,卖鸦片亏本,上海好多人都抽不起鸦片了。我这个鸦片馆三个月后要进一批货,我预先要买入三个月卖出合约(三个月后老秦以850两价格卖鸦片给交易所),合约价格850两一箱啊,天啊!” “正好我今天也买入了几份三个月远期买入合约(三个月后,尼古拉斯以850两价格从交易所手里买入鸦片),我们是对家了。”尼古拉斯笑道。 “跟您没法比,我必须得买,因为套保啊。不过现货和期货价格背离100多两,现货也跟着狂涨,现在竟然有价无市,妈的,鸦片商都囤积居奇,不想卖!”老秦大骂道。 “早买早好,再过几个月,现货800两也有可能。”尼古拉斯笑道。 刚才那个要借高利贷的中国商人突然说道:“我就纳闷,究竟是谁在和我们这么多多头对赌,为什么多少买多合约都会被眼睛不眨的吃掉?” 但就在这时,一个朋友指着窗户大叫道:“快看,钟家良来了!” 四匹全身纯白一根杂毛也没有的阿拉伯马拉着一辆外壳镀金的巨大金色马车,驶进了这人满为患的交易所街。 这是全海京,也是全远东唯一一辆外壳全镀金的马车,法国定制的,归属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海宋洋药行会会长钟家良! 现在海宋境内,鸦片对内销售已经完全是由行会垄断经营,其他人可以买卖鸦片,但只能用做朝其他地区走私,如果对内销售,就是杀头抄家的下场,这也注定了垄断者海宋洋药行会人人都是巨富中的巨富。 而钟家良垄断了广州和惠州各个城市的销售和固定数量的烟馆,等于这些地区的人要抽鸦片全不得不朝他买、在他的烟馆抽,这垄断造成了鸦片在海宋境内价格也大涨,一般人也抽不起鸦片了,以海皇赵阔的原话来讲就是:“穷逼抽什么鸦片?给老子流血流汗娶媳妇去!” 仅仅两年,受海皇刺刀保卫的钟家良会长就跃入海宋顶尖富人行列,他也成了海宋鸦片业的“天皇”。 黄金马车在交易所门前停住,叼着一根粗大雪茄的钟家良穿着一身中国袍子,傲然在满街商人和投机商注目和尖叫声中,大步进了交易所。 “他来干什么?难道有大事发生了?”尼古拉斯哪里有心情吃饭,全跑出去跟着看了,不仅他们了,这些街上做和鸦片有关生意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顿时人流围住了交易所。 “闪开!闪开!”很快又一个车队行驶了过来,前面开道的骑警大声驱散着道路上的人群。 车队停下,最先走下来的是微笑着的怡和洋行代表之一威廉,他用手指压着高檐礼帽朝来迎接他的交易所官员致意,随后的出现在人群眼前的是列强“全球鸦片贸易和运输行会”的各个代表,这是海宋鸦片外销业的“天皇”们。 他们和尼古拉斯这种小投机商不同,人人都是大商人,全部是交易所会员,是场内交易。 在交易所交易大厅内,满手戒指的钟家良坐在马戏团看台一样座位上,在全场所有人注视中,把一盒雪茄递给旁边的威廉,对方微笑接过。 开市钟声响起,标示着海宋商品交易所下午交易时间的开始。 钟家良看着自己场里的交易员,傲然朝着他推开五指,而旁边的威廉也冷笑着对着场内交易员推开手。 这意思很明白:卖出! “大事不妙!海宋和西洋鸦片行会都在卖!谁要就给谁!我靠!”场外人声鼎沸,一个传递价格的交易员满头是汗对着自己雇主大声吼着。 10分钟后,上午刚刚刺破800两的1月期期货下滑回790两。 抄写员,在交易所前面的大黑板每隔10分钟写下场内最新报价。 10分钟后,770两; 10分钟后,750两 “怎么可能!” “天啊!天啊!天啊!”黑板前黑压压的投机商群里不时发出惨叫。 “不可能,这是陷阱,他们想逼我们多头转空!他们的船的沉了啊!”尼古拉斯在人群对着朋友大吼着。 一个小时后,700两! “哇!哇!哇!”交易所里一个会员捂着心脏,口吐白沫倒在座位下,接着又一个倒下了,钟家良看着大乱的交易所座位,冷笑了一声,给旁边的威廉倒着昂贵的顶级红酒,却笑道:“威廉先生,明天晚上我有次家宴,想请怡和会长和您出席,一定赏光。” “哇!哇!哇!”尼古拉斯前面的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捂着胸口摔在了人群,他身边的年轻人立刻惊恐的扶起了他,大声吼着:“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那老头颤巍巍的指着黑板,用最后一口气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尼古拉斯疯狂的撕着自己头发,那黑板好像成了撒旦的狞笑,前面人人通红的眼珠子瞪着那黑板,却都发疯的揉着胸口、拉着头发。 人群外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号外!号外!西洋鸦片行会失踪印度船队已经找到,本月将安然抵达海京,怡和商会会长等人感谢大宋海军帮助!10个铜钱!10个铜钱!” “卖啊!卖啊!”不知谁吼了一声,顿时人群惨叫着哀嚎着或者拔腿狂奔向自己代理交易商会所。 傍晚,交易所前面,老秦大笑着大跳着挥舞着手里的卖空合约,这合约让他以850两的价格朝交易所卖出鸦片,而如果三个月后鸦片仅仅600两的话,他每箱暴赚250两银子,大叫着:“我他妈的还套保个屁啊!这他妈的发了啊!” 接着他抱着那合约,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抽泣道:“老弟啊,你如果有钱能坚持多一天,你就不会自杀了,你是对的,鸦片这么涨不正常,是肯定要跌的!老弟啊!” 而他前面不远,僵尸一样的尼古拉斯张着嘴盯着那黑板上最后的“600”这个数字,以他十倍的杠杆,只要期货价格掉10%,他就倾家荡产,而现在竟然2个小时内掉了33%! 这魔鬼一般的数字意味着他直接就被爆仓,交易所里他的帐户将是负数,直接被清光。12万美金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这些钱全进了他对手的腰包,那些在市场上预先埋伏好的空头。 谁在做空? 1855年黑色星期五,随着鸦片行会10000箱鸦片运到海京,海宋皇家商品交易所鸦片崩盘,一周内期货合约价格从810两直接狂跌到380两。 90%的海宋鸦片投机商倾家荡产,交易所前哭声震天。 两周后,以怡和商会美国商会牵头,西洋鸦片商人捐赠海皇一个造船厂,而在此之前,他们捐了两条50门炮的军舰。 一个月后,海宋爱国商人群体:大宋洋药行会捐献一个火枪工厂。 同月,洋药行会会长钟家良在报纸上宣称:由于鸦片价格波动较大,海宋境内鸦片不会降价。 71鸦片线:只可榨干,不可繁荣!!! 海京鸦片崩盘后第二天,大雨滂沱之中,但城里西边的柳亚街上戒备森严,路口放着路障,海宋的“治安官”们塞满了这附近的每条街道,他们都是从陆军里转到警察这个机构的,穿着一闪的蓝色陆军制服,只是前胸贴着一个大大“治”,后胸大大的一个“安”,胳膊下夹着自己私人的长枪,手里掂着棍子,他们粗暴的推搡着想溜进来的各国记者,大声用英语和法语脏活骂着,毕竟这年头记者行当里,中国本地人只有三分之一。 夜色中烟雨朦胧,一辆又一辆的豪华马车驶过灰头土脸的记者们,通过警察的盘问,在排排在墙角的撑着伞豪富中国人的引导下,驶进这条街。 “来了!来了!旗昌洋行的。”不知谁在雨里大喊了一声,一群**的记者扔了雨伞,向行驶过来的车队冲了过去。 “福布斯先生,您怎么看鸦片崩盘事件?”在车队保安的推搡中,记者们大声吼向车窗。 车窗里的福布斯耸了耸肩,拉上了窗帘作为回应,美国旗昌车队大摇大摆的驶过了治安官的路障。 “宝顺和海军也过来了!”旗昌后面,两队马车几乎是并排驶来,一队插着英国米字旗,另一队则是十字旗,而且周围根本不是保镖护卫,而是清一色骑着马过来的小刀陆战军。 记者们没胆围攻这两只车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了烟雨笼罩的柳亚街。 “上帝啊,海皇果然来了!”不知哪国的洋人眼尖,指着远方叫了起来,果然又一个车队行驶了过来,前面是荷枪实弹的大宋警卫队,他们仿制法国禁卫军的打扮就是标志。记者们和看热闹的人全围了过去,尽管没胆子去冲小刀军团,但冲皇帝禁卫军却敢! “陛下,您谈谈看法啊!” “陛下,您怎么看待英国大商人操纵市场的无耻行径?” “陛下,那群有钱人会不会下地狱?” “陛下!这次阿片是不是嫩毛?!”一个英国记者一边跟着车队狂奔,一边狂喊,直到被一根警棍直接撂倒在路障前。 “敬礼!”在治安官和军队的一片欧洲式军礼中,车队径直驶进了这条街上唯一一个大门。 这条长街全部是钟家良新宅的围墙。 在钟家良院子当中,赵阔穿着一件黄袍子,在中国人和洋人的列队瞩目中,大摇大摆的下了马车。 立刻一巨大的遮雨物件由钟家良的管家撑在赵阔头上,而满脸媚笑的钟家良,在雨中一把跪在了湿漉漉的院里石板上,一头磕到地,大叫:“陛下驾临寒舍,小人无上尊荣。” 以这主人为开始,院子里的所有人或者跪下,或者西洋鞠躬。 看看这大雨滂沱,赵阔一笑,说道:“雨这么大,平身吧,老钟。” 钟家良立刻眉花眼笑的翻身爬起,去扶赵阔的胳膊。 赵阔伸手让他像扶老爹一样扶着自己,却指着赵阔的秘书笑道:“老钟啊,你丫的还抽鸦片,看看你这小伙计都不用跪……..” “陛下,我戒不了。”钟家良叹道。 赵阔因为伪称信上帝和抱洋人大腿的原因,不久前确定了新礼:中国人若信仰上帝,在赵阔面前也不用行跪礼! 而赵阔整个朝廷和军队里几乎全是信徒,这就等于废除跪礼了,就算有几个“自荐”进来的“儒家败类”虽然不跪不舒服,还跪几次,但看到同僚都不跪,不患贫而患不均,自己也难受啊,找个因头也找牧师洗礼了。 但赵阔却没有全面废除跪礼,事实上,他出巡,沿途到处是跪地膜拜他的百姓,可以在小范围内以宗教的幌子废掉跪礼,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废掉,这就是和原文明作对了――满清文明下,骨子里是不跪不舒服的奴才横行,如果废跪,这摆明了自己废除自己皇帝天威啊!老百姓说不定就反了他了! 而钟家良虽然算个赵阔的走狗,但他戒不掉鸦片,不能做官,不能新教,见了皇帝必须跪! 而他的秘书,一个曾经在洋人商行做过高职的年轻人,因为信仰基督教,见了赵阔就不必跪,躬身礼就可。 这也是赵阔显示自己宗教造反起家不忘本的幌子,也告诉下面的人:跟我混,你们都不用跪,咱们都是上等人,而且是一伙的。 所以钟家良见了赵阔必须跪,但他的小秘书却只是笑着弓腰行礼就可以了。 “陛下,您看看这个。”一边扶着赵阔往厅里走,钟家良在雨里指着赵阔头上的那东西笑道。 赵阔抬头一看,说道:“老钟,你这雨搭太高了点吧?怎么不拿个油伞给我?我半边都湿了。” 钟家良一愣,然后一脸拍马脚上的颓丧脸色,说道:“陛下,这是皇帝的华盖啊,我专门找人为您做的,那个当年和绅就是给乾隆打这个的来……” “你丫个文盲!”赵阔大笑起来:“你有和绅那么帅啊?我也看不上你屁股啊。” “我这比喻!”钟家良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媚笑道:“反正是皇家专用的,最好的绣工,7条龙,纯金撑杆……..” “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啊。”赵阔哈哈大笑起来。 一进正厅,赵阔就一窒息,这丫真把自己家装修成皇宫了:一水的大理石地板、梁上雕龙画凤、柱子包金、墙左边挂着郑板桥的画、墙右边挂着钟家良的大幅油画肖像、财神和维纳斯半身像并肩而立,丝绒沙发搭配红木茶几,一边一排辫子下人,另一边是阿三、黑人、混血奴仆……….. “这房子当博物馆不错了。”赵阔摇了摇头,接着摆开了钟家良的搀扶,大踏步朝前走去,那里是一群笑容满脸起身躬立的洋人,赵阔不停的笑着:“文翰爵士、布尔布隆公使先生、麦春联公使先生、马地臣先生、罗南先生、让热瓦先生、福布斯先生…….哦,我亲爱的海军上将大金牙……” 接着就是身穿黄袍的中国皇帝在燕尾服人群里穿梭,又是握手又是寒暄。 除了几个外交官,赵阔照顾的重点当然是马地臣、罗南、让热瓦、福布斯。 这四个人就是英法美商界的领袖。 59岁马地臣是英国怡和洋行总经理,罗南是怡和洋行对手英国宝顺洋行的老大,福布斯是美国旗昌洋行的会长,而让热瓦则是刚来中国不久,紧随着法国传教士和士兵脚步的就是银行家,他是法国银行行会的秘书长。 这群人不仅是商业界的绝对老大,而且在政界也可以呼风唤雨。 以怡和洋行的能力为例,第一次鸦片战争完全可以说是怡和洋行打起来的。 怡和洋行在1832年7月1日在中国广州成立,由两名苏格兰裔英国人威廉·渣甸(illiamjardine,1784~1843)及詹姆士·马地臣(jamesmatheson一译?地臣,1796~1878)创办。怡和洋行在中国主要从事鸦片及茶叶的买卖。林则徐在1839年实行禁烟时,怡和的创办人威廉·渣甸亲自在伦敦游说英国政府与满清开战,并力主从清朝手中取得香港作为贸易据点。 就算不说这个洋行之王有这种能量,单说赵阔是个穿越者,他也会巴结他们,因为就算在赵阔本来的历史上,怡和产业也遍及亚洲等地:他发起成立了上海汇丰银行,旗下有置地、牛奶公司、文华东方酒店、怡和太平洋、怡和汽车;投资的业务包括有:建筑(金门建筑)、地产(置地)、航运(香港空运货站、怡中机场服务、香港货柜码头)、零售(惠康超级市场、7-11,pizzahut、美心饮食集团)、投资银行、酒店(文华东方)、保险等等,员工总数超过十万。 而怡和洋行的老冤家就是他的英国竞争对手:宝顺洋行。早在他们发现远东这块宝地的时候,就展开了竞争了,他们的鸦片船船长曾经在印度洋中国海上展开过运输竞赛。 当然,商业竞争从不是生死之战,面对美国波士顿的旗昌洋行咄咄逼人的攻势,他们两家又两手把持贩毒的垄断,意图挤压这个该死的美国佬公司。 总而言之,怡和、宝顺和旗昌这三家公司不论在鸦片贸易方面或合法的条约港口贸易方面都从事着范围广泛的活动:它们发展自己的快船船队和银行及保险业务,也发展堆栈甚至船坞等大的港口设备。这种生产能力及其资本积累很快就使得它们在当地向不动产和消费品工业方面进行投资。 但现在这三个冤家,在钟家良的新宅子里举办西洋酒会,他们把酒言欢,拉着“广东匪首新皇帝”的手,这些鲨鱼嘴里的笑声就没断过。 不止洋人,钟家良这群广东鸦片商也一样,他们围着赵阔,嘴巴都要笑掉了。 赵阔摇着杯里的血液一样的红酒,看向自己的小跟班钟家良,笑道:“老钟啊,这宅子你从伍秉谦家买过来多少银子啊?” “嗨,陛下,一点小钱而已,全托了陛下的福了。”钟家良眉花眼笑。 “我听说他家这宅子是仿造《红楼梦》大观园的?有地图没,我看看?”赵阔问道,他对这传奇中的宅子很好奇。 但钟家良一副下巴都丢下来的表情,心道这粗人也知道红楼梦,不由自主的叫道:“您也知道《红楼梦》?” 赵阔一愣,转神想起:这《红楼梦》这个时点还属于阳春白雪级的,属于后世龙空山十大妖王拿来砸人的石头呢,他现在在这个时代文化人眼里,撑死属于小明教主一级的,最多喊喊:大大,**(女名)快点推倒啊!推倒就砸票啊! 但看着钟家良嘴里的黄牙,赵阔勃然大怒,我比你领先160年啊,av我都是论g看的!妈的,你个看青衣都流口水的鸦片鬼还看不起我的文化素养? “我告诉你,红楼梦我当然看过一点,什么初试**情啊,著名花旦刘国荣还拍过红楼三级片呢,我也知道是谁写的,是曹雪芹写的,就是那个什么江南织造司曹寅他儿子写的。”赵阔哼哼的说道。 钟家良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着赵阔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时候,怡和洋行马地臣过来请赵阔过去小谈,赵阔从沙发上起身很久后,钟家良才回过劲来,盯着赵阔背影喃喃说道:“刘国荣是谁啊?” “陛下,这次鸦片期货真是太感谢您了。”马地臣和罗南把赵阔领到墙角小声笑道。 “我在保护鸦片商的利益嘛。”赵阔一脸的奸笑,接着说道:“各位这次发了大财了吧。运输方面放心吧,各位的鸦片已经由何博子爵的海宋皇家海运公司装船了,我特地关照了,由罗前捷率领海军押运上海,最强大的军舰“大宋海”亲自护航。” “多谢陛下了。”几个洋人完全笑得合不上嘴了。 “现在你们看到我维持自由贸易的决心和能力了吧?请各位一定要支持我大宋国内鸦片政策。” “一定的。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系几位伦敦的议员了,我为远东能出现您这样一位贤君,感谢上帝啊。”罗南笑道。 “我听说,一些损失惨重的商人在向文翰爵士诉苦?”赵阔有点担忧的偷瞄了一眼正和海军副将罗前捷说话的香港总督。 “陛下,您放心,那些该死的小鸦片商翻不了天。远东是您的。大宋是您的。”马地臣看了看文翰爵士,笑道:“他也是支持我们的。” 赵阔舒了口气,握了握马地臣的手说道:“感谢怡和洋行对海宋商业的贡献,你们想把总部从香港搬到海京来的提议我非常高兴,我给您随便挑选海京任何地段的权力,我相信以怡和洋行总部为中心,那就会是未来的远东商业中心……” 这时候,法国让热瓦看到了他们,也举着杯子走了过来,对着赵阔深深一躬,叫道:“感谢上帝,遥远的远东出了您这样的人物。” “你妈的能不感谢我吗?这马上就成了分赃大会了。”赵阔看着又一个走过来的美国人福布斯,脸上笑,肚里却是冷笑。 海宋的鸦片生意,根本已经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商人阶级和帝国主义的掠夺盛宴――赵阔想到这里,忍不住对着福布斯举起酒杯,用大笑掩饰自己的得意。 从赵阔占领广东开始,鸦片就成了一个大宋生死攸关的问题。 以满清那种腐朽的文明,上行下效,不劳而获的腐烂统治阶级喜欢这毒品,也导致了整个国家抽吸成风,导致了大量财富外流到印度和英国。 赵阔领导的大宋是一个新国家,再烂的造反者只要能开国,也能精神十足的蹦?上十分钟,这就是气象一新。 太平天国上层腐化这么快这么狠,不也撑了十多年吗? 但赵阔也不能在满清鸦片文明的虎视眈眈下,放松对鸦片的戒心,如果他放松一点警惕,非政教合一政权的大宋在自由贸易体制下,在一群文盲和野蛮人充斥的大宋,鸦片很可能卷土重来。 赵阔并不是心好,以超越百年的眼光,认为这世界上最贵的商品是可怕的毒品,所以要禁止。 在这个时代,洋人一样野蛮可笑:他皇后婉儿怀孕出现阵痛,而医生还没赶到的时候,他皇宫里的一个洋人传教士用酒混了鸦片酊想给婉儿喝了止疼,要不是知道这家伙不可能是刺客,赵阔差点枪毙了这傻x。 但鸦片在没有强劲文明和进取风气的保证下,鸦片会废掉一个组织。 连后世的金三角的毒枭也不会让自己下属吸毒。 如果不禁止鸦片散步,赵阔自己手下战斗力根本就保证不了,而且这昂贵的毒品会引起财富外流,弄不好,大宋自己就破产了。 所以,就连在赵阔这个心狠手辣、没有任何道德的后世黑社会头子眼里,这鸦片也必须要限制。 但鸦片无法强制禁止――这年头,没有航母跟着穿越,英国肯定会弄死你的。 赵阔凭借宗教外衣,以上帝讨厌任何麻醉品的堂皇借口,在朝廷和军队里强禁鸦片,任何大宋官员或者士兵敢抽鸦片,立刻砍头进木笼――这是赵阔坚定不移维护的唯一的一条“金田精神”(太平天国金田起义)。 然而平民他无法禁止,那就是侵犯日不落帝国的商业利益了,这些邪恶的帝国主义鳄鱼、鲨鱼、海龟、、龙虾、螃蟹会立刻咬死他。 就连赵阔对国内鸦片实施授权专卖制度都激起了英国议会里某些小白脸的不满――认为这侵害了自由贸易,这背后站着的自然是远东鸦片商。 “既然国内垄断你们有意见,”赵阔那天看着英国公使文翰措辞冰冷的文函,咬牙切齿的想着:“那他妈的咱们一起下水吧!全球垄断!他妈的!” 立刻,以忠实的走狗钟家良牵头,以期货交易为工具,英国大鸦片商被聚拢起来,探讨一个邪恶的计划。 英国人和美国人大商人几乎可以垄断印度的鸦片货源,这就等于可以决定对远东的供给量,决定国际价格;而钟家良等为首的宋国内垄断力量,可以操纵国内价格,制造各种假象。 很快,内外帝国主义反动势力勾结,共同操纵鸦片市场。 先是囤积产地鸦片货源,不再给远东发货,给远东制造短缺假象,国内和港口鸦片商开始造势,鸦片价格扶摇直上。 这期间,通过期货交易所,这些内幕大鳄做多,几乎碾碎了一切空头,席卷了一笔巨资。 然后国内外再连联手转空,从印度出航的鸦片船队先诡称遭遇海盗,又诡称遭遇台风,在一个小岛上躲了一段时间,然后由大宋海军以搜索发现的名义重新扬帆驶向海宋,结果就是印度巨量鸦片突然抵达港口,碾碎一切多头,再次赚掉千万两规模的投机资金。 但这涉及到国家间的操纵市场,没有朝廷插手是不可能的。 赵阔全力帮助帝国主义。 他按大鸦片商的需要,让海军配合,进进出出,造出各种风声,成功的把大量的小鸦片商和投机商一网打尽。 而这还不够,这半年左右的操纵近60000箱鸦片市场所需要的巨量资金,全部由赵阔皇帝诏书让法国的银行家们负责。 这次鸦片暴涨然后崩盘,英美大鸦片商、海宋大鸦片商都赚取金山银山,法国拿破仑三世有股份的大银行家通过放贷提供资金一样暴富,赵阔自己也用他皇后的名义买了一大笔期货,暴赚(这据说是海宋交易所第一笔女性顾客的生意,但这些记录在1862年交易所火灾中被烧毁);而且各国有权的领事外交官,只要你和赵阔走得近,而且你忘了祷告上帝了,也分了一杯羹,这辈子养老金绝对不用愁了。 “这完全是统治阶级、帝国主义和大资产阶级掠夺的完美杰作啊。”赵阔在第一眼看了洋人的投资计划书后,就瞠目结舌的赞叹。 经此一役,除了各国大商人赚的杯满钵满外,还诞生了一个国际鸦片大托拉斯,这里面包括印度供货商、英美分销商、以及赵阔自己入股的海宋远东分销的运输公司。 面对这后世石油欧佩克一样的组织,赵阔只有冷笑,他再也不怕他们了。 如果他们分散开,肯定要用自己的影响力在英国议会里抨击自己垄断海宋国内鸦片生意,侵害了商业原则和利益。 但现在在赵阔的默许和支持下,这些列强大商人结成了托拉斯,和海皇一起榨干鸦片里的每一滴血。 垄断只能有一个结果:减产提价,和绝对的无效率。 垄断,无论是操纵价格还是无效率,都会下压供给,减少需求,这对于石油或者正当行业是绝对的坏事,所以美国等各国才纷纷出台限制垄断。 但这个鸦片托拉斯垄断的是毒品哦。 而且因为海皇和鸦片托拉斯的同流合污,鸦片托拉斯也绝对支持海皇对国内垄断,作为自己获取巨额利润的报答。 以钟家良为首的海皇大宋国内垄断专营商,没有辜负海皇的重托,短短半年,就把大宋境内鸦片价格提高了最少两倍,而且还在提高。 还有个好处:专营烟馆服务质量暴差无比! 在满清其他地方,你去烟馆抽鸦片,人家店小二都是哈巴狗一样迎着出来;在海宋抽大烟,烟馆服务生好像你爹一样,眼睛一白:“喊什么喊?没见大爷嗑瓜子的吗?一边呆着去!” 这个鸦片垄断体制,不仅高薪低效,而且里面任人唯亲、乌烟瘴气,唯一有效率的地方就是举报和他们竞争的大宋黑烟馆。 遇到黑烟馆,赵阔可不会客气,老板直接破门抄家砍头挂木笼,客人以走私鸦片罪往牢里一扔,让家里拿钱赎人。 而且钟家良非常黑心,不仅垄断坐地收钱,而且动不动就压货不发,去期货交易所操纵市场再赚一笔。 海宋鸦片业交给他之后,销量照原来少了一半,但价格提高了两倍! 想想也不奇怪,以前是满清**,所有坏蛋做鸦片,薄利多销;但现在是赵阔暗地垄断,他一个坏蛋做鸦片,自然要少销提价。 钟家良无能黑心,赵阔才爱他,他就是要这个效果:满清其他地方,抽大烟的都是大爷;而海宋,穷人直接被烟馆踢出门外,抽大烟的有钱人则比狗都不如,在专营烟馆完全是花钱买罪受,去黑烟馆还有可能被关进牢里。 鸦片业全完蛋才符合赵阔的利益! 垄断鸦片的好处除了直接抢钱、减少鸦片销量外,赵阔还通过这操纵市场额外得了好处,那就是虚拟交易开始在海宋出现。 期货交易所,可以进行实物交易,但不涉及提货的虚拟交易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因为鸦片投机,交易所在海宋深入人心,鸦片线连小孩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东西却被赵阔垄断了,他不像想上海那样,上海在19世纪末曾经短短几年出现了一百多种交易所!从面粉到布匹什么都有。但很快大部分破产。 所以赵阔直接把交易所的权力握在自己手里,并通过一个国家(广东省)的信誉做保证,标准化合约,由交易所做中介(交易所里买卖双方都是给交易所交易,而不是直接交易),提高合约的安全,增大了交易所的威望。 这后果就是海京商业贸易的发达,尽管海京不如上海那么多实货作为资本,但商人们已经仍旧开始朝海京汇集了,以怡和洋行为代表,不少大商行总部开始朝海京迁移。 尽管这次腐朽到极点邪恶到无耻的帝国主义和赵阔沆瀣一气。对中小鸦片商和投机商,进行了一次血洗,但赵阔有的只有冷笑,绝无半分同情。 鸦片业,赵阔只想垄断来榨干最后一滴血,而绝不想他繁荣! 而有知识有财力进行鸦片投机的商人里,中国人比重并不高,别说海宋了,整个中国,整个远东还是农耕经济为主,商业资本都不足,哪里有多余的投机资本? 只有三成中国人,其他的大部分是洋人商人,这一下掠夺并不会对年轻的海宋伤筋动骨。 况且,政治、军事和商业一样影响巨大。 在酒会上,怀揣着鸦片中外投资者血汗的美国商会会长福布斯走过来,对赵阔笑道:“我亲爱的东方基督陛下,鸦片真是个好东西,感谢您,您是个商业天才,但是您不觉的交易所只有鸦片期货太少了点吗?完全可以把鸦片推广到其他农产品上去,我提议茶叶也可以期货化,降低我国商人运输茶叶到遥远美国的风险。”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我国收集茶叶需要从清妖走私。前些天,清妖骚扰英国货船,我军海上炮击舟山您知道吧……”赵阔刚开口就被让热瓦打断了。 “陛下,为何不彻底拿下上海外的舟山呢?连同这片航道!我上去看过清军守军工事炮台,如果以英军战斗力,30分钟内就结束这野餐式的进军;以海宋的战斗力,我估计一天足够了!”罗南说道。 “陛下,您应该统一全中华!”得意忘形的钟家良喝多了,他也挤进了这其他洋人人人望而却步的高层小圈子,大叫道:“陛下,打江西,我捐一只洋枪队军费!打湖南,我捐一个火枪工厂!打北京,我捐一条命!” “哈哈,你当然想了!”赵阔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国内垄断商当然希望攻城略地,赵阔打下哪,他那鸦片印钞机就开到哪。 “我听说,贵国想卖大型军舰给满清?是不是真的?”赵阔扭头看向文翰爵士问道。 “陛下,您从哪里听来的?我不是很清楚万里之外的伦敦议题。”文翰奸笑道。 “不会吧,英国伦敦议院那群家伙在想什么?”布尔布隆刚过来就听到这个,笑了一下,然后装作愕然的说道。 十分钟后,在钟家良家里大理石洗手间里,赵阔跟着马地臣走了进来,说道:“马地臣先生,英国政府正试图卖给满清大型军舰制约我国,我想怡和洋行作为英国商人领袖能发挥一下政治影响力,不要让英国政府走错,相信我,能保护远东贸易的只有我!” 马地臣一愣,接着冷哼了一声:“文翰先生和那些政客一样,惯会玩这套挑拨、牟利的一套。”接着他对着赵阔点头说道:“陛下,相信我,我们商人全都站在您这一边。” ============================================ 本文中:给孕妇止疼喂酒混合鸦片酊出自罗伯特。骆博凯(1852-1910)的家人通讯信件。 普鲁士人,1885年应张之洞邀请来到南京,改进扬子江江防要塞,后任南京陆军师范学堂总教习。 有一次他的中国佣人的妻子难产,而医生没有到,为了维护自己在中国人眼里无所不能治的西医(洋人都是西医)传奇,他给孕妇喂了酒+鸦片酊,用作止疼,等候医生。 (感谢老天,这可怜的我国孕妇活下来了)事后他得意洋洋的写信给他老妈吹嘘此事。 72鸦片线:保护费?点起小弟砍砍看啦! 1854年9月10日,东海上风和日丽,一只挂着法国国旗的船“远东法兰西号”正驶过磨盘洋,准备经过舟山群岛进入灰鳖洋,然后抵达最后目的地上海。 舟山也称定海,位于我国东南沿海,长江口南侧,杭州湾外缘的东海洋面上。背靠上海、杭州、宁波等繁荣地区和长江三角洲等辽阔腹地,南北沿海航线与长江水道交汇枢纽,是长江流域和长江三角洲的海上门户和通道。 “舟山”和“定海”地名产生于明代的“海禁”与清初的“展复”。这两个地名均直接、间接地产生于明初以防倭为目的的“海禁”。 “舟山”之名,本始县治前的一座小山的名称。元大德《昌国州图志》这样记载;“舟山在州之南,有山翼如枕海之湄,以舟之所聚,故名舟山。” 清初,清廷因受明代防倭政策的影响,再次颁“迁海令”。不久,地方官吏们就认识到地“舟山是宁郡藩芳,亟宜展复。”康熙二十三年(1684),朝廷“展海令”出于对倭患的心有余悸,为更好地守住这方曾动荡不安的“皇土”,二十六年,康熙皇帝以“山(指今舟山岛)名为舟,则动而不静”,取海波永定之义,诏改“舟山”为“定海山”,并题“定海山”额。次年,建定海县,改原定海县为镇海县。从此,群岛名称开始与政区名称分离。 但就在“远东法兰西”通过舟山群岛之时,7条挂着黄龙旗的满清水师战船朝这只船队靠了过来,大声喝令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这艘大船乖乖的停下,让这些留着辫子的满清勇士鱼贯登船。 “兄弟们,拿着买酒。”中国货主满脸堆笑的给登船的清兵发红包,一边巴结道:“你们管带刘豪勇和我是老哥们了,他来了吗?” “原来是老王的货啊,现在水师管带是我们陈爱清头了。”一个清兵掂了掂银两,朝后一指。 “陈大人,陈大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咱们舱里说行不?”货主卑躬屈膝的想拉后面那个面生的大官。 “别来这一套!”那管带猛地摆开了那只手,?目大吼:“最近通匪横行,给我搜!” “我操,我刚喂饱管带就他妈的换人了?不带这么玩的啊!”货主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清兵叫苦不迭。只好叫道:“大人们啊,我这是法国船,不是中国船,能不能放行啊?” “法国船怎么了?这是俺们大清的水面!老子最恨你们这群汉奸!好好的黄龙旗不挂,挂他妈的洋人旗?洋船怎么了?老子照样检查!”陈爱清跳脚大骂。 货主心里道:“妈的,我们敢挂黄龙旗吗?挂那,还不被你们连皮带骨头吃了?” “大人,舱里说话,舱里说话。”货主一个劲想把这个新面孔拉到船舱里,施以糖衣炮弹。 “闪边去!”陈爱清把货主老王推了个踉跄。 “秦老弟,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这法国船应该不会被检查啊。”面如土色的货主老王拉住了认识的一个清兵,小声问道。 “老王,你这把要出大血了,旧老虎吃饱走了,现在换上来一批饿虎。”那清兵小声嘀咕道。 原来清朝宁波这边官场变动,宁波道台换人了,新肥缺随着新道台的到来,换了一个遍,主要负责缉私的满清水师管带自然是大肥缺,陈爱清据说花了十万两补上了这缺。 怎么挣回买官费,自然要在通过舟山的货船身上喝血了。 因为广东出了粤匪赵子微,他有名的二毛子汉奸,和洋鬼子穿一条裤子都不嫌肥,又因为满清水师在海上横征暴敛肆意鱼肉,导致南方的货船全部去广东换国籍挂外国旗帜,这自然影响了满清水师兄弟的收入。 老管带好说,干了十多年了,早吃饱了,现在这个刘爱清自然就饿了,不能天天抢小舢板啊,看着这些挂着外国国旗的大商船他眼馋啊,终于和定海官场一合计,以现在通匪的汉奸巨多,鸦片、茶叶、粮食、生丝这些走私贸易横行为名,不管什么船都要检查。 老王倒霉,就挨上刘爱清敛财第一波冲击波了。 “头,发现100箱鸦片!都是印度上等货!”一个清兵气喘吁吁的上来报告。 “头,船长室里发现长毛的期货合同。”又一个清兵跑上甲板跪在了刘爱清面前。 刘爱清笑了一声,以猫看耗子的眼神朝货主老王看来。 看到压箱走私货被看到,老王反而不惊慌了,他看着刘爱清毫无惧色的走过去,小声道:“真人面前不说暗话,老价码,我一个月给您三万两,以后我的船队您老别查了,怎么样?” “走私鸦片还通匪,还想贿赂大清忠臣!你他妈的!”刘爱清哈哈大笑,猛地变了脸色,狠狠一拳砸到老王脸上,把他砸到甲板上,接着又狠狠一脚踹倒脸上。 看着满脸鲜血淋漓的船主,刘爱清得意的大笑,朝部下叫道:“把我的烟枪拿来,我就地审问这个叛匪。” 刘爱清不是不收贿赂,他本来就想收贿赂的,但相比他的目标,老王这是只鸡而已,宰了就宰了,猴群才重要。 杀鸡儆猴嘛! 必须师出有名,老王因为是检查洋船的第一波,要抓到真实证据,然后扩大影响,这才能检查任何船只。 所以老王这把是倒了血霉了,不仅货被没收,船被查扣在定海,而且他和全船队17个中国人全部被定了通匪走私大罪,还要被凌迟处死。 同时,定海水师开始疯狂检查水域内经过的任何货船,不管是不是中国船。 因为定海县卡在南北水运的关卡上,一个月后,刘爱清的门槛就被跑海运的商人踏破了,银子收的填满整整一库房,这当然少不了其他同仁的,整个定海官场新人笑开了花,觉的自己马上就可以名利双收了,不仅钱,而且因为抓到了洋人和粤匪串通的证据,咸丰皇帝下令嘉奖各个有功之臣。 但刘爱清和他的县令陈嘉上,这对文武合璧的官场新贵不知道他们已经捅了惊天大娄子。 虽然根本没有一个外国人,但这艘“远东法兰西”牵动的势力遍及全球! 因为船上虽然没有外国人,但船是法国(海京)注册的,这就是侵害了南京条约(不管有没有,列强说有就有),法国公使在上海对满清政府提出抗议,当然没人理他。 而船里的100箱子鸦片和五万两银子是美国旗昌洋行朝上海的英国宝顺洋行订购茶叶的货款。 商人利益被侵犯,英国领事和美国领事,也声嘶力竭的对着上海道台吴健彰喷着口水,但后者虽然知道洋人厉害,但他管不了宁波,只能朝上转达洋人的愤怒,当然只是拖词,他根本不会朝皇帝说一个字,看到了咸丰表彰定海县文武两个大臣的诏书,他又不是傻子,如果给咸丰泼冷水,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海京的何博也暴跳如雷,这艘船表面上是法国船,但却隶属于海宋皇家运输公司。 这个公司他个人占有10%的股份,海宋朝廷占有70%的股份,其他各国商人占有剩下20%股份,总经理就是在天地会迎王大起义中立下战功的天地会水军何博,因为他一直抽鸦片,不想当官,在打下广州后,拿了子爵封赏,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海上走私。 满清也许会承认列强,但打死也不会承认海宋是个国家,海宋对满清的任何贸易都是走私性质,所以“海宋皇家运输”所有大商船都是外国籍船,“远东法兰西”就是其中之一,货主老王和上面17个水手其实全是以前的天地会叛军。 赵阔听了何博的描述和宣教司的情报,也是咬牙切齿,拍案而起:“此风不可长!” 他清楚的看明白了,这摆明了是满清想借此水道贸易发财,这想法好像和自己无关,但要是听任他们嚣张,什么国籍的船都可以肆意检查,结果上却是掐了自己的脖子,那只能贿赂满清水师了,等于自己要给满清交“**税”了! “老子有的是小弟!还给你妈的满清交保护费?!”“皇宫”里赵阔咆哮着:“咱们叫上小弟砍一架看看吧,看看谁的刀子硬!” 第二天白天,海皇立刻约见各国领事,对被践踏主权的法国表示同仇敌忾,对英美商人表示同情,大骂满清践踏国际法的无耻行径,怒斥满清的**,再次重申自己保护中国海海洋贸易的决心。 几乎在同时,海京和香港的各种报纸爆发出了刺耳的宣战信号。 2个月后,1854年11月7号,一只远征舰队从海京港启航,目标是宁波定海县。 旗舰是50门炮的军舰“大宋海”号,这本是英国海军退役下的一艘风帆战舰“复仇者号”,由英国鸦片商人行会买下来捐献给了海宋,一从印度抵达海京,立刻被改名成为“大宋海”,成为新旗舰。 原来赵阔买的二手货,30门炮的旗舰降名为“中国龙”号,原“中国龙”号(原斯派克号原大宋海号)改名为“上帝骑士”号。 舰队总共包括7艘风帆军舰,共计100门舰炮,4艘轮船(无武装的托运船,全是雇佣列强船只),22只运输舰。 这几乎是海宋海军战舰倾巢出动,另运输了约2000名海宋陆军,其中1000名小刀军团,1000名新编十字军佛冈飞虎营。 其中各部指挥官: 海军总司令:威廉戴维森; 海军副将:罗前捷; 小刀军团团长:丁玉展; 佛冈飞虎营:总教官-弗里德里希,见习营长-陈宝强 这只舰队离开海京港北上,杀气腾腾的驶向6000满清守军把守的舟山定海。 至于这次军事行动是侵略性质的还是报复性质的,赵阔这样回答各国记者提问:“这是演习性质的,主要是让海军掌握大型风帆战舰的战法,毕竟我们第一次有这么大的风帆战舰(复仇者号),我们的火炮手有一半都是雇佣各国士兵,我国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和人才。” 73鸦片线:大宋炮击定海与满清定海大捷 1854年11月25号,几艘中国样式的货船从上海起锚,向南航行,今天正在经过灰鳖洋,这是上海一个中国商行的船队,他们正要前往福建。 “希望今天宁波的水师别找上我们。”货主看着舟山沿海来来往往的船只,忧心忡忡的说。 “刘爷,你们来的时候,可是说给定海那水师联络好了啊。船上没违禁的东西吧?”船老大赤膊走了过来,辫子围着脖子里,叫道:“钱货两清!别把兄弟这几条船弄进去,我全部身家都在这几条船上了。” “操,朝廷水师要搞你,还需要理由吗?”刘爷冷笑一声,在海风里他活动着脖子,甩的辫子好像个流星锤,一边说道:“船老大,你放心,都是合法货。但是谁不担心,水师登船就从来不带空手的!我一叠英镑怀里揣着呢,水师登船就给辛苦费。但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谁他妈的想给这群水耗子啊。” 正说着,后面水手大叫起来:“看后面,洋人铁甲冒烟舰来了!” 几条船上的人都跑到船尾睁大眼睛看去,只见水天一线间,一溜黑烟先出现在视野里,接着船体巨大的钢铁舰船从后面追过来了。 “真他妈的快!还没有帆,他们怎么弄的呢?洋人会妖术?”船老大喃喃的感叹着。 “看,不止一艘,是2…..3…..4……5……..5艘铁甲冒烟船啊!”刘爷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咕咕的漫天黑烟线,惊叫道:“太可怕了。” 船老大惊叫道:“5艘这么大的船?上海那边洋人的大军舰怎么都过来了?” 眼见着几艘小山一样的铁甲蒸汽船冒着黑烟超过自己,进入舟山岛定海县附近的水域下锚。 “定海出什么大事了?怎么上海的洋人军舰到这里了?他们干嘛呢?”几条中国船上的人都瞪圆了眼睛。 正想着,北面海面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一群人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大太阳,都在纳闷,前面怎么打雷呢。 没一会,刘爷等人只见三艘快哨船带着黑烟玩命的朝定海县港口航行过来,只不过他们船上的烟不是像洋人那样烟筒里冒出来的,而是船上着火。 看着那三艘快哨船,刘爷和船老大瞠目结舌,只见他们的方形帆被打的满是眼、烧着了黄龙旗,最后一艘甚至可以说船尾好像被巨大的老虎咬去了半个,露着内舱和白花花的木头茬子,玩命的在朝这边划。 “这….这…这不是舟山水师嘛?”靠在船舷上的刘爷和船老大对看一眼面面相觑。 接着,一只巨大的舰队紧跟着逃命的满清黄龙水师,张牙舞爪的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 看着那些巨大的蓝底十字旗,船老大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指着那舰队叫道:“这他妈的是广东长毛啊!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轰轰轰!”一串闷闷的雷声再次滚在海面上,面对无胆的满清水师,几乎是以方阵扑来的海宋舰队,前面军舰舰首炮发出轰鸣,满清水师舰船海面上水珠冲天,最后面那艘船完全是用划桨手的英勇支撑到这里的,此刻离得最近,被一发炮弹直接打塌了船体,打着弯开始沉没。 “长毛来了啊!长毛来了啊!”虽然离刘爷他们足有半海里(800米)远,但活命的两艘满清水师上发出的惨叫连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两艘满清战船在洋人铁甲舰前逃入定海港口,随后跟着的就是杀气腾腾的长毛西洋大战船。 舟山岛上的定海县城三面环山,南面临海,据海边防御工事土城三里远,这是满清的一处海防重地。 这些土城靠海一线连绵修建,用泥土掺石灰夯实,就是一道土城墙,底宽12-18米,顶宽5-15米,高3米多,绵延10里地,几乎和三面山一起完全包围住里面的定海县城。 上面修着大量火炮掩体“土牛”,安设火炮80多门。 土城的中部依托着小山东岳山,修建有主力炮台――一水砖石结构的镇远炮城,周长近一里,为清军面海防御的中坚,火炮15门。 兵力为绿营5000人,水师1000人。 但高高屹立在“大宋海”号舰桥的罗前捷根本没把清军放在眼里,他心情异常恶劣的原因是因为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船和舰队,虽然没有经历恶劣天气,然而从广东到宁波这一路上吃尽苦头了,简直就好像牧羊犬看守羊群一样,舰队动不动就分散就掉队。 一路上,这次海宋第一次海上远征的舰队,在几乎高达技术性岗位半数的高薪雇来的的洋人协助下,居然走走停停,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到达这里。 “中国龙和上帝骑士号护送运野战炮兵登陆大五奎岛,剩下军舰跟随旗舰炮击土城工事!”罗前捷下达了命令,把几乎全是“第五纵队”战斗力很强的两条军舰派出保护登陆,剩下的军舰则开始攻击满清陆地工事。 这次攻击并不是看武勇的,而是看技术的,因为满清的大炮大部分射程射不到海宋军舰,而海宋军舰上面的西洋炮则可以炮击炮台,唯一的问题就是操纵这些风帆战舰在满清射程外行驶,以及用舰炮排射陆地炮台。 要是熟练的英国海军,做这些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但海宋海军不行。 不论是操舰的水手还是炮手都不够熟练,其实鸦片商捐献“大宋海”号,赵阔头疼的不是维护费用或者弹药费用,而是根本找不到足够的水手和炮手来操作它。 现在整条大船上,外国人足有小一半,很多水手还是从海宋皇家运输公司的老水手里拉来的,他们固然水性不错,但操作这样的大军舰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罗前捷眼睁睁看着一条小军舰因为水手问题,结果走进满清炮台射程里去,甲板挨了一炮,气得罗前捷跳脚。 终于“大宋海”好像笨拙的大象行走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的驶过了土城正面。 “fire!”下层甲板里猛然响起的是军官们的狂吼,还掺杂着童音――这次“演习”,赵阔把他的“海童子”80人全部派上了船参战,这些有的才11、2岁的小孩,站在火炮和中洋炮手后面,盯着炮窗里出现的土城线,用英文大吼着发射命令。 “大宋海”左侧几十门火炮几乎鱼贯发出怒吼,在硝烟和轰鸣中,炮弹雨一样砸向满清土城。 “**!”罗前捷和戴维森全部用望远镜看着炮击的情况,不约而同的大声骂了起来:因为那群海宋新炮兵炮击不是很准,很多炮都射远或者射近了。 幸好,在海宋军舰的炮击下,吸引了满清守军的注意力,他们狂野的把所有炮弹都打进了海里(射程不够),这给了十字军佛冈飞虎营炮兵登陆大五奎岛的机会。 这个小岛位于海宋舰队和土城之间,非常靠近舟山岛,在上面野战炮可以轻而易举的轰到满清守军的主力炮台镇远炮城。 很快,大五奎岛上也开始硝烟弥漫,陆军炮兵因为炮位固定,测距容易,比海军打得准,半个小时后,镇远炮城已经被轰得黑烟四起,这又给海军标出了更明确的目标。 戴维森和罗前捷领着7艘风帆战舰来回的在海上溜,用左边射一会,又改变姿势用右边射一会。 这行动正在被围观,一天前,按舰队里来观察的英**官的要求,罗前捷派出一艘轮船绕过舟山提前抵达上海,通知了今天可能发生军事战争,结果几个列强的铁甲舰全按国际惯例出来围观了。 在远处旁观的美国铁甲舰上,美国船长放下望远镜,对同僚说道:“完全不像军事行动,这明显是新兵打靶嘛。” “你指望远东能出现像样的海战?”这个美国人明显种族歧视,不屑的说道:“他们不过是抄袭英国佬那一套。” 用拙劣的航行和拙劣的填炮和射击速度炮击了一个小时后,满清土城防线黑烟四起残破不堪,守军开始溃逃了。 虽然海宋这只猫不怎么厉害,但耗子终归是耗子,满清绿营能在炮击下(虽然并不精确)坚持一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而此刻小刀兵团1000人已经绕过土城工事,在最西端的晓峰岭下登陆,随即发动猛攻。 这批以福建小刀会为基干的军团在一年多已经跟随舰队南征北战,是喝着海盗的血长起来的,完全是百战之军。 而且不仅久经杀场,登陆作战经验丰富之极,装备也是精良之极。 远攻是一闪的西洋快枪,射的比满清炮都远;近战则是大刀、刺刀冲锋。 连可以点火药舱同归于尽的海盗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这大陆上组织度最低的绿营士兵,和小刀一个照面,晓峰领守军就溃不成军了,开始往定海县城里比赛跑了。 “兄弟啊,子弹是笨蛋….”在一轮齐射后,他们的头儿丁玉展就扒下自己衣服,赤膊高举锯齿大刀过顶,摆了个惯用的铁汉姿势――脸面扭曲的狂吼,但还没等他吼完下半截,就发现面前这批敌人比海盗差远了,已经全是后背朝着他再狂奔而逃了。 “大刀是好汉….给….我….冲…..”丁玉展举着刀有气无力的念出这下半截,叹了口气,看着那群清兵叹了口气:“操!没见过这样的。兄弟们,回沙滩吧。” 小刀军团占领滩头后,新军佛山飞虎军1000人登陆,在法国教官的文明棍指挥下,开始排成射击队列从土城侧面进攻。 而满清火炮根本就不能转动,土城墙侧面是一点防御力都没有。 在惊恐和刺刀面前,满清士兵又把战争变成了一场和屠杀的赛跑,唯一剩下的一些基因勇敢的官兵,因为基因不符合满清的奴才文明,很快用小命交了学费,一个总兵被打成筛子,另一个总兵被刺刀扎成筛子。 在天蒙蒙黑的时候,满清土城防线全线完蛋,定海县城暴露在2000海宋长毛面前。 飞虎营所隶属的野战炮最后登陆,因为他们要从大五奎岛上登船,再次海上运输登岸,但他们一上岸,很快彻底结束了战斗。 他们在县城西门晓峰岭高地设置了炮兵阵地,居高临下的炮击了定海县城。 尽管县城里汇聚了几千逃兵还有41门炮列在城墙上,但第一发炮弹在黑夜里砸进定海县城的时候,县令和清兵就一窝蜂的从东门跑了。 “操!我们没带梯子!”夜里,城墙下小刀军团和佛冈飞虎营陈宝强,彼此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气。 他们率领士兵摸到城下的时候,一点反抗都没有,两人估计清兵都逃跑了,但问题是两人也没想到这个会这么顺利,现在问题是根本没有登城工具。 最后是小刀军团士兵用挠钩钩住城墙,士兵爬上去打开城门的。 没有经受任何抵抗,海宋士兵进入县衙,释放了所有囚犯,当然包括重刑犯那18个海宋皇家运输公司的下属。 “你还好吧?”丁玉展抱着奄奄一息的老王叫道,后者吃饱了满清十大酷刑,左腿的腿骨已经被夹碎了,根本无法行走了。 “我在做梦吗?”老王在火把的照耀下,看见一群海宋士兵把自己围在中间:“这是舟山啊!难道我死了?天堂里?” “你是我们的兄弟啊!我们要来救你啊。”丁玉展看着老王被整成破碎的身体咬牙切齿道,接着他扭头大吼道:“皇运的兄弟找到了!” 顿时这声音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欢呼,火把跳跃起来,从定海县城朝着海岸,朝着大海上的军舰传递。 第二天一早,承担被占领县城防御的陈宝强从自己昨夜歇息的一所民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刷牙,就看到城里黑烟四起。 “出什么事了?”大惊失色的陈宝强手里牙刷掉到了地上。 “营长,小刀军团的人开始放火抄掠。”一个下属禀告道。 “跟我去看看。”陈宝强抄起自己的军装,带着几个亲兵,朝县城中心跑去,一路上到处是带着小刀袖标的士兵在随意放火抢劫,连牛羊鸡狗都不放过。 等他进到县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丁玉展大大咧咧的坐在院里交椅上,面前排着一排被抓住的清兵和衙役。 “你们老爷的财宝藏在哪了?”这是陈宝强听见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啊!长毛爷爷,我真不知道啊,我虽然是老爷的二管家,但我就是管厨房的啊!”一个被提出来的辫子中年男在丁玉展面前鼻涕横流的磕头求饶。 “别给我玩这套。不知道就去死!”丁玉展冷笑着一摆头。 立刻一个士兵一斧子就砍进了这家伙脑袋里,当即横尸在地。 “老二不知道,你他妈的第一管家总知道了吗?”丁玉展瞪着中间那个人狂吼:“看见他下场了吗?” “爷,我知道!我知道!花盆土里有一些金条,老爷走之前把一车子东西托给布店老板了………”那被吼的人在尸体面前涕泪横流。 “丁团长,你这是干什么!”陈宝强怒目盯着这恶心的一幕,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陈老弟啊。起的真早。”丁玉展笑了。、 陈宝强没有理这笑容,他指着尸体,对丁玉展吼道:“为什么随便杀人?你的人为什么在抢劫?” “你在说什么?”丁玉展愣了,他疑惑的看着这个怒目而视的军官,过了片刻,他才冷容说道:“我不管你们陆军想干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是我的人第一批登陆的,是我的人第一批进县城的!这县城是我的!想分战利品?你们这些连船都晕的新兵,给老子一边呆着去!” “战利品?”孔武粗壮的陈宝强眼睛都立起来了:“老子在问你们为什么抢劫平民!我们大宋军队是为了上帝而战,是保卫农民和商人的!你的人连平民都在抢!” “你说这个啊。”丁玉展顿时放松了,他舒适的靠在了椅背上,笑道:“我还以为你想分战利品呢。” 接着他指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人说道:“这些人都是和城里富户有关系的人,我需要拷问他们得到财宝藏匿情况,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军纪没有规定你们有权力抢劫平民和无辜富户!”陈宝强继续怒吼:“上帝也不允许!这些都是受清妖奴役的可怜人!” “那是你们**ed陆军!”丁玉展看着陈宝强,脸上变了颜色,他慢慢的说道:“我们海军所有的敌人都是海盗和清妖,我们有权力拿走他们任何东西,谁叫他们不如我们英勇?这是占领区!这是我们海军和小刀陆战军的占领区!” 正说着,弗里德里希进来了,他对陈宝强说道:“陈,命令我们的人准备回沙滩上船。” “长官,我觉的我的友军正在烧抢无辜平民。”陈宝强敬礼之后大叫。 “我看到了。”弗里德里希耸了耸肩:“他们海军明显是按英国人的惯例行动,可以抢三天。那不是我们军人要管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立刻回沙滩准备登船。” 正说着,一个海军童子官骑着马过来了,正是安琪,来传令的他问明白了原委,冷笑着看着陈宝强道:“别管我们海军的事情!执行你的命令!” 随后小刀军团抄掠整个定海县城,四处放火,凿沉烧毁内港的船只,将城外炮城里11门铜炮也给抢走了――面对西洋炮,这东西打仗威力不怎么样,但都是好铜造就的,值钱的很。最后把铁炮推进海里或者炸毁,位于正中的砖石结构主炮台镇远炮城则直接使用炸药炸上了天。 随后,海宋这只强袭舰队带着救回的“远东法兰西”号以及4艘俘虏的满清大船,载满战利品,扬帆起锚,扬长而去。 满清官员奏报: 11月25日,早上时分,粤贼长毛三桅船3艘驶入竹门山,刘孝惠督部开炮,轰断其中一船大桅,该贼船立刻窜逃。 11月26日,随后贼船连樯驶入,攻打晓峰岭,被清兵乱炮打退; 11月28日,粤贼用舢板运兵在竹山和土城西端登陆,管带秦报国率兵施放抬炮,击杀粤贼无数。随后管带王有朋率800奇兵与争夺晓峰岭的粤贼反复厮杀,相持5天之久,杀死粤贼无算。 11月30日有一股粤匪窜至定海县城下,县令抬棺守城,鸟枪铜炮城头齐射,贼掉头而逃,上船逃离舟山岛,定海和土城安然无恙。 总的来说,满清官员们成功的再次忽悠老板,在咸丰眼里,这是次对长毛的定海大捷:定海三总部率区区孤军五千人,抵抗近3万跨海而来的粤贼长毛,血战六天六夜,杀死几千长毛,定海变成血海!虽然自己死伤惨重(咸丰很聪明,他觉的真实情况不会像奏章里吹的那么光鲜,杀的长毛也不会那么多,清军肯定打的灰头土脸),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俺们大清赢了,长毛最后还是败退了!!!!!!!! 但咸丰还是低估了手下的胆量,那人人都是放卫星的主。 实际上,因为主要是海上对岸炮击为主,海宋整个行动中只死亡14个人,伤了30人,其中还包括两个在海上运输的时候不小心落海身亡的。 赵阔根本没有占领舟山的意思,他兵力根本就不足,这次还被迫出动了陆军协助海军所统辖的小刀陆战军,但是他气势很足,老大在砍赢之后总是要显得很拉风很吊,打完之后直接派人让满清沿海官员替他弹劾宁波那个傻x,他很都忘了自己是逆贼的身份了。 炮击舟山火烧定海后,赵阔立刻派宣教司的人给上海道台吴健彰和福建知府讲数:你们看见舟山的下场了吗?别他妈的没事找事!信不信我下次海军窜到你上海(厦门)实弹演习去?都是明白人,有钱不赚却来找扇?!宁波管舟山的那个b是谁?我看他不顺眼,你们给我做了他! 不管满清官员和海京报纸说的好像根本是两码事,但结果就是从海京到舟山这一段海上,再没有任何满清水师敢出来找事收钱了,这一段的福建、宁波、上海满清水师全识趣的转职成了港口水师。 到炮击舟山这天后,赵阔他已经可以算是这条海路上最大的海盗,不许任何势力染指他的利益,满清水师和其他海盗全部见着就打。 在邪恶的帝国主义列强撑腰之下,广州到上海,这条重要的海上贸易路线完全落入了帝国主义走狗赵阔的手中。 74脏铁时代 舟山演习让赵阔在自己人面前大秀了一把民族主义,他把重心放在救出皇家海运被满清判处凌迟的几个“人质”身上,当然不提他们是走私性质的,用宦助国这种儒家败类的妙笔生花鼓吹自己是反抗满清压迫拯救汉人同胞的洪武帝再世; 在列强政客面前则漂亮的摆了个pose:看清楚谁能解决满清傻x制造的麻烦了吧?你们用外交得多长时间?还是他赵阔快!当然这因为他就是叛军,不需要谈判,满清也不会和他谈。在走私贸易确实践踏了满清法律的本质上,列强还是需要拉点国际法做幌子的,他赵阔根本不需要,直接裸奔就干掉满清,他既不要脸又有这个实力。 在洋人商人前面,则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保护贸易的实力和决心,“看看,我多称职,没浪费你们捐献的海军军费吧。” 所以在海京连天的欢呼和鞭炮声中,赵阔得意洋洋的窝在总督府看各国报纸对这次事件的评价,他自己看,旁边几个中洋官员还给他念,得意之处就哈哈大笑,暗喜之时就吧唧嘴。 因为各**舰围观这次赵阔找上门拿钢管抽满清的战斗,评论漫天都是。 法国人明显对英国造的军舰和上面大量的英国水手不忿,法文报纸变着法的嘲笑大宋海军操船技术,说那简直和醉汉的走路姿态一模一样,要不是清国士兵太无能,火炮太烂,这次说不定就变成自杀炮击了。 而英国人则对舰上较多的法国火炮和炮手不屑一顾,说:考虑到近日大宋缉盗队才刚刚更名成海军,面对这块大陆没见过的庞然大物复仇者号,第一次远航和战斗能做成这样不容易了,还带着个运输舰队;主要是炮击水平太差,根本不是火炮杀伤对手,大宋主要是靠炮击的声势吓跑了土城的满清守军。 美国佬则两者都不屑,还在蓄奴的他们种族歧视很严重,直接说:航海和炮击都是技术类工作,而黄种人明显不适合从事技术类工作,还是挖矿或者种地适合。 但赵阔对此不屑一顾,他哼了一声,叫道:“别管怎么着,反正海军没怎么花钱!” 只有初建时候,高薪雇佣戴维森那个光杆上将的人和船花了一笔,然后提供了这块大陆最廉价的资源――人力和士兵,后来又把鸡肋一样差点就地解散的福建小刀起义者配给他们,作为接舷夺船战和登陆作战的藤牌兵。 后两者根本就不昂贵,而随着这只缉盗队称职的清除海盗,商人们开始给他们捐献军火和火炮。后来甚至捐献了两艘更大军舰! 商人们从不做亏本买卖,这笔钱其实就是把满清勒索和海盗抢劫的损失转给他们一部分而已,变相的保护费和雇佣兵――往大了说,现在西方国家的军队也属于公共资源,税收转军费就是佣金。 正因为中国海域海盗的横行和满清水师的无耻,后起之秀大宋海军等于是虎口夺食,自己拉起了自己队伍和实力。 所以赵阔根本不在乎现在海军水平不行,再不行,也打得满清和海盗满头是包,这就够资格收保护费了,而且自己又没花钱,白捡的棍子,多好!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罕见的,美国佬他们赞扬了第一批抢滩登陆的小刀军团的战斗素养。 不止是美国人,所有列强观察员对小刀军团的表现都表扬了一番,认为这只军队反应敏捷、战斗凶猛,士气高昂,很有水准。 有几个美国记者甚至在鼓吹小刀军团的战斗表现:“这群中国士兵穿着粗布做的蓝色军服,手臂上标着两把小刀组成的团标,在船上运输的时候很多人穿着草鞋,甚至赤着脚,背上插着中国样式的沉重大刀,虽然他们带着的火枪都是最精良的,但并不统一,英国枪法国枪美国枪,各国武器都有,光从外表你很难看出这群人并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群黄皮肤的勇士。 等到参加战斗的时候,他们嘴里骂骂咧咧,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却能如同猎豹一样敏捷的跳下船,毫无畏惧的顶着子弹和火炮朝岸上进攻。 他们并不采用西方常见的列队射击和前进方式,而是分散开零散的小队朝敌人冲击,他们枪法很好,在远处就可以精良的武器猎杀驼鹿一样击毙清国士兵,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可以清楚看到,清国士兵一个又一个栽倒在他们前面。 等他们靠近敌人的阵地,他们就会抽出背后的大刀,或者用刺刀,大喊着猛烈的冲击敌人阵地,清国士兵只有逃命的份。 而这一切都不是用组织和秩序完成的,完全是凭借每个人的个人英勇精神和卓越的战斗技能。 如果战场不是在空阔地,我在怀疑我国陆军要对付他们也要付出很高昂的代价。 他们让我想起了家乡美国南部各州的猎手们,天生厌恶秩序和军纪,拖沓的行军,也从来排不成整齐的射击队列,却能分散隐蔽在草丛里朝着敌人和猎物射击,都是卓越而勇敢的战士。” “弄了半天,这小刀军团和美国南方兵相似啊。”赵阔看到这里一愣,叫道:“不对!这明显无组织无纪律啊!戴维森和罗前捷怎么搞的?”接着再一歪头,叹了口气:“我管那么多干嘛?小刀军团杀海盗剿匪管用,这就行。” 再读一篇,却是个叫韦斯顿的英国人写的,在涉及小刀军团的段落,明显带了“有色”眼睛:“…….至于号称攻占县城的小刀军团,上帝啊,这批残忍的家伙再次犯罪!他们抢光烧光了占领的定海县城,唯一庆幸的是这次除了富人,穷人还可以活命。但这也不能掩盖他们的罪行,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看过这群暴徒般对失去抵抗能力的敌人动手,没有任何审判。他们以敌人的首级确定自己的战功,呼吁各国领事要求大宋皇帝控制这群人的执法力度,以较为温和的态度对待占领区民众…….” “妈的,我什么军队成暴徒了?”赵阔大骂起来:“我明明强调信仰和军纪,对穷人和商人比儿子都好,老子还没当天下皇帝呢,还得装b要脸呢!这英国王八蛋诬蔑我!懂不懂这边讲民心啊!” 转念一想,才恍然大悟,这小刀军团根本不是他的嫡系部队,比日月军团那种后妈生的都不如,完全就是野孩子,这才养成了现在这种军团精神。 “我c,我不知不觉的搞出一只湘军来了。”赵阔郁闷的摇头道。 湘军特点就是能打、组织度高、但对平民军纪极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曾国藩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们和小刀军团还不同。 小刀军团除了这次攻击舟山,敌人根本就从来没有过普通意义上的“平民”。 这只野孩子军队,敌人一直都是和他们血海深仇的海盗。 中国海盗有名的狡诈凶残,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匪徒,对猎物那都是砍到分尸的,肉票则笑嘻嘻的割下耳朵鼻子带给家人要钱,这种事情做多了,什么人都会凶残;对敌人更是如此,因为水战的特性,尤其是大洋之上无退路的古代式接舷夺船海战,谁输了谁任对方鱼肉,所以双方都会比陆战更凶狠,海盗更是如此,只要输了船被夺人被抓,不管是战死还是被抓到陆地上砍头凌迟,下场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都不要命的对官军战斗,局势不利不惜直接炸火药舱同归于尽。 满清水师被打怕了,但大宋缉盗队不同。 这只军队骨干不是洋人的赏金猎人就是刚才陆地火线上下来的太平军,战斗力未必说强于海盗,但勇敢精神绝不输于对手,加上后盾是赵阔这种军阀,一撕破脸,两拨强人谁也不服谁立刻就在大洋上死磕上了。 双方都要打服打怕对手,都是往死里折腾对手。 这种战斗没有战俘一说,只有生死――海盗不会像捉满清水师士兵那样,逮个大宋俘虏当肉票要钱;大宋水师也根本不要俘虏,只要首级――投降一说都不存在于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 这种时候,小刀军团被派到了缉盗队充当海军里的陆军角色。 说穿了,就是和海盗肉拼肉刀拼刀的主。 本来,如果不是小刀军团,而是从太平军里调军队,怕也不会出现后来这么狠的小刀军团。 只因为小刀军团就是野孩子。 他们不是太平军,而是被太平军救出来的福建起义失败的一支,就是矮人一头的寄人篱下。 不仅军队里没有派系后援――赵阔手下军官都是桂、湘、粤,根本就没闽人,而且6000兄弟就地解散,一群福建人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广东,如果不吃兵饷,赵阔又不给遣散费――你活命还得谢他呢,他们能怎么办?当水手?再次跑南洋做苦力? 因此留在赵阔麾下的500人虽然人少,但都是14:1的比例从小刀起义军里选出来的,全是身强力壮的悍勇之徒,身体素质没话说。 而入了海军,没有任何偷懒耍滑的机会和资格:戴维森是老牌雇佣兵,讲的就是个拿钱就要办事,不给你讲满清文明那一套;罗前捷年纪轻,但赵阔手下出身,就是个忠外加个天天严肃军纪、杀自己人不眨眼的冷酷小独眼龙。 这批福建人,如果有一个不拼命,立刻就会被踢出军队滚蛋或者就地正法,他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因为福建话,这群洋人和太平军都不是很听得懂。 这种情况下,这群异乡人只能像后世的北京人在纽约那样,为了生存,别说刷盘子了,扛尸体也得干了,当然他们干的是拼命这事。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工作很来钱。 因为赵阔“只给政策不给资金”,小小的缉盗队开始的时候都是靠给“大宋皇家运输公司”护航鸦片船赚点酒钱,但如果缉盗队自己搞来钱,赵阔也不要(他也没想到能有钱),就让戴维森自己处置,戴维森脑袋上顶着个海军上将大帽子,但就是个雇佣兵头子思维:战利品一律按战功自家分了。 很快,小刀军团和缉盗队就爱上了强行登陆抄袭海盗船或者海岛上的海盗老窝:海盗都干了几十年了,有的是钱,远东的海里也一样到处是海盗老大们的onepiece。他们浴血登陆,杀光海盗,拿走海盗的积蓄。 当然这过程中,少不了严刑逼供,海盗落到缉盗队手里,唯一的奢望就是快点死。 后来,随着剿灭海盗法令的颁布,缉盗队开始打击沿岸的海盗窝点、村落,杀光海盗和他们的家庭,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 这些都是血海深仇,海盗们能放过满清水师,那看见蓝底十字旗不是脸色发白就是满眼血红。 仇恨是相对的。 在腰包鼓起来的同时,小刀队不用海军头子们说,自己就天天训练并用佣金升级装备。他们早扔了赵阔发的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藤牌锈刀,自己去西洋军火商那里买最好的武器最好的弹药,他们可是自己玩命啊。 他们其实就是整个海宋最早全火力化的一只军队,除了炮不是自己买,什么都是自己买的。 每个人水性、枪法、刀法都是砍出来的,不行的人早死在海盗手里了,作战风格是个人英雄主义,以及异乡的福建老乡抱成团的凝聚力,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但这群号称“海盗上的海盗”沾上了雇佣兵的习惯,因为敌人的特殊性,占领哪里就要抢夺财物,这次就把衙门城门等目标性的破坏扩大到了全县城的抢掠。 然而戴维森和罗前捷都没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他们海军和小刀军队从来都是这么干,没人在乎这次针对的不是海盗基地,而是满清海防基地。 当然虽然他们卖命发财这点相似,但和湘军那样全靠裙带关系组织起来还有不同,裙带关系组织起来的团体是整体上升,但你不能超过头子,那就是造反了,因为湘军最高的头子就是曾国藩,手下也升不过他,但小刀军团上头是个皇帝,虽然本质只是个军阀,但名义上什么爵位官职都可以给,因此,小刀军团除了老乡关系,还有军团荣耀、个人职位作为提升组织力的土壤,这就不是裙带而是公器了。 因为控制的海域越来越大,赵阔在海军舰船增多的同时,扩编小刀军团到1000人,也很轻松。 “一只军队能打就行了,他们又不是攻城略地的陆军,我也不会天天去炮击宁波炮击上海的,再说也没花钱,白捡的,我管毛啊。”赵阔冷哼哼的放下了报纸,这种“小农思想”也给后世让远东沿海各国闻风丧胆的“大宋海洋陆战军”军魂定下了调子,以致于这皇帝也一直没能摆脱“帝国主义走狗”和“帝国主义”的帽子。 凭借自己养活自己的海军和捡来的小刀军团,赵阔很快击败了分散的海盗势力和全大陆战斗力最低的满清水师,掌握了远东中国东海和南海,这段海宋起家的时间也被称作“脏铁时代”。 因为凭借海上的贸易和对任何商品(包括鸦片)的合法性保护,在满清闭关锁国的政策驱使下,海宋很快成了远东的海洋贸易商品集散基地。 各国商品抵达海宋发往满清各地,尤其是鸦片,海宋成了名副其实的海上走私基地,通过保护这种生意和充当满清分销商,以及对国内鸦片的暴力垄断和国际鸦片托拉斯的建立,提高了鸦片价格,并抢走了属于原本满清权力要收取的贿赂成本和**成本,海宋聚集了第一桶金。 这带着满清人民鲜血的第一桶金成为了海宋发家的敲门砖。 因为后世认为鸦片是毒品,全面禁绝,这血淋淋的事实,就算中国自己的历史学家也不能轻易抹过,但大部分专家只是轻飘飘的说声:“鉴于当时的认知水平,原海宋人民只能说声很抱歉……..” 又或者勇士直言不讳:“谁家原始积累不带血?以海皇的功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全球最先立法禁绝鸦片的国家不就是海宋吗?!” “清国最先禁止的吧?”有反驳者小声说道。 “你不会是海皇黑吧?清国禁止过很多东西,比如贪污腐化,比如横征暴敛,比如受贿收贿玩弄法律,比如鸦片娼妓,除了文字,哪一样腐烂到骨子里的它实际能禁止?”立刻有人会怒目驳斥,又叫:“对鸦片,海皇也是很伤心的,而且他所有自己入股的产业都会加上“皇家”二字,唯独曾经海宋洋药行会没有这个两个字!以海皇那种超越时代的眼光,他是我们500年一出的圣人!” 但他不会知道在他一百年前,穿越者赵阔正看着鸦片垄断行业和皇家运输公司的年终利润,恬不知耻的笑着:“我伤心个鸟!死后洪水滔天与否根本不是我这种人能管的,老子安安稳稳的活过这该死的荒岛求生完了!” 而且赵阔也不是全超越时代,他也无耻的阻碍时代发展。 在鸦片托拉斯操纵鸦片价格得手后,英法美大商人全尝到了甜头,因为远东两大贸易窗口:海京和上海,两者相距不远,但这不远的距离就把货物阻隔到了商品贸易更发达一点的海京,上海的大商人们迫切想知道海京的贸易信息。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他们竟然立刻想使用当时的最顶尖科技:电报! 铺设一条从海京到上海的海底电报线――这样鸦片生丝茶叶等各种物品的价格和信息,几乎可以即时从集散地海京得到。 “什么?你们想铺设电报线?现在有了?”赵阔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些商人代表惊叫道。 但商人代表们更惊奇,电报这个词连英国裔的翻译都不知道是什么,赵阔竟然立刻拍案而起,他明显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是的。而且不需要陛下投资。我们自己集资铺设,当然您可以入股,我们的电报您也可以随便使用,您要知道,这可以方便的让您了解上海的情况,便于您的商业和战争。” 赵阔平息了见证时代奇迹的惊奇,脑子里开始盘算这事的得失了:电报好啊,但是另一头在上海啊,上海也不是我的地盘啊。要是我这边情报你上海很快就知道,哪里还有鸦片、茶叶商会他妈的把货弄我这里集散?直接去上海更方便!我这里根本就是个叛军,三面都是满清包围,货流集散水平哪能比得上上海?连太平天国都用长江朝上海走私生丝呢! 要是海京和上海之间通了电报,妈的,我这里洋人立刻少一半! 上海去死吧! 电报去死吧! 新科技去死吧! 想到这里,赵阔嘿嘿奸笑了几声,说道:“这个电报好啊。但是上海是清妖沦陷区,如果这边和那边铺设电报的话,我方情报清妖可以清晰的即时得知,这威胁我**事安全!绝对不行!”接着他搓手道:“不过你们要是想在我大宋境内树电报线杆,我绝对举双手欢迎。” 洋人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很开明的家伙这次这么直接就否定了这个商业设施,几个人急忙想说服这个皇帝:“陛下,这怎么会涉及军事安全呢?您可以派人监督我们发报嘛…..我们都是商人……” “除非上海是我的,否则绝对不行!”赵阔冷笑道:“绝对不行!威胁军事安全!各位请回吧!” 在新落成不久的海京豪华英国商会会馆(英国领事馆)内听到被严词拒绝的马地臣的诉苦后,文翰爵士一阵冷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支持武装满清了吗?” “支持武装满清和铺设电报有什么关系?”马地臣不解的问道。 “您觉的我们的海皇帝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文翰爵士问道。 马地臣一愣,想了想说道:“非常聪明,完完全全的一个文明人,今天他从单词组合立刻就猜到了什么是电报,我们都被这种智商震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文翰爵士冷笑道:“他的聪明我非常清楚,他不像其他中国人,他理解我们大英帝国的强大,理解我们和他所处文明的差距,所以他维护商业,吸收我们的军事、科技成果用来对付他的敌人。” “这是好事啊,我可不想像以前和满清那样做生意了,全是恶心的贿赂,除了银元和舰炮炮弹之外,完全无法沟通。陛下不仅维护商业秩序,更是个商业天才,相信我,虽然今年的印度鸦片产量和销量会下降很多,但英国会在这种商品上拿到更多的英镑。”马地臣说道。 “自从他牵头拉起你们这鸦片托拉斯,你们就完全就倒向了他那一边。我完全理解。”文翰爵士嘲讽的一笑:“但是我要提醒您,您设想一下,如果这位商业陛下在我们的支持下,在陆地上势如破竹,彻底占领全清国,以这位陛下的雄才大略和达芬奇般的智慧,拥有如此广阔富饶大陆,以及无比崇敬的他的几万万臣民,你以为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维护我们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利益吗?” 马地臣很聪明,立刻变了脸色:“你是说他是中国人的虚伪?” “不,我没这么说。”文翰正色说道:“我很尊敬zhao,虽然我比他大三十岁。我注意到了他对待他的军队和手下,是极端的冷酷无情,但这反而让他更受崇敬;他明显既了解我们的文明,也了解他自己的文明;但是我们不能像他一样了解他的文明。一旦这块大陆出现一个统一的、有强烈民族主义的政府和一个聪明之极善于学习我们的皇帝,我们不能不预先考虑强烈排外的可能?起码是我们要控制这里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这里可是远东!地球上离大不列颠最远的地方。我想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但是我们政府不想看到的,而且也是你们商人不想看到的。” 文翰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鸦片确实是我国最重要的一项商品,但是全球最大的买家就是这里。如果zhao打败清国,决定市场价格的怕不是你们这群国际鸦片卖方托拉斯,而是他自己国内的买家托拉斯。那时候,他们不仅可以决定进口价格,还可以决定进口数量。更况且,我注意到zhao自己很厌恶鸦片,他的军队和官员如果有人消费鸦片立刻就会被残暴的处决,而且很贪婪的这位皇帝唯一拒绝加以“皇家”头衔的产业正正是他的国内鸦片托拉斯。如果这种皇帝和政府拿下整个清国,我怀疑他很可能直接禁绝鸦片,他不仅厌恶鸦片本身,他也厌恶鸦片引起的财富外流,我看他组织国内鸦片托拉斯的一大目的就是减少这个。” 马地臣已经满脸震惊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文翰,怔了好一会,才慢慢点头道:“您说得绝对正确。但是整个清国区域,能理解商业并保护的只有zhao,如果清国击败了zhao,情况也许比zhao击败清国更糟。” 文翰爵士呵呵一笑,鼓掌道:“完全正确。” “那你们这些大人们想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我国政府和商人们的利益最大最可靠?”马地臣问道。 “zhao和清国两者并存。”文翰冷酷的说道:“他们是绝对的死敌,不会联合。现在zhao需求我们的帮助,我们间接帮助他教训了傲慢的辫子国;现在如果我们能让辫子国了解zhao的实力,他们必然也必须明白要对付zhao和其他叛军,必须寻求我们大英帝国的帮助。” 说着文翰把两手平行悬举,说道:“这是个天平,左边是zhao,右边是清国。而我们就是决定谁能取胜的决定力量。” “我们想zhao占优,zhao就占优。”文翰把左手下降。 “我们想清国占优,清国就占优。”文翰又把左手升起,右手下降。 “所以,他们为了取得优势不得不求助我们的大英帝国,一边给我1分优惠,另一边就不得不给我2分优惠。”文翰冷笑着:“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既赢得了国际声望,又完全操控了远东局势,利益最大化。” “屡试不爽的光荣孤立政策啊。”马地臣鼓掌道,但很快他苦笑着说:“我现在也希望清国政府里有人能像zhao一样了解局势,否则他们未必会理我们。” “现在zhao炮击舟山、劫掠定海县城,清国守军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我想清国政府不会不做反应吧?我们可以帮他们组建一只可以和zhao抗衡的舰队,这不仅可以制约zhao,让他更听我们的话,也许还能拉动军火业,毕竟我们大英帝**舰太多了,一些淘汰的军舰一直在港口浪费着。” “我觉的你们决策是正确的,我现在改变主意,支持你们给清国提供合适的武器援助。唯一担心的就是清国朝廷,一群野蛮人。”马地臣叹道。 “现在我国的全球军力正朝克里米亚地区集结,暂时没有余力让清国听懂说什么。但是克里米亚危机总有结束的一天,您刚才也说了,”文翰冷笑起来:“如果好好说话不听,那就用炮弹来说话吧。” 75身经百战的英雄 在阴历1854年春节前后,海京街道上中国人喜气洋洋,鞭炮声不绝于耳,大部分不赚过节钱的中国店铺都歇业放假,所以虽然热闹,但总督府一带商业陷于停滞,不过却有一个门口排起了长队,还有治安官夹着长枪维持秩序,这里就是海京皇宫外的自荐处。 鸦片崩盘之后,鸦片投机商大部分血本无归,这群人里的中国人大部分是识字有投机能力的大商人,洋人也是中产阶级,这批倒霉蛋在朝怡和商行投掷鸡蛋、在原总督府前游行被治安官乱棍打散后,只能泪流满面的承认自己不是帝国主义和大资本家以及其走狗的对手,讨不回公道,只能自谋出路了。 因为其大部分都有商业和文化素养,一部分人立刻被海京竹笋一样破土而出的各种商会吸收,其他的则蜂拥到自荐处想做官员了,因为这个国家叫宋,不叫明,官员都是高薪。 而且考试很容易,识字的中国人买本《海国图志-赵阔编》突击两天就能考上,而洋人只要会中文,考神考或者译文考,录取比例高的很。 鸦片受害的几乎全是商人,而是都不是小商人,而是中产阶级,知识水平都较高,不管哪个文明你再愚昧你再文盲,经商你不能不识字不识数不会说人家语言啊。 因此商人可谓是现在海宋的精英阶层,而且是从文化层面上说的。 可怜的美国人尼古拉斯就排在译文考的队列里,而且已经排了两个小时,他和其他跃跃欲试的洋人不同,他份外颓丧,他昨天是在桥洞下过的夜。 一夜之间,家就没了,公司没了,所有的财产都没了,妻子忍受不了,在那些匪徒一样的高利贷把她赶出家门后,找朋友借了点钱,哭着坐船回美国了,把家破人散的前老公扔在了海京。 尼古拉斯他愤怒,他痛苦,尤其是听说这次是大商人联手做局操纵鸦片行情后,他恨不得想掏枪射击怡和商行的威廉,后者确实发生了,行凶者一个荷兰人被保镖击毙,但不是尼古拉斯,他的左轮手枪也在抄家的时候被夺走了。 30天后,朋友们也吃完了,从一个成功的投机商沦为乞丐的他不得不在桥洞里睡了。 走投无路的他只好随着大流来考入海宋朝廷,他虽然是个美国人,但参加考试却很容易,只需要加入大宋国籍就有资格,而加入大宋国籍,不过是提交一个你缴纳过1年税金给赵阔朝廷的税单证明而已,尼古拉斯那厚厚一叠让他从天堂到地狱的交割单足以,赵阔期货交易的抽水也被公平的视为税收。 然后手按圣经发誓,你忠于大宋,当然法国人和英国人连这一条都不用,他们只需要说尊敬大宋尊敬皇帝服从法律,想成为海宋公民为海皇效力即可。 他们是洋人里的上等公民。因为赵阔抱着拿破仑三世的大腿,并深深畏惧伊丽莎白女皇。 除此之外,洋人和辫子民一视同仁。 尼古拉斯熟悉流程也有的是朋友,很多洋人传教士或者商人为了深入海宋内地,早就入了大宋国籍,成为了多国籍身份的家伙。 这份薪水足够一个洋人较为体面的生活,和大商行的初级经理差不多,但随着鸦片崩盘,官员考试一夜之间从比较火爆变成了格外火爆。 有较高文化知识的破产商人蜂拥到自荐处准备成为大宋官员,中外人都有。 尼古拉斯在破产的痛苦中,早把美国总统是谁忘了,他大声的说我发誓忠于大宋皇帝陛下,在海洋十字旗下为他工作为他而战,然后拿到一张良民证,立刻跑到自荐处排队来了。 考试很慢,毕竟有笔试和面试,排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看到前面了,那边自荐处小门里出来一个穿着中国袍子的洋人,他看了看踊跃的人头,咳嗽了一下,用略显怪异的中文大声叫道:“考生听好,现在宣布陛下新的考试诏书。” 接着他展开一张纸,大声念了起来,意思大体是:鉴于最近考生暴增,自荐处人满为患,现更改章程,神考不再对外进行,改由罗马教廷和英美大教会以及海京汉会指定的神父和牧师担任职位,他们自行进行专业考试和甄选;夷文考开始增加条件,有英、法、美、葡、德、意、荷七国大学或者学院毕业证书者优先,若是知名学院毕业生不必考试,可直接自荐,此例中洋一体,后者为新增“海外游官”,大宋承认的七国各知名学府如下所示………..。 这诏书一念,顿时激起洋人们的一阵大哗和谩骂:毕竟这个十九世纪,商人谁他妈的有这么高学历?来远东的商人大部分都是小学或者中学毕业,很多人都是识字而已。 但也有十多个人从队列挤出来,朝前跑去,从怀里掏出证明给那家伙看,然后直接被放进去了。 尼古拉斯顿时满脸黑线,他一个美国牛仔,哪里有什么学历,有学历还用得着跑到这远东冒险家乐园来拼命吗? 愤怒的他指着那洋人官员大吼道:“汤姆,我认得你!你不是原来天宝洋行的小职员吗?你别说你也有什么学院学历!” 那个汤姆没想到这里遇到熟人,嘿嘿一笑,用中文说道:“我半年前就通过夷文考了,现在是大宋自荐处英文面试官员,尼古拉斯先生那时候您还是大商人呢。可是,现在不是那时候了,考的人太多了,真是抱歉。” 接着振臂大吼:“有学历证明者优先过来排队,顺序是大学、学院以及中学!领事馆从事过外交工作的洋人也优先,请提供工作证明和雇主评价!” 堆在夷文考和神考里的洋人谩骂着,诅咒着,有人开始扭头朝外走了,而那边中国人扎堆的科考队列也爆发出一阵骚乱。 起因是几个中国年轻人的炫耀。 “哇哈哈,我考过了!”一个黑脸年轻人从自荐处走出来扬着一张纸大笑。 “李兄多少分?”他的几个同伴立刻扎堆过去问道。 “笔试九十八分!面试优等!我可是会一点英语的。”黑脸年轻人得意的说道。 “九十八啊!太高了,上次我才考了八十九惨遭淘汰,这把苦背海国图志半个月,怎么着也得拿到九十五分以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队列里砍着折扇说道。 “祝张兄成功。”那几个年轻人立刻说道。 自从赵阔对广东全省控制越来越稳固,除了奇形怪状的洋人涌进广东,儒家败类也慢慢增多,科考越来越难,已经从开始不写错别字看过海国图志就差不多要的地步,逐步演变为几十个填空题十个简答题两个论述题的大型考试,但擅长考试的儒生把这个标准越攻越高,这么多的题,慢慢的九十分下笔试也别想过,因为大家都是**十分,中国儒家败类开始把录取线朝着满分挺进,因为阅卷官都是早期的“败类”,他们文化水平万万不如这后来的“败类”,阅卷时候考官对考生的卷子往往都是带着崇拜――看看这语言多优美、看看这书法多棒! 中国人考了几千年,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这是未来的小学生水平,参加只有一本薄薄教科书的考试,拿九十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书生,那都是要拿满分的。 几个年轻书生正兴高采烈的说着考经,队列其他中国人有的已经开始搓牙花子了――恼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指着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人,冷笑道:“你们真他妈的牛啊!你们不是儒生吗?怎么不他妈的逃出大宋去清妖那里参加孔老二的科考去?呆在这里参加皇帝的科考,你们不丢人啊?” 这顿时激起一片赞同之时,都是些商人,妒忌儒生。 “管你们什么事?我们也是大宋子民!你们考不过我们,就唧唧歪歪啊?”书生们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老子鸦片输光了!我怕谁!信不信我现在揍你们这群清妖帮凶?!”那中年人老羞成怒,举着拳头朝着这群书生冲了过,一巴掌抽了其中一个满天花。 几个书生顿时满脸惊慌朝后退去,但其中一个从仆人书篓里拿出一只火铳,对准了这家伙,叫道:“你妈的!别以为读书人好欺负!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死!” “你妈的,放下枪!”队伍里那中年人的朋友冲了冲来,同样掏枪对峙。 “哇!治安官!这边有人拿枪了!”队伍里立刻响起一片大叫,中国人科考队伍开始四散逃散。 而那边大乱,这边排队神考和夷文考的洋人也不甘示弱,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砸向自荐处的玻璃和告示牌,大骂声大起:“狗皇帝赵阔无耻操纵市场!现在还不让人活了!” 这煽动性的大叫顿时激起一片呼应,石头雨一样的飞向“皇宫”总督府外墙的自荐处 “治安官!治安官!”洋人官员汤姆抱着头躲着石子,逃进了自荐处围墙里面。 五分钟后,总督府里的大批守卫用枪托驱散了考生,随后大队大队的治安官开了过来,这就是著名的“海京考生骚乱事件”,宣示着考官新秩序的开始。 一无所有的尼古拉斯也属于这骚乱中的主力,他砸了玻璃,砸了花墙上中国式石栅栏,并和七八人一起猛踹自荐处仓皇间关闭的木门,他身边的一位甚至掏出枪就朝门射击,打得上面木屑四溅。 随后背后一排枪声轰然响起,因为自荐处就是原来的总督府,里面就是所谓的赵阔皇宫,守卫多的是,闻讯增援而来的守卫先朝天放了一排空枪,然后挺着刺刀冲过来了,商人考生们顿时作鸟兽散。 两个小时后海京开始下雨,尼古拉斯在雨里坐在了海京的一条大河边,他浑身湿透,衣衫破烂,灰头土脸,脑门上还多了两个大包,那是被治安官抽的。 他看着脚下这条大河,喃喃道:“一切都是错误,一切都是错误……….” 大吼一声:“这肮脏的国家啊!”说罢他纵声跳下。 这里本来就偏僻,没有多少行人,但一个年轻人正一直在桥上盘恒,猛然听到尼古拉斯那一吼,转过头来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扔了手里的油伞,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一跃下河 十五分钟后,尼古拉斯被那水性极好的中国年轻人拖着脊背拉到了河滩上,两人都是累的呼呼喘气,在大雨里仰面躺着。 “洋人也自杀吗?不是圣经不让你们自杀吗?”年轻人大口喘着气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被这肮脏的冒险乐园榨干了血肉……..”尼古拉斯用中文叫着。 “你既然知道这里肮脏,那么你就应该去战斗。”那年轻人呼呼喘着说道,把尼古拉斯这被他重20公斤的落水者拉上来可不容易。 “战斗?我怎么战斗?我不过是个小小商人,我斗不过那些英国大鸦片商,也斗不过你们那该死的皇帝!他是大鸦片商的帮凶!”尼古拉斯咆哮着,接着他哭了:“我的家,我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没了……” “何必死呢?死还不容易?总是有办法的,他不过是个逆贼而已。”年轻人小声嘀咕着。 两人一前一后仰在沙滩上,再没人说话,一直躺倒天色渐渐黑。 尼古拉斯死里逃生,哭了两个小时,剧烈宣泄情绪后,也不再求死了,他终于转头看向了救命恩人,伸手说道:“谢谢你,你救了我。谢谢你。我是尼古拉斯。” 好像羞于这洋人的礼节,这年轻人愣了一下,没有与他握手,转身爬了起来,说道:“不想死了?淋了这多长时间雨了,找个地方换身干衣服吧。” “我没地方可去了。”尼古拉斯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年轻人看了看尼古拉斯说道。 “谢谢你。”尼古拉斯感谢道。 一路上,尼古拉斯给自己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当听到他曾经是个记者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咦了一声说道:“我正想办一家报纸,急缺记者,尤其你这样中洋都熟悉的。” “这运气太好了吧?”尼古拉斯一愣,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问道:“你想办什么样的报纸?” “还用说嘛?揭露社会黑暗!曝光禽兽罪行!彰显天道!”年轻人握紧了拳头。 “政治类的报纸啊。”尼古拉斯一耸肩,不过这有什么,他立刻说道:“先生,我愿意为您工作。我有3年的记者经验。” 说着他注意到这年轻人走路一瘸一拐,关切的问道:“先生,您救我的时候受伤了吗?” “不,老伤了。腿里挨过一发弹片。”年轻人叹气道,接着又笑道:“其他还有两处伤,我命大。” “您是个战士啊?您参加过什么战争?”尼古拉斯问道。 “广东佛冈、广州城战、湖南、江西大战,我都参加过。” 这番话立刻让尼古拉斯肃然起敬,他说道:“上帝啊,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个身经百战的东方十字军英雄啊!我景仰您。您在哪个部队?我有个法国朋友在东莞飞龙营任教官,你说不定认识,他叫……” “我是清兵湘军的。”年轻人打断了他:“还没说名字,我叫李明昌。” 尼古拉斯怔了好久,才在雨里吹了声尴尬的口哨:“哇奥。” 第四卷《脏铁时代》完 76赵阔广州整军:抛弃与利用 时间拉回到1853年10月,赵阔刚刚拿下广州城开始,在广东太平军最高级别的文武会议上,赵阔看着自己手下这批高级官员,定下初期战略: 第一,外交:马上着手和列强的外交,获取一切可能获得的支持; 第二,稳固根据地:立刻派兵征服剩下的半个广东府城和农村,因为首府广州已经被拿下,清兵的抵抗将微乎其微,主要着眼点将是血洗广东儒教宗法体系,用土地贿赂农民,进行财产再次分配,荡平农村一切可能的反抗他赵阔的势力; 第三,马上开始对基干军再次整军!一边是整顿训练,另一边则是大量裁减。 “侯爷,我们士气大涨,完全不需要这么干。我们的士兵兄弟愿意为上帝献身,不应该整军,而应该挥师北伐。”下属第一号统帅广西老哥们窦文建立刻说道,这激起了军官们的一阵附和。 第三点是受到质疑的,倒不是质疑这事做的不对,而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赵阔看着部下们,说道:“要知道,我这里可不会实施天京的圣库加实物供给制度,我不打算聚敛一切民间财富到圣库,商人还是商人,农民还是农民,所以,军队要成为新军队!” 说着,他用手指敲着桌面叫嚣着:“现在我名义上他妈的有10万军队!要是不整军,这批人把广东地皮吃光了,老子也养不起!而且根本都是市民农夫拿起根棍子、叉子,我要他们干什么?必须给我整军,按照现在的广东税收,我最多养得起4万人!我要求必须是精兵强将!” “广东是清妖的财税供给大户,应该能养得起10万人吧?”朱清正皱眉想了一会问道。 “兵饷不花钱吗?”赵阔冷笑说道:“老子要高薪练兵!练精兵!” 事实上,赵阔手下们考虑的并不错,以他们所遭遇的清兵战斗力,根本就不需要整军,直接按现在成功的模式训练同化一批,一样可以把八旗绿营打得满地找牙。 但赵阔眼里不止清兵,他知道半年后,会有大陆组织度最高的军队出现,那就是湘军。 当然这个“最高”不是后世中那种世界排名什么的,而完全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比太平军和清兵都高一点。 这是儒家精英、儒家中流砥柱、一个比叶名琛更砥柱的书生办起来的,曾国藩。 他深得儒家精髓或者儒家最糟粕的地方,儒家里的裙带关系发挥到极致,打造了一窝子弟军。 中国任何封建朝廷的管理体系都有三个部分组成:龙、虎、羊。 龙是皇帝; 虎是官员集团; 羊是百姓; 因为统治体系是君主一家保有天下,是牧场老板,他和羊们还是有共同利益的,如果羊死光了,他家也败光了――因为天下一草一木的所有权都归于皇帝这个人,他完蛋了,整个血脉根本跟着族灭。 但天下太大,龙不得不靠外部的爪牙来帮着自己控制,那就是官僚集团――虎。 虎相当于个打工仔,打工仔偷公司点卫生纸都赚了,因为公司不是他的,所以打工仔在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同时,有巨大的动力偷吃羊。 羊群玩不过虎,老虎也不在乎他们的血泪,但是董事长龙在乎,所以当羊的痛苦上达天听后,龙肯定要杀虎,减少羊的损失。 因此虎吃羊、羊吃龙、龙吃虎,就维持了一个平衡,保证了这古老的统治制度在三个利益层面达到均衡。 如果失衡,自然就要造反:杀尽龙虎,产生新龙虎。 也可以说,虎才是这块大陆的永远统治者,只是他们相对于羊群太强,怕吃光羊群饿死自己,就不得不产生了新物种龙,来抑制自己的食欲,让三种生物都可以生存。 汉唐宋明,就是这种平衡的完美体现,而孔老二的忠君爱民恰恰是这种关系的润滑剂和理论基石。 但满清朝廷始终认为是自己外来的暴发户,如同慈禧说的那样:“我们是中国的主人,但我们不是中国人。” 这就是龙和羊不是一体的,没有利益管羊的生死,这完全是殖民性质的。 效果就好像一个管理极度不善的饭店没有董事长(好皇帝),而最大的负责人是个承包商(满清皇帝),他根本就不会管饭店的后续生存问题,只要在自己租期里使劲榨干任何利益就是了,租期结束的时候,连板凳桌子都敢给你拿去卖了! 而且因为不是董事长,他和虎集团完全沆瀣一气,并非制约关系,完全把公司下面各部门承包出去了,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不出事,按时给我租金就行。 自然官员集团把个神州玩的奄奄一息,这时候出来个洪秀全,满清那群腐烂到骨头里的家伙,都是吃的严重肥胖的老虎了,别说和太平天国这种新虎打,一条狗他们也够呛能咬的过了。 曾国藩就在这种时候新拉了个分公司,他的思路很简单:按原来你们那么玩,肯定完蛋,既然大家都任人唯亲都腐化堕落,那么我的新公司干脆开个家族企业得了。 财务经理是他弟弟、销售经理是他同学、人事经理是他朋友,连看门的老头都是他家亲戚,整个一窝子亲戚公司,这你总没法**了吧? 因为曾国藩直接达到儒家**的最高目标――整个公司全是他一家的! 大家玩命赚钱全是为了自己和自己人! 这样这个公司战斗力肯定比正在拉山头互相斗的**的公司强!人家就一个山头,一步到位。 当然这样的公司在小公司的时候可以赚钱,但永远成不了全球性的大公司,这也是曾国藩为啥绝对不会推翻满清当皇帝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创造的湘军体系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别说护送他到达皇位了,从一起来,湘军对百姓比土匪都狠,三光政策到处都是,曾国藩这个所谓的“千古第一完人”根本直接装看不见。 因为他湘军的本质就是“一家人拉起山头来为富贵努力!” 他们内部是不**不低效,但你让他这个儒家最糟粕精髓结合起来的战斗体不对外面“**”,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中国人为什么勾心斗角?中国人为什么拉山头?中国人为什么拉关系走后门? 不就是他妈的为了钱吗! 但是那家子匪徒集团能被当成王师顶礼膜拜的?人家汉唐宋明一两百年后才开始烂,他这湘军从一开始就是用“最烂”这个基础组建的! 因此曾国藩当不了皇帝,但他的小战斗群体对抗太平天国绰绰有余,因为后者也没屁王者之相,只是个正快速烂掉的政教合一的邪教而已。 他的湘军曾经打得太平天国西征军谈虎色变,因为湘军士兵比太平军裹挟的那些平民更不要命。 湘军和太平天国比较一下: 集团本质半斤八两,乌鸦别嫌猪黑; 单兵素质,湘军优于太平军很多,因为后者只是被裹挟的平民,或者盲信,训练什么的不如前者。 有学者曾经说太平天国后期失败一个原因,就是拿下了江浙南京等富庶之地,当地百姓不爱战斗,导致新士兵战斗力不行,这有点搞笑,朱元璋先生不也是从南京起家的吗?这帮所谓的江南少爷兵不仅解放北方同胞,更是一路追杀蒙古铁骑直入北方大漠,这是何等气魄! 当然清兵就不用比了,穿上那身号卦,遇到敢和他们打的,哪怕是老百姓团体,战斗力飙降为负值,立刻刘易斯附体,撒腿就跑。 现在赵阔要整军,他也不学什么洪武太祖啊、伟人啊这帮子牛人,他根本不懂,对这块到处是奴隶辫子和文盲愚昧百姓的土地也无计可施,所以他直接朝未来的大敌――湘军学习。 在会议上,他大手一挥,定下了整军的战略标准:“很简单,我的军队就是将要精、兵要蠢!” 将要精,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不走后门,公平的按军功升职,这些不过是老“金田精神”。 兵要蠢,赵阔研究了很长时间,在会上他定了几个标准:“信徒优先!老实人优先!贫民优先!农民优先!分土地时候手上沾过清妖血的优先!非帮会分子优先!” 这些标准说白了就一句话:他赵阔想召入的士兵,就是那种你一巴掌扇过去立马给你跪下的老实农民。 敢和他呲牙的不要!油头粉面的不要!奸猾的不要!懂得太多的不要!敢和你讲理的不要! 最后的天地会因为大部分是广东土人,又都是在城市里生活的小手工业者,还熟知江湖习气,赵阔肚里深恶痛绝,他前世手下都是这种小流氓,这种人你拉去搞拆迁对付百姓还行,遇到城管都只会撒腿就跑,更别说军队了。 而且他刻意给天地会分子下了个坎子,还想防止天地会做大,要是他们肆意渗入到他的军队,弄不好把他给“反赵复明”了。 刚利用完天地会大起义拿下广州,赵阔这个无耻的政客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样把这群有功之臣一脚踢开了。 “侯爷,这不好吧。天地会为我们拿下广州城立了大功的。”朱清正当然要保护天地会的利益,他自己就是这一派的。 但窦文建为首的广西老哥们立刻和赵阔心有灵犀,窦文建大声说道:“白头,我觉的侯爷这说得很对。帮会有大功,但是打仗的时候很奸猾,不够勇敢,不如农民。你也是带兵的将军,这种事情不用我说了吧。” “正因为白头这种天地会志士勇敢,所以我才提拔白头。”赵阔冷笑着拍了拍手下马屁,然后大开空头支票:“但是天地会弟兄会驱除清妖出了大力,我断不会亏待他们,第一,日月军团保留,给你5000名额,你亲自去整军吧,但是,信仰我不卡,鸦片和帮会习气你必须戒除了!否则我就地解散这军团!白头,嗯?” “是!侯爷放心,我亲自整军日月军团,定然留下最坚定最能战的手下。”朱清正立刻躬身行礼。 赵阔满意的一点头,接着说道:“此外,天地会各个有功之臣,我要封爵赏地,如果想入军的,要考虑其鸦片和战斗经验以及年龄。若是不适合,我打算把鸦片销售业和对清妖走私运输的行业交给这群兄弟。”说着他笑了起来:“不一定当大将,当个首富跑不了的。” 当兵打仗总是有生命风险的,而如果跟着堂主领赵阔的赏赐,去做鸦片或者贸易,不仅和原来干的工作没有区别,而且立刻在赵阔保护下立刻暴富,赵阔就是用这招分化掉了天地会等各个帮派的上层人物――他们很多都封了爵位,领赏了土地,比如陈开和何六,有的则进入赵阔垄断性商业领域,比如鸦片张参与了佛山鸦片专销体系,水师的何博子爵成了皇家海运的头子,后者运输走私是赵阔的缉盗队亲自护航的,间接垄断这大笔海上运输业务。 “你们几个将军明天立刻开始整军。”赵阔最后下达了命令。 “第一个阶段,挑选精锐的基干军士兵,准备日后成军;削减广东兵力到4万人,其他的人就地给商解散;拨出4万中其中两万,打入农村清乡,抵抗云桂湘闽清兵骚扰,不许他们踏进广东一步!” “第二个阶段,扫平广东后,把常备兵力给我精简到2万人左右,其他遣散士兵和农村民团士兵作为后备力量,也要日常组织训练!” “第三个阶段,这2万人,给我强化信仰!给我精良武装!给我严格训练!我付高薪养兵:士兵每人每日口粮一钱五分,每月给四两五钱,阵亡抚恤30两,伤残另算,战功另算!总之要让穷逼看到这薪水眼睛就发光,抢着给我来当兵!将官待遇更丰厚!” 赵阔的大宋不同于太平天国和满清,他的宋军倒和湘军一致,先后走上了精兵路线。 曾国藩练兵比赵阔早,但赵阔打仗比曾国藩早,因此两只悍旅在1854年几乎同时成军,立刻就掀起了争夺产粮大省赣省的血浪碰撞! 05卷77节 这不是反清复明!这是三国演义! “这位是罗惊鹏字崇信,四川成都人,”赣州城官衙里,身穿黄袍的朱清正拉着一个白面书生出来,朝在座的一群辫子男介绍:“我们大宋的新赣州太守,原来是我的秘书,前天任命刚到的,呵呵。” 说着又朝罗惊鹏介绍他的客人:“这些是周围7县的天地会志士,那几位是南昌地区的天地会兄弟,有关起义和清乡的事情,你们和罗太守谈谈吧,小罗也是清乡老手了。我这个人,现在只负责军事。”朱清正呵呵一笑。 “将军大人,您何时进攻南昌、克复江西啊!我们百姓受清妖盘剥已久,受苦太多了啊!”后面的南昌代表耐不住性子,大叫起来。 朱清正没吭声,他想了想,笑道:“步步为营,还需要时间。但江西必然是大宋的!你们和太守先聊。” 出来客厅,外边早有日月军团旅长李文茂等着他回报了:“将军,封锁赣江的七道铁索已经拉起,请将军前去视察。” “好!”朱清正立刻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命令道:“城外要塞军营布防如何?” “完全按照您的命令进行,深沟高墙鹿角地雷遍地。”李文茂跟着朱清正禀告道,接着皱了皱眉头,长出了一口气叫了起来。 “白头大哥…..”闻听身后传来这样一种称呼,朱清正走向马匹的步伐一缓,他慢慢转身看向这个粤剧武生出身的天地会兄弟和部下,知道他用这样地帮会称呼要说一些正式身份不好说的话。 “文茂说话。”朱清正一摆手。 看了看周围的侍卫离得较远。李文茂呲了呲嘴,好像他腮帮里扎了根鱼刺,他看着朱清正说道:“大哥,我们干嘛要守这个小赣州?这才等于拿下半个江西!应该顺着赣江北上直取南昌占领全赣省才是正道!您也看到了。清妖根本不堪一击。” “这是陛下的战略。”朱清正愣了一下,正色说道。 “陛下?”李文茂摇着脑袋,叹气道:“陛下畏手畏脚。我们西击云贵,北灭满妖昆寿。根本无人是我们太平军…..宋军地敌手……..不去打湘收桂,直入长江争雄,却陆路跋涉进攻赣省?” “你以为我没给他没说过吗?”朱清正心里说道,脸上却无表情:“我相信陛下,我服从陛下,就像服从上帝那样。” 1854年3月,粤贼赵阔部下悍将朱清正率领8千长毛从南边侵入满清江西,定南、全南、龙南、信丰、南康县城相继沦陷。$君$子$堂$首$发$4月份朱清正即占领南部赣州府首府赣州,清廷震动,只是震动,没有吐血。 因为太平天国的西征军正在满清长江流域折腾,凭借长江水域,简直如孙猴子一般在满清体内飞来滚去,咸丰主要是吐血杨秀清,以广东赵阔匪帮的龟速推进速度可谓是个好匪了。 当然皇帝不急太监急,江西首府地南昌官员都急得满地乱滚了,这个省份简直如同一块大肥肉。长毛刚围攻南昌几个月不克滚蛋,马上广东贼又过来抢了,偏偏江西本身武力不行,只有被强来强去的份。 满清官员对待起义军地战略一直是:“以堵为剿,固守待援”,遇到悍匪,各地守军撒丫子往省城跑,然后等着人家攻城或者撤走。太平军虽然在满清第一号战神江忠源的抵抗下。在太平军优势兵力下(6000长毛对1万6清兵,城内6千城外一万)没有拿下南昌城。但也把南昌(全文字小,?在《》.(《》..文.??)城周围抢了个遍。 现在江西这个美女又被南边匪徒赵阔骚扰了,满清官兵再次撒丫子撤到南昌周围,然后嗷嗷的求援。 咸丰自然没空理他们,南昌官员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打了几个大胜仗的曾国藩身上。 现在曾国藩抽调了他麾下悍将陆军统领塔奇布率领6000湘兵急急援助入赣,进攻朱清正而来。 江西的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仅赵阔垂涎三尺,太平天国和湘军对江西也是一样流着口水。 粮饷是战争的一大支柱,尤其是清末这个时候野蛮人战争,这个时代没有爱国者导弹,没有全球鹰无人机,没有f22猛禽,可以说粮食就是士兵、粮食就是胜利、粮食就是战争生死关键! 孙子曰:“军无锚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又有人说:“战守成败利钝之机固寄诸将,而三军性命根蒂实系乎粮。足食而败者有之,乏食而能久持常胜者未之闻。” 而太平天国做为一个流寇性质的政体,他这个时点在南京登记的就有24万居民,非战斗性地妇女儿童十多万,而且太平天国正在天京推行“**”:没收居民私有财产归圣库,拆散家庭,,举家分拆编入营、馆、衙,实施牛比冲天的消费供给制。 如此多的人口,如此严密的职业分工,在清末这种生产力的社会里,可想而知,太平天国的经济能力瞬时就完蛋了。 占领天京没一年,天京里就出现了粮食危机,比如女馆,每日每人才发米4两,百姓食不果腹。 所以拜上帝公司总经理杨秀清迫切想拿到产粮地----董事长耶稣他弟这时候早不管事了。 江西、湖广(湖南湖北)和安徽就是乱世群豪人人眼红的产粮地区。 而且这几个地区被长江贯通,运粮可以顺江直达天京,这也是为何太平天国要在自己被清兵城外包围的时候发动西征。 北伐是为了当皇帝,西征完全是为了“打粮”。 是“打粮不是占领,太平天国此刻还是游寇思路。城市随打随丢,只要粮草不要地皮,所以江忠源这个战神才守住了南昌。 本来打南昌的太平军只有6000人,他城内发动各种清兵、团练万人守城。城外还有1万清兵援兵“围观”(看着太平军打城,但是不上去,只是用满清天威威慑长毛)。就这样,太平军也不是专门来打人地。这还炸塌南昌城墙几次,南昌差点就完蛋,但是最后因为江忠源太神勇了,一个人抵得上十万清兵或者1000湘军,城外6000长毛还是被打退了,只是收集了若干条船地粮食运走了。 赵阔绝对不想想太平军这么儿戏,他并不是伟人级别的家伙,他不过是黑社会的败类。他只能按自己地职业素养做出国家策略----那就是步步为营,占领那里就当成自己地盘玩命守住。 完全是一条在自己地盘边缘四处撒尿的鬣狗作风。 因为赵阔没有圣库,不搞超前的“**”和“消费供给制”,军队所有花销都由他征税获取,不可能像他所谓地主子国太平天国那样全民皆兵,也无处可以“流寇”----广东位于满清最边上了,他一心一意的要拿下产粮省扩充自己实力。 问题在于拿哪个和怎么样拿。 伟人曾经说过:“在有强大敌军存在地条件下,无论自己有多少军队,在一个时间内,主要地使用方向只应有一个。不应有两个。” 用军事家的话对上面地伟人论断总结就是:“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要力求对敌军形成兵力优势。” 是攻击湖南还是攻击江西?赵阔不会四面出击,他要把主力集中在一点打出去! 军队的头子们不会有湘军这个变量在脑子里,他们考虑的是自己从湖南打出来的,现在在广东补充力量后再原路打回去多好! 而且进攻湖南比进攻江西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湖南水路交错,利用水路可以高效率运输士兵、锚重和补给,完全和后世铁路网一个效果,打下湖南后。就立刻进入了长江水系。那就可以利用长江和他的水系在满清地心腹重地来回机动了;一个是可以顺路收复广西,因为广东起义成功。广西已经遍地烽火,每天都有起义的,而清兵早就无力镇压了。 相反,如果进攻江西,江西南部水路不多,只有拿下赣州后,依靠赣江才能进入长江水系,这前段进攻就有点麻烦。 “我看重的恰恰是长江水系,各位真认为这是优势吗?”赵阔指着那幼儿园水平一样的作战满清地图对他的下属(全文字阅读,尽在《》.(《》..文.学网)说道:“我作为各位的皇帝,可以说各位百分之百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一点不怀疑各位的作战技巧、勇气和忠诚。然而我不能不说,长江水系将是我和清妖决战的战场,但我看各位在战略上忽略了一点,此刻不是我和满清争霸,而是我、清妖、太平天国三国争雄!” 这一句论断,立刻让窦文建、朱清正等大将嘴巴都合不上了,但等他们合上,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三国演义,而绝非反清复明那么简单。 太平天国是大宋地主子国,而且他保护了大宋,因为他在大宋北面。 这个时点,除了穿越者,满清人人都在质疑太平天国是不是要取代满清拥有天下了,而绝非像赵阔知道的那样,太平天国没有王者相。 所以满清对叛军的布置都是以全国防御为主的,问题在于有两个:太平天国和大宋,一个前一个后,一个大一个小。 如果你有兵力,你怎么对付? 所以向荣为首的满清大将都认为要先灭最大最根基的那个,剿灭太平天国,大宋自然完蛋,这个时代,和洋人做生意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就像你后世买个越南新娘一样,没人care这个。 而且如果你分兵对付赵阔,如果被太平天国和大宋前后夹击怎么办?把兵力投入两个叛贼中间,完全就是送死啊。 因此满清重兵还是包围天京,把赵阔交给满清地方去包围。 问题是满清早烂透了,地方清兵根本无力对付赵阔,赵阔不去打他们都是给释迦牟尼送礼行贿了。在赵阔知道的历史上,扑灭福建小刀会可以说广东红头船还是起了作用地,整个沿海攻击全是拜托广东红头船提供火力或者运输,但现在广东已经被穿越者夺取了----其他地方自然更烂,打广东?它周围都是又弱又穷地省份,想也别想! 但太平天国名义上许可了大宋附庸国的地位,实际上会怎么样? “如果我们和太平天国交界了,他们会怎么样?别告诉我,杨秀清会给我们献花!!”赵阔把这个问题直接甩给下属,回复是深深地沉默。 他们绝对不怕清兵,也根本不知道曾国藩正在练《裙带神功》,但他们不会不怕自己叛离的太平天国。 可以说他们的胜利是站在老东家太平天国肩膀上的,他们知道太平军的厉害。 如果大宋主攻湖南,南北夹击消灭当地清军,立刻太平天国和大宋结界了,以赵阔不臣的称帝,很有可能会遭到太平天国的攻击----这符合一切中国人的认识,这块土地上起义的事情已经几千年了,人人经验丰富,都知道这地方只能有一个头!其他的头和他全家妇幼、下属全家,只有一个死字! “没人说话了?”赵阔冷哼了一声,从面前云松盒子里抽出一根雪茄点上,深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云南、福建僻壤毫无战略价值和实力,江西清妖兵力不足,湖南有一部地方团练,兵力充足,如果打湖南,就是我大宋和太平天国夹击清妖,如果打江西,则是坐收清妖和天王相斗的渔翁之利。”朱清正好不容易说得出话来。 “没错。”赵阔把腿翘到了会议桌上,抽了口雪茄说道:“我们已经知道,前不久,天王围攻南昌被击退了,已经开始顺江左右出击,和湖南清妖曾国藩死斗,这等于南昌清妖替我们抵住了天王,天王又替我们拉住了湖南清妖…..大清妖曾国藩的后腿,此刻不轻取江西更待何时?” “可是,如果曾国藩真可战的话,我们进取江西,必然受到他增援江西的打击!”窦文建说道。 “没错。”赵阔冷笑一声,“可是别忘了,现在是我、清、天三家,湖南清妖要防备长江上的翼王,不会全力对付我们?如果他倾巢入援江西,我们就邀请翼王抄了他湖南老家!” 说着他皱眉道:“我现在担忧的是拿下江西面对长江后,情况会如何。” 回忆起赵阔的远见卓识,再看着眼前天地会兄弟的不满,站在赣州衙门里准备对抗入援湘军的朱清正突然变了脸色,他朝李文茂吼道:“闭嘴!你怎么敢质疑陛下的雄才伟略!执行一切命令!” 05卷78节赣州大战:必然的转折点 1854年5月的一天,赣州天气不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午时分,突然一阵闷雷在赣州城上空滚动起来,一阵又一阵。 “这天打雷?”赣州城里一个小绸缎店的老板老张,有些纳闷的走出柜台,把头伸出门外,看着头上那小朵的乌云,喃喃道:“世道变了,大清要完了,这点小雨都打雷……” “哪里天打雷啊。八镜台打雷!”他隔壁酒馆伙计也靠着门听声呢,听老张这么说,不仅哑然失笑,问道:“老张,你这几天刚开张,是不是躲到乡下去了刚回来?” “是啊,不过乡下也一把乱,天天杀人,吓死我了,又回来了。”老张捂着胸口道:“这怎么回事啊?” “您吓啥啊,您那小店也不是大富,让人杀人家都不杀你。长毛这些天修好了八镜台,天天放炮打船,我们都知道,你也去看看新鲜去?”伙计笑得嘴都合不上。 老张拎着袍角一路跑出城门,到了北边龟角尾码头那边,早见岸边人山人海,有富商,有老头,还有抱着孩子的小媳妇,还看见了个熟人,以前在他门口卖烧饼的驼背李,正挑着火烧摊子,在人群里叫着:“火烧一文钱一个!火烧一文钱一个了!” 在人群四周正是滚滚的雷声,白色如雾般的浓烈硝烟。 老张挤到岸边一看,也呆住了。 只见右边贡江这边停着一个船队,大部分是破旧的商船舢板什么的,这时候,船队里一条三丈长的大船悠悠得升起风帆,拖着一条舢板朝着赣江口驶去。 等到了赣江口的时候,立刻沉锚落帆。船上的水手和逃难一样翻下船舷跳到舢板上,划桨驶离。 小船没走远,一阵雷声猛地从正对赣江中心的八镜台怒吼起来,随着又一团白烟笼罩赣州尖角上地八镜台,那帆船四周水柱暴起,好像四五条龙一起从船周围跃出江面。整条船也摇摇晃晃的呻吟起来。 雷声不停,老张之间,转眼间,一声闷响,帆船大桅杆被击得粉碎,好像从船体上跳跃着摔入了江心,木屑横飞中,船体再次猛地一晃。上面被开了个大口子,半个甲板都打塌了,这条可怜的船还没有从摇摆中恢复水平,雨一样的铁子又轰在了破碎的船身上,这些霰弹打得木头船壳好像下雨一样爆裂出猛烈的木屑碎雨,这一侧立刻变成了蜂窝。 炮声轰鸣。这条船很快就被击沉入了江心。 而八镜台后面地城墙上,若干排列的军旗后,广东长毛的大人物们纷纷把手里的千里镜从眼前放下来。 “鸦片张,你看怎么样啊?”朱清正笑着扭头问旁边红脸汉子。 “漂亮!漂亮!和缉盗队在海上差不多了!”鸦片张大笑着回话:“看来我这次押运过来的十门炮很快有大用场了。”接着他正容道:“那个,钟家良老板可说了,赣州这边鸦片存货还有鸦片馆以及原来干这行的主,还请将军您多帮忙。” “看你急的,整个城市都是我们的,你们开鸦片馆也不急在一时吧。”朱清正哑然失笑,他说道:“湖南和江西清兵正在南昌周围集结。很快这里就有大战,你们想在战火里开鸦片馆?” 鸦片张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样啊….那….那我们不急。其实我都给老板说了,老钟不信!”说着他笑了起来:“不过我们送你十门炮,什么时候打完,赶紧告诉我们啊。” “哈,不问胜败啊,你们鸦片商比我都有信心啊。”朱清正大笑起来。 “那是!”鸦片张斩钉截铁的说道:“赶紧打赢!咱们打赢了,鸦片还得涨!要不要我替你买几份鸦片看多期货?将军大人?” 正说着,日月军旅帅李文茂急急上来城墙。躬身行礼,还没回报,朱清正已经收了笑容,他看着自己手下问道:“怎么回事?刚才在航道左右靠岸处,炮火根本无法打到!怎么回事!” “禀将军,这是因为清妖的重炮炮身无法转动,只能固定住射击,导致他们修建的炮台炮窗狭窄之极。影响我军西洋炮转动瞄准射击。” “改大炮窗。立刻!不用等。现在演习用的西洋炮立刻搬到炮台顶上空地射击。”朱清正冷冷说道,又加了一句:“其他内置炮台也马上检查。准备改大炮窗,适应我们的西洋炮。” “遵命!”李文茂立刻疾奔而去。 鸦片张看着李文茂地背影,笑道:“小李真精神啊,要是我戒得掉鸦片,我现在也是个旅长了吧?鸦片可恨啊,戒不掉!” “戒不掉?那人家关巨怎么戒得掉?”朱清正说着他们佛山天地会的大哥们,他、李文茂、鸦片张、关巨都是佛山起义的首倡,现在佛山天地会在日月军中实力极大。 “我说,将军大人,现在没有敌军,您这么打民船,是不是浪费弹药啊,军火很贵的。”鸦片张尴尬的转了鸦片的话题。 “一定要训练,一定要实弹演习,这是陛下定下的军纪。”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了,朱清正拉开了千里镜看了起来,嘴里却喃喃道:“我真佩服他啊。” 赣州是座坚城,易守难攻。 从天空看去,上北下南,顶头的赣江好像一个大大“1”,被赣州城一分为二,写了个巨大的“人”字,左边章水是“人”地左边一撇,而右边贡水则是“人”字的右边一捺,赣州城恰好就在这人字的裆位置,而且章水还拐了个弯,包围住了赣州城的一半南边。 这城三面环水,只有东南是陆地,朱清正他们就是从那里打过来的。 这地形还不算,赣州城是宋朝时期修建的城墙。极端坚固。 当年皇帝朱元璋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下令各州、县筑城墙,现在全国各地保留下来地城墙都是那时兴建的,唯独赣州的城墙是北宋地,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城墙在明朝雄军眼里都不必重建的。 沿着“人”字裆部呈三角形的形状,赣州城形成了一道周长13华里。高大雄伟地城墙。而且护城河、墙垛、城楼、警铺、马面、炮城等设施齐全,整个城池开有西津门、镇南门、百胜门、建春门、涌金门5座城门,其中前3座城门还有二重或三重瓮城。前不久,为了防止太平军攻城,又在赣州城的主要交通要道口开始兴建东门、小南门、大南门、西津门、八境台5座炮城。赣州因城池非常坚固,又有江水相助,易守难攻,有“铁城赣州”之称。 但大宋因为和洋人贸易。火器极端犀利,加上赣州守军士气不振,炮台还没完成,朱清正率领一只精锐,从广东陆路一路强袭到赣州城下,攻城臼炮的炮弹还没打完。地道刚开始挖,那边就投降了。 等于白捡了一个铁城。 惊讶这城池的险要,朱清正严格贯彻了赵阔定下的“打下一地就要守住一地”地战略,打下赣州后并没有急于顺江而上攻取江西南昌,而花了诺大心血完善赣州军事防御。 并且在各个占领地区地核心城市,大到府城小到村落,都安插自己的官员,建立统治体系,朱清正亲自协助新任太守罗惊鹏分兵四出,联系各地天地会兄弟。在赣州农村开始血腥清乡,杀光缙绅,组织农团, 总之他要实现赵阔地战略意图,把这个城市变作要塞,成为大宋北伐长江流域的桥头堡,并用武力宣示大宋对南部江西钱、粮、人的所有权。 另外,赣州在朱清正眼里是个转折点,再往北打,他个人认为也需要加强某部分力量。 但在军事上。时间就是胜利。 朱清正放弃了拿下赣州,在各地百姓群情踊跃的基础下,立刻挥师北上乘胜攻打南昌的意图。 这完善了赣州防御,但是也给清兵援兵云集留出了时间。 隐隐然的,好像朱清正大宋侵赣军团打算在赣州邀请大敌湘军来次会战,而对方就如同预想地那样如期而至。 现在为了将来临的大会战,朱清正开始了全军演习,随着间谍报送来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朱清正已经认定这次赣州大战的结果将决定后来是战略进攻还是战略防御。 这段时间宋军抢修了满清还没完工八镜台炮台。这个炮台位于赣州城墙下,在它面前。章水和贡水合而为一成为赣江滚滚朝北流去,这地方几乎正对着赣江的中心线。 炮城呈半月形,上下三层。一二层各有10个炮门,顶层有1个望孔,面对城下滚滚奔流的章、贡两江,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现在宋军把满清的那种“麻将放炮”自杀炮抬出来扔到下面沙洲上,铁炮充当铁墙,里面的炮一水的换成西洋铁炮,然后又在炮城下筑起一个防御工事,前面用鹿角和荆棘封闭道路,后面筑起土城,用士兵和洋枪以及缴获的满清铜炮列置在后,形成对赣江正前方地火力封锁。 而赣州城外东南设置营寨望楼,这里是阻遏敌军陆上攻击的,太平天国守城法,“守险不守陴”。就是不守城墙,而把兵力部署在城外险要的地方,构筑要塞堵击敌人。 宋军等于是太平天国分离出来的一只军队,他们自然保有了这个杨秀清发明的“先进经验”,只不过对于赣州这种铁城,守险的重要性低了很多。 同时朱清正自己开始训练水军,赣州城里的工匠日夜不停的打造修补战船,他把麾下日月军团的3000人在赣州开始转向水师。 这并不是赵阔的命令,赵阔本以为水师是关巨地事情,指派了两千人的广东水师来帮助朱清正守卫赣州,但朱清正认为这不够。 他觉的,无论是防卫还是进攻,赣州已经处于长江水系的末梢了,这个时候需要精良的水军,作为洪武太祖的fan,他熟知朱元璋和陈友谅的大水战,水师决战,这是长江流域争雄不可避免的结果。 水师不够强,甚至是朱清正同意赵阔步步为营地鬣狗撒尿战略地一个关键理由,内河水师不够强就不能在长江流域取胜。 朱清正把商船和缴获的满清战船换上洋炮,改建成炮船,同时又日夜训练水军坐着小船肉搏----这都是清末这个时代地水战教科书式的经典做法。 并且曾国藩在湖南取得的湘潭大胜,打得太平天国西征军伤亡惨重抱头鼠窜的情报也刺激了这个赣州守将,他加紧训练自己的水师,增强陆地防御。 面对正在南昌集结的湘军、赣勇和绿营,摆出了一副水上攻击和陆地防御的态势。 自己的老东家太平天国都被湖南一个清妖的新军团打败了? 这个消息让大宋所有将士都感到震惊,都想看看这个曾国藩究竟是什么人,练得是什么军队。 受命防御的朱清正,面对要来的敌人,很好奇,但并不害怕,他觉的自己必胜:他的陆军火枪和洋炮全部是买自西洋了,比以前用过的鸟枪犀利的多,水师则一水的西洋炮,不仅轻而且打得远,他不信自己会打不过湘 但他身后远方的海京城里,他老板赵阔并不是很乐观,面对宣教司求助湘赣天地会朋友送来的一份份情报,他皱眉道:“做好准备,准备增援白头。赣州是我选择的角力地点,赣州必须要胜!” 05卷79节赣州大战:八镜台抢滩登陆战 就在八镜台炮窗被改大后几天,6月的一天,赣州守军发现前方赣江出现了异常:一只巨大的船队正朔江而上,桅帆似雪墙林立,直冲赣州而来,顿时城里警报四起。 “就在此时。”赣州府衙的朱清正长身而起,抄起身边的刀就朝门外走去。 翻身骑上马,朱清正叫道:“立刻前往贡水水师!” “将军,您不在城里督战?”一个手下大惑不解。 “我在城里干什么!这不是守城,这是进攻!”朱清正大吼一声,领着亲兵就朝水师疾奔而去。 1854年6月12日,湘、赣清兵合为一处朝江西第二大城赣州袭来,其中陆路6000人,湘军3000人,赣勇3000人,由湘军陆军先锋旗人塔奇布率领,从西边沿着章水攻来;水路6000人,由湘军干将彭玉麟帅3000湘军水师6个营,联合江西清妖水军3000人配合而来。 而不算临时招募的当地士兵和劳役,大宋朱清正手下基干军8000人,5000人充当水师,其中原水师2000人,后3000日月士兵新增进入;跨过赣州的两江,右边宽大的贡水被用作大宋水师的营地,等着和湘军水师一决雌雄;而左边章水狭窄处已经被用铁链锁江,由李文茂帅2000日月士兵扎营守在对岸铁链处,用小船连接的浮桥和城下连通,此外东南处扎有一处营寨。由1000大宋士兵协同2000新增江西兵守卫,作为后备力量。 “点火!”大宋八镜台炮城里指挥官的一声怒吼,顿时炮城铁炮齐射,赣江立刻战火纷飞,宣布赣州争夺战地开始。 曾国藩的湘军以什么为根基? 水师! 它的水师在1854年2月成军。讲究炮火犀利。大小配合前进。 因为那个时代满清没有什么蒸汽机、发动机,所有船只都靠着风力或者人力划桨行动,乃至于靠着纤夫拉船,长龙、快蟹等大型船只在战斗时候行动不灵活,但是体积大,可以承载安装大量火炮,对远处目标威力惊人。 小舢板全靠上面士兵划桨,它火力不强。但在水战中行动灵活,稍远可以发射火箭、投掷火罐点燃敌船,近战则可以跳上去抢船杀人。 曾国藩的水师就靠着这两种船型配合,组成战斗方阵,而且他也很识趣的知道满清自己造地火炮根本不能用,花了大价钱从福建上海等通商口岸购买了大量西洋炮武装自己。 用这种水师对抗太平天国那种征集民船以小舢板为多地水军,那叫一个犀利啊。 曾国藩就靠中西结合大小结合,打造了当时中国内河最强大的水师。 而现在,湘军水师正逼近太平天国的附庸国大宋的地盘。 “点火!点火!”在赣州城下突出沙洲上八镜台炮城内,随着长官的咆哮。.炮城上已经升起了一朵硝烟形成的白云,近3门火炮疯狂的朝赣江口上的清兵船队射击。 一声巨响之中,最前面地一艘托罟大船的桅杆,被八镜台的链弹射了个正中,雪墙般的大帆尖叫着翻到了水里,后面的船只顿时一片混乱。 接着一颗实心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把一只快蟹打了个穿,上面的湘军哀嚎着跳水逃亡。 其余满清战船纷纷开炮还击,顿时沙洲上尖啸声四起,炮弹横飞,但命中率却远不如宋 因为这片水域已经演习过了。而清军恰恰走在了这里,八镜台炮城的火力显得愈发犀利不可挡。 “统领!前面炮城粤贼火炮犀利!请您指示!”座船(旗舰)上,一个传令兵正单膝跪地朝水师统领彭玉麟汇报。 “章水已经被铁索拦江,破开需要时间,至于那八镜台您看?” “派出800弟兄强袭八镜台炮城!其余战船避开炮火,全队驶入贡水,袭灭粤贼水师,让他们看看我们湘赣男儿的厉害!”白面书生彭玉麟冷笑道。 “卒长您看!敌船来袭!”八镜台炮城内。正在站在弹药箱子上解开裤裆撒尿给一尊满清炮降温的卒长。一边撒着水,一边手搭凉棚朝江面看去。只见大船队开始变向靠岸行驶避开八镜台猛烈地轰击,而这船队里面驶出几十条舢板满载辫子兵直朝沙洲划来。 “这是下面土城兄弟的事情,不干咱们的事情!”这卒长大吼道:“舢板我打毛啊!打也打不准,浪费火药!不要管!给我瞄准大船,发射!” 炮城下沙洲上已经围着炮城背靠城墙筑起了土墙,800日月军团的士兵缩在这土墙后,注视着赣江好像被头顶大炮打沸腾起的江面,而这上面几十条舢板好像鬣狗群一样朝沙洲冲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士兵抱着火枪捂着耳朵,看着旁边的铜炮猛烈发射着,他大声朝旁边同袍叫道:“没想到这帮湖南崽子不怕死,竟然敢逆袭咱们城下炮台?” “湖南佬….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他身边的战友脸上隐隐有了惧色。 “全员听令,准备战斗!”眼见敌人打算强行登陆,他们的卒长大吼着,士兵们纷纷在土墙后扭过身来,一排排西洋火枪对准了滩头,他们后面的兄弟正帮着他们装填另一把前装枪弹药,他们火器多地是。 “轰!”土城铜炮不停发射着,但满清的铜炮打得不远,几十炮也没见能阻止人力划桨的小舢板,眼见着留着辫子面色黝黑的湖南湘军越来越近,连他们地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湖南佬想跟我天地会哥们争锋?妈的。你信不信,要是在大街上,我一人劈他们三十个!上次在佛山,有个…..”三十岁的中年人枪搭在土墙上兀自喋喋不休。 “老龙,你妈的闭嘴!”旁边两个战友异口同声地吼道。这不是大街上。人家手里有家伙。 “降低炮口!轰滩头!”几个卒长得了命令,纷纷大吼着命令:“你他妈地!别打水了!降低炮口!” 眼见着湘军这只小分队登陆,扔了舢板,挥舞着刀枪,就**着上身朝土城东翼呐喊冲来,不少宋军脸色立刻变色---见惯了清兵见了他们掉头就跑地他们,没见过这么英勇地。 “开炮!”宋军军官大吼着。 “轰!”土城十门防御用炮几乎同时开火,异口同声的怒吼立刻让整个土城一震。所有趴在土墙下的士兵都是一窒。 等他们在土墙后抬起头来,却不由一愣:敌人人呢? 只见面前沙洲上静悄悄,刚才蜂拥而来的敌军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猛可里,沙洲上无数人影一跃而起,又朝土城扑了过来。原来刚才一听炮响,所有湘军立刻全体扑地,等着炮弹打在身边泥水里后,才再次跳起冲击。 这一扑一起可把土城后的宋军惊了个嘴巴都合不上了----战场上,并不是你吼的声音大,或者你纹身吓人才能产生威慑。这威慑出自于整个团队的有序和一致,湘军这一招,已经让土城后面地敌人们有了恐惧感,这不是好惹的对手。 “赶紧装弹,再打!”土城后面的指挥官们看着第一次炮射竟然没有效果,也是大吃一惊,脸色都变白了。 第二次大炮齐射,湘军再次闪电般的俯卧在泥地上,等他们爬起来往前一冲,已经到了离土墙50米远的地方。 “火枪准…….”后面的指挥官还没说完。不知谁就在紧张下勾了扳机,这立刻起了带头作用,啪啪啪啪,顿时东侧半个土城上升起了一团白烟,面对湘军强攻的这侧士兵几乎在第一时间都打出了手里的子弹。 “操你们妈啊!”后面的指挥官气得跳脚:以他们手里的这种火枪水平,打那么远地敌人和射击月亮差不到哪里去,果然前面面容狰狞的湘军只倒下七八人,剩下的人疯了一样举着刀枪朝土墙直冲而来。 “准备!第二次射击!”打光了手里枪子弹的宋军们。煞白着脸。仓皇转身从后面同袍手里接过填装好弹药的前膛枪,这种枪打得比火枪远。但装填弹药一样是费时。 “射击!”后面的卒长一边大叫,一边弯腰拿起一根长矛,前面的湘军已经冲到面前了! 第二次齐射效果还好,湘军前两排全部倒地,但足足有八百人啊,剩下的6、700人嚎叫着推平竹签阵地,跃下壕沟,又冲上来,一直冲到了土墙边上,立刻战场又变回了肉搏战。 土城东侧刀光和血肉齐飞,惨叫和火枪轰鸣交响,下面的湘军踩着自己同袍尸体要翻上土城,而土城里的宋军也踩着自己同袍躯体要把他们赶下去。 奉命守卫土城地日月军团的每个人没有疯,但介于傻的地步。 没有想到这只奇怪的清军竟然这么可怕,在被吓傻的同时,大家都在顺着本能做事,靠近土城的士兵疯了一样砍杀着任何活动的物件,而远离或者受伤的宋军被恐惧占据惨叫着想逃离这血肉土城。 他们这段地头是个身经百战地广西老兵,靠海皇恩赐,他在广州有地产有老婆,他面对这种情况既不疯也不傻,他只知道,如果现在退后一步,自己这帮该死的帮会手下就他妈地溃散了! 卒长用广西话大吼着:“打死这些清妖狗!”一边猛扑上去,用手里的长矛一下捅进一个翻上土墙的湘军肚子,猛地一搅,然后又一抽,顿时这尸体翻下了土城。 但随后扑上来的一个湘军就像鬼一样,赤膊的他一手搂住土墙墙垛,一边跳了起来。一刀劈中了卒长地鼻子。 满脸是血的卒长惨叫一声,手里长矛横击,正中这鬼的耳朵,顿时,两人分别摔倒在土城两侧。 而天地会英雄老龙。正扔了火枪。哆哆嗦嗦的去抽自己的刀,而这刀竟然卡在刀鞘里了,还没等他抽出来,一个湘军地火罐扔了进来,正好砸在面前地棚子上,顿时火起,老龙惨叫一声,抱着刀就往阵后跑。 但他没跑出两步。一只皮鞋就踹在他肚子上,老龙踉踉跄跄的倒地,他面前是卒长鲜血淋漓的脸,卒长撑着长矛站了起来,大吼道:“给我杀回去!给我杀回去!” “卒长,下面广东兵撑不住了!事头不好啊!”八镜台炮城里望兵发现自己脚下土城态势不妙,立刻给老大回报。 “我操!都要进来了!这帮广东笨蛋!”卒长伸头往脚下看了一眼,顿时暴跳如雷。 因为这个八镜台可以直接轰击敌人,地位十分重要,炮城上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广西老兵。因为军功和信任,才被赵阔派去学习西洋炮打法,人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广西哥们,现在一看自己八镜台土城竟然都危险,谁不又惊又怒? 卒长低头想了一下,立刻大吼:“掉转东侧炮口,给我直接轰击滩头,什么炮弹随便!给我把清妖前后炸开!” 接着他笼中困兽一样在炮台内转了几圈,然后大吼道:“立刻关闭炮城下面的门!点燃炮台顶层篝火给城里求援!” “兄弟们,一会清妖可能进来。给老子准备好家伙!”炮台卒长最后咆哮道。 八镜台炮城立刻最大限度的倾低炮口,朝着脚下东侧滩头射击:不管什么开花弹、霰弹,乃至对付船的链弹、实心弹都打了过去。 这对于土城争夺战并无本质帮助,但炮弹横飞、沙泥四射、轰响震天地态势,略微阻了阻湘军凶悍的攻势,起码是让这些家伙一愣。 就靠炮城开炮援助,八镜台土城东侧立刻发动反击,所有士兵嚎叫着砍死跳入土城的湘军。砍落正在翻胸墙的敌人。 满脸是血的卒长大吼一声。拔掉了自己上衣,大吼一声:“上帝看顾我吧!”手握铁矛。大吼着:“跟我上!”朝敌人压了过去,他周围的日月军团士兵受卒长的感召,纷纷咬牙切齿的手握钢刀跟了上去,和被炸开一个口子的土城那里突围进来的七八个湘军展开死斗,老龙也终于抽出了自己宝刀,他跟着自己地同袍,大吼着,一刀剁进了正对着自己弓腰刺死一个友军的那敌人后背,一刀抽了出来,然后又是狂吼着再剁。 而就在这时,城门大开,赣州最高行政长官罗惊鹏亲自率领500士兵冲出城外增援土城,曾经在宣教司任职的太守手持双枪,翻身下马后,对着墙垛就是一阵猛射,而他的手下蜂拥着杀向湘军。 湘军终于不敌,在沙洲上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和伤兵后,幸存者仓皇后撤向自己的舢板,驶离八镜台沙洲。 大宋炮、步士兵在他们身后咬牙切齿的展开射击和追击,人人身上都见了血,他们身边就是自己半小时前还欢笑着战友尸体。 打退了湘军一拨抢滩,看不见的贡水那边已经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在土城后面,满脸是血的卒长仓皇着解释:“长官,刚才齐射他们打早了,要不然……” 回应他的是狠狠一击耳光,罗惊鹏咆哮着:“我**!八镜台你都守不住?下次再他妈地守不住就把你的头割下来!” 说着罗惊鹏留给这手下一个愤怒的眼神,打马匆匆回城。 鼻子被割开一半的卒长捂着脸愣在哪里,然后粗暴的一脚踹倒要给他包扎的手下,他走在了土墙后,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部下咆哮着:“你们天地会是他妈的废物吗?!下次再守不住,老子死之前,也要先他妈地捅死你们这些窝囊废!渣子!” 士兵们人人变色,尴尬地避开满脸是血的长官,把目光看向哀嚎遍地地伤兵同袍们。 而毫发无伤的老龙很兴奋,怀抱长枪靠墙而坐的他闭着眼睛,鼻子喘着粗气好一会,突然睁开眼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兄弟,笑道:“哥们,我刚才…看见了吗?….我刚才….我刚才杀了一个清兵!….妈的!第一次见血….我吓死了…..你呢……” “你玛勒格碧的佛山老龙!”没等那哥们回答,周围响起了一片愤怒的吼声:“你妈的不是说你入伍前就是杀人如麻的佛山老大吗?!” 八镜台大宋守军并不是精锐,彭玉麟也没想能拿下背靠坚城的炮台,他不过是想转移炮城的火力,让他的战船更安全的驶入贡水而已,这次湘军抢滩登陆被击退在整个赣州大战里不过是甜点那种性质而已,真正的重头戏在于湘军和海宋两只内河水师的贡水激战,彭玉麟和朱清正两个最高指挥官都是亲自督战。 80:清狗,欺我华夏无人哉?!! 冒着铁弹横飞,湘军水师悍然杀入贡江,而那里关巨的大宋水师早已严阵以待。 这只水师的前身是天地会起义中的水师,原来的成员不过是从事广东内河运输走私的一个分舵,堂主就是关巨和何博。 因为中国东南部全是水网密布,赵阔不能不重视内河水师的建设,但是他也没有什么高明的主意,只是建造了一批坚固的平底大战船,上面装上西洋利炮,严格训练和军纪,因为广东到处是河,居民熟识水性,关巨这批人又是做这个买卖的,参军前人人都是浪里白条,水性和操船技术都好得很。 这一点对于湘军而言是超越对方很多,因为湘军士兵入伍训练前很多都根本不习水性,曾国藩本人就喜欢招收山民,不喜欢招收水边居民,因为前者信息闭塞,更蠢更愚昧更可靠。 但宋军水师在面对湘军之前,并没经过什么悍敌,可以说作战经验对比湘军略显不足。朱清正为了抢夺战场主动权,势要水师得胜,又把陆军3000人加入水师,虽然这批人因为大部分都是桂粤天地会成员,水性和操船都事半功倍,但配合怕还不数量。 而且因为成军时间不长,虽然依靠海宋强大的贸易优势,水师火炮和数量和质量毫不逊色对手,但大船数量和大小船配合对比湘军也不足。 朱清正想到了这点,因而执意要亲自登船督战,他的座船是艘按了15门炮的大船。就排在船队地侧后压阵,而水师旅帅关巨,在一艘快哨大船上领军迎敌。 “湖南佬过来了!开炮!打死他们!”关巨屹立船头。这个更想打仗甚至为此自己爬进深井一个月戒除鸦片瘾的江湖老大,看着迎面行驶过来的密密麻麻地敌船。提刀大吼。 顿时大宋水师船队上空升腾起一团团的白烟,那是大宋百炮齐发;几乎在同时,湘军船队也猛地一震,白烟一样笼罩了他们。 这近百门炮同时在小小贡水上对射。发出了震耳欲聋地恐怖声浪,整个江水都好像被震得朝岸两侧退去,只剩下这两头在白烟里若隐若现的狼与虎。 双方大船作为浮动炮台,加上两边在西洋炮操作上都训练有素。大炮对射可谓是针尖对麦芒。弥漫大江的白烟里桅杆破碎、甲板断裂的声音嘎嘎渣渣清晰可闻,连城墙上辅助射击湘军地大宋炮台士兵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这就好像两个拳手在同时把自己铁拳砸到了对方脸上,都是一窒,大船们竟然好像往后退了退,但双方大船下的舢板则如同鬣狗群一样冲了出来,冲入对方阵营开始激烈撕咬。 舢板上的士兵们无论是湘军还是海宋,没有人拿火枪地,这种费时地射击武器在这生死搏杀的战场上绝对不如冷兵器好使,他们手持弓箭。朝着敌人躯体射击。如果是大船,就用火箭射击。靠近大船了,就朝大船上扔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罐想点燃敌船;又或者两只舢板贴在一起,而上面的士兵不要命的互相乱砍,血肉就从船舷间落进江里;又或者跳上大船,和上面的守军砍杀,抢夺大炮或者干脆烧船。 这个时代的内河水战对士兵而言比攻城战都残酷,因为就算你攻城,你面对守军的枪林弹雨,你的目标不过蚂蚁一般,而在这《》《》.文字版首发水面上,人和人面面相对,甚至可以闻得见对方身体上那恶心地汗臭,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怕死者就赶紧滚蛋,把路给勇敢者让出来! 湘军刚刚湘潭得胜,士气大震,本来水战最怕火攻,不管是大船还是舢板都有放火设置,但湘军们把自己舢板上挡板沙子都去了,人人**着上身,把辫子盘在脖子里,手握大刀站在船里,愤怒地朝着海宋水军吼着靠近。 “嗖……咚!”一串尖锐的呼啸擦着水面疾飞而来,接着关巨座船上猛地一下大晃,关巨仰面跌倒在甲板上,刹那间一团巨大地黑影朝自己压来,他惨叫一声伸手去挡,却是船帆,盖在了头上,等他钻出来,甲板上已经乱成一片。 往左边一看,那边船体上侧已经被发实心弹开了个半月形的口子,这炮弹在甲板一路飞窜,竟然撞断了一根小桅杆,又把一个士兵的双腿齐根切断,然后才撞断右侧甲板扶手,落进了江里。 “操他妈的!给老子还击啊!快开炮啊!”关巨大吼着,眼睛还没来得及离开自己这边的一群手忙脚乱的炮手,这时右边船下又扔上一个冒着烟的火罐,关巨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在面前划了一个弧圈,砸到甲板上的帆布上,顿时一片火起。 “灭火!灭火!该死的湖南佬!”关巨咬牙切齿一边下命令,一边跑到甲板右边操起一杆火枪,探身出船舷,那里果然溜进来一条湘军的舢板,原来可以坐10-20人的小船上,只剩下三个辫子兵了,一个在船尾玩命划桨,中间一个脸朝下趴在满是血水的船舱里,而最前面的那个家伙赤膊立在船头,一手拿刀一手拿火罐,又把一个火罐扔上了自己的船。 “你他妈的!”关巨凶神恶煞的亲自瞄准这个背对自己的湘军,勾下扳机,那弹丸带着关巨的刻骨仇恨飞出,一头打碎了那家伙的肩胛骨,好像背后挨了一击飞腿,那辫子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就一个倒栽葱被射进江里。 “为什么湘兵进来了?我的进攻士兵呢?!”关巨大叫着,他在船舷上探头朝前看去,只见自己的舢板肉搏军已经纷纷退了回来,满脸惊恐的调转了舢板疯狂往自己大船队里划,而他们后面就追着凶神恶煞般地湘军。 他们在江心争夺中失利了。 “叫齐征芥、路天瑞率队顶上去!”关巨有点惊慌的拉过传令官大叫起来。 正说着。船队最前列的两艘宋军大船受到舢板地火攻,甲板上烟火四起,士兵们像耗子们一样在甲板上乱窜。而湘军衔着刀在朝船上爬去,上去的赤膊辫子兵嚎叫着砍着他们面前任何一个会动地东西。 紧挨关巨旗舰另一艘快哨大船面对鬣狗群冲来的湘军舢板肉搏兵。慌乱的下了大帆,竟然在船队里就直接转舵掉头想逃命! 围拢在关巨这水师旅帅旗舰周围的都是大船,它本来就在战斗中离关巨旗舰越打越近,此刻猛地下帆掉头。对于正靠在右侧甲板栏杆地关巨他们眼里看来,好像一堵大山对着自己撞过来了。 目瞪口呆的关巨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甲板好像猛地跳了起来,把他旗舰上每一个人都弹了起来。就连一门铁炮都被掀翻了。在倾斜的甲板上滑了出去。 关巨跳起来地第一件事,就是指着撞旗舰掉头逃离地那船咆哮起来:“王忠勇!老子回去第一件事点你这个逃兵的天灯!” 但面前最严重的事情就是湘军舢板群已经攻进船队来了,而自己的舢板肉搏兵打不过敌人,这等于把不灵活的大船卖给了敌人当草巴子点,已经急傻了关巨在自己满船的硝烟里瞪着远处越来越近那张牙舞爪驶来的湘军船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瞬间竟感到彻骨的恐惧,他也想掉头逃回码头了。 然后耳边传来的天崩地裂般地巨响把这个失去斗志地旅帅从满头汗的失神中拉了回来,他扭头一看。呆如木鸡。 刚刚撞了自己一下掉头回驶地宋军水师卒《》手机站ap.《》.整理长(船长)王忠勇的那首快哨船简直如被天雷乱劈。 火光冲天中。上面碎片横飞,一人粗的桅杆破布一样飞到了空中。连一门铁炮都在关巨闭不上的眼睛前面飞了过去,落进了江里。 就在刚才,迎着王忠勇的逃船,三艘并排驶上来的宋军大炮船,在近距离内,毫无征兆的突然疯狂的朝着王忠勇的快哨开炮射击。 二十几门自己人的铁炮如此近的齐射,眨眼间就把这条船和上面的王忠勇以及他的近100名士兵全部送进江底。 “将军升帅旗了!!!!!”与此同时望哨几乎是用嚎叫的声音在狂吼。 “将军直接击沉王忠勇?他亲自来指挥了?”关巨看着击沉王忠勇的那艘大船上迎风飘扬的帅旗,汗如雨下。 本来是关巨是水师的总指挥,但是他听命于朱清正,后者是全军总指挥,但此刻朱清正突然冲到阵前,并升上帅旗,宣告着他已经取代关巨,要亲自指挥水师全军了。 在驶入阵前的路上,朱清正面对正面冲来的逃离阵地的王忠勇,面如寒冰的他下令立刻击沉对方。 来的不止朱清正,朱清正把自己的水师预备队全部投入,除了紧跟他的三艘炮船,还有800人的舢板肉搏兵冲了上来,这些人一半不是水师,而是他朱清正的亲兵。 “全军开炮射击敌大船!水军立刻攻杀敌舢板!后退者就地处死!抵抗不力者就地处死!”朱清正的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声音飘荡在船队上空,甚至在枪炮怒吼、嚎叫惨叫绞缠的战场上都清晰可闻。 这杀敌的决心,以及朱清正亲自坐镇最前线指挥的事实,让整个摇摇欲坠的大宋水师士气猛地一振,被好像一根无形的巨锚锚定了,大宋船队的炮声再次洪亮起来,好像一次又一次在吼着一个字:“杀!” 关巨把座船指挥权交给副手,自己亲自坐着小船前往新旗舰,一路上他们甚至杀了6、7个湘军,才在这短短的水路到达目的地。 “今天我座船所在的位置就是此战终点!只可前进,不可后退!后退半步就地正法!”面对湘军对着新旗舰的攒射,在空中恐怖嗖嗖声绞缠的甲板上,朱清正端坐帅椅,两手交替压在那把开了刃的锋利宝剑把手上。 “将军放心,我立刻派手下和湘兵肉搏!”关巨单膝跪在这年轻人面前说道。 “为什么是你手下?”朱清正一声冷笑,他指着关巨厉声道:“关巨!你亲自下舢板肉搏!若是败了,不必回来!” “什么?”关巨愣了片刻,他一分钟前还是水师总统帅啊,现在就要站在小船船头和湘军肉搏? “立刻率领预备队顶上去!连湘狗都打不赢,还怎么驱除鞑虏!”朱清正冷哼一声,接着他握着剑站起来,昂然看向外面的连天炮火,对着湘军船队大吼道:“清狗,欺我华夏无人哉?!” 身后跪地的关巨愣了片刻,然后的猛地一拳擂在了甲板上! 片刻后,关巨站在了舢板群的最前一条船船头,领着大宋狼群冲出船队,在炮弹打起的水柱之间穿行着,他提着大刀看着前面一样红着眼逼近的湘军。 他的牙齿癔症般的狠狠的磨着,突然,他猛地撕下了自己外衣,赤膊提刀立在船头的他,把手里的刀愤怒的指向前方,扭头大叫道:“清狗欺我华夏无人哉?!是华夏男儿的,今天拼了!” 他的亲兵,21岁的年轻人,曾经给他点过7年的烟枪,此刻第一个冒着炮火站在了船舱了,他扒掉衣服,紧紧握住钢刀,大吼起来:“今天华夏男儿拼了!” 接着大宋男儿一个又一个从船里站起来,不再在乎射过来的子弹和炮弹,他们看着前面面目可鄙的辫子兵,一个个露出赤膊,握紧雪亮的钢刀,异口同声怒吼让江水都沸腾起来! “华夏男儿拼了!”的怒吼回荡在贡水硝烟之上,激昂却并不消散。 4个小时鏖战,宋军新生水师击退湘军水师后它仍不消散。 这两句话成为了日月系军队的冲锋口号,他们把它吼遍长江! “清狗,欺我华夏无人哉?!!” “华夏男儿拼了!” 今天第二更! 是华夏男儿的,热血的,给我月票! 多谢! 81湘军:我们都是自家人 经过一下午的鏖战,训练配合不如对方的5000海宋内河水师浴血苦战,完全是凭着西洋炮和信仰,把基干军只是3000湘军的6千清军水师打出贡江,又在赣江打退对方,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战法,双方是天黑后不得不同时鸣金收兵。 “这群清兵是怎么来的?!”回到赣州城帅府后,朱清正又是震惊又是后怕,他捶着桌子大叫道:“要不是我们的炮数量和质量都不输于对方,加上岸基炮台支援,这次就他妈的完蛋了!” 满头纱布包裹的水师旅帅关巨只露出半边脸在外边,在惨烈的近战中,他半片耳朵被刀削飞了,他躬身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广东广西男儿俱深悉水性,武勇也不下于对方,经此一战,料对方水师不敢轻易来犯。” “没有武勇就完蛋了!这次我们也没能在近战肉搏中占优!胜因全是因为我们炮多炮猛!”朱清正摇头叹息道:“要不是陛下不惜血本全部购买西洋炮,我们竟然打不过这群狗!” “水师初成,难免如此。现在我军并不怕对手,只要加紧维修船只补充兵力,我们定可把这群湖南狗赶出赣江!”关巨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经过这次浴血苦战,他的经验和士气足够让他跻身悍将之列了。 “老关,话不是这么讲。”朱清正看了看这个曾经的江湖前辈,他叹气道:“王忠勇临阵脱逃,被我就地正法。他可是以前佛山江湖老前辈啊。赣勇不敢战,我们实际人数超过湘军近一倍,仍旧打成平手。我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必这么紧张?我们也没输啊。”关巨不明白今天这个平常永不言败的年轻统帅怎么这么失望和不安。 朱清正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关巨后,才说道:“我在担心日月军团。你不知道,陛下信不过日月军的战斗力,他本意就是完全变成征募制。是我不停请求。才只是对日月军团进行精减。如果不能打,很可能被就地解散。我原以为凭借我们惯用的那套练兵方法,加上我留下的都是年轻精壮士兵。日月军足可媲美太平天国精锐部队。但没想到居然在湘军这里都……都吃了大亏。不管怎么说,天地会就是我的家,我不想看到天地会的兄弟们因为不够勇悍,而被解散。换上那些农民兵……..” 关巨苦笑了一声,回道:“原来白头你这么在乎天地会的名誉啊,不过我说句实话,天地会士兵往往都是城里兵,平常就油惯了。真不如农夫好用。您没看现在管100人的卒长几乎全是广西那边地人吗?广东帮会兵根本打不到战功升上来。” “我不相信!”朱清正咬牙切齿道:“老子就是帮会出身。我可以拼命,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朱清正指着关巨道:“赶紧维修战船,征用一切民船,日夜训练,我拍就地招募的2000赣人补充到你的水师,只可防御,绝对不要离开坚城炮台而出河口作战。” 交代完水师事项,朱清正又急匆匆地渡过章水浮桥。前往对岸地营垒李文茂部视察防卫。 一路上他忧心忡忡。这次水师的惨胜动摇了他原来的想法,他本以为只要按部就班的按太平天国成功地那一套。就能拉起一只悍旅来,但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天地会成员帮助军队探察消息、鼓动民众是好手,但一旦组建成军,他发现竟然不如清军的精锐:小小的八镜台差点被抢走,熟悉水性的任何一个大宋水军士兵大约单人都可以干掉几个才学会游泳没几天湖南山里农民,但1000个对1000个的时候,竟然被杀得抱头鼠窜,逼得他孤注一掷,主帅亲自上去才压得住。 他为了日月军可以说殚精竭虑:相比太平天国那种裹挟全家,他地士兵全是精挑细选地,为了减少帮会习气,士兵往往都是底层帮会成员----招进一个大佬很麻烦,他在外边江湖地位比他伍长都高,谁给谁编草鞋? 因为这只军团法外开恩,不需要全军信仰上帝,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信徒,他就在军里宣扬驱除鞑虏反清复明,就是这个信仰可以救了水师一命,但比起他以前熟悉的太平天国老士兵视死如归还是差太远了。 另外军饷方面他也从不克扣,他的皇帝赵阔对这只部队嗤之以鼻,在朱清正的几次请求下,才开始发给相当于绿营的军饷。 “陛下,日月军团已经整军完毕,请转为招募制发放军饷。” “哧,你那叫整军吗?不过是挑了些身体健壮的,出去拉出去打架收保护费很威风,打仗行吗?而且连信仰也没有。” “相信我陛下,这绝对是一只悍旅。” 最后赵阔以“我给你点面子”的态度同意发放非基干主力军的军饷,并特别强调除了最上层因为天地会大起义立有起义大功和最底层外,中间级别军官必须全部由十字军广西老兵担任。 而且朱清正绝不按满清文明管理克扣、拖延兵饷一点,也不吃空饷,每月都按时足额发放,朱清正觉地日月军团简直是天堂了,那些士兵为什么还不拼命? 满清文明里,当兵这个职业,根本没人是冲着兵饷去地,全是瞧着黑色收入。兵饷你肯定拿不到,那都是给长官的,但谁在乎兵饷啊,小兵就要通过手里“咸丰大帝”赐给地刀从老百姓那里捞钱。 满清绿营八旗国防功能只是装饰,最重要的只能就是对内维持统治和充当警察职责,因此在富庶之地广东,当兵有的是地方捞钱,一直被视为肥差,需要送礼才能进。 但是宋军根本不让你捞黑色收入,只是拿兵饷打仗,自然见惯了世面熟悉满清社会的家庭较为富裕的城镇帮会兵并不会因为兵饷而不要命。 “看来有一腔热血和适合战场杀人是两码事啊。”朱清正有些失望,但是他不想服输,这只军团是他带起来的。他承诺过江湖朋友只要给赵阔出力不会亏待他们,为人不能失信,他发誓再困难也要组建一只天地会的悍勇之旅。用推翻满清恢复中华这种荣耀给天地会作为自己的知恩图报。 “赣州是一座坚城。粤贼又炮火犀利之极,光靠水师无法彻底击溃靠城而战的粤贼。”在赣江北边湘军水师座船上,一个湘军军官对今天的作战进行着总结。 “这群无耻地洋教畜生,沦丧我华夏道德。肆无忌惮的勾结洋人,装备西洋火炮杀伤我天朝士兵,真是畜生啊!”水师悍将李奥平愤愤不平的叫道:“要是他们没有那么多洋炮,我们早把这群广东逆贼砸进贡水底下了。 “子微贼不同于南京长毛,他们不流窜。步步为营。士兵不是裹挟而来,看得出经过过训练,而且洋炮和洋枪火力超过我几倍。现在我军战船急需维修补充,火药弹药也不充足,不能再强攻粤贼水师。他们绝对不会离开坚城地炮台而独自出来于我决战。”水师统领彭玉麟看着地图,缓缓地说道:“我们应该和我军陆勇配合,让他们攻下这个对岸营垒,解开西边章水的铁索封锁。 然后等敌军水师意图绕过八镜台支援另一边章水的时候,我们中途截击。阻遏粤贼水师绕城增援章水。 塔奇布兄帅陆勇越过较为狭窄的章水后。陆地进逼赣州南城。这样既可以岸上支援我水师,又能封锁赣州城陆路和水路。” 几天后湘军陆军统领旗人塔奇布帅3000湘勇进逼李文茂西岸营垒。后者已经被朱清正增兵到3000人,----那里李文茂设立大营两座,前面挖深壕沟1丈宽,长近两里,又引江水灌满深壕沟,壕沟外密布竹签、木桩,周围修筑木城,外面覆盖上放火地土沙,中间开列炮眼,安炮2门,这营垒后面就是锁江铁链木桩和浮桥,靠了这个章水锁江铁链,宋军才不必对湘军水师两头分兵防御章水和贡水。 防卫不可谓不严密,而且朱清正亲自在对岸隔着短短的浮桥督战,对于不放心日月军对比湘军战斗力的他,几乎成了后世的消防队员。 看着前面隔江一里远处的营垒里,迎着朝阳大宋蓝底十字旗和蓝底日月旗遥遥升起,朱清正肃然起立,默默祷告上帝。 他不知道地是,在远处正压过来地湘军里,有人也无比熟悉这两面旗,他曾经看着这两面旗帜带着血和硝烟的气息,从自己身边顽强的登上广州城头,不过对于这人而言,那是场噩梦---因为他是广东佛冈李明昌,现在湘军的一个战士。 他为何能辗转成为了曾国藩手下的一名湘军,这要从曾国藩练军说起。 曾国藩早在1853年1月就开始练军,在满清官场混迹过多年的他深知现在不止满清吏治腐烂不可逆,满清武器更是落后不堪,鉴于湖南和周围各省水网密布的地形,他以水师作为自己的根本,但水师最重要的武器就是炮。 曾国藩这个儒家精英,此时当然不会理他嘴里那一套,他也飞快地去抱洋人地大腿,把他新祖宗满清天天吹的“骑射无敌”扔到了一边,不惜一切代价,乃至截留满清军费,去通商口岸购买一尊尊地西洋炮,武装自己的水师。 这只火力犀利、训练有素的水师成了太平天国“民兵水师”的噩梦。 但是随着赵阔攻入广东,并在8个月后拿下最重要的通商口岸:广州,湘军购买军火的路径被赵阔截断了。 赵阔再无耻再贪婪再怕洋人,也不会让火炮和弹药这种军火卖给湘军。 但是赵阔也不是皇帝,他只管得了广州和内河运输,管不了香港和福建,更管不了那群只要给钱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他妈卖的洋鬼子。 因此曾国藩采购军火的人就从湖南潜入广东香港寻找列强军火商,订购火炮转运到福建或者宁波等口岸上岸,然后经由江西等内地转运湖南。 那时候一个老朋友找到了每日在广州茶肆酒楼混迹的颓废青年李明昌,对方一拍即合,大有抛头颅洒热血也要为满清出力的革命志士的意思。 当时李明昌连续受到多重打击:第一波,没有洋人干扰太平军攻城。太平军立刻破城,自己的绿营友军连木头门槛都不如,木头门槛起码不会射击自己长官和撒腿往屋里跑; 第二波。赵阔破城。竟然人民是如此愚昧可耻,竟然没群起反击这个逆贼;几天后,甚至开始给长毛军队塞鸡蛋了; 第三波,赵阔占领广州后。兵锋立刻催破广东全境,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满清居民阻击都没出现过; 第四波,自己叔父一家竟然是汉奸,叛军头子给点好处,就立刻伏地称臣了; 第五波。本来是自己的填房丫头竟然被这匪徒直接抢走!那天。听叔父一说,李明昌死的心都有,情窦初开地才子嘛。 但这不是更大的冲击,更大的冲击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个月后,被抢走地婉儿回周家“省亲”,本来就是荷枪实弹地叛匪守护着,他一个男的见不到这皇后的,但是泪流满面的他求了大奶奶。让他呆在女眷地内厅屏风后面等着看心上人。 出乎他意外的是。婉儿根本没有一点悲伤的意思,而是一副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可憎笑容。而且穿着一身洋装,浑身穿金戴银,和赛金花等人说话间谈笑风生! 李明昌觉的这是婉儿被赵阔那邪教妖魔下“降头”了,一时痛苦之中,他违背了只看不说地诺言,冲出了屏风去见婉儿。 但换来只是对方地惊愕和低头一句:“李公子你好。” “婉儿你怎么样?我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了!”李明昌忘情之下伸手去拉对方肩膀。 但婉儿一侧肩膀躲开,然后这曾经的小丫鬟对他淡淡的说道:“公子,不要这样。我现在是陛下的人了。” “这是大宋皇后了!快来人啊,李公子不小心误入进来了。”赛金花怕这恩主家里的亲戚做出什么让他们满门抄斩的傻事来,赶紧叫人把目瞪口呆的李明昌架出了内厅。 “女人都是王八蛋!戏子无义!婊子无情!”绝望的李明昌认为自己生活在魔鬼地世界里,天天在酒楼喝得烂醉,然后张开两手在客人面前狂叫:“世道完了!世道完了!” 终于有一天,一个笑眯眯地年轻人找到了他。 李明昌放下酒杯一看,不由又惊又喜:“文鸾,是你?你不是在湖南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明昌兄,好久不见啊。”赵文鸾一笑,他和明昌家可以算世交,几年前还巴巴的在李明昌家里住了半年,求教李明昌父亲这个粤地知名地大儒、缙绅一些儒家学说。 “我是有事请明昌兄帮忙。”赵文鸾几天后终于吐露了他的来意。 他已经加入了曾国藩大人的湘军,现在曾国藩急需西洋利炮,但赵阔无耻悖逆,这个汉奸也大肆购买西洋洋炮,导致香港军火市场火炮不足,价格狂飙,除了新皇帝,一般西洋商人都没货供应其他买家了,他想请本地人李明昌联系西洋商人,购买洋炮打败洋教汉奸。 听说是替湖南大儒曾国藩购炮,李明昌立刻拍着胸脯要帮忙。 他去求了他叔叔,这个人已经是赵阔汉奸商人里的知名领袖人物了,和大洋布商英国商人关系也很好,他有的是生意场的人脉。 很快就找到了西洋炮买家,李明昌亲自跑到香港提货,然后冒着被大宋缉盗队和海盗发现送命的双重风险,海路护送火炮进入福建口岸。 在福州,李明昌对感谢之极的赵文鸾说道:“兄弟,我想加入你们湘军和逆贼奋战!” 说着他掏出怀里一张告示,说道:“这是曾大人的《讨粤贼檄》(注:此处粤贼指洪秀全),我昨天上岸后,才在这里看到。才知道曾国藩大人才是黎民苍生的救星,他说太平天国荼毒生灵,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这点我感同身受!我全家都被粤贼杀光!还有他说洋教害人、圣人扫地,乃是正理!” 1854年2月25日,曾国藩率领水陆湘军15000人。从衡阳出发。会师湘潭,朝长沙水陆并进,同时发布了《讨粤贼檄》。 上面这个满清砥柱儒家精英说道:太平天国荼毒生灵,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 他的主要动员对象正是赵阔全力对付的满清文明的精英阶层----汉族知识分子,因此曾国藩以儒家卫道士的面目严正申明,名教纲常, “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不可倒置。” “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一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便你大清妈!)” “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以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安可袖手安坐不思一所为也?!” 曾国藩号召大清“抱道君子”都来“以卫吾道”。 以李明昌的出身:被长毛残杀地缙绅全家的幸存公子; 以李明昌的阶级:读孔孟圣贤书地社会精英; 以李明昌地贡献:垫钱买炮送炮。 以李明昌的私交:他的世交好友。 哪一条,赵文鸾也不会拒绝这个人,立刻赵文鸾拉住了李明昌的手,喜道:“有兄弟助。我们又多了一份济世救民地力量!” 但李明昌风尘仆仆跟着几门火炮来到湖南的时候。他的职位却产生了一些问题。 因为有地多到被赵阔盯上,有声望组织民团并成为民团长。李明昌老爹也是当然儒家知名人物,曾国藩本想把这个小伙子留在幕僚群里当文职参谋一类的角色,但李明昌坚持要上阵杀敌,他可是和长毛杀父灭门之仇。 但湘军招兵是传销性质一样的,各层统领都是自己找手下,然后手下再找自己地手下,一层层下去,拉起一张曾国藩大蜘蛛一样雄踞正中地巨大关系网,不是像绿营那样直接给官给兵带的。 按这次购炮的贡献,李明昌可以给官,但他一个家破人亡的广东敌占区的人,上哪里找自己的手下去? “从小兵干起也没问题,只要能手刃长毛即可!”李明昌大声说道。 很快,他就被派到带他来的赵文鸾手下成为了一个陆勇,赵文鸾亲自为这个世交好友写了一份保书(保证这个人忠实可靠背景清白,湘军的入军规矩),在李明昌签字画押后,赵文鸾拍着兄弟的肩膀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是个队长,咱们湘军10人为队,8队为哨,4哨为营。” 接着赵文鸾又哈哈大笑起来:“兄弟,别怕,你现在就是我赵文鸾地自己人了!咱们湘军读书人容易当官,我们各级军官6成都是书生,只要努力战斗,你就跟着兄弟我一路朝上升吧。” “是!队长!”李明昌立刻躬身听令,来了几天了,他知道这只新军队士气高涨、内部军纪严明,赶紧像其他人一样给自己地头目行礼。 “属下有一事不明。”李明昌小心翼翼的问道。 “兄弟直说。”赵文鸾此刻也不见了以前地书生气,一副大大咧咧的官兵派头。 “我看咱们高价买的西洋炮都装备水勇了,怎么我们陆勇的炮和兵器还是绿营他们用的那种土炮?” “土炮就不能杀敌了吗?他们水勇是水战,要远射,炮还要轻便,土炮就是沉点。”赵文鸾解释道,说着拉着李明昌往营房外走,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我的手下兄弟们。” 在一个大铁锅前停住,8、个在吃饭的湘军士兵看见赵文鸾来了,立刻纷纷起立,给他问好。 “这就是我队里的9个兄弟。”说着,赵文鸾指着李明昌笑道:“这是新来的兄弟,李明昌。我世交好友,读书人。咱们以后就是一家子人了,你们多帮着他点。” 一群人轰然叫是。李明昌看着这群人都是一副乡下人老实巴交的神态。皮肤黝黑,手上都是农活干出来的粗茧子,但此刻站立姿势虎虎有力,眼神镇定。神态老练,看得出来也是经过战场的,也赶紧还礼。 这时候,赵文鸾拉过年纪最大的那个,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人。给李明昌介绍说:“这是我远方三表叔。秦三得,你叫他三叔就行。” 说着指着三叔旁边那个嘻嘻笑地年轻人说:“他是我家街上买豆腐的老王家儿子,小狗子。” 然后赵文鸾拉过一个面容较白的小伙子介绍道:“这是我考学时候在长沙认识地湘潭老乡,白儒杰,小白。这家伙,别看年纪轻,考了4次科举了,哈哈。” 赵文鸾一路介绍过去:“这是原来给我家做工地长工老黄的侄子小黄。” “这是我表弟王德,我们一块玩大的。” “这也是我一个街坊。打铁的老实人。全镇地人都知道他,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招兵的时候不想让他来。他非得来。老铁,是不是因为没钱娶媳妇就来当兵了?哈哈” “这两个都是我家的佃户,两兄弟,大李和小李。” 李明昌一一谢过,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因为人家根本没把他当过外人,大家都一句话:“咱们都是赵爷的自家人。” 李明昌看了之后也只有感慨的份,这一个队,连上他,全是赵文鸾地亲戚、佃户、街坊邻居、同学和好朋友,这不叫一家人那不知道什么还叫一家人。 而赵文鸾自己在内地8个队长也是哨长方万山的一家人,全是他招来的哨长,赵文鸾的岳父就是方万山的亲叔叔。 “明昌,我看你细皮白肉的,不是种田人啊,你干嘛当兵啊?”小李问道。 王德给了他个脑崩,说道:“你没脑子啊,刚才表哥说了,明昌哥是表哥的朋友。” “无所谓,打仗别跑就是好汉!”小黄呲牙一笑:“昌哥,打过仗杀过人没?” “我不会跑的,”李明昌嘿嘿一笑:“佛冈、广州我都和长毛打过。” “那就好!来了个老兵。”几个湖南人顿时大喜。 “你们为啥当兵啊?”李明昌随口问道:“你们恨长毛?维护名教圣人?” 顿时小队里笑声一片,三叔咳咳一笑说道:“不愧是识字先生。” 小李大笑着说:“看咱们都是赵爷的自家人,不蒙你了!因为曾大人给地银钱多啊,一个月4两二钱银子!乖乖,那得种多少年地才赶得上一个月地兵饷啊!” 他哥大李嘿嘿道:“这还不是多的,人家营官大人一个月260两啊!我做梦也梦不出一个月拿200多两银子是什么样地生活。” “阵亡还有30两抚恤呢,妈的,老子一条命,家里父母过1年安稳日子!”书生小白看来家里并不宽裕。 “而且也公平,人家绿营招兵都能送礼,当兵可是给皇帝当差,金饭碗啊!咱们曾大人不要送礼,只要想当就能来。”三叔笑道。 “谁说不用?赵爷招兵的时候家门都被挤烂了,你不知道?”小黄一脸知道秘密的样子,他捅了捅旁边那个闷声不吭的铁搭般大汉,叫道:“这家伙老铁,说给赵爷10两银子才来的。” “他是为了娶媳妇,是不是,老铁?”小李拍了拍身边大汉的头,大家又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妈,李爷那队里的疤子上次在湘潭抢了一根金条,发了!”小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 “真的啊?那他还不走?”三叔愣了一下。 “走屁,他还想抢第二根呢。” “在哪里抢的?”一群人都围了上来。 李明昌觉的这群弟兄很有意思,面对势力嚣张的长毛,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也许只有无知的农民们才这么快乐吧。 一个月后,这营湘军跟随塔奇布统领折头杀入江西,开始对抗另一拨侵入江西这个产粮重镇的悍匪----赵阔的朱清正部。 在进入赣州附近后,李明昌所在的哨8队士兵受命搜索营地附近的敌踪。 一个哨80人刚立刻热火朝天扎营地营地。队伍里的气氛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因为湘军扎营在哪里必须要修葺一个坚固无比的营寨防御工事,哪怕就在那里住一天也一样,能出营警戒搜索。本身就是一种奖励。因为留在营里地兄弟将不得不在太阳下玩命干活到天黑。 没想到刚离开营地一里远,三四个带着白色大孝帽地人就冲了过来,看见他们是清兵,立刻跪地开始磕头。 “怎么回事?”赵文鸾骑着一匹马驶过扛着梭镖的李明昌身边。急急跑到那群人前面大叫道。 那当头跪地的孝子看着赵文鸾又是磕头,哭诉道:“老爷们,我们村子里有长毛啊!我本是此地财主李明德之子,一个月前,长毛攻占赣州。村里也闹起了长毛。100多号刁民在加入长毛的本村人岳全、李狗儿地带领下,冲进家门,杀了父亲,抢光了我家,分了我家的田地,我是逃得快,才逃得性命,一直躲在周围镇里,现在听说官兵来了。想请爷爷们给小的主持公道啊!” 听到报告。哨长立刻命令这80多名湘军进入村子,杀死长毛匪徒。 这李明德一家的遭遇简直和自己如出一辙。李明昌握紧了手里的长矛,恨不得立刻杀进村里,找出那些无耻地匪徒。 近80多名湘军进入这个江西大村子地时候,并没有什么抵抗,在满清这块地上,任何平民都害怕官军,和见到土匪一样害怕。 村民们全胆怯的躲在家里,惊恐的从栅栏或者土房子墙壁裂缝里,看着这群横冲直撞进来的清兵。 “村长呢?”赵文鸾大声吼道。 “我知道他家,我带您去找!”孝子赶紧弓着腰带着那队士兵跑向村中 很快一个中年汉子被带来了,他一见这么多士兵,立刻魂不附体的就地跪倒,连连叫道:“小人林水鱼,不知道各位大爷找小人来何事?” “我们听说你们村子里有长毛?!”赵文鸾黑着脸一指身边的孝子。 “是是是!”那林水鱼头磕得好像木鱼一样:“就是岳全和李狗儿两个王八蛋,他们本在镇里粮店做工,本是会党,不知什么时候入了长毛,就是他们带人回来的。” “他们人呢?” “早跑了!听说官兵来了,他们两个王八蛋早跑进赣州城了!” “除了他们就没有了吗?”赵文鸾一声吼:“不是还有100多人抢了他家吗?” 林水鱼不再磕头了,他微微侧头,偷眼瞄了瞄身边咬牙切齿的孝子,小声道:“我不是很清楚那时候的事情,长毛来了我就不当村长了,我不知道是谁….而且我们这个村就150号人,哪有可能100人去…..” “这个刁民在撒谎!自己村里丢根针都会知道地!”李明昌咬牙切齿地看着那汉子想着。 但没等李明昌想完,话音未落,林水鱼就嚎叫一声抱着头满地乱滚起来,他头上的血合着地上地土滚成一个又一个红色泥珠子。刚刚曾经书生的赵文鸾猛地用刀背狠狠砸到了这村长脑袋上,一下子就把这乡下汉子砍得满头血。 不等这村长有话说话,赵文鸾猛地连续对着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猛跺,一边跺头一边嘴里狠骂:“你玛勒格碧的,看你这个吊样,就知道你他妈的是个乱党。” 直到跺村长跺到村长朝着泥地的脸已经血和泥分不清楚了,赵文鸾用清兵靴子猛地踩住了一只手,刀锋插到了摁住地的手指之间吼道:“我挨根剁了你狗爪子!都有谁?说不说?” 奄奄一息的村长伏在地上,伸出另一只手在头顶摇了摇,他在求饶,然后拼命抬起脸来,一边吐着嘴里的血泥,一边竭尽全力说道:“别….别….我说…我….啊 让李明昌震惊得合不上嘴的是,这村长已经要说了,但赵文鸾仍然一刀猛地捅进了泥里。锋利的刀刃立刻切断了这村长的中指。 村长这个泥腿子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身体猛地坐了起来,抱着断指地手指嚎叫着。 赵文鸾嘿嘿一笑。收刀回鞘。对着自己弟兄炫耀般的说道:“你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顿时李明昌周围爆发出一阵狂笑,全哨的湘军全都对着这队长地“血笑话”捧腹狂笑而李明昌只有震惊:这兄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都说了,为什么要砍断他手指? 很快村长交代出20多个人被湘军抓到村中心----李明德地宅子里等候处置。并且要求所有男人村民围观,并把抢李家的东西交回来,不来的就是乱党,藏匿不交的逮住就是死罪。 几乎全村地男人们都魂不附体的挤到了大孝子失而复得的宅子里,看着20多人大叫着冤枉被五花大绑跪在大院中间。 其实村长根本不知道谁去过。村长那几天自己都吓得要死。真正大宋农会的骨干早都跑进赣州城避难去了,留在村里的都是自认为没事地。 而且村里人人都分了东西或者田地,谁叫这个李家聚敛得财富太多,几乎全村都是他佃户呢?而且横征暴敛在乡里作威作福地他家结仇太多,要不然那次怎么会那么多人去抢他家。 看着脚下堆积如山的绸缎、被子、花瓶、烟枪,李家孝子感激得泪流满面,直接给哨长磕头。 “你们这些乱党!今天就诛杀了你们!”哨长一声令下,顿时湘军乱刀齐下,20个一直叫冤的乡民顿时身首异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孝子哭着说道:“家父的仇终于报了!” 看着那些交回来的财物。哨长冷哼一声。指着院里看杀头的村民厉声大喝起来:“你们根本全是乱党!给我杀了!” “啥!”李明昌握着长矛站在李家大院门口听到这话一愣---什么时候全成乱党长毛了? “昌哥,看好门。别漏网!”他身边的小黄和三叔说了声,然后狞笑着操着刀冲进门里,和里面的湘军前后乱捅乱刺,李家大院顿时惨叫声震天。 毫无武器也毫无防备的村民一个又一个被恶鬼一般地湘军砍倒在地,血泊流满了这个大院子,流出来地肠子好像都能飘起来。 “你们….你们….他们…..”把这伙杀神引来的李家公子愣了,他看着这地狱般地场景傻了。 “嗯。”哨长对这孝子一努嘴,立刻身后的赵文鸾一刀劈出,正中这孝子脖子,半个脖子断了,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人还在喘气,血沫子从白茬茬喉管里往外喷着。 “搜查全村乱党。”看到院子里的男人杀的差不多了,哨长咳嗽了一声,大声叫道,然后施施然坐在了前廊太师椅上,他面前就是尸山血海。 “我操!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目瞪口呆的跟着他那队欢叫跳跃的小队冲进了村里,铁搭般的铁匠闷声冲在最前面。 “这傻子又想女人了!”身后的王德气喘吁吁的说着,顿时队伍里一阵淫笑。 一脚踹断门闩,老铁、小黄和李明昌冲进一户人家,门里正站着一个妇女,见到三个浑身是血的官兵冲进来,顿时惨叫起来。 老铁闷声不吭,几步冲近,一下把这妇女连腰抱起,径直进屋,朝内房走去。 那屋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孩,一开始傻了,看母亲在那凶汉肩膀上死命号哭挣扎,自己哭着上去抱住了老铁的腿,叫着:“放开我母….” 老铁二话不说,一脚踹中那孩子脑袋,顿时小孩倒飞出去,脑袋波的一声在墙上撞烂了,在小小尸身顺着墙壁下滑的时候,上面留着的是血和白生生的脑浆。 “老铁,你在干什么?”李明昌立在门口眼见着这一幕,顿时傻在了哪里----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这群维护圣君尊严、力挽中华儒家危难的千古第一完人创建的军队到底在干什么?出身富贵、上过战场无数次的李明昌,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别管他,他就是急色!”小黄以为李明昌不明白老铁在干什么,越过卡在门里的李明昌,在里屋的妇女凄厉惨叫声中,用手里的刀砸烂厨子,翻检着值钱的衣物。 “妈的,穷鬼!”小黄很快就搜完了,他啐了一口,对小孩尸体看也不看,扭头对里屋叫道:“老铁,里屋你自己搜啊,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干完,记得烧了” 说罢拉着李明昌出来,李明昌只见村庄里已经惨叫连连,无数民房被点燃,黑烟遍地。 “哈哈,赚到了。”回去的路上,这只哨人人身上鼓鼓囊囊的,队伍里赶着牛羊,而身后的那个村庄已经被夷为平地。 李明昌呆呆的跟着队伍行进,却满脑子都是孔孟爱民如子的那些语录。 “兄弟,我看你衣服干净,怎么?第一次杀叛匪放不开手?”浑身都是血腥味的赵文鸾特别下马走到李明昌身边关切的问道。 “曾大人不是说:太平天国荼毒生灵,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我们不是要拯救黎民吗?那些人难道不是黎民百姓?”李明昌沉默了好久才说道。 “咱们是自家人,对你不说生分话。”赵文鸾呵呵轻松一笑,小声说道:“当兵不发财,请我都不来。再说我们为了拯救百姓浴血杀敌,我们总得吃得好赚得多啊,那小村庄一点人算什么?天下这么大,我们湘军也不可能全抢光啊。放轻松。” “昌哥,别不高兴了。回去我请你吃鸡。”小李凑过来笑道。 “读书人想法多,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三叔抽出一个旱烟袋边抽边笑道。小黄跳起来猛地一抽大汉老铁的脑袋,叫道:“你这个木头疙瘩,吓到昌哥了吧?” 老铁看着李明昌傻笑着摸了摸自己脑袋。 “好了,都是一家人!马上就要和赣州贼交锋了,你们别丢我的脸!” “放心吧,赵爷!我们要把长毛扎成筛子!”这个小队顿时大叫起来,这时候,李明昌感到的是兄弟之情。 “护圣君、卫名教(儒家),救黎民,湘地男儿热血流…….”雄壮的军谣飘扬在这只凯旋而归的小队上空,他们前方不远就是赣州城了。 万字章节,求月票和3千6千催更票,嘿嘿 82:赣州大战:疯狂的湘军 随着湘军统领塔奇布率领的6000人扑向赣州,沿途村庄城镇几乎被烧杀抢掠奸淫一空,周边老百姓纷纷朝着赣州城避难而去,对此塔奇布不以为然,反而认为若是清除长毛朱清正赣州外据点和要塞,开始围城之后,城里那么多百姓必可消耗长毛粮饷,所以烧杀反而是招妙棋。 很快两军相遇在章水东岸,遥望着大宋日月军李文茂的营垒,湘军立刻扎营筑寨,按湘军营垒,把自己的营寨修得和堡垒一样:墙高且厚,濠深且宽;营外又修了两道环绕营盘的壕沟,深达5、6米,墙、壕沟外还围着5、6层“花篱”,就是用粗木头埋入地下,“旁筑坚土,以攀摇不动为主”,这种东西形成的木桩丛。 营垒扎好后,塔奇布立刻命令湘军发起对李文茂的赣州防守章水的营垒发起进攻。 塔齐布是湘军中唯一出身绿营的名将,战法比较凶悍,不是和曾国藩那群读书人将领一样乌龟咬人,而是也讲究速度,往往主动挑战,以硬碰硬。 一大早,李明昌和赵文鸾手下列队准备强攻粤贼营垒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谁他妈的也不愿意天天像矿工一样挖洞修墙啊,这玩意虽然没有危险,但又累又枯燥。 不止是他,其他湘军士兵也一样凶光满面跃跃欲试,这些天他们吃饱了抢来地肉。也上了不少花姑娘,但一大片农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都巴巴的看着远处的赣州城,幻想着里面的金条和美女。 “杀长毛!抢金条咯!”小黄站在李明昌身边咬牙切齿的挥舞着手里地大刀,接着一拍身边铁搭般的壮汉老铁,淫笑道:“木头疙瘩。赣州城里长毛娘们多的是,好好干!” 老铁眼里放光,掂了掂他手里的重锤作为回应。 三叔把烟锅在草鞋底上磕磕,揣进了怀里,把鸟枪提起来靠在肩上。笑道:“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努力杀敌啊。别给我侄子丢人。” “放心吧,三叔,我等这天好久了!”李明昌咬着牙冷笑道,他知道那赣州城里全是广东出来的长毛,就是他地仇人们。 “前进!”赵文鸾抽出刀开始领着小队前进出营寨。 2000湘军就是此次攻垒的主力。李明昌所在的这个营负责攻击南边那个营垒,他们这个哨就在湘军阵列最前面负责强攻。 “轰!”塔奇布命令发出号炮,立刻这个静静的河岸猛然被滚雷般咆哮的扫荡,2000湘军挥舞着军旗和刀枪嚎叫着冲向李文茂营垒。 在身边赵文鸾一声:“兄弟们上啊!”,李明昌把嘴张到最大,把胸腔里那口恨气一口吼出,紧握着长矛猛地冲了出去。 不止是他。湘军士兵就在他地周围。满眼血红,豺狼一样围拢着他,平行着他,唱和着他,黑水一样刷向那细细的敌军阵线。 不知跑了多久,在死亡的恐惧下,完全忘了累,李明昌只觉时间过得好慢,敌人的营寨慢慢的可以看得见突出的墙垛、外面的木桩、乃至上面敌人地脸。但就是还没跑到! 就在这时。李明昌之间敌军墙上有人猛地一动,那小小地刀光好像小镜子一样一闪。猛可里,敌人的营寨也活了过来! 猛击耳膜的巨响好像鞭子一样从长毛营寨里猛地横着抽进了黑水里,周围的风好像都是一哆嗦。 不待任何人下命令,李明昌就猛地朝前跃出,一下伏在了地上。 尖锐的啸叫就从头顶呼啸而过,你甚至可以猜得到这东西会落在后面不远砸碎一切挡住他去路的东西,这炮弹的恐惧把人紧紧的钉在地上。 等炮弹落地,身下土地传来这恐怖的战栗后,李明昌又一跃而起,依旧大吼着朝敌人扑去,那里已经升起一朵开炮后白色地烟墙。 但这一刻,就好像挣脱了土地,挣脱了死亡地恐惧,这一刻在身边无数和他一样视死如归的兄弟簇拥下,他无所畏惧! 第二批炮弹再次射来,李明昌和他地兄弟们再次卧倒在地,不理身后那些尖利的惨叫,他们再次跃起,再次握着军旗朝前冲击。 前面已经是长毛的木桩阵了,李明昌看着那些桩子,心里升起的竟然是兴奋:我终于跑到阵前了! 而此刻耳边传来一阵恐怖的爆裂声,如同炒豆子一样,他抬头开去,长毛的木城上好像突然绽放开了无数白色的小梅花,那是他们的火枪开火了。 李明昌根本不会管那些火枪,他面前是座咬牙切齿的工事,他身后是无数的热血的同袍战友,他只要做自己的事情。 他扔了长矛,抱住身边那根长毛插的木桩猛力摇晃着,旁边的小李也扔了刀站到了他的另一边,两人猛力摇晃着拔出那根木桩。 这过程中,他们感觉时间过了千百年,但却不过眨眼间,这根木桩在十几个指甲一起崩裂流的血涂上它的时候,终于破土而出。 李明昌和小李二话不说,一人握住木桩的一头,用它去压碎遍地刺猬一样的竹签。 “快!鸟枪上!”赵文鸾也冲到了竹签阵边上,站在李明昌身边,长刀直指营垒。 “枪都上来!”旁边的三叔大吼一声,跪在地上,点着火绳,立刻一声巨响,弹丸怒吼着射向长毛营垒。 但随后三叔那声带着哭腔的话:“娘的,太远了!还够不着!”刚让满手流血清理竹签地李明昌心里刚升起一种难忍的气愤和烦躁。身边的小李突然惨叫一声,蹲在那里的他突然仰着手,好像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去够头上的太阳,然后仰面摔在沙洲上。 “小李!”木桩一头失去了力量,卡在了泥地里,另一头死命推动地李明昌立刻脸朝下摔趴在了泥地上。竹签刺破了他的耳朵和脸,但他扭头一看,不由大叫起来。 就在吃饭时候还给自己夹了一块肉的小李,眼眶下面的颧骨已经被一颗子弹成了一个血肉大洞,眼球从破碎的碎洞里流了下来。好像在好奇在好奇地看着头上的太阳。 “弟啊!”大李号哭着从两步外爬到了弟弟身体外,看着弟弟的眼珠,他好像想去触摸,但又不相信这是他弟弟,手在尸体上颤抖着。眼泪和鼻涕口水一起流了出来。 然后这个汉子嚎叫着站起来,弯弓就要射箭,但赵文鸾刀背一抬,吼道:“打不到!留着箭!” 三叔跪在那里,指着小李的尸体,看向大李,怔了一下。才突然大声叫道:“大李。我们借侄子尸体用用行吗?” 现在宋军火炮不停发射,因为距离很近了,每发都夺走人命,他们的鸟枪很多也打得比湘军陆勇地远,2里长的战线上不停有湘军倒在这竹签外围防御前。 但就在炮火连天的鏖战中,这个小队出现了一秒钟的沉寂,尽管人人都感到好像一天那么久! “用!”赵文鸾一声大吼! “我给侄子你磕头赔罪了!”三叔扔了火枪,对小李尸体一头磕到底,然后猛地跑到小李尸体边。猛地把尸体朝竹签阵深处推去。 小黄也跑上来跑忙。但大李粗暴的推开了他,他和三叔一起推着自己弟弟的尸体去清理竹签阵。两人都泪流满面。 终于湘军纷纷通过外围阻遏工事,到了壕沟前,鸟枪和火枪对射,火炮火炮对轰。 数不清的湘军跳下壕沟,爬到另一边直接和上面木栅后地宋兵对捅,而他们身后赣勇正拼命用门板、土箱、木头等一切东西填着壕沟。 这情形就像一群蚂蚁爬过小沟对着另一群蚂蚁对咬。 站在壕沟边上,对面几米外火枪枪子和弓箭就在自己耳边擦过,但王德立在沟边,长矛抱在怀里,一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火罐,一手点着,闲适得好像给自己老爸点旱烟,然后把火罐高高扔过壕沟,顿时在对方营垒里燃起一团火光。 而李明昌滑下壕沟,站在了齐腰深地水里,拼命爬到对面,把枪尖对着头上面的火枪枪口或者枪尖、刀尖猛刺。 在他身边,石头重物噗通噗通的扔进壕沟里,泥水溅满了他全身,他却只有高兴,很快壕沟被填平一半,书生小白和老铁大吼着提刀跳进壕沟里的新石桥上,但是这个位置离宋军的营垒高度还差一人高! 一块木板被猛地扔了过来,小白和老铁一人一边奋力举起这沉重的木板,把另一头搭在了宋军营垒上。 “兄弟们,冲啊!”他们的队长赵文鸾从壕沟边第一个跳到这木板上,而他的靴子就落在在左右用身体撑住木板的小白老铁胸口,吼着第一个提刀踩着木板冲到了宋军营垒之上,挥刀就是乱砍! 看着一条又一条这种人桥打起,黑色地湘军已经依附踩上了烟火四起地敌军营垒,李明昌和其他湘军早忘了生死为何物,任何兴奋、高兴、愤怒情绪爆发于口,都是此两字:“杀啊!” 一个又一个士兵踩着用身体稳住的摇摇晃晃地木桥攻入宋军营垒开始肉搏。 李明昌也在齐腰深的水里,朝着那石台奋力爬去。 但刚等他上到石台边,身后一声火药爆炸声,就在李明昌面前因为劳累脸色发白汗如雨下的书生小白突然身体一晃,李明昌眼睁睁的看着他后腰那里号卦开了一个洞,血迅速把那里沃成一个巨大的血圈。 “嗯…..”一股血顺着小白嘴角流了下来,他两眼迷离身体摇晃着看着李明昌。撑住桥面地手臂开始剧烈发抖,整个木板都晃个不停。 接着他一下跪在了石台上,桥面猛地一斜,上面正在往上跑的三叔一下摔倒在木板上,他紧扣着木板,才没有翻进壕沟。而是在木板上惊险的翻个方向,头朝下滑到了李明昌老铁小白三人之间。 “你受伤了!兄弟我来!”李明昌大吼一声,就要去接替小白抬桥重任。 “不用管我…..”小白两眼已经无神了,桥板几乎等于卡在了他跪地的腿腹之间,他的头伏在桥板上。血慢慢流过桥板上的泥土,他出了一口气,说了最后一个字:“…..上….” “你走吧,侄子!我们给你报仇!”三叔大吼一声,翻身在木板上跪起。就要再次上前冲击。 但李明昌猛地一指老铁背后,大叫一声:“小心!” 就在刚才刹那间,紧贴这只木桥地另一架木桥,他看得清楚,突然被上面的守军掀翻进了壕沟,接着两个火枪突然亮了出来,对准了这架浮桥。 说时迟那时快。老铁一扭头也看到了。他连头都来不及扭回来,好像母鸡护雏一样,两手一张,避遮了木板上的李明昌和三叔。 身后两声爆响后,老铁铁塔般的身躯朝怀里两人一扑,接着再次立起来,他右边肩膀已经血肉模糊了。然后摆了摆头,示意二人赶紧上去。 “老铁!”三叔不是伤痛,而是咬牙切齿了。他再不说话。扭头朝上爬,李明昌也是咬牙切齿了。什么叫打红眼,看兄弟不停被杀,不是恐惧而是仇恨到决心复仇,就是这只军队打红眼了,以满清的裙带关系,湘军很容易红眼,因为你一枪杀地,不是他们的小舅子就是表弟,坏是因为体制,人和人没有不同。 但李明昌和三叔都没来得及爬上去,只见浑身浴血的赵文鸾再次出现在宋军寨头,与上次他是攻进去不同,这次他是后退着撤出来。 这次还不是他一人,他还死命的拉着一个人的后脖衣襟,对方正抱着手腕坐在地上后撤。 不是别人,正是赵文鸾地表弟王德,只是王德的一只左手被连根削断了,他表哥兼他上司死命救了他出来。 不待众人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赵文鸾拉着表弟跳上了木桥,他身后立刻站上了几个长毛,有的发箭,有的装枪,更有几个猛地把桥的一头掀进了壕沟里。 木板上两人随着木板倾覆顿时朝这边摔来,李明昌奋不顾身跳下壕沟,抱起了断手的王德,而石台上老铁则奋力接住了他们的队长赵文鸾,接着他猛地转身用后背面对对面三只火枪、抬枪和喷子地射击。 在壕沟下地李明昌只见老铁宽大的背部被无情的打成了筛子,血柱飞溅中,他把赵文鸾滑落在石台上,自己仰面倒进了身后壕沟水中。 等李明昌冒死背着王德爬上壕沟,自己湘军这营已经鸣金暂时后退收兵了,而一里外,几百人在两只敌对营垒之间的空地上激战正酣。 这次湘军的攻坚战就差点夺下大宋这只跨江营。 朱清正看营垒不保,立刻全线押上后备队,不仅如此,守将李文茂被派开寨迎击湘军,而他对面的塔奇布立刻帅自己的后备队前往迎战。 李文茂乃是朱清正亲自挑选出的旅帅,就是看他从小学习武生,不仅武艺不错,因为是知名武生“明星”,喜欢马,也有钱养马,因此马术也是很好,此刻领军出战,手持一根长枪,快马飞奔中,马踩枪刺杆砸,把湘军正在攻营的中军冲击得七零八落,很有马踏千军地气势。 而塔奇布也不甘示弱,提着马枪就瞄上了敌军主将,两人一照面,立刻同时拨转马头,朝着对方飞驰而去。 然后在双方近一千人地野战死斗中,在清末鸟枪、火炮已经使用的背景下,两方主帅展开了一场关公战秦琼式地古典马战。 李文茂头缠红布,身穿明朝黄袍,奔跑之际长发飘飘,手里所持铁矛乃是西洋钢所造。挥舞起来白光闪闪,直如黄龙出海; 塔奇布身穿满清马褂盔甲,头戴红樱尖盔,一根辫子缠在脖子里,掌握一根百战白杆满洲铁矛,战斗中虎吼连连。就似野猪皮再世。 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了几十回合,俱是身手敏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就在双方错马而过地刹那间。李文茂发现对方马头大露,乃是一破绽,想也不想,便是长矛直刺马头而去。 塔奇布一声大吼,双腿一夹。那马他早就训熟了,不容间发之际,猛地一侧马身,顿时李文茂的长矛就擦着马下巴过去,刺了一空。 可惜敌人马战经验丰富,塔奇布就等着这刺空身体悬空无法发力的空隙,猛地朝后扭腰。利矛突地对着李文茂脖子急刺。 李文茂大惊失色。仓皇间无计可施,干脆就地前仆坠马。 瞬间,胜负一分,李文茂已经掉了长矛,在地上好像滚地葫芦一样,但两马错身而过,速度极快,等塔奇布拨转马头,那边灰头土脸的李文茂已经被自己手下救走了。大宋出塞攻击不利。仓皇撤回。 而湘军这边欢呼声震天,又在塔奇布的驱策下。整军再次攻寨。经过一天死战,朱清正甚至投入了民兵和亲卫,才勉强帮着李文茂守住了跨河营,而这只是第一天攻击,更危险的是士兵们开始恐惧这帮不要命地湖南佬了。 “我在担心你们的士气。”朱清正在帅府对手下李文茂忧心忡忡的说。 “我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清兵。”李文茂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营寨被烧了四分之一,我已经在督促手下抓紧时间往工事上涂抹湿泥,防备火攻。” “火攻不可怕,怕的没胆和敌人拼命!”朱清正大声叫道。 就在这时,手下关巨急急来报:“将军,海京增援部队已经抵达,窦文建大帅也到了!” “什么?窦文建大帅也来了?”朱清正大惊失色:“他来干什么,我肯定能打败敌军!” 窦文建比朱清正地位高,他来地意义就是赣州最高指挥权被海皇收回了。 “窦大哥,陛下不信我能打败湘军吗?”在码头外水师军营一见窦文建,朱清正就耐不住性子叫了起来。 “你放心吧,老弟,赣州防卫还是你管,”窦文建呵呵一笑:“我只是来指挥增援的十字军团。” “分开指挥,兵家大忌啊。”朱清正肚里一阵不快,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窦文建就说道:“去看看十字军团吧,你一直南征北战,没见过他们。” “切,怎么会没见过?什么士兵没见过?”朱清正不快的笑了笑,跟着窦文建朝朝码头内走去。 但一看那群人,不止朱清正,他麾下各个将官,乃至马夫都合不上嘴了:这他妈的不是洋人吗? 河岸上,高高飘扬着十字军军旗和三道红色长矛标志的锐矛团军旗,在他们下面,一队队十字军士兵列队排列,“立正”、“稍息”等英文口令此起彼伏。 士兵们根本不穿宽大地号卦,松松的大裤子,而是一水的西洋贴身军服,蓝色上衣、黑色裤子,武装带胸间交叉,腰上还卡着一根宽皮腰带,头上戴着是高高的蓝色帽子,铁制十字帽徽嵌在高筒帽前段,手里的西洋滑膛枪排成一排,腰带上一边挂着三刃刺刀,一边挂着弹药包,背上背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方形袋子,最诡异的是胸前扣眼里插着一根小花样式地牙刷。 唯一还像中国人地就是他们的鞋----全是“老乡牌”草鞋---这是唯一满清文明化的地方。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朱清正看着这只军队走路都发飘了,就在这时,队伍前列猛地跨步出来一个人来。 高帽子盖住了他的半个脸,但他脚下的皮鞋响亮,咄咄几声,“啪”对着朱清正一个立正,接着一个屈臂手掌指耳,手按英国式军刀大声吼道:“报告长官!见习营长庄立忠帅大宋皇家十字军锐矛团天字营、海字营前来报导!” “好….好….好…..”庄立忠,朱清正当然是认识的,但现在有点不敢认,也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城里,去城里休息吧。 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英语在各个阵列小队间响起,两个营1200多人每个组织部分都好像一个人一样,僵硬的转身,草鞋摩擦泥地竟然都发出一阵阵大响,然后一队队人,好像有根线连着他们地手脚一般,一起摆臂一起伸腿,好像僵尸群一样整齐走过朱清正手下地官员,向城里开进。 “妈呀,这是什么啊?他们是演戏的吗?”李文茂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就是陛下一直说地精兵。洋枪队!”朱清正叹了口气。 “精兵?没见他们有刀枪啊,难道拿着个鸟枪就上阵,人家杀过来怎么办?”李文茂和关巨一起大叫起来。 关巨指着一个士兵的背景说道:“看看他们的裤子多窄(清末服饰:裤子两条腿穿一个裤腿没有障碍),跑得开步吗?” 朱清正一耸肩:“不知道是不是精兵,反正他们是陛下用银山堆出来的。很快就知道了,除了兵饷高外,这个兵怎么个精法。” 队伍一入城,虽然已经是黄昏,但满城立刻响起了尖叫般的嚎叫,千家万户蜂拥出来看怪物了。 在队列里,有个士兵小声捅了捅同伴,说道:“到处都是被像猴子一样看,我有点受不了了。” 他同伴无所谓的一撇嘴,说道:“安啦,我们拿这么高军饷,哪能不付出点代价?要是不穿得这么变态,别人会妒忌的。” 83:赣州大战:走来走去装来装去 大宋锐矛团抵达后第二天,是一个阴天,铅块般的乌云滚压在赣州城上,低得好像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显示着这将是漫长的一天。 朱清正的水师压到贡水江口,准备随时对逆江而上来增援的湘军水师予以阻击,而陆地上,5000士兵通过章水上用小船链接起来一道道浮桥,然后通过陆营的寨门,进入了宋湘两营之间的空地,两营1200人的洋枪队位列中间,左右两翼各列2000日月军士兵,摆了一个围着后面营垒的两头粗中间细的螃蟹阵。 不过中间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细,不同于这块大陆上常见的密集冲锋队形,这只军队排成三列射击队形,正对着湘军大营延伸开来,看起来像道细细的蓝线。 “长毛出营寻求对阵了?”湘军军营里是一阵欢腾,这意味着他们不必再攻击坚固的营垒,对于对面这群长毛,昨天一战,可以说胜负未分,但士气高下已分,他们见过了躲在营垒后那群长毛看着杀进营垒的他们那种胆怯的表情,宛如见到猫的耗子。 “这群软蛋!几天一鼓作气宰了他们!”赵文鸾咬牙切齿的冷笑,昨天那一阵,他的小队因为是先锋,十人死了三人:小李、小白、老铁,伤了一个王德,手腕被砍断了,其他的也人人带伤,但都是刀剑伤和擦伤,不影响战斗。 这也就是说队长死了佃户、同学和街坊邻居,伤了他表弟;对于小队其他人则是死了兄弟、老乡、朋友和战友,这只裙带组成的集团内,人人咬牙切齿意图报复。 塔奇布更是高兴。攻垒伤亡肯定惨重,但这样直接对战,谁怕谁? 因为这个时代。两边几乎都是打傻仗呆仗,靠着营垒对战,湘军更是如此,每到一地,扎下营垒让你打,你打不过,他就冲出去打你的垒。 对太平天国,塔奇布的陆勇野战还没败过,他地湘军组织度高、军饷高、士气高、训练好(一天一次。太平军和绿营怕是不知道训练为何物)、将领勇猛不怕死、士兵敢冲敢打,对付太平天国那种农民兵占尽上风。 今天既然粤贼长毛要来找死,塔奇布当仁不让的点将出营,3000湘军一字排开。一样要和宋军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他看着前面中间那古怪的军队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仅是主帅懵了一下,湘军士兵远远看到宋军中军也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东西啊?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宋军左右两翼士兵也都掂着脚尖朝中军看,心里都在想:“这些是什么人啊?咋这么变态啊。” 就连朱清正等将官,虽然知道这是赵阔地心血之作:洋枪队,但那个别扭啊,就好像21世纪街上突然蹦来了一队穿满清官服的僵尸,旁边还有人告诉你:看到没有,这就是对付美国航母的新武器---没人会不懵。 这只远东地区第一只全西洋化的洋枪队不仅服装怪异,人人带着可笑的高帽穿着窄得伸不开腿的衣裤。踩着军乐队的节奏。僵尸一般齐步走、向右转、齐步走、立正、向左转,稍息。每十人一排,一排一排的组成战斗队形,面向了湘军。 听着对方阵地里竟然传来了音乐声,李明昌和身边的赵文鸾等战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只见远处敌军队列后面,飞驰过两匹马,一个人高马大地洋人,一个却是一身蓝衫军装的庄立忠。他们打量了一下前面密密麻麻的湘军。洋人说了什么,庄立忠立刻抽出军刀。高指湘军方向,大声吼道:“天字营前进!” 顿时从粤剧戏班乐队拉出来的军乐队,因为在几千穿着传统服饰地湘赣士兵前,哪怕是敌人,都害臊的红起脸来,然后他们红着脸吹打起西洋乐器来,一营680名士兵立刻长枪靠肩朝前齐步走去,紧随他们的是旁边的海字营士兵,两营洋枪队立刻朝前推进。 “咳咳,他们疯了吧?”塔奇布瞠目结舌的用千里镜打量了良久,他可没经历过鸦片战争,根本面前是什么东西,然后放下望远镜,冷笑起来:“可笑的粤贼长毛!可笑的邪教!竟然想用奇装异服来吓唬我们!我们乃是堂堂正正的王师,怕你们的邪术哉?” 说罢猛地一挥手,派2000湘军精锐猛攻宋军中军。 只见湘军帅旗一斜,顿时布在前方的两个营湘军“杀”字大吼震天,手握刀枪剑戟,辫子飞舞在空中,赤膊跳跃,潮水一般朝那细细地蓝线飞跑过去。 士气如此高昂,以致于阵后宋军地炮火猛轰都视而不见,这不是攻垒,是野战,他们坚信只要跑过这短短1000米距离,杀进那些怪模怪样的阵营分散薄弱的家伙里面,将是血肉横飞,用这些叛逆的血肉为了攒下娶媳妇买地的万贯家财! 李明昌跟着赵文鸾冲在队伍的后面,因为这个哨昨日充当先锋,人员损失较大,特被压在了攻击阵营的后尾。 看对方突然潮水般的冲过来,洋人教官嘟囔了一句:“毫无绅士风范。”然后下令锐矛团立刻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李明昌的大仇人刘定强几乎站在阵线地最前端,离敌人最近,他紧紧排在第一排地第一个,身边就是连长,看着黑压压的冲过来地敌军,对方的杀声如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心脏,紧握着手里那根短短的滑膛枪,实在不能给自己任何安全感,他只感到口干舌燥,两腿不停的在抖。 他所在的掷弹兵连还是精锐。大宋洋枪队按西洋军制,一营600多人。分为十个连,个为普通步兵连,一个较精锐的掷弹兵连。负责在阵列右端最前面引导射击,还有一个猎兵连,选取个头矮小身手敏捷地士兵充作散兵线。 刘定强因为根正苗红:文盲、非帮会分子,身体健壮、还会武艺、无地农民,后在清乡中协助赵阔军队剿杀民团,分的土地,并成为农会骨干,所以很顺利的通过招募军队地测试,进入了军饷高的人人咂舌的十字军。没想到去了之后,根本不是让他舞刀弄枪,而是天天走来走去和抱着一根枪装来装去。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啥走来走去和装来装去,而不是杀来杀去了:原来就是走到敌人跟前。然后站着不动了啊! 这他妈的太骗人了! 这时,他感到有人在不停的捅自己大腿,扭头一看,旁边紧挨着自己的兄弟看着嚎叫着杀过来的敌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颤抖的大腿不停的擦着自己。 抬头一看,站地整齐的士兵组成的这一排正如秋风里的树叶那样抖个不停。 面前可是好像成千上万面容狰狞地敌人对着自己狂跑过来啊,而自己这边只是淅淅沥沥的士兵排而已。 但他不敢跑,甚至连跑的想法都没有,脚就像钉在了地上,连朝后挪动一样都不敢。因为在长时间的训练里。因为这小小的动作,他背上不知挨过多少鞭打,他恐惧他的连长和那洋鬼子教官,比李明昌那爹的猪笼和地牢都甚。 “上帝啊!上帝啊,您第一天造了我,第二天造了枪,….保佑我啊!”在身边一样声音打颤的命令下,刘定强第一排士兵单腿跪地,手里滑膛枪齐齐举起对准前方。 看着对面越来越近的敌军。连他们辫子上的泥丸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吼杀声好像是对着脸喷出来地,可是开枪地那个命令“非尔”还没响起。刘定强手握着枪哆嗦啊,托枪的手心里满是汗,好像手里那不再是轻飘飘的滑膛枪,而成了一条大泥鳅,汗水从可笑变态的高帽里滑下来,虫子一样流进后脖颈,刺痒的难受,刘定强突然感到---他想撒尿。 “fire!”连长手里的军刀颤抖着指着湘军,距离不过60米了,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广西老兵才终于用广西英语叫了那个天杀的命令,他也怕啊。 他以前就算跟着窦文建从地道炸开的缺口里跟连州守军对刺时候都没怕过,那时候只知道热血上脑,什么时候怕!但现在他受到严令,必须等到进入射程再射击,军令如山,在十字军里,尤其是赵阔地御林军里更是如此,让你去死你也得马上去!面对海浪一样地敌军浪潮,他孤零零的站着不动,要不是实在算个悍将,他差点就尿裤子了。 “啊!”半跪在地上地刘定强几乎是用爽到极点的喉音发出这声感慨,然后轻轻一扣扳机,枪口立刻爆发出一阵白色硝烟,刘定强几乎是用鸦片鬼闻鸦片烟的那种感觉,猛烈嗅着这“干爽到极点”的呛人硝烟,他终于完成一次使命了。 然后和这排的哥们们,越过身后的战友,走到原先第三排的位置,再次立正站好,每个人都汗流浃背,都哆哆嗦嗦的开始他们演练到恶心的装弹。 面前已经硝烟弥漫了,但透过乳胶状的白色枪烟,湘军数目好像并无减少,依旧是海涛般的压来,头上炮弹呼啸着略过,前方泥土翻飞。 就在这等于面对刀子慢慢往脖子上推的绝地之下,刘定强这个有素质成为所谓洋枪队精锐掷弹兵连一员的悍匪,却浑身哆嗦着,把击锤扳到半击发位置,用满是汗的右手拇指仓皇的抹了一下药锅,然后把枪身拿到右手边,这时候还撞了旁边弟兄一下,对方顿时被雷击般的一哆嗦。 然后刘定强,伸手进去腰间,去摸纸子弹,这是铅弹头和火药一起用纸包在一起,但他急吼吼的两手指夹住了两个,想在包里扔下一个,可是惊慌的手指痉挛着,两包子弹在他手指里缠着,好像他们是害怕的要死的鱼,躲在水草里,死也不想分开。 刘定强抖了好久手指,都没抖开两颗子弹,这时一发湘军的炮弹打在连前几步远的空地上,虽然卡进了一个小土堆,但激起了一片泥土,也把刘定强吓了个半死,他要是手里拿个板凳都不会这么害怕,问题就是他等于是在刀枪剑戟面前干站着啊。 紧张之下更是大急,大急之下,刘定强也不管了,一下把两包子弹全拿出了,然后急吼吼的好像吃一串葡萄一样,把其中一个搭在食指上的子弹咬在了嘴里。 但就在此时,他前面一排正对着他的战友惨叫一声,头朝下栽在了地上,他被湘军的抬枪射中了,抬枪可谓是土枪中的利器,现在刘定强又可以前无遮拦的看见继续潮水般嚎叫着涌过来的敌军了。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声短促的惨叫,一把插着通条的滑膛枪扔到了他的脚下,刘定强愕然扭头,才发现刚刚和他肩并肩的那位已经不见了,但他还没看清什么事,耳后响起一阵惨叫,接着一个稚嫩的童音恶狠狠的在这排后面叫道:“逃兵者就地处决!” 这是童子军官的督战队,他们是见习长官,现在没事全部都压在每个连的后面,手持军刀就地格杀任何敢临阵退缩的士兵。 刘定强立刻胆战心惊的扭过头继续装填,被前后左右的血腥味和硝烟呛了一口,恐惧的他他咽了一口唾沫,却立刻干吐起来,吐出了一颗铅头,原来他恐惧之下把第一包纸子弹的火药给吃了。 立刻,满头是汗的刘定强咬开手心里的第二包子弹,哆嗦着把里面一些药倒在枪托上的药锅里,这是开火引火用的,然后盖上药锅盖。 接着把枪拿到左边开始正式装填,他把咬开口的子弹包放在枪口,然后猛地倒了进来,抽出通条,把宽头对着枪口猛插了进去,一边插,一边骂:“你玛勒格碧快点!快点!上帝啊!” 把弹和药压进枪膛后,猛压几下,然后猛地抽出通条,手忙脚乱的把通条放回枪身上的卡槽,但他一慌乱,通条掉在草地上了,这时他们这一排十人又要发射了。 汗流浃背的刘定强也不管通条了,立刻把枪上肩,把枪口水平,这时代不带瞄准的,你只要不把枪口对着地或者对着天,就差不多。 “fire!”30秒后,刘定强所在的班(那排的10人)打出第二发齐射。 84洋枪队:少数正义的据理力争 洋枪队是赵阔在称帝后最关心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他罕有几次站在正义这一边战斗,而非全考虑他利益这一边的事情,虽然这件事还是利益优先,但赵阔灰头土脸的为了黄种人而战,嗯,其实这么说也很不贴切。 事实是,赵阔利用太平天国和天地会窃取广州后,立刻巴巴开始组建洋枪队,作为穿越者,他知道这时代变了,火力和纪律将取代一切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除了辫子之外。 任何文明学习其他文明的时候,最先吸取的肯定是军事,就像小日本学习唐刀一样,这是本能的防御反应,另外小日本被美国开苞后,也是奋力军队西洋化和贷款修建火枪火炮工厂。 赵阔也一样,在拿下一个根据地后,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引进的就是西方武器和军事体制。 但列强也是一群可怕的野蛮人。 他大哥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直接说:“陛下啊,您学习我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您训练中国人的洋枪队,我认为很难实现您的意图,因为中国人像您这样的太少了。” 英国无耻的帝国主义者文翰爵士则委婉一点:“陛下不要训练中国人了吧,他们学不会吧,现在香港、广州和上海有大量的马尼拉人,他们是天生勇敢的战士,您如果要训练洋枪队,不如去招募这些马尼拉人。” “马尼拉人?未来地菲律宾人!”赵阔急得骂娘:“老子除了知道菲律宾出女佣外。这年头什么时候出战士了?日你妈的洋鬼子,种族歧视啊!妈的,100年后,老子在法庭上告得你们倾家荡产信不信???????” 但赵阔很难理解列强这怪异的思维:马尼拉人就不是黄种人啦?凭什么你们信任菲律宾女佣她男人,不信任老子手下啊! 最后赵阔只能唉声叹气的下结论:“没法子,这就是个野蛮时代啊。” “老子还不信,我的钱没地方花了!”作为回应,赵阔撇开外交,立刻开始重金招募洋人教官,他觉的现在香港广州洋人云集。已经成了冒险家的乐园,这里面总有打过仗的老兵吧,他不是捡了个海军上将嘛。他不信拣不着陆军统帅。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阔开出重赏,招募了十几个当过兵的洋人,最牛地一个家伙当过英国陆军上校。 然后赵阔立刻开始抽调各地军队的精锐。用他身经百战的广西老哥们地十字军作为骨干,用广东这个地方贫穷农民作为士兵来源。使用重金招募士兵,一个月5两银子! 中华100门炮地超级战舰没有,但为了每月5两银子可给你卖命的士兵到处都是。很快赵阔拉起了2000人的精锐力量,开始用他招募地雇佣兵教官,集中士兵在广州城外训练西洋队列战法。 这批人一半是原来十字军的士兵,人人都有军功,是跟随赵阔南征北战地心腹;另一半是他精心挑选的广东农民----人人又壮又蠢又忠心,按赵阔的评语:这批人就算不射击,光拿着刺刀硬上。也能干挺同数量的湘 但这个时候。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先生找上门上来了。 赵阔在“皇宫”里“召见”了他,他斜卧在后世频稀保护动物华南虎皮上。脸上笑颜如花,肚里却按中国式的虚伪对着这个家伙狂骂:你他妈的,我求你,你不理我,现在我找了一批雇佣兵,你他妈的找上门来了,想干吗?” “陛下,听闻您正在组建洋枪队?”布尔布隆放下茶杯,微笑道。 赵阔亦微笑道:“是啊,我亲爱的公使大人,你可有什么指教?” “我们法**队欧洲无敌,陛下购置的滑膛枪和军服可否由我们承担?”布尔布隆毫无愧意,侃侃提要求。 赵阔哪里敢拒绝这大亨,他抱着人家大腿就怕掉下来呢,赵阔赶紧笑道:“听闻贵国拿破仑皇帝天下无敌,火炮更是犀利,如果你们能提供炮兵教官,那么我们火炮也可以向贵国订购,您知道我现在四处搜购火炮,但各国都有,不得其法。” 布尔布隆脸上一副“大爷我就知道你这乡巴佬要求我”地微笑,说道:“火枪和弹药以及军服我们都可以卖给你,没问题!但是我们法国在大清国和你们宋国之间地冲突之间严守外交中立,至于训练炮兵,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退役军官,你支付合适的价格就可以了。” “好啊。”赵阔从虎皮上立起身来,走下主座就给布尔布隆握手:“谢谢上帝给我送来法国大哥帮助我,那我地洋枪队干脆全按法国陆军开始训练吧,我需要大批军官,干脆大哥你提供一批军官名单,我充作教官,绝对亏待不了他们。至于武器弹药和服装,那自然都是你们法国商人的咯。” 布尔布隆以一个“悟空,你真调皮”的笑容握了握手,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国公民,注意,不是法军在役军官,帮你训练,军火也由我们提供。” “没问题!”赵阔肚里咬牙切齿:老子一大笔银子都花出去了,拉起了洋枪队基干了,你妈的才来抢食! 不过这年头,人家是世界第二强国,人家来抢你洋枪队是看得起你,赵阔无语。 但两天后,赵阔正拿着鹅毛笔疯狂计算洋枪队这吃钱的老虎要花多少钱的时候,外边来报英国公使包令来了。 现在老牌帝国主义先锋文翰同志回国度假了。原领事包令暂领了他公使职务,赵阔当然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出去接见了,法国虽然牛,英国更牛,起码人家一个印度阿三殖民地就矗在印度洋上,惹恼了它,法国兵还没到,那群阿三肯定先到了。 “听闻陛下地洋枪队训练和武器弹药已经交由法国一方?”包令嘿嘿一笑。 赵阔肚里大叫倒霉:你妈的不会又来抢吧,我前几天已经抱过你们大腿了,给我一脸灰。但脸上只能笑:“是啊,公使大人消息灵通啊。” 包令笑了笑,意思是:“法国是虫族口水兵。但我们是神族航母”。说道:“陛下这大约是远东第一只西洋化的洋枪队,我们英国在远东有很大利益,我们也想帮助陛下完成这次试验。” “抢远东控制权嘛。人家不来你不抢。你麻痹的大国沙文主义啊!无耻的帝国主义!”赵阔不知道说什么好,强笑道:“是这样的。我已经和法国布尔布隆先生说好了,武器弹药还有教官什么的都由他们提供。合约都给我了,只是现在在翻译馆处正翻译成中文。” 赵阔意思很明白:老子都搞好了,你妈的能不能别捣乱了! 但包令根本不在乎,他伸开手说道:“法**火?他们能多少时间运到?现在远东远洋航道上80%是我们大英帝国的商船,我们可以更快。而且陛下的洋枪队关系到远东安危,我们不能不慎重考虑。” “考虑你妈啊!你妈地那几天还说我们华人是猴子,比不上菲律宾猴子!”赵阔白眼看了一眼这家伙,心道:“算了。反正中国人看他们也是猴子。半斤八两,兄弟也没吃亏。” 看赵阔没吭声。包令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我知道法国人已经先来了…….” “知道你他妈的还来烦我!”赵阔肚里勃然大怒:“我惹不起你们英国佬,老子一样惹不起拿破仑三世,你们这群龙虾b(英军制服红色,俗称龙虾兵)给我找刺啊!” “可是,法国和我国的协议已经写好了…..”赵阔怯怯地说了一声。 包令笑道:“其实我这次不仅是代表我大英帝国来地,整个欧洲都对远东各国的友谊有兴趣,也许在其他国家的影响下,法国公使可以考虑下别地途径。” “其他国家?”赵阔一愣,心想除了法国和英国,欧洲还有什么国家。 “我们和普鲁士谈过了,他们也是陆军强国,对陆地训练有心得,我希望我们大英帝国和普鲁士一起为陛下远东洋枪队效力,法国的先生们肯定明白地……..”包令侃侃而谈,浑然没注意赵阔已经变了脸色。 “普鲁士?我靠,英国佬知道不知道普鲁士百年后差点把你们扫灭了?”赵阔瞪着两眼看着包令,满眼的难以置信,心里很快明白了:这是英国佬不想法国人独占对他的影响力,觉的拉普鲁士可以掩盖自己**裸的全球霸权主义,分散全球第二的法国的霸权主义,完成他的均衡和挑拨离间的光荣孤立政策,但殊不知他拉地这个小弟,现在是可以分散法国地影响力,然而这小弟他妈的是个未来地大鳄啊! 赵阔突然想起这也是后世列强帮满清组织洋枪队的各国态度,英国人确实拉普鲁士人分法国势力。.. 抱英国大腿?抱法国大腿?抱未来牛比兮兮几乎打遍全欧洲无敌手的德国大腿? 赵阔马上打定了主意:都是牛比人,抱谁的大腿都无所谓。 关键是调真正的列强军官来,他雇佣的那些雇佣兵军官,天天喝醉了在酒吧里打架,简直是世界上最傻逼最狂暴一群笨 赵阔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普鲁士?据我所知,他们只是一个小国,位于各个强国的威胁之下,我觉的他们不足于训练我英勇的华人士兵…….” “陛下…..”包令立刻说了一通普鲁士的好,只吹得现在好像普鲁士就是二战时候那个狂人领导下的牛比国一般。 赵阔咂了咂嘴。说道:“但是我只知道英、法无敌于世界,普鲁士名不见经传啊。如果我地士兵要他们训坏了怎么办?您大英公使想必有什么超过拿破仑三世给予我的东西吧?” “你玛勒格碧的远东猴子狐狸!”包令脸上闪电般掠过这个意思,然后立刻笑道:“我们立刻提供您大量的制式火枪,印第安式前膛燧发火枪,大英帝国的最爱,枪长1.42米,枪管口径0.76英寸,子弹口径0.71英寸,足以对付任何国内的敌人,而且我们奉送一些弹药。”说到这。包令笑道:“立刻发货3000支,2个月内再给7000支,价格优惠。您认为怎么样?” “我操。根本就是把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的存货发给我啊!”赵阔肚里狂骂,脸上连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他看着包令冷笑道:“现在火枪技术突飞猛进。我知道现在有很多枪械水平超越十年前的印第安式前膛燧发火枪,我想我还是招标吧。” 包令一愣。愣了好久,然后冷笑起来:“陛下,我请您多考虑一下:我们在香港广州和印度都有现成的大量存货,您组建洋枪队,必须器械一致对吧?火枪本来故障率就很高,打一仗下来说不定立刻要更换三分之一,远东现在又没有火枪和弹药工厂,如果不寻找可以大批量供货的商人,您怎么可能能用后勤跟不上地部队去战斗?再说要知道您占据了广州。这个满清最重要的通商口岸。虽然法国朋友表示对您的认可,但是这里涉及到我们大英帝国地巨大利益。这里不仅是鸦片地重要出口口岸,也是我们购买茶叶和生丝的地方,如果我们的利益受到侵害,什么步枪能保护您和您地朝廷呢?” “我**!你威胁我!”赵阔嘴都合不上了,但他能怎么样呢,他可不是躲在紫禁城看y肥皂剧的咸丰大爷,他眼前是莎士比亚写地残酷正剧,深知这批狗日的洋人不处理好利益,立刻搞死自己,赵阔长出一口气强笑道:“我看行!印第安式前膛燧发火枪也能打死人不是?但是布尔布隆先生哪里,您就请和普鲁士的先生一起去说说吧,这我管不了,咳咳,我只管送过来的教官名单!” 包令冷笑一声,脸上一副:“悟空,你太调皮了,不敲打敲打你你不知道谁是老大”的表情,说道:“放心,我想洋枪队教官名单,应该符合欧洲各国的利益。” 结果很快,赵阔面前给了一副怪异的名单:40%的法国人,30%的英国人,30%地普鲁士人,英国佬貌似承认法国是老大,但实际上他却联合普鲁士再次在远东地海宋处于影响力优势。 而且最狠的是英国佬夺取了滑膛枪和弹药地供给,只把火炮留给法国人,最可恨的是他们要卖给赵阔的全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英国佬积压的军需品。 “算了,我不和你英国佬计较,你根本不知道普鲁士以后会打得你遍地找牙。”赵阔哼哼着,默认了。事实上,不默认也没法子,这时点地球上你找不到敢硬撼日不落帝国的人,除了天天看手下编剧的肥皂剧杀了多少英国佬的咸丰。 搞定了军官后,赵阔立刻蹲点到了军营,天天亲自看手下的操练。 他所有的童子军军官,除了投入到海军的,全部被他派入洋枪队和一群南征北战的老兵,提前于士兵,先开始训练,用做第一批军官,小孩年纪大的当军官,小的就见习,这是他的御林军,他不敢疏忽。 此刻列强支持的各国商人正对这只军队的军需品争执的不可开交,英、法公使则都无耻的宣称:他们绝对中立,英、法军官和公民谁敢掺和大清的内战就绞死谁,当然绞死和审判的地点只有在香港,其他地方他们管不了,再怎么样,赵阔也不会把洋枪队扎到香港训练啊。 这段时间,赵阔不是蹲在军营,就是去海京军营外的募兵处,他在控制的城镇都设立了募兵处,虽然海京是富庶之地,但现在这个地方依旧挤破头:视一个月5两银子为天价酬劳的穷人遍地都是啊。 当然赵阔给广州地配额很少。只有100名新兵,城市兵在满清现在的文化水平下,比较富裕,根本不是卖命的好卖家,主力还是各地农村和他自己的军队。 这天,赵阔一进人满为患的募兵处,就看到有一伙人正在招募军官前表演。 “陛下驾到。”随从大喝一声,满院子的人立刻起立躬身,连来应征的新兵都很少跪的,赵阔微笑一声:“免礼好了。”一边坐到了考官的桌子后。心里却不痛快:“妈的,广州人知道我对基督徒和他天主教徒免除跪礼了,人人都来之前都搞了信徒身份。太狡猾了!” 然后赵阔对着面前两个正在表演地应征者笑道:“一个拿着大锤。连石板都拿来了,怎么着啊?” 那两人立刻回答:“陛下,我兄弟二人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乃是正宗南少林传人,刀枪不入。现在又皈依了救苦救难的上帝,想进入军中为陛下杀敌!” “你他妈的是和尚还是基督啊?”赵阔肚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那你们就给我看看刀枪不入吧。” “好勒!”两人顿时大喜,同时扒去了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一个立刻躺在地上,他兄弟把一块大石板放在他胸口,另外一个猛地举起大锤就要砸。 但这时。赵阔旁边地法国教官阿诺先生立刻满脸惊恐地站起来。用不熟练的中国话大叫:“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啊!” 赵阔一拉对方,笑道:“胸口碎大石。我们的传统表演项目,您看着吧。”接着对场子里两人笑道:“你们继续。” 果然一锤砸下,石块在胸口开裂,而下面地人毫发无伤的跳了起来,满场抱拳行礼。 阿诺满脸震惊,指着那人说道:“难道中国人真可以把身体练到不惧大锤地地步?像印度那些苦行僧赤足过炭一样?” “切。”赵阔没理他,叫过两兄弟笑道:“功夫不错啊。” “陛下有所不知,我们只练到铁布衫第二层,只是刀枪不入而已,我师傅年过九十,浑身铜皮铁骨,连洋人子弹打在胸口上都只是个白引,而且可在水下潜伏三天三夜不用喘气……” 赵阔一愣,心道:“当年林则徐建广东水勇抵抗洋人,就有人自称三天三夜在水里不换气的,莫非就是这两个b的老师忽悠得林则徐?”口里却问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绝技没有?” “有啊!”两人满脸兴奋异口同声的叫道:“我们还可以喉抵铁枪,但是因为募兵处守卫森严,那个双头枪,看门的不让拿进来。” “拿进来,表演。”赵阔仰倒在椅背上,双脚搭在了桌子上,在他前面是满脸震惊的阿诺。 很快,雪亮的枪尖抵住两兄弟的脖子,两人猛地发力,顿时中间枪身弯成了u字型,全场考生一起鼓掌叫好。 “陛下,要不把他们召进来?太厉害了,难以置信。我还想看看他们坚韧身体的表演。”阿诺鼻子都喘粗气了。 赵阔冷笑着站起来,绕过桌子,掂起了他们地大锤,指着其中一个道:“躺下,我用锤直接砸一下胸口看看!” 顿时两个高手呆如木鸡。 “躺下啊!“赵阔一声怪叫,满头是汗地两人齐齐跪地,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陛下,那个…..那个….我们功夫还没练到十层,抗不住….抗不住铁锤…..” “嗯?胸口还加块大石板你都能抗住,怎么锤子抗不住了?”赵阔冷酷地一笑,叫道:“来人把他们摁在地上。” 话音未落,几个士兵冲了上来,有的拉手,有的扯脚,而那两高手玩命挣扎,整个一副五马分尸的架势。 被摁在地上,看赵阔斜着嘴满眼寒光的提着锤子过来,其中一个高手突然狂吼起来:“陛下,小人该死!我抵不住锤子的!我会死的!那个胸口碎大石根本不疼的” “不疼?谁都能玩对吧?”赵阔掂着锤子在两人脸上比划着。 “对!对!对!”两个少林高手已经快尿裤子了,抢着解释: “就是锤子打石板,石板碎,人不疼!” “锤子要快,全是石板吃力,下面胸口不吃力的!” “魔术啊?杂耍啊?”赵阔扔了锤子,伸手接过来一把开了刃的三棱军刺,怪笑道:“那我现在刺刺你们脖子,看看你们的铁布衫吧?”说罢作势就欲刺喉。 “别啊……….呜呜……..”看赵阔那意思根本不是开玩笑,一个高手哭了,另一个被赵阔比划的高手吓尿裤子了,他们大叫:“小人罪该万死,我们是骗您的,我们再也不敢了!饶命!饶命!陛下啊,呜呜,饶命啊!” “你妈的!拿江湖把戏骗我?!”赵阔眼睛一竖,吼道:“把这两个江湖骗子锁到募兵处门口,枷号示众三日!” 回到座位上,向阿诺简单的解释了下原理,然后赵阔对中国募兵官命令道:“再有骗子一例处理。记住,不要眼神飘忽的;不要体弱多病的;不要能言善辩的;不要身上纹身的;不要穿着不错的!” 刘定强则是作为佛冈大宋官员推荐的“优等生”,直接和一两百农民兄弟来到繁华的海京,当然,是城外洋枪队军营。 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新奇到变态。 以至于刘定强觉的自己根本不是来到想象中的军营,而是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大戏班子:好像到处都是妖怪一样的洋人在背着手走来走去,而他们前面一队队的中国人在学着排成排走路,如果走不对,还要被棍子抽,军营里充斥着洋人的口令,和草鞋一起踏地的声音,当然还有棍子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在营门口,一群农民战战兢兢等着大人们来领的时候,刘定强还看到了皇帝。 一声“陛下驾到”,惊慌失措的这群农民在慌乱了一分钟后,不知道谁带头,全部对着这身后驶过来的车队,在营门前大雨泥泞之中五体投地的跪地磕头。 刘定强是排在佛冈新军队列第一个,他跪在最靠近营门的地方,赵阔就在脑门前面不远下车踩地,刘定强偷偷的把鼻子拉离下面的泥浆一点,然后偷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只铮亮的皮鞋,他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但看那形状那硬度,很像巨大的蹄子,刘定强想象着这个皇帝应该是个巨人,头上也许天生有角。 泥浆里匍匐的身体前不远,对话不断传来。 “小庄,给我过来,我给你带来的你最需要的东西“陛下。请问是什么?” “金疮药。给我往死里打。” “给我往死里打。”就是刘定强在入军前听到的第一道圣谕。 85赣州大战:邪气森森的妖兽敌人 在军营里,刘定强他们被领去一个大仓库,在里面他们被勒令脱光衣服,然后全部用冰冷的河水洗澡,随后领了一身崭新的号卦,并派发了一只无弹的崭新滑膛枪,被勒令睡觉时候也要抱着,佛冈农民们的军营生活开始了。 他们学习西方战术、使用西方武器,每日操练两次到三次,在冬季,他们八点起床点名,十点和下午四点列队行进,晚上七点再次点名,然后在各自牧师带领下祷告,一次又一次的对上帝和赵阔宣誓效忠。 一开始的队列训练简直是魔鬼一般,赵阔亲自操着棍子坐在边上看着,对于训练出错,赵阔严令教官可以往死里打。 “这是群老农民啊,就算100年后,那时候大学生军训第一次接触队列都得训上半月。”虽然没大学军训过,但赵阔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步,知道这玩意上手不容易,后世懂电脑、魔兽的大学生那种领悟力学习这队列操练都不是很容易,更何况现在根本两脚羊一样的满清农民了。 那时候军训的队列不是和直接作战有关,你正步踢得再好也踢不到爱国者导弹啊,但是这个时代的队列训练就是作战,士兵们就是按队列行进进战场,然后按照命令排枪投放火力,或者在不混乱的情况下转换成各种阵型,队列就是作战! 洋人还好点,只是会踹你,但庄立忠他们中国教官,在满清文明下,知道在上司面前要更努力,因为他的陛下亲自督训,他们凶残得像个魔鬼,尽管他们第一批受训的军官也吃过类似苦头。但是他们从媳妇翻身成婆婆后,把这一切加倍释放给新兵。 耳光、脚踹、吼骂、体罚无所不用其极,庄立忠一根棍子就没离过手。用到后来,已经变得油光滑亮,上下都一样,那是抽人抽出来的。 虽然是冬天开始训的新军,不会有夏天中暑的危险,但操场上昏倒士兵也常见!更多的是壮男士兵跪倒在小孩教官面前被打骂得泪流满面。 但士气高涨,因为军饷太高了,当个农民什么时候一个月能有5两银子? 而且操练也根本赶不上农活累啊。 更重要的是每天可以祈求上帝,而当满清农民地时候,在痛苦的时候从释迦牟尼到灶王爷人人求一遍。但是却谁也不信。 在赵阔十字军里,你必须信!你必须背圣经! 有信仰的人可以背负更重、走更远地路,有信仰的军队更是厉害。 在通过残酷的磨合期,初步适应了队列后,士兵从一群两脚羊农民变成一群军令如山的军队两脚羊后,新式军装派发下来,发任何东西中国士兵都高兴半天,但这次例外。 这军装让所有中国人瞠目结舌,几百号人拿着它鸦雀无声,竟然没人第一个敢穿的。这洋服在乡村农民出身的军队士兵眼里,简直就好像要后世一个老先生在地铁上裸奔一般。 而这是赵阔亲自设计的,完全仿造西方款式,甚至不惜重金。给士兵发放绝对骇人的高帽,他本可以选择中国样式。但是赵阔觉的,这军队就是自己生存的根本,是未来地新精英集团! 自己的敌人是谁?不是满清,而是满清文明。 必须要把最有力的东西放在自己这边,如何放? 一个是拉拢,另一个就是把他们从原来的文明分离开来。 还有什么比在一群百姓中穿着西洋奇装异服更有利于宣布自己和以前文明格格不入的? 还有什么比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更能形成团队意识和抱团思维的?穿着他赵阔的军服,士兵根本不敢一个人上街,最少得来几个弟兄一块走在袖子和大裤子百姓中间吧。 这就是分离!这就是凝聚! 因为全部精锐士兵都穿的很丢人,一群猴子在一群鸡中间。肯定不得不认为猴子同袍是自己一伙的。所以不得不产生团队意识,并紧密靠在他赵阔身边。 “奇装异服绝对有助于提高我御林军团结!”赵阔下了结论。他地儒家走狗宦助国点了点头,第二《》报纸上就出现了《陛下胡服骑射!》 看着这“胡服骑射”,赵阔感慨良久,心道:看看人家的水平,我叫“奇装异服”,人家直接套在了“胡服骑射”上了!太吊了!这儒家太会拍人了,我真舒服。但是你们啥时候出几个思想家,帮我把公使们送的洋文书籍翻译了?这年头连“干部”“权利”这些词都没有呢,我总不能等小日本那群傻逼明治维新了吧。 不过打造这种军队,赵阔花钱花到吐血,因为从枪支、大炮乃至火药全部仰仗进口,赵阔不得不把他抢别人和卖鸦片的收入,大部分用在这种军队身上。穷地以致于士兵从头到脚脖子都是洋布做的洋装,但脚上没钱配给皮鞋和袜子。 这两项反而是当时士兵地重要消耗品,因为什么都是靠走路的,皮鞋磨损很快不说了,袜子更是消耗的像被吃掉一样,所以当时各**队里都跟着几个鞋匠。 “广东这么热,穿皮鞋多热啊,而且还要袜子!袜子肯定要进口!天天走来走去,我哪里能补得上后勤补给?操,士兵都给我穿草鞋吧,价廉物美,自己编编草鞋,也是革命精神!”赵阔最后否决了配鞋子的想法,他的士兵全部是草鞋。 而士兵里也产生着分化,就算5两银子月饷的高薪下,士兵竟然被打到出现零星逃兵。当然这倒霉蛋在广州人生地不熟,虽然脱了军服,但还穿着怪异的裤子,很快就被捉回来吊死,赵阔邪恶的用对付海盗的法子对付他们,用树脂涂抹全身防腐,就在军营里吊了若干年。 鉴于这次事件。赵阔在精锐部队里发布了试探性地剃发令----自愿剃掉长发,留短发。 古代中国观念:中国其他朝代男子一般不剃发,结发髻;古代剃发甚至都可以代替砍头。满清剃发。只是剃前额上面地头发,后面也不剃;太平天国虽然打散辫子,但是也不剃发,头发长到有的太平天国侯爷在衣服后襟上缝了个布包,专门托着头发。 赵阔他一个现代人,也不是艺术家,当然想剃掉满头长发,那时候洗澡很麻烦,沐浴液、洗发水根本没有,在广东天天披着一头大长毛。又没电扇和空调,酷够酷,但热地难受。 以前他在太平天国和打广东时候不剃发,还有个好处,要是完蛋了,直接把长发编成辫子,哇,直接从太平天国风跳入满清风,满地随便你逃。 然而现在他已经成了匪首了,剃不剃无所谓了。反正如果失败,肯定遍地悬赏告示,剃成光头也躲不了。 而且这也造成了很多匪徒,直接打散辫子冒充太平天国或者大宋士兵抢劫杀人。 赵阔早就想全军剃发了。如果士兵剃成短发,你和满清打的时候。根本就没法跑!逃兵?好啊,你可以一夜白头,但你总不可能一夜之间从短发长成长发吧?你又不是食物发霉长毛了。所以在遍地长发或者辫子里的中国地区,一个短发士兵等于就是进了敢死队了。 担心这么干不仅是挑战满清文明也是挑战千年风俗了,赵阔阴险地找宦助国咨询了一下,宦助国看明白了赵阔的意思,想了想说:“陛下是不是着急满清未灭啊?陛下可以削发明志嘛!不灭满清不蓄发!” “不灭满清不蓄发!高!”赵阔大喜,登时召集群臣说了要削发明志的想法,竟然得到了一片拥护景仰之声。 赵阔在1854年4月他的洋枪队已经成形的前提下。宣布削发明志、不灭满清不蓄发。他在海京的朝廷重臣跟着全平头了,童子军全削发平头。刘定强这种士兵骨干被海皇这种精神感动的泪流满面,嚎叫着要剃发和满清决一死战。 很快最精锐的十字军锐矛团全军跟着赵阔剃发,他们和满清作战的时候将会逃无可逃,人人在外形上都靠上了死士,这也杜绝了这只精锐部队的逃兵----在中国地界上,平头地人根本无处可逃。 而刘定强是绝对不会当逃兵的,他精通武艺,身强体壮,而且痛恨满清,热爱赵阔。他在这军营里找到了家的感觉,当他在全连圣经研讨会上,说出他当丫鬟的姐妹被地主父子两个强奸以致于上吊自杀的时候,全连弟兄陪着他一起流泪。 为了这珍贵的眼泪,他要为消灭满清和无良财主而战。 所以他玩命训练,而且训练的很好,曾经受过海皇接见。 他是第一个达到一分钟可以熟练装弹射击三次的士兵----那个时代的士兵里的战斗高手。 他身体协调,手指灵活有力,“装弹地一系列动作完成的简直像是在弹钢琴”洋人教官评语,这群中国士兵的吃苦耐劳和极高的悟性完全颠覆了洋人对中国人地偏见,在两个营的洋枪队成军后,列强们认为中国人也可以完成西洋训练了。 赵阔对此就骂骂咧咧地“我他妈的就说了,我们和菲律宾人怎么可能有差别呢?又不是黑人和白人,皮肤不同,你还可以歧视,他们这他妈的简直是种族歧视和地域歧视的混合体。” 为了奖励优秀士兵和带动其他士兵,赵阔亲自接见20名优秀士兵,并把银质训练小奖章挂到他们胸前,他很讲实惠,这奖章其实就是个银元,后面打个钉就是奖章了,你不爱荣耀爱钱可以卖掉换酒喝。 刘定强第一个上前,他对着海皇近距离对视,用西洋军礼敬礼,在微笑的皇帝拿着奖章触到自己左胸军服的时候,刘定强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而现在,这枚奖章刘定强一辈子也不舍得去换酒,就放在胸前口袋里,被他燥热的胸膛温得热热地,但他却完全忘了这沉甸甸地小东西。.他在用哆嗦着手去拣前面死尸身下地通条。 眼前步枪排排施放地白雾好像被头顶铅块一样的云朵压住了,弥漫着阵线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耳边充斥着炮声、呐喊、惨叫,以及身边长官声嘶力竭地英文命令。 捡到了新通条,这个训练中的王牌填弹手仓皇又缓慢的填着弹药,然后闭着汗水涩得生疼的眼球,麻木的抬起枪朝前再次射击。 用袖子抹了满脸的汗,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斜眼一看,却呆了一下,他身边兄弟正拿着一条枪口矗着一根通条的火枪咔咔的勾着扳机。 眼瞅着面前白烟里,隐隐约约的还有人影晃动。刘定强流着汗,什么也没说,退回到下一排身后,继续装填。 他不知道的是他地仇人李明昌就在他前面20米的地方,但是手握锋利长矛的李明昌并没有朝前冲来,相反,就在敌人的面前,他原地打着转,茫然四顾,仓皇不知所措。 当战鼓擂起。2000多湘军生力军齐声呐喊潮水般冲向那细细蓝线的时候,李明昌跟在兄弟后面朝两里外的敌军冲刺而去,2000多湘军冲击时候拉开的队形好像用野兽填满了这1里里的战区。 敌人阵后和两翼火炮犀利,十门炮猛力朝着这方块地面开火。 火炮打在人群里爆发起泥土如雨而下。残肢横飞,但这也阻不住士气高昂的连胜之军湘军对敌军的冲击脚步。军旗从未倾倒,一直奋力指着逆贼地方向也快速推进。 李明昌被满头热血冲得耳朵嗡嗡响,他扒了上衣,赤膊持枪,紧跟着在同袍和愤怒呐喊声浪中飘摇的军旗,朝前猛冲,炮弹打在他身边也阻不住他朝前的脚步,也压不过他“杀长毛”的怒吼。 面对敌军地猛轰,所有英勇的湘军都只有一个年头:冲到对方地士兵阵里。展开人对人的肉搏。用敌人的血肉沃灌土地,长毛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天下没有人是湘军肉搏的对手! 在一直朝前狂奔李明昌眼里。长毛那奇形怪状僵尸般的中军是那么虚弱和奇怪,他们根本动也不动,就靠着稀拉的排列挡在湘军洪流面前! “怕死不敢和我们冲锋吗?你们这群胆怯的长毛,你们现在可不在坚固的营垒后面,这是荒野,勇者生!”推开半空飞来地一截人地大腿,被溅到满脸血的李明昌擦也来不及擦,几乎都要笑了起来,但却是咬牙切齿地笑。 全力跑了一里地,气喘吁吁的李明昌透过前面兄弟的背影,眼瞅着自己前面那军旗已经好像碰到那只邪气森森的长毛军队,“胜负已分!长毛完蛋了!”李明昌大吼一声,浑身又充满了力气,他奔跑的速度又快了起来,这次他要亲手手刃长毛仇人。 两军野外对垒,一方不动,一方冲击而至,光凭泰山压顶般的这势能,以及冲锋方的气势恢宏,就不是静止不动的一方所能承受的。 但就在这时,李明昌猛然听到前面响起了一阵爆响:这不是炮声,炮声是隆隆的,也不似鸟枪放枪,鸟枪是二踢脚那样脆响,这种声音好像是一串鞭炮扔到火里突然全面炸开一般,直如一条爆炸着的鞭子猛然抽上了湘军洪流。 看着细细蓝线上一条线一样的白烟墙升起在湘军和长毛之间,好像老天爷使用了什么法术,恰恰挡在了两军结合之间,又好像那蓝色邪气军队是一条火药线,而湘军这只火炬一碰就激起了一片爆炸和硝烟。 几乎在第一声鞭响抽过后刹那,第二下抽击又至,随后是第三下,冲在最前的湘军先锋顿时被抽停。 不过眨眼间,蓝军就射完了早预先填好弹药的一轮排射,因为弹药都是上战场前就装好,士兵所做的只是扣动扳机,第一轮三排排射永远是最快、火力最猛烈的一轮。 在蓝军释放出的白色烟墙前,无数留着辫子的湘军猛士突然两眼失神栽倒在可以看见敌军鼻子的最后几步冲刺的道路上,有的则嚎叫着在地上乱滚,他们中弹而没有死,无论是胸腹头颅要害中弹还是臂腿中弹,只要受伤立刻全滚在了地上。什么带伤杀敌、带箭杀敌彻底变成个笑话,这种洋枪地子弹不同于弓箭刀枪,受伤就等于死亡。它是用火药爆炸的力量推动的,刀砍箭射损失人体地力量根本比不过这种重锤一般的夯击,近距离击中,皮肤就立刻扯开血肉,遇到骨头就立刻打成骨折!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子弹入体不是死亡就是截肢,弹头比洋人医生嘲笑的中国鸟枪打得多,而且入体还往往翻滚,根本救无可救 只是秒中之内,十字军就投射了颗铅弹扫进了面前的湘军洪流。最前锋两个哨顿时被击溃,本来眼红如血挥舞着大刀的勇士们先是被眼前火枪同时炸响的声威和面前突然出现的硝烟墙所震慑,在犹豫中稍微一停,就发现了自己前后左右的弟兄少了大半,而地上猛然爆发出一片片的惨叫。 一直猛冲地湘军军旗猛地在白烟前一顿,整个湘军为之一顿。 第一轮十字军齐射后,湘军的黑水和锐矛团的蓝线之间好像陡然出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平静,刚才响彻阵地上空的湖南呐喊陡然不见,那三条凶横的鞭子也陡然不见,这狭小的结合部出现的竟然是掉根针也能听见的死寂。 当最前线的一两百士兵从身边兄弟死伤枕籍中回过神来。勇敢者眨了眨震惊地眼睛,重新把辫子缠到脖子里,再次挥起大刀继续朝前冲去的时候,已经秒了。 秒后。最精锐的掷弹兵连抢先全军完成装填,以每营右前方掷弹兵军官疯狂的“!”口令响起。第二轮排射再次开始。 这次不是第一轮那种鞭子般地整齐一致和凶狠,但细细蓝线上此起彼伏的白烟宣示着这依旧是鞭子。 被打得一顿,然后刚刚回复又开始前冲地湘军前锋再次受到致命打击,细细蓝线前-米之间全是湘军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前锋后的湘军目睹着那一千多人挤在一起的火枪排射掀起的白烟墙是如何把前方两百湘军从大清汉子打成地上的肉渣的。 这一刻惊奇回荡在湘军中锋,就好像一个乡下人刚刚在富豪家里看到那个伸出小鸟大鸣报时的自鸣钟,在被吓了一跳后,看着满心惊奇的观察那咔咔响地木头家伙。 但满清文化里,惊奇往往变成恐惧。 立刻中锋再不如前锋那样一往无前地冲锋,他们放慢了奔跑的脚步。甚至彼此交换着惊异地眼神。 但这是战场! 如果你不忘了生死。你立刻就会被恐惧紧紧攥在掌心里,跑步速度一慢。在没有杀人和战斗**刺激下释放的肾上腺激素,立刻全力跑了近米的这些湘军农民开始剧烈的疲劳,刚才好像只是蚊子嗡嗡叫的大宋火炮立刻变得好像排山倒海一样,肆无忌惮的砸进人群的炮弹每一下都让刚才这些勇士心惊肉跳。 但他们还在往前冲,他们抱着试探的态度,而不是刚刚杀尽敌人的态度往前跑着。 这降低的速度给了对面那些一样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长毛兵充足时间手忙脚乱的填装弹药,他们可不是英国龙虾兵,也不是拿破仑的近卫队,而是一群刚刚穿上军装的农民,如果面临后两者,怕是对方不射击,但凭刺刀冲击也能让根本没有经验的他们在第一轮排射后涣散掉。 很快中锋受到了十字军一轮又一轮的排射。 这次真的是子弹横飞,腿里好像灌了铅的湘军士兵们在恐惧中围着长官和军旗,把自己队形更加密集,但这对付冷兵器屡试不爽的经验,却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杀伤和更恐惧的心里效应。 多个湘军挤成一团朝前慢慢走去,就在其他人面前,排头三个人在对方升腾起的又一团硝烟里,一个人脸立刻被打成一堆肉渣子,一个朝后仰面便倒,**的胸膛上开了一个口子,第三个正弯弓搭箭的射手猛地惨叫一声,扔了弓箭。抱着小腿朝前做了一个前滚翻动作,然后死死抱着露着弹孔的小腿死命左右翻滚。 只是三个人,但对于他们身后几个人。这看不见敌人的恐惧远远胜过敌人的数量,不知谁停了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就停在了那对面三排十字军面前,不足米远,微风吹过,隔在双方的浓烈白烟消散了一些,那些高帽夷服在白烟中简直好像妖魔鬼怪一样狰狞可怖,这时白烟里那怪异地咒语清晰可闻:“预备” “哇!”一个湘军满脸煞白,终于扭头就朝后跑。这是中锋第一个开始回头跑的,然后他身边个人立刻跟着他朝后冲去。 队列中间手持宝剑的哨长简直气得吐血,他一手握住军旗,扭头大吼着:“都他妈地回来!都他妈的….” 但就在这时,连他都听见了白烟里那时声嘶力竭的嚎叫:“非尔!”连头都来不及转回来,颗排成排的铅弹呼啸着穿透他的身体和军旗射向后面的湘军。 李明昌冲到离蓝线还有米的时候,前面的幸存者已经满头汗的嚎叫着“鬼啊!”往回跑了,一个又一个士兵疯狂的和后来者擦肩而过,而他们前面是武勇者和将官对这种逃兵气急败坏地吼叫以及反复响起的排枪射击之声。 这罕见的败军之势把后来的所有士兵士气都压到了最低,李明昌亲眼看着最前面的那个哨长抱着他的军旗。在他们前面白烟再次喷出的瞬间,一跤摔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他也慢慢的也停了在战场中间,看着他的队长和兄弟们。赵文鸾和他们一家人一样用惊恐迷惑的眼光四处打量咨询。 他们最后一波湘军和前面退回来地,足有一千多人。但人人都不再像刚才那奋勇冲击的架势了,人人脸色发白,满头是汗,死死盯着前面那团团的白烟,他们简直是在和看不见的妖魔对战,人人都想等烟退散,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后面塔奇布气急败坏地摇动了再次攻击的旗帜,湘军里小跑着绝不是狂奔着朝着那蓝线推进,好像在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地情况下跑过一条满是沟渠的小路。人人都惊恐万分的看着前面的雾霭般白烟。都在希求赶紧消散吧。 然后就在这时。白烟另一边响起了怪异的邪乐,这乐曲古怪之极。湘军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们知道唢呐和锣鼓,但这乐曲却比宋军的大炮更可怕,一千多人在前面遍地的死伤兄弟面前几乎同时停步,好像听到打雷就下意思抬头看有没有云彩和雨点没有。 有云彩,有雨,是妖魔一样的雨点。 伴随着这乐声,白烟墙后面那些妖兽一般地大叫声此起彼伏,接着李明昌在内地所有湘军都看到他们的对手出来了。 一排排穿着怪异地难以称作人的家伙,穿过白烟,诡异得走了出来,高帽排成一排,紧身蓝色上衣上面交叉了两排皮带,手里的刺刀排成一排耀眼的刀阵,刀墙一般朝着湘军中军压了过来。 然后他们的头目在刀墙里大声嚎叫着,顿时这批妖人妖兽一般狂吼起来,他们不再是走,而是野兽群朝着这帮儒家军队冲了过来,他们用绝对听不懂的话大声吼着,白刃下不停巨响并射出白烟,刺刀群把敢于任何直面他们的湘军刺成筛子。 几乎在十字军第一次冲锋,他们有的人开始一边冲,一边开枪开始,湘军里就开始有人跑了,他们现在恐惧枪声和白烟到了极点,而十字军绝对变态的军服在满清居民眼里竟然好像见鬼一样,第一次近距离看着他们的湘军里的农民很多都傻了,这简直是庙会啊,而且一排排的这种庙会妖怪整齐一致的嚎叫着冲过来,论谁也守不住---赵阔绝对没想到他的军服在第一次实战中发挥了多大的心理威慑作用。 李明昌见过洋人,也见过洋人军队,但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多人整齐划一的穿着这种军服朝着他们冲击,这种整齐划一和文明的陌生是莫大的惊恐,李明昌在身边大李被一枪打中胳膊后,看了看手里的长矛,和面前那些魔鬼一样的长毛以及他们手里树丛一样密密麻麻的刺刀,李明昌扔了长矛,跟着大伙,狂逃而去,此刻他心里再没有什么仇恨,那是猫对老鼠的,现在他心里只有老鼠对猫的恐惧,他只想活命。 其实以十字军人数,没有能力给湘军造成毁灭性打击,甚至说如果湘军熟悉十字军,甚至可以用冲锋冲破十字军新手士兵的阵线。但十字军的洋枪战法是第一次出现在湘军面前,就算是赵阔后世太平天国后期也广泛购买使用洋枪,但他们也没有赵阔这样如此彻底的贯彻西洋阵列战法,只是让曾国藩在奏折里说李秀成火力比湘军强而已。 对还是冷热兵器混合冲锋的湘军而言,完全需要的是和看不见的敌人打,这种热兵器集中使用造成的快速杀伤和心理恐惧了击败了湘军,以及十字军他们诡异的口令、战法,当然还有他们可怕邪气的军服和军乐队威力更大,对多年闭关锁国的满清臣民造成的心理冲击远大于他们也熟悉的火枪杀伤。 湘军中军在十字军洋枪队的对阵中,全面溃散败退。 但那时候塔奇布没有理中军,在全军阵脚动摇的失败阴影下,这个悍将翻身上马,大叫道:“马队和后备陆勇千,跟我去冲长毛左翼。 左翼正是李文茂所部日月军团,他们主要目的是保护洋枪队侧翼,塔奇布看到此刻,洋枪队战力他还没摸清,但其根本肯定是阵型,他不想硬干硬冲这只邪气森森部队正面,所以他立刻带领所有的快速部队猛冲李文茂部,意图从那里冲散洋枪队阵型。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当刘定强在听到长官“上刺刀”的命令的时候,他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欣喜若狂:以他岁的满清文明经验来看,他宁可手持短短的刺刀和敌人拼命,手里拿根木棍也行,怎么也不想这样站着玩命装填小小的子弹包等着敌人上来杀他! 短短的刺刀套上枪口,握在手里立刻就是难以言表的安全感,他走在第一排第一个,整个排立刻齐步走,朝面前的烟墙深处走去,但当等他走出他们制造的战场硝烟,第一次有机会看清楚面前的战场时候,他自己反而呆住了。 谁天天投12000催更票啊? 完全是别有用心的刁民! 来人啊, 推出去给他做俯卧撑! 86赣州大战:高手互刺!谁先完蛋?!! 穿过战场迷雾,走在第一排第一个刘定强却是震惊:敌人横七竖八的躺在脚下,一股可怕的人血和烧焦气味组合的死亡气味弥漫在滑膛枪有效射程内,幸存的敌人在哀嚎惨叫,或坐或躺的他们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嚎叫如果是经历一场冷兵器大战带给刘定强这种士兵的,也许是兴奋,但此刻他唯一感到的是震惊,和稍微的恐惧。 他根本无法把这惨状同他刚才完成个标准填弹动作然后就扣扳机联系在一起! 天啊,这倒底发生了什么刘定强咽了口紧张的唾沫,好像小时候他父母问他谁吃了厨子里的那个鸡蛋,他怕挨打,怯怯的不敢承认。 但是抬高下下巴,刘定强立刻把这怪异的羞愧恐惧心理丢到了爪哇国去:面前正有密密麻麻的湘军对着他们小跑过来,带着胆怯和试探的可笑目光。 顿时好像从水里久久的深潜探出头来猛吸一口气,那就是久违的舒畅,同时心脏跳得好像要蹦出喉咙一样,这是一种冲动,更是恐惧下的紧张,刘定强手反反复复紧握着滑膛枪前方护木,牙齿不由自主的咬在一起,用力把枪托抵在自己胸前,让雪亮刺刀好像一次又一次的跃跃欲试。 他再也看不见脚下那些人了,无论生死和他再没关系,他耳朵里只有鼓点,只是机械着齐步走踩过尸体和湘兵组成的高低不平的地面上,眼睛全被全被前面巨量的活生生的敌人吸引,好像被勾了魂。 如果说什么和这些滑膛枪兵第一次走出阵列,面对敌人准备冲锋一样的,那只能是后世的伞兵,面对黑压压的敌人,手握和长矛相比短小地刺刀,他们有一种恐怖的被包围了的恐惧。这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更挤在一起,好像是老鹰虎视眈眈下地小鸡们,肩膀挤着同伴的肩膀。手里的刺刀更加密集。 终于教官猛地下达了冲锋命令,顿时如同心里那紧绷的弦被绷断,刘定强的枪托猛力击打着自己的胸腔,吼出英文的冲锋口号,用力的甚至能感到外面的脸皮几乎被嘴里的气流吹得在颧骨上要脱骨而出。 然后大吼着他,什么都忘了,挺着刺刀猛地朝密集地湘军冲了过去。 对方的面容在脚下因为崎岖不平路上跑动而上下晃动的视野中急速接近,他看得见最靠近自己的那人满脸黑泥的脸、看得清他好像一条鳝鱼虚虚的缠在脖子里的辫子,在这一刻,刘定强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跳出一个莫名其妙念头:这人头发稀疏。辫子小又黄,肯定吃的不好,而对方手里晃动的大刀倒好像跳跃地烟一样看不清楚,甚至被刘定强忽略了,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张黑黑的脸上,他感到对方在用眼神说话。 他想告诉我什么呢? 在这满脑子混乱中,刘定强看到了那张脸大到了草靶子的地步,他左腿猛地踩住地面,因为脚上的汗,他地脚趾被急停在泥上的草鞋挤地生疼。然后大吼着甩胯摆腰手臂猛地一收,然后猛烈的捅了出去,猛烈的好像他手里的滑膛枪发射一样。 这一刻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见,看到了也视而不见。只有那浑身肌肉战栗般的联动,嘴里那声大吼好像遥远的丝音。小的听不到,虽然就是他声嘶力竭吼出的,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辫子士兵之间有把刀,但他不知道那刀在哪里,也许在砍向自己的头,也许在砍向自己地胳膊,但谁管呢? 根本看不到了。 他只想把手里那挺带着刺鼻硝烟味道地滑膛枪枪身猛地刺出去,急迫得好像着了火的药锅一定要引爆枪膛里地火药那样。 他控制不住了,他也不再管了。 三刃军刺在眼前一闪就不见了。闪电那般消失了。但他手里感到的却是:冰冷坚硬的刀刃刺破软软的皮肤,慢慢的朝前。然后在肺部前方的肋骨上嚓嚓的摩擦着,然后捅进了柔软的肺里,然后又透出了好像空气一样的肺,重新慢慢的进入身后肩胛骨,那里的一顿,让刘定强好像浑身被雷击一般震颤,但好在,刃尖好像刺破了这坚硬的阻碍,像他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何其爽快。 然后一切都是久久的沉寂,面前那人表情好像在说:我早知道会这样。 和他对视的这瞬间,刘定强突然明白这人刚才在对他说什么。 他在说:我好怕。 刘定强猛地一摆枪身,刚才他闪电般刺杀的这湘军士兵如破木偶一样从他刺刀上甩落。 大吼一声,刘定强猛地一冲,顺着枪身的姿势,左手猛烈的推了出去,坚硬的木把枪托立刻砸碎了第二个敌人的下巴。 在他吐出合着血和碎牙的血沫前,刘定强身前几个敌人同时惊恐的朝后闪去,和他之间来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这瞬间,他的听觉视觉突然全面恢复了,他几乎是被震惊了一下。 耳边的“杀”声几乎震碎耳膜,他扭头一看,在他左边,长长的蓝衫高帽的十字军几乎排成了一座带血露刃的肉搏长城,长长的、一眼看不到头的“蓝线”凶悍无比的绞杀着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活物。 “杀啊!”刘定强看着面前那些畏缩如辫子耗子一样的敌人,摆转了染血刺刀,无畏的迎着敌人一个大踏步,然后带血的枪尖再次捅进敌人身体里。 一次有一次的刺着,刘定强大步朝前推进着,他感到脸上的肌肉已经麻木了,就好像那年广东佛冈冬天特别冷,他在跟老师打完拳之后,回到家,听说因为没有钱交租,姐姐要去李家做丫鬟还债了,妈妈在哭,父亲不吭声。姐姐摸着他的头流着泪强笑,他想哭,可是寒冷的天气好像冻住了他的脸皮。他咧开嘴,那脸皮就固定在那里了,热泪顺着脸上皴裂往下流。 此刻,他的脸再次如此僵硬让他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回忆起那天,但却是因为是满脸狰狞的喊杀喊到麻木,满眼都是躲着他后退地敌人,他这一刻挥着血都流满枪身的刺刀,却突然不知道杀谁。 但他不着急,他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不畏惧,从那些敌人脸上,他清楚地感到这些人组织成那个灵魂恐惧他了、畏惧他了、在面前这辫子军队阵上哀叫哭泣求饶着。 “杀!”刘定强再次冷静无比的格开一把长矛,一刀刺死一个,这一刻,他脸皮不再僵硬,他开始冷笑。 事实上,十字军锐矛团就算拿起刀枪和湘军硬撼肉搏也不见得会输。 这只军队和湘军有很大的相同之处。 他们一半是新招身强力壮的农民,一半是久经杀场的冷兵器老兵,还有视死如归的童子军充当联系核心。单兵素质绝对不亚于湘军。战斗经验如果是冷兵器因为军官还要更胜一筹。 在军饷上,这只十字军一样是这时代抢破头的高薪,丝毫不逊于湘军。 在信仰上,这只军队不是靠裙带。而是靠对上帝和赵阔的盲信----文盲最容易陷入这个,而且信仰向来是从信到不信很难。一旦信了,也不亚于湘军小舅子大表叔的裙带。 而且湘军是密闭式的家族宗法体系,一个下级再牛也难以升迁超过招募他进来地上级,这是中国人认可的族长观念,但海宋则是开放式的,他们上面不是时刻被满清堤防受同僚妒忌排挤的团练大臣,而是个皇帝,王侯将相,你随便升!两者半斤八两。 锐矛团训练也不亚于湘军。还要更强一点。 按赵阔的说法。他这只军队完全聚集原来军队精华铸造成的,如果是冷兵器。拿着棍子也能抽的湘军满地找牙,唯一的弱点反而是第一次出现在远东的火枪战法。 整个大陆没人见过这个。 所以当刘定强拿着刺刀开始冲锋的时候,他本身也不会弱过湘军里地悍将猛士! 而且他们此刻冲锋,湘军已经根本不会是他们肉搏的对手。 一个士气,受到洋人式的火枪攒射,湘军已经被生生射退过两次,全军沮气,士气不振。 第二个就是体力,西洋战法核心不过是全军人人拿枪射击,满清不是没见过鸟枪,他们也有抬枪,射程和火枪差不多。但是你组织人同时排队填药扣动扳机,这体力需要多少?虽然填药足足有个步骤,但这也比你拿着几斤重的大刀狂奔一千米杀敌容易多了。 李明昌他们从里外地阵营列队,然后疾奔过炮火覆盖的中线强袭不动地中军,这不谈精神方面,单说面对敌人火炮和前方火枪,湘军谁不是快跑? 但米成绩,后世大学满分是分钟秒,就算是运动员也要喘,何况手里还拿着沉重的冷兵器,躲着炮火。 如果他们能杀进敌军中,展开肉搏,人体肾上腺激素可以让他们摆脱疲劳,但恰恰是他们被这只远东一支洋枪队打懵了,在两军之间来回奔跑,加之恐惧和疑惑,再牛的士气也要完蛋,士气一完蛋,肾上腺激素刺激的只是你转身开始逃命的速度。 而刘定强他们一直是放枪,然后才开始刺刀肉搏,这根本是以逸待劳,这只军队不仅单兵彪悍之极,根本不是日月军团那种赵阔眼里后娘养的帮会兵能比的,而且作为一只刚上手火枪战法的军队,这个时候,比放枪更喜欢的就是肉搏。 还有十字军一水地奇装异服,心理震撼是致命地。虽然湘军制服也一样,但号卦再怎么胸前背后写字,你前胸写“牛”,后背写“比”,也比不过变态到没见过的高帽武装带地西洋军服啊,而且这么一群服装一致、号令根本听不懂的家伙挺着刺刀冲过来,简直就好像古代蚩尤率领的妖兽军团一般,又好像你坐在地铁上。突然某站冲上来一排裸奔的猥琐男要抽你耳光,任你是拳击冠军也懵,现在别说满清士兵了。连满清马都惊了好几匹。 因此刺刀一冲,湘军根本就抵不住,立刻全面溃败,天字营海字营已经行进到两个营垒之间,大大咧咧的站在满地尸体之上,看着背对他们而逃向大营的湘军,嚣张地就地再次整队,准备进一步攻击。 庄立忠挥舞着军刀,在士兵间奔驰着,指挥着他的营重新排成阵列作战线。他打算等着炮兵上来,然后一举踩平前面的湘军大寨。 但就在这时南边传来一片不和谐地排枪和英文口令,庄立忠勒住马匹,扭头一看,顿时急了。 而前面一里远,吓得魂不附体的李明昌空着手和被刺刀杀回来的同胞仓皇的逃向营门入口时候,他们路上已经阻了一批杀气腾腾的军法官。 当头那队长,一摆手里大刀,冷酷的吼道:“传塔奇布统领命令,临阵退缩者斩!现在就地整队。各归各部统帅。” 李明昌愣了片刻,立刻按照他们湘军训练的跑向自己那个营大体所在的位置,在那里他见到了赵文鸾,他正艰难的背着一个人跑了过来。旁边三叔拿着火枪跟在身边,不时倒退着看向前面不远的妖人长毛。 满心羞愧地李明昌赶紧迎着他们跑过去。帮着他嚎叫得嗓子都哑了的大李放在地上,他大腿上被射了个洞,正疼得浑身抽搐。 赵文鸾满眼流泪,看着他这个手下吼道:“大李,你妈的要挺住啊!你家当了我家三辈佃农了,咱们比亲兄弟都亲!俺大娘把你们兄弟交到我手上!现在小李走了,你麻痹的不能走啊!要不我怎么见大娘啊!” 李明昌难受的别过头去,但三叔没有管大李,他一边看着长毛。一边胆战心惊的叫道:“侄子赵爷啊。他们是什么东西啊?是中国人吗?” “是中国人,不过穿和打的和夷兵一模一样。”李明昌沉痛的说道。 “你说什么?”赵文鸾猛的扑过来。摇着李明昌胳膊狂吼道:“他们不是洋人?是中国人?那为什么我们败了?为什么你们都跑了?!” 李明昌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他见过的洋人士兵和这群长毛之间地关系,只能点头又点头。 “咱们没败!看!”三叔突然指着南边大吼起来,李明昌和赵文鸾抬起头,只见塔奇布的帅旗如一条鲨鱼般冲击在长毛侧翼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朝前面妖人直冲过去。 而与此同时,身后大营开门,多一直没参战的赣勇被派出作为预备队压向前方的锐矛团天字营。 “所有弟兄,没受伤地,以及预备队,立刻跟随赣勇和塔奇布统领作战!忠君爱国就在今日!”大营里传来了一道道命令。 赵文鸾抹了抹躺在地上大李满脸的汗水,大叫道:“来人啊,把这个弟兄送进大营!”接着拔出大刀,大吼:“我赵家地人跟我来!” 而一直在营垒后五层望楼上观战的朱清正看着李文茂部被绕过湘军大营后面,突然从一侧出现的湘军马队冲开,这个很少骂脏话的最高指挥官手摁着扶手,瞪着下面李文茂倾倒的军旗狂吼起来:“我**的李文茂!” 不过这同时,李文茂滚在地上,一样在破口大骂:“我**的塔奇布!” 刚刚塔奇布领着骑兵和步兵,没有从自己营寨大门出现,而是从后门绕出几座营寨,依托着一个小土丘的掩护,突然出现在战场南边,艺高人胆大的他几乎是从营垒和日月军之间插了过来,猛击日月军团护卫地十字军右翼。 而右翼长官李文茂对此并无防备。 他刚才正在和他地属下在妒忌和不解之间大声说着什么。 自从这只传闻中的“精锐”一出现,妒忌立刻填满了日月军军官地胸膛。 没人认为人人一把滑膛枪就能战胜满清,滑膛枪他们广东出来的日月军手里多的是,有什么用?那东西装填慢,离远了根本打不准人!如果要换有膛线的来复枪,是准一点,但不仅奇贵,而且子弹竟然要木槌敲进去。这得废多少时间?两军对垒勇者胜,你填枪?转眼间斧子就劈在你脑门上了。所以很多高手宁可用弓箭,也看不起这傻逼的西洋玩意。他们一分钟能射多少箭?而且射箭还能瞄准呢! 但就是人手一把西洋枪地这只军队,不见得多能打,军饷却高的让人乍舌! 一个士兵都有两银子一个 都超过日月军里管着个士兵的卒长月饷了! 凭什么啊! 我们帮会为你赵阔皇帝打广州出地力那叫居功至伟,为什么你把我们日月军看成派去清乡和警察的那种二流子军队? 你丫的有点忘本了吧? 而且你忘也忘得有点水平一点,人手一只滑膛枪就叫精锐?滑膛枪他妈的又不贵!俺们日月军都是城镇出来见过世面的,也有钱,我们自己人手买一把,不也是你所谓的可笑精锐了? 当然,日月军军官不敢对着锐矛团说,因为锐矛团里到处是熟悉的面孔。他们的天字营和海字营的中国见习营长不用说了,都是陛下的干儿子,那个庄立忠确实打仗不要命,在他面前任何首功你也别想抢了去,其他地到处是原来那只太平军的卒长旅长,都是一色的悍将。 但这又让李文茂他们这些爱说怪话的帮会分子嘀咕:这陛下傻了吧,干嘛人手一把滑膛枪啊,发个大刀,凭这些人也能把那些湘军赶回老家去。 这还不要说他们那身妖魔一样的高帽西洋军装,因为太骇人了。李文茂他们开玩笑都开不起来,只是说:“他们这究竟是穿的什么啊?” 今天两只日月军主力,一南一北被严令护卫十字军两翼,十字军确实怕两翼冲击。他们看到湘军黑压压的压出来,数了数湘军军旗数目。估摸了人数,李文茂朝后看了看退路,严令保证自己后撤回营道路通畅,在心里却有一点不该有的看笑话的意思。 这只满清军队战斗力他们亲身体会过,昨天凭借着坚固的营垒,对,还差点被强攻地湘军攻入阵营,现在中军两个营十字军不过人,就算后面有大炮支援。在野战中面对湘军的硬攻。李文茂实在不认为这怪异的精锐能对得起他们的饷银。 但一切都是诡异,大战中看得日月军中从军官到士兵全部合不上嘴巴。 他们在侧面。可以看到这西洋阵列如何发挥火力地,但这更加剧了他们的疑惑不解。 这群妖人只不过站着不动,在西洋口令下,不停地交替的成排前进,把手里的滑膛枪一排又一排射向敌人。 而敌人冒着炮火和昨天一样英勇的冲击,只是在十字军前倒下一个又一个,但实际上死的并不多,也许还不如昨天湘军硬攻营垒死的多,但日月军都看得出湘军怕了,别说杀入阵列肉搏了,到了后来,冲到那片烟墙前的人反而连跑也不跑了,人人傻傻的愣在滑膛枪造成的烟雾墙面前简直是像傻鸡一样,站在满是死人和伤者惨叫地战场,动也不动了,只是提着刀枪左盼右顾,而他们面前排成排地枪一次又一次发射,简直是枪毙一样。 看着湘军突然扔下满地的死伤者朝后疯了样地跑去,李文茂目瞪口呆的扔了手里的马枪,问下属道:“他们有妖法吧?为什么跑了?” 几个下属一个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下属挠了挠头说道:“嗯,我觉的我领着我的士兵冲十字军的话,如果遇到这种杀伤,也许我也要跑….但是为啥滑膛枪排成排就比我们单用厉害呢?” 接着那诡异的西洋军乐队奏起怪异的军乐,这些人李文茂全认识,十字军军乐队全部是粤剧班里的年轻人雇佣的,按梨园辈分,他们得叫他“李老板”或者“李师叔”,但是他们在加入十字军后再次重逢,李文茂已经认不出他们了,人人都不是他认识的小三、小李了。而是一群动不动在十字架前痛哭流涕的变态了,他们为了银子信了他内心暗暗鄙视的洋教! 此刻随着这群梨园弟子用西洋乐器演奏起这个战场之上显得诡异之极地曲子,他们日月军看到十字军开始收起枪立正。然后在洋文口令下,突然开始放下枪,从腰里解下那三刃的怪异捅人刀具按到枪口上。 这东西,久在佛山的李文茂认识,洋人地刀,不过他想破脑袋也不觉得这东西会比大刀片子砍人好用。 在日月军团的注视下,十字军上刺刀完毕,然后随着一声声口令,再次枪上肩膀,枪下肩膀。一千人同时挺起了刺刀,然后竟然迈着小步朝前推进了! “他们在冲锋!”早年经历过三元里事件的手下突然满脸振奋,那天在大雨里,火枪无法使用,一群英军就靠着这姿势冲破一万多在乡勇带领下的愤怒国人的包围逃回军营,但只死了个英军。 “为什么不跑?”李文茂瞠目结舌的问道,在他印象里,冲锋应该战鼓擂着,一群赤膊老爷们吼叫着举着刀枪冲出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而不是现在僵尸一样一排排小步前进。 突然,十字军猛然对着前面萎缩不前的湘军吼叫着发起了冲锋,刺刀排成墙一样捅进了人群,这个时候。李文茂才觉的又看到了那只从湖南杀入太平军的身影:杀声突然震天,穿着蓝衫高帽的军团好像一条渔网上地线一样。猛地兜住湘军这群蛤蟆。 不时有蛤蟆被强力猛击挑得飞了起来,他肯定是死了的。 看着那群僵尸一样的军团好像一个人一样在肆无忌惮的屠杀人数远超过自己的敌人,而这敌人就是昨天可以踩着自己营垒护墙对自己狞笑的湘军! 看着那条咆哮的蓝线和好像会上下错动咬合的刺刀墙,以及恐惧嚎叫着转身逃离的湘军,一瞬间,李文茂突然浑身发冷,他再也没有妒忌和嘲笑,满心却是恐惧。 没人想和这种僵尸军团交手,他忘了他刚刚还不满这些僵尸每人拿两银子每月。 “朝前跟进十字军!护住他们侧翼!”李文茂立刻大声下达命令。此刻他声音里已经没有帮会腔。全是敬畏了。 但就在全旅人跟着十字军朝战场中间推进的时候,就在这时。阵营边上地哨兵嚎叫起来:“南边敌袭” 塔奇布领着人刀一样插进这正行进的队伍,他骑着马冲在最前,枪跳马踩,他的随从们一样跟着马刀飞舞,陆勇们都是塔奇布的精心挑选地湘军精锐,他们嚎叫着跟着马队冲锋,一刀砍死一个日月军士兵,还把火罐四处乱扔。 赣州正处在战场中的宋军右翼登时大乱! 李文茂做梦也没想到会受到这种突袭,他仓皇着组织马队准备反击,但就在他面前,塔奇布快箭一样掠过正翻身上马地他面前,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手下刺过来一根马枪,李文茂伏在马背仓皇躲过,而第二个骑马经过的湘军将领一枪扎死一个卒长,不急反身,顺势一枪尾巴敲在李文茂胸口,顿时这个主帅滚到在泥地上。 而此刻,右翼军团被湘军冲得大乱,但塔奇布并不是想歼灭他们,他的目标是中军的洋枪队。 突袭穿过右翼军团的湘军驱策这崩溃而逃的日月军团士兵,像刺刀一样从斜后方捅进了最靠近他们的海字营洋枪队射击的三列横队中。 海字营顿时大乱。 这些初习洋人战法的士兵本来士气高涨,但面对背后而来地突袭,根本没有这个经验应对,士兵立刻大乱,然后就是溃逃。 任凭他们营长狂吼和督战童子军乱杀也制止不住,穿着奇装异服地他们和他们的同袍,红布缠头地日月军士兵一起朝着大营逃去。 塔奇布疾驰在马背上,一枪捅死一个对着他用刺刀冲来的童子军官,然后对着没来得及逃的军乐队大砍大杀,大声命令道:“杀了邪乐,对方无法联通信息,自溃无疑!” 这一刻。这个悍将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他祖先野猪皮领着八旗精锐大破明军的情景,“何其壮哉!”塔奇布悠悠一叹,然后马踩军乐队尸体。继续朝前冲去。 他并不急着此刻就杀光这些妖人兵,他已经发现了他们地弱点,他要挥兵猛冲,再冲毁前面天字营的阵列,等对方阵型大乱,再利用骑兵的优势折返回来大砍大杀,那时候用作奴役兵地前方压出来的多赣勇也应该能彻底屠杀这些阵型大乱的长毛! 这就是骑兵战法! 背后一边混乱的李文茂已经睚眦俱裂了:这些可恶的湘兵冲过了他的防线,这对于他而言,他就是个死!没有按命令守住这边侧翼。 但身为一个战场的将领,被处死绝对不是他在乎的。他感到的是深深的耻辱! 昨天就被这个清妖刺落马下,今天又被他冲乱阵脚,而且这连累到中军多十字军兄弟,这是何等地耻辱和罪恶感! 李文茂嚎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把自己长袍扒了一半,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然后咬牙切齿的把袍子扎到腰间,提着马枪翻身上马,狂奔到右侧。大吼着连续捅死个正在逃跑的士兵,这才稳住了阵脚,然后他让士兵立刻集结。 看着远处乌云般朝天字营卷去的塔奇布部,李文茂大吼着:“儿郎们。今天跟我去跟清妖塔奇布死战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操!你!吗!啊!” 但就在这时,后面大营传令兵到。他看着无意下马的李文茂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将军号令!李文茂防守不利!就地剥夺一切军职!准备受审!但准你今日戴罪立功!立刻全力攻击中军赣军!” 说到这,传令兵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成功…….,就地自裁好了!” “放心吧!白头大哥!”李文茂看向身后大营里高高的望楼,突然朝传令兵吼道:“告诉将军,今天我李文茂就死在湘军手里了!” 说罢领着聚敛起的残军人,李文茂不理塔奇布,而是疯狂的杀向了扑出来的赣勇。 在宋军望楼上。可以看到左右两翼日月军主力突然杀出。不是扑向正绞杀中军地塔奇布部,而是同时砸向湘军扑出来的赣勇主力。 就好像两个剑客。都不理对方刺出来的快剑,而是瞄着对方软弱胸腹处,同时猛捅了过去,好似完全同归于尽的战法。 在望楼上,战场总指挥朱清正脸色沉重之极,他喘着粗气,看了看身边满满地洋人教官,后者发现了湘军正开始系统的屠杀军乐队,不约而同地大声咒骂起来----这在西方战争中是不可想象的罪行,军乐队传递命令,敌军不能随便攻击他们,任何胆敢这么做的军官都会被骂成:“这个卑鄙的小人!” 根本听不到后面洋人在叫骂什么,但这叫骂声明显加剧了朱清正内心的紧张,他把脸转向拿着一根千里镜的窦文建,他长出一口气,说道:“窦大帅,原谅我不救援中军,我知道赣勇精锐远不如湘军,只有击溃他们中军,才有可能救得下阵型大乱的中军。” 窦文建放下千里镜,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朱清正道:“安心,陛下没指望十字军能赢。所以,我只是监军,而非取代你的统帅。” “什么?”朱清正难以置信地吼了起来,他指着下面乱战地十字军叫道:“那些可是陛下苦心练出来的精锐啊!” “你自己去问陛下吧。”窦文建微微一笑:“新一批后援正在路上。” “什么?陛下不指望这只可怕地军队能赢?”朱清正一瞬间脑袋有点混乱了。 而这时,法国总教官以不熟悉的汉语的问道:“朱先生,您为什么认为输了呢?那个卑鄙的小人----鞑靼军官带领的骑兵太少,不足以对步兵造成威胁。” “什么!”朱清正大骇,他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倚仗阵型的热兵器步兵还能有什么法子稳住阵脚,他仓皇的拉开千里镜朝战场中看去! 庄立忠看到了突袭而来的塔奇布骑兵,也看到了友军海字营被从背后冲溃,他更听到前方湘军大营开始擂起进攻地鼓声。但是他习惯了这种紧张。 他能一直作为赵阔的爱将,并不是偶然,这个人不像罗前捷那么容易想太多。也不像小猴子太急躁,从他带着炸药包从韶州城头清兵守军身后跑过,并点燃炸药包跃向城头清兵阵营那一刻起,他就学会了如何应对紧张,你再紧张也比不过腰里的炸药嗤嗤响着、然后跳向敌军阵营,所以从那以后,他一直是赵阔仪仗队地指挥官,没人能抢走这殊荣。 面对这好像地下钻出来的骑兵敌军,岁的庄立忠一声令下,在军乐队有点仓皇的鼓点一响起。天字营士兵立刻好像被鬼附身一样,刚才那些嚣张藐视逃跑湘军的悍卒立刻不见,换上来是钟表里机器齿轮那样咔咔转动的武器机器,十字军天字营立刻从进攻锋线队形开始转换到步兵方阵。 这些近人士兵在塔奇布残杀海字营军乐队的空隙里,用几分钟组成了五排士兵组成的圆形阵列(即方阵),最里面的一排站着,中间三排交替跪着,最外边一群人几乎是几乎匍匐一样蹲伏在地上,外圈的刺刀朝外挺着抗拒马匹突袭,而里面地枪口全朝外瞄着。 方阵刚出现在战场中间。驱散右翼和海字营的塔奇布铁骑潮水般冲了过来。 庄立忠站在方阵中心,身边紧紧挨着他的掌旗兵,三道血色长矛的锐矛团军旗就飘扬在他头上,看着那些逼近的湘军骑兵。庄立忠挥舞了一下军刀,声音很大。但在士兵听来好像并不在意,这个营长冷酷的叫道:“自由射击!” 顿时这个刺猬一样的圆阵好像刺尖爆射出白白的浓烟,面对蜂拥而来骑兵的一面立刻巨响连连,一颗颗巨大的铅弹射向这些鞑靼骑士。 如此近地距离,塔奇布面前两个骑兵立刻翻身落马,面门血肉模糊。 看着突然诡异出现在自己面前,由这样妖兵用刺刀和血肉组成的大刺猬人墙,塔奇布又惊又急,从他那里看去。在火枪不停攒射下。他并不知道这阵是远阵,他一拨转马头。顿时最快的湘军骑兵围着圆阵绕了起来,想寻找这些妖人的背后软肋。 庄立忠地眼睛冷酷的随着那只鲨鱼一样绕着自己圆阵游弋地塔奇布军旗转动着,面前一阵阵的白烟飞起,一只只的箭射了进来,一把把斧头投了进来,一个个士兵在他面前倒下,庄立忠紧握着军刀毫不在意。 他的掌旗兵一声惨叫,脑门上嵌进了一把小斧子,在庄立忠面前仰面摔倒,都没能让这个赵阔的爱将看他一眼,庄立忠只是伸手握住那柄差点倒下的军旗,牢牢的让它飘扬在圆阵正中。 刘定强就是蹲伏在最外面的那群人,以他们那种半匍匐的姿势几乎无法自卫,第一根本无法填装弹药,第二连刺刺刀也做不到,只是用身体当桩子,固定住手里那朝外伸开地刺刀。 马匹不会主动冲撞障碍物,除非你蒙住它们地眼睛,但塔奇布他们的来意绝非是硬桥铁马地直冲十字军射击线,而是从背后搅乱他们的阵型,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蒙住马眼。 而马匹自己绕着这刺刀阵转圈,一次又一次承受后面十字军无情的铅弹。 很快,在望楼上,只见塔奇布围着这个枪阵转圈,而枪阵里枪声不断,上方白烟密布,一匹匹的马和一个又一个的湘军死士哀鸣着倒在枪阵外,但阵正中的锐矛团血色三矛旗却始终飘扬不倒。 终于一个目睹自己的同袍不停被杀的湘军再也忍受不住,他勒住马头强行停在刺刀阵前,一边身子朝外倾出,冒着两米外敌军的火枪攒射,死命把手里的刀朝刺刀阵外围一个敌军头上砍去。 三枪齐射,三颗铅瓦都打飞了,这个湘军的刀在刘定强面前不远砍进了他们连长的脑袋里,而刘定强根本没意识到他连长牺牲了,只是看着那匹哀叫的马四肢弯曲,紧贴着枪阵。马尾巴几乎扫到了自己鼻子。 刘定强不敢站起,否则可能被自己弟兄误伤,他咬着牙。在蛤蟆伏地那种姿势下,单手握着长枪猛地一击,刺刀立刻捅进了马腹。 顿时这匹可怜的马口吐白沫,连同他的主人一起摔倒在枪阵边,被头朝枪阵摔过来地骑手在间不容发间躲开一次刺刀枪刺,然后翻身想站起来,----谁在蛤蟆一样的姿势下,都无法全力刺击。 但他前面的刘定强眼疾手快,一手托住染血地步枪,一手伸出。以下巴几乎磕在枪托上掉了下面门牙为代价,这个练过武的士兵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辫子再次把他拉倒在泥地上。 立刻他前面刺空的士兵也不管被头上兄弟射出后脑的危险了,嚎叫着翻身跪起一枪刺进了这家伙的肚子,在后者的剧烈挣扎下,刺刀拖出了一地肠子。 在满地的腥气中,刘定强放脱那敌人的辫子,专心继续压着枪防御马匹进来,这时,刚刚杀了那敌人的旁边兄弟对着他带着哭腔叫道:“大刘,他杀了连长!” “什么!”刘定强满脸震惊地扭头一看。却发现那个满连新兵恨之入骨的广西连长满头是血的躺在他不远处。 突然间,刘定强鼻子里填了一阵酸楚之气:这个广西连长是个太平军老兵,平日训练时候打他们新兵,棍子都打断了几根。他们怕他恨他,但此时看着这英勇带领作战到此刻的老连长就这样躺在了自己面前。刘定强突然想哭。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爱和尊敬这个平常可怕又可憎的广西佬,他们都是好兄弟。 旁边的兄弟眼泪已经哭出来,他哭着说:“大刘,连长去了,你就是代理连长了…..” 刘定强愣了片刻,突然挺直了步枪刺刀,狂吼一声:“兄弟们!打起精神!别让这群狗进来!”这句杀气四射的狂吼里却是泪花飞溅。 回应他的是同样泪花四溅的狂吼:“是!” 在他们前面不远手持长枪、血人一般狂挑赣勇清兵的李文茂,他大吼着:“兄弟们!后面十字军在拼命!咱们不能丢了兄弟!咱们日月军也是好汉!” 每次吼。他手里地马枪都猛地刺出。每次都鲜血四溅,日月军为了后面十字军的安危正浴血阻击增援而出的赣勇和湘 赤膊的李文茂已经杀红眼了。右翼被击溃地剧烈负罪感,让他根本不打算回头了,他要杀!一直杀到湘军的营垒边,一直杀进敌军营垒,这才能洗脱他地过错! 帮会兵跟随这个血人一般的主将嚎叫着和赣勇湘军肉搏着,朝前冲刺着,尽管他们是拿着可怜薪水的二等兵,尽管他们除了拉帮结派欺负弱小没干过别的,尽管他们入伍后除了论资排辈,让江湖小字辈编草鞋外没见过真正悍旅,尽管他们除了围攻广州时候摇过旗吓唬过清兵,尽管他们除了欺负清乡时候的缙绅没别的本事,尽管他们之前只是面对见到他们就魂不附体的八旗绿营兵,尽管他们的训练和经验根本比不上湘军,尽管昨天他们面对湘军吓得魂不附体,但在满清仇敌面前,在前面十字军浴血刺刀冲锋面前,在自己天神下凡奋勇无前一般主将的带领下,他们怒吼着、狂击着面前地任何辫子军,这一刻,他们就是悍旅。 连混在赣勇里地湘军也感到压力难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面面地军旗哪里竖起,那个赤膊杀神一般的长毛统帅就杀到哪里,斩将夺旗,在他狰狞的面容下,在他骇人的嚎叫下,他身上好像起了一层光环,瞄准他的箭矢会射偏,对着他胸膛点燃火绳的鸟枪会卡弹,湘军士兵李明昌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主帅一手握着那满是血的日月旗,一手拿着马枪所向披靡。 赣勇训练不如湘军,几乎很快就抵不住了,这群江西佬开始躲着敌人跑了,这就是崩溃的开始。 湘军后面的统帅看到了这危险的迹象,他们擂响了战鼓,命令发动猛攻,势要击退这只倾巢而出的日月军,让中军和前面塔奇布统领率领的骑兵和精锐步兵焊接在一起,这样将一举扫平那只妖怪军队和面前的日月军! 悍将赵文鸾手里的刀指向那个坐在马上的赤膊“杀神”,大吼道:“赵家人,跟我上!砍下敌首,大功!为我们兄弟报仇!” 砖家勋爵大人经过多年的研究,发现:投1万2的都是刁民! 投3千和6千都是大大的良民! 都投3、6千啊,12的拉出去! 87赣州大战:为了陛下的荣耀和被枪毙的马枪 赵文鸾说罢,手提大刀悍勇的扑向李文茂,李明昌和三叔一个手提大刀,一个手拿箭矢跟着自家老大朝前冲去,势要杀死敌酋! 赵文鸾嚎叫着,一刀劈死跟在李文茂马前的一个长毛,红着眼他抽刀就跳着往李文茂身上劈。 李文茂看到了他,前者诡异的大笑着,大叫着:“好!” 单手握住旗帜,右手一抽一摆一刺,长长的马刺猛地从马头上方摆了过来,一下刺进了双手握着刀把高高上举赵文鸾的胸膛。 在身后李明昌和三叔流泪嚎叫中,李文茂猛地抽出染血马刺,却不看侧面,他对着面前黑压压的敌人大吼道:“来啊,你们这些狗日的清妖!” 在自己侄儿兼上司尸体落地的刹那的瞬间,三叔几乎是叫着人类无法发出的惨叫,在仇恨之下,这个中年人以比武状元更灵活的姿势、更快的速度拉开弓箭,一箭正中李文茂左肩。 李文茂惨叫一声,他左手里的日月军军旗猛地一震,但立刻被他再次握紧,他转过头,看着李明昌红着眼跳过赵文鸾尸体朝着他砍过来。 两人目光一接触,任由李明昌再愤怒再仇恨,也不由浑身一震。 李文茂的眼神根本不是他这种小兵所能承受的,那种肆无忌惮赶杀敌军的气势、那种对生死的藐视、那种对他刻骨的藐视,这瞬间,李明昌只觉胸口受了一下重击。 他再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神,他的刀也不敢像赵文鸾那种直劈,他踉跄了下,在对方李文茂催动马匹前行中,在对方的狂笑中,恐惧不敢看对方的李明昌一刀横斩对方大腿,还失去了准头,一刀砍在李文茂马腿上。 顿时那马悲鸣中。把李文茂摔了下来,而他身后的日月军早带着浑身的血围住了李文茂。李明昌只能吼吼的退后。 在一阵恐怖的大笑中,李文茂带着一只箭再次从残马上面站起,他狠狠把一个部下推下马匹,自己大笑着再次骑了上去,日月军团军旗再次挺立在湘、宋两军之中。 对着前面潮水般地敌人,这个日月军的头子,这个曾经地戏子。好像一生都在为这一刻活着,他斜了军旗正对着湘军大营,他大吼着:“儿郎们!我华夏无人哉!杀清妖!!” 李明昌和三叔看着那恐怖的人,相距不过三米。但他们却不由怯怯的后退了,任由赵文鸾未冷的尸体被这个长毛军官肆无忌惮的践踏着。 不止是他们,整个厮杀的阵营都开始后退了,先是赣勇抵不住日月军死攻了,他们多人朝着大营溃逃的态势,督战队到处乱杀都止不住,击溃了中间湘军士兵地苦战,很快这后逃成了一股洪流。湘军在战场中间,在和日月军冷兵器的较量中。再次溃败。 而那边围着步兵方阵死斗的湘军快速军团也尝到了苦头,这个刺猬根本不惧步骑的围攻,在阵中庄立忠冷酷地指挥下,虽然他们的妖人士兵一个个倒下,但湘军倒下的更多! 塔奇布骑着马领着这只铁流好像黑色的风,绕着这铁桶旋转着,但却只能徒劳的扰动着阵边越来越浓稠的刺鼻白雾,绝望的卷动着搅动着,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为代价。 很快跟随塔奇布寻找对方破绽地骑兵越来越少。连马匹都越来越少。这个刺猬阵突破不进去而且还在肆无忌惮的夺取他勇敢士兵地生命。 而后期跟来的步兵受到退到炮兵阵地后重新整军的海字营人的三列射击和刺刀冲击,几乎死伤殆尽。现在以这点骑兵冲击严阵以待的海字营阵形怕也是找死了! “要败了吗!”围着这可怕的圆阵转第四圈的勇将塔奇布第一次感到可怕,他亲眼看到了这种士兵其实都是汉人,但他们这怪异的战法闻所未闻。 这时,他看到自己大营那边一片混乱,日月旗不停朝前推搡着东倒西歪的湘军军旗,那边也顶不住了! 长叹一声,控马穿过这弥漫刺猬阵周围地乳状刺鼻硝烟,塔奇布地攥着马缰的手第一次犹豫了,在阵脚马步不前,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徒劳地扰动,用所谓天下无敌的骑射去对抗几百只滑膛枪,还是立刻直接跃马朝着大营后退而去。 终于在身后手下的惨叫中,这统领猛地举起马枪遥指着大营方向,无力的命令道:“近战不利,先行撤回!” 但没等他马枪放下来,骑在马上的他一声惨叫,一下趴在了马背上,在后面跟上来的护卫扶持下才没掉下马来,他勉强提起马枪一看,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刚刚一发铅弹击中了他的握枪右手,无名指和尾指已经被打得皮肉连在手掌上了,只剩三根手指勉强握住手里马枪----这只右手这辈子是废了! “撤啊!”面对这凶悍的拒马火枪刺刀阵,塔奇布再也不敢再抱有任何奢望击溃它了,他用三根淋漓鲜血的手指勉强提着马枪,大吼着,带着手下仓皇得逃离这可怕的方阵。 看着这群狼狈逃窜的辫子兵,对着他们的一面方阵士兵在玩命的填着弹药,奢望能再对这群家伙背后多开几枪,而其他不在射击位上的士兵已经大声欢呼起来,大声嘲笑着这些辫子狗的愚蠢----竟然敢冲击天字营环形防御阵?----当然在半小时前,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练了很久的这可笑乌龟阵型这么有用,这复杂的队形转换让他们记起的只是对教官棍棒皮鞭的切肤之疼。 “成功了!”远处朱清正难以置信的大吼着,而他身后是洋人的鼓掌声----这个营中国人训练有素,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大宋士兵和军官的荣耀。 战场中看着自己兄弟有几个被湘军飞斧、骑射打倒了,庄立忠面无表情的手握军旗,看着前方死战的密集人群,下达一串串命令:把重伤员和遗体后撤大营!全营阵型转换成实心方阵! 面对前方不远处混战局面,他不打算以三列阵线投射最大火力,而是要采用实心方阵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波浪般冲击对方乱兵,彻底击退清军。 他身后快速进入战场地海字营和他一样。一样使用两个方阵队形开了过来,不过理由却不同。海字营在被塔奇布从背后冲溃的时候,人员损失较大,而且军乐队被完全摧毁,全体士兵只能由军官口头喊号子维持进退一致。 那边庄立忠立在方阵最右边,看着自己地士兵在自己身边组成一排排的方阵,他把军旗交给靠在身边的第一个士兵----掷弹兵刘定强,说道:“现在你是掌旗兵。” “yes!sir!”刘定强大吼一声。猛然接过军旗,那旗杆一靠住自己胸膛,立刻胸膛难以控制的更加挺立起来,这是一份巨大的荣耀。从这一刻起他几乎就代表天字营了。 而后面海字营的营长亲自跑了过来,他看着庄立忠,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腰也站不直了,他欲言又止了一下,才说道:“庄营长,我部军乐队牺牲殆尽,希望你能分给我们一些!” “没问题!”庄立忠立刻拨出自己所部一半军乐队士兵。跟着面红耳赤地海字营营长进入海字营方阵, 一直红着脸的海字营年轻营长。看着右前方天字营开始朝前方前进了,这个17岁的营长看了看自己身边这群刚刚被击溃一次的士兵们,他恼羞成怒地抽出军刀,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叫起来:“全营前进!齐步走!” 海字营营长刘永福,看着湘军正处于红着眼恨不得冲上去撕他们肉的痛恨中,因为他刚才指挥海字营打得和天字营一样顺,刺刀冲锋他的兵一样勇敢,但就在这时候,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湘军骑步在背后击溃了他的队形。这简直就好像刚拿起一个鸡腿送到口边。就被别人一耳光抽了满天星一样,而且对比庄立忠的临阵不乱。刘永福恨不得一头撞死。 当然不是妒忌,而是害怕和羞愧,在他眼里,庄立忠虽然和他平级,但隐隐的庄立忠才是他长官。 尽管他和庄立忠一样年轻,一样年仅17岁。但庄立忠是陛下的亲信,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而他在赵阔挥师杀入广东地时候,不过是广东钦州(今属广西)的一个小水手,后来因为全家都是天地会,刘永福立刻入了赵阔地军队,跟随庄立忠攻过广州。 然而自从赵阔在挑选年轻士兵编入新军的某日,发现他的名字和籍贯后,好像异常感兴趣。 而且刘永福还被陛下青眼有加,直接带他入了童子军的圈子,可以随时面见皇帝,可以受亲自皇帝教诲,还会经常出席陛下家宴,有资格被外人称为赵阔的干儿子了。 不过在这些人面前,他一个小水手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传说中的童子军三巨头庄、赵、罗就不必说了,不仅南征北战,而且各领一方战绩显赫,庄立忠更是他的老上级了;比他年纪小的,不少战功也比他牛多了,更别说很多人倒背圣经如流,他不过粗识几个字而已。 赵阔对于刘永福地使用,连刘永福本人都知道:是二踢脚般地超升提拔。 “我觉的,一个人地基因决定他的行为,你既然往来做过,那么现在你也能做到。”赵阔第一次见面凝视他良久,说了一番他根本听不懂的话,接着赵阔哈哈大笑起来:“不错,面相好,会是个勇将的。” 全家身荷赵阔公私两面大恩,刘永福自然把命卖给赵阔了,小伙子训练的不错,赵阔最后把一个新编营的指挥权给他了,和庄立忠平级!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赵阔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很犹豫,自言自语道:“虽然刘永福就是未来黑旗军猛将,老子是不是太迷信了点?”犹豫好久,还是签字了,喃喃道:“算了,黑旗军是干过法国佬的。用他起码很吉利。” 在赵阔来的那个平行空间里,这个小子很厉害:刘永福(1837年-1917年)。字渊亭,广东钦州(今属广西)人。早年当过水手。咸丰七年(1857年)后,先后参加郑三、吴亚忠领导的反清起义军,以七星黑旗为军旗,称黑旗军。同治六年(1867年),清军进攻吴亚忠的黑旗军,次年刘永福率余部三百余人进驻保胜(今越南老街)。屯垦安民。队伍很快发展到两千余人,由于军纪严明,深受当地群众拥护。同治十二年,法国侵略军进攻越南河内等地。他应越方要求,率黑旗军与越军联合作战,在河内西郊大败法军,斩法军首领安邺上尉等数百人,乘胜收复河内。次年,越南国王授予他三宣副提督之职,让他管理宣化、兴化、山西三省。 但此刻这个时点,刘永福很沮丧。刚刚一次溃败,他的士兵就减员了100人:这群该死的畜生竟然看见清妖就跑了! 看看庄大哥地兵! 刚刚站在庄立忠面前。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眼前的正和日月军死战地清兵群里,塔奇布的帅旗鳝鱼一样在朝他大营溜着,刘永福鼻子的气都粗了:什么能让一个军官洗刷耻辱?只有彻底毁灭掉给你羞辱的那个混蛋! 要洗刷塔奇布带来的耻辱的,并不是十字军刘永福一人。 他前面不远,玩命打得湘赣联军不停后退的李文茂看着塔奇布那军旗溜过战团,逃向大营,一样地怒不可遏,他甚至都忘了他来是只是救出身后十字军的。 他大吼着,马枪粗暴的挑着面前的任何辫子兵。在日月军地疯狂攻击下。在主帅奇袭失败败回大营的打击下,清军再也抵不住了。士兵纷纷脸色煞白的扔了兵器朝大营溃败而去。 而李文茂不依不饶的领着日月军跟着他们狂杀狂砍。 塔奇布抱着断指的手,脸色铁青的在营里下马,在伤者遍地人人浑身是血的部下中走着,他看着外边的战局,猛地狠狠一跺脚,大吼:“收兵!闭营!准备坚守营寨!” 听背后传来收兵地命令,李明昌和三叔抱了赵文鸾的尸体,跟着败兵疯狂朝营里冲去,前面地李明昌甚至想哭----终于不用再打了。 而他对面宋军望楼上,朱清正一样下达了命令,不过他的表情是极其愉快的,他叫过传令兵道:“收兵,塔奇布已经气颓,让各个军团整军休息,明日再战。” 但面对自家主帅的命令,战场里起码两个军官大声咆哮起来:“收兵?为什么!” 一个杀红了眼的日月军李文茂,而另一个则是十字军营长刘永福。 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了看后面大营,又看了看前面旗帜歪倒后撤的清军,刘永福朝着自己的方阵狂吼起来:“他妈的!我地脸都丢光了啊!为什么收兵啊!” 在恼羞成怒地年轻连长面前,海字营人人低头沮气,没人敢去看他。 而庄立忠的方阵在向后转地口令下,已经开始准备回去休整,他从来不质疑上司命令。 李文茂和刘永福尽管暴跳如雷,但一样整军朝营后撤,军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 湘军大营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抬枪、鸟枪、火炮、弓箭,拿着这几样的士兵在命令仓皇的跑到自己营垒木栅后,满脸紧张的注视着缓缓撤向自己大营的广东长毛军队,营寨外面,胜利者日月军正搬运着自己的死伤士兵,同时冷酷的抢劫和杀死躺在战场上活着或者死了的敌人,并用最刻毒的话狂骂着躲进营寨后的湘军们,他们对湘军和咸丰、曾国藩、塔奇布的肆无忌惮叫骂在木栅后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事本来是昨天湘军对吓破胆的宋军做的,谁也想不到仅仅一天,两边就倒了个个。 李明昌在营里傻傻的站着,他面前自己队的长官兄弟一天间差不多死光了,死不瞑目的赵文鸾躺在一个架子上,满脸都还是瞪眼咬牙的狰狞模样;他旁边的是大李,昨天他亲弟弟被火枪打死了,今天他也被火枪近距离打中大腿,整条腿软塔塔的,好像连骨头都被打碎了。李明昌他们撤回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伤员已经死了,竟然是疼死地。 三叔和其他人蹲在傻站着的李明昌旁边。哭得泣不成声,静静一听,整个湘军军营竟然弥漫着一片哭泣之声。 李明昌呆呆上前一步,手掌慢慢覆盖上他地好友、他的上司赵文鸾怒睁的双眼,轻轻的合上了他的眼皮,一时间眼泪滚滚而下。 而身边的三叔这时候猛地扑到了赵文鸾身上吼着:“大侄儿,你可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 “三叔….”李明昌哽咽着去拉三叔。但三叔猛地自己站起来,对着头上翻滚的乌云仰面大吼道:“老天,你怎么不开眼啊!” 李明昌叹了口气,也抬起头来。那铅块一般沉沉压在头顶地乌云简直让他窒息,他喃喃问道:“原来你真是瞎的吗……” 但他还没发泄完,眼睛猛地一闭,一颗大大水滴落在了他脸上。 接着是另外一滴,几乎是眨眼间,这老天好像发怒了,把积攒了一天的雨水一次全倾倒下来,瓢泼大雨当头而下。湘军营里的地上、尸体上、伤员身上,甚至是疾跑躲雨地仆役身上同时爆射出白雾般的水花。 就在同时。呆呆坐在营里大道中一把交椅上,听着外面宋军叫骂声音里传来的那只僵尸军队隐约怪异军乐声,塔奇布好像傻了,残废右手虽然包上了伤布,但还在渗血,他毫无知觉一般让它在扶手外晃荡着,动也不动,任凭第一滴雨水落在剃得溜光的前额上,也无意去擦一下。 塔奇布他朝着面前伸出了那只残废的手去接雨水。他瞪大了眼睛:“下雨了?” 而远方。心情轻松正和窦文建、教官聊天的朱清正,突然咦了一声。他把手伸到望楼的塔檐,说道:“下雨了?” 战场上一直负责给正在撤离的十字军断后地李文茂,正赤膊骑在马上,抱着满是血的马枪,他看着湘军大营紧闭地营门和营垒上影影绰绰的人头,听着身边亲兵对塔奇布女性祖先的问候,这时,一滴水顺着他肩膀划过破了满身的敌人血痕流了下来,李文茂伸出手,仰面看了看,喃喃道:“下雨了?” “嘭”高帽上发出一声响,正带着士兵方阵朝远处大营行进的庄立忠,抬起头,缩紧了眼睛:“下雨了?” 一分钟后,倾盆大雨覆盖战场和两军营垒。 塔奇布在雨里怔怔的看着满地的白色水花,他猛然大叫道:“下雨了!”接着他把头转向营门外面,敌军的旗帜在雨里隐约浮现着。 “下雨了!”朱清正看着那突如其来的暴雨,浑身一颤,扭头问洋人教官道:“下雨了!” 李文茂正在暴雨里伸开手,洗刷着自己身上地血和自己地耻辱,但突然他一个激灵,看向后面不远的洋枪队,他大叫道:“下雨了!” 庄立忠浑身军服立刻湿透,他猛地扭过脸看向后面敌人大营,嘴里却咬着牙说道:“下雨了!” 而刘永福立刻原地停止,他地士兵在他身边一排排过去,他慢慢的转身看向敌人大营,长出了口气,说道:“下雨了!” 暴雨! 那种滑膛枪,塔奇布认识! 塔奇布看着没撤多远的洋枪队,立刻连珠炮般的下达了命令:“暴雨如注!他们的枪必受影响!立刻全军整队,擂响战鼓,立刻出寨和敌军一决胜负!” “大人,我们现在死伤惨重,士兵士气大受影响,明天再出击可否更好?”他的副将在雨里单膝跪地回道。 “明天?明天我们就完蛋了!”塔奇布大吼着:“现在暴雨是得胜唯一机会!告诉士兵,长毛火器已经无法发射!胜负在此一举,立刻准备出击!” 外面的李文茂在暴雨如注里大吼道:“洋枪队打不了了!全军立刻整队,掩护洋枪队撤离!准备和湘军一决胜负!” 而庄立忠和刘永福同时下达立正,全体向后转的命令,在他们面前是沸腾起来的湘军大营,里面人叫马嘶,战鼓山响! 朱清正看向窦文建说道:“窦大帅,你认为十字军要撤回吗?”然后又说道:“我认为不应该撤回,湘军已经是困兽犹斗了。就算我们人数和对方相拟,火枪不能发射。我认为仍可一搏,我赌我们赢。” “没有人压我们输。”窦文建笑了。 很快天字营和海字营传令兵骑着马赶到,请战。 李文茂的传令兵骑着马赶到,请战。 “准!”朱清正猛地一挥手。 看着湘军再次出营布阵准备厮杀,李文茂拍马赶到十字军营长庄立忠面前,对方正在大雨里解开自己军服上的风纪扣,在漫天大雨里。他大声问这个年轻人:“庄营长,你的火器还能发射吗?” “不能。”庄立忠笑了笑,但是接着说道:“但我们不是靠火器的。我们想战斗。” “很好!我们兄弟军团一起作战吧。”李文茂拍马跑回自己阵前,在湘军和自己这些手持刀枪剑戟的手下面前骑马游走着。在几乎喘不过气的大雨里,他地声音飘荡在这些用战火证明自己一样优秀的帮会兵头上:“兄弟们!十字军弟兄地火枪不能发射!但他们一样会用刺刀狠揍湘军,你们别给我丢脸!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湘军亡!” 而他的士兵赤膊觉着大叫着,附和着,但立刻这2000人的声势被旁边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压了下去。 战场中间,三只军团再次回过身来,实力最强的庄立忠部排在中军。左翼是刘永福部,右翼是李文茂的日月军。 在全军立正的天字营面前。踩着满地地雨花和泥浆,庄立忠走到队列侧面,他一手背在腰间,大声道:“军乐队的先生,请出列!” 立刻所有军乐队士兵抱着乐器站到了营长面前。 庄立忠对他们颔首示意,大声说道:“感谢各位英勇的先生,现在你们任务已经完成,立刻自行撤回大营。” 这命令让所有军乐队士兵一愣,也让笔直站立。让雨水顺着脖子往下灌的步兵们一愣。但马上人人把军姿站得更加挺直,他们都明白让军乐队撤离是什么意思。 “长官。请让我们和你们一起战斗吧!”抱着军鼓地年轻人小张,以前是在戏班敲鼓的,他们本来也没有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也知道他们撤离的命令是惯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起和这些弟兄经历敌军的攒射和炮火,他竟然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们,他无比想为他们敲着鼓点,和他们一起冒着炮火刀枪一往无前。 “长官这里到处是刀,我们能打…” “长官让我留下吧….” 军乐队士兵纷纷请战。 但庄立忠只是冷酷的一努嘴,说道:“士兵们,服从命令!立刻撤离!” 军乐队士兵好像被当胸打了一拳,和这个平日里对士兵冷酷无比的少年营长对视片刻后,人人都知道这是无可挽回的命令,他们叹着气,好像觉地对不起身边的步兵兄弟那样,转过身,把脸转向另一边,抱着乐器垂头丧气地离开这只集体。 “长官,我以和你们一起作战为荣!”小张哭着大叫了一句,在大雨里扭头朝后跑去。 刘定强在第一列,这句话他听的明明白白,但他心里却想立刻大叫:“我们也以和你们军乐队一起战斗为荣!” 要是满清军队,一个人可以逃生,其他的人会满心妒忌,这里的事情实质并无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十字军里无人妒忌,相反他们把下巴高高抬起,满心都是一种绅士的让别人离开战场后的那种骄傲,这是军人的礼节,这是战士的尊严和殊荣,在兄弟们先走,他们真的感到荣幸无比。 庄立忠走到他地士兵面前,他看了看这些兄弟们,静了片刻,然后他爆发了大吼着说道:“兄弟们!现在暴雨!湘军欺我火器不能发射,意图摧我军锋。但是我们怕他们吗?我们要战斗!要杀光这些清狗!” 说着他指着方阵最右前方在雨里卷动地军旗,狂吼起来:“兄弟们。锐矛团三道矛代表什么?!!!!” 呈立正姿势的刘定强目不斜视,他定定地用下巴对着前方蚂蚁一般出来地湘军,但深吸了一口气,用浑身力气吼了出来:“忠诚!纪律!荣耀!” 这600人齐声的怒吼山崩海啸一样压过了雨声,压过了敌方战鼓,狂暴得好像一声声炸雷滚动在这血腥之气弥漫地杀场上。 刘永福抽出军刀,刀背靠在自己军官制服的右前胸。他一声又一声狂吼着,他面前,这些海字营官兵合着他的长官合着旁边天字营的狂吼,用怒气和杀气吼出每个词。 “忠诚!纪律!荣耀!” 庄立忠一手握着军刀。一手猛地指向青天,他大吼道:“谁的荣耀!!!“上帝!陛下!!和我们!!!” 刘永福一次又一次跟随着两个营1000人狂吼着,然后他一把抢过自己营的军旗,转身跑到方阵前面,锐矛团三血矛旗飘荡在他头顶,他手里雪亮指挥刀猛地指向了黑压压扑过来的湘军,在他一线上,庄立忠和他平行站立。一样地军刀怒指,一样大吼。 两个营长吼得完全一样:“为了陛下的荣耀!锐矛团全营冲锋!” 在军旗和军刀下。滂沱大雨里,刘定强大吼着:“为了陛下的荣耀!”紧握刺刀冲了出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的是怒气勃发地同袍,一样在冲锋,一样在怒吼,一样无所畏惧,十字军的刺刀冲锋在响贯全战场的“陛下的荣耀”号召下,蓝色军团变成了一道蓝色闪电横扫过去。奋勇无伦的迎上了湘军冲锋。冲锋对冲锋! 尾声 大雨里,湘军几次被击溃。悍将塔奇布用三根手指捏着马枪,骑马游荡在湘军后面,一次又一次的把溃卒再次赶上战场,但回应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士兵溃退。 愤怒震惊和绝望交织中地塔奇布,忍着手掌的巨疼强操着马枪去刺一个逃回来地队长,但他的马枪再也不如手掌完好时候那么灵活和凶猛,那个队长被掠过面前的马枪吓了个哆嗦,在大雨造成的泥浆里打了个滚,趴在地上看了他一眼,然后跳过这僵硬的马枪,朝后面营门逃去。 “后退者斩”塔奇布不停狂吼着,但就算对方不开火,湘军完全被对方气势压溃,面对凶猛的妖军和打红眼的日月军毫无斗志,根本无法抵抗。 就在塔奇布彻底绝望的时候,在忠勇和逃回大营之间游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塔奇布,纳命来!” 半身**地李文茂坐在马上,朝自己急冲而来,手里马枪急刺。 塔奇布仓皇地勉强用手里武器去格挡,但废了两根手指的他哪里能再架开凶猛地马上直刺,“啪!”一声,在手掌剧痛中,塔奇布手里马枪脱手落进了地上泥水里。 看着杀神一样李文茂急冲而来,塔奇布只能伏鞍拍马朝前直走,但还没等他有机会拨转马头溜回大营,朝前急冲几丈的骏马周围已经满是高帽妖人士兵。 塔奇布只看到他们手里的枪刺刀白光一闪,胯下骏马已经哀叫着倒地,把上面的塔奇布生生掼飞了出去。 这个湘军四大统领之一的悍将在泥浆上不由自主的翻着跟头朝前狼狈的滚着,等他好不容易把断掌插进泥水里稳住身体,已经像个泥猴子那样跪在大雨和泥水里了。 进入他眼帘的是双被雨水冲刷的怪异发光的皮鞋,他跪在那里,慢慢的抬头:黑色的裤子,蓝色诡异的上衣,手里牛肋骨一样的狭窄长刀,最后出现的是高高帽子下闪着寒光的眼睛。 塔奇布跪坐在泥水里,仰着的头让眼睛经受着暴雨的冲刷的痛苦,但他不想闭上,他要竭尽全力看清究竟是什么击溃了他们。 在他身后,马蹄声滚滚而来,李文茂指着塔奇布朝他面前的庄立忠和一排十字军士兵大吼着:“他就是塔奇布!他就是塔奇布!” “塔奇布怎么了?不就是敌军主将吗?”庄立忠不解的看向李文茂----李文茂对塔奇布恨之入骨,是因为塔奇布几次击败了他,但塔奇布在他庄立忠面前根本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任谁也不会对一个败军之将记得深刻的。 “我刚才打落了他的马枪!”李文茂盯着塔奇布生怕他跑了。 “他是你的。”雨里的庄立忠绅士的侧了一步,把这个大功给了原本应该属于的主人,然后转头观察战场情况。 李文茂翻身下马,提着马枪气咻咻的走到眼睛须臾不离庄立忠的塔奇布面前,本来枪尖对住了这满清悍将的脖子,李文茂却不由自主跟着失神落魄的塔奇布一起看向了静立的庄立忠。 然后李文茂看到包着白布的右手,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愣了片刻,然后叫道:“庄营长?” “嗯?”庄立忠转回头来,疑惑的看着李文茂。 “他是你的!”李文茂叹了口气,好像在说一个感到丢脸的事情:“他的手指是攻你们方阵时候被火枪打断的,他的马是你的人用刺刀捅死的…….这个人是你击败的,应该由你处置。” 庄立忠愣了下,然后眯着眼笑了,他根本无所谓,但看着赤膊拿枪的李文茂好像很有江湖义气,也不多说,立刻一挥手命令身后5个士兵道:“匪首!就地枪决!” “是!”他身后一个级别较高的连长嘴里立刻吼开了英文口令,五个士兵再次排成一排,以小步调整,成为正面塔奇布的一排人,然后在口令里,五个士兵齐齐枪上肩,枪口对着了塔奇布。 塔奇布这时猛然大吼起来:“我明白了!你们都是汉人!你们投降了洋人!你们用西洋邪法!你们这群狗日的汉奸!我恨不得生吃了你们的肉!” “咔咔!”几声,扳机被勾下,但五个枪口里并没有火光冒出,只有顺着枪管下流的雨水。 “报告长官,雨中无法发射!”连长立刻报告。 “我忘了。”庄立忠自嘲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左轮手枪,递给他的连长,说道:“用这个!” “原来你有可以雨里发射的火枪,为什么一直不见你用呢?”看着只提着军刀指挥的庄立忠,李文茂立在塔奇布身边大惑不解。 “雨里可以打的火枪有的是,”庄立忠微微一笑:“但我不靠他们,我靠着我整齐一致浑如一人的团队,而团队靠的是忠诚、纪律和荣耀,这些才是真正的利器。” “唉。”雨里的李文茂悠悠一叹,他看了看抵在塔奇布脑门上的手枪,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血迹斑斑的马枪,暴雨也不能完全洗刷上面敌人的热血,他感到手里这根枪还在嚎叫着想继续渴饮敌血。 “稍等一下。”李文茂制止了友军扣动扳机,他手里的马枪无力滑落下去,落在了塔奇布面前,看着那一人一枪,李文茂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连我的马枪一起枪毙了吧,它的时代也完结了。” 大雨里一声清脆的枪响,满清湘军悍将塔奇布被海宋十字军就地枪决,也代表着远东一个时代的死亡。 以这声枪响为号令,宣布远东进入了全新而疯狂的时代。 88洋枪队是什么 “打得怎么样?”凌晨两点,已经睡了的赵阔被侍卫叫醒,这皇帝披着一件中国样式的丝衣,及拉着拖鞋,手握一柄蒲扇赶着嗡嗡的蚊子,睡眼惺忪的出现他的办公室,江西加急送回来的报告到了。\\\\ “贺喜陛下,洋枪队大胜湘军!”宦助国一群手下早巴巴的等在哪里了,这些天整个海宋朝廷都急吼吼的等着江西前线的战况。 “什么?第一次就赢了湘军?”赵阔闻言一惊,继而大喜,扔了蒲扇,坐到办公桌后,拿起那叠报告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这家伙以一种压**彩压中了的猥琐笑容小声自言自语道:“妈的,第一次玩对着射,居然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什么?天降大雨了?老天爷你妈的糊涂了吧,你个汉奸!三元里再现!哈,刺刀,那群b都不行啊?打得是湘军吗?打的是把天京几个大神手下赶得灰头土脸的湘军吗?” “哇哈哈,”终于赵阔再也忍不住了,狂笑起来,他手打着那叠报告:“现在我的御林军满清无敌啊。” “陛下,洋枪队天下无敌,陛下前些天多虑了!”宦助国本来自己也多虑得睡不着觉,他看过洋枪队训练,看过洋枪队演习,也跟随赵阔检阅过要出征的洋枪队,但他觉的除了那身变态到人神共愤的军装外,这只军队怎么看也不如大刀队啊。 当然他不敢说。那军装是他老板赵阔自己咬着铅笔在椅子上憋了一天亲自画出来地,而且看起来对那又抄英军又抄法军的军装很满意,窦文建十分不满,直接说:如果让他穿这东西,他宁可直接穿着裤衩上战场,赵阔勃然大怒。立刻把窦文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下旨让朝廷十字军军官全军带头换装,不换?你穿着裤衩去牢里杀敌去吧。既然这样,宦助国一句话也没吭,和赵阔对着干,嫌命长啊。 但谁也想不到洋人的打法这么厉害,打得湘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算后来下雨,洋枪发射受影响,十字军几乎也就是一次白刃冲锋就第三次打垮了湘军。从朱清正略显颤抖的报告字体上,看得出这个家伙也震惊了。 “从洋枪队训练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军天下无敌,必胜清妖!”一个秘书大声叫道。 接着是大臣们的马屁时间。 不过听了宦助国一群人狂拍马屁,赵阔脑子还是清醒的,他猛地立起身来,抄起桌子上地蘸水笔,作势砸向面前这群大臣,顿时人人都目瞪口呆,反应快的立刻胳膊护脸。 看到一群大臣大惊失色的模样。赵阔把蘸水笔收回来,他冷哼道:“面对面扔个笔这就怕了?洋枪打法说穿了就是两伙人排队站着,面对面互相往对方脸上扔子弹。别说你们怕,我都怕!要是纪律不到家,一个人扔了枪溃逃怕是整队扭头就跑。打个屁啊。这可是咱们第一次排队射人家。我本以为不行,几百年来第一次这么干,还好,庄立忠他们好样的,十字军好样的,比我勇敢多了,我也就能做个:趴着抱着无线电疯狂呼叫空中火力支援,当然现在还没有。我的孩子们好样的!参战全军立刻嘉奖!” 宦助国刚刚被赵阔作势扔过来的那笔吓了一跳,那可不是毛笔,笔尖是铁的!立刻宦助国明白了赵阔为什么担心洋枪队第一次会失败了。中华自宋襄公之后,大约就没有面对面排着队和敌人扔刀子了吧,而且就算扔,你还得踩着西洋鼓点,何其恐怖。 这时,宦助国朝后摆了摆手,手下给赵阔办公桌上呈上一个头盔。赵阔一看就傻眼了。这玩意里面是个头盔,但上面两个牛角朝外刺着。后面还挂着一片丝络,看起来就像一个牛头一样。 “这是什么?”赵阔指着那玩意问道。 “我随员做了这个,他觉的我军战服吓得湘军屁滚尿流,据朱清正大帅报告,初见我军集团行进,湘军根本被吓掉了一半魂,败军中大叫鬼、妖什么地,如果我们十字军带上这种牛头,怕是声势更加惊人,敌人定可一见即溃!” 赵阔哈哈大笑:“这是湘军内地人,没见过洋人!获胜的关键肯定是我们的纪律。” 说到这,赵阔得意的一摇头,笑道:“不过没想到我那军装还有此妙用,真是歪打正着啊。” “陛下,既然大胜,后援是否继续进行,第三个洋枪队新军东莞飞龙营和炮兵连虎威连应该已经抵达赣州,后续2000冷热兵器混杂的十字军旅张文祥部已经整军待发,以及大量火枪、弹药和军服等军需品也已经准备上路,是否继续按计划开往赣州?要不要增减?”宦助国问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这些兵力本来都是按计划陆续投入江西战场的,但那是建立在赵阔不乐观的基础上,现在洋枪队仅仅120人为主力就能横扫6000湘赣陆勇,既然这么厉害,那么是不是增援计划要变化一下。\\\\ “不必。”赵阔一挥手:“按原计划投放江西战场,要用优势兵力彻底碾碎敌人,让他们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宦助国一点头,接着禀告道:“朱清正大帅,请求在赣州设立造船厂,他手下水手和造船师傅不足,请求陛下在广东区域给予补充,并请求,将大部分日月军转入水军,以及需要大量水战洋炮。” “赣州就是进入长江流域的开始,必须强力加强水军,准奏。水军和洋枪队等兵源可以在江西就地招募。”赵阔想也没想就说道。 宦助国面有难色。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可是,为了供应和维持洋枪队,我们银钱有些短缺,人手好说,但是朱清正需要地洋炮数量和新水军舰船很多。可能需要的银两过多。” “鸦片还没给我收上钱来?妈的,让钟家良和何博给我快点干!”赵阔愣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给吧,要维持江西,水师缺不了。大不了,我找拿破仑三世贷款。让***这群法国佬给我放高利贷!” 宦助国看了看赵阔,自己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朱清正还请求自己整训洋枪队,全军改制。” 果然赵阔一声冷笑:“不准!我哪有钱!现在觉的要打造20000人洋枪队都给我够呛地,而且军火和弹药全部进口。这他妈地……..这***…….根本就不是长法!” 说着,赵阔又下了命令:“可以让朱清正抽调部队自己训练洋枪战法,反正那么多教官在他哪里呢,武器弹药自己筹备,我不管。另外让他搞好和普鲁士几个鸟人的关系。” “普鲁士?”宦助国有点不解了。 赵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把手往左边一摆,接着又往右边一摆,说道:“现在我是在英国佬和法国佬间跳来跳去,好像讨价还价一样:你不给我,我就去抱别人了。但是两个家伙还是太少,他们妈的经常卡我脖子,想想看,现在军火全操在英法手里,如果他们愿意。稍稍卡住武器或者弹药供应,随时就可以让我的洋枪队瘫痪掉!现在多了个普鲁士,也许我可以找到第三个可以抱的了,那样我们拿到的会更多。” 不久以后,咸丰也在勤政批阅奏章,他可比赵阔累,赵阔一个造反军阀,手下根本就没多少官员,情报处理的很快,而他手下满满地官。如果用吃来比拼国力地话,他们集合起来能把不列颠群岛一夜之间吃个精光,所以咸丰面前奏章堆积如山。 而且近期还是奏章高发期,因为长江流域激战正酣,尤其是江西首府江西受到了那股新长毛的围攻。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咸丰摁在膝盖上的手摸上了龙裤上新打的补丁,他低头看了看那块四方形的补丁。喃喃道:“朕容易吗?朕为了你们天下苍生。他妈地连件新龙裤都舍不得换,破了洞花个400两银子打上补丁继续穿!天下哪有我这样勤俭爱民地好君主?你们这群汉奸还天天造反!” 说到这里。这位君主按着价值400两的补丁眼睛湿润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这份伤感赶出心田,继续为国事操劳。 这些奏章里湘赣皖大臣们全部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一个事情:短毛贼的妖人军队! 这只军队,他早在曾国藩报赣州失利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曾国藩说他们湘军和赣勇合作,突然遇到了一只邪教妖法组织的军队,人人带着高帽,穿着野兽皮一样的衣服,脸是蓝的,行进时候排成排蹦跳前行,口里发出妖音,身边地邪乐就是他们的总指挥,没有身边的邪乐他们就好像不能行走一般。 湘军没见过这种妖人,没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然全军很快在塔奇布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击溃那蓝妖军队数次,但对方是邪教好像中了妖法,不知道疼痛一样,弹跳着被打退之后,再次唱着邪歌冲上来,终于湘军受不了了,有条有理的撤离了赣州战场。 在这里曾国藩主要狂吹了塔奇布,因为他军队里有这个旗人统领,可以分散皇帝对他的猜忌:塔奇布领军有方,从背后奋勇冲破蓝妖军阵,大砍大杀100多人,但对方唱起了妖歌,围着圈和天朝军队死战,塔奇布本可以杀光这剩下的妖人,但战马被邪乐所惊,塔奇布坠马,然后他又上马,这时长毛和剩下的蓝妖已经汇聚到一起,敌人势大,塔奇布身披八创、两指断掉,悲呼回营。 然后天降豪雨,蓝妖的西洋火器不能发射,塔奇布再次带伤领军出战,又杀了对方1000人。但是战了这么久,他胯下地马累地受不了了,就在这勇将跃马朝前枪挑八个妖兵的时候,它吧嗒一声跪在了泥里,这马奸把塔奇布这勇将卖了。 但塔奇布就是陷入3000蓝妖和长毛团团围住的境地,他也临危不惧。手持马枪左冲右挑,大呼杀敌,并大叫士兵冲上来。 这里曾国藩卖了个阴险的陷阱:他说因为是湘军和赣勇一起作战,而湘军伤亡较大,中军大部分都是赣勇,“大约”听不懂塔奇布的湖南话或者京话吧,没上来----意思是我们湘军是好汉,就是被王八蛋赣勇拖累地,你那爱将也是他们搞死的! 结果孤身英雄塔奇布身边围拢起了一堵肉墙----都是长毛尸体组成地,最后长毛被他杀怕了。不敢上前进攻了,就调出雨里能射击地火器,几十人列队朝他射击。 塔奇布再牛,也不能接住子弹好,所以就英勇牺牲了。 但他的神威震慑了长毛,以致于仗打完第二天,他牺牲地地点周围10丈之内都没敌人敢去接近(其实是朱清正他们全被十字军shock了,没人管塔奇布死了,这人好像死的太容易了,一次刺刀冲锋就虾米了;而且战场上那么多死人和军旗堆积如山。湘军又留下个空营跑了,根本是打扫战场的人力都去抄湘军大营了。) 看得咸丰是泪如雨下,连连说:“还是我们旗人男儿勇敢啊!满清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要是有一千个塔奇布这样的将士,我现在就在洪秀全和赵阔脑袋割下来当夜壶用了!” 曾国藩说短毛贼光陆勇足有3万。他杀伤了4、5千妖人军,咸丰还有点嘀咕:这家伙说得真的假地? 但闽浙总督在加急奏章里附上了一份绝密情报,咸丰一看信了曾国藩了。 这绝密情报是闽浙总督号称他的手下入龙潭进虎穴,在海京这个赵阔巢穴内部的爱清人士帮助下,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上面确实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显得很人。 这东西就是一张《大宋皇家邸报》,邸报不就是京报吗?咸丰微微一皱眉头,这东西你至于用血去拿吗? 清朝的政府官报改称“京报”,自雍正八年开始由军机处发布。主要内容有宫门抄(即宫廷消息,包括重要的任命)、皇帝的敕命,公告和大臣的奏折,也刊登少量的关于灾祸、传闻等社会新闻。 当然闽浙总督并不是全吹牛,他不过是被骗了,被人忽悠得拿了1000两银子拿到了这绝密情报,这报纸海京到处都是。10文钱一份。这种事情。赵阔那个世界地叶名琛也干过,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重金拿情报,大把银子花出去结果拿到了几份洋人报纸,然后当宝贝立刻压进箱底,洋洋得意的四处吹:洋人政府的真实意图在我掌握之中了,结果洋人把他老窝抄了。 但咸丰看了内容,立刻忘了闽浙总督到底是昏庸还是吹牛皮了,这邸报头条就是《为了陛下的荣耀十字军洋枪队无敌----赣州大胜》 里面文白混杂,行文极端粗俗,看惯他手下那些字字珠玑奏章的咸丰简直好像被当胸掏了一拳,全是他不怎么了解地词,比如“纪律”“排射”什么的,但这些东西也能猜得出来意思,全文意思是很清楚的:广东长毛在赣州大胜了,水陆同时大胜。 “看看你们这些逆贼怎么吹!”咸丰强忍着恶心和把那报纸撕成碎片的冲动,阅读起了长毛的文章。 上面说的倒清楚,新军胡服骑射,使用洋人朋友的战法,在上帝的保佑下,为了陛下的荣耀,以少敌多,在友军日月军团的戮力协助下,一天就彻底击溃湘赣清妖6000人,同时大宋水师看出,赣江清妖想用水勇上岸援助塔奇布地想法,全力出击,在水上也击退了彭玉麟水师,保证了陆地战场的果实。文中提到湘军无论火力还是刺刀肉搏完全不是新军对手,被打得溃不成军,一天就在阵前扔下1000多死伤者,清妖塔奇布被俘后就地枪决。手下连夜弃营而逃,而新军死伤极少,阵亡37人,伤112人,日月军伤亡较大,两天陆战损失400人。 看到这里咸丰反而立刻坚信了曾国藩地奏章:按满清计算法。我军死伤除以10,敌军死伤乘以10。 如此这么计算长毛的实际伤亡,应该是他们杀伤100清兵,自己却死伤4000-5000人! 曾国藩说的靠谱!而且绝没有死伤100人就败退的情况,看来曾国藩自己伤亡也说实话了,1000多人!曾国藩从这点上看还是很老实的。 没了湘军陆勇,水师又被朱清正开始撤退,依靠日月军水师运输和支援,三个营和一个炮兵连地不满编锐矛团在陆地上横扫江西绿营清兵。 其后告急奏章雪片般飞来:吉安府沦陷、临安府沦陷、宁都府红巾大起义、南昌告急!海宋军队顺着赣江水系一路上攻,目标直指江西首府南昌。 各地大员都在提这只怪异地蓝妖军队:有官员说长毛驯养了妖怪。他的练勇一个照面就嚎叫着溃逃了;有人说洋人又来了!华夏要亡于夷人了;有军队提督说,他奋勇战斗,但长毛火力太猛,300绿营勇士还没上去就被空中爆炸地炮弹打得伤亡惨重(其实是立刻崩溃,扭头撒腿就跑,根本不给十字军屠杀他们的机会)。 南昌南边的抚州府长官是个有想法有志气的满清长官,他想破了长毛的妖法,在城中请了8个高僧组成了驱魔方阵,但回应梵音清唱的是炮弹的空中尖啸,然后这群大师扔了木鱼跑得比耗子都快。还带着城里的2000士兵乱成一锅粥,纷纷从城头上抱着绳子往城外溃逃,而且因为大人忙于法事,而疏忽了城防,长毛连城都不用攻。直接用“劈山炮”轰开没加固地城门,一枪不发占领了这座满地和尚乱窜的佛城。 当然也有极少数清醒的官员奏报:他们认为这军队是学洋人的战法,当然他们的着眼点是怒斥长毛欺师灭祖、勾结外夷的无耻,如果他们有祖宗,肯定都被气活了! 江西危急,但其他兄弟省份全都躲一边去了: 福建巡抚哭着说自己厦门外发现了十字贼的军舰,他们又想来攻厦门了,我们无力救援江西啊----其实厦门镇海角外遍地是大宋船只,除了瞎子谁都看得见。 曾国藩正流泪做投河状,他心血之作被赵阔一把刺刀挑了个七七八八。无论陆上和水上都不足以同时防御老巢湖南对付太平军和援助江西。 广西那边不用说了,天天一堆奏章求援或者又击灭了某某起义请功;但是实际情况更糟,两广本来就是一体,水系连通,现在广东沦陷,广西天地会遍地,连清兵都争着加入。赵阔确信。再过一段时间,他拿一只主力往广西一扔。估计大半个广西立刻就易帜了。 除此之外各地督抚奏报一水的一致:俺们又练兵了,哇,步伐整齐、声势联络、杂技藤牌矫健,弓箭鸟枪施放皆有准头。 云贵总督绕典离赵阔稍微远点,还隔着个广西,而且那地方太穷,自己兵力也不够,赵阔眼里没有盯上他,相比敌占区和靠着敌占区同僚的焦头烂额,他得意忘形吹过头了:竟然说俺们云贵,那不仅是弓箭有准头的问题,而是我这里地士兵能开12力弓的,有40%! 这个可捅了马蜂窝了,当年道光本来没想传位给咸丰的,而是想传给后世的鬼子六奕,后者按现在的话讲:叫做这个小孩性格开朗,还是体育明星,骑马射箭厉害地很,很得道光喜爱,咸丰当年在兄弟面前就一土豆,什么都不如人家,结果后来开始包装。 在打猎时候,故意一箭不射(射了根本比不过老六),道光奇怪:你怎么不射?咸丰哭巴流泪说:“我心软,看不到小动物流血。道光一看,吆,这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啊,如果有这个心,对我们的两脚牛羊繁衍不更好吗?比体育明星打猎冠军老六强啊,所以就把皇位传给咸丰了。 但论起射箭来,咸丰自己不行,可是很上心的。 就好像后世你抢了别人女友,而那个人是靠弹吉它吸引女孩芳心的,虽然你不会谈,但你以后不可能不对吉它知识上心。 所以对弓箭很有研究的咸丰勃然大怒,直接在绕典奏折上抽脸,朱批云:“所云开十二力弓者,十居其四,殊属粉饰,能开**力弓者,已属寥寥,岂有十二力之弓尚能拉放从容,其谁能信!检阅军实,乃督抚职任最重最要之事,汝辈文员出身,平时未能谙习,不过照例阅看,敷衍入奏,无怪乎日久废弛,有名无实。” 现在赵阔把湘军打残了,逼得实力不足的湘军在自己和太平军之间选一个当对手,而其他清兵大都是绕典那种开12力弓的y勇士,自然宋军立刻就让江西糜烂。 而此刻各国公使领事发表外交声明:绝对严守中立,绝对不干涉内战。大宋洋枪队是汉人自己组成的,和各国政府都没有关系。 而且英法公使还在上海让道台转奏,他们要求和咸丰对话:可以卖给满清军火。 其实英法打得算盘很好:现在咸丰你看到洋枪队的厉害了吧?现在允许我们自由贸易吧,我们可以替你卡赵阔脖子作为交换。 但他们不知道满清皇帝听得见句真话都很难的,到现在,咸丰都不知道洋枪队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他手下曾国藩不还杀了几千洋枪队吗?有一个人做得到,其他大臣肯定做得到!我泱泱天朝上国国在乎你们洋人干嘛?! “和你们对话?日!大清天朝上国就是被你们搞乱地!朕操你们这些禽兽!”咸丰怒吼着。 零点看书 06卷攀上煤铁时代的墙头89穿洋装被狗咬的大帅 海宋西历1854年12月,一队十字军护卫的大宋仿制的西洋四轮马车车队,带着漫漫的风尘,在夜晚来到了海京城门口的警察面前,从马车车窗里递给这些警卫身份证明,这些胸口胸后贴着“治安”二字的警察,这些全部从各种陆军裁减到警察组织的曾经士兵,在看了又看那证明后,在警官的带领下,全体立正朝着车队用西洋礼列队敬礼----车里坐的是他们的英雄和统帅----大宋北伐江西的大将:朱清正大帅。 “不要直接回府,绕着皇宫看看。”朱清正撩开窗帘,看着似曾相识的他亲手领着军队占领的都市,近一年没回来的他几乎不认识这个曾经的满清重镇了:尽管夜深了,但满街都是人,沿着新铺的横贯广州的马车道,中西店铺密密麻麻布满两边,到处是中国人和洋人,你在其他地方一年见的洋人也不如海京一路见的多。 皇宫,和他一年前离开的时候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是叶名琛时候的总督府,只是它的对面,雄伟的天主教教堂、英美法商会馆拔地而起、还有大理石的中华怡和商会新总部,在总督府侧面墙上,不少年轻人在夜色里围着小门旁边的告示聚集着,那是自荐处,你按满清文明出人头地的地方,儒家熏陶的年轻人迫切而敏感的搜集着一切当官的条件,那些条件恨不得一天变三变。 除此之外,总督府旁边在深夜里也灯火通明的是庄家的双星服装店,他虽然远在江西作战。也听说过它地大名,这是为皇帝陛下制作洋装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成为了海京华人新贵定购洋装的地方,从他门口两个罕见的门卫就看得出,这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 这这里,车队稍停了一下,一个亲兵跳下车进去双星询问朱清正预定的洋装。他在来之前就找一个身材和他相仿的士兵来这里定做了海京第一流地洋装。 靠着它的是天地会的一个银庄,朱清正睁大眼睛想看看是哪个江湖前辈有这个本事靠上皇帝,在他的家门口开设钱庄。 绕过繁华地总督府周边,回到赵阔给他的豪宅。这个曾经是广东满清某个管盐专卖的大官的豪宅成了海宋一个大宋的住宅,仆人变动的不多,但服侍的人却从一个肥差上地大腹便便的满清老爷,变成了一个大宋大帅。 他的妻子和孩子就在里面等着他。 他妻子是个满清官员的女儿,她的父亲被赵阔无情地砍头,但她却因为美貌被朱清正看上,成了他的娇妻。朱清正很满意自己的妻子,她是一个传统地女人,不仅美貌,而且还是小脚,更是对他言听计从。完全服从儒家的夫为妻纲的传统,而且不是仇恨朱清正,而是非常感恩戴德。她父亲的死认为是为了满清皇帝而死,而她和全家能活下来全是因为她被匪首朱清正看重。 她还曾经因为和皇后关系不错,因为赵阔的恩典,送他们夫妻在前线团聚几次。 在大大的庭院里,下车,他管家的儿子阿福为他殷勤而熟练打开西洋式马车的车门,朱清正靴子一踩在地上,就注意到这个小子怪异的发式,他笑道:“阿福。你也剃发了?” 这个三辈子都在做大官管家地一脉单传地少年人。立刻受宠若惊的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这个主人握拳叫道:“老爷啊。为了陛下荣耀!我当然剃发了!不灭满清不蓄发!” 他老爹,这个院子一直地管家,还是一头长毛,看着这个不再听自己话的儿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扶住朱清正的胳膊笑道:“老爷,您回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 朱清正顺着老管家的手立到庭院里,看着满脸兴奋看着自己的管家儿子,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撂掉了自己头上的红色头巾,赫然也露出一头短发。 一瞬间记起了自己半年前慨然剃发的情景。 那时候,他面对怪异的洋枪队御林军合不拢嘴,在当晚的晚宴上,陛下的心腹爱将庄立忠不仅露出和尚般的短发,还给他一份报纸,新命名的《大宋皇家邸报》,上面头条就是赵阔削发、胡服骑射的新闻。 看了这文章的作者是新任宰相宦助国,朱清正立刻明白了皇帝心里想什么,他知道削发的厉害:一旦削发,满清发型和大宋发型完全不同,而且不可互相转换,陛下御林军已经完全削发,这代表着,他们永远不会当逃兵----短发兵如何能在长发区域里逃跑? 中华对付拉壮丁和逃兵有很多法子,最历史悠久和最有效的就是烙印,在士兵脸上烙上自己的印记,你跑也没地方跑----后期太平天国在江浙地区拉壮丁就是这么干的,在居民脸上烙印,结果让西方记者在上海难民里看到很多不惜刮了自己脸皮的太平军逃兵,这些人下场极端凄惨,不仅太平军会杀了他们,清兵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没人想在头发上做文章,朱清正佩服的叹了口气:从满清辫子到太平军长毛,再到短发,完全顺理成章啊,而且在军队组织度方面,削发比脸上用烙铁烫上“大宋”更有用。 作为赵阔的心腹,朱清正当晚就找剃头师傅,在庄立忠窦文建面前,削短了头发:不仅宣示和满清势不两立,而且宣示对赵阔的忠诚,紧跟老板的脚步。 对此,李文茂和关巨那天晚上还脸色不好,他们不想剃发。 想到这里,站在自己家里,朱清正摸了摸自己不停剃成短发的头发,笑了笑:陛下永远是对的。在看到御林军洋枪队何等可怕后,日月军大将争着剃发,这不仅是服了陛下,而是一种认定大宋必然干掉满清地无比士气,作为统帅,朱清正只有欣慰的份。 院子里,一条小土狗很友善扑上来。朱清正倒不知道家里何时养了条狗。 “小青,那是老爷。一边玩去!”管家儿子阿福立刻要过来赶小狗,还解释道:“老爷,这是我抱回来看家的。” “没事。挺好。”朱清正点了点头。 小狗嗅了嗅气味,突然亲昵起来,摇着尾巴,围着朱清正靴子转起圈来。 “一边玩去吧。”朱清正笑眯眯的踢了踢这识趣的小狗,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到客厅,那里他的妻子已经满眼是泪地扑了出来。抱住了他。 “我……”朱清正抬起妻子的小脸,拭去了她的眼泪,对方破涕为笑,她抱着他的腰又哭又笑地说道:“我每天都看报纸,我知道您一直大胜。但我还是害怕。” “坐,这什么样子。”朱清正尴尬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奴仆和管家,后者马上识趣的叫上所有手下一起退了出去。让这对主人夫妇团聚。 朱清正是个虔诚的浸礼教新教教徒,但他身上却仍然保留着中华传统习俗,他不爱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喜好,直到外人走光之后,他的手才抱上了妻子地肩膀,轻轻说道:“我也很想你啊。” “嗯,老爷您坐。”朱清正身材瘦小的妻子,踩着小脚,把相对她魁梧之极的夫君扶到正座上。自己跪在地上。去脱夫君的靴子,笑道:“您回来。一路上辛苦了吧?” “嗯。看到了洋人汽轮船可以逆流而上,我进入广东,内地有了那东西后大吃一惊,我坐着来的。”朱清正摇头叹息。 “那是新开地英国人的轮渡,洋人进入内地了,报纸上有说。”朱清正妻子脱着他满是汗臭的靴子,却满脸笑意,说道:“我叫丫鬟打盆水来。” “唉,你不知道为夫一直在忙着打造水师,逆流而上地冒烟船要是安上炮何等厉害,可惜你不懂啊。”朱清正看着欢天喜地的妻子摇了摇头。 “哎,对了,最近有个叫钟家良的人来拜见过我们,送了一个银的自鸣钟;何六爵爷说在海京给你准备好接风宴了,你有空告诉他一声;陈开大哥知道你要回来,昨天派人给送来这个,我供养在那里了。”妻子指了指正厅旁边一个香火缭绕的神龛。 朱清正一见差点背过气去,哭笑不得道:“你们啊!大哥送什么不好!送圣母玛利亚!他知道不知道我新教的,不拜玛利亚。还有你,怎么能当菩萨供呢?我们不拜偶像。” 说着赤脚走过去,一把拿出那胳膊长的圣母玛利亚,但立刻吃了一惊,身体一弯,差点把那圣母掉在地上----太沉了! “这是?这是?”朱清正指着那黄灿灿的圣母玛利亚惊叫着问妻子。 “纯金的。陈开大哥太见外了,我不要,他非得留下,说你们信教地喜欢这个。”妻子微笑道。 “喜欢?下地狱了!”朱清正打量着那玛利亚做工精致,里面纯金,外面用玛瑙宝石装饰,更牛地是圣母玛利亚的脸居然朱清正认识----不就是佛教观音脸吗!还踩着朵莲花! “瞎搞!完全是拿佛教观音改地。”朱清正叹了口气,扭头对老婆说道:“算了,我明天拿去送给陛下,他是天主教,说不定会喜欢。” “后面还有一堆礼物呢,我都不认识是谁,他们的名剌我都收集起来了,您自己看吧。”妻子把丫鬟送进来的水盆放在地上,“您洗洗脚吧。” 第二天一早,双星裁缝店的老板周开源亲自来送洋装了---他本人就是现在海京布商行会会长了,晚上听说大帅朱清正要来取定制洋装了,这种人物哪里敢怠慢到用管家或者奴仆送货,天不亮自己亲自坐车来送了。 周开源,朱清正有印象,刚占领广州的时候。他们作为爱宋商人的代表曾经被赵阔接见过很多次。 “这不是周老板吗?你亲自来送货啊。”朱清正穿着袍子站在大厅里笑道。 “您是大宋无敌大帅啊,您要洋装,是贵店,不,贵行会地荣幸。”周开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像个小伙计一样,亲自把衣服一件件从身后两个裁缝手里接过来。亲自替朱清正试装。 在自己家里那豪华的落地穿衣镜面前,在一群人的服侍和注视中,朱清正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坐着把窄窄的西裤穿上。轻微的裤子折痕刷的一下拉直了,笔挺得好像不是布做的,而是铁做地。 这瞬间,朱清正在镜子里好像看到了那只高帽的御林军,在军乐队的鼓点中,几百人齐如一人朝前行进,几百条这种铁一般的裤痕在清兵眼前重重地砸下去。简直如同一只铁林出现在敌人面前,看着满脸煞白的清兵表情,背后的军营江西劳役们根本不会赌谁赢,而是赌清兵何时转身逃跑----是第一声炮响还是第一排枪发; 穿上法国进口的袜子,对于朱清正而言是个新奇和不舒服的体验。他习惯赤足,而这温热的感觉好像把脚伸进带毛的干草堆了,略带刺痒地触觉。让他有点不敢伸脚的感觉。然后是铮亮的黑皮鞋,他在穿上之前,很纳闷看起来这么硬的壳一样的东西,穿进去能舒服吗?不捂脚吗? 但是他耳边好像想起半年前,在新军杀得湘军尸横遍野后,他又高兴又难以置信地来到洋枪队军营,与其说是视察,不如说是观察和膜拜这新杀人机器。他因为是战争最高统帅,被请求给新军讲话和升职。当按照新的西洋军制为有功之臣升职的时候。面对后面整整齐齐坐在条凳上地怪异士兵,他的手有些颤抖的给面前的一个士兵别上连上的标志。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面前那张同样兴奋和年轻的脸,尴尬的大将愣了一会,只好用自己惯用的问太平军士兵的口吻笑道:“刘定强,你升职之后拿到地赏金要干嘛?” 这个新连长脚下咔地一声闷响,身体好像长高了三寸,朱清正后退半步,才看到这兵又立正了,那闷响是他草鞋上的脚后跟上地肉碰在一起的声音,长高是他昂首挺胸了。 刘定强大声道:“报告长官!我要想买双皮鞋!” “皮鞋?”朱清正吃了一惊,按他的经验,如果士兵比较冲动,一般说我要买新武器新刀剑;如果士兵比较实在,一般说娶媳妇或者存钱给家里;如果士兵太傻,一般会傻笑着不吭声,但第一次听说买皮鞋的!而且广东人也有穿洋人皮鞋的,他日月军的一些长官就因为钱多,在广州买过洋人皮鞋代步,但朱清正认为那东西实在不如靴子和草鞋,硌脚会起血泡,而且磨损的很快。 “为什么?现在天这么热,你穿那洋人东西不如靴子和草鞋啊。”朱清正愣道。 刘定强大吼一声:“不怕热!长官们都穿皮鞋!我也想穿!” 顿时台下的士兵和长官教官们发出一阵大笑,鞋子就是士兵和长官的最大区别了,尽管这些农人出身的士兵也许赤脚都可以走上几十里,也许平常给他们一双皮鞋,也会被他们讥笑不如草鞋或者布鞋舒服,但现在这不是鞋舒服与否的问题,而是身份和地位的问题,是荣耀的问题。 半年后,朱清正在旁边周开源的帮助下,系上鞋带,他站了起来,立刻咔咔两声,坚硬怪异的鞋子好像公牛蹄子踏上石板一样响了起来。 看着那双怪异的洋鞋,“长官们都穿皮鞋,嗯哼。”朱清正摇头想着,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 “试试衬衣和燕尾服,不合适,我的裁缝马上可以帮您改。”周开源的笑容满脸的躬身服侍中,洋装穿上了身,和袍子不一样,朱清正感到自己被一张渔网搂住了,当周开源把怪异的领结系到朱清正脖子上的时候,朱清正别过了脸,不再去看镜子了,他脸红了。 但他以军人的坚毅,好像当年手握长矛和清兵对着互相乱刺的勇气咬着牙,努力把头别过来。看着镜子里地自己。 看着几乎让自己变成不认识的人的洋装,脑海里的想起的却是他下属李文茂的赤膊,那时候,李文茂只穿着一条裤子,上身**,露着几条伤疤,昂首站在第一排第一个。顺着他往左,是一排穿着各种各样衣服的日月团士兵,他们有地显得尴尬、有的显得在强忍着笑,有的则一脸的惶然。而他们前面高帽蓝军服地刘定强手里操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般的立在队列前面,大吼着:“向右转!” 立刻李文茂立刻咬着牙猛地转身,但立刻他发现自己和第二士兵脸对脸,两人差点亲在一块。 耳边顿时传来刘定强的暴吼:“你们这群王八蛋,左右不分啊!他妈的蠢货!” 在旁边看着的朱清正很惊奇,他发现刘定强这几个他从十字军里苦求下来培训日月军西洋队列法的中国士兵。人人骂人、打人都一溜一溜的,简直如同绿营士兵对待老百姓一般,让他脑海里不由想起可以全宰了他们地大宋皇家陆军军纪。 “你们左右都不分吗!蠢货!谁他妈再错,拖出去打军棍!”李文茂突然指着他面前那排士兵破口大骂起来,一排人往哪里转的都有。简直如同庙会看灯的游客挤在一座小桥上一样。 但第一天训这些友军的刘定强没有继续骂下去,他红了脸,走到转错方向的李文茂旅长面前。很惭愧:“报告长官!我不是骂您地!” 说完,李文茂对着刘定强挺胸抬头,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吼道:“刘定强连长,我说了,把我当小兵训!我和我的300手下随便您骂!随便您打!” 刘定强尴尬的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回头大叫:“听好第一条!队列里不经允许,不准他妈地随便讲话!” 没有得到皇帝的支援。但看到几乎无敌般的西洋阵战法。朱清正麾下军官全都想转洋枪队,最凶狠的李文茂出身戏班。从小就受尽苦,又是角儿,脾气爆,立刻把自己下面的各种各样的火枪鸟枪集中起来,拉起了300人的山寨洋枪队,一定要立刻学习。 朱清正同意了,他也很想了解这种西洋战法,几个士兵和一个德国教官被窦文建放了给他,任由他们自己试试组建山寨洋枪队。 李文茂自愿充当第一个士兵,不知为什么,朱清正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怪异的西洋装打扮,却总想起李文茂立在排头那种感觉。 “这身衣服多少银子?”朱清正问周开源道。 周开源马上搓着手笑了起来:“我双星店名是陛下御赐的,所以布料全是极品货,陛下和朝廷里大官几乎都在我店里做衣服,您放心,这绝对是海京最好地洋装,虽然我一半裁缝是中国人。” “我知道你地很好,我问你多少银子?”朱清正再次问道。 周开源呵呵一笑:“这是本店奉送的,您是大宋地无敌统帅,能为您做衣服是小店的殊荣。” “奉送?又来送礼?”朱清正摇了摇头,但还是无奈的说道:“我谢谢你,但是我想知道的是这一身要多少钱。” “店内售价300两银子。”周开源一笑。 “什么”朱清正大吼一声,把身边人都吓了个哆嗦,然后这大帅指着这身衣服叫道:“这…..这…..这….也太贵了吧!”然后他看着周开源问道:“我看你门口还有守卫,衣冠不整不让入内,就是穷人不让进咯?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战士是保卫农民、商人帮助穷人的,你是不是有点太…..太…..” 朱清正生生的把“狗眼看人低”缩回肚里,但周开源却轻松笑道:“本来,我也是想薄利多销的,这衣服确实可以卖得更便宜,我们中国人手巧,裁缝多的是,不必给洋人裁缝那么高工资。但是我们店洋装制造和售价标准是陛下亲自核定的。” “陛下连这也管?”朱清正吃惊之余,肚里又庆幸自己幸好没骂这个有皇帝后台的布商裁缝老板。 “是啊,我们也很惊讶。”周开源继续解释道:“我自己也给陛下说过。我说太贵了,谁会买啊?商人不就是薄利多销吗?陛下说:中国人买不起的东西他们才喜欢,他们才仰慕,要是你用低价布做低价洋装,很快就烂掉,那时候根本没人会买中国人做地低廉洋装。所以他御赐我们用最好布料卖最贵洋装,而且门口守卫也是他配的。陛下说:穷人就是要流着哈喇子看洋装,第一批穿洋装的中国人必须要是富人和贵人。” 朱清正很不舒服的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你生意怎么样?300一身你卖得出去?” 周开源咧开嘴笑了:“所以陛下才是千古一见的明君啊!我们卖这么贵,利润高的超过鸦片。但生意好得不得了!洋人定做,更多的是咱们中国大商人定做,其实我们现在都是预约制作地,现在生意排到一个月后,我们根本做不过来了。您这件,是您的亲兵到了之后,我立刻亲自督促马上做您的。现在海京中国人洋装店雨后春笋般出来。但是您要是自己或者家人要做洋装,您来找我,他们的货都不行,我们按国人身材做,布料好。做工好,一比就把他们那些烂糊糊地仿制洋装比下去了!” “300两要等一个月?广东有钱人真多啊!”朱清正摇了头。 穿戴整齐,朱清正也不打算再脱下来了。直接要去晋见他老板赵阔了。 穿着燕尾服高礼帽,手提着一根文明杖的朱清正,穿过层层奴仆之时,他低着头,红着脸,只用眼角偷瞄几下旁人的反应,但他们好像对朱清正这身怪异的装扮没啥感觉,海京里到处都是这种穿着,只是院里马车边的一群跟着他南征北战从江西回来的亲兵。全部睁大了眼睛合不上嘴了。 这时。那条小狗猛扑了出来,对着朱清正呲牙咧嘴的狂吼起来。 朱清正自失地笑了一下:“换身皮。你这畜生就不认识我了?” 阿福冲过来,一脚把狗踢了个滚,嘴里骂道:“吃粪的傻货,老爷你也敢咬?老子让你咬谁你才能咬谁!” 好像做贼一样,朱清正下了马车,提着装在面袋里的圣母玛利亚观音豪华版,走进总督府后院,----这就是皇宫了,穿着洋装的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前行,但走到哪里,就是负责内卫地十字军士兵一片又一片的“attenion立正)!salue(敬礼)!” “大帅,请把礼帽和文明杖给我。”赵阔的“宫廷”管家,曾经地一个太平军广西厨师,笑眯眯指着忘了脱帽的朱清正头顶。 “老张,陛下呢?”朱清正手忙脚乱的把帽子和杖子给他,接着笑道:“好久都没回来了,陛下这里还是什么都变。他也不建点楼台亭阁。” “其实建了一个的,嘿嘿,叫游乐室。”老张笑道:“陛下说了,他知道你昨天回到海京了,让你去那见他。” “游乐室在哪?”朱清正问道。 “就是厨房旁边,那个仓库,刚改了,你顺着新修小路走就看到了,来人带朱大帅去见陛下。” 朱清正穿着喘不过气来的皮鞋领结燕尾服,但是等他见到老板的时候,赵阔却穿着汗衫和大肥裤子,拖拉着布鞋在仓库里和皇后打网球。 没想到皇后也在,朱清正站在门口立刻躬身低头看地。 听完下人禀告,里面赵阔拿着木头拍子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朱清正张开双臂,大笑道:“我打下南昌的大功臣回来了!来来来,白头。哈,你也穿洋装了?你穿错了,应该穿将军制服的,不过我还没替你做。哈。” 1854年末,大宋军队攻下南昌,升任江西巡抚不到2个月的守将江忠源跳河自杀,鄱阳湖以南地大半个江西成为海宋属地,而江西战场由悍将朱清正全权指挥。 90经济与军事:皇帝和长江指挥官的“仓库对” 昨晚失眠一宿,今天头晕难受,写的很僵硬,大家多包涵吧。 抱歉抱歉。 “坐,白头。”看爱将来了,赵阔很随意的扔了球拍,指了指门旁边的几把藤椅,自己披了一件厚袍子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谢陛下赐座。”穿着洋装尴尬不已的朱清正感受着洋装裤子勒住自己大腿的感觉,小心的坐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少白头,环顾仓库四周笑道:“听总管说您新建了庭院娱乐室,我以为是多富丽堂皇的东西,没想到就是把个仓库腾空拉上网打打毽子。” 赵阔不屑的吭了一声:“有什么好修的?夏天热死、蚊子咬死,冬天又湿乎乎的,住金砖里也一样。” 接着他贼眼瞄到了带朱清正来的那个自己仆役,手里提着包东西,站在门口,明显是朱清正拿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赵阔问道。 朱清正赶紧笑了起来:“送陛下的礼物,请拿进来吧。” 赵阔接过仆役手里那家伙一看,目瞪口呆,好久说道:“这是观音还是玛利亚啊?”接着掂了掂,转头笑道:“不过纯金的,看来你在江西发财了啊。” “靠!这不是说我贪污吗?”朱清正赶紧解释是他天地会老大哥陈开发财送给他地。他不信天主教。想着赵阔信,赶紧拿来了。 “陈开这乡巴佬。最近放高利贷是发财了。我在院墙外边那钱庄特许他开地。”赵阔呵呵一笑,把踩着莲花的金玛利亚放到桌子上说道:“哪天转手让布尔布隆送给拿破仑三世。巴结巴结他们法国佬。妈地,最近给我放高利贷的利息越来越高。明显觉地我不可靠,这**商。” 聊完闲事。赵阔开始问正事了:“江西情况如何?” “完全执行您的战略,顺利拿下南昌,还打残了清妖20000人。”朱清正正色道:“围城打援。” 当然这个围城打援,不是后世那种闪电战+包饺子,这年头,太平军守城讲究“守险不守陴”,他们主力在城外要害扎营防御;而清兵是守城地,敌人一来,城门就封死了。进出都得是用绳子在城墙上攀岩。连他们溃逃出城都是“蜂拥缒出”,而援军自然也进不去。一般就是在城外扎下营寨围观攻城,指望拣个漏什么的。 “围城打援”自然是依托后顾无忧地根据地和补给线,围住城,攻援兵营垒。 因为赵阔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对太平军和八旗绿营战法有了解,前者就是个流寇,城市我随打随扔,补给就地解决,如果有船,还可以发挥极高的机动性;后者就是个老鳖,遇到太平军,守军立刻龟缩在城里封闭城门,玩命求援,而援军则都是:我大清援军存在主义”,要不跟着你走烦死你,要不给你在围攻的城外驻扎着,吓唬你----好比你去打一个瘪三,另一个过来,先把西瓜刀(或者指甲刀)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他敢不敢捅你另说,只是告诉你,我存在别当我不存在。 但清兵的战法是根据太平军的流寇来的,赵阔绝对不想自己家门口被堵上,就像天京外边的江南江北两个集团军地满清4万王八堵着。 而且赵阔从来没想当过流寇,他地战略是在江西步步为营,各地都重新分配权贵土地,收买民心,然后设立各级官员控制占领区,以赣州为后勤基地,然后才把朱清正的尖刀甩出去。 大宋陆军不是流寇战法,而是乌龟战法,打造根据地是乌龟壳,前面地敌人主力就用尖刀击溃,然后攻城夺取据点就是伸脖子咬住东西,随后就是整个身子跟着推过来,推平沿途一切,然后继续伸头咬,再继续推平。 等朱清正咬到南昌的时候,身后全都是自己人了,根据地很好建设,南方地区在任何时候,太平军的拥护程度都比清军高,就算在赵阔知道的太平天国完蛋的时候也可以,那时候好比一个贫民是选择被太平天国王爷打断手,还是被满清绿营或者湘军打断腿。 当然这只是因为满清不得人心到极点,而太平军对贫民还好,军纪不错;另外,洪秀全美好的《天朝田亩制度》几乎从没实施过,它的占领区还是清朝那套制度收租,佃户也向地主缴纳,但赵阔可是真的去杀有权的地主,然后分了他的财产给贫民“行贿”,自然见过“短毛贼”的江西百姓,嗷嗷的拥护大宋解放他们。 身后有了根据地后,后顾无忧,补给线牢靠,朱清正坐拥雄狮围住南昌城,一边攻城,一边就打援军,----谁来就干掉谁,城边不许围观! 依靠后方赵阔的精兵和物资的全力供应,朱清正自然打得这片地区的清兵闻风丧胆,生生的把南昌城里的清兵绝望死,最后城破被拿下。 “你觉的这种打法如何?”赵阔问道。 “我军火力胜过清妖百倍!是很厉害,”朱清正稍微停顿了一下道:“但是这样打就太仰仗补给了,炮弹、火枪、弹药、食品,一船船的补给,在赣江上川流不息才跟得上消耗。” “补给问题就是银子。你也知道那法国开花弹一发多少钱?那是打炮吗?完全就是打银子!而且大到铁炮,中到开花炮弹、霰弹,小到子弹包里的火药全是进口!”赵阔叹了口气说道:“幸亏你打得还算顺利,我钱包里都快没围城地钱了。” “那陛下地意思是拿下南昌后。暂停我军锋锐?”朱清正问道。 赵阔答道:“是的。转入战略防御一段时间。一是江西自古分南昌、赣州南北两截,南昌是富庶之地。要消化掉它,不急于进攻;二是它就位于鄱阳湖地入口。上面的九江乃是长江战略要地,地处长江中游,为江西地北大门,扼鄂赣皖三省,属水陆交通要冲,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争夺的军事重镇。我担心急于进攻九江地话,会陷入和湘军、清军、太平天国四面混战的局面。所以在此之前,打造好你地水师。” “而且,我最担心的是太平天国那边的情况。”赵阔说道。 “您的意思是太平天国会来攻击我们?”朱清正并不意外的问道。 “我觉的这很有可能,我们现在占领大半个江西已经和安徽结界了,安徽那里是石达开苦心经营的根据地,和我们做的差不多,他督民造粮册,按亩输粮米,铁索拦江商旅收税。还精心选派各级官员。” 赵阔舔了舔嘴唇:“自从老子称帝。天京那边一直对咱们命令不断,不是要我配合他们西征。就是要这要那,我基本上没理过他们正事,也就是给几个大头送送礼,现在我们两地盘连接,如果我是东王,我也要试试大宋的份量。” “如果我们比他们弱,他们也会吞掉我们吧。”朱清正点了点头,这并不是问句。 “所以,你要加强江西根据地建设,争取民心;杨秀清肯定要来掂量我们地实力。如果他地军队过来,直接敲他,敲赢了,然后我们再继续称臣。”赵阔冷笑道。 “我还以为您要消灭他们呢。”朱清正呵呵一笑。 “我灭他干嘛?缓称王!他们在长江流域四处流窜,替我们吸引着4万清兵和一只湘军,我现在怎么舍得和他们为敌?现在是长江流域越乱越好。”赵阔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摇着说道:“我们一开国就砍掉了满清的广东,现在占据一个江西,那就是抄了满清地一个钱袋和一个粮袋,长江越乱,乱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力,其实我们军费效率远高于咸丰那王八蛋,因为我手下没有他手下那么多虎狼,最擅长的是骗钱贪污和抢劫,而不是打仗。过一段时间,怕是咸丰那家伙为了养他的富贵八旗绿营兵,要进当铺了吧。” “陛下,那我就地补充赣人入军吧,若要防御,不是仅仅精兵能够的,需要大量的防御性军队。”朱清正问道。 “好,你扩展吧,江西的赋税分一些给你做军饷。一会召集他们几个管钱的宦助国商量商量。”赵阔很随意的说道:“我打算任命窦文建为珠江战区大帅,你就是长江战区大帅。” “多谢陛下!臣势要肝脑涂地报答陛下知遇之恩!”朱清正赶紧谢恩。 “另外我自己也训练了两营“土”枪营,急缺军火,这个弹药和枪支生产,能不能在广东本地搞一个,全部从国外运来,太慢,时间太长,也太贵。我们又不缺能工巧匠。”朱清正说道:“我士兵有自己从海京买的洋枪,是咱们工匠手工仿制的洋枪,2两半银子,挺好用的。” “仿制并不难,”赵阔笑了:“一个工匠敲敲打打就够了,但洋枪厉害的地方不在于它是犀利,而在于机器制造,标准化配件!” “您请示下?”朱清正满头雾水。 “洋枪很容易坏,如果自己手工造的,不能标准,各处大小不一,你坏掉只能去找原来的师傅,连子弹都要专门压制适合弹膛口径的,难道士兵上阵身后还要跟着个造枪师傅?自己压制子弹?” 赵阔继续说道:“而西洋火枪单只犀利和我华工仿制相若,但他们是机器批量生产的,哪个部件坏了,可以立刻更坏,子弹更是一水的一致,士兵直接拿枪领子弹就可以了,所以1对1,手工仿制枪不亚于洋枪,但是几千人的大战,手工枪一方必然完蛋,保证不了火器供应。” “我明白了。”朱清正继续问道:“那么向洋人买这些机器如何呢?” “我已经买了设备。在试制洋枪和弹药了。而且是法国1849年研制地新式线膛步枪-米涅式步枪erifle)。仅长1.4米,重量10斤。射程近乎两里,如果用这种新枪列装地洋枪队。打现在的十字军,能把装备老式褐贝丝枪地十字军打成筛子。大宋兵工局早就在运行了。”赵阔一笑。但却没有多少得意的意思。 “那应该是很高兴地事情啊,陛下。”朱清正看出赵阔并不怎么高兴:“难道是花钱太多?” “枪炮厂和造船厂比便宜多了。不算厂房机器花销,去年一年他们花了我3万两银子,造船厂就是太狠了,我预算是3年投入300万两,法国人建议我建个较小的,较小地也一样花钱………” 然后,这个皇帝冷笑一声,他说道:“白头,即便有了设备。还要有原料。造枪和子弹的原料,比如铁什么地还要进口。枪炮、路械、机船,无往非铁。铁之兴废,国之强弱贫富系焉。而铁,需要铁矿开采和冶炼,这些又需要优质的煤矿开采。” “这么麻烦?!”朱清正有点傻了。 “这根本就不是最麻烦和困难的!”赵阔猛地一挥手,说道:“最困难的是缺人!我现在就好比一个洋人要去参加清妖的科考,从毛笔字、中国字一直到四书五经、到八股文全部要背要练,我缺人!这些武器设备,现在日新月异,我根本不在乎买什么洋人机器设备军火,反正都是靠进口,买鱼不如学渔,买鱼吃的人早晚饿死,只有打会渔才安然无虞,我唯一需要的就是有这些知识并能操作的华人!然而训练这种人比训练洋枪队士兵还难……” 赵阔对着空气划着圈:“满清这里根本没有产生西学式的土壤,要打渔居然要先挖条河出来!” “铁矿广东就有,只是炼好铁不是靠木炭吗?哪里用煤啊?”朱清正问道。 “全球,我们和洋人,一开始都是用木炭炼铁,”赵阔解释道:“后来西方人发现全城用煤炼铁地法子,更便宜,更有效率,但是需要反射炉和锻打旋转炼铁工艺。要知道两年前,英国佬年产铁2700万吨!不管怎么讲,如果有了这套体系,别说是造枪、造炮了,连马车轮子都可以铁做,那时候铁会比土都便宜。“煤矿哪里有呢?” 赵阔冷笑一声:“江西不仅是粮食袋子,还有罕见地优质煤矿,沿江两岸只有江西萍乡的煤,灰份少,磺磷轻,最适宜炼铁,是中国不可多得地好煤(就是赵阔那个时代大名鼎鼎的安源煤矿地区,那时代科技水平下,南方沿江地区唯一的好煤)。我已经让法国佬派人去勘探了;煤矿地点就在南昌赣州中间挨着湖南的赣西袁州府,地开湘赣门户、势扼吴楚咽喉。不管那里煤矿什么时候能开始,你一定要把那里牢牢握在手里,在军事上,就是抵住湘潭和长沙腰间的一把尖刀,若湘军南下攻击广东,你就捅进去他腰里;若他们东攻江西,窦文建就在广东把刀从郴州方向,他们屁眼里捅上去;只有他们在长江水系中和太平天国互咬,这个我们不管。” “而且大铁矿我也知道在哪里,就在琼州府(海南岛)那荒岛上!”赵阔无奈的笑道:“只是什么没有本事的话,手拿金饭碗只能当乞丐,所以现在我新设立了艺官,就是跟洋人技师学习的华人技工,我没本事弄出铁煤来,但是艺官我砸锅卖铁当裤子也要拉起他们来,他们才是我们大宋最犀利的武器。” “除了打仗外,我不懂这个,陛下。”朱清正摸了摸头上的汗,老老实实的说道。 赵阔一笑,指着朱清正身上的洋装笑道:“是老周给你做的吧?告诉你,他们布商更厉害,他们干好了,能把满清折腾垮掉,当然也能把我折腾垮了,洋枪洋炮算个屁,他们是最可怕的力量。” “不会吧?难道您真会符咒啊?”朱清正愣了。 赵阔指着远方天空,说道:“回来广东的时候,看到英国人新开的明轮轮船运输公司了吧?厉害吧?那咕咕冒烟的蒸汽机表面上吃的是煤块,但实际是喝弱者的血,如果我们不能放点血驯服自己的机器去喝别人的血,那么别人的机器就会榨干我们的血。” 91太平天国特使和舟山检阅 朱清正和赵阔正在仓库说着,那边一个下人飞快的跑来禀告道:“启奏陛下,太平天国特使钟汉和罗大典求见陛下,有天王诏书宣示。” “我知道他们要来,但这小子来这么快?紧跟着你就来了?”赵阔吃惊的看向朱清正,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安徽和江西搭界了,他们就在我后面陆路过来了,我离开南昌的时候,就有太平天国使节过来让我等候特使了,我没有理他们就回来了。” “老熟人了,把钟汉叫过来吧。”赵阔微笑着一摆手。 很快黄袍红头巾的两个人被带了过来,赵阔伸头瞧了一眼,大惑不解道:“怎么两个都过来了?姓罗的还怕生不敢一个人呆着?” 这个打下广州后,因为坚信天王是真神没享受胜利果实就回归太平天国的赵阔原属下,珠江大帅窦文建的老哥们,钟汉却是猫着腰走过来,先对着赵阔一躬身,他是使节,而且还是大国上朝使节,不跪赵阔,但脸上有点尴尬,和赵阔文绉绉的打了一阵官腔说道“……陛下,还是摆上香案,立刻迎接天王诏吧。” “摆毛啊。过来,老钟,先聊聊。”赵阔把藤椅拉过来一把,放在自己身边,然后看着远处被守卫拦住的那个陌生面孔道:“你是正使节吧,让你那个好朋友先回去,我明天接见你们。” “别啊。陛下,那个罗大典还是跟着我吧。”钟汉结结巴巴地说着,还小心胆怯了看着一眼那背着手不耐烦的抖着脚的副使节。 赵阔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笑道:“那家伙不会是东王派来监视你的政委吧?哇哈哈,你家东王情报工作厉害啊。” 说完,不耐烦的一拍椅子:“坐就坐啊,又不会吃了你。” 钟汉只好扭扭捏捏的坐在了赵阔身边。然后一打量对面的那人,大吃一惊:“我还以为是洋人呢,原来是白头啊。” 那边一身洋装地朱清正一样的不好意思,他红着脸看了一眼赵阔,对老上司钟汉说道:“钟特使是我老上级了,我本来应该起立行礼的,但是现在戎装在身,各为其主。您见谅吧。” “戎装?你们奇装异服是戎装了?”钟汉瞪大了眼睛,但马上挥手道:“白头,别客气。你在江西打得满省清妖遍地找牙,我在天京也听说白头你大名了:宋军所经之处,炮火震天,十里外为之震撼,水陆攻击无不锐不可当,连清妖都在说:千军万马避白头,不敢动你们,跑过来打我们了!” “那是陛下的功劳。”朱清正赶紧谦虚。 “好了。老钟,别扯这些了。”赵阔懒洋洋的说道:“说吧,东王想干嘛?” 钟汉咳嗽了一声,说道:“一是东王想让你们派兵和我们一起西征湖广和江浙;二是,天国需要200门西洋利炮,就是白头水陆两军用的那种,让你们立刻筹集被发给天京;三是,天王三个月前做了个圣梦:长江周围的南昌、九江、安庆、武昌全被上帝交给了他,这不,你们立刻拿下了南昌。所以东王希望你奉献南昌给我们。作为给上帝的献礼,那样东王保你万世为南方之君。” “天王做地梦多了。是不是身边美女太少了,让他最近睡的太多了?交出南昌?”赵阔扑哧一笑:“我昨天晚上还梦到圣母玛利亚把月亮给我了呢!我转赠给东王了。” “我就知道您会这样!”钟汉倒不气愤也不尴尬,只是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好像老头子一样。”赵阔一拍钟汉的红头巾,笑道:“以后我们两边来往就方便了,今天晚上我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唉,其实东王对您很不满意,认为您用心叵测,不忠于上帝,犯了大罪,需要惩戒,我是不想天京和海京之间发生冲突地,陛下还是考虑下吧。”钟汉真心实意的说道。 赵阔哼哼冷笑了几声,说道:“东王想不清楚,我这里物资充足,贸易繁荣,什么西洋利器都有,而你们哪里有生丝等物资,如果我们做兄弟,我依旧奉天王为主,你们给我们生丝茶叶,我们交易给你们军火、粮食,一起消灭清妖,何其快哉。希望东王想清楚。” “可是陛下您也是太平军出来的啊,现在这样,您拿下广东是靠天王威名,您也奉天王为天下共主,但是天京根本调不动您一点,很多王爷心里非常不舒服。”钟汉说道,接着又强调了一句:“小将只是转达。” “我对得起上帝就行了,而且我手下的百姓和兄弟都认为自己过的比以前好,这就够了。”赵阔无所谓的哈哈大笑起来。 “唉,我是太知道您了,您其实无所畏惧,根本不…..”钟汉摇了摇头,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递给赵阔说道:“这是一些王爷托我带的东西,那个….那个…..他们肯定是没有给钱的,所以能不能像前几次那样,您给我办办?” 赵阔接过来看也不看,又转手递给朱清正,朱清正接过一翻,吃了一惊,每张纸上都是一封口气盛气凌人地信,签名什么人都有,比如天王的弟弟洪仁、韦昌辉地小舅子、石达开的表叔等等,但其实这是一堆商品清单,最后面几张是钟汉统计的:西洋自鸣钟21台、怀表52只、发条音乐盒35个、玻璃器皿等等。 看到最后一行,朱清正叫了起来:“怎么还要太监?” 赵阔那边正在和老下级钟汉扯淡。听到这个,也吃了一惊,凑过身一看,转头瞪着钟汉道:“40个太监?我靠!我上哪里给天王买太监去?我看看谁要地?操!西殿尚书是谁啊?这他妈的有病啊!” 钟汉摸了摸脑袋,无辜的看向赵阔问道:“您也当皇帝一年多了,难道没摸出造太监的诀窍来?” “我根本没太监!看到没有,我这所谓的皇宫不过就是叶名琛以前的后院。我就过地和乡下财主没区别,几个下人丫鬟就够了。”赵阔冷笑一声。 “唉,他们一直在摸索造太监地法子,以前试验过,但是阉割的小孩都死掉了,现在充当太监角色地都是女官,这不是天子威仪。西殿尚书是天王的亲戚,一直寻摸找到阉割太监法子好去服侍天王。”钟汉解释道。 “操!天子威仪?是你们王爷嫔妃太多了。我这里一夫一妻,根本不需要什么太监。”说道这,赵阔捅了捅钟汉的胸膛。问道:“哎,老钟,我记得你是东王和翼王的人吧?” “嗯?”钟汉一愣,但马上笑道:“什么人啊?都是跟随天王要上天堂的兄弟。” “在我面前装逼啊。”赵阔哈哈一笑,事实他在考虑是不是该写一封信劝东王称帝,架空洪秀全。 在没有赵阔的历史上,洪秀全和杨秀清地内讧是著名事件,而现在即便赵阔已经扭转了历史进程的一些方向。但两人矛盾还是不可避免的,很明显地这是权力之争。满清文明下你死我亡的争头游戏。 现在偶像洪秀全天天躲在深闺里给自己女官写纪律打油诗,而具体事务全部是总经理杨秀清掌握,杨秀清起码是干事的,赵阔觉的石达开也可能是杨秀清一派的人,要不然韦昌辉干嘛杀他全家?其实韦昌辉也未必就是天王的人,只是他肯定不受东王的待见,被欺负狠了,没办法才倒向天王。 但是赵阔考虑的是自己支持哪方好,现在历史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杨秀清就彻底架空洪秀全成为皇帝呢,当然杀掉洪秀全是自掘坟墓。那是精神偶像,绝对不能死,但架空软禁一点问题没有。 不过赵阔很难选择,杨秀清是个狠人,肯定视自己为敌,但洪秀全是个疯子,他要是干了杨秀清,肯定又躲在宫里,天天做梦玩,外面放一堆自己亲戚不管。 前思后想,赵阔觉的狠人也比疯子强,起码前者知道害怕知道利益,可以谈谈地,而后者那是刀枪不入啊,你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会劝你:我是神,跪在我脚下吧。 所以赵阔打算唆使和支持杨秀清干了洪秀全,自己当万岁,这样太平天国的战斗力说不定比他死了更强一点,巴结东王鼓吹他应该当万岁的信都写好了,然而赵阔并不打算现在就交给钟汉带回去。 赵阔把那叠购物清单从朱清正手里抽出来,扔给钟汉,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道:“老钟,这次我帮不了你,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你在想什么!”钟汉瞠目结舌,这清单表面是交给出使使节采购清单,但实际上天朝上国权贵勒索仆从国的,前几次,赵阔很快给他办妥,但现在在两者有可能兵戎相见的时候,这个小军阀反而不想行贿了。 赵阔笑道:“你们天王不是有梦吗?等我们验证一下他的梦对不对之后,再说。”说着,他拍着钟汉的肩膀笑道:“放心,不管马上会发生什么,我都是尊敬天王和东王的,我们是朋友,就算有点误会也一样。” 三个月后,翼王石达开率领1万5千太平军袭入江西,和朱清正在水陆两面都起了冲突,但太平天国和大宋都没有宣战对方,陆路上,太平军攻城攻不下,野战更是打不过西洋战法地十字军和日月军;水路上,征募大量民船和没有经过训练地水兵的太平军,更是敌不过类似湘军那种大小船结合地大宋日月军内河水师,翼王连败三次,被逐出江西,这个时候,大宋使节才带着满车地礼物从陆路进入天京。表示恭顺和臣服,想和平和贸易,太平天国正式承认了大宋。 “算了,别想了。今天晚上我私人请你,窦文建很想你啊,都是广西老哥们,白头也过来。”赵阔指着钟汉笑道:“喝完酒。我们可以打打麻将。” 辞别赵阔,一出月门,抱着红头巾的副使罗大典就跟上了钟汉,在路上就小声不停的问:“他说什么了?他给你说什么了?” 那几天对朱清正来说过的很充实,第一天和皇帝、钟汉等广西老兄弟喝酒,第二天参加军内窦文建老大哥牵头的十字军内部高层洗尘,第三天,作为两广天地会在朝廷里地位最高的帮会成员。被天地会老大们请去喝酒,鸦片超级大富商钟家良也来了,他竟然想在南昌这个还是四战之地的地方立刻开设他地鸦片馆。并请朱清正扫灭当地鸦片商; 然后第四天,朱清正穿上一件昨晚才送到的新式将军西洋军服,把青龙宝剑挂到墙上,提上崭新的西洋军刀,此刻虽然仍旧是第一次穿比燕尾服更怪异西洋式军服,但他却没有任何尴尬羞愧之色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军人的荣耀,这是他们应得的。他要去出席海军、小刀军团和十字军的入城检阅,为了祝贺和表彰他们英勇的舟山作战。 而这次出动全部海军和一营陆军地海陆协同的大作战目的。竟然仅仅是为了从满清手里救出一船地大宋中国船员。 朱清正看过了邸报:这是继厦门营救小刀起义兄弟后,陛下的再一次用行动彰显自己什么是爱民如子,什么是上帝的指引,什么是军人的使命和荣耀。 我们出生入死为了什么? 不错,也许是为了名利,但为了救别人而去冒险作战的感觉,让朱清正这个没有参与者,仅仅因为他也是军人,就有了一种高尚和骄傲的感觉----在上帝的指引和教诲下。我们为了保护平民百姓而战。 提着指挥刀。朱清正肃容,在脚边小青的狂吠中。昂然走出家门,上了马车,海京街道上已经是满地是等着看检阅和庆祝地人群了。 在总督府外不远临时搭建起来高高的木架子检阅台上,赵阔带着文武百官坐了5排,旁边是各国公使和领事,但看上去却是满满地“洋人”,对于大宋官员,他们都受命今天必须穿洋装,然而坐在最中间的赵阔却扎眼之极的穿了中国宽大袍子,头上还扎着太平军头巾,这一刻,他狡猾的让百官跑到潮头,自己却做了保守者,来同时承接百姓的对洋式的羡慕和中国式的忠君,充当了中西之间的桥梁来攫取更大的政治资本。 很快受阅队伍到来,在赵阔地带领下,文武百官同时站起,对这些勇士表示尊敬和嘉奖。 最先通过地是17个被解救出来的“远东法兰西”号上地水手,他们原被满清舟山官府判了凌迟,但此刻却坐在海京几辆敞篷马车里,朝周围人山人海挥手示意,在经过木台子的时候,被酷刑打残废的货主老王看到上面挥手示意的赵阔,情不自禁在车板上翻身朝赵阔跪下,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几辆车的幸存者都翻身朝赵阔遥遥跪倒磕头。 “愚昧的傻!”看下面那番模样,赵阔肚里笑着,心里却也是虚荣,一时间觉的在“荒岛”上当个鲁宾逊,如果手下有一群“星期五”的话其实也感觉不错。 而他身边的窦文建和朱清正却眼睛眨也不眨的敬着军礼,这些人就是他们军人的荣耀,以前跟着太平军起义的时候,他们被告知要驱除鞑虏解救天下人上天堂共建天国,怎么组建,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穷人的军队,对穷人好点、打城池杀清妖,但现在没有打城池,却是仅仅救了17个水手,他们的命在满清文明中值几个鸟钱? 然而这却让他们这些军头第一次看清了什么叫做拯救百姓,什么叫做军人的职责,如何保护农民和商人! 一条命也是命! 能救一条平民地命就是不要命的军队的最高荣耀! 紧跟而来的是海军和小刀军团。海军上将戴维森和罗前捷骑着马,领着一群穿着号卦的壮汉行进过来,人群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狂吼,这些吼叫的都是各地海上商人,海军就是来海京进行贸易地守护神。 其后是走得乱七八糟的小刀军团,这只完全自己打出来的悍旅,士兵们漫不经心的扛着各种各样的枪。穿得奇形怪状,光看他们的军容,谁也想不到如果这只军队进入战场后,他们神枪手的膛线来复枪和士兵的肉搏会造成多可怕地杀伤,看着广东人对着自己军队稀松,穿着一身洋人军服骑在马上的团长丁玉展感到很没面子,不由大怒,他肆无忌惮“扑”一口吐痰吐在检阅台下。 “这逼!忘了当年谁救他们了!”上面的赵阔看得清清楚楚。只气得他咬牙切齿。 但一群逃亡过来地福建人激起了一阵欢呼,他们是专门来等着看小刀军团的,这让丁玉展闻声大喜。不停在马上抱拳回礼,还回头破口大骂士兵:“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有人给咱们叫好呢!” 但身后的一阵惊天欢呼,让丁玉展吓得差点摔下马来,抬头一看,后面的十字军佛山新兵营来了。 这只军队给市民造成的视觉冲击完全超过了海军和小刀,后者士兵还都是满清样式的号卦,其实军官穿着洋装,洋装海京见多了。而这只区区600人的步兵却是一模一样的西洋军服,连肩上地滑膛枪和刺刀都是一模一样的。 完全一摸一样地600人结成方阵踩着军乐队的鼓点。在一条街上走过来的声势简直惊天动地。 高帽、蓝洋服、白武装带、银色长枪刺刀,直如一堵堵墙般推进,顿时周围市民的眼珠子都挪不开了,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和惊叫让海京沸腾起来。 在行进到检阅台时候,见习营长刘定强一挥军刀,一边控马行进,侧头看向赵阔方向,啪的一个军礼齐耳,大吼:“敬礼!” 此刻很多人第一次才知道600人的齐声怒吼就可以惊天动地。 “忠诚!纪律!荣耀!”如炸雷般回荡在海京城上方。 “谁的荣耀?”刘定强大吼。 “上帝!陛下!和我们!” 刘定强目视得意洋洋的赵阔。这个大半年前还是农民地营长。最后和全军一起,真心实意地用尽全身力气吼出。 “为了陛下的荣耀!” 陆军如虎般地军威确实吓傻了市民。在三次震天吼声后,是刹那间的寂静,观看的百姓噤若寒蝉,但随后爆发出山崩海裂般的叫好声。 检阅结束了,赵阔叫住了眼中还含着泪花的朱清正,这表情让皇帝一愣,然后扭过头装作没看见,轻松的说道:“白头,今晚上我皇宫有麻将节目,那个你老大陈开过来,还有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三缺一,你也过来凑数,带上银子,我们打得很大,一个银元一把的。” 朱清正咳嗽了一声,尴尬的把流泪的冲动的憋回去,刚才十字军洋枪队的军内口号让他热泪盈眶,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江西战场上那些浴血苦战的兄弟们。 “好的,一个银元一把还是打得起的。”朱清正笑道。(注:1银元0.71两银子) “妈的,你那个老大陈开把我变成赌鬼了,连法国佬他都给毒害了。”赵阔气咻咻的说道。 “陆军吊什么?妈的,你们打得过我们吗?没有我们,你们能上那鸟岛吗?”走过检阅台的丁玉展听到背后的欢呼,气得破口大骂。 “安啦,老丁,陆军不过就是军装齐整而已,我已经要求陛下换军装啦。”那边指挥士兵就地解散、放假的罗前捷听到了手下这家伙的愤怒吼声,呵呵一笑。 经过检阅台,刘定强本来要找个空旷的地方训令士兵,然后就解散,放假一天了,这是给登陆舟山部队的奖赏 但他愕然发现经过哪里,哪里都是如堵跟随来的市民,而旁边的治安官看着这只怪异但是大名如雷贯耳的陆军,眼光如旁边市民一样狂热仰慕,竟然忘了替他们赶开市民。 这时候,人群有个少年冲过看傻了的治安官身边,挤到刘定强马前,在刘定强铮亮的皮鞋前,大叫道:“阿强大哥,我是你隔壁村子的小郑啊!你老乡!还认得我吗?” 刘定强看向那少年,但还没看清是谁,只觉得眼熟,那少年就被身边的治安官抱住腰扔回了人群,一下就被狂呼的人群淹没了。 “他看见我了,大哥!你说他认得我吗?”小郑满脸高兴拉着旁边一个20出头青年的胳膊说道。 那青年掂着脚尖目送着刘定强的军队消失在拐角,回头却笑道:“咱们那里,是个几个大村子连在一起的,和镇子差不多大,人那么多,他怕是不怎么认识你。” “唉,我就是看到他才来广州,不,来海京的!”小郑叹了口气,很沮丧的说道:“可惜,这地方参加十字军洋枪队比佛冈都难,现在一天才拿1钱银子,唉,怎么跟老爹老妈说啊。” 他哥哥是个眉清目秀的高个青年,看起来脾气也好,只是笑了笑:“拿的钱少点,但总可以生活啊,不至于在海京睡桥洞啊。” 检阅结束了,两个兄弟说说笑笑走过了半个海京内城,进了一个污水横流的小巷,面前出现了一个守卫把守的大门,但从门后那些灰蒙蒙摇摇欲坠的木楼看来,这种地方实在不值得放个守卫。 “少庭你们哥俩回来了?”守卫笑嘻嘻的放他们进去,还不忘问道:“检阅怎么样?” “太好看了!”小郑叫着,模仿着十字军行走的姿势,虚按着肩头上不存在的枪,走了几步,一个立正大吼道:“忠诚!纪律!荣耀!” 郑少庭和守卫一起呵呵笑了起来,这个时候,院子里在肮脏的河水里洗菜叶子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站了起来,叫道:“小郑,张工头找你三次了,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郑家兄弟一起变色。 站在大门口还没来得及挪步,那边木楼台阶上已经立起了一个人,这个披头散发满脸狰狞的瘦子,手握着大烟枪怒气冲冲的朝着他们两走过来。 小郑看见那个人,立刻害怕的躲到了哥哥身后,郑少庭脑门流汗,他自己因为弟弟非得要去看检阅而装病请假,带着弟弟两人一起去城里看热闹了,这些要是让面前的这个张工头知道就麻烦了。“张工头……..”郑少庭期期艾艾的想说瞎话掩饰,但根本不让说话,张工头直接抽过来一计狠狠的耳光。 郑少庭被打得一个踉跄,他弟弟带着哭腔扶起了捂着脸的哥哥。 “小兔崽子,你们哪里病了?操你大爷的,你们胆敢旷工!”张工头狂吼着。 “我错了,我错了…….”郑少庭捂着脸说道。 “赶紧给我滚到工厂去,总管有事交代!”张工头大叫道。 于此同时,解散了士兵,漫步在海京街头的刘定强满心兴奋,天底下有什么比带着士兵在皇帝和百姓面前溜一圈更牛比的事情了?没有。 心情愉快的他也不由想起了那个少年:“他是谁?老乡?我好像真见过他。” 突然刘定强一锤拳头:“原来是那个撑船的少年啊。” 92护送张良回家:你不是一把骨头,你是人 1854年10月,佛冈的一条河上,16岁的当地少年郑阿宝正用竹竿撑着一条小舢板运送稻米,这条河联系几个村子和佛冈厅,河上船只辐辏,热闹非凡,郑阿宝是铁匠的儿子,老爹手艺很好,要打耐用的农具少不了去找他家,周围村里认识的人自然很多,所以这小伙子一边撑着小船鱼一样穿行在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之间,一边笑着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阿宝,你哥哥少庭在海京干什么呢?很久没见他了。”一个老者蹲在船头,掀起头上的斗笠,笑着问经过自己身边的少年。 “秦阿伯,我哥前些天托人捎了信来,在做学徒呢。”郑阿宝笑着说道。 “还好,我还以为你哥当兵打仗呢。”秦老伯呵呵一笑:“你哥一走,咱们这又少一好铁匠。你老爸忙不过来了吧。” “这不有我的吗!”郑阿宝不满的说道,明显他被这老头轻视了。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南边一条船大叫起来:“快看!洋人!” 郑阿宝立刻扭头朝那边看去,只见一条平底船正扯着帆逆流而来,上面高高飘着蓝底海洋十字旗,那长毛旗下面,还挂着另一面奇怪的旗帜,一条上面画着三道红色竖道的旗帜,而船头屹立着几个高帽蓝装的洋人。 “长毛的官船,闪开吧。”看到那船,船夫们叫着,河道上的船只识趣的纷纷靠向河两侧,让开中心水道,不管是满清还是长毛,百姓并不管,只是知道人家都是统治者、都是官,被满清文明长久熏陶的百姓秉承着对官要尊敬、宁死不要和官斗的训条,在水道上也保持着对官的敬畏。 郑阿宝的小舢板和几条运沙的货船、载客的乌篷船挤到了芦苇丛里。这少年遥看着越来越近地长毛官船,撇嘴不屑道:“洋人穿的什么啊?伸得开腿吗?妖怪一样。长毛就和他们一伙的,清妖是王八蛋,但他们反清复明至于和妖怪走那么近吗?” “长毛还是好的,”旁边船上的秦老头依旧蹲在船头,吧吧的抽着旱烟:“起码收粮食很公平,没有以前衙门那狗日的差役踢斛什么的事,清妖太坏了。” 注:满清狗腿子在收租的时候,往往猛踹量具斛。掉下来地粮食算作损耗,被当地狗腿子拿去贪污掉,所以农民除了苛捐杂税。还要多交额外的粮食,杨乃武和小白菜案中,杨乃武为什么被搞,就是因为他当时经常让佃户把交租的粮食给他,他帮着去交,因为他是举人,官府不敢乱搞。因此减少了某些狗腿子地收入,得罪了官府,最后被整的差不多家破人亡。) 这时,旁边一个眼尖船夫大叫起来:“什么洋人啊!老天爷,都是中国人!” 顿时所有人都掂着脚尖去看那条船,连秦老头都站了起来,用老花眼手搭凉棚去瞧。 果然。立在船头的那几个洋装妖怪根本不是洋人,而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 放下手,郑阿宝倒抽一口凉气。道:“中国人为什么要穿那么….那么….那么…..的衣服?不嫌丢人啊。” 这时乌篷船船舱里走出来一个商人打扮的外地客人,他手提一杆烟枪,满眼的朦胧状,明显正过瘾地时候被外面的叫声打断了,但打着哈欠满脸不满的他,看到那船和那两面旗,顿时两眼唰的睁大了。 立刻,这个外地客人在周围一群本地人的惊愕之中,指着那船大叫起来:“哈!大宋十字军锐矛团!皇帝的御林军!” 接着他一手扶着乌篷船船遮。跳着朝那条船挥手大叫道:“无敌胡服骑射!无敌十字军!无敌陛下万岁啊!” “怎么着?那些中国人怎么回事?您广州来的吧。说说。”顿时一群本地农民围住了这个明显见多识广地商人。 “你们不看《邸报》吗?”商人明显很得意的对一群文盲问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他们是长毛赵皇帝地精锐,都是洋人军装洋人打法洋枪洋炮。现在在江西横扫湖南和江西清妖,五战五捷,已经要打南昌了!” “精锐?就是八旗那种?”一个船夫问道。 “对!没错!相当于满清八旗!不过比他们厉害多了,满清指定要亡了,不是天京灭了他们,就是咱们海京灭了他们。”商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嗯,我听说了,前阵子一个湖南过来走私鸦片的家伙给我说,海京皇帝有妖法,两军对阵的时候,一听咱这边的洋人音乐,他们湖南兵就没法动弹了,结果十字军排着队上来慢慢的杀人,湖南兵全被杀掉了。”另一个船夫插嘴道。 “洋教那么牛?”秦老头大叫起来,接着议论道:“咱村里几个月前来的那个洋人道士,也会治病,我这老寒腿不知道能治好不?” “你是说汤姆那家伙?怪不得邪门。”一群人立刻叫道。 “前几天,不是你们村汤姆的教堂晚上被人砸石头了吗?知道是谁吗?”一个中年船夫小声说。 顿时一群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前面那条小舢板上了,看着那官船地郑阿宝----村子里没有秘密,人人都知道是他们几个小年轻干地,年轻人反清复明,但他们也讨厌洋教。 郑阿宝正呆呆的看着劈波斩浪驶过自己面前地大船,他看着排头那个高帽上插着一根羽毛的军官,突然大叫起来:“阿强!阿强!阿强是你啊!” “阿强?你认识船上的人?”立刻一群乡亲围了过来。 郑阿宝指着驶过的大船,难以置信的用哆嗦的手指指着:“排头那个不就是李村的陈宝强吗?那个打架很厉害的客家人……我刚才叫他,他扭头看我了!” “李村陈宝强?”不约而同,一群人全部拼命去看驶过去的那条船上的洋装中国人,但船头被帆布挡住了,哪里还能看得见。 “我去看看!”郑阿宝猛地一撑竹竿,小船嗖地一声窜了出去,咬住了大船的船尾。 “阿强?谁在叫我名字?”船下一声声的大叫,把泪眼模糊的训练官陈宝强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 从进入这条连接自己家的河道开始。陈宝强感情就不能抑制,他站在船头,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温馨。 熟悉的潮湿河风迎面扑来,他记起了在这条河里和一群光屁股哥们水捉鱼的情形,他甚至知道这条船碾过的河面下面是淤泥还是石头; 他看到了河里如梭地船只,他一眼就知道这些船是干嘛的,甚至于光看一眼就知道这船是谁的,他抽不抽大烟、赌博时候说什么口头禅,他家里地老婆凶悍不凶悍; “我回家了!我回家了!”陈宝强喃喃的自言自语。而历尽千难万险衣锦还乡的欣慰和虚荣更让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哽咽。 不久前,赵阔下达了精锐军官召回令,下令将一批作战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召回海京。充当新训洋枪队的骨干军官,而天字营掷弹兵连连长陈宝强的名字赫然在册。 这个年轻地农民运气真的很好,他隶属于庄立忠营的精锐掷弹兵连,跟随这个号称首功必夺的年轻营长,冲在最前面的陈宝强击毙过清妖士兵和管带,手握刺刀踩上过营垒和城墙,伏击过满清军粮车队。更因为参与训练过日月军的“土枪队”,让他有了训练新军的一点经验,这不停地立功和军旅经验,让他有资格成为新洋枪队营的见习营长。 从江西前线返回海京后,思乡心切的他申请回家探亲,上头准了几天假。 但在渡口换船地时候,军官陈宝强遇到了一只小小的军礼队。他们受命护送三具士兵遗体归乡下葬。 经过的地点恰好是他的家乡,而且三个阵亡士兵,陈宝强有一个认识:三个棺材。一个是洋枪队天字营的普通步兵张二狗,广东韶州府人,他在队列中被满清抬枪击中身亡;一个是江西日月军伙夫张良,广东佛冈李村人,生病病死,还有一个也是日月军的士兵李燕雨,广东韶州英德人,身为藤牌兵的他死于和满清守军肉搏。 陈宝强认识张良,一个客家人。一个土人。两人曾经各自作为主力参与过土客械斗,但谁也想不到再次重逢。会以这种方式。 在大宋军中每个士兵都会被要求填一个表单:你如果阵亡,希望葬于何处,家乡还是海京? 因为宋军中有大量广西、湖南和福建这些满清籍贯的士兵,他们死后无法葬于家乡,只能入土在海京,而广东本地兵则有选择,选择海京可以给家人每年一两银子的扫墓费,为了给家里多一两银子,很多士兵选择下葬海京。 而现在在陈宝强眼前地三个兵还是要求落叶归根,死了也希望回家乡下葬,军礼队就是负责这群士兵地下葬工作的。 “sir,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参与他们地安葬?这样你回家可能会晚一点。”军礼队队长是个瘦小的广州人,虽然穿着华丽的西洋军服,但并没有受过军队训练,他参军前不过是个棺材铺的伙计,所以他对陈宝强这种真刀真枪打仗的军官十分敬畏。 “是的。他们三个我都认识。”陈宝强叹了口气,他在马上回家见父母的念头上犹豫了一下,但他在兄弟的棺材面前,掐断了这念头:“我想在回家前看着兄弟们入土为安。”运送着棺材的官船劈波斩浪,在下午抵达佛冈李村,军礼官立刻让他的7个属下整装,7个人在陈宝强和队长前排成一排,戴正军帽,校正武装带,这个7个人不仅要负责抬棺,中间还有3个人是军乐队,而队长一手拿了本圣经,他还要负责牧师的职责,一切都是因为张良在军中信了上帝:他希望以基督徒方式下葬。直接抵达天堂。 而官船下靠的码头已经人声鼎沸,后面跟着的本地人小船停在后面,上面的船夫有的连船都不管了,直接跳上岸围观这奇异的军队,而村里的人听了信,蜂拥而出,不是为了祭奠死者,而是围观奇装异服。 看着踏板下越来越多的人群,陈宝强有点尴尬地整了整军服。旁边的队长看到了,苦笑道:“sir,你会习惯的。但是这不是最难的。唉。” 叹了一口气的他从怀里掏出一筒卷纸,扭头看向陈宝强道:“准备好了吗?” “yes!”陈宝强以一种回答是否准备好白刃登城的口吻叫道。 “跟我来吧。”瘦小的军礼队队长第一个走下踏板,身后跟着陈宝强,他们笔挺的西洋高帽军服、咔咔作响的军刀、以及咄咄地皮鞋,在如堵的围观人群里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看啊!中国人穿洋装“他们是中国人吗?” “啊!后面那个还有枪!” “崽啊,你别摸,他们有 接着有人认出了陈宝强。人群简直如波浪一般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声浪:“那不是陈宝强吗?” “啊!那个农会的小强!” “不是入长毛了吗?怎么又成洋人了?” “哪个小强?啊!难道是他姐破鞋的那个?” “嘘,小声点。你不怕人家弄死你?!” 但陈宝强根本听不见周围如堵人墙在说着什么,他眼里只有前面队长手里那轻轻的纸筒,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一时间,他脑海里满是他的兄弟倒下的情景。几分钟前还和你开玩笑的战友、还在训斥你地长官,立刻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和你开玩笑。再也不会训你了,你求着他们回来,他们也不会回来,他们死了。 队长只问了一句,顿时前面跑了十几人跟他们领路,眼里满是兴奋。 立在破烂的木门前,在周围一圈又一圈百姓的围观中,队长并没有敲门,咳嗽了一声。有点紧张再次拉了拉衣角。后面的陈宝强立刻立正,昂首挺胸。把手的中指死命的贴近裤缝,紧得恨不得扣进去,这紧张和不安就像9他第一次在教官地棍子面前摆立正姿势那样。 “有人在吗?”队长敲了门。 一个穿着肥大粗布衣服的中年农妇带着满脸惊愕拖开了摇摇欲倒的木门,透过篱笆她早就看到外面地人山人海了,一眼入目两个“洋人”,农妇好像当胸被打了一拳,倒退几步,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您是张良的什么人?”队长问道。 农妇还没回答,外边已经大喊起来了:“她是张良的嫂子!” “哦,关于张良,在下是大宋陆军军礼官王治学,在下有圣旨在身,可否请张良的父母出来接旨?”队长小心的问道。 “哇!圣旨哦!圣旨哦!”张良嫂子还没回答,外边看热闹的村民已经大叫了起来。 “大人啊,您等等啊。”张良嫂子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好像随时都会塌掉的屋子,一会两个老人和三个小孩子一起从那巴掌大的土屋子里出来了。 确认了他们就是张良地父母,军礼官迈步进了院子,咳嗽一声,揭开了手里那张纸筒,大声道:“圣旨下!” “圣旨?”张良地老爹明显懵了,他睁大眼睛四处看着,外边急吼吼跑过来的村长挤过陈宝强身边,先一下跪倒在地上,然后对着张良一家人吼道:“圣旨呀!就是皇帝地圣旨!跪啊!老张!” “咳咳,不一定…….要跪…..”军礼官期期艾艾的说着,但说到一半他结巴了,因为院子里和院外的人跪了一地,站着的只有他和身后的陈宝强。 “唉。”军礼官叹了口气,但明显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也没有再管,展开手里那张和报纸一样油印的纸张大声念了起来: “以上帝看顾之名,大宋皇帝赵子微诏曰:大宋皇家陆军所属日月军部士兵张良,以上帝为指引,忠君爱民,服从职责所在。英勇奋战,浴血杀敌,驱除鞑虏,报效大宋,不愧于忠诚、纪律、荣耀所在,所部长官、同僚战友无不以张良为荣。然其不幸战死杀场,头枕敌尸而死,朕闻听贵公子忠勇大宋张良之死讯,悲痛之极。所部官兵无不泣血悲鸣,朕痛失爱将,同僚痛失同袍。大宋痛失忠勇之士,何情以堪?!故朕隆礼以送贵公子还乡,生于斯,长于斯,战于斯,眠于斯,虽身死。但英灵永驻天堂,何其壮哉!朕以张良为荣,全军以张良为荣,大宋以张良为荣,谨望贵家节哀顺变。钦此。” “贵公子张良兄弟战死江西沙场,请接旨。”队长把那张油印的圣旨递到了愣愣傻傻的张家人面前。 “怎么回事啊?”张良父亲问道。 “张兄弟战死了,陛下以他为荣。”身后的陈宝强哽咽的说道。 “什么?阿良死了!”张良老父跪在那里愣了片刻。顷刻后爆发出一阵悲痛之极的痛哭,张家人连站起也没有,就那样跪着抱成一团痛哭。 外边地郑阿宝跪在人群里。听不见前面的事情,只听一段文绉绉的圣旨念完,张家院子里就传出一阵大哭,小声的问道:“怎么着了?” “阿良战死了!”前面一个人回头解释道。 “什么?阿良那家伙战死了?”郑阿宝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不可能啊,那家伙遇到雨点都抱头,打架就是躲在后面的架势,怎么可能战死呢?而且皇帝下诏勉励啊,我靠,他也中洋教妖法了吧!” 在张家院子里。军礼官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张家家人。小声说道:“这是陛下赐予的抚恤金10两银子。张兄弟遗体就在船上,请随同我前去检视。我军将为之抬棺。” “10两银子?!”张良嫂子好像没听清一般,几把摸干净了眼泪,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抚恤金10两,请点清。”军法官躬身说道。 “10两啊!爹啊!妈啊!有10两啊!”张良嫂子狂吼的声音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里面不见了悲恸,全是兴奋。“很多钱啊。”郑阿宝身边地一个年轻人喃喃道。 “那有什么?一条命啊。”郑阿宝翻身站起,一边打着膝盖上的泥土,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你家是铁匠,你家有钱啊。”旁边有人不屑地说道。 “你老李说什么!”郑阿宝大怒。 不管嫂子如何被抚恤金搞得很高兴,陈宝强却很难受,毕竟是一个军队里的兄弟死了,在扶开抱住棺材里尸体痛哭流涕不放手的父母后,棺材要下船了。 4个军礼队士兵要为张良抬棺。 但陈宝强伸出了手,对军礼官说道:“我和他是老乡,是战友,能否我来抬?” “sir,张兄弟是和你在江西并肩作战的,如你所愿。”军法官王治学说道。 陈宝强抬起了沉重的棺木,在三个军乐队士兵奏响的哀乐中,伙夫张良的棺材缓缓升了起来。 “atesalue!”军礼官王治学立在踏板前,一个人喊着军令,一个人敬礼,他地敬礼是哀礼,节拍只是正常军礼的四分之一,缓缓的立正扣脚,缓缓的抬着手臂,缓缓的手掌靠上高帽,看着简直好像慢动作,但在陈宝强眼里,再没有比这更肃然的军礼了。 他也放缓了节拍,在哀乐中,缓缓的踢高了皮鞋,然后缓缓地放下,肩上的棺木缓缓的前进,朝着生他养他地家方向行进。 村里新来的洋人牧师汤姆也赶了过来,这个洋人立在踏板前,对着棺材慢慢的在自己胸前划着十字,微微的躬身。而抬棺的士兵高帽帽檐下面,每个抬棺的士兵眼神里都好像充满了战友离去的忧伤,在哀伤的曲子里,在缓慢而庄严的哀伤军礼里,连船下面看热闹地百姓都被这肃穆怪异地气势压倒了,他们闭了嘴,好奇而带着点恐惧看着这棺材慢慢的走下船只。朝着他地家行进。 缓缓的踢着正步,带领着其他三人,让肩上的同袍在路边无数围观的眼睛前缓缓前行,陈宝强感到的却是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他肩上的兄弟并没有死,他在笑着,督促着自己朝着他地家前进,他想回家!他想如此尊荣的回家!他并不是一句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个衣锦还乡地英雄! “你没有死,你在行进。只是用弟兄们的肩膀们行进!兄弟!”陈宝强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说着,心里却浮现出他们列兵线迈着正步在慷慨的军乐声中走向清兵的情形,现在和那时有什么不同? 不!没有任何不同! 在兄弟肩并肩前。前边不是坚城,不是刀枪,不是炮弹,等待兄弟们只有荣耀!那无比的荣耀! 上帝的!陛下地!以及我们的! 荣耀! 在棺木停到张良家简陋的院子里的时候,陈宝强已经热泪盈眶,好像这一路不是区区的在一群百姓间走过500米,而是赣州大战时候。他们天字营迎着湘军长矛鸟枪推进500米那样,等停下来的时候,除了荣耀和胜利什么也没有! 旁边军礼官正在征询张良父母的意见:“张家老爹,现在贵公子牺牲了,虽然他想用基督教葬礼举行,但你们作为他父母,可以选择用咱们传统葬礼还是基督教葬礼。后者我带有军乐队和军礼队,将按照大宋军队葬礼举行,你们村又有牧师。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如果你们要按照传统葬礼来,红白事很花费时间,我们是不等地。” 但传统葬礼不仅是花费时间的问题,要摆酒席请客,要请吹打鼓手,要请哭客,要披麻戴孝,这些都是很花钱的。 很快张良地嫂子想用洋人的葬礼来举行,洋教崇尚灵魂升华而轻视**。因此西方的丧葬风俗是简丧薄葬。那样不仅快而且还有现成的吹打鼓手。 而张良的父母和他哥哥都想用传统葬礼,毕竟小弟死了啊。但面对那10两抚恤金的花费,这个贫穷的家庭还是听从了财迷的大嫂的说法:既然小弟信了洋教,那就洋教下葬吧,而且还能直接上天上地“极乐世界”,而非地下。更重要地是,这个家庭需要小弟的命钱! 第二天,就在汤姆被砸得乱七八糟地小教堂后面举行了士兵张良的葬礼,这是这个英国牧师主持的第一个中国人的葬礼,而且还是个士兵,这让这个英国年轻人乐开了花。 一个“村民”张良死了、有装洋装的宋军跟随、有圣旨、要洋教葬礼下葬,这些消息好像长了腿一样在佛冈四里八乡传播着,第二天下午葬礼的时候,汤姆的小教堂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 在军乐队哀乐中,覆盖着海洋十字旗的张良棺木由6名高帽洋服的士兵抬棺,缓缓通过如墙堵般的围观者,在张家人面前缓缓放置在墓地上。 军礼队抬棺士兵在放下棺木后,依次后退,拿起了刺刀滑膛枪,排成了整齐的一排,这诡异而极其具有气势的一幕,激起了周围百姓的一片惊呼。 牧师汤姆在简短而且结结巴巴的祷告词后,邀请现场最高军衔的陈宝强上前讲话。 陈宝强并不是死者的长辈或者朋友。 相反作为广东层出不穷的土客械斗受害者和参与者,客家人的他和死者在参军前只有大打出手的份。 但是这个高帽羽毛的军官在棺木前一立,周围的满满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人人都知道他是谁---一个贫穷的客家人,一个在械斗时候拿着刀冲在最前面的打手,一个姐姐被李家父子两人玩得疯了的“破鞋”的弟弟,一个拿着梭镖领着太平军攻占李家堡垒的反骨仔,一个死了心跟随长毛的造反家,一个一身洋人制服皮鞋的高官,一个他们这几个村的传奇人物。 看着棺木后面满满的乡亲,陈宝强拉了拉下襟,他昂起头看向这些怯懦和好奇的同胞,想起了昨晚的那些事情:新村长是他农会的同伴,晚上去找他巴结;不少子弟参军地乡民问他子弟的情况;张家老母去船上找他,质问他为什么他家儿子死了只有1两。而十字军抚恤金是30两,他无言以对;很多少年找他想问问他是否想传闻里那样杀得清妖血流成河,他们是否有妖法,他依然无言以对;更有很多人认为他是大官,让他把子弟带到军里发财,他不得不解释自己不管招募士兵。 现在他看了看棺木,叹了口气,开始他的发言:“你们都认识我,佛冈陈宝强。我是个农民。我父亲也是个农民,我爷爷也是个逃荒来广东的农民。但现在我是陛下的一个士兵,豁出命去。和清妖死战!是什么让我这样一个农民成为一个士兵?我是刘伯温那种仙人吗?不,我不会算命,我不知道清妖气数何时完蛋;我是勇敢吗?我不勇敢,你们里面很多人用棍子打过我的头;是什么让我这样的农民成为士兵?!是公平!” 陈宝强怒吼着:“公平!清妖欺压我们!肆意抢掠着我们的粮食!无耻玩弄着我们的姐妹!把我们地兄弟当成奴隶一样使唤!” “我不能忍受这群披着人皮的禽兽!”陈宝强吼道:“是清妖让我每日都咬牙切齿,是清妖让我看着菜刀发呆,想把这菜刀劈进这群畜生的脖子里!” “而陛下!指明了我们是谁!我们都是上帝造地!王侯将相和车贩农渔有什么不同?没有!那为什么我们要让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凌辱我们的姐妹兄弟父母叔侄?” “我拿起了枪,”说着陈宝强指着棺木大声吼道:“张良兄弟和我一起拿起了枪。我们不是英雄,我们只是农夫,但我们却比清妖的士兵更厉害,不是因为洋枪洋炮,而是因为我们恨满清这个狗日的世界!” “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不拿起枪,用自己血肉杀死那群人皮兽。他们就会凌辱我们的父母兄弟、蹂躏我们未成年的姐妹女儿!他们是畜生!” 说道这里,陈宝强咬了咬牙,指着棺木说道:“我们陆军口号就是忠诚、纪律和荣耀。荣耀是上帝、陛下和我们地荣耀,我一直不知道我们的荣耀究竟是什么!是军人的荣耀?是十字军的荣耀?是锐矛团的荣耀?现在我知道了,这荣耀就是让老父老母多吃顿肉!这荣耀就是让姐妹不受到贪官污吏的凌辱!这荣耀就他妈的是保护自己地利益!用血用刀用枪,像男人一样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一切去拼命的荣耀!这就是我们陆军地荣耀!” 看着鸦雀无声的人群,陈宝强狂吼道:“张兄弟死得其所!我以有他这样的兄弟为荣!我将扛着他未尽的事业,踏平江西、然后继续北伐,直到踏平狗日的鞑虏满清巢穴北京!什么是天国?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军人保护商人和农夫,就是让农夫有饭吃。商人有钱赚!我们自己的利益就是一切的荣耀!陛下让我知道。这世道变了,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了。张良兄弟不是一把没人管的骨头,他的遗体被从江西妥善地运了回来,用最尊贵地军礼让他下葬!他不是一把骨头,而是作为一个英雄下葬的!备极哀荣!!在上帝和陛下地指引下,我们汉人再也不会是一只奴隶一条牛羊,我们是一个个人组成的坚强整体!上帝保佑我们!上帝保佑张兄弟!他必然在天堂安息,因为他流的血是为了他自己和我们大家!” 说完,陈宝强对着棺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扭过饱含热泪的双眼,走了开去。 军礼官王治学一挥手,立刻7个军礼队士兵一起肃容。着王治学的大声命令,空包弹回响在空中,连响三次,代表着2响的礼炮,王治学小心的把覆盖住棺木的国旗叠成方形,交给哭瘫了张家老父,说道:“陛下请您收下代表贵公子为之奋战的国旗,他配得起这个。” 两天后陈宝强回到了家,在一贫如洗的家里,他坐在三条腿的椅子上,给了父母1000两银子,笑道:“这是我孝敬你们的。你们不是想买地吗?买吧。” 然后他去了内屋,他疯了的姐姐被一条铁链锁在床头,这时候,这个军人哭了,他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姐姐,一手摁住腰里的左轮枪,哭道:“姐姐,我在为你而战,我要枪毙所有的满清人皮兽!” 但陈宝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备极哀荣的葬礼给了四里八乡的年轻人无比的冲击,那文绉绉的圣旨,那整齐的军服,那抬棺的哀荣,那怪异的敬礼,那21响空包弹的荣耀,以及陈宝强那几百两的月饷,让佛冈这几个村掀起从军的热潮。 “从军?是去看了张良葬礼吧。”老郑哼了一声,手里不停的敲打着铁锤:“我就你和老大两个小子,老大走了,你也要走?” “大哥不是没从军吗?”郑阿宝哀求般看着老爸。 “你大哥,妈的,天地会的,攻过广州城,那时候我都吓死了,他被军队刷下来更好,打仗要死人的。”老郑说道。 “反正我要加入洋枪队。穿那种高帽子军服。”郑阿宝冷哼一声。 “洋枪队?你也听了,百里挑一,那都是长毛御林军,你这身板算了吧。”老郑对这个宠坏了的小儿子,嗤之以鼻:“现在不是你晚上砸小汤姆教堂的时候了?” “啥?你知道是我干的?”郑阿宝大吃一惊。 老郑鄙夷的看了一眼儿子,悠悠说道:“除了你们5个活宝之外,方圆百里都知道是你们干的。” 不管老爹怎么想,被宠坏的小郑还是留了封信,晚上爬墙去佛冈镇参军了。 当然,在几乎十挑一的严苛条件下,他被刷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也没打算回家,怒气冲冲的他直接去海京找他大哥了。 但海京入军更可怕,佛冈那时候起码还有100个名额,海京竟然只有20个! 郑阿宝只好死了心,去投奔大哥了。 而他大哥不过是个学徒而已----大宋兵工局的临时工。 在大哥郑少庭的力荐下,郑阿宝终于也进了大宋兵工局,成为一个临时工,和他哥睡在16个工人一个小屋的猪舍一般的宿舍里,每天劳作1个小时,还要忍受工头和洋人技师的棍打鞭抽,每天不过1钱银子收入。 但这个少年始终梦想着进入十字军,尽管连冷静话语不多的大哥都时常泼他冷水,但他雄心不改,这次舟山大捷,大宋为了17个水手出兵炮轰满清舟山并解救之,让郑阿宝兴奋的一夜没睡着觉,非得让大哥陪着他请假去看检阅。 但工厂里请假太难了,蛇一样的张工头能识别一切虚假的偷懒,聪明的大哥为了小弟,想了几个法子,终于瞒过张工头,弄下了假条。 然而,他们兄弟俩一回来,就被张工头瞄上了。 在大哥郑少庭挨了张工头一计耳光,被带到经理室后,才知道有大事了----皇帝赵阔要来视察了。 93大宋制造局的紧急演练 上面只找大哥郑少庭,小弟郑阿宝被罚顶着个碗跪在宿舍楼前,而他大哥被张工头一路带着,到了厂房里面,郑少庭一愣,现在都是中午了,工友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洋人技师指导下在各种车床设备上生产步枪弹药,相反,今天一个洋人也没看见,到处都是中国工人,人人忙的团团转的在打扫卫生,有的拿笤帚在清扫机器下面旮旯,有的拿抹布把机器擦了又擦,厂房里面通道更是不得了,一个人推着推车,把上面大木桶里的水用瓢不停的洒着,后面5个人跪在地上排成一排,用拖布生生的擦地。 “张工头,今天这怎么了?”郑少庭小声的问道:“早上开工钟敲的时候不还一样生产的吗?” 张工头回头白了郑少庭一眼,冷哼道:“你个小兔崽子,平常也算勤快,你妈的偷懒也倒霉,早上8点陛下特使过来,说明天陛下就要来视察,全厂立刻停了生产,打扫卫生,迎接陛下亲临,结果你被生产总管点名了,到处找不到你,该你倒霉!” 郑少庭心里大叫倒霉,汗流浃背的他进了厂房里面的总管室后,立刻就在门口垂手弓腰,不知道是挨鞭子还是被扣钱。 和外面机器轰鸣尘土飞扬的生产厂房不同,总管室里装饰得很奢华,按洋人那样,木板包着墙,脚下有地板,里面一色的昂贵进口木家具,在王总管那号称和皇宫里赵阔一个样式的洋人式办公桌后,挂着的那个“勤”字听说都是朝廷宰相宦助国亲自写的,头顶上除了玻璃灯外,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工吊扇,在广东炎热的夏天,有4个临时工在总管室外面轮着班拉动绳子。那吊扇一转,下面地人立刻凉风习习。 当然这个地方,工人进来并不会感到舒服,总管旁边墙上就挂着鞭子呢! 加薪?临时工们没有听说过,进来这里没有什么好事,全都是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郑少庭这种没犯过错的临时小工也没来过这总管室几趟,现在没心情端详这传说中的总管室,他满心惴惴不安,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会被开除吧?”郑少庭脑门流汗,却擦也不敢擦一下,弓着腰额头朝前,等着前面端坐的王总管训示。 “郑少庭,昨天小弟说肚子疼。厂医看不出毛病来,你就请假陪小弟出去看洋医,但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活蹦乱跳的,原来是去看检阅了。”王总管坐在办公桌后缓缓的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他什么心情。 郑少庭立刻把身子弯得更低了:“总管,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接受惩处,小弟年轻,不懂事,您一定原谅我们兄弟,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由他不怕这个总管王大立,虽然是生产总管。但其实这个人对于钳工、木工、组装一窍不通,他两年前还不过是佛山一个赌场的打手头目,但人家是有背景的。这个皇帝极其重视地制造局总经办是年轻的陈其荣,这个年轻人在江湖上和海京可是鼎鼎大名,因为他爹叫陈开,就是红巾大起义首义的领袖之一,皇帝为了表彰他的功劳,赐予贵族身份,他儿子因为皇帝眷顾,成为这个连一根铁钉都是向法国人买过来的大工厂地总经办,这远东第一个洋式工厂根本不是铁和水泥建造起来的。而是赵阔用银子堆出来的。而皇帝把这样厂子的管理权交给了陈开的儿子,可想而知。对陈开他们一家有多么信任。 陈家是皇帝的宠臣,而王大立就是陈家的宠臣,不仅如此,善于江湖做人地他和这个制造局里的几个广西长毛官关系也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所以尽管根本连孔明灯都未必会做,但人家屁股牢牢的坐在了这高薪的职位上。 别说一个生产总管,就是一个艺官----制造局的正式工,那些从洋人技师那里学到制造技艺的工人,也拿着让这群农民眼红地高薪,据工人之间的流言说,这些艺官的名字被登记在册,说不定哪天就被赵阔派到造船厂或者其他工厂担任高官,根本不是平民了,完全就是官员身份了。 但郑少庭根本不是艺官。 郑少庭身为铁匠儿子地他熟悉制造,从这个制造局开始招人起,他就成为了学徒临时工,现在依然是学徒,对于他这种不正式的身份,王总管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卷铺盖滚蛋。 然而,出乎郑少庭的意外,王总管的语气还是平缓的。 王总管说道:“你弟弟小孩嘛,算了。你也算我们制造局老员工了,以前都是全勤,干活很得力,下不为例了,多管管你弟弟。” “是是是,多谢总管!”郑少庭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到了肚里,实在想不到这个墙上挂着鞭子的总管今天这么好说话。 “你来了一年了,听斯蒂芬技师说,你是咱们制造局里少数几个掌握法国米尼枪全部制造工艺的一个?”王总管看着手里的一张名单问道。 斯蒂芬是美国技师,也带郑少庭几个人地老师,郑少庭赶紧点头称是。 “说明你很聪明。抬起头来吧。”王总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明天陛下要来视察,你知道了吧?” “是是是,我来的时候,张工头给我说了。”郑少庭先抬下头,马上又躬身说道:“我一会出去,马上就去打扫卫生,明天好好干活,不给您和制造局丢脸。”“好,现在有个事情让你做。”王总管接着说道,他看了看诚惶诚恐地郑少庭,笑着招手道:“小郑,过来过来。” 郑少庭惶恐的小步走到了王总管办公桌前,王总管观察了这个青年一会,笑了起来,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郑。你知道制造局对大宋和陛下有多重要吗?” “知道,知道。”郑少庭赶紧点头。 王总管笑了笑,还是解释起来:“现在和清妖打仗呢,打仗就是打武器,打武器就是打银子,军火将是未来10年大宋最重要的产业,和过去的盐、铁一样,咱们制造局到现在,仅仅是小试牛刀,但陛下已经投入了近40万两银子。听说很快还要买进更多的造枪、造炮地设备,朝廷投入会更多,制造局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富。所以你能在制造局工作,是祖上修来的福分。要好好珍惜,小伙子又这么聪明,以后前途无量!” “他干嘛对我这么客气?”郑少庭摸不着头脑,只能唯唯诺诺的称是。 王总管继续说道:“咱们总经办陈公子说了,造军火的制造局就是相当于钟家良老板的鸦片行会,要办成座金山,还要让陛下满意。所以。明天一定要让陛下满意而归!” “陛下和我一个学徒能有什么关系啊?”郑少庭连点头都忘了,他呆呆的看向王总管,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天,制造局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陛下看,所以我们挑了几个技术骨干给陛下演示我们这些日子的学习和制造成果。”王总管非常严肃的说道:“你是骨干,所以明天我们会派你和其他几个人一起给陛下展示。” “哦,我明白了。造枪地话没问题,我会干的很好,不会让陛下失望的。”郑少庭恍然大悟般的叫道。赶紧点头称是。 “事情没这么简单,哈哈,年轻人。”看郑少庭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体察世情入微地老江湖马上看穿了年轻人心里想什么,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郑少庭。 郑少庭接过一看,愣了,纸上写着一个工人的履历:白秋国,海京人,一等艺官日薪半两。1854年1月入制造局。老师查理斯。 “这是什么?”郑少庭满头雾水。 “如果陛下明天问起你,你要切切记住。你不能说你是郑少庭,你是这个白秋国。”王大立看着郑少庭慢慢的说道。 “我?这?这?什么意思?”郑少庭傻了,怎么在陛下面前,他就不叫郑少庭了?成这个根本从没在工人堆里听过的白秋国了?还成了一等艺官?王总管冷哼一声,说道:“其实你们临时工学徒的身份一般也就是干清洁、下手等杂务,让你们学习西洋造枪技术,是陈公子额外开恩,你们多门手艺嘛。但是正常的,掌握西洋技术的应该都是艺官,陛下明天要是知道你临时工给他演示,我们制造局面子不丢光了吗?对吧。” “好了,拿着这张纸,背熟了,明天不许出纰漏。”说着,王总管从抽屉摸出一块西班牙银元,啪地一声拍到桌面上,说道:“这是给你的加薪,明天对陛下回答的好,还有一块。” 然后他冷笑起来:“要是你出去乱说或者明天你妈的给我搞砸了,老子扒了你的皮信不信?!” 拿着那个从没听过的履历,兜里揣上了一个银元,郑少庭走出了总管室,满脑子却都是不忿:我哪里日薪能拿半两?艺官?靠!只是听说而已,工厂里现在都快300工人了,谁他妈的见过几个艺官?都是临时工学徒在做一切地工作!每天从天亮干到天黑,工钱只有1钱银子,吃着猪都未必咽得下的糠饭! “他妈的,要不是学门手艺,我至于受那群兔崽子地气吗?我有钱,我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搞个火枪作坊。”郑少庭很生气,但旁边有个工友朝他打招呼,他立刻停住身,笑着回礼。 跟他打招呼的是个还留着辫子的矮个年轻人,脸上几个麻子,让他在工人里得了绰号秦麻子,现在他正一边用绑在竹竿上的笤帚扫着厂房高柱子上的灰和蜘蛛网,一边笑着问郑少庭:“少庭,今天你倒霉!被王大立抓了吧?” “嗨。被训了一顿。”郑少庭答道, “你也没挨鞭子啊。怎么着,他要你做什么?”秦麻子笑嘻嘻的问道。 “没什么。”郑少庭呵呵一笑。 “别逗了,哥们。”秦麻子不以为然的一笑:“你是骨干啊,心灵手巧。肯定被他妈的王总管要求你明天冒充艺官等着皇帝视察了。” 郑少庭一愣,然后笑了:“妈的,你们都知道了啊?” “又不是你一个,13个人。”秦麻子呵呵一笑。 到了开饭地时候,郑少庭正和弟弟还有秦麻子几个朋友,蹲在宿舍前地地上吃着白水煮青菜的时候,王总管来了,他拿出名单念了20个人地名字,让他们跟着他去前面厂房。 郑少庭自然在其中,他们2个人懵懵懂懂的跟着王总管进了厂房边的一个从没没进过的院子。郑少庭知道这是监工和官们吃饭的地方,不知道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里面条凳上已经坐了20几个穿着绸缎或者长袍的人,台子上还坐着7、8个满身华贵穿金戴银的家伙,郑少庭看了看自己破烂的粗布衣服和草鞋,和身边几十个衣衫褴褛地兄弟乞丐一样立在门口。不知进退,也不知道王总管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王总管跑向食堂台子上着的一个年轻人,从他点头哈腰的姿势,郑少庭他们才认出那年轻人是谁----不就是有时候会前呼后拥来视察的大宋制造局总经办陈开公子陈其荣吗! “郑公子来了。”郑少庭他们小声地嘀咕着,弓着腰,畏惧着偷眼看着一身黄袍头缠红巾的年轻人。 王总管请示了一会后,转身朝着这些工人大叫道:“肃静。听好了。明天陛下可能会视察艺官的食堂,你们这20人明天都是要在厂房皇帝面前露面的,如果到了吃午饭时间,你们要排着队来这里吃。皇帝是很喜欢到处逛的,也没有架子,说不定就来这里和你们一起吃饭,你们的身份都背好了?明天你们要排着队在这里打饭。你们要说你们天天吃这里的鸡翅猪蹄,你们很满意制造局地伙食,如果皇帝问起谁。谁他妈的说错半句,我他妈的王大立在这里,在公子面前发誓,我黑道白道吃死你们!在海京,我生生剥了你们的皮!” 说着他指着那些穿绸缎的人,说道:“各位在册艺官,你们也注意了,别出错,都是兄弟。明天拜托各位了。各位的月饷也指望各位努力了。千万别大意。”说着连连抱拳。 郑少庭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前面这些从没见过的家伙就是这制造局地在册艺官啊! 王大立说完伸手请过台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说道:“这是咱们的采购总管李总管,他现在扮皇帝,我扮你们,一些问题怎么答,你们看好。” 李总管咳嗽一声,拖长了腔调说道:“这位小哥,你一天赚半两银子,怎么穿这么破呢?” 王大立弯腰拱手道:“回陛下,干我们这活地衣服在机器边转悠,脏的快,不能穿好的。”宿舍里,郑阿宝很兴奋,虽然这样的人明天不得出现在厂房里,但大哥会作为十几个挑出来的艺官那样,装作在设备前劳动,接受皇帝可能的询问,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秦麻子也凑了过来,坐在郑少庭的破席子上,对着今天地事情说三道四。 郑少庭躺在自己破席子上,笑着转过身问道:“麻子,我记得你来地比我都早,但是你造枪水平不行啊,怎么你也混进去了明天所谓的艺官队里?” “哥们,你不懂了吧?”秦麻子诡异地一笑:“兄弟和王大立仆人老李关系好,天天巴结他,这次自然又混进了领赏队,这把两个银元赏赐呢。” “你这么牛,你怎么不搞个艺官头衔啊,那都是皇帝养着的啊。”郑阿宝不屑的一撇嘴,他很看不惯秦麻子这种钻营的家伙。 “小郑老弟,艺官都得是他们上层的朋友亲戚,我就听说一个,送了500两混了个艺官头衔,我哪里那么有钱?”秦麻子嘿嘿一笑。 “不用干活,每月领钱。这种好事,500两,1000两也值啊,一辈子啊。”郑少庭笑了起来。 秦麻子瞪大眼睛说道:“你还真别说,真有送1000两的,送500两,那是你是他们的心腹,咱们制造局真正会造枪造炮的艺官就刚开始地5个家伙,后来的就越来越乱了,到处都是临时工学徒干活。艺官变成养老的头衔了。” “我说麻子啊,你把你打听八卦的心思,放一成到跟洋人学上,你也不会比我差,你呀。就是太精了。”郑少庭笑道,顿时这评语激起了周围工人一片哄笑----秦麻子这家伙确实是这样的人精。 “跟你比不了,我又不是铁匠出身的,你不是说你打广州的时候鸟枪都是自己造的吗?那时候我正在给大客人送鸦片呢。”秦麻子无所谓的一撇嘴,说着他翘起大拇指:“少庭,你是咱们制造局的老大,和隔壁地老李一起。算咱们里面手艺最牛的,我他妈的很佩服你。” “佩服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皇帝,咱再牛也就是个学徒临时工。”郑少庭呵呵一笑。 “他妈的,同一个局里,干活的没有钱,不干活地银子海了。这他妈的什么世道!”旁边黑暗里一个工人大声骂道。 “别这么说,不管是长毛还是满清,世道永远是这样。会干活不如后台硬!”秦麻子嘿嘿一笑:“你要是陈开的儿子一样牛比。” 在黑暗里苦涩的一片大笑中,这摇摇欲坠的工人宿舍在夜色里慢慢陷入沉寂。 第二天中午,参观海军的朱清正从城外回来,他妻子已经给他准备了一桌酒席在等着他。 “好丰盛啊。”朱清正一边把崭新的大帅军帽挂在新打造地西洋衣帽架上,一边接着西洋军装的那多得可怕的纽扣,笑着看着那正厅上的桌子上酒席笑道。 接着他问道:“你干嘛把饭桌摆到正厅里来了?” 妻子笑道:“您不知道,这是陛下派来的鲁菜厨师做的,圣旨说这个厨师手艺很厉害,让咱们尝尝。我觉的是御赐地。是不是应该摆在正厅里,才不失礼仪?“ “陛下不在乎这个的。”朱清正呵呵一笑。坐在了桌子边,笑道:“陛下我真佩服他,除了爱吃之外,他大约是最简朴的一个皇帝了。” 夫妻俩有说有笑吃着,妻子问道:“昨天麻将牌局如何?” “嗨,大哥想着法输给我,结果我提回来一袋子银元,太晚你睡了,我扔花盆那边了。”朱清正苦笑道。 “大哥他也发财了,他地钱庄最近赚的很多。”妻子小声的说道。 “这他还不满足,昨晚散场之后,还问我军火大约会需要多少,他要估算收益,他想把军火做得和钟家良那毒品贩子的生意一样大。还妒忌何六和何博,唉,我们是要推翻满清的,现在满清都没灭呢,他着什么急啊。”朱清正吃着鱼,一边说着。 “我听大嫂说,陛下很喜欢大哥。”妻子说道。 “是啊,陛下很喜欢钱,他变着法输钱给陛下和我,唉,陛下昨天打麻将的时候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朱清正皱起了眉头,还叹了一口气。 “陛下喜欢大哥,那是好事啊,你怎么那副表情啊?”妻子笑着问道。 朱清正摇了摇头,闷声吃鱼,好久才说道:“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此。陛下,聪明之极,大哥如果认为陛下和他称兄道弟就是陛下喜欢他,那是不太妙的,昨天看他和陛下那样,我一头又一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院子外一阵喧哗,陈开提着袍角不理下人地阻拦,冲了进来。 “大哥?”朱清正含着满嘴地米饭端着饭碗目瞪口呆。 还没等他反应,陈开双膝着地,一下跪在了正厅外的台阶上。 “大哥,出什么事了?”朱清正扔了饭碗,瞠目结舌地冲到了厅外。 “兄弟啊,救救我们全家吧!”陈开泪流满面。 94大宋制造局:不贪他是傻逼 郑少庭站在大宋制造局厂房里熟悉的设备前,却不似往日他一头抱住机器舍不得抬头那样,而是装模作样的劳作着,眼睛不停的左右看着这变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整个厂房一尘不染,身后的过道里摆了一条长长的红色毯子,从大门一直延展到对面墙那边的内门,横贯了宽阔的厂房,每次当郑少庭他草鞋上沾满黑泥的脚后跟蹭到身后地上绒绒的毛,那温热就让他一哆嗦; 20多个被挑出来的高手站在机器前,立在红毯的两边,彼此又紧张又兴奋的互相看着,那些面孔陌生的“工人”站在较远的地方,本来油光华亮的脸上特意涂上了点黑灰、油条,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扳手锤子什么的; “老爷,那是扳手,不是烟枪。”郑少庭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车床,看着后面那“艺官”掂着扳手的姿势,有点恶意的想着。 这群真正的在册“艺官”后面,是真正的工人学徒,只不过他们技术不怎么样,只是混口饭吃,所以只有在最里面忙忙碌碌的充当皇帝看到劳动场面的背景; 而最里面,靠着墙几步就立着个背手而立的家伙,他们手里拿着抹布,身边靠着拖把笤帚,看起来像是清洁打扫的杂役,但郑少庭知道他们其实是谁:都是总管们派来监视他们的打手,只不过今天他们套了陈旧的衣服,手里的棍棒和鞭子换了掩盖身份的笤帚,只是那种毒蛇般的眼神却更加犀利。 洋人技师鲨鱼一样游弋在这忙碌地厂房里,摆出一副指导的模样,然而郑少庭知道这群家伙见了皇帝。肯定也是满嘴的谎言,这件事他早就听消息灵通的秦麻子的八卦了,洋人不是被总管他们用酒菜、烟土、奖金收买了;要不就是自来那天起,就根本看不起中国人,对待工人好像猪狗一样,动不动就是疯狂咆哮和殴打。前者自然是总管他们的帮凶,而后者根本就和中国工人都没有交流,懂个屁内幕啊。 就算皇帝询问洋人,也不外乎听到两种回答:“尊贵地陛下,您的厂子vrygood”或者“陛下,中国人根本就学不会机器,他们又蠢又笨!”,但这两种回答哪一种也扯不到陈公子和他手下身上去。 郑少庭想到了这里,偷眼打量一下旁边故作繁忙的秦麻子。却微笑想道:“果然,哪里都一样。” 厂房大门口堆了一堆总管和他们的仆役什么的,他们踩在红毯上,挤在门口看着外边,等着那大人物的驾临。 这时,郑少庭听到不远处王大立大叫起来:“车队来了,车队来了!锣鼓!舞狮队快点!快点!快点!”接着又转身冲着厂房里的工人们大吼道:“准备好!准备好!千万别出错啊!” 说着。外边喧闹震天的锣鼓立刻传进了隆隆作响的厂房里,不管懂不懂面前那些一股气味隆隆响地玩意是干嘛的,厂房里的工人们全部弓下腰去,而靠墙的“杂役”们也立刻抄起笤帚开始弯腰做清扫状,大人们则全都笑容满面的走了出去,等着迎接皇帝了。 而制造局后面,郑阿宝正和不准去前面的工人们蹲在宿舍木楼前,张工头手里提着一根大棍子,领着一群打手。好像气势汹汹的狼狗一样逡巡在人群前面,虽然他是个低级工头,但今天上面交给他一个重要地任务:不能让那群乞丐四处乱逛,万一在尊贵无比的皇帝巡视前面气派的厂房和食堂的时候。看到一个这样褴褛如乞丐一般的家伙,那该是多么煞风景。 所以他们不去上工的工人,也必须像罪犯一样蹲在楼前,宿舍都不能去:那几座木楼到处都洞,进出都可以不通过门的,万一有傻从楼里偷跑出去前面偷看皇帝怎么办?所以每个工人都必须蹲在外面,让工头们看得见。 但工人们并没有不开心,相反,他们人人都很开心的蹲在那里谈论皇帝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制造局怕他们丢人。不让去前面,这就是天经地义地。满清人生下来就是分等级的,一个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学徒工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服从有权抽自己耳光地人,很高兴的服从。 郑阿宝很开心,他想着:“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皇帝说不定找他说话啦,我得问问他皇帝长什么样,有黑胡子没有?对了,得赶紧让他给家里写信,说我们见着一个皇帝啦!”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着围墙外边不远人叫马嘶起来,他抬起头,透过前面的铁门,看到一众人马直朝这里杀奔而来。 今天制造局是如临大敌的,宿舍这里是制造局的后门,为了防止不上工的工人乱跑以及闲杂人等不仅铁门紧闭,而且光看门的就有三个守卫,手里有铁棍和一把法国米尼步枪。 但是这几个人看着那横冲直撞过来的人马也傻眼了:领头都是平民装束,里面还有人扎着满清的辫子,但人人带枪啊,而且这里是皇帝地制造局啊,按局里地说法:咱们这里也是衙门,谁敢来冲衙门? 今天皇帝来视察,不是说要有治安官过来守护吗,怎么来了群便衣带枪的家伙? 等看到这群人后面跟着大批杀气腾腾地治安官后,守卫们彻底懵了。 “难道是保卫皇帝来的?”但还没等看门的想明白怎么回事,领头的已经翻身下马,指着门大吼:“开门!” “你们是干嘛的?干什么?”跑到门房里拿出枪来的守卫头目刚出来,还没抬起枪来,脑门前、左、右同时就被抵上了三把左轮,随后,张着嘴的守卫头目放开了手。步枪落地,立刻就被一脚踹倒,接着一棍子抽在头上,抱着满头血趴在门房门槛那里爬不起来。 在铁门后工人和工头的目瞪口呆中,铁门被打开,这批荷枪实弹的家伙冲了进来。 “你们?你们?”张工头作为现场地位最高地。他拿着棍子,瞠目结舌的指着对方那领头的走了过去。 但还没走两步,一柄步枪枪托狠狠的从侧面砸上了他的脸颊,顿时这个平日以打人为业的家伙惨叫一声,被揍得两腿离地倒飞,带着地一脸的血摔在郑阿宝身边。 “这?这?这?”郑阿宝这群工人全吓得魂不附体。 “都他妈的给我跪下!”那领头的人这才凶神恶煞般的吼了起来:“谁敢反抗就打死谁!我们是朝廷的人!” 满眼的枪口和治安官的威力,也比不过那句话的最后四个字:“朝廷地人”! 立刻,不管工人还是工头,或者打手。全部战战兢兢的跪在这群人面前。 脸色煞白的郑阿宝低着头连看前面那群人的勇气都没有,这时候,他耳边传来啜泣声,怯怯的扭头一看:张工头这个大老爷们跪在那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受了张工头的影响,郑阿宝也吓得哭了起来。 工厂前面情况也一样,在长长地马车车队鱼贯驶进工厂正门的时候。王大立总管亲自跑去点燃了2万响的鞭炮,在喧天的锣鼓和广场上舞狮卖力表演中,车门洞开,一个又一个人跳出车厢。 满脸堆笑,带着一群手下朝车队跑去的年轻人陈其荣越跑越慢,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这都是什么人? 没有长毛那种长袍加红头巾的经典穿着,也没有昂贵的西洋装,跳下车的人都是一身便装。 而且根本就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贵人的好衣服,全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地廉价穿着。 他们也没有朝廷高官和他们下属一见难忘的短发。大部分人都是长发,很多人还扎着辫子!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海宋朝廷高官或者其下属? 更扎眼的是他们手里全部拿着武器:有西洋长枪,有中国人仿制的短火铳,还有几个提着美国左轮。 而紧跟他们而来就是冲进来地治安官。他们好认,陈其荣彻底没了笑容,他目瞪口呆的站直身体,看向涌进制造局的这批家伙。 “这是什么人?”陈其荣傻眼了,他看向治安官们:这个地区的治安局副局长是他家的老朋友了,以前广州天地会一个分堂的堂主,参军后整个隶属的部队被分到这边当治安官军队,如果他来了,肯定就知道怎么回事。 但治安官们逡巡在马车后面。不敢上前。好像畏惧前面的这批人一样。 “你们?你们是?”陈其荣走向看来是头目的一个便衣,他站在最前面。腰里别着手枪,正冷冷地打量自己。 “别他妈地敲了!舞狮队给我滚!”这人猛然怒睁双眼,爆发出一声大吼,把陈其荣和他手下吓了个踉跄。 这时候,车队里最后一个车门打开了,一个少年迈步走了下来,好像身上有杀气一般,轰的一声,这车周围地便装男子就隐隐以他为圆心围了一圈,圈内更是贴了6个大汉,人人手里都提着昂贵的左轮枪。 陈其荣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大人物,但这个少年却十分其貌不扬:黑瘦而且毫无特色的面貌身材,穿着一件满清地区马夫常见的坎肩,腿上一条大肥裤子,还打了绑腿,掖在脚上的布鞋里面。 要是没有他身边那么多如狼似虎的手下,任谁看,这小子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帮工、下人什么的。 但此刻,这少年和陈其荣的目光对了一下,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把一条带着十字的袖标戴在左胳膊上,就像他身边那群人胳膊上的那种。 然后,冷酷而低声的命令道:“封门!抄厂!抓人!” 立刻他周围虎狼异口同声咆哮一声,在周围鞭炮的狂响中,举着枪,飓风一般冲进陈其荣和他手下之中。顿时这群高高还挺腹微笑的上等人变成了满地爬着哭爹喊娘地可怜虫。 厂房里,工人们正一边装模作样的劳动,一边支楞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皇帝进来,但门外动静越来越诡异:在鞭炮响起来之后,锣鼓点越来越乱。最后干脆没有了,竟然还有混乱的哭叫声。 “我靠,这群大人真会拍马屁,真至于泪流满面吗?”郑少庭心里不屑的说道。 但就在这使,门口一阵大哗,郑少庭扭头看去,只见门外冲进来三个手里拿枪的家伙,他们一看就不是工人,像街头流氓。人人左臂带着一块布条,倒是给人一种组织地感觉。 “怎么了?”在身边秦麻子的惊叫中,厂房里大人们的打手觉的外面不对了,正躬身打扫厂房的“杂役”们也是吃“战斗”饭的,有反应敏捷的扔了笤帚,拿起扳手或者锤子朝门口三个人靠了过去。 “!”冲进来的领头一人抬手朝空中放了一枪。 看对方竟然不仅有枪而且肆无忌惮的开枪,站在靠门位置地郑少庭哀嚎一声。抱着头蹲在了机器下面。 “大宋宣教司!奉旨封厂拿人!都他妈的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否则格杀勿论!”那人大吼着。 很快,郑少庭和其他20个装艺官的原来学徒被勒令蹲在墙角,越来越多胳膊上带白条的家伙进来,后来还跟着人见人怕的治安官。 他们只见,宣教司的人把其他人赶到一起,拿着一张名单咆哮着,名单上有名地,立刻被拉着头发抓出去。 里面有几个点名不吭声的,很快威风八面的王大立总管被带进来了。只不过现在他都被打成猪头了,他哭着点出不敢承认的艺官,这种给朝廷添乱的人立刻被拖出来一阵暴打,打到连站都站不起来才住手。然后拖在红地毯上拉出去。 “他们是在打谁?”郑少庭旁边一个工人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都是不认识的。”郑少庭战战兢兢的说道。 皇帝没来,治安局也没参与核心事情,但朝廷鹰犬宣教司突袭制造局,只许进不许出的事,还是很快通过曾是天地会成员的治安官兄弟传到了陈开家里。 在来报信地曾经江湖兄弟面前,陈开他只楞了三秒钟,就立刻明白了什么事----他家最近越来越富裕,有他孝顺儿子的一份功劳。 但制造局是朝廷的官产啊。或者说是赵阔的私产。 老江湖陈开此刻也乱了阵脚。急得满头是汗,很快他就决定找人帮忙说情。现在在朝廷里地天地会成员,还有谁比曾经是自己小弟、现任长江大帅朱清正地位更高的呢,谁还能比他面子更大? 天地会很大,大到南方根本没有管理体系,各地天地会乃至几条街上的天地会都有自己的堂口,这些堂口大部分彼此也没有隶属关系,只是江湖朋友,正是因为这样,是佛山老乡,是佛山一个堂口出来的,亲如兄弟,而且他是堂主,朱清正是白扇,这论说起来就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我去找白头救阿荣!”陈开给哭哭啼啼的老婆交代了一声,疯了般的直冲朱清正家而去。 “陛下封厂抓人?他昨晚不还和我们一起打麻将吗?”朱清正把陈开扶了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陈开道:“大哥,阿荣不是总经办吗?而且制造局不是还在试办阶段,他能怎么样?” 陈开哽咽了一下说道:“你侄子你也知道!就是好面子,朋友多,难保他这个小兔崽子不被狐朋狗友给骗了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贪污公帑什么地!” 朱清正立刻就明白了,他没有吭声,而是咬着牙站起来,在魂不附体地大哥面前踱了几步,才转头慢慢说道:“大哥,如果有兄弟贪污天地会堂口公帑,按江湖规矩,应该怎么样?” 佛山堂口规矩:三刀六洞! 陈开浑身一震,“白头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就这一个儿子!他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只有他一个宝贝儿子,大哥我错了。” “国有国法,堂有堂规。让陛下去审吧,阿荣要是没做什么,他不会有事。”朱清正叹了口气。 “你?”陈开瞪着朱清正说不出话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声蒸汽机汽笛般的尖啸,陈开老婆哭着箭一般地冲了进来。 “老公,白头帮忙吗?”陈开老婆一下跪在老公脚下,眼睛却看向羞愧转身的朱清正后背。 陈开哽咽的说道:“国有国法,堂有堂规。”接着他大吼一声,在眼泪横飞中咬牙切齿道:“陈其荣这个小畜生!他死了更好,我没教好他!” “白头啊,你得帮你侄子出头啊!”陈开老婆猛地抱住了朱清正地腿。她哭着说道:“小弟啊,你哥哥被清妖杀了,你一个人在佛山无依无靠,是我们家老陈当爹当兄长一样提携你,你当年砸赌场,被佛山溪口堂的人拿住,你大哥匕首自穿掌心赎回了你!我这个婆娘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没有你陈大哥,没有你今天啊!” “滚你的你这个臭婆娘,男人说话,有人插嘴的份吗?!”陈开气得破口大骂,还一脚踹上了老婆的肩膀。 但这个女人为了自己儿子,爆发出惊人地力量,她牢牢的抱住朱清正双腿,摇了摇,竟然没倒在地上。她继续哭着说道:“白头,你参加长毛,我和你大哥给你筹的路费,给你求衙门朋友开得路上通行保函!你53年回来。你大哥二话不说,提着脑袋跟你一起造反,攻广州的时候,你侄子拎着大刀跟在你身边?打下广州来,你家皇帝说抽鸦片的不让做大官当大将,想让你大哥不去朝廷,可你大哥没鸦片瘾啊!那天是不是你来劝你大哥看开点,能发财比当官更实在!现在你大哥也没发财啊,就开着个小钱庄。看看人家东莞何六。看看鸦片张,看看何博。看看关巨,看看你手下刚升起来的李文茂!不是大官就是巨富,这些人都是咱们天地会的,以前江湖地位哪里比得上你大哥!你大哥才是天地会大起义的首倡啊!没有他,陛下能拿下广州来吗?现在,你大哥说过什么了?现在我们就是想求你保住这个侄子,小弟啊!” “嫂子。”朱清正转过身来,扶起地上的女人,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说道:“我对不起嫂子和大哥,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给侄子找人。” “兄弟,大哥给你跪下了!”陈开噗通一声跪地磕头。 “别这样!大哥!”朱清正扶起了陈开夫妻俩,问道:“那个,阿荣倒底干了点什么?” 陈开说道:“那个制造局刚开始起来,阿荣就算明目张胆地拿能多少?他最多拿了几万两吧,还很多分给那些败类朋友了。” “几万两?”朱清正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是宣教司出手的?” “是啊是啊,我在那个治安局的朋友,就是以前佛山的癞子李,他通知我的。宣教司干嘛的?”陈开问道。 “宣教司不应该管这事啊,应该是齐云山管贪污的事情。”朱清正皱了眉头,说道:“我马上去找些人问问情况,然后立刻去皇宫,大哥你们先回家等下消息吧。” “不,弟弟,你去替我说情,我也去找找别地天地会的兄弟,一起说情。”陈开夫妇急急的告辞了。 朱清正和他们两个一起出门,直接去了原来总督府,但却没有先去赵阔盘踞的后院,他前院下了马车,朝西边走去。 原总督府前院就是朝廷官员办公的地方,除了遍地跑的官员和仆役,还有不少的洋人在各个院子里走动办事,朱清正要去的地方是里面一个偏僻的院子,这里地人很少穿得像别的院子里那么光鲜,大部分进进出出的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好像一群下人忙碌地伙房----因为这里是宣教司的地盘,到处是执行秘密任务地特工。 “胡潜老弟呢?”朱清正在小客厅里一坐,问道。 “吆,长江大帅来了。真是稀客啊。”胡潜很快就跑过来了,两人在太平军里的资历、出身都相似,都是被赵阔在太平军提拔起来,参军前都是天地会堂主一级的人物,只不过一个在佛山,一个在潮州;一个作战。一个搞情报。 “听说你们宣教司去大宋制造局抓人了,我大哥的儿子陈其荣也被你们羁押了,我来问问怎么回事?”朱清正知道赵阔手很快,他晚点说不定只能隔着木笼子看侄子首级了,所以他开门见山,想问清楚情况,求情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求啊,而且是要和皇帝求情。 “哦,制造局的任务啊。”胡潜眨了眨眼。笑道:“陈开消息真快,我们的人刚回来,你这座大神就被他请到了。” “陈开和我地关系你清楚。”朱清正笑了笑:“我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对外作战,制造局也不会有清妖和海盗,现在你们也管这种事了?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这个案件是为了什么?”胡潜问道。 “去陛下那里给大哥地儿子求情。”朱清正叹了口气。 “来摸底啊。”胡潜摊开手,笑了。然后接着一挥手说道:“等着,这事小猴子负责,我去给你问问下边他回来没有。” 没一会,扎着辫子地赵影和胡潜一起进来了,“白头大哥,您来了啊。”小猴子赶紧给这个军内大帅打招呼。 朱清正笑道:“你怎么还扎着辫子呢?” “没时间,我刚回来海京。”赵影呵呵一笑。 知道这家伙指不定又去香港或者澳门指挥枪杀海盗去了,朱清正点了点头,问道:“制造局的事怎么回事?陈其荣干什么了?为什么你们管这事了?这属于官员贪腐案件吧?” “西洋枪炮生产是关系到大宋安全地。现在这事也归我们管,当然我们没有治安局那种报案室的。”胡潜解释道。 “白头大哥,您问陈其荣案件是想做什么?那是机密。”小猴子看着朱清正微微一笑:“当然,如果你有圣旨或者宦宰相的批示。也行。” 朱清正还没说话,那边胡潜却笑了,他一挥手:“白头要去皇帝那里求情,告诉他大体情况吧。” “陈其荣嘛,贪污了一笔,任人唯亲受贿了一笔,采购各种办公设备和原材料受贿了一笔,伪造艺官名册吃空饷,这是一笔。还挪用制造局资金给他自己的酒楼。这又是一笔。”赵影笑道。 “制造局本身刚起来,而且我知道最花钱的设备和原料。除了工人之外,都是靠进口地,他这些贪污的钱应该不多,我想他们家肯定能补上这亏空。”朱清正说道。 “这可不是关键。”胡潜笑了:“陛下要弄他,也不是看着这几万两。” “那是为什么?”朱清正问道。 赵影冷冷的说道:“无能低效。” “无能低效?”朱清正愣了,第一次听说庸官是被干掉的关键理由。 赵影继续说道:“制造局产量只有西方同等设备情况下的十分之一,而且质量极其低劣,拿他们仿制的米尼式步枪来说,有6成根本就是废品,有3成是达不到西方同样步枪标准的,人家地能射900米,他们造的撑死能射500米,而且准头比鸟枪都差;只有1成勉勉强强的是合格的。” “按这么造下来,我们自己仿制西洋枪的成本,比从法国那边跨海运过来的零售价都贵,而且质量低劣之极,他们专门把好好的钢铁木材造成一堆垃圾。”赵影说到这里停口了,说道:“大体就是这个情况,细节您不要问了,案子没审完呢。” “也许是我们的人刚开始跟外国人学,手艺还不行?”朱清正小心的问道。 赵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陛下怎么说吗?” “不知道。”朱清正瞪大了眼睛。 赵影伸开手说道:“在制造局,有一道工序,半年前是5个学徒干活,10个艺官拿饷;现在是14个学徒干这道工序,70人拿饷。其中包括:20个艺官,2个不上班地学徒,16个根本不存在的学徒。陛下说,制造局再玩下去,他也许都能托个熟人去白拿工资了。” “陈其荣是死罪吗?”朱清正愣了好久,才缓缓的问道。 “不知道。”赵影和胡潜彼此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猴子,谢谢你了。我能不能和你长官谈谈?”朱清正对小猴子很客气,对方马上识趣地告辞出去了。 “胡兄弟,我们都是天地会的,陈开大哥你也认识,而且不是现在认识,10年前、20年前,你应该就知道他。”朱清正说道。 “没错,佛山陈开大哥江湖鼎鼎大名。”胡潜盯着朱清正笑了。他在等后者的后话,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现在我大哥儿子出事了,我们以前都是天地会的,念点江湖情义,你能不能也替陈开大哥在陛下面前求求情?”朱清正哀求道,宣教司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但朱清正知道眼前的胡潜到底有多么巨大地能量,除了十字军和日月军,宣教司本身就是不亚于前两者的第三只力量。 “陈开让你来求我?”胡潜停了下,然后指着自己胸口说:“天地会的兄弟?” “没有,他不是很知道你,但是他现在在外面四处找有份量说话地兄弟呢。我估计皇家运输地何博肯定也会来求情,他以前也是佛山堂口的。”朱清正死命地想多拉一份力量保住自己侄子。 胡潜以他那种绝对没有表情的目光,看了看朱清正,然后正色说道:“我很想救天地会兄弟。我也敬重陈开大哥。但是正因为我想帮侄子一个忙,所以我不会去求陛下,我希望你马上通知陈开,别让他再找天地会的兄弟了。白头大哥。你自己地面子就够大了,多了反而不妙。” “你什么意思?”朱清正愣了下。 胡潜先扭头看了看四周,舔了舔嘴唇,对朱清正小声道:“为了陈开的儿子,你们想用天地会势力逼迫陛下?” 一句话,立刻让朱清正目瞪口呆,然后冷汗汩汩而下。胡潜知道朱清正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继续说道:“天地会兄弟其实在朝廷里高层并不多,我们也不谈江湖义气。我们都信仰上帝。我们都在为陛下做事,但如果我们串连起来。不仅是陈开全家要完蛋,我们也………” 说到这,他笑了笑:“其实陈开也没什么危险,你不见陛下也没有抄他家的意思吗?让他在外面乱跑乱找人。” 这句好似有所指又好像没所指的话,让朱清正一颗心狂跳不停。 “说不定没事的人,生生被求情求死掉。你面子够大了,而且你和陈开情同兄弟和父子,我们都知道,陛下也知道,你去好好说说,说不定没事。制造局还没起来呢,而且侄子身份乃是官商,身份模糊,论官就是个死!但论商,可活!” “多谢!多谢兄弟!”朱清正站起来,真心实意的感激着胡潜。 在告辞出门后,朱清正又转回来了,他问胡潜道:“你们什么时候在查制造局地?” 胡潜想了一下,微笑起来:“从它成立那一天就开始了。” 最后这个问题让朱清正彻底死了心----赵阔早就盯上陈其荣了,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这个麻友的儿子,只是现在才出手而已! 进到后院的皇宫,在赵阔的办公桌前,这个皇帝好像没有因为这件大丑闻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以万年不变的姿势,敞开袍子,脚搭在桌子上,哼着小曲看着文件。 “陛下!我来是为陈开儿子求情的!但我没指望他能逃避国法,然而我必须得求陛下网开一面。”朱清正见到赵阔,二话不说,深深鞠着躬说道。 “你知道陈其荣干嘛了吧?”赵阔眼皮挑了挑朱清正,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贪污、受贿、挪用!他罪该万死!陛下明见万里,早就预见一切了。”朱清正咬着牙说道。 赵阔一撇嘴,说道:“我明见什么了?他不贪他是傻逼。” 95大宋制造局:营救子侄的大帅 “不贪是傻逼?”朱清正脑门上见汗,他问道:“请陛下示下。” 赵阔说道:“这个厂子是朝廷出钱,算官产,自然管理的人想着法子从我袋里偷钱骗钱咯,满清从来都是这么玩的。涉及到大工厂,花钱的地方多如牛毛,而官员不能一一详察,详察到了也不懂那些材料的市场价格,自然经手人可以为所欲为。要是和我派去的官关系好,沆瀣一气,完全就肆无忌惮了,居然报账项目里还有祭海神花了100两银子,妈的,一个枪厂和海神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满清的船厂,而且陈其荣还是葛必达神父施洗的,这就是基督徒?他只信银子吧!” 朱清正叹了口气,说道:“敢问陛下想如何处置陈其荣等人?” 赵阔瞄了一眼朱清正,扳起指头算着:“陈其荣和他手下4个总管8个副总管,此外还有隶属朝廷的7个派驻官员,都是广西、湖南老哥们;连同他们走后门偷我钱的亲戚朋友,共涉案100多人,全宰了吧。” 朱清正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陛下,陈开是老功臣了,天地会首义领袖之一,佛山10万红巾全是他拉起来的,现在我们刚刚开国1年多,能不能法外开恩,特赦了他的儿子?” 赵阔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朱清正道:“红巾兵为什么起义?你为什么起义?不就是满清贪官污吏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嘛?你是百姓的时候,你豁出命去造反,现在你发达了。怎么和你痛恨的满清官吏一个想法了?” “陛下。我知道陈其荣应该被处死!但陈开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就没有我,我请陛下三思。”朱清正愣了一会,还是咬着牙说道。 “哼哼,我一定要这次血流成河!学习学习洪武大帝!要不然,天下又要被贪官搞乱了!”赵阔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陛下,您能不能看在陈开的面子上特赦陈其荣?”朱清正小声地问道。 “你要我贪赃枉法?你知道我是谁?我是皇帝!”赵阔猛地立起了眼睛,声色俱厉地吼道:“要给陈其荣求情的话,就给我滚。” 朱清正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跪在了地上,两手扶着地低着头说道:“我请求陛下允许我用我的爵位和全部家产为陈其荣赎罪……..” “跪下了?”赵阔看着朱清正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口中却依然暴怒如故:“你妈的忘了你信的上帝了吗!你忘了我为什么废除兄弟间地跪礼了吗?!想他妈的给别人跪下买好换取国法吗?我不是有求必应的偶像!妈的,混了这么久。还是满清那个鸟样!为了一个烂苹果就把自己灵魂卖给魔鬼了,你什么玩意!” “我是罪人…….”朱清正咬着牙手足无措。 “你当然是罪人!我们为什么信上帝?我们为什么造反?我们谁他妈的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吗!现在为了你那个傻逼侄子就把我们的上帝连同整个国家都他妈的卖了!你保护个鸟农夫和商人啊?你他妈的只想保护你自己,而且老子还因为你在上帝前地谎言给你荣耀的军人职责和地位!”赵阔咆哮着,到了后来竟然开始砸东西了。 看着赵阔的瓷器笔筒在自己面前摔个粉碎,朱清正慢慢的爬起来,他低着头不敢看上面的陛下,两拳握在腿侧,浑身颤抖,但是还是艰难的说道:“陛下。我…我不该跪下,忘记上帝的教诲,但我想用我有的东西赎掉陈其荣的罪………” “赎罪?你他妈地是耶稣呀?!”赵阔一声怪叫,指着门口大叫:“滚!滚!滚!立刻给我滚!” 朱清正面如土色转身拉开赵阔办公室的门。一抬头,顿时差点窒息,外边站了一群官员---本来赵阔办公室随便进的,这里人流不息,但刚才赵阔暴怒破口大骂,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没人会进去,不一会就在办公室外面站了不少人等着。 看那群官员的表情,朱清正自然知道人家全都听见了。尴尬之极地他。强笑了一下,挤开人群要外外面去。但就是有不识相的家伙凑过来问道:“听说陈开公子出事了?大帅您没事吧?” “都干什么呢?在这堆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走廊里传来一声小声而威压十足的呵斥,宦助国来了,立刻一群官员全部装模作样的嘴里叫着:“啊,我忘了啥了。”转身就跑,一群人作鸟兽散,连赵阔的办公室也没人进去了,都躲宦助国锋头去了。 “宦大人。”朱清正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宦助国拉住了朱清正的胳膊,嘴凑到朱清正耳边小声说道:“事情我知道了,我马上帮你求求陛下,你放心,我会全力帮忙的。” 朱清正惊异的看了一眼宦助国,愣了好一会,才赶紧抱拳说道:“那多谢大人了。” 宦助国迅疾的用手压下朱清正抱拳地手,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有没人看见,使了个眼色,也没再说话,走过朱清正身边,躬身立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大声叫道:“陛下,宦助国求见。” 进去之后,宦助国立刻小心关上房门,然后踩着笔筒碎片,一个箭步到了办公桌前,一个鞠躬,头发都抵上了桌子沿,嘴里小声连叫:“陛下,臣该死!臣该死!” “你又怎么了?”赵阔从雪茄盒子里抽出根雪茄,翻着白眼大声叫了起来。 “陛下,臣没约束好下属,派去制造局地官员中,有三人是臣指派商务大臣派去的。没想到他们无耻贪墨!我被蒙蔽了。您要知道,陛下,其中一人右手被清妖火炮炸烂了,第二个他父亲他哥哥都死于沙场,都是作战勇敢的功臣,我觉着这样地老战士定可记得上帝和陛下地教诲。不会贪墨,谁想到他们…….”宦助国急急的解释道。 “第三个不是你老乡吗?怎么不说啊?”赵阔鼻子里哼了一声打断了他。 “陛下,第三个臣正要说。”宦助国抬起头恭敬得看了一眼陛下。 “说吧,看看你有什么借口。”赵阔抽了一口雪茄,冷笑起来。 “陛下听到我的意见,就知道我不需要借口。”宦助国说道。 “哦?”赵阔一愣,转过脸审量着这个宰相。 宦助国盯着赵阔,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这西洋军火仿制生产是关系我国生死存亡的大事,而且日后还会有造船厂、煤矿、铁矿陆续上马,这些产业耗资巨大之极,断不是现在小小的制造局所能比,因此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杀一批,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一个!宁可杀多,不可杀少!主犯诛九族!从犯不论罪行大小,只要从制造局里偷过一个铜板,全部砍头!以儆效尤。破贪官之胆!兴西洋工业!聚大宋铁魂!” “呵呵,好。”赵阔笑了:“不愧是谋国之见啊。” “陛下,还应该在这种产业中密置朝廷干探,宣教司这次所起作用巨大。不如再在其中成立官产宣教司分组,专门监视产业,遏制贪墨!”宦助国说着,把手里地一叠报告恭谨的递给赵阔:“这是我对于此事的详尽意见,已经全部写于其上,其陛下批示。” “大善,比朱清正懂事多了。”赵阔满意的一笑,一挥手,宦助国立刻踩着满地碎瓷倒退着出门。 “助国。等等。”赵阔叫住了宦助国。 “陛下还有何吩咐?”宦助国立刻停住脚步。小心的掂着后脚跟,避开下面那些尖锐的东西。 “我笔筒碎了。把你的送给我吧。我见过你桌上那个,很喜欢!上次就想给你抄走。”赵阔说道。 “是是是,那是我在海京小摊上淘的,才20个铜板。陛下喜欢,我马上给陛下拿来。”宦助国立刻笑了起来。 “你那笔筒就抵了陈其荣送给你地2000两银子了,算你给我还回来了。”赵阔奸笑起来。 顿时宦助国灿烂的笑容凋零在了脸上,一瞬间比哭都难看。 朱清正灰头土脸的离了后院皇宫,在前院自己地盘----挂着长江牌子的小院子呆了一会,洗了把脸,把军服脱了,换了身便装才出来。 走在前院,遇到的官员无不笑容可掬的给他打招呼,但朱清正回答的有气无力,连脸上笑容也一副都快装不出来的样子---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消息传播得比八卦婆娘云集的市井村庄都快,刚刚陛下砸东西大骂自己,声音那么大,外面等着地人肯定听到了,别说一群了,就算一个人听到,现在,区区20分钟后,应该也传满整个朝廷了。 “出去啊,大帅。”路上遇到了胡潜,拿着一叠报告的他以万年不变的笑容加上适合的恭谨给朱清正打招呼,宛如他还是潮州地那个衙役,看上去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似那些该死文官,眼神把他们幸灾乐祸的内心全出卖了。 “是。有点事。”朱清正微微一笑,和胡潜擦肩而过。 在朱清正背后,宦助国在后院门口遇上了胡潜,两人互致寒暄后,宦助国看似无意的问道:“制造局的事知道了吧?陈开好像是你们天地会的江湖大哥?怎么出这事,唉。” “唉,年纪大了,他儿子我认识,一小花花公子,疏于管教。”胡潜看上去有点愁“刚才白头去求情了,我也去见陛下了,陈开是老朋友了,就这一个独子,你也帮着劝劝陛下?”宦助国笑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现在我不是混江湖的时候了,信了上帝,给陛下卖命。希望陈大哥吉人天相吧。陛下肯定给他公道。”胡潜微微一笑,接着一躬身,说道:“宦大人,小的有事先走。” 看着胡潜的背影,宦助国低声骂了一句:“毒蛇!妈地,连我都查!” 接着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朱清正换了便装消失在拐角处,宦助国心里冷笑道:“换便装?方便找人?正好让我看看大宋天地会到底有多大份量。” 一边想着,回到办公室,正好听到两个官员说道:“听说朱大帅刚刚换便装出门了,肯定为陈开找人去了。” “别乱嚼舌头!好好干活。”宦助国咳嗽一声。 在总督府门口,朱清正让穿着军服地护卫回家,只留下两个便装侍卫和车夫:“回去告诉夫人,我很忙。晚上可能回去晚点。” 说着他爬上马车,对车夫命令道:“走吧。” “大帅,去哪里?”车夫赶紧问道。 “你就走吧。”朱清正叹了口气,倚靠在了柔软地车背上,迷惑的车夫抖动起了缰绳,马车迷惘地朝前驶去。 朱清正没有找任何人,他的马车在城里转到天黑,终于车夫听到了车厢里“停”的命令,马车在夜色中停住。朱清正走出车厢,踩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地小教堂,接着他慢慢的朝那里走了过去。 被教堂昏暗摇曳的灯光映照着。朱清正孤独的坐在里面厅里椅子上,他定定的看着远处那个十字架好久,然后他十指交叉,用力的把两手压在眼睛之间,他喃喃的说着:“上帝啊!你为什么要用我最珍视的东西考验我?为什么在我和你之间设置这样地阻碍?我们真是可悲渺小的啊!我的心都要被碾压碎了!” 不知道祷告多久,朱清正放下手,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定定的看着十字架,再次叹气。然后他哽咽的说道:“仁慈的主啊。我接受您的考验,我的心从未改变!愿您也赐福给我大哥陈开一家。让他们从哀痛中解脱出来!阿门!” 然后他决然的站起,大步走出教堂,坚定地行进在夜色中,上了马车,大声命令道:“去城北陈开伯爵府!” 在陈开门口,朱清正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才命令把马车驶进去。 这次他的皮鞋还没踩到地面,陈开夫妇就号哭着冲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住了这条腿,车厢里的朱清正一低头,眼泪就唰的流了下来,他强忍着喉头地酸疼,强说着:“大哥,我对不起你们…..” 但随后而来对着他跪地的第三人,止住了朱清正的哽咽自责,更把他惊得目瞪口呆,他用手背擦了擦满眼的泪,再次睁大眼睛去看,难以置信的叫道:“其荣????!” 朱清正直到晚上11点才回到家里,一回家,一直在客厅枯坐等他回来的妻子就跑了过来,抱着门框说道:“老爷,天大的喜事啊,陛下放其荣回家了!下午6点就放了!大哥一家领着其荣立刻就跑过来了,说是您求陛下放人的。” 朱清正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知道了,我就是在他们家回来地。” “这是大喜事啊,您怎么不高兴啊!”妻子在他身边跑前跑后地端茶端洗脚水,一边问道:“是不是因为大哥爵位被削夺,还要补齐亏空的银子?这是小事,银子还可以再赚,人没事就是喜事,咱们要不要帮着大哥家凑一点?” “我当然高兴。”朱清正说着高兴,脸上却阴郁得好像一朵乌云,他看着自己妻子露出了满脸地愕然:“可是,我求陛下的时候,我被他大骂,他怎么可能放掉其荣呢?而且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所有案犯据说都按商人论处,这次竟然一个人都不会死。”“我听说您被陛下骂了,大哥更知道,他哭着说这辈子能有你这样一个兄弟死了都值了。他说危急才见人心啊,整个海京他认识的兄弟,不管是鸦片张还是何博,除了你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替他出头求情。”说到这,妻子一脸紧张:“他们说你是陛下的勇将。所以陛下给你面子。但是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吧?” “没事。没事。”朱清正好像成了一个木头人,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了。 本来满肚子话想问丈夫,看到朱清正那个样子,妻子识趣的闭了嘴,夫妻俩无言地回了卧房,睡在一边只觉旁边地丈夫不停的翻来覆去。好像在黑夜里不停发着无声的呻吟,她翻身坐起,惊恐的问道:“老爷,您身体不舒服?” 朱清正也坐了起来,他问道:“现在几点了?” 说着他亮起洋油灯,摸起桌上的怀表,用通红的双眼凝视着,嘴里喃喃道:“12点一刻了……” “怎么了。老爷?”妻子问道。 朱清正翻身下床,披衣就走出了卧房,外边立刻传来他大声喊着丫鬟仆人地声音:“客厅掌灯!” 妻子匆匆穿上衣服,急急跑到客厅,那里丈夫正大声推开管家拿着的袍子,他叫道:“拿我的大帅军服和军刀来!管家,把我的皮鞋擦亮!叫车夫备车!” “老爷,您要去哪?”妻子惊呆了:“现在是半夜子时啊。” “皇宫!我有急事要面见陛下!”朱清正声音简直好像铁丝穿着一串字拉出来,既是有气无力的挣扎。又透着一股可怕的决绝。 当然赵阔在12点早睡了。 对赵阔这种人而言,份量不过是管着几条街的黑道大哥,他不会出现什么“黑夜里办公室里不灭的灯光”这种伟人和英雄地专利习惯,大部分时间都是按他前世没有的好习惯。早睡早起,睡足八小时。 因为又没有电,熬夜干什么?除了处理紧急公文外,就只剩玩女人和打麻将。 女人就一个,麻将也不能天天打,因为赵阔打牌全部是赢钱,在满清文明下,长毛一样讲究:“老佛爷,奴才吃了您的一匹马”那一套。没人敢赢他。他也深知不能涸泽而渔,经常打的话。官员和商人、贵族的银子都进他腰包了,谁还敢和他玩。而且他是皇帝,根本没有私产的概念,天下都是他的,从理论上讲,爪牙的钱也是他的,把自己爪牙搞成穷比有什么乐趣? 不过朱清正是两个大帅之一,有权力晚上叫醒皇帝,他们都是军国大事。 所以朱清正尴尬地立在皇宫门口好一会,才被宣进去。“白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啊?江西那边怎么了?”被从床上叫起来的赵阔披着袍子,揉着眼睛走进办公室,看到一身戎装笔挺的朱清正吓了一跳。 “陛下!”朱清正脚后跟一磕,立正说道:“不是江西的事,是制造局贪腐地事!” 赵阔听了这话,半天没合上嘴,他看了眼旁边咔咔响的大座钟,叫道:“我不是放了你侄子了吗?你妈的感谢我也不至于半夜跑来叫醒我啊!你喝多了吗!你妈的!” “陛下,关于此事臣还有禀告,能否请其他人回避?!”朱清正保持着立正姿势,他很喜欢这个姿势,这个佛冈刘定强教会他的姿势,他觉的可以让自己浑身都化成铁的感觉,让他不至于突然失去勇气,再也开不了口。 “都出去。关上门。”赵阔把朱清正看了又看,才把仆人赶了出去,坐到办公桌后面,抬了抬下巴,“到底什么事?说吧。” 朱清正努力把胸膛挺着,看着面前的皇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脑海里出现了陈开、陈其荣的笑容,自己做佛山白扇时候兄弟们地面容,这些一一闪过,然后又是纷乱地杀场片段、冒烟的火枪、死去地弟兄、高高的十字旗和残破的军旗,他微微摇头,好像在摇洋人的鸡尾酒一样,把混乱从脑袋里摇荡出去,还闭上了眼瞬间,然后他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咬紧了牙关,好像在把长矛抵着敌人的胸膛刺进去那样用力咬着,低低的他说道:“陛下,您为何放了陈其荣和其同党?” “什么?”赵阔下巴差点掉在台面上,他保持这个姿势看了朱清正足有五秒钟,才缓缓的说道:“不是你求情吗?我准了。” “不能放!”朱清正牙咬的咯咯响,好像每个字他都要嚼碎才会吐出来:“应该全杀掉!” 96大宋制造局:执意大义灭亲吓破皇帝胆 “陈开和我情同父子兄弟,侄子陈其荣出事,我不能不求情,否则我简直是个禽兽!”朱清正说道:“我知道陈其荣做了什么,我知道其人必要受国法制裁,但我唯一没想到的是陛下您竟然听了我的贪赃枉法、无视国法的求情,我不能死谏,反而混淆圣听,我罪该万死!”。 “你不求情是禽兽,但你现在要宰了你情同父子陈开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是禽兽了?”赵阔张着嘴,满脸的匪夷所思。 “我一人为禽兽,对陈开大哥一人做禽兽事,方保大宋万民开泰!”朱清正狰狞的猛地一挥手:“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城里到处穷的连草鞋都买不起的穷人,外面我们的兄弟在提着脑袋迎着敌人的炮弹死战,而他却贪墨大宋国产!贿赂官员!结党营私!让重金构建的枪炮厂生产一堆废铁!这是何等的罪行?听着他做的这些事,我就想起了清妖!他和清妖所作所为有何不同!此人不死,贪墨之风必长!贪墨之风一长,大宋危矣!若大宋和满清一样黑暗,百姓何必心向十字旗?我军军心何在?难道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和清妖浴血奋战?我们和太平天国一样,我们也要建立地上天国,建立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 “所以,陈其荣必须处死,而且必须处死一切相关人员,用他们头颅挂满城头,警示一切口是心非、胡作非为地官吏!”朱清正说道:“陛下简朴之极、明见万里。决策无不英明,臣佩服的五体投地,甘愿为陛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您断不会不知道防微杜渐的道理!请陛下收回成令,立刻逮捕陈其荣!” “白天你怎么不说这个?白天你是利用我赚取名声啊。”赵阔冷哼起来。 朱清正再次立正,他缓缓的说道:“在您面前我怎么可能赚取名声。我是想自取其辱。因为臣绝对不会想到以我可笑的借口,陛下就会放过那个罪人。我跟随陛下。多次整军肃风,从未一次这样。多少功臣就因为窃取百姓一根木头一串铜钱,立刻头悬木笼。什么爵位、金银也比不过国法军纪的肃然,这是一切地根本,他们才是军队和朝廷的最高荣耀,为了这荣耀,什么犯罪之人不管他什么身份地位。都应该立刻送他下地狱!白天我认为陛下绝对不会认可我这样可笑而且无耻地借口,我离开皇宫后,也根本没有找任何人给陈其荣脱罪,也没有这个打算,我流着泪在城里逛着期待着替侄子收尸,但我却看到这个吸血的罪人活蹦乱跳地回到了他的家中!我不明白!我高兴!但我也愤怒!他这种人都能没事,那以后官员贪墨、贵族蹂躏百姓该如何处置?百姓会怎么想?前方苦战地将士会怎么想?我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在上帝面前。我痛苦我难受!陈开就是我的大哥。他儿子回来我高兴,但百姓怎么办?我们大宋是和百姓一条船上的。不是和这种蛀虫同流合污!一家笑万家哭,何如一家哭万家笑?!!所以我就深夜求见陛下,必须揪出并严惩这批蛀虫!” “哦,我明白了,”赵阔冷笑起来:“但你说晚了,他我已经放了,怎么办?” “不是只放我侄子一个人吗?而且您圣旨没下呢。”朱清正冷哼一声,说道:“臣请求陛下容我立刻亲自抓捕陈其荣!然后我再为白天欺君的事情请罪,请以欺君和贪墨裙带之罪制裁我!” 听到这,赵阔倒抽一口凉气,心道:“这家伙真狠啊。” 朱清正说的话,赵阔信,白天他求情个屁啊,哪有那么求情地,摆明找骂,但陈开和朱清正的关系,赵阔也信,他现在这简直是要六亲不认的大义灭亲啊。 现在朱清正咬牙切齿的较真了,赵阔反而怕了,他赶紧说道:“其实放了就放了吧,谁在那位置上,银子水一样的过手,也得伸手。而且他们都是身份很模糊,也不算什么官员,这次就当做奸商办了。圣经上说,让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让他们活,百姓就得死!我们就成满清了!怎么能当奸商办?”朱清正叫道:“陈其荣是因为大哥的爵位和功绩,又吹自己懂洋务,陛下才把建设枪炮局的重任给他,现在造出来的枪械根本都是次品废品,却不仅浪费大半年,还浪费大笔金钱,他们简直是在前方将士后背捅刀子的清妖帮凶!” “而且不是还有造船局、煤铁矿业吗?若制造局这批混蛋不严惩,制造局和其他局怎么办,难道大宋要也**成风了吗?”朱清正说道。 “不会再有制造局了。”赵阔苦笑道。 “怎么?”朱清正一愣。 “我要把制造局交给私人去办了。”赵阔呵呵一笑。 “陛下您把制造局卖给洋人了?”朱清正大惊。 “不是洋人,是中国学徒,而且不是卖,他们几十辈子也买不起,我白送。” “白送?给学徒工?”朱清正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40万两银子啊!!难道是您亲戚或者您信得过地人?比如钟家良那样的?” “什么啊?我都没见过那群人。一群草民吧。”赵阔笑了笑:40万怎么了,朝廷以后不会参与商业了。”赵阔慢慢地说道:“当然,一些投资大的厂子,我还会先拉起摊子来,然后卖给或者送给私人。制造局白送。” 朱清正目瞪口呆的把掌心朝上,把两手并在一起,摇了摇手:“就这么送了?” 赵阔学着他也把掌心朝上。把两手并在一起,摇了摇手:“就这么送了。” “陛下,你怎么能就这么送掉那个大局?而且还是白给!”朱清正用了好久才从震惊地状态回过神来,他急急说道:“没有朝廷,他们草民怎么可能做得好洋枪?” 赵阔不屑的一哼:“草民不行?难道我会造?难道你会造?难道你会造?我的大帅啊,我们打仗行。当皇帝行,论起造东西。咱们还不如一个铁匠懂得多。朝廷派官管的话,派谁去?难道是外行管理内行?我要你去给指导宦助国写诏书。你行?宦助国管着你打仗,能打好?实话说。一个草民,一个日薪1钱银子的学徒,在造枪方面也比朝廷大员强得多。” “他们能造好?”朱清正根本不信那一套。 “造好了,就能荣华富贵啊,给自己买房子娶老婆。当有钱人,总有有本事的人赚得下这金山。如果是成本低得多,不仅我们军队采购,说不定还能出口呢。”赵阔大笑起来。 “陛下,我还以为您是让学徒当总经办,原来您竟然是把大宋制造局变成路边地铁铺了?!就是一个私人小店,谁都能买?”朱清正大叫起来。 “是啊。”赵阔说道:“就像马一样,给他了,就是他的私产。随便他骑。” “他要是造出来。卖给满清怎么办?拿我们建起来地制造局造枪打我们?” 赵阔冷笑一声,他指着窗外说道:“我们攻进广东的时候。我们地武器难道比满清打得远,不都是鸟枪加刀枪吗?但叶名琛尸骨已寒,我们却能西攻北伐!为什么会这样?武器是利器,但你给满清人手一个火炮,他们也未必打得过镰刀锄头的起义 “他们有这个眼光,有这个钱,我随便他们买。”赵阔继续说道:“满清在上海宁波等通商港口,成堆地军火随便他们买,但是他们不也被洋枪队打得溃不成军吗?为什么?” “因为陛下圣明,因为官吏清廉,因为上帝保佑,因为民心思变,因为军心威武。”朱清正答道。 “人都一样,清妖也他妈的是人生的啊。圣经上说的好,人都是有罪的,而且也不是那么圣人,撒旦给个蜜枣就抱着撒旦大腿叫爹了。人都想发财,有钱有美女多好,但在于怎么个发财法,可以像满清那样学着做人,巴结欺骗发财,甚至把自己老婆给上司享用;也可以靠汗水和努力做事发财。”赵阔顿了一下说道:“所以我给商人和军人指明大道,让他们被自己正当地**指引着努力前冲,而我不过收个过路费而已。放心,这些贪欲熏心的小人物们会给大宋带来银钱的,会给大宋带来犀利的武器的,也会给我拿回来天下的。” “怎么也不能给私人啊。陛下,您既然能快速破掉这个贪墨案子,为什么不扩大宣教司规模,专门反贪墨?”朱清正问道。 “扩大?比如我让小猴子当头,那么小猴子贪了怎么办?”赵阔冷笑一声:“在设置机构去管小猴子?这新衙门再贪怎么办?” “小猴子很忠心,他不会的。” “我们谁是圣人啊?白头,忠心很可贵,职责心也很可贵,但不是人人都有,上帝说了,我们都是一群可怜虫,只要有点机会,说不定就会被引诱,尤其是你们这些有权力做这些事情的人,所以我所做的只是把少管我不需要管地事,把这些虎狼数量不繁殖地太多,置于我的眼皮底下看着。制造局那种事情交给商人去干吧。” “可是洪武太祖不是做地很好吗?”朱清正仍然不放弃。 “靠,我哪里有太祖那么牛比?我可不想天天加班到深夜!而且太祖杀了几十万官员,这他都没有杀绝贪官,我再杀,他们还贪,因为他们是朝廷官员,有权,他们说了算,我也不能天天跟着他们看着啊。再说我哪里有那么多官员可以杀,现在连个能翻译西文几何学文献的人才都没有。”赵阔不屑一顾。他才不想一层一层监控体系地设置呢。这得多大工作量啊。 “这是您的天下,我们都是您的臣民,贪官贪墨立刻宰掉,为了百姓和您自己的天下多干点怎么了?你杀他们同类,官员能不怕?现在陆军军纪这么好,不都是我们整军杀人杀出来的吗?”朱清正一瞬间有种勃然大怒的冲动----第一次听说有皇帝懒地不想做事的。这是他自己地家啊。 “好好好,先别争了。等着看看制造局送给私人后的情况吧。”赵阔打了个哈欠,“你回去吧。制造局地事别操心了,好好休息。等着回江西吧。” “陛下!”朱清正仍然要说。 赵阔坐在办公桌后,挥着手说道:“走吧,白头,放心吧。” 朱清正出了办公室的门,刚带上门。一抬眼,宦助国正在走廊不远处踱步呢,听见门响,他笑着,小跑着过来了。 “宦宰相,您还在这?”朱清正惊异地问道。 “那个,加班写个诏书,听说你把陛下叫过来了,我也赶紧过来。有些地方要请教陛下。”宦助国笑着说道:“听说陈开的公子放了。你真是有面子。” 朱清正叹了口气,他想问问这件事的处理。估摸下后果,他绝对不想朝廷里贪腐横行,所以他拉住宦助国道:“陛下要宽容制造局那些罪犯,你要劝劝他,这风头不能开。” “靠,这不是你老白天来求情求出来的吗?!”宦助国内心冷笑,他今天丢死人了:不仅被皇帝摸了自己拿陈其荣贿赂的底,而且他给赵阔地处理报告里夹着一份圣旨草稿:《把贪墨败类剥皮揎草》,完完全全模仿以前圣君洪武太祖的做法,本以为赵阔又会大加夸奖,没想到他嗯嗯两下,这次竟然不打算杀人---揣摩圣意失败! “没事,等诏书下了,没人敢再拿了。”宦助国笑着说道。 “什么诏书,这么急?” “罪己诏。”宦助国微微一笑。 “什么?罪己诏?”朱清正大惊:“出什么事了?飓风?” 中国历史上,一般宋明朝代罪己诏全都下在天灾时候,比如台风地震造成巨大百姓巨大伤害什么的,皇帝下个自我检讨性质的诏书,希望老天爷把灾祸降在自己头上,放过臣民的罪过。 “不是天灾,就是这事。”宦助国看了看朱清正小声说道:“陈开公子他们是特赦,不是无罪,这个罪陛下要替他们担待起来,所以要写个诏书发布,但我没写过这种诏书。因此,陈其荣他们没事,您求情这把也顺势就抹过了,因为是皇帝罪己特赦。” 说着,那边赵阔打着哈欠出来了,宦助国拍了下朱清正胳膊,说道:“陛下来了,再见。”说着跑了过去。 赵阔看宦助国满脸堆笑的又来了,长叹一口气,对着他大叫道:“助国,明天再说吧!几点了?” “5分钟!5分钟!陛下给我5分钟。”宦助国嘿嘿笑着凑过去。 “5分钟?唉!”赵阔不情愿的又转身回办公室了。 “罪己诏?罪己诏?”朱清正失魂落魄的喃喃念着,看着皇帝的哈欠,朱清正突然有一种拔枪毙了陈其荣再给自己一枪地冲动,透过打开地办公室房门,朱清正就地立正、用尽力气挺胸撑起大帅军服、对着门里的皇帝一个标准地军礼过耳,门里的赵阔眼睛越过门口宦助国的肩膀看到了他,苦笑一声,对他挥着手,让他赶紧回家。 在门关上很久后,笔挺军服的朱清正仍在走廊上久久伫立不动,对着那门,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他那标准的军人姿势敬着军礼。 凌晨3点,赵阔才游魂般的回到后宫,爬进被窝后,婉儿关切的问:“陛下出什么大事了?” “小事。”睡在枕头上的赵阔突然一声叹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忠君爱国,什么是大义灭亲,什么是国事为重,英雄!我手下竟然有这样的英雄!我真怕了…” “陛下,您是大英雄啊,他们不都是您提拔起来的吗?”婉儿笑道。 “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个黑…黑….,妈的,我居然成了皇帝。”赵阔摇着头,叹了口气,睡了。 97大宋制造局:满清反洋务运动 大宋制造局紧闭厂门、内外布满荷枪实弹的治安官已经两天了,高级总管和工头被宣教司的特务横扫一空,但与此事无关的学徒们仍旧不能随便离开,事实上他们被囚禁在自己的宿舍里,除了到点下来在宿舍前蹲着吃猪食,哪里也不能去。 这天中午空地上,郑阿宝蹲在一群工人中间,拿着发到手里脏乎乎的饭团,却不下咽,他哽咽了一下,然后用满是湿痕的袖子擦一下饱含眼泪的双眼。 “小宝,吃饭吧。你大哥没事的,他又不是什么总管,只是被叫去装艺官而已。”旁边一个学徒看他这个样子劝道。 “可是为什么他没被放回来啊,一直被关在前面厂房里呢?”郑阿宝嘴撇得像个弯钩,随时都会哭出来。 “又不是你大哥一个人,他们20几个都在前面。”旁边的人劝说道:“最多挨顿鞭子!包拯还得分龙头、虎头、狗头铡刀呢,从上往下处罚,陈总经办杀头的话,下面总管就坐牢啊,到了你大哥他们这里,最多挨顿鞭子,他们总不能杀头坐牢啊,对不对?” 正说着,面前站在工人堆里的几个治安官飞快的跑向后门铁门,拉开铁门,一队人马进来,这批人马一来,工人全都傻眼了:全是高帽蓝衣武装带的洋枪队,肩上挎着的是正宗的法国米尼枪,脚下不论军官士兵全是皮鞋,排着三个纵列咔咔的走过来,简直好像迎面来了一场飓风,这气势压迫得这群工人纷纷后退,又不敢站起来。都蹲着好像被驱赶的蛤蟆群一样,密密麻麻的朝屋根子靠去。 满心担忧的郑阿宝自然地挪得慢,他听到前面的一个治安官说着什么:“皇帝驾临了….” “皇帝来了?大哥不会死吧?”郑阿宝此刻再也没有几天前看到这些洋枪队的兴奋,相反满心都是恐惧和不安,他把身子缩成一团。怯怯的看向这些皇帝的近卫队,他想朝领头地那个帽子上插羽毛的军官跪地申冤:大哥真是无辜的,是王总管叫他去的。 “小毛孩子还不滚远点?!”一个治安官看到这个学徒退地还不远,举起手里的火枪作势欲打。郑阿宝哭着爬到了墙根人堆了,终究没敢再说一句话。 后来的这批装备精良的近卫队,很快散开,隐隐的对着宿舍区的人形成包围。 过了不久,一个西洋装短发官过来,对军官说了几句,那军官立刻对着学徒们大吼起来:“都站起来!排好队!马上去厂房!” 赵阔丝毫没有守信的美德,也没有做皇帝金口玉言的觉悟。他肆无忌惮地耍了陈开父子,说来视察,却是把陈其荣及其手下的各个关系人诱进工厂,然后封厂抓人。他自己根本没到,而今天他终于亲自来了。 在前门下车后,这个皇帝穿着一身粗布袍子带着头巾,在周围一群洋装官员和军人的护卫下进了厂房,在砸完陈家场子之后。才来看看设备和装配线了。 20个被扣押的假艺官在近卫队士兵中间远远看着这皇帝,人人脸色发白,喉头发干,不少人大腿抖着,膝盖朝前弯曲,随时都会下跪。 但赵阔没理他,前呼后拥地转了一圈,直直进了被翻得满地鸡毛的总管室,赵影紧随而入。 一进那豪华的房间。赵阔看到了墙上那个勤字。走近看了看,扭头笑道:“宦助国就这个鸟字。陈其荣给了他2千银子,真是我大宋最牛逼的书法家了。” 赵影嘿嘿一笑,替赵阔把王大立的办公桌清理了一下,把带来地一叠文件放在了上面,自己侧身而立。 赵阔大大咧咧的坐下,手指磕着桌子,说道:“带过来吧。” “把李玉亭、郑少庭、张三发带过来。”赵影立刻对着门口大声命令道。 很快三个战战兢兢的年轻人被带进了这个从来让学徒不寒而栗的地方,而这次寒到骨头里。 三人一进来,连头也不抬,不约而同的对着赵阔五体投地,头在木地板上磕的咚咚响:“小人不知情啊!是上面让我假扮的!”“陛下,小人家里还有9老母!实在与我无关啊!”“饶命!饶命!呜呜!” “都闭嘴!”赵阔本来还想多等一会,看看这几个人精彩表演,只是这几个人都是干活的年轻人,身强力壮,哭号起来也份外惊人,在小房间里把他耳朵震得嗡嗡响,磕头磕得像打鼓,让他心脏狂跳,让这个阴险的家伙不得不无奈地中止他地恶趣味。 “别哭了!再哭砍了你全家!”赵阔无奈的对哭哭啼啼地那个家伙说道,立刻再没哭声,赵阔伸长脖子打量了跪在地上的那家伙一下,擦了擦头上冷汗,心道:“看姿势和表情,怎么这么像咬舌自杀?” “我不杀你们,我也不处罚你们…..”赵阔咳嗽一声,大声说道。 立刻三个跪地的人唰的一下抬起头,和赵阔对视3秒钟,然后又唰的磕头到地:“陛下万岁!”“万寿无疆啊,皇帝大人,我回家给您立个长生牌位,天天给您….”“圣君啊!陛下啊!圣君啊!呜呜…….” “他妈的!你们能不能消停点?都给我站起来听清楚了!”看着他们又吼又叫,赵阔简直愤怒到了极点,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谁再打断我说话,我就立刻毙了你们!” 一分钟后,小屋里终于安静下来,赵阔舒了口气,看着三个家伙,说道:“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是这个制造局跟洋人学的最快的,机器操作和组装什么的都是工人里面最优秀的,所以我想把这个厂子给你们其中一个。赐给你们地。白送。” 说着,赵阔对着又瞪过来的纯洁的好像牛眼的六只眼睛唰得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谁也不准说话,不准动,好好听着!” “知道什么是赐给你们吗?这个厂设备、厂房还有一些原料。以及薪水什么地,大约花了我40万两银子,我全给你们中一个人,你姓什么。这厂子就姓什么,是你家的了,你留给你儿子都可以。你就是这厂的掌柜,你爱雇佣谁就雇佣谁,你爱解雇谁,没人管得着你,我也不管。你们造出来,卖给我。或者卖给谁都行,但肯定我的订单是最大地,赚得银子都是你们的,有本事就去当富豪吧。” 说到这里。赵阔竖起了食指,盯着面前三人说道:“但是有条件,很简单,就是给我造出合格的枪、火药和子弹来。大批的造出来,就像这些设备在巴黎转动那样!” 说完。赵阔对着三人又大吼起来:“好了,立刻给我出去!想明白我什么意思,想明白了进来。” 果然三个人已经完全木头人样了,呆呆的不知所措,还是赵影走过去,把他们推了出去。 三个人懵懵懂懂的被推出门,郑少庭愣了好久,才扭头好像做梦一样说:“皇帝是什么意思啊?” 李玉亭指着头顶的屋顶,又指着宽大厂房里的各种机器:“他要把这个制造局送给我们?是什么?这些都给我们?我不懂。” “难道让我们当陈总经办?”腮帮子上还挂着泪水地张三发来了这一句。立刻其他两人再次僵硬。 “不是总经办。是总掌柜、总老板、总铁匠铺的主,明白吗?”叫回三人后。赵阔再次苦口婆心的解释,毕竟这种事也许是开天辟地以来这土地第一遭:“他总经办是替我干活的,那我地钱给我造东西,好像包工头,但你们不是,你们就是这里老板,一草一木都姓你们的姓。好比大宋是我的,这个制造局就是你的,明白吧?” “为什么给我们?这么大厂子!我们….我们….”张三发目瞪口呆。 “谁能造出枪来我给谁!”赵阔叫道:“再打个比方吧,比如我现在是广州的一个老板,我有点银子,在惠州开了个饭馆,但是我人不能天天盯着,就让伙计去看着,结果伙计给我搞得很烂,赚不上银子来,我怎么办?我只能卖给当地有本事地人,让这个饭馆赚起钱来。但我是皇帝也,我白送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搞起这个厂子来。” “为什么你是老板?您是皇帝啊。”张三发结结巴巴的说道。 “把他给我撵出去!这他妈的听不懂意思啊!这脑袋还能干好?”赵阔差点气死,挥手指着张三发大吼道。 赵影抓住张三发头发猛地一扯,接着一脚把张三发踹出门外去了,扭头对剩下两个人问道:“你们懂吧?” “我大致懂了。”郑少庭满头汗的点头。 “我也是…..”李玉亭也频频点头,不过还是有点梦游的模样。 赵阔终于微笑了,他对着两人伸出手去,以后世保险销售员的口吻叫道:“40万两银子啊,马上就是你的了!而且这是座金山,只要造得好,不愁没买家,那时候黄金白银滚滚而来,你马上就会出人头地,成为大富大贵之人了。” “陛下,就这么送给我….们?”郑少庭也结巴了。 “当然有条件,我看你们情报了。”赵阔奸笑一声:“郑少庭佛冈人,铁匠世家,流落广州后入厂,学的较快;李玉亭,湖南人,哈,乡村秀才啊,53年躲避长毛来广州投亲赶考,结果亲戚不知所踪,也沦落街头,只好来这里混口饭吃,不过你一个秀才心灵手巧啊,学的也很快“不是躲避长毛…..陛下饶命……”李玉亭满头冷汗,不知怎么和工友晚上发牢骚地话,这个皇帝都知道。 “不管你们以前干嘛地,你们现在都是大宋子民。”赵阔挥了挥手,制止了李玉亭的紧张辩解,他看着两人说道:“一个厂不能有两个头。这个厂子我只给一个人,你们需要斗一斗,谁赢了,我给谁!谁赢了,立刻就是40万两银子资产地西洋工厂厂主。大宋新贵!干得好,我还会给你们封爵!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敢不敢拼拼?”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几秒后。先后喉头咽了口唾沫,互相侧头看了看对方,郑少庭先说:“陛下,我拼!”李玉亭立刻问道:“陛下,怎么斗?” 赵阔手指指着门外说道:“机器你们都会用,外面有现成地原料,我不需要你们做木工,枪托、护木什么的不用做。直接用现有的半成品;你们需要斗的只是操作机器的部分:造枪机、造枪管、钻膛线,然后组装;我知道外面很多工人都是滥竽充数,狗屁不会,但你们知道谁水平可以。我允许你们每人挑10个帮手,就在这厂房里,每人给我造十条枪为止----最先完成地、合格品最多的、质量最好的,总而言之,做的最快最好地。就拿走这个制造局!” “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赵阔从怀里扯出一个银怀表,打开表壳:“吃过饭了吗?现在去挑人,挑好了立刻开始。造好通知管事的官员。” 站在外面空地的工人堆里的郑阿宝,看到了哥哥和李玉亭并肩走出来,这个小孩立刻大叫着跳起来挥手。 刚刚被放回去的剩下装艺官的人以及张三发,已经把大体情形说了,虽然工人们不是很理解,但都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了,所以郑阿宝看哥哥出来。已经是欢呼雀跃了----人没事就好。 紧跟来的赵影提着怀表站在门口。对郑少庭两人说道:“你们去和他们解释下,一会回来。我看着你们挑人。” 两人能从那么狂暴地洋人技师那里,在不是很懂外语的情况,用猜、观察和模仿学会一些技术,脑子都好用,此刻已经明了情况:就是要挑工人里懂行的,干活卖力的! 一旦赢了,这群人也许直接就是自己地骨干手下,谁也不敢大意,两人嘴里一边解释,一边在工友堆拉自己认识的、会干活的。 “好了,你们俩回来,一个一个来,李玉亭先挑一个,郑少庭再挑一个,然后李玉亭再挑。”赵影说道。 “王矮子,你,过来帮我!”李玉亭大叫。 “小江西,你,就你了!”郑少庭用力的摆着手。 一个又一个被叫到的工人笑容满脸地挤出人群,朝门口走去----刚才两人都说了,谁帮他赢了,必有厚报。 “哥!叫我啊!”郑阿宝使劲的跳着,挤到人群最前面朝他大哥挥着手,但郑少庭只是笑笑,并不点他。 “小子,你才来几天,机器你都没怎么摸过,你大哥又不傻,怎么会叫你?”旁边秦麻子笑道。 “好你个秦麻子,他们也没叫你啊!”郑阿宝勃然大怒,秦麻子哈哈一笑:“我技术又不行。” 最后,郑少庭也没叫小弟,毕竟这是比技术的时候,他弟弟肯定想帮他,但不是能在现在能帮他,他帮不上,任人唯亲在造枪面前没啥用。 “他们要干很晚,要做饭送水,伙房缺人干活,找5、6个人,谁跟我去。”一个掌勺的伙夫此刻走了过来,他也扬眉吐气了,食堂头也被逮了,他被命令暂时掌管伙夫,他看着叽叽喳喳在厂房门口前议论的工人叫道。 “我啊!”郑阿宝兴奋之下,都没管边上荷枪实弹的士兵,直接跑到伙夫身边去了,指着厂房里面叫道:“我大哥在里面干活呢!为他做饭干活找我啊!” “那就你了。”伙夫呵呵一笑,郑阿宝顿时跳了起来。 赵阔走出总管室,看两伙人在隆隆的机器声里,开始拼命干起来了,看着这些忙碌的连他从身边经过也没人注意到的工人,他冷笑着,心里却想起了他来地那个世界所谓地满清洋务运动。 “满清个鸟洋务运动!”赵阔低低地骂了一句。 在赵阔来地那个平行世界历史中,被洋人屡屡抽脸后,满族统治者也特别热心洋务运动。在1863--1864年,李鸿章在江苏不仅雇佣外**官训练他的军队,而且还取得洋人的帮助来制造西式弹药。 1864年年中,恭亲王和文祥重申他们的观点:“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他们在奏禀中推荐了李鸿章地事业。并建议选派旗军到江苏李鸿章的兵工厂见习。中国应当利用目前的时机,“将外洋各种机利火器实力讲求,以期尽窥其中之秘,有事可以御侮。无事可以示威”。 我能自强,可以彼此相安,潜慑其狡焉思逞之计。否则我无可恃,恐难保无轻我之心……今既知其取胜之资,即当穷其取胜之术。” “这逼想的美,”赵阔一边走过一台台机器,一边想着:“满清想学洋务想自强,但学地了吗?自强得了吗?” 19世纪60年代李鸿章创立的江南制造总局初始投资和赵阔的大宋制造局相仿。但后来不停追加设备和厂房,投资远远超过赵阔,差不多运营快10年后,1871年增聘的洋员和添置的机器到达之后。江南制造局开始制造林明敦式后膛来福枪。到1873年年底,生产了这种步枪4200支左右,但不仅它们的造价高于进口的林明敦枪,质量也远不如后者。 这种枪李鸿章连自己的淮军都拒绝使用!!!! 李鸿章仍然不得不依靠进口武器! 江南制造局还想造轮船,然而1875年江南制造总局中止造船计划时。这项规划以及轮船维修(由曾国藩1870年设立地江南轮船操练局主管)费用占该兵工厂年度进款的一半左右。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所造轮船比在英国出售的类似轮船至少要贵一倍。 一样地设备,在本地搞了1年,总是有点技术积累了吧,总得有点成本优势吧,愣是本地造船不如去地球另一头买船便宜! 满清洋务的产品都是成本极高,绝大部分都是本地制造成本高于进口,成本在哪里? 一个是原料设备采购,采购官员狂吃回扣,国人供货商不用说了。洋人也给。比如克虏伯进中国的时候,也有一定比例专门用于给满清官员回扣。情况严重到李鸿章不得不建立了这样一项制度:兵工厂的每一项采办都要经由总办本人以及采买、支应和会计三个有关单位共同批准。 第二个是人力成本。洋人工资比在他们国内同类工作都高,这很容易理解,制造局根本就不能培养自己的技术骨干,能不求洋人吗?另外就是很多有权势地人随便就挂个名蹲在制造局领工资,70年代初江南制造局就有40个官,到了70年代末期,已经暴涨到80个官员管理了,而水平更臭。 另一个例子就是福州船政局,船政局的采办系统存在着大量侵吞公款的现象,经常发现买来的木材、煤炭和金属材料不能使用。在造船合同和支付工人工资方面存在着许多贪污舞弊的漏洞。有一些职员是福州达官显宦的亲戚或者是他们所推荐的人,管理的大官沈葆桢在管理这些职员时特别棘手。但沈葆桢还是干事的,不过这是在福建和北京支持他地情况下,万一他不想干正事或者上头不支持他,船政局立刻彻底傻逼。 上述几点,赵阔早就看得很清楚,因此陈其荣案发地时候,他平静得很:在满清文明下,你有权,你不贪你他妈的就是傻逼!陈其荣肯定不是傻逼! 所以,官办地制造局虽然是他赵阔长毛办的,但它在满清文明下,不烂是不正常的,简直太不正常了。 那么官办不行,公私合营总行了吧?官督商办,又或者是朝廷入股管理。 这是宦助国的意见,朱清正也同意。 但在牛比的满清文明下,这一样不行。 洋务运动中的半官半民企业就是官督商办,先将官方所出的资金借给有关商人,然后他凭借这个官府参股的信用去民间收集资金开设企业,然后盈利了归还所借官方资金。根据各占股份比例分摊利润。 比如1872年李鸿章主导发起地轮船招商局,比如上海机器织布局,比如航运、煤矿、电信、纺织等各个企业。 这玩意在吸收新技术方面有一点作用,但这种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事权、经营权全部在官员手里。 平民商人就算入股,但也就是个屁。经费合理与否、人事经营有效与否,都不能过问! (“中国之纺纱布局若云官办(官府),则实招商集股(银子是民间的),若云商办(私人)。则有总办、帮办、提调名目(职位是官的)……商民虽入股,不啻途入(跟班的),即岁终分利,亦无非仰他人鼻息,而局费之当裁与否,司事之当用与否,皆不得过问(你别管)。……仿泰西之例,而股商与总办分隔云泥。亦第君所曰可,据亦曰可,君所曰否,据亦曰否耳(除了掏钱外。股东当官员地应声虫就可以了)。且商人唯利是趋,不赖官之督责而始知求利也。(商人不需要官员督责自己就想赚钱)。一自官为督责,则所用司事皆荐场之人,情面太多,必有履满之患。商人沾染官气。则凡达官过境,下临布局,亦必多方酬应,而局用浩繁。(商人有了官气,遇到大官就得打点应酬,全是企业成本了)《皇朝经世文编》卷 虽然和西方股份制形式相近,但在满清那种腐烂到家的官吏面前,一个小民敢对官指手画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是现在制造局官督商办,赵阔派宦助国管事。别说陈其荣了。他爹来了也得看宦助国的脸色,宦助国一言九鼎。要买哪国机器就买哪国,要进谁家地煤就进谁家的煤,要安排谁到总管职位就是谁上,陈开敢说个“不”字? 就算是现在,官商陈其荣为了巴结宦助国,给他求了一个“勤”字,就奉上了2000两银子润笔费,不用想也知道,这笔钱全打进制造局成本报销了! 而且就算官督商办办好了,真他妈的发现了一群不贪不庸的傻子和疯子,把官办企业搞得好的不得了,那还有个很恐怖的问题。1908年以后满清当时机器进口量继续增长,但开办的新企业的数字锐减,直到1918--1922年一个大得多地工业化运动出现时为止。这些趋势可以说明,在已开办的享有特权的企业中的资本投资在增加,而新企业进入有限地市场的困难却越来越大了。 大宋制造局起来,有权就能垄断,还会让大宋克虏伯出现?还会让大宋波音出现? 思前想后,赵阔决定抽离一切官方资源离开制造局,把这个厂子彻底变成平民的。 当然,中国人在满清奴役文明下活得很变态,为了省下几步路,不走正门,全走后门,说不定来个骗子掏空企业,但赵阔觉的无所谓----工业方面这是技术活,如果骗子能上位,那也肯定是官方强加的,大宋制造局一群文盲老农民都知道谁手艺好、谁混饭吃地,如果真公平,骗子你能骗所有人? 真没本事,那就让厂子破产,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总有经营奇才出来。 怎么说,私人也比官方参与进来好的多,两害相劝取其轻,赵阔决定冒险白送----不白送也没法,那群老虎逼天天琢磨着怎么偷他这条龙的腰包,这厂子本来就废了----他花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军火吗?现在根本造不出大量合格军火来,不是一个废厂是什么?谁家电冰箱买回来不制冷反而制热还舍不得扔?当烤箱用啊? 把废厂给私人,如果厂子继续废,起码是那小子自己破产滚蛋,不是他天天给一群小偷骗子钱却生产废铁,而且说不定变废为宝呢。 “学满清?满清这个词就相当于英文单词前缀-anti-反!!满清洋务运动?反洋务运动吧?!”赵阔恶狠狠的想着,走到门口,赵阔叫过赵影:“你派人看好他们,别让闲人打扰,要让他们同时下班休息,同时吃饭,同时上工。我先回去。” 三天后,二十枝大宋仿制的法国米尼式步枪就摆在了赵阔面前。 赵阔满脸紧张的问赵影:“验过了吧?那个洋人技师怎么说的?” 赵影笑道:“验过枪了,都是3支优秀,5支合格,2支不合格。” “哈,不错!80%可用。优秀的枪能出现一次,以后也肯定会大量出现,看看那群工人都跟乞丐一样,天天在陈其荣手下混吃等死,不专心技术学习,能造出来我都很惊讶。”赵阔操起一把,长出一口气后,大笑起来。 “谁快?”赵阔摸着枪问道。 “最后,郑少庭那组快了半小时。”赵影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出了点事,李玉亭被我带来了,现在外面跪着呢。”“他怎么了?”赵阔惊愕的问道。 “他要喊冤。”赵影苦笑一声。 “喊什么冤?”赵阔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赶紧让他进来,他也是很厉害地家伙。” 98大宋制造局:竞争风云和罪己诏 做为郑少庭的亲弟弟,郑阿宝踊跃报名去伙房打下手,但却干得三心二意,一副心思不属的模样。 因为前面厂房那20多人都是被限制在厂房内不能随意出来的,皇帝特意嘱咐伙食要好,伙房的人也不理解具体怎么回事,只知道前面学徒里要出新总经办了,本身也不敢怠慢,什么好菜好饭全拼命的做,本身工作也很重,但别人忙的团团转,郑阿宝这小子在洗菜干活的时候,却动不动就发呆。 别人也不说什么,心里都明白:谁大哥在前面和别人激烈竞争,自己怕也聚不起什么精神头,况且这是挑总经办,说不定这个小孩过几天就是总经办弟弟了,谁敢说他。 伙房头目也识趣的让郑阿宝做往前面送饭送热水跑腿的活,回来后,一群人还凑上去问问情况咋样了。 到两队都造了九条枪,临近结束的时候,郑阿宝气呼呼的提着空食盒回来,一群伙夫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阿宝,怎么样?谁快?” 郑阿宝一下把食盒掼在地上,破口大骂:“张三发这个王八蛋!大哥气死了!” “张三发他怎么了?”大家的不解的问道。 “我大哥看到技术牛,挑了他,谁料想这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干!气死他们几个人了!”郑阿宝坐在椅子上气得咬牙切齿张三发技术好,但心思不灵活,在和皇帝对答的时候,太紧张傻呼呼的,结果被揍出来了,回头一想,明白了:原来自己也有资格成为总经办的候选人啊!结果生生的丢了这个拼富贵职位的机会。后来又听说干得好还能封侯加爵,心里那个苦啊,直接又哭出来了。 李玉亭平时和张三发关系一般,选人的时候就没挑技术好地张三发,但郑少庭觉的这个张三发水平很行,就找他了,本以为是赚了李玉亭一把。没想到挑了个思想打结的家伙,张三发看着自己候选资格没了,哪里有心情替郑少庭卖命。在干活的时候慢手慢脚。就好像以前替陈其荣他们干的时候一样偷懒耍滑! 把郑少庭那一组活活的气死,不止郑少庭,其他人也明白如果能赢,自己就是郑少庭的心腹骨干,说不定搞个总管、技师干干,哪成想有人拖后腿! 现在这等于他们9个人和人家10个人拼! 要不生产压力太大一刻不得闲,而且是厂房里几步就站着一个治安官,搁平常,他们直接就要把张三发撂在地上狠揍一顿。 等郑阿宝去送午饭地时候。郑少庭一组已经落后那边李玉亭半条枪了,他们在组装第9把枪,而人家都已经装好第9把枪,打算吃完饭后立刻开始最后一把枪的零件生产。 “啊,你哥瞎眼了。挑张三发干嘛?”在伙房里大家七嘴八舌的数落前面后悔不迭地郑少庭:“他有点楞。” “还是老李精,挑地也不是都是技术好的,比如癞子、三明都是老实干活的。” “是啊,老李挺行的。”有人说着,但马上又拍了拍气得大喘气的郑阿宝:“你哥也很精,就是这把走眼了。” “狗日的张三发!”郑阿宝拍案而起,指着伙房头儿问道:“给我烧壶水,拿点茶叶,我再去前面看看!” “好好好!”一群工友巴不得有人时时刻刻去前面盯着情况回来八卦呢。顿时有人去提壶烧水。有人去把一摞摞茶碗往筐里放,新任的伙房头干脆跑到被抓走的司务长屋里翻箱倒柜找他的好茶了。 半个小时后。郑阿宝左手挎着一筐地茶碗和茶叶,右手提着冒着热气的开水铁壶,通过警卫,进了戒备森严的厂房,两组人前几天还是朋友,但现在像仇家一样坐的远远的,各自围成一圈坐在地上,圈内放着吃完地碗碟,正在聊天等着官员下令下午的工作开始,那时候就要扑向设备,做最后的冲刺。 郑阿宝看了看那边大哥那一圈人,只见个个脸上忧心忡忡,而李玉亭这群人个个红光满脸,作势欲发。这个少年咬了咬牙,对旁边一个治安官弯腰笑道:“送茶水的。”通过后,他走向李玉亭那圈人,笑着把篮子和铁壶放在李玉亭身后地上,手脚麻利的抄出一个茶碗放在地上,撮上撮茶叶,然后一手提起热水壶来,一手把茶碗递给李玉亭,笑道:“李大哥喝茶吧。” 李玉亭正坐在地上指指点点他的手下,总结前几条枪的经验教训,安排最后一条枪的生产,肩膀后面有人给他递碗,他想也没想顺手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郑阿宝咬牙道:“我给你倒水!” 话音未落,铁壶猛地一倾,一道刚烧开不久的热水全倒在了李玉亭拿碗地右手上! “啊!”李玉亭一声惨叫,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茶碗在地上摔个粉碎,右半身全是冒着热气地湿痕。 “你?!”捂着巨疼的右手,李玉亭抬头震惊地看向这个小厮。 “李大哥没事吧?”顿时他的工友全围过来看李玉亭有没有事。 “我认的你!你是郑少庭的弟弟!你他妈的故意的吧?!”矮个癞子愤怒的满脸通红指着郑阿宝大吼。 “对不起!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抖了!”郑阿宝扔了铁壶,朝后退去。 “**的杂种!”旁边的老王一个健步冲上来,猛地一拳打在郑阿宝右脸上,后者立刻哀嚎一声,滚在机器旁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治安官和警卫们这才发现这边出了事,呼啦啦朝这边围了过来。 但那边早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把老王推了个屁股着地,正是郑少庭,他怒吼着叫道:“你敢碰我弟弟?” 郑少庭那一组的人也咬着牙冲了过来。手里还拿上了扳手锤子什么的。 “我**!出阴招?!”癞子大吼一声,从工作台上操起一根铁管,好像一声号令,李玉亭这边的工友也人人手里操上了家伙,和郑少庭那边的斗殴一触即发。 “混蛋!想干什么!”正在总管室吃饭的赵影听到外边动静,一手拿着筷子就冲了出来。 “都他妈的分开!”赵影冲到两群人之间,大吼道。 看到这大人来了。两伙人怯怯地但是眼里满是仇恨的分了开来。 问明了事情起因,赵影走到李玉亭身边,拿起他的右手看了看:整个手全被烫红了。他问道:“还能干活吗?” 其实不是沸水。倒不会烫伤,但那巨疼和对对方无耻的愤怒,让李玉亭脑门嗡嗡响,他咬了咬牙,说道:“能干,但他们兄弟们串通好了使诈……” “大人,我没有!”郑阿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赵影一头磕到地,说道:“大人。我不过是送饭送水的,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都是大人们,怎么可能串通,我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烫了李大哥!我混蛋!我混蛋!我愿意接受处罚!” “是这样吗?”赵影扭头问部下。 “是吧,这小子就是个小厮,来了也就是问问进度的事情。”一个治安官想了想说道。 “不是地!大人,他就是对面郑少庭的亲弟弟,他是看我们比他们快,使诈害人的!”癞子气得脖子都红了。 工人老王朝前挤过来,抱拳道:“大人,郑少庭兄弟使诈,而且我们已经超过他们了。我觉地应该直接判定李玉亭赢了!不用再做了!” “老王你放屁!”赵影还没插嘴。对面郑少庭一伙地工人全咆哮起来:“我们也没和阿宝串通,现在都还剩一条枪。凭什么让你们赢!” 旁边挤过来一个朝廷官员,他捏着赵阔的银壳怀表,小声问道:“赵大人,时间到了,您看怎么处置啊?要不要先暂停?” 赵影倒犯难了,要是暂停生产并处置这事,李玉亭也没受伤,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也影响了陛下的事情;就算处置,那个小厮一口咬定手滑了,他也没直接打李玉亭,不会有证据的,最后最多鞭子抽一顿。 想了想,赵影一挥手说道:“把这个小厮拖出去抽10鞭子。”然后指着李玉亭和郑少庭两人道:“你们立刻给我开工继续生产。” “是!”郑少庭看着被拖出去的郑阿宝猛地躬身行礼,转身咬牙朝手下挥手大吼道:“开始了,都给我听好了,这把拼了!” 他的手下轰然答应,然后朝着机器狂奔而去。 这气势都是因为郑少庭清清楚楚被拉出去的弟弟在给他使眼色----阿宝就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这个哥哥能让弟弟冒着的这掉头地风险白冒吗! 必须要赢! 而李玉亭则回答的有气无力,手上的巨疼的影响的不是他地技术,而是他的心情----愤怒。 不仅是他,他的手下转身走向机器的时候,人人都气鼓鼓的----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无耻的事情。 很快,郑少庭一组奋力赶上李玉亭一组的进度,而李玉亭一组明显士气扰动,气鼓鼓的手也许更有力,但也能钻废几条膛线,这需要的是稳定地手,而不是气得发抖地手。 在一下午大干之后,郑少庭举起一支步枪,大吼着:“第1支,我们完成了!” 顿时郑少庭一组人的兴奋大吼回荡在厂房里。 而李玉亭一组听到这大吼,老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唉声叹气起来,癞子扭头大骂:“无耻!我操!太无耻!”然后他捂着脸哭了。 “做完最后一条枪!还能比质量!他妈地都别哭!”李玉亭咬着牙,眼泪就在他眼眶里打转,但是他那只被烫的通红的手没有停过。 第二天一上午,法国技师就验完了枪支质量,两组完全一样。郑少庭他们在靶场上抱成一团,哭成一团;而李玉亭一组傻了一样,后来他们也哭了,拼命努力几天,最后就是这么残忍的结果,而且他们一致认定他们不合格枪里有一把肯定就是最后那一把枪。 输了不愤怒,愤怒的时候。是输的不服气地时候。 李玉亭当场就抱着赵影大腿叫冤,还要去皇宫击鼓鸣冤,如果郑家兄弟这种败类不受到惩处。哪怕再赛一场也行。 赵影没法。就把李玉亭带进来了。 在皇宫里,赵阔玩着那20支枪,听赵影一汇报完就笑得合不拢嘴:“我靠,开水浇手?这种阴招也想的出来?竞争真是你死我活啊。” “那个小厮我觉的也是故意的,但是他就是送饭倒水的,他肯定咬定是手滑了,您看怎么办呢?”赵影无奈的一笑,这种事全凭皇帝想让谁赢,要是让郑家兄弟赢。那么这事就算了;要是让李玉亭赢,让郑少庭兄弟说自己是咸丰他也办得到。 “怎么办?就这么办呗。圣经上说,犹大那傻为了几个金币连神都敢卖,那个大师兄在官吏面前三次否认认识耶稣,人家圣徒都这样。何况是一群学徒乞丐了,我们都是可怜虫,没人是圣人。所言不虚。”赵阔轻松得笑道:“把李玉亭带进来,我慰问慰问。” 一刻钟后,赵阔好像逗小狗一样,拉起跪地泪流满面的李玉亭地右手,看了看伤处,问道:“还疼吗?我这里有不错的西医,给你要点烫伤膏药带回去。” “陛下啊。”李玉亭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人物。没想到受到这么体贴地对待,他哽咽地说道:“陛下。陛下皇恩浩荡啊!陛下你也给我伸冤吧。” “坐下说。”赵阔把李玉亭拉起来,和他肩并肩做到办公室墙边沙发上,笑道:“其实那事我知道了,但没证据证明他们是有意的。” 李玉亭闻言大惊,抽泣的问道:“难道就让他们赢了?没有天理啊!要不是他们烫了我的手,我们最后一支枪不可能报废………” “你们技术都很好。”赵阔拍着李玉亭的肩膀笑道:“但是我金口玉言啊,我说了要斗,这事不在我规则之内,谁也没想到在戒备森严的厂房里,还能出这种事情。” 赵阔挥手制止了还要说的李玉亭,接着说道:“放心啊,我知道你手艺好。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过段时间,还有一个军火厂要起来,那是鸦片行会捐赠的,规模不会比现在制造局小,那个厂我交给你,怎么样?” “什么?!”李玉亭闻言一震,他瞪大了饱含泪水地双眼看着赵阔,嗫嚅般问道:“真的?真的?” “君无戏言!”赵阔呵呵一笑。 “可是郑家兄弟怎么办?”李玉亭还不甘心,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谁遇到这种事,谁也咽不下去。 赵阔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是皇帝,我当然不能食言,所以制造局我还是得交给胜者。” 说到这,赵阔一脸奸笑的拍着李玉亭肩膀说道:“你不是技术比他们好吗?你不是比他们有本事吗?真有本事,你用新厂子造得更多更快更好,我是你们唯一的军火大买家,我当然买更好更便宜地,到时候钱都被你赚了,郑家兄弟的厂子撑得下去吗?这种大工厂你也知道一个月就几万银子的流水,你弄走他们好工人,买走他们好机器,最后收购了他们,让他们去睡桥洞好了。” 李玉亭若有所思的没说话,但他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好一会他才抬头说道:“陛下,那些设备到了吗?我可以帮您组装,我想立刻开始。” 赵阔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说道:“不用着急,你先回制造局,把你那些人马组起来,先用制造局的机器和洋人技师训练工人,毕竟现在西洋工厂的机器还全部是进口的,谁厉害就是看谁工人多谁工人熟练。多学学管理,等新厂子起来,你就拉着你地人马过去。” “制造局人员一分为二?”李玉亭一愣,然后大喜----这等于他也赢了啊。 赵阔笑着点头,然后朝他伸出手来,郑重说道:“恭喜你,李老板。” 随后。他接见了郑少庭。 “干得好,小伙子。”赵阔一样地笑容满脸。 郑少庭自然受宠若惊地谢恩,说了一通客气话。 “好。现在你就是制造局地老板了。去给制造局想个新名字吧,制造局带有朝廷味道不能再用。”赵阔嘻嘻一笑:“至于流动资金我提供给你一年的无息贷款,如果一年这厂子你都撑不起来,你家破人亡也还不起的。” “是是是,陛下!我有准备!”郑少庭脑门出汗,但口吻却很坚毅。 从一无所有到成为一个40万两银子资产的老板,郑家兄弟晚上根本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把有钱以后的情景意淫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就算这是个火山口。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人就是活在梦想里,梦想破灭比根本这个梦想要痛苦一万倍,所以郑少庭连犹豫都没有,就接下了赵阔隐隐的家破人亡的威胁。 赵阔满意地一笑,说道:“你铁匠铺出身地。想必也知道一些经营之道。但我得提醒你,就像洋枪要排着队打才有用一样,对西洋工厂而言,不是作坊里打铁绝招,传男不传女、一招鲜吃遍天那套了,西洋的设备我们是不会造的,我们现在能快速提供的就是工人,熟练的工人,你要发财。就得把你的心得教授给工人们。懂得人越多,机器使用效率越高。假设你一条设备线上10个人,一天1支枪,上20个人,就是20支枪;要是40人,你可以24小时轮班干,每天给你出40条枪,机器又不是牛马,他们不会疲劳。造得越多,赚得越多,反正我这里基本上有多少我要多少。以后你干得好,生产扩大了,你也可以给平名百姓卖枪,说不定这生意比鸦片都赚钱。” 听到这里,郑少庭已经满脸红光了,连连点头说是。 “你回去后,给制造局重新起个名字,制造局是朝廷的,不能再用这名字了,然后弄个公章,回来和朝廷的人签订供货合同,看清楚条款,我只给一年时间,价格略低于进口价格一点,绝对高价,你能做起来,只这一年你就能光宗耀祖了。做不起来,合同上的罚金你也交不起,那就卷铺盖滚蛋,继续做你地穷人去吧。我会给你提供各种支持的,比如洋人技师的工资我出,比如我给你找几个账房,”赵阔笑着,心道我这是保护民族产业啊,口里却说:“还是什么要求吗?只要我能满足的,提!” “陛下,我请您多派几个夷文翻译,技师说话有时候听不懂。”郑少庭躬身说道。 “没问题。不过这个需要你自己学夷文。”赵阔表情严肃起来,他说道:“我们现在的中国翻译只能翻译日常用语,在机器方面有很多专业术语,他们也不懂,如果你学会翻出来,汇编成册,我高价买进你地翻译。还有什么?” “我请求您能说说李玉亭,他对我弟弟有误解,但是他技术很好,我打算聘请他做我的生产总管。他现在不理我。”郑少庭哀求道。 “他另有重任,别的呢?”赵阔笑道。 “他?重任?”郑少庭眼里闪过一丝惧意,暗道:皇帝说重任?难道他做官了?满心都怕这家伙飞黄腾达了,毕竟两人这仇结大了! 看着最后听到李玉亭名字后,郑少庭满心焦虑的离开,赵阔哈哈大笑起来,他满意的摸着自己的平头站了起来,在世界地图前踱步,心道:“这他妈的太好了,厂子还没起来,两人就成死对头了!斗!斗!斗个你死我活吧!斗得越狠,产品越多越好越便宜!” 回到厂子里,郑少庭立刻叫来10个斗枪时候自己的帮手,还有郑阿宝,商量怎么做好这个厂子。 “先裁掉一批!很多都是屁也不会来混饭的,老弱病残都让他们走,留下身强力壮地。然后加点工钱。肯定都卖命。”一个人说道。 “说地好。” “没错!” 这批新总管一夜之间就完全成了他们原先工友的对立敌人。 “张工头那王八蛋一定要裁掉!马上让他滚蛋!”郑阿宝大叫起来,全厂工人没有不恨这个家伙地,眼睛毒、下手狠,工人见了他没有不哆嗦地,郑阿宝一叫,立刻很多人符合,张工头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公事。而都是私人恩怨。 但郑少庭却笑了笑,说道:“不,老张一定要留下!没有比他更会管工人的。不仅留下。我还要给他升官,让他当总管!” 郑阿宝惊呆了,大叫道:“哥,你疯了吧?光我见过的,张工头就打过你好几次耳光的!” 郑少庭大笑起来,说道:“弟弟,以前咱是学徒,咱怕张工头那种狗,但咱们是主人了。咱们需要好狗看家,让人怕的狗就是好狗!好狗一定要留下帮着看工人,对不对?” “有道理啊。是好狗啊。”郑阿宝傻眼了:“咱都是主人了啊?”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说着,门外冲进来一个工人,大叫道:“郑老板。李玉亭回来了!” “什么?”郑家兄弟大吃一惊。 一群人跟着郑家兄弟气势汹汹的走出厂房去看,对面李玉亭领着一群人一样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郑少庭冷冷的说道。 李玉亭狠狠地看了郑家兄弟一眼,躬身弯腰,后面走出来一个官员打扮地人,他展开一张纸,念道:“圣旨到。” 跪在地上听圣旨一念,郑少庭兄弟无不大吃一惊:原来李玉亭受命组建“皇恩军械制造厂”,有权挑选原制造局工人,在皇恩新厂组建以前。皇恩就在制造局车间内生产枪械弹药。 “那我们呢?”郑阿宝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问那钦差。 “郑少庭仍然是原制造局的所有人,只是现在机器效率不高。熟练工人太少,设备过多,所以让皇恩的人暂时使用,该怎么组建新厂,你还是怎么组建。你的厂和皇恩完全是一个生产区而两套完全不同的人员以及原料销售流程。等新厂建好,皇恩就离开。”钦差解释道。 “老伙计,还有几个月要在一块呢。别再手滑烫我了!”李玉亭看着郑家兄弟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一挥手对身后一群手下道:“跟我来,我亲自教你们机器怎么用。” “是啊,还有几个月呢。”郑少庭冷哼一声,接着他站起来对钦差说道:“请您回去告诉陛下,我们厂子叫兄弟,我明天就去签供货合同!” 从这天开始,制造局的牌子被摘下,并列的是两块新牌子:“兄弟军火公司”和“皇恩军械制造厂”,并宣示着大宋两家军火巨头“兄弟”和“皇恩”地惨烈死斗开始。 而在这不久,赵阔发布了罪己诏书,把贪腐事件详细公布,并指出因为陈开是天地会起义首倡之一,功高至伟,所以这次罪过就他赵阔承担了。 并且制造局乃是西洋工厂,需要技术,谁有本事就应该谁来开设,而不是谁有权谁来办,赵阔解释了把制造局送给两个学徒的原因,并再次重申他保护商人和工厂主的政策,说不论是中国商人还是西洋工厂主,只要在大宋开办西洋工厂雇佣中国工人,一律有税收优惠。 一句话,我赵阔需要并保护有本事的人,在西洋工厂方面。果然大宋第一份罪己诏让天下震动。 这激起了轩然大波,就好像满清皇帝把北京城楼卖给私人搞旅游一样,百姓根本没听过,二是非常妒忌和羡慕那两个幸运儿,真是黄金砸头啊,这两类事都是百姓喜欢议论的,一时间市井田间到处是大宋制造局白送人地话题。 那夜朱清正杀气腾腾的要去大义灭亲,宦助国只提了罪己诏,却没有告诉朱清正,赵阔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发布罪己诏,他要以一种满清曾经臣民理解的方式解释为何向商人阶层交出制造局:他将以陈开是天地会大起义英雄的借口特赦。并同时以发生贪墨事件但并不便处置的理由罪己,展示自己反贪官地决心和自己的牛比清廉,并再次重申自己重商保商政策,鼓励商人阶级士气,这种事肯定要轰轰烈烈的,搞得天下皆知,赵阔觉的没有比罪己诏更有噱头地了。但这罪己地实体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件屁大的事! 嗅觉灵敏地商人们有些跃跃欲试:这个皇帝保护商业到什么地步不是靠吹出来的,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这种事完全是千金买马骨。因为官办厂子的无效率竟然直接送给私人。那私人办地厂子在皇帝心里自然比官办更好更重要!要知道这送地还是重要的军火工厂,满清菜刀都恨不得官卖!那我们有钱为什么不投资工厂呢? 而天地会的人则有点灰头土脸,本来他们自以为是大功臣,确实他们也是,但他们的英雄陈开却做了和他们拼了性命要推翻满清官员一样的事情。 尤其是在朝廷里有一定势力的佛山天地会一派的人,都抬不起头来,而其他地方的天地会则有点看笑话的意思,并隐隐地和他们划清界线,形成分裂之势。 这正是赵阔要的另一重大效果:用陈开打击天地会的威望。并分裂这个在一个旗号下的巨大组织。 佛山陈开和东莞何六是鼎鼎大名的起义双雄,后者还老实,前者儿子地贪墨足以毁掉陈开嘴里吐出来的天地会口号----阳奉阴违。 而其他地区的天地会的声望不会不受影响:你们的英雄都得势就贪,你们反清复明也未必就是真心话,也许就是为了自己富贵。 基督徒都认为人不一定是善恶分明的。但满清文明的儒家向来鼓吹人本善,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一切人,在光吹就可以的情况下,上到满清皇帝下到满清乞丐人人嘴里自己都是圣人:他们尊老爱幼、他们热血满腔,当然在真遇到事情地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套做法了。问题是别被揪出来,一有倒霉蛋被揪出来,人人争着往他身上吐唾沫证明自己地高洁。 其实谁比谁高尚?都是一群虚伪的逼。 陈开地做法当然不是圣人,问题他被揪出来了。结果市井间骂声一片。好像陈开简直十恶不赦,生下来就是做贪官的种。和绅的私生子,秦桧的后代,完全是混入革命队伍的满清间谍,而民间有多恨就有多爱,他们把赵阔捧上了天:都说就这点事,在满清那边算什么啊,咱们皇帝都亲自罪己,圣君啊!千古一遇的圣君啊! 别说平民了,连朱清正都被赵阔骗了,捏着报纸,泪流满面:觉的自己不是个东西。 除了打击陈开和天地会,并赚取名声鼓励商业外,赵阔还发布了一个信号:官员们,识相点,别你妈再贪了。 罪己诏书其实就是皇帝的自我检查,这事挺好。 但没有哪个皇帝会天天罪己的,除非他是疯子。 现在陈开面子大,让赵阔特赦他儿子,谁还能比首义的陈开面子大?这次下罪己诏,下次再出事,赵阔还能下罪己诏特赦? 摆明了就是下次要大开杀戒了。 赵阔对效果很满意,但肯定也有不为所动的,咸丰拿到了号称在广州有卧底的闽浙总督送来的赵阔罪己诏,看了半天,他愣是不懂为什么要罪己,最后他气咻咻的把报纸往御案上一扔,骂道:“怪不得造反,长毛有病!有疯病!病的不轻!” 源源不断拿到中国人仿制的洋枪,赵阔非常得意,在看到自己罪己诏登报后,他心情大好的叫起几个没事的朝廷官员一起跟他去总督府外边看看建设中的花园,要来个微服私访散心。 这花园是个法国银行家捐资兴建的,他来大宋后,和赵阔的朝廷签了十几个贷款单子,发了一笔横财,心情大好的他发现海京没有西方那样的公共娱乐设施。 中国有钱人都把花园修进自己院墙里面,满清皇帝天天勤政修避暑山庄和“皇家妓院”方明园,哪里会把银子用到给奴隶修花园什么的上。整个中国地区就没有公共娱乐场所。各国领事也抱怨在海京就是民房和街道,休闲的地方只能去家里。 赵阔听到有人要在海京修个公共花园当然高兴了,法国人出钱,他出地皮出人力,就在总督府旁边要建设一个公共花园,今天他心情微服私访去看看。 一路上,他和下面官员东拉西扯地沿着大街走着。问着各自的工作和下面的民情,在说到制造局的时候,一个官员微微躬身说道:“臣觉的是不是制造局给私人不太妥当?” “哦。你不是商业计划部的徐穿越吗?”赵阔扭头一看。问道:“说。” “陛下,您说官员不好管,但是私人也一样啊,他们要是偷窃财物怎么办?”徐穿越一脸担忧---本来制造局就是他们管的,万一这势头下去,他们这个部说不定就被撤销了。 “他偷他自己地啊?哦,我从我卧室里拿个花瓶卖了,然后把钱装自己兜里?”赵阔冷哼道:“都是我的,我偷什么啊?” “可是他们都是小民。就算有点技术,也没有管理经验,这么大的厂子,能管好吗?”徐穿越说道。 赵阔冷笑一声:“管理经验?你有?你管过多大地厂子?厂子不管怎么会有经验?哦,你要找个床上功夫好地媳妇还得要是**。你怎么这么牛?!你要挑千里马,却不让马群跑由你自己选?你选的那匹马就一定是千里马?谁跑得快,谁自然在马群里脱颖而出,用的着咱们这样不跑的人指指点点吗?是马知道怎么跑,还是你知道?你是马啊?” 正说着,赵阔突然停了腔指着靠在总督府墙边的一个乞丐说道:“这里还有乞丐啊,走,看看这家伙为什么行乞,是不是我干的不好?” 几个人装作恩客。走了过去。往乞丐破碗里丢了几个铜钱,聊了起来。原来这乞丐以前卖豆腐的,后来因为媳妇嫌他无能,卷钱跟人跑了,他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结果沦落成乞丐了。 “那你是倒霉,和我没关系。”赵阔心道,笑眯眯的问道:“那你就在朝廷这边行乞,消息挺灵通的吧?最近都怎么说皇帝啊?” “我消息当然灵通了!我天天在这蹲着,皇帝和各国公使见过很多次了!”乞丐闻言大喜,说道:“听说制造局地事了吗?” 赵阔大喜,没想到自己这事,一个海京乞丐都知道,赶紧问道:“大体知道,你怎么看制造局白送人?” 乞丐冷哼一声:“皇帝干的不对!” 一句话,顿时这群人全变了脸色。 赵阔愣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皇帝为啥不对啊?” “几个小工,会管厂子吗?要管这么大的制造局,那得是人才!”乞丐大声说道。 “人才?谁是人才?”赵阔惊叫道。 “当然是那些聪明的官员咯!人家能管几万人几十万人,还管不好一个小制造局?”乞丐冷哼一声:“而且制造局造军火地,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交给私人,一定要朝廷亲自管!” “可是朝廷管,效率不行啊,就给你雇个小工他不给你使劲干啊。”赵阔灰头土脸的解释道。 “那就换别的官啊,朝廷那么大,能人怎么多,总有不贪又有本事的啊!”乞丐扬起满是黑泥的脸,洋洋得意的说道。 “找不到怎么办?轮着换?刚开始有本事后来开始贪了怎么办?”赵阔脸皮抽搐着问道。 “慢慢来啊,怕他们贪,上锦衣卫!”乞丐说道。 赵阔铁青着脸,站直身体,突然抬头大笑起来,他转身拍着徐穿越的肩膀笑道:“看到没有?人家一个傻逼乞丐站在你的位置,替你这种锦衣玉食地大人考虑事情,这他妈地是一种什么精神?” 说罢,斜看了一眼那自鸣得意的乞丐,丢下一句:“傻逼”,赵阔扬长而去。 后面被皇帝拍肩膀地徐穿越流着冷汗,越想越不对:这他妈的是皇帝被我惹恼了啊。 他流着汗,猛地扭头看了看那泥腿子乞丐,转身跑到街对面,拉过一个治安官,指着那乞丐叫道:“我是朝廷商部的,你们就让乞丐在总督府外面这样坐着?你知道不知道这条街每天多少大人和公使经过?看见了怎么想?你们他妈的怎么干活的?!” “是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治安官,立刻提着棍子朝着那乞丐跑了过去。 那乞丐正在数赵阔留下的铜钱,嘴里兴奋得嘟囔着:“咱消息当然灵通,咱眼光也……” 话音未落,脸上早挨了一计大耳光,满眼金星的他,恍惚着看着前面那个面目狰狞的治安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朝廷这地方也是你这种下贱傻逼配待的?马上给我滚!”治安官挺着棍子狂吼起来。了,哇哈哈 99满清密探勇探龙潭 1855年6月一天的上午,一辆风尘仆仆的破旧马车驶进了海京城,这马车不是西洋那种四轮的,而是满清到处常见的那种一个车厢卡在一对轱辘上的两轮车,跑起来,尾巴一颠一颠的,盖住后面出口仅仅是个脏个看不清是黑还是蓝的粗布帘子,在车夫的吆喝声中和车身的吱呀声中穿过人流,在城南一间寒酸的客栈前面停下,车夫操着粤语对车厢里的三个人笑道:“湖南来的客人,你们住在友朋客栈如何,这地方靠近城外港口,你们明天去进码头进货也方便。” “有劳小哥了。”车里的三个湖南客人掀开脏兮兮的布帘从车后跳下车,领头的是个矮个的40多岁男子,头大兼身材壮实,看起来身材好像是方的一样;胖胖的脸上都是横肉,这有点吓人,但和头上那顶歪带的瓜皮帽一衬,却又略显滑稽,和这里随处可见的远途商人没什么分别;这客人还留着乌光水滑的辫子,在广东炙热的太阳下,手上拿着自己外套,身上只穿着个对襟小坎肩,露出两条粗短的胳膊,一甩一甩的显得精力十足。 他两个跟班倒是都很年轻,一个红皮肤,一个黑脸,都很魁梧,比他们老板高出一个头,身材健壮,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虎虎生风,迅捷有力,跳下车后迅速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大藤条包,另一个则抽出一个长形的包裹,背在肩上之时里面发出金属之声,看来是什么兵器。 不过车夫对他们这种人见得太多了,海京现在就是疯狂的冒险家乐园:中国内地的土匪、洋人里的破产游侠,这里随处可见,只要你运气好,你有胆量。你有眼光,或者你够勤劳,海京就是属于你的,所以眯着眼看了看那长形包裹,车夫笑眯眯的伸出手去:“客人,把车费付了吧。” “好好好。我们从码头到城门是付过地,进城逛一圈另付哦。”壮实的领头中年人虽然面相可怕,但却是笑容可掬,立刻从腰带里摸出一块银元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仍在褡裢里,然后从里面掏出铜钱找钱。 “喂,你不是黑我们吧?我们也经常坐车的,桂林、南昌、长沙都跑过,你给我们要的价格贵两倍!”黑脸的跟班不满的叫道。 “哎,出门在外,计较什么?!”壮实中年人不满地制止了手下的质问。 车夫倒是笑了。他把钱递给老板,解释道:“各位老板,我哪里会黑你们?一看你们就是来这里进货!海京和广东这边东西确实贵。很贵,什么东西都贵得很,绝对不是内地能比的,你们呆两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中年人一愣,问道:“这里苛捐杂税多?” “苛捐杂税是没有。”车夫指着南城门说道:“看到没有,天天那么多船进来。咱们的和洋人地,那都是一堆堆的银子进来这边!这里有钱人太多了,洋人有钱,咱商人也有钱,咱军队赚得暴多,陆军海军一样有钱,这么多人有钱,卖东西的能不涨价吗?” “有钱人多?”中年人眨了眨眼想了想,笑道:“总不会都是有钱人吧?哪里都是穷人多。这么贵的地方。穷人能活得下去吗?” “活得下去。赚钱的地方很多,比如去工厂做工。虽然一天从天亮干到天黑,累得都爬不上床去,但小工也一天1钱半到2钱银子,一个月下来不也5、6两吗?”车夫微笑道:“多动动,比种地赚得多多了。” 说着,车夫坐上了车,抬起马鞭,说道:“我也去跑了,那个你们要是雇车,找我。给这个店老板说是老幺送你们来的,店费他给你们八折,而且知道我住哪里。” 站在店外,目送短发的车夫消失在街道拐角,三个湖南人面面相觑,红脸青年小声地问中年人:“掌柜的,这人说的靠谱吗?长毛地探子?” “哪有那么多探子,住两天就知道了。”中年人冷哼一声,扭头进了客栈。 “老板来了啊,欢迎啊。来海京做买卖啊?哪里人啊?”客栈伙计倒是热情无比迎了上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给热的满头汗的中年人递过来一张蒲扇:“您做哪一行?小店里有各种货物行情,10文钱一张,还能帮您联系运输。” “我长沙开古董店的,来这里进几台钟表,不过也看看这里的行情,那些行情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吧,合适的话我也进一点。”中年人笑道:“另外给我一间上房,我们三人一起,不要其他人合住。” 进了那个鸽子笼一样“上房”,三个湖南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三张床就排满了这个小房间,床之间地空隙腿粗一点的根本就挤不进去。 “这就是上房?贵死啊!”黑脸跟班又气又怒:“这房钱在长沙都可以住最好的客栈了!” “李元,你小声点,隔墙有耳。”中年人不满的瞪了一眼跟班,在床上坐下,立刻翻看起刚买来的那一叠子各种商品报价来了。 红脸跟着掌柜的坐了下来,他小声的说道:“大人,这里跟各省巡抚、总督传来的情报不同啊,除了到处都是洋人一样,没有民不聊生、路边堆满饿殍的情况啊,平民也没人恨长毛啊,倒是一致骂天朝…….” “他们拿下了江西,还能缺粮?”李元小声地说道:“不恨长毛,那是他们被长毛洋教妖法魇住了,再说我们一路上见地都是下等贱民,读书人才是中流砥柱,一个读书人比得上1万个贱民。” 中年人伸出了手指点着李元笑道:“这次你个李跳脚说到点子上了,张龙潭没说对。” “大人您过奖了。奴才是跟随您久了,老听您教导。”李元站起躬身说道。 听到这里,这个大人的眼睛从那叠油纸上猛地抬起来,阴狠地看向这个躬身行礼的李元,他小声而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收起你那套官腔来!说了多少遍。在这里不能叫大人,我是黄掌柜!张龙潭你也听到了?” “是,奴才…小人明白!”两人立刻同时起立躬身行礼。 “哼,不小心就掉脑袋!”中年人冷哼一声,低头继续翻看起资料起来。 此人就是湖南巡抚骆秉章麾下智囊之首----师爷左宗棠左季高。 左宗棠少时屡试不第,转而留意农事。遍读群书,钻研舆地、兵法。在赵阔那个历史上,后竟成为清朝后期著名大臣,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封二等恪靖侯。 布衣时候自比卧龙,骆秉章是三顾茅庐才把他请到自己身边做师爷。 传说骆秉章以巡抚身份派人去找左宗棠来自己身边做师爷,结果左宗棠不吊他;骆秉章第二次自己亲自微服私访去请这牛人了,照样不出山;最后骆秉章想了个假逮捕的法子,假称要向富人索取军费,把左宗棠的富人女婿抓起来了,左宗棠不吊巡抚。但他也爱惜自己女婿,气坏了,怒气冲冲地去长沙找巡抚讲理去了。没想到到那里一看,女婿没事正和骆秉章等着他呢,这才做了骆秉章师爷。 这师爷做的很牛,据野史说,某一天,骆秉章正在府内休息。突然听到校场放炮。按规矩,只有在往北京送折子时,才能放炮,以示郑重其事。骆秉章忙问左右:“放炮为虾米?为虾米?”左右说:“是左师爷在上折子”。 “哦。师爷在上折子啊。”骆秉章点了点头说道。 左宗棠回到府内,骆秉章才凑上去小心地问:“你刚上的是啥折子,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骆秉章但凡遇到官员的升降,军事上的部署,都要先征询左宗棠的意见,才会实行。左宗棠因此大权在握。湖南地各位将领。多数都看左宗棠的脸色行事。在左宗棠的辅佐下,湖南对内整顿社会秩序。对外省给予经济和军事援助,显示出一个强省的风范 所以长沙有一句话:“只知有师爷,不知有巡抚。” 因为这,左宗棠还被人以恶吏为名朝咸丰举报过。 而且左宗棠和江忠源、曾国藩都是儒家地中流砥柱、这些保卫满清的儒家精英都是好友,曾国藩湘军能起来,离不开他这个布衣巡抚在后面的政策和财源的强大支持。 但左宗棠是个脾气火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家伙,在赵阔那个历史上,曾国藩有次想用“撂挑子不干了!我回家”要挟咸丰,咸丰立刻明白了:“妈的?要回家?你算什么东西?离了你,满清就不转了啊?那就滚!”曾国藩没想到皇帝准了,差点哭死;然后被左宗棠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不是私人骂,是在官员们都要看的奏章里痛骂曾国藩沽名钓誉要挟皇上,把这个老家伙差点郁闷死。 所以虽然他自称地位低地时候要脾气火爆一些,要不惜吵架突出自己,寻求往上爬的机会,但地位的高地时候反而要脾气更好,不过这人本质上还是个炮仗脾气。 他这次甘冒奇险亲自化妆来海京侦察,正是因为他这种精力十足火爆的性格。 当然更关键的是,在战场上,海宋完全不同于太平天国,是个十足诡异的对手。 自去年6月赣州大战,海宋螃蟹阵初现陆地战场后,很快横扫江西。 他们中间布上数量较少线式阵列洋枪军团,两翼辅以数量庞大的骑兵或者冷兵器军团,在人数上和阵型上像个巨大的螃蟹,而一旦开始战斗,则一概以洋枪队正面进攻湘军和绿营,这么简单地洋枪排放,而清军竟然根本不是对手,一个照面往往就是整个阵营大溃,然后螃蟹阵两翼立刻抄击溃军,清军很少不死伤阵籍的。 左宗棠熟读从孙子到爷爷的兵法,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种“螃蟹”就能横行无忌? 他不知和多少人了解过情况,讨论过多少天的应对之法。 有很多军官都说:敌人乃是妖法附体,闻西洋邪乐而动。乐起而行,乐止而停,而手足僵硬,根本不会跳,只能走;冲不动洋枪军团阵脚的原因一是士兵不够勇敢,二是海宋长毛奇装异服。更以妖法附体,清兵看见腿就软了,要打败海宋妖人,只能像英勇的塔奇布发现的那样。消灭他们演奏邪乐地法师,否则无法战胜。 左宗棠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孔子圣人说**之外存而不论,如果海宋会妖法,那为毛太平天国不会?不都是无君无父(古代指禽兽的成语)地洋教吗?而且消灭在阵列里地乐队,那不是扯淡吗?你都能杀进去了,杀妖兵和杀法师不一样吗? 而且不仅战术诡异,海宋的战略也诡异。他们绝不像洪秀全那样流寇作战,而是占据一地,稳固一地。同化一地,竟然是步步为营蚕食满清地战略。 这在中华几千年战争历史上也少见,这块地方只认一个头,只要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天下就是你地了,但海宋赵子微竟然在江西摆出了群雄割据的架势。 湘军不怕太平军。但海宋前些时间刚和长毛伪翼王展开一场争夺江西北部的大战。 长毛伪翼王石达开率军攻入江西,海宋十字贼伪伯爵朱清正立刻反击。 双方在赣皖边境和长江水域杀得天昏地暗,那时候满清官员都在额手称庆:这狗咬狗好啊,最好两败俱伤,直接哏屁得了。 但石达开明显不是个,他把太平军流动作战战略发展到极致,相比之下朱清正就显得很呆,战法竟然类似于满清:守住要害点,然后集中兵力。寻求野外决战。 如果是满清绿营。集中兵力是守城或者守寨,野战根本别提。但海宋和太平天国都是野战的好手。 然而在陆地上,太平军遇到海宋螃蟹阵一样惨败。 在水路上,左宗棠更是大吃一惊,海宋地内河水师日月军完全是仿造湘军水师,连大小船配合战术都一样,靠着火炮犀利、水兵近战训练有素,民间小船为主力的太平军水师就像遇到湘军水师一样,根本打不过。 很快石达开被赶出了江西,而这时却传出太平天国和海宋再次结盟的情报,让所有满清官员为两边都不是傻逼而扼腕不已! 在分析了情报之后,左宗棠并不知道赵阔向朱清正说的战略,却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海宋朱清正靠的是强力,而不是和石达开斗机动和谋略。 赵阔说的是:“洋枪队一起,天下比地不是孙子兵法那种诡诈谋略了,而是硬碰硬的腕力了。有个哲学大师户愚吕说过:超过一切技巧的,是力量。 注:户愚吕----他小时候看地漫画《幽游白书》里的角色)” 水师仿造湘军,陆路则是诡异而难以招架的螃蟹阵,占领江西后并不急于继续进攻满清,而是转入了防御,自顾自经营江西这个粮食大省----海宋这群禽兽到底想干什么? 江西一消停,广西顿时哭了,主力十字军立刻把注意力投向了这个和广东水路相连的地区,广西没有类似湘军战力,连镇压此起彼伏的太平军起义都不到,遇到以1万妖人军团为基干军的4万海宋长毛入侵,除了求援一点辙没有。 但邻居云贵总督绕典流着冷汗要自保,根本不派援军,湘军可以支援,但海宋伪伯爵朱清正大力经营湘赣通道袁州府,在那里布下重兵,就算湘军有余力冲破连州韶州海宋堡垒,入援广西,也要面对腰部被江西一刀捅进去和头上被太平军乘虚而入地可能,哪里敢南下,所以广西根本连招架的力量都没有,野战根本不敢打,在大炮和地雷,以及无数“汉奸”和混入官兵队伍的“奸细”面前,一个又一个城市几乎是看到十字旗就投降。 在广西的战况里,左宗棠又发现了妖人军团的一个特征:喜欢野战,不喜欢守城。 广西报告,在长毛伪营长刘永福率领1500人上午占领南宁城后,原部署于边境的八旗兵一部泼偕帅绿营共计3000人在下午抵达南宁城外,他们本是被命令协助守城。没想到到了之后城已经丢了,本想在城外扎营围堵南宁,但海宋伪营长刘永福发现后,立刻帅1500人出城列阵求战,泼偕所部被打得惨败,泼偕带头逃跑。残部一夜狂逃50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云贵总督绕典在奏章里称:海宋长毛明显不善于守城,只喜欢在野战里使用妖术。所以建议遇到海宋长毛千万避免野战,而要监守不出。 奏章里说得很清楚,这150人全部是奇装异服人手洋枪的长毛精锐。 “难道这洋枪战术就是为野战对战设立的?”左宗棠想到。 他不是没见过海宋长毛用地洋枪。他手里就有几把被缴获或者捡来地滑膛枪,这种枪并不贵,在长沙黑市也能买到,射地未必就有满清两个士兵用的抬枪远,为什么这种枪放在海宋长毛手里就能发挥威力?难道要把鸟枪火枪集中在一起,枪手排着队往前一起打,一起装填。就是海宋地秘密? 那几天,左宗棠找了几个湘军里见过世面的湖南和广东兵,他们人口一词地坚称:海宋长毛不过就是穿着洋装。用西洋战法! “西洋夷人的就是厉害的吗?”左宗棠嗤之以鼻,他承认洋人海战厉害,第一次鸦片战争给满清官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海洋有屁用!中华地大物博,不需要那一大池子水也是天朝上国! 但战争地结果却是给他越来越多的担忧:虽然精锐妖人军团已经调离江西杀入广西,但江西的海宋长毛里仍然出现了类似的战法----他们未必穿着高帽洋装。未必拿着整齐一致的英国枪,他们穿什么的都有,只是扎了个红头巾,手里什么枪都有,只是都是前膛燧发枪,而不是满清常见的火绳枪,可怕地是,这批看起来好像乌合之众的家伙,他们明显学会了他们兄弟的战法。排着队踩着邪乐。在陆地上肆无忌惮地排队射击清兵,而杀伤力一样可怕。 从被抓的俘虏和派去的奸细那里。左宗棠得知,朱清正也在洋人指导下普及洋枪战法。 “这种战法有何微妙?不过就是排着队走路和打完后装弹而已,你在他们里面打听到什么秘密没有?”左宗棠问他的密探。 “就是用夷文说口令,然后我们转来转去、走来走去、装来装去!只是一个不对,就是一棍子狠揍!”密探脸上显出了战战兢兢的表情,看来那阵子混入训练的经历十分惨痛,他想了想说道:“倒是匪首李文茂天天叫嚣:要完全听从命令!就算前面是敌人地枪口和炮弹也一样,要先做到排着队被枪毙而眼睛都可以不眨的行进和装弹、射击,才能排着队枪毙清妖!不,错了,是枪毙我军王师兄弟!” “军纪森严啊。”左宗棠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可是,我们湘军也可以令行禁止啊! “还有什么消息?”左宗棠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又问道。 “李文茂经常抱怨伪长毛头子赵子微偏心,不配给日月军统一长枪弹药,他只好自己掏腰包筹集洋枪弹药,说他自己裤子破了都没钱换了…….”密探跪地说道。 听到这,左宗棠眼睛一亮,他猛地一伸手,喝问道:“你确定?” “他经常这么抱怨,奴才敢拿头颅担保。”奴才密探赶紧说道。 “原来如此!”一瞬间,左宗棠恍然大悟:为什么连败湘军后,却在江西突然转入防御,而广西立刻失守----原来是因为洋人的打法需要大量洋枪弹药,那洋枪要大量打造,中华技师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军备肯定全部都是买自西洋,这是银子啊!赵子微虽占有广东,但急需江西钱粮支持他购买军备,所以他才不得不转入防御啊,而他手里这种高帽妖人数目定然不敷使用,所以在江西用完就转入广西。 洋枪队虽然厉害,但不是像传统士兵那样扔了锄头扛起长矛大刀就成为士兵,他们需要大量的训练、武器、银两作为支持。 也就是说。海宋长毛的西洋式精锐数量受到他财力和人员的同时制约。 凭借那些奏章,去掉外省和曾国藩那些傻逼添加的水分,按他知道地湘军面对洋枪队能制造地伤亡,左宗棠在心里估算现在海宋这种精锐地数量大约在1万到1.5万之间。 想到这里,左宗棠舒了口气:才10000多人啊,想必海宋长毛财力地极限了;但随后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才10000多人就横扫江西和广西?广西不去提。但江西是湘军和八旗绿营云集的地方,半年之内就被横扫?要是长毛有银子,组建十万这种妖人,那是何等情景? 他是一方面稳固地盘同时蓄积力量训练新妖人。然后等着湘军太平军在长江领域互相厮杀消耗,然后一举两家全扫平! 怪不得赵子微这个禽兽不着急! “大人,奴才还有一事禀告。”密探跪在那里,看这个大人神思不属,等了一会,小心说道。 “你说。”左宗棠一抬手。 “大人,长毛洋枪队训练是越来越快的。大人不可不防。”密探说道。 “什么意思?”左宗棠一惊。 “李文茂是亲自第一批参加洋人和妖人军官训练的土枪队,第一次训成需要3个月,刚开始练队列行进和阵型变化、以及听鼓点很难。但随着军队里懂得人越来越多,私下里互相说教,后面训得越来越快,现在江西南昌城里,一个月就能训成300人土枪队,他们只是缺洋枪和弹药而已。打仗还要拿着长矛大刀,但匪首朱清正已经下令让土枪队和冷兵队按期轮换兵器、战法打仗,精熟洋人打法地人越来越多,所以一旦手里有枪,多少江西长毛眨眼间就能变成广东长毛的那种高帽御林军!”密探说道。 “呼……”左宗棠长出一口气,他突然感到泰山压顶一般的恐惧。 现在广东、江西、广西全丢了,湖南被海宋三面包围,而咸丰已经没有财力组建像围困洪秀全北上的江南江北大营那种集团军了,事实上。他就是想先遏制靠北京最近地造反者。洪秀全完蛋了,他后面的造反者自然完蛋。但谁也没想到在洪秀全身后的阴影里正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在成长,比洪秀全可怕的多。 他不是流寇,他也不忙着攻城略地,但只要他占领了,就看做是自己地盘,只要进了他地盘,他就玩命扑上来;什么粤东粤西大营连别说围攻广州,就是连进入广东也不可能;但只要你不打他,他也不打你,无论是你还是太平天国,他都不打,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和洪秀全打得你死我亡;背后却和洋人称兄道弟,不仅包揽了对满清的毒品行销,而且彻底跟了洋人,学习洋人那群野蛮人地打法和技术; 他真是善良之辈?他比洪秀全更可怕! 这个畜生正在积蓄力量等着给天朝雷霆一击! 说不定他连他的教主洪秀全都在算计着! 而赵子微在广州干什么?他倒底和洋人学了什么?他倒底想干什么?想不仅吞食天下,还让天下道德沦丧,邪教和洋人统治万民? 关于赵阔的情况,满清地情报像海一样,但左宗棠根本谁也不信! 他不信闽浙总督号称在广州有个情报组织,因为这个家伙给皇帝看的那种长毛邸报油纸,别说上面的文章口吻和文白交织的文盲行文了,就单说那种纸也不是什么重要情报,他问的广东人都说这种玩意不过是10文钱一份、满广东随便买的报纸! 他也不信云贵总督绕典,这个逼,总是一份报喜一份报忧,夹杂着来,先吹他打退了多少妖人,然后又嚎叫广西不保,他也危险,要钱建军雇练勇!这算什么玩意,你杀妖人地军队都是擦屁股的纸条吗?用了一次就没法再用了? 就连湖南派入广东的间谍也是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报告:一种是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德高望重的缙绅家破人亡,百姓食不果腹,他们嚎叫着要天朝去救他们;而赵子微已经黔驴技穷了,把个广东搞得破烂不堪;此地洋教泛滥,洋人牧师连偏远地区的小村庄都进去了,人民不信儒教了,完完全全的斯文扫地,读圣贤书的人被轻视,下贱的商人和军人以及野蛮人洋人则趾高气扬行走在广东; 一种则完全相反,海宋长毛太可怕了,不仅陆地上所向无敌,而且就是在海上,海盗和官军见了他们只有掉头就跑地份,现在满清海上商人都玩命想着跟着他们地海上水师一块走路;不久前的舟山大捷实际上是官兵被海宋长毛地海军打得无还手之力,只是赵子微不想占领舟山,才得以保全;因为太容易挣钱,附近百姓纷纷从满清朝赵子微属下领地逃亡,比如福建和湖南、广西。 看着这些报告,左宗棠也目瞪口呆,不知道谁是真的。 “不行,我必须要去广州去亲眼看看!”左宗棠最后下了决 骆秉章听闻这个后台巡抚要他妈的亲自去做探子,魂都没了,离了左宗棠,湖南也许真不转了!听到这个消息,他鞋穿倒了都没管,急急跑过来,叫道:“季高,你怎么能去广州呢?!!!那里是十字贼的老窝!凶险万分!不行,不行,你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 “巡抚大人,去南京我去不了,因为那里的长毛审查森严,财物全部收到他们的伪库,外人进去也会饿死。”左宗棠笑道:“但是广州不同,那里连留辫子的人都随便进。不会被发现的。” “那是赵子微那个禽兽有妖法,根本是个圈套,听说去了广州,十个人九个人丢魂。”骆秉章急得大叫。 “哪有什么妖法?!”左宗棠嗤之以鼻,他说道:“赵子微自己夸下海口:说他的地盘,天朝探子随便进,说看了你也不懂,懂了你也没法学,学了你也没法成功!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赵子微究竟是怎么个厉害法。” “季高,你要是出事,你置湖南一省百姓于何地!你的命系于千家万户,你是咱们的中流砥柱啊!”骆秉章跺着脚吼道。 左宗棠冷冷的看了这个老朋友一样,说道:“前不久江西丢了,江浙长毛和粤地长毛连成一体,现在广西也沦陷了,湖南三面被围,”然后他把手往脖子上一划,冷笑道:“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如果不搞清其底细,别说湖南,整个天下都要糜烂了!” 说罢,一摆手:“我肯定要去!你别管了!” 100满清密探:疯狂的城市 左宗棠是说干就干的人,在准备了半个月后,挑了两个得力可靠文武双全的侍卫作为暗保镖,一行三人伪装成长沙古董字画店的老板和跟班,不理巡抚骆秉章的苦苦哀求,直接从长沙奔广州而去。 而且这个人艺高人胆大,竟然连熟悉广东情况的向导都不要,一是在大杀天地会的湖南找不到合适的人;二是,左宗棠知道海宋有大量奸细,有个叫宣教司的组织,他在湘军里曾经抓到过几个这种人,对广东说得头头是道是好,但也说不定就是奸细;三是,作为一个“伟大”的满清官员,最怕逆贼,其次最怕老百姓,在他眼里,老百姓都是贱民是最不可靠的,现在长毛四起,遍地都是汉奸,若是找个不熟悉的广东向导,说不定到了地方就把他们全卖给长毛了。 而且从湖南去广州并不是两眼一抹黑,两者之间存在着大量的走私活动,要不然长沙大官亲戚开的烟馆、商店里那些烟土、钟表、八音盒、玻璃器皿,甚至西洋枪哪里来的?都是广东走私过来的!而且每天不知多少“汉奸”刁民从湖南官兵关卡潜入长毛的广东走私货物商品烟土或者就是为了逃荒、讨生活。 这种刁民,左宗棠收拾过几个团伙,熟悉从湘入粤的同道,知道只要离开自己清兵的关卡,只要不是脑门上写着我是清兵,基本上就是在广东随便走了,长毛头子赵阔完全不同于他教主洪秀全,他好像根本不惧满清奸细过去窥视。 当然满清奸细效率往往十分低下。很少知道怎么收集情报的,很多就是过去自己就拿着经费走私烟土去了,得到的情报还不如商人知道地多和准确,左宗棠对此就非常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这次。这个精力充沛的满清官员亲自充作干探。深入龙潭虎穴。 一路上非常安全,遇到过几次长毛的检查。但并不严格,连左宗棠侍卫带的几把刀都没管。加上左宗棠说得滴水不漏,人家挥挥手就放行了,很快就沿着水路抵达了广州。 在广州渡过一个不眠之夜后,左宗棠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两个手下在官场上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在给老板打回来洗脸水和早饭后,李元小声问:“掌柜,您没睡好?是不是天气太闷热了,还是蚊子太多了?” 左宗棠叹了口气,把枕头下那叠商品报价单拿出来小心的折叠好放进藤箱,才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地生丝茶叶比长沙买贵不了多少?按理说,他们进来都是走私,而且那么长地水路。” “南京那边长毛低价把丝和茶叶运过来卖了吧?”张龙潭小声说:“我看李大人的奏章了。因为从南京长毛运到上海还经常受到我们士兵地盘查。他们开始直接送到江西,然后运入广东。换取十字贼的军火和银两。” 李元不屑地一吭声:“都是那些走私鬼弄的,现在听说很多关卡都发大财了,这边多的是烟土,广东走私商拿烟土喂饱了关卡官兵,从各地把粮食、生丝、茶叶运进广东比走自己大门都方便。” “贪官污吏误国啊。”左宗棠冷哼一声,脑子里已经盘算如果靠近粤贼的几省联合封锁边界同道,能不能打击海宋的财库。 “走,去港口看看。”把这个想法先存在心里,左宗棠光着膀子说道。 三个湖南人到了港口一看,都惊呆了,水面上满满地移动帆樯,一眼望去,就好像在河边看看茂密芦苇丛那白色芦花一样,简直如大雪盖上芦苇丛一般,一群群的船出港,一群群的船入港,帆樯移动的时候,就像河风吹起芦花,又像搅动的雪片,串流不息,海京港就是如此景象。 陆地上也遍地是人,洋人和中国人混杂着,洋人有高帽正装拄着文明棍的有钱人,也有穿着可笑吊带裤的裸着膀子的杂役,中国人里有短发的水手,也有长发地账房和工头,更有留着辫子地流民,到处都是车和商品货物,西洋四轮货车、中国满清两轮驴车、人推的地排车,甚至独轮车,港口附近地地面好像农田一样,被车轮碾过,好像被无数犁拉过一般翻了起来,然后又被无数人脚踩实,然后再被犁起。 整个港口吵闹的、喧嚣的,只有在内地正月十五最繁华城市的庙会才能相比,不过那是全城人一年一次出来的游玩,而现在是各国商人和劳役为了财富和梦想而聚集在一起,而且每天如此。 “赶集?”自认长沙大城市出来的张龙潭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这么大的集?” “国威被糟蹋得一塌糊涂!”李元的黑脸憋成了红脸,他指着遍地的洋人和中国人小声说道:“长毛就让他们进来?和他们买卖?怪不得宋贼奸诈而刮廉耻,原来大清的奸商和汉奸全被他们聚集起来了!” “商人唯利是图,是最没有廉耻的,比农民下贱多了,圣人的话果然是对的。”张龙潭慢慢说道。 左宗棠没有吭声,事实上,除了气愤之外,他还明白了为什么海宋长毛为什么水师和陆军都能装备那么多精良的西洋武器,现在他看到了武器的来源,也看到了这个长毛的财源所在----商业。 正想着,旁边早过来一个穿着薄绸小褂的中国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叠油纸,笑着走过来,问道:“各位老板,要买什么?需要兑换货币吗?本店手续齐备,服务优良,元宝、碎银、英镑、法郎、美元随意兑换,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看着这家伙过来。张龙潭和李元不约而同的朝前微微一个迈步,把左宗棠夹在了后面。 左宗棠挥手推开李元,自己迎上前来,笑道:“你是做什么的?换钱?” “呵呵,各位不是广东本地人啊。外地来地吧。”薄绸子微笑道:“换吗?保证价钱公道。你们进什么货?鸦片?” 左宗棠想套点消息。但听闻这三个湖南人是想进钟表,薄绸子变了脸色。因为这肯定不会是什么进鸦片、茶叶什么的大客户,也不会是大买卖。但他也不是大钱庄,小钱也要赚,咳嗽一声,笑容减弱了三分,指着港口后面片房子说道:“小店就在后面。你们要进西洋钟表,换点英镑美元有备无患,说不定买主正要回国,急需本国货币,肯定给你便宜!换吗?” 左宗棠笑了一声,指着港口问道:“小兄弟,这里每天都这样热闹吗?” “那肯定的。”薄绸子对这不换钱又东拉西扯的矮胖子有点不高兴了:“这港口不这样,我们不都饿死了?你们有多少银子,多了。我手续费给你优惠。我不是吹牛,你去大钱庄换外币绝对贵…..” 正说着。港口远处猛然响起一声炮响,接着又是两声,整个港口好像为止停顿了一下,买家卖家都停了手里的伙计,扭头观望,连搬运地苦工都放下了手里地独轮车,立起了身子,一边用脖子里的脏毛巾擦汗,一边驻足远望。 “怎么了?怎么了?打仗了?”左宗棠大惊,他前面地薄绸子也别转了身体,手搭凉棚凝望,并不理他。 “小哥,小哥…..”左宗棠连问两声,对方并不理他。 后面李元做官做惯了,加上情况诡异,他猛地上前一把扳过了那薄绸子的小身板,吼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打炮?谁打来了?打仗了吗?” 这声官威十足地猛扳和喝问,把前面的那薄绸子吓了个哆嗦,然后脸上勃然大怒,他狠狠的打量了这紧张之极的主仆三人,突然扑哧一笑,然后就大笑不止,指着李元和左宗棠大笑道:“湖南乡巴佬!打仗了?我靠!没见过世面,笑死我了!” “这位小哥,我们确实刚来,到底为何打炮?”左宗棠看薄绸子根本就一点都不紧张,心里更加纳闷到极点,赶紧过来抱拳再问。 “看那挂着海洋十字旗的战舰吧。”薄绸子一边忍不住笑,一边指着港口水面笑道。 左宗棠三人抬头去看,果然一条西洋式地双层甲板的战舰正驶进港口,上面高高飘扬的却是逆贼十字旗,但好像朝这面大逆不道的十字旗致敬一般,这战舰所到之处,大船鸣号,小船纷纷闪开水道,它行进到哪里,哪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掌柜,你看那桅杆上!”张龙潭变了脸色,突然指着那船吼起来。 左宗棠手搭凉棚使劲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远处那战舰巨大的帆布船帆上映着着两个人影,歪着脖子在海风里摇摇晃晃。 “乡巴佬,那边有千里镜,买吗?”薄绸子看着三人这幅样子,一边笑,一边招手朝一个脖子里挂着一个大木盒的小孩招手道:“小毛子,过来,大哥我给你介绍生意。” 小孩顿时满脸笑容的跑来,薄绸子年轻人手搭住小孩肩膀,把木盒里的东西指给左宗棠看:“千里镜,见过吗?十两!想看清楚就掏钱买了!” “我认得那是什么!”左宗棠伸手抓过盒子里那堆杂物里的黄金色望远镜,拉开就朝港口看去,嘴里叫道:“李元,付钱!” “大爷,还有英国雪茄、法国圣母像、美国酒、澳门妈祖像,要么?要么?”小孩收了银子,大喜过望,还不走,抱着盒子围着三个人转了起来。 左宗棠却是根本没听见身边小孩叫着什么,他眼里都是千里镜里地景象,长毛战舰桅杆上用绳索左右高高地吊着一个死人,船头船舷上还挂着一串黑葡萄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全是砍下来人头用渔网兜着! 但左宗棠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船头上站上了一个戴着船型帽子地赤膊洋人。他左手握着一杆十字旗,右手握着一杆两把小刀交叉样式的旗帜,然后猛地挥动起来。 顿时整个港口猛地爆炸了一般,欢呼声口哨声响彻云霄。 连薄绸子都把油纸放在地上,手握在嘴边使劲吹了一个响亮地口哨。然后狂笑着挥手大叫:“福建佬!你太吊了!” “小哥。怎么回事?”左宗棠满头汗,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着急知道情况。 “乡巴佬…..”薄绸子笑着骂了一句,然后指着那越来越近的战舰说道:“刚才三声是空炮。那是海军得胜归来耀武扬威的信号。看见没,这条战舰这次又杀了一批海盗!他们是来宣示他们的战功地,哇哈哈,海军这批虚荣地家伙!” “什么?”左宗棠大吃一惊,没想到海宋还对海盗下手。印象里逆贼和海盗都是一丘之貉,当然海盗对满清朝廷而言比逆贼可爱多了,他愣了一下问道:“福建佬是什么意思?” 薄绸子指着那在港口里转圈的军舰说道:“就是船头那个赤膊挥旗地大人。” “那不是个洋人吗?”李元瞪大了眼睛。 “鸟洋人!小刀军团头子丁玉展,刚配发了洋人的军服,就那样嚣张!他太逗了!”薄绸子提到丁玉展这个名字好像就要笑。 “大宋清剿海盗?”左宗棠急急地问道。 “那肯定啊,海盗,妈的,都该死!”薄绸子一愣。 “一直这么清剿?” “老头,你有病啊?”薄绸子眼睛一瞪:“不清剿。商人吃什么?商人不给钱。海军吃什么?海军和海盗是杀红了眼的,连俘虏彼此都不会有!” “商人不给钱。海军吃什么?”左宗棠微微一怔,问道:“海军不就是相当于清朝那种水师吗?应该朝廷给钱养着吧。” “海军?海军不是水师吧?”薄绸子愣了一下:“他们好像就是商人保镖队吧。”指着那船说:“他们杀了海盗就可以去商人捐赠的基金里领赏,或者向皇帝领赏,不过皇帝说了,赏金也是来自民脂民膏啊。” 从港口出来,又聊了好几个人,那以后左宗棠脸色一直很阴郁,三个人通过城门,在城里一处树荫下歇息,左宗棠主动说道:“说句实话,打海盗,朝廷水师都没长毛水师这么卖力的。” “早说了,商人都是唯利是图地下贱货。”李元恨恨的说:“早先,先帝禁海,那是盛世啊,现在看看,一开海禁,就他妈的天下大乱了。大人…..不,掌柜您听到没有,那些欢呼,那可是逆贼的战船啊!这些无君无父眼睛里只有钱的商人就那样欢呼!我从军也十年了,绿营、湘军都干过,也打下过不少地方,操,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别说欢呼了,遇见官军和看见狼一样,现在倒对逆贼狂呼!什么玩意!” “长毛杀海盗,是狗咬狗,是对那些愚蠢的百姓卖恩充好。”张龙潭笑道:“我觉的,这也好,他们对海盗浪费军力,不至于全力以赴咬我们,他们就算占领海洋有什么用?海里又打不出粮食来。” “不。”左宗棠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说道:“长毛对内地贸易收税很轻,他们的钱应该很大一块都来自这种海洋贸易,如果能掐断长毛地海洋,广东长毛自溃无疑!” “可是,那里面那么多该死地洋人!洋人就是一群小人,专门图利,没有廉耻,只想做生意。我觉的要掐断海洋地话,洋人怎么办?他们能允许?”李元说到中国商人咬牙切齿,说到洋人立刻露怯了。 “是啊,福建水师一直说自己多厉害,但好像根本连海盗都没打死过几个。那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海上长毛?而且港口的人都说长毛从救出小刀会叛党后就立刻和海盗翻脸了,几乎天天血战,港口外小岛上堆满海盗尸体和头颅,那么福建水师在干什么?”左宗棠喃喃道:“北方水师又借口不习南方风浪气候,死也不肯南下剿匪。现在广东长毛明显和洋人深深勾结在一起,封锁不得。唉。” “那怎么办,大人?”李元张龙潭异口同声道。 “我想啊,只能以毒攻毒,让福建江浙招安海盗,骚扰广东长毛贸易。”但左宗棠又摇了摇头:“只是沿海官员都在声称自己剿灭海上长毛军、商、民船得力。怎肯接受这无奈之策?” “不知道福建和江浙那群大人是干什么吃的!长毛这里人人都说赵子微干厦门和舟山的官兵就像玩一样。他们却都自称大捷欺骗皇上,那个谁不是还因为厦门打退长毛升官了……”张龙潭不忿地说道。 “那是长毛蛊惑人心。能打下来为什么不占?”李元立刻制止同僚。 张龙潭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别说海上进攻。或者招募海盗骚扰了,福建这边也许真的自保都难,否则他们能打退厦门海上来犯之敌,为何不用水军攻打广州?天天奏章里不是说台风毁船就是说船和炮不够!” “大清天下只能指望湘军和大人了。”李元说道:“其他省,一个靠得住都没有。在叹了一口气后。左宗棠站起来身,说道:“去城里转转,看看长毛治下究竟样。” 在炎炎烈日下,徒步在海京商业区转了一个小时后,三人却没觉的累,相反他们觉的眼花缭乱,如果用词形容海京的话:一个是乱,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除了光怪陆离地洋人。中国人里有留辫子地,有长毛披肩的。更有留着短发地,甚至还有招摇过世的洋人婆姨;开布店地洋人在用粤语巴结中国富人,带着瓜皮帽的中国人却操着夷文站在西餐店前揽客;街道上更是到处是小贩,海京的衙役满街跑----治安官挎着比满清军队都好的步枪、还提着根棍子巡视,晃悠过街角坐着的可以用英法中三国语言说“谢谢老爷”地乞丐,街上人潮涌动,嘈杂万分,和港口一个样。 但另一个词,无疑是繁荣---这座长毛治下的城市比满清城市乱,但比任何一个都要繁荣。 “老板,买条枪防身?进来看看?不买没关系!”左宗棠三人汗流浃背的走在海京街上,眼睛都看直了,冷不防一个店里跳出一个伙计大叫起来。 “枪?”左宗棠三人都是一愣。 “枪!好枪!”那伙计穿着一身对襟布衣,满脸笑容,指着店里叫道:“本店代理英、法、美、普鲁士、奥地利各大公司枪械,保修半年,还可以代购。” 左宗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倒抽一口凉气,店里靠墙满满的排着一排排枪械,简直就是兵器库。 一时间,左宗棠不知道说什么好,被震惊的他瞪着两眼,二话没说进了店里。 果然是兵器库! 除了靠墙满满的三排枪,正中木台子上还铺着红丝绒,上面放着十几把手枪和两条长枪。 “老板想买什么样的枪?长枪?短枪?前膛?后膛?打猎?还是防身?好看?还是好用?”伙计满脸堆笑的说着。 “你们这里允许随便买卖枪械?”左宗棠满头汗,瞪着伙计就问。 “第一次来广东吧。哈哈。”伙计笑了起来:“肯定随便买卖啊,要不我这店怎么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们皇帝赵子微允许?”左宗棠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广东不让买,人都去香港澳门买,一个样地!管得住吗?而且香港买卖,你税都交给洋人了。咱皇帝精着呢,除了炮之外,枪随便卖。不过你买炮也行,我给你联系香港地外国洋行的人,收点联络费,不包送货,你自己去香港提货自己运,嘿嘿。”伙计一笑,然后问道:“” “你们人人都有枪,那不是天下大乱吗?”左宗棠继续问道。 “现在本就是天下大乱,满清要亡了。到处都在打仗,人人有枪有什么了不起?”伙计笑了。 “可是广州这边没打仗啊。人人有枪不乱套了?” “乱什么?”伙计一瞪眼:“现在小杂货摊摊主都有枪,你敢抢?告诉你,现在帮会都不行了。以前入帮会图个保护,现在你把入会钱买把好枪,一个样,谁欺负你,亮出枪来。对方就怕了。”伙计说道:“各位老板明显是外地人。在广东不要随便惹事,这里到处都是枪。要客气生财,呵呵。老板哪里人?来广东做什么?” “我们湖南地。来这边做生意。”左宗棠强笑着解释,心里却炸开了锅:这赵子微太丧心病狂了吧!大清地界私造冷兵器刀枪都是死罪,这里居然随便买卖战争利器火枪! “湖南,那你更得买枪,湖南太乱了!”伙计笑道。 “什么?湖南怎么乱啊?”李元刚把手从一条褐贝丝上收回来。也把震惊的心脏压回胸腔,就听到这怪异地一句话:湖南乱?湖南是平乱之源啊! 伙计很严肃的说道:“你们一定要买,因为湖南还是满清治下,不仅贪官污吏太多,而且出了连州韶州堡垒,一到湖南就到处都是土匪,你们做生意能不防身啊?土匪来了一枪崩掉!而且你们那是湘军的老窝,湘军你们见过吗?奸淫烧杀无恶不作,他们前一段时间可把江西祸害坏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左宗棠主仆三人同时瞠目结舌。 “报纸上的。军队里有外国记者跟着:赣州大胜之后。十字军和湘军一直激战,直到把湘军赶出江西大部。据说湘军扫荡地村庄和城镇大部分都被烧杀抢地不成样子。最搞笑的是,他们从原路逃跑地时候,因为自己把城镇先烧杀完了,结果自己都找不到可以监守抵抗十字军的地方和找到粮食吃,十字军是踩着一路死尸过去地。哈哈。”伙计说着操起一把步枪,问道:“这把瞧瞧,法国的新货,打得很远,我送弹药。十把以上八折!” 但左宗棠三人都被这伙计嘴里说得话弄得一愣一愣,这些词简直就是火枪射击,李元咬着牙跨前一步,看着伙计的眼睛说道:“你胡说八道!这是造谣!” 左宗棠伸手去拉李元还是慢了一步。 而张龙潭的手摸上了后腰的匕首把手,眼睛始终盯着那小伙计和后面地布帘门,嘴巴却靠近左宗棠耳边道:“小心敌人。” 然而伙计被李元吓了一跳,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这笑声让左宗棠三个探子浑身发毛,李元退了回来,却侧了身体,眼睛扫着门外,盘算着要是有什么事,就要杀人夺门而逃。 “湘军是湖南的,湖南人喜欢湘军,湘军肯定不会烧自己窝吧,对吧。”伙计点头哈腰的说道。 “对对对。小哥说的对,子弟兵啊。”左宗棠呵呵一笑:“你们十字军也不会烧杀广东啊。” “叫我小潘就行。那是肯定的。想买什么枪?”小潘笑嘻嘻的问道。 “你都给我介绍下吧,从最贵的开始!好,我就带两条枪。”左宗棠沉声道,他要看看海宋的货色。 中间这三个字明显好像一剂鸦片,小潘身体明显一震,脸上好像起了一层红晕,他搓着手说:“听您也是爽快人,好!” 说着从红丝绒拿起一只枪,说道:“看看这个夏普斯单发后膛来复枪,正宗美国货,打得极远,一里内,你看见什么,你就能打下来什么!听说过百步穿杨吗?” 小潘熟练的操作着那只枪演示给三个全神贯注看着地湖南探子,叫道:“用弓箭百步穿杨,你练100年,一万人也就是出一个!但是你买了这支枪,练上几天,就算你是残疾或者婆娘,手里拿上这支枪,立刻就比神箭手还厉害!一枪过去掀掉半个脑袋!土匪一见,跑得绝对都兔子都快,没人敢惹你!” “你吹啊,什么枪射一里远?抬枪能射多远,火炮能射多远?而且这东西怎么是后面装弹,怎么装?”李元熟悉兵器,虽然第一次见这种枪,但有点不信。 “吹?我告诉你,小刀军团丁玉展知道不,他手下小鸟兵全是夏普斯。海盗船一过来,都不用甲板排炮打地,隔着老远,一枪就把海盗头子脑壳掀掉。” “多少银子?”身后李元耐不住性子,先问了起来。 听到问价。小潘再次打量了三人。笑道:“这是本店镇店之宝,昨天刚刚下船。想要就拿500两吧,送你们十盒定制弹药…….” “500两?你这卖的是枪还是炮啊!”左宗棠三人一哆嗦。差点把手里地夏普斯摔倒地上。 “货要比的。”小潘不急不忙的指着满墙的枪支说道:“这种枪是最好的,打得远,打得准,不用前膛填装,小孩都能操作。” 说着从墙根里提起两支长枪。说道:“看看这英国褐贝丝前膛枪便宜,几两银子就拿走,和烧火棍差不多。还有这法国米尼枪,都便宜得很。但你们做生意地,不是军队,又没法几百人几千人一起放弹幕,人家过来,你打得着吗?你来得及上弹吗?” 扔下褐贝丝,又提起红布上地一只左轮:“这枪防身不错。但射的近。就是滑膛枪,六个弹仓需要提前装好。而且要是装药不对,说不定炸掉你地手。” 然后提起脚边另外一支长枪说道:“这是普鲁士的德莱赛斯击针枪,一样地后膛填装,但精确射击只能打200步,这枪我便宜给你20两。为什么差这么多?因为实在不如夏普斯好。” “能试枪吗?”以张龙潭的身家,他真没把500两放在眼里,他一心要验证这枪是不是传说的那么厉害。 “可以,交钱了,我找个人驾车带你去后面的河边试枪。弹药也在那里交易。”小潘笑着指了指后面。 但左宗棠心思却不在这所谓的百步穿杨枪上,他看了看刚才被小潘很不屑地仍在墙角的那褐贝丝,眼睛却一亮,他把夏普斯扔到李元手里,走过去,提起那英国造褐贝丝,笑道:这是不是大宋高帽十字军的那种枪?” “没有错。您识货啊。”小潘怔了一下,笑道:“您该不会是想买枪练练好参军的吧?” “他们现在还用这个,都是向英国人买的吧?”左宗棠看着军火店伙计套着情报。 “是,肯定都是朝洋人买,但是最近听说要换装一批。”小潘说着转身从墙上最多的那种枪里抽下来两只放在红布上说道:“这是法国米尼式前装滑膛枪,陆军要换这种。这种其实也不错。法国货,白菜价,您要是买了夏普斯我送你两把米尼。” “你说陆军要换这种法国的?为什么?你确定?”左宗棠眼睛迷得更小了。 小潘看着左宗棠冷笑一声,说道:“我识字,我会读报,而且我是枪械专家,军队里很多都是我好朋友,比如刘永福,我老乡,我们前几天一起喝酒呢,我们有时候也去接军队的活,修理他们的武器和压制弹药,军队地事情我最清楚。” 小潘接着说道:“这米尼式是法**队制式装备地,比英国老款褐贝丝,打得更远,子弹更厉害,价钱也便宜,滑膛枪消耗那么快,当然皇帝要换了,”小潘看来一心要把夏普斯卖出去,不厌其烦的解释:“如果褐贝丝打中胳膊,也许就是骨折,这个枪如果在同样远地地方打中你,可以把你半个胳膊直接打飞掉!” 这话听得三个探子满头是汗 “而且皇帝和拿破仑三世是好朋友,买武器也要买朋友的嘛,人家不会骗你和黑你,就像咱们一样,我这把做成生意了,你枪有问题,回来找我,我替你修,下次要买,还来找我。拿着这个我的名剌,这上面有地址和我的名字,第二次来,我给你九五折,湖南老乡。”说着,小潘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油纸递给三人。 “便宜点。”李元身为军人看见枪也有点路的意思,而左宗棠是想不露声色的买那两把米尼枪回去研究。 三个人讨价还价,终于350两成交夏普斯,小潘还奉送那两把法国米尼。 “我们就这样拿着枪,在街上走,行吗?”左宗棠第一次来这么丧心病狂的城市,毕竟满清街上佩刀的不是衙役就是大人,他十分的不放心。 “除非你想单挑治安官。拿着枪的时候,听到周围有人大声喝停你,赶紧别动,否则人家治安官马上开枪。”小潘做成了生意,很热心的接着说道:“最好把枪放袋子里别让他们看见,因为治安官肯定查你身份的。但是放心,只要不是土匪海盗,没事。我给你找个包裹。” 买了枪,又和小潘扯了很久,看实在这个家伙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三个探子才把枪放在包裹里提着直接离开,左宗棠连试枪都省了,根本不允许李元两个欢心雀跃的去试枪,因为他们买枪也不是为了防身的,而是为了搜集情报,他站在街上,想直接拦个马车,把枪送回客栈,然后继续在海京转悠。 但三人提着包裹一出门没走多远,后边猛地有人大声问道:“你们是买枪了吗?” 顿时心里响起小潘教他们治安官的检查,左宗棠主仆三个007顿时石头般矗在街边一动不敢动,一个个汗流满面,李元只觉着自己脖子梗硬的好像铁一样,想转头去看是谁又不敢,而张龙潭只觉里后腰里插着的那把匕首好像铁条一样扎着自己的腰,后背上的汗顺着那坚硬的东西往大腿上流,想去摸,手臂却不停使唤。 最前面的左宗棠本来就爱出汗,猛地被人喝问,头上汗如雨下,他眼睛呆呆看着前面,却什么也看不清,他咽了口唾沫,又咽了一口,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101满清密探:疯狂的禽兽商人 左宗棠战战兢兢的扭过头来,发现身后站着一个40多岁的男子,穿着打扮都怪异,让左宗棠倒抽一口凉气。 此人脚上及拉着一双草编拖鞋,腿上一条大裤衩,而上身穿着一件湖绸短褂,这衣服看起来造价不菲,更兼这满清样式的短褂子胸口特意加了个不伦不类的方口袋,里面看得清楚,装了个圆形的物件,一条银链子从口袋上拉了出来,另一头系在布纽上; 头上更是乱蓬蓬的短发,还偏偏一手捏了把折扇,另一把端了个小紫砂壶,他正盯着李元手里的长形包裹看。 “这哪门子长毛兵啊?!” 左宗棠舒了口气,他两个保镖也终于看到了身后那家伙,不约而同扭过头去大口喘着刚才被吓到的粗气,李元大声问道:“这位先生什么事?” “我说,你们是不是在姓潘的那里买枪了?”那中年人凑过来的小声的说道。 看对方全猜对了,料想是熟悉这条街情况,左宗棠随口说道:“是啊,你有什么指教?” “我听出来了,长沙口音,我郴州人。”那男子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肯定被他黑了,这小王八蛋专门黑外地人,买了什么,多少银子?” 李元冷笑一声:“我们随便买点特产带回家,稍微贵点无所谓。” “第一次来海京吧。”看对方不信任自己,那男子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街口说道:“看看,我的店也在里面。” 左宗棠三人伸头朝男子身后的那条街看去,同时目瞪口呆,一条街大约20丈长,街上满满的招牌全是枪械模样,更甚的有一门和实物大小相仿的木制大炮放在街心。 “你们如果没被姓潘地拉进去。多走十步就看地见这火枪一条街。”男子看着三人呆如木鸡地模样。冷笑道:“海京最不缺地两样东西:奸商和银子。货比三家才能买。看你们是老乡地份上。跟我去店里。我给你们指点指点。” 本以为刚刚那店就是兵器库了。但看着这条街地架势。要是武器全拿出来说不定能武装一个营地湘军! 左宗棠三人迈着呆滞地步伐。呆呆地跟着这老乡走进了街里地一个店面里。里面除了满满地枪械。中间居然有长藤条椅子和茶几。装潢比小潘地店好多了。店主请他们坐下。寒暄了一下。亲自给他们端过来一壶茶。说道:“叫我老张好了。把你们地枪拿出来我看看。” 张龙潭看着老张熟练地摆弄着那条“镇店之宝”夏普斯后膛枪。神情非常紧张:“他要了350两。您看值吗?” “350?真敢要!你们也有钱!”老张也吃了一惊。接着冷哼一声:“我这里5两卖给你。” “什么?!”左宗棠三人一起变了颜色。李元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他完全就是骗子?这枪根本不能一里内百步穿杨?” “不,夏普斯当然是好枪,百步穿杨也差不多,不过要精确射击,打不了1里那么远。”老张扔下枪。翘着二郎腿说道。 “那百步穿杨的步枪就值5两啊?我知道火绳枪就是六七个枪子一起爆出来。和这种洋枪根本没法比啊。”左宗棠睁大地眼睛:“这是利器啊。就算是能工巧匠也没听说过能造这么远这么准的枪啊!” “西洋枪都是机器造出来的,就好像母鸡下蛋一样,只要你母鸡够多,鸡蛋哗哗的来,为什么不便宜?”老张不解的问。 “你是说,这玩意不是靠能工巧匠手艺的?有机器就有?”左宗棠问完。立刻撩起下襟擦汗。 “嗯,不需要手艺,都是机器造的。”老张注意到左宗棠的紧张,但他把那当成买了高价货的失望了。 左宗棠大惊,满清工匠不少,但训练一个铁匠造火枪那也得几年,火枪造起来也费劲,要是西洋枪这么来地,那岂不是赵阔这个逆贼有钱就不会缺枪? 李元没想到其中地关节。他指着送的两把米尼。气得涨红了脸问:“请问张先生,这两把是他妈的这个奸商送的。说是法国货,您看看值不值?是不是废铁?” 老张放下茶杯,操起两把枪看了看笑道:“怎么是废铁呢,不过不是法国货,是大宋货。” “大宋货什么意思?”三个探子不解的问道。 “就是大宋仿制法国米尼的,是本地产地。”说着老张把枪平放,指着枪托上刻上去的徽标说:“看到这个两个拳头并在一起的标志吗,这是兄弟的商标。”接着拿过另一条枪,一样平放,指着另一种徽标说道:“这十字和太阳,代表皇恩厂。” “仿制什么意思?兄弟和皇恩是什么?”张龙潭不解的问道。 “比如你们长沙有个烤鸭做得好,我就按你的方法做烤鸭,就是仿制呗。兄弟和皇恩都是我们自己的军工厂。” “什么?你是说这种枪是大宋长…..大宋自己造出来的?也是用机器?”左宗棠猛地瞪大了眼睛。 “都是机器,就是中国人用法国方法仿制法**火呗。”老张愣了一下,暗道:这些老乡真土啊。 “那性能和产量怎么样?”左宗棠急急的问道:“对了,和法国枪比呢?” “性能差不多,和法国枪一个价格,都是7两裸枪,不带刺刀、配弹。”老张笑道:“不过卖得比法国原装枪好,因为我们自己地枪可以自己修,配件很方便买。产量不清楚,但是据说他们可以朝军队供货,先在也有余力零售一批,应该挺高地吧?” “才七两?????”左宗棠难以置信的吼了起来,他清楚他们满清工匠为军队做地抬枪和火绳鸟枪的价格,别说抬枪了,火枪成本都比这种西洋枪零售价高几倍! “7两太便宜了吧。海京不是什么东西都贵吗?”张龙潭也感觉到不妙了,他用颤巍巍的声音问。 “你说对了,除了军火,什么都贵。”老张解释道:“现在洋人不停的运来新枪,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便宜,昨天的抢手货,说不定明天就变成烧火棍;而且他们西洋天天打仗。据说仓库里老旧军火堆积如山,现在咱们和清妖打,需要军火,各国玩命地往这边运。比如陆军装备的,就是10多年前英国人第一次打仗时候用的老褐贝丝,皇帝说学西洋战法。马上一船船的运过来,那都是日不落帝国的存货。” “其实啊,褐贝丝老枪了,不好用,是皇帝不敢得罪英国佬,不得不买的,法国朋友都被挤走了,很生气。”老张小声的说着,他指着桌子上的步枪接续说道:“英国佬其实自己都不用老褐贝丝了。他们军队装备地是恩菲尔德。而现在法国朋友装备就是米尼,我们大宋也买了法国机器训练工人,开始大量仿制米尼。不过也没法,英国佬,妈的,那就是秦国啊。谁敢得罪?” 左宗棠脑门上冷汗汩汩而下,“我操!这丧心病狂的赵阔!他的高帽妖兵用的竟然是老式西洋枪,都这么狠!如果他们换了新式步枪,天下岂不是独步无敌了?” 左宗棠在出神,那边李元已经在请教夏普斯的问题,毕竟军人不管怎么**还是喜欢武器地,当然李元在一天前还是喜欢刀的,但和湘军30斤重的抬枪和差不多一人高的鸟枪比,海京这些只有腰高轻便的西洋火枪怎能不是眼里的精品。 “后膛枪都有一个缺点。永远解决不了。”老张侃侃而谈:“就是漏气。弄不好烫你握枪的手,而且他们靠枪膛的针激发。特别容易坏,所以你们在外地,不在海京住的话,你买后膛枪打几枪可能就废了,外地人要买当然买米尼咯,前膛结实啊,传给你儿子孙子都可以。” “我看那种鼓鼓地短枪不错,能连发六发地,是不是可能炸手?”张龙潭眼睛盯着老张店里那几只左轮,挪不开了。 “什么枪都可能炸你手。”老张瞄了瞄张龙潭,说道:“左轮便宜的不好用,确实很危险,一般就最好装一个弹膛,不要全装满,否则真的炸你手。但是现在有的是新款的好左轮,6发肯定没问题,美国和德国的,就是价钱贵。那个军队地锦衣卫在香港澳门暗杀海盗头子,他们就喜欢用左轮,慢慢的靠过去,突地从衣服里抽出来,举枪就打,打完就跑,外国巡捕根本就抓不到你!” “锦衣卫?杀海盗头子?”左宗棠眼睛又瞪大了。 “那肯定啊,海盗上了岸也没在脑门上写着,你不能在洋人地盘逮他们,只有暗地干掉。”老张笑道。 接着他问张龙潭:“我这里有精品左轮,100两,看都是老乡也有缘分,你要,我给你70两一把。” “掌柜,来一个?”张龙潭眼巴巴的看着左宗棠。 “我们都买了三条枪了…….”左宗棠装作苦笑的样子,说着抬起头问老张道:“张老哥,这个米尼枪怎么个装弹法?是不是飞快?比鸟枪快?我听说咱们大宋那种高帽军打得很厉害。他们为什么那么厉害?” “等着。”老张站起来去柜台后拿出来一堆册子和油纸,放在茶几上,挑拣起来。 左宗棠他们偷眼看去,第一本赫然就是《圣经》! “这是米尼枪使用说明书,姓潘的那王八蛋没给你吧?他那店面本来就是一个英国白痴开的钢琴行,没两个月就破产了,他不过卖那种敲了响洋琴的小工,后来盘了那店,靠着地段好,专门黑外地人的,根本屁也不懂。这是皇恩李老板写的,他也是咱老乡,还是个秀才,技术也牛地很。”老张递给三人一个薄薄地册子,三人翻开一看却是一本图文并茂的前膛枪装填指南。从持枪立正一直写到战后清理枪膛,详细无比。 “我看看!我看看!”李元对这个很感兴趣,翻了几页就拿过去自己看了。 “老张,我发现你们这些海京生意人都见多识广挺会说地,哦,还信洋教啊?”而左宗棠装作随意的样子翻着茶几上那堆书报。 “嗨,农夫可以不识字,我们做生意的不识字不死了?不识字怎么看报看资料。不看报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港口来货了?来什么货?不仅会识字,还得会算数,而且现在这架势,也得懂基督教,不然你和洋人或者想参军那群狂信徒没法聊天做生意,你不懂他们想什么不行。”老张得意地吹嘘起来。 而左宗棠好像碰触毒蘑菇那样拨拉开上面那本圣经。下面摊在报纸上的几本书顿时让左宗棠眼睛一亮:一本是署名庄立忠的《大宋皇家陆军步兵操典》,一本是署名宦助国的《全球战国论》,前者重要性不言而喻,庄立忠也是脑袋值2万两银子的妖人悍将,后者则是著名的海宋伪朝廷丞相。 “哦,这是什么呀?”左宗棠装模作样的伸开粗大的手指要去拿那两本书。 而老张眼疾手快,啪一声扣住了《步兵操典》,笑道:“这书不好搞,朝军官买地。别的随便看。不好意思。” “哦。呵呵,好啊,我就随便看看。”左宗棠吃了一惊,笑着拿起《全球战国论》,翻了封面,只见扉页写着:科举指定用书。他翻了翻,一看那文字就差点吐了:正是海宋邸报上那种恶心的文白夹杂的行文,这种文章在左宗棠这种大儒眼里就是给半文盲看的,他们这些儒家精英看了都觉得脏眼,好像高中生看小学生作文一样。 “怪不得你这个逼考不中天朝科举,就滚去辅佐长毛了!别说你的操节了,以你这种文采,你他妈地简直是读书人的耻辱!湖南主考官把你刷了,是无比英明!”左宗棠心里大骂。眼里却还强忍着对文采和人品的双重恶心。为了搜集情报,他以一种撸起袖子在马桶里捞不小心掉进去的玉扳指的决心。狂看。 小册子很薄,写的又直白了,连个显示自己儒学修养的典故比喻都没有,看了几眼,左宗棠就大致明白意思,心里的火蹭蹭的冒:文章其实就是普及全球地理外加解释西洋列强地特点,只不过是换成中国人熟悉地战国来讲,里面说英国强的好比秦,外交好像张仪的纵横,法国好比楚,美国好比韩,海宋贼竟然是自比管仲来之前的齐!而满清被比为夜郎这野蛮小国! 这完全就是暗示这块土地根本就不是什么鸟天朝上国了! 竟然是夜郎! 这完全侵害了左宗棠的拳拳爱满清之心,怎么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丧心病狂到何等程度!”左宗棠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努力让手地动作舒缓,慢慢的把那本书放回茶几。 长吸了一口长气,左宗棠脸上挤出个笑脸,问老张道:“我也听说大宋陆军天下无….无…..很厉害!我侄子曾经也想逃到广东来参军,我想买你的操典看看行吗,可以付钱多少银子?” 而对面坐着的老张一直在观察这三个人,看到这时,他亲自捧了杯茶,递给左宗棠。 左宗棠刚接过来,说一句“多谢”,对方一句话,让他茶水泼了一手。 老张问的是:“你们是不是湘军的?” 暴露了? 三个孤胆007一起脸色大变! “您真是太会开玩笑了,我们就是古董字画店的,哪里和湘军有关系?”李元强笑道,手握着那本指南却在发抖,而张龙潭又想伸手抽刀了,但看着对方笑容可掬的脸,却犹豫得不知该怎么办。 “得了,我观察你们很久了。”老张一笑:“字画店?一个掌柜识字还正常,你们两个伙计都识字?!你这个店真是书香之处啊。你两个伙计不仅识字而且强壮,手上都有茧子,字画店伙计手上有茧子?摸刀摸出来的吧?伙计还喜欢枪,掌柜就喜欢操典?你字画店地摸什么枪看什么陆军操典?!” “你瞎说什么?”李元彻底傻了,这个店里面还有两个伙计,外面人来人往,根本就不适合杀人灭口。 左宗棠强笑道:“您看走眼了吧?我们就是湖南生意人。你不是也是郴州人吗?” 而张龙潭已经完全把手摸上了后腰地匕首。 看三个人汗流浃背,老张笑了起来,他指着手伸向后腰的张龙潭叫道:“老兄别激动,把手拿回来,让我看见。” 说着掀起上衣,里面裤衩上赫然露着一把左轮枪,老张笑道:“我这是枪店,你们要是乱动。我几个伙计都是没见过世面、容易激动地,万一乱枪打起来就没法做生意了。” “我是后背痒痒。”张龙潭满头冷汗的把摸到匕首的右手又伸回来,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地,他突然想对着老张腰里那把洋枪跪下来----这种威慑感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无比后悔为什么不也买一把这种短枪。 “我们确实是生意人。我可以给你报我古董店地位置人员什么的。”遇到这种凶险情况,左宗棠反而立刻镇定下来,他竟然开始侃侃而谈,连头上的冷汗都没有了。 “你们都误会了。我做过十年的绿营兵。”老张笑了:“我一看到你两个仆人,我就觉的像军官。” “什么?”李元和张龙潭一起叫了起来,和左宗棠呆呆的看着老张,都心想难道这是个龙潭里心向大清的“同志”? “我在郴州当了10年绿营兵,从30岁到40岁,然后长毛来了。城破了。我们管带跑了,我家在郴州,没法跑,我就投降了。”老张用淡淡的语气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别人地事情。 “然后我一家老小都编入长毛,我和60岁老爹在男营。老妈老婆和女儿都进了女营,见不着面了。现在也生死未卜啊。”老张说到这叹了口气。 “后来我这部分人被编入皇帝的军队,我们离开郴州,和天王和女营背道而驰,向南方进军。然后老爹不习路途艰险,得病死了。我一个人跟着皇帝一路打进广州。”老张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皇帝不像以前的满清,他不想我们这种人当兵当到老,他进行裁军,我年龄太大了。又不是军官。连治安官也当不上,直接按军功拿了钱分了处宅子就在海京定居了。开了这间军火店。好处就是我这种身份三年不用交税。”老张笑道。 “你不满赵子微皇帝?”左宗棠试探的问道,他实在不清楚商人这种淡淡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满意。”老张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说明,我现在就是商人,我不是军队和朝廷的人,商人就要赚钱,我看你们肯定是清妖朝廷派来地,你们要知道,大宋军队厉害一是靠信仰,二是靠西洋兵器厉害;信仰咱不提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天王是不是神,我现在也很少去教堂了,满清当然不信上帝,但是你们可以买西洋枪啊!”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元彻底晕了。 “我的意思,如果你们是湘军的或者绿营的,无所谓!我可以卖给你们火枪!什么型号,什么国家的,都可以!弹药你们自己配,因为搞火药比较费劲。如果数量超过100支,我给你们送货到湖南,如果超过500支,价格要涨2成,我仍然给你们送过去!运费我包!走海运到上海转湖南也行,我给你们去海京港走货,在港口银货两清,如果你们怕,去香港也行,海上安全和陆路运输我不管,你自己跟船去上海接货。”老张笑道:“再多的话,我可能运输有困难,但可以分开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发500支英国褐贝丝,或者100条兄弟牌米尼,要不要?炮也有,我代理3个国家7家洋行的火炮,不过现在市场上因为朝廷狂购,导致火炮紧俏,价格狂涨,一天一变,要走市场价,不能预先付款,要不要?” “你………”左宗棠三人一起倒抽一口凉气----海京。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之地啊。 左宗棠长长连续吸吐三口气,才平下了狂跳的心脏,他以看着疯子地那种又迷惑又鄙视地眼光问道:“如果我们真是湘军的清妖,你卖的枪会杀你们长毛啊?难道你希望清妖攻到广州城下?” “切。”老张不屑的不挥手,他虚指着港口方向说道:“清妖如果要买洋枪,大宋不卖,洋人卖啊!香港和上海,我们管不了。你们不一样能拿到枪吗?我是商人,圣经上说了,我们就是要努力赚钱,这就是天道。如果清妖来了,我告诉你,虽然我今年43岁了。我一样提着夏普斯上城墙打清妖,我在这里过地很爽,谁妈的烦我,我打谁!但买卖就是买卖,以前广西、福建、云贵探子来地多,他们也买洋枪啊,但是打得过陛下无敌十字军吗?说实话,你买回去,不一定能训成洋枪队;你能训成。你不一定打得过我们;英法美都是洋枪。不也彼此间有输赢吗?你能打得过一次,你也……也…..”老张堪堪的把“也保障不了军备供应”压在了喉咙里,笑了笑说道:“我只要努力赚钱就对得起上帝和陛下了,要不要枪?” “我们不是湘军的,但听你这么说,我回去也许能当个掮客替你们搭桥。”左宗棠笑道。 “那也好啊。拿着我的名剌,直接来找我,我可是能组织货源和陆地运输的,别的店有货也办不了。我认识何六爵爷,陆路我走他地线。”老张瞧了三个人好一会,才笑了起来。 说着,老张把那本《陆军步兵操典》拿起来摇了摇,说道:“这本是我在城外军营买来的,你就算是古董店老板。拿回去给湘军头子看看。识货的肯定买!这就是大宋厉害地秘密!他们出价肯定高,你看着给钱。这玩意赚地绝对比你什么钟表字画多多了,可以原价买给你,老乡你要不要?” “说的是啊,湘军那群坏蛋肯定要,我也就做回探子吧,多少银子?”左宗棠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道。 老张叉开五指伸出去,“就这个数!不贵。“五百两?的确不贵!”左宗棠咬牙付账,看着老张目瞪口呆的模样,问道:“嫌少?” “不不不,你拿着吧,这些报纸书都拿去,我送给你们解闷。”老张赶紧一把抓过银票,带着惶恐的眼神把茶几上的书塞给左宗棠。 到告辞的时候,老张送他们出门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张银票,突然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肯定看错了,你们绝对不是探子!你们太实在了!” 从老张店里出来,三个湘军探子失魂落魄一般走在嘈杂的街道上,连探讨地力气都没了。 张龙潭提着装着书报地包裹走着,突然叹了口气:“这些长毛的商人简直是….简直是….他都看出我们来了!” 谁也想不到,这种人连自己的朝廷都不爱,主动要卖枪给敌人!仅仅是为了点银子! “这就是商人!什么王朝如果商人得势,这王朝必然完蛋了!”李元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会不会去告密?”张龙潭突然说道。 “不可能,那就是个唯利是图的逆贼商人。”左宗棠冷哼一声:“你没看最后出门,他卖了绝密情报之后,拿到钱后,就连走路都走顺拐了!” “为何长毛这里这么多怪异的匪类?”张龙潭叹气道。 “还用问吗!洋教和洋人进来就这样,他们完全被传染了,变成非人地禽兽了!”左宗棠握紧拳头,低声吼道:“赵子微比洪秀全更可怕!洪秀全都没有勾结洋人毒害百姓!” “掌柜,现在去哪里?”李元小声问道。 “去城外长毛军营周围转转!”左宗棠低声说道。 城外军营周围依然繁华,酒吧、饭店店铺和想来参军的人密布周围,甚至高帽妖人士兵和洋人教官也随处可见,在风里遥遥传来的军营里如雷般的排枪齐射声浪中,左宗棠三人在一个枪械店外瞠目结舌,门口就摆着一堆《大宋皇家陆军步兵操典》待售,售价50个铜板。 我这么老实的更新,是不是可以求月票和订阅? 102满清密探:自不量力和自作多情 左宗棠三个密探到达的是城外新兵训成营,那就是大村庄,只不过整个训练营外围使用野战时候营垒模式修建,土墙木栅环列,前面还挖有深深壕沟,更前面则遍布竹签鹿角,木栅后还修有一个又一个的三层高的望楼,里面十字旗、锐矛旗等各种军旗森列,营门口设有短小的工事,六个高帽兵手扶步枪站的笔直,里面一浪一浪的排枪声传了出来,还夹着炮声口哨声以及教堂的钟声,看起来就和个杀气腾腾的长毛大营没有区别,只是高高望楼上,那高帽蓝装前膛枪哨兵懒懒散散靠在栏杆上的姿势,暴露了这不过是个样子而已。 这种外围布置只是让新兵们熟悉日后要经历的环境,在竹签阵外面就是一条大路,上面插着“小心”的大木牌子,这条路另一边就完全是个繁华的小镇,不过和其他小镇不同,这里住家很少,大部分是商住一体的店铺,赚着士兵、教官和外来参观膜拜者的银子。 但这时,左宗棠三人立在那店铺外面,看着那堆《步兵操典》和那“50文”的价格发呆,浑然忘了自己不远处那长毛大营。 这时,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出了敞开的店门,笑着朝三个提着大包小包呆立不动的密探招呼:“各位老板来啊,进来看,里面好东西更多。” 这人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件粗布长袍,脚上穿着洋人皮鞋,头发既没打辫子,但也没剃短。相反他用绳子把长发扎在脑后,成了个不男不女的马尾辫。 但左宗棠三人只是横了他一眼,没人说话,都沉浸在屡屡受骗、自尊心受辱的愤怒中。 “这步兵操典他妈的随便卖啊?”李元先忍不住了,指着那堆书气急败坏的大叫。 “肯定随便卖啊。”打量了三人几眼,马尾辫店主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笑道:“各位第一次来海京吧。操典不算什么,我店里有地是好东西,来来来,不买没关系。交个朋友。” “去看看!”左宗棠咬着牙,狠狠的甩动粗短的胳膊进了这小店。 这店在外面挂着枪的图案,但进去一看,倒不如说是杂货店兼书店更贴切:右边是一排书架。上面贴着标签分门别类放满满满的书,靠近书架是个木架上,上面对着一叠叠的各种报纸,右边墙上则挂着几条英国褐贝丝。除此之外还有木头十字架、十字架项链、各种奇怪西洋笔法的画作,有风景画,有人物画,店里最里面墙上对着门挂着一个大大的洋人肖像,下面放着一个满清师爷常用的横桌,四条腿撑着一个长方形的桌面,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还有蜡烛和几本摊开地书,看来就是这店主自用的。书架靠里墙上开了个小门。是店主的内屋。 张龙潭负责保卫工作,他没有管那些商品,先走到里面,扫了扫内屋,就是茶几藤椅书架等摆设,一览无余。然后他低头看了看店主桌子上的那些书,都是些《圣经》、《封神演义》、《西游记》、《镜花缘》、《地藏经》这些乱七八糟地神鬼书,桌子上还摊着一张信纸,毛笔就摆在搁笔架上,纸上墨迹还没干,看来刚刚店主还在写,张龙潭扭转脑袋一看,写的倒都是:“祭起法宝放出万丈青光”之流的,大约是在抄封神演义片段。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地一个生意人了。”张龙潭放下了 那边左宗棠倒被店主销售地书籍吸引住了。上面分门别类非常清晰。比如科举用书、皇帝诏书合集、邸报汇编、长毛大臣著作、军事翻译等等地----这都是情报啊! 而店主站在店中间打量了三个人一会。笑着走过去和左宗棠攀谈起来:“老板。听您地口音。湖南那边地吧?做什么生意啊?来这边做什么?” “古董字画店地。进点钟表什么地。”左宗棠把眼睛从总感兴趣地那几种书上挪了开去。身为探子对感兴趣地反而要装作不感兴趣。为了掩饰。他抽出一本导致若干人被凌迟地妖书案中地《海国图志》翻看了起来。 “字画店好啊。我这里有西洋画师地画作。绝对湖南人没见过。要不要看看?”店主笑着推销。 “我先看看你地书。”左宗棠笑道。 店主扭头看了看李元手里的包裹,问道:“买枪了?你们第一次来,没被骗吧?” “没有!这里的洋枪都是白菜价!海京商人真叫童叟无欺!”左宗棠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就好。”店主嘿嘿一笑,继续站在左宗棠身边问:“我看你们对步兵操典有兴趣,要不要带几本回去解闷,买地多,我给你优惠点。你还想要什么,我肯定都有。” 左宗棠还没回答,在屋里四处溜达的李元指着店主墙上那副西洋装肖像画问道:“老板,你墙上挂的这洋人是谁啊?怎么像中国人?” “那就是中国人。”店主笑了起来:“那是大宋皇帝赵子微洋装肖像画啊。” “什么?”左宗棠扔下书,和两个手下一起挤到那画下面仔细看了起来:只见画面上赵子微这个逆贼悍然站立,一身西洋纽扣戎装,脚蹬发亮皮靴、肩上斜挎着红绒带、腰里扎着洋人猪皮腰带,胸前挂满小黄白铁片,脑袋上歪扣着一个插羽毛的船型帽子,手里还握着一把银色西洋军刀,奸诈的眼神却故意茫然做发傻状。 “这就是那个长….那个…那个…..”三个探子看到油画都是很震惊,因为中国毛笔画讲究神韵,而西洋油画则讲究细节,看着这栩栩如生的面容,三个满清忠臣全被震撼了。一时间忘了仇恨和鄙视。 随后三个人心里全一个念头:要是通缉告示上画得这么像,那该多美妙! “简直就像真人在面前一样。”李元喃喃的说道:“洋人怎么画的这么像人啊?脸上的胎记都画出来了。” “胎记?”店主闻言一愣,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对着画框挥了挥手,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店主笑道:“没有了吧,那是只苍蝇。” 接着笑道:“这是我从洋人画师那里买来地,他临摹地,油画远看很真。近看的其实就是一块块颜料皮,好像面放干巴了起皮那样。” “拿下来让我们看看?”张龙潭立刻叫道。 “这个是非卖品。这可是正宗油画,而且这么大地尺寸,那画师也不会天天临摹。不好搞,是用来显示我商店品味的。”店主笑着拒绝了三人的要求:“要是军官或者士兵进来,一般要敬个礼,然后买东西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总是有价的吧?”左宗棠倒动了心。要是拿着这画像回去,岂不是以后抓赵子微的时候,他永远跑不了了? “有别的。”店主笑着把三人领到左边架上上,抽出一个纸卷递给李元,他打开一看,却是赵子微半身像。 店主看三人围过来看很感兴趣的样子,笑道:“我里面还有更大尺寸地,那个更好,脸看得更清楚。要不要?” “多少银子。我带一张。”左宗棠问道。 “5两。纯正西洋油画。”店主笑道。 “不贵。”左宗棠笑了笑,他继续问道:“你在这里开店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只有兵营没有镇子的时候,我就来了,我是第一批商人。”店主笑眯眯的说道。 “那你挺熟悉这周围的吧?”左宗棠说道。 “那肯定地。”店主说着拍了拍观赏油画的李元肩膀,说道:“我还有十字军洋枪队士兵和军官肖像,要不要?有小军旗。各个大兵种都有,要不要带回去玩玩?” “好啊,我们看看。”左宗棠三人闻言大喜,如果搞回去妖人士兵这种栩栩如生的肖像,那自然是好事,毕竟左宗棠起码就没亲眼见过妖人兵。 店主立刻把三人引入内室,亲自从墙角搬过三把椅子并排放下,这椅子倒是又高又漂亮,是红木的上等家具。在这个略显残破地小店里有点突兀。店主自己站到对面,伸手客气道:“请坐。我去给你们拿。” 左宗棠三人谢过坐下。看店主转身去架上字抱了一叠画卷过来,他拿出最长的一幅,展开,却是赵子微的更大半身像,而且没有带帽子的正面半身肖像,三个探子一见这免冠相,立刻大喜过望。 “清楚吧?通缉告示都可以照着画,对吧?”店主笑道。 “是啊。”李元立刻赞同。 左宗棠其他两人猛地一怔,然后一脚踩上了李元的脚面---在长毛地盘通缉长毛皇帝?你赞同个鸟啊! 店主看着三人大为紧张,笑着扔了那画,笑问道:“听口音,各位是湘军的弟兄吧?” 又暴露了? 三人身体同时微微朝店主反方向靠去,好像眨眼间这个马尾辫家伙身体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让他们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张龙潭又在犹豫要不要去摸匕首,但因为刚刚被个军火奸商用左轮制住一次,他被弄怕了,在隔着茶几的这个瘦小中年人面前不敢再做动作。 “你看错了吧,我们就是正经商人。”左宗棠镇定的说道:“我两个伙计以前都是乡下地读书人,半耕半读,后来长毛乱了,他们就跑到长沙,被我雇佣了,是不是显得有点读书人的威严?” 这套话是三个人出了老张那黑店后琢磨出来的,因为两个保镖都是文武双全,在满清遍地是文盲的情况下,两个下贱商人的下贱伙计识字、手上还有茧子很扎眼,左宗棠就想了一套比原来更合情合理的说辞----都是农耕读书人,茧子是农活摸出来地,反正读书人当不上官就没法喝别人血。也就是个穷比,很多都要干农活养活自己。 “哼,新手。”店主冷笑着一哼。 他指着左宗棠三人道:“你们是左宗棠大人还是曾国藩大人派来地?就让你们这种二楞子新手来?连个熟悉情况的向导都不配?唉,果然是湘军啊,读书人多啊,傻。” “我们就是字画店的商人来随便转转,你这么诬蔑我们,我们走了?你有疯病!”李元刚刚被店主的圈套抓了个正着,故作气愤的叫道。 “别逗了,三位大人。”店主鼻子里哼了一声:“刚刚这位大人。说通缉长毛皇帝。你们三人都是短打扮,短褂长裤,为何坐我红木椅子的时候,全部是手指拂髋、翘臀钟坐。右手虚摆并不存在的前襟,你们都是穿惯官袍的!” “你…..你…..你血口喷人!”张龙潭满头是汗指着那店主叫了起来。 “别紧张。这里可是训练营,来这条街地外地人除了想参军地小孩就是大清探子,所谓地探子必到之地。所以我在这里开店。兄弟是广西绿营地探子,朝廷官拜守备,现在身为一个小老板,叫我老李就可以。”店主嘻嘻一笑:“都是为北京卖命的同僚,谈谈生意怎么样?” 左宗棠三人再次呆如木鸡---这个家伙竟然直接说自己就是满清探子?这可就在长毛军营外啊! 难道这是圈套? 左宗棠三人互相看看,满眼都是震惊和惶恐。 “唉!”看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老李反而一脸无奈地表情:“你们什么也不懂吗?怕个屁啊!唉,好好好,我们换种方式谈。” 说到这里。老李指着三人道:“你们现在就是长沙古董店的商人和仆役,来海京进钟表,对吧?但是你们商人来了敌军老巢,总得拿点东西回去吧?除了你们那些扯淡的表,可以拿情报回去啊,卖给左宗棠、曾国藩、胡林翼他们啊。弄得好,发了!” 一席话说得左宗棠三人面面相觑,三人愣了好久,左宗棠一手指着自己,一手指着老李问道:“你是满清的探子,你让我们带情报回去给湘军地各位大人?带什么情报?” “废话!我都给你挑明了,我就是广西绿营的守备!武职正五品!堂堂大清武官!现在就是打入海宋的朝廷探子!当然,看各位大人的坐姿和气度,估计官衔也不会比我低。你们还装傻?什么情报?当然是他妈的长毛大宋的情报啊。这是大功一件啊,你们不想升官发财啊?”老李大叫起来。 “你真是大清武官?”李元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便你们问广西、云贵那边官场上的人和事情。问吧。”老李冷笑一声。 “你真有长毛情报?”左宗棠三人互相瞅了半天。没敢问,只是最后这么说道。 “废话,多的是。我可是老探子了,不是你们这种新探子大人能比的。”老李背往藤椅上一靠,翘了个二郎腿,然后潇洒无比地做了个右手摆平腿上长袍前襟的动作。 “你有情报,你怎么不向自己那边回报?”左宗棠问道。 “回报?!当然回报,但我给你们的可以是你们独家的情报,你们大人上奏章绝对不会发现和别人雷同的情况,我保证!”老李冷笑道。 这王八蛋竟然在贩卖情报! 左宗棠一时间恍然大悟,随后又是怒不可遏----绿营烂到了什么地步,自己的探子探到情报不回报,到处转手卖别人,但马上他又被谨慎和怀疑压住了,谁知道这个家伙是真是假,谁知道他地情报是真是假。 “李老兄,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有点意思,你都有什么情报啊?”左宗棠问道。 “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我就有什么!打仗方面:十字军锐矛团操练秘密、十字军日月军兵力和驻扎地点、海京,哦,不,是广州南昌各大城市长毛布防图;民生方面:缙绅秀才农民生活现状,很多血书什么的。还有长毛地契样表;经济方面:长毛和洋人勾结的情况;还有长毛大量的秘密奏章,地图也一堆堆的。不仅价格公道,我还可以替你做旧做精彩,保你拿回去万无一失,咸丰也看不出破绽来。”老李得意地笑了起来。 一听开头那些项目,左宗棠心脏都要跳出来----全是最绝密最需要的情报啊。 但最后那一段话让左宗棠又疑又怒,怒的是这家伙完全没有什么忠君概念了,直接叫皇帝为咸丰,连个尊称都没有;疑的是什么叫做旧做精彩、万无一失? “拿来我们看看。”左宗棠说道。 “怎么交易法,我先解释一下。你们湘军肯定不懂。”老李严肃地说道:“我们最喜欢地是交换情报,你们拿湘军的情报来,我作价,然后折进我卖给你地情报里去。多退少补;第二种,你拿银子,我给情报,这种贵。”“现在你们湘军的情报很值钱!非常值钱!最缺的地就是九江布防图。湘军水师兵力,长沙府醴陵、株洲湘军兵力分布。”老李眯了眼睛,小声说道:“你们如果能带过来,我验货之后,给买家再验货通过后,你们在海京买个大宅子跟玩一样,还可以长期合作。” “买家是谁?”左宗棠咬牙瞪着面前的老李慢慢的说道,他已经猜到最后的买家会是谁了。 “新手。”老李不屑地一吭,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了三幅画,一张是赵阔半身像,一张是十字军士兵全身西洋军装持枪射击图,一张则是挂着海洋十字旗的一条西洋样式战舰在劈波斩浪的前进。 他指着那三幅画,说道:“要想多谈,先买了。你们肯定需要这三幅画:赵子微、洋枪队和长毛旗舰大宋海,这就是我这老手刚给朝廷探子们定制的大型油画,半个月前才到货,雇佣西洋画师临摹地,绝对精确,别的店不会有。300两!不还价,买了,咱继续谈。算各位进入海宋探子圈的敲门砖。” “我给你500两!好好教教我们!”左宗棠脸上横肉一跳一跳的,扭头道:“付钱!” 老李一愣。接过银票后看了几眼。接着大笑起来,他冲着左宗棠伸出拇指:“不愧是湘的。有魄力!懂事!以前这边是福建、江西、广西探子多,现在广西江西没了,湖南老哥终于把眼睛从天京挪到海京来了,以后估计你们湖南探子和云贵探子会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大家要通力合作,共同发财。” “发你麻痹!发国难财啊!还他妈的好事?长毛打到直隶,北京探子来了你就高兴了?你妈的!”左宗棠气得哆嗦。 老李那边扭回头来,已经换了一脸媚笑:“看你们给的经费挺多啊,老哥几个官衔肯定不低,有好情报要照顾兄弟啊。” “别多说那么多废话了,先把你关于长毛的绝密情报拿来看看。”张龙潭递过去地银票,付钱了底气也足了,直接伸手就要。 “好啊,谁派你们来的?是武官还是文官,你们要探什么情报?”老李嘴里答应着,却不起身。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就拿出来啊!”李元吼道。 “不,武官和文官要的不一样,各位新手老兄。”老李嘻嘻一笑,他解释道:“文官都是读书人,不懂军事,最喜欢听长毛遍地饿殍,哀号遍野,乡绅家破人亡,读书人斯文扫地,这时候需要的是这种民生情报,我有大量的血书,都是不同笔迹的,还印有手印,绝对看起来就是人间地狱啊;如果是武官,那肯定是怕打仗,吃吃空饷抽抽鸦片不好吗?干嘛去挨洋枪队枪子?所以我这里还有长毛如何可怕地军事情报,你们大人看了之后一定高兴,这么厉害的敌人能轻而易举的动手吗?就可以夹在奏折里直接去给咸丰要军费,不给就不打,给了也不打!大人们高兴了,我们办事就得利,升官发财都是手到擒来的。” “搞了半天,你是造情报啊!”左宗棠吼道。 “怎么是造呢?哪个探子来的时候没有肩负重任啊?需要大体描述情况嘛。”老李笑道。 “你给我拿来看看,好的话,我拿几份。”左宗棠一挥手。 老李立刻满脸堆笑的从屋角架子上抽出一叠颜色质地各异地文件来。拿在手里,一件件指给左宗棠看:“诺,这是个仿造家里有功名的缙绅写地,家破人亡,他写地血书,他的手印;这是个仿造秀才写地,这是农民写的,你看看,字迹,这三种都要不同。而且字迹都要漂亮,因为农民不识字要托人写,这些下面是血书人的家庭地址、家谱、村庄、证人、村里有没有河这些地理情况,看起来和真的一样。你看熟了和真到过那里一个样。” “我还可以给你按要求做旧,比如这张,做成像被火烤过的一样,上面再洒几滴鸡血。完全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偷抢出来地啊,你再编点遇到长毛盘查、你抽刃杀出的事,我靠,你在海京玩上几个月就回家,那里泼天赏赐等着你呢!” “你妈的!原来我手里那些情报都是你编造出来的啊!”左宗棠捏着手里那张上面有血、还破了几个洞、边角被火烤焦地情报,浑身都在发抖。” “10两一份,不过我奉送你四份,以后常合作。”老李笑了起来,他还以为左宗棠是激动的呢。 “你有没有真的值钱的情报?”李元强忍着失望。问道:“湘军一直和十字军死战。” “有啊,比如如何破十字军洋枪阵。”老李答道。 “什么?!”左宗棠三人一起惊叫起来:“真地假的?” “世间不存在真假,要摸到大人的心思。他想要看什么你就给什么,这才叫好情报。”老李诡秘的一笑,翻身又在柜子里捣腾出一叠东西来,拿到茶几上。 左宗棠拿过来上面一份一翻。脸顿时绿了:…….上面写洋枪队乃西洋洋教邪法,若要破之,必须使用狗血女人秽物破邪,应用狗血等破邪物涂擦刀枪剑戟,以巨鼓压制西洋邪乐,然后全军冲之,妖人必败……… 又拿一份,上面写着:“…….要破西洋邪阵,乃是要用大慈悲观世音密咒念诵七七四十九天。此时佛光普照。以1个修为高深的佛师充入军中,以佛乐喧天。对方邪神必然溃散,此时妖人魂魄一起随邪神溃散,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以勇士突入大杀即可…….” “够了。“左宗棠把那些东西扔到茶几上,指着它们叫道:”这就是你破洋枪队的法子?” “是啊。”老李不明所以的一摊手:“你们大人信佛的就给佛教秘法,信道教的有道家真言,什么都不信地还有狗血秽物……..” 看三人脸色发绿,老李急急解释道:“这其实卖的很好,前段时间大战,都是广西和江西的探子来买,有个家伙得了1000两赏金!” “你到底有没有真情报?我们是要买真有用的!你的那些布防图呢?”左宗棠一拳擂在桌子上,身材短小的他几乎鼻子碰到了老李鼻子上。 老李立刻又拿出一叠地图来,这地图制作精良,城墙轮廓、河流、山岳看起来确实和真地城市一致,上面罗列着黄色条形旗,代表长毛的兵力和驻防位置。 “这真的假的?”左宗棠拿起那张南昌布防图,大吃一惊。 “地图当然是真的,真是从咱们官府拿出来的城图画的。看不出来破绽的!”老李笑道。 “我是问长毛布防情况是不是真的?!”左宗棠叫道。 “怎么可能是真地?你去南昌一个兵营一个兵营地探啊?”老李瞪大了眼睛:“咱们不知道,大人们也肯定不知道,你拿着去请功,你要是胆大就一口咬定自己画的,要500两赏金,要是打起来不对,你就说长毛换防了呗!你要是胆小就说不确定情报,要50两也肯定给!” “其他地呢?比如广州的?”张龙潭急急问道:“你不是在广州一年多了吗?” “你们这么较真呢?立功发财不就行了?!”老李一脸的气愤:“你干活太卖力,真去探长毛兵营,晚上说不定宣教司真来找你!” “你就是个骗子啊!”左宗棠指着老李鼻子大叫道。 “你有病啊!我骗谁了?情报,如果大人不喜欢,鬼给你赏银啊?”老李愣了一下。叫道:“我是给你们指点发财的路子,你们那么拼命干嘛?现成地情报买了,玩两天回家请功了!我告诉你们啊,怎么做探子,这是个肥差,不用打仗有钱赚,就是辛苦离家财;你们新手就算了,这趟来,看明白这边什么东西贵,下次再过来。就说需要伪装粮商茶商,直接买粮食茶叶走货过来,反正你们是官家,咱们关卡你随意进出。走私进来,卖掉,赚一笔!然后买点情报,再带点军火和烟土回去倒卖掉。再赚一笔!来回两趟你就发财了!说不定还升官!” “而且啊,”老李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可以凭借官员身份,直接把自己那边的情报拿过来卖掉,如果是真的,长毛还给钱!” “你肯定也卖过绿营的情报吧?你这是通敌啊!汉奸啊!”左宗棠咬着牙叫道,刚刚那些假情报还可以说是利益熏心,可现在已经是诱惑他们出卖满清情报了,这就是叛逆了!前者不过是影响满清的视线,而后者则可能直接把满清官军陷入死地。 “汉奸?我就是汉人。我怎么对汉人奸了?你是咸丰那种满人啊?”老李嗤之以鼻:“我不管谁当皇帝,卖国咱是没那个地位和条件,我想卖啊,有心无力啊;忠君也他妈的是自作多情,谁他妈的忠?忠给谁看?自己过的好才是最实在的。你们怎么像南京来地探子?妈的,他们不能提洪秀全。一来就打听赵子微信不信洪秀全,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真是傻逼!以前来的湖南探子还不错,怎么你们这么别扭?” “掌柜消消气,”张龙潭扶住了左宗棠的肩膀,很怕他突然出手打这个绿营军官,因为明显地老李腰里也硬邦邦的,他看向老李问道:“你这么嚣张,不怕那个长毛宣教司吗?” “怕个屁。他早就是长毛的双面探子了!”左宗棠恶狠狠的说道。不过老李倒是没生气。他再次翘起大拇指笑道:“您很聪明啊,这叫左右逢源。要不为什么广西都成长毛地了。我还活得这么滋润。所以,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要常驻海京,但是常驻的话,不要真的搞什么长毛情报,因为长毛对情报都敏感,是皇帝亲自抓宣教司,效率不是大清能比的,所以探子这个圈子里大部分都是双面的,他们会把你告了拿赏的,说不定连你上司都卖了你,这事不是没有过,以前几个江西傻货傻乎乎的卖力干,结果被自己的上司卖给长毛领赏了。这是看在200两银子的份上,给你们地忠告。” “各省探子都像你这样什么都卖吗?”李元问道。 “差不多,但福建佬和江浙那边的探子搞得最好,其他省探子望尘莫及。”老李说道。 “怎么个好法?”李元追问。 老李狠狠的一撇嘴,说道:“他们有大探子,可以直接拿到赵子微圣旨,想让谁升官谁就升官,想让谁发财谁就发财!” “拿到伪圣旨?他们打入了皇宫了?”左宗棠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 “你们肯定理解错了。比如我福州水师某管带想升官,可以七扭八歪的拿到赵子微的亲笔书写玉玺加盖的真圣旨,里面肯定说:某某天在某某地,什么长毛被清妖悍将某某管带击败,损失惨重,这个某某管带太可恶了,一定要杀掉!凭借这个东西,福建江浙那边想在咸丰面前立功简直太容易,人家叛贼头子亲口说你打赢他们了啊!朝廷要什么给什么!那次舟山大战,为啥咸丰装不知道大败,宁波官场却被洗牌了?就是因为赵子微恼了,不给你证据证明你吹地舟山大胜,宁波那几个官傻逼了,直接被沿海各大官员一片弹劾,滚蛋了。” “你这是在说福建江浙官府勾结长毛了!”在好久目瞪口呆的沉寂之后,左宗棠才慢慢开口,这消息太惊人了。 “我没有书面的。只有口头传闻,想听?拿100两来,继续给你们聊聊福建佬的风闻奏事。要不要?”老李笑了。 “给!你说!”左宗棠再次拿出一张银票。 老李弹了一下那银票笑了起来,正色说道:“为什么说福建厉害呢?前几个月,有个著名的海盗头子红毛脚被海军打得不行了,躲到香港,他想向福建投降招安,福州准了,还给了个水师管带头衔,但带着这封官书地特使到了香港城外一个村子里找到他家。推开门一看,全家都被枪杀了。你想想,为什么躲了那么久没有被逮住,一封投降书投入福州就立刻全家被杀?而且就在封官书在路上的时候就被干掉?多快!福建官府的事情。长毛知道的比这个家伙都快!红毛脚全家被杀地消息登在大宋邸报上,我可以给你,你们有本事就去查福建官府得到海盗请降地时间,我敢保证。绝对是福建得到信,海京就知道,然后杀手就直扑香港而去。” 左宗棠三人全部愣住了,就算这个消息是空穴来风,但是这种恐怖的压迫感一样惊人----有官府竟然在和长毛勾结了。 “你们不用吃惊,别像南京那群傻逼长毛探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咱们都是官场上地,很清楚。”老李笑道:“广东长毛不是南京长毛,这批家伙特别精。特别会做生意。而且好说话,一点不呆板,他们没兴趣夺到手的就不得罪,加上有朝廷不敢得罪的洋人从中帮着捏合,都是好朋友啊,比如福建。他们和福建关系其实好地很,打屁仗啊,就像邻居一样,这边安全无虞,那边升官发财,心照不宣,多好的事。” “福建究竟是谁在做这些事情?你知道吗?我可以付钱。”左宗棠问道。 “我不知道,绝对是个很厉害的大探子,我们都是小探子。我说你要是认识曾国藩或者左宗棠的亲戚儿子什么地。好好说说,大家一起发财多好。”老李一脸的遗憾。“你那些邸报汇编和圣旨什么的。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我带走。”左宗棠叹了口气说道。 “湘军死心眼啊,战场上和长毛硬拼,情报上也唧唧歪歪的,你们啊,打不过他们地,他们背后是洋人。”老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起身拿东西。 “打不过,不就像你们广西一样沦陷了吗?”李元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沦陷?可是我过的很好啊。再赚点钱回家买地当地主去。唉,我以前那个头目,人家一来探情报就拿着经费走私鸦片,爽的很,长毛一打来,他二话不说就丢了军队骑马跑了,现在金盆洗手,全家都接进海京城当财主了,结果人家还在广西战场成了大清忠烈死士,咸丰发奏章表彰的广西保卫战的殉难勇将里还有他的大名!大约跑的太快了,直接成失踪的了!他妈的,我看哪里也是这个下场,干事地傻逼都被打死,会做人的聪明人才能舒服。”老李忙忙碌碌的把一堆堆资料堆在桌子上。 “哎,你有长毛勾结洋人的情报吗?这总不是假的?”左宗棠想了想问道。 “有啊。”老李把一本《步兵操典》丢在左宗棠面前。 “这怎么证明勾结洋人?”左宗棠三人大惑不解。 “看看。”老李翻开书,指着里面的洋文说道:“所有口令部分都是洋文,英文地,因为长毛里的洋人教官来自英、法、美、普鲁士,为了统一口令,全是英文。” 接着他笑道:“不过像这个东西,你们拿回去,小心大人抽你们的脸。大人也不懂英文啊,所以有更好的勾结证据给你们。” 说着,老李拿出一本厚厚的画册放到桌子上,笑道:“这东西拿回去,大人肯定嘉奖你!” 看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左宗棠三人打开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原来竟然是西洋春宫图! “看看配文是中文的,画都是西洋的,完完全全的中西勾结!画的多真实,我们地春宫图不是这个风格。看,你拿回去一说,长毛治下道德沦丧,连这种东西都随便卖,太无耻了,而且都是农夫啊工人啊商人啊在买,还有读书人,全被毒害了!太道德沦丧了!”老李笑道:“而且大人们肯定喜欢这个新鲜,当完证据还能拿回去给自己三妻四妾看看,学学姿势,刺激好玩,多好!一口价,50两。” “掌柜地,这确实是证据啊,拿了吧?”红着脸的李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提着背着一大堆纸质情报,左宗棠三人走出这满清正五品探子地商店,老李赚了不少,笑容可掬的送出来。 前面的左宗棠也不回头回礼,脸黑的像炭一样,嘴里喃喃骂着:“不知廉耻!丧心病狂!……” 但没走几步,旁边围过来几个人,都是周围店铺出来,有个留着辫子的年轻人操着江西赣州口音伸手挡住了三人,问道:“各位哪里来的?北京的人?” “他们湘军的。”老李站在门口棚子下笑嘻嘻的袖手说道。 “你妈的!”一瞬间,左宗棠三人恨不得直接宰了这个满清同僚----在长毛城市大街上直接说他们是湘军的! “湘军啊!湘军情报好啊!我武昌的,我们可以合作。”一个黑脸汉子挤过来,急急说道,“来我店里谈。” “我回去让胡林翼(湖北巡抚)宰了个武昌叛徒!”左宗棠一边肚里大骂,一边仓皇的后退。 后边李元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老李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唉,新手。”老李无奈的摇了摇,笑道:“怕啥啊,看看我店名叫什么。” 左宗棠三人一起抬头,只见刚刚出来的那个店铺,棚子上的大店匾上悍然写着五个大字:“远东情报站”! 在围拢过来的一群各地满清探子面前,“走!走!走!”左宗棠三人朝着镇外抱头鼠窜。 103满清密探:我本善良奈何自作多情 连本想窥视的训练营也没敢观察,左宗棠三人一路狂逃出那个小镇子,一直跑到都是农田了,三人才敢停下来歇息一下,左宗棠又胖又养尊处优,好久没进行过这么激烈的运动了,腿都跑软了,喘着气,死死搂着着棵树才没瘫软到地上。 “绿营一群禽兽!”李元仰面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 张龙潭抱着那堆书报,坐在地上,顺了好久才说道:“万幸,要是被他们看出大人身份来,我们肯定身首异处了!他们为了银子什么都可以做!” “这他妈的完全就是叛贼一伙的了!”李元气得咬牙切齿:“怪不得骆秉章大人派来广州这边探过的探子还会哭着喊着要求再来,我还纳闷,这么危险的任务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毛遂自荐?以为他们受了大人们感召,忠君爱国呢!搞了半天,危险个屁!长毛根本不管!他们是都学会发国难财了!回去我全宰了他们!” “还好了。起码知道为啥长沙得到的情报都是千奇百怪的了。”左宗棠终于能说话了,他慢慢顺着树干滑下,慢慢的转身,靠着树身坐下:“探子进来,很快就被这群禽兽诱拐了,买假情报邀功,走私发财!由着这群不知廉耻的探子卖清发财,长毛根本都不用管,咱们也摸不清他们虚实了。” “真是没有廉耻到极点,为了点银子,连自己的朝廷都卖!连长毛都勾结!”张龙潭也气得不行。 “广州长毛比南京长毛危险百倍,赵子微不仅造反,而且他毒害所有的人。如果意志不坚,心中没有礼教扎根,什么人在广州这里都会变成唯利是图的禽兽,从而和他沆瀣一气,这才是最可怕的。”左宗棠喃喃地说道:“他不仅要亡清,他这是要亡掉天下啊,把所有人都化为不知廉耻的禽兽。” “没有错,这里到处都是禽兽啊!”李元连连点头,一拳擂在地上:“我活了30年,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方。连想也没有想过。” 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李元过去扶起了左宗棠,说道:“大人,您身体还好吧。要不要奴才赶紧找个车送您回客栈休息?” 左宗棠挥了挥手,表示拒绝,他说道:“你们去找个车,我们去城里。看长毛仿制洋枪的地方,这才是心腹大患。” 因为有左宗棠在,三个探子发挥了满清罕见的高效,突突的又进了城,午饭仅仅是从路边买了个烧饼就着凉水吃了,然后问着路朝枪械厂走去。 天气炎热。三人人生路不熟。在日头下背着大包小包走着。又连连受创精神不振。都是疲惫不堪。幸好皇恩新厂和兄弟厂挨在一起。否则两个保镖早就想回去睡了。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工厂了。很多。你自己去问吧。”一个路人向左宗棠指路。 左宗棠三人正在路中心道谢。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大吼:“闪开!蹭身黑哦!闪开!蹭身黑哦!闪开!蹭身黑哦!”。 只见一条长长地驴车队奔了过来。路人纷纷闪开。左宗棠闻声看去。见来地车子都是满清随处可见地平板大木轮车。车夫们坐在车板一侧赶着毛驴。腿在空中踢着。车子上竟然满满地都是黑煤。经过之处。路上就飘了一层黑色地灰。路人纷纷让路。 看着这长长地运煤车队经过自己身边。左宗棠对旁边一个摇扇乘凉地中年人问道:“请问兄弟。这是干什么地?烧瓷器地?” “烧什么瓷器?这是喂给西洋机器吃地。听见隆隆地声音吗?看看那边。”路人说道。 左宗棠扭头一看。果然不远处一道道黑烟升入天空,因为是无风的夏日下午,黑烟并不立刻消散,遥遥地好像乡村里的炊烟一般。 “那是烟囱?西洋机器吃煤?”左宗棠疑问道。 “你刚来海京吧?那些玩意吃煤!天天隆隆叫,路上天天一地黑煤末,天上还有黑灰落下来,现在那边更是乱得和牛马市场一样,一堆堆的人,我住这边都烦死了。都是该死的洋人和长毛搞得!”路人一脸恼怒的样子。 该死的洋人和长毛?! “同志啊!”左宗棠三人闻言都是一振。 “怎么说呢?洋人和长毛他们怎么你了?”左宗棠弯下腰笑着去问那中年人。 没想到那家伙很恶心的扭过了脸,不再理左宗棠三人。 “恶心的广东佬。”三人只能悻悻离开的那家伙,李元小声地骂着,心里想着要在长沙老子直接抽你这逼脸! 照着刚才的问路的结果,左宗棠走到路口,左转,立刻大吃一惊:这条街人山人海啊。 倒不是庙会集市那样有商贩的热闹,而是路边满满的人或站或坐,有的一个人蹲在墙角下,有地则聚成群热闹的讨论什么,倒好像长沙放榜时候学子蜂拥看榜的情景,只是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穿着破烂,一眼看去不是苦力就是农夫,而奇怪的是,里面还混杂着很多农村妇女打扮的女性。 “这是干嘛呢?”左宗棠三人倒抽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上前找个人问问,旁边已经窜过来一个留辫子穿丝绸袍子的年轻人,他看了看三人打扮,问道:“各位是找工的吗?” “找工?”左宗棠疑问道。 “湖南人?湖南好啊,你们做工吗?我给你们去介绍工厂,棉纺厂、枪械厂、水泥厂、玻璃厂,都要人,外地人优先,年轻力壮的拿得多。”那年轻人笑着说道。 “我们是商人,来这里做生意的。”张龙潭在后面说道。 “商人啊。商人去对面那条街。”年轻人脸上略显失望,但随即又急急问道:“那你们有老乡吗?老乡带过来,一个月6两,比你们种地赚得多多了,就缺吃苦耐劳地外地人,特别欢迎广西湖南朋友,有没有?你们给我介绍老乡,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费。女地也要,如果有纺织厂机器工作经验地,一定介绍给我!现在奇缺无比!缫丝地不要。这条街上老娘们都是缫丝的,太多了,不需要!” “老弟,这么多人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呢?”李元不解的问道。 “找工啊。每月15号,各个厂子招人。”年轻人解释道。 “厂子就是作坊吧?”左宗棠问道。 “差不多,就是比作坊大,工人多。干的活也不累,比种地累一点点,但你拿得多啊,干一段时间回家买地当地主了,多好的事。”年轻人不厌其烦的说着:“你们是湖南哪个地方的?能不能给我去你们家那里带工人过来?我们可以合作分钱,现在厂子都喜欢用外地人,最好是农民,越穷的地方越好,江西人就不行。现在家里吃得饱。” “为什么喜欢用外地人?”左宗棠纳闷的问道。 年轻人对这个问题一脸地不屑:“你外地农民老实啊,肯卖力啊,好管理。广州本地人太滑,不使劲干活。” “我操,你们竟然还想毒害天朝稳定之宝----农民?!!”左宗棠三人心里一起大怒。 看三人脸色不好看,年轻人赶紧解释:“我知道上帝保护商人和农民。这里赚得多啊,你湖南妈的税收那么重,养着绿营还得养湘军,厘金把商人逼死,苛捐杂税把农民逼死,你说说,你能把老乡带来,他们干一段时间回家就是地主,你是在从清妖手里救他们啊。他们会感激你的。” “你是说。这条街这么多找工的都是各地农民?”左宗棠指着满街地人问道。 “差不多吧。也有破落的小工。”年轻人撇撇嘴。 这时又有几个穿着和这个年轻人类似的人围了上来,嘴里都在问:“你们干嘛的。找工还是手里有工?” “我们做生意地,不是找工的,手里也没人。”左宗棠挥着手,朝前走去,避开了这群掮客的纠缠。 这时,对面街口店里跑出一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他笑着拦住了左宗棠三人的去路,问道:“各位做什么生意,布匹生意做吗?我店就在这,厂家直销的,看看?” “看看布也好。”左宗棠想了想,跟着他进了那家店面,还是个很大的布店,各种布料看起来琳琅满目。 “对面那都是厂子围墙,街很长,但没几个门,你们要进货就来这边,这边都是商店。”店家说着指着他的商品道:“各位哪里来地,想要什么?随便看。” “我们其实是长沙字画店的,来进钟表,不过布匹要是合适也拿点好了。”布是满清经济里很重要的一种商品,左宗棠有心探察一下。 “长沙好啊,”店家听说左宗棠他们是长沙的,立刻转身拿过一张名剌,递给左宗棠,笑得更灿烂了:“各位如果认识长沙或者湖南哪里的布商,烦请联系一下,小店收土布。” “嗯?长毛缺布少衣?”左宗棠心里立刻泛起了这个念头,他神情一振,笑道:“掌柜,你们海京这里缺布?” “不缺。”店家一句话让左宗棠笑容僵在了脸上,只见店家指着罗列的布料,说道:“现在是土布和洋布都卖得很好,但是土布销量更大,洋布是皇帝来之前卖得不怎么样,最近开始越来越好,但还不如土布销量好。”洋布有什么好?肯定是土布穿着舒服。”李元不屑地说道。 “那肯定的,土布结实,吸汗,穿几年都可以,比洋布强多了。英国布商也一直在买土布销售到他们大不列颠。”店家笑着说道:“但是洋布样式好看,穿着挺,城里人喜欢,而且现在我们自己也在开洋布厂,价格跌得很快。价格掉了,自然销路就高了呗。而且朝廷的人喜欢洋装,上行下效,很多年轻人以穿洋装为荣。老板要不要带一批回去?” “嗯,这种洋布多少钱?”左宗棠装模作样的指着一匹布问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是张龙潭的生意,左宗棠和李元一起扭头看去,顿时也惊呼一声。 原来在店里转来转去的张龙潭拨开店里一个西洋大窗帘样品,赫然发现后面立着一个衣架子。上面套着地却正是洋枪队军服,衣架上还扣着一顶那种带檐高帽。 “十字军秋冬军装啊,那就是洋装。”店家倒是不以为意,他笑道:“很气派吧。皇帝亲自设计的,穿出去和洋人一个样,清妖看见听说腿都吓得哆嗦。军队里制服都是洋装,是我们周开源老板的帝星厂加工地。我这排都是帝星地布,你看看多漂亮,而且价格很便宜,因为是我们的女工生产地,虽然机器贵,但我们女工的工钱只是大英帝国女工的60分之一,能不便宜吗?!” “你腿才哆嗦!”左宗棠咬牙切齿看着那套即使挂在衣架上显得妖气森森的军装,确实喘气都短了,但听到店家地后半截。左宗棠更加咬牙切齿----这就是把勤劳愚昧的农民,满清奴役的柱石,变成奸猾的作坊工人受赵子微地毒害啊! “你那军服多少银子?我买了玩玩。”左宗棠强笑着问店家。 店家倒傻眼了:“军服?我这里是布店不是服装店,那是帝星给我们这种外配商店的样品,当做招揽顾客的,不卖的。再说。你湖南人买军装干嘛,你不怕被你们清妖官员凌迟啊?” “说得也是啊。”左宗棠很遗憾,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接着说道:“可是你说洋布在湖南卖得动吗?不是说你们广东也就是城里人穿啊,湖南土布多得很啊。” “外地洋布是不好卖地。但我给你说,老板,你应该带棉纱回去,买的多,我们给你运到韶州的。你去那里提货就行。现在外地商人都走私这个,好卖的很!”店家换了一副做贼式的表情。 “棉纱?走私这个?那好卖?”左宗棠一惊。 店家一瞪眼:“人头担保。绝对好卖!因为我们帝星是机织纱,质量好的很,而且最关键的,比你去收农民的自纺纱便宜得多!手工作坊全是收纱织布的,你这种纱进去内地,百分之百一抢而空,现在都走私这个。而且棉纱是陛下钦定地战略物资,和鸦片一样的,只要朝满清走私超过一定数量,不论是内地还是海上,全是官家替你保驾护航。” “和鸦片一样?”左宗棠还没说话,李元惊叫道:“这东西能比鸦片吗?” 店家冷哼一声:“不管你信不信,除了供应织布工厂,现在不准朝大宋农村内销机织纱,只能走私或者织成洋布。朝廷的圣旨啊。” “切,这他妈的什么意思,你们朝廷有意思。”李元不屑的说道。 “这个赵子微长毛什么意思?疯了吧?”左宗棠一开始也没明白这机织纱怎么就和鸦片能相提并论了,还不让自己销入农村,好像毒药一样,那你开什么西洋工厂?但立刻他猛地一怔,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中华农耕文明自古以来就有男耕女织的说法,除了粮食,自己纺纱织布是农民极其重要地一块收入。而如果这种机织纱真的像这个长毛店家说的那样,价廉物美,很明显的,所有织布的手工作坊都会直接进机织纱,那么农民纺织的纱向谁卖? 如果农民自己纺纱织布,那么他们的成本绝对高过进机织纱的手工作坊,土布还卖得出去? 就算他们也自己买机器制造的纱织布,成本也肯定高过手工作坊,谁买他们地土布? 织布不能卖钱,谁还织布? 而中国土布大部分是家庭式作坊织造出来地,如果没农民织布了,土布就完了。 机织纱这种中间产品如果一普及,土布竟然立刻就会完蛋了! 而这样,农民收入又被刨去了一大块。立刻只剩耕地,在满清苛捐杂税下,农民本来就快活不下去了,遍地烽火,如果这块女织收入再被海宋机器干掉,满清不是饿殍遍地就是遍地起义了! “怪不得不让朝自己卖!太毒辣了!”左宗棠只觉身体发虚,竟然有摇摇欲坠的感觉,海宋毒辣超过太平天国,他知道,但他没想到竟然毒辣到这种地步。 “你们大约能生产多少纱。价格多少?”左宗棠强忍着头疼,朝店家问道。 就在这时,店外猛地冲进来一个伙计打扮地人,手里还提着活蹦乱跳的条鱼。一进来,就冲店家大吼起来:“老板,你快看!宋德在偷我们帝星地人!” “什么?!”那店家二话不说,瞪着惊恐的两眼朝门口跑去。左宗棠三个也大惑不解的跟到门口去看。只见斜对面20丈远的地方,一辆西洋式的四轮高顶马车停在围墙下,一个大汉站在马车车顶,扶着围墙里面伸出一截梯子头,一个女子从梯子上爬了出来,立刻被大汉抱到车顶上,然后顺下车去。 “你去厂里叫人啊!”店家对自己伙计狂吼,转身跑回柜台,从里面抄出一支步枪。想了想,又扔进柜台,转手拿出一把大西瓜刀,接着慈眉善目的店家脱了上衣,露出浑身的刺青,吼叫着:“操他妈的宋德。居然出阴招。老子今天劈了他们。” 说着,一边把左宗棠三人推出店面,一边锁店门,嘴里一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急事,先不做生意。” 接着拉出夹在胳膊窝里的西瓜刀,大吼着朝马车杀去。而墙头上除了第一个女人爬出来,又爬出来一个,而马车顶上和周围的四个男子也看到了赤膊挥刀奔过来地掌柜,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场面顿时大乱。 “这怎么回事?”左宗棠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爬墙逃出的女人、偷人的马车、墙里狗地狂吠、挥舞的西瓜刀。和马车里抽出来的铁棍。 就在这时,围墙上露出头来的第三个女人传来一声惊叫。倏忽不见,连梯子也不见了,墙上东面一个小门洞开,大批人马杀出,人人都是刺青纹身,手里铁棍、大刀都有,有个家伙还牵着条大狗,团团围住那辆马车。 紧接着,马车后面西方拐角处又杀出一队彪形大汉,人人操着棍棒,骂骂咧咧地朝马车跑来。 竟然是两队敌对人马,在马车处猛地碰撞在一起,倒是没有血流成河,而是开始…….对骂起来。 “走,过去看看。”左宗棠见过大世面的,临危不乱,领着两个保镖急急朝不远处事发地点跑去,不止是他们,街上的人纷纷朝这边跑来,都要围观。 “你他妈的宋德要脸吗?你偷我们厂的女工!”浑身刺青的店家虽然做生意时慈眉善目,但拿着刀跳脚的时候很有威慑感。 对面领头的正是刚刚站在马车顶接人的方脸大汉,他倒毫无羞愧之意,站在自己身后兄弟前面,底气十足,一样破口大骂:“你们帝星才不要脸,女工就是你家地?你是她爹啊?我们给钱多,人家愿意来,你们凭他妈的什么关着她们?” “死吧你们宋…..!哇!哇!咬我!去死!她们都是三年五年的契约,现在技术熟练了,想走就走啊?有天理吗?有商业精神吗?”一个胖子挤到前面,不小心踩了狗脚,被护厂狗咬了一口,但他仍然流着满头大汗忍着巨疼坚持对骂。此刻围观的人已经人山人海,左宗棠一歪头看到紧挨着自己的就是刚刚找自己搭讪的那个小掮客,问道:“这么巧,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 “帝星是周开源地,是最早的纺织厂,宋德纺织厂最近刚起来,缺懂操作机器的熟练女工。这种人才太少了,市场上根本就没有,有也不会放。必须要从老厂偷人抢人,这不被帝星抓了吗?”年轻掮客冷笑着说道。 这时从围墙门里出来的一群大汉已经抢回了两个女工,揪着头发连抽几个耳光。拖回了厂里,看得左宗棠三人义愤填膺:长毛治下果然是水深火热之地啊,西洋工厂竟然这么对待女 宋德的方脸大汉看今天是没法接到人了,恼羞成怒,指着帝星的人骂道:“你他妈的周开源,我们张玉德老爷以前才是广州布商老大,你们老板就是个佛山瘪三,当年谁他妈地把他全家接进广州的?现在你们勾结洋人,吊了?你妈地忘恩负义、不讲江湖道义!” “你张玉德去死吧,谁叫他53年跑香港去了?现在回来又想开西洋厂子?勾结洋人?你们宋德不也是朝廷介绍地法国贷款、法国机器吗?你有脸说!广州是你家的吗?银子等着你赚啊?江湖道义值几个钱?我们老板也没有黑你们张玉德啊!自己眼睛瘸。还他妈地唧唧歪歪,天生穷命!” “你想打仗啊?”方脸大汉勃然大怒。 “打就打,又不是第一次!谁怕谁?!”胖子也不甘示弱。 “打啊!”左宗棠身边的小掮客振臂高呼,顿时围观百姓发出正义的呼声:“打啊!快打啊!” “我们都不着急。你们叫唤什么?”胖子和方脸大汉同时扭头朝人群吼道。 这时两个夹着枪的治安官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中间的纹身大汉们都转了身听他们训示。 “你们帝星和宋德今天又要打?”一个胖点地治安官问道,另一个瘦子则开始点着他们数人数。 “他们宋德今天又来偷人。前天就偷走个三级工,而且还是个五年合约的,太没人性了,还能做生意吗!我们现在都不敢让熟练工散步了,天天关在宿舍里啊?”胖子大吼道。 “你们本来就是牢房!人家愿意来,你们不放人!我们给的银子超过你们一倍。”方脸大汉咆哮起来。 “没有你们这种鸟人天天挖我们墙角,我们至于限制她们吗?你们要熟练女工自己训练去,我们白捡的啊?”胖子怒吼。 “哎,你们宋德今天偷到人没有?”胖治安官问道。 “没有。被他们眼线看到了。”方脸大汉沮丧地说道,胖子则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慈眉善目的纹身布店老板。 “没弄到人,那你们打个屁啊。”瘦子插嘴道:“我点人数了,宋德来了9个人,帝星10个人,差不多。打什么?势均力敌。得偷到人才打啊,要不不是白打啊。散伙吧。” 方脸大汉和胖子彼此啐了一口,领着各自人马散去,围观人群里发出一阵失望声音,也陆续散去,只剩下瞠目结舌的左宗棠三人呆立不动。 把农夫变成工人、囚禁监视工人、牛马一样交易偷抢工人,还帮会流氓一样大打出手,还不是钱弄地,而百姓们竟然见怪不怪。斯文扫地啊----左宗棠心里想到。 就在此时。左宗棠身边挤过两个人,浑身一股臭味差点把左宗棠熏个跟头。抬眼一看却是一老一少两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左宗棠自然第一个动作就是看自己被挤过的胳膊上有没有黑印着。 “大爷,我女儿想去做工行吗?”那老头乞丐追上了被狗误咬的一瘸一拐的胖子,操着一口的湖南口音乞求着:“我们是湖南郴州农村逃出来的,活不下去了,您行行好吧。” “你妈的!汉奸!竟然出卖女儿哀求奸商!丢尽我们湖南的脸!丢尽大清地脸!”左宗棠听到乡音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胖子停下脚,转头打量了一下那女孩,皱了眉头:“老头,你这闺女多大了?” “15岁!上个月满十五岁的!”老头赶紧说道。 “别逗了,我看着最多12岁!我们不受年龄低于15的,太小了,不好管,也学得慢。”胖子说道。 “大爷啊,她真满15岁了,是吃的不好,显小。”说着老头咔一下跪在胖子面前,哀求道:“大爷。孩他妈死了,我们也家破人亡了,您要是不收,只能卖给青楼了,闺女跪下给大人求情!” 女孩也立刻跪下,磕头道:“请大人收了我吧,我什么都能做。以前也在家里织布的。” 胖子笑了:“这里面是机器,和咱们家里织布不一样。不过看你挺乖巧,估计悟性应该不错,那你就进来呗。我先说明啊。我们帝星都是五年的合同啊,干得不好,我们可以随时解雇你,一天做14个小时。干得好可以加钱可以给假。” “给口饭吃就行,多谢大爷。”老头磕头说道。 “干得好,从学徒升到工人,能养你老地。”胖子笑了:“不过一半地女孩子最多6个月就解雇掉。太笨了!” 说着吩咐一个手下:“你带他们去前面招人师爷那里,给合同摁手印。” 父女二人正千恩万谢呢,一双有力的手扳起了老汉,老汉惊疑的扭头一看,面前出现了一张四方的脸,但那张脸上正散发着正义凛然的光芒。 “你是?”老头和胖子一起看着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 “老伯,你何必把女儿推进火坑?你听!这凄惨的叫喊,就是女工悲惨的写照!”左宗棠吼道。 老头和胖子侧耳倾听,果然墙里一阵阵惨叫传来。 胖子咳嗽一声说道:“你第一次来海京吧。国有国法。厂有厂规,女工这样想撕约逃跑地,就是要被鞭子抽!我们可没有强迫他们,每个工人进厂都得签合同。” “你们本是农夫,男耕女织一家欢乐多好,为什么要把女儿买入这种西洋吃人工厂?!”左宗棠肩膀一挣。摆脱了后面担心这个暴怒大人说错话地李元地手。 “欢乐个屁啊!不家破人亡,我们干嘛要做乞丐?湖南贪官污吏多如牛毛,大兵不停地来回,每来回一次,村庄如洗!”乞丐老头勃然大怒:“现在我们就要饿死了,我不卖女儿去工厂去哪里?” “嗯,最近流民越来越多。”胖子背着手接口道:“原来广西人哗哗的往这逃,现在广西被上帝拯救了,估计以后就是湖南和福建人越来越多了。唉。我同情你们流民啊。” “伯夷、叔齐。耻不食周黍、饿死首扬山!那才有骨气!你本是大…大….不是吗?!!”左宗棠本想说“你本是大清子民为什么要求逆贼爪牙!”但自然没说出口。 “你有病吧,大爷?”老头白了左宗棠一眼。 “切。你肯定是读书人吧,以前天下是大明的,咱们祖宗也是大明地,现在不也是在清妖治下当奴隶200年吗?不也活过来了吗?你祖宗是满人啊?”老周瞪大了眼睛盯着左宗棠。 “掌柜的《》见要饭的就心软。”张龙潭猛地挤过来,挡在胖子和左宗棠之间。 “看出来了,读书人。现在广东读书人这个调调的也有,私底下骂皇帝骂长毛,不做官不打工不做生意,就开个私塾,但没用,他们一般都是穷困潦倒,出门都没好裤子穿,惨。”胖子好像对读书人有点好感,倒没有讽刺地意思:“湖南还是清妖的地盘,你掌柜这想法的应该挺多,但你也看了,到这边能活,你们湖南穷人在家乡就未必能活。” “别和他们废话,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们去签合同吧。”乞丐老头十分不满,加上跪久了,自己站起来打了打膝盖上的土。 左宗棠唰一下窜到老头面前,说道:“我给你100两!你们跟我走!我不能看着你们跳入火坑。” “不是火坑啊。你这人。”胖子一脸的无奈:“做工人虽然不如做生意和种地光彩,但不是火坑,我们又不是妓院。” 乞丐父女顿时傻了。 看乞丐父女那样子,胖子挥了挥手,笑道:“反正你女儿肯定不到年龄,那你们跟这个大善人走吧。”说罢竟然自顾回去了,一点气愤也没有。 “银子。让我看看。”老头立刻伸出手。 “给!你!”李元觉的这个老头实在混蛋,狠狠的抽出银票砸到那只脏手里,能在这长毛地狱遇上左宗棠这种大人,简直是你这个贱民八辈子念佛的报应,还唧唧歪歪的。 “你们是好心人啊。”看到银票。老头舒了口气,笑了起来。 “还骗你啊?你值得骗啊?”李元气呼呼地哼道。 救了两个自己子民,左宗棠心情还算好了点----居高临下的施舍才会让大人们舒服,我是何等的圣人情操啊。 “你们流落广州多久了?”左宗棠关切的问道。 “两个多月了。”老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拿了这银子就回老家安心耕地吧。”左宗棠说道。 “是是是。”乞丐连连点头。 “一定要快快回家。”左宗棠不放心的嘱咐道。 “那你们靠什么为生啊?”张龙潭凑过来问道:“要饭?” “晚上住在哪里?”李元同时问道。 “晚上住教堂,就靠教堂晚上施粥活着。”老头叹了口气。 “多谢上帝,我昨天地祷告实现了。”他女儿小声的说道。 但父女这回答立刻让面前三个大人如被三百个雷劈在脑门上!人人脸色发黑! 住教堂?洋教还施粥? 洋教这群禽兽竟然连乞丐都渗透 “说,怎么回事?”左宗棠好不容易把张大的嘴闭上,黑着脸问道。 “教堂晚上让乞丐和流浪汉住啊,睡条椅和走廊,因为我带着个女儿不方面。她可以去修女那边睡。晚上都有施粥。不过要早去排队,现在就傍晚就应该去了。”乞丐说道。 “带我们去看看!”左宗棠一挥手,都不去军火厂探察了,他觉的军火厂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左宗棠一行人到了教堂。那里早排着长队,都是流浪汉和穷人,而门口大锅前一个洋人正和治安官吵架。 “不行,不行。我不允许你往锅里加沙子。那是犯罪。”洋人牧师叫道。 “必须加沙子,这是我们得到地命令,任何施粥等行为,必须加入沙子泥土,我希望你理解,这是为了保护穷人。”治安官黑着脸,手里拿着一个勺子,里面都是砂石。 “施粥的钱和粮都是兄弟们捐赠的,为什么你们要这么作践人的善心。”牧师中文不错。侃侃而谈,他指着排队地人说道:“那些人里是我地兄弟,也是你地兄弟,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们?” “你懂远东特色吗?而且这是朝廷的命令!”治安官看起来很像把勺子扣在这洋人脸上,他指着排队地人说:“有的人就根本就不缺这顿饭!他们来就是为了占便宜!你不把饭弄得不饿死就不会吃的地步,饭都被这种小人偷走了。真需要的人反而会被饿死!饭是有量的,你总不能无限供应吧?” “我不相信。”牧师看了看治安官和排队的人,慢慢的说道。 “打赌吗?我这一勺子进去,排队的人少三分之一!”治安官气得哼哼的,看了洋人两眼,突然一咬牙把一勺子砂石全甩进大锅米粥里了。 洋人牧师大惊失色地去抓那勺子,但还是晚了一步,他难以置信的站直身看着一脸不屑的治安官,然后闭目喃喃道:“愿天父原谅你。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您看吧。”治安官冷哼着指着排队的人。只见里面果然走出三分之一的人,在那锅混了砂石的善粥面前。一脸悻悻地拿着碗掉头而去。 “上帝啊,您说得多么正确,在人是没有善良的,因人里面所存的都是恶,因人里面没有神,没有神的人就没有善,人有了神就有了善!哈利路亚,愿神赐福于你的儿女,阿们。”牧师大叫道。 那甩砂石的治安官和排队的流浪汉里很多人一起都低头跟着说“阿门”。 “人没有善良的?性本善啊!这群畜生!果然是禽兽!”下面的左宗棠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暴跳如雷----怪不得海京成了妖魔横行之地,原来就是因为洋教认为人生来就是恶地! 这太狠了,这群禽兽连自己祖宗都骂吗?!连孔圣人都骂吗? 性本善啊! 人只要按圣贤方式去做都是圣贤啊! 中华5000年出了多少圣人啊! 比如咸丰大帝啊,比如某某某啊,比如某某某啊,咳咳。 “善良地人多了!我就是!”左宗棠咬牙说出这句话。 就在这时,李元突然惊叫起来:“掌柜的,那要饭地跑了!” “什么?”左宗棠惊疑的扭过头来,只见那贱民拖着女儿正朝工厂那边飞跑着,一边跑还惊恐回头不停看。 “这个畜生!”左宗棠暴跳如雷,甩着膀子掉头就追。 那乞丐营养不良外加拖了个女儿,哪里跑得过左宗棠三个养尊处优的大人,眼见越追越近,猛地拉住了一个治安官,指着左宗棠三人大叫道:“官爷!他们要绑架我们回湖南!官爷!救命!” “什么?”治安官变了脸色抬头看过来,左宗棠三人立刻停住。 “你们干什么的?”治安官大叫道。 “走吧,大人。”李元变了脸色,拉住了左宗棠,三人从咬牙切齿追人,变成突然转身开始朝回走。 “过来!站住!”背后传来大吼。 “跑吧!”张龙潭一声叫,左宗棠三人撒丫子就跑了起来。 “妈的,再跑就开枪了!”大吼声遥遥从身后传来。 “畜生!”三个人回到简陋的友朋客栈,不约而同的瘫在床上,浑身都像累散了架一样,左宗棠咬牙切齿的大骂无耻贱民---竟然黑了自己的银子也不想回家乡!还累的他们差点被海宋长毛绿营兵(治安官)逮住!恩将仇报!太禽兽了! “是你把这里变成了禽兽之地,让毒像瘟疫一样蔓延。”左宗棠拿出赵子微的画像,看着那双奸诈的眼睛,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104满清密探:两边可能一起打你 第二天一起床,三个探子人人都是一双熊猫眼,晚上都没睡好,左宗棠在洋油灯下边看科举教材边破口大骂;李元则仔细的研究了那中西勾结的铁证----西洋春宫图,一边大骂无耻下流,一边连续仔细研究了若干遍;而张龙潭对着步枪的说明书,拆解把玩枪械。 海京的所见所闻让左宗棠忧心忡忡,很明显,南京长毛是信邪教摧毁伦理,但洪秀全实际是个什么玩意儿,清朝官员明白啊----不就是个土皇帝嘛!南京天天念天王诏做礼拜是怪异,但满清不还得甩马蹄袖打千叫奴才嘛,明朝那时候也没有这个啊。这不过是皇帝让你干嘛你干嘛;但海京长毛非常恐怖,竟然是对外勾结洋人,对内大力提拔儒家怒斥的小人阶层----商人,这是要摧毁道德伦理,千年礼教将荡然无存,人人都会变成禽兽。 “赵子微就是个勾结外敌的吴三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这个比喻不妥当,吴三桂勾结的是先皇。”左宗棠睁着黑眼圈,说道:“应该是秦桧,妈的,秦桧勾结金,咱们后金奉金为祖宗(注:其实八竿子打不着,两者文字起源都根本不一样),后金是先皇所建,这比喻还是不妥当啊!对了,他就是石敬瑭!” “掌柜的,用餐吧。”李元把包子稀粥放到小桌上,说道:“他反正是个混蛋。” “混蛋都不至于总结此人的丧心病狂,你们也看了长毛治下竟然是毒化,百姓全被他害了!” “操!等我们湘军打下来广州,大杀7天!把这个妖城杀光烧光!把这些汉奸全开膛破肚,把洋人赶回大海去。”张龙潭咬牙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李元翘起了大拇指。 “今天去看看长毛科举的情况。”左宗棠忧心忡忡的喝了口稀粥,说道:“我希望读书人还是有气节的。” 长毛举行科举的“自荐处”位置非常凶险,听店小二说,那里就在伪皇宫和伪朝廷便门那里,这里是广州的中心,遍地是长毛治安官和内卫部队。为了安全,左宗棠也没敢让张龙潭带上火枪这种武器。那肯定要被盘查的。 三个探子在自荐处伏击的横贯大道下了马车,这条路他们进海京的时候兜过,现在再看一次还是震撼----乃西洋人用秘法所修建,几乎笔直横穿城市,路面不仅宽阔,而且平整无比,马车走在上面都不带颠簸地。而且现在仍然在往前修,左宗棠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地好像简直能从起点的城门一眼看到终点的城门,原总督府和洋人建筑就在城市中间隔着这条马路对望。 “妈的,无君无父的长毛,把风水都破了!”李元看着这条大路来来往往的马车和行人,骂骂咧咧道:“我爷爷懂风水,此路大凶,简直是一刀把广州劈成两半,据说广州也有条龙脉。龙头肯定在港口,龙不能缺水,但这刀正好把这条龙连腰斩断!大凶风水啊!居住在这里的长毛必然死地惨不堪言!” 左宗棠不置可否。心里却也安安希望部下地风水看得准。 “这也许是长毛地诡计。他们里面肯定也有懂风水地妖人。所以才勾结洋人。破坏老祖宗地风水。亡我大清之心昭然若揭!唉。”张龙潭叹了口气。 “行了!去自荐处。”左宗棠拿着一柄蒲扇扇着朝前走去。 地方仍然很好找。那个街口围着一群游荡地人。就像昨天看到地找工地那些人那样。左宗棠一过来。他们顿时像苍蝇一样围了上来。 “先生。哪里人?”一个满口黄牙地小老头奸笑着问道。 “自荐处就在这条路?”左宗棠指着路口问道。 “湖南人啊,那你们来赶考?要住店吗?本店环境清幽,价格便宜,全是考生在住,最适合外地人复习考试。”小老头听到外地口音大喜过望。 “我们来看看热闹而已,不考试。”张龙潭躺在左宗棠和那群人之间。推脱道。 “是啊。老黄,人家辫子都没剪呢!不剪头发怎么能做官?”旁边一个大脚妇女笑道。 “剪发才能做官吗?”李元一愣。问道:“可是我看这里什么头发都有啊,辫子也没事啊。” “你要进朝廷当官不剪发,人家要你啊?切,外地人。”老黄有点悻悻的说道。 “剪发就代表和朝廷一条心对吧?”左宗棠咬牙切齿地笑道。 这时又有一个中年人挤了上来:“哎,各位,学夷文吗?本店夷文速成!老师是正牌英国人、法国人,绝对不是带着假发伪装的假洋人!以前都是巴黎伦敦的大人物!地道地宫廷夷文!一个月内保你夷文如流,多少考生在我那里成功进入朝廷,海京有名的学堂!就收你10两银子!” “我们是生意人,我们就看看热闹。”左宗棠厌恶的挥着蒲扇朝前走去。 但背后还遥遥传来招揽声:“生意人学夷文更好啊。” 进去那条街,自荐处的大牌子就挂在墙上,但自荐处大门紧闭,街上大约有2、30个年轻人人,大部分都挤在墙边看着上面的大告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其他几个三三两两地围着圈谈论着什么。 左宗棠三人走进这条街,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就算不听这些人口里说什么,但看那些表情和神态,就知道这都是来考长毛科举的读书人,和满清那些读书人并无不同。 只是越走越痛心疾首:这群年轻人全奇形怪状的,大部分都剪了短发,有一半更是身上穿了洋装,甚至有几个穿着厚厚的衬衣西装洋装。 “斯文扫地,都成什么样子了!”左宗棠咬着牙慢慢走着,眼前年轻人的堕落好像让他的脚踩在一条大蛇身上,不时有血和毒液渗透出来,让他都觉的腿发软。 长叹了一口气,左宗棠慢慢舒开心头的对年轻人堕落的痛苦,靠近一个穿着长袍还算正常点地年轻人。开始打探消息。 “你们都是要参加科举地?”左宗棠问道。 “是啊,来这条街地都是吧。不过。您好像是来游玩地吧?呵呵。”那年轻人笑了笑,倒是一副很和蔼有礼貌地样子,让左宗棠大起好感。 “不是听说天天考吗?怎么没见你们进去啊?”左宗棠想起店小二说的那一套。 长袍年轻人笑了:“朝廷科举这块是一天三变,要不突然加教材,比如丞相的全球战国,要不就改考试方式,比如有的取消有的合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现在政策又变了,不天天考了。” “哦,那现在怎么考?”左宗棠问道。 长袍青年指着那告示说道:“现在是三个月一次大考了,考试地点转到满清时候考棚去了,而且还说什么成绩不仅可以用来做官,朝廷已经联系好了若干洋行、大商行、工厂,他们也承认科考成绩,若是成绩优良,即便不能遇到空职做官,也可以拿着成绩去应聘宋、洋工商界职位。” “工商界?去你们朝廷的生产制造部门?比如满清那边的火器场什么地?”左宗棠大惑不解。 但这时长袍青年还没回答。正在外围看告示的一个小个子转过头来,替他回答左宗棠的问题,而且语气暴怒:“屁啊!就是让我们读书人去经商、去做买办呗!我是要来做官的。我为什么要去做买办什么的?” 左宗棠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个人,只见其人身材矮小,穿着布袍,脚上是草鞋,确实除了头发,没有一丝西妖的味道。心里大为亲近,脸上也挂了笑容:“那怎么行呢?儒教乃是立国之本,离了儒家读书人,岂不是天下全是文盲?商人没有道德,只讲利益,读书人饱读圣贤之书,胸怀救国救民之志,身有经世纬国之才,宁可耕读于田间。也怎么能做这种阿堵物的下贱勾当?”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而且还是左宗棠的肺腑之言,他可是读书人里最成功最顶尖那部分人----科举靠不上。我有本事,我他妈的做隐士!现在不也是布衣巡抚了吗? 要清名有清名,要实权有实权,满清200年读书人做到左宗棠这种地步的也是凤毛麟角,就和金某某书里那种穷比傻逼被美女倒追一样传奇,而且美女老爸还是黑社会老大,这软饭吃得多自豪多有面子! 但小个子还没说话,听到左宗棠掷地有声地豪言壮语,告示人堆里唰的一声闪出三条妖人围住了左宗棠和小个子。 “儒教?哦呵呵?”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奸笑顿时回荡在自荐处巷子里。 左宗棠一见三人模样,顿时皱眉,手里蒲扇不自觉盖住了鼻子,否则他怕自己恶心地吐出来,又怕自己一口痰吐他们脸上,还怕自己一巴掌抽过去。 只见闪出来的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但浑身都是西洋装束,领头的一个最齐整,身穿燕尾服,内里花摺边白衬衣,脖子上扎着个绳结(领结),黑色洋裤,脚蹬皮鞋,一手捏着高顶帽,一手提着白色拐杖,那拐杖还很短,正站在左宗棠和小个人面前,眼睛望天,一边奸笑不已,摆出一副阴阳怪气、盛气凌人的模样。 但左宗棠完全没有被眼前三妖压住,相反他强忍着恶心的冲动:现在长毛历6月,广州已经暴热了!而眼前三个小子穿得那么厚的洋装,就算你装得再吊,可你脑门上地汗热的哗哗的往下流啊,简直滑稽。 装逼啊!左宗棠心里大骂。 对面,那个妖人笑够了,显示够气魄了,才全身压在拐杖上,用满是汗的脸凑近左宗棠,笑道:“儒教?你连辫子都没剪啊!怪不得。儒家算个屁啊!满清才爱儒家!那叫奴才学!现在西学才厉害,西学才是王道!” 接着别转眼睛看向小个子,嘲讽道:“方秉生,是不是这种清妖地方来的才合你的意思啊?” “范西爵,你放屁!”小个子方秉生一跳老高。指着那妖人破口大骂:“儒家才是王道!汉唐宋明哪个不是儒家的?现在陛下朝廷里也很多读书人啊!陛下是千古明君,知道离了儒家不行!我们就是能辅佐大宋消灭满清。等着看!这种事情岂是你这种洋奴黄洋能比的?你穿了西洋装,你就能有白皮金发体臭味了?” “我黄洋?切,你这个黄满不过就是想打入朝廷给满清通风报信,我早看出来了。”范西爵明显和方秉生有仇,他咬牙切齿道:“2年前,是谁和我们说坚持不剪辫子的、要以死效忠咸丰地?怎么陛下拿了城,他就披散辫子了?现在更剪短头发来科举。你怎么不身殉咸丰了?是不是叶名琛不认识你啊?” 范西爵大叫着,他一说完,看告示地人围过来大半,很多穿洋装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秉生被人刨了老底,勃然大怒,立刻打人打脸:“你个装逼的家伙,买了套10两银子地洋装路边货天天穿!告诉你,你那一身洋装都有馊味了!”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不过现在是穿袍子的读书人开始笑了。 “妈地,你们这群黄满。除了会拍马屁还会干嘛?陛下军队都没有儒教!那才叫厉害!洋教、洋装、洋枪、洋战法!”范西爵大吼道。 “陛下十字军再厉害那也是我们宋人!”方秉生瞪着眼睛叫道:“十字军的荣耀里,难道没有为陛下荣耀而战这一条吗?这不就是儒教忠君爱国吗?你们这群黄洋!西学必须学,儒教不能丢啊!” “儒家不能丢?让你们黄满当官。不就变成了清妖那种凑性了?”有个穿皮鞋的插嘴了。 “丢了,你们也变不成洋人啊,你们穿着洋装也不会造法国开花弹啊。”有个穿袍子草鞋的接战了。 左宗棠他们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就站在两拨怒目而视的考生中间了:一边是西洋装的“黄洋”党,一边是长袍布鞋的“黄满”党。 双方眼睛怒睁,双拳紧握。竟然又是一副要开打地局势。 左宗棠来回看了几眼,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了看和他并肩而立的方秉生,一股同仇敌忾之情油然而生----儒家没有亡!即便是在这妖兽都市里仍然有嫩芽在坚韧的生存着,这就是希望!这就是未来胜利的种子! 所以左宗棠当仁不让的为方秉生小朋友出头,他指着前面那个妖人范西爵怒吼道:“儒教乃是圣人开创,如果不讲礼教,那我们不都是禽兽了吗?” 左宗棠身材是四方的,脾气大说话声音也大。这掷地有声的怒斥和声援。好像满清铜炮的怒射,确实压过了两拨人对骂。顿时巷子里一片静寂,大家都把眼睛看向正义凛然的左宗棠。 过了几秒,范西爵噗嗤一笑,举起西洋文明杖指着左宗棠对方秉生说道:“听口音可是湖南的啊,那是清妖地地盘。还留着辫子,哇哈哈,你们黄满就是这种朋友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哇哈哈!” 立刻黄洋党群里响起一片嘲讽的大笑,而最前面的左宗棠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了?骂他们是禽兽,他们反而笑?难道没有一点廉耻? 还没有想明白,身边猛然一股大力推来,左宗棠直接被推飞出去,在两个下属惊叫声中摔在一个人怀里,又滚到地上。 只见那边方秉生收了推左宗棠地手,恶狠狠朝左宗棠的叫道:“你他妈的插什么嘴?老子是汉唐宋明雄儒!谁和你们满清辫奴是朋友?滚边去!” “掌柜你没事吧!”李元和张龙潭面容失色,慌不迭把好心被驴踢处于极度震惊和痛苦之中的左宗棠扶起来。 手指哆嗦着,左宗棠指着差点谋杀满清布衣巡抚的方秉生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而左宗棠身后那个说话和蔼的年轻人也帮着拉了左宗棠起来,嘴巴凑到左宗棠耳朵小声道:“没受伤吧?黄洋和黄满都是考生里极端地家伙,是死敌,你刚来海京,不懂里面道道千万不要搅合,他们不仅骂还会打呢,弄不好两边可能一起打你。” “唉,读书人都变成野蛮禽兽了。唉。”左宗棠看着对面对骂的几十个年轻人,突然想哭。 强忍着这个冲动。他转身朝身后这个和蔼热心懂礼貌的小伙子致谢,他握着对方的胳膊喃喃道:“谢谢小兄弟,唉,这边没有礼…..” 但左宗棠道谢一半,噶然而止,眼睛盯着前面这个小伙子长袍胸前,整个身体僵硬在那里。 刚刚小伙子弯腰扶左宗棠起来。袍子里的项链露了出来,那胸前摇荡的赫然是个十字架。 “你?你?”好像摸到了一条毒蛇,左宗棠慌不迭地放脱了握住的对方胳膊,惊恐后退。“十字架?没见过?”小伙子笑了:“愿主看顾你。” 果然来科举地都是儒家败类啊! 叛逆!洋奴!邪教教众! 左宗棠颓然退到墙边,看着满巷子地读书人败类,好像看着一群禽兽在狂舞,这群禽兽很快就会成为赵子微地爪牙,去撕咬伟大的满清王朝! “掌柜地,你没事吧?”李元看左宗棠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他扭头看着推人那小个子,想去报复又不敢,这里可不是他可以横行无忌的满清地盘。只好看着两边开始推搡地儒家败类,嘴里叫着:“打啊,最好都打死!” 但就在这时,三个人施施然过来,巷子里的闹剧立刻停止了,左宗棠三人也看向这三个人。眼球都挪不开了,来的是大洋妖。 他们是坐黑色的西洋四轮马车来的,这种东西挺贵的,一看就是有钱人,领头的是个30岁左右的中国人,全身和范西爵一个模子:高帽礼服领结,胳膊上挂着文明棍,手里捏着个白手帕不停擦汗,但和母鸡屁股插几根孔雀毛的范西爵相比。派头十足。 因为他那身洋装又挺又阔。一看就知道是好衣服,一比就把范西爵那种到处扎着线头的路边货比进下水道里去。神态也自然,带着一股气势。 身后跟着一个中国仆役和一个中国丫鬟,必是有钱人无疑。 他走过黄洋和黄满,指着上面那告示问道:“各位,这是新考试方法?” “是啊,您也是考生?”范西爵主动上去搭讪,还很客气,尤其是看到那袖子上得两颗星----那可是上等货,周正源双星缝纫店地手工洋装,皇帝和丞相、大帅的洋服都是这个店订做啊,作为一个虚荣的“黄洋”,这种洋服,范西爵门清。 “是地,我也想考考看,听说新加了条款,有洋行买办经验的人可以优先录入朝廷?”那人问道。 “是啊,您是买办啊?不是读书人吧?” “不是读书人,我以前在法国商行工作过几年,不是鸦片崩盘了吗,我亏的很多,想转入朝廷做官。”那人倒很健谈。 这个人一来,在年轻考生里面顿时有鹤立鸡群之感,因为考生大部分小时候就开始读书准备参加满清科举,满清所谓穷读书(科举)、富练武(武举)、老爹有权有势无所谓,大部分考生无论是财力还是江湖经验都比不了这种买办。 “唉,”墙角里那个和蔼的信徒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商人们果然扑过来和我们争了。” “商人也能做官了吗?捐官?”左宗棠也竖起耳朵听那买办和考生交谈了。“你读过书吗?四书五经?”方秉生看见这种洋装就有气,气呼呼的上来就捅软肋。 “没有,识字、算盘、夷文都是自学的,15岁就混江湖了,后来混入洋行。嘿嘿。”那买办毫无羞愧地说道。 范西爵倒很钦佩这种商业成功人士,也没理方秉生,只是问那买办:“您考试,能考的过我们吗?我们可都是复习好久,海国图志倒背如流的。” 买办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你们没看邸报吗?上个月,据说科举笔试满分卷子15份!你们都开始比谁字体漂亮了。皇帝不高兴了,说:把字迹练漂亮是浪费青春,本事第一。我就猜到皇帝要再变科考了。果然看这告示很清楚,有商业经验是优先面、优先录的。朝廷需要我们这种买办为官了。” “你们懂什么?我们泱泱华夏5000年历史,儒家是治国之术,你们商人赚钱行,做官怎么能做?你们要把朝廷当公司开?”方秉生勃然大怒。 那买办冷笑一声,说道:“其实我觉的啊,儒家不错,但是有点奇怪。你们各位读书十年、二十年。连只母鸡都没管过,一下就让你们去管几万人几十万人,你们行吗?这事啊,就像你学厨艺学得暴好,然后去拿到裁缝的工作,这根本就没关系。我绝对拥护陛下,就应该找点有经验的,空谈误国的。再说,你们年轻啊,考下个科举成绩。如果优秀也可以去洋行啊,就我所知,怡和已经和陛下谈妥了。留了20个职位给你们,把英文练好吧。” 范西爵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看您坐大马车,还有两个仆人,应该不缺钱啊,你做官有你做买办赚得多啊?你不知道陛下下的罪己诏吗?再贪就杀人了!” “哈哈。你们啊,太嫩,没看出来陛下意思。”买办冷笑道。 “什么意思,您说说。”听和这种朝廷风向有关,一群考生都激动了,围住了那买办,左宗棠也气呼呼地凑了过去听,不得不过去。 买办笑道:“没注意吗?我们国号为宋,制造局大案没有杀人!这是什么信号?从那天开始。宦助国丞相地社论就全部开始换宋朝例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老是拿明朝比。宋历史上就不喜欢杀大臣,你们读书人应该比我清楚。而且宋和明有个最大地不同。明朝官员是薄薪啊,县官海瑞不贪,他女儿都饿死,而宋朝官员暴有钱,都是大富,我不是说贪污,我就是说高薪。我觉地,现在拿下江西有粮,拿下广西有兵,很快,官员薪水就起来。因为我们是宋。想想也知道,一个县官管十几万人,多重要的职责,你就算一个手工作坊管20个小工,你老板也不至于饿死女儿啊,皇帝是商业天才,我很理解,他肯定更理解,我们都是有罪的,没有圣人。这里当官绝对是好事,而且当了几年,可以再回商界嘛,肯定以后就是通的了。而且圣旨就把商人和农民老是并列,商人地位在提高的,比满清高多了。” 一席话说得考生面面相觑,又汗流满面,范西爵穿得最多,汗也最多,他掏出一块皱巴巴发黄的手绢擦着脑门上溪水般地汗,问道:“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或者成为买办,那岂不是考不上了?” “皇帝为什么要说科举成绩可以成为证书啊,那就是方便你去商界找工的,你考的高说明你聪明啊。”买办笑了:“皇帝什么都替你想好了。” “商人也可以做官了!而且不是捐官!”左宗棠咬牙切齿---这完全就是提高商人的阶层,儒家向来鄙视商人,因为你满心是利怎么能当圣人? 所谓圣人就得嘴上说得好听,而且骗到所有人,回家还一堆堆的数钱! 商人说自己不爱钱,不是扯淡吗,所以商人没法虚伪,嘴皮上没法说得好听,那不就是爱财小人了吗? “我明白了,赵子微就是想弄死儒家,让书生去经商,让商人做官!黑白颠倒!”左宗棠狠狠的想着。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抱着一摞报纸跑了进来,大叫着:“看啊,新出炉的《清流纪闻报》,《荒唐笑记》第45章出来了!穷济先生力作!穷济楼今天开讲!20文!20文!” “哇,《荒唐笑记》来了!”一群读书人立刻围住了那小孩,买起了报纸。 “这是什么?”左宗棠想拍旁边那信徒的胳膊,又恶心,只好伸头去问。 “这是个说书连载,报上先登,同时茶楼开讲,写的挺好。穷济先生写得好啊。”那信徒微笑道。 “买一份我看看!”左宗棠下达了命令。 105满清密探:偶遇忠义志士 听大人一声令下,李元立刻挤进考生群,抢了一份那《清流纪闻》,自己先翻来覆去看了看那单张报纸,在报纸名称后面找到了那《荒唐笑记》。 “掌柜。您请看。”李元体贴主人意的,把《荒唐笑记》那面朝上递给左宗棠,左宗棠接过一扫,立刻眼睛怒睁了---文笔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写的,里面的诗词都不错,但内容不仅怪诞无比,都是神神鬼鬼的胡扯蛋,而且真是道德沦丧,里面竟然夹杂着香艳**之词,一看就是《金瓶梅》那种调调的,而且在关键处到处都是怪异的符号,符号里写着此处省略200字,此处省略150字。 “你们读书人就公然买看这种淫词艳曲?”左宗棠鼻子都气歪了,扭头问凑过来看内容的那信徒读书人。 “穷济先生写的不错啊,仿造《镜花缘》写的,虽是虚幻,但读书人一眼就明白,专门写奸臣贼子得势,比如吴三桂和李自成抢夺陈圆圆,安禄山拿下长安抢杨贵妃,挺好看的。” “啊?”左宗棠愣了愣,又仔细看了看,慢慢的他鼻子正回来了,嘴反而张开了----这期内容是写李自成找了个印度妖僧,化出了一群九天玄魔和吴三桂打了个不亦乐乎,而百姓都变成了妖怪,成为李自成的助力。 “这不是清风不识字吗?在影射攻击逆贼赵子微啊?”左宗棠心脏狂跳,连续读了几遍,总是觉的在骂赵子微,翻转了这报纸,看这报纸的正面头条,竟然是时事评论,那粗大的标题顿时让左宗棠眼睛都挪不开了。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那个头条,左宗棠猛地转过身,握住那妖人读书人的胳膊:“去哪里找穷济先生?” “你跟他们去吧。”妖人读书人脸上始终挂着那表面和蔼内心险恶的微笑,他指着正呼朋唤友的那群考生道:“这个报纸上省略的桥段。在穷济楼听说书才能听全。” 左宗棠立刻领着两个保镖急匆匆跟着那群人走到了那“穷济楼”,竟然离伪皇宫就是两条街的距离。 这是个混杂着商店里的两层木楼。从建造结构就看得出这楼以前不是茶楼就是饭馆,外边很不起眼,破破烂烂地,但楼下堵着门口的人很多,各色人等都有,有留着辫子地苦力,手里拿着个凉饼啃着;也有长袍丝衣的有钱人。腰里还插着大烟烟枪;一看和满清那些听说书的人也没区别。 门口站着个带瓜皮帽的小伙计挡住众人,一边收银钱一边给个牌子放人进去,身边的凳子上还摆着两大摞《清流纪事》。 站在这就在伪长毛皇帝眼皮底下地楼下。左宗棠感慨万分:广州没有沦陷啊。仍有志士在坚持战斗啊。 竟然直接敢影射长毛引禽兽入中华。要是在北京敢影射咸丰。估计连祖坟都得被刨了。挖出尸骨来做羊汤了。 看来赵子微虽然奸诈无比。但这人果然就是个没读过书地半文盲粗人。被人骂了都不知道。真是半文盲地悲哀啊。 但在这里敢用赵子微不懂地诗词击鼓骂曹是何等地勇气和智慧啊。 这时场里传来敲钟当当声。伙计看了看手里地牌子。叫道:“11点了。今天第一场要开始。站牌坐牌没有了。还有二楼牌6个。20文一个。4个贵宾牌。1两银子一个。要地快点。” “去买牌!要前面地。”左宗棠叫道。 就算左宗棠不说,李元自然要买最贵的,反正是咸丰掏钱,店家还附送三份当日报纸。 进去一看,地方很小,而且格式也和满清茶楼不同了:最前面一个木台子,一个案桌,上面摆着惊堂木和一把折扇,这肯定是说书人的位置了。比满清茶楼不同的是。上面摆着个满清地方绝对的奢侈品----一台咔咔响小西洋座钟。 而下面,不是满清那种桌子条凳。而是没有桌子,只有一排排地条凳横着,最前面摆了几张桌子,那即是贵宾席了,只有他们前面有个桌子。 “操,会做生意啊,要是放桌子的话,这小地方坐不下几个人。”李元一边往前走,一边看身边和二楼条凳上满满的人,他们坐在小条凳上,膝盖差不多能顶到前排人地屁股,有的互相聊天,有的磕着瓜子,里面空气里污浊不堪,大烟和旱烟以及汗臭味好像波浪一样翻滚着。 他们三人刚刚在贵宾桌子上落座,一个提着个铁壶的小二,就跑过来殷勤的递上茶杯倒茶:“瓜子和西瓜要不要,几位?” “要,什么都来点,摆满这桌子,累死了。”李元说道,张龙潭也笑了起来。 “穷济先生是亲自说书吗?”左宗棠问道。 “是的,老板亲自讲书,可精彩了。”店小二笑道:“各位肯定第一次来,放心,报纸上省略地,穷济先生慢慢给您讲,可别上瘾。” “靠,西洋春宫图都见过了,有什么好上瘾的?你们是耍嘴皮子,又不是青楼美人,只是隔着皮挠痒而已。”李元不屑的说道。 “别这么说人家,哈!”张龙潭嘴上反驳同僚,随后却笑了起来。 正说着,只听身后喧哗声大起,穷济先生出来了。 左宗棠放下手里的报纸,朝台上看去,却略略吃惊:说书人大都是神情猥琐的中年流氓大叔,而这穷济先生年纪却很轻,神态自若,黝黑脸皮,披着头发,穿着一件久违的儒生袍子,顾盼之际有一股儒雅和决绝混杂之气,走路却有点瘸。 “原来是个瘸子,切,一个残废找不到媳妇,天天琢磨这个啊。”李元已经在研究手里那张报纸后面的香艳场面,他又有点上瘾了,但嘴里却更加的不齿。 “说书的都是下贱人,不下贱不残废找得到饭吃,谁干这种下九流地勾当。”张龙潭呵呵一笑。 “闭嘴。”左宗棠低声命令道。两个手下后知后觉还没看出来这穷济是龙潭战友啊。 “多谢各位捧场啊。”这穷济先生站到书台后,拿起折扇。先拱拳四面致意,然后笑道:“上回说到李自成在北京布下九天玄魔妖阵,化百姓为妖兽,击溃吕洞宾八仙,攻入京城,抢了陈圆圆,就要行那不轨之事……” “我知道他脱鞋了。陈圆圆地裹脚布是什么味道的?!我要听这个!”台下传来一声大叫,立刻场里大笑声四起,听众纷纷附和。 “那自然是香地,闻了一次,你都不抽大烟,专门改闻脚了。”穷济先生嘿嘿一笑,台下顿时笑声雷动。 说罢,穷济先生开始胡诌八扯起来,此人声音宏亮,机变很快。有时讲得台下人人羞红满脸,有时又接着台下好事者的因头,插科打诨。让人笑得肚子疼。 李元张龙潭也懂一点粤语,靠着报纸上地文字内容,能大体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按满清文明来看,这个人十分不要脸,什么都敢讲。要是在满清这么说书,肯定被同行和正义百姓举报,拉进官府以妨碍风化罪打个半死,所以李元和张龙潭也听得津津有味。 但海京这个地方就是个妖都,以致于穷济这种无耻之徒都能堂而皇之的当众宣讲。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左宗棠身为一个大儒,涵养极高,脸皮倒是没红,但却皱起了眉头。 “掌柜地,道德沦丧啊。我现在麻痹他们。”李元听到好桥段。扭过头对左宗棠小声骂道,然后抬头对前面几步远的穷济先生叫道:“讲得好!爷赏你!” 说着伸手砸了一锭银子过去。叫道:“那个陈圆圆肚兜你得说清楚啊!” 那银子挺大的,咣当一声砸到书台上,穷济先生一愣,然后拿起银子对大家笑道:“多谢!除了赏银,大家要多买报啊,我可是卖报的!”接着又低头对贵宾席的客人表示感谢:“多谢捧场,肚兜算什么,一会撕碎了给您说…..啊!” 但穷济先生一看到贵宾席中间那个四方形的胖子,顿时方寸大乱,笑话没讲完,瞠目结舌的叫了个“啊!” 盯着左宗棠,他扇子掉在了书台上,脚下还左脚绊了右脚,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他胳膊摁住书台爬起来,强笑道:“大家看啊,我为了给大家解闷,都累得不行了,看见这钟表了吗?讲了45分钟,穷济楼老惯例,我歇15分钟,大家也去放放水,歇歇,老听上火地。” 这话一说,听众都笑骂着松弛下来,不少人去放水了,穷济自顾自自顾自下了讲台,坐到左宗棠这桌子前,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小声叫道:“左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左宗棠三人顿时寒毛倒竖,在这又闷又热的小楼里吓出一头冷汗来。 “你认错人了!我们是长沙古董店的…..”李元立刻大叫起来。 “我李明昌啊!塔奇布大人麾下的,您接见过我,问过战场经过啊!”李明昌用最小声叫道:“您怎么能冒这么风险过来这里!被发现了就是个死啊!” “是你啊!”左宗棠恍然大悟,想起了江西战场失利后,确实他和曾国藩骆秉章都找不少生还者询问当时无法理解的战况,里面赫然就有这个小伙子,在塔奇布所部被打溃打散之后,拖着一条伤腿,自己逃回湖南湘军老巢的。 作为和洋人打交道较多、见多识广的广东人,就是他,告诉自己十字军妖人不是妖法,而是洋人装束和洋人战法,左宗棠印象还是较深的。 接着左宗棠制止了李元喋喋不休的掩饰之词,这个人见过自己,都被认出来了,你还装个屁啊。而且他明显地对自己有回护之意,要是要卖自己,在讲台上大呼一声:这就是清妖头目左宗棠,在这么多短发的听众面前,留着辫子的他们,谁跑得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湘军地?为什么回来?怎么说书了?”左宗棠很不解的问道----毕竟一个读书人去做比妓女都下贱的说书先生,实在是羞耻得生不如死。 “我腿瘸了。没法再打仗,我也不想……”李明昌叹了一口气。痛苦的卡住了下面地话。 但左宗棠三人都是一怔然后一阵恐惧,接着都叹气----李明昌意思很明白,不敢再和洋枪队交手了,在被螃蟹阵打出江西后,湘军里蔓延着恐敌之风,怕这群妖人怕的要死,战场上成了长毛太平军怕湘军。湘军见了他们就敢眼红地去杀;而湘军怕短毛十字军,看见十字旗几乎脸立刻就白了,后来更是不敢野战,龟缩营寨防御,但十字军炮火越来越狠,到后期,面对十字军,湘军连野战营寨都不敢守了,只好守城。 “那你是不是在这边活不下去?要不要我接济你一点?”左宗棠问道,他印象里。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读书人怎么能说书写艳词?那是败类。 “不必了,其实我现在是这报纸的老板。生活没问题的。”李明昌苦笑一声。大约是因为羞愧,自己拿过张龙潭手里的报纸解释起来:“我写这种东西,也是没办法,现在是个人就能在长毛治下办这种报纸,我原来写正经文章,三个月就差点倒闭掉。只好写这些下等人喜欢看的东西,拉动销量,同时也能一逞志向!” “你在骂长毛!”左宗棠把头靠过来,用最小的声音地说道。 “是啊。您火眼金睛!其实是个《》得出来,您没看我这报的头条吗?他就是个吴三桂,勾引洋人入来,是洋人地一条狗,更是要把百姓变成洋妖地奴隶。”李明昌哼了一声。 “你不怕他诛你九族吗?”左宗棠小声问道。 “我全家就是他杀的。”李明昌冷笑一声:“来啊,大不了剐了我。” “那你还想为朝廷效力吗?”左宗棠敬佩这个年轻人地勇气。一时间起了爱才之心。他作为探子已经知道海京这个地方,妖气森森。心志不坚,没有礼教扎根,没有忠君爱国的想法,根本就没法探长毛情况,而李明昌却好像是个合适的坐探人选。 李明昌闻言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却低了头躲开了左宗棠的视线,小声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也算南征北战过了,见过战火糜烂百姓的惨状,不想再为哪个朝廷干了。” “什么?”左宗棠倒抽一口凉气:这人骂着长毛,却也不想为满清干了。 “那你想怎么干?为什么甘冒风险骂长毛?”左宗棠不解地问道。 李明昌叹了口气:“天下之势我也看不明白了,反正老子不怕死,长毛我看不顺眼我就骂!但是朝廷,唉,不说了,我就是希望华夏能出个中兴之君了,国泰民安就好了。” “朝廷怎么你了?”张龙潭冷哼了一声,身为满清官员,最烦挑朝廷刺的贱民刁民。 “没什么,唉。”李明昌叹了口气,却想起了他在湘军的所见所闻。 赣州大战,高帽洋服洋枪地十字军第一次出现,就接连正面击溃湘军,还直接在战场上俘虏枪毙了曾国藩的悍将塔奇布,李明昌他们这些残部肝胆俱被吓破,所幸是当时被彻底打傻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天黑,又天降豪雨,影响了十字军的行动,导致他们没有立刻对湘军营垒发动攻击。 群龙无首的湘军残部夜里立刻冒雨逃了出去。 这群人跑了几天,才在一个小县城里遇到入援过来的湘军部队,开始整军准备面对追过来的海宋长毛大军。 李明昌在内地残部被重新整编,再次被送入战场当做中军,这次统御的将领已经知道赣州发生了什么,对于如何面对人人都拿着鸟枪的战法,也有自己的对策。 肯定就是杀进去,鸟枪兵就完了,塔奇布做到过! 而且妖人数量不多,这次杀过来的长毛高帽兵。据密探说:有三个营和一个炮兵连,比塔奇布面对的还多了一个营和一个炮兵连。 但湘军是不知道多了不到一千人能起什么用。他们士兵人数超过对方几倍,这个统帅,分析得到的情报,要正面压垮十字军,他摆了个鱼鳞阵,缩减了两翼兵力,全军集中在中间。如同一个箭头对着十字军中军,精锐地矛兵做为先锋,布在一个小丘正面,这样前军、中军、后军一波一波的近战勇士顺着一直排到小丘后面,打算用人海和湘军地勇气彻底屠灭人数不多地长毛火枪线。 在那天,湘军队列里,李明昌拄着长枪,身边是提着一柄刀的三叔,这是被十字军在赣州肆意屠杀后,赵家队仅存地两个人了。 本来三叔是用火绳枪的。但这是利器,作为丢了火绳枪的枪兵,很少能再能立刻配发。只好领了把刀,成了肉搏兵。 和800个中军兄弟并肩站在洼地里,看着不远处小丘陵上飘扬的湘军军旗和前军如林地长矛,李明昌喃喃的说道:“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不是那群妖怪?” “别说!别说!”身边一个大汉立刻大叫起来。 “不会吧。”三叔哆嗦了一下。 “可惜我们在这个小丘后!看不见,谁认识长官,去看一眼?”后排一个提着盾牌的刀兵小声问道。 这群从赣州城下逃回的湘军胆战心惊的说着。 这时。一个武将骑着白马驶了过来,在这群湘军面前巡视了一圈,然后在人群前立住了马,他大吼着:“前面就是长毛逆贼!你们里面有赣州回来的,也听命令了!敢散布谣言者斩!敢动摇军心者斩!长毛就是长毛!他们不过是奇装异服禽兽而已!不是洋人!不是妖怪!今天我们大兵云集就是要豪饮禽兽之血!为塔奇布大人报仇!今天的赏银翻倍,杀一个高帽长毛禽兽兵赏银5两!杀帽子上有羽毛的军官则赏50两!庄立忠刘永福匪首赏金1000两!听明白了吗?” “好啊!万岁!”顿时中军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杀长毛!” 如此厚地赏银顿时让这群农民兵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刀杀出泼天富贵来,就是今天! “长毛怕个屁啊,我就在赣州砍倒过一个高帽妖人!”三叔大吼着:“他他妈的也一样哭!” “是啊,赣州城下。我亲眼看着塔奇布大人杀入妖人阵营。杀得血流遍野!我们只要冲过去看他妈地谁是真爷们!”一个湘军大吼着把辫子狠狠得打在脖子上,绕了几圈。 “没错!等着让我们上啊!今天都提起精神来啊!报仇啊!为兄弟叔侄报仇了!”有人大呼着。 “为了文鸾兄!”李明昌握紧了手里长矛矛杆。他也抬头叫了起来:“不过就是拿着火枪,我们杀进去,他们就必死!别怕死啊!怕死的滚!” “杀进去,怕死的滚!”湘军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吼声。 不仅是李明昌所在的中军,整个湘军布阵所在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呼。 “咱们士气高涨!”李明昌大叫着。 远处传来一声炮响,那是长毛地攻击信号,当仁不让,鼓手们赤膊咬着牙疯狂的砸向鼓面,湘军大营12面巨鼓一起敲响,湘军也要攻了! 在李明昌视线里,密布小丘顶上的,在雷鸣般的喊杀声中,一面又一面的军旗消失,那是一个又一个建制的湘军勇士们冲向了逆贼。 李明昌所在的中军也开始朝前挺进,补充前锋杀出后的位置。 在他们行进到小丘后面的时候,小丘前面爆发出沉闷地轰鸣,一声又一声,好像那后面有几十条怒龙在激斗,雷声滚滚。 “什么声音啊?”有人在问。 “炮啊。”李明昌答道。 没一会,行进到小丘边上中军起了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将领伏在马鞍上疯狂地从小丘侧面退了回来,他们满脸乌黑,斜拖着的军旗上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好像有人把他们扔到火炉上。又立刻拿出来扔到地上然后用脚踩灭地样子。 “那不是李大人吗?怎么?长矛兵败了?”有人小声说道。 “别瞎说!”有人厉声但底气不足的呵斥。 接着小丘两侧疯狂的跑进来几百人,人人都是丢盔卸甲。满脸黑泥,那败军里隐隐的传来大叫:“炮太厉害了!炮太厉害了!” 但湘军地军法官骑着马队赶到,一刀就劈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湘军士兵,浑身被溅得是血地军法官大吼着:“后退者斩!不准后退!” 湘军战鼓敲得更厉害了! 随着前面的兄弟不停的杀出去,中军的李明昌不停慢慢前进,他握着长矛开始走上平缓的小丘,在他眼前。前军最后500人呐喊着杀了出去,他们中军停在小丘中间,听着小丘前传来的惊心动魄的各种声音。 但是这500人地长官没有动,他骑着马就在小丘顶上来回逡巡,他的旗扎在丘顶,根本就没有动。 “不会吧?难道长毛攻到小丘这里了?”李明昌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仅是他,中军人人都面色惊恐----厮杀,就是要冲出去,人堆人的杀人,但前军最后这面军旗根本就没动。那只能说明敌人已经杀到了小丘前面,战场已经朝这边推压过来了。 “这才多大一会,前军就有2000兄弟啊!”三叔瞪着两眼。都是惊恐:“连杀过去都做不到?” 一阵惊恐之后,中军反而静了下来,因为人人都在听前面在发生着什么。 前面已经没有雷声了,兄弟们狂吼着的:“杀长毛拿赏钱”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一条长啸的猛虎在小丘前面朝前狂奔着。 接着小丘前响起一阵又一阵炒豆子般的爆裂声,如此密集、如此集中。好像前面天空被撕裂一条线,无数豆子雨一般的滚落。 很快,前面也静寂无声了,接着湘军的战鼓也停了,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竟然都静寂无声了。 “你们看!”有人大叫,李明昌顺着声音看去,只见10丈外地小丘顶上,督战的大人突然手按胸膛从马上一个倒栽葱下来,他的马夫冲了上去。扭头大吼道:“老爷心病犯了!老爷心病犯了!” 几个亲兵背起他。扶着他,匆匆从中军前长长地人墙前跑过。人人脸色煞白得如同涂了白圭一样。 “我们要上了?”三叔突然问道。 “我们要上了。”李明昌回答道,在前面这突然的静寂面前,他突然觉的自己腿发软,好像小丘前边正有一只巨大的吐着毒液的毒蛇,在悄无声息的朝这爬动。 “为什么没有鼓声了?”三叔继续说着,李明昌扭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兄弟已经在浑身哆嗦了。 “听!”有人大叫了一声,中军人人都听到了。 “哐、哐、哐…..”小丘前面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地怪异声响,声音并不大,也不像炮声那么爆裂,但却清晰可闻,节奏分明,就好像这小丘有了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响着,让所有人心脏也跟着跳着。 接着隐约的怪异音乐也传了过来,那是一阵又一阵的鼓声,绝对不是湘军那种豪气十足的大鼓,而是鬼一般的小鼓连续敲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一般。 鼓点合着那“哐哐”声,一声又一声,让握着兵器不能动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的湘军烦躁的想哭。 在这小鼓和哐哐声之中,更间歇响起好像笛子一般的尖锐乐声,“嘘嘘嘘….嘘嘘嘘”叫着,简直如鬼魅般越来越近。 “是他们!他们来了!”三叔猛然抓住了李明昌地手,大吼道。 三叔手掌上都是湿滑冰冷地汗,李明昌咽了口唾沫,干涩到生疼的眼珠子却盯着丘顶那面孤零零地军旗,连闭一下眼都不敢。 湘军大鼓终于再度擂起,大人骑着马冲在队伍前,大吼着:“出击!杀长毛重赏!” 但第一刻却没有人动,李明昌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拄着长矛愣是没动一步,他瞪着眼睛扭头看向同伴,却发现左右都是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眼珠子惊恐转动的自己。 “前进啊!后退者斩!”大人们撕心裂肺的狂吼着,在小丘后面越来越响的那怪异音乐和哐哐声里,他们的声音里也透着惊恐。 “杀啊。”中军有气无力的叫着,不情愿的冲向小丘丘顶。 一到丘顶,整个中军好像立刻被一只无形的拳头打了一下,最前面的人慌不迭的放慢脚步,不愿前进,队伍里全是震惊。 李明昌也是一样,眼前全是那些一排一排排队走过来的高帽蓝妖兵,他们简直好像满山遍野而来,中邪般的踩着旁边乐队的鼓点,排着整齐的长队,踩着遍地哀嚎的湘军伤兵或者人马尸体,不绕不躲的跳过倒斜在地湘军火炮,直直前走,不带拐弯的。 他们好像不会说话也失去人之喜怒哀乐一样,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就这样不慌不急的朝自己压过来。 那能使小丘震动的哐哐声居然是他们千人一致的行进踩出来的! 而他们的头目们高帽上插着羽毛,穿着鲜艳的怪异衣服,就好像赶尸的道士一样,略略走在队列前面,两手贴近裤子,好像不会摆手一样,白色军刀刀背贴着手臂,靠在他们肩膀上,不时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就这样不言不语的领着一排排的僵尸朝自己走过来。 而僵尸排前面刀光如墙,细长的刺刀排成整齐的刀线,在如此诡异的情形下,叫人怎能不看见就魂飞魄散。 这一刻,李明昌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枪尖指着20丈外的妖人,脚下却动弹不了分毫,耳朵里灌满了妖人的音乐,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像他们的大人跑马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根马鞭抽在了自己脖子里,李明昌松开了握枪的一只手,在脖子里一摸,伸到眼前一看全是刺目的红色,然后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的长官正对着自己狂吼什么,但却只是嘴巴大张,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的马鞭在李明昌面前带着血指向那些僵尸。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李明昌慢慢的机械的跟着人群朝小丘下冲去,简直好像被人流裹挟住的浮木一般。 接着僵尸队一队队停住,赶尸的头子们把怪异的贴在自己肩膀上的白色细刀指向了他们,“费尔!”的怪叫此起彼伏,顿时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烟四起。 自己脚下的地面好像全是淤泥,跑不动,而前面的地面好像铺上西瓜皮一般,跑在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脸朝上滑倒在地,很快人流开始朝丘顶回跑了,握着长矛的李明昌梦游般的在一丛刺刀前打了个弯,跟着自己的兄弟朝后跑去,耳朵里满是身边飞过的无形啾啾声。 等李明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一棵老树下了,身边两匹马正自顾自的吃着满是露水的草,扭头一看,三叔也靠在树上打盹,而前面太阳正在东方升起。 这节写太多了,晚上12点以后更新下面的内容,算明天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06满清密探:老兄,你吐我脚上了 “三叔,怎么了?”李明昌惊恐的去推这亲人,但一动之前,腿上一阵巨疼,立刻让这个年轻人抱着腿摔到地上呲牙咧嘴起来。 “阿昌,你醒了啊?!”三叔被惊醒了,立刻关切的问道:“你都吓傻了!不是我把你拉出来,你肯定小命没了。” 李明昌这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们跑下去,接着跑回来,然后长官在面前提着逃兵的人头堵着他们,他们又跑下去,这次更快的跑回来,长官拿着刀朝他们砍过来,他们躲过刀绕过长官朝营里跑。 然后炸了营一般,没有参战的后军在目睹前军和中军的惨状之后,早六神无主,在看到小丘上出现的那排妖人后,神经立刻绷断,也立刻溃逃,李明昌就在乱军中无头苍蝇一样乱逃,手里紧紧握着那杆长枪,连朝前挺着的姿势都没变,简直好像长在了他身上。 随后好像有人踹了他的腿一下,李明昌仰面摔在地上,头上正有朵白花盛开般的烟雾,然后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的腿怎么了?”李明昌叫道。 “你被长毛那种空中爆开的炮弹炸了吧,幸好铁片不大,我给你拔出来了,包扎了。”三叔叹道。 “多亏三叔救命之恩,”李明昌看着三叔的号卦,突然想起来。 “别客气,都是兄弟啊,你是我大侄子赵文鸾的好友啊。”说到赵文鸾,三叔哽咽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 “咱们湘军呢?” “不知道,中间那群妖怪攻进来了,他们在小丘上推上了大炮,四处乱轰,两侧也到处都是骑马的长毛冲进来乱砍乱杀,整个大营都完蛋了!幸好你倒在一辆马车那里,我卸下马匹。就把你托上去,然后就朝西边跑呗。咱俩整整跑了一夜啊!不知道这是哪里?”三叔说着,四下张望起来。 一边看。一边说:“这里农田都有人打理地。肯定就在村庄附近。咱们得找个村子要点吃地喝地。弄点路费再走。” “去哪里?”李明昌问道。 “往湖南那个方向走呗。遇见湘军就投。遇不见就直接回湖南!”三叔又哽咽了:“咱们这个塔奇布老爷地队伍完全被长毛屠光了。我们就是回湘军。怕如果得不到好差事。就得解散。因为咱们家长死光了。家长死了。队伍就要全部解散。唉。解散也好。拿点钱走了。我这条老命不想死在那群妖怪手里。回家种地挺好。” “就按你说地做。”李明昌爬起来。折了个树枝当拐杖。看自己还能一瘸一拐地行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顺着路走。”两个人上了累地奄奄一息地马。慢慢地顺着土路前行。 果然不一会。一个不大地村庄就出现在了面前。 看三叔脸上大喜,李明昌有点担心的问道:“三叔,咱们就这样跑进去?万一里面有长毛或者村民有附逆的,或者有长毛追过来怎么办?而且我们连兵器都没有了,不如脱了号卦买点食物就跑吧。” “阿昌!我们朝西整整跑了一夜啊。长毛怎么会这么快过来?而且这村子肯定在我们大清的领地下,我们的人来的时候肯定杀光了里面叛贼,放心!”三叔很有信心一夹胯下的马朝村庄加速跑去。 “啊”看着两个穿着湘军号卦地人骑马过来,村口打水的一个妇女尖叫着,水桶落在地上,泼了一地的水,但却看着两人跑也不敢跑。 “妈的,老子是湘军的!把你们村长叫出来!”三叔下了马,气势汹汹的吼叫道。 一刻钟后。三叔和李明昌就坐到村长家里的饭桌上。而三叔抓起那碗米饭砸到地上,吼道:“你玛勒格碧!你打发要饭的吗?连肉都没有!” “这大清早的。您二位来的匆忙,我们也没时间置备啊。”村长就跪在两人前面地地上,小声的解释道。 “那就给我去杀猪杀鸡!你玛勒格碧的,老子替你们杀长毛,保你们平安,你就给老子吃这种东西?操!”三叔狂吼道。 “是是是,我马上去。”村长连连磕头,惶恐地退了出去。 “看见了吗兄弟,在大清地盘上,咱们来了就是皇帝!”三叔拍着李明昌肩膀得意的大笑。 “三叔废那么多劲干嘛,我们赶紧吃完赶紧走得了。”李明昌其实对湘军烧杀抢掠有点看不惯,我们是官军,怎么能比土匪还残忍,但面前这个是救自己命的兄弟,说也说不出口,而且湘军高层根本就是鼓励这么做的,曾国藩是千古一完人,不好说你们去烧杀吧,但胡林翼就说过:占领城市就是要烧杀抢掠,这样的话,就算城市再丢了,长毛也无粮可用、无险可守,这是他得意洋洋的说地。 “你怕个屁啊。”三叔不屑的一吭。 吃饱喝足之后,三叔又叫村长把全村人聚集到他家门口,他要训话,谁敢不来就杀了谁。 “你训什么话?”李明昌不解的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三叔笑道。 这个村子也有百十号男女老幼,一起站到村长门口的时候好像塞住了街道,三叔挺胸抬头的在人群里走着挑着,突然一把把一个妇女拉了出来,抱在怀里笑道:“你这娘们长得不错啊。”“官爷不要啊!”那妇人吓得泪流满面。 “这是我老婆,官爷不要吧。”那妇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立刻跪地求饶。 “去你妈的!老子先用用!再他妈的废话就杀了你们!”连把菜刀都没有三叔挟着那妇人,堂而皇之的穿过百十号哆哆嗦嗦地村民进了村长家,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村民吼道:“老子忙完就出来!要是谁敢跑?我回来就剁了你们!” 然后对村长叫道:“你滚出去,我用用你地床。” 说着对李明昌笑道:“我跑了一夜,我歇歇,兄弟你腿还有伤,想玩吗?我去给你找个。” “不。我去村口给你望风。”李明昌不忍看到这种场面,找个因头拄着村长老爹的拐杖朝外走去。 “不用了,算了,随便你。”三叔心急强暴这个妇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妇人拖进了村长里屋。 拄着拐杖。由村长陪着走出家门,外面就是满眼是泪地年轻人,他看向李明昌哀叫道:“官爷,您饶了我老婆吧。行不行?你饶了她,八辈子积德啊!” 外面的村民好像传说中地羊兽,狼王一声呼啸,整个族群就跪在那里等着吃。连跑也不敢跑,竟然真的一个人也没敢动地,就乖乖的站在街上等着三叔强暴完那妇人再出来。 “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转转。”李明昌说道,村长立刻怯怯的收住了脚步。 李明昌转过脸撑着拐杖默默走过对他畏惧万分的人群,在村口河边坐下,喃喃道:“他妈的打仗为了什么啊?长毛勾结洋人,而官兵和土匪一样。拯救万民?儒军?唉!” 接着长叹了一口气,躺在河岸上,心思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耳边听得马蹄声急,李明昌大惊,坐起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遥遥两匹快马正朝这边疾驰,骑士头上赫然包着醒目的红头巾。 “长毛!”李明昌从河边站起来想给里面的三叔报信,但他腿上有伤,走进村子,不仅跑不快。而且一旦进村,必然被村民和长毛堵在里面,三叔可正在强暴村妇呢! 那时候两人一起完蛋。 “我对不起你了,三叔!”在生死关头,李明昌也不是孔老二那种圣人,一咬牙,把身体藏进了岸边地灌木之中,只是在心里祈祷着三叔可以躲过一劫。 很快,长毛两个骑士停在了村口。却不下马。操控着马在村口转着圈。 村子不大,村民正胆战心惊的候着三叔强暴自己的姐妹邻居。一村子人全在外面,立刻看到了外面这两个红巾缠头的骑士。 这块地区,大宋也曾经占领过,村民对长毛并不陌生,李明昌就看着村长一路小跑出来,对着两个长毛磕头到地。 “你是村长吧?我告诉你,现在朱清正和窦文建大帅都在江西,我们已经击败湘军,现在我们将在上帝的指引下保卫百姓,你们农耕商读悉听尊便,我们军队绝不抢掠百姓,若遇到称长毛者抢掠你们,当可立刻上告!另外如果发现湘军,也要向报告!”说着那骑士从褡裢里掏出一张安民告示,交给村长道:“大军随后就会来到,请贴上。” “是是是,我们马上熬浆糊贴上。”村长跪在地上大声叫道。 “你们可见过湘军溃兵?可以捉了来,有赏。”那长毛骑士说道。 村长犹豫了一下,他扭头看看,村口已经堆满了神情复杂的村民,他回头笑道:“两位官爷,我们从来没见过湘军。我拿脑袋担保。” “那就好。”两个长毛骑士一笑,拍马朝南驶去,那里还有一个大村庄。 “这家伙居然没告诉长毛,我们就在这里?”李明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看着那么多村民站在村口目送长毛侦骑经过,又一时不敢出来。 那个老婆正被强暴的村民红着眼睛走出来,问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村长叫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老婆就……唉!” “林大可!”村长大声叫了起来,他指着那群村民道:“大兵就像水灾一样,一波一波的来,你万一向长毛告密,要是湘军回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他们谁知道?”那林大可气得跳脚。 “万一有人告密呢!”村长指着林大可鼻子叫嚣起来:“大可,我知道你媳妇冤屈!可咱们是庙,跑不了!你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坏了我们全村人地命!你老哥我求求兄弟你了,就当是为我们全村人做了回善事吧!” “是啊,大可兄弟,我们会记着你的好的。” “大可,不可冲动啊,他们都是官爷。” “大可。都几辈子地乡邻了,帮帮老少爷们一次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阿弥驼佛。佛祖在上,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善恶有报,又不是急在这一时,你何必着急。阿弥驼佛。” 村民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竟然是全是劝林大可不要多事,既不要得罪长毛也不要得罪湘军。 正说着,有村民突然指着村内叫道:“那官爷来了!” 只见三叔穿着村长的衣服,一手提着裤子,一边跑过来,眼里满是惊恐,旁边还跟着村长的小儿子,就是他爹让他给正在施暴的三叔报信的,三叔吓坏了。扔了自己地号卦,胡乱抄了件村长的百姓衣服跑出来躲在屋根地草垛里,看着两个长毛走了。这才敢出来,因为跑出来的急,只抓了裤子,连腰带都没拿上。 “长毛来了?走了?”三叔惊恐的伸头朝长毛离开的方向张望。 “走了,官爷。”村长一个抱拳到地,小心的说道:“我们可都没说您在这呢。您也赶紧走吧。” “好啊。你大大忠于朝廷,我回去给人报答你们这些好民。”三叔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接着他惊叫道:“我那个兄弟呢?” “没见着啊。他刚刚不让我们跟着。我们看着他顺着这条路出来的。”村长赶紧说道。 “玛勒格碧的!自己逃了!不可靠地广东崽子!”三叔地怒骂传到不远处灌木丛里的李明昌耳朵里,一时间自己一头撞死地心都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藏起来,却不去通知三叔,还是村民通风报信的。 羞愧之下,他就没有立刻出来。 “官爷,既然您没事。再说长毛也来了。您赶紧走吧。”村长小声的说道。 “走什么?他们肯定是侦骑,大部队远着呢!”三叔变回凶神恶煞般的脸色。吼叫着:“给我准备一百两银子,我就走!快点!在中午前,给我凑齐!” “100两?太多了吧?”村长和村民全变了脸色。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吗?”三叔一巴掌狠狠抽在村长脸上,叫道:“想死还不容易,赶紧给我找钱!” “是是是。”村长捂着脸,叫道。 “料你们这群贱民也不敢不听。妈的,该死的长毛搅了爷爷地兴致。”三叔一边骂着,一边扫视着在他面前低头垂目的村民,突然眼睛一亮,上前几步,一把抱起一个小女孩来。 淫笑道:“这小闺女长得真水灵,多大了?” 小女孩立刻大哭起来,三叔狞笑道:“来来来,别哭了,爷爷我疼你一下。”说着抱着小女孩就要原路返回。 “不要啊!”林大可上前一把拉住三叔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林大可身强力壮,三叔被他一拉,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暴起反抗,但随后这个湘军溃兵狞笑起来。 因为这个大汉对着三叔跪下了,他涕泪俱下:“大爷,他就是我闺女,才十岁,您已经…已经….那个孩她娘了,请您饶了她吧!” “母女花啊,哇哈哈,这更好啊。”三叔大笑起来,挟着小女孩就要去施暴。 “大爷,我求求你了!”林大可一把抱住了三叔大腿,哭着哀求道。 “你玛勒格碧地!”三叔连挣几次都没挣开身强力壮的林大可,他扭头对着村长吼道:“你们给我拉开他!我可是湘军的!我杀你全村!” “拉开大可!”村长一声令下,顿时村民们扑过来,把这个父亲和丈夫生生的拉开了,在撕心裂肺的号哭中,眼睁睁的看着三叔抓着他才十岁地闺女朝村长家走去。 “这不是禽兽吗?”李明昌坐在泥地上,看着三叔露出真面目,他知道这群烧杀抢掠,但他没有杀奸的习惯和爱好,此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上去制止?人家是救命恩人?还是不声不响的离开这乱世。离开这所谓的儒家之王军湘军、回家算了? 正在李明昌混乱间,一匹快马疾驰入村口。跳下来一个眉眼和林大可相像的年轻人,上前几步,拉过三叔肩膀,一把抢过那小女孩,又一拳揍在了他脸上,吼道:“你他妈的想对我侄女干什么?” “弟弟!”哭得肝肠寸断瘫在地上起不来地林大可好像看见了救星,跪在地上爬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闺女。 “林幺可!你麻痹的混账,要害死我们吗?”村长大吼着,领着一群村民慌不迭地扶起了被一拳打倒在地地三叔,连连赔礼道歉。“这是谁啊?哪里来地!”林幺可指着三叔问道。 “我是湘军的,我宰了你!”三叔看了看这个程咬金穿着贫民地衣服,也没有武器,除了骑着匹马比较奇怪外,和农民没有区别,加上村长对那人的称呼,三叔顿时怒不可遏起来。 “你麻痹的小可子!回来就惹事!你打了官爷了”三叔还没动。几个五大三粗冲了上来指着林幺可痛骂,有一个还一把拎住这林幺可前襟就要揍他。 “别动这官爷,弟弟。”林大可抱了闺女。怯怯地劝道。 “吊你妈的官爷!叼你妈湘军清狗子!”林幺可一把推开揪住他前襟的那个乡亲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物,迎风一扬,顿时农夫们唰的一下退开七八步,全都瞠目结舌不敢动了,三叔更是浑身哆嗦起来。 林幺可手里却是抓着一块红色头巾。 “又来一个长毛!”李明昌手足冰凉的把身子缩得更小。 “你什么时候入长毛了?你不是在做学徒吗?”村长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刚加入的!我现在是十字军里的杂役!”林幺可指着三叔大吼道:“你们就让这个清狗子在我们村里肆无忌惮吗?他刚刚抱着我侄女想干什么?” 村民一个又一个低下头。村长指着林大可叹了口气说道:“问你大哥吧。” “大哥,怎么了?”林幺可大吼一声。 “他…..他把你嫂子……”林大可结结巴巴的说着。 还没说完,林幺可就明白了,他勃然大怒,指着面无人色地三叔吼道:“你妈的畜生!” 说着就朝三叔冲去,三叔一见势头不妙,提着裤子扭头就跑,但哪里跑得过林幺可这个比他年轻二十岁的小伙子,几步就被林幺可拉着辫子。掼到地上。接着林幺可骑着三叔就是一通狠揍。 “拉开吧,那是官爷啊。”有人凑到村长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是,林幺可也是长毛啊。”另外一人也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边林幺可已经一拳一拳把三叔这个儒军打得满脸是血了,村长走到目瞪口呆的林大可身边,拽了拽他衣角说道:“你去劝劝?” “别打了。”林大可愣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劝道。 “拿绳子来!”林幺可一边打得三叔哭爹喊娘,一边扭头大叫道。 但却没人动,林幺可扭头看了看围观的村民,猛然明白了,他跳起来,指着村民们大吼:“现在世道要变了!满清要完蛋了!十字军就是上帝骑士!要杀尽毒蛇猛兽,拯救农夫和商人!你们不敢动这个畜生是吧?好,是我十字军杂役林幺可杀的!和各位没关系!现在给我拿绳子来!” “和我们没关系,是吧?”村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顿时一捆捆地绳子扔到林幺可脚下。 看着林幺可把打得不成人形的三叔拖出村子,捆在村外树上,村长凑到林大可耳边小声说道:“你弟弟和你不是双生子吗?他换了个人吗?” “不知道。”林大可茫然的摇头。 “给我拿把刀来!”林幺可的大叫连躲在不远处灌木丛的李明昌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这时更不敢出去了----面对的疯狂的长毛,受伤的他只是送死,一股恐惧抓住了他的心,一瞬间他怕地只想哭,两手紧紧握拳,指甲刺进了肉里,鲜血横流。不是为了三叔,而是恐惧。仅仅是面对可怕死亡地恐惧。 林大可走上去,小声的对弟弟说:“兄弟,这样行吗?要是杀官家地人,万一被官府报复怎么是好啊?再说杀人你不怕报应啊?” “我就是要杀官家披着人皮的畜生!”林幺可大怒,他叫道:“这畜生侮辱了嫂子,你竟然看着这条蛇还想对侄女下毒手?你算什么男人?还在这里干什么,把侄女抱进家里。滚进去看看嫂子怎么样了啊!” 林大可仓皇的转身朝村里跑去,林幺可站在三叔身边,指着围观的村民叫道:“哪里有报应呢?他侮辱我嫂子,我嫂子上辈子欠他的?难道下辈子转世再去强暴他的家人?放屁!这是禽兽!” 林幺可一口痰吐在地上:“如来观音都是吃屎的!清妖皇帝官员才都信观音!报应不是时候不到,而是根本就没有!是你们不敢去动他们这群畜生!我就是要杀清妖,为了公义而死,死了就上天堂,何其荣耀!活得痛快!” “反正我回来就是给大哥说声,我跟定十字军了,要随军开拔了。”林幺可叫道:“这个畜生是我林幺可杀地。我父母死的时候,和大哥分家另过了,我那院子如果你们怕。你们就烧了它!” 说着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猛地转身敲在三叔嘴上,三叔爆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血粘着牙齿流了一前襟。 “这是为我嫂子的!”林幺可冷哼一声,接着又一石头砸在三叔锁骨上,在清脆的骨折声中。林幺可怒吼:“这是为了我侄女的!” “弟啊,你嫂子上吊了!呜呜!我操他妈的畜生!”林大可一路嚎啕着奔过来,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你这个畜生!我也不活了!”林大可红着眼狠狠一刀劈过来,却砍进了树干,只嵌入三叔右肩一段刀刃,这个男子使劲拽了两下也没拽出来,被妻子去世的悲恸填了心头,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大哥啊。”林幺可陪着他蹲了下来,哽咽道:“我们一会剐了他为嫂子报仇!” 两人抱头哭了一会。林幺可站起来。对村民叫道:“这是我们兄弟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放心!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滚蛋!” “小林啊,你是好汉,我能砍他一刀吗?”村民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小声说道:“上次他们来地时候,抢我家的猪,我老公公上去不让,就被他们踹死了,我砍一刀,算是报仇了。” “我也砍一刀吧,孩他妈和小孩也是他们害死的。”一个中年汉子走上前来。 “砍!都算我地!”林幺可握拳大吼:“你们怕什么呢?我们十字军马上就来了,湘军和清妖全部完蛋了!整个江西都要被大宋解放了!天下不是满清的了,是我们上帝和宋朝的了!” “清妖你们这群畜生!”人群突然蹿出一个妇女,一下扑在了三叔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颧骨,在惨叫声中,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块,吐在地上,满嘴是血的她哭骂道:“就是你们这群畜生杀了我男人!” “畜生!他们杀我老婆!” “畜生,他们烧了我家屋子!” “咬死这畜生啊!”短暂的沉寂后,村民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一瞬间人人面容扭曲,好似妖怪一般,疯了般朝捆在树上的三叔扑去。 在三叔的震天惨叫声中,连刀和石头也来不及找,他们竟然用嘴一口一口活生生的撕着他的肉 不远处的李明昌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疯狂的村民,在围住树蠕动着的村民堆里,三叔那惨绝人寰地惨叫不停传来,李明昌只觉得自己要吓死了。 他瞪着那群人,惊恐地钻出草丛,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还有一个湘军畜生呢!别让他跑了!那个瘸子呢!杀了这群清妖畜生!咬死这群披着人皮地畜生!我做梦都在这么想啊!”满嘴是血地村长从人堆里钻出来,举着手狂叫 李明昌还算走运,见识了老百姓对他们有多仇恨后,他脱了湘军号褂,昼伏夜出。不是清兵控制的城镇不进,终于找到了湘军。然后他作为一个知道情况地人被送回长沙,让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等大人询问。 但询问外之后,他也没想再去打仗,他觉的一切都是假的:长毛杀了他全家,但湘军一样是畜生,百姓们则皮里阳秋,不停在牛羊和妖魔之间变动着。这世道到底他妈的怎么了?难道四书五经告诉他的那个世界竟然是虚幻? 离开湘军后,他回到广东,此刻他叔叔周开源已经成了赵阔身前的大红人。赵阔给他贷款、给他找西洋技师、甚至允诺给他爵位,让他大力做布匹生意和开办西洋织布工厂。 但李明昌对赵阔的仇恨是消不了地,虽然满清不是好东西,但他也觉的赵阔也不是,但随着十字军洋枪队成军,赵阔竟然是所向披靡之势,捷报不停传到大宋境内。 百姓们就认:成王败寇,外加赵阔给的小恩小惠。所在地的民心越来越倒向这个粗野的长毛。 连读书人都开始转而拥护这位“汉家贤君”,李明昌的朋友越来越少。 他就想可以用报纸向百姓兜售自己的看法,仗着叔叔的财力。他办了报纸,但很快就差点倒闭,他那文采卓越儒家报纸根本卖不出去。 因为有很多洋人,海宋存在很多报纸,但中国人文盲很多,又没有看报的习惯。大部分中文报纸就是邸报和一些商报卖得好,其他类型报纸就是一个死字。 李明昌也毫无办法,以前《》文采的,但文采是对他们这群饱读诗书地人而讲的。 报纸读者只能是读书人和半文盲,前者数量很少,后者则大部分是下九流的商人什么地,但数量却比前者庞大的多,如果不让半文盲的商人们看懂自己写的什么,鬼也卖不出报纸去。 李明昌只能采用像长毛邸报那种文白交织的行文。还要编写顺口溜。这样才是唯一的生路。 后来他又想出了用香艳,招揽读者地法子。不仅报纸上写,自己还开个说书馆自己讲,反正海京已经是斯文扫地了,他也没法在乎什么了。 他是个学识不错的人,专攻这些下流东西之后,是大材小用,但也得心应手,写的精彩好看,讲的也漂亮。 立刻《清流纪闻》销量开始暴增,他的报纸和开始出名了。 仗着这后面三四版的淫荡艳词拉动,李明昌开始在前面一二版撰写时事评论,抨击他看不懂的海京怪现象,指责世道道德沦丧。 所以他起名为穷济先生:穷则独善起身,达则兼济天下---他即使“穷”到走投无路、茫然无措的地步,也要兼济天下。 “可惜了你的智勇啊。”左宗棠口里叹了口气,心里还想拉拢这个人。 就在这时,门口一片大哗,看门地小伙计满脸惊喜地跑进来,拉起李明昌指着门口叫道:“老板,陛下圣旨到了,您要接旨了!” “什么?”李明昌左宗棠四人脸色一起大变,一起站起来朝门口看去,而听众们也听到了这话,所有人都扭了头朝门口,兴奋的议论着。 门口咄咄进来一个西洋打扮地中国人,他手里捏着个纸卷,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大叫道:“肃静!有大宋陛下圣旨!李明昌在吗?” “在在在!李老板在这里!就是他!”李明昌还没说话,他小伙计已经在李明昌身边跳着高大叫了。 “掌柜的!”李元一把抓住了左宗棠胳膊,已经脸色煞白了:这个时候居然长毛的官来了,而面前还站着一个知道他们底细的家伙,还要接圣旨,要是他喊一嗓子,三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而张龙潭咬着牙,不声不响的挪到李明昌身后,对着面前的左宗棠施了个眼色,意思很清楚:如果这个家伙要做什么对左宗棠不利的事。他就立刻出手扼住李明昌的脖子,那时候左宗棠和李元就要赶紧逃掉。 不过出乎三个探子的意料。李明昌小声冷笑一声,喃喃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接着他抬头看向左宗棠说道:“如果我有不测,我也很高兴,我说了我想说地。没有朝他们低头,没有丢祖宗和圣人的脸。” 听到这番遗言般地话语,左宗棠顿时明白了:这圣旨也许就是要这个诽谤长毛的年轻人身首异处啊!而这个年轻人慨然受之、何等壮烈! “你…你…你…”左宗棠又敬又悲哀的说着,想伸手去拉李明昌。但又不敢,只能痛苦的看着李明昌走到过道中间,对着那长毛钦差大叫道:“我就是李明昌!来吧!” “贺喜李先生。”钦差笑了起来,接着扭头叫道:“奏乐吧。” 顿时西洋鼓乐大起,钦差捧着那纸卷领着乐队一起行来。 “怎么回事?”李明昌摸不到头脑:“杀人逮人还要奏乐啊?这钦差脸色看着也不像是来逮捕自己的啊?” 那钦差穿过百姓,走到近前,看了看脸色发黑的李明昌,说道:“请接旨。” 等了一会看李明昌没有跪的意思,笑了起来:“穷济先生,你也入教了啊。恭喜认识上帝。” “谁入洋教了?!我腿不方便地。”李明昌大叫起来,心里琢磨要是不跪那可以说自己是信教的,但这是奇耻大辱。毕竟自己就是骂赵子微和洋人;要是不跪不行礼,那不是造反了吗?现在情况未明,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掉头的圣旨,想来想去,身边早就跪下的伙计看老板发傻,猛地拽住他的手往地上拉。李明昌哀叹一声,顺势跪了下去。 钦差笑了笑,展开圣旨念道:“以上帝看顾之名,大宋皇帝赵子微诏曰:海京李明昌自办报纸,撰写连载《荒唐笑记》,好评甚广,娱乐百姓,繁荣报界,教人识字。其深明报纸之功效。有商业之智慧,有功于大宋。利于万民,朕甚是欣慰。请李明昌先生立刻将《荒唐笑记》版权交付印刷局,作为大宋版权法令之第一本刊行之物。恭喜。钦此。” “请起身,我给你解释一下。”钦差扶起李明昌笑道:“这个嘛,也是和西洋朋友学来的。铁匠手艺好,卖出的器具就贵,书籍你心血写成,但是旁人可以无偿拿来刊印自己发财,都是心血之物,铁具和书籍都是一样。所以以后你的书你写的,别人要印要卖要给你钱,劳有所得。如果非法盗印,您发现就可以去官府告他们索赔了。您将是第一本,别人要卖要印得和您签订合同,付给您报酬,这是多大的荣耀啊。你地书写的也好,我也喜欢啊,哈。”钦差笑道。 “老板,您真是太厉害了!”伙计在李明昌身边大吼起来,接着对周围人大叫:“看到没有!多厉害!我们的报纸写地书是陛下钦点的!” 顿时欢呼和恭喜声四起。 李明昌瞪着发呆的两眼,对钦差拱了拱拳,问道:“你家陛下看过我的书和报纸没有?” “不清楚,不过,陛下不的。”钦差嘿嘿的笑了,接着把圣旨往李明昌手里一塞,自己告辞走了。 “来!来!来后台!”在围过来贺喜地人群中,李明昌拽住左宗棠几人跑进了后台小屋,关起了房门。 “我明白怎么回事?但好像是他嘉奖你啊。你不是说你骂他吗?”李元瞪大了眼。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是个粗人!根本就看不懂我的东西!”李明昌气急败坏的大叫:“他妈的,我明明在骂他啊!” “他就算是粗人,但现在是圣旨,肯定是官员审核过的,他朝廷也肯定有儒家败类,怎么会反而嘉奖你?难道是丧心病狂?难道长毛全部是没读过书的下贱人?可他们好像一直在招募很多儒家败类啊。”左宗棠也目瞪口呆。 “切!”李明昌夺过左宗棠手里那捏着的那份报纸,指着头条说道:“我是胡诌八扯,但这头条新闻是我前天亲自写出来的,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就是没读过书的人也知道我什么意思啊!他这么蠢。累地我清名受辱啊!” “长毛也不会这么蠢吧?”左宗棠三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房门被擂得山响。有人大叫道:“李公子!周老爷来看你了!快出来庆功,前边听众都等你给您喝彩呢!” “我伯父来了,他是长毛地忠臣,左大人你们赶紧走吧。”李明昌二话不说,把后门拉开,让左宗棠三人离去。 “你真不想给朝廷效力?帮着打探打探消息也行啊!”左宗棠突突的问着。 “消息?这里报纸上到处都是,赵子微根本不在乎!朝廷……..朝廷也烂了!没用地!唉!”李明昌长叹一声。把报纸塞回左宗棠手里,然后把他们推出了后门。 在门外愣了一会,左宗棠展开报纸,再次看了看那头条新闻,叫道:“去找这个地方!” 说罢,左宗棠一挥手,豹子一样走了起来。 但两个小时后,在暴烈的广东太阳下,三个探子几乎是扶着总督府的墙一步一步往前挪了。 “不会受骗了吧?哪里有啊?”张龙潭舔着自己暴皮的嘴唇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们走了多久了?绕了长毛皇宫这地方都几圈了吧?”李元喘气道。 “妈的,长毛佬骗我们!”左宗棠呼呼喘着说道。他脱了唯一一件短褂子,赤着膀子,擦汗后索性罩在头上:“一会他们给我们往东指路。一会又说在西边!倒底在哪里?!” “掌柜的,不如去那荫凉休息下再找吧。”张龙潭指着不远处一个木门说道。那里被木栅围了起来,但上面绿树成片,从门里看进去满是绿草,而且看着无人看管,估计乘凉歇歇也没事。 “好。歇歇。”左宗棠立刻同意了,他也快累死了。 没想到一进那个无人看管地门,三个探子都是一愣,没想到在总督府旁边竟然别有洞天:这里竟然是个占地很大的大园子,园子里遍种各色树木,阴影如织,石板铺成道路,道路两侧都是绿草如茵,里面花团锦簇。还有个假山。上面有精致的亭子,可供人歇息。园子中心更是有个西洋式样的喷水池,里面装饰着栩栩如生的西洋雕塑,雕塑嘴里还喷出水来。而园子里人潮涌动,坐卧休息的都有,还有七八个小孩在满园子飞奔打闹。 “哇,这城市中心竟然有这种鬼地方!”李元惊得合不拢嘴。 张龙潭惊异的说道:“不会是谁家的园子正在修葺,忘了锁门吧?” “园子那边就是路啊,我们从那边过来的,哪里有住家?”李元说道。 三人站了一会,看行人进进出出,确实是随便进出的模样,也跟着进去歇息了。 “靠,这洋人真他们地邪门,城中间怎么有喷泉?”李元站在那喷泉面前惊叹道,他自然不知道水塔这东西,看着水清,伸手就想去捧一把洗脸。 但张龙潭一把揪住了他,朝那边努了努嘴,小声道:“水脏。” 李元闻言看去,只见一个小孩站在喷泉池子沿上,正在朝里面撒尿。 “妈的,是茅房啊!长毛太奢侈了吧,茅房都修这么好!”李元叫道。 “那边有长椅,我们去找个歇歇。”左宗棠指着前面树荫下的长椅道,他本来也想捧水洗脸,但没想到这喷泉居然是茅房,失望之下,更是疲累。 道路两边有不少长椅,都是满清那边罕见地木制西洋靠背长形椅子,只是上面都或坐或躺了人。 “妈的,居然把家具放外边,这地方真邪气。”李元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看准了两个对着路放置的长椅,这两把长椅都在树荫下,看着就荫凉。一个上面坐了两个中国年轻人,另一个则躺着一个浑身发臭的乞丐。只穿了条裤衩,正呼呼睡得正香。 “滚!”李元怕长毛,但不怕乞丐,拿出官威来,一脚把那乞丐从长椅上踹了下去,指着长椅对左宗棠两人叫道:“掌柜的,快来。这里有座位。” 张龙潭一边护送着左宗棠过来,一边打量有无危险,正对李元坐着地那条长椅对面长椅上坐着两个家伙,一个带着个破草帽遮住了脸,身上一个黄色粗布袍子,也不系扣,完全敞胸露怀,露着腰下的大裤衩和两条腿,脚上踩着个木拖鞋,手里拿着个蒲扇。头往后仰着,好像在椅子上坐着睡觉的模样;另一个则更年轻,也带着遮阳地草帽。还留着辫子;在这把椅子两边蹲着七八个好像挑着担子卖菜的人,正在担子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安全。”张龙潭小心的服侍左宗棠坐下,自己和李元夹着他坐下。 张龙潭看左宗棠满头大汗又在看那报纸,想了想,站起来,踩到椅子上。在头上树上折下一大把树枝叶子下来,当成蒲扇对着左宗棠扇了起来。 李元则小声笑道:“我内急。”说罢转身跑进花园里树后,拉开裤子就放起水来。 就舒服着呢,树前面沙沙作响,一个老娘们弯腰好像找东西一般走了过来,李元大惊,喝问道:“喂,这放水呢!” “放呗。”那女的对李元翻了翻白眼,说道:“又不是没见过。”自顾自弯着腰在花丛中找着。很快。她弯下腰,拔出一株花草连着泥放到自己提着的篮子里。转头问李元道:“对了,老板,甘蔗要吗?” 李元一看,那篮子里面已经满满地是花了。花下面隐约可见却是甘蔗段。 “嗨,这地方挺奇怪地,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好像庙会一样。来,掌柜地、龙潭吃甘蔗。”李元回来已经抱了几根甘蔗。 “好啊。”口干舌燥的张龙潭和左宗棠一起大喜。 主仆三人一起吃着甘蔗,一边享受清风,浑身的疲劳顿时去了八分。 “扑!”李元把口里的甘蔗渣吐到地下,问左宗棠道:“掌柜的,干脆别找了,下午我们是不是要去买点钟表啊?” 那边张龙潭也赶紧附和:“没错,我们去那边看看洋人的货吧。” 要知道自从洋人来了之后,满清官场以西洋玩意为荣:不管是钟表,还是玻璃器皿,或者八音盒,都是官员的最爱,一块不值钱的西洋手帕,在内地也可以卖几倍价格,很受大人们喜爱。 李元和张龙潭的如意算盘就是趁着这次任务,带一大堆西洋物件回去,既是掩盖身份,也可以搞点好东西,毕竟是咸丰掏钱,不买白不买。 “怎么会没有呢?”左宗棠摇了摇头,把半截甘蔗扔到地上,此时吃了甜腻的甘蔗,突然喉口发粘,他眼睛盯着报纸,也不抬眼,微微抬头,“喝”了一声,扑地一声,一口脓痰越过报纸,吐了出去。 “那写错了吧?”李元根本不想再找了,他急急说:“先去吃饭,洗个澡,然后去买西洋…….”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个拖着尾音的慵懒腔调,居然还是官话:“外地来的老兄,你吐我脚上了。” 左宗棠三人抬头一看,说话地正是对面那个敞着怀的猥琐年轻人,此刻他已经坐起身来,指着自己脏兮兮的拖鞋叫道,左宗棠那口痰就糊在他脚面上。 李元眯眼一看,凭借多年的官场眼光,一眼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无业流民就是个地痞无赖一类的人物。 但这家伙不说广东话,却说官话,肯定也是个外地人,都是外地人,而且他们这边三人,对方就他和一个留辫子的小跟班,也不是什么鸟人物,他妈地谁怕谁。 而且也没法怕,谁叫那口痰是主子吐的,你难道让自己主子道歉? “吐你脚上怎么了?”李元冷哼一声。 好像没想到对方这么横,那地痞鼻子里惊异的“嗯”了一声,他指着自己身后,对左宗棠三人说道:“看你们看的懂报纸,也识字啊,这牌子不写着的吗?” 这家伙椅子后面插着几个大牌子,上面斗大的字写着“不准攀折花草”“不准乱扔垃圾”“不准随地吐痰”。 “有病。”左宗棠横了那地痞一眼说道。这牌子左宗棠早看见了,但这是无稽之谈,你管得着吗?这又不是你家,就算是你家,放眼全华夏,谁听说过不准攀折花草不准扔垃圾的,更何况不准吐痰的了?连紫禁城里都到处是痰迹!这简直是和不准人打嗝一样,不是有病是什么? “吐你脚了?我还吐你脸呢!你他妈的算老几?!!!”李元看大人发话了,顿时浑身有劲。 “吐我脸?我算老几?”那猥琐地痞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来,用粘着左宗棠痰迹地右脚狠狠的踩在条椅上,一手扔飞自己草帽,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咆哮道:“老子是皇帝” “你是?你是?”看着面前这家伙,左宗棠三人呆如木鸡,报纸脱手落在了地上,新闻一面翻到了上面,标题赫然是:《海京奇谈:华人和狗不得入内!》 推荐几个视频,有助于了解勇气和纪律----火力四射的火枪时代。 都是mtv优美激情的歌曲。 优酷网: 搜“美国内战”4分钟的视频。 搜“英国步兵部队集群作战片段” 搜:“帝国全面战争震撼”。 今天居然写了两万多字,太能吹了。我这人脸皮太薄,必须厚点,我也呼唤月票! 投票啊! 107皇帝的灾难日:纸老虎才要咆哮 其实遇到左宗棠三个探子的这天,早上起来,黑社会无耻之徒赵阔本来心情不错,亲了皇后后,是哼着“我不是黄蓉”的小曲去前面上班当皇帝的。 昨天他召见窦文建、宦助国等大宋柱梁召开了一个小型高层会议,假定如果英法联军很快打下已经围攻了9个月的塞瓦斯托波尔,赢取克里米亚战争中后,将视线转向远东会怎么样,大宋要如何在乱局中攫取最大利益,怎么往死里捅满清一刀。 毕竟在赵阔这个可以交流的东方人的示范下,以及为了钱而侵略性极强的国际商人的嚎叫声中,英国首相兼外交大臣巴麦尊已经叫嚣“要对满清提高点嗓门了”。 这事讨论的十分愉快,大体就是现在手握“粮赣商粤兵桂“三省根据地的大宋是朝哪里捅,是先搞死云贵巩固后方,还是集中精锐联合太平天国灭了湘军,前者是持重之策,后者则让人心里痒痒,只是太平天国很让人头疼,这群流寇,如果灭了湘军,长江少了制衡,不定他们流到哪里去,他们虽然地盘不大,但动不动就流窜数省,兔死狗烹较难。 晚上他和废伯爵陈开打了5个小时麻将,陈开哭哭啼啼的诉苦,说他的老脸丢尽了,江湖道义靠不住,和鸦片张、何博都疏远了;儿子没脸呆下去了,在皇帝的“关怀下“跑去法国当留学游官了----赵阔嘴上安慰,心里却得意的很。 那制造局罪己诏沉重打击了天地会声望,本来他们就是对抗满清官吏盘剥才产生的群体组织,有点黑对黑的意思,满清不也是个靠拳头的大黑社会嘛,赵阔不想这种有信仰的组织壮大,威胁他的权力,而且他们是建立在手工业行会本质上的。不利于商业发展----你不加入天地会,就有人晚上砸你店;你加入天地会,晚上去砸竞争者地店。这鬼他妈的能做起商业来啊。 结果罪己诏一发,天地会声望下降很大,而且因为几个混得不错的大佬对昔日老大地儿子见死不救,势力很大的佛山系天地会内部产生了裂痕,当然朱白头赚了一笔江湖声望,但赵阔肯定这小子要被记在历史的黑账上---某日想徇私枉法啊,不过在历史上。这属下的羞耻衬托的是他大公无私的伟大。 加上大宋不禁枪械(因为有洋人在,也根本禁不了),帮会作用和威胁减小,以及洋教的传播,天地会规模在缩小。 所以昨天是开心地一天,赵阔乘着昨天的东风,开始了今天的皇帝工作。 但上午要见的两个家伙都不是好对付的。 这是他的烦心事。 最近大宋是成功不断。战争以及商业和工业。但赵阔凭借超越百年地眼光也“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 这危险就是从农耕社会和工业社会之间地那道墙。 这道墙需要地是血肉。对赵阔而言则是对某些人又一次地背叛。赵阔作为一个奸诈之徒。对“背叛”是不怕地。他利用完太平天国就背叛洪秀全。利用完天地会大起义就背叛天地会。利用完海盗救出小刀会就立刻翻脸大杀。但现在这个要背叛地群体却很不好惹。 近些日子。他清楚海京等几个贸易繁荣地城市开始出现物价越来越贵地现象了。 这玩意。就是通货膨胀。但赵阔明白这是怎么来地。 银子进来太多。海宋财政是入超。 他在庞大的鸦片贸易中通过垄断内销和走私满清中,大赚一笔,这相当于收过手转运费,是把过去满清走私和官吏贪污的成本拿过来了; 从茶叶等农产品出口中又赚一笔,这是咸丰“哥们”原来的私人钱袋,现在归他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地英法贷款进来,这些钱当然不是白给的,是用他不得不交给洋人控制的海关税收做抵押的。这就相当于后世分期付款购物。你每月拿5000,但你立刻到手一套100万的房子。这在头几年,就是大笔银子进来。 问题是这些海一样的银子是怎么朝海宋各类人群分配的。 最大的开销当然是军队,大量的军火购买,肥了西洋军火商,但军人们也拿到了大笔地兵饷,因为赵阔抬高军人地位,是满清罕见地,相当于湘军那种高薪的军队,军官和军人靠卖命都有钱了; 其次就是钟家良(鸦片内销)、何六(内陆走私、运输)、何博(海上走私、运输)、周开源(布商)、郑氏兄弟(军火)等这种他扶持地产业主,肯定暴有钱;以及各类在洋宋贸易链条上的做中转或者零售的小商人。 随后就是各种出卖劳动力的工人:比如枪械厂的工人、修路的苦力、修建工厂和煤矿、炼铁厂的苦力、海宋多如海沙般的商船上的水手。 最后就是从海宋辐辏的商业贸易中分一杯羹的服务行业和洋行商行职员; 很明显,唯一无法受益的就是农民。 因为这些资本都投向了商业和工业! 一个工人,哪怕是学徒,赚得也比农民耕地多多了。 公元1855年耕地和公元前1855年耕地没什么区别,农民就是和土地栓在一起,不能从工业和商业中分一杯羹,他们不是生意,而是一种生活。而且农民耕地效率受到满清盘剥等玩意的抑制,要不怎么会有地主和佃农的区别?农民能耕的土地远远大于他们拥有的土地!比如地主买得起耕牛什么的,他的土地效率可以更高。 这样来看,赵阔感到自己很快就会面临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问题。 军人以及从事工业和商业的人,在中华农耕文明的影响下,会用赚得大量银子去购买农民的土地,前者赚钱效率多高,这简直好像鲨鱼吞噬小鱼一样,会构成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也没什么好怕的。但问题是这个地方**成地人都是农民。 一旦有这种趋势,很快就会形成流民潮。 其实流民潮已经有苗头了,随着大宋在南方站稳脚跟。隐隐然有王者之气,兼之税赋和压迫较轻,福建、湖南等满清地区的流民开始朝这边涌动了。 “哪有那么多地?我这里又不是北美那种荒原!”赵阔看着那些情报,感到头皮发麻。 唯一能大量接收无地流民的场所只能是工厂或者矿场,而开办这些东西又会分配财富进入工商业从业者手中,从而再次加快无地农民地产生速度。 如果大量流民存在,而又无事可作吃不上饭。只能是造他的反了! 赵阔感到自己陷进了一个恐怖循环:好像是站在雪山顶上,飞速朝下跑,一旦踏出去,每一步都会引起雪崩,但如果停了,雪立刻就会把你埋了,只能更快的跑,但这又会引起更大的雪崩,只能更快的朝前跑。 如果跑到山下了,那就是大大的成功了。反之,说不定尸骨无存。 这就是工业文明会趴在农耕文明身上吸血的原因,因为前者更加强大和高效。而且它本身就需要大量地工人用血汗充当动力让机器转动。 ----这意味着背叛农民,用他们的血肉兑上煤炭来献祭钢铁怪兽。 这是任何一个进行到这堵墙前的文明都必须经过的坎,要不就是农民血流成河,要不就是皇帝人头落地!文明原地踏步! 赵阔利用清乡分田地等手法联合农民分赃,消灭满清文明中的宗法体系,赚取支持。也是靠农民也赢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他不怕背叛农民,但他怕背叛农民的下场! 中华这个农耕社会,从来就是农民造反农民当皇帝,除了蒙元和满清之外,其实后者也是托了李自成等蜂起的农民起义的福,赵阔不得不怕,他也是靠农民起义投机起来的,知道厉害---人家不识字。人家怕官府。人家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国家、民族是什么。也不在乎王朝是谁地,但人家没了地,活不下去,就给你拼命,面对**成百姓是这种人,现在又没有原子弹(带原子弹穿越人家也不懂是什么玩意),你能怎么办? 当然满清那种洋务运动不过就是骗骗满清皇帝经费而已,只是增加几个衙门,差役在衙门打人和所谓的“工人”在满清制造局造枪,根本就没区别,都是当皇差,都是捧着金饭碗,不会对经济有什么鸟影响。 但赵阔却没法像满清官员这么爽,他的安全完全凭着对文明地眼光超前,要是和满清文明沆瀣一气,谁知道能不能活? 洋枪队谁没搞过?上海官员联合华尔搞过,李鸿章也搞过!有屁难搞的?买军火找人训练就行。 唯一的凭借就是搞出更超前的文明,一只狮子带着1000只羊真能打得过一只羊带领的1000只狮子? 那是胡说八道加放屁! 狮子群光压也压死那群傻逼羊了! 所谓当官我不行,打仗我不行,但当皇帝,我行,因为我眼光超前100年,而且毫无儒家所谓的廉耻! 所以赵阔放纵商人私人联合洋人做这些事情,全是用人最本质地**推动,他们想赚钱就和满清官员想搂钱抽鸦片一样渴望,效率很高。 面对可能出现的“机器吃人”,赵阔本人对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信心,但是他还有一个闸门可用。 这天赵阔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叫了丞相宦助国,穿过满朝廷忙碌的洋装官员,推开精美的木门,进了贵宾会客室。 这里是他按中西合璧的样式设计的,专门为了接待各国贵宾,当然除了沙发和地毯没费钱,把他进广州时候抢得叶名琛等大人的古董拿来一摆就ok了。 他们三人一进去,坐在沙发上地一个穿西装地小个人和外交大臣萧祖业立刻站了起来,看着那小个子要跪,赵阔眼疾手快,抄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他,一手握住他胳膊,一手握着他的手使劲摇着笑道:“李先生。不必行跪礼,我们是好朋友。” 这小个子长着个细长地脸,下巴翘起,薄薄嘴唇,细眉毛凹眼睛,南方叫烧饼脸,北方叫鞋拔子脸。幸好鼻子威猛,好像一个军旗般竖起,意思是:其他五官你们挤到我了! 手掌倒是肥大,握手地时候十分有力。 赵阔笑着握着他的手,亲热的扶住他地肩膀,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笑道:“李秉坤先生,一路辛苦,昨天看了我海京景象,可还过得去?” “陛下谦虚了。海京欣欣向荣,我们十分羡慕和景仰。”那李秉坤有点受宠若惊般抽出手去。 一边说,一边也在打量这个皇帝:只见此人贵为三省实际控制者。但却一身廉价的粗布袍子,头上包着红头巾,除了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和满清四处可见的小农民和小商人穿的没什么不同;但他的朝廷里官员人人礼服领结、守卫士兵洋枪洋装;说他传统,但他手下明显全部洋化,说他洋化。但他自己穿得绝对简朴传统;两相对比,竟然不由自主的有此人海纳百川地观感。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老萧,我让你给李先生送蚊香,你没忘吧?这地方蚊子多。”赵阔转头问他的外交大臣道。 萧祖业还没来得及回答,李秉坤急着笑道:“睡得很好,多麻烦萧祖业大臣了。再说,在西婆罗洲,气候蚊子和这边差不多,呵呵。很习惯。” “看你客气。你是我们的贵客,不习惯一定要说。李先生这事交给你老萧了。”赵阔笑道。 “陛下。真的不用了。”李秉坤很惶恐的说道。 那边宦助国微笑道:“李先生,北京之行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李秉坤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呆了一个月,唉,只是给了太监大人几百两银子,结果……。” “咸丰那家伙还是不承认你们?”赵阔笑了起来:“他他妈的自身都难保了,你去求他?没有用的。” 宦助国看皇帝的话头歇了,笑道:“我大宋是英法支持的信徒之国,我们军队连续取得胜利,在大陆上对满清所向披靡,而且海洋贸易也关乎我们和朋友地利益,我们十分期待和贵公司达成更加亲密的关系。” “嗯,这个,我们大唐总长刘阿生也是十分尊敬大宋第三王朝的,确实,我们需要帮助,但是…..”李秉坤斟酌着字句说道。 “反正满清不承认你们这些海外游子,只要你们和我们合作,我可以封他为公爵!升级兰芳公司为兰芳大宋邦国!如果献土给我,刘阿生他将是第一个公爵,他世袭罔替!”赵阔一挥手打断了他。 “什么?!”李秉坤惊叫道。 那边宦助国微笑着补充道:“没错。不仅刘大唐总长可以获得爵位,你们和荷兰地冲突交给我们去谈。你们只需要提供我们自由传教、国内贸易资格、和派驻一些官员、联合海军剿灭海盗的权力,以及猪仔生意交给我们,都是上帝子民,绑架做苦力不好,我们会登记造册,由朝廷送合法劳力前往南洋。” “你们如果没有我们远东大陆的支持,肯定斗不过荷兰人,但如果你们加入我们,成为大宋邦国,我们可以利用和英法的外交关系协助和平解决加里曼丹岛领土争端,如果无法和平解决,我们会尽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最大限度的帮助你们兄弟。”萧祖业在旁边补充道,这个昔日地小贩经过两年的磨练,外交辞令已经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兰芳公司都是广东和福建兄弟,而且是洪门弟兄,他们都是我们的子民,天地会也是支持我们大宋的。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希望能帮助兄弟和同胞。”宦助国说道。 “你是兰芳公司全权特使,怎么样?”赵阔问道:“一句话,我的特使立刻跟着你前往兰芳!” 满清其实是汉族人民大量流向海外的一个时期,因为他们的殖民统治残忍贪婪无比,尤其是闽粤等省的穷苦百姓,或者活不下去南洋谋生。或者被当做猪仔贩卖过去。 为了团结抗暴,南方天地会等会党盛行,所以天地会等会党也随着流民流向海外。最重要地落脚点就是东南亚一带,最大地四个会党就是:“义兴”、“华生”、“海山”和“和胜会”。 其中南洋最大最早的天地会组织就是广东嘉应州石扇保人罗芳伯在1770(乾隆三十五年)建立地,这就是兰芳公司! 在加里曼丹岛西部,华人叫做西婆罗洲,或者称为“东万劳”,这个大岛在赵阔来的那个时空叫做印度尼西亚。 罗芳伯参照西方国家的一些法制,设置了一套完整的行政、立法、司法机构。国家有国防部。但没有常设军队,而是全民皆兵,平时分散各地搞生产,战时集中起来御敌。地方分省、府、县三级,由各级公民投票选举出当地行政机关的负责人。罗芳伯当了19年的国家元首,于1795年病逝。随后,由全国公民选出江戊伯继任国家元首。 不过事实是,虽然名义上是学西方那套,号称“共和制”,但实际上就是松散的家族和帮会统治。 整个东南亚华人差不多都是如此。他们需要帮会来团结起来抵抗强大地西方殖民者,这些帮会举行过罢工、示威,甚至造反;但一方面。他们就是从满清贩卖同胞“猪仔”的买家和同谋乃至操纵者,甚至用黑牢和死刑对付反抗或者得罪自己的同胞。 另外不少帮会头目本身就是西方殖民者的打手,这些人被称作“甲必丹”(captain的音译,魁领、头人的意思),用来以华制华,管理和对付自己的同胞华人。 在满清文明下。整个华人集团组织度极其的低。 南洋在十八、十九世纪是什么? 就是个无主之地。 和北美洲被发现差不多,先到先得,没有国家,没有领土,就是一块没有开发的富饶之地。 但问题就在于,既然无主,那么更强的殖民集团必然消灭松散地殖民集团,两个村子的村民在开荒的时候,还都讲哪个村子团结哪个村得利多呢。更何况是这么大地土地的殖民开发。前者更强更有效率,也更有侵略性。就像美国人干掉印第安人一样。 华人兰芳公司就面对荷兰殖民者的咄咄逼人和一再的挤压。 但是兰芳公司明显不行,他们连称帝建国都不敢:一是怕建国就是造反,国内满清刨了他们的祖坟,二是怕没人支持他们,建国后,荷兰殖民者消灭他们。 当然如果兰芳有能力有文明造枪造炮,有西部牛仔的勇气和狠劲,像早期美洲殖民者一样,也许就是他们干走势力不再早已是全球二流地荷兰人。 但他们本质上只是一个大天地会分舵,而不是一个国家,他们秉承中国人所谓的美德,自然没有这个狠劲。 他们能做的只是寻求远东母国的帮助,但满清根本就认为海洋是他妈的灾祸之门,谁鸟一个海外莠民建的国?这些人回国被逮住就应该被处死抄家的,当然你行贿的除外。 这时候,有条船载着一船“猪仔”和一个“伪宋”使者到了兰芳----远东母国的造反者赵阔希望能“帮助”兰芳。 赵阔是个传奇性地人物,只要在南中国海上,哪怕远在西婆罗洲,兰芳地统治者也听过他的大名。 但他和所有成功地统治者一样,是毁誉参半的。 兰芳知道的是:他是一个满清的造反者,是个更大造反者太平天国的马仔,自己却占了广东后,踢开天京,开国为宋; 推翻满清永远都是好事,因为这是一群上脑的钩形条虫;天地会本来就是反清复明的,但这家伙信洋教,而且是先信基督教,很快又再次洗礼信了天主教,在神面前都敢反复无常; 福建来的同胞爱戴他到死,因为他拯救了厦门小刀会大起义。他真是好样的; 但和兰芳是朋友的海盗们却咬牙切齿的称他为海洋上的宋狗子,在用完他们后,立刻翻脸大杀。屠戮他们在岸上地家人,杀害海洋上的兄弟,勾结洋人把他们赶入更远的海洋,这是个背信弃义地禽兽,而且他就是洋人的一条狗! 商人们和广东天地会则交口称赞这个家伙是个贤君,还说满清马上就要亡了,不是天京亡它。就是海京亡它。 兰芳怕荷兰,必须需求外援,但任何中国人都讲究成王败寇,不想找个造反者,除非他做了皇帝。 然而,在海洋上攻击性十足的海宋实力确实吸引了兰芳这个美女的注意力。 任何一个组织,从国家到帮会,外交肯定是看实力和利益。 绝对不是看你拉风不拉风,有没有江湖道义,而是看你罩得住罩不住。 可以看看----李秉坤作为全权特使。受到的命令是查看海宋的实力可否帮助自己对抗荷兰,以及继续朝满清求支持。 第一站就是到海宋,在天地会江湖道义的文明下。他受到广东朝廷和帮会地盛大欢迎,接着被赵阔按他的意愿用海军护航送往上海前往北京,等他回来的时候,满清广西也被大宋横扫了,那些纵横满清水域的西洋战舰和所向披靡的洋枪队既是赵阔勾结洋人的铁证,也是他实力的证明。尽管相对南洋横行的荷兰和英国,实力还显得很单薄,但总比满清不吊你强啊。 李秉坤已经确认了这个长毛皇帝确实和英法关系不错(或者说他是狗),他决定先试试,想了一会后,他笑道:“如果您能说服荷兰承认我们合法领土,并且给予我们兰芳公司所有者合理的报偿,我们乐意和大宋一起享用西婆罗洲。” “开价,签约。”赵阔手一挥。 两个小时后。赵阔在这里见到了荷兰驻大宋领事。 这个领事并不像英法那种特意派驻的高官爵士。相反,他不过就是在大宋这一块做生意地荷兰商人们推选出来的。 这是列强实力的一个重要特征。实力越强,外交越强越专业。两人假惺惺地见面握手致意,好像下棋一样,就兰芳成立邦国,外交互相承认,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声嘶力竭、虚张声势的互相叫嚣了一个小时。 两人都紧张。 赵阔紧张是因为他肯定打不过荷兰。 他大宋实质上就是个农耕国,刚刚开始朝商业和工业文明爬,而荷兰是商业资本,而且以前纵横全球,论海军和陆军,赵阔都肯定不是个儿。 但荷兰领事也紧张得要死,赵阔知道他为何紧张:因为加里曼丹岛离荷兰本土太远! 在赵阔来的那个时空里,荷兰面对兰芳这个松散的帮会国家都不敢放手吞并,竟然是怕得罪满清,迟迟到19世纪末期才吞掉兰芳,更何况现在有了个国土比荷兰差不多的国家声称要对兰芳所属负责。 这个年代,距离远近肯定决定你的实力折扣。 单说英国第一次鸦片战争为了削掉满清花了多少军费? 英国还有个印度基地,这都花了421万英镑,合1263万两满清白银! 而获得地满清赔款仅仅有1200万元(中英南京条约第六款),折合852万两。 (满清军费开支大约2871万两,本土作战,花比跨半个地球而来的敌人两倍多的钱,还被打得满地找不到牙,当然除了可怜的咸丰,官员们全发财了。) 英国佬和荷兰佬是质的区别。 国力的区别。 英国是工业资本,而荷兰只是商业资本。 英国佬有的是钱,甚至议会都说不需要满清赔满军费,让他们了解我们的意思就行,但你让荷兰跑半个地球,来远东和大宋这种规模的敌人打一仗,他们政府当掉底裤都打不起这种仗,赵阔就算不用洋枪队,用长矛大刀往加里曼丹岛上生堆。无论输赢,荷兰政府都得破产。 当然,如果真是认了破产也打。赵阔说不定就被倾巢而出地荷兰海军干掉他地小海军,被封锁港口,一个人也派不出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荷兰政府疯了。 然而赵阔也是纸老虎,这个小造反者,在远东蹦出来还没两年。他地武装舰队航行到加里曼丹也是极限了,打起来,他一样要倾家荡产当底裤做军费,说不定要被满清灭了。 他真是全力出兵兰芳也是根本扯淡,他哪里有这么多地兵力和财力。 两边都是纸老虎,所以赵阔和荷兰领事后来就是比嗓门谁大了。 “兰芳都是华人,那就是没有主的土地,谁占了就是谁的!现在我必须保护我臣民地利益!”赵阔急了,也不用萧祖业那蹩脚的翻译了,直接用英文吼道。 “华人根本就没有国家!兰芳只是公司。我国在加里曼丹岛上面投资比你华人多多了!”荷兰领事叫了起来。 “钱多就了不起吗?你**ed你们荷兰想用埃及人奴役犹太人那套对付我们吗?我们都是上帝的羊!你阻碍上帝传播他的福音!你阻止上帝把他的光照向远东!你们是撒旦吗?”赵阔哆嗦着手指吼道。 “胡说!兰芳根本就不信基督教!再说,我们在上帝指引下纵横四海的时候,你们郑成功先生还健在呢!那时候你们还没生出来呢!”荷兰领事涨红脸。大叫道。 好,你丫狠,老子祭出法宝了! 赵阔咬着牙冷笑着说道:“现在我已经把海盗赶出南中国海沿岸了,但现在海盗朝着加里曼丹岛附近云集,严重妨碍了远东海洋贸易!英法公使、领事、各国商人领袖一致要求我扩张巡航范围,维护远东贸易!兰芳是我重要的海洋据点!我必须有兰芳。才能打击印度洋海盗!我想英法公使也会支持我正义地行动。要知道我占领的地方从来都是自由信仰、自由贸易!” 狐假虎威?你丫的,你这条法国人和英国人的走狗! 荷兰公使心里骂着,嘴上却无话可驳斥,法国人在中南半岛有点点势力,不算什么,但英国人直接在南洋群岛和荷兰竞争,而且面前这个混蛋向英法出卖了远东好像巨人一样满清的关税、传教和探矿、采矿权,成为英法进入满清的手杖和灯塔,如果这条狗非得插手进南洋。说不定那些无耻奸诈英国佬和虚伪的拿破仑三世真的会支持他。 “我国占有加里曼丹岛是合理合法的。”荷兰领事说道:“兰芳和您的关系从未听过。而且他们也不信上帝,他们不过是一群华人劳役而已。” “现在他们不再是劳役。而是我国附属地兰芳邦国,我也不知道兰芳领土和你们荷兰有什么关系?”赵阔以流氓讲数那种表情冷哼威胁道:“要知道我救过小刀会几千同胞和“远东法兰西”水手,现在兰芳有几十万华人兄弟,他们的利益就是我国利益,我不会放弃的。” “那只好告辞了,我地使命只是通告我国立场。”荷兰领事站起来拿起礼帽,冷冷说道。 “这是十九世纪,弱肉强食的时代。”赵阔也站起来冷冷的说道:“我会让贵国明白我的立场的,我的立场就是远东贸易地立场!” 看着荷兰领事心虚的走出会客室,赵阔骂道:“你妈的,看来我还得请出英法大哥来了!不信你丫一荷兰敢和我们叫阵,这又不是踢足球!” 赵阔的立场其实就是找个地方准备输送接纳不了的流民的地方,没有什么比兰芳这种地广人稀而且采矿和种植业发达的地方更适合接纳数目庞大的农业人口了。 而且建设好了,还能当后花园,自己万一逃亡第一步就是落脚兰芳呗。 赵阔以为这事其实也不难,实力不大的荷兰对加里曼丹兰芳领地没有什么支配权,所以才靠他们地军队和华人“甲必丹”推压兰芳分舵地地盘,一旦获得国际强权的支持,和荷兰划地分居是再简单不过地,他认为难的是消灭兰芳天地会对地盘的控制,用自己的统治取代什么鸟大唐总长----他还没到手,就准备过河拆桥了。 当然荷兰领事的强硬态度让这个黑社会分子很不爽,自从他抱上了英法的大腿,练出一点点洋枪队,他自认为自己是远东的第三号老大了,连美国这小瘪三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他骂骂咧咧的回到办公室,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太好。 “他妈的,在远东,荷兰算个屁啊,连西班牙都不如!老萧,给我去找英法公使,分开约见,我下午要约见他们谈兰芳的事情,先布尔布隆,后文翰爵士。”赵阔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的发号施令。 丞相办公室就在皇帝办公室走廊对面,一个穿着中国式袍子包着头巾的中年人站在敞开的门口前,看着骂骂咧咧的皇帝和频频点头萧祖业一起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抱着一叠资料扭头朝办公桌后面的宦助国笑道:“丞相大人,皇帝谈完了,您不是找他有事吗?您赶紧去吧。” “啊!”宦助国放下手里的《宋史》,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几个手下,笑道:“老白,我不急,你先去吧,你不是要回报广西清乡情况吗?你事重要,去吧。” 看着那家伙离开办公室,一个秘书撇嘴笑道:“老白真牛,咱们全穿洋装,就他一人和陛下一样穿袍子包头巾。” “嗨,人家刚考上来,文章好啊,知道和上头穿一样的。”另一个秘书冷笑道。 “干活,干活。”宦助国呵呵笑了笑,拉出怀表看了看,低头准备自己的材料,心里却咬牙冷笑:你妈的想讨好陛下?你没悟出来为何只能他穿袍子吗?把我们当傻逼吗?你这个屁精!10分钟后,老子弄死你! 月票......我想要1500票,呜呜,呜呜 108皇帝的灾难日:除了石狮子,没有公园 掐着表10分钟后,宦助国穿起厚厚的西洋外套,抱起一叠书报,到了皇帝办公室门口,掏出一块手绢,轻敲了几下门,走了进去,果然老白还在里面朝赵阔汇报。 宦助国微笑着站在旁边,不时拿手绢擦着汗。 “给他们说,那就这么办吧。”赵阔听完了汇报,对老白挥了挥手。 看老白汇报完了,宦助国笑着把那叠书报放到赵阔桌子上,擦着汗笑道:“这天太热了,还是陛下和小白你们舒服啊。” 这句话倒提醒了赵阔,他穿着袍子吸汗透气,里面就是赤膊,手里拿着个蒲扇还热得难受,而宦助国西装笔挺自然热得满头汗,赵阔抬起头叫住就要离开的老白,问道:“哎,你怎么穿袍子啊?没有洋装吗?” 老白一愣,转过身赶紧躬身说道:“有,今天拿去洗了。” “在老周那里订做的吗?没见你穿过啊。”宦助国很奇怪的问道。 在皇帝疑问眼神中,老白立刻就傻眼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赵阔不耐烦的再次挥手道:“去吧,明天记得穿正式点上朝。” 看老白出去,宦助国微笑道:“老白好像不待见洋装啊,也是天这么热,还是咱们土布袍子舒服。” “他哪来的?”赵阔倒是很不高兴:他自己不穿洋装是给百姓看地。老百姓从来就认明君奸臣,手下虎狼再坏,皇帝都是好的,所以有必要区分自己和官员,故意穿着袍子显示自己不忘本,和老百姓一条心。以后有麻烦好往手下头上推,有好事好往自己脸上贴金;自己官员不爱穿洋装,那怎么上行下效,怎么给那些贱民树立贵贱的新标准,西洋东西怎么有好心态学习? “是早期的科举官,一直在江西,清乡做的不错。就选入我的办公室了,白头举荐地人之一,不知道是不是天地会的。”宦助国解释道。 赵阔想了想。说道:“你哪里需要灵活地家伙。这人好像有点呆。你给他找个适合地职位吧。过几天可能有做过洋行职员地官上来。你那里挑一个吧。” “好好好。这种新官肯定熟悉洋务。我那里最缺。多谢陛下了。”宦助国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心里暗爽:过几天就派老白你个马屁精去监督挖下水道去。 “这是海京地新报纸?谁地比较好。”赵阔拿起宦助国送来地那叠报纸看了看。笑了起来:“那份**小报和天地会地那个报纸?”。 “是啊。那个《清流纪闻》卖地不错。他们老板比较会做生意。居然想出了连载艳文地法子。自己写连载文自己说书。销量很不错。大约每期能卖1万份。销量是私人报纸中最好地。”宦助国说道。 赵阔拿起一份《清流纪闻》。看了看笑道:“打麻将地时候。老周给我说过好几次。他那侄儿很牛。求我给赏赐。这家伙很不错嘛。” 说着他拍着那堆报纸道:“他不是写连载吗。我们替他出了。顺便宣传一下版权诏令。你拟个圣旨奖励他。外加写个邸报头条给百姓吹吹。报纸很重要。一定要大力鼓励开办。现在我们识字地人太少。而儒生不可依靠。要靠半文盲地商人、工农和传教士提高识字率。如果看报地习惯能有了。对我们大有帮助。现在文白夹杂地文体是我们开创地。算大宋文风。这风吹地越大。我们对民心地控制得越稳固。” “陛下英明。”宦助国急忙躬身称是。 “没事了,你忙去吧。”赵阔挥了挥手, 但宦助国没动,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我前几天把李明昌写地《荒唐笑记》给您送来了,陛下您可看了?” “我哪有时间看那些东西。”赵阔冷笑一声,心道:这又不是后世的那种h文,就是写女人衣服样式什么的,有毛好看的。 看宦助国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赵阔奇怪的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宦助国咳嗽了一声,说道:“您知道李明昌参加过湘军吗?” “不是倒霉地家伙,被我们炮弹炸瘸了吗?他叔叔哭诉过很多次了。经历过洋枪队的两次大屠杀,还没被打死,倒是命大。”赵阔不以为然。 “他就是原来佛冈民团联合会会长的幸存者,您知道?”宦助国又说道。 “知道,老周说过,是磕着头说的。不是一个地区清乡结束后就不许乱杀并赦免所有人了吗?”赵阔看着宦助国道:“你倒底想说什么?” “他的书影射陛下和大宋!”宦助国冷笑道:“全是写什么引兵入寇的奸贼,什么李自成、吴三桂啊、秦桧什么的,最近写李自成化百姓为妖人。” 赵阔愣了,然后他拿起那份最新的《清流纪闻》,看了看后面那,对宦助国冷笑起来:“你有病?哪个字眼说我和宋了?他写屎,你就非得说是骂我们?难道我们是屎吗?!难道你一个宰相认为我们是屎?我们朝廷有满清那么坏吗?你他妈的自己找骂啊!” “是是是,我错了。”宦助国怔了几秒钟,立刻满头冷汗地躬身认错。 “出去吧。”赵阔挥手道,心里却嘀咕:满清地儒家没事干,不是拍马屁,就是搞这些诛心的烂事,不过马屁拍得确实舒服。 宦助国弓了身,行了一躬,转身出去地时候,心里却有点失落,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这主子地时候:那时候陛下一枪轰毙敢骂他的孙卫圣。他的血就溅了跪在旁边的宦助国一身。 在恐惧得差点晕过去的时候,浑身吓得哆嗦的宦助国偷眼抬头一眼这个杀人不眨眼地魔王,但心底却一瞬间爆发出奇怪的感觉:这个笑着开枪杀人的长毛是何等的威严、是何等的气质不凡! 他简直立刻就“爱”上了这个魔王,深深的“爱上”了,好像一生一世在追寻的爱人突然出现了自己面前----这是闪电劈中般地“一见钟情”。 他深深的跪下,用力的磕头。用这无比的虔诚表达着恐惧之下那种内心的狂喜。 很快被长毛裹挟的他就降伏在赵阔脚下,他看着赵阔整军杀人,看着赵阔屠杀缙绅,这都让他有无比的快感,他幻想有一天,这个魔王傲慢的把令牌扔在他的脚下,他拿起来。传递魔王的指令,让人头落地、让血流成河。 但占领广州开国为宋后,因为出卖钟汉立了大功地宦助国惊奇的发现:这陛下的性子在变---钟汉他放过了,钟汉是要谋反啊,按宦助国地理解这次起码要杀一万人;制造局陈开之子他也放过了,这里面涉及功臣和官员,最少也要杀几千,但赵阔也一个人没杀。 “仁慈?” 只有这个好像和原来的长毛头子八竿子打不到的词才能形容现在的大宋之君! 摸清了皇帝的心思后,宦助国把明史扔出了办公室,相反开始研究宋史。 那次制造局大案。是振奋了朝廷官员的----这是转向宋政策地信号,宋的官员向来是安全的和高收入的,这是好事啊。 宦助国也好久都笑的合不拢嘴。但是心里却始终有点失落----不见血,不见海一样的人血,那狂暴的魔王变得仁慈了,他满心都是不安全感。 正胡思乱想着,背后传来赵阔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叫:“我靠!《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宦助国还没转过身来,赵阔已经惊恐的问了起来:“助国。今年是哪一年?” “陛下,是问清妖纪年?” “我就问西元!” “1855年啊!” “是啊!这才1855年啊!”赵阔指着那报纸对着自己丞相惊惶地叫着。 立刻管那个“公园”地一个下层官员被叫到了办公室。 “你们真挂这个牌子了?”赵阔挥着报纸咆哮道。 “是啊。”官员很害怕但明显还很迷惘,不知道陛下为啥发火。 事实上,那个法国银行家吃饱了撑得要建一个公园献给大宋,但能理解“公园”这个词的华人,全远东目前只有赵阔这个穿越者。 满清没有公园,只有私园。 固然供大众娱乐欣赏地公共园林在后世很多见,但满清人能获得这个享受的物件,只有衙门前的石狮子。 而且这还是让他们怕的。不是让他们爽的。 大宋朝廷官员对这个公园也什么都不知道。园子要建在自家后花园啊,但人家洋人非得在大街上建个园子。而且皇帝好像很高兴,那就建呗。 建好之后,效率很高的大宋官员,立刻把园子用木栅围上了,还加了个上锁的木门----为这个园子的主人额外附加的,当然他们不确认这主人是皇帝还是那银行家。 后来是出钱的银行家很高兴,要进去游玩,官员们这才确认主人是他啊,立刻把钥匙给他,他自然立刻把锁扔了,门也不锁了,这是公园啊。 但门口还有个看门的老头,这是大宋官员热心的替法国人留下的,大宋百姓猜着这是谁谁的园子,没人进,全是附近工作生活的各国洋人领事和商人们进去赏玩。 然而事情很快开始扯皮了:大宋官员认为这园子是洋人的,自然不会雇佣工人去打扫维护,而且连那看门老头的薪水都不付了----这些肯定是你主人付钱啊。 法国银行家却不是这么认为的----这是公园,肯定是所有华人洋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娱乐。自然是大宋付钱维护,所以他亲自找到管这事地官员,第一解释这个园子谁都可以进去玩,除了带宠物的男士和女士以外;第二因为第一点,所以希望大宋能找人清洁维护。 这事是很小的事,自然不可能惊动赵阔。管事的官员一听,呆了半天:感情您掏银子就为了建个无主的废园子? 那就按掏钱方的意思办呗,立刻那园子天天大门四开,门口挂着个牌子:狗不得入内;而看门地老头也得了指示:什么人都不用管----慢慢的就有华人进去了。 过了两天法国人就又过来了----那园子已经像被台风刮过的那样了,树被弄折了,花被连根刨走,亭子柱子上刻满了某某到此一游。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遍地黄白之物,被当成茅房用了! 这么一来,洋人自然全跑了,纷纷朝法国善主抱怨,少了个休闲的地方。 “那怎么行?”听到法国人要大宋方管管此事,官员立刻拒绝:“您要人随便进的,肯定就这样啊,谁家地废园子不这样啊?而且您知道重新布置花草要多少银子?您出还是我们朝廷出?” “那你们能不能派人监督一下,不能破坏公园啊。毕竟这是城市中心唯一的公园。很多朋友都很喜欢那里。”法国银行家无奈。 “派人监督?得多少人才够?那园子挺大的!难道我天天派一队治安官守着?这怎么可能?再说我也没有这个权力派人啊。”官员大怒。 官员请示了上头,上头也一样不理解这群洋人的怪异举动---你花银子就为了被折腾的? “那就只让洋人去呗,反正他们出钱修的。陛下特意找的地,都是洋兄弟。”上头那官员指示道:“我们没人可派,没钱两天就维护一次,就让他们自己玩得了。” 立刻那看门老头又回来了,官员亲自去给那牌子加了三个字“华人和”,变成了“华人和狗不得入内”。 园子成了谁掏钱谁享用了。海宋公园又变成了海宋私园,只是洋人的公园。 但就算这么牛的牌子,百姓一样无所谓,人家官府想说什么说什么,不让进就不让进呗。 然而满心仇宋的李明昌可是个儒家人,本来就觉地赵阔是吴三桂了,看这牌子气得七窍生烟----这不是说老百姓都是狗吗?满清实际上这么干,但人家嘴上还得忽悠说满汉一家,没有敢明着说:“汉人是狗”的这么丧心病狂的家伙。 结果。他里面写成新闻了----作为他攻击大宋长毛勾结洋人看低百姓地铁证。 “我亲自去看看!”赵阔两眼发红。握着那张报纸就朝外走。 “陛下这种小事,我派人去解决就可以了。”宦助国拦住了赵阔。 “你去解决?”赵阔吼道:“你知道这事有多大?要是不弄好了。以后肯定有人刨出来搞我!” 一开门,正好赵影过来了:“陛下要出去?” “大事小事?”赵阔问道。 看赵阔急吼吼要出门的样子,赵影愣了愣,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您忙吧。” “把你的便衣点上几个,我要微服去亲眼看看。”赵阔对赵影说道,接着扭头对宦助国道:“给我把海军几个头子叫来,下午谈谈兰芳那边的事情。” 公园就在总督府隔壁,下了车一看,果然有那可怕的牌子,赵阔暴怒的亲手把那牌子摘了下来,拿过看门老头地草帽戴上,叫道:“给我找个白牌子来,写上各种不准的事情,竖上,我看看是不是真这么邪门?” 果然很邪门,牌子一被摘,立刻就有来过的中国人进来了,园子里的洋人慌不迭的抱头而逃,而里面很快喧闹声齐天,小孩子们在花上打滚,用石头砸雕塑玩;小贩们抱着各种东西进来叫卖,要不就拿了花草去卖,什么花漂亮什么花贵就刨什么花;路上一会就是各种垃圾了,更兼路人们纷纷把这里当茅房使用。 仅仅半个小时。就在赵阔眼前,这个园子好像被一群狂笑奔驰地大象群碾过,只剩下一地的残花败柳和满地垃圾。 赵阔气得要死,还没来得及发作,对面三个家伙中那个方形的胖子一口痰吐他脚上了。 他按捺不住气愤,站起来说了两句。没想到对方识字却视告示为无物,还凶巴巴的要吐他脸! “我算老几?老子是皇帝!”赵阔勃然大怒,扔了草帽,指着和他对骂地三人狂吼道。 赵阔他和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几秒,正想上去直接抽脸呢,面前一幕让他哭笑不得。 只见三个留辫子地湖南人怔怔看着他,头上汗唰唰地往下流。六只眼睛都看成斗鸡眼了,那胖子坐在那里看着他都傻了,他两边仆役模样地两个高个对视了一眼,突然动了, 两个仆役坐着每人闪电般踢出一脚去,左边仆役伸右腿,右边仆役伸左腿,目标正是胖子的两条腿。 好快的腿! 好一致的动作! 眨眼间,胖子长椅下的两条短腿同时被左右两个仆役踢了起来,顿时呈现两腿悬空。自己身体朝后仰去的态势。说时迟那时快,还坐着地两个仆役闪电般的伸出一手,同时摁上了中间胖子的后脑勺。然后暴风般朝前推去,两人自己也由坐变成站着的马步,接着就是朝前躬身、屈膝。 这一套暴风骤雨般的动作在赵阔面前完成后,在中间被从椅子上生生被摁飞在地上的胖子微微惨哼中,三个辫子男顿时立刻从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变成了三人五体投地排成一排对着赵阔跪地磕头。其中两个仆役的手还摁在自己老板的脑袋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冒犯龙威罪该万死!”边上的两个伙计立刻好像踢了命根子一样凄厉嚎叫起来。 “你们……妈地…….武林高手啊?”赵阔目瞪口呆,本来还想抽脸,但人家啪一下从大爷变成跪地孙子了,都给你磕头了,你还能怎么办。 “妈的,算了!磕头真是厉害。”赵阔叹了口气,伸出脚,在其中某人胸襟上擦干了痰迹,扭头对赵影说道:“赶人!” 赵影笑了笑。掏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很快几个官员带着十几个治安官从公园门口冲了进来。吼叫着:“马上滚蛋!”,见人就赶,顿时公园里的人全部抱头鼠窜,竹林里甚至被赶出一个提着裤子露着屁股地中年人,他连擦屁股都来不及了。“你们还不滚?”赵影用脚踢了踢地上蛤蟆一样不敢抬头的三人屁股。 立刻在“多谢陛下开恩”的嚎叫声中,两个伙计架起中间的胖子火烧屁股一样,朝门口跑去。 然后赵阔站在满地狼藉的园子里,对着管这事的官员咆哮:“华人和狗你都敢挂?你丫地是狗啊?狗不能入内是对外国人说的,中国人遛狗都是往狗肉店去的!你丫的干嘛写中文?还加个和有病啊你!” “陛下我错了,那怎么办啊?”官员战战兢兢的问道:“扔了牌子,谁都让进?” “让进个屁!现在这年代,我们谁他妈的知道什么叫公园!只有私园和没人管的废园子!”赵阔吼道:“你搞两块牌子!一个用夷文写,不准狗进来!第二个,写这园子是法国那个谁谁修的,是给他们知道什么是公园的洋人捐献地!我不要这惹祸上身地东西了!这是给我下套的!我马上去找法国那个胖子给他说!” “哎,陛下,这园子我被英国地那个希尔带过来几次,我们还能进吗?”赵影问道。 “华人可在洋人陪同下入内。加一条。记得,千万用夷文写,千万不可用中文!”赵阔气哼哼的说:“另外找人把园子给我打理干净了,把花草换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园子上花钱了!妈的,花钱还招骂!傻逼才干这事!” 左宗棠三人逃出那公园好远才敢停步,还惊魂不已,左宗棠扭过发红的脑门惊恐的看向园子方向,喃喃道:“居然亲眼…..” ----刚才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地痞说他是赵子微,三人都傻了。 在他们印象里,赵子微应该是个满身西洋服饰的卖国汉奸,但谁能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中国式无赖。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这种混混衣服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是油画上那种散发着恐怖而强大妖气的长毛头子。 但他自称自己就是伪长毛皇帝后,左宗棠三人都傻了,这才发现越看越像,然后赵阔身边唰的立起一排家伙:那身边的小个子撩开袍子,里面有枪,几个菜农要不从腰里拿出家伙来,要不从担子里抽出来,这下子,所谓的叛逆威严立刻就压过来了。 “他就是赵子微!”李元第一个确认,然后扭头去看其他两人,左宗棠在发傻,完全呆住了,而张龙潭也看向他,两人一碰眼神就知道此刻乃是生死边缘。 就算他们身份不暴露,但左宗棠大人吐到了长毛皇帝脚丫子上啊! 别说你这么对咸丰了,你就算一个草民这么不小心吐到满清一个县令乃至一个衙役脚上,对方不搞死你那就不叫官家了! 虽然仅仅是一口痰。 但生存?还是死亡? 此刻左宗棠识人之明发挥了作用,这两个他精心挑选的保镖,临危不乱,只用眼神就取得了共识:只有求饶才可能生存! 时不我待! 两个武林高手以久经沙场的身手,闪电般的把中间的左宗棠从椅子上生生摁到地上,还怕他不给长毛逆贼磕头,两人摁着他脑门砸在了地上。 然后摆出满清擅长的求饶招数----大哭大嚎加磕头,竟然真的混过去了! “大人,我们脱险了!”李元握住了主子的手。 “大人,刚才奴才们冒犯了您,千钧一发,情非得已。请大人责罚奴才们!”张龙潭含着泪上来请罪。 看着李元胸口的痰迹和张龙潭饱含热泪的双眼,左宗棠拍了拍这两个忠勇死士的肩膀,点着磕的发红的脑门,长叹道:“多亏了你们见机果断才能脱身啊。” “大人没事就好!”两个忠勇跟班和左宗棠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现在去吃饭、买洋货吧。”李元拉出手说道。 “买个屁!”左宗棠跳着脚大吼:“海京已经被毒害了!立刻收拾行礼,我们马上就走!” “这就回湖南?”李元两个跟班问道。 “去上海!找洋人!”左宗棠猛地握紧了拳头。关于暗杀:有冲动杀人和冲动谋杀的,但世界上几乎没有冲动行刺暗杀的。 因为暗杀大人物,武力投放只是次要环节,最关键就是掌握其行踪,任何刺杀,成功或者失败的,都是精心准备很久的,比如对希特勒、凯撒等等,不可能你拿着枪在他家外面溜达,见面就打,那是小学生寻仇。 大人物反常的突然到一个地方,反而都是安全的,除非你去敌人巢穴,危险的是预定行程被暴露,比如戴笠之死。 老老实实更新,老老实实求票。 109皇帝的灾难日: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啊 “以后发个诏书,外国朋友捐赠公共之物,我只接收雕塑,还得上立在爬不上去的大柱子上的那种雕像。”赵阔气咻咻的回到老巢,一边朝跟来的负责官员说着,一边朝自己办公室走着。 一个好好的公园就这么飞了,还被磕头好似武林高手的百姓吐了一口,赵阔心情实在不好不起来。 他进了办公室,发现赵影也跟进来了,有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猴子,你还有什么事?”赵阔奇怪的问道。 “那个…这个….算了。您自己看吧,也不算大事。”赵影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小信封放到赵阔的英国式办公桌上。 赵阔拿起信,却不拆开,他奇怪的看着赵影说道:“你说啊。你就在我面前,你还不给我口头回报一下?” “不算大事,算了,我先告退了,陛下。”赵影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宦助国、萧祖业进来报告说:海军三个头子来了。 海军上将大金牙戴维森、海军副将罗前捷、小刀军团长丁玉展在等候召见。 “小猴子,你别走,留下,我们要谈兰芳的问题,刘阿生那家伙想要找人帮忙,又不想出钱,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你们宣教司作用将很大。”赵阔叫住了赵影。很快,三个洋装笔挺的海军头目进来了,和赵阔、丞相等文官围坐在沙发上,开始讨论彻底统治兰芳的各种问题,海军则主要从兵力投放、海路控制方面,面对皇帝的咨询提供自己的看法。 “陛下,现在南中国海海盗已经在广东广西失去落脚点,朝两翼逃窜,一面是福建,另一面就是兰芳和安南海域。离海京军港越来越远,尤其是朝印度洋方向逃窜的海盗占大多数,我们需要更多更大的巡逻战舰来支撑海洋越来越远的巡航距离。”罗前捷说道。 “战舰?你们有那么多水手操作吗?造船厂已经在造较轻型地海洋风帆战舰。一个月后。下水一艘40门炮地战舰给你们。你们准备训练水手。”赵阔说道。心里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海军就是烧钱地主。现在地海军却是没花多少钱。靠商人们地捐助可以扫荡附近地海盗。但不可能支撑起一个打击范围更远地海军。就必须要他掏钱了。他十分地肉疼。 既然像挑开话题。赵阔脑子正在转。鼻子里却问道一股香水味道。他看着前方沙发上并肩坐着地三个军服挺括地家伙。问道:“戴维森你洒香水了?” “是啊。”戴维森答道。不过立刻说道:“我们都洒了。” “啊?”赵阔看了看带着眼罩地干儿子和悍将丁玉展。没想到这两个华人也开始学起这些西方浪荡子地玩意来了。大金牙果然是品行不端带坏小孩啊。 “怎么样。陛下?是不是很好闻?”丁玉展抖了抖军装。好像狒狒发情撒播气味那样抖了一下身子。笑了起来。 “你丫地!”赵阔横了丁玉展这个家伙一眼。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都去准备。海军、外交部和宣教司要鼎立配合。我们说不定要对兰芳那群帮会份子和荷兰瘪三宣示一下武力。这极可能发生。一会法国公使要到。你们都忙去吧。” 立刻几个臣子起身告退,但罗前捷站了起来。却没有转身离开,他看着赵阔道:“陛下,我有点事情向您禀告。” “什么事?你们先别走。”赵影以为是军国之事,赶紧叫住要退出去的宦助国等人。 但罗前捷却慌不迭的说:“私事!私事!一点私事!让各位大臣都走,我向您单独汇报一下,就5分钟。” “啊?行啊。”赵阔挥手让其他人离开。 赵影看了看罗前捷和赵阔,笑了笑,从赵阔身边的沙发上站起来也要离开,但赵阔拉住了他:“小猴子坐啊。都是家里人。小罗你不避小猴子吧?” “是。”罗前捷有点尴尬的看了眼同样尴尬的赵影,扶正了自己眼罩。又整了整西洋军服,在赵阔面前立正,说道:“陛下,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我想请您允许我娶她。” “结婚?”赵阔一愣,但马上大喜过望:“好啊,你今年快18了吧,该结婚了!哪家的千金,我立刻派人去提亲!大事啊!我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说,谁家姑娘?” “陛下,这个人您认识。”罗前捷低了头,小声说道。 “谁啊?”赵阔看罗前捷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还害羞啊?” 罗前捷咳嗽了一声,说道:“是赛金花。” “赛…赛…赛金花?”本来在沙发上大笑的赵阔,先愣了片刻,然后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他瞠目结舌的瞪着罗前捷,好像在看着外星人,然后大吼道:“赛金花?!!!!” “是啊。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要娶她。”罗前捷说道。 “你疯了!”赵阔一拳擂在沙发前地茶几上,吼道:“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娼….一个娼…妈的!而且她多大了!她最少2岁了!比你大八岁啊!你疯了!” “我爱她就够了,而且我们美貌的皇后,比赛金花地身份都不如啊,您不如照样娶了她吗?年龄?年龄不在乎,我爱她爱得发狂。”罗前捷既然说了,就不扭捏了,开始侃侃而谈。 “我…..她能和婉儿比啊?!”赵阔大叫一声,然后没了下文----确实他老婆只是妓女的仆役,比妓女身份都低,但她dn好啊,以他的眼光来看,赛金花哪有什么优点可以配得上他的这个得意干将? 突然,赵阔有点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和她上….上床了?” “咳咳,是的!”罗前捷咳嗽了两声。然后再次挺胸抬头眼睛看着天花板立正吼道。 “fuk!”赵阔一巴掌盖住自己的眼睛,背靠上了沙发靠背,脑子里却是怕自己这干儿子染上什么性病。 “你不怕染上….染上…花柳…..”赵阔看着罗前捷好像个怪物。 “请您不要侮辱她和我们之间地爱情,我也不是天主教的。我….”罗前捷大声说着。 “够了!绝对不行!你是我儿子,我要给你找个岳父有钱的!有身份的!”赵阔斩钉截铁地一挥手。 “陛下,我预见到您不会同意,但是我非她不娶!”罗前捷说道。 “出去!”赵阔指着门叫道,然后对罗前捷吼道:“把你的头和老丁叫进来!一个个进来!” 大金牙大大咧咧地坐在又惊恐又气愤地赵阔面前,在暴怒的皇帝面前,狠狠嗅了口鼻烟。施施然地说道:“我对陛下说我管教不严十分不理解。我是他们的长官,不是你们中国人眼里地父亲,他们作战勇敢,吃苦耐劳,都是一群好小伙子,在他们下船之后,我没有任何理由干涉他们的生活。别说罗是个成年人,是我的副手,就算是个水手,我也没有权力管人家。” “可是他看上了一个娼妓!”赵阔快被对面这个大金牙气死了。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大金牙白了赵阔一眼,幽幽的说道:“陛下,如果您去试试海军的生活。在海上飘半个月看不见陆地吃发臭的肉,并且为了捍卫大宋的浮动领土和您的荣耀,随时准备和不会投降的敌人作战,也许死亡或者残废,您就知道妓女都是很可爱地姑娘们,我也喜欢她们。我们人人都喜欢。我们大宋海军是一群游侠,我们热爱上帝、金钱和姑娘们。” “可是,可是,她大过他八岁!”赵阔没了底气。 “伟大的爱情都是惊世骇俗的爱情,平淡地恋爱是不足于承下我们海军的勇气和热情的,8岁怎么了?我有个水手娶了一个大他38岁的女人,这就是爱情。您应该为他们祝福!”大金牙嘿嘿一笑,小声说道:“而且据我所知,赛小姐非常有钱。嫁妆将会异常丰盛。我为罗的眼光感到光荣!” “你他妈的要把我地海军副将当猪仔卖了吗?”赵阔咬牙道:“你走吧,把老丁叫进来!” 丁玉展一进来。立刻赵阔被笼罩在一股媚俗的香水味之中,他忍着鼻腔的不适打量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冷冷的问道:“你们罗副将和赛金花的事,你清楚吗?” “啊?”丁玉展满脸大惊失色,他急急问道:“他要和赛小姐干什么?” “他要娶她!”赵阔无奈的说道,心道这家伙还不知道,看来罗前捷保密工作不错,如果能快刀斩乱麻的拆开他们,不至于成为一个丑闻。 但丁玉展的下一句很气愤和泄气地话,差点把赵阔掀下沙发去。 丁玉展看着地面气咻咻地哼道:“被他抢先了!” “你说什么?”赵阔摁住茶几,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丁玉展问道。 “切,赛金花,海京第一美女啊。”丁玉展叹了口气,像自怨自艾般说道:“没法,人家官衔比我高,花言巧语说得比我好,唉!气死我了!” “气死你个屁!”赵阔勃然大怒,立刻把满腔失望都转化成了怒火,他指着丁玉展开始公报私仇。 “你个王八蛋!我让你们小刀军团接受洋枪队轮训陆军战法!你居然顶撞教官!你懂不懂人家打了几百年仗了,横行天下地厉害,你那几条什么小鸟枪算个屁!纪律!纪律!纪律胜过一万门火炮!”赵阔破口大骂,却骂成和罗前捷不相干的事情。 “哎,陛下,这事我受罚了啊。我被陆军庄立忠抽鞭子了。”丁玉展一脸痞子相,嘻嘻笑着,微微转身,撩开自己军服下摆,问道:“陛下要不要看看鞭痕?” “去去去,不要给我玩这一套!”赵阔对着这个家伙挥着手:“是谁嘲笑陆军抢劫都不会?告诉你。沿海海盗村落已经没了,我马上就要对你们严肃军纪,不能再烧烧杀杀,成天上报纸了。” 丁玉展嘻嘻一笑。放下下摆,站直身体,手指虚指着窗户道:“陆军被您惯坏了,他们确实抢劫都不会,我靠!再说我们多幸苦,拿着点兵饷,天天飘在大海上。提着脑袋干,他们死伤率比我们少多了,切,在我们面前有什么好傲慢的!” “傲慢的是你们!不是人家陆军!”赵阔气得喘气都粗了,然后他叹了口气:“已经给你们小刀军团加兵饷了,你们和锐矛团一个待遇,都是我的精锐,昨天听说你的船又宰了肥沙的三条海盗船?最近确实干得不错。唉。” “陛下就是聪明,不仅咱们,洋人都是这么说。”丁玉展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搓着手笑道:“那小罗那事干脆就准了呗,赛金花起码漂亮啊。” “去去去,出去吧。”赵阔黑着脸冲着他挥手。 “那我告退了。陛下。”但丁玉展嘴上说,脚上却不动,就在那里笑。 “你还不走?”心烦意乱的赵阔闷头想了一会事情,抬头一看,这家伙还矗在那里嬉皮笑脸。 “陛下,你都知道我上次出海宰了肥沙了。我太高兴了,所以刚才看您这个雪茄盒出神了,太漂亮了,美国松木做地吧?”丁玉展眼睛盯着茶几上那个大木盒子,嘴里却笑。 赵阔一愣,接着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抄起那盒子雪茄递给丁玉展,叫道:“拿去!拿去!拿去!” 丁玉展立刻咧开嘴,一把接过那盒子雪茄。躬身道:“多谢陛下赏赐。微臣告退!” 看着这个王八蛋走出办公室。连房门都不关,走廊里很快传来丁玉展的大呼小叫:“上将。来来来,上等雪茄,一人一根,点上!上次来我就瞄上了!今天终于被我黑到了!小罗,你的事成了,感谢我吧,让安琪去点花酒,我们今天去乐乐!老李他们全叫上,姑娘要好的啊!” 在大金牙地欢呼和罗前捷隐隐的笑声中,赵阔指着那门,咬牙切齿道:“海军这群痞子!” 说完,叹了口气,扭头问旁边坐着的赵影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事?” “我?唉,就在那信封里。他自己说了。”赵影苦笑一声。 “他要娶赛金花,小猴子,你说我怎么办?”赵阔一把拉住了手下,满脸惊恐的问道。 赵影一摊手,摆了个无奈的姿势,然后说道:“好像最近皇后和赛金花的交往更密切,好像也说这事,您回宫说不定皇后也要劝您。” “天啊!”赵阔捂住了脸。 好久之后,他松开手,指着赵影道:“给你个任务,把海京等各个城市有钱人的女儿列个表,洋药行会地那群烟鬼的女儿不要!你们年纪都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我要让军官们和富商联姻!当然,你第一个挑!这是命令!” 等人都走了,赵阔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一张报纸,盯着那穷济先生四个字喃喃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倒霉?” 半小时后,布尔布隆大使和翻译葛必达神父来见赵阔,这都是赵阔的老熟人了,除此之外,他们还带来一位面生的法国人。 “这位是我们法兰西驻暹罗的领事蒙蒂尼先生。”葛必达指着那陌生人介绍道:“上周才到海京。”蒙蒂尼先生你好。”赵阔立刻致意,心里却纳闷:你们带个暹罗领事来干嘛?我和暹罗又不熟。 在亲切的握手寒暄宾主入座后,赵阔笑道:“文翰先生近期要回国,听闻布尔布隆公使您也要很快要回国了,真是舍不得您啊。” 其实欧洲人来远东亚洲这边,那也属于出大差的,离这么远,风俗习惯差距如此之大,没有不想家的。 尤其是布尔布隆和文翰这种公务员,大约心里就是想做出点事业来,然后回国发展。也就是说这边只是他们事业的跳板,没有人会扎根在这里地。 这很好理解,就像未来中国公司派驻国外的员工,除非你是想移民。一般也就是干好项目,回国邀赏,当然,如果你被派去的埃塞俄比亚这种国家,怕是回国地心更强。 布尔布隆因为发展并扶植了赵阔这个家伙,打开了远东满清的一扇窗户,完全是拿破仑三世前地有功之臣。因此听到有人要接替他,正非常高兴的准备回国。 “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想请您帮忙兰芳的事情。”赵阔说明了自己的目地:“加里曼丹西部的无主之地,已经被从事采矿业和种植业的华人实体兰芳控制,他们是我的子民,现在面对荷兰的无理侵犯,我作为大宋的皇帝,保护他们的利益是顺理成章地,我无法理解荷兰政府的想法。想请您作为解决掉这个外交争端,当然还有好朋友文翰爵士,我也会需求他地帮助。” “我们双方有很大地共同利益。尤其在维护海洋贸易方面,现在海盗被我打得朝印度洋方面逃窜,如果我没有兰芳这种基地,我无法保证南中国海和印度洋重要航路上的贸易安全。”赵阔笑着说道。 “兰芳是小问题,我们会帮助你地。”布尔布隆笑道,然后他严肃了脸色。说道:“您听说了吧,安南阮氏王朝在迫害天主教教徒、危害我们侨民的安全,他们现在顺化又非法逮捕和关押了我国的一个传教士。” 远东中南半岛上的安南和法国关系非常深。 最先和西方有交流的国家也许不是安南,比如明朝和荷兰地交流,当然因为明朝在交流的时候势力太强大,不惧西方文明,而且很快被满清窃国了;日本在同期也曾经和荷兰通商过,还保留着兰学,就是西方文明中的科技。然后幕府又急急地闭关锁国成为海洋上的内陆国。兰学也成为禁学,不过还是有人在研究的。 但明和日都不如安南受西方影响大。 因为安南现在的阮氏王朝完完全全就是法国帮着开国的! 乾隆年间。安南英勇的西山起义军,在18年地战斗中,打垮了安南国内三个封建集团的----郑、阮、黎的统治,赶走两个外来封建和奴隶王朝的侵略----暹罗和满清,统一了安南当时的国土。 好笑的是安南说大败满清,满清说安南臣服,尽管满清死了几个提督几个官员,军队被赶走,但这笔帐还是作为大胜,记录进了乾隆所谓的“十全武功”里去。 当然安南这仗,比乾隆打缅甸还好点,在缅甸清兵完全是溃不成军,死了好几个大将,还有个亲王,但就是这种大败,乾隆愣是吹成“老子又打服一个”!再次计入他老人家的十全武功里去,其实就十全武功而言,也不是吹牛,因为其王朝脸皮之厚厚于长城,多牛的猪皮功啊。 而流亡在荒凉海岛上地阮氏贵族,虽然已经亡国,但人家没有放弃复辟地心,到处找支持者。 先找了暹罗,没打过起义军,然后又找了法国人。 在17、18世纪,西方传教士云集东南亚,法国势力最大,在19世纪初,越南信徒已经有10万人,当然大部分百姓还是信印度阿三佛。 1787年,阮福通过法国传教士百多禄与法国政府签订了“凡尔赛条约”。 百多禄回到法国后,兴冲冲的朝当时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奏报,说:“如果我们占领安南,就可以破坏英国人继续朝东方扩张领土地计划;就可以摧毁,至少也可以削弱英国在印度地区的商业,这个国家的资源也很丰富,还可以得到通往中国中部的商道,这将使我们获得那个人们不认识的国家(满清)的种种财富。” 路易十六听后大喜,立刻签约凡尔赛,派战船4艘、步兵1200人,炮兵200人、杂役250人前往安南作战,阮福割让昆仑等两岛给法国,允许法国自由贸易自由传教,但因为法国大革命,法国的这个许诺没有实现,出动的是当时印度法属殖民地的军队和支援。 法国船只给阮富映运来了枪支、法**官开始协助阮富映训练军队。 1802年阮福映在法国殖民者的支持下。镇压了存在10多年(1788-1802)的西山政权,建立了安南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阮朝,迁都顺化。曾给他支持的法国志愿人员当中,有阮文胜(菲利普。瓦尼埃)、车柔(巴蒂斯特。夏玉)等四人留在越南任职。担任高官。 所以现在地安南等于就是法国人帮着建立的,论和安南比抱法国大腿的资历,赵阔得蹲墙角画圈去。 但东亚这个区域内,各个国家都差不多,讲究过河拆桥的东方智慧,讲究闭关锁国地安全,所以阮氏王朝也得意后。立刻把法国人踢开了。 阮福映去世后,他的嘉隆继承人明命拒绝就缔结新的贸易协定进行谈判。不但拒绝同法国缔结商约,甚至连路易十八在1825年派人送来的信件也拒绝接收。 1825年、1827年、1831年法国人3次试图与越南建立通商关系,明命也没有同意。 1826年,明命还拒绝接受一位法国领事,使法国多次企图打通越南的关系都没有成功。传教士是法国侵略越南的急先锋,法国域外的传教会早就在越南活动。嘉隆去世后,明命(1820-1841)、绍治(1841-1847)、嗣德(1847-?)恢复18世纪阮氏集团执行地禁止天主教传教士进行传教活动的政策。 也就是说:好了,哥们你帮我统一了,那你滚蛋吧。 什么自由贸易自由通商?都去死! 我闭关锁国!传教士逮住就杀! 东亚这边皇帝绝对凌驾于商业契约上面。根本不在乎签订过什么,反正我得意了,你就滚蛋。你能怎么我?没有法庭可以审判皇帝的。 1843-2月,法国巡洋舰到蚬港,以法国海军赛西尔上将名义,要求释放关在顺化监狱的5名传教士。在法国的压力下绍治释放了他们。 1845年法国赛西尔上将再次指挥军舰到蚬港,以炮轰城市相威胁,迫使绍治释放了一名罗马教会主教。 1847年。法国海军司令官拉皮埃尔率领两艘军舰到蚬港,以法国政府的名义要求保证尖国侨民的安全。法**舰在港口击沉阮朝5艘铜船。 这次法国已经打算修理阮氏这背信弃义的家伙了,但是法国国内又爆发了革命,法**舰才离开。 1851-1852年间,嗣德继位后,颁布法令解散所有的天主教团体,并处死了2名法国传教士。法国即派驻暹罗的领事蒙蒂尼到顺化,对阮朝提出抗议。当法国地抗议被驳回时,一艘法**舰又炮轰了蚬港。 “我知道。为费普斯神父的不幸遭遇表示关切。我们虽然和安南没有外交关系,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占领广西。和安南交界,我会派外交人员尽力影响安南的政策地。提供一切我能提供的帮助。“赵阔赶紧说道。 注:安南改名为y南是在1803年,但本文是,而且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本文一概称安南,希望读者理解,这不是错误。 布尔布隆笑了笑,他看着赵阔说出一段让赵阔合不上嘴呆了半天的话: “正如您刚才所说,我们有大量的共同利益,为了我们的共同的利益,如果发生战争,我希望大宋能够和我们一起出兵安南!保卫我国侨民和传教士,以及天主教在远东合法合理地利益。现在我国已经寻求到了西班牙的支持,但是我们兵力和战力还不够,大约只有1200名士兵,所以我希望大宋加入我们的同盟,一起对安南作战。” 暹罗领事说道:“我将不日前往顺化,提出三个正当的要求:1、让法国传教士自由传教,保证天主教徒信教自由。2、开放通商中岸,让法国在顺化设立商业办事处。3、同意法国在顺化建立领事馆。如果法国的要求遭到嗣德的拒绝,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把我们的侨民和教士置于危险之地,那时候需要战争了。” 赵阔立刻就傻眼了----出兵安南? 安南和我有虾米关系? 这根本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和事啊?! 赵阔做梦也没想过要去对付这些外部国家,他这个满清造反者,就是当上中华皇帝了。对安南也没任何兴趣啊! 干嘛跟着一群大流氓去打对自己无害又可爱地安南? 有病啊! 现在正和另一群黑社会火拼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跑过来让我提刀去砍你仇人?这不正忙着地吗?哪有空理你! 如果打满清,占领一地,那你是王师,百姓痛恨满清,欢迎任何起义军。连清兵都认为不是你是王就是满清是王,说不定立刻投降转头去杀刚才地同僚;但这是外国,人家不认识你的王朝,不管你军纪如何,上去就是侵略者,还不和你往死里斗啊! 而且安南不好打,这个国家就是个大国杀手,从古到今有多少大国被他拖住啊,他里面有多少热血地人民啊,万一陷进去。就死定了! 赵阔好久才闭上大张的嘴巴,掏出块手绢擦汗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国正和满清交战呢,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后勤等帮助。但我没有多余的实力支撑我参与对外作战啊。” “我们认为您有帮助我们的实力,”布尔布隆微笑道:“听闻您已经准备战略反攻满清了,您周边的地区除了湖南,没有多余兵力对抗您,而湖南正被您的长江战区和盟友太平天国死死拖在长江一带,无法南下。我们相信。这不会把您陷入死地,只是延缓一下您的攻势,想想看,我们都是在为上帝作战,这是光荣地战役。” 光荣你妈啊!赵阔心里破口大骂:你丫是走的时候想多立功吧? “如果您担心出兵安南期间,本国安全有危险,我们可以签订就安南危害传教士事件的针对满清的攻守同盟协议,拿破仑陛下承认您对现在占有三省土地的所有权,如果满清进攻您。我们将不再中立。可以提供直接的军事支援。不仅兰芳争端我们要站在您一边,就算满清威胁到广州我们的利益。我们也不可能等闲视之,我马上要和北京通报我国的新政策,这群人嗓门不大是听不到的。”布尔布隆冷笑道:“另外您要知道,我们在您的领土有大量利益,并且我们在军事、工业、采矿业等方面有大量地合作和帮助项目,如果您不能对我们信徒和侨民安全做出贡献,那会损害我们之间的友谊,和我国对你的信任!” “什么?”赵阔被这个协议吓了一跳----攻守同盟这是**裸地承认自己,但一方面,这也给自己划定了地盘范围,而且随后就是**裸的威胁----大宋工业和军事很大程度指望着法国贷款和技术,如果对方翻脸,自己又得扔了火枪,拿了竹竿削成长矛和清兵斗长枪阵了。 事实上,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外交,都不是伟大的白求恩。 法国巴巴的培植赵阔成为中华取代满清的新统治者,有利吗? 一点都没有。他们仅仅需要一个进入地窗口,而且按照西方的人地理概念,大宋此刻的国土已经够大的了,三省面积都和欧洲中等国家差不多了,你还想干什么? 而且在满清面对大宋相比列强拙劣的洋枪队面前的不堪一击,已经被列强看出了这个大国的外强中干。 有那么一大块肥肉放在面前,列强们自己都口水流了满地,但碍于彼此忌惮不敢放手做动作,那么一个列强的跟班有资格全吃掉啊? 那不是扯淡啊? 就法国的外交经验来讲,东方人是十分言而无信地,阮氏王朝已经说明了一切----等他强大,立刻就翻脸不认人! 谁知道面前地这个赵阔是不是这种无耻小人? 相比英国,失却了印度的法国对殖民地更加地渴望,但远东已经是列强林立了,英国肯定不会允许法国对满清直接下手。就连赵阔这个可笑的小丑,法国也不好直接动他,因为他恰好跳跃在英法之间的钢丝上。 那么法国天主教势力很大地中南半岛以及和中南半岛以及大宋接壤的云贵地区,已经被法国盯上。这些地区,是不想给任何人的,肥肉就慢慢的晾在那里好了。 所以法国已经不再想一个本土地造反者继续扩张他的领土了,他作为一个桥头堡已经足够好了。而且这个桥头堡是自己建立起来的,那么就要给自己利益服务,对付中南半岛上的野蛮人,有什么比一个插在远东中心的桥头堡更得力的呢?----自然。赵阔要朝他的大哥效忠,为了他教训安南出力。 面对大棒和胡萝卜,以及**裸地帝国主义强权,赵阔,这个满清的造反者,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可是….可是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啊。” 以下不算收费字数 我昨天不更新,很久前就在评论区说过了,农历三个八相乘的那天不更新。 致中华年轻的爱国者们: 历史穿越题材是小众题材,稍微严肃一点的穿越中的翘楚《窃明》《篡清》等最多才50000收藏,但是这个题材激起的争论却可见于各个论坛。原因我认为无他,感兴趣的读者都是我中华爱国者,不管你支持什么主张。不管你持哪派观点,你们了解或者渴望了解历史,你们对我们的历史不满,你们渴望着强大和富裕,你们热衷于发出你们地声音,为你们捍卫的观点辩护、争辩、谩骂。乃至于大打出手。 你们毫无疑问是政治敏感者,你们其中也许就有未来的大臣、总理,你们是热血青年,是我们民族地希望。 但我在这里说出我这近乎恭维的话,目的却是世俗的,为孔老二那种人所不齿的,因为我的目地是求利。 我希望你们能够订阅我的书,用fairy持我的创造和汗水。 诚然,我也是个小偷。 如果把我的电脑运动美国或者日本。装起我的软件。也许要花费几千美元,因为我除了硬件花钱。几乎所有软件都是盗版的。 就在刚才,我的卡巴斯基弹出一个我讨厌的对话框,显示我的授权文件被列入了黑名单,我用了10分钟又“偷了”一个授权,这个授权让我享用偷来地产品到2010年。 如果按儒家积极道德观观点,我没有权力请求你们订阅我地书,因为我也是个小偷----“你他妈的都不是干净地,凭什么要求别人?”。 这是我们从小就明白的道德逻辑。 但是我不认为我们性本善,我们就是善恶交织的,我们做坏事的时候,是坏蛋,做好事的时候是好人,没有任何人是彻底干净,或者彻底肮脏的。 在一方面我偷着软件,偷着免费的pd电子书,有一半是我买了实体书,但剑桥历史和剑桥欧洲经济史、史景迁、费正清、罗大纲、茅海建等先生的著作我是看的电子书,从里面汲取灵感和动力。 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是个说书人或者说创造者,我用汗水劳动。 在前一方面,我也许要吼着偷窃有理,但身为后者,我却要请求劳有所得。 这本书我如此请求底气不足,这本书不足以展现我的智商我的创造力,因为连续的大量更新,让我没有充分的时间,吸收和发酵不足,不能将最优的果子酒献给各位。 但我却不得不一样请求各位让我劳有所得,因为我需要时间、虚荣和mony 时间你们无法给与我,虚荣只是目标,mony却是鼓励创造者的公平奖励。 我有资格吗? 我觉的我有。 小偷并不是我的终极属性,它不能概括我。我们都是复杂地和有罪的,在面对免费游戏和网文的时候,我们也许是小偷,但我们扶老太太过马路的时候呢? 不要像儒家那样黑白化人类。非得把凡人推上神坛地下场只是得到一滩虚伪的屎。 在这本书上,我就是流汗的创造者,希望各位可以支持我,用你们希望的民族复兴,用你们的争取的国家雄起,用你们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的那种想法。 一个强大地民族,一个幸福的国家。绝对不是小偷横行、创造者受到嘲笑和伤害的地方,一个道德沦丧、好人夹起尾巴做人的地方,一个为了自己应该得到却得不到的酬劳哭声震天的地方。 我的收藏和订阅比大约是十比一,也就是说,只存在大约十分之一的电子书道德者,但是我要说,就是这十分之一的人撑起了整个网络写作界。 从《小兵传奇》到《血红》到《盘龙》,没有这十分之一闪光的兄弟,我们所有人,包括那十分之九地人。这些书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们只能去看小学语文课本,那也不是免费的。 我认为。这十分之一的fairyr就是道德。 就是劳有所得地道德。 道德真是屁吗? 道德者真是傻子吗? 中国道德仅仅还剩零点一,就撑起了起点上亿的产业! 繁荣了整个网文界,我们剩下的0.9要不要感谢这些 这就是道德的力量。 如果不是十分之一,而是三分之一,又或者是二分之一,乃至百分之八十的读者。都挣脱腐烂可鄙的文明,成为fairy地道德者,那么网文界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整个民族会是什么样子? 我对中国未来充满信心,未来的竞争就是人的竞争,我们有人口,如果这些人口有稍微多一点比例道德和创造力,我们就可以复兴! 抗日的时候,西南联大培养出多少专家? 这还是民族最艰难的时候! 我们民族是很聪明的,而且不管你怎么说。阿q精神也罢。夜郎自大也罢,我们民族精神从来就是不甘于人下的! 我们只穷了400年! 我们不可能像菲律宾或者非洲那样吃饱就算完。 如果有机会。我们将会很快复兴。 我们人人都憋着一口气! 我前面说了,喜欢看穿越文的都是未来的梦想者,都是未来地政治家,都是觉地肩负使命的爱国者! 你们梦想地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比如我的评论区有几个活跃的id一个是汉唐之雄风和虎豹小流氓,一个是永远的圣杯,前者批评我,可是他们不是vp,难道你晚上去偷了饭,第二天去失主家敲门怒斥人家盐放多了?小流氓自然算了,难道你所谓汉唐的高尚道德建立在偷窃的基础上?这是虚伪可笑的儒家道德。 后者,支持我的观点,但他一样不是vip,我不得不说,自称信徒者未必能寻到门。耶稣让他的门徒不带干粮去远处传道,就靠着去给别人帮工,干多少拿多少;若是干了,得不着报偿,耶稣门徒也要饿死。如果你有信仰,你也应该为你的行为忏悔。 中国从来不缺口水道德,永远缺雪中送炭。 是不是劳有所得?是不是fairy是不是要保护一切创造的才能? 那么,我作为现在的一个创造者,我很坦然要求你们这些爱国者,能够订阅我的书。 你们fairy我劳有所得。 不要把你们的雄心流于口号,口号谁都会说,建立未来的地上天国,请用您的订阅显示您决裂于腐烂文明的决心! 不要让爱国者扎堆的题材里订阅比和其他类型一样! 看我的书,就给我钱。 你们没有能力制造花园,但你们可以给一棵小草浇水。 如果你没有能力fairy那就请把我这个拙劣创造者的话记在心里,这一天总会来的。 我作为一个也偷别人劳动的小偷,和各位并肩等着这一天,我们是小偷,但我们的子孙不会是,我们子孙里的爱迪生、比尔盖兹将被戴上王冠,慨然享受万众欢呼,而我们民族将以伟大的创造力和对人类的贡献彪炳史册。 最后,让我以作者的身份为那零点一的道德致以虔诚的敬意,你们创造我,谢谢。 请其他看盗贴的朋友,也一起为订阅的这些道德者致意,没有这微弱的道德之光,中国不会有任何让你们娱乐,这零点一看似傻子的朋友不但支撑起了我,也支撑起了整个网文界,他们这微弱的光却是我们民族的火种。 有朝一日,让我们借着他们点燃整个民族吧。 请爱国者们先行! 能提高多少订阅呢? 我不知道,也没有信心,如果收藏和订阅比达到十比二,这也许创造起点记录了。 我没有这种能力创造记录。 但是请各位牢记,我嚎叫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而你们订阅不是给我订阅,不是给我的烂文订阅,你们是在给你们自己的利益订阅,给你自己以为自己是的那种人订阅,给你们自己的梦想订阅,给你们自己的子孙的利益订阅,你们超越其他类型读者,你们是爱国者! 那么,爱国者请订阅! 110皇帝的灾难日:赵同志,你必须转正 在法国公使一脸阴笑的离开后,赵阔瘫坐在椅子上,以他的看法,法国教训安南这场仗必然会打。 本质上还是安南阮氏统治者只是把法国人看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强权而已,根本就和暹罗王朝一个性质,但这是大错特错的。 十九世纪是世界资源大洗牌阶段,技术先进到可以全球作战了,更具活力、更先进的文明在人类前进的发动机----贪欲之下,四处抢夺落后文明的财富和资源的所有权。 但以阮氏王朝和满清王朝半斤八两的认识,傲慢的自大,以及儒家和佛教为代表的远东文明的侵蚀,他们不过是群近视眼的老鼠而已,必然会拒绝法国人的要求,从而引发一场必然失败的战争。 就算要跋涉半个地球而来,但远东各国谁能硬撼全球第二强国? 而且就文明而言,不是程度差异,而是质的差异。 大宋如果掺和进法国和安南的争端,以大宋的文明程度而言,几乎得不到任何好处。 英法美可以要求自由通商,大宋和安南自由通商有什么鸟意思? 两个农业国自由通商?互相买卖农产品?和农村集市一样?! 大宋传教士对安南自由传教? 实际上,赵阔手下信徒百分之九十是他的军队,和少数商人,现在上帝刚刚来到大宋,还在兵荒马乱的打仗,民间大宋就算天主教和基督教信徒加在一起算,也不如安南天主教信徒的一个零头。人家毕竟完全是法国扶持起的政权,这到底谁向谁传教? 安南地矿产资源。大宋拿到也开发不了。满清煤矿最大用途是烧瓷地。这点用量。靠几个完全人工地小煤窑就支持起来了。自己地矿产为了开发和获取经济、工业、政治利益。还不得不交给列强或者联合(靠着)列强开发。连铁钉都无法机器造地地方谈毛抢夺资源啊? 唯一地好处也许就是个弄点阮氏王朝地银子。 坏处显而易见。现在英法主要兵力都被吸引在克里米亚地区。在对老毛子死战呢。这次出兵主力肯定是自己。 自己地那些兵只是新手。无论海军还是陆军都是。别看对满清那群敢对着线式战法摆冷兵器鱼鳞阵地清妖很牛叉。要是面对英国龙虾兵那种。也许就是一次对射就被打得抱头鼠窜了。 其实英军都不需要。美国小瘪三内战时候。火枪兵冒着炮火和对方排枪排着队前进翻墙。死了80%地士兵都不溃散队形。大宋最精锐地锐矛团可能做到吗? 人家列强打了几百年地仗了。要比勇敢和纪律。也许整个远东5000年历史上都很少见这种精兵。更何况打来打去打出来地是民族和国家意识。他一个造反头子上哪里找这种兵去? 兵不精,只能靠人数压。 法国历史上600陆军就打过安南,赵阔没这个把握,也没这个时间耗在不相干地安南上。 最明显一点,越快打服安南,对大宋越安全。毕竟一旦插手,就是同时对满清和安南两个国家开战了,而且还是在造反途中,没有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前提下! 如此丧心病狂的农民造反者,想必找遍中华五千年历史也根本没有! 当然,赵阔根本不怕安南。任何以儒家和佛教狼狈为奸为文明的国家没有强大的,就算赵阔来的那个时空,主流宗教信佛的全部是东南亚穷逼小国。 而佛教不会提高社会文明水平,只会降低,某某东南亚小国号称男子都当过和尚,都自由民主了,怎么样呢?讲究慈悲吗?百姓幸福吗?国家昌盛吗?天天军事政变!屠夫军人地天下! 而佛教根本就是奴隶主的帮凶,让你安心的做奴隶,这辈子老婆女儿被人玩了。不要反抗。那是上辈子你是奴隶主欺负人家这辈子遭报应了,好好吃斋念佛供养秃驴。下辈子转世成奴隶主去强暴奴隶主转世成的奴隶的妻儿,多完美的逻辑,简直是最合格的奴隶, 就日本明治维新的时候,一个很典型的特征就是毁佛驱儒,其实他们地佛教都不用毁的,因为日本佛教为了抱武士道的大腿,早改了教义,抛去了轮回的核心欺骗概念,宣称日本人生前不论高低贵贱作恶作善,死后即成佛! 这哪门子佛啊?这摆明了是武士道的分支啊! 安南主流文明还是儒和佛教组成的,赵阔坚信自己这点实力也能干它个落花流水。 问题在于,赵阔没空,他正干满清呢。 为了自己安全,战力投入越多、形成地力量对比优势越大、战争时间越短,越好,这必须是一次闪击战。 但闪击战一旦失手,自己就麻烦了,肯定面对满清的趁虚而 所以很明显的,不打则已,打就要全力以赴,雷霆般的让阮氏王朝屈服,然后立刻撤兵。 短期让安南人民屈服是不可能的,长期战争让这群英勇不屈的人民屈服都不可能,但是让他们暴虐的统治者屈服,那再简单不过。 强推他首都顺化! 所谓民怕官,官怕洋人,洋人怕民。 打服阮氏王朝,那就随便签卖身契了,反正法国西班牙和他赵阔没人想按东亚文明行事,东亚文明从来争霸就是你死我活,不带有俘虏的,但他们只会想按西方的方式来,打服你,签约,慢慢吃你。 不过最明显地一件事就是:出力、冒险,几乎得不到什么好处。 谁会打无利益地战争? 只有走狗除外。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走前也说了:我们肯定给予你们合理的酬劳,但我国在安南利益重大,我们不希望别人插手领土割让等事项。 插手法国地事情?插不上的。连英国佬都插不上中南半岛的利益,这是法国的自留地,是对遗失的印度沃土的纪念,想染指法国佬的中南半岛,活腻了吧?! 而且抱着法国大腿起来的阮氏王朝极端好战,他们对柬埔寨等邻国一直用兵侵略,奠定了现在细条型的安南国土,法国人以前在中南半岛上地策略就是“以越制柬(埔寨)、以越制暹(罗)”。 现在赵阔确认他们的国家战略肯定多了两条:“以宋制越,以法制宋!” “妈的。现在只能靠英国大佬的光荣孤立了,最好是妒忌法国地殖民行为,帮我捏合捏合。”赵阔看着墙上的全球地图,幽幽的叹了口气:“傻才去给别人当枪使啊。” 一个小时后。英国公使文翰爵士带着一位新面孔的英国人在门口摘了礼帽,进了赵阔的办公室。 “这是我们驻上海领事托马斯?特?密迪乐先生,他对远东事务比较熟悉,对满清朝廷也比较了解,这次我特意带来。”文翰介绍道。 “久仰久仰。“赵阔虚情假意的握手密迪乐,他倒是真的久仰这金发领事,这人是个狂热地基督教徒。或者是受不了满清那群傻逼官员,竟然狂热到连太平天国都赞同,帮了赵阔不少正忙和倒忙,正忙就是他持绝对中立态度,不想英国人插足满清内斗;倒忙就是他的狂热,总是把他和太平天国那群跳大神的联系在一起,影响了赵阔远东唯一开化的基督教统治者的形象。 文翰落座之后,看了赵阔脸色不好,笑了笑。单刀直入道:“您在担忧兰芳吧?我中午和荷兰领事共进的午餐。” 赵阔自然开门见山:“没错。兰芳不仅关系我臣民的利益,也关系到海盗剿杀事业,是关乎远东鸦片线的大事,我希望大英帝国站在我这一边。” 不动声色的听着,接过赵阔递过来地雪茄,文翰点上吐出一口烟圈。说道:“我们需要考虑,荷兰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他们国家在加里曼丹进行合法殖民很多年了;如果支持大宋的要求,我们大英帝国能得到什么?” 你倒直接!赵阔一愣,想了想说道:“不管荷兰是谁,我有地域优势,这个就抵消他90%的国力,你们总要支持未来或者说长久来看的胜利者,这绝对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而且您知道安南不停迫害传教士。让拿破仑三世大怒地事情吗?” 文翰心道:早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事才忧心忡忡的。他笑了笑说道:“现在我国正在克里米亚对俄国佬并肩作战,安南很久前就是法国朋友的势力范围。他们自诩为远东天主教的护教国,他们大怒是正常的。我也听闻,法国请求您一起应对将要来临的危机,我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倒是很期望两个天主教皇帝为了上帝的荣耀教训野蛮的安南。” “你这个混蛋,你和布尔布隆合谋了!”赵阔咬着还未点火的雪茄瞪大了眼睛,手里地高科技产品火柴棍咔嚓一声被他自己在磷面上折断了。 他凝视着微笑不语地文翰,咬牙好久,才慢慢的把嘴里地雪茄拔出来,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大英帝国想要我的什么?给我什么?” “哼哼。”文翰冷笑了几声,虚拍了几下手,扭头看向密迪乐领事笑道:“赵皇帝以智力而论,是我全球仅见的奇才之一,一个年轻却有老练政客素养的genu。” 说完这不知是讽刺走狗无力还是真心奉承的客套话,文翰看着赵阔说道:“我很乐意看到陛下以行动表现您对上帝的虔诚。当然,我知道,您担心在出兵第方安南的时候,所占领的领土受到满清的突袭。您已经有如此大的国土,已经有如此地人民,已经有如此强大的士兵,现在需要什么?和平。” “和平?”赵阔鼻子哼了一声。他指着文翰冷笑道:“您真是太高估北京那群辫子兽了。他们和你们绝对无法沟通,整个远东地区,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充当两种文明之间的桥梁,我劝您不要浪费时间在那群辫猪身上,他们除了吸血和鸦片外什么都没兴趣。” 文翰摊开了手,笑道:“和你谈判总是让人很舒畅,因为我说什么。你就能看到一切缠绕在其上的线。” “那说说您认为北京凭什么要和我和平?我们内战向来是不死不休,只能有一个赢家,赢家通吃,败者尸骨无存。这是我们的文明,别说我了,我不认为你能改变,大英帝国也改变不了。”赵阔好像看着顽固不化的人那样盯着文翰,眼珠动也不动,但脑袋却是做出很无奈摇头的姿势。 文翰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轻咳了一声道:“只有和平。才能自由贸易,才符合各国的最大利益,我们无比希望远东恢复秩序。以我观察,您自从洋枪队开始训成后,突然开始横扫满清军队。在此之前,相比您外交称臣却不时轻视的太平天国而言,您进展很慢,他们曾经纵横数省,攻击到京城脚下。我们都在说洪秀全会成为新皇帝,我想这也是您地属地没有受到江南江北大营那种围攻的原因;但在您赣州大战后,凭借您的洋钱队,满清不堪一击,但您需要的是时间,满清地域太大了。相当于大半个北美洲那么大,您究竟几年才能完成您许诺地统一?统一有什么用?这么大的地域您的皇权怎么控制您的臣民?我国和各国商人绝对不想看到这么长时间的战乱的。” “直说了吧,你们信不过我自由贸易的承诺?”赵阔大声叫道。 “不是信不过,只是时间越长,规模越大,风险也越大。”文翰看着赵阔恼羞成怒地脸色却笑了:“您也懂商业借贷吧,道理是一样的。” “我懂,但满清不会懂。”赵阔说道。 “您的大宋可是说是船上之国,所有的机器设备、军火供应全是我们运来的。”文翰狐狸一般咧了嘴:“您的士兵也有高尚的献身精神。但实话说。和我们的军事实力相比太差。但就是这样舶来品武装的军队就打得大清狼狈不堪,我想。既然黄种人里有您这样聪明地,那么肯定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大清政府里肯定也有您这样的,他们看到您的所作所为和优势,必然了解世界变了,而我们是乐意帮助远东各国、维护和平的。如果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停止战争,您和大清互相承认是最好的结果。” “不是我不想,是不可能。我占了他三个省了。您不是号称中国通吗?不会想不透那群人心里想什么吧?尽管他们连张精准的地图都没有,但一块石头,也是他们号称地所有之地;一个叛民,也是他们非得凌迟而后快的。他们眼里没有百姓,只有屁股安稳与否。”赵阔真的很无奈的摇头了。 “我们在克里米亚完全占优了,如果走运,明年这时候,我们就可以认真的和满清政府谈一谈了。”文翰笑道:“这是块很丰饶的大陆,如果我们商人在这里不能奉行全球之自由商业精神,也许我们可以捅捅他们的屁股。他们也许会后悔为什么不早答应?” “这和我完全无关,因为他们怕你们,而我是黄皮肤的,”赵阔苦笑道:“他们奴隶主恨我们同皮肤之奴隶超过你们万倍!” “我们大英帝国想充当您和满清之间的和事佬。”文翰说出了自己地来意:“只要您基于现在地领土,表示满足,我们就站在您这一边,毕竟您的国土上有我们大量地利益,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但如果要保护我们,也是您的利益,您需要承诺放弃占领整个满清领土、取而代之的计划,我们需要的是远东的和平,而不是血流成河。” “我部下和百姓也许会起义杀了我,这里比法国大革命血腥百倍。”赵阔咬牙道:“你们能给我什么让我做出这种可能掉脑袋的退让?” “和法国人一样,在满清承认您之前,鉴于您先对我们做出的退让的和平期望。我们承认您此刻所有地三省领土,承认这是大宋的国土,如果满清无理占领,我们有权放弃中立,以各种方式,包括武力在内,保护我们在大宋的利益。”文翰冷冷的说道:“一句话,大宋的土地属于您和世界的了,不再是满清的。” “您太可笑了。满清永远不会承认我,除非他们完蛋了。”赵阔大笑起来。 文翰鼻子里冷哼一声,他看着赵阔道:“我可以发誓,我和您一样厌恶那群脑袋后留着可笑猪尾巴、浑身发臭的野蛮游牧种族。如果有机会,我很想用3磅大炮轰碎他们屁股。” 说罢,文翰伸出一根指头:“和我们签订攻守同盟和对满清的单方面和平协议声明吧,在你打掉安南那群猴子之后,我们乐意和您联合去北京踢那个咸丰地屁股。如果您同意,我们认为您是我们大英帝国的远东最可信赖和互相支持的盟友。上帝保佑远东。” “我如果不签呢?”赵阔盯着文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文翰冷笑了两声:“想必您也了解安南阮氏王朝地历史。您在学习我们朝着文明迈进,这种事,不是您一个人聪明就做得到的,你需要欧洲大量的技术、设备、资金支持。我们如果禁运会怎么样?而且请不要忘了,一旦克里米亚的威胁解除,我保证,全欧洲的眼光全部将集中于远东这块乐土!这里将军舰云集,战兵辐辏。您不合作没关系,我们也厌倦了把一切货物放在海京让您转运走私进入大清。说实话,上海更合适。我确定我们肯定要打开满清的门。议会的先生们已经声嘶力竭地叫嚣着要对大清动武了,尤其是商人这群大国沙文主义者,他们正是看到您这么卓越的统治者,才越发对大清的愚昧愤怒,这可都是些杀人灭国都无所谓的商人和资本家。如果我们得到大清的屈服。其实鉴于大清和您的战争中的表现,我们认为这是唯一的结果,那时候背叛我们的您对他们商人和政客们还有多少用呢?如果我们欧洲各国联合起来为了贸易利益武装干涉大清内战,您希望您站在哪一边?您要独力单挑满清和欧洲各国吗?” 尽管在总督府里,离自己地老巢----海京英国商会只有一条街,文翰和密迪乐从赵阔皇帝办公室出来,还是坐上了护卫云集的马车。 在马车里,文翰笑道:“怎么样,这个粗野可笑而聪明的长毛皇帝厉害吧。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绝对了解全球政治天气。”密迪乐笑道:“只是明显不想和大清单方面和平。他的志向肯定也是坐在北京宫殿里的王座上。” “和平的话。他地统治根基会动摇。每个大清人都这么想,这里没有贵族。农民是一切的主宰,呵呵。”文翰笑了起来,但他正色说道:“扶植一个强有力的大清取代者不符合我国利益,我们希望能够把大清和大宋同时扶持起来,一个要大而弱,一个要小而强,而且最好势力均衡,谁也吃不了谁,就像当年的俄国和瑞典一样。这样我们才能完全控制这块大陆。” “就像我们在印度做的那样?”密迪乐笑了,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欣慰的,大宋这么大的国土作为远东基督徒的国度已经完全够了。我们在大宋顺服的情况下保护他们这些教徒,既对得起上帝,也对得起商人和伦敦。” “你回上海后,要立刻和咸丰皇帝通报情况,要把大宋地情况作为我们地敲门砖献给这个傻,让他了解我们的力量,同时还有我们地诚意,我们乐意像帮助大宋那样帮助他们,无论是洋枪队、战舰,工业什么都可以援助他们,条件仅仅是把门给我们打开。乃至于,和我们平等交流让我们在北京派驻使节也行。”文翰命令道。 “我真的很痛恨那群脑袋后留着辫子的家伙,他们太恶心了,愚蠢而且虚伪残暴。”密迪乐皱着鼻子说道。 “这是政治游戏。”文翰冷笑一声:“法国人要以宋制越,控制大宋和安南,并觊觎大清云贵高原,那就让他们去玩;我们寻求的是以清制宋,以宋制清,到头来,整个远东都是在我们掌上跳舞,法国佬?就像印度那时候一样,一边凉快去好了。” 而于此同时,气急败坏的赵阔一脚踹飞办公桌上的文具纸墨,把笔筒狠狠砸向墙上的世界地图,他大吼着:“这群他妈的该死的帝国主义禽兽!” 半个小时候,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地上,这个长毛皇帝呼呼的喘着粗气,他咬着牙齿,四面看着还有没有可以出气的地方,然后他看到被砸得在墙上斜了下来满清地图,他定定的看着南部那巴掌大的地方,好久,他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我起码也是列强保护的三省之长了,已经太牛比了,比我当年帮派大多少了?!娘的,正经的皇帝级别!都全球免检了!人家骑马我骑驴,回头看还有赤脚走路的,富贵第一,安全第一。貌似也不错了。” 很快,英、法、宋在海京秘密签订《海京和平条约》,此条约中,以英法出面为海宋谋求获得大清互相承认(裂土封疆)为前提条件,确定了各自的老板和打手职责以及无耻的分赃规则,海宋开始从列强“临时工”朝着有“医保、四险一金”、正式编制的列强“打手”大步前进。 111亚罗号与远东十字军圣战 1855年9月,雄踞安南中部的首都顺化城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海风从东部10多里外的大海上吹过这方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海洋的粗暴,只剩下母亲抚摸孩子般的温柔,高达6米的城墙和深深的护城河,保卫着这周长20里的安南都城,城墙上24个炮台上矗立的巨炮宣示着对任何觊觎者的威慑,香江蜿蜒穿过这个富饶美丽的城市。 香江得名,据说是因为上游长满繁密的石菖蒲,清澄的河水中,总是飘着淡淡的幽香。这发源于长山山脉的河流,在有300年历史的美丽天姥寺以西折而东向,横穿顺化外城,至皇城东南角的东波市转向东北。流速平缓,明澈如镜。一碧澄澄的清流,浇灌着两岸肥沃的稻田、果园、花圃,把繁华的城市、巍峨的亭台楼阁洗刷得清雅、娴静。几个沙洲卧于江心,江上桥梁处处,舟舫点点,棹歌阵阵。 在巍峨的城墙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城镇围绕着这座皇都,这里人流不息,热闹之极,岸上商旅辐辏,江上小船如梭,呈现出一副繁荣的画面。 城外小镇上的一个小商店里,父女二人正忙碌着,在低矮的木屋檐下,这里斜眼就可以看到壮丽坚实的城墙,父亲坐在店门外的躺椅上低头编着竹篓,店里,他穿着有点像旗袍衣服的美丽的女儿正把柜台上的小瓷瓶一个一个罗列好。 这时,从这家对面一个店铺里出来一个人,直直朝这小店走了过来,“秦老板啊。还要鱼露啊?”老者看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竹篓站了起来。 “黎叔,你好。是…田鱼露….”那人用结结巴巴的安南话说道,这个人年纪不大,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丝绸袍子,个子不高,脸上还有几颗麻子,头上留着邻国才有地辫子,浑身散发着一股中药味。 这麻子是这条街上的新面孔。一个中国人,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盘下了一间布店,却改做了中药店。本地话倒是懂的,只是说的时候免不了怪腔怪调,邻国“天朝”来客的身份以及其口音,让周围街坊邻居茶余饭后多了不少谈资。 “女儿,给秦老板去家里拿一瓶上好的田鱼露。”老头回头招呼着。 鱼露是安南的特产,可以做调料,也可以直接食用。鲜美无比。鱼露的加工制作十分繁琐复杂。在产鱼旺季,将鲜鱼装进鱼筐,用脚践踏以去鱼鳞,后除去内脏,洗净,装入专门用来制造鱼露的大木桶内,放人适量地盐巴,在木桶的下部放置一根小管导人另一空桶内,三五天后。将原空桶中的鱼汁倒入鱼桶中,待其流满后再倒回去,如此反复多次,最后流出的鱼汁便是鱼露原汁。将鱼露原汁运回家,装入大桶或大瓮中,放在炎热地日光之下曝晒20天左右。就成鱼露了。鱼露的整个制造过程,共需五六个月之久。鱼露置于阴凉干燥处,妥善保存,常年不坏。其中以岱人的“田鱼露”颇负盛名。 说着黎叔殷勤的请这个秦老板上坐等候,这可是贵客,不愧是天朝上国来的,手头有钱,这田鱼露可是很贵的食物,好吃又难做。自然价格昂贵。都是论小瓷瓶为单位买卖的,一般人吃不起。老黎店里进货都不会多,但这个麻子老板吃上瘾之后,几乎天天买一瓶,这种大豪客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只是黎叔有点好奇,这中国人地中药也许比安南草药管用,但这位老板安南话都说不利索,也没见他给谁看过病或者卖过草药,店里经常是些奇形怪状的中国人和安南人在晚上偷偷摸摸的光顾,他靠什么赚钱呢? 鱼露拿到手。秦老板爽快地掏出银角子付账。就在这时。街角过来三个官差模样地人。大摇大摆地行了过来。领头地那人穿着中国明朝式样地安南官服。脚上不是草鞋或者赤脚。而是一双脚尖翘着地官靴。腰里还挂着一柄大刀。他们在秦老板药店前停住脚。大叫道:“有人吗?出来!” 秦老板握着那瓶鱼露立刻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窜了过去。在三人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用怪异地安南话陪笑道:“我就是这个店地老板。敢问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有人举报你买卖鸦片偷税漏税!”领头地差役地话把几步远偷听地老黎吓了一跳。要知道安南这个时候可以买卖鸦片。但只限于越南北部。靠近中国地地方。中国鸦片泛滥。安南也难以独善其身。但安南嗣德皇帝更缺钱。索性直接允许靠近中国地地方可以买卖鸦片。只要你缴纳重税就可以。这自然引起了偷税漏税现象。 “店里说。店里说。”秦老板倒没有惊惶地神色。只是殷勤地把几个安南官差领进了店里。把他地小伙计打发出去。然后不仅立刻关门。还不忘把店门也从里面闩上了。 “请坐。请问各位官爷怎么称呼?”秦老板请三个人做到桌子前。满脸堆笑地问道。 “问他妈地那么多干嘛?你究竟有没有私卖鸦片?”一个人猛地一拍桌子。 “大爷,小的问问,您几位是哪个衙门老爷手下的?”秦老板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约是看这是个外国人,又或者这家伙态度显示了一些不可说地道理,领头地那个官差看了看两个手下,没好气但是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陈大爷啊。”秦老板点头哈腰,接着问道:“京城吴大人您几位认识吗?我是他侄子的好朋友,这个店还是多亏了他帮忙地。” “吴大人?管城外治安的吴大人?”三个安南官差顿时气焰全消,这是顶头上司的同僚啊。 “你真认识吴大人?”一个官差问道,已经是很小心地口气了。 “别骗我们啊!骗我们让你尸骨无存!这里可是顺化!不是北京!”另一个官差色厉内荏的吼道。但眼神已经发虚了,他指着领头的姓陈的官差道:“吴大人我们知道,但他不管这事,而我们陈老爷是这块管事的,查你买卖鸦片是我们份内的事,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稍等。”秦老板自己去柜台下,端出一个盖了布的盘子放到三人面前。 “这是什么?”官差指着那东西问道。 秦老板拉开布,三个官差都是一愣:里面是一盘银元,外加一块大烟膏。 “这是孝敬各位的。”秦老板微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中国人,以前只认识吴大人,公门朋友认识不多,这就是见面礼。大家以后多帮忙,好不好?” “这?”几个官差面面相觑,然后都微笑起来,姓陈地笑道:“您真不愧是天朝上国的人,真是出手大方。但这不好吧?太贵重了吧?” “有什么不好,以后少不了托您几位多帮忙呢。”秦老板巴结的说道。 “坐坐坐,来。兄弟。”陈官差盯着那盘东西舔了舔嘴唇,才好像突然看到秦老板还站着呢,连忙站起来亲热的让秦老板坐在他们身边。 “还没请教您贵姓大名?”陈官差笑着拉着秦老板地手问道。 “我姓秦,叫我秦….秦…..”秦老板憋了半天,然后指着自己脸上的麻子问道:“安南话这个怎么说?我就叫这个。” 几个官差顿时大笑起来,抢着告诉他“麻子”的安南发音。 收起那堆钱和鸦片,几个官差好像不好意思一般,慌不迭的朝这个好朋友解释起来:“其实啊,秦老板。这次不是针对你的,只是咱们安南的嗣德皇帝怕大清的长毛反贼,让我们这些手下严格盘查中国人和公教教民。您不是广东来地吧?不信长毛的公教(天主教--安南的说法)吧?” 秦麻子笑眯眯的从头后拉出辫子来,笑道:“我当然是拥护我们大清皇帝,我是广东的,但不是长毛来了吗?到处杀人。我就躲到了广西,结果广西也沦陷了,我得吃饭啊,就跑到贵国来做点药材生意了。” “啊,那您真不幸啊。”几个官差口气完全像是好朋友了。 “那个刚才您说的,我有个地方不了解,为啥你们怕大清长毛呢?他们据我所知就是要灭大清而已。”秦麻子满脸困惑的问道。 “嗨!您不知道!前不久法国人又回来了。”领头的陈官差满脸气愤:“一个什么海军少将鲁约里到顺化呈递国书,要求越南履行一七**年跟嘉隆王阮福映签订的条约。你们大清叫宋地长毛反贼居然也派大臣和他们一起来的,说什么要我们皇帝承认大宋。互派使节。还要给予和法国一样的商业和宗教权力,这不是奇事吗?我们安南一直对大清称臣。每五年都朝贡,怎么可能对大清的叛贼、而且还是和法国人一伙来的家伙搞什么来往?” “长毛反贼使节来见你们?八竿子打不着啊。”秦麻子一脸迷惘的样子。 “是啊!他们有病!”几个官差也是很气愤,同时一样迷惘。 “你们大清皇帝怎么不灭了宋贼?”一个官差问道。 “灭啊,这不我们那边天天打仗吗?”秦麻子很无奈地说道。 “那个长毛和法国人什么关系?怎么来的洋人和中国人全部都是洋人打扮?”官差问道。 “和你们差不多吧,听说也是投靠洋人了。”秦麻子说道。 “什么叫差不多,我们阮朝已经打跑法国人了,我们嗣德皇帝要兴礼教(儒教)驱公教(天主教),如果有事,其实还是要靠你们大清的,兄弟。”陈官差很真诚的笑道。 “你们有事,咸丰皇帝肯定要帮助你们的。咱们是兄弟之邦啊。再说长毛和洋人都该死,来我们这边干什么啊,你们说是不是?”秦麻子笑道。然后几个官差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拍的山响,秦麻子打开门一看,却是自己派出去地小伙计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顶轿子,四个轿夫带着圆角斗笠正倾倒轿子,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穿着华丽的丝绸袍子,明朝样式却带着清朝地竖领。这就是安南样式地袍子,戴着明朝样式的高冠帽子,后面还拖着两个丝缎条子,看起来飘逸地很。 “吴管家。您怎么亲自来了?”留着辫子秦麻子一个箭步冲到那中年人身边,巴结得扶住他的一条胳膊,轻轻的把他搀出轿子来。 “你是友邦地臣民,你有事,吴大人当然担忧了。”那吴管家笑着用扇子指着秦麻子说道,说着一抬头,正好看到三个提着包裹的官差。一怔,说道:“小陈?” “吴管家?上次范老爷生日的我们见过啊,都是河内人啊。”陈官差一开始有点怕,但后来一看来人是谁,登时大喜,立刻上前扶住管家的另一只胳膊,笑着解释道:“其实是误会,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秦先生是好朋友,我一看见他地辫子就非常欢喜。” “那是。别得罪人家,人家是清朝臣民,我们要有待客之礼。”吴管家官腔十足的说道。 “那是,那是。”官差纷纷附和。 “啊,真是一家人啊,正好这次是管我的父母官。和提携我的吴大人的管家大人都到了,我这店简陋的很,也别进去了,脏了吴管家的靴子。干脆,今天我请客,咱们去京城外城里地香江阁庆祝一下吧,兄弟荣幸之至。”秦麻子说道。 “太客气了吧……实在不用了…..”陈官差赶紧推脱,但后面一个小弟拉了他一把,凑到耳边小声道:“这清朝人卖鸦片的。有的是钱。怕什么啊?” 那边秦麻子站在街心大呼小叫,片刻间找了几个担夫。挑了三个官差和自己,连同吴管家的轿子,一路官商浩浩荡荡的朝城门行去。 这群老爷在中国人药店前折腾了这么久,周围居民早远远的看起了热闹,看秦麻子锁了药店和官差和大人兄弟一样跑去城里吃好的了,后面剩下却全是不屑之声。“妈的,官差见了我们好像老虎,苛捐杂税把人逼疯,动不动就砸店打人,见了清朝人却好像小猫,什么玩意!”旁边鱼肆老板气咻咻的朝黎叔说道。 “就是啊,这些狗官!那卖鸦片地不抓,我们老百姓当仇人一样对待。”黎叔附和道。 “切,他妈的,对面原来是个卖鸦片的,清朝人没好东西,太坏了!”黎叔踱步回店里,看见自己女儿却小声说道:“女儿,对面那个年轻人是买卖鸦片的,肯定有钱,而且还认识官府的人,我看他看过你几眼,你也要嫁人了,你觉得提亲怎么样?” 顺化香江阁里,一群大人们和一个鸦片行商杯盏交错,喝得面红耳赤,留着辫子的秦麻子曲意逢迎,好酒好菜点个不停,外带叫了好几个安南美女陪着,大人们自然话越来越多,连嗣德继位是杀了他哥哥才得手地这种安南传闻都给这外国人当笑话讲了。 因为是两国人,自然免不了谈各国人的特点,安南人不明虚实,仰慕中华的礼仪,说了不少好话,当然也抱怨安南沿海中国海盗肆虐,皇帝恼怒,说前段时间就逮了几个混入内陆的海盗等候处斩呢。 听到陈官差说这事,秦麻子眼睛一亮,说道:“陈大哥,不瞒各位,我其实有个弟弟,几年前出海来安南做生意,在海上失踪,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有人说曾经在海盗里看见过他,我家人想莫不是被海盗绑了不得已也当海匪了吧?现在广东海盗在广东沿海却呆不住,听说都往安南和兰芳跑,也许就有当年认识我弟弟的家伙。我在顺化做生意,也有个寻人的目的,能否找个机会,让我去牢里问问这些海匪认得不认得我弟弟这个人?”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从赵阔窃据广州勾结洋人开始,海盗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岸上的海盗村被一村村地屠灭,海上被海军迎头痛击,赵阔老巢沿海根本就呆不下去了,纷纷朝着安南沿海逃窜。 安南成了海盗地另一个泛滥之地,安南朝廷当然不是想接纳海盗,但剿灭海盗需要强有力的决心和武力以及清廉高效地统治集团,这两点,恰好是安南和大清一模一样的地方。 两个儒家礼仪之邦都是统治黑暗吏治腐烂之极,官吏和罪犯蛇鼠一窝。哪有本事和兴趣对付和渔民难以区分的海盗,以致于让海盗在安南扎了根。 “好啊,没问题,明天你来衙门找你陈哥。陈哥我亲自送你大牢问问那几个海盗。”陈官差拍着胸脯叫道。 第二天,秦麻子果然到了牢里问人,里面有7个死囚,这几个海盗都是一艘叫做“亚罗号”商船上的水手,这艘船有双重国籍:一个是香港注册的英国国籍,一个是海京注册的大宋国籍,其实还有第三个国籍---大清。只是这第三个国籍无处注册,你只要自己说自己是,遇到大清水师盘查给点银子,你是月球籍人家也承认。 船主是英国人,但水手和船长都是中国广东人,他们在南中国海上抢劫后,偷偷停靠在顺化沿岸,水手们在进入安南顺化附近城镇销赃时候,倒霉的他们被苦主认出来。当即被逮住了,船也被扣住了。 问明了几人地情况,秦麻子摇着头出来,满脸失望的对一脸热情的陈官差道:“没人知道我弟弟这个人,多谢大哥你了。” “别客气,兄弟。我立刻找兄弟去周围各个衙门问问。有没有海盗认识你弟弟!你的事就是我地事!”接过秦麻子递过来的那个纸包,摸出了里面鸦片膏的温度,陈官差声音热情得好像都要融化了。 一个月后,一艘名叫大宋海的大宋武装战舰停在了安南岘港海面上,面对着要塞和港口,一个穿着西洋军服的独眼龙将军,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摁着军刀,跳上了小船驶入港口。带来了大清逆贼赵阔一副匪夷所思的外交信笺----用词无礼到极致。它要求安南朝廷立刻释放“亚罗号”和被扣押的7名大宋臣民。他们不是海盗吗?”一身明朝皇帝服饰地嗣德帝坐在王座上看向下面平台上的大臣们。 “他们就是海盗。”一个大臣出列答道:“而且他们是中国人,在牢里也自称是大清的子民。和大宋那个造反者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是清朝来使还是答应的好,但这是大清的逆贼,我们万勿答应。”另一个大臣出列补充道:“这样就是支持大清逆贼了。” “陛下可否要扣押那个独眼叛贼?献给大清朝廷?”有人问道。 “这样不妥,那逆贼先前是和法国人来的,两者是盟友。我们也不要得罪逆贼和法国人,建议陛下不必答复,直接押送那敌将出境,并且立刻派人向大清奏报此事。”另一个大臣赶紧出列说道。 “黎爱卿老成持重,准奏。”嗣德皇点了点头。 如果安南阮氏王朝在海京有探子,他们也许就不会认为这件事只是一件荒诞可笑的疯子做法。 这几个月里,大宋官方邸报已经连篇累牍的攻击安南已经成了海盗的安乐窝,阮氏地无能昏聩直接安南沿海成了商人的噩梦;并且皇帝在做礼拜的时候,在教堂里突然昏倒,醒来后宣称昏迷中有一团温暖的光在他眼前,有个仁慈的声音对他说赐给他刀剑用来保护上帝的羔羊----这是直接抄袭洪秀全地托梦,但大宋皇帝这是第一次,这事让法国人和英国人咬得牙根痒,认为他有点渎神,但对他那些军队和百姓却是最强有力的宣传口号,中国人认这一套! 那么这杀气腾腾的梦究竟指什么呢? 1855年10月,安南“亚罗号”事件爆发,大宋以此理由参战,法、西班牙、宋结成神圣三皇同盟,对安南阮氏王朝宣战,号称“远东十字军圣战”。 112远东狐狸:多算者胜 1855年9月,在一阵锣声中,九江城附近区域的一个清军营垒里热闹起来,到了吃午饭的点,士兵们围坐在地上吃着简陋的午饭,三层高望楼上的士兵拄着红缨枪看着流过营垒下的那条河流,这是个战略要地。 这个驻扎了3000清兵的营垒专门就是防守这条河道的,沿着河岸密密麻麻的排着齐人高木胸墙。 河道两岸还修筑有两道平行河岸木栅工事,上面既有射击用的枪眼,后面更排着六个炮台,土台上的大炮直直指着河面,工事前的河面上飘着几十根木头,托起了横贯河面的三道大铁链,铁链前面水里还插着几十根木桩用来作为暗礁封锁船只通过,任何长毛水上来攻,不管是长毛还是短毛,都要逆流而上,在铁链和暗礁前承受守军大炮的轰击。 这在守军眼里是个固若金汤的河道防御工事,但就在望楼上的哨兵看着下面兄弟享受午餐,咽着唾沫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到了河流远处传来的隆隆声,他扭头看向远处,有点傻了,在郁郁葱葱的树林后面河道里,一道黑烟正逆着风朝这里冲过来。 “那是什么玩意?”哨兵手搭凉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道怪异的黑烟。 等10分钟后,那黑烟绕过树林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先愣了片刻,然后流着满头的冷汗,握起了头上那个钟锤疯狂的敲了起来。 “敌袭!”望楼上疯狂的钟声和哨兵声嘶力竭的狂叫,立刻让这个工事炸开了锅,清兵们好像没头苍蝇在营里乱窜起来。 等那黑烟怪物出现在严阵以待的守军眼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那领头的庞然大物,不仅会冒烟,居然是艘铁船,后侧铁板组成地巨大滑轮不停的转着。把河流好像都搅动得沸腾了。 没有风帆,没有桨手,它就那样一路怪叫一路冒着烟小船逆流而上,身后竟然还拖着一群小船,但震惊是压不倒恐惧的。让人恐惧的是这怪物上挂着的那面旗,这边清兵,无论是湘军还是绿营八旗都无比恐惧地那面旗----日月旗! 炮台上的清军炮手操着火把,站在炮台上看着还远在射程之外的那船,战战兢兢的看向同伴,问的却是:“这就是那条船?” 这条船在清兵嘴里叫做:“那条船”,但在日月军里却有个威武之极的名字:“洪武号”,它90英尺长,24英尺宽。满载吃水深度4英尺,江西新兵林幺可就在这条铁船船头位置上,他正和一排弟兄紧紧贴着身后舷墙。这是用结实的榆木板做的,外面一侧已经布满了弹痕,他右侧是挤的满满地六门野战炮,而他左侧船头位置,炮手们正手脚麻利的给那恐怖的32磅重炮填装弹药,他看向船尾,那里地士兵也正喂着架在那里的1磅榴弹炮,它一样渴望着马上发出咆哮。 船后面拖着地三十艘小船上一样装着厚厚地榆木防弹木板。里面地是精锐士兵土枪队300人。他们拿着不一样制式地步枪。除了头上地高帽是皇帝特地运来地外。身上都是粗布做地紧身衣服。毕竟满清样式地衣服袖口太过肥大。总是影响装填。但这怪异地服装却是全军艳羡地对象。他们是精英。 林幺可看着那些高帽。咽了口羡慕地唾沫。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甚至只穿了条短裤。和同样赤身**地几个兄弟立在护板后。只是呆呆看着西洋装地军官和英国船长以及翻译在蒸汽机地轰鸣中大吼着什么。 “水队!下水清障!”营长绰号疯子地李文茂朝他们大吼着。 “yessir!”林幺可身体猛地一振。用偷学来地英文答了这短促有力地命令。然后和三个兄弟冲向船头。跑过嗜血地巨炮。在船头一跃而下。一头插进清澈地河水里。 他们四个人好像鱼一样。在水里牵着船上扔下来地绳套。潜游向不远处那牢牢插在水底地巨大木桩。嘴里地气泡好像一串串珍珠一样掠过脸庞。林幺可却不觉得窒息。只是兴奋。那种兴奋地胸膛要炸了地感觉。 他游得最远。好像一条鱼草一样围着一根木桩打转。好像跳舞一样把粗大地绳套套在木桩上。然后好像飘着一样。手扶着木桩交替朝上行。在木桩尽头他松开手。慢慢地浮到木桩顶头。然后两脚一起踩在木桩上。青蛙一样蹲下。然后猛地一蹬。整个人箭一样朝那光彩流韵地水面冲去。 “哗!”林幺可头猛地钻出水里,他一面剧烈咳嗽着,一面慌不迭的朝“洪武号”挥着手做出ok地信号。 洪武号发出轰鸣,立刻倒退,巨大的力量猛地拽直最短的一根绳子,人腰粗的木桩合着一团黑泥污流,被摧枯拉朽般拽了出来,无力的横在洪武号前面,表示无可奈何的臣服,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林幺可扭头看向那黄龙旗飘扬的清兵工事,那里正死一般的沉寂,好像被恐惧碾在了脚下,他大声欢呼着,朝着那木桩游了过去,解下了绳套,前面洪武号已经又开了过来,林幺可对着那黄龙旗狠狠摇了摇拳头,再次拉着绳套钻下水去。 等他抱着第8根木桩在水面上喘气的时候,洪武号船头的3磅巨炮发出恐怖的怒吼,第一炮就把一片木墙砸成了齑粉。 被轰碎木墙后的炮台上的士兵不自觉的弯腰抱头,但手拿火绳点炮的炮手就感觉被人在肚子上跺了一脚,双脚离地飞下炮台,跪在地上朝后滑了一丈才停住,然后他慢慢低头,肚子上却插进了一块匕首般的木屑,他难以置信的睁开迷惘无力的眼睛,跪在那里抬起头,耳边已经全是惨叫和惊恐的哭叫。被击中的木墙那里周围爬了一群血肉模糊的同袍。 洪武号再次轰鸣,巨枪般再次捅穿这固若金汤的防线,又是一地人站不起来了。 坚实地木墙挡不住这么巨大强劲的巨炮,但它们被打烂之后,依旧获取了巨炮那恐怖的力量。木墙碎片如火枪铁砂一般轰向后面的清兵士兵。 这条船在残杀自己士兵,而清兵火炮却打不到那条怪物,看着那条船后面小船纷纷靠岸,一队又一队的长毛正在列队,大炮被一门一门搬到陆地上,清兵指挥官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地关头。 正在奋力朝洪武号游的林幺可游得很慢,刚刚连续的潜水作业,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但猛然间他听到背后鼓声雷动。他停下手,抱住水面一根半截都是黑泥的大木桩,喘着气朝后看去。只见那营寨四门大开,不知多少清兵手握刀剑长矛潮水一般杀向洪武号停靠的岸边方向。 “sir!清妖出来了!”林幺可知道自己的声音头上的铁船未必听到,自己只是多此一举,但是他却反复大吼着,这一刻,尽管他只是没有武器的水队手,但这只军队却好像他地亲人一样,他就是要大叫,为了自己亲人。 “这是开阔地带啊!换葡萄弹!”李文茂大吼着。咬着牙,脸上却是一副狞笑。 几分钟后,头上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尖啸,好像一条看不见的龙一般破空而去,林幺可立刻扭头看去,只见潮水般涌来的清军头上,嘭得一声爆开一朵黑云,这云看起来并不大。但这云里爆开出无数蛇一般地黑烟丝,恐怖如同一个浮在半空中的蛇巢。 而下面的清军是看不到的,那是无数弹丸散射而出,对着密集阵型的他们进行了摧枯拉朽般的毁灭,如同死神的镰刀猛地砍进这群清兵里,在雨点一般爆射的铁弹雨下,骨头好像竹子一样被折断,肉像纸一样破开一个洞又一个洞,血如雨下。一片又一片的敌人被割倒。 “撤啊!”管带立在队伍间。看着不远处那条被烟雾笼罩不停咆哮好像条地龙般的怪物,周围都是死尸和挣扎的士兵哭号。他煞白着脸,猛力朝着营垒方向挥着刀,但还没叫出第二声,一颗子弹从他的左脸打进去,右脸穿出来,这个最勇敢冲得最靠前的军官立刻好像碎纸片一样被掀翻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一下,那是陆地上土枪队里来复枪手一枪射的。 “洪武号”肆无忌惮的轰击了45分钟,200人被杀,守军溃逃而出。 “那条船怎么样?”在南昌宋军本部中,长江大帅朱清正笑眯眯的问回来的李文茂。 “那条船,唉,不会有任何敌手,我们真应该马上灭了湘军。”李文茂坐下叹道,接着一伸手道:“能不能再搞一艘来?这艘是关巨地,下一艘给我当旗舰。” 旁边的关巨笑了:“你知道洪武号用了多大人力才从珠江水系运入长江水系吗?差不多是拆了陆上运过来,再组装起来的。皇帝对我们期望都大啊。” “说到这,皇帝干嘛要去打安南?安南和我们有屁关系。”李文茂吼了起来,他站起来,指着墙上的满清地图用表示很难理解的语气说道:“妈的,打北京才是正事啊!今年天京北伐军彻底全军覆没,他们不行我们行!哪有这样的?造反也要专心致志的啊。” 他们几个作为上层军官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战略。 “是因为洋人地原因吧。”关巨很肯定地说道:“我们离不了洋人,没法。” “不是洋人,陛下不是被上帝圣谕了吗?必须保护在安南的教徒。我们毕竟是信上帝地。”朱清正说道。 “什么圣谕!”李文茂气咻咻的说道:“那和平协议不就是说洋人替我们作保,和满清分土而制吗?这和他们有屁可分的?我们能灭了他们!中华皇帝只能有一个!陛下就是怕洋人!我看出来了!反清复明拯救同胞都是嘴上说说。而且还要和天京那帮骗子合作?凭什么?他们根本就打不过湘军,我们打得过,说不定我们把他们灭了!” “闭嘴你。”朱清正冷哼一声:“你怎么会明白陛下战略?” “白头大哥,你明白?那你给我说说?毕竟咱们日月军不是锐矛团十字军,我们里面只有一半信上帝,其他人都是英雄好汉!你给我个说法,我好去和弟兄们解释,我们就是造反的。我们就是要杀咸丰头的,不杀那叫投降,那叫偏安,哪个时代听说过蛇鼠一窝的?” “解释什么?陛下都给我们那么强的火轮船了!我拥护陛下。”关巨冷笑道。 “算了,别说这事了。我们做该做的就行。”朱清正说道,接着他看向李文茂说道:“文茂,我很奇怪,你打仗很英勇,为什么不信上帝呢?还是信了吧。” “这….”李文茂愣了一下,他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朱清正,叹了口气说道:“我怕下地狱。” “你怎么会下地狱呢?”朱清正和关巨一起问道。 “算了,不提了,我现在回营。还有事情。”李文茂站起来对朱清正和关巨一个军礼,匆匆地离开了大营。 1855下半年,在列强的压力下。赵阔把民族主义踢到了一边,放弃了推翻满清原国策,但在满清文明下,百姓和精英都不会认可一个割据的势力,为了稳固统治基础,他滑入了宗教立国的岔路,以求换得列强、军队和百姓三方面的支持。 卖身给英法后地赵阔,对安南战争,表现出和先前截然相反的异常狂热。这个曾自称“和平主义者”的家伙,在分赃集团中充当了远东谋士和打手的双重角色,他说服英法公使:安南阮氏王朝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世界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打败他的军队和其他城市让他屈服将会很费时间,他们会想出各种可笑的法子拖延时间,联军应该直接攻击安南心脏顺化,只要拿下顺化甚至于只要打到城下。阮氏王朝会答应任何条件。 这个意见受到了深受远东各王朝奇怪思维之苦各个帝国主义者的一致同意----自然也产生了这样地看法:赵阔毕竟是远东本地人,更明白他们本土统治者的心思。 为了这个目标,赵阔将派出他海军可以远洋作战的10艘战舰和炮艇,以及2000小刀军团,还将派出5000人地精锐火力化锐矛军团,加上法西的14艘战舰,3000陆军,这样对只有少量战船、3万冷兵器军队的安南首都,法、宋、西班牙联军将在顺化形成24艘战舰、10000陆军压倒性的战争优势。 同时赵阔还将派5000火力化洋枪队黑旗军团由窦文建、刘永福率领。集结于广西宋、安南边境。如果顺化攻击仍然不能让阮氏嗣德皇就范,这只军队将插进北越。直取河内。 在这样的攻势下,安南不可能不投降----但赵阔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他不会想像法国佬那样预备打六个月,那他妈的有半年时间?最好是一个月之内解决战斗,毕竟他在大陆上还面对着满清的军事威胁,这才是心腹大患。 当然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如何向军队解释这次按西洋规则玩地战争----只要打服,并不是占领或者吞并----满清文明很难理解这个,因为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而且赵阔很喜欢阮氏王朝,他对部下说一定要严肃军纪,不要羞辱安南统治者,他是这么想的:“这么腐化的王朝,当然是我好朋友,千万不能推翻,换一个更狠的家伙来,安南那么自强干嘛?强大了,不打我吗?对内**是坏事,对外,谁**谁就是我好朋友。” 但面对这段时间大陆内的战争,无力北顾的赵阔觉的这必须要靠外交手腕来解决掉危险。 英法决定强硬支持他,这样一来就是他和洋人一伙了,不清楚满清朝廷会怎么面对这种局势,是对洋人的恐惧压过对叛贼地仇恨呢,还是仇恨压过恐惧呢? 前者肯定唧唧歪歪,等他收拾完安南,分完脏后才对付这个傻王朝,后者很可能直接就扑过来打他,而且连洋人一起打,这肯定激发国际大战,只要撑过这半年,英法军力从克里米亚出来,他赵阔还是站在胜利的船上。 但如何撑过这半年或者一年,要靠老伙计太平天国帮着打满清,赵阔要对天京展开外交攻势,就是巴结第一号人物杨秀清,他甚至写密信约定要奉杨秀清是天国皇帝,老洪当天王睡美女就够了,希望能和长江领域联手对抗湘军和清兵,当然这是因为赵阔兵力不足了,就靠着日月军在长江厮杀。 然而一封湖南的奏章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时候,他惊呆了:这骆秉章的奏章,深刻指出了他的本质,他是现在的石敬瑭,完全是洋人的儿皇帝,这种造反者最可恨最可怕(想想满清怎么得的天下就知道了),现在南方已经被他糜烂了,绝对不能放纵他发展,因为这后果就是洋人得到天下。 并且指出他地厉害是靠着洋枪队和商业贸易,以及洋人地暗中支持。 这奏章建议云、贵、川、湘陆路组建靖粤大营,突入他的地盘,制约他地商业和税收;海上则闽浙骚扰他海洋贸易;并且要求雇佣洋人组建洋枪练勇队,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一招就是求咸丰在上海周边建立特区,把对外贸易拉到上海闽浙去,切断他的财源! “这…这…他妈的也太狠了吧?”赵阔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谁干的?湘军那帮子人怎么会明白我的底细?” “请我们的普陀峰来。必须要谈谈怎么对付湖南佬!”赵阔叫来赵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想在安南大战的时候,有个什么鸟靖粤大营扑进来!” 这两天很疲劳,抱歉。 113远东狐狸:密谈普陀峰 广州城外港口附近的一个村庄外,村民们赶着水牛避开疾驰而过的车队,这车队都是西洋式样的大四轮马车,驶过略显起伏的山路,车底的弹簧减震器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车厢好像船一样晃动着鱼贯行过村民和水牛。 目送着车队驶进竹林遮掩的山路,远远眺望着山里露出的一角飞檐,有个农夫问道:“山里那张老爷的庄园现在是谁的啊?每次都好大的声势啊。” “不晓得,院墙高的很,里面不知养了多少条狗,护院家丁都提着洋枪站岗的。反正是个有钱人。”一个老点的农夫点起了旱烟巴巴的抽了起来。 这庄园坐落在一座矮山的竹林里,连周围的村民都不知道里面的虚实,但如果他们有机会进去看一眼,怕也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做梦都不会梦到会有这么奢华的地方。 逃向满清的张老爷原本就是朝廷官员,这里修的很好,后面的主人又再次装潢了这个庭院,完全的中西合璧富丽堂皇,就比如后院的那个大露天泳池,水是从山上山泉引进来的,清澈无比,四季凉爽,整个池子都是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在里面游泳有种浮在天上云朵间的感觉。 此刻这游泳池里正莺声燕语,一个浑身**的中国男子正嬉笑着在齐腰深的泉水里追逐两个美女,这两个美女也是只穿着**的胸兜,更让人惊奇的是,一个是白种人,一个竟然是黑皮如漆的女性,旁边水里还站个小丫鬟,扶着飘在水上的木盘,里面放着美酒佳肴,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就在这时。游泳池岸上咄咄皮鞋响起,几个人走了过来,看着游泳池里旖旎风光只是笑,却也不打断,领头的年轻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游泳池边上地椅子上。他打量一下旁边小桌子上的各色食品,推开了压在上面镶着宝石的大烟烟枪,捏起了一串葡萄吃了起来,奸诈的眼睛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黑墨镜打量着游泳池里地情景,这不是大宋皇帝赵阔是谁?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游泳池里的男子看到谁来了,满脸惊喜的游到岸边,把湿漉漉的大辫子甩到脑后,笑嘻嘻的接过一块浴巾。坐到了赵阔旁边椅子上。 “宋先生,那两个西洋美女怎么样?喜欢吗?”赵阔指着游泳池里的异族妹妹笑道。 “是很有味,虽然比咱们的有点丑。”那宋先生和赵阔一起笑了起来。 “陛下。今天您怎么亲自来接见小人了?我还以为是小猴子或者胡潜先生呢?真是受宠若惊。”宋先生笑完,赶紧正色说道。 赵阔笑嘻嘻地把桌上烟枪递给宋先生。还亲自打开火柴盒。给他点火。嘴里笑道:“这不感谢你们普陀峰给我送来地情报吗?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这个宋先生不是普陀峰。因为普陀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集团。 这些人未必是官员。但这个小集团中任何一个成员可是都可以满清闽浙地区横着走地。看见谁家姑娘漂亮直接拉上马车就走。官员老婆漂亮也一样; 就算在大宋。他们也差不多横着走。赵阔用海军替他们地鸦片船队护航。在他们地港口附近交手给满清水师接替护航;甚至按他们地要求。给他们写出假圣旨。 作为回报。满清各种情报和奏章。闽浙总督能看到什么。赵阔就能看到什么。 这种互惠互利地关系。始于厦门小刀会大营救。 从那次事件开始。沿海满清官员们发现这个长毛头子不寻常,可以说攻击性不强,除了商业走私外,对沿海控制权没兴趣,这是哪辈子修来的义匪啊? 对满清官员来讲,如果造反军打你,文官没法搂钱,武官无法保命;而如果周围有造反军却不打你,那么可以在军费上狂做文章。文武官员一起发财撑死。这种好事只有在赵阔旁边才出现。 赵阔也很快发现了邻居们有不少大人物来这边走私鸦片,毕竟满清官员阶层是这东西的主力消费者。有银子没鸦片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通过鸦片贸易,赵阔很快和一个小圈子搭上关系,交易原则就是我不打你你不打我,我拿情报,你们升官发财,如果需要双方还联手造假蒙骗咸丰,伪装成沿海剿匪厉害的假象,当然后一条不能吹得太厉害,否则咸丰让他们海上打海京,两边就都傻眼了。 很快在利益驱使下,想发财的,想升官的,一个山头的,纷纷挤了进来,小集团的人慢慢壮大,关系网更加地恐怖,沿海官场上层人物和粤贼赵阔很快蛇鼠一窝,只有咸丰被蒙在鼓里。 这个宋先生就是某个大人物公子跟班的侄子,是双方的联系人,也是赵阔的老朋友了,所以在赵阔面前也没什么拘谨的,而且这个读书人还忠君爱国----没必要对造反头子礼数周全,所以在长毛皇帝面前,施施然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抽起鸦片来。 “这次有三件事要和你们普陀峰商量,咱们要进退一致,”赵阔看宋先生那样也丝毫不以为意----他就喜欢这些满清的蛀虫:“第一个就是我要打安南,第二个是英法要换约外带承认大宋的事情,第三个,就是湘军那群王八蛋。” “安南我听说了,云贵总督绕典600里加急给咸丰奏报安南嗣德的求援信,这事,得看咸丰地意思,安南一直给大清朝贡称臣,这是礼仪和国威的问题,我们不好说话的,不过话说出来,陛下你干嘛打安南去了,怎么?造反你都不专心啊?”宋先生抽着鸦片,脸上红晕泛起,说话也发飘起来。 “这是英国人法国人非得要我去打的,我也没法。”赵阔捏起一颗葡萄。咬牙切齿道。 “其实也好,不是说洋人要承认你们吗?咸丰非得气死不可。”宋先生把嘴松开烟嘴,长长的在空气里吸了一口气,好像浑身爽的都要散开了:“公子们和大人们让我恭喜你,如果洋人真支持你。咸丰肯定没财力和兵力同时对付你和洋人的。” 说着,宋先生好像想起了点什么紧张的事情,他撑起身来,对赵阔问道:“对了,洋人就承认三省给你?你不要别地地方?不想当皇帝了?” 赵阔看了看他样子,冷笑道:“洋人就给我这些地方,说实话,我就是洋人地跟班,以前我也给你们说过。闽浙沿海我不拿地原因,就是你们有通商口岸,里面有洋人。我不敢得罪洋人。不过洋人如果支持我三省了,那么这三省就不会再是大清的,洋人多厉害,你们和我站在一起,一起支持洋人,咱们共同发财得了,我们以后就是名正言顺地好邻居、一家人了,嘿嘿。”“狡猾啊。卖国求荣。”宋先生指着赵阔笑道:“不过你本来就是造反地,现在天下只拿三省。便宜咸丰,真是义贼啊。” 赵阔哈哈大笑起来,宋先生想了一会说道:“直接支持洋人要求肯定不行,但我们可以敲敲边鼓,给咸丰说说如果不满足洋人,和洋人开战起来会什么样就行了。要知道洋人要起争端肯定在东南沿海,现在不说福建,光说上海这地方,一是因为长毛占领江宁(南京)。漕运路线中断,只能通过上海海运到北方,每年百万石漕米啊;二是上海关税和厘金(对内贸易收税)每年数百万两;前者这可是供应北京城的粮食啊;后者就是江南大营军费所在!一旦上海开战,清朝势必陷入两面作战,既没有钱,也没有粮了!不是洋人亡它,就是长毛亡它,咸丰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和洋人开战;就算开战。我们沿海也不会和洋人打。打了就完蛋!” “很好,那你们就敲边鼓吧。总之把洋人说得可怕点,说不定我过两天给你们那边派使节呢。”赵阔笑道。 “承认你大宋,估计也很难,不过理他咸丰干什么,他又没辙对付你。”宋先生说道。 “有啊,不是湘军骆秉章那群王八蛋骂我是石敬瑭吗?要练洋枪队,要各省封锁我,要你们招募海盗骚扰我海洋贸易。”赵阔说道。 “他们王八蛋,就是左宗棠搞的。”宋先生骂道:“他们湖南官场一印两官,左宗棠操纵,骆秉章牵线傀儡。不过我们很气愤,他们居然影射我们剿匪不力!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们沿海的事情,他们湖南佬插狗屁嘴啊!没有我们给他们钱粮,给他们军火,他们打个屁啊。” “那就搞死他们,怎么样?”赵阔用藏在墨镜下的眼珠盯着宋先生狰狞的笑道。 不过这个问题,宋先生却没回答,他吧吧的抽了口鸦片,回想起来时的商量----是,大人们很不爽被人说自己是吃干饭的,被人诬蔑自己是剿匪不力,被人造谣是贪墨军费,但缺不了湖南佬,真搞死了湖南佬,谁替满清打仗啊,不说赵阔,杨秀清也许会直接杀进上海江浙,那时候找谁哭去,最好地法子就是抽湖南佬一个嘴巴子,但还得留着这群看门狗,最好的局面就是维持现状嘛。 “规矩是人定的,谁他妈地坏规矩,我们不会放过他,左宗棠就坏了规矩。我们倒是有个局,左宗棠在湖南坏规矩,又来我们这里坏规矩,我们打算联手官文弹劾左宗棠劣吏和一官两印。”宋先生冷冷的一哼。 “怎么着在湖南坏规矩了?官文怎么又扯进来了?”赵阔问道。 原来这事涉及到湖南的一个绿营总兵,樊燮是清军的永州镇总兵,左宗棠说他出门从不骑马,要摆文职官员的谱,非坐轿子不可。他又脑满肠肥,体重接近二百五,轿子沉得像一块巨石,4个人都抬不动,得有8个人抬着,由此可见,此人不骑马是有自知之明。马直接就被压死了。 这个樊总兵被左宗棠调查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吃空饷,樊总兵手下,共有二千多名士兵,分布在各处,留在永州城内的。名义上有四百多名,但实际兵力只有三百不到。但是,这二百多名官兵当中,就被樊总兵抽去一百多人替他干私活。什么厨师啦,挑水夫啦,花匠啦,点心匠啦,剃头匠啦,轿夫啦。都是正规军的官兵来担任。因此,在州城里担任军务的官兵,不过几十人而已。 这也就是说。如果造反的武装一旦杀到永州,樊总兵只能用几十个人去抵抗。 第二件事,就是这位大人不仅吃空饷,而且还贪污挪用克扣,他地一切日常开销,都从军费中支出,一切佣人仆役都是士兵找----靠山吃山嘛。千总给他当管家,把总为他当采购,军饷拿去买绸缎。军官的养廉薪俸拿去盖房子。 为什么八旗绿营湘军那么多军官不调查,专专调查这个樊总兵呢? 那是因为左师爷和樊总兵结下了私仇。 起因很搞笑,四方形地左师爷太飞扬跋扈了,而圆形的樊总兵不太圆滑。 一日樊燮去长沙谒见抚台大人,抚台让他参见坐在旁边的师爷左宗棠。樊总兵不知道利害,参见师爷时没有请安,并振振有词:“我乃朝廷正二品总兵,岂有向你四品幕僚请安的道理?”左宗棠盛怒,跳起来用脚踹樊总兵。还高声骂道:“王八蛋,滚出去。” 樊总兵身子笨拙,口才也不好,居然没有反抗,又羞又怒地退出去了 你想啊,满清官员谁是干净的?左宗棠要搞一个总兵,那不是黑材料一抄一大把,加上骆秉章连奏章都看不上,都是他起草地。左宗棠用了几天就整起黑材料弹劾樊燮了。 不久。朝旨下,樊燮被革职回籍。 这下樊燮明白刀把子比笔杆子差远了。 樊燮忍辱含垢带全家回到恩施城梓潼巷故居。在正屋的侧面修一间两层地角楼,把左宗棠骂他的“王八蛋,滚出去”这6个字写在小木板上,放在家供祖宗神位的牌子下面,名为洗辱牌。从此,他重金聘请名师为两个儿子执教,不准两个儿子下楼,并且给儿子们穿上女人衣裤,并立下家规:“考秀才进学,脱外女服;中举人,脱内女服;中进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无罪。” 光看樊总兵如何虐待他儿子的,就知道这有多大的仇啊,而且樊总兵人家上面也有人,他是湖广总督官文的五姨太娘家的亲戚 满洲大学士官文早就不爽左宗棠一个师爷飞扬跋扈了,现在整人整到他山头上来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左宗棠能整我五姨太娘家亲戚地黑材料,老子也能整你左宗棠的黑材料! 官文地黑材料也很有力: 第一个罪名,说左宗棠是“劣幕”,也就是恶劣地幕僚。具体的表现是骄横跋扈、越权干政,罪大恶极。 第二个罪名,叫做“一印两官”。这很好理解,就是说,湖南只有一颗巡抚地官印,但是却有两名巡抚在使用,一个是真正的巡抚骆秉章,另一个则是假冒的巡抚左宗棠。 这两件罪名倒都是真的,只是官文没想到,左宗棠肆意攻击沿海各省无能,让他找来了一批同盟军,他们要嚎叫着声援官文,当然,还有个同盟军----长毛头子赵阔。 “要弹劾他,需要什么材料,尽可以找我,打仗也行,我灭灭湘军的威风。”赵阔把一颗葡萄嚼烂,兑着红酒咽下去,说道:“我再给你们出2个点第一个,左宗棠说我厉害靠洋枪队,现在他们湘军也要练,洋人的东西就厉害吗?这他妈的汉奸啊!我们打仗考地是忠君爱国的礼教,不是洋人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另外,你们去给咸丰哥们吹吹风:湘军现在多少人了?那可都是汉人!不是满人,万一他们练成了洋枪队,厉害起来,天下是谁的?啊?湖南湘军有没有政治觉悟啊?这摆明了想造反!!第二点,湘军不在沿海,我们沿海和洋人做生意,那是没办法,湖南在内陆,他要练洋枪队必然要请洋人入湖南!左宗棠摆明就想引狼入室,把洋人引进内陆,这完全是勾结洋人的汉奸啊!他还有没有祖宗了?” “高!不愧是未来的三省皇帝。”宋先生大笑,他说道:“我们请一些大儒狠狠批斗他们!妈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等下,我去拿纸笔记下来。” “不用了,我给你写好了。”赵阔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宋先生:“里面还有第三点,痛斥鸦片和钟表等洋人商品的危害,前者是毒物,毒害身体,后者是奇淫技巧,毒害精神,绝对不能开禁,开禁就是要亡国!” “多谢你想的周到,不过第三点,我们肯定是不能开禁地,开禁就不是走私了,不是走私谁给我们塞钱啊?我们又不是傻子!”宋先生握着烟枪笑了起来。赵阔满意的捏了个响指,伴随着一声马嘶,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被人牵了过来,宋先生看到那马也吃了一惊,站起来走过去摸了摸那马头扭头问道:“这也是西洋的?” “没错,蒙古马耐力好,但个头瘦小,这阿拉伯马看起来漂亮,比人都高,冲刺好,骑上去简直就像天神一样。是我动用了关系在港口截下来的,这本来是一个法国人要送到上海赛马场的一等赛马,1万两银子到手。”赵阔笑着解释道。 “你这是要?”宋先生猜到了主人的意思,但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 “听说你们王公子喜欢马,这就是我给他的小礼物。”赵阔嘿嘿一笑。 “唉吆,太客气了!主子见到肯定会欢喜得要死!”宋先生坐下来地时候,满脸笑容,比刚才更加地高兴,他拉着赵阔的手说道:“您现在最担心打安南时候,朝廷地反应吧,放心,我有了个主意:你从江西虚晃一枪,做出点动作,我回去,普陀峰会上奏章,就说江宁长毛和你们要打江浙了,要湘军赶紧注意长江流域!陆上暂时只有湘军有实力袭击你们,至于云贵,绕典是满人,不是很熟,不方便帮忙。” “绕典也不想打的,他在哭穷,如果没有北京的严令,云贵不会出兵,你们替我拖住湘军,说说洋人吓唬吓唬咸丰,别让他为安南出头就行。”赵阔笑了。 “什么?绕典也和您做生意?那边官场是满人得势啊。”宋先生愣了一下。 赵阔鼻子里得意的哼了一声:“在银子和鸦片面前,满人里也有想反清复明的啊。” 114远东狐狸:戏子、醇酒、打更妇人、SM和眼泪 1855年10月的一个傍晚,多事之秋的远东各个角落和中心各有不同:海京皇宫正举行酒会,洋人和华人齐举酒杯围着皇帝恭维着,各种分赃协议把他们无比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海京城门,一队队的治安官扛着自己买的枪开出城门,登上冒着烟的火轮,朝着远方各个要害城市运输,他们被重新整编,充作后备军,弥补大宋国内军力的暂时空白; 南中国海洋面上,锐矛团和小刀军团士兵抱着枪在颠簸的船上陷入沉睡,他们庞大的舰队正如刀锋般驶过洋面,刀锋指着陌生的安南; 南昌城里,日月军总部灯火通明,统帅们在地图前分析湘军和太平军的举动,在对杨秀清、石达开的咒骂和对曾国藩的咒骂中争吵个不休; 天京城里,不识字的杨秀清又有了神喻,他庞大的轿夫队抬着这个身体已经有病的东王朝着天王府行去,韦昌辉跟班般敲着宣示神喻的锣,而他的兄弟天王跑过了他漫长的九层宫殿,气喘吁吁的坐在前门的台阶上,然后他不得不看着那队轿子跪了下来,等候神喻; 长沙城里,左宗棠正苦读从大宋奸商那里买来的步兵操典,不时看一下桌面平铺的那张西洋肖像画,脑海里却满是一个地痞用粘着痰迹的脚在大清忠勇之士身上蹭的情景;在另一边,官文正整着大批的黑材料,他面前的圆形的亲戚正满脸堆笑的点头哈腰;而曾国藩正反复看着沿海官员送来的密信,信上威胁要是湘军再他妈的敢乱说,钱粮军火一概免谈,还要揪出坏规矩的那个王八蛋,曾国藩这个大儒在对左宗棠的个人恩怨和忠君爱国之间摇摆着; 安南顺化王宫里灯火通明,嗣德皇帝在接到法国、西班牙、海宋三封战书后,吓得六神无主,各地援兵朝着首都开进。朝大清求援的信使恨不得一小时就发出去一匹快马; 而京城圆明园地湖泊上,岸边排成排的太监和宫女一声又一声“安乐渡”随着湖里的那艘龙船依次叫着,直到那船靠岸,咸丰走了出来,他面色威严,看起来永远不动声色。首领太监弓着腰提着灯笼走在这龙的前面,比任何一天都小心翼翼,他知道今晚不是那么好过的。 但在寝宫里,咸丰厌恶的推翻一摞奏章,却眼睛一亮,从那堆好像蟑螂一般让他恶心地东西挑出一份厚厚的,他笑了起来,然后翻开看着,哈哈大笑起来。首领太监立刻上去识趣的开始磨墨。 “陆老爷吃醋了,哈。”咸丰敲着那份奏章对太监笑着,但后者只是脸上笑了笑。却不敢说任何话----今夜绝对不好过的,而他的主子却好像兴致大好,喋喋不休的对他说着这些他这个卑贱之人本不应该从皇帝口里听到的。 “朱莲芳那小妇人,和陆御史也有一腿,他爱她爱的发狂,前几天,朕不是把朱莲芳叫到圆明园住了几天吗?陆御史吃醋吃翻天了,居然写了洋洋洒洒几千字,引经据典。直谏,哈哈。”咸丰笑着说道。 太监知道咸丰皇帝嗜好听戏。朱莲芳是戏班子里地雏伶(妓)。貌为诸伶之冠。善昆曲。歌喉娇脆无比。而且能作小诗。工楷法。皇帝嬖之。不时传召。而陆御史和她有一腿。因为咸丰天天玩。他自己玩不上。自然气得把孔老二那一套搬出来。指责皇帝不能玩戏子啊! 咸丰笑着。手批这满纸圣人言地奏章云:“如狗啃骨。被人夺去。岂不恨哉!钦此!” 写罢对太监头子笑道:“你如果遇到了陆御史。让他别怕。朕不会加罪。此所谓君臣同乐。” “是。皇上。”太监赶紧躬身答道。 “去。上酒。”咸丰一指门口。太监一个哆嗦。笑道:“皇上。前天就上酒了。您今天国事操劳……..” “朕命你上酒!!!”咸丰突然变了变色。一拳擂在御书桌上。砚台都跳起来老高。 “遵…遵旨!”首领太监胆战心惊的跑了出去。 不消一会,酒和佳肴罗列在御榻上,咸丰一手拄着书桌,对中间那些酒菜看也不看,自己斟酒,自己仰头就干了一杯。 “唉。”咸丰长叹一声:“何必为朕,一个亲王多好!” 几天来一串的东南奏章把他彻底搅晕了,从剿灭太平天国北伐军地胜利喜悦里高兴还没几天,又一个悍匪再次大闹南方---伪宋之赵子微。 云贵总督绕典加急奏章和安南阮氏王朝的求救信同时送达,看到那两件东西的时候,咸丰差点昏倒在御书桌上。 不仅造反,而且朝自己的附庸国下手了! 不仅对附庸国下手,而且英法都要求外交谈判,要求满清承认大宋的合法地位,还要求对《南京条约》修约,签订类似他们和大宋签订的《海京条约》一样的新合约! 赵子微刚出现的时候,清廷没有余力理他,他不如他主子洪秀全那样动不动纵横十省无人可制,好像一个喷嚏就要北京的命,但现在他已经从洪秀全身后地阴影里站出来了,宋贼妖兵一出,一年内立刻屠灭江西和广西,所向披靡,清兵连个一合之将都没有,连洪秀全都在江西被他击败,那一口白花花的獠牙比洪秀全还要可怕,此刻满清竟然有一前一后两个心腹之患了。 湖南官员、沿海官员、云贵官员都上奏此人禽兽胜过洪秀全万倍,虽然众口一词称他是“新时代的石敬瑭”,但咸丰从那些遮遮掩掩的典故里看得出来大家的意见:赵子微是吴三桂。 大明怎么亡的? 不就是封建王朝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民不聊生,百姓起义蜂起,而清兵趁机入关窃国吗? 赵阔就像当年借着李自成内耗大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一样,不同的是他勾结的不是辫子,而是洋人了。 满清对汉人是恨和怕,虽然喊着“满汉一列”地口号震天响,但实际上还是恨和怕。谁家奴隶主不怕奴隶的?不过对汉人造反地事情,恨是远远超过怕的----我抢到了,我奸到了,你要反抗,你看看流氓恨你不恨你? 但对英法这种外夷,一样是恨怕交加。但却是怕超过恨,一句话,都是道上的兄弟----入室抢劫绑架原主人的小流氓不一定怕原主人反抗,却怕同样黑道上的朋友过来搅局,因为人家不信儒不信佛,而且不可理喻(文明不同),说不定一棍子就抽过来,而且你打不过。 第一次鸦片战争,已经让洋人海战无敌的观念深入满清朝廷。 满清素来不知道海洋那一大池子水有什么用。很好理解,你如果是抢了一个养牛场地小偷,开着宝马。抽着鸦片,你也不在乎养鱼地效益。 满清官员周天爵就奏报道:“惟前次失利(鸦片战争失败),因专事海门,一切船只炮位,事事效颦。” 意思是,为什么打败呢?就是因为海战方面地船只和炮位全学西夷的战法,这是东施效颦,不是王道,所以才失败了。结果鸦片战争地后果反而是广州徐广缙叶名琛开始裁减广东水师的规模。 海战打不过英国人。而陆战英国人不行的观念,靠着夷务娴熟的林则徐的福,仍然在北京那群乡巴佬中流传了下来,夷人陆战不行! 而赵子微投靠了洋人,他陆战打得湘军和绿营满地找牙,这不得不让咸丰这个可怜地乡下皇帝想起了他祖宗们怎么窃取这个国家的:当年他们陆战行,海战不行,还是靠了施琅这汉奸,才打败海上郑家。 现在赵子微一身兼任吴三桂和施琅这双重身份的超级大汉奸(汉奸一词意思精深博大:咸丰看来就是造反满清王朝地汉人)。简直是满清灭亡的最大凶兆啊。 “唉!朕亦如崇祯不亡而亡耳?”咸丰悠悠一叹,哽咽了一声,连饮了三杯。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在太平军北伐军在黄河以北所向披靡的时候,他曾对恩师杜受田(当然,咸丰眼里,此汉人不是汉奸)的儿子杜翰说过:“天启当亡国而弗亡,崇祯不当亡而亡,今豫南北皆残破。贼已渡河。命带事行见矣。设在不幸,朕亦如崇祯不亡而亡耳。” 在那个时候。咸丰已经打算划江而治了,他能占据黄河以北就是最佳的结局了。 但曾国藩这个不是“汉奸”的汉人救了他,在孔圣人的名号下,为了主子领着湖南佬奋勇作战,在长江领域屡屡得手,挽救了满清的灭亡,让它的寿命又延续了半个世纪。 然而,又一个强敌崛起在最南方----不仅陆地上所向披靡,而且更勾结洋人,洋人亲自来替他说项----竟然要划疆而治! 咸丰怎么可能答应! 北京朝廷地儒教中流砥柱纷纷嚎叫着上奏章:要把洋人和赵子微一起凌迟!要皇帝和这些逆夷宣战!反了!居然支持逆贼了! 他们都是饱读圣贤书的贤者,不需要判断敌我力量,也不需要考虑战力钱粮,他们的论据就是恪守传统夷夏之道,顺昌逆亡,义理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战胜逆夷的手段不在于器物,而在于人心,正心诚意即可平天下。 咸丰当然想读一段孔老二的言论,就出来个航公把洋人的航母捣烂,保大清万世江山,屁股永固,贱民永服,但这言论和想法无疑是爱清忠臣的,而这做法却是傻逼。 满清从来就怕外来地道上朋友,早在他们还是大明的造反者的时候,他们就雇佣过俄国人和荷兰人充入八旗作战,用西洋人雇佣做技师,他们窃国当年也是交了很多朋友的。这些朋友自然不像大明子民那么好对付。 而且就不是这些厉害的西夷,单说周边蛮夷,乾隆等“咸君”用举国兵力打过缅甸和安南等周边外夷,结果怎么样?国库完蛋,民不聊生,盛世的叫嚣,只是把满是屎的屁眼在那些二月的河里洗洗,放点香屁自欺欺人而已。 满清怕除了他汉人百姓之外的所有外人。 就算和英国人打起了战争。在局部战火纷飞,满清朝廷想地也不是消灭,而是指望民团地民去杀洋人,然后他满清朝廷居然可以作为调解“民”“夷”之间冲突的调解人!!! 对除了汉人之外地国家,满清一直就是剿和抚。 英法那么恐怖的敌人,自然剿灭是不可能的。只有安抚。 “可怎么安抚这些无法理喻的疯子呢?”咸丰摇着头,叹着气,一口一口的吞着酒。 通洋务的大臣上了点“智慧”地谏言:要分化蛮夷!各个击破! 法国人以前还不错,帮着满清剿灭过上海小刀会起义,这是他们应该被褒奖的,但现在竟然直接支持逆贼宋贼!而且还攻击大清的附庸国安南!这是造反!是天朝前的跳梁小丑!皇上应该发旨严苛质问法国人,让他们洗心革面!如果服了,就让他们去说服英国人!如果不服,就先放着……. 英国人。最可恶的混蛋,上次就是他们打起来的,这次不仅要修约。还说自己要做宋贼和朝廷之间的话事人!这太王八蛋了!应该严词拒绝各种非分要求,除非他们说服法国人不要造次,或者帮助我们剿灭叛贼。 美国人好像很和平,只是做生意,可以利用下,下旨勉励他们,并让他们充当英法的说客……….. 总而言之,他们都是贪财可鄙的蛮夷,玩心眼肯定不行。我们既发发扬天朝上国地威压力,又要像苏秦张仪那样,把他们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唉,只能试试了。”咸丰又喝了一壶酒,吩咐太监换上,心里却也没底,因为沿海各个官员都奏报这次修约,英法美三国公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修约是什么呢? 1854年包令(rin)要接替文翰的驻华公使一职。他带来了本国巴麦尊政府的训令,要求修约。 修约是指修正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和1843年中英虎门条约以及附件,修约地外交依据是184年中美望厦条约第34款:合约一经议定,两国各宜遵守,不得轻有变更;至各口情形不一,所有贸易以及海面各款恐不无稍有变通之处,应俟12年后两国派员公平酌办。 1843年中英虎门条约第八款是一款类似最惠国待遇的条款:如果将来大皇帝有新恩施及各国,亦应设英人一体均沾,用示平允。 虽然望厦条约要到1856年到期。但虎门条约中的最惠国条款让英国人享有美国望厦条约的政策。而虎门条约是南京条约的“附粘条约”,那么12年自然从虎门条约算起。1854年就到期! 英方的经济要求为: 1.公使驻京; 2.开放内地; 3.天津开阜; 4.公使可至各省督抚衙门以平行礼见督抚; 5.修改税则,鸦片合法进 6.英船可承担各个通商口岸的货运; 7.废除子口税; 8.定明各国银元币值; 9.共同肃清海匪; 10.制定华工出国章程; 11.允许英国人购买中国土地; 12.下诏保护英国人生命财产; 13.下诏追回华人欠英国人款项; 14.茶叶贸易停止抽厘; 15.允许英国人入城; 16.条约12年为准,到期重订; 17设立保护官栈; 18.条约以英文文本为准; 法国美国也是类似要求。 这条约要签订的决心,英国政府可以用杀气腾腾来形容,因为他们在克里米亚占尽优势,而且远东受到赵阔的激励----这些条约,几乎就是《海京条约》里得到地大体利益。 巴麦尊首相甚至决心如果大清的满人不答应,就打丫的! 下议院如果不通过开战议案,就解散丫的!重新大选! 所以文翰和包令的态度都是异常强硬,强硬到连麻木的沿海官员都感到这次不同寻常的要求了。 而咸丰有地只是苦涩,他在圆明园的寝宫里一杯又一杯地喝酒,这野蛮洋人的要求。简直太无理可恨了。 当年赵阔也喝酒解闷,不过他这种不要脸的黑社会份子只担心自己利益被吸血吸出去,对前几项根本毛毛雨,都是国际惯例,不过是好像写信开头顶头一样,那有什么! 但咸丰和赵阔的考虑完全反过来! 他不关心涉及利益地问题。他最关心最怕的就是前几项国际惯例,比如公使驻京,中国传统文化中,绝对没有平等国家概念,只有天子和诸侯,即使出现群雄并立的政治格局,那也只有一方是正统,称呼是帝,视对方为贼。互驻使。这根本上违背了儒家的政治理念,历史上常驻在对方京城的只有皇帝或者质子地人质抵押,这些带兵要常驻地夷人使节把他咸丰皇帝挤到哪里去了? 而且咸丰无法面对西方使节。因为对方拒绝跪。 咸丰听说了西方人面对皇帝也不过三鞠躬,但要是面对自己不三叩九跪,那不是礼乐崩坏吗? 西方都是蛮夷,大清是天朝上国,不承认任何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国家存在,他们只能是大清地藩属国,在官方文书里,没有英法美三国这种写法地,正式写法是一个口+英、一个口+佛、一个口+米。估计三国公使也不知道为啥要给自己多个口子,但汉字里多个口也未必是好事,就是说明你们是蛮夷。 中国以儒家立国,儒家核心就是礼,表示着奴隶对奴隶主的上下级关系,是统治的标志,由于他地特别而重大的只能,政府六部中专门有个礼部,主持王朝的典仪。 所以。咸丰宁可割地,也不想见西洋使节,让自己的猪圈礼乐崩坏,出现禽兽的景象。 但不同意他们又怎么样拒绝呢? 沿海各省嗷嗷叫的说洋人厉害,他们又是满清的财税粮之地,经不起战乱,哭着喊着千万不能开战,安南说说就算了,拿什么管;内地能打的湘军居然也上奏章说要学洋人建立洋枪队。而云贵又传来了肯对着他下跪的安南地泣血求援。 这还不算。湘军指责沿海剿灭宋贼不力,而沿海众口一词影射湘军要抛弃老祖宗的骑射去学洋人。意图造反!这还内斗起来了! 湘军不能丢,但湘军真的不能壮大!咸丰觉的哪边好像都在说实话,说的都是自己想听的,但自己什么也管不了。 没钱没兵没粮,起义遍地,有的只是一群要么喊着圣人口号要大砍大杀的酸儒,要么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什么都做不了的封疆大吏,他却面对太平天国、宋贼、洋人地内外交困! “到底要朕怎么样啊!“咸丰大吼一声,把瓷瓶摔了个粉碎,他一脚把面前慢慢的酒菜踹飞了出去,大吼道:“继续上酒!” “坏了,主子又要喝多了。”一个太监送完酒,小心翼翼的说道。 “自从闹了长毛,就总是喝醉了。”立在门口的首领太监摇着头心道,里面的咸丰已经开始骂人了。 “畜生赵子微!你个禽兽!你妈的忘了你祖宗是汉人了吗?竟然给我用夷文写信!你这个畜生!!!!!!!!”咸丰从御榻上起身,在一叠奏章中找到一份蓝色镶着十字逆贼徽章,用手撕着,用牙咬着,还不解气,扔在地上,用脚猛踩,然后捡起来,疯狂的掷了出去,但那东西顽固的挂在了西洋玻璃窗棂上,蓝色十字嘲笑般的对着咸丰。 咸丰转身握住地上矮桌地两条腿,疯狂地朝那十字架砸去,玻璃和木屑飞溅中,御榻矮桌嵌在了窗户里,咸丰大吼:“你这个千刀万剐的逆贼!” 法国人送来地奏章无礼混账的说他们和赵子微结盟了,攻守同盟,满清不要在他们对付安南的时候攻打赵子微的三省,否则法国可能对满清宣战,而英国人则假仁假义的要充当满清和大宋之间地谈判使者----但是这只是枝节。主干当然要两个“和平”的人沟通。 作为在列强枪口前,不得不先站在和平主义者位置上的赵阔,必然要给咸丰送来诏书、圣旨、书信一类的东西,总不能口头传达吧。 但这让这头狐狸很为难---对满清皇帝的书信啊,如果写得太强硬,说你丫完蛋了。赶紧给我和平,否则去煤山上找先皇的那树去吊死,这固然可以鼓舞大宋士气,但列强你就过不了这一关----你这是想和平吗? 但如果写得太软,对满清有必要吗?赵阔根本就不惧这个农奴文明。而且写得太软,自己口碑就完蛋了,你是造反还是投降啊?他地根据地还不牢靠,统治基础不牢,如果对满清太软。自己会受到百姓质疑;而且如果太软,万一清廷里那帮傻搬出以夷制夷,以贼制贼。以他和太平天国开打为和列强谈判的条件,说不定那群唯利是图的列强真高兴的答应,这不就糗了吗?满清这块地越乱对他越有利。 思来想去,这头远东狐狸开创了外交先河----用全英文朝咸丰写呼吁和平的信笺! 对列强说:“这是证明我的立场,我坚定的和上帝、商人站在一起,时代变了,需要北京城里从没出过远门的皇帝了解英文时代已经来了。”----那封信就英文来看其实还算客气,列强满意。 对朝廷、军队、百姓,则有他口述。宦助国整理出了一个中文翻译本,其实英文是很客气的,但中文翻译那就可以做文章了,不时加几个形容词,用极端词翻译英文词,结果弄出来一个杀气腾腾地反清复明宣言----咸丰如果同意这个,大宋臣民肯定认为满清投降了,百姓满意。 但对收信者咸丰而言,他看到英法使节转交的赵阔和平信笺。愣了片刻,然后继续愣,看不懂英文。 别说满清朝廷了,北京城百万人口中,没有一个懂英文。 这事早在赵阔意料之中,在他来的那个时代历史中,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满清扣押了入城谈判地英法使节,虐死了三分之二。然后人家咬牙切齿的杀上来了。满清慌不迭的放出幸存者,其中一个幸存者大使提出的一个条件让满清军队目瞪口呆。就是用英文给城外的英法联军写信----满北京没有人懂英文,不知道他会写什么。 赵阔就用这一招:我和平吗?我和平。你看不懂,我也没法。 咸丰可以向洋人要求他们翻译的,这群家伙懂中文的非常多,和满清爱国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咸丰可能找洋人翻译逆贼的信吗? 天朝上国要求洋人翻译逆贼地信? 你们不要脸,我们要脸! 咸丰在大臣面前,咬着牙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看那封出自逆贼的和平信看了半小时,然后放下,很有风度的评价道:“畜生。” “我出一个铜钱,赌咸丰小兄弟不会这么做。”赵阔在他的皇宫里擦着火柴对宦助国说道。 这是逆贼抛弃祖宗(明之后的)向洋人卖国求荣的铁证,但没人能看懂!咸丰简直气炸了肺! 咸丰砸烂了窗户,把那封英文求和信砸出了他的视线、他的房子,他气呼呼的坐在地上,吼叫道:“酒!上酒!” “你们这群笨蛋,天天上奏章,不让我来圆明园!为什么不让我来!祖制就是可以来!我不来,你们就去给我干死长毛,削挺夷人啊!朕**妈!”咸丰眯着醉眼大口大口地对着瓷酒壶灌着美酒,他自言自语吼着:“薛鸣皋,朕**!让你上谏!让你说逆氛未靖、不要临幸御园,萌荒唐之念!老子把你从掌福建道监察御史降级!让你交部议处!狗日的汉奸!” “当当当…….”旁边的西洋自鸣钟敲了10下,晚上十点了,咸丰醉醺醺的扔了酒壶,醉眼朦胧的看向门口的首领太监,吼道:“为什么不打更?为什么不打更!他妈的为什么还不打更?!” “马上打更!马上打更!”首领太监擦着满头冷汗一路小跑出去了。 不一会,“梆梆”的打更声在寝宫外响起,40多岁的首领太监弓着腰,迎上迎头那个拿着梆子袅袅婷婷地小脚更夫。小声叫着:“牡丹姐,您可来了,皇上又喝多了。” “什么,皇上又喝多了?”那个美妇更夫惊恐地掩住了嘴:“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是请杏花姐来了吗?”太监捶胸顿足道。 “杏花姐不舒服啊。”牡丹很惊慌的说道。 “那别管了,你赶紧进去!”首领太监不由分说,拉着这更夫地胳膊。把她拉进了咸丰的寝宫。 按照清代制度,后宫佳丽虽然多(但是现代人如果看了满清妃子的照片,怕不会这么想,芙蓉姐姐生不逢时啊),却是清一色的旗人,宫中不能有汉女,以保证奴隶主地血统纯正,满清皇帝早腻歪了大脚旗人,对小脚的汉家美女垂涎三尺。 祖宗制度也是可以钻空子的。乾隆下江南血统纯正不纯正不讲了,反正咸丰有现成的圆明园可以玩,他无比喜好小脚美女。 某大臣重金购置苏浙妙龄汉人美女数十人献给皇帝。祖宗说小脚女人不能入宫,但我做“粗活”不就得了嘛! 结果这些美女以“打更民妇”的名义入了圆明园,每夜以三人在咸丰寝宫前轮值打更,咸丰听到梆梆的声音,就召幸之。 在诸多汉女中,最少咸丰喜欢的有四春:牡丹春、海棠春、杏花春、陀罗春,除此之外,还有号称“天地一家春”的那拉氏,号称咸丰五春。 据后世某专家说。满清皇帝勤政,所以玩命的修园子避暑,比如避暑山庄啦,圆明园啦,每年所谓为避暑住在圆明园,也是制度,但咸丰有了五春,似乎不是为了避暑,他是在皇宫里过了年就搬到圆明园。直到冬至才搬回紫禁城养心殿,他倒底是避暑还是打炮,成了一个千古迷案,勤政嘛。 除此之外,还有个曹寡妇也非常受咸丰宠爱,当然,汉人+寡妇,这绝对是踹满清孔老二们脸地行为,所以薛鸣皋才直谏不想皇帝来圆明园这皇家妓院。结果滚蛋了。别和你主子老二作对,这才是孔老二要说的。 今夜。牡丹春一进寝宫,就闻到一阵酒气,一看,那皇上正坐在地上,满地狼藉,酒瓶扔了一地,浑身都是酒气,红着眼看着她,立刻浑身哆嗦,立刻请安道:“奴婢牡丹春见…….” 还没说完,咸丰一下撑起身体,一个窝心脚登时把牡丹春踹飞出去! “你是逆贼吗?”咸丰指着牡丹春大吼道。 “皇上,我….我….”牡丹春躺在地上吓得语无伦次。 那边咸丰大步朝前,一把揪起牡丹春的头发,拉了起来,正正反反就是一顿耳光,他吼得却是:“夷人!洪秀全!赵子微!朕他妈地抽死你们!” 说罢,把牡丹春掼在地上,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件花瓶(国宝?)猛地砸在哀嚎的牡丹春身上,在碎片四溅中,吼叫着:“你这该死的畜生!” “主子,她不是逆贼,她是牡丹….”首领太监一见事情不妙,弄不好就血溅寝宫了,赶紧上去拦住这发酒疯的主子。 “操!你是邪教上帝!”咸丰看他过来,一个下勾拳顿时把点头哈腰的太监打飞了,这还不够,咸丰一把抄下墙上名画,撕吧撕吧,只拿着画轴朝着在地上打滚的牡丹春和太监没头没脸的猛打下来,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群无君无父的禽兽!你们这群道德沦丧的人渣!” 只打得两人哭爹喊娘,但满清皇帝打你,你也不能跑啊,两人血泪并下,滚在地上,躲开要害,只是哀嚎震天。 就在这时,门口小太监脸色煞白地推开门,又一个更娘出现门口,她看着门里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手里打更的梆子噶然落地。 “皇上!”杏花春惊叫了起来。 而看到她,咸丰手里染了血的画轴也落在了地上,他呆呆的看着这小脚美女,怔怔的走过来,突然把娇小的她抱在了怀里,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朕的如意珠!你终于来了!” 满头是包的太监首领连拖带抱地把血流满脸的牡丹春拖出了寝宫,扔在地上,对着寝宫遥遥膜拜:“如来佛祖、观世音,南无阿弥驼佛,杏花春这欢喜佛终于来了,我们差点没被打死啊。” 在寝宫里,咸丰抱着娇小的杏花春泪流满面,不停的用鼻子去擦她细腻的脖颈。 “皇上,您又不开心?”唯一能制止咸丰酒疯、绰号“欢喜佛”或者“刘海喜”的杏花春摩梭着咸丰的辫子,问道。 “不开心。”咸丰眼泪流到了怀里美女的脖子里,他轻轻咬着她白玉般的肩膀,抽泣着。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当皇帝,要当个亲王也好了。”咸丰哽咽着。“皇上,您别这么说。”杏花春吓了一跳,赶紧扭身用手指摁住男子地嘴唇。 “不!我为什么是皇帝。”咸丰叫着,他喃喃地说着:“我大哥,大我23岁(180年)就出生了,父皇最喜欢他,但是我出生那年(1831)有一天他顶撞老师,说他当上皇帝一定要杀了那老师,老师告诉父皇了,父皇大怒,一怒之下,一脚踢出,正中大哥命根子,结果大哥就这么死了;然后老师杜受田让我超过六弟拿了皇位,我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我真的好怕……我真地怕……..呜呜…..” 很久之后,在门口的小太监飞跑过来,朝首领太监说道:“主子要果子(春药)!” “佛爷啊,欢喜佛,您真厉害啊!今天熬过去了,多谢您了!”首领太监说完,慌不迭的转身就跑。 以上史料,全来自茅海建《苦命天子》,满清17世纪雇佣洋人的历史,来自《19世纪的常胜军》。 另外书评区随时可能被封,很热闹,欢迎没来过的大家来参观。在没被封之前,踩一踩。 无比感谢订阅和打赏我的读者,你们支持也许不多,也许就是几根烟和一杯酒的金钱,但对于我就是全部。感谢你们,并很理直气壮的代表看dt的小偷读者,一起对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谢谢! 115安南大战:纳尔逊突击 迎着南中国海的曙光,兰芳公司特使李秉坤从客舱里走上甲板,海上的刺目朝阳给巨大哗哗作响的帆墙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芒,在摇摆的甲板上举头上望这点缀着海鸥飞影的金色帆樯,不由自主让人产生渺小的感觉。 他低下头,在脚下大船碾过海浪船尾深深陷下的空隙朝着船尾的海面望去,大海不再是一望无垠的了,身后的海面上数不清的运输船金色帆影好像散落着沙滩上的金子那样布满海面,中间点缀着的6艘火轮的冲天黑烟好像给这壮阔画卷加了边框,而在他前面,海中怪兽一般的巨大战舰一艘跟在一艘后面,法国国旗、西班牙国旗、大宋国旗猎猎响着,好像连海洋也要碾压碎了,一瞬间,这个习惯海上颠簸的使节,竟然有点晕眩的感觉。 李秉坤是皇帝赵阔请来观战的特使,但意义却是明显不过:在南海诸国前,炫耀自己的实力。 中华历史上很少跨海远征,但这个皇帝做了,而且还跟着法国人一起做了朋友,不仅请了兰芳特使,还请了荷兰领事,虽然这位先生从上船开始精神就不是很好。 “李先生,昨晚睡的可好?”李秉坤还在沉思自己将向头领的进言,身后传来一声问候,他扭头一看,却是大宋安南特使,一个长着麻子的青年人。 “秦连生兄弟您好啊,今天就到香江口了吧?”李秉坤用诸人皆知的事实找着话题,他称他为兄弟,是因为他也曾经是天地会的成员,不过手上还长着茧子,用词行为还带着下层人的烙印,听他自己说。前不久还做过枪械厂工人,只是因为自己略懂安南话,这才刚被火线提拔为特使的,这也看得出大宋并没有到强将如云、谋士如雨的地步,一个安南特使居然要一个下等人来充任。而且当然这特使头衔如果生效,得是法西宋联军打败安南。 “是啊,今天也许能看场大战呢。”秦连生笑着指向洋面说道。 不久后,几艘小船从前面那艘最大的“大宋海”上放下,参加作战会议地,一条小船上的罗前捷和丁玉展坐在船中间,回到了这自己30门炮的座船“中国龙”上。 “各位先生们,你们下船去后面的火轮吧。我们的战舰,明天天可能在香江口对安南舰队开战。”独眼龙罗前捷爬上自己地船,对李秉坤、秦连生各位“乘客”笑道。 “好好好,罗将军,明天天干挺安南佬。”秦连生一脸的谄媚微笑暴露他对新身份还没入戏。 “没问题,去后面看好戏吧,哥们。”罗前捷只是一笑,敞开怀的丁玉展则对他大吼,接着大声呼喝起自己的藤牌兵了。 很快巨大地圣战舰队分成两截。运输船、火轮和小炮艇下锚停住。而充当护航地14艘最强战舰朝前继续驶去。准备在香江口和安南水师来场大战。能战胜敌方海军。获得制海权。才能继续深入攻击香江口附近地顺安炮台群。 抛锚在香江口地战舰群顿时让岸上地安南守军乱作一团。 下午安南水师驶出了港口。要和这些侵略者一绝雌雄。 在战舰群中。较为轻便地“中国龙”升满风帆驶了出去。悬挂大宋国旗地8艘大宋战舰跟着它排成纵列指向安南顺化香江口。海军上将大金牙戴维森地旗舰。也是宋方舰队中最大地“大宋海”行驶在队伍中间。“大宋海”和“中国龙”各带领三艘战舰。隐隐形成两个练成一线地作战纵列。 而法国和西班牙地6艘战舰则跟随法国海军少将地旗舰排成平行纵列。圣战海军形成两个纵列对着冲出香江口地安南水师舰队夹击而去。 这种战术是双方理念不同引起地。戴维森带领下地大宋海军走英国理念。英国人向来要抢占上风。上风下地舰船会被海风吹得舰身朝着敌人方向倾斜。这种时候可以朝敌人射击地一侧船身炮口自然倾倒。所发地炮弹弹道更低。更可能击中敌船船身。造成沉船等致命破坏----也就是说。英国战法是以摧毁敌方舰船为出发点地; 而法国和西班牙的海军理念,则是抢占敌船的下风处,这种时候,下风处的舰船会被海风吹得向背离敌船的方向倾倒,那时候。可以面向敌船射击地一侧船身炮口是朝上仰起的。弹道会较高,更可能摧毁敌人船帆桅杆。造成敌方机动力丧失---法国海军理念是以消灭敌舰机动力为出发点的。 大金牙也许不是英国皇家海军舰长出身的,而且现在还是大宋国籍,但面对法国人,尤其是个官衔很高的家伙,在英国观察员面前,他那大不列颠自豪感又被激发出来了,大金牙不喜欢自己被对方命令来命令去,他坚持要用英国人的战法,但法国少将也没有坚持,不仅是因为大宋是这次出兵的主力,而且敌我双方兵力对比,不需要进行这种摩擦。 用来海战地风帆战舰法西宋共有14艘,载炮接近300门,而据情报,防卫顺化门户的安南水师大约有铜船20艘,这种船本来也可以用以商用,只是装上12门炮就成了水师利器,和满清水师的战船没有区别,这是远东国家的特点,没有西方那种专用的风帆战舰。 这样以300门对抗240门舰载火炮,不仅数量占优,而且西方火炮质量和威力和远东用了几百年的老炮根本不是一个质量的。 唯一让各位统帅感兴趣的是,安南也许会出现一艘法国造的战舰,这艘船载炮四十门,是三十年前安南抱法国大腿地时候,从法国购买地,现在叫做“顺威”号,如果它出来。它就是安南的旗舰,各国海军统帅都希望能够彻底摧毁它。 一句话,这次是歼灭战! “为了副将地媳妇啊!孩儿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丁玉展大吼着,从甲板上他的小鸟枪手身边一直吼道甲板下地炮手身边----皇帝说了,立功就考虑罗前捷娶赛金花的事情。 罗前捷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出现的一线敌船。他扭头吼道:“保持航向!冲上去!” 大宋战法也不是单纯的纵列战,他们分成了两列,因为速度问题,以50门炮大宋最大的战舰“大宋海”为例,它很厉害,但载炮多速度慢,因此充当第二列地旗舰,用以作为火力输出。驶过他们这一列的敌船大约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罗前捷的座船“中国龙”因为轻型而速度快捷,带着“上帝骑士”号等三艘轻型战舰,充当高速机动纵队,用来驱散安南舰队队形,或者完成尾t战术,用四艘船首尾相连隔绝敌方退路,而且尾t战术中的一字型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一侧火力,最靠近这个一字型的敌船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高速封退路的战术是大宋海军最熟练地,因为现在面对南中国海海盗不是作战的问题。而是封堵他们逃跑路线的问题,否则没人想和这些训练有素而且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海上宋狗子硬碰硬。 前方安南的铜船驶出香江口的顺安要塞,排成一条线对着海面上的两列纵队行驶了过来,巨大的“顺威”果然出现了,但它居然排在舰队尾巴上! “看!决战旗语!”丁玉展指着后面一艘又一艘船上悬挂出的旗语,那是从旗舰“大宋海”上发出地,改编于英国海军之魂纳尔逊勋爵在特拉加尔海战中著名旗语:“大宋希望每一位官兵恪尽职守!” 顿时欢呼声从大宋海上朝着前后两侧的战舰传递着,海洋沸腾了,冲在两个纵列最前段的罗前捷发布了作战命令,“中国龙”静静的很第一艘铜船擦肩而过。猛然间这艘被海风吹得侧向敌船的战舰舰身吐出火舌,好像一条火龙从船前朝着船后怒奔而去,伸出炮窗咆哮后又快速被后坐力推进船体的铁炮口如同舔着死亡的撒旦舌头,怒吼声中海面硝烟如云般升起,实心炮弹呼啸着砸向那方形船帆的敌船。 大宋第一次海外作战的硝烟由“中国龙”号点响! 不过一会时间,炮声隆隆中,站在火轮防弹板空隙间的李秉坤就看到香江口方向升起了一块又一块地黑云。好像几十条龙在哪里争斗着,他身边站上一个人,喃喃道:“打起来了,我不想再坐海船了。” 李秉坤扭头一看却是锐矛团一个营长刘定强,他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圣经,站在自己身边凝望着远方的战争乌云。 “您现在还看《圣经》?”李秉坤笑着问道。 “是啊,识字。我字全是从圣经里学的,不过也太厚了。”刘定强苦笑着,这时他突然转过身指着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大吼起来:“你妈的。吐就吐船外去。别吐到甲板上!这是雇来的船!” 那边海战正酣,宋军和法西联军两个纵列把安南铜船队夹在了中间。双方疯狂地开炮,但安南的炮弹很少能打到敌人船上,只是落在了海里,而他们的船面临的却是迎向宋军的一面,舰身木屑横飞,就好像啄木鸟嘴下的枯木,一个又一个的大洞被凿开,而让他们桅杆乱飞,帆樯开洞的抽击全是来自于另一侧的法军。 “打啊打啊!够到了!”丁玉展站在甲板上,胳膊下夹着他最爱地大刀,一边命令射程较远地夏普斯枪手狙击安南士兵,一边从裤袋里掏出一根雪茄,捏在手里,现在他们“中国龙”已经行进到安南水师中段,身后掠过的10多艘安南战船已经全被笼罩着两侧炮击乌云之内,但他们在风力地作用下,也和长长的安南舰队越靠越近,而且中国“龙纵列”已经和身后较慢的“大宋海”纵列之间拉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但没人感到担忧。 任何战术都是不可能完全执行的,尤其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和靠着操船术的海军这里,陆军是人玩枪,他们是枪(船)玩人,在不停作战中前进,谁能保证完美的队列和队形。 就在丁玉展用另一只手摸出火柴的时候,他身边正操作“杀人犯”小臼炮朝敌船射击的炮手突然扭头朝他大吼道:“团长小 丁玉展抬起头,耳边已经传来尖利的呼啸,他头才朝声音方向扭了一点,一团黑影带着一股劲风唰的一下掠过他身前,接着一声闷响。 丁玉展朝船身扭过头,只见身侧甲板上一个多了一个凹坑,在那凹坑一边,一颗炮弹正慢悠悠的弹起来跃出船舷,掉进了海里。 那是安南人打过来的炮弹! 丁玉展哆嗦了一下,慌不迭的后退一步,低头查看自己少了什么零件没有。 看了好久,还是好好的,丁玉展舒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左手夹着的雪茄不见了,他张着嘴看了看,大骂起来:“该死的安南佬!玛勒格碧的,把老子雪茄打飞了!!” 而指挥的罗前捷却发现了后半段的安南舰队不寻常的举动,他们在甲板上乱作一团,调整着帆绳。 “他们要掉头跑!”罗前捷一把甩开手里的望远镜,大吼道:“转向90!纵列插进去!” 立刻旗语升起,以“中国海”为首的高速纵列中的四艘战舰,纷纷掉头九十度,再次在运动中排成纵列,船帆兜满了顺风,如同一把尖刀般从中间切入了安南舰队,四艘战舰两侧所有炮门大开,所有火炮疯狂的朝左右两边的敌船射击! 这就是纳尔逊突击。 116安南大战:艉射中的大宋狼群(向订阅和打赏的读者致意!) 纳尔逊的战法是垂直穿入敌方舰队纵列,如果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海军,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因为这个穿插纵列要面对切入点附近海军战舰火力覆盖,但大宋海军的敌人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清军水师和炮战武器和实力都不够的海盗。 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大宋海军他们横惯了。 而安南战舰和清军水师确实棋逢对手,在大宋猴子面前,只是乌龟。 看到安南战舰后半截要跑,罗前捷独眼发出寒光,完全没有恐惧,而是贪婪----你们不和我们对射了,我怎么立功发财娶老婆呢?! 独眼龙当机立断立刻下令,中国龙纵列四艘战舰改变直线航向猛地顺风插进安南纵列中间,安南纵列立刻被分割为两段,前后都是大乱。 中国龙窜入安南纵列的时候,丁玉展亲自提着枪,蹲在船舷上,在下面火炮呛人的硝烟中,咳嗽着流着眼泪,用手里的恩菲尔德前装枪朝着下面模糊的铜船甲板上乱打,哪里已经被居高临下的炮手用实心弹和霰弹乱轰,布满枪眼的帆布已经像渔网一样兜在支离破碎的船体上,甲板上的水兵纷纷惨叫着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洋中跳水逃生。 斜向驶出敌方纵列,“中国龙”立刻做起了z机动,船身斜着45在安南纵列另一面朝着前面驶进,他们后面不远就是法国人的战舰纵列了。 在他们侧对面,是纷纷调转船头准备逃走的安南铜船,恰好是船头对着肆虐的“中国龙”四条凶船,船头和船尾不仅脆弱,而且是火力最弱的地方,而风帆战舰全部都是船身是火力最强之处,这就等于4艘大宋战舰用船侧最强火力挨个敲着安南战舰的脑壳。 大宋战舰上的炮手几乎就没歇过,不停的射击,不停稳住被后坐力退回火炮甲板的火炮。炮口前浑身是汗的炮手用滑竿气喘吁吁地清理炮膛里的残渣,然后再填入炮弹,然后火炮口如毒蛇的信子般再被推出炮窗,在海风还没来得及吹散的硝烟中,再次的轰鸣。 “链弹!杆弹!打他们的风帆!”随着之字形地驶离,罗前捷下到火炮甲板下。在一排排的火炮前,蹲到第一个炮窗前,看了看海面上敌船的姿态大吼着。 从上风驶入下风位置的高速突击纵列,射击姿态已经和法国人一样仰高了,他们换上了打着转的链弹和杆弹,这些炮弹都是好像流星锤一样尖叫呼啸着扑向不远处的索具、方帆,一面又一面的巨大船帆落下,一根跟的桅杆吱呀呻吟着摔进了海水里,后半截的安南战舰想逃跑。但被对面这条凶龙削断了海上地翅膀,失去了行动力,无力在海面上打着转。等候身后越来越近那毒龙两块毒牙对着自己上下咬合而来----那是“大宋海”和“法兰西敬畏”号两条旗舰率领而来夹击安南纵列的两条的重型炮舰纵列,所过之处,铜船全部屠灭殆尽,只剩下飘满海面地木屑、帆布碎布和挣扎呼喊的安南水兵的沉浮人头。 “哗”下层火炮甲板上地一门怒射火炮被自己地怒吼推回船舱内。一个炮手蹲在地上。用瞄具丈量了一下远方地敌船。他对身边地罗前捷大喊起来:“副将!打不到了!太远了!” 罗前捷跳了起来。飞速地跑回上层甲板。他大吼着:“掉头!折向西北!” 安南舰队总体航向是指着东方地。刚刚“中国龙”高速突击纵列以西南方向刺过这条细线。现在“中国龙”再次转向9度。折向西北方向。再一次刺向安南舰队。就好像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安南舰队就是直角边。而大宋高速突击纵列却在沿着三角形地直角边突进。这次罗前捷地目标直指对方最后那条船。船身最大、火力最强地顺威号! 任何有进取心地海军都不会这么大地船压在队尾。而大清和安南却能。他们地统帅往往要坐在最安全地船上。坐在最安全地位置上。没有什么比从法国购入地战舰更大更安全。没有什么比方便转头逃跑地队尾最安全。这样。最威力地船面对穷凶极恶地侵略者。迄今为止竟然一炮未发! 它在掉头。但它船上地水手操纵这样沉重庞大地风帆战舰明显力不从心。动作极端笨拙。以致于排在它前面地一艘铜船抢先完成了掉头。放下船桨喊着号子从旗舰旁边逃过。背对着升满船帆、杀气腾腾地再次折冲过来地大宋侵略者。向着顺化方向逃去。 这条船也许是给自己王朝地造反者看地。就像衙门门口地石狮子。它地主人从没想过认真地把它投入作战。石狮子需要跑吗?不需要。 “准备rakinfire(艉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顺威那大屁股,罗前捷狞笑着大吼起来。 顿时“rakinfire!”命令从上层露天甲板一直吼到下层火炮甲板,炮手们也许不识字,但就像陆军听得懂“attenion一样,四条船的炮手吼着,他们全手忙脚乱的忙碌起来。 炮手们好像滑冰一样,溜过倾斜的甲板,滑到对面,本来是对着大洋一侧无法发炮的炮位很快站满了人,他们用脚踢开炮口前的链弹和杠弹,船首位置三分之一的炮手们奋力把实心穿甲弹填入炮膛,而他们后面的炮手要喊着号子,在炮膛里放入霰弹。 “中国龙”、上帝骑士等四条凶残而敏捷的凶龙,再次插入安南阵列,不过这次是从“顺威”身后插了进去,而后者刚刚完成从东向转到西向的转身动作,屁股对着突袭而来的四条小龙。 能载炮40门的顺威吨位比大宋高速纵列里最大的“中国龙”还大得多,船体也高一截,从急速靠近的“中国龙”炮窗里看出去,顺威高高的艉楼简直像座小木山一般朝自己挤压过来。 “fire!”内层火炮甲板左1号炮位发出咆哮,一声巨响,几个炮手从窗口前升腾起的那团白烟被炮弹穿得那个虚无飘渺的洞看去,只见自己的那发穿甲弹正正命中顺威地大木屁股。在巨大的艉楼正中开了一个洞。 “fire!”随着船身的颠簸,其后炮位也发出怒吼,薄弱的舰尾艉楼再次受到无情的抽击,破洞越来越大,黑乎乎的大木洞上悬挂着吱呀作响地木条,朝着中国龙呻吟着。 而此时。这条安南大战舰下层火炮甲板上蠕动起来,甲板上趴了满满的一地士兵,炮手们和穿着盔甲准备接舷战的藤牌兵们几乎填满了这空间,后者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本来的使命是登上敌船然后肉搏杀敌,但他们从参军那一刻起就没人做过甚至想做过这种事情,他们只是以对内镇压农民起义为名勒索百姓的士兵,谁也不会想着和船外面这群外国人决一死战。 作为安南王朝精锐水师,他们有资格护卫着陈将军登上这艘最安全的大船。这本来是件特权的事情----只要看着前面倒霉蛋战斗就行了,自己不用参战,但谁也没想到凶残敏捷的大宋高速突击纵列这么快就把战火从舰队头一直烧到舰队尾巴。这艘船不再安全,起码是甲板上不再安全,几百士兵闹哄哄的跟着他们地将军从上层下到内层甲板,这里是火炮甲板。 火炮甲板很宽敞。 西洋战舰分层,每一层都从船头到船尾,没有分隔船舱,所以从下层的甲板看过去,如果不是塞满了人和炮的话,以及横贯船底到最高处地几个大桅杆好像立柱一样矗着。这里倒像个一眼可以从头看到尾的大厅。 很快下层的火炮甲板就塞满了拿着刀剑的士兵和大炮炮手,如此密集的人肯定阻碍火炮射击,但谁管?火炮手压根就没想过射击,别说这是面对炮弹对射,就算是平常,他们一年也点不了几次炮,他们盼望着吓跑对方,尽管这是个幻想,但此刻支持安南水师的就是这个幻想。挤在火炮之间的炮手和士兵,听着越来越近的轰轰声,以及上层甲板传来的惊恐地呼喝声,人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很多人双手合什,从将军到小兵都有,他们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驼佛,祈求给钱就有求必应的佛祖让这条大人的座驾赶紧逃掉。越快越好。 但伴随着贯通上层楼梯口传来水手的惨烈嚎叫。里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把恐惧的唾沫咽到喉咙里,一声巨响猛地撕开了这黑暗的空间! 伴随着船尾的光猛地刺进这幽闭的空间。一串骨肉碎裂地鞭子猛地抽进了这渴求生命的人群中,站在两面的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压向两侧船身,而中间的人变成了一条血肉碎渣筑成的路,从船尾那洞口一直延伸到第一根桅杆柱一颗实心破甲弹飞了进来! 它带着出膛时候的炙热,碾碎大腿,打烂肠腹,在血肉的人群里横冲直撞,直到打到人腰粗的桅杆柱子上,弹飞出去,嵌入一个安南水兵的胸骨里,好像一头耗尽力量地凶兽,这才带着满地地血,倒在了人堆里。 在满仓惊恐的嚎叫声和断了手臂和大腿地惨号中,有人大呼:“小心炮弹!卧倒!” 立刻全仓的人卧倒了一地,从破口射进来的海洋日光照在满满的人背上和涂满甲板的血迹上,除了还没断气者惨叫声,寂静无声。 接着又是一发破甲弹飞进了这内层火炮甲板,穿透满是惊恐的空气,打在了一侧船舷板上,厚实的橡木船壁挡住了这暴虐却去势衰竭的炮弹,把它像个弹珠一样弹回甲板,砸在一个柔软的尸体上,然后它滚了下来,咔咔的在颠簸上的甲板滚动,直到碰到一堆大气也不敢出的人脚上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静寂。 一个趴在最靠近船尾位置的安南水师管带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本来是最安全的位置,他是靠着特权才得到的,但船尾那个巨大的洞带着海风地咸味和可怕的阳光驱散本是代表安全的黑暗,肆无忌惮的照亮了他身边的一切,此时的他如同岩洞里地蝙蝠一般,畏惧这光。 在极端恐惧下。他站了起来,立刻视野就通过那一人高的破洞,看见了外面的一切,但没有海面,只有一团直接而坚硬线条组成的黑影。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放脱了紧握刀把的手。用这手揉了揉眼睛,想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方形黑洞,在中心那圆形的空洞周围的空隙里,他看到了一双闪闪发亮如同野兽般地嗜血眼睛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一对。 “那是什么?”安南管带还没分辨出来,那个人是干什么,正对他的那个圆形空洞猛地爆出一团白烟,然后巨响猛地从破洞里抽了起来。包围了他全身。 “哇…”这管带的嘴巴才刚刚张开,他地头就不见了,一个圆柱形的铁筒猛地从破洞里扑进来。正正碰到这管带的脸,顿时火药爆发出的铁器顿时把这个柔弱的脑壳砸成了四溅的血和脑浆。 这只是开始。 原来管带头的位置变成了一团液体和小碎块的雾状体,而那铁筒仿佛也撑不住这一下本来柔弱的撞击,铁皮猛地飞散开来,里面原本裹着地好像李子一样大的铅弹群如蜂群般的飞溅了出来,风暴般横扫整个密闭的船舱。 “还击!还….”一身闪光盔甲的安南水师李将军就在自己下属的嚎叫中跳下楼梯,现在情势已经危急万分,他这安全的法国大船竟然被追上,后面四条挂着海洋十字旗的大宋战舰好像鬣狗群追杀大水牛一般贴了上来。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有炮啊! 自己这旗舰炮多的是! 他和一个下属匆匆躲开被大宋人射中,从桅杆上掉落下地水手尸体,跳下楼梯口,进入这看似安全一点的下层火炮甲板舱,但脚一踩到下层甲板的木板上,李将军就感觉好像有飓风对着自己扑过来,这是直觉。 还没看清一团黑暗中带着一点光的下层甲板,他只看见几步外朝自己奔过来的一个水手突然矮了一截,他的脑袋飞上了半空。下半截身体哐当一下摔在甲板上,而自己身前正大喊自己开炮还击命令的下属突然对着仰倒过来。惊恐的李将军抬起一只脚,好像戏台上那些将军骑马打鞭的姿势朝后跳去,他地下属摔在他面前,脸上不见了五官,脸正中嵌进了一颗巨大地铅丸子。 愣了三秒钟,然后李将军猛地趴在了地上,他发亮的头盔叮叮当当地朝前滚去,这时他才发现下层火炮甲板已经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空气里弥漫着血肉的腥气。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铺满人的甲板竟然好像在蠕动。由活人组成的“地毯”竟然朝着他这个方向蠕动着爬着,所有人脚的方向都对着那遥远的船尾亮光。 “咚!”又有什么从那亮光里射进来了打在船壁上,这声音并不大,在遥远的靠近船首的楼梯口李将军听来只是很轻的一声,好像有人在船外用桨敲着船壳一样,但随着这轻响,是扑的一声,好像谁家的缸破了,接着就是弹珠在盒子里乱撞的声音,合着这声音是满仓的恐怖尖叫,无数铅丸在船体里四处乱射,血肉横飞,断手断脚和脑袋乱滚,血浆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从人堆中渗出来,流到了中间无人敢站的通道中! 敌人正不停的朝着破口射入破甲弹和霰弹! 战舰建造得相当坚固,船壳是数英尺厚的橡木板,远距离射来的炮弹通常无法贯穿,近距离发射的炮弹对船壳所造成的破坏,也就是碗口大的一个洞,船员通常能卧倒躲避,极少受到伤害。一艘战舰最薄弱的地方是船艉。船艉所用的材料轻薄很多,一颗炮弹不仅可以轻易透入,而且能贯穿整个甲板,对人员有巨大的杀伤力。 “艉射”(rakinfire)法,即运动到敌舰后面时,集中火力近距离轰击船艉。此时通常发射实心弹加霰弹,实心弹穿透船壳,而数十颗铅弹紧跟着从弹洞飞入,以扇面扫过甲板,当时军舰内部从头到尾没有隔板。这样发射的霰弹可以从舰尾一直打到舰首,在整个甲板上造成屠杀般的杀伤效果。这样的攻击有五、六次就能使敌舰的整层火炮甲板的人丧失战斗能力。 “啊!啊!啊!”满头冷汗的李将军翻身爬起来,这位带着嗣德皇亲自颁发的靖夷宝刀可以先斩后奏地钦差大将军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梯,朝上面甲板逃去,他的身体随着楼梯在震颤着,咄咄声中。这块楼梯上嵌入了船尾射入的夺命铅丸。 “我们要完蛋了啊!李大人!怎么办啊!”一上甲板,一个一身盔甲的将军就跪在了李将军面前,后者丢了头盔,满头冷汗的朝船舷外看去,此刻四条狼中领头地“中国龙”已经打完了rakinfire,在顺威的船尾切了过去,然后继续保持着和顺威并排行驶的姿势,疯狂的朝诺大的顺威射击,而顺威上的上下两层火炮甲板中的炮手不仅伤亡惨重。而且还在承受着后面狼群鱼贯的rakinfire,根本就没有一门炮点响。 “副将,顺威船尾上有异常!”一个副手拉了拉正手握望远镜观察战况的罗前捷。罗前捷顺着他地手,微微转身,只见望远镜里顺威船尾上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个穿着满副的盔甲,在阳光下发着一闪一闪的夺目亮光,嘴里对着自己正喊着什么。 “他在喊什么?”罗前捷放下望远镜问道。 “不知道。”副手愣了愣说道。 “也许他也投降。”罗前捷说着,这时在炮声隆隆中他耳边传来一阵快速而有力地祷告声:“上帝,求你别远离我是我的力量,求你助我啊。我信*你让我蒙羞让敌人在我身上奏凯歌是我的力量,他教我手战斗,他教我的手指头打仗 罗前捷扭头看去,只见小刀军团中的一个小鸟枪手正跪在船舷上,肩膀上架着夏普斯,枪口正对着顺威,而他身边,满脸兴奋的丁玉展一手握住眼前的望远镜,一手指着船尾那一闪一闪发亮的物体。叫着:“中间那个!中间那个!” “别!他可能投降!”罗前捷立刻大叫起来。但话音未落,夏普斯一声闷响,罗前捷立刻操起望远镜朝刚才那个放光体看去,只见船尾只剩乱窜的两人,他下拉望远镜,只见水里爆出一朵水花,有人落水。 还没等他放下望远镜,丁玉展地怪叫已经满甲板都听见了:“我们小刀肯定打死了一个大将!我们小刀肯定打死了一个大将!” “那家伙被打死了,那怎么办啊?”副手很郁闷的问道。 “算了。安南水师战力比海盗都不如。接受他们的投降是侮辱大宋海军!全歼!“罗前捷冷冷的说道。 半小时后,被大宋四条狼围着打转的安南第一战舰顺威浓烟滚滚。不仅起火引起了弹药爆炸,而且开始进水沉没,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如下饺子一样下水逃生,而唯一可以记入史册的是,这艘法国造的战舰,唯一有可能给联军造成麻烦的大战舰,从开始到结束,竟然一炮都没有发过,它是在逃跑中被击沉地。 海军只有勇者胜!海洋只承认攻势主义! “拍杆!拿来!拿来!”丁玉展从部下手里夺过长长的拍杆,伸向船下,这是用长竹子做成的,顶头包有铁皮,然后他瞄准一个在海里挣扎的安南士兵,照着脑袋猛地捅了下去,那人立刻不见了。 不仅是大宋扫尾战舰,法国西班牙战舰也拿出拍杆,消灭在波涛中挣扎的落水敌军。 这些人也许比他们被打死炸死烧死的同袍会好一点,几天后他们会浮尸海面,留有全尸。 大宋海军没有救援敌军的习惯,他们就是这么对付被他们打垮的海盗的。 2个小时,安南海上水师被从地球上抹去,在前方海军地空鸣庆祝礼炮中,拖引着小船地火轮和商业运输舰朝香江口开去。 现在在法、西、宋密密麻麻的战舰、炮艇以及运输舰面前,唯一地障碍就是香江口沿岸的顺安炮台群了。 “现在看我的了,为什么我总是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第二天,宣教司的密探,现在被高升的秦麻子叹了口气,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燕尾服,从炮口林立的战舰上跳下,坐到高高的挂着白旗送照会的小船上,和法国使节一起,朝着香江口的安南守军的炮口驶去,他手里握着的书信里只有四个中文字:立刻投降。 另外按惯例,本人明天是喝酒休息日,不更新, 写文就像酿酒,3天写1万质量肯定超过1天写1万3倍。需要休息,请谅解。 再次感谢订阅和打赏的朋友。 117安南大战:安南大胜、不进内河、安奸太多了.... “黎总兵,海面驶来一艘小船!”越威炮台中一个哨兵急步跑到一位全身盔胄的老年将军面前下跪禀告道。 “嗒”站在高高的炮台顶上,黎总兵拉开单筒千里镜,凝视着海面上驶来的那艘挂着白旗的小船,最后打量一眼那小船背后森列的炮舰,他放下千里镜,命令道:“不要开炮,让它上岸。” “言培,为什么不开炮?!” 黎言培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叱责,他扭头一看,赶紧躬身行礼,却是阮朝的钦差大臣阮江到了,这是皇上的亲叔叔,专门被派来督促危险之极的首都香江口防御的。 “亲王殿下,他们应该是外国人的通知的,不如让他们过来,看看说什么。毕竟李将军的海洋水军刚刚全军覆没了…….”黎言培说道。 “糊涂!安南之地外国人一只脚也不能踏上岸!”阮江厉声大吼,他指着脚下,叫道:“这顺安要塞炮台群和对岸的靖远炮台群都是摆设吗?你不是说已经做到最好了吗?那为什么要放他们上来?!万一他们看到我军虚实怎么办?” 黎言培看了看这巨大的石砌炮台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这安威炮台有40门炮,平时守兵6人,前不久收到法、西、宋勾结一切施压的外交信笺后,守军立刻暴涨近3倍,达到160人,而现在这个诺大的炮台被329士兵挤在一起,此外还有90名当地紧急雇佣的农民充作民勇,炮台上已经人挤人,好像看戏一般挪不开脚了----安南防守确实到达能做的极限了。 那边阮江得意洋洋的说道:“各个炮台已经充满,我们士兵已经无可安插,这事已经受到皇上的嘉奖。若外国人看到我军已经如此充实,不能在炮台上增兵,他们岂不是得意了?以后啊,炮台要修更大点。” 顺安要塞总将黎言培总比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听亲王殿下的。”大声下令炮台下的滩头上的一线火炮朝着那小船轰击。 秦麻子坐在小船划桨手中间,在小船飞速的朝前冲着地时候,看着前面法国使节兴奋的立起身来朝着岸上张望,他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角,打着手势让他坐下,这样安全点。 “不用。他们不会攻击使节…….”法国佬笑着给自己的朋友用英文说着,话音未落,岸上轰一声巨响,小船前面顿时跃起一条巨大的水柱。 “我操!开炮了!”秦麻子大叫起来。愣了片刻。他推着旁边划船地几个马尼拉(菲律宾)士兵。大叫道:“掉头。我们回去!” “不能回去!继续划!”法国使节把俯在船舱地身子抬起来。一手拉出插在船头地白旗。站了起来。对着岸上地火炮大力挥舞起来。 马尼拉水手愣了片刻。继续努力朝前划起来。“轰”这次水柱在小船侧边跳了起来。小船猛地颠簸了一下。把面无人色地秦麻子差点掼下船去。 等他惨叫着把插进海水里地胳膊**地抽出来。扭头一看。前面沙滩上又是一线硝烟升腾。秦麻子扔了手里湿漉漉地书信。往前一扑。把立在船间很嚣张地挥舞白旗地法国佬压在了身下。两个炮弹带着呼啸从他们背上扑过。船尾立刻炸出两条让人胆战心惊地水柱。 “你以为他们是礼仪之邦啊?!”秦麻子掐着法国佬地脖子把他压在身下。扭头大吼水手们:“回去!back!back!” 马尼拉水手也不是傻子。掉转了船头。人人面如土色地玩命划桨。使节小船在安南炮弹炸起地水柱飞溅中。慌不迭地朝着自己侵略舰队逃命而去。 “妈的,一听说那个摆小摊出身的萧祖业要老子听法国人的,老子就知道没好事!”秦麻子在好像雨一样飞溅到自己身上的海水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这安南和满清能差哪去?大炮没说话。你们就要我去送死啊!幸好开炮早,要是上去,凌迟了也说不定!” “禀告大人,敌人逃跑了!”安南士兵跑到炮台上禀告道“打得好!”阮江笑道,说完他把黎言培拉到一边,笑道:“老黎,这次咱们又立大功了啊。” 黎言培闻言一愣,惊异的问道:“海面上敌舰大军云集,我们海水师全军覆没。怎么立大功了?” “刚刚不是打走敌人了吗?”阮江一样惊异。 “那算敌人吗?一艘挂着白旗的小船而已。”黎言培说道。 “那是小船吗?!黎总兵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吧!我打算在给皇帝地奏章里奏报:法、宋逆敌大兵船两只、火轮船一只、三板船十数只、载兵小船不计其数,冲入香江口。直欲长驱直入,攻击顺化,我顺安要塞的安南士兵奋不顾身,叠开大炮百余处,击沉宋三板船两只,击断法大兵船主桅一根,击毙法宋军多名,溺毙不计其数,其余畏惧退走,不敢再图顺化!如何?” 黎言培舒了口气,点头道:“亲王殿下所言极是,属下刚刚看花眼了。” “哎,别啊,你得帮我看看,别有纰漏。”阮江说道。 “殿下放心。”黎言培笑道:“不知道殿下怎么谈李将军海面大败的事情?” “当然是力战殉国,剿灭法宋战舰若干艘,其他的就说遇到大风,导致胜利之舰队进水沉没!”阮江猛地一拍手,接着他有点担心的看向黎言培说道:“言培,只要打仗,功好立,但你要能守住顺安炮台群啊,只要能把外国人拒在香江口外,我保证你这一次就升官发财了!” “殿下放心。”黎言培把阮江带到炮台上两门铜炮之间,指着不远处烟波飘渺的大江说道:“我已经在江面放置了几十道铁索排链,敌人如果要进攻顺化,必然要长驱直入香江;这些铁链不会阻住他们,但却可以阻遏延缓他们前进速度。要知道沿岸布满炮台,组成顺安要塞的十几座炮台锁住香江口两岸,炮台和驻军11000人,600门炮指着香江江面,对方舰队再强大,也会被我们打得粉碎!此外还有20000勤王军队正朝顺安要塞开来。王都顺化安如磐石!” 在安南猛烈的炮火下,挂着白旗的使节小船抱头鼠窜,被打了回来,舰队群好像静静地默认了这举措,入夜后,在微微飘摇的雇佣来运兵的美国火轮威廉号上,美国记者斯密斯让他的黑奴把桌子和油灯搬到甲板上,开始舒爽的海风中写今天地随军报道: 今天我们和平使节被该死的安南人打了回来,他们知道不知道礼节?舰队里的将军和军官都非常气愤这种行为。幸好法国雷诺先生没有受伤,身手敏捷的大宋使节秦先生在炮火中救了他一命。现在在我所坐地威廉号上,巨头就可以看到大宋海地艉楼。那里灯火通明,好像隐隐可以听见音乐声和大笑声,现在各国舰长和陆军将领都聚集在那里共进晚餐,并商定明天地作战行动。 真遗憾,我没有被邀请。 不过我衷心希望他们明天可以教训安南人。 在这里,要特别提提我们这只圣战军队地主力----大宋军队,今天我在法国人军舰看到了疯狂的大宋海军,他们简直是拿着安南海军当靶子打,尽管安南海军非常拙劣。没有任何战术和威胁可言,但大宋海军这种勇敢和敬业仍然给各**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们在这两年里努力剿灭海盗的努力是各国商人共同鉴证的。 明天也许可以看到海军的陆战队小刀军团的行动,非常期待! 但是如果能看看模仿欧洲军队建立的陆军锐矛团的行动,我也十分期待,这令我进入两难境地,到底该上哪条船? 还在和满清进行内战地皇帝赵把他的陆军从大陆战场上抽离加入这圣战、以及单方面希望和满清和平的行为,令各国都肃然起敬,我想如果远东各国都像大宋皇帝这样。那么世界和平指日可待。 不过有个花絮,法国舰长对大宋军队里还是基督教信仰占优地情况深感震惊,那个洪秀全的老师罗秀全先生所在的香港汉会几乎包揽了大宋军内牧师的大部分职位,无论陆军还是海军,信天主教的较少,我个人对这种情况还是保有更大好感的,感谢上帝。不过不少法国舰长宣称要用个人魅力,把这些大宋战士拉入神圣的天主教,希望他们成功。 最后。祝愿被关在顺化城里的7个法国传教士和亚罗号上的大宋公民们安全得救。上帝之光照耀远东!” 第二天,三艘最大地战舰。以大宋旗舰大宋海为首,法国、西班牙旗舰联手驶向香江口南侧的安威炮台,这是顺安要塞最外的炮台,150门舰炮在正面朝着只有40门火炮的安威炮台疯狂射击。 这侧香江口共有三个炮台横着对着大海,但三个炮台并不能互相支援,而且距离最近的安威炮台的火炮也无法打到海上的三头巨兽,而对方的火炮却可以肆无忌惮的轰击这个坚固地石台子。 这是科技的差距。 “啊!怎么办啊!”炮台上的炮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炮弹最远只能打在那三艘船前面的水里,急得大叫。 这时,又一发曲射炮弹,好像天天坠下的陨石一样,直直的砸进无顶盖的安威炮台里,挡住它的路地炮手和刀剑手顿时血肉横飞,飞溅起地碎石好像子弹一样在炮台里横飞,连两门铜炮都被轰飞了出去,一门恰在了炮窗里,屁股离地,而另一门压在一个炮手胸口上,后者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出来刷着布满硝烟黑痕迹地黄色炮身。 半小时后,塞着满满士兵的安南安威炮台已经被轰炸得伤痕累累,那些士兵也许可以挡住操着冷兵器敌军的洪流,但奈何对方根本就是用火与铁来蹂躏血肉之躯。 “轰!”一声,一颗重型炮弹砸中了炮台外墙,坚实石条组成的墙体也顶不住这海上射来的巨炮,轰然朝里倒塌,露出里面满是惊恐恐惧的面孔。 “火炮都被打哑了。登陆突击!”戴维森放下望远镜,他的狞笑让他露出了两颗让中国海不寒而栗的大金牙。 立刻三艘大战舰上纷纷放下小船,这次不再是打着白旗地使节,而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大宋小刀军团、法国远征军团以及水兵、西班牙菲律宾军团的士兵们喊着号子,一起猛力划动海水,小船群好像冲出洞窟的狼群。朝着安威炮台咆哮而去。 在划过了没有任何抵抗的海面抵达沙滩后,三国虎狼翻下舢板,操着上着刺刀的步枪,一边嚎叫着冲锋号子,一边肆无忌惮放着子弹,朝着安威炮台地缺口冲去。 踏过被轰毙的安南士兵尸体,瞪着缺口里那些恐惧的脸,突击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他们等于是用刺刀踢着安南人的屁股把他们赶出炮台。所有受伤者或者死者都是背后中枪或者被刺的。 二十分钟后安威炮台失守,这时间不过是全副武装的侵略者士兵从滩头冲入炮台全力跑步所需的时间而已。 于此同时,和安威炮台隔江相望的靖远炮台也受到猛烈袭击。 和安威被重型战舰毁灭性炮轰破坏不同。出现在这里的侵略者是由大宋轻型战舰组成地狼群。由第一艘加入大宋海军的西洋战舰统率,这就是大金牙的斯蒂芬号,不过此时已经改名为“上帝骑士”号。 他们三艘战舰都是现在很弱小大宋海军里地中流砥柱,载炮仅仅42门,但作为吨位较轻的轻型战舰,他们可以驶入香江口内河,用更优越的位置猛烈轰击靖远炮台。 “我的蛤蟆们,这次看你们好好表现了。”丁玉展盘腿坐在“上帝骑士”甲板上,他面前的甲板上被挖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凹槽。四门又短又粗的金黄色的臼炮就像四只蛤蟆一样趴在里面。 这种臼炮弹道高,但可以用更重更大的炮弹,对人员和建筑是毁灭性地攻城武器,在包裹船身的火炮发射硝烟,顺着那些蛤蟆门蹲着朝靖远炮台发射的重型爆炸弹弹道,丁玉展高高扬起脖子,又垂下脖子,眼前看到的是那雄伟大炮台上的发出的硝烟。 这靖远炮台比安威还大,是顺安要塞中最大的炮台。足足安置了60门炮,但这有什么用?安南火炮和满清火炮是一样,沉重的卡在炮口里,几乎不能灵活的转头,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方向地敌人,最多只有四分之一的火炮可以发射,但这落伍的土炮还未必能给对手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努力朝着在面前摇摇晃晃的三艘大宋战舰尽着自己的责任。 而于此同时,距离靖远炮台三公里处的北侧。4艘火轮。拖曳着运输舰偷偷的靠岸。 庄立忠从小船上翻身下水,穿着皮鞋的脚趟水走到沙滩上。他的旗手跟着他上来,把三道红色长矛组成地军旗插在这军团长身边。 不久后,庄立忠理顺了羽毛,把高高地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抽出军刀朝着靖远要塞的方向吼道:“全军跑步前进!” 2000锐矛团士兵立刻朝那军刀所指地方向,朝着靖远炮台后方狠狠的捅了下去。 而靖远炮台中500守军,和炮台后大营里的2000驻军,全被香江口那三艘嚣张的宋舰吸引,无人注意后面有只偷偷摸摸的侵略者军团登陆了,正朝他们迂回包抄而来。 “拉啊!拉啊!”炮兵连的新兵满头大汗的拼命的逆着山坡拉着六门野战炮,而他们身边,同袍发出震天的杀声,银鱼般闪亮的刺刀潮水般越过慢吞吞的他们,冲向靖远炮台后的横向山顶,那里有安南人的一个临时军营。 “啊!”一个安南士兵倒在胸墙后,紧紧攥着他手里的长矛,可惜长矛干净如新,并没有沾血,面对不知多少扑上来的那群突然出现的宋军,最先问候他们的,不是英勇的刀剑,而是子弹横飞。只有鸟枪和抬枪以及从开国皇帝那时候流传下来的利器,50年前地法国老式步枪能略略阻挡一下那批家伙。 但零星的火药轰鸣,怎么阻挡好像裹着硝烟墙前进的宋军,到了几十步的时候,对方竟然也不射击,端着闪亮的刺刀扑上来要求肉搏。 然而身边同袍的血肉未冷。被米尼子弹看出地大洞还咕咕的流出热血,究竟为谁拼命?为了嗣德皇帝?算了吧,当兵不就为了吃饭吗?谁当兵为了死的? 面对银鱼潮般冲上来的刺刀群,领头的头目尖叫一声,扔下腰刀,扭头就往山下跑去,顿时,哀嚎着安南守军跟着他朝靖远背后的军营跑去,把高地扔给了扑上来的锐矛团。而他们200守军只不过不幸的被打死了7、8个人而已,只是这些冷兵器官军不想和宋军拼刺刀。 庄立忠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硝烟密布的靖远炮台,然后一脚踢飞这座小军营里面地桌子。安南军官没来得及拿走的烟枪骨碌着滚下山坡,他扭头大吼道:“野战炮拉上来!” 很快,山头上的6门野战炮开始朝着山下那幕帐重叠地安南军大营咆哮起来,就好像狼牙咬在羔羊柔软的腹部。 靖远总兵李泰国正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用刀指着江面上的海洋十字旗打出一声又一声的怒吼:“把这些侵略者打烂!” 火炮的轰鸣升腾起的浓烟把这个白面将领熏成了黑脸膛,额头上还被一片爆炸弹的碎片打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裹着黑烟灰往下巴上滚,让这个勇将的表情更加狰狞。 但就在这时,一个安南士兵匆匆跑上来,在他面前啪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地他指着身后叫道:“李总兵,身后佛爷山上出现敌军!大营已经被乱成一团糟了!” “什么?”李总兵几乎是冲到背靠江面的一面,那边矮山佛爷山上那迎风飘舞的诡异三道血矛旗,差点让他昏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怎么办啊?大人!”那个报信兵哭着用膝盖挪到这大人身边。 “怎么办!”李总兵一把揪起这士兵,吼道:“让潘忠君守住背后大营!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后面大营的守将潘忠君正气急败坏的让士兵把沉重之极的火炮拖到营后胸墙后,火炮还没到位就迫不及待的吼叫着朝佛爷山还击。 “谁他妈的再乱,我就宰了谁!”在营盘里炸开地宋军炮弹碎片中,潘忠君看着满营好像无头苍蝇乱窜的士兵大吼着。 “放炮啊!快放啊!列阵,全给我堵到后营来!”潘忠君跳着大叫。 话音未落。身中营中猛然一声整天响,可怕的冲击波把潘忠君砸到了地下,他们大营后面的一个帐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本是给前方炮台堆放火药和炮弹的仓库,为了安全特意放到营后,谁想到居然后面遇到敌袭,为什么那些该死的侵略者不堂堂正正的从香江进来?反而鬼鬼祟祟的绕到背后!这原本离战场最远从而也是最安全地仓库,面对背后佛爷山上射来地炮弹恰恰出于了最危险的前线,宋军一发炮弹引起了弹药爆炸。 飞溅地带火的碎片满营乱飞,不知多少帐篷一起烧了起来。大营起火。本来就混乱的安南军大溃! “奏响军乐,全军前进。”庄立忠放下望远镜。第一个朝着山下敌军大营施施然的走了下来。 “小刀儿郎们,跟爷爷冲啊!草了释迦牟尼屁眼啊。”坐在小船上的丁玉展咬着半截雪茄,从船上拉过一架梯子,抗在肩膀上,跳进水里,背着背后的大刀,朝腹背受敌的靖远炮台涉水走去。 300小刀军团好像饺子一样下到齐腰深的水里,拿着刀枪、扛着梯子,冒着炮台上已经色厉内荏的炮火,朝着炮台前的壕沟冲去。 因为无数次的在海盗的地盘上登陆,面对过鸟枪、步枪、弓箭,乃至大炮,身经百战的小刀士兵并不把这安南人的炮台当回事。 第一个冲到深深的壕沟边,丁玉展把肩上的梯子扔到壕沟里,但马上他跳脚大骂起来:“他妈地,这是朝廷哪个王八蛋配给的攻坚梯子!” 安南人的壕沟太宽。梯子不够长,飘在壕沟里的水里,居然两头够不到。 紧跟他的小鸟枪手,把夏普斯背到背后,跪在地上把梯子从壕沟里拉了出来,扭头问道:“老大。要不两架梯子捆在一…..啊!” 话音未落,炮台上安南火枪手射来的一颗铅丸一下打在梯子上,把这个小鸟枪手吓了一跳。 丁玉展看着炮台人高地那地方被轰开的一个缺口,此刻正堵着满满的安南士兵,惊恐的看着这些从战舰上杀到岸上的小刀士兵们。 “哪有时间,游过去!”丁玉展大吼一声,扭头吩咐狼群一般的手下:“枪手压制!剩下的跟我游过去!这炮台是我们小刀的!话音未落,这个小刀头子嗖的一下跃进壕沟地水里,几下就到了对岸。而嘴上的烟头却一点水也没粘到。 他坐在对岸,把梯子从水里拉过来,竖在缺口下。连眼色都不用使,而壕沟对面立刻朝着炮台缺口扔过去几个冒着烟的小火弹,丁玉展蹲在炮台下,在头上爆炸和惨叫中护住头,雪茄一亮,吐出一口烟后,顺手抽出背后大刀,他翻身就跃上了梯子,直朝缺口里杀去。 炮击已经停了。但这个炮台受到两面夹击,前面是小刀这些杀手们地大刀突袭,后面则是锐矛团的刺刀狂潮,里面已经乱作一团,丁玉展跳进缺口,眼皮抬也没抬就接连砍倒四人,这些安南士兵受惊的老鼠一样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他全砍在后背和后肋位置,连个敢和他对眼的战士都没有了。 正得意着。前面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一个穿着鲜亮盔甲的军官,虽然满脸是血,但怒然举着大刀,决然的朝他冲来。 “他是我的!”丁玉展推开要给那家伙当胸一枪的手下地步枪,他狞笑着猛地一吸气,那雪茄差点没被他吸燃到嘴里去,然后鼻子里悠悠喷出两股烟龙,丁玉展冷笑着和那军官对砍而去。 就在这时。对面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满脸是血眼神狰狞的安南好汉,突然眼睛失去了刚刚的嗜血杀气。他无力的看着目瞪口呆的丁玉展,哐当一下摔倒在丁玉展脚下。 “他是我的。”带着羽毛高帽的庄立忠,吹去了左轮枪口的硝烟,收枪进了枪套,看着呆如木鸡地丁玉展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了过来。 “可是,他明明是我的啊!”丁玉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起来:“我不需要你们陆军给我帮忙。” 庄立忠用脚踢开那尸体,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应该是炮台守将,我们锐矛团干掉了。” “你妈的!”丁玉展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吼道:“明明是我们海军干的!” “别和我抢功。”庄立忠笑着走过来,语气里却一点不容置疑,他从丁玉展嘴里捏出那段雪茄烟头,自己抽了一口,然后塞回小刀头子嘴里,自己哼着小曲吐着烟圈走开了。 “你这个….你这个…..”丁玉展很想一拳打在这家伙脸上,只气得浑身哆嗦。 一天之内,香江口4个炮台全部失守,香江口南侧排成一排的三个炮台全被巨舰摧毁然后水兵和陆战兵登陆占领,而北侧的靖远大炮台被迂回抄击的大宋陆军,在海军吸引敌方注意力的配合,下一举拿下,对北侧其后几个沿江炮台在陆上形成恐怖地陆上背后攻势。而安南守军在这第一天地防御中表现出高昂的斗志,共战死277人,伤重而死5人,受伤462人,共计死伤744人,100多门火炮成为对方地战利品,而如此惨重的伤亡换来的却是,法、西、宋三国神圣同盟军队受伤38人,香江门户大开,联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内河攻击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输赢和正义与否竟然无关! 在香江中段炮台看着香江口硝烟四起,然后一个又一个失守的消息传到耳朵里,老将黎言培气得浑身发抖,他苦心布置的香江防御,是炮台、战船、铁链的三重防御体系,后两者是阻遏敌军前进速度,让炮台有充分时间炮击敌舰,但谁想到对方竟然不来,而是硬拔炮台! 事实上,如果船上满满的冷兵器士兵,时间退回到100年20年去,攻击方面对坚固的炮台海战打不下陆军也围攻不下,他那一套确实奏效,但这已经是185年了! 巨舰利炮配合陆军并不惧几百年前的陈旧炮台! 他们也不想直冲顺化,那是犯傻,就是要拔除沿途所有防御工事! 而满头冷汗的阮江很快想到了解释:参与陆战攻克炮台的敌军,宋军锐矛团、小刀军团、法国远征军以及西班牙菲律宾殖民地土著军团,竟然被奏报为安奸! 而且被很顺理成章的推论,这群熟悉陆战和炮台的家伙,供“夷人”驱策的亡命,原本就是阮江钦差先前解散的安南水勇! 不是朝廷不力,不是官员无能,不是军队无用,而是安奸太多了,太多了……….. 118安南大战:强盗时代的来临 香江作战从海战成为内河作战,宋法联军不能出动大型海洋战舰,内河攻势以火轮和炮艇为主,辅以小刀军团的肉搏小船,但即使面对这些轻型战舰,黎言培的内河水师也被打得大败,黎言培宁死不投降,在一个炮台内被突击而入的小刀军团步枪打死,不到半个月,安南香江顺安要塞失陷联军,大兵云集安南顺化王都之下,嗣德皇帝星夜逃向河内,那里靠近满清可以逃跑,还幻想着寻求援军,只留下一个亲王作为钦差谈判投降事宜。 列强走狗赵阔吃不消1万军队在安南的后勤,尽管两地很近,只留下2000小刀军团和少部分陆军围着顺化,锐矛团立刻开拔回国。 同时法**舰朝着岘港开进,这个港口是顺化的咽喉,港口水深,可以直入大型战舰,并要求赵阔配合盟军攻势,占领河内,尽快让嗣德低头,这也是赵阔的意思。 立刻,海军三艘小战舰封锁了河内港口,同时陆军在窦建的指挥下,刘永福帅黑旗军团从广西镇南关杀入安南,直指河内。 嗣德皇帝不得不再次逃回顺化,乖乖的和法国、西班牙、海宋谈判签订《顺化和平条约》。 安南被打得稀烂,而满清内陆新的战火也朝着大宋蔓延过来。 咸丰当然不会承认海宋,而且附庸国安南被侵略,也让这个愤怒的皇帝声嘶力竭的要求云贵、湘出兵援助。 满清当然不可能海上援助安南,几乎智商超过60的所有满清大臣全想到了一个词:围魏救赵。 海宋正全力袭击安南,国内空虚,只要这个时候进攻其领地,岂不是既宰了造反者,又救了安南? 这是个一石两鸟的妙计,起码咸丰是这样认为的。 但曾国藩不想这么干,他最牛的实力在于他的内河水师,现在正和太平天国和日月军战的热火朝天。没有余力同时攻击两个造反大势力。 攻击大宋。固然这样是围魏救赵。但也是分散了自己地力量。万一太平天国获得喘息之机。长江领域糜烂后。一样没有实力消灭海宋逆贼。最好地法还是稳扎稳打。先消灭太平天国。再干掉海宋。 当然如果幕后巡抚左宗棠还没出事地话。这个精力充沛脾气火爆地胖也许要跳出来和曾国藩大吵一顿。但现在左宗棠自身难保了。 因为这人脾气太坏。得罪地人海了。被噩耗砸得满头包地咸丰在忙里偷闲之时。看到官和沿海官员弹劾“湖南出了个大劣幕”地奏章后。大怒。随即批了“湖南为劣幕把持。可恼可恨。着细加查明。若果有不法情事。可就地正法。” 在批示等于给了官尚方宝剑。左宗棠基本上要完蛋了。 但救了这位满清义士一命地恰恰是他热爱地满清明。官地姨太看到了这奏章。也许是正在和被左宗棠骂王八蛋地樊燮地后台五姨太。进行床上地争宠战争。也许就是和胡林翼太太是好姐妹。反正姨太立刻把这事告诉了自己姐妹。自己姐妹又立刻告诉自己老公。她老公胡林翼一听傻了:好啊。这不是在搞我哥们老左吗? 是非放两边。哥们摆间。 反正老左是我的哥们,是我一个山头的,你官是另外山头的,我就是不能让你搞。 立刻就给左宗棠吹风了,左宗棠见势不妙,直接从湖南巡抚衙门里潜逃了! 而官也立刻发了通缉告示,结果这个幕后巡抚眨眼间成了通缉犯。 此刻在湘军是否出兵海宋。出兵海宋哪个部位地关节上,左宗棠这个反宋志士正躲在哥们胡林翼的家里,他哥们一方面给北京做官的老乡托上层关系,比如郭嵩焘和王运等, 郭嵩焘此时供职南书房,王运则在已升为协办大学士地肃顺家作西席,都是属于职位不高、但能量惊人的家伙,前者给胡林翼送来了查办此事的钦差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富阿吉的行程,后者则直接找肃顺帮忙说情。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肃顺示意找别的大臣保荐,他好借机说话。于是。郭嵩涛找了同在南书房当直的潘祖荫,由潘上疏力保左宗棠。疏有“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之句,另外加上胡林翼、曾国藩为左宗棠说话,肃顺顺水推舟,称“人才难得,自当爱惜”。结同时,钦差还没在路上,胡林翼的心腹就带着美女金银这些糖衣大炮去截击这钦差了。 最后,是左宗棠不仅没被官扳倒,这小小的连正式官员都不是的师爷,反而在皇帝那里留了印象,左宗棠因祸得福,被任命为四品京堂候补,襄办湖南军务。 这就是能量,这就是满清明地牛比之处,出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事了你在搞掂的过程没给自己下步升官认识更多的朋友,越出事越升官! 但是因为左宗棠当时太忙,结果在围魏救赵过程,没有给曾国藩造成什么压力,结果湘军就派出了李续宾统帅的5000新编陆师加入靖粤大营。 靖粤大营由云贵总督绕典指挥,在皇帝的严命下,他带领云南绿营八旗12000人,贵州清兵7000人,会同湘军5000人,从三个方向一起进攻赵阔的广西。 湘军没敢直接动连州韶州堡垒,而是直接攻入广西,先攻全州城,然后准备攻打广西桂林; 贵州一路,则攻击广西庆远府,然后和湘军汇集,形成两路齐头并下围攻桂林之势; 云南一路攻击广西镇安府,指向南宁府和太平府,威胁海宋安南远征军的退路。 湘军营垒里,士兵们正卖力的修着工事,而统领李续宾正和一群手下研究桂林地地图,却没把前面的全州放在眼里。 全州是个小县城,城墙低矮。而且和湖南临界,它的兵力不会超过2000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海宋长毛临时招募的,没有锐矛团那种精锐驻扎,打下这种城也许只是闭着眼睛举着刀就踩平了,所以湘军将领还是把视线放在桂林城上。 “禀告统领。探马回来了!”一个士兵进来向李续宾等人禀告。 “让他进来。”看着探马进来,李续宾问道:“全州城虚实你可查明?” “统领,”那探跪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激动:“城里长毛不足1000人!都是老弱病残,火炮只有4门,但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将领们一起放松的嘘声的打断了:“才1千老弱病残啊。” “但是什么?”李续宾的师爷注意到了探欲言又止地表情,他站起来问道。 “但是全州城里守军里有几十个夷人。”探说道。 “什么?夷人?”李续宾愣了一下,接着他冷笑起来:“夷人怎么了?南京长毛里多的是夷人。不一样被我们砍杀吗?” “这里地夷人和南京长毛不同,他们自称是法兰西地陆军,是奉了法兰西皇帝之命为伪宋长毛镇守城市的!那城上伪宋之旗和法兰西之旗一起飘扬!”探回报道。 “你怎么知道地?” “城里告示到处都是。上面说,如果对伪宋开战,就是一并对法国开战,他们将和伪宋并肩作战。”探禀告道。 李续宾等湘军将领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法国就是西夷人的一种,但前不久皇帝圣旨也严厉的谴责了法国助纣为虐的行为,虽然用词严厉,但对满清官场上的不论武不论才盲,都是一鼻就嗅出了这个夷国不是皇帝好对付的。如果好对付,用的着这种内容的诏书吗? “怎么办,大人?”一个手下问道。 “明天看看再说。”李续宾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个举着白旗的法国人被湘军先锋带回了湘军大营,这人倒利索,却不是军人,而是在此地地一个法国传教士,被自己国家军队的驻扎所感动,主动要求充当翻译。此刻就作为谈判使节进入满清军营。“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替逆贼镇守城市?”李续宾对这个一身粗布国人打扮地洋人感到很新鲜,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打量够了才问道。 “我们拿破仑三世和大宋皇帝订立了攻守同盟,并且大宋同意和你们先和平,我身后是法国陆军79团第8连的士兵,他们不是大宋派来的,而是我们法国应皇帝赵的要求派来协助防御的。”这个法国神甫侃侃而谈道。 “才几十个人,信不信我们喝杯茶的时间就灭了你们?”李续宾不屑的冷哼一声。 “我希望将军不要这么做,这不仅是对大宋开战。也是对我国开战。”法国神甫叹了口气。 “你们帮助逆贼!按大清法律我剐了你们!”李续宾冷笑道:“就是把你们这群助逆的逆贼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哇。上帝啊。”法国神父脸色发青,在胸口划着十字。但他画完之后,还是说道:“我们英勇的陆军不会后退的,因为他们在战争受命于大宋守将,大宋守将不退,我们也不会退或者投降,请您三思。” “三思你妈啊!”李续宾一抬手,叫道:“给我绑起来扔地牢里。” 看着那哇哇大叫的神甫被捆成粽拖了出去,李续宾冷笑道:“洋人我一样剁了,今天我就踏平小全州。” 他幕僚上前小声道:“大人,这事是不是先请示曾国藩大人或者绕典大人,毕竟涉及到夷人的军队了。” “夷人怎么了?南京太平军里不少那种猴呢!”李续宾不屑的说道。 “大人,这不同啊,太平军那种夷人都是自称被雇佣和被裹挟的,而且就是这种家伙被逮到了一般也不会处死,而是要押送上海让夷人官员处置;此刻听这个夷人说,全州城里的夷人不是这种亡命之徒,而是正规的夷人军队,这明显性质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才50个!”李续宾叫道。 “还是请示下稳妥,万一得罪夷人。像十多年前广州夷变,广州到江浙,死了多少兵将,撸了多少官员顶戴啊。”师爷熟悉官场历史,一句话让李续宾脸色变了。 他还没说话,外面有部下急急禀告道:“大人。曾国藩大人派人送急信而来!” 话音未落,又一个部下冲进来:“大人,绕典大人信使到!” “出什么事了?”李续宾惊异地眨着眼睛,朝外面走去迎接信差。 展开两封信一读,李续宾登时傻了:两封信说的是一个事情,靖粤大营各路清兵都发现要边境要害城市都有法兰西军队协助伪宋防御,这批人人数都不多,每个城也就几十人,撑死100人。但这涉及到夷人,就是朝廷的事情了,各路大军千万不要鲁莽行事。等朝廷批复下来,是打是谈再说。另外,要打,最好选择没有洋人的城市攻打。 放下信,李续宾低头思索了半天,挥手道:“把地牢里那个洋人猴放了。”接着又赶紧说道:“别放走,我请他吃顿饭再让他回去。” 湘军在50个法国佬面前停步了,贵州军在40个法国佬面前停步了,绕典也把大营扎在了镇安府下。他前面空虚地城市里除了长毛的老弱病残,不过只有一个连的法国士兵。 但涉及洋人就是大事,这群怪异的猴海战太厉害,满清官场感同身受,而且他们不是造反农民,而是一个国家,官怕洋人,涉洋就是朝廷的事,等等候批复。 然而绕典也不着急。现在是阴历十月,按他探和安南朝廷送来地情报,侵略河内地海宋黑旗军团和侵略顺化的锐矛团这些赵阔地主力最少要正月才能回来,有两个月时间他都会是安全的攻击一个空虚的敌人。 但阴历11月刚到,大宋从海京调派4艘火轮开往已经占领的河内,然后进入红河,黑旗军团就乘着火轮通过红河逆流而上杀回满清,5000高帽洋枪队出现在南和广西交界处,切断了绕典的后路。而杀气腾腾的锐矛团从正面扑来。一个照面就杀得绕典的云南八旗绿营大败。 其他贵州路、湘军面对大宋回来地主力,纷纷在挂着大宋和法国双国旗的“坚城”前缩了回去。 等绕典带着残兵败将跑回昆明的时候。这短短十几天地逃命生涯就让他整整瘦了30斤!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拿到5两黄金赏赐回到昆明的密探下了大牢。 “就是这个混蛋!就是这个混蛋!肯定通了长毛,给我假情报,说长毛妖人正月才回来,结果他妈的提前两个月就杀回来了!害我云南精兵骁将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给我把这汉奸凌迟了!” 那个密探从被抓进去就一直喊冤,然后就闭目不语,在坐在囚车里走向割肉台时,砸在脑袋上梆梆响的白菜梆、臭鸡蛋,都不能让他把眼睛睁开。 刽手把他绑在柱上,一碗酒伸到他唇边,说道:“兄弟,喝了断头酒,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这时候,那密探突然两眼猛地睁开,大吼道:“老终于想明白了!我给你说的是1月,是他妈的伪宋洋历!不是咱们阴历正月!你这个傻!关我屁事啊!” 结果赵阔不仅倾国力出兵安南,而且使用协议的500法国士兵分散在各个要害城市,就抵住了满清30000大军,边境之城一个也没丢,这种利用外交手法的精妙,和拿捏满清朝廷心理的狠准,让他在各国使节口里,多了一个“远东狐狸”地绰号。 1856年圆旦,安南代表在顺化皇宫签署了《同法国、大宋和西班牙的友好条约》 法国人作为领袖,获取了最多的利益。 1.法国获得了嘉定、定祥、边和三省和昆仑岛。 2.安南承诺,未经法国同意,不能将领土割让给其他强国; 3.为法国贸易开放湄公河及其支流和3个港口; 4.允许基督教传教士在安南境内自由传教; 5.安南需向法、宋、西三国赔款军费3000万法郎等; 海宋作为出力最多的打手,在赔款拿到了大头,和法国一样拿去1200万法郎,剩下的600万给予西班牙。 同时,在法国的下,海宋以河内位置重要,满清可能以此进攻大宋广西为名,获取了安南河内城驻扎官员,并干涉安南和满清外交的特权。 并且大宋海军将帮助安南剿灭海盗,但这一条同意大宋海军可以驶入从河内到顺化的各个港口检查可疑船只,安南完全丧失了东京海(北安南和海南岛之间海面)的制海权。 除了赔款和剿灭海盗之外,大宋还因为这次打手行为,获得英法地强力外交,以及形成了让南洋各小国恐惧的武力威慑,赵阔从荷兰人手里抢走了兰芳土地的统治权,兰芳公司的特使带着头领的儿(人质)来到海京,正式签订兰芳归入大宋领土的协议,大宋朝兰芳派驻官员和驻军,凭借兰芳的地理位置,大宋控制的海洋区域越来越大。 同时向海外飞地输送劳力的海人局很快成立,由在莠民声望极高地原小刀起义地领袖黄德美伯爵出任首任局长,大宋朝南洋有计划的移民开始。 此外,因为赵阔地杰出表现,法国对大宋工业提供了一系列优惠援助项目,一些原来的高利贷也被获得梦寐以求的安南南部的拿破仑三世减免或者降息。 大宋作为一个地方专业造反政权,一夜之间名声大振,其快速的机动能力、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地缘上的短距离对南国海各国产生战栗的影响力,暹罗使节、老挝使节、柬埔寨使节云集海京,当然还有几个日本幕府探也偷偷摸摸的来了。 安南人民的血汗通过他们统治者的手潮水一般涌进赵阔的钱袋,再变成陆军海军的军饷、工人的工资,轰鸣的蒸汽机、不灭的炼钢炉火光、肆意射击的洋枪洋炮。陆军也许对占领了城市又交还给安南人不满,但海军凭借这次征服安南得到的胜利,自信心空前膨胀,开始异军突起。 充任大宋全权谈判代表的海军大将(刚晋升)独眼龙罗前捷男爵,就这样无耻的对安南使节讲到:“在别人家门口架起几门大炮就征服一个国家的时代,来临了!” 119枪击、脸面、利益与美色 1856年6月的海京更加的混乱,闪电般的制服一个满清外的国家,获得兰芳的并入和大笔的安南赔款,带来的是大宋报业的语无伦次----这本来是烙印他们血液里兴奋:统一封建王朝的让四夷臣服的殊荣却出现在一个专业造反者身上,这是正财还是偏财,但自己武力竟然如此强大的意外,让他们语无伦次的引用各种乱七八糟的典故在疑惑中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胜利也带来了更加混乱的繁荣,资本和赔款的输入,让整个海京成了一个大工地,以简朴的皇宫为中心,四面八方都在大兴土木,地价在狂涨,多得让百姓们不知这是洋人兴建的公司工厂还是军人、富豪、贵族们的别墅又或者是个教堂,但穷人们不在乎,当地居民高价卖出祖宗留下的地契,傻乎乎的张着嘴乐着,流民蹲在街角乞讨或者去工厂门口等着被雇佣,海人局门口排成了长队,走投无路的农民等着去兰芳找口饭吃,人人都在为肚皮忙着。 在炎热的天气里,街上三个中西装混杂的朋友躲开旁边三层楼工地上的尘土,弹着衣服上的灰尘,笑着走到路的右边。 “有个笑话,”三个人中最左边的是个穿着袍子包着红头巾的年轻人,他已经留了胡须,现在那胡须正笑得一颤一颤的:“陛下颁发道路通行法令,下令行人车辆一律靠左走,咸丰知道了,大怒道:长毛无耻,那路右边谁走?!”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旁边两人都是衬衣西裤打扮中国年轻人,中间那人叼着个烟斗,笑道:“龚兄真是好口才,一路上讲了多少笑话了。” “那是,自欢可是《明洪报》的第一笔杆子,销量是大宋最多的报纸。这家伙看起来幽默可爱,但骨子里是把枪,除了在澡堂子里,他不管多热都带着那红头巾,狂热份子啊!写起东西来,真叫杀气腾腾。恨不得食满清皮寝满清骨,陛下看的时候,都说看这份报纸的时候,浑身发冷,最适合天气闷热的时候解暑。”最右面面白无须的年轻人笑道。 龚自欢笑道:“德凌、达萌,不要折杀我了,德凌是朝廷丞相办公室一等秘书,达萌更是蒙皇帝召见的大人物,我不过是个耍笔杆子的无职谏臣罢了。比不得你们啊。” “看看又来了,谦虚,别玩满清那一套。海京报界的翘楚先生。”宋德凌哈哈笑了起来。 龚自欢停下脚步,在街边水果摊上买了几个水果,递给旁边地两个朋友,一边咬着一边问道:“达萌兄,可要在朝廷为官?你是广东人,又是海外名校高才、美国浸礼教教徒,陛下见了你肯定如宝一样。” 这话里略略带着点讥讽,但叼着烟斗的容达萌没有听出来,他笑道:“暂时还无此意。我一直在上海商界打滚,这次是德凌叫我来,我才过来看看的。过两天,我打算去南京看看太平天国是什么样的。” “他们不行。”龚自欢不屑的一撇嘴:“几个王爷天天修园子,老婆比咸丰都多,还动不动对大宋以天朝上国自居,他们算个屁,连步兵操典都不懂,就知道拿着洋枪乱放。他们配吗?” “陛下确实太简朴了。宦助国联系百官上奏很多次了。要拿这次赔款修个宫殿。理由很充足。法国英国皇帝都有宫殿。不能老住清妖叶名琛府里啊。陛下说清妖未灭。何以家为。”朝廷官员宋德凌嘻嘻笑着说着八卦。 “他是懒!我早听说了!这陛下有地地方非常懒!制造局窝案据说他也是懒得管才交给私人了!”龚自欢咆哮起来:“一个皇帝。住那种地方。住了三年了。像话吗!有失国体!” “你和宦丞相私下里一个调调。哈哈。”宋德凌大笑起来。 容达萌静静地听着。笑道:“看来海京政治气氛很轻松啊。这些话你们大街上都随便说。过几天。我去过天京和你们陛下地地方比比好了。” “是轻松。除了干活累死以外。朝廷里地八卦闲话话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宋德凌一边走。一边忍着笑。说道:“我从宝顺洋行跳槽进朝廷是走对了。达萌你也来吧。我们宝顺老同事了。陛下说任你开价。官职任你挑。” “什么?”龚自欢惊叫道:“陛下真这么说地?” “那是,达萌大才。”宋德凌嘿嘿一笑。 “看来我也应该留洋了!”龚自欢鼻子里哼了一声:“陛下可没亲自接见过我,也没找我朋友巴巴的把我找过去过。看来洋墨水就是比臭土墨香啊。” “哈哈。别生气。”宋德凌和容达萌一起笑了起来,宋德凌更是绕过容达萌,搂住了气咻咻的龚自欢肩膀:“行了,老兄,别再骂陛下了,自从和平条约签订,你已经连骂了多少期了,再骂,陛下把你报纸扔废纸篓了,陛下胸襟宽广,不要惹他了。” “惹他?我们老板给我谈话了!让我收敛点!肯定就是你们朝廷吹风了!今天我出来,一个目的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这事?!”龚自欢一挺红头巾,勃然大怒道。 “有有有,你张献诚都骂出来了,不给你吹风行吗?”宋德凌陪笑道。 “洋奴!满清那么多百姓等着我们去救!为什么要和满清和平?!洋奴!”龚自欢跺着脚在街上大吼,路人纷纷侧目。“怕你了,不给你吵。我们是信神的朝廷,这你不信,那我们也没辙!”宋德凌摁着蹦着的龚自欢肩膀哀求道:“我给你爆个料,反正长江以南,五年内肯定是我们地,10年内消灭满清,我可不承认我说的啊。” “什么,真的?”龚自欢一惊。 “我什么都没说,反正陛下地厉害你亲眼见证。他都被神喻过!”宋德凌半真半假的笑道:“不管你不要发啊,否则我去逮捕你啊。” 龚自欢愣了一会,突然严肃的叫道:“果然是陛下圣断神机莫测,真是千古明君啊。我中华有救了!” 看着这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像小孩子一样变着脸色,容达萌抽了一口烟头,摇了摇头,叹道:“还是应该成立议会啊,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不更好吗?” “议会?省省吧,满大街几百号人。谁像你一样懂哪个?”宋德凌笑了起来:“陛下不告诉你了,现在根本不是时候吗?” “什么议会?不就是谏官吗?满清窃国之前,我们大明多得是,洋人那时候还玩泥巴呢!”龚自欢狠狠的看了一眼这容达萌,不屑地叫道。 “呵呵。别理他。地头蛇和过江龙什么时候也不会看对眼。”宋德凌一边钳住一个,拉着两人朝前走去。 半小时后,三人站在一个站着不少人的小楼下,龚自欢指着那穷济楼的牌匾,对两人道:“就是这。《海京纪闻》老板李明昌天天在这,你们去找他聊聊吧。” 看龚自欢要走的架势,宋德凌大吃一惊。拉住龚自欢道:“自欢,这次是达萌仰慕你们海京报人,想一起吃顿饭,你不能走啊,什么意思啊你?” “我和李明昌不对眼!”龚自欢冷笑一声:“就他?一个清妖秀才,一个湘军伤兵,天天吹些乱七八糟地屁事,靠色情卖报、靠盯着贵族裤裆出名,靠骂皇帝小事博利。以为穷人说话为幌子,我羞于和这种小人有什么交往!” “你不也骂吗?你不也自居为百姓说话吗?”容达萌笑了起来:“来来,一起去找李先生吧。” “去!我是为国为民!我们打过架的。”龚自欢冷哼一声:“要不是靠着他叔叔是大布商有爵位地面子,他这报馆早被我们天地会砸了。” “在海京,就是用笔杆子骂架也是你死我活的。”宋德凌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却不放脱龚自欢,说道:“今天打也得喝酒,都是我朋友。” 龚自欢当然不会就范,死也不进穷济楼。容达萌也上去拉他,三人正在穷济楼前拉拉扯扯笑骂的时候,那边街上猛然传来一阵爆烈的马蹄声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海军军官穿着一身笔挺的海蓝将军服,带着船型的军帽,疯狂地朝这边冲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打马狂奔的士兵,单看他们头上地草藤帽,就知道是海军或者小刀士兵。 这将军在穷济楼前勒住马。独眼闪出寒光。他用马鞭指着楼上的牌匾扭头问后边面色惊慌的士兵道:“就是这里?” 得到肯定地答复后,这将军翻身下马。摁着腰上的枪套直直朝穷济楼走去,走过目瞪口呆的三个朋友后,门口仆役想问问情况,刚弯腰还没说话就被一靴子踹飞,砸在收费的小桌子上,和一箩铜钱滚了满地。 “那不是朝廷罗前捷男爵吗?”“那不是海军罗前捷大将吗?”熟悉朝廷地龚自欢和宋德凌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穷济楼冲去,想看看出什么事了。 穷济先生李明昌正起劲地在台上讲着今天的故事,过道上猛然传来一声大吼:“你就是穷济?” 李明昌在内地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家一起往过道上看去,只见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军人正咬牙切齿的朝李明昌那里走去。 “我就是。您是有何贵干?”李明昌奇怪的问道。 罗前捷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明昌,一边走,一边打开枪套,手里登时握了一把左轮手枪,他猛地把枪指向李明昌,大吼道:“就是你骂我淫棍?” 话音未落,手指猛地扣动扳机,枪口一团火光喷射,子弹直射李明昌。 宋德凌三人刚冲入穷济楼中,就听得前边一声枪响,顿时听众们大喊着:“军官杀人了。”哭爹喊娘的朝着门口逃了过来。 宋德凌是朝廷官员,此刻也没跑,他扭头朝容达萌和龚自欢吼道:“找治安官!”自己推开人群朝着前冲去。 跑了没几步,只见前面已经几乎空无一人了,走道上罗前捷被自己几个亲兵团团抱住。哭天抢地的让这大人别做傻事,罗前捷愤怒的扭动着身体,出人堆的左轮枪在空中不情愿地摆动着,而台上,李明昌正连滚带爬的逃进后台。 “男爵大人,您不要做傻事啊!有什么事打官司啊!”宋德凌跑到那蠕动着的人堆前。煞白着脸躲着乱晃的枪口,嘴里叫着。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被推飞了出去,摔在凳子上,等他爬起来一看,他原来的位置已经被喘着粗气地龚自欢抢了,他正满脸兴奋的吼着:“男爵大人,请讲讲您为什么要枪击李明昌?!他是不是清妖探子?!” 一个小时后,捂住腰一瘸一拐回到朝廷的宋德凌一到丞相办公室。就看到走廊上满满的官员,都摆着诡异地脸色扶着墙排成排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一样。耳朵支楞着,走廊上充满了皇帝办公室里东西碎裂地声音和皇帝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闹市开枪杀人!你这个不要脸地!” “你他妈的要娶赛金花!老子婚礼都给你准备好了!请帖都发给八国公使了!你他妈的又要娶安南那什么大臣千金了!” “爱情?我看你只有**!你这个色狼!” “你把我的脸往哪里搁!” “他妈的,为了你和我老婆,我把赛金花接进了宫,结果她在我卧室里上吊!你知道不知道?你老婆跑我卧室里上吊干嘛!” “什么?赛金花上吊了?她没死啊,不是好好的吗?”宋德凌小心的捅捅旁边的一个同事,满脸疑惑。 对方还没说话,满走廊地官员一起对着这一等秘书扭头,不约而同的竖起食指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就在这时。这群听房地人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喝声:“你们吃饱了撑得吗?都在走廊上干嘛?活都干完了?” 正专心致志听房的宋德凌吓了个哆嗦,扭头一看丞相宦助国来了,正叉着腰在走廊口上大吼,不仅是他,旁边还有外交大臣萧祖业、秦麻子和见过面的安南大使潘精简。宦助国进去的时候,赵阔在办公室里摔开了东西,一边砸一边瞪着躬身不敢抬头的罗前捷破口大骂。而罗前捷弓着腰站着汗如雨下,一言不敢发。 “陛下,安南大使潘先生来了。”宦助国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赵阔。陪笑道。 赵阔愣了愣,一脚踹在罗前捷屁股上,吼道:“滚,出去等着去,一会再修理你!不要脸的东西!” 狠狠的瞪了瞪罗前捷灰溜溜地背影,赵阔换了一口气,瞬间堆上了满脸的笑容,迎着和罗前捷错身而入的潘精简,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死命的摇着:“潘大使。见到您真是高兴啊,哈哈。” “我看您对罗公使非常生气?”潘精简问道。秦麻子赶紧上前翻译。 “哪有?他是我干儿子,我训训他,好像父亲对儿子那样。”赵阔想了想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来就想谈罗公使和阮亲王公主殿下的婚事的。”潘精简笑道。 “好好,那是我儿子的荣幸,哦,也是我大宋的荣幸。”赵阔哈哈大笑道。 事实上,现在罗前捷已经成为控制安南朝廷地大筹码了。 当罗前捷挥师闪电般攻到安南顺化王都下,安南朝廷被迫谈判的时候,赵阔惊喜交加,庆幸这场对安南的战争没有把他拖入泥潭。 毕竟安南这个国家虽然不像英法实力这么强劲,但就是个大国泥潭,法国人、日本人、美国人都在这泥潭里摔过大跟头,这种泥潭不是大宋这种国力能玩得起的,而且玩得起也没有利益,所以从一开始,赵阔确定的战略就是对安南朝廷抱有非常和善的态度。 谁**谁就是大宋好朋友,一定要赢取安南朝廷的好感,安南朝廷制安南百姓,只要控制和影响安南朝廷,想要点安南百姓的油水那简直太容易了,而且还不用自己手脏。 所以罗前捷和秦麻子等特使。都不厌其烦的传达一个信息:我们大宋皇帝只是保护传教士和本国臣民而已,我们不想和安南朝廷做敌人,我们可以保证让你们阮氏王朝万世为安南皇族。 一开始安南朝廷还不信任大宋,但赵阔二话没说,把占领地河内还给了去接收地特使潘精简,不要安南的任何领土。安南朝廷这才明白这次战争不是儒家文明下地你死我活的,而是完全基于利益的强制交易。 随后安南朝廷想玩各个击破,非要和法国大宋分别谈判,这反而坠入大宋的意图之中,没有法国人在场,罗前捷反而可以肆无忌惮转达大宋对安南的同情----俺们大宋和你阮氏王朝一样啊,都是抱着法国人的大腿,同命相连----甚至想签约保证安南阮氏王朝在受到造反起义威胁地时候,大宋给安南提供军火和军队。替他们镇压起义者。 这些活动让安南对大宋好感日盛,基于地缘和共同的部分文明,以及对自己统治权的支持。安南阮氏王朝确认大宋是个好朋友,当然那些爱国百姓未必这么想。 但这个时候发生一个让赵阔朝廷眼珠子滚了一地的问题。 为了嘉奖大宋皇家海军在此战中变现出的卓越贡献,除了人人封官加爵之外,赵阔兴高采烈的准了大将罗前捷的爱情,跑前跑后的替他张罗和赛金花的婚事。 因为皇后曾经是赛金花地侍女,两人情同姐妹,赵阔甚至在婚礼前把赛金花接到了皇宫。 等赛金花为了那小夫君,皈依了基督教,婉儿订购了豪华礼服。赵阔发出八国公使的请柬,这个时候传来噩耗----罗前捷扭扭捏捏的说自己又爱上地阮江的女儿! 阮江本来是香江大败的当事人,时刻受到嗣德皇帝惩处他的危险,只是现在阮氏王朝一团乱,没人追究他的大责任,这个亲王有了时间和机会自保,竟然被他想出了用女儿和侵略者联姻换取自己全家安全的毒计! 大宋并不像当年安南臣服的满清那样安如磐石,但对阮江一家来讲,现在不冒险。等皇帝忙完,说不定就是个家破人亡,现在冒险,一旦成功,起码大宋没灭亡前全家飞黄腾达,而且就大宋这么狠的国家,怎么可能没几年就亡? 结果阮江的千金被派出和罗前捷眉来眼去,结果后者很快就移情别恋,又爱上这个中国话都说不利落地美女了。 “他爱情个屁!我总算知道了。他就是个色狼!”赵阔接到罗前捷要取消婚礼。并要赢取安南新娘的信笺,一拳砸到桌子上。 但赵阔也没辙。他也不是很清楚阮江在阮氏王朝里的地位,但毕竟是个亲王,如果能联姻,那就是和安南一夜之间就成友邻了,很快他把赛金花踹了,宣布婚礼取消。 赛金花接到噩耗,竟然瞅着婉儿不注意上吊了,还是在赵阔卧室里,幸亏发现的早被救活了,要不然赵阔真要重新修建个宫殿了。 现在罗前捷回国了,还带着安南阮氏王朝的联姻使节,谁想到这家伙看《海京纪闻》说他始乱终弃,是个超级大淫棍后,勃然大怒,竟然直接去枪击李明昌了。 幸好李明昌也是个刀山上上下下却金身不死的超级人物,在近距离内挨了这海军华人头号男爵的一枪,子弹竟然打飞了,他趴在地上毫发未伤的逃了出去。 现在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安南特使潘精简,赵阔侃侃而谈:“我们这次联姻将成为我大宋和安南兄弟之邦的铁证,不是你们和满清那种附庸国,而是平等地兄弟。我坚决的站在贵国嗣德皇帝一边,我国坚定的支持阮氏王朝,并将会在外交事务中或者镇压贵国逆贼事业中,为贵国尽最大的帮助!” “多谢陛下了!吾皇也是一样的心愿!”潘精简大喜,毕竟大宋强于安南,安南百姓是倒血霉了,那些赔款全会出自他们未来的新税收,但阮氏王朝却在被打后认识了一个新江湖朋友,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送走安南特使后,宦助国留了下来,请示道:“陛下,这个罗男爵事情怎么办?” “他刚刚说就是吓唬吓唬李明昌,反正那个李明昌居然毫发没伤,你把那个色狼从这个事情里摘出来。”送走了安南特使,赵阔收了笑脸,冷冷的说道。 宦助国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让罗男爵去告李明昌诽谤名誉,然后这就是成了怒极攻心的恐吓了,和他枪击对折一下,赔李明昌一点钱压惊。” “作为朝廷惩罚,罗前捷削爵一级。”赵阔说道。 “什么?那不就是平民了吗?太重了吧,陛下,李明昌就一平民。”宦助国笑道。 “没关系,罗前捷战功多的是,有地是机会再上来,而且让他岳父朝廷赏他一个爵位,以后用安南爵位称呼他,一样。反正最近小心点,流民和农民在城市里越来越多,而有钱有功地军人也越来越多,我不想因为一个傻色狼枪击另一个傻大嘴,导致百姓认为我们和满清一样,我们有过必罚,贵族也一样,你去吹吹。” 从皇帝办公室出来后,宦助国直接叫过宋德凌说道:“德凌,你和报界关系不错,去,让他们压下这次事件。” 几日后,在海京法国人开的宾馆豪华套房地阳台上,容达萌看着几份报纸,上面并没有这次枪击案的报道,只有类似《明洪报》之流鼓吹这次是安南和亲、海宋威武的报道。 “那大将枪击公民,赔点钱就完了?”容达萌放下咖啡杯,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他已经被削爵了。”宋德凌笑着说道:“我们大宋比满清清明万倍!” “我不这么认为,根本就是徇私枉法,中国人也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容达萌摇了头。 “中国人都知道,但上下五千年却根本没有过一次。”宋德凌喝着咖啡,轻松的说道。 “毕竟你们所有权力还是在陛下手里啊,商人和百姓没有一丝权力,这和满清没有分别。”容达萌严肃的说道。 但是这严肃被他朋友很不耐烦的挥手示意打断了,宋德凌笑道:“别给我推销你那些美国学来的东西,你知道我15岁混江湖,没去过洋人国家,反正陛下不同意,那就是不好。” 正说着,宋德凌放下咖啡杯,看着脚下阳台空隙里叫道:“看!下面院子里那辆进来的黄金马车,那是钟家良到了!这家伙太有钱了。” “钟家良?他是来找我的。”容达萌起身看了看阳台下,转身进了屋子,扯下领结对着镜子开始打了起来。 “找你?你什么时候和这鸦片贩子有交情了?”宋德凌惊道。 “老乡,前几天怡和洋行酒会上认识的,很有趣的鸦片商人。” 宋德凌站了起来:“那你们聊,我告辞!” “不用走,就是小事,一块聊好了。”容达萌笑道。 穿着全海京最奢华最昂贵晚礼服的钟家良,走下马车,拄着镀银的文明棍,抬头看了看这法国式的宾馆,这全大宋最有钱的商人却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120海宋鸦片贩子的野望 一刻钟后,这个海京传奇大亨提着高礼帽,敲响了容达萌的房门,一开门,立刻满脸堆笑的用西洋礼去握手,口里叫着:“容先生,您好啊…..啊,这不是宋秘书吗?您也在?和容先生是朋友?” “我回国后,原在上海美国宝顺洋行,就是德凌送信去上海请我来看看的。”容达萌请钟家良上坐沙发,施施然介绍宋德凌。 “钟先生是皇帝的好友。麻友。”宋德凌笑着说道:“两位慢聊,我还有事….” “别见外,宋秘书,无妨无妨,老相识了,我来就是请教容先生西学的事情,您是朝廷大员又是容先生好友,一起帮我这土包子解惑不更好吗?”钟家良察言观色,料定这丞相办公室的家伙无事,就是陪着这主,这事他听说了,所以立刻出言挽留。 说着,钟家良看向容达萌笑道:“听说不仅是宋秘书,还有陛下亲笔信,把您从上海请回来的?” “是的,本来宝顺洋行在海京的分部非常庞大,总部也考虑搬迁海京,老板让有心请我过来看看,呵呵,恰好适逢大宋陛下和这个好友一起约请,就过来了。荣幸之至。”容达萌说道。 “容先生客气了,听陛下说过您是大才,他求贤若渴啊。”钟家良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艳羡之色:“怎么样?陛下给您什么官职啊?” “达萌他还不确定,要再想想。”宋德凌替容达萌回答了。 “想什么!现在洋墨水最吃香了,我们陛下打麻将的时候痛心疾首,找不到中西兼顾的人才啊。”钟家良笑道:“现在您这美国状元回国了,我们仰慕的很。美国状元不是我说的,是陛下给我解释的,您知道陛下也是学识渊博之极的,他说话从来不错的。” 容闳,字达萌,号纯甫。1828年11月17日出生于广东香山县南屏村(今珠海市南屏镇)。少入澳门马礼逊学堂。道光二十七年(1847)赴美留学。后考入耶鲁大学。1854年(咸丰四年)以优异成绩毕业,成为毕业于美国大学的第一个中国留学生,后旋入美国籍。咸丰五年(1855)回国。为上海宝顺洋行经营丝茶生意。 “唉,钟大老板,您来找达萌要谈什么事啊?”宋德凌有点好奇的问道,这大宋第一鸦片商找容闳总是有点莫名其妙。还巴巴地亲自上门拜访。 “哦。是这样地。”说到这事。钟家良严肃了起来。他问容闳道:“我想问问您说过地英法美各国都有议会地。到底是怎么运行地。有什么用。我想请教下这个。其实我以前和一些洋人朋友也讨论过。但他们毕竟是外国人。中西表达辞不达意。一些词只能用夷文讲。兄弟听得云山雾罩。我地翻译们也不懂。现在有您这美国状元回来。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要为我解惑!” “哇!钟先生你学识渊博啊。”宋德凌吓了一跳。打死他也没想过这个家伙对这个感兴趣。他自己虽然也是洋行买办出身。也在朝廷干了一段时间。但对英法美那一套制度根本就不懂。谁能料想一个比他更土包子地鸦片商人对这个有兴趣了解。 但钟家良自然不是那种求知若渴地大师。他对这怪异地西洋东西感兴趣。是有难言之隐地。 这难言之隐就是饿。 饿? 鸦片本就是暴利。从它出现在远东就是如此。凭借垄断内销。这暴利中地暴利行业。三年内就把这个穷困落魄到甚至不惜投靠长毛地商人。推到了大宋第一富豪地地位。有钱到他家里地西洋马桶都是纯金地。本来这样地生活。换了任何一个平民。哪怕折寿20年、30年也乐意和他交换。但他地饥饿感却与日俱增。 他不满足! 他越来越难受! 因为他当不上官! 以前他在犹豫是投靠长毛还是跳江的时候,他只是想把自己亏掉地家业拿回来; 他投靠长毛,他拿回来了,当他凭借赵阔的恩赐,垄断海京鸦片业的时候,他不过是想成为一个大富翁; 现在他成为最有钱的富翁,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终极理想原来是想当官的。 钱? 钱有什么用? 车载斗量的,比土都不如。一呼百应的大富翁没什么意思。一呼万应的大官才过瘾,要做人上人! 但是他已经离不开鸦片了。在禁烟森严地大宋长毛朝廷里自然不会给他一席之地; 他想贿赂百官,获得点特权,就像郑氏兄弟和陆军勾结,而李玉亭皇恩和海军勾结一样,过过官商勾结的瘾,但他发现他早就勾结上皇帝了,百官谁敢理他的贿赂? 而皇帝,全大宋都是他的,就算是个傻,也肯定是最清廉的一个家伙,这是他自己的家产啊,你勾结一个清官有屁意思? 只有钱,没有权,钟家良感觉好像大烟瘾犯了的那种感觉,浑身松散得骨头疼;而且没有安全感。 这么大的家产,没有权能安稳吗? 一个治安官怕是也能凭着一纸封存令搞了自己。 而且没有权,就没法继续把财富越滚越大,因为你人微言轻!皇帝一纸诏书就能彻底摧毁你的梦想! 前些日子,钟家良就深刻体会到了人微言轻地痛苦----他在报纸上看到海宋和平协议签署,不由的拍案而起! 和平? 怎么能和满清那狗日的和平呢? 现在大宋打得这么好,为毛要半路拐弯杀入安南那小国? 要反清复明啊! 道理很明显,就好像日月军拿下南昌后,钟家良洋药行会的人立刻杀到前线,在一片还冒着火的废墟中就开始建设大宋烟馆----一个城市就是一大湖银子啊! 大宋占领的地盘越大,鸦片垄断生意规模就会越大,这道理傻子也知道啊。 但你要和满清分疆而治,那满清地盘上受苦受难的百姓就享受不到大宋鸦片行会“体贴入微”的服务了啊! 才三个省,三个省能赚多少钱?洋药行会一大批七大姑八大姨的纯金马桶都指望着地盘扩大呢,要修纯金西洋游泳池啊! 这是何等伤心之事。 爱宋如命和满清地盘有血海深仇地钟家良跳脚忧伤。然后大宋最有钱地联盟洋药行会立刻举行紧急会议,商讨能不能不和平啊? 这是民意啊! 民意恨满清啊! 大宋地盘还很小,不能和满清和平啊! 满清地地盘和人民都是大宋地啊! 大宋才是正牌华夏统治者啊! 但在鸦片烟雾缭绕中,这批平时得意的大富翁面面相觑,发现自己根本就影响不了那高举十字旗的朝廷的一根毛! 天天捐献军费,但朝廷里除了皇帝都不认识。以前觉的自己和皇帝有关系,官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是个好事,现在才发现朝中根本没有鸦片地势力,而皇帝是个奸猾无比的流氓,嘻嘻哈哈,除了打打麻将,屁事不听他们的; 天天捐献军火,但狂信徒军队根本就对他们嗤之以鼻,很多军官拒绝和他们握手。因为他们手上有鸦片味道,军人无论是十字军还是日月军身上有鸦片味道是很危险的,这玩意要是在军队里弄出误会来。说不定要按抽鸦片大罪直接被枪毙; “我们最爱大宋最恨满清了,但我们能怎么办?”楠木会议桌上,钟家良远房舅舅的七叔放下鸦片枪,用带了7个钻石戒指的右手敲着桌面,叹了口气:“我们有的是钱,但我们没有权啊。” 这哀叹顿时激起了各个大佬的一片感同身受的叹息,会长钟家良也摇了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朝中没人不行啊! “洋教不行。那有没有认识天地会地?朝中有天地会的势力。天地会反清复明啊!”有个胖子左顾右盼,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又是一阵叹息。 鸦片内销垄断行会是赵阔亲自组织的,就是专门剔除了天地会内销鸦片地势力,这一招钟家良他们很高兴,因为以前天地会有黑的一面,经常靠暴力打地盘,现在朝廷保护,把潜在竞争对手踢了。这多好! 很长一段时间,鸦片行会的大佬和天地会大佬还眼睛不对眼睛,鼻子不对鼻子的。 但问题是,在鸦片行会不爽的时候,连个同盟军都没有了。 “只有找皇帝了。”有个老头叹息道。 “皇帝?这和平条约和帮法国人教训安南的诏书就是他下的!”一群人大吼:“你鸦片抽晕了啊!” “妈的,闹了半天,我们就是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一群穷比!”钟家良爆裂地小舅子狠狠的把烟枪砸出了会议室的窗户外。 鸦片大佬们一片沉默。 朝中没人不行啊,钟家良开始琢磨要拉人了,但小官小吏好对付。朝廷里能影响皇帝决策的大官很难找。他们也不缺钱,而且朝廷小。官员少,刚进步,自新气象很浓,还有信仰,赵阔眼睛又盯得紧,自从制造局窝案后,大宋吏治可以说廉洁。 而且鸦片行会也没什么大事,没事你天天送钱干嘛,送小了没用;送大了,你要造反啊?人家也不收啊。 最近钟家良听说一件事,因为打仗多,军队升迁的人多,而且都是年轻人,皇帝要给自己军队悍将找老婆,发起了暗中选美。钟家良自己女儿刚出生,还太小,他立刻巴巴的把自己远方亲戚中挑了三个年轻貌美正值婚嫁年龄的,四处朝朝廷高官和军队悍将推销。 但全被拒绝! 结果,一批做工厂和贸易的商人女儿或者儿子被列成名单和朝廷军队联姻,竟然把鸦片行会中的千金和娇儿排除在外! 这简直让鸦片骄子们又气又怕----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当牛羊啊,等着吃肉?还是当贱民,有钱却没地位,备受歧视,好像戏子一样? 但这群大宋最有钱地阔佬毫无办法。因为大宋是脱胎于太平天国的,太平天国起义的时候禁烟禁酒等严苛的清教旨主义还留在基干之中,官员将士不抽鸦片也是区别于满清的一个重要特征,赵阔虽然让他们发财了,但这种事在朝廷军队严禁,在民间却是不提倡不鼓励。整地鸦片商有钱没面子,而且也没法往权力中心凑----人家开个会两个小时,他们半小时鸦片瘾就犯了,无论在朝廷还是军队,估计都会被拖出去打死;就算交朋友或者儿女亲家,信教的人也不待见天天哈欠的他们。 然而在满清文明中,权钱不分家,哪有光有钱没权的贵人?那不是扯淡吗? 钟家良郁闷了好几天,恰好在酒会中听到朋友怡和商行地老板说。大不列颠可能要对满清开战,议会那群家伙最好别捣乱。 议会是什么?能给大英皇帝捣乱? 钟家良正满心想分享朝廷里地权力,此刻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就“议会”这个英文词询问起来。 回来之后,神情大振,连续找了熟悉中国地洋人牧师、商人、领事等朋友,详细地询问了英法美各国的政体。 就如同黑暗中发现了一缕光,议会可以是平民组成,却他妈的有权啊! 商业政策、外交政策,乃至开战与否都有权影响朝廷! 而且就英国人所讲,他们下议院议员是百姓选举出来的。而英国当时有选举权的百姓,不过只是成年男子的六分之一的人! 这限制就是财产,有钱的体面人才能选举。在1832年前,英国还有身份限制,现在只有财产限制。 换句话讲,就是民间有钱人选有钱人! 怎么选?听夷人地话,不过就是大造声势,好像海鲜酒楼新开张后,到处拉客找人来你的酒楼吃嘛。 有钱就多找伙计。几十条街站着拉人发单子,谁怕谁? 放眼大宋,谁能比洋药行会有钱? 若是举行类似英国议员选举,钟家良确信自己就算不能搞个议长当当,也能用钱砸出一片议员来! 为什么要选议员? 有权啊! 有钱就能选上,选上就能有权,有权更能有钱! 这逻辑满清谁不知道? 不就是和满清捐官一个样吗? 如果控制议会,就算无比爱国的洋药行会不能阻止皇帝和满清和平,但起码可以提议打满清南方几个省嘛----“民心”所向! 满清该死、爱国才能赚钱。向来是大宋垄断内销地鸦片行会的不二宗旨。 “议会好啊。议会好啊!”钟家良自此之后,成了个洋人迷。天天逮住个洋人就探讨政治制度。 当然他迷这个,只是幻想,要有想头,还得是大宋的总家长赵阔说话。 但是身为一个臣民,一个受儒家文明熏陶的臣民,一个成功的大商人,谁也不会傻到和皇帝去说:陛下,您的权力给议会吧,我们鸦片商人想继续打仗。 这诛你九族啊! 钟家良天天和一群谋士谈,综合各种信息,不难发现:皇帝就是洋人的狗腿子,皇帝就是洋奴,那么洋奴不仅要学习洋枪和洋教,学学人家西方政治制度,分点权力给有钱人也是很顺理成章的啊。 打麻将的时候,钟家良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成了西洋迷了,故意问赵阔干脆全学洋人那套得了,汉字也改英文吧。 赵阔当然不知道这小子这么丧心病狂是因为钱,还以为自己搞得风气让这家伙有了国家意识知道自己积贫积弱呢,于是很高兴的念叨了一通----大体就是现在妈的条件还不成熟,成熟了随便怎么搞,反正大家都有钱就行了。 钟家良以为,这意思就是皇帝不反对西化,他本来就也对西方很了解(其实赵阔并不怎么了解西方政治制度,他以前在英国也不是选民啊,起码不如现在的牛人钟家良了解)。 所以,钟家良疯了一样的寻找突破口。妄图通过制度西化,以钱来分权朝廷。 眼前的容闳哥们就是钟家良想打开的缺口----如果这种西洋回来的家伙,喜欢议会什么的,那自己一定要玩命帮助他进入朝廷,玩命帮他往上爬,最后当个皇帝言听计从地权臣。然后开议会吧,我们鸦片行会立刻就占领议会。 容闳和钟家良中英杂白地谈了几分钟,就心里大惊,心道此人卖鸦片的,居然对西洋政体如此了解如此之多,看来故乡也不是封闭的故乡了。 而且钟家良很专业,专门谈英国议会。 美国他不感兴趣,没皇帝或者说几年一换皇帝,这太离谱。也太不像话,不过也能理解,美国在钟家良心里的印象就和大宋差不多。只不过没有赵阔,所以英法争夺,结果原住民渔翁得利,而且美国国力不行啊,全是一帮痞子在海京晃来晃去,比英国绅士和法国贵族差远了。 法国也不如英国,因为议会权力不如英国大点,而且英国全球第一强国,强秦无敌啊。学就学最强议会的,那样才符合鸦片商的利益啊。 两人互相谈,把个宋德凌惊了个目瞪口呆,咖啡杯悬在半空都忘了放下来,身为一个中国人,十分容易身有官威,虽然当官没几天,他也有了官气,朝廷官员都看不起钟家良一帮子烟枪不离手地家伙。这当然是皇帝不停暗示和示范的效果,上行下效嘛,没想到这家伙很厉害啊,和个美国大学士容闳可以谈地很欢。 “什么?您和陛下说过议会?陛下如何说地?”钟家良满脸紧张的问道。 容闳倒有些失望:“陛下很有远见地人,只是说,现在没有基础,请我能否设计农村的自治体系,说要搞议会什么的,先得搞定农民。要做长久打算。” “学习西洋政体。乃是强国富民之道,是我商人的立家之本。和农民有什么关系!”钟家良一脸失望,狠狠地用银文明棍砸了一下地面。 这话说得霸气十足,把个容闳也震了一下,他回来家乡,本想用在西洋大开眼界的事物来效力百姓,但上海是个万国商人自治,而大宋国君其水准不亚于他。 本来他的利器是学习西洋引入机器、学习西洋军事,这些大宋都在做,而且赵阔还很吊地说道:“科技军事这些都是末节,上帝和精神才是基干。” 容闳也是基督教的,也信上帝,但面前这个怪异发型的同胞那种充满自信的论断,给了容闳当头一棒----这科技、军事怎么能是末节呢?西洋强不就强在这些地方吗? 接着他的各地设立学校技校、派送留学生出国等国策,也受到赵阔他听来怪腔怪调的回应:“学校,没有钱,但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老师,老师也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工作岗位;留学生我是要派,但这是远水而且是小水,我希望先生可以以翻译和报业为发端,开启民智乃是要务。” 总之赵阔给他的印象不是深不可测,而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就来之前,这个洪秀全齐名的皇帝,笑话和轶事他就听了满肚子了,反正这家伙是个粗人,是个极端聪明的粗人,和容闳想要寻找地那种明君有差距,有很大差距。 现在这个鸦片商也和他的君主一样,句句出人意料,见识也很诡异----西洋政体和他一个卖鸦片的有毛关系,现在又不是不让他卖。 容闳很有钱,但不会像钟家良那么有钱,所以很难领悟“钱烧的”逻辑是什么逻辑。 正在钟家良气得哼哼的,容闳和宋德凌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很快房门打开,钟家良的一个保镖站在门口说:“老板。容先生,有位龚自欢要见您。” “闪开,你们干什么的?”包着红头巾的龚自欢气呼呼地推开他,想走进来,但被身后的彪型大汉立刻搂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自欢兄?快让他进来。”容闳和宋德凌赶紧叫道,坐在沙发上的钟家良一挥手。龚自欢才被放了进来。 看了看沙发上那浑身都带着钱味的钟家良,龚自欢勃然大怒,冷笑道:“我当是陛下亲临容兄这呢,原来是您啊,怪不得满屋子一股鸦片味。” 没想到这么火爆,容闳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宋德凌赶紧站起来拉住胡子一翘一翘地龚自欢,打圆场道:“你这人!干嘛你啊!都是容兄的朋友。” 龚自欢是天地会背景《明洪报》的主笔,主笔嘛,当然第一没有钱,第二有知识,第三,因为前两点,火气较大,绝不是商人那种和气生财。 而且两广天地会等于是被赵阔收编了。他们也承认大宋的一些教条,就有鸦片害人这个洪秀全同志发明的条条,况且钟家良这伙人实在招人恨。 中国历史上什么时候不是枪打出头鸟了? 这批人元宝多得可以当水漂往海里打。又没有什么权力,好像也不用做什么事,自然让很多人恨得眼睛发炎; 况且他们垄断并贩卖地是鸦片,抽上瘾你能求着他们卖给你,这种生意不招人恨就怪了,钟家良完全如同一个妓女(让人看不起),牌坊还修地比天高(有钱),天地会最恨了。 钟家良白了龚自欢一眼,问道:“宋秘书。这是哪位啊?” 听闻是《明洪报》主笔,钟家良一愣,然后立刻起身,脸上堆了满脸褶子的笑容,对着龚自欢伸出手去----对方是天地会地喉舌,而天地会钟家良要拉拢的对象之一,他们再也不想犯这三年里把朋友都得罪光还傻笑的蠢事了。 “不好意思,我不抽鸦片。”龚自欢冷笑一声,无视钟家良伸出来的手。自顾自坐在了另一边椅子上。 钟家良当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当年他败家小开的时候,肯定会找打手去揍龚自欢一顿,但现在不同了,作为海京首富,他见得高官巨商比龚自欢见过的小贩都多,自然有了所谓地涵养,他笑了笑说道:“原来是《明洪报》主笔自欢先生啊,我最喜欢看您的文章。不瞒您说。您的这份报纸是我早上起来第一份就要看地!写的太好了!每次都击节赞叹!” 听着可刻骨的马屁,龚自欢一脸厌恶。扭头问容闳:“达萌,你怎么认识他了?” 说罢才看向钟家良问道:“没想到您还关心国事啊,我还以为您天天数钱呢。” 钟家良呵呵一笑,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大宋初兴于满清豺狼虎豹之窝,我身为大宋子民怎能不为国担忧?!我就觉得您的那个《论清妖和平十大荒谬》写得真太好了。” 说着他朝着龚自欢伸出银手杖晃着叫道:“清妖怎么可能和我大宋和平?他们200年前窃明,和我汉人乃是血海深仇,乃是殖民吸血之妖,怎能容我们一个安乐之国卧于榻下,势必要战!” 龚自欢脸上嘲讽的表情凝固了,这他得意的文,得意的中心思想从一个他很讨厌的大名人说出来的感觉怎么那么怪呢?有什么比一个名人夸奖你更舒服地呢?但这个人恰好你厌恶的,一瞬间的尴尬和惊奇,让龚自欢连喘气都屏住了 钟家良把龚自欢得意的思想从头到尾数了一遍,旁听三人都静悄悄的,好久龚自欢才咳嗽了一声说道:“有点羞愧,没想到您也是忠君爱国的。” 钟家良一抬脖子,叫道:“当然。我遇到陛下的时候,被清妖折磨得家破人亡(其实是他自己做的和自己傻),正考虑去不去跳海自尽,是陛下把我带到这个地方;而且看我百姓安居乐业,商人温饱有加,于公于私,此生此世都要为大宋而活而死。但每次看到听到满清境内民不聊生、百姓买儿卖女,我就泣不成声,这种妖魔窃国之国为何要存在于世上?看我大宋,洋枪队陆地所向披靡,海军战舰力降安南,有如此战力,何必和禽兽谈和?我们应该剑指长沙湘军老巢。然后屠灭洪秀全跳梁渎神小丑,然后王师直扑魔都,解救万民!还我百姓一个万世太平河山!!” 这番话每个字恨不得把地上砸个坑出来,屋里其余三人全被砸晕了,若是赵阔说这番话,也许大家都想跪下。若是宦助国说,也许大家立刻鼓掌,若是窦文建说,也许大家都是热血沸腾,但偏偏是个一眼看去就是鸦片鬼的家伙嚎叫着说出来,所以大家都晕了。 静静足足一分钟,龚自欢猛地站起来,坐到了钟家良身边,一抱拳说道:“钟先生。我错了,抽鸦片也有爱国地啊!” 半小时后,宋德凌和容闳两人面面相觑。因为对面两人完全把主人和客人扔一边,两人自顾自大谈特谈要战争、让和平滚蛋,到了后来,亲热的互相拉着手,痛骂满清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提着菜刀劈了咸丰。 “你们大宋这士气太可怕了吧?”容闳小声的对宋德凌说道,看着对面两个狂热的好战分子,眼睛里满是恐怖。 “那是陛下教导有方。”宋德凌慢慢的说道,其实脑袋里也是震惊----民间杀气腾腾啊,我靠。满清也许真要完蛋了。 到了中午了,钟家良两人嗓子都喊哑了,龚自欢眼圈还红着,那是书生谈战争时候的典型表现,为了胸口的气而哽咽流泪。钟家良一摆银杖,站了起来:“各位,今天我认识一个反清复明的好兄弟,太高兴了。我做东,请大家吃午饭。” 在楼下典型地法国西餐厅里。钟家良拍着胸脯要提供给《明洪报》一万两银子地资助,帮他们换设备雇人,让报纸地声音吼遍整个大宋三省; “钟大哥,我以前总以为只有一心向明月,没想到遇到您这种知己,来,我敬您三杯!”龚自欢一拍桌子,扭头对着服务生吼道:“把这些酸不垃圾的红酒撤了,给老子上白酒!” 和龚自欢喝了三杯白酒后。钟家良说道:“如果你们老板愿意。干脆我买了你这报社!”你龚自欢来当主编!文章不见血咱们不登!反清复明!血洗满清!拯救黎民!开海宋万朝盛世!” “知己啊!大哥啊!”龚自欢手里地酒杯咔哒掉在了地毯上。 这情景直让对面一个海归和一个官员目瞪口呆。 酒过三巡,钟家良强忍着烟瘾发作的难受。打了个哈欠,问容闳道:“容老弟,别住外头了,住我家吧,有很多事情还想请教。” “您太客气了,真不方便啊。”容闳赶紧推辞,还在桌子下踢了踢宋德凌地脚。 “他就喜欢这海京之窗宾馆,法国人新开的,装饰都很地道,他留洋的嘛。”宋德凌赶紧笑道。 “哦,那也好。”钟家良想了想说道:“我想开设个西学馆,组织翻译西方文献,向百姓宣传西学,联系大宋各路豪杰,您觉的怎么样?” “好啊,这是好事啊。”容闳还没说话,宋德凌赶紧说道。 “那就说定了,对西学有见解的达人还要劳容老弟宋秘书给我推荐。”钟家良一拍桌子。 吃完饭,钟家良还记得宋德凌说容闳这种留洋的喜欢这法国“海京之窗”宾馆风格,他告辞后,也没离开这宾馆,自己开了个房间,先抽饱了大烟,然后带着手下下楼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听门上有敲门的生意,法国总经理打开房门一开,门外一群中国人,看起来来头不小,愣了愣问道:“各位先生,有什么事?” 钟家良一摆手,嘴里道:“法兰西。”立刻身后走出一个年轻人,正是他的法语翻译,钟家良拄着银手杖看着地面,说道:“这宾馆我买了,开价。” “什么?”总经理听得懂中文,但再听一遍那鸦片鬼身后的翻译法文也一样,震惊----这三层宾馆完全按法国风格建设地,刚装修完开张还不到三个月,竟然有人要买整个宾馆。 “这这这这….”总经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交易也太突然了吧。 钟家良捏了个响指,随从立刻搬来一个大木箱,在总经理面前打开,满满一箱子金砖。 “开价。”钟家良冷哼一声。 “容我请示董事会!”总经理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个月后。急不可耐地鸦片行会就用那恐怖的财力拉起了全大宋第一个“西学促进会”,地址就是原海京之窗。 在典礼上,鸦片行会会长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背后站着的是他奇怪收集癖好的产物,一排的粤语翻译:按英文、法文、普鲁士文、葡萄牙文、西班牙文、官话、广西话、江西话和湖南话排列。 第一批会员有:(以下排名不分先后)耶鲁大学士容闳、海人局局长潘光美伯爵、海人局督办曾任兰芳特使地李秉坤、周氏集团老总周开源、兄弟公司总裁郑少庭、大宋造船局特级艺官张云崖、皇恩公司老板李玉亭、《明洪报》总编龚自欢、《海京纪闻》总编李明昌等27人; 大宋皇帝陛下发来贺信,由宦助国亲自代表百官前来祝贺; 英国公使、法国公使、美国公使、普鲁士公使发来贺信。并亲自来祝贺; 英国怡和商行发来贺信; 法国银行家协会发来贺信; 美国宝顺洋行发来贺信; 大宋洋药行会发来贺信; 海京佛山天地会发来贺信; 广西灭清天地会同盟发来贺信; 江西南昌天地会发来贺信; 几乎是对大宋新贵除了朝廷和军官外的精英的一网打尽,此西学会成立之盛景,后人说若是当时一颗炸弹炸了会场,整个远东立刻被炸回到洪秀全时代。 很快,大毒贩子钟家良的新外号也在大宋叫响:“西癖”。 但站在这“倡导西学、兴建”大宋地西学会宗旨后的,却是大宋鸦片商通过精英和报业鼓吹西学,从而引进西方政体,分权朝廷,让自己更加发财地野 就算做不到建立议会。也最起码可以控制报业,让自己名声好点。 当然西学会起步是极其艰难的,在开会典礼的酒会上。龚自欢就和李明昌打起来了,真的是打,用拳头和酒瓶子,原因就是“party该怎么翻译”。 狼子野心的钟家良在自己那桌子的酒宴上,就迫不及待的议会长议会短地说了起来,但是有很多词,中文是没有的,钟家良也不得不中英文单词夹着说:“我们各位志同道合也可以成立party嘛,为国分忧。说出我们地话来。” 这时候,李明昌问道:“钟先生,你说的party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比如我们想减税……”钟家良卡住了话头,免得暴露自己地利欲,他笑道:“比如我和小龚,我们都反清复明,我们就可以成立party我们要打仗。要救黎民!我们是一伙的,就是 “我知道,美国有两个party原来满清奏章有的翻译为党。”宦助国笑道。 “party一听就不是好东西,朋党!群党!”李明昌哼了一声,说道:“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党这个词一听就是为了私利,不知公义在哪里?” “你不要拿孔老二来唧唧歪歪的好不好?”龚自欢冷哼道,他十分不爽这个仇家被叫来。但也没法。李明昌后台刚刚响,不仅报纸做得不错。而且他是大布商周开源亲侄子:“您这种大儒,却天天讲艳词?不知道会不会把你孔家祖宗气死?再说您不喜欢党,那你们公义一族叫何物?” “公义群嘛!”李明昌叫道:“叫什么也比叫党好啊!” “最烦你们这种伪君子!你怎么不去加入湘军?那是儒家群”龚自欢冷笑着揭短。 “你就不是伪君子了?现在明洪报地第二号股东是谁了?是谁前些日子还要揭批鸦片地毒害的?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人家地狗腿子了?鸦片党啊!”李明昌大叫。 “阿昌!你说什么呢你?!”周开源在上座气得大叫。 但还没叫完,坐在李明昌身边的龚自欢就给了李明昌脸上一拳,骂道:“你这清妖地内奸!” “你这个鸦片党!”李明昌也是打过仗扛过枪的,身手也敏捷,被打得身子一仰,还没扳过来,反手握住桌子上的洋酒瓶子一下开在了龚自欢脑袋上。 结果大宋目前两家最大报纸的主编在众目睽睽下扭打成一团。 “这怎么回事?怎么报纸上都要搞议会了?连续一个月了!”赵阔瞪着那摞私人报纸瞠目结舌,这雷得他脑袋转不过弯来----这时代比他这个穿越者还先进? “是钟西癖的西学会搞得吧。”宦助国在旁边解释道:“这鸦片贩子迷西学上瘾了,洋人放的屁都是香的。什么议会,我看是扯淡。”“耸人听闻啊,历史怎么会由一个毒品贩子推动呢?!”握着报纸,赵阔倒抽一口凉气。 121海宋小外交官得意与痛苦交替的人生 炎热的下午,总督府的蝉鸣响成一片,海宋外交部就位于这总督府最靠外边一片房子里,从窗户里看出去就看得见总督府对面法国教堂的尖角,它是皇帝亲手最先组建的部门,因为其人员华丽的公款洋装、出入各种酒会的机会和丰厚的出差补贴,也许是其他兄弟单位眼里的肥差,但其中的干部却是甘苦自知。 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三等领事秦连生却坐在门后的位置,这里是门一开,人们就看不见的角落,他屁股下的简陋藤椅一动就咯吱咯吱作响,椅子靠背被同事的小孩捅出一个大窟窿,前面是摇摇欲坠的掉了漆的旧办公桌,拉开抽屉的时候必须特别小心,否则可能把上面的木拉手一下拽下来。 秦连生放低手里的书册,目光从纸牌子上抬过去,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兴高采烈的大汉,他穿着汗衫,头上却还扣着大礼帽,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琳琅满目的西洋制品,不时把银壳钟表放到耳边听听,要不给纯金的跳舞小人咔咔的拧上发条,于是办公室里顿时充满了一阵不和谐的音乐和他的哈哈大笑,他旁边坐着一个长袍大褂的家伙,头上缠着红头巾,长了一副驴脸,本来看着同伴玩弄西洋物件满眼都是好奇和渴望,可故意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眼睛却盯着不放,到了后来,也忍不住了,自己拿起一副水晶墨镜戴上,然后傻子一样四处摆着头乱看。 “傻!”秦连生肚里暗骂,却装作没看见一样,悄悄把手里的书竖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但书上的字让他更痛苦:“若东王之子(3岁)(7岁)进入屋内,也要立刻下跪表示敬意……” “他妈的!动不动就跪!”秦连生厌恶的扔下那本《太平天国外交手册(绝密)》,抬手拿起旁边的英文短语手册,试着结结巴巴的学习怪异的中国英语,然后没看几页他又扔了。接着拿过一本砖头厚的圣经开始看,但里面不少字他也不认识,看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手抱脑袋,靠在破了个大洞地藤椅上。在满办公室西洋音乐盒的单调音乐里和同事们怪异的眼光里,他眼睛扫过桌上前摆的两个小牌子。这桌子前靠外摆着两个小纸牌子,一个写着“安南”,一个写着“太平天国”,后者墨迹还是新的。 秦连生叹了口气,小声嘟噜着:“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事实上大半年前,秦连生简直欢呼雀跃,因为他有机会坐到让他现在满肚子火的位置上来。 在赵阔杀来广州地时候,他就是个混混。 绰号秦麻子。当孝子、算命、打架、卖假药、驱鬼、装道士(因为和尚要剃头,太麻烦)什么都干过,广东、广西、安南、福建哪里都去过。最后在广州当着天地会某个小分舵最低等级的会众,属于那种混吃混喝,什么都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头有事就拿着椅子腿去打群架的家伙,没事就四处叫着大哥拍马屁混饭吃的小混混。 当然唯一的优点就是鸦片没上瘾,这是因为太穷了,没法天天光顾鸦片馆。 后来也是运气好,有个人看他说话伶俐眼色不错。推荐给了一个神经兮兮的家伙,那家伙说给他工作,让他去一个叫大宋制造局的地方应聘学徒,打探消息。 “你有双份工资。制造局给你一份。我这里给你一份。干得漂亮。消息可靠。给你转正成为朝廷地正式探子。”上头这么命令地。 这话差点没让当时地秦麻子兴奋地背过气去:“靠。原来我就是朝廷地人啊!” 秦麻子知道自己最差也是水浒里李逵那种白牢子(正式衙役地临时工)身份。这比以前混江湖不牛比一万倍吗? 立刻他用满腔地热情投入到制造局密探地工作中去。当然在造枪车间耍滑偷懒也是满腔热情地。 最后他作为打入工人内部地一个宣教司小组中地一员。为宣教司破获制造局窝案和掌握工人们学习西方技术地水平立下了汗马功劳。正式成为了宣教司在编探子。 想到自己地得意之作。秦连生却了无高兴神色。他把头狠狠地从藤椅靠背上仰到底。心里叹道:“妈地。造枪有什么难地?要是我和小郑老李那种傻一样努力干。以我地聪明。老子说不定也成富翁了!妈地。谁能想到陛下那么狠。竟然直接就给厂!唉。妈地。到头来。那群工友里有名地两笨蛋倒得意了。真不公平。” 因为他偷懒耍滑太有名了,接管工厂的郑家兄弟自然不会要他,有交情也不要,在自己财产面前,交情算个屁。 当然,这对于朝廷干探秦麻子也是好事。事实上,后来的郑家兄弟和李玉亭对工人的压榨比陈其荣时期狠一百倍,那工人都是累地爬着回宿舍的。 从制造局出来之后,秦连生被升级了,他的新任务是装成供货商的代理买办朝大宋造船局的采购部行贿。 想到他工作的后果,秦麻子叹了第三口气:“我一辈子也不想进官办产业,太他妈的危险了,银子咬手啊。” 这时候,又来一个机遇,大宋要对安南开战,需要探子,但根本就没有人才,那个时候是朝廷自己人加上懂安南话就是人才。 秦麻子曾经在自己履历表的才能一项中填过会安南语,他曾经跟着自己老板去安南买卖过鸦片,立刻被火线调离造船局任务,宣教司“小杀人王”赵影亲自“面试”了他,几天根本没什么用的培训后,他就被送上了去安南地商船。 那时候唯一支撑他去这陌生国度做掉脑袋勾当任务地动力,就是他自己单枪匹马,可以有机会黑掉大笔经费。 他黑掉了2000两银子,但也打探到了亚罗号事件,再次立功,还拐回来一个安南鱼店千金做老婆。 “有老婆?有老婆?妈的,有老婆有什么好?!房子、过日子、生孩子一堆屁事!比以前痛苦多了!”秦麻子再也不是他色迷迷地给安南美女下聘礼的时候。那时候割了他的肉换这个美女他都愿意。 然后大军云集安南,为了什么个上帝。 “这世道居然有神看着?!”秦麻子带着老婆逃回海京港口,还没下船,萧祖业和赵影一块来了,火线提拔现在已经是所谓的安南通的秦麻子为安南特使。 “我不会去打仗吧?”秦麻子满头冷汗,后来听萧祖业说干成这一票就把他要到大宋外交部去。秦麻子立刻从商船跳到了军舰上。 “能当官啊!这是质变!”秦麻子当时就是这么想地,一个以前的江湖油子为了当官当人上人,让他干什么他也愿意,哪怕是拿着大刀去和安南人拼命。出了点风险,但还算顺利完成任务,法国人里安南语中文都说得暴溜的人多的是,安南朝廷里法语和中文说得暴溜的人也多的是,用不着安南话结结巴巴地他,在大宋使团里。他就是跟在罗前捷大将后面,做怒目而视或者微笑点头状的摆设。 当然,回国后。秦麻子简直做梦都笑醒----他真的进大宋朝廷了,成了外交官了。 皇宫外面的双星裁缝替他丈量身体,来做最合体的洋装,那时候他冷汗哗哗下,生怕自己身上的体味亵渎了这个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在皇宫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安顿自己和老婆,每次走出小巷子的时候,都能听见胡同口的那些老太太们用敬畏地语气小声说:“这是朝廷大官。” 人生是多么美妙啊。 但人生也是沙漠里的污水潭! 口渴的时候喝到比蜜都甜,但一旦解渴后马上比药都苦,秦连生就是如此。 刚入外交部地时候。他走路都差不多撞到屋顶,但熟悉之后,却郁闷得难受。 这外交部太难混了。 他们自己就说,大宋真正的外交大臣不是萧祖业,而是皇帝赵阔。 外交部是朝廷里每天跑路最多的,朝廷对面的使馆街和后面的皇宫天天两头跑,可想而知,他们的地位有多高; 这个部门是皇帝亲手抓的,当年在一边疮痍中拉起这个部门。几乎把他能找到的精英全弄进外交部了。 里面的官员有三成是以前香港汉会这种牧师出身地;有四成,是洋人买办出身的;有两成是科举考上来的儒家败类;还有一成就是萧祖业这种生生混出来的; 这些人有的学识渊博不说,但起码一条全部都会夷文,而且非常会玩会混,和秦麻子那种混低层江湖有质的不同。 秦麻子懂圣经吗?不懂; 秦麻子会洋文吗?刨去安南文,不懂; 秦麻子懂鉴别红酒吗?不懂; 就算都说中文,秦麻子可以和洋人谈笑风生吗?不能; 可以说,秦麻子感觉自己是鸡立鹤群。 说自己是乡巴佬都是抬举自己,自己和同事比。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啊; 秦麻子唯一的优点也许就是做过探子。外交部所有人都受过小杀人王赵影的探子培训,但这也没用啊。秦麻子不能在英文或者法文里打探消息啊。 做探子,做底层探子,秦麻子可以立刻变成学徒、变成小商人,但他变不成老板和大商人,他就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人,这是探子地一个必要素质; 但此刻的同僚却换成了站在一万人里你也一眼看得出此人牛比的那种人,听着桌子上摆着英国法国等列强牌子的同事们谈洋酒、谈赛马,用英文说黄色笑话,秦麻子只能陪笑,心里却是满肚子的无力。 加上秦麻子负责的安南在中国所有人眼里,都有可有可无的一个地方,根本和中华没关系,安南人自己来也都是带着翻译,甚至他们大臣中文都说得暴好,要知道他们皇帝自己就是个中华汉字的书法家,而且特使一来。都是萧祖业和皇帝亲自陪着,哪里用得着秦麻子这种二流翻译出面的份,他也就是个宴席上倒酒地角色。 顺理成章地,秦麻子办公桌被摆在了最旮旯的角落,中间阳光明亮、风水绝佳地位置留给负责列强强国的同事。 “在这个办公室里,打杂的都比我更能扬眉吐气!”秦麻子痛苦的叹息。他看了看沙发上两个包红头巾的家伙,闭上了眼睛,心里道:“妈的,让我进入太平天国组,真他妈地,比安南更倒霉!” 太平天国组也是一个倍受歧视的地方,负责这块外交的干部是少数土包子,这差事不仅要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潮汐般变化不定的太平天国辖区,还麻烦特别多。必须不信基督教天主教,否则你去了天京,见了天王东王不跪。你是出使还是寻死啊? 不仅不能信,还得见风使舵满嘴谎话。 “天王是耶稣弟弟吗?” “是!” “天王是神吗?” “是!” “说说上帝长什么样。” “胖胖的,黑胡须过肚脐眼……….” 这一套都得背熟,而且忌语特别多,比如必须要说清妖,千万不能说满清或者清朝,这是通敌;写的天王东王等名字里有的字,你得多加一竖,显示忌讳。否则就是大不敬,当然动不动就跪就磕头那都是小事。 为此,大宋外交部特意编了一本几天一更新的《太平天国外交手册》,里面没别的,就是各种忌讳。 这书不用萧祖业踢屁股,太平天国组地兄弟们没人不敢背得滚瓜烂熟的,否则这是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啊 “跪你妈毛啊,我们都不跪,凭什么动不动就跪?一个三岁小孩也要跪?操!”秦麻子心里骂骂咧咧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当然习惯跪下,但问题就是中国人从来患贫不患均,而且崇拜强者歧视弱者,凭现在大宋地所作所为,外交部的腰杆是越来越硬。 大宋可以不跪,凭什么跪你们,你们也不比大宋牛啊 但对太平天国的外交不可偏废,毕竟他们吸引了满清大部分火力。这是赵阔亲自下的命令。一拨一拨的使节还是派往天京,对方也一样来海京。 不懂洋文、不信教、口才也不行。就是以前的江湖油子,秦麻子作为在外交部倍受歧视的几个人,自然被加入了太平天国组,成了角落里的倒霉蛋一族。 这不,钟汉和他的监视朋友,又出使海京了,秦麻子陪着两位在海京逛了一天买东西,他可不比这两位都是经常用两条腿赶得清军几个省乱跑地勇将,他差点跑断了腿,到现在两条腿都霍霍的跳着疼。 想到这,秦麻子偷眼看向扣着大礼帽的那汉子,心里却满是不屑:这钟汉大人,以前地位和现在大宋第一大帅窦文建并肩,好像比窦文建地位还高点,结果人家现在住洋房坐马车,军刀一挥,河内立下,满清见了他吓的和狗一样;而钟汉现在却和一个白吃白喝的傻没区别,来了海京就是按那些天京贵族的礼单买东西,银钱当然都是大宋外交部出,简直是不要脸! 你买就买吧,旁边那驴脸还动不动就说:这,我们天京有卖的!那,我们天京有卖的! 你们有卖,你他妈的还非得跑这么远来买?就看现在买,是我们掏钱对不? 陪同购物地秦麻子气得满肚子火。 吃饭的时候,钟汉的老伙计窦文建也来了,那个钟汉喝了几杯就他妈的又说他们天王下诏书了,秦麻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搂住大宋万民景仰的大帅窦文建的脖子说:“天王下诏了,东王、西王可以有11个老婆,其他各王可以有6个,我这种级别的可以有3个妻妾,比如老王可以一妻一妾,下级小官和普通人都一个!兄弟我讨了一个小妾,湖北逃难来的,很漂亮,你老弟现在有几个老婆?” 窦文建举着酒杯笑了笑:“我当然只能有一个,皇帝也只有一个。经上说地!” “那不行,天王都同意了,我给你们去给陛下说说,你们大宋也要纳妾啊,这是天经地义地。”钟汉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要!不过你既然他妈地娶妾了,我得给你表达表达。过命的兄弟!”窦文建说着就去西洋军服里的内口袋掏什么东西。” “兄弟你见外了。”钟汉当然制止窦文建掏什么彩礼。两人在酒席上推做一团。 坐在下首的秦麻子满心鄙视:“你他妈地说多少遍了?一路上都给我说过三四遍了,满海京都知道你们老婆多!要脸吗?你们是他妈的信洋教的吗?一群种猪啊!” 虽然不信教,虽然也幻想自己有钱了搞得三妻四妾,但天京来的人却这么炫耀他们可以纳妾,让秦麻子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杯酒泼到钟汉脸上。 而且吃完酒席后,钟汉两人居然还要秦麻子带他们去海京红灯区寻欢作乐! “上帝会同意吗?”秦麻子搓着牙花子,笑着问道。 “你们不是不信天王是神吗?”钟汉旁边的驴脸一愣。 “对,只有你们天京是正信。哈哈。”秦麻子笑着说道,接着一弯腰一伸手道:“请跟我上车,我带你们去。” 想起昨晚的事情。看着两个天京特使在外交部沙发上摆弄自己地战利品,让这个小官义愤填膺,但外交部的职责就是不能得罪“朋友”,这不是个人喜好,而是工作,这种压抑,让秦麻子屁股下的旧藤椅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剧烈咯吱声,好像立刻就要散架了。 “妈的,要不是海京地价这么贵。要不是我得养老婆,要不是当官工资很高,老子干嘛在这里受气?”秦麻子恨恨的想:“开个小店也比当外交官强啊,尤其是安南和太平天国外交官!不是人干的!” 正咬牙切齿的想着,门被打开了,推开的门立刻挡住了秦麻子半个办公桌,让他根本看不见进来地是谁,只看到一条穿着礼服的手臂提着一包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接着门另一边响起萧祖业的破锣嗓子:“小秦呢?小秦呢?” “萧祖业你妈地!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办公桌就在门后面!”秦连生肚里大骂,却一个鱼跳。从变形的烂藤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跑了过去,用优美的声音叫道:“萧大人,我来了!我来了!” “小秦,这是郑少爷,他要见钟特使他们,你给接待一下。我还忙。”萧祖业指着手里提着东西的那年轻人叫道。 秦麻子点头哈腰的一看那少年,两人都是一愣----老熟人啊! 那所谓的郑少爷不是当年动不动就哭的郑阿宝是谁? 当年两人在肮脏的工棚里还互相给对方捉过头上的虱子,谁能想到重逢竟然是在朝廷外交部办公室里。 而现在地郑阿宝也不在是当年那个脏兮兮乞丐一样的学徒。人家现在穿着好像会发光的燕尾服。手里提着礼帽,抱着礼物的手上带着精美的白手套。胸口上一条连着怀表的银链子垂了下来,完全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少爷。 “你不是秦….秦….秦什么来着?”郑阿宝看着秦麻子也是目瞪口呆,指着这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郑少爷,不好意思,当年我就是朝廷的人。”秦麻子看对方那副瞠目结舌地样子,心里从对对方豪富的妒忌中涌上来一股得意之情,他嘿嘿笑道:“为了公事,莫怪。” “怪不得陈其荣被抓的那么利落。”郑阿宝惊恐的咽了一口唾沫,但却眼珠一转立刻抓上了秦麻子的胳膊,笑道:“秦大哥,当年全凭您照顾啊,您能高升,我真是太高兴了。” “靠!你这小王八蛋,现在马屁这么利落了!”秦麻子恨恨的想着,脸上却笑,扭头道:“来来来,我给您介绍太平天国的特使钟汉先生。” “请看,这是我们兄弟公司送给天王和东王的礼物。”郑阿宝笑容满脸的打开一个纸箱,里面一把银制外壳地米尼长枪躺在红丝绒里看着目瞪口呆地钟汉。 “这是我们送给两个特使的礼物。”郑阿宝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两把镀银地左轮手枪。 一个小时内,在外交部会客厅,秦麻子亲眼看着这个小乞丐现在是如何舌绽莲花的巴结太平天国地人。当然他秦麻子现在也不是那个躺在床上捉虱子的制造局懒汉了,脚上的皮鞋一样锃亮。 看着这小子妄图销售军火给太平天国,或者有这个意思,秦麻子叹了口酸气:身为朝廷官员,秦麻子的消息非常灵通,郑家兄弟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他们做得很不错。他们的军火质量不如李玉亭,除了朝廷的订单,其他地军火达到洋人标准的八成就算合格,但这些枪因为质量不好也成本很低,大量朝着日月军土枪队和平民倾销,而李玉亭的枪械是质量高价格高,专门朝正规军和海军销售,现在听说竟然用什么反射炉造炮,两家竟然赚得差不多。都是大宋新贵了; 前不久,看报纸,陈开那个王八蛋废伯爵竟然登报宣称自己领郑家兄弟入会。这样搞,那郑家兄弟的江湖辈分差不多是广东天地会里第二高的一批了,他们靠这种东西走日月军团天地会的关系,就像李玉亭靠自己是湖南人走童子军首批军官关系一样。 要是按天地会江湖辈分,自己要喊这个曾经的小乞丐师爷了----秦麻子恨恨的想着:你妈的,混这么好,真他妈地不像话。 看完了海京著名小郑的表演,秦麻子送两拨人走,那几个大盒子已经抱在他怀里了。他肚里不高兴,自然走得慢,跟着郑阿宝和钟汉三个人身后慢吞吞的在走廊里走。 但在办公室门口,郑阿宝转身一把拽住了秦麻子,小声道:“秦大哥,以前在制造局多谢您照顾我们兄弟了,真是不知道您地身份,多有得罪,一定包涵。” 哈。拍我马屁----秦麻子心里恶毒的想着,却有点得意,毕竟咱也是个官,脸上笑着说:“郑少爷,说什么呢?我亲眼看着你们兄弟努力学习西洋技术,天道酬勤嘛。” “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皇帝知道我哥,肯定是您美言了,兄弟真是感激涕零啊。”郑阿宝满脸真诚的笑道。 肯定美言。不美言行吗。谁知道制造局埋伏着几组人?胡说八道不直接就被弄死啊!---熟悉宣教司行动的秦麻子知道这是制度的威力,嘴上却因为得意而揽功:“那是你哥水平真的好。我就是实话实说。” “哎,秦大哥,这是我名片。”郑阿宝小心翼翼的把个镶着银边的纸片塞到秦麻子口袋里,握住秦麻子的胳膊小声说道:“大哥,今晚有空吗?飘香楼雅间,我们兄弟请您吃饭谢恩。” “别别别,这多不好,我也没做什么。”秦麻子敷衍道。 “不不不,一定要来!一定要来!”郑阿宝紧张地说着,从他的眼神里,探子出身的秦麻子看出的竟然是惶恐和惊喜,这并不是感恩,而是对他官员身份的敬畏。 送走这少爷,回到办公室,里面已经多了两个人,宣教司头子胡潜来了,正在和钟汉他们笑容满脸的聊天,看着秦麻子回来,钟汉不知说了什么伸手指着他。 胡潜立刻走到秦麻子面前,习惯成自然的没说话,先打量了一下这家伙。 看着这传奇的曾经总老板的目光,秦麻子下意识地脑门流汗,一个立正,嘴里叫道:“sir!外交部三等领事秦连生!” 看对方这么紧张,胡潜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等你们老板老萧回来告诉他,太平天国的客人我领走了,吃饭,陛下定的。” “yes,sir!请出示诏书,并签名。”秦麻子说道。 但送客人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秦麻子意外的事情,钟汉把那块银怀表塞到秦麻子手里,嘴里笑道:“多谢小秦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不….这不能要的。”那块怀表价值不菲,掏钱的秦麻子自然知道,赶紧满脸紧张的推辞,这时候那个包着红头巾戴着墨镜的驴脸竟然也过来劝道:“兄弟,拿着!你太辛苦了!拿着!别给我们兄弟假惺惺地!” 晚上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进了总督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子,他抱着一大堆礼物左右地撞着墙前进,身上怀表咔哒走动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可见。 想着太平天国特使的热情和海京工业新贵的巴结,在家里,秦麻子把脚放进热水盆里,看着旁边堆满桌子的礼物,他把银怀表放在耳边听听,然后递给给他送毛巾的安南老婆赏玩,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自言自语笑道:“秦麻子啊,你丫的混得不错啊。” 但第二天,身上的宿醉和这难得的得意还没离开他的身体,一桶冰水就浇在了他头上,顿时让他再次痛苦不堪起来,萧祖业站在他办公桌前,好像魔鬼一样对他说道:“小秦,你做好准备,马上要出使天京。” “九点十五分!他妈的,我干嘛要做这么倒霉的工作?当个小贩子也比在外交部强!”秦麻子掏出银怀表一边今天第100次看时间,一边心里哀叫道。 122知识精英的雄心:补天之才不能做膏药 在官员们绰号“仓库”的游乐室里,秦麻子汗流浃背的躬身听着,前面皇帝摇着蒲扇向着要出使太平天国的新一拨使节面授机宜,他没有给他们纸张,而是口头说明,因为这番话赵阔不希望给天京留下证据:“……现在天京破了江南江北大营,风头正劲,这一切都是东王的功劳,你见了东王给他说:我衷心希望他从九千岁成为万岁,他的小殿下也应该继承这称号…..” “我靠,这消息太火爆了,没想到天京还是这么热闹啊。”秦麻子流着冷汗默记着赵阔嘴里每一个字,这些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海宋希望杨秀清成为实际统治者,而不是**神那哥们。 “……并请东王注意安全,身边不能没有兵,韦昌辉的职位实际是天京九门提督,这个职位很重要,你让他注意一下,应该交给东王自己人……”赵阔说着,他现在满心想着就是加强太平天国,虽然都是老农民,但杨秀清无论能力还是见识都比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强点,他喜欢天下大乱,最好太平天国闹腾得更大点,这样大宋才能浑水摸鱼,从对列强那些杂种较为弱势的位置上偷点摸点,反正他们闹腾再大,也不过是个农民邪教政权,赵阔根本不惧。 这个新使节跟着自己老板萧祖业从仓库里鞠躬后退出来,迎面走来一个家伙,抬眼一看却是丞相办公室的宋德凌。 这人也是朝廷里八卦热衷的对象,这是个新人,年纪也三十出头了,但却是新科举中的状元----一个靠着自己在洋行办事的经验和履历,被录入丞相办公室的新秘书,官职不大,但却权力可畏的一个职位。 他不是外交部那些买办出身的外交官,那是当年赵阔和钟家良一起求爷爷告奶奶,直接蹲在洋行里从懂洋文的职员里挖来的,那是煽动别人造反。不是科举取士;也不是一般地儒家败类,后者都笑眯眯的会用成语典故、会拍马屁,但夷文一般都不行,处世经验也不足。 现在宋德凌作为一个买办是新科举考入朝廷的,这代表的潮流却是商业和权力的联姻,朝廷给商业和中枢之间开了一个新门。宋德凌这类人多了一条新路:要不发财,要不做官。 “宋秘书,找陛下啊,赶紧去,他现在没事。”萧祖业站在后面对宋德凌鞠躬点头的秦麻子前面,大声说道。 “多谢萧大人提醒了。”宋德凌一笑而过。 “你说这人考试前都是什么洋行经理了,还有一处豪宅,还来做官?又不是小青年了。”萧祖业小声地对自己手下嚼着舌头。 “不是听说他鸦片生意亏了一大笔吗?”秦麻子陪笑道。在仓库里,赵阔虚挥着木制网球拍子。有点惊异的问道:“容闳还是要走?他要干嘛去啊?” 宋德凌笑道:“他说要云游满清。我听他意思。好像想去天京看看。” “天京有什么好看地?”赵阔嗤之以鼻:“他以为满清有多少人知道耶鲁是什么啊?” “容先生心高气傲。美国状元嘛。可以理解。”宋德凌说到这。眯了眼。笑道:“我以前做商人。知道他地想法。大约就是第一个买家就算是最好地。他也不想卖。因为东西好啊。国宝吧?还得等等看看有没有更好地价格。” “国什么宝?”赵阔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地。” 宋德凌眼皮眨了眨。说道:“国宝我是听钟家良先生评价地。这一两个月里。他们经常在西学促进会秉烛夜谈。投机得很。” “钟家良懂个屁。”赵阔听到这家伙就忍不住笑:“还议会?我靠。那东西在这里没有十年拔毒。十年培基。十年蹒跚。别想有用!” “陛下认为30年议会才有可能。”宋德凌小心的把这个情报记到心里,口上却道:“我还以为过不了两天。我这位宝顺地同事要成为丞相呢。” “那不可能的。”赵阔叹了口气:“他就是想办教育,办教育就办吧,还就是想派几十个留学生出国,这种小事我使个眼色,一个商人就替我办了,用得着天天念叨吗?最近不是陈其荣他们这种人都跟着洋人出国了吗?容闳啊,就是年轻,才28岁吧?读书就读了20年!全是在洋人教会学校和美国,他满腔激情。却不理解他的故乡。要是人人都像他这么聪明和好运,我头疼个屁啊。” 宋德凌再次躬身。掩饰自己眼珠里地得意,嘴上问道:“容先生明天启程去澳门,然后转去香港,再去上海,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这意思是您还争取一下吗。 “没有吩咐,你替我送送,毕竟我们请人家来的。”赵阔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告诉他,如果要回来,我这里随时欢迎。” 看着部下转身出了游乐室,赵阔坐到藤椅上,拿起一根雪茄点上,喃喃道:“千里马不常有,千里马的尸体却也值钱。” 回到办公室,宋德凌在门口遇到了上司宦助国,对方瞄了他一眼,问道:“陛下怎么谈容先生啊?” “啊,大人,”宋德凌立刻把仓库里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充分表现了自己怎么给这美国状元下绊子的,看着这上司眼神里隐隐有了笑意,宋德凌心里松了口气。 “妈的,丞相办公室这地方太难混了,一不小心就完蛋啊。”宋德凌心里后悔不迭的叫道,前些日子,他和皇帝打网球地时候,偶尔提起他和以前同事聊天,那同事说他们宝顺里有一个耶鲁毕业中国人进来了,这大约是华人里的最高学历了。 这本来就是个聊聊天的话题,没想到皇帝立刻指出:查这个人! 来的是个容达萌的中国人,还是广东人,陛下当即命令宋德凌写信请这个人过来看看,虽然宋德凌已经不在洋行做了。以前也并不认识这哥们,但做买办的,拉近关系推销自己是必要的本事,宋德凌和容达萌来回了几封信后就称兄道弟了。 本来以为自己立了一功,但皇帝不经意的说要是这人肯来朝廷做官,丞相也可以给他做。这话顿时让旁边地宦助国脸色不大好看。 出来后,宦助国就拉着宋德凌对这件小事问长问短了,只把宋德凌后悔得跳脚:这丞相其实就是湖南一教书先生,连满清科举都考不上,坐到这个位置就是靠忠心和小心,心里难免对自己屁股下地相座有很强的危机感,尤其是现在大宋高层兴起一股学洋风,宦助国连abc都不认识,怕得就是万一哪天一个中西贯通的牛人进来。挤了自己去。 这容闳听闻得威风八面,陛下也抱着很高的期望,但丞相难免就有点不高兴了。宋德凌自然只想抽自己嘴巴,那么多嘴干嘛:“不就是一个美国学士吗?妈的!有狗屁了不起地!” 身为一个曾经洋行买办,现在的朝廷官员,他自己其实也是土鳖,别说他,和他谈容闳的洋行朋友口气里都是妒忌----我们混十多年才爬上来,而你一个小年轻回国就当高级经理,洋人爱你好像块宝贝一样,咱们都是黄皮黑发的。你凭什么啊。 别说宦助国了,就算容闳真来朝廷,一下就荣登高位,宋德凌心里也难免难受,现在更是得罪了自己地顶头上司,那可是丞相啊,宋德凌那后悔啊,恨不得一头撞死。 宋德凌自从受命陪着容闳到处看地时候,每每都是前脚给赵阔汇报完。后脚就去给宦助国报告,美其名曰我新人不熟悉接待环节,请上司指导工作----终于没让宦助国认为他是个丞相办公室的地雷,还算懂事。 幸好,陛下和容闳也没对眼,一个是老奸巨猾,杀人无数地长毛头子;一个是年轻气盛,满肚学问的留洋新锐,对同一个问题看法自然完全不同。 加上宋德凌自以为得计地对容闳下的小绊子。比如暗示他看不起陛下啦。比如看自己太高啦,终于让陛下在容闳要走的时候都没出面。和来地时候亲自接见开宴接风简直是天壤之别了,这当然是自己对宦助国的大功劳,宋德凌微笑着用惋惜的语气表着让容闳滚蛋的功。 “可惜了个人才啊。”宦助国听完,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宋德凌笑道:“这段时间,你介绍了容先生,还全程陪着容先生辛苦了,我给你批条子,去拿奖金。” “多谢大人!那是大人教导有方。”宋德凌立刻鞠躬到底。 抱着头巾的印度阿三驾着马车驶过湘赣七扭八歪的街道,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深处停下,门口就是一座教堂的门口,容闳跳下车,那里两位美国牧师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了。 “容闳!” “汤姆、斯密斯,能再次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马车离开后,露出的是三位朋友紧紧拥抱做一团。 他们两人一个是容闳在美国地朋友,一个是容闳在澳门郭士立夫人开办的教会学习时候的老师,相比和海京那群鸦片贩子、洋行土买办、朝廷官员言必称朋友的家伙来言,这两位才算真的认识的好朋友。 “接到你已经到了海京的来信,我们就日夜等候着和你重逢。”汤姆笑道。 “是啊,没想到上海和广州的直达航线开辟,我回国的时候还以为船还要先到香港才到广州呢。”容闳握着斯密斯地手好像不想放开。 就在这时,容闳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在斯密斯的怀里,刚刚一颗石子砸到了他后脑勺上。 三人一起转身看去,只见在一群残忍的大笑中,一群脏的好像泥坑里爬出来的中国小孩大笑中骂着跑过教堂前:“洋鬼子!假洋鬼子!” “哦,你们这顽童!愿上帝原谅你!”汤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群小孩叫道,接着摁住容闳的头,小心的看去。心疼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还好,还好。小石子而已。”容闳忍着后脑勺的巨疼,强笑道:“没想到这里比广州更排外,我在澳门也受过同胞地石子雨。” “这是因为我们肤色不同吧,而且这里没有你们地赵皇帝那种的中国统治者,统治者是他们眼里地洋人。居民总是仇恨我们这些所谓的洋人。”斯密斯苦笑道。 正说着,小巷子猛地拐过一个中国壮汉,疯牛一般朝三人冲来,那人眼睛发红,赤着上身,半身都是血迹,手里握着一把牛角尖刀,上面也全是血,见路上有人。大吼着:“闪开!闪开!” 见到这种人物,容闳三人全白了脸色,身体全靠在教堂的木门上。让开了路,眼看着这家伙跑到巷子中间,拉起一块下水道盖子,跳进了香港由女皇出资修建的大下水道里。 他刚跳进去,巷子里又冲进一群巡捕,领头地是个中国人,他举着左轮枪在空空荡荡的巷子里站住脚,扭头用流利的英文问道:“牧师先生,那罪犯跑哪里去了?” “他跳进下水道了!”容闳指着那家伙藏身的地方叫道。 一分钟后。盖子被几个印度人打开,领头的中国香港巡捕朝着里面黑影里就的开了几枪。 “香港还这么乱?”在教堂里,容闳问道。 “比以前更乱。”两个洋人异口同声的叹气道。 “这座城市是有名的罪恶之城,很久以前就是妓院和烟馆比正经家人的房子都多。”汤姆说道:“但自从中国地上帝骑士赵皇帝占领广东后,变得更加恐怖。” 斯密斯摇头道:“以前只是被清国放逐的罪犯来这里,现在是各种罪犯、海盗和烟鬼全来到这里,他们是宋和欧美各国的弃儿,为除了这块地方之外地任何地方所不容;而且以前香港还可以称作罪恶中的繁荣,因为这里是对满清的生意中枢。而现在有了海京这个远东最大的自由港,商业在朝着海京转移,这里只可称为罪恶并在萧条的城市。凶杀天天都在发生,谋杀犯、妓女和烟鬼成为这个城市的主宰。” “怪不得大宋官员送我上船的时候,把这个交给我,说在澳门和香港,我需要这个。”容闳有点痛苦的从怀里拉出一支装满弹药的左轮手枪来。 两个牧师沉默良久,汤姆笑了起来:“容闳,你决心要跟我们去南京了?对大宋有何印象?” “是地。我一定要去看看南京。这才能确定我对大宋的印象。”容闳坚定的说道。接着他有点失望的一叹:“我感觉很混乱。” 从海京出来,这位美国名校高才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失望。 他是个骄傲的人。以他的学历,在1856年的时空,放眼全球,几个人能和他比肩? 这个时代,不论中西,文盲是一切的主流,在西方上个中学一般地教会学校就是高材生了,靠圣经自学识字也算是知识分子。 容闳回到这更遥远的远东,对于弱小的商业和教会事业来讲,可以算作驾临的贵族。 美国在远东的商业领袖宝顺洋行,职位是任着他挑的,绝不会像100年后还面试,当然就算100年后,容闳也起码是个面霸、摩根、高盛、微软面试单也会一把把的,只要他投简历。 而一个热爱故乡、又有才华的中国年轻人,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金领职位,能力越大,雄心也就越大,也许容闳回国前就想做个拯救中华贫苦地救世主,用自己地西方知识去帮助黑暗中的同胞。 但显然地,这个理想在等级观念森严的中华文明里,不是位高权重无法做到,这最少也需要一个皇帝心爱的权臣地位。 大宋不会给他实现理想的机会,事实上他感到自己和那个造反家赵阔有认识上的差距。 这个会说英国英语的皇帝,明确的表达过想让他去做什么:“容先生,派遣留学生,我可以给你在海人局组建一个分处,你当处长,挑选幼童;引入西洋机器。我一直在做,但我可以给你挂在外交部下,你负责协同谈判,另外我在翻译处想请您挂名,主导翻译一些西洋文献;这三份职位,您完全可以同时兼任。我给您高级官员的待遇,还可以立刻专门为您设置一个学历补贴,给您满意的薪资;不过现在我最担忧地是,在农村,非信民和信民冲突屡屡产生,一些涉及教会的财产地产纠纷,让我和当地官员感到很棘手,您能不能给我一套解决方案,从宗教方面或者从法律方面入手。总得来说,我不希望冲突扩大;另外,我想把教会学校的管理和组建交给您。这些学校我希望可以开启下民智,尤其是对农村……当然,听说您很受大宋工商业欢迎,一些筹款的事情,我希望您也能发挥影响力,挑起来,毕竟现在还在打仗,朝廷太穷…..” 皇帝这长篇大论,说得非常多。但在28岁的毕业生容闳耳朵里听来,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疑是把他作为一块狗皮膏药,做琐碎之极地事情。 而谈到国策,谈到朝廷明确开展洋务运动,这皇帝却避而不谈,他讲的是:“我当然鼓励,但我希望是私人去做,国策说。没用的,你讲的我用国库开展洋务运动,不错,你说的这事肯定见效快,国家拉几个厂子还不容易,但我在乎的是效率和影响力,我不想国家掺和商业,帮助除外,因为我根本无法控制我的官员去耍我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百姓地归百姓。国强,我当然要努力。但我觉的民富才是一切之关键,大家都有钱,自然和你一条心,嘿嘿。” 一句话,这陛下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不怎么听他的,容闳本来想做老师,而赵阔明确希望他当一个小职员听命行事就ok。 事实上,赵阔说得也很实际,容闳见解和热情也让人敬佩,但一个眼高于顶地大学生和一个只在乎柴米油盐的农妇,总是没有共同语言的,虽然他们吵半天也许说的都是一个意思,问题是这触动了年轻人的骄傲,而且这赵阔连所谓的帝王之气都没有,他是满嘴脏活的痞子腔调。 一句“他妈的”从底层人痞子嘴里说出来也许像语气词一样顺溜,但听到一个文雅之士耳朵里,和你对他当胸一枪没区别,而且这痞子就是这地盘上最有权力的家伙。 不过幸运地是,现在远东有的是国家,大宋、天国,乃至满清。 尽管后者不如前两者是号称信上帝的,但后者一样是故乡,容闳也希望能找到为之效力的机会,若他们肯给的话。 当然,没有华人不厌恶满清的,否则容闳也不会在美国一毕业就扔了辫子护照,而加入美国国籍,为满清效力那是没的选择的选择,现在他很想去看看太平天国是什么样。 大宋给容闳的印象不能算好,毕竟他在和美国比,这个地方是乱七八糟地,甚至可以说群魔乱舞的,就拿赵阔得意洋洋对他吹嘘的号称一网打尽大宋工商思想界精英的西学促进会来讲: 他的发起者是个鸦片贩子,这个每半小时就必须抽鸦片的瘦弱大烟鬼,不仅满嘴豪言壮语,恨不得杀尽和他有相同癖好的满清皇族和贪官污吏,而且还以全面西化为荣,屡屡半开玩笑的说把汉字也扔了换英文吧,而他自己根本都不认识英文! 这简直太诡异了。 其他所谓的精英,两个军火商在背后必然互揭对方老底,一个满嘴江湖辈分,一个满嘴湖南老乡,报业精英,不是打仗地疯子,就是儒家地提倡者等等等等。 每次开会,西学会里师叔和老乡齐飞、鸦片烟和雪茄交织、孔子和维多利亚乱叫,乱得像锅粥。 这些粗人、乡巴佬、财迷、小人、疯子,令一直读书,西方名校精英出身的容闳很难适应,任何强大文明地一个特征无疑都是秩序。 中国人还要多加一条:礼仪。 这些大宋精英都没有,他们就是从土里爬出来,因为利益而投靠赵阔的各类土瓜,不是那些近年来兴起的葡萄酒,尽管中国人根本喝不习惯,但被请者都得意洋洋。 正因为这样。容闳才热切的想去太平天国看看,毕竟太平天国名声不亚于大宋,大宋是太平天国脱胎的,他们自己也承认,而且他们一直面对满清的主力围攻,传奇般的从一个乡村中朝着天堂迈步。建立了一个天京,这个传说中的上帝天国是不是比大宋更强,乃是自己地归宿? 而这时,香港两个朋友在信上说::他们对南京也很有兴趣,他们的好友和曾经同事,大名鼎鼎的天王洪秀全的老师罗孝全也在南京,听说已经是丞相了,而且一个曾经的学生洪仁就是天王的弟弟,以为西方人地冒险和好奇精神。以及传播上帝之光的信仰,他们想去看望他们,并看看这个因为战火的硝烟而被隔绝在西方视野外的天国。 容闳当然要求和他们同去---商业成功并不是这个年轻人的渴望。他渴望的是政治性的---让中国富强!但无论是让哪一拨人富强都是政治,所谓的政治不就是人们拉山头,然后为了各自的利益互殴而已嘛。 1956年8月,离开海宋地容闳先生携两位牧师朋友,抵达上海,容闳立刻朝宝顺洋行递交了辞职信,看到了由一个造反者建造的群魔乱舞的远东最大自由港后,他地目标现在是中国富强了。 因为两个朋友都是对上海不熟的洋人,在居住的上海县城外的一座洋房里。容闳承担起了寻找前往南京的道路的重任,他联系一些冒险家,希望尽快启程去听说要占领上海的南京去。 这天中午,容闳正在二楼书房里写信,他的仆人惊恐的冲了上来:“老爷,外面来了官兵!要见您。” “官兵?”容闳有点惊奇,这是洋人地地盘,怎么有官兵来了?难道是知道自己要化妆商人去太平天国?知道也没事,反正自己是美国人。官府能怎么样自己? 他匆匆下楼,大门玄关里站着一个蓝袍瓜皮帽的小胡子,正摆着带着墨镜的脸四处打量,他身后站着4个带刀的清兵。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容闳在楼梯上就叫了开来。 “您就是容闳容大爷?”那瓜皮帽对着容闳抱了抱拳,不过非常随意,随意得就好像他根本不想行礼一样。 “我是,您哪位?有什么事?” “没别的事。在下是上海道台吴健彰老爷的长随,”瓜皮帽拖着腔调说着。说到他家老爷的时候。还翘着大拇指,用上面的玉扳指比划着:“我们家老爷听闻您是美利坚爷大翰林院出来的。想请你去见见他。” “上海道台?”容闳现在站在瓜皮帽面前了,鼻子里一股鸦片烟地味道就扑了进来,他惊异的问道:“他怎么知道我的?找我做什么?” 瓜皮帽有点不满的一愣,然后却把带着墨镜的脸别开了,看着墙壁,拍了拍大腿,也不说话。 “哦!哦!请坐!请坐!”容闳这才发现自己怠慢人家了,赶紧把这一脸不屑神态的所谓长随请到客厅上座,这人脸色才好点了。 “我们老爷,那可认识宝顺洋行的董事死宾虚先生!人家说了,他们这里有个爷大翰林院的中国人!我们老爷就想见见你!明天下午3点,来上海城里的衙门,你知道地方吧?”瓜皮帽说道,说着拿出一张请柬道:“这是老爷给你地,收好。” 虽然瓜皮帽地口气十分嚣张,根本不是见客请人之道,而是颐指气使的命令,但见惯了官员嘴脸地容闳也没在意,主要是惊奇上海道台莫名其妙的见自己干嘛,于是问道:“请问吴大人什么事啊?” “这我不知道,我就管传话!反正是好事!”瓜皮帽站起身来,作势欲走,突然他停住脚,看着没什么表示的容闳笑道:“天太热了,我和弟兄们都口渴,能不能给我们水喝?” “啊?好好好!阿杰!阿杰!”容闳赶紧站起来,去叫仆人打水来给官差喝,但阿杰问了问干什么,小声说道:“老爷,他们是要赏金吧?” 123热情的湘军西学会和咆哮男 因为是上海满清父母官莫名其妙的邀请,以及担心路上出什么事故,毕竟因为太平天国大胜,上海人心惶惶都在谣传他们很快就要打过来,路上塞满了难民,容闳修建了胡子,穿戴整齐,下午2点就到了位于小小的四面城墙正中的上海道台所在之处,进门倒没有什么难的,凭借那么请柬,门子立刻放他进去了。 但见请柬的主人吴健彰却出奇了,容闳干巴巴的在偏房从下午2点坐到4点,也没有人来理他,一开始还有人续茶,到得后来,连茶也没人理他了,问谁都是“你是干什么的?你再等等。” 就在容闳已经在椅子上快睡着了的时候,两个人走进了这偏房。 “这位可是容闳容达萌?”当头的是一个一身满清官袍却带着西洋墨镜的年轻人,他语气轻佻的笑道,他身后是个穿着富商打扮的中国胖子,对着容闳笑着做了个揖。 “我就是,您是哪位?”容闳立刻从椅子上坐直,在满清官衙里终于遇到搭理他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下官是湘军驻上海派出处的管事,也是西学中用会,官拜三品游击,陈元。”那青年人傲然说道。 “哦,参见大人。”容闳并不是很清楚游击干毛的,只知道对方有官职在身,只好赶紧行礼:“不知吴大人何时有空?” “吴大人就是因为我才约见您的吧。”陈元和身后那个胖子笑了起来,剩下容闳如坠五里雾中。 容闳和陈元谈了一会,都是对方问,自己答,大体就是把自己履历报了一遍,陈元喜滋滋的说道:“您真是美国翰林啊,我们左宗棠大人就喜欢您这种有才的大清子民,特意设立我这个派出处联络四海豪杰!时候不早了,该吃饭了,来来来。下官请容先生换个地方说话。地方你老杨订好了吧?” “可是,可是吴大人还等着见我呢。”容闳说道。 陈元和那胖子相视大笑起来。 半个小时后。容闳被带到衙门旁边地一个酒楼内。大大地雅间。装修奢华。里面早有三四个人在桌子前等着。一见他们立刻起立见礼。陈元依次给容闳引荐:不是官员就是官商身份兼任地。 “这位您早见过了。杨坊大人。吴大人仰仗地西洋通和钱袋子!”陈元在雅间里才给容闳介绍陪同他们一起来地那个胖子。 “哎。陈大人。你又拿我取笑了。为国分忧嘛。”那叫杨坊地胖子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握住容闳地手道:“别听陈大人乱讲。我就是个小商人。可没他这么神气!” 一会有通通通进来7、8个大腹便便地中国官员。有地是水师地。有地缉拿盗贼地。还有师爷。陈元一概亲热地欢迎。然后介绍给容闳。介绍入席。能容纳十几个人地大圆桌一会就坐地满登登地。 “这群人到底是干嘛地啊?”容闳两眼眨个不停。和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地官员行礼。丝毫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开席了!让他们上菜。”坐在主人座上地陈元举起了筷子。活动活动了筋骨。做了一个杀敌前地预备工作。 立刻小二们把美味佳肴流水一般端了上来的。看着熊掌、鹿茸、鱼翅、燕窝,在场地各个官员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来来来,开席前,大家先敬我这位美国大兄弟三杯,人家是洋人,懂洋事,我领酒。”说着,陈元摘了好像舍不得摘掉的墨镜,站起来。对着旁边地容闳举起了酒杯,一干到底。 立刻,所有不认识的这些人都站起来朝着容闳举起酒杯,容闳的仓皇的站起来,在压迫下干掉自己小杯里的米酒。 很快席间杯盏交错,大家都又快又猛的吃喝着。 “温酒!”有人一声喊,这个奢侈酒楼里的伙计立刻冲上来,把个小洋油(煤油)炉子放在桌上,将盛着酒的铁壶放在小火上加热。 “哈哈。爽快啊!”陈元笑着坐下。指着那冒着火的小炉子对容闳问道:“容兄弟,你们美国人喝酒好啊。有这种洋油炉子加热,真娘地舒服!” 美国何时喝酒加热啊? 容闳一愣,还没说话,桌子上一片恭维之声已经想起: “陈游击是西洋通啊!” “陈大哥,学贯中西!” “陈哥,没想到您不仅是沙场上的勇将,更有这西学中用的雅致。” 陈元慨然享受这些马屁,笑得花枝乱颤中,他拍着陈元的肩膀道:“容大兄弟,你是才子,咱们左大人和曾国藩大人喜欢你这种人,啥时候跟哥哥回湖南啊?” 容闳问了不少才明白,原来这个陈元是左宗棠派驻在上海的官员,专门就是为湘军引进洋枪队和工业人才,当然这个工业目前只限于制造洋枪和火药子弹,他听闻上海有容闳这个华人学历最高的人后,就委托上海道台来找容闳。 求贤若渴! 然而在洋务上,陈元和容闳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什么也不懂,只是个开朗官员,好像只知道辨别各地酒菜的好坏,不过在酒席上吃喝总是共同的吧,陈元显然精于此道,酒量也大,饭量也大,和一酒席容闳不知所谓的官员聊得热火朝天,喝得面红耳热。 但这酒席喝得容闳有点痛苦,因为满清官员地酒席明显不同于西洋和大宋酒宴。 第一个,桌子下趴着两条狗! 不知是谁带来的,就趴在下面啃骨头,容闳很小心的不敢伸腿,怕踢到他们; 第二个,残酒继续倒进桌子里的酒壶里! 在频频的敬酒中,每人也许喝不完酒盅里的酒,这个奢华饭店里良好服务的小二们立刻眼疾手快的把残酒倒进中间的温热地酒壶里,用洋油加热,下次再继续分酒,这对于受西洋影响很深地容闳受不了。简直是喝别人的口水啊; 第三个,毛巾太殷勤了! 酒楼确实好,伙计几乎每隔五分钟就端着热水盆,分发热毛巾给在上海夏天里大汗淋漓地客人擦汗,但这毛巾是不分人的,用过。伙计就扔到水盆里一拧,下次继续用,不消一会,十几条毛巾就混在一块了,容闳当然不想用别人使用过的毛巾擦自己脸,就强忍着大汗不擦。 第四个,不停左右给人用他们油腻的筷子为容闳夹菜,这让容闳哭笑不得,他并不想吃这种“亲密”交流地东西。但别人的热情很快就在他碟子里聚起了一个沾着各位口水的一个菜山。 吃了半小时后,就有人开始抽水烟了,整个雅间里乌烟瘴气。对此,容闳庆幸的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也抽了起来,对着左右两边中国人吹烟,以防他们继续给自己用沾着恶心的口水的筷子给自己夹菜。 这时,有个瘦瘦的小个子官员对容闳笑道:“容先生,听闻你信洋教,也成了美国人,不知道你扫墓怎么扫啊?你对着自己祖宗磕头吗?你祖宗也留着辫子吗?” 这话题激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类是幸灾乐祸的窃笑。一类则是怕得罪人地不满,但两种人都等着容闳解释,毕竟这是一个和他们肤色完全相同的美国人。 “这话怎么这么有侵略性呢?像在香港给洋人下毒的中国面包师说地。”容闳看向那人,但这人不是香港所谓的爱清平民,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满清低层官员----陈兰彬,容闳高超的记忆力让他记住了这个鹤立鸡群的所谓大清翰林,一个仕途坎坷、面相苦涩的中年人。 “我要向这群官员传教吗?”容闳微微迟疑,但那边主人陈元已经开口了,开口就是有点不满的语气。 “老陈!你在干什么?人家考上了美国翰林自然是美国人!你大清人。人家让你考吗?”陈元一拍桌子吼道。 陈兰彬一看就比陈元大最少十岁,但陈元一开口,陈兰彬一愣,然后立刻服软了,笑了起来:“陈管事,我就是好奇,看容先生这样子,我还以为他父母都是洋人呢。我可没见过中国人研究洋人那一套。”“都是黄皮黑发,怎么能是洋人呢?洋人婊子我上过!汗毛都是黄的!”陈元有点喝多了。用手指抬了抬容闳下巴。淫笑道:“看容先生多标致啊。” 容闳有点尴尬的避开同性地性骚扰,酒桌上已经吼成一片了:“陈大哥。说说洋人什么样啊?够味不够味啊?” 在陈元炫耀自己性经历的时候,坐在陈元左边的胖子杨坊小声道:“容先生,那陈兰彬是科举出身,有点目空一切,可是现在就那么一个芝麻小官,您明白吗?不要理他,他这个小子在陈游击手下就是个打杂的角色。你是中国出生的,应该明白。” 这话摆明是好意了,容闳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屡屡给自己夹菜的胖子,只见他一副招风耳,大脑门,却是小眼睛,一颦一笑都是精明商人做派,容闳放下雪茄,不再朝他吹烟,他问道:“杨坊先生做什么的啊?” “我宁波人,以前就在上海做买卖,买办也做过,现在放贷做钱庄!我喜欢洋人,我会说英语的!我也喜欢美国人,我女婿就是美国人!”杨坊十分健谈,人家一问,立刻识相的把自己简历交代了,很好相处地样子。 听对方女婿也是美国人,容闳竟然好感大盛,这种人总不至于像同胞一样朝自己投石子吧,立刻攀谈起来,很快容闳就知道杨坊其实很有钱,而且相当于是上海道台“外交大臣”的作用,和他关系很好,这次来,就是看看容闳能不能符合左宗棠大人的期望,作为一个中西贯通的角色进入他的幕府,左宗棠和曾国藩在被海宋在江西打得满地找牙后,深刻体会到儒家忠义也吼不过巨炮洋枪,都不得不寻找西洋人才了。 不过两人交头接耳没多久,那边陈兰彬鼻子冷哼一下,满脸堆笑。吐出口里的半片鲍鱼给脚下王大人的狗,抬头问道:“容先生,听闻您是从香港来的,您去过伪宋的广州吗?现在都说伪宋就是完全投降洋人了,洋人帮助他们打仗,您怎么看?” 这问题倒没有**裸地表现出他仇视容闳地心。相反激起了一片附和之声:上海的各路官员都怕伪宋这只造反军,因为他们不是简单地造反咸丰,而是凭着洋教和洋人出现越来越紧密的勾结关系,伪宋到底是农民逆贼还是宗教汉奸,这个问题其实反应了斗争实质,作为满清精英阶层的官员对这个都十分敏感,前者不过是凌迟的问题,后者就涉及到模拟和洋人来次大战了,像十年前一样。 “这不是问我通敌谋反罪吧?”容闳暗暗地想。但他是美国人,上海这个地方因为长官怕洋人,倚仗洋人对抗太平军。所以对洋人还是很惧怕的,这种认识让他胆气壮了很多,他说道:“我去过广州,那里洋人很多,但洋人不会掺和我大清内战,大英大美都说过了,至于法国人,他们也是皇帝体系,拿破仑三世说了算。但是他们和大宋的和平条约也只是在大宋受到攻击时候,要互相帮忙,也就是说这是虚的,具体的要看战争发展。” 这话显示出一个满清官员不理解的美国学士的水平了,牵扯到外交了,立刻满桌子的官员互相交头接耳,满脸的畏惧之色,靖粤大营在伪宋虚弱地时候出击,但换来的仅仅是各路人马被少数洋人阻住。主力绕典被前后夹击的海宋洋枪队差点屠灭掉,现在附庸国安南和咸丰已经音信不通了,在大宋**裸地武力威吓下,阮氏王朝把咸丰的圣旨扔在一边了。 这时候,主座的陈元猛地一敲桌子,吼道:“什么伪宋?那些短毛贼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当年和左大人深入长毛沦陷区广州,一路用少林童子功手刃百十个短毛贼,连长毛皇帝赵阔见了我都满地乱滚,他们就是个屁!” “什么?您也去过广州?见过那赵阔?”容闳倒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满清官员竟然也深入过广州。这惊异让满桌子的官员十分满意,七嘴八舌的朝容闳说着陈元大人当年多么英勇。勇探龙潭虎穴,要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坐到这种高位上。 陈元得意洋洋的亲自给容闳说道:“当年,我和左大人深入虎穴,在总督府附近的花园遇到长毛头子赵子微视察,这家伙也是横惯了,竟然乔装后鱼服出现在洋人花园里,我们三人和他们狭路相逢,当时,我满脑子只有咸丰大帝那温暖的笑容,看到这匪徒我怒不可遏,当即掏枪便打,一手一支左轮,左右开弓,你也知道广州军火奸商到处都是,他们不禁军火,和长毛精锐血战竟日,打死地长毛尸横遍地,奈何长毛头子赵阔命大,两个侍卫连续跳起来挡住他,我左一枪打在第一个侍卫胸口,我右一枪削掉第二个侍卫天灵盖,第三枪,长毛头子趴在地上了。这时候长毛大部队到达,我和左大人边战边走,第二天我们就逃到香港坐船来上海了。妈的,要是那家伙不是有两个丧心病狂的死士,我就手刃长毛头子了!哼!” 听着这番精彩之极的讲述,容闳手指头差点让雪茄烧了,“这是真是假啊!为啥我不知道啊!” “真的!陈大人就靠这次侦察立了大功啊!”桌子上其他官员纷纷捶胸顿足的叫道,接着纷纷起立:“来,我给我哥敬一杯。” “大哥,咱们是老乡,为啥我就不如你厉害呢?” “弟弟,老兄倚老卖老,你小子手上功夫好、床上功夫也好!妈的,老兄的酒你得喝!” 酒喝不少了,满清官员也不再像开始时候凭身份互相客气了,而是开始称兄道弟了。 满脸笑容的陈元喝得却是在场地位最低地一个小官的酒,那是个和陈元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举着酒杯走到陈元面前,噗通一下跪下,高举酒杯过头,叫道:“陈大人!今天下官看到您,就好像看到我爹爹,他武功精湛,侠义心肠。忠君爱国!然而我和父亲相隔遥远,所谓上司比爹都亲,今天下官就把您当成我的亲爹爹了,儿子的酒您一定要喝!” “好好好!你爹爹我不敢当,但冲你这一跪!我喝了!”兴高采烈的陈元接过小王的酒杯,仰头干了。 “小王。必然很快高升,虽然他就是个农民出身,进来这湘军上海西学会没有后台,但这小子懂事。”杨坊在容闳耳边解释道。 但那边中年人陈兰彬看着年纪轻轻的陈元得意忘形地喝酒,他恨恨地一口把杯中地酒干了,心里却痛骂:“狗日的马屁精!鬼信你敢射击长毛皇帝!不是左宗棠那只落水狗又爬上来了,容得你在西学会嚣张吗?什么世道?!老子堂堂翰林竟然让你一个丘八呼来喝去!” 不过虽然他咬牙切齿,但脸上却笑道:“陈大人啊,是不是缺点什么啊?”陈元一愣。猛地一拍脑袋,说道:“看我这脑子!上姑娘!” 很快酒楼雅间里进来一群妖娆地歌女,开始吼着嗓子唱了起来。唱了一会,又坐在客人中间劝起酒来。 “小兰,小芳、小楼,这位是正主哦!”陈元指着容闳,笑嘻嘻的称呼着美女地小名,看来对她们异常熟悉。 立刻容闳被一群美女包围了,他尴尬的推辞着美女的骚扰,把塞进自己嘴里的四根点燃的雪茄依次拔了出来。 “容老弟,果然是读书人。脸红了啊!”陈兰彬大笑道,顿时满酒桌的官员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陈元拍着胸脯对容闳说道:“弟弟,你赶紧给左大人和曾大人写信,我给你转达,哥哥我保证你,只要你给湘军组建了洋枪队和工厂,到了长沙吃香的喝辣的,我们长沙妹子比上海小妞漂亮多了!你想要几个要几个!任你挑!” “容弟。宝顺洋行董事斯宾逊先生是我老友,他给我推荐你,我给你推荐湘军,他的眼光不会错地,你赶紧写,让陈大人给你转达。以后当了官,飞黄腾达,别忘了我和你陈大哥就行了。”杨坊笑道。 容闳才知道现在说到正事啊,但他正被好几个歌女缠着。满脸通红。哪有脑筋想他妈的什么湘军不湘军的啊!更何况两个不请自来地大哥了。 “洋人那套厉害!但咱们祖宗那套不能丢!哎,总算找到我弟弟这种中西贯通的人才了。西学为用,中学为体!曾国藩大人说的真是经典!我都在上海呆了多久才遇到?肚子都长褶子了!”陈元大笑着撩开衣服给大家看他鼓起来的大肚子:“我算不辱使命啊!”说着一拍容闳的肩膀,大叫道:“哥哥我命令你今晚就写!立刻写!来,大家为了我这个美国人弟弟干一杯!为了西学为用,中学为体干一杯!为了大清的万世江山干一杯!” 但大家酒杯还没碰到一起,门发出一声破碎的巨响,酒席上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酒桌下的狗也站起来朝着门口狂吠起来,只见雅间的木门扭曲着朝一边无力地歪去,木板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在这破碎之中,走进来是两个洋人,不折不扣的洋人。 走在后面的那个洋人叼着半截雪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屋里的官员,他褐色头发,个头很高,皮肤雪白,嘴角带着嘲笑般时刻朝上抿着 而走在前面的一个身材很矮,和平常中国人差不多高,但那吃肉养出来的肌肉鼓胀在手臂和腿上,一团团的肌肉上血管霍霍的跳着,好像随时都会爆炸掉,身材好似一个会走路地被绳子勒着的方形炸药包,而那披散在脖颈上的金发好像狮子的鬃毛一般,在风里飘散,大嘴巴狰狞的闭着,一双蓝眼珠散发着凶光,一进屋就带着一团爆裂杀气。 一时间,这酒宴上静寂无声,连歌女怪异的嚎叫都不由自主的停掉了,大家都看着这两个洋人,那两人也在打量着他们。 “杨坊!”那金发洋人猛地握紧拳头,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膝盖微曲,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容闳第一感觉就是捂住耳朵,这嚎叫简直要冲倒自己。撕裂屋顶。 在这撕心裂肺的嚎叫中,满屋子地中国人浑身一震,但后面地高个洋人却冷冷一笑,殊不以为意。 这时候,容闳身边的胖子杨坊惊恐地摁着胸口,绕过满桌子的人。几乎是跑着到了这金发狮子地面前,满脸冷汗的说道:“姑爷,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为什么我的军饷还没到?”那金发狮子怒视着和他一般高的杨坊,鼻子都挤成一团了发出大吼,容闳怯怯的产生了幻觉---杨坊的辫子都被这吼声吹得飘了起来。 “马上到!马上到!这不还得核计李三发那会计地账目嘛。”杨坊哆哆嗦嗦的说道。 “ht?”金发狮子一瞪眼,接着吼道:“我的士兵在流血!你居然他妈的还要核计账目?”“再等三天!三……”杨坊胆战心惊的叫道。 但迎接他的是狮子的咆哮:“三天?去死吧!我的士兵流血就需要军饷!为什么要三天!你们这些该死的满清痞子和鞑靼官员(洋人称呼满清官员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在遭受叛军地猛攻?我们在保护江浙!我们在保卫上海!我觉的我愤怒得都要窒息了!我都要窒息了懂不懂?” “华尔先生,我不知道您要窒息了,但您如果不松手,您老丈人要窒息了!”陈元胆战心惊的跑到两人中间。伸手去拉那双长满毛地大粗胳膊。 这双坚实的手臂正掐着杨坊的脖子,玩命的摇着,后者已经两眼翻白。就差口吐白沫了。 “滚开!”华尔一把把这个游击推了个驴打滚,在桌子下狗的狂吠中,他单手掐住杨坊的脖子,满脸狰狞的吼道:“军饷什么时候能到?”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王扶起他干爹,朝着华尔吼道:“赶紧放开杨大人!这里都是官….” 话音未落,那双蓝色眼睛闪着凶光立刻盯住了他,接着就是一拳打在农民子弟小王的脸上,顿时这孩子飞了出去。 “你他妈地疯了!我是衙门的!下面就是官衙。我立刻就把你…….”一个官员惊恐的跳起来打抱不平,实在没想到上海居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洋人。 “ht?!我简直要窒息了!”华尔嚎叫一声,扔脱了老丈人,两手扯开自己胸前洋装,露出黑乎乎的胸毛,接着转身朝这个官员扑来,再一拳,把这个衙门中人打进了嚎叫着四处乱逃的歌女群里。 接着华尔又揪住第三个官员,他的拳头就在这满清官员的眼前晃着。大吼:“你他妈的是什么人?衙门地人?还是吴健彰的人?” “我?”那官员魂不附体,今天不过是来吃湘军的免费晚餐的,谁想遇到这个杀神,他满脸流汗,浑身发抖,颤抖着说道:“我是过路的…….” “滚!”华尔把那“过路的”扔到座位上,扫了一眼满座魂不附体的官员们,又扑回老丈人摔倒的地方,单手掐着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后者因为刚才华尔窒息而正剧烈咳嗽呢。现在又被提了起来,面前是他女婿恐怖的大眼睛。和咆哮着地嘴 “我洋枪队地兵饷什么时候到?”华尔咬牙切齿道。 杨坊两手死命的挣扎推着脖子上地那只长满毛的大手,他艰难的咳嗽了一声,用发紫的嘴唇叫道:“马…..上…….” “那就赶紧给我去拿钱!”华尔一手握住老丈人的脖子,就这样拖着他朝门外走去,旁边坐在休息位置上的白其文冷笑着吐出一口烟圈,跟着老板和他丈人朝门外走去,只剩下满屋狼藉的湘军西学会酒席。 “其实,我一个人能打他三个!”陈元咬牙切齿道:“也不过就看这个大清混蛋,是左宗棠大人相中的人。” “大清混蛋?”容闳战战兢兢的指着破碎的门问道,那里出去的明显是两个洋人啊。 “美国领事都逮住他了,因为组织洋枪队,要吊死他!他可不如你,人家加入大清国籍了,美国法律审判不了,结果被美国领事放了!还算忠君爱民。”陈兰彬这时候都不忘讥讽容闳。 “妈的!”陈元一拳擂在桌子上吼道:“拖欠几天军饷怎么了?老子湘军军饷根本就不发的!他洋人就这么吊啊!我操洋人!” 陈元说完之后,是满屋子寂静,没人再有食欲了,本来是被陈元叫来蹭西学会的酒席,这他妈的什么事啊。 “今天招待不周,就这样的,兄弟对不住大家了。”陈元悻悻的对容闳说道,接着叫来伙计道:“记在湘军账上。” 晚上,容闳带着一大堆湖南特产回到了住所,他两个洋人朋友正巴巴的等着他呢。 “上海道台找你什么事?” “不是上海道台,是湘军,想学习西学。”容闳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聊到现在?” “不是,就一个湘军的人找我,然后12个人陪着我们吃饭……..”容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大清风俗。 124直达天京:中国酱菜公司之特快 回来后,容闳并没有给左宗棠或者曾国藩写希望效忠的信函,尽管湘军的招待可以说殷勤,完全出于仰慕的一种殷勤,尽管主客双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容闳还是有些得意洋洋的虚荣的,毕竟是人就会如此,但湘军和上海官员留给他的印象实难以称好。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些人真能吃,别管是大烟鬼,还是身体瘦弱的痨病鬼,十几个人面对流水一般上来的50道菜,好像豆虫吃桑叶一样,吧吧的全吃光了,其间还喝了4坛子米酒和三瓶红酒,如果不是华尔那人搅局,估计还能继续吃两个小时。 除此之外,就带狗出席和共享口水的满清风俗,容闳是大清人,他熟悉自己家乡的传统,但作为一个受西洋影响深的上层人,谁也无法把西洋饮食传统和满清饮食传统无差别容纳。 而且正事都是酒桌上谈的,在满桌子黄笑话和帮会称呼里,谁分得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吹牛,哪句是场面话,容闳没这个本事分得出,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陈元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元醉醺醺搂着他肩膀说的话可以较真吗? 所以尽管陈元肯定觉的自己那一笔银子请容闳很地道,很够意思,很有同胞情义,已经显示自己的诚意了----够场面!够朋友!够重视! 但容闳莫名其妙,一晚上就没说什么洋务方面的正事啊,自然不会按一个醉鬼官员的话给满清内地的封疆大吏写信,他的全副心思还在去太平天国上。 因为自己受过这个时代全球最高等的教育之一,容闳作为中西人里的精英,很容易和一些上层人有关系,这给他带来了很多别人无法得到的情报。 在上午拜见了密迪乐翻译官后,容闳已经知道自己该去找谁才能到达南京了。 密迪乐是少数对太平天国抱有好感和殷切期望的英国人,尽管面对内地传来的各种负面新闻以及海宋报业对南京地无耻谰言,密迪乐还是觉的太平天国是好的。为此他深入过太平天国领地好几次,所带的行头就是一只雅克单管来复枪、两支单管肩背猎鸟枪、两把双管短枪、最后是一对手枪皮套和两条伦敦武器公司出产的亚当斯式左轮枪带。 “只要你找对人,机敏和带上足够武器,穿越交战区,到达长江上游不是难事。”密迪乐这样得意洋洋的朝容闳炫耀,后者不由脸色发白。 去南京对于上海而言。并不难,尽管太平军和清军在南京周围激战正酣,但再危险地地方也会有人敢去、能去,这些人不是清兵的神勇探子,也不是虔诚的传教士,而是利欲熏心的商人们,为了钱,刀山火海他们也敢走几个来回。 下午。容闳就和两人洋人传教士朋友出门去浦东找人了。容闳把宋德凌送给他地左轮枪小心地插进了枪套。三人上了马车。容闳特意吩咐车夫只走东西走向地大街道。不要进入东西走向地小巷子。 跨越交战区去南京当然需要武器。但在上海走路也一样需要武器防身。 在这个全球大航海地时代。蜂拥进上海地不只只有商人和军舰。在上海港口鳞次林比地外国船上也带进来大量地洋人逃犯、二流子和流浪者。在洋人用军舰打来之前。上海只是小县城。哪里有实力管理这么多人。更况且上海城外就是洋人半官方半自治地各国地盘。 因而上海治安是异常混乱地。在远东仅次于香港、澳门。受害者往往都是中国下层人和西方女性以及宠物。强奸、杀人、偷西方人地狗、贩卖中国小孩在上海贫民区随处可见。中国小贩是报警次数最多地。这些洋人二流子为了一块烧饼就能抢劫。他们没钱啊。 除去洋人二流子。城里挤满了有钱没钱地中国人难民。都是被太平军叛乱赶过来地。到处是乞丐、烟馆和妓院。 因此洋人几乎全部身上带枪。这不仅是上海时髦。也是被治安逼地。 日不落帝国向来是不喜欢无秩序的。英国领事试图管理自己地盘上的犯罪和暴力,在虹桥区每年发行“娱乐场所”执照以控制烟馆赌场和妓院,及其带过来地暴力犯罪,但这个举措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巡捕们全部蛇鼠一窝。 例如倒霉的英国巡捕马森被逮捕入狱,因为他被查实本人就是虹桥区一个黑社会团伙聚集的旅馆合伙人。 罪犯犯罪还好办,各国巡捕,不管中国人还是洋人,在上海自己不是罪犯。就是包庇罪犯。唯一的善良巡捕种类却就是无能巡捕,有很多巡捕本人就被捕过十几次。他们可是巡捕哦。 而手下可靠的巡捕根本管不过地盘来,英国巡捕房总监就对英国工部局抱怨道,手下还算可靠的巡捕仅仅能够有效巡逻南北走向的街道,当地的暴徒和罪犯十分清楚这一点,因此专门在东西街道上抢劫,这也造成了上海中国人和洋人全走南北走向的街道,东西走向街道稀稀拉拉地除了不明就里的外地人没人敢走。 而容闳要去的地方更加的恐怖----上海浦东! 一个上海有钱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洋人都谈虎色变的地方。 这里是大清法律和西方法律全都管不到的地方! 一个疯狂的犯罪丛林。 过了黄浦江后,走在浦东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沿途数不清的黑旅馆小二、大烟馆伙计和妓女对着三人推销或者拉客,街边蹲着中西人种都有地满脸横肉地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 “幸好现在是白天。”容闳看着那些野兽般地目光,咽了口唾沫,手屡次碰触自己怀里坚硬的手枪。 很快,容闳三人到达了目的地,小镇上的一个公司,大门上挂着一块大牌子:中国酱菜公司。 但这个酱菜公司可没有伙计朝过路的大婶小姑子推销酱菜,它的二层小楼位于围墙之内,围墙足有三人高,从大门里一看进去。立刻里面三条凶狠斗牛犬疯狂地咆哮起来,挣得脖子上拇指粗的铁链哗哗的响,门口蹲着三个只穿着小背心露出纹身的洋人,都是满脸横肉,而且一个身边立着一条长枪,另一个腰里挂着硬邦邦的猪皮枪套。被摸得磨去花纹的左轮枪把矗了出来。 “你们他妈地干什么的?”容闳三个人战战兢兢的一靠近这枪和狗的酱菜公司,看门的三个洋人立刻凶巴巴的用英文吼叫起来。 两个善良的传教士被吓得缩在容闳背后,容闳也在发抖,他强忍恐惧,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道:“我找史都基斯先生,这是他的名片,他说他就职位于上海浦东的中国酱菜公司地,你们认识他吗?” “史都基斯?”前面那个肩膀上纹着一个巨大海舵的洋人。先凶狠的瞪了三个人一眼,然后抓过那名片,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 “沃尔夫,你又不识字,你看什么呢?”后面带着草帽地洋人,提起枪,用带着意大利腔调英文吼道。 “史都基斯?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那个叫沃尔夫扭头叫道。 “那是疯狗比奇的名字吧。”中间的洋人把一直在自己舌头上比划的宽大鳄鱼刀放回刀鞘,站起来拿过名片,看了看说道。 “疯狗比奇?你们找疯狗比奇有他妈的什么事?!”领头的那个文盲对着容闳叫道,满嘴的脏话让容闳这位精英好像有回到海京听赵阔说话的感觉。 但对面这个满嘴黄牙好像随时都会吃人的凶汉,然容闳没时间幻想。他结结巴巴地朝面前三个一看就是匪徒的三个洋人解释自己为何认识史都基斯:“我原来在上海宝顺洋行做茶叶生意,曾经和你们史都基斯先生做过生意,他能从叛军那里搞回来茶叶,今天我想来看望他。” “喂,他们走私茶叶的,要不要他妈的告诉后面?”文盲转身对同伴叫道。 “我不是走私的啊。”容闳肚里叫,但嘴上却一个单词也不敢多说。 一刻钟后,笑容满面的中国酱菜公司销售经理史都基斯迎了出来,亲自把容闳三人带进他们的办公楼。 “亲爱的容。是什么风把您这宝顺高级经理吹到我这里来了?”疯狗比奇很热情,脸上的刀疤朝上扭曲形成了一个闪电地形状。 穿过院子里,呲牙咧嘴的可以杀人的斗牛犬以及一样呲牙咧嘴奇形怪状的雇工,容闳心里再也不认为这个人是个正儿八经的销售经理,谁家卖酱菜的销售经理绰号会是“疯狗比奇”啊! 中国酱菜公司办公楼内部倒装修奢华,只不过弥漫一股雪茄和火药的味道,除了到处是看门的那种凶神恶煞般的洋人,里面还穿梭着年轻貌美地中国和西洋女人,都拿着文件或者端着茶水。神色轻佻地说着英文。 在销售经理的办公室里。史都基斯在客人眼前匆忙地把沙发上的一捆步枪塞进柜子里,然后指着空出来的沙发笑道:“办公室很凌乱。各位请坐。” “好了,容先生有什么事来找我呢?”史都基斯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笑着问道。 “我和您曾经做过生意,最近密迪乐先生也推荐过您,说您可以把我和这两位虔诚的传教士送到天京。”容闳说道,这个酱菜公司里,他没有寒暄的心情。 “哦,两位是教士啊,上帝保佑。”这个苏格兰人在胸前划了十字,然后面露难色,说道:“我直接说,最近酱菜生意很好,船只调配不过来,所以如果在货船上加客人,很难办到。再说,各位去天京干嘛?看起来你们也不是要去淘金的那群白痴啊!” 容闳把自己和两个朋友,想去看看天京,并传播福音的事情说了,最后他说道:“听说你们公司有太平军的通行证,我希望您能看在我们友谊的份上帮助我们,毕竟我们在茶叶和生丝上合作愉快。” “确实,我们有时候会运输一些茶叶生丝回来。”疯狗比奇挠了挠头,说道:“但是最近生意太好了。我们实在很为难的。” “我们可以付钱。”容闳伸手进怀里,拨开硬邦邦的手枪,在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叠美元来。 “容我请示老板,他美国人,也许各位的宗教热情能打动他。我们不在乎钱,但你们肯付钱。我更好说话。”疯狗比奇拧着手上的大宝石戒指笑了起来。 两天后,容闳和两个朋友登上酱菜公司的长江货船,这条船上除了他们,有一个英国人,一个美国人,一个苏格兰人,一个意大利人,和四个水手,因为船装地满登登的。容闳他们只能蜷缩在货舱里过夜,头上堆的是“雨伞”,脚下蹬住的是“小桶盐酱”。左边是“酱缸”,右边是“螺丝”和“中国鼻烟粉”,但容闳他们不仅睡不好,连烟斗和雪茄也不能抽了。 这酱菜船严禁任何火星,否则整条船有可能就飞了。 “雨伞”就是指英国恩菲尔德步枪; “酱缸”是火炮; “小桶盐酱”是炮弹; “中国鼻烟粉”是火药; “螺丝”则是雷管; 中国酱菜? 那是通过检查的幌子,西洋军火走私船才是它的真身! 上海朝太平军地军火走私是一桩大生意,没人能遏制它。 清朝官员有遏制的权力和义务,但清朝人怕洋人,其实不仅洋人。连安南人、暹罗人、朝鲜人都怕,因为在满清文明下,如果官员搞死一个老百姓,那是无所谓的事,你能怎么样?但天朝上国的面子靠的就是友邦和附属国,所谓的天朝礼仪之邦啊,涉及到外邦,那就是朝廷的事。 这就是礼仪,天子的礼仪。 更何况洋人比什么安南人狠多了。不仅面相如鬼,更是海上无敌,要不然道光和咸丰怎么会漠视香港、上海成为飞地?尤其上海江浙等地的满清官员沮气,他们熟悉洋人地厉害和特性,对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内地的官员敢把洋人当怪物砍头示众,比如湖南牛比兮兮的县令就把一个潜入地法国传教士砍了,但上海和江浙绝对不敢,他们见过洋人的军力,上海本来就是法**队从小刀起义者手里夺回来的。还倚仗他们在逼近的太平军军锋面前守护城市。 太平军当然不管军火走私。他们热情的欢迎军火走私,因为洋教的关系。在洪秀全占领南京后,蜂拥而入的洋人不计其数,虽然洪秀全他们和满清一样愚昧,但洋人总是信上帝的,这是先天的好感(当然后来,人家也恶心他们了),有交流才有观点,洋人地事物以及他们武器精良的观点还是深入人心,在造反生涯中,他们需要西洋军火。 唯一正儿八经管军火走私的竟然只有英国佬,他们观点有法必依----我们都中立了,当然不能让军火朝叛军手里流。 他们有时候突击检查,但明显的他们的人力控制不住军火生意。 上海那时候还不是所谓的正儿八经的租界,只不过是洋人太狠了,呼呼的打过来,然后一群商人和军舰强行在上海呆住了,咸丰和他爹捂住眼:我打不过你?那好,我不和你谈,我也不打你,我还是天朝上国,我装看不见得了。 结果上海洋人和满清就成了一种满清文明下的特殊结合体:眼不见心不烦。你打我脸,我沉默,沉默是金。 就好像鸦片生意一样,满清打输了鸦片战争,却不管不问鸦片,他们觉地那是自取其辱,结果鸦片还是走私,实际上满清也从来不禁鸦片,只肥了缉私的官员,人家皇族还巴巴的抽呢,那个圆明园的“天地一家春”那拉氏就是烟鬼,当然不抽大烟,抽福寿膏。 这样一来,上海只是在一方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下的各方利益共同体,只有英国人管管军火走私,但肯定以这种毫无法律依据以及武力实力的自治状态下,无力禁绝军火走私。 毫无疑问。这也是道德和利益的角逐。 就算日不落帝国,利益也完胜道德。 他们和海宋的利益勾结下,别说军火,连军工厂都可以给就不用说了,单说上海军火走私横行,也少不了大英帝国的功劳。 第一大英帝国本身就是远东军火地第一供货商。每年至少有3000门大炮从香港和新加坡进入远东军火市场,海宋会吃掉一些,但最近他们采购自己造地火炮,剩下大量进入上海市场; 军火可以说充满了上海整个城市,军械商店肆无忌惮的出售大到火炮小到左轮手枪地各种军火,比海京更加自由主义,只是他们没有海京那种治安官体系控制而已,而且上海中国贫民根本没有带枪的权力和财力; 第二点,因为这个时代军事科技进步太快。作为全球第一强国,英国每年都有大量的军火被淘汰掉。 上海的英国权力机构工部局装模作样地抱怨军火贸易过于火爆,但它自己就促成军火扩散。当一批新式远距离来复枪配给给守卫上海的志愿兵部队后,它立刻就把旧式滑膛枪和雷管卖出去筹集资金;英**队也厚颜无耻的推波助澜,比如史蒂夫将军就卖掉了印度第22旁遮普步兵团和第二孟加拉步兵团的军火和装备,以减少这两个步兵团受命回防印度时候所需的调防经费; 这样,只要有钱,在远东沿岸,你就可以组建自己的洋枪军团,华尔的洋枪队在武器方面可没有丝毫困难,只不过是在经费而已。 大买主当然只能是满清的激烈交战的各个势力。 对于上海军火走私商而言。满清买家不考虑,因为他们并不是自由贸易地,绿营八旗武器都是定制的,你半路跑去买洋枪,怎么报销啊?而且他们也不需要买洋枪,最需要望远镜,看见敌人就跑;像湘军这种,都是陈元这种办事处的官员采购,这时候就需要回扣和贿赂。否则你有原子弹人家也不理你,这自然不是小军火商能做到地。 顺着长江进入上游,有两个买家,一个是海宋的日月军,他们对西洋武器很饥渴,就像他们艳羡自己同袍的洋人战法一样,不过明显的,作为非精锐,他们的军费没有计入赵阔的预算之内。只能自己购买训练。但走私到江西路途遥远,成本和从海京内陆运输到江西一个价钱。军火商并不是很喜欢上海到南昌这条不安全的水路; 另外一个就是太平天国了,他们比日月军好得多,路途近,也有钱,几乎可以吃下一切走私过去的军火。 以走私给叛军而闻名美国公司:“中国酱菜公司”仅仅去年到现在就卖给太平军2783杆滑膛枪,66支连珠卡宾枪,4支来复枪,895门大炮,484小桶火药,10947磅炮药,18000颗子弹和3113500枚雷管。 而且最近他们在浦东私自开了一家兵工厂,自己造枪造炮卖给叛军!他们火炮的质量比满清火炮强太多了! “容先生,我们应该到了太平天国地界了。”在朝阳地刺眼金光中,疯狗比奇冲下货舱,大声叫着三个蜷缩成一团的客人。 “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您怎么知道就到了呢?”容闳和传教士冲上船头,四处张望,但除了沿岸满目疮痍之外,并看不出这里和昨天经过的战区有何区别。 “看那个!”疯狗比奇递给这朋友一个望远镜,指着岸边一个稻草人叫道。 容闳拿起望远镜一看,吓了个哆嗦:那根本不是稻草人,而是一具被挂在树上的尸体,而且身体和脑袋分家,脑袋高高的插在一根刻意削成楔子的树杈上。 “这怎么就是太平天国了?”容闳惊恐的把望远镜递回给疯狗比奇。 这个洋人笑道:“太平军和清军天天打仗,地盘来回易主,我们也无法分辨这些地盘现在属于谁,但昨天插在沿岸的首级和尸体都是太平军装束的,今天开始沿岸所见尸体都是留着辫子地,有的还穿着清兵号卦,那肯定就是从大清到了太平天国咯。” 正笑着,另一边的爱尔兰人吹了个短促的口哨,史都基斯立刻变了脸色,冲到船的另一边,手摁上腰里的枪。 看史都基斯神色慌张,容闳也跟着他到另一边去看,只见一艘小船正从这酱菜货船旁边擦肩驶过,只不过上面站着朝这边打量的都是洋人,并不是中国人,其中一人还拿着望远镜在看他们。 “鳄鱼约翰!”疯狗比奇放下自己手里的望远镜咬牙切齿道。 听出这声音里带着的恐惧,容闳惊异地问道:“他是谁?” “这条航道上地畜生!”疯狗比奇面目狰狞的说道。 “畜生?”容闳不解地问道。 “是畜生!妈的,这条航道上我不怕清军,他们给钱就给过;我也不怕太平军,我怀里有丞相的通行证;唯一担心的就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检查船,但那也没什么,没听说过谁因为走私而被吊死的;但是这条卑鄙的鳄鱼不同,”说到这里疯狗比奇咽了口恐怖的唾沫,他继续说道:“这王八蛋就是长江上的海盗,上海到内陆的船他不动,就专门打劫从天京返回上海的走私船,这种时候,船上往往都是满船银子!我操他妈的!这个畜生杀过我们一个酱菜推销员!” 走私就是犯罪,但这群人专门洗劫走私犯,怕走私犯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放眼全球,找不到地方上诉去----容闳只能拍了拍这走私犯朋友的后背,希望他回去上海的时候平安,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两天后,容闳经过有惊无险的水道,在太平军的好友史都基斯的带领下,于南京城下登陆了。 这个宏伟的城墙下什么都没有,没有其他大城下林立的城镇,没有树木草地,这些房屋都被太平军为了防御推平了,用工事、陷阱和竹签群取代了树林,看起来简直是一块荒原上矗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大城,这情景不禁让人涌起策马奔驰的**。 来到天京城下,容闳中国通的作用就很小了,不在是他在上海保护两个教士朋友,而是洋人们保护他了。 太平军对洋人很有好感,但对容闳这个中国人警惕性就高了百倍,详细的询问他,怕他是清军探子,这时候太平军的老朋友疯狗比奇和香港两个传教士反而力证容闳的可信。 因为这么多洋人作保,加上他们要见秋官又丞相罗孝全和总军师洪仁,这些都是大人物,自然容闳一群人也是大人物,包着红头巾的太平军询问很快通过了,专人带着他们通过城门入城。 通过了架着两门炮和无数火枪的城门工事,容闳惊异的看着这道城门,为了防御,这道城门内已经用条石垒成了直达城门上面的两道石墙,等于把这个恢宏城门里面堵成实心的了,中间的过道仅仅容一个人通过。 “太平天国,我来了。”容闳摸了摸拉查的胡子,整了整领结,拉平了在军火走私船上搞得浑身火药味的西装,跟着领路的太平军特使走进了天京。 125灰色的欲望之城 进入天京后,一行人上了轿子,因为不清楚容闳三个香港访客的身份,本不应配给他们轿子,但史都基斯却每次来都有轿子坐的,来接军火船的军官和史都基斯是老朋友了,听史都基斯一劝,也给容闳三个人叫来的四个人抬的轿子,几个人就这样朝天京中心颤巍巍的行去。 不过和史都基斯的轿子不同,容闳三人的轿子从起始到终点就没拉下过帘子,他们饥渴的在轿子里看着这座宏伟的城市面貌。 这种城市不可说欣欣向荣,起码在城里的建筑来看,一股灰蒙蒙的感觉笼罩在城市中,盘之不去。 天京和海京感觉截然不同,海京是疯狂的混乱,衰败的平房群里会窜出一座英国样式的小楼来,旧满清样式的宅子上却安着崭新的西洋式大门,正在玩命修建的贯通城市的公路左右联通的却是蜈蚣般扭曲起伏的石板巷道,整个城市简直好像一条在脱皮的蛇,旧皮和新肤扭曲的焊接在一起,一起疯长,但天京的色彩是和谐的灰蒙蒙的,好像一场大雨浇灭了三年前太平军燃起的战火,然后把这种状态一直完好的保存到现在,好像一块冰冷下来的木头灰烬。 天京大部分平民房子都是旧的,保留着太平军杀过来的景象,而且绝对没有修葺的痕迹,就算轿子行走在天京最繁华最主要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屋顶被炮弹砸塌、半片墙壁上烧的乌黑的战争遗迹,三年来就一直保存在那里,甚至轿子经过的地方居然还有很多田地,在天京城市里的农田!这一片死灰中的绿色丝毫不能给人在狂野中看到的欣喜,却反而是健康皮肤上一层绿癣那般的不寒而栗。 除了灰蒙蒙,还有让人不安的死寂,因为轿子行进的路线曾经是这座城市最繁华地环节,这里曾经商铺鳞次,几乎每个靠街的房屋都有面向街道开出来的店门。但此刻这些店门大部分都是紧闭的,灰尘附着在这些不知多久没动过的木门上,街两边成了灰色的一片,给人感觉就好像置身在一个干涸地池塘里,本来那些应该激喷出清澈水流的泉眼却蒙着一层灰呆滞的凝视着你,让你不可抑制的不安。 只有在靠近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围墙才有店铺开着。通过大声问轿夫得知,这些都是这个王、那个侯的宅邸,这些长得不知头尾的围墙上的金色琉璃瓦和周围的灰色一衬托,难免让人有豪门内外两重天地感觉。 不过这种灰色城市中的街上行人倒不少,大部分都是包着耀眼的红头巾,好像一股红流在涌动,不包头巾地人往往都是些披散着头发穿着简陋,扛着重物或者推着小车,一眼就知道是劳役; 除此之外。街上还四处可见女人,这是和这个远东任何城市都不同的地方。 两种女人,一种是穿着江南传统的丝绸衣服。落落寡欢的江南美女,她们面容呆滞,两眼无神的行走,作为战利品和这座城市对太平军上帝的献祭,无可奈何的和这座神子之城的命运融合在了一起;另一种则是扛着木条、米袋在街上经过的劳动着地女人,在劳动方面,她们和男子完全平等。 与其说太平天国提高了妇女的地位,不如说太平天国提高了妇女的义务,在这里。女人也要做家务活以外的苦力活。 容闳一行人最后抵达了一座府第。这是杨秀清妻舅地住所。在经过仔细之极地搜身后。几个人才得意入内。主人倒很热情。他拿出了各种美酒款待远方来地贵客。还骄傲地叫出几个洋人陪酒。宣称自己喜欢洋人。他们都是住在自己家。并且为太平天国立下过功劳地好朋友;而且让英国牧师兴奋地是这个权贵家里还养着一个英语翻译----一位曾经地广东木匠。他蹩脚地翻译对中文很溜地洋人传教士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但是这是个信号。说明天京对欧美各国是有沟通渠道和沟通渴望地。 在丰盛之极地酒席上。容闳一行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见天王、东王和洪仁、罗孝全这些人。前两个是决定天京走向地大人物。后两个不仅是两个洋人地朋友也是宗教上地朋友。 杨秀清地妻舅面露难色。虽然他现在穿着精美华贵地花纹地袍子。住着豪宅。但总归还是以前广西那个农民。没有过深地城府。心里觉地难办。脸上就表现出来。他说道:“你们要进献地东西我可以转交;要见东王。我会给你们递交请求地。看你们运气了。他很忙地;但天王。嗯。除了很少地几个人受到召见。没人能见到他;罗丞相。虽然是丞相。但天京丞相很多啊。天王诏不准罗丞相见洋人;至于天王地弟弟洪军师。我可以马上转交见面请求。他来我这这里吃过几次饭。听说挺闲地。” 这王妻舅一番话让容闳几个人面面相觑。天王不见人;罗孝全竟然被禁止和洋人说话;东王很忙。想想也知道;看来只有洪仁最有机会见见了。 “那就有劳您了。”容闳朝主人举杯表示谢意。 但他们不是没人待见地。第二天。接到报告。洪仁就迫不及待地要见他们了。 听闻这个好消息,两个传教士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在香港的时候就认识洪仁,那时候他是个可爱的小胖子,胳膊下夹着圣经,对谁都笑容可掬,大家都很喜欢他。 在天王府附近的另一处府第里,他们见到了洪仁这位太平军的军师,地点很好找,在灰蒙蒙的城市里闪亮着的金碧辉煌的府第就是大人物的家,天王府、东王府、翼王府,你完全可以根据府第大小推测这个家的主人是谁,但洪仁的家虽然也很漂亮,但却称不上一个壮观的府第,只相当于他表哥府第的十分之一,尽管他是他表哥十分喜爱的小弟弟。 跟着4个小男孩,容闳三人走进这府第,在一个大厅里,坐在沙发上地一个年轻的小胖子立刻站起来。笑着,大声说着:“hello”朝他们三人迎来。 这声hello让三人都是神情一震,但三人站在门口谁也没动,尽管这英文“你好”让三人都心生好感,但这个主人现在穿着绣着精美花纹的花缎长袍,头戴着一个镶着宝石的箍环。他沙发身后站着一群的男孩为他打着屏扇,前面是排成排的穿着绿黄色袍子头发飘垂用丝帕束着地下属,这是满清大官排场啊。 “斯密斯!汤姆艾约瑟!”洪仁走过来,惊喜的用西洋礼握手,接着他看着容闳,笑道:“你好,耶鲁的先生。” 让容闳出乎意外的是,和洪仁的谈话比和海宋赵阔、满清李元交谈都更加让人愉快。 过了一会,洪仁又叫来一个年轻人陪同三人聊天。这个叫李秀成的人据说是个英勇的将军,但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脸色白皙。面相沉静,更兼戴着一副儒雅的眼镜,大约是这个城市里乃至全远东目前唯一带着眼镜的大将,他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听洪仁和容闳等人谈笑风生。 酒席上笑声不断,洪仁一杯又一杯给自己倒着红酒,笑着解释道尽管天京严厉禁绝包含酒精的各种饮料。但自己无酒不欢,这是天王特许喝的;然后他和两个香港传教士谈他在香港地趣事和历史,又询问容闳在耶鲁留学时候所见的趣闻。 席间兴高采烈的洪仁说了一个秘密,他是少数几个可以见到天王的人之一,这些人除了几个最大的王爷外,就是天王信任的亲戚,洪仁自然是其中之 艾约瑟拿出了他为此行准备的法宝,请洪仁一定转交天王,后者拍着胸脯答应。这让两个传教士大喜。 这法宝其实就是关于一些圣经问题的解释文件,但和各国领事、全球教士送给洪秀全的这些同类地东西有个小小的不同,这摞文件全部是用大字体印刷的。 他们听闻洪秀全眼睛不好,所有文件正常字体的他根本看不清楚,所以也根本不看,对此,传教士们特意准备了天王专用的大号字体,他们有个野心,就是使用他们教会的中文圣经取代郭士立的中文翻译本。全中国此刻以郭士立的翻译本为标准。连当年洪秀全造反手里的圣经都是郭士立地版本,他们如果成功。这就是他们教会的巨大成功。 当然他们也朝赵阔推销过,但赵阔以随便印为理由,拒绝了他们,此刻只有天王有可能把这种圣经推广到他们号称的六省3000万中国子民中去。 洪仁和容闳虽然初次见面,但两人却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洪仁喝着葡萄酒,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和计划:“……应该学习西方科技和军事知识,组建洋枪军团;国境内组建邮政系统,书信都由亮轮或者蒸汽船送达;城市里的房屋嘛,也要修修,旧的房屋就算了,但是新房屋要学习西方那种,靠着街道,修得整整齐齐;一定要成立银行,印发银纸,朝廷嘛,收取3的手续费就可以了,这样可以保护商人呀,像我们商人做生意都带着成车地银子,而英国人带着英镑纸就可以了,多好!还要给予精巧产品50年专利权,实行外国人那种人身和财产保险制度………..” “对啊,洋人军“亮”可是犀利,我们现在缺不了了,两军对阵,好像光凭“亮”器就能压倒清妖。”李秀成笑着附和,接着问道:“容先生,您见过海宋那一套螃蟹阵法吗?为何把冷热兵器分开布阵反而好像清妖更加无法抵挡?说实话,现在我军地精锐部队火器比例高于海宋螃蟹阵亮枪比例,但感到却不如他们单打独斗亮枪厉害。” 不明白亮枪是什么,但大体猜到就是火枪的别称,容闳虽然不习军事,但没吃过猪肉,猪走路还是明白地,他解释道:“大约就是他们也用西洋阵战之法吧。” “那就多买洋人枪械,反正银库里多得是清妖银子!”洪仁笑道。 容闳越听越高兴,两人聊得起劲,大体就是把西洋那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赶紧引入国内来。 “来。容先生,小弟敬您一杯,您的学识真让我敬佩。”洪仁举起了酒杯。 容闳确信洪仁是他见过最投机的一个中国人,这让他感到很奇怪,为何这样一个知己既不存在于自由港海京,也不在被洋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满清。而是出现在天京这个灰色城市之中呢? 他只是不知道洪仁的历史,洪仁继承了他家族的优秀基因,和他表哥洪秀全一样优秀:科举连续五次落榜。 这两注定考不上官的哥俩,曾经一起去广州和香港学习圣经知识,洪秀全造反前后,洪仁护送洪秀全转移地亲属先逃到香港,在香港研习圣经的汉会里找到了差事,朋友都是洋人,西化未必说严重。但是个知道西方厉害的中国人。 “洪军师,听说天王自称是耶稣的弟弟,您说怎么回事?”容闳问道。 洪仁听到这问题。愣了下,笑了,这个问题他在各种西方人口里听到无数次了,他说道:“天王可以说天下最信上帝的人了,那么也就是第一门徒,说耶稣的弟弟也无不妥,耶稣也一样虔诚信靠上帝啊。” 他回避了天王是不是神地问题,却用信仰程度代替,现在这个曾经的信徒出于中国人的习惯来为自己表哥的行为和自己的生活辩护起来了。 又聊了几个类似为什么太平军用米酒肉朝上帝献祭(这是正规教义禁止的)的异端行为。洪仁谈笑风生的化解了,容闳三个人都不再问了,尽管熟悉教义的他们没人对一个半路出家地汉会干事的诡辩满意,但现在这个干事可以随时把他们赶出天京,而且还是和天王沟通的桥梁,他们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听说你们天京击破了清朝江南江北大营,先恭喜了。”容闳说道:“能不能安排我们见见东王?” “东王?”洪仁脸上抽搐了一下,满脸地笑容好像变成了铅灰色,他冷笑道:“你们有心见他。他未必看重你们!他只喜欢砍砍杀杀的粗人!根本不懂西学和圣经!你们去了也是明珠投暗!” 这番话就算是外国人也听得出这军师对东王不满来,几个人一起放了手里的酒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秀成不安的扶了扶的眼镜,好像提醒洪仁般咳嗽了起来。 而洪仁好像也压抑久了,急需找人发泄,他敲着桌子说道:“看看赵子微!他原来不过是个小将军,现在握有广东,和洋人建立外交关系,引进西学!而我们就不需要吗?洋人最先来找的是我们。抵抗满清最力的是我们。东王只是想赶紧杀灭清妖,却不知道洋人可以助力。现在天国懂西学的人不多,天王曾经想封我为王,可是他东王却说我没有功劳,底下人不服?看看他的亲戚们,以前养猪种树地现在头上顶的是什么?王冠!” 第二天,没有一个大人物约见容闳他们,请求天王东王召见的要求是石沉大海,而见罗孝全的要求则被驳回,不许罗孝全见洋人是天王的诏书定下的,是天条。 看三个家伙坐立不安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杨秀清的妻舅笑道:“反正今日无事,各位不妨去天京散散心看看风景,咱们这天京可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说着朝院子里叫道:“大牛!过来!” 不过时,就来了个虎背熊腰地洋人和一个身型瘦小的中国人,两人二话不说,对着妻舅就跪在地上,杨秀清妻舅笑道:“大牛,你陪着三个客人去城里逛逛吧,他们都懂英文,好像中文也很懂,翻译老李就不用去了。” 说完,对容闳等人介绍道:“这大牛是我手下的悍将,打仗勇猛,熟悉天京,就他们陪同你们转转吧。” 旁边的那个中国人立刻叽叽喳喳的比划着给那洋人讲了,那洋人站起来看着容闳三人,用英文笑道:“hello,我是约翰乔。来自爱尔兰。” 走出太平军官员府第,斯密斯惊异的问约翰道:“先生。你好像不会说也听不懂中文,你怎么能在太平军里立足的?” “简单!他们拜神我就跟着拜,见人就磕头!没有错!”约翰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聊了一会,容闳等人就知道了这家伙就是个洋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但在太平军里混的很好。经常跟着太平军出去作战或者收集粮草,太平军除了付钱,还给他们这些雇佣军买酒和鸦片。 “知道战场上,我最得意的一招吗?”约翰拍了拍腰里那把巨大地西洋双手巨剑,得意洋洋地说道:“装死!辫子兵来了,我们就趴在战场上装死,一旦他们要来翻检战利品,我就跳起来连续砍死他们,哈。东王还接见过我。” 容闳表示了敬意,但心里却不舒服,他们来地这批人可以说都是精英。不谈知识,光说语言就看出来了,他会两种外语三种中国方言,而旁边两位会地语言比他都多,粤语、客家话专家就不要说了,艾约瑟还是个流体力学专家,但天京里明显没有他们这种精英,无论中国人还是洋人,虽然可以说都是勇敢的战士。但在知识方面都是些底层人,只有那个洪仁是个例外,这和海京朝廷里那种中西混杂的水平简直是天壤之别。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到了天王府门口,容闳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恢宏的天王府门口放的不是石狮子而是两门威武地铜铸的12磅炮弹装平射炮,走近一看,两门炮完好无损,下面还按有古塔胶缓震垫,炮塞被用绳子系在炮口上。下面美国橡木炮架上还刻着“1855年马萨诸塞州制造”的字样。 “这怎么回事?这是最新式的火炮啊。怎么放在门口?”容闳目瞪口呆的问约翰。 “啊哈,这是他们从清兵大营里抢来的,好像清兵买来没多久,就被我们抢来了,放在这里用来夸耀吧。”约翰笑道。 “看,这是他们的诺亚方舟,他们的王坐这个来这个城市的。”约翰指着天王府宫门外一条大船说道。 容闳他们看过去,只见这条船是被永远固定在岸边地,这是条镀金的大龙舟。龙脖子上挂着巨大的红色绸子。有两个太平军在岸上站岗防止有人接近,天王当年坐在它上面驶进天京。现在作为神迹让人膜拜。 “这是渎神吧?还是愚昧?”容闳摇了头把这个对天王不敬地想法赶出脑子,作为一个美国人,其实对这些皇帝什么用过的垫子都是香的观点嗤之以鼻,也非常不屑。斯密斯和汤姆看了看也没有兴趣,这毕竟只是条用人力划桨的大船而已,除了装饰华丽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带你们去附近买点商品吧。”约翰看三人对这条船没什么兴趣,说道,但马上又笑了起来:“但肯定你们不会感兴趣的。” “商品?我看到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你们不是禁止商品交易吗?”艾约瑟作为一个科学家和神学家,从现象归纳本质的能力特强,虽然只是用眼睛看了看而已。 “那是中国人用的东西不能随便交易,凡是王爷们和大人们喜欢的东西这里都有卖。几乎每条街上都有。”约翰热情的领着他们走过天王府地拐角,果然这条街上出现了很多商铺和小摊,只是问津的人少,看的人也少,都是些带着兵器的军人模样的太平军光顾。 容闳他们走过去一看,愣了愣,和两个朋友小声说道:“看来太平军很喜欢西洋物品啊。” 这些店铺卖的全部是西洋商品条八音盒、英国白手套、法国雨伞、钟表,除此之外就是武器,但没有长枪,是刀剑和左轮手枪。 交易货币是银子,或者就是雷管。 看见洋人过来,黄皮肤的店主很热情,操着怪异腔调的英文招呼着客人:“来来来,先生们,我这里有新式左轮手枪和雨伞,在这里你需要它们。” 容闳他们走上去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并不是想买,而是问着店主一些问题,想通过他更加了解这个怪异地城市。 店主是马尼拉人,瘦小却脾气火爆直爽,看着容闳把一块怀表拿在手里,就有问必答,连他以前当雇佣军的时候,专门为太平军处决女性罪犯的事情都说了。 就在这时,旁边店里传来一阵大声的争吵。 容闳扭头看去,却是一愣,那店铺摊子前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家伙,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因为他们粤语说得暴好。 在这座要么是穿洋装的西洋人走私商,要么是包红头巾的中西战士和百姓的城里,两个穿着昂贵合体洋装地中国人太罕见了,简直是鹤立鸡群,不仅是容闳他们这些游客,连街上地店主和行人也不仅对他们行注目礼。 两人正互相吵,店主也掺和进来了。 其中一个是少年人,他卷着他衬衣的蕾丝袖子,手里啪啪地甩着一把商品左轮的弹鼓进进出出,一边叫道:“老板,你的这把枪多少钱,这是哪国什么公司生产的?其他火枪有吗?” 他旁边一个人没有他年轻,但也大不了多少岁,只是在南京夏天大太阳下,礼帽下满脸的汗显得有点猥琐,他听到年轻人说话,愣了愣,叫道:“阿宝,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这地方不能说火要说亮 火枪是亮枪” “秦哥,你不是也说火了吗?”那少年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手上的火枪“肢解”了,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还没见洪秀全吗?” “洪秀全?你见他说火,你就死了!他小名是火全 火是天京禁语!”那秦哥好像已经说过旁边这年轻小伙无数遍了,明显恼羞成怒了:“在天京,救火就是救亮!我可是公事在身!您上心点好不好?” 随后这人看到满街的人对敢大吼洪秀全名字的自己投来惊恐的目光,他哆嗦了一下,缩了脖子,抽出礼服口袋里的手绢擦着满头的汗。 “我也是公事啊,紧张什么啊?看你都上亮了。”那小伙子无所谓的笑了。 但摊子后面的马尼拉店主怒了,他指着那把被拆开的枪也吼了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买不买!哪里来的乡巴佬!肯定不是本地和上海人!来买东西的不是有钱人就是王爷将军,没有还价的!哪里有你们这种乡巴佬唧唧歪歪又不买的?!赶紧给我装好,要不我点你天灯信不信?” “郑小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清那少年面貌,容闳却惊叫的大步走过去,对面的少年已经把那把新式手枪装好了,但手指缝了多了一个螺丝,他不知道往哪里装,就看店主不注意正想往身后扔,猛然被人叫了名字,吓了一跳,螺丝掉在了马尼拉店主面前。 “啊哈,这不是容闳先生吗?您怎么也在这里呢?”郑阿宝在西学促进会待过,自然认识这首席顾问----美国的状元,钟鸦片的座上客。 “我是来这里游历的,这位是?”容闳笑着问郑阿宝旁边的那位,两者的西洋装让他们在这炎热的夏季汗流浃背,郑阿宝还敞开了怀,但他身边那一位却穿得整整齐齐,从领结上可以看到,里面熨烫附贴的衬衣连风扣都端端正正的系着,让容闳大生好感。 “在下是大宋出使太平天国的使节秦连生,我听说过您,容闳先生。幸会幸会。”那人立刻躬身行礼,然后伸手出来。 126挣脱锁链的巨鹰——东王之雄心 “王八蛋小兔崽子!王八蛋萧祖业!”秦麻子怀里揣上了一把少了颗螺丝的左轮枪,看着前面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背影恶狠狠的在肚里骂着。 刚刚郑阿宝搞坏了那条左轮枪,人家卖主不乐意了,不买枪不让走,这里可不是海京,这里是天京,莫名其妙的就可能被抓去砍了头,秦麻子身为使节,使命在身,只好买了那条枪。 这个暴富而无德的家伙一路上给秦麻子惹了无数麻烦,但秦麻子无计可施,因为人家有后台郑阿宝这次一起来天京,是外交大臣萧祖业亲自交代的。 郑阿宝他来肯定没什么公事,就是向太平军推销他的军火,他秦麻子知道自己还起了一个向导的作用,这作用太操蛋了,给一个朝廷外的奸商带路,有加班工资不? 他们使节路线是从广东行经江西,然后通过安徽到达天京,在大宋境内好说,赵阔几乎人盯人的让他的手下建立安全可靠的根据地,杀光了原来的缙绅,用新的民团和教民充当自己的眼线和统治手腕,安全的很,但太平军领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使天京经常和一个词联系在一起:“玩命”。 在所谓的太平天国控制区,一样要易容改装成商人,发挥探子的本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小命不保。 太平天国并没有建立强大的控制体系,他们简直像一群蝗虫,饿的时候想起这些地方了,不饿的时候就任由这些地方自生自灭,自己去这些地方收租子的时候,还得建立土壕工事防范突然的袭击; 老百姓也乱七八糟的,有的举着双手欢迎太平军;有的不管太平军确实不侵害穷人,反正太平军来了,他们就留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子跑了;有地则竟然自己组织起来,专门打太平军小股部队。看有机可乘,就抢劫太平军的辎重粮草车队。 总之一样米养百样人,窜在太平军地盘上的秦麻子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不过不管什么米,总之不能说自己是大宋使节,否则你就是在连个太平军官员也没有的荒地上赌对方是什么米了。 不仅穿越奇形怪状的自治状态的太平军地盘危险。进去天京也危险,天京完全把海京当猴子耍:一开始把个穿皮鞋地使节吊了一宿,那是东王不满意赵阔自立为王,以及抱洋人大腿侮辱了天京的身份(天京认为洋人应该抱他们的大腿),自那以后,海京外交部手册写明了:“出使天京,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一定要穿草鞋,浑身一点洋东西也不能带”; 但后来。海宋凶巴巴地把周围清兵湘军打得满地找牙。他们又袭击了无害地安南国。赵阔是洋人狗腿子地观念深入人心。但这条狗极其凶猛地概念也深入人心。东王又命令海宋使节必须穿西洋装。以此间接接受洋人地膜拜:海宋和洋人是一伙地。海宋对天京朝廷顶礼膜拜。就等于洋人对天京顶礼膜拜。以此来弥补自己外交能力不足地虚荣; 而且赵阔对天京很重视。重视到对东王新要求言听计从地地步。而对太平天国外交组成员地轻视。导致了:叫你们穿什么就穿什么。那么多话干什么? 结果秦麻子一行伪装成茶--&网--悠地进了天京。到了天京。才从草里拽出洋装穿出来。承受天京里军民把他们当怪物地围观眼神。 总地来说。出使天京是个费力不讨好很危险地差事。但即便这样。朝廷还是给了使团一个包袱奸商推销员。 西洋奸商高人一等地概念。不知道民间如何想。反正先知先觉地朝廷精英都骂骂咧咧地但他们没法。这些人都是超硬地后台。比如西学会地成员大部分都认识皇帝。 不过没想到来地不是小买办。而是二少爷郑阿宝。就是这个少爷要跟随使团穿越危险地安徽和江苏。外交部地人背后都摇头:“这群人这为了银子。连他妈地命都可以不要!” 这不,终于把个小爷郑阿宝带到了天京。秦麻子肚子也骂开花了:“这个小逼。是不是在这个古怪的地方害死我啊!” 正骂着,前面走着的郑阿宝突然回过头来问秦麻子道:“秦大哥。您认识杨秀清妻舅家吗?要不要去引见一下?” 没想到对方突然回头,仓皇之下,咬牙切齿的秦麻子把以前做探子地看家本领都翻出来了,脸上不得已挂了一个满清下贱人见官差的巴结笑容,这是他最熟练的一种假表情:“阿宝,你去他那里干嘛?他就是个负责接待各种杂七杂八的人的官员。” “刚刚容闳先生不是说有个上海走私军火商疯狗比奇吗?”郑阿宝凑近了秦麻子耳边小声说道:“不是英国人法国人都说上海朝这里走私军火是违法的吗?况且他们是私自建厂造炮!大哥,我想去上海领事馆举报这个疯狗比奇,你有没有渠道?” “没有!”秦麻子立刻摆手,心里却道:“你妈的也太毒了吧!人家还没影响你家生意呢,哦,不,是你还没影响上人家生意呢,你就想去搅黄了人家!你妈的!” 不过骂完之后,秦麻子看郑阿宝忧心忡忡,倒也有了一丝快意:自从皇帝把制造局给了私人,这就好像当年商鞅城门立柱赏金一样,大宋到处都是自己引进洋人机器建厂,从原来布商行会老板建的几百人地巨型工厂,到几个人地家庭作坊,从火炮、洋布到洋火、洋油灯,能仿造的都仿造;军火作为需求量很大地洋人商品,仿造的人更多,而且中国人心灵手巧,心思机巧,比如有的家庭作坊造的枪射的未必远,产量也就是一个月十几支,但人家在枪身上画龙画凤,又或者枪机做成蟠桃。火锅雕成孙悟空,一搂扳机就是个猴子偷桃!都不知道是杀人武器还是工艺品,这种怪枪到处都是,也卖得很好。军火商的生意也不好做,为了钱不要命的郑家兄弟保持着当年为了制造局用开水泼李玉亭地凶残,不惜万险进来了天京推销军火。他要是安稳,他能这么冒险嘛? 秦麻子一边得意洋洋的想着,一边拉着想去找容闳探听疯狗比奇虚实的郑阿宝往东王府走,嘴里却笑道:“我的小爷爷,赚钱不在一时,你能说动东王,比一百个疯狗都牛!” “妈的,我应该带几个懂洋枪队的洋人来,太平军就是还冷热兵器混用。让他们对制式武器需求不高!学会洋枪队线式射击我不信他们不需要大供应商?!”郑阿宝摘下大礼帽,气咻咻地说道。 “你不知道天京也属于潜在敌人吗?你妈的宋奸!回去就朝皇帝打你小报告!”秦麻子咬牙切齿的想着。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到了东王府门口,蹲在门口石狮子旁边的钟汉看见他们回来。立刻站起来,一边打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叫道:“两位干嘛去了!东王等着见你们呢!” 和容闳不同,秦麻子属于一来天京立刻就能受到东王接见的重要人物,海宋使节啊,天国的脸面啊。 “这不,我陪郑先生去研究上朝的武器销售去了…….”秦麻子看到钟汉,立刻戴正了礼帽,笑容满面地说。在海京他陪钟汉跑断腿,但在这里,倒了过来,负责专门接待他们的钟汉是他们和东王的交通渠道。 “赶紧地,跟我去见东王,文健那事情办妥了。”钟汉这个汉子也没废话,一把拉着秦麻子就朝府里走,边走边扭头对郑阿宝笑道:“郑先生,您也去客舍歇着吧。” “什么?这么快?!”秦麻子先是满脸难以置信。随后惊叫起来。 “东王亲自替你们去办,能不快吗?!”钟汉凑到秦麻子耳边小声带着得意说道:“还打了天王呢。” “啥!”秦麻子满脸煞白中进了东王府。 秦麻子这次来是带着一批礼物外带赵阔对天王和东王的效忠信,当然这都没什么,是惯例,关键任务是对东王传递赵阔希望他成为皇帝的愿望,以及一些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却很重要的使命。 其中就包括带四个女人离开天京,其中就有现在海宋大帅窦文建的亲妹妹。 因为当年赵阔领着他的军队背叛了天京,但这只军队的骨干都是太平天国中的人。太平天国的军人。尤其是老广西老广东,很少自己一个人在军中地。那时候入军都是一入一家人,所有财产给圣库,然后一把火烧了自己祖宅,跟着洪秀全闹革命去了。 窦文建也是如此,他当年全家都是在太平军中,老爹老妈和一个妹妹,在海宋力夺江西和太平天国重新建立联系后,位高权重的他自然通过使节们了解了自己家庭的情况:老爹老妈全死了,只剩一个妹妹,妹妹许配给了一个低级官员,夫君在外面南征北战,她被选入洪秀全的天王府,充作女官。 洪秀全热爱皇帝派头,但没有阉割太监的技术,曾经阉割了上百个男孩,但这些人几乎不是伤口感染就是残废,没有成功一个太监,只好用女人作为女官,弥补没有太监的缺憾。 天王府洪秀全的后院那里严禁男人入内,一群女人服侍天王一个人。 现在赵阔这支分离出的军队在广东落地开花,他们远在天京的亲人们也有了念想,想着法给远在大宋地亲人送信,窦文建妹妹给哥哥的信里描述了自己的悲惨境遇:她不是天王的妻妾们,是最低级的女官,因为后宫严禁男人入内,大兴土木之类的重活轻活全都是她们在干,在雨里为天王掏土搬石头修建池塘,现在怀孕4个月了还因为一件小事,受了鞭笞,她希望大哥能把她接出天王府,最好和夫君一起团圆。 看了钟汉带来的信,窦文建就哭了,直接找皇帝去了,赵阔当然要收买人心,当即下令外交部采取措施。把这个女士带回大宋。 除了窦文建的妹妹,还有其他三个女士,当然都是大宋军中位高权重的将领地亲人,但这批人不好弄,要是老妈子丑女,直接托人在天京找到弄走就行了。这四个人全部在天王府当差,这个地方地差事号称不死不休的,没有超级关系弄出来,根本门也没有。 这超级关系就是东王。 天京老大是谁? 绝不是洪秀全,而是东王。 而秦麻子一说,东王闭起眼想了一分钟,说:“朕知道了,可以。” 东王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洪秀全不过是神地儿子,而杨秀清却能随时随地的上帝上身。这时候就是洪秀全他爹啊! 儿子敢和你爹对着干啊?! 秦麻子听到东王说行,也放心了,出使几天看没事。就拉着郑阿宝出去玩去了,没想到今天事情成了,赶紧兴冲冲的跟着钟汉进了东王府。不过一进东王府前院却是一愣,东王府是天京第二大地府第,虽然不如天王府号称九重天(从前门开始有九层宫殿群),但也宽大无比到可以纵马驰骋,而现在这个巨大的前院里却跪满了人,每个人都穿着黄衣包着红色头巾,一眼看去。好像这个院子被长着红花黄--&网--悠睁开了双目。依旧大吃一惊:“啊,天王,您怎么又跪到下面去了?难道上帝来过?赶快上来!赶快上来!” “我**!”洪秀全肚里大骂,无力地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台子上自己龙椅上坐下。 “啊,大哥,也许是最近我们剿灭江南江北大营的清妖,上帝喜欢,所以最近降临地次数特别多。”杨秀清故作惊慌的说。但眼里满是冷笑。 “是啊,他老人家最近很闲。”洪秀全叹了口气。 但这时,发生了纰漏。 上帝的圣谕,杨秀清负责记录的女官大部分记录下来了,但最后四个上帝要的四个女官名字没记下来。 这也很容易理解:女人名字在那个时代都是某某氏,很多都一样,加上昨晚杨秀清忘了给这个女官看看海宋的名单了,导致了这女官没听清释放哪个女官。 听着下属汗流满面的报告,杨秀清瞠目结舌:你没听清?妈地。白跟我混这么多年了! 然后他偷瞧了一下洪秀全,心道:“家里海宋使节还等着,那就委屈你老哥了。” 这次,连个转圜话都没有,立刻又两眼翻白。 “上帝又降临了!上帝又降临了!”锣声再次哐哐的响起。 “你他妈的玩我啊?!”洪秀全大跳起来,他冲到台下,再次跪倒,生怕晚一步,就会一拳打在这爹地脸上这太无耻了。有话一次说完。把人当猴子耍吗? 这把上帝慢慢的把四个女官的名字说了一遍,东王府女官记得那叫一个舒服啊。但白眼里,杨秀清斜眼一看地上跪着的洪秀全正气得浑身发抖,手都捏成了拳头。 “看来这把上帝不能随便回去,否则,你不认为是我耍你啊?我也没想耍你,谁知道那家伙没记清楚啊!” 杨秀清冷笑一声,嘴里叫道:“来人啊,把我这个不肖的儿子打20大板!” 结果洪秀全因为苛待女官,被上帝打了二十大板。 “东王您太圣明了!我们陛下就说了,如果您是万岁,很快咸丰就要被您从魔都揪出来砍头了!” 听着海宋使节的马屁,杨秀清很满意。 事实上,这段时间,这位晋升万岁的东王走路都发飘,他达到了他人生的又一个顶峰。 定都天京后,面临清妖江南、江北大营两个满清集团军的围堵,以及上游湘军地猛攻,太平天国的事业进入了围剿与反围剿的平台期。 这个时候,这个连字都认识不多的伟大东王,凭借卓越的战略意识,通过攻击满清必救的大城,调离江南大营敌军,然后突然回头反噬,一举击溃对方,这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是受到太平军各个悍将的拥护和执行,而是抱怨和愤怒。有人甚至说再打军队就要哗变了! 很容易理解,这些悍将和优秀士兵凭借信仰从天京出发,踩着尸山血海打下了对方必救之城,军队已经十分疲惫了,这时候还要返身再战? 人不是铁做的,信仰地力量也有限。疲惫的军队和士气根本无缘。 但杨秀清顶住了军队的巨大压力,以及对自己判断地巨大自我怀疑,那些时候,他每晚都睡不着觉,拖着病体,及拉着拖鞋踱步到天亮。 然而结果证明了他的判断! 对战局的判断,对清兵情况了解之极的判断,对自己军队的判断; 他可以称之为伟大的战略家! 此时,江南江北两个集满清国力建造地集团军已经瓦解。而北方捻军横行,甚至切断满清路上南北地联系,满清朝廷财力枯竭到底。再也无法立刻重建围攻天京的集团军了。 此刻太平天国如同一只挣脱锁链地巨鹰,等待它的,只有那无尽的苍穹,无尽的天空,以及辉煌无比的荣耀。 消灭满清?统一全国?这一刻,你能怎么想像太平天国的成就都可以成真。 杨秀清站在人生地顶峰,看着不远处几乎是唾手可得的更高峰,但不是得意和满意,而是深深的不满。他蹲下身子,系紧鞋带。 **是水涨船高地。 此时的东王并不是总经理心态了,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董事长,这是当之无愧的,全太平天国信任他。 次上帝上身的时候,东王并非是想取代洪秀全,而是情况危急,清兵团团围住了这批有信仰的农民,队伍里奸细和叛徒层出不穷。而对圣经不熟的他,仓皇间总不能说自己是上帝的小舅子吧,一个:“朕乃上帝”挽救了这只队伍,也建立了杨秀清此刻的地位。 但“朕乃上帝”是武器,不是真理,武器没有善恶之分。 不仅要挽救自己的梦想,也要挽救自己; 同萧朝贵那乡巴佬竞争、建立全军信心,都需要这个武器,而且有点疯病或者说社交恐惧症地洪秀全撑不起这只信仰之旅。慢慢的杨秀清确实成了太平军的上帝。他就是董事长。 名义上的老大是先驱者和开创者,但现在除了美女。谁都不见,在深闺里怎能击溃敌军? 上帝没有给派来13万人的天使军团! 只派来了杨秀清! 杨秀清在天京大捷后,开始频繁进入天王府,他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他应得的。 上帝屡屡显现,当然说得都是杨秀清认为正确的事情; 上帝斥责洪秀全暴戾,虐待女官事小,但关心到军心; 上帝斥责洪秀全奢侈,柜子里的皇帝职业装都排成排了,他还在继续让馆织造新龙袍,一件奢侈地龙袍值多少门火炮? 上帝斥责洪秀全任人唯亲,他那些亲戚连战场都没上过,却想当王爷?让流血的东王部将们怎么想? 上帝甚至鄙视洪秀全四岁的太子,说他暴虐,三岁看大嘛,在雨里发疯乱跑的人只能是个暴君; 上帝让洪秀全不要攻击儒家,对于没有西洋体系入内的太平天国,儒家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统治拐杖; 上帝很公平,上帝让洪秀全把杨秀清从九千岁提拔到万岁,并让杨秀清的儿子继承这个称号万岁!世袭罔替! 但就像任何侠客都会遇到采花大盗一样,杨秀清也遇到了一批奸人。 作为一个聪明的目不识丁的老农民,这批奸人自然就是地主阶级:以韦昌辉和秦日纲为首的奸人; 几个王,一开始就互相不对眼,洪秀全是个疯子,杨秀清和萧朝贵是赤贫,韦昌辉和石达开是识字地富豪地主,唯一可能弥合地洪秀全fa冯云山还早死,当然他死了也不是坏事,他一样动不动上身。 上不了台面的萧朝贵被干掉后,杨秀清一人独斗洪秀全、韦昌辉、秦日纲,而且压制得对方抬不起头来,这是多大地能力? 石达开也是亲洪秀全的。但对于杨秀清而言,这更像一个竞争对手,就像韩信与刘邦的关系一样。 韦昌辉太恶心了。 杨秀清上帝附身,让洪秀全节俭,停止增加柜子里的职业装了你他妈的一个宅男,你天天添衣服见谁啊? 但韦昌辉却去说:“我的王啊。造吧,多件衣服又不差钱!” 这**裸地拆杨秀清企业墙角的行为逼得杨秀清再次上帝附体,差点弄死韦昌辉,当然那次上帝表现的太过火了,杨秀清事后不得不又扮演凡人去像洪秀全解释:“哥哥,我想上帝的意思是让我们简朴一点,龙袍什么时候造不行啊?” 不过杨秀清弄死地主阶级的心却是更加坚定,韦昌辉这个地主根本被他看不起,被他玩的像孙子一样。 这次天京大胜。杨秀清下了决心一定要解决掉自己总经理朝董事长过渡地问题:他一票抵得上董事会一万票,只要把地主阶级赶走就行。 这不,韦昌辉、秦日纲、韩信石达开全被他派出城外打仗了。城里就剩他和洪秀全一对一了,投票谁怕谁? 拿菜刀的怕宅男啊? 杨秀清的打算是这些地主回来,发现他已经正儿八经的成了太平天国的万岁了,洪秀全就他妈的研究圣经当小明王去好了。 这不,海宋新使节巴巴的带来了赵阔的叮嘱:您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身边不能离开大量士兵,我愿意您成为王。 “赵子微啊,呵呵,这个闷骚地毒蛇啊。”听到这谏言。杨秀清一乐:赵阔给他的印象就是毒蛇,在太平军里的时候,一声不吭,要干嘛干嘛,屁话不说,好像个吃货,但一旦离了太平军得势后,立刻反叛! 这种人够狠,但却不放在杨秀清眼里。 他综合各种情报。已经判断出这个闷骚地家伙根本就胸无大志,他斗不过洋人,洋人说他要和满清和平,他立刻签约,杨秀清倒不认为赵阔想和满清和平,而是他软弱;第二,容易满足,洋人让他去打安南,立刻扔了造反大业。颠颠的跑去打安南了; 虽然赵阔练得兵很厉害。不容小视,但这个皇帝有点傻。你统一天下打服安南不更好吗?反正那些小国小邦从来没有敢打过天朝。 如果是消灭满清统一全国后才打,那是皇冠上插珠花,锦上添花,四夷臣服嘛;但你他妈的还造反呢,去打安南什么意思?完全是穿着裤衩头裸奔上插珠花啊,你傻逼啊! 对赵阔的性格,杨秀清已经拟定了对海宋的战略:合作共同对付满清,等他拿下北方占领中华大部的时候,立刻反戈一击,吞并海宋;就像朱元璋改变战略,不先统一南方,而是先灭元再灭傻张献诚,一样手到擒来。 正因为这个战略,杨秀清对海宋使节越来越好,他要麻痹赵阔,给他以为太平天国真承认他一样。 赵阔连续派使节来巴结他,也完全可以理解:一个不理解帝王之术的废物,看到太平天国厉害就想通过称臣获得割据的权力。 孙权奉曹操为王,能阻止曹操攻打他吗?李煜奉赵匡胤为主,能避免自己作诗:“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吗?李世民、朱元璋哪个没容忍过割据实力?那是因为时机不到,时机一到,立刻煮熟了你! 看到赵阔如此傻逼,杨秀清对他很欣慰,对使节也越发的好了起来,他对海宋使节秦麻子笑道:“归语尔王:现在还不要称朕为万岁,等过两天天王诏书下了再说。” 几天后地黎明时分,住在东王府附近的使节馆的秦麻子和郑阿宝,被街上一阵阵的锣声惊醒,秦麻子知道这不是天王下诏就是东王下诏了,还负有探子使命的他自然不能像郑阿宝一样继续呼呼大睡,他穿着小衣爬起来,凑到窗口,看着还黑漆漆的街道,想听听这诏书说什么,只听这诏书罕见的简洁,只有一句话: “东王诏谕:放亮烧朕城了矣!” 书评区十分牛叉,牛叉到差点被封,不看是你们的损失! qq11695237一一六九五二三七阿司匹林贡献,多谢 127上帝死了——6个小时的信仰 天亮了后,秦麻子也没有找人了解那道莫名其妙的东王诏,天京城里天天发诏书,内容五花八门,连昨晚上做什么梦都大书特书,这诏书如此简单,谁知道这群神神道道的家伙说什么,身为使节,他的潜在任务更重要。 他指使郑阿宝自己去找疯狗比奇交流“造炮经验”去了,自己颠颠的让下属套上车,送几个从天王府接出来的女眷去家里找亲戚和打点出城行礼去了,秦麻子深知几个女人现在不过好像奴婢一样,等回到海宋立刻翻身成贵妇,必须好好巴结。 到了中午,回使节馆吃饭的秦麻子在路上又听到一道怪异的东王诏书:“朝内诸臣不得力,未齐敬拜帝真神。” 这更让人摸不到头脑,朝廷诸臣得罪东王了? “怎么着,东王要整军吗?”,秦麻子叫停了车夫,说道:“去西门,找钟大人。” 但一见钟汉,秦麻子觉的自己神经过敏了,这个东王的属下笑容满面的请他去家里吃饭,没有一点朝内不安稳的迹象。 在钟汉家琳琅满目的酒席上,秦麻子问道:“大哥,今天两个诏书什么意思啊?谁放亮啊?谁不敬拜真神啊?” “嗨!狗屁事没有!”钟汉笑道:“我就听说昨天佐天侯陈承没去上朝,有人看到他跑到天王府里去,东王当然生气了。不敬真神是说他呢。” “陈承?天官正丞相?百官之首?”秦麻子呆了一呆。 “不就是为了东王晋升万岁的事情吗?”钟汉倒是一脸轻松,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还是小声说道:“天下哪有两个万岁的道理?天王那边肯定不服!不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天下都是东王打的,天王只是神而已,一个神要什么万岁头衔?” “斗争激烈,回去写个报告,肯定立功了。”秦麻子心道,脸上却笑了,抬起酒杯说道:“我初来天京。什么都不懂,多亏大哥指点,我敬大哥一杯。” “小秦你又见外了。”钟汉笑道。 事情办得顺利。秦麻子也高兴。多喝了几杯。上床睡觉地时候还咧着嘴。梦里他看见自己买了一套总督府附近地宅院。宅院外到处坐着地都是没事干地老大妈。指着他说:“看。朝廷大官。” 秦麻子笑着点头示意。走到马车前面地时候。一眨眼装饰着银条地西洋大马车突然变成了满清官员地轿子。一个满清衙役在前面哐哐地使劲敲着大锣。 “我地马车呢?”秦麻子不满地问道。他觉地轿子不如西洋马车威风。理由很简单。西洋马车不仅贵死。而且养马、养马夫地钱也不是穷人出得起地。哐哐!”那开路地衙役傻傻地继续敲锣。 “他妈地。老子问你呢!别敲了!”秦麻子在梦里大发官威。 “哐哐!”秦麻子在床上睁开眼睛。哪里是敲锣啊。是有人踹门! “哐!”门外的人猛地一脚踹在门上,顿时木门销子从木头里被拽了出来一半,合着半截木头茬子在清冷的月光里不怀好意的看着床上的秦麻子。 谁这么踹门是怀着好意啊? 秦麻子一个激灵,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手枪来,接着一脚把旁边床上睡着香打呼震天地郑阿宝踹了下去,心里却还庆幸,幸好怕这个王八蛋信口胡说惹事,非得让他跟自己住一个房间。现在有事,不至于一个人面对。 “哐!哐!”使节馆坚实的木门终于被踢开了,几乎被扯烂门栏,被一脚踢开后,木门受的力去势未消,又一下撞在了后面墙上发出另一声巨响。 木门前连滚带爬下床地秦麻子跪在地上,手里的手枪指着门口,旁边是睡眼惺忪的郑二少爷,而他们前面是冲进来指着他们脖子的刀剑丛林。 “啪!”手枪掉在地板发出一声脆响。秦麻子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士兵们,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们是谁?想干…干什么?我…我们是…是大宋使节!” 一刻钟后,秦麻子和郑二少爷穿着裤衩带着礼帽,惊恐又莫名其妙的站在大街中心。 刚刚那些拿着武器杀气腾腾的士兵让他们滚蛋,他们两个当然立刻滚蛋,但郑阿宝想到自己衣服行礼都在床边椅子上,刚转身想去拿,一把雪亮的刀尖就对着他眼珠子狠狠地一捅,两个人只拿了门旁边挂着的两顶高帽子。着身体出了遍地刀兵的使节馆。 “大哥。这怎么回事啊?查鸦片呢?”郑阿宝提了提裤衩,看着使节馆的一个太平军官员嚎叫着被从二楼扔了下来。他抽了口凉气,朝旁边的秦麻子问道。 而秦麻子根本没听见,他弓着腰看着面前的景象,目瞪口呆:他们的使节馆就在东王府街对面,而此刻这条宽阔干净的大街上已经到处是包着红头巾的太平军士兵了,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在天王府门口那两排灯笼下地红光看下去,那里人流涌动,不停有士兵挺着长矛、举着大刀,用冲锋的速度冲进去。 巨大的围墙内兵器对砍声、女人哭声、喊杀声、叫救命声此起彼伏,简直好像这座天京最高权力中心突然像沸水一样咕噜着冒起泡来。 “干什么的!”不知哪里冲出来几个士兵,用粤语大声吼着,他们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容,但那兵刃的寒光和凶狠的口吻,在黑夜里简直如一群厉鬼。 “大宋使节!”秦麻子大声叫着。 很快他和郑阿宝以及一群从使节馆赶出来的各种人,在东王府墙根下哆哆嗦嗦的蹲做一排,他们面前只能看见草鞋和长矛杆以及刀鞘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东王府大门里冲出一拨人,立刻一阵锄头猛力砸地地声音传了过来,秦麻子他们都小心地歪着头,用余光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黑夜中的街心一群士兵在挖着地,很快街中心被立起一个大木柱子,然后一阵嚎啕大哭传了过来。 一个穿着多层袍子地黑影看着怀里的东西站在柱子下嚎啕大哭,简直如同母亲看着重病的婴儿那般。只不过这是个男人地声音。 在大哭声中,墙根不相干的人听到那人在大骂:“我日你妈的的杨秀清!”说着狠狠举起怀里那个圆形的东西,重重的掼在地上。 然后继续哭着拽着那东西上地毛,好像拿着流星锤的铁链子一样,死命的朝街心柱子上狂砸。 “扑!扑!扑!扑!扑!”这怪异的声音在黑夜里传了很远。 “那是颗人头!”郑阿宝年轻眼睛好,他扭头小声朝秦麻子说道。然后两人一起打了个哆嗦。 最后那个男子好像终于在那颗人头发泄完了,大哭也变成了哽咽,那人头高高悬挂在街心上的木柱子上。 在墙根下蹲了一宿,天亮了之后,满街的士兵未少,但却把他们这些使官、钟表匠、外交官、缎商人,没人看管他们了。 秦麻子活动着麻木的膝盖,一瘸一拐的朝那根示众的柱子走去。 在柱子下,他瞪着那血肉模糊地首级。失魂落魄的叫道:“东王?!!!!!” 然后他慢慢的扭过头,看着离他最近地那棵树,那里好像一夜之间长满了黑乎乎散发着血腥气味的“果实”。树杈上挂满了砍下来的人头。 而长出这种“果实”的不仅仅是这一棵树,这条长街街变成了长满血腥首级的树林,整个东王府里几千人一夜之间全长在了树杈里,街道竟然都被这些头颅流下的血染成了红色。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麻子一下坐倒在柱子下,半天合不上嘴去。 “怎么了?怎么了?”从满是血和尸体的使节馆里,穿上自己满是脚印和血迹的洋装,秦麻子在街上绕着满是血腥味地东王府围墙一边跑,一边狂呼,满脸煞白的郑阿宝在他后面狂追。 但这行为并不诡异。满街都是秦麻子这种人,他们还包着红头巾,一样瞪着惶恐而无助的眼神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四处乱叫----死的都是自己人,谁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一处冒着烟的院墙外边,秦麻子终于看到认识的人----容闳他们。 不过他们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容闳在踱步,身后一个洋人在扶着另外一个,后者正在墙根下呕吐,前面跳着第三个洋人。他赤着上身,瞪着这混乱的城四处乱看。 容闳和秦麻子几乎同时看见了对方,两个人朝着对方跑了过去,问的竟然同样的话:“这怎么回事啊?” “杨秀清大人地妻舅全家都被杀了,房子也被点了,我们在街上坐了一夜,不知道该怎么办。”容闳朝着身后冒着烟的房子秦麻子解释道。 “是啊,他们好像在杀自己人!”秦麻子想起使节馆里的尸体,哪个不是包头巾的。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啪啪的疾驰了过来。秦麻子一见,顿时大喜。也不管危险,推开街上乱跑的两个太平军,站在了街心,伸开两臂,正正挡在狂马的路上。 “钟大哥,怎么回事?”秦麻子朝着骑士大吼着问道。 但是那马上的骑士并没有勒停马匹,也没有直接撞上来,而是急不可耐赶路般从秦麻子身边绕了过去,马上泪流满面的钟汉哽咽地大叫:“我要去见东王一面!为什么!上帝啊,这是为什么!” 听着那袅袅地尾音绕过街角,秦麻子知道钟汉肯定去看那柱子上的首级去,他站在街心摊开手,喃喃模仿着那尾音:“上帝啊,这是为什么?” 在东王那根柱子前,秦麻子遥遥看到了跪在柱子底下,搂着满是血地柱子嚎啕大哭的钟汉,这条铁汉此刻哭得好像软在了这血腥冰冷的柱子上。 但秦麻子并没有过去,他和容闳一群外来人远远的看着,因为柱子周围跪满了一条街的人,人人都在痛哭流涕。询问上帝这是为什么。 守卫东王府大门的哨兵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有的别过了脸去,有的也抽动着鼻翼低下头。 东王全家乃至下属都被杀!这是为什么?谁干地? 秦麻子和容闳交换了惊异和不能理解的眼神----太突然了。 哀悼东王的人群里此刻起了骚乱,钟汉满眼的泪,他撕裂了自己的袍子,用手挖着柱子下带着东王血的泥土扬到自己那鲜艳地红头巾上。然后他站起来,在跪了一地的人群蜿蜒经过,在东王府门口,一把揪住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大吼着:“我认得你,你是北王的人,你们北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杀东王?!” 那人本来摁着刀把,但看到钟汉伤心欲绝的样子终是没把刀拔出来,他把脸扭到一边。避开那双泪眼,小声道:“这是命令,我也不知道。” “你们想造反!” “你们北王是谋逆!” “天啊。你们怎么敢对劝慰师(圣灵)做这样的事?你们都要下地狱!” 人群骚动起来,和北王士兵开始互相推搡起来,守卫抽出来了刀,但对面拥戴东王的士兵也纷纷抽刀,一时间,这条街上杀声四起,好像顷刻间鲜血就要染红这个灰色的城市了。 “士兵是北王地?他不是在城外打仗吗?内讧了!我靠!他们还杀不杀清妖了?”秦麻子目瞪口呆,总算猜到昨夜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事情了。 但这时奇变再生。 三个穿着黄缎子的侍卫官,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他们敲着锣,大叫着:“传天王诏谕,昨夜北王韦昌辉、顶天秦日纲因为私怨,擅自引兵回城,谋害东王!罪大恶极!现在已被捉拿!正在天王府准备接受天谴,500杖子先打过!再论其大罪!随意观刑!” “什么?北王他们已经被捉了?500杖?能活吗?”秦麻子听着那天王诏书目瞪口呆,他不认为凡人能从500杖下活命,事实上,50杖子都能打死人!现在岂不是北王他们杀了东王。然后天王再杀了北王,这算怎么回事啊?自毁长城啊!太平天国是不是这就完蛋了? 悼念东王地人群里发出一片的欢呼,钟汉推开面前的北王军官,他目大叫:“500杖好啊!我是从金田就跟着东王的!500杖子只用过一次,那是紫荆山处死叛徒的!韦昌辉、秦日纲你们这两个叛徒!” 说完,振臂大吼:“随意观刑!那我们去看这两个叛徒的下场!” 人群发出赞同的狂啸,好像一股红色的潮水一样,从东王府门口朝着天王府涌了过去。 “走!跟上!跟上!”秦麻子想着自己身为探子和使节,这事一定要看到底。不过他一叫。发现身边没人了,容闳、郑阿宝。连三个洋人都全窜出去了----这是看热闹啊,都很积极。 一靠近天王府,秦麻子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看来天王也怒了。” 天王府的宫女在门外拉着一条足有两米长地巨型黄绸子布告,上面的大字用朱砂写成,判决韦昌辉和秦日纲要先被打五百刑杖。 围拢到天王府前的太平军越来越多。面对越来越多的人群,女官们厉声不停的反复朗读这份告示。 “我要去观刑!看韦昌辉那两个畜生怎么死在杖下的!”钟汉大吼一声,昂首挺胸就往这平日里一次也没进来过的天王府里走。 “把武器留下!行刑马上开始!”门口守卫一定也没有为难钟汉的意思,他只是朝着人群反复叫着。 钟汉把腰里的刀解下扔到门口地上,大步进了天王府。 “他妈地,我一定要看!”此刻秦麻子也早忘了自己探子的身份了,他只知道自己才看过广州里8次砍头、2次凌迟,十分不过瘾,这等好事,多少次也看不够,他这个中国人热血都沸腾了,死命的在人流里挤到门口,但立刻被两个哨兵揪了出来。 “你干什么的?你是天兵吗?”看着洋装胸口前印着两个草鞋印子的秦麻子。两个哨兵大怒。 “我要看行刑啊!我可是大宋使节!”秦麻子大叫。 “一边呆着去,这只能我们天兵看!”哨兵把秦麻子扔到了门口一侧,那里早堆着容闳、斯密斯、汤姆和郑阿宝,每个人脸色都悻悻的,后悔为啥不搞套太平军军装穿。 走运的倒是约翰乔,天王的妹夫赖汉英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视察入场人数。恰好看到了这个爱尔兰人,作为一个会使用大剑地洋人雇佣军,在太平军里很有名,太平军一样崇洋媚外,喜欢逗洋人,尤其喜欢逗约翰乔这种智商明显不如自己地洋人,赖汉英一看约翰乔蹲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傻大牛,你在这里干嘛呢?我需要人手。拿上你的剑给我过来。约翰乔不知道赖汉英在说什么,但看到他地手势和表情,立刻大喜。跑过去,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喜滋滋的站在了赖汉英背后。 “约翰!回来记得给我说情况啊!”科学家艾约瑟十分艳羡地用英文叫道。 钟汉合着人流进到天王府前院的时候,杖击已经开始了。 这巨大的前院,远远的前方是一座大厅,两侧是长形的偏房大厅,之间立着一堆人,韦昌辉和秦日纲趴在垫子上,他们两边排了两排杖子手。长长的红色棍子上系着天王府的特征----黄缎子,上头卡在杖子手的下巴下,宽大的下面朝前斜着伸出去,形成整齐地一排,此刻两个杖子手正起劲的打着两个逆贼,他们发出哭爹喊娘的声音。 “别喧哗!别乱!都进偏房!”在逆贼和偏房之间排着三排地士兵,正门进来观刑的人,立刻就被人这样大声命令道。 钟汉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院子中间的两个混蛋,他擦着眼泪。顺着门廊,通过两个带刀守卫,进了巨大的偏房大厅,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大家挤在门口和窗口看着北王和顶天侯受刑,每个人都握得拳头紧紧的。 “老王!”钟汉挤到窗口,却发现身边正低头擦泪的是跟着出使海京的老朋友,虽然知道他是东王派来监视自己和打探海京的,但此刻早没有什么不满。大家都是东王地忠心之士。为天平天国的柱梁突然坍陷而痛苦不已。 “钟汉将军!”老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来。牢牢握着钟汉的手,两只手在院子中传来的惨叫中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妈的,不能怎么等着啊。”郑阿宝看着天王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少,连念告示的女官都走了,怕看不到行刑场面,急得抓耳挠腮。 “那你能怎么办?”秦麻子坐在台阶上冷哼一声,指着自己身边一群人道:“看看,不是洋人就是都穿着洋装,混不进去啊!” “哎,不如我们去买套太平军服装,混进去。”郑阿宝一拍手道。 “好啊!你去买!”秦麻子也神情一振,这里也有店铺,这么简单地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郑阿宝立刻窜了出去,但半小时后,他悻悻的回来了。 “怎么样啊?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秦麻子大失所望。 “妈的,这地方能买到左轮枪,居然买不到袍子和红头巾!”郑阿宝满头大汗叫骂着。 后面容闳插话了:“这肯定吧,那东西买卖是砍头的,我今天已经吐了三次了,一辈子看的尸体和人头也没有那条街上的多。” “是啊,还有很多年轻的女人,她们为什么要被杀?我的上帝啊!”吐得直不起腰来的汤姆有气无力地用中文说道。 “傻!这里谁不灭门啊。”秦麻子和郑阿宝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在自己肚里对洋人的愚蠢暗骂。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吱呀声,秦麻子和郑阿宝两人箭一般朝那里窜了过去----果然,大门竟然关了! “他妈地!我们也要进去看!”郑阿宝失望的大叫。 “滚!再喧哗信不信我一枪扎你两个眼!”门口守卫恼火地叫道,刚才这堆洋鬼子和假洋鬼子在后面唧唧歪歪的已经弄得他们烦死了。 里面中文名是大牛的约翰跟着赖汉英站在院里,看前面远处杖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两个王侯身上,旁边的太平天国官员好像唱票一样高声叫着数目。两边偏房长形大厅里人头好像鸭脖子从前面如林的守卫中间伸出来看着,他只是感到好玩。 这时,身后大门遥遥传来吱呀声,有个太平军官员跑到赖汉英身边,单腿跪下道:“禀告大人,外面没人了!”“动手!”赖汉英狞笑着一挥手。 “杀逆!!!!!!!!!!!!!!!!!!!”那官员从地上站起来。扭头对着空阔地前院吼了起来。 立刻,约翰这个爱尔兰人目瞪口呆,事情好像完全颠倒了。 “杀逆!”从前面正殿里门口涌出一股红潮,不知多少士兵握着兵器涌进了天王府巨大的前院; “哐哐哐哐!”各种门,不管大门小门,铁门木门,全部在关闭着。 原来面朝院中间,好像监视韦昌辉等人行刑的士兵们,同时朝后转。手里的兵器立刻对准了偏厅里目瞪口呆的红巾将士们; 在院中间一直在杀猪般惨叫的两个王侯,推开一直打在垫子另一边边缘的杖子,抖落手上虚捆的绳子。跳了起来,立刻杖子手给他们拿来王服,小心服侍他们穿上,谨慎的就好像是服侍君王地太监。 在这种奇变中,出去士兵哗哗的行进声,前院可以说没有别的声音:约翰乔闭了嘴,看着刚刚还在受刑地王爷们好像魔术师一样毫发无伤的站了起来;钟汉张开嘴,吐出惊骇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院里回荡着韦昌辉声嘶力竭满怀仇怨的大吼: “你们这群狗日的杨狗叛逆!杀!杀!杀!杀!” 接着这个身上杨秀清血还没干的北王。拼命的一跺脚,他大叫着: “杨秀清!” “你这个畜生!” “一直以来你就压迫我!” “我知道,你妒忌我,我有私塾先生,你是目不识丁!我家财万贯,你一无所有!” “所以你他妈的就一直玩我,让我锣声一响,就跑去你家门口!无论白天黑夜,无论晴天雨天。甚至我给你抬轿子!我不是你的狗,我是人,我是堂堂正正地北王!现在看看,谁尸首分离?谁全家完蛋?狼子野心!天诛地灭!上帝也救不了你!还想当万岁?我呸!” 在韦昌辉的大骂声中,西边偏厅的钟汉眼睁睁的看着突袭出来的北王士兵杀入对面的东偏厅,立刻里面哭喊声一片,窗户碎了,一具无头尸体耷拉在窗台下。 “我们被骗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啊!”听到的人都不能说话,只是说出这个“啊”字。好像一股冰冷的寒流回荡在这西偏厅内。 “我要出去!”门口的一个人伸出手去拉在外边锁上地厅门。回应他的是一杆长枪从门上窗棂里猛地捅了进来,这个人抱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摔在了身后的兄弟怀里。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看着对面偏厅里血和肉好像能看得见的般喷泉般的涌出来。听着院子中间韦昌辉涕泪交加的痛骂,钟汉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里,然后看看身后满满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武器。 一个偏厅,五百人,几乎都是跟随东王南征北战地老哥们,面对清妖,他们一人能撕碎十个,但现在面对同袍地屠杀,他们却连把小刀都没有。 现在对面偏厅被屠杀一光,西偏厅的将士们,从窗户里眼睁睁看着这群浑身浴血地曾经同袍此刻魔鬼。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东王!您冤啊!”钟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大叫:“不能让他们进来!我们死不瞑目!” “不能让让他们进来!我们死不瞑目!”厅里发出轰轰响的回鸣,几乎是人挤着人的大厅里,夏季炎热和心里的怒火,不知多少人撕开上衣,露出满身的伤疤----他们不能接受! “哐!”离钟汉最近地一个厅门被踢开了。钟汉咆哮一声冲了过去,他操起一把椅子,看着门外和自己同样的红巾战士,却红着眼操着椅子砸了下去。 轻松杀光东厅东王叛逆,没想到西厅的叛逆如此勇悍,当头小兵的狞笑还挂着脸上,眼睛还没适应踢开门后喷涌而出的热气,一把椅子就兜头砸了过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 就像他们都做过的,和清妖拼刀子时候那瞬间眼神一碰般一样如同狮子和鬣狗地对视。瞬间双方都知道谁是狮子谁是鬣狗,谁会活下去,更不怕死活下去。 面对钟汉这个南征北战的勇将。才15岁的这位北王小兵怕了,就一瞬间。 一瞬间就够了。 他的刀慢了,而钟汉的椅子砸在了他脑袋上,然后破碎成片片,飞舞在两人之间。 小兵朝前倒去。 “反了!反了!”后面的士兵惊恐了瞬间,然后愤怒的挤在门口朝握着两根椅子腿的钟汉用刀捅了过去。 “杀清妖啊!”钟汉手握着椅子腿,被他砸倒的小兵肩膀撞在他肚子上,无视左边当头劈过来地刀,用椅子腿短处的木茬子朝右边那个曾经同袍眼睛上狠狠的戳了过去。 “哇!” “!” 钟汉和门外右边那士兵同时吼了起来。后者被他用木腿戳破了一个眼球,而他头上也被左边地长刀劈开了一个大口子。 血淋漓了半脸,但却没有致命,因为门太窄,惊慌之下,加上和身前身后拥挤,左边士兵的刀用不上力,只在钟汉坚硬的脑壳上划开了一条血口子。 “抢刀!”大吼声中,又一把椅子掠过满脸是血的钟汉。砸倒左边士兵脸上,一个胡子拉查的大汉同样操着一把椅子扑了过来,钟汉歪头一看认得他,不是当年永安大破清兵追兵的勇将李上华是谁,只可怜今日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 第三个人从钟汉和老李之间冲了过来,配合默契之极,直接去抢被钟汉砸倒的第一个小兵手里的刀,此人也是钟汉和老李互相敬慕的对象:长沙围城战三坠三起地又一悍将王野田,此刻他空手一把捏住那把刀。 “小心抢刀!”门外挤成一团的士兵指挥官侯天赐也是北王麾下身经百战的悍将。无论战术战略都是高手。平日也和门里三个苦战悍将喝过酒,平辈论交。此刻一见三人打法就知道他们想什么。 侯天赐一边警告,手里却直接扔了刀,手从挤在门口两个受伤的下属之间伸了进去,一把拉住了正朝里面跌倒的第一个遇袭士兵的腰带,猛然回拉。 瞬间形成了门外门里,两个悍将同时猛拉一个小兵的景象。 “杀!”门外另一军官齐集商猛地拉住后脖领,拉开挤在门口眼睛被戳瞎的士兵,手里的剑想也不想就朝挤在门里地三人捅了过去。 面对狠刺,手握半截椅子的李上华无奈闪开,齐集商眼睛一转,老练的他就看到正握住那小兵手里刀的王野田。 不能让他们得到武器! “放手!”齐集商手腕一转,他的剑就猛刺半蹲着的王野田,如果对方没有武器,一会砍杀进去方便的多。 “野田放手!”李上华大吼起来。 旁边血流满脸的钟汉大吼着用手里的木刺再次猛刺齐集商地脸,为了救援同伴,这默契是无数次血战打出来地。 然后门里的人不用说也有战斗默契,门外地人丝毫不亚于他们。 猛力抢夺小兵身体的侯天赐,一看钟汉身体倾斜又去刺身边的齐集商的脸,二话不说,身体前撞,左手却越过木刺,一拳打在钟汉脸上。 钟汉立刻朝门里踉跄退去,王野田等于留在了齐集商地剑前。而他手里却死命的拉着那只拿着武器的手。 上帝需要武器! 东王需要武器! 自己信仰需要武器! 屋里的兄弟需要武器! 面对利剑,王野田不打算放手。 不退反进,一手死死握着那只拿刀的手,身体猛起,空着的手猛地搂向齐集商地脖子,在他们之间。是一个被砸得晕乎乎的小兵和一把利剑。 这身体猛地一振,王野田一把拧下小兵手里那把刀,另一把猛地搂住齐集商的脖子。 但齐集商的手里的剑从胸口一直插到他肚子里。 “野田!” “老王!” 门口不知道多少人看着那截明晃晃带血的剑尖从王野田后腰透出来的感觉。 但王野田好像看见恋人的少年,把嘴凑到恋人耳朵边说悄悄话,他的头和齐集商地头隔着小兵并在一起。 然后齐集商嚎叫着朝门外摔去,耳朵已经少了半天。 屋里王野田也摔在地上,他坐在那里,吐出嘴里的半块耳朵,把刀递给左边钟汉。一把抽出插在他肚里的那把剑递给右边李上华,笑道:“兵器!” 然后他低头笑道:“肠子。”伸出手去兜地上流了一地地肠子,一头扎在地上。就此气绝。 “上帝啊!”钟汉大吼着一刀砍向门外密密麻麻的敌人。 西厅的人不如东厅那么服从,也许是他们看到了东厅兄弟们的下场,也许是他们中有人振臂一呼,这群东王的死忠、天国的战士激发出了无敌的勇气,整个西厅门窗成为血肉的战场。 十几个门三十几个窗户上再没有任何木片,门被砸烂,窗棂被撞烂,外面的人用刀用矛朝里死捅,里面地人用椅子和用手指甲挖出来的砖头猛砸。 里外的人昨天还是兄弟。今天却在这些小小地方死战不休。 用对付敌人的作战技巧、战斗经验和无畏勇气彼此残杀。 门框和窗框很快在嘶吼声中变成红色,还挂着肉末,不知道是门里的人,还是门外的人的。 “你是饭桶吗!这么多人攻不进西厅去?!”赖汉英对着耳朵少了半片的齐集商狂吼着,后者身上满是鲜血,当然不全是他的,此刻门里外都堆了多少人地尸体,里面地板和外边石板走上去都打滑,全是里外的人血。但西厅还是攻不进去。 “用红药包啊!”赖汉英大吼! 厅里喊杀声震得屋顶好像都要破了,老王却正跪在地上,好像看不到身后不远处兄弟们的惨叫,血从窗户下一直流到他的脚下,而他竟然是在大厅中间的屏风墙位置跪着。 “什么是兄弟?”老王喃喃的问自己,手上却不停。 喀吧一下,无名指的指甲也折了,好像船上的帆一样竖在那里,和其他四个指甲一摸一样; “什么是万岁?天王东王谁是万岁?”老王喃喃的说着。手指在坚硬地墙缝里留下一道血地痕迹。那是血和土混杂后的样子。 天王府是洪秀全入天京立刻营造地项目,所有的东西都是满清最好的。和满清皇宫比,也未必逊色,而老王正跪着用手指挖这坚固的屏风墙,因为这比直接挖墙壁更现实。 “我一直在告密,给上帝告密,嗯,没错,上帝只降临在东王身上,他就是上帝,我告密过多少人?我杀过多少人?我不在乎,我不是小人,我是给上帝告密,但上帝不会死啊,他怎么会死呢?”老王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的肉嵌进砖缝里,用指甲去挑战石头一般的浆土,用指甲断裂后的血去润滑他们,然后慢慢的挖入,抠出一块又一块的砖,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有的武器。 然后老王站了起来,用变成乌黑的指甲握着一块小小的砖石,他踩着满地地血沫子走过去,把它掴碎在一个红巾兵头上。因为他正压在钟汉身上。 钟汉喘着气,推开身上的士兵坐在血地板上,用三根手指捏着半截断刀递向老王,其余两根手指耷拉着在空中,他半只手被劈碎了。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啊!”钟汉哭了。 “我不知道。上帝死了!”老王喃喃的说道。然后转身继续挖他的屏风墙,钟汉抽泣了两声,把断刀换到左手,正艰难的侧身坐起来,突然他看着老王背影,大吼起来:“老王,小心!” 一个嗤嗤作响的红药包越过窗口举着木棍、砖头作战地人群头顶落到了老王脚下。 屋里满满的都是人,人群仓皇的朝后挤着,在老王和炸药包之间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最靠近圈子的人全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都是打过仗的,谁都知道这炸药包一响。这密集的屋里要死多少人! 窗台外人头也消失了,凭借多年的经验,老王知道他们都躲在窗台下面,等着这黑烟燃尽的那一刻。 “上帝死了啊!”老王突然大吼一声,弯腰用乌黑指甲地手捡起那炸药包,抱在胸前,猛地冲向窗户,然后一跃而起! “轰!”一声巨响,老王还没来得及跃出屋里的下半身好像失去翅膀的大鸟。无力地落在窗台上,无力的抽搐着,窗外是哀嚎遍地,以及漫天的黑色灰烬,和溅满窗框的肉渣,里面裹了火药颗粒,黏黏的粘在那里,好像旷野里的小花在颤巍巍的晃动。 “老王!” “瑞涛!” 屋里不知多少人认识这个从金田就跟随在东王面前的侍卫,他打过很多人杖子。他斥责过很多人,他甚至因为军纪杀过他们的兄弟,人人都怕他,都知道他是东王地耳目,在他面前一句话不敢多讲,但现在这个耳目抱着炸药包冲向窗户外的敌人的时候,所有看见的人眼泪在飞溅! 他是谁?老王? 不! 我们在这一刻以前从不认识他! 他是谁? 他就是我们坚信的东西! 我们的信仰! 厅里静悄悄的,这瞬间的静悄悄却像永恒。 又一个炸药包冒着黑烟从门里扔了进来。 李上华猛地冲上前,用尽浑身力气一跃。好像在彩虹上滑行一般。在空中一把接着了那火药包,然后身体继续朝门外飞去。 在飞行中。这个嘴被砍开了勇将对着大家笑了,他在笑,用血和断牙在笑,他说的是:“兄弟先上天堂了!” 短促地瞬间后,这个人拉着炸药包跳进门外一群一样装束的人之中,在笑容和对方的恐惧眼神中,“轰”的一声。 “你们杀了上帝啊!”不知谁撕心裂肺的吼叫出来,厅里的人红着眼补上了空隙,用木棍、用砖块、用拳头、用牙齿疯狂的战斗着,为了他们绝望的信仰。 厅里冒出了黑烟,尸体却在厅外堆积着,韦昌辉跳脚大吼着:“为了上帝,把火炮搬来!” “我热!”守着一个窄小的门半步不退地钟汉用左手提着刀,浑身都是大大小小地口子,他赤着上身,但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好像他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钟汉在失神和狂热中,用劈开地右手划拉着胸前,把自己的血划开,露出他本来的肌肤,没有人趁这个时候来攻击他,相反他们闪开了门口,钟汉抬起头来,正对他的不在是穿着同样衣服的兄弟,却是一门黑黝黝的炮口。 “上帝啊,我到底能不能到你那…”钟汉揉了揉眼睛,苦笑起来。 炮口轰鸣,霰弹发射,一群呼啸着的铅丸穿透了这铁汉的血肉之躯射进西厅,也穿透了这声音,穿透了这疑问,失去了上半身的钟汉,他的下半截好像还有意识一般,慢慢的跪在了门前,断掉的左手摔在下身旁边,手松开了,那把满是血的断刀滚在了地上。 “继续发射!”另一群上帝门徒吼叫着,两门大炮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不停朝这另一个上帝门徒之厅发射着炮弹。 “卷起右边袖子!我们不是叛逆!冲进去!”韦昌辉大声下达命令,他的死士全部卷起右边袖子,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信仰,一样的雄心,然而此刻只有这个表面的标志,才能把门外的他们和门里的他们区别开来。 他们和他们到底有何不同? 露出右臂的死士们终于冲进了满是硝烟的西厅,然后手刃任何还活着的他们,就好像在切割他们自己。 上帝死了,但天王赢了。 他依靠东王心腹陈承的背叛,瞒着杨秀清,急急召回的韦昌辉部队三千人杀光了东王府所有人,并且聪明的识别出了在天京城里谁是东王的同党,毕竟东王一直是天国的支柱,他的部下分布在天国各个地方各个职位上,忠于他和忠于天国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聪明的方法就是裸的欺骗。 以让韦昌辉假受刑为幌子,杀光所有敢来看的人。 这是欺骗,这肯定不是圣人。 但谁在乎。 这块土地的历史总是胜利者和幸存者来书写; 这一刻,洪秀全不是上帝降临,而是满清文明附体,他赢得漂亮。 在使节馆里,战战兢兢的容闳一伙和海宋使节一伙蹲在厨房里,点着蜡烛,也不敢睡觉,茫然的猜测着事情的走向,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认为如果东王完蛋,北王再完蛋,那太平天国由谁去作战? 这时,门被推开了,约翰走了进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现在是凌晨1点了,你去哪里了?”容闳疑问道:“北王的事情怎么样了?” “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约翰自己找了一坛子清水,咕噜得喝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郑阿宝用结结巴巴的英文问道。 “6个小时啊!那群赤手空拳的人抵抗了整整6个小时!”约翰突然大叫了起来,他蹲在地上,抱住了头:“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 然后他剧烈呕吐了起来,把刚喝进的水和他的午饭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朋友面前全呕吐进了水槽。明日休息,多谢大家。 128面对西学派最好也下跪 天王府杀逆后,第二天这座灰色的城,烟柱四起,昨夜不知多少房子被燃做灰烬,满街的人好像沉船上的老鼠一样到处乱跑,后面跟着拿着刀枪的同样装束的同伴,追上他们,然后摁倒他们,就地在街头砍头,尸体踢到街边,人头挂在树上和木桩子上。 一夜之间,这城市好像一锅夹在火上冒泡的大锅,哭喊求饶和狞笑的声音是咕咕声,尸体好像翻滚的面条,顺着尸体和街道流淌的鲜血像加多了辣酱。 在这锅苦辣的面条里,秦麻子亲自驾着一辆中国样式的两轮排车,煞白着脸的他举着手里那面海宋国旗在腥味的风里前进,后面车板上坐躺着一个使团下属以及容闳观光团的史密斯和约翰乔。 人人都很丧气。 在喊杀声震天的晚上当然不敢出门,天一亮,秦麻子就要带着一个下属去城门出城,他自己还没法走,需要打探情况,但他需要赶紧派出手下回到大宋南昌给海京报信----天京出大乱子了。 约翰乔不想再在天京干了,要跟着这报信的人去大宋碰碰运气,他相当于个保镖啊,秦麻子立刻同意了,容闳观光团里的史密斯也想跟着来城门看看情况。 现在走过天京城可真不是好主意,简直是屠宰场,几个人出去的时候是拉了一辆带着木厢的两轮马车,但没走出几步远,就被拦住了五次,车厢被翻了五次,车厢上还被长矛捅了个眼。 北王天王在搜查东王余党,要不是这几个人有人狂喊:“我是使节”,还都是洋人洋装,肯定被砍了。 秦麻子当机立断,几个人合力把木车厢砸了,乘客坐在光秃秃的车板上。秦麻子还举着国旗,这下子总算没人再理他们了。 但情况果然很糟糕,大家都预见到了,城门全被北王、天王和顶天侯控制了----没有通行证,谁也别想出城! 通行证? 秦麻子包袱里有一摞。 但此刻他身上一张也没有。带那东西。要被发现说不定就尸首分家了----通行证全是东王开地。 一群穿着洋装地人灰溜溜地从城门回来。但没人琢磨通行证。每个人在旁边地惨叫和怒吼声浪理吓得和孙子一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凄厉地叫声:“秦叔叔!秦叔叔!救我啊!” 这叫声好像一把火枪射穿了他地脑门。秦麻子浑身一个激灵。手里满是脚印地国旗都差点掉在地上。他扭头一看。却是钟汉刚娶地小妾。两腿拖在地上。被两个红巾缠头地士兵从一个门里拽了出来。 在酒席上。钟汉炫耀般地让这湖北小娘子出来给秦麻子敬过酒。不仅是她。秦麻子还看到了钟汉地正房。一个大脚健壮地广西女子。号称自己当年也拿着竹枪猛攻上过桂阳城头地钟夫人。不是小妾。她也是个天国南征北战地老哥们。她抱着钟汉刚满周岁地小女儿。激烈地反抗着士兵。一边大骂。一边用手指甲去挠对方地脸。但刀柄狠狠地夯在她地嘴上。顿时这个勇健地夫人满嘴是血地趴在了街边。 但钟夫人没有屈服,用抱着女儿,抬起头,用变成一个血洞的嘴朝着士兵含糊不清的叫骂; 而他们周围地士兵一样怒不可遏的叫骂; 钟夫人和他们骂的竟然是同样一句话。 “你们这群狗日地逆贼!” “杀了该死的逆贼!”一杆长矛带着无比的仇恨从后面一下把钟夫人钉在了地上,带着满杆子的黏血抽了出来,然后再次捅了下去。 “哇!!主母啊!!”钟汉小妾魂不附体的狂叫起来,接着她对着缓缓经过的那辆马车伸出手去,泪流满面的吼叫道:“救我啊!” 秦麻子把头转了过去,避开了那双泪眼。在余光里,他看到钟汉的女儿正被一个士兵高高举起,然后掼向地面。 “我怎么能救得了你呢?”秦麻子作为一个曾经的满清人,对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愤怒,他只是有点怕,这是无奈又天经地义地,装看不见就行了。 背后传来钟汉小妾断气前的惨叫,接着她被砍下来的脑袋好像被士兵猛的踢了一脚,咕噜噜的滚着超过了这辆车。停到车前面街边上。瞪着无神的眼珠看着这群洋装的人,史密斯和约翰乔一起摁住车扶手狂吐起来。 “我要回去。快点!能不能让马跑起来?!!”史密斯含混不清的大叫。 “跑起来有危险的。”秦麻子也不答话,胆战心惊地慢慢赶着马车朝着使节馆前进。 “必须要通行证!你们认识天王北王那边的人吗?”敲开使节馆厨房的门,秦麻子推开守卫的郑二少手里哆哆嗦嗦的长枪,一进门就大声问容闳他们。 东王总理一切,对大宋外交也是他抓着,大宋使节确实不熟悉他此外的势力,毕竟天王不见你啊,他宅在天王府,只发诏书打油诗,一年都不会见一次他们这种凡人。 “我们见过洪仁!”容闳听着外面稀疏的枪声,立刻叫道。 “那就立刻去找他啊!”面无人色的史密斯跳了起来。 “你们见过天王的表弟?军师?”秦麻子知道天国地各个重要人物,立刻大喜,接着有点害怕地问道:“他肯定能帮忙开个通行证,但他好说话吗?” “放心!他绝对好说话,在香港的时候,他就是个温和好学地小孩子。”汤姆艾约瑟松了口气。 “是啊,洪仁先生是西学派。”容闳点了点头。 “好,那赶紧去。”秦麻子转身就要走,然后他看到了郑阿宝,说的:“你在这里等着。” “那怎么行?”郑阿宝倒不是想去看洪仁,而是害怕分开:“我和你三个手下留在这里,万一遇到北王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进来杀了我们怎么办?” “一块去!”容闳说道。 一群外人到了洪仁府邸的时候。发现这里和其他地方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天地:原来府里的亲兵都被派出站岗了,人人喜气洋洋,府门口慢慢的一地血红色,然而不是其他地方地人血,却是满满的一地厚厚鞭炮屑。 在门房里的条凳上,官员立刻去回报了。然后回来时候笑容满面的请容闳入内,不过却没说请秦麻子他们俩进去,容闳保证让他们先等等,见到洪仁当然要为这些朋友求情了。 等了十分钟,那官员又回来,给忐忑不安的秦麻子他们俩说:“可以入见军师了。” “…..哈哈,丑类伏诛,上帝保佑天国啊!各位不要担忧…..”秦麻子和郑阿宝到达客厅的时候,正听到洪仁兴奋之极地声音。 他正和几个灰头土脸的洋人站着说话。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 看到洪仁的绸缎袍子和他和几位洋人站着不以为理的说话态度,秦麻子犹豫了刹那,还是立刻跪倒在那里。磕了一个头,口里叫道:“大宋使节秦连生参见军师大人!” 虽然作为一个海京官员,很容易在朝廷和洋人酒会里忘记跪是什么样的,洪仁也一身洋派作风,以至于秦麻子愣了三秒钟,才确认这里是天京,不是海京,为了安全,必须下跪。 他磕了头。扭头一看,郑阿宝的膝盖还直在自己身边,不由又惊又恼,拿肘弯猛的一撞,郑阿宝愣了一下,才赶紧跪下---他年轻,也熟悉洪仁这屋里的摆设:沙发、红酒、油画、西洋烛台,和客人举着玻璃酒杯侃侃而谈,旁边还有仆役用包着白布的红酒瓶倒酒伺候。这不就是海京那些新贵们地做派吗?这种地方需要跪吗? 看到两个海宋朋友前后扑通跪下,容闳几个人倒傻眼了:他们海宋做派还是学西洋式的,反正秦麻子这个使节对他们几个从没跪过,也没让他的手下跪过,此刻就啪啪地跪下了,有点骇异。 “哎,秦大使,您不用?洪,他们不需要跪你吧?”史密斯正喝着洪仁仆役送来的红酒压惊。看到这一幕。一口酒又吐回玻璃杯了:穿着洋装的两人在天京西学派精英面前扑通跪下,有点诡异吧。 “哼。”洪仁收起笑脸。冷冷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跪地的秦麻子和郑阿宝面前。 对方没让自己站起来! 秦麻子看着洪仁脚上那双皮鞋一愣,又顺势再磕一次头,叫道:“小使见过军师大人!” “嗯,大宋使节架子大啊,平日里是不是都去巴结杨秀清了?不想给我这散人军师跪啊?天王也没听说过你们去看过,不屑一顾啊。”洪仁冷笑道。 “这你妈什么事啊!”一听对方语气不善,秦麻子头上冷汗立刻下来了:天王我们见得着吗?再说来使节都是谈大事的,谈两国合作和军队合作,你们天王和北王都是东王的跟屁虫,我们去找你们谈什么呢? 秦麻子心里叫苦不迭,嘴上不得不解释起来:“军师明鉴!我国使节每次来都谨按礼数,必然求见天王,但天王日理万机,没有空见我们!至于其他的王侯将相,我们来了也必然四处走访,聆听教诲,不敢懈怠!” “呵呵,是啊,四处走访我们和四处买好贿赂杨狗。”洪仁冷笑一声,留下冷汗满头的秦麻子仓皇,走到郑阿宝面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也是使节?” “我?”郑阿宝平日在海京也是横着走,但此刻一跪,狗屁底气也没了,又恢复了当年在佛冈乡下地满清少年了,他怯怯的说道:“禀告大人,小人是大宋兄弟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生产军火,不,军亮!来天京希望帮助天兵杀灭清妖……” “兄弟公司副总啊?”洪仁笑了起来,他走过目瞪口呆的容闳他们。在桌子上一堆西洋玩意里抽出一杆银光闪闪的长枪,拿到郑阿宝面前道:“这就是你们送给东王的吧?” 秦麻子和郑阿宝定睛一看:确实就是当做礼品送给东王的那条纯银长枪,现在从东王府到了这大人手里? 郑阿宝点了点头,秦麻子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洪仁,不知道这小胖子大人是什么意思,自己是喜是忧。 不过洪仁笑了起来。他说道:“出使广州是美差,我听说很多东王地人喜欢去,在那里吃得好玩得好,还有一堆好东西送。” 说着他提着那枪,又返身拿了一个金色双筒望远镜递到两人面前,笑道:“这是钟汉特使从广州带回给我地,镀金刻花的,非常清楚好玩。” “嘘………”秦麻子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原来这年轻的大人喜欢这些小东西。那就好办了,这又不值钱。 郑阿宝和秦麻子一个想法,此刻他赚钱的凶残精神再度回来。满脸堆笑巴结这天王亲戚道:“大人,您喜欢要,我专程给你送这些东西。我们熟悉任何西洋货,兄弟牌燧发枪价廉物美,绝对可以和洋货颦美!现在东王死了,你和北王他们要辅佐天王消灭清妖,不可缺制式军火啊!” “还满嘴东王长东王短的?”洪仁笑了,然后他厉声狂吼了起来:“你们大宋是不是就认杨秀清那狗贼,看不起我洪家兄弟啊?!” 秦麻子和郑阿宝跪在地上同时石化----刚才不是你一口一个东王地说啊?谁敢看不起你啊?你不是天王的表弟吗?你这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洪仁猛然把那个镀金望远镜砸碎在两个海宋使节面前,吼道:“他妈的,你们宋狗子就会勾结杨秀清!给杨狗什么都送过,看见杨狗好像你们爹一样,眼里根本没有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洪仁抡起手里那杆白银火枪一下抽在郑阿宝头上,立刻这副总被打倒在地板上。 “你妈的宋贼!你们本来就是叛军!和杨狗沆瀣一气!”一边骂,洪仁脚踢枪砸,在地板上地郑阿宝揍地哭爹喊娘。 “啪嚓!啪嚓!啪嚓!”洪仁身后容闳一伙人手里的玻璃杯摔了一地。人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和蔼的胖子大人物脸色狰狞地狂殴海宋使节。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郑阿宝一边惨叫,一边嚎着求饶。 “我不是大人,朕是干王!”洪仁瞅准郑阿宝两手之间的空隙,一脚踹在他嘴上。 “要不是杨狗作梗,我们都是王爷了!哪里容他、你们和清妖猖狂!”洪仁大骂着。 “洪!”史密斯朝洪仁跑去,想阻止这个曾经的汉会干部虔诚地基督教徒对郑阿宝施暴,但立刻厅里的侍卫抽刀对准了他们。 “上帝啊。”史密斯怯怯的退了回去,和容闳汤姆两人挤成一团,在厅里洪仁狂暴的叫喊中。人人都是魂不附体。 “干王殿下!干王殿下!”秦麻子汗流满面。心知再这么下去郑阿宝必死,他作为大使怎能让贵客被天王的表弟打死。这回去怎么交代,他膝盖压着满地的望远镜玻璃碎片挪着,伸开两手大叫道:“我们一直是承认天王是真神啊!我们尊敬你们!我们是葺尔小国,不懂礼仪!殿下您饶了我们把!” “饶你个头!”洪仁好像红眼老虎,被秦麻子吸引了过去,气喘吁吁的他扔了带血的火枪,一脚踹在秦麻子胸口,秦麻子立刻被踹仰倒在地上。 洪仁跳过去,又一阵拳打脚踢。 秦麻子身子躬得像个虾米侧躺在地上,双臂护住头,身上疼却忍住不叫,每次挨打之后隔一秒才大叫:“我们错了,请原谅!” 混混出身的他,挨打比郑阿宝有经验地多,知道像这样被打的时候,千万不能一疼就叫,否则对方越打越上瘾,一定要把求饶声音和对方揍你的节奏区分开来。 其实。正宗街头挨打是连求饶也不求,好像个布袋一样,对方越打越没意思就不理你了,当然遇到体力好的傻子,也许就静静的被打死了,总之挨打需要技巧。但最需要运气。 但他们还不能得罪洪仁啊,还得要通行证啊,这已经不是公事了,洪仁恼了的话,一句话,他们都得死,秦麻子必须挨着打拉近关系。 “洪!你住手吧!”后面的史密斯和汤姆容闳都在大叫,而秦麻子运气不错,洪仁体力也不行。打完郑阿宝,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等一会落在身上的踹不见了,秦麻子睁开眼一看。洪仁正拄着膝盖喘气呢,他立刻翻身跪倒,一头磕到底,叫道:“殿下,饶了我们把!我们是小邦,一定改正错误!鼎力辅佐天王和您夺取天下、建立天国。” “赵阔是不是个王八蛋?”洪仁拄着膝盖问道。….”秦麻子愣了。 “我问你赵阔是不是王八蛋?!”洪仁目怒吼。 “陛下啊……当然是!赵阔是王八蛋!”秦麻子说道,不过肚里叫:“去你妈地忠君爱国,老子要活命第一!” “你们宋啊,就一小人之国。叫他换使节立刻朝见我们。朕很快就会引入西洋体制,到那时候,电报、铁路、蒸汽轮,清妖指日要灭,如果勤王得力,朕保他一个南方诸侯。”洪仁终于笑了,留下了满地碎片和奄奄一息地郑阿宝,当然也给开了通行证。 当天下午,秦麻子就拉着郑阿宝。带着一群女眷火速逃离满是尸体的天京,他们自己人的尸体。 容闳他们第二天也“逃离”了天京,除了艾约瑟,虽然他见识了黑暗的一幕,但他觉得自己能影响天王,如果危险的事情没人去做,黑暗地地方没人敢去散播光明,那还要他们这些“铁血”传教士干什么。 但容闳是婉拒了洪仁的在天国当官的热烈挽留,也不想帮洪仁建什么邮局、铁路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了。谁叫你们正忙着互相杀。他逃到上海后,他在报上说:“太平天国既没有学习西方的知识。也没有学习西方地能力。” 而秦麻子历经千难万险,逃回了海宋当年地前哨堡垒----南昌,在朝当地最高指挥官朱清正汇报了这震惊中外的一幕,自以为没事了,但朱清正震惊之余,拿出一封盖着蜡封地密令,说道:“这是你走后,陛下送来的,说如果这次有麻烦,就给你,让你执行上面命令。” 秦麻子打开一看,第一个感觉是震惊,第二个感觉是愤怒,第三个感觉是无奈。 赵阔好像预见到了天京事变,命令上说,如果东王和天王之间发生重大纠纷,立刻去找翼王石达开,转达本皇对他地支持之意。绝密。 现在刚逃离天京,又得去找石达开?石达开肯定不在天京,他肯定在某个战场上!不仅危险不说,要是再遇到个像洪仁那样的变态胖子,还不得死啊。 秦麻子看完之后,当着朱清正的面,放在油灯上烧了那命令,他面无表情,肚里却骂开了:“皇帝,你真是个王八蛋啊!” 在海京朝廷接到来自天京地最紧急报告后,海京朝廷乱作一团,一只友军要崩溃了吗?昨日他们好像站在巅峰,今天就摔进了泥潭,这真叫一个乱七八糟。 而赵阔此刻并没有在海京,他正在香港港口,脸色煞白,左手也不由自主的发抖,不仅是他,他朝廷重要官员、陆军、海军大将们都一样有点恐惧,海军诸将更是张着嘴,满眼都是恐怖之色。 今天英国女皇的全权谈判特使詹姆斯?额尔金伯爵来到香港了。 他是额尔金家族的第八代伯爵,金卡代家族第12代伯爵,本人在从政以前是牛津大学研究古典文学艺术的教授,此刻已经历任过牙买加总督和加拿大总督。 他负有广泛的使命,政府训令----先于清国谈判,一旦不能如意,可以立刻开战。 海宋朝廷非常下贱的要求去香港港口和香港总督、公使一起欢迎额尔金伯爵,额尔金家族并不会让赵阔这种人放心,相反他是很恐惧额尔金的。 额尔金在他来的历史上抢过圆明园,而且这是家传,他老爹第7代伯爵就抢过希腊。 他爹把从希腊巴台农神庙“搬”来地壁椽卖给过大英博物馆,可见希腊这种西方文明的始祖都被英国人抢过,当然他爹因为这件事在英国也毁誉不一。 而且此人非常的傲慢,绝对是正儿八经的装逼贵族,和以前的文翰、卜鲁斯这些脾气好点的家伙完全不同。 这世界上那种人和赵阔熟悉的小流氓类似呢?当然就是额尔金这种装逼贵族。 面对这样鼻孔看着你的家伙,赵阔要来香港,是因为赵阔想让大家见识一下额尔金脚下那条船。 英国“香农号”蒸汽战舰。 这条船完全不同于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英国人航行过来的战船,那时候有蒸汽船,但蒸汽船主要负责侦察、通信这些小职责,大战船还是风帆主力。 不过现在香农号已经在宣示着风帆时代地终结,它不同反响,强大的蒸汽动力可以让它一次装煤后就能顶风全速航行5天,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船之 而且船上装有64门能发射6磅炮弹的巨炮,和20门发射24磅炮弹的大炮,完全能直接撕碎一些炮台。 这时远东有史以来出现最强大的战舰。 在香农号驶入香港殖民地港口的时候,和港中的姊妹舰:“女皇号”互相发射礼炮表示敬意。 立刻整个港口就被这两艘凶龙身边冒出的硝烟笼罩了,炮声让港口甚至有地震地感觉。 大宋文武官员们全部面无人色。 海军尤甚。 他们也是作战地好手,但面对这种超级蒸汽战舰,没人认为自己的风帆船能对抗得了它! “陛下,他们英国人有一天不会消灭我们,当这里地皇帝吧?”丁玉展脸色发白的小声问。 “应该庆幸,现在他们还只看重商业,但如果这里还是一团糟的话,连日本人都会杀来。”赵阔叹了口气。 “日本人?那小国能比安南强?”丁玉展傻眼了。 “我说错了,是法国人。”赵阔纠正口误。 当天他就要求额尔金带着香农号访问海京港,对方答应了,赵阔想让海宋骂他是洋奴的傻货看看,怎么和这种东西打。 晚上,他收到了情报:东王被杀! “你他妈的,”赵阔气的要死,他指着那张纸好像指着杨秀清吼道:“我给你提醒过多少次了?你看不起我对吧?把老子说的话当放屁!” 然后,赵阔叹了口气----人家凭什么听他的?人家就是靠这一套成功的,现在又因为这一套完蛋掉,你和谁刚买了一辆新车的人说:你明天因为这车出车祸死掉,人家不抽你脸啊? “这次为啥没有蝴蝶效应?他妈的!杨秀清竟然必死!我真不想跟天王打交道!问题是那根本是个宅男啊!和杨秀清还能商量你打江北我打江南,和他?就是个没有理性的疯子!以后和天京的谁外交啊?” 他看了又看那情报,却咦了一声,惊叫道:“怎么是三天前的?我的电报线呢?” 129英雄差钱:儒家才子落草电报黑帮 “哦,买个烧鸡吃多好啊。”年轻的海宋举子方秉生一边看着街对面的烧鸡铺子,一边背着一个席子卷靠着墙慢慢的走,脚步凌乱,咕咕叫的肚子竟然让他感觉越发敏锐起来,不仅嗅到对面那要命的香气,而且连脚底板穿了2个月的草鞋好像都开始扎脚了。 今天是他悲惨的一天,昨天中午剩下的一点钱买了个烧饼,然后早上被那黑心旅馆老板把席子卷扔出店外,不许他和一群劳工挤在一起睡了,因为他三天没有交那晚上都没法翻身的窄小通铺的房钱,虽然他可以算一个候补官员。 去年家在惠州府的他,来海京远途科考中惨败,买了一堆书今年继续来考,为了考上,连圣经都买了一本,他可是被邪恶的“黄洋”讥讽为“黄满”的儒家精英,不过儒家都知道,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向来穷文富武,如果有钱可以隐居,那还努力什么? 所以看看洋教,方便做官也无所谓,只要洋教穿肠过,圣人做心头,当了大官后一心为民就行了。 方秉生在三个月一举行的科举考试中笔试优秀,拿到了一份证明自己学问的成绩证明,但做官考试----面试,惨被刷掉。 很简单,除了读书外,他没有做过任何事情。 这可害惨了家境越来越坏的农家子弟方秉生,虽然富人越来越多,但和农夫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因为便宜的机器织纱为了利益无视禁令在大宋境内横行,连他妈原来可以贴补家用的纺织也没人要了,大小作坊都直接买机器织纱,布便宜了,结果他们不向农妇们收购棉纱棉布了,自己家织造的粗布也因为价格比不过这些廉价纱织造出来的廉价布,只能自己用,一点银钱换不来了。 商人、工人和军人是最容易赚钱的。在城里混一段时间,回家就买地,而因为钱多了,除了粮食,什么东西都涨价,结果苦了只会种地只有粮食的农夫了。动不动就破产卖地变佃农。 方秉生老爹是种地兼做私塾先生,没有钱供方秉生不停的考,这次把家里的钱都席卷一空来考官,就是抱定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 然而事实很残酷,海宋最需要商业和西学人才,方秉生这种连外语都不会地儒家学子只能说识字,但考生谁不识字啊?现在不是皇帝第一次开科发现满卷都是简体字的时候了,大宋已经开始扎根了,儒家败类到处都是。 主考官建议方秉生拿着他的优等成绩去商人和企业家那里碰碰运气。一两年之后世事练达了再过来----方秉生在“民生熟悉程度”一栏得分为0,这一栏就是混社会的资历而已。 儒家科考最大地好处就是公平。不管你长什么样。不管你结巴不结巴。只要答得好。立刻当官。所以有个笑话:有小姐听戏听多了。非想嫁个状元。结果真嫁了一个。在洞房里发现不是白面英俊小生。而是黑胖胸毛猥琐男。当夜就上吊了。 方秉生觉地很不公平! 读书不就是为了当官吗? 当官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吗? 现在居然读长毛教材、信洋教都不行了? 老子不就不会abc吗?老子不就不想从事下贱地工商职业吗? 大宋歧视最高等的农民啊? 这世道黑白颠倒有问题! 当然。方秉生没想造赵阔的反,他也下了决心,不成功不回家,真去寻找高贵的职业了。 但号称有花园洋房住的洋行,他不懂外语;号称有马车坐的工厂商行,他不会算数记账;号称银子可以打水漂的洋药行会,他没有亲戚在里头;其他的行当,他一概看不起。 参军也是出路,但是他也看不起武人。其实他不知道他如果去应招,肯定被录取了,因为他眼睛看书看得不是很好,有很多陆军军官迷信近视眼,他们当哨兵不行,但排队打仗“勇敢”! 结果在海京蹉跎了两个月,路费花光光了。 “如果为了做一心为民的大官,非得要做职员地话,我也要加入洋行。”这个黄满饿的难受。却还雄心万丈。因为他前几天看到了洋人来的声势。 那天海京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他也跑去看了,印象深刻地要死。 港口里外的大宋风帆战舰挂了满旗,所有的信号旗国旗全挂上了,彩旗飘飘,海军军官穿着笔挺的蓝色军服,士兵们戴着草帽,在船两侧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看起来威风无比。 然后港口外进来一艘巨大的冒着黑烟、怪叫的英**舰,只不过它上面挂着的是海宋十字旗。 “不是一个英国伯爵来访问吗?那条船是谁的?难道是海军新买地战舰?”围观的百姓现在都认识国旗,然后纷纷兴奋的互相询问。 方秉生也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这船太大了吧,海军旗舰大宋海在它面前像矮子!是不是用来灭上海的?” 话音未落,来访海京港的英国“香农号”再次发威,船侧舰炮齐鸣,连放21响礼炮,以海军礼节,向访问的海宋表示敬意。 一下子巨响就滚动在海京港,白烟笼罩水面,海宋海军的风帆战舰好像被震得乱摇。 岸上先是大姑娘、小姨子捂着耳朵的尖叫,男人脸色发白,人群开始后退,等最后一响礼炮放完,人们才看到和听到港口里地英国人向自己国家的巨舰挥舞帽子大声致意,人群这才意识到对方放炮没有任何恶意,相反是放鞭炮一样的庆祝,慢慢的有人跟着洋人欢呼,然后整个海京港都朝那艘巨舰欢呼,但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欢呼。 这从众导致的情景甚至让来接人的赵阔产生了误解:“靠!百姓欢呼个毛啊!这家伙不好对付!” “宦丞相说过,现在就是全球战国,要合纵连横,若是我大宋有洋人秦国助力,消灭夜郎小清国只是弹指一挥吧。天下指定是我们的了。”方秉生在岸边得意洋洋的朝周围不认识的人炫耀自己举人地学识。 不过那是几天前。得意洋洋地知道合纵连横不能给他饭吃,现在这个举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巨大地海京茫然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睡哪,他背着席卷,嘴里喃喃念着:“上帝啊。如果你显灵,你给我一个洋行职位;观音啊,我家也拜了你十几年了,如果你显灵,给我一个商行职位;孔圣人啊,如果你显灵,给我个大官做吧!求求你们了。” 竟然不知不觉的又走回总督府的“自荐处”,这里是儒生们的梦想和神圣之地。 现在不是考试期间,而且一些公告基本上通过报纸和书店四处散播。来这里看告示地人逐渐少了,此刻没多少人堵在这里了,连以前堵在巷子口叫喊各种培训广告的人都没了。 然而方秉生走到巷口却发现走过路过的人都惊恐的朝路边看两眼。然后小步离开,他一步一步挨过去,往里面一看,吓了一跳,里面路边石头芽子上坐着一个大汉,好像因为天气太热,非常无礼的赤了上身,露出一身花花绿绿的纹身,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通到嘴角。身边撂着一把大砍刀。 这身纹身、这武器一看就是个流氓! **裸的流氓。 因为流氓现在流行带刀,他们也有枪但一般不带,因为打架斗殴的时候,用刀可以看谁狠,但如果两堆人都拿着枪,那到底是打地盘还是自杀求死啊,混江湖的更怕死,江湖中人大部分人也不是亡命之徒,再牛地传奇也牛不过子弹啊。所以肯定打不起群架来,自然无法暴力解决问题,当然如果就是冒着被朝廷认为是匪帮加以剿灭的危险,也可以用枪,那是某个堂会不想在城镇里混了。 不过虽然对方是**裸的流氓,但手里举着个牌子上却写着:“西学公司招聘英才、待遇丰厚、洋行收入!” “我靠,现在流氓都来这里招聘了?”方秉生看着对方也在打量自己,不由腿肚子抽筋,转身想慢慢退走。但肚里饿地直不起腰来。突然想到刚才念叨的,“是不是哪个神真显灵了?” “您这是什么地方招聘啊?”方秉生看了看对方的大砍刀和脸上刀疤。咽了口唾沫,怯怯的问道。 “要饭的别捣乱!我们说要找举人!找人才!”那刀疤脸怒视一眼方秉生。 “我是啊,我考过科举了,优等啊。”方秉生小声说道。 “真的?” “真的啊!”方秉生从怀里掏出那份证书想递过去,但残存的理性让他悬崖勒马,口里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惠川堂…咳咳,不,电报局!正儿八经地海宋电报局!惠州分部!”说到这,那流氓兴高采烈起来,挥着手说道:“电报!西学!钟家良老板最喜欢的!绝对的朝廷部局,和官员就差那么一点。” “什么是电报?”方秉生问道。 那流氓愣了愣,勃然大怒:“你不是举人吗?电报你都不懂?就是洋人用来传声的!懂不懂?到底懂不懂?嗯?” “…..懂…..”方秉生敢说个屁啊。 “你懂啊!那太好了,以后可以解释给那些蠢驴听了!”流氓猛地跳起来,大喜过望的样子。 “什么?原来你也不懂啊!”方秉生气结,抱了抱拳扭头就要走。 “干嘛去啊?”那流氓笑着一把抓住方秉生的手,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大砍刀,拉着他就往外走。 “你像干嘛?”方秉生登时魂飞魄散。 “带你去见堂主啊。你不是应聘吗?”流氓笑道。 “不不不,我是看热闹的……”哪个时代,读书人和这种流氓混到一起过,而且明显是个小流氓。 “我们西学公司,薪水高的很啊!”流氓一句话,让方秉生犹豫了,一犹豫,脚下就被踉踉跄跄地拉了起来。 “看看去也好。说不定现在洋人喜欢雇佣流氓了,确实是个洋行,要不是个洋流氓?”方秉生心里又生出新幻想。 但新幻想很快被打破了,什么洋行啊! 他被拉去了再明显不过的一个帮会聚集的黑饭馆,五六个带着枪挟着刀的满脸横肉者在里面或坐或躺,旁边还有三个围在在一起赌骰子。 “张哥。我带来一懂电报的举人!听口音老乡啊!”那纹身疤脸男一到就大叫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懂了?”方秉生心里哀叫,但看着满屋子的凶汉,只是赔笑,并不敢说什么。 听说方秉生是懂电报地举人,那张哥先吃了一惊,有点失望,但看到方秉生褴褛的衣服和草鞋,好像抱着点期望一般说道:“海京能人多啊,我们是惠州电报局的。和造船局以及以前地制造局一样,都是大生意。我们为朝廷做电报,就是竖木杆。上面挂上线,天天穿山过河挺辛苦,可能有点委屈你,但我们老大说了,不能老是打打杀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gentleman音译),这是何六伯爵地训示,我们的新堂规。所以我们需要你这种能说会道懂道理地人才,要不要来?现在刚刚起步,很有前途,我估计你以后怎么也是个买办级别的。” 方秉生听到“局”字,精神一振,这是官家新称号,而且进“局”的人现在都发了,好像不少人还混上了贵族。 “唉,世道颠倒啊。商贵儒贱,连流氓都雇佣儒生了。”方秉生肚里骂,但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又问了问,知道了大体情况。 这批流氓好像真是做什么电报的,但惠州府没人懂电报,他们老大想趁个机会来海京找点懂行的读书人,但是人家要不看见他们的样子就跑了;要不就是听说要去惠州和江西交界的地方就跑了;要不就是说他们是树木杆子的苦力,说什么读书人体弱不能做工。然后又跑; “…我们怎么能是树木杆子的苦力呢?去拿刀砍人得地赏钱也比树木杆子多啊!我们至于吗?吃力不讨好。又不是傻子。….要不就是一看就流氓,一脸痞子相。根本不是读书人,想瞒我?那不是扯淡吗?”张哥最后做总结陈词。 “给多少银子?”说出这句话来,方秉生脸皮骚得通红,满清成功儒生都是人家给硬塞钱的,哪能开口问,拿月薪啊,这简直斯文扫地。 不过不斯文扫地他也没法,他觉的好像这个工作不错,而且他自己就是惠州府地人,在惠州府呆着也比回家种地强啊。 “告诉你!”张哥没有直接回答,他指着一群流氓说道:“以前我们惠川堂在粤赣边境垄断船只上下货物搬运生意的!那多少银子?但我们老大攀上何六伯爵的高枝后,都不屑干了,直接就扔给龙川堂那群傻逼了,你想想我们这电报局以后会多有钱?” “这是我的科举成绩。”方秉生把怀里他最看重的东西拿出来交给张哥这个流氓了。 但人家一挥手不要:“我不识字!” “小哥,你帮着抄抄告示吧。”纹身刀疤脸赶紧从桌子下拿出一张纸张来,说道:“这是要各村贴的,看看你水平。” 方秉生展开一看,又惊又喜,原来上面写的东西确实说电报是朝廷要务,委托电报局打理,各村村民不得随意毁坏,否则以损毁公物论处! 拿起笔来,方秉生笔走龙蛇,遒劲有力的就唰唰抄了起来,旁边流氓们都纷纷站起来围观,越看越高兴,都兴高采烈的说:“我们惠川堂居然有举人了!我们算官办天地会分堂了吧!” 但抄了一半,方秉生捂着肚子坐在了椅子上,众人登时大惊,立刻围上去问寒问暖,方秉生伸出一个手指,说道:“能不能先吃碗饭?” “拿饭来!”几个人一起朝后面厨房大吼起来。 方秉生有饭吃浑身通泰地时候,赵阔正痛苦不堪。 他坐在会议室里,开海宋最高级别的会议,文武高官齐聚一堂,商讨天京事变后。英法换约战争一起后的海宋战略。 宦助国正做情况说明:“….现在天京大乱,陛下英明的推测北王可能也被除掉,然后翼王出走,如果发生此情况,翼王可能有10万追随者,战兵3万到4万之间。现在长江流域,我、太平、湘军三足鼎立,满清财力枯竭,咸丰定然意图招降翼王,驱狼投虎,攻击我们;所以我大宋也一定要争取翼王,不要因为天京事变影响大局,但问题在于如何处置翼王; 陛下的意见是,翼王如来。立刻解散其军队,给予高爵,软禁海京;如果翼王不来。那么日月军就要攻击安徽,消灭翼王士气,但不是以消灭为主,而是力争尽快打服; 但如何消化十万天平天国异教徒,是个严峻的问题,希望朝廷各部以及海人局共同协商,共同给出解决方案来; 其他的,还是按预定方针来,湘军残暴不仁。以杀害百姓为乐,乃是我死敌,一旦英法开战,我军将以锐矛军团等3万精锐主力,以及日月军相机辅助,从韶州和萍乡、九江三个方向夹击湘军老巢; 消灭湘军后,就立刻着手消灭天京,力图在换约战争混乱结束之前,控制长江以南富饶地区; 关于煽动民众对太平天国不满。这事由我办公室筹划,也欢迎各位多出建议,群策群力; 外交协同方面,我国尽量减少英法协同作战的损耗,也就是外战满清为辅,内战夺利为主,虽然英法要求我军提供大量军援、物援、并派主力参战,但我海军投放能力有限,目前向北后勤只能支持到舟山。毕竟我们无法在上海港口得到补给。另外海军还要封锁厦门、福州港口,防止满清抄袭后方。我们实在爱莫能助; 但额尔金伯爵十分难缠,态度极为强硬,他想我们全力参战北方,现在而言,这对我们没有利益,这事需要外交部同仁努力; 另外还要请陛下多多协助外交部斡旋…….. 陛下?陛下?宦助国说到赵阔任务了,但发现自己身边这陛下没有应声,他和满桌子文武一起从面前绝密文件前抬起头来,发现赵阔正托着腮帮子出神。 “杨秀清都死了,妈地,我蝴蝶效应根本是个屁啊。我有那文盲炭徒牛比吗?”其实从会议一开始,赵阔就开始走神了。 杨秀清之死对赵阔打击非常大,竟然感到兔死狐悲和刻骨恐惧。 “我反复提醒,根本无用,这好像是必然地。洪秀全不能死,是个无用的宅男,韦昌辉就是跟班,但谁能想到就这种人灭了杨秀清,然而他杨秀清不就是靠这起家的吗?他一力改造的太平天国这汽车,让他时速超了200公里,但也让他一刻就车毁人亡,全家都死了哦。” 想到全家都死光光,赵阔打了个哆嗦:他也有个一岁的儿子了,而且婉儿又怀上了。 “妈地,在这个文明下,不能失败,失败就是全家死!我当年混黑道,高风险职业,虽然大家也会害死竞争对手,但杀了对方也不会非得灭门啊!”赵阔头上流冷汗,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他所在的文明,一个特征就是必须灭门。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正专心看文件的窦文健,这个部下沉默寡言,但曾经跟着他背叛过太平天国,也扔了自己地人质亲属;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正侃侃而谈地宦助国,这个部下善解人意,手腕练达,但这同时就说明他阴险,这个曾经的落魄私塾先生此刻有很强地权力欲;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面无表情的胡潜,这个部下善于伪装,毒蛇一般防不胜防地打击敌人,但这条蛇朝他歪头也会一样狠啊;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头转来转去的罗前捷,这个部下在海上勇不可挡,但私生活糜烂。爱好享受,谁知道会不会背叛他;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舔着嘴唇看报告的庄立忠,这个部下爱慕虚荣,妒忌心非常强,并且有时候很残忍,对他地士兵和敌人都一样; “你以后会杀我全家吗?”赵阔眼睛扫过仔细听讲的赵影。这个部下他唯一放心一点,是他用来盯着胡潜并分权地一个心腹,但谁盯着赵影呢?心腹背叛不死得更彻底吗? 缺席的朱清正,这个小子老给自己说实话,爱听不爱听都说,有点犟,还死拉日月军团,硬抗着不置换正规洋枪队士兵,他懂不懂帮会势力对皇权有威胁啊; 扫遍群臣。赵阔觉的脑袋都炸了,没有一个省心的。 这批人自己能管得了吗?能玩得了吗?有没有想像洪秀全、韦昌辉那种人的? 一时之间,赵阔觉的很沮丧。好像一个痛恨工作地家伙在办公室死揉头皮一样,而且他这工作是造反者,是中华皇帝地候补,没法辞职;辞职的话,跑不了就是个全家都死翘翘的下场。 那自己要什么? 现在他很有钱了,那不就是安全吗? 但满清文明下,没有安全,当上皇帝也一样; “我当得上吗?就算我当上了,我干嘛呢?能给我安全吗?”赵阔叹了口气。他知道皇帝没有安全的,从刘邦清除功臣、到李世民干掉他兄弟们全家、再到朱元璋,连人品最好的赵匡胤都**裸的玩杯酒释兵权,这个封闭的井里一旦打倒敌人,那就需要砍掉自己的手了,免得这手抓破你地脸。 但现在也不封闭,到处是列强,如果成了皇帝,按满清文明下。制地服各路军阀吗?现在可不是汉唐宋元明清了,民国时候哪个军阀后面没有一个列强支持啊?他真支持,赵阔这一个农耕文明的皇帝制服得了吗? 就算制服得了,当皇帝能有空调啊?能有魔兽啊?能有电视看啊? “我怎么不是棒子呢?他妈地吃着泡菜,以为自己上帝!”赵阔哀叹一声,可惜,他是从吃排骨很便宜的地方过来的,知道如果上帝都只能吃泡菜那真是很无聊,但这个时代只有泡菜啊! 除了泡菜。就是砒霜! 选吧。二选一。 “不仅累死累活,危险度比未来黑社会都高。除了愚昧外,就是精良的智慧,人斗人,人玩人,谁输了就被灭门……”赵阔叹了口气,只能说那些当上皇帝的,想当皇帝的,都是以斗人为乐的职业冒险家。 “赢,也是满清文明赢;输,也是满清文明赢。”赵阔很遗憾,为啥他来地时代,人们都用电脑,都不留辫子,都握手而不是下跪,那时熟悉儒学地叫国学大师,现在熟悉儒学地叫官员,当然后者没听说过知行合一地。 “好累啊。能不能把国库搬去西方?老子带着全家潜逃出去!算了,到处是种族歧视,而且伦敦也没有电灯自行车啊!”赵阔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发现满桌子的人瞪着他发呆。 开完会,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个出气包等着因为杨秀清被杀而恐惧的赵阔了。 从这个跪在地上的大汉身边走过,赵阔恶狠狠的恐吓了一边站着的何六,然后盯着地上大汉脖子里的半截龙纹身,咆哮起来:“你他妈的干什么吃地?惠州府电报线第四次断掉了!” 虽然不是龙威,但在王八之气面前,地上大汉浑身哆嗦,连连磕头请罪。 本来电报线,赵阔真没当回事。 这东西投资不大的,而且洋人赶趟给你培训。 赵阔当年强烈反对修建上海到海京电报线,他是为了争夺商业垄断效应;满清也一样不允许洋人在上海修建电报。 但因为有香港这个英国飞地在,满清官员又根本对上海没有完全控制权,赵阔一点辙没有,海上电线技术一成熟,就有洋人奸商从香港朝上海拉电缆,逼得赵阔反过来要求从香港连到海京来。 并拒绝了洋人投资修建内陆电报线的请求,自己修从海京到南昌的电报线。 一是因为这东西。洋人什么都知道不好,那赵阔不成了列强总督了吗;二来,这东西投资根本不大,建设难度也很低,三来,赵阔觉的自己就三个省地盘。这年头都是打呆仗,打拼腕力的硬仗,战略水平还没到情报早到三天晚到三天,就影响战局胜负的程度 赵阔记得盛宣怀1870年左右修建几千华里长的电报线,就用8个月,不到20万两银这他妈的对一个国家而言有什么难地? 而且赵阔全学盛宣怀地狠招,打算一分钱不出,自己先投资10万两修起来,然后转手发行20万两的股票。反正商人都知道这东西好,认购不成问题,这还净赚一倍。 这事交给西学会地何六去做了。他是做内陆运输的,对电报很有兴趣,但赵阔就不了解了为啥粤赣交界处的电线老断! 这一块负责人就是惠州电报分局的翁建光。 他本是惠川堂地堂主,以前就是靠用刀子垄断某地的上下船搬运货物,后来搭上何六这个天地会东莞系老大了,想着西学会的人都赚,这也是肯定暴赚,就承建了电报局的一段工程,但去年有个村子不让建电报。赵阔正犹豫是不是动用他的铁拳,但犹豫他的牌坊,这个家伙适逢其会,立刻说自己可以摆平。 条件是赵阔给他认购一部分股票的优先权力和修建其他地段电报线的工程,赵阔喜欢这种不要脸的无耻精神,而且不是官方出面,当然立刻大喜同意。 然后他摆平了,随后开始监管维护惠州到江西一段地电线杆子,本来挺好。但最近老断线,赵阔怒了。 何六旁边暗自庆幸,幸好电线再次断的时候,翁建光这个家伙来海京买东西吹牛,还来汇报,说他的“惠川堂”打算改名为“惠州电报堂”,不然今天这顿火就是对自己发地。 被皇帝骂得灰头土脸,又被何六在路上骂得满地找牙,翁建光悻悻的抱着自己“电报堂”新做大匾。一回自己小弟落脚的饭馆。就立刻一脚踹飞一张桌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玩!肯定又是那个地方断了!立刻回惠州,召集电报堂兄弟。带上家伙去砍了他妈的!这次不能善罢甘休了!”翁建光咆哮着。 咆哮完,眼睛才适应了从阳光下到屋里的阴暗,一看,多了个家伙,正坐在桌子前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 “他?”翁建光指着方秉生不解的问。 “光哥,这是我山鸡给您招聘来的举人!方秉生!懂电报!字写得好!还是咱们惠州人。”纹身疤脸男表功般说道。 “好好好。”翁建光打量着方秉生,一边点着头,坐到了他对面,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墨迹未干地一叠告示。 他立刻拿起来,一边仔细的看,一边不停的说:“好字!朝廷考的举人吧!有学问!” “光哥,你拿倒了吧?”山鸡认识几个字,在旁边叫道。 “滚!”光哥勃然大怒,然后笑着朝方秉生伸出手来,同他握了握手,严肃的说道:“现在商行洋行林立,学识渊博才能发财。我一直想找个你这种才子,充实我电报堂!一个商行,一个帮会,都要多招收才子才能发扬光大,从而屹立于江湖风雨而不倒。” “回惠州!”说罢,拉着方秉生就走,边走边问道:“我看你赤手空拳,你擅长用什么武器?难道是练拳脚的?” 130孝利无双:热血孝子怒劈西洋邪物 粤省的十三都镇,是个介于镇子和村子之间的小镇,它粤赣边界不远,和上游的十一都镇都靠着龙河,大宋攻占江西后,这里作为粤赣交通的一条线,也开始繁华起来,河道里的船越来越多就不说了,但说镇里那唯一的一条土路都被官府和商人的车轮和脚踩得更坑坑洼洼了,镇里也从海京来了个法国洋和尚和两个洋尼姑,不仅会医术,还开了个育婴堂,收留被抛弃的女婴和残疾男婴,这成为小镇津津乐道的话题,也让他们觉得镇上几百年不变的生活也和满清时候不一样了,热闹,当然也乱七八糟起来。 在刚下过雨的满地泥泞里和一群土狗的注视下,方秉生小心的扶着一个黄色头发的老头,拉开了树杈编织成的篱笆门,站在了泥浆里,然后他看着刚刚出来的那个土屋子,出了口气,方才坐在那满屋子马粪香点燃的屋里,不仅呛得难受,而且他眼睛总不自觉的抬头上看屋顶上的漏洞,生怕昨夜的大雨让这座烂房子就此塌了,把他砸在下面。 他扶着的这个老头头发焦黄,还留着一个小辫子,皮肤干瘪,皱纹好像刀一样把岁月的艰辛刻在他脸上,但此刻他正拉着破旧的袍子,每个皱纹都舒展开来,露出皱纹深处的陈泥干裂形成的黑皴,笑得很开心。 不仅是对身边的方秉生,还扭头对着自己身后跟出来的儿子在笑,他朝屋里挥手道:“儿啊,回去吧,记住锅里有凉饭,缸里有水,千万不要喝地上的脏水。” 这好像对儿童的叮嘱,说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只不过他嘴歪眼斜,手里搓着方秉生带来的两盒点心,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他是个傻子。 “黄大师,请这边走,马车在等着您呢。”方秉生小心的跨过一个污水坑,朝拿着包袱的老头伸出手去。 旁边卖青菜的一个老儿,抽着旱烟,看着两人笑了起来。凑话般地叫道:“黄皮老,今天有生意了?”接着又对方秉生叫道:“先生,他可厉害了。” 但方秉生无意答话,他对黄皮老说的全是假话,这假话的后果会怎么样,方秉生这个熟读忠孝仁义的儒生已经无暇顾忌了。 黄皮老掀开帘子,从车尾爬上了巷子口的一架两轮马车,一抬头,发现车厢好像塞满了人。而且人人面目狰狞,凶光满眼。 他愣了一下,笑道:“各位是刘小哥(方秉生告诉他的假名)地亲戚?” 回答他的是对面那个壮汉一把揪住他前襟拉进车里。然后一群狠狠砸断了他一颗门牙,左右两个耳光后,那壮汉狂吼道:“你这个该死的老比,到底说了什么?!”从海京跟着电报堂的流氓出去,方秉生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帮会没有读书人了,因为工作十分辛苦,而且根本就不在城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荒郊野外。 他们要管理从惠州到赣州这段地电报杆子。一到惠州。呆了不到一上午。立刻全军出发杀向遥远地粤赣边境。船上有17个流氓。他们脚下堆满了砍刀、铁棍。还有火枪。货仓里是30个雇工。以及木头杆子和一捆捆地不知所谓地电线。 到达光哥所说地那个地方后。他们几十人马拉人抬。又步行几十里。把东西弄到一个完完全全地荒郊野外。看着被砍倒在地地电线杆。光哥捶胸顿足:“我他妈地是得罪谁了?!!” 事实上。别地地方竖电线杆。没有这个地方这么邪门过。 竖立电线杆。竖立地人和电线杆周围地百姓都不知道是什么。而且并不会侵害老百姓地利益。这又不是修路。还需要有地人搬家迁坟; 主要防范地就是那些无耻地村民把电线杆看做无主地东西。自己砍了弄回家当柴火烧。电报线当结实地绳子用----中国百姓苦惯了。从来都不会浪费任何东西。 对此。电报堂地人使用过各种措施。比如在电线杆下半截涂抹大粪。这是防止百姓攀爬;用劣等木材当材料。防止百姓偷了去做梁木;在电线杆堆上荆棘。不让人和牲畜接近;在电线杆上涂上“杀”“死”“血”等字。恐吓百姓。 但这效果不好。 后来各个承建商都发现了效果好的法子,那就是是找当地的村长或者农会,说明这是官产,然后连哄带吓,一般还会给点小钱作为这个村子帮着看着官产的报答,一般他们说话管用,村民听自己的头说了,也就不去动这些东西了。 不过翁建光此刻迷惘了,他捶胸顿足之后,又拔出左轮手枪左顾右盼,此刻如果弄倒电线杆的那家伙出现,他立刻就拔枪射击,不是吓唬,是一定要宰了他。 但是这地方荒凉的很,周围五里内,连个村子都没有,也没有农田,这段电报线没有顺着大路走,而是为了省钱,选择了最近距离。 它从两座大山之间的小豁口穿过,跨过北面一条小河,顺着豁口前后两个村子的人踩出地一条小路前行,所经之地都是荒地,连个人烟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么一段最人畜无害的电报线被破坏四次了,谁会这么无聊和这段线路过不去? 看着雇工在竖起电报杆子,光哥举着手枪朝一群纹身手下狂吼:“这次工程完工了后,我们不走!就在这里守着,看他妈的是谁要害我!” “光哥,看那个王八蛋砍倒电线杆,但是杆子和电线也不拿,他为啥啊?”山鸡握着一杆德塞雷斯后装枪,不解的看着这片荒野,现在不是打架斗殴了,这次他们会肆无忌惮的使用枪械搞死那个畜生,如果他们能找到的话。 “反正不是口北村,就是口外村干的。”张哥搓着牙南北张望,当然他看不到任何村子。这口北村在豁口北面五里,口外村在豁口南面五里:“是不是有人想讹诈我们银钱?应该去村子里问问吧。” “问个屁啊。他们根本不让进村!”山鸡悻悻的说道。 一直在旁听的方秉生背着一把燧发火枪,插嘴问道:“为啥不让进村啊。” “不知道,他们说电报不吉利。”山鸡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连他妈地他们村边都没摸到过,而且不吉利也不至于天天砍豁口这段啊。” “是啊,别的地方离他们村子更近。但是没出过事,就豁口总是出事!你们四处搜搜!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翁建光吼道,说着无奈地坐在地上,本想生堆火用铁壶烧点水喝,无奈天又开始下雨了,气的的这个老大在雨里把那个混蛋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冒着雨,方秉生一群打手分散在这豁口四周偌大的荒地上,从路这边的倒塌地电线杆,一直查看到路另一边的地方。但除了惊起的狍子和几条蛇以外,哪有什么痕迹。 浑身湿透从下午搜到天色见黑,大家都没什么收获。翁建光咬牙切齿道:“这次就守在这里!明天继续找!” 这夜才让方秉生体会到赚钱有多难。 几十人就冒雨露宿荒野,他因为是大哥的秘书,待遇还好点,和翁建光、副手老张三人一起挤在马车上,小弟和雇工们就睡在帐篷里,地上都是湿漉漉的水,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捱过去这一夜;因为生不了火,大家就干啃干粮,接点雨水喝了。 在马车里。听着旁边两个大哥鼾声如雷,方秉生辗转反侧,他心里喃喃的念叨:“斯文扫地啊,斯文扫地啊,我究竟在干什么啊?为了一口饭就斯文扫地啊!” 第二天起来,人人都是一脸疲惫相。 而雨更大了,翁建光没有绕过手下的意思,雇工们继续冒雨竖立电线杆,连接电报线。而打手们既然豁口荒地一无所获,那就搜山好了。 两座大山,十几个人,一个月都走不完,他们在雨里吭哧吭哧朝上爬着,用枪柄当拐杖,用砍刀挑开草丛,找着,人人都像泥猴一样。而且绝望的是根本不知道要找什么。 一条五环蛇从山鸡砍刀尖下的草丛窜了出来。方秉生这个农家子弟眼疾手快一枪托把它砸死在泥地里,山鸡发出一声有气无力地叫好。听的出他心情不好,大家谁的心情也不好,方秉生更是如此,他站在山坡上,叹了口气朝下面马车看去,脑海里却出现了他知道地朋友考上大官在朝廷里翘着二郎腿读奏章的模样。 他不想干了。 然而一看之下,这个读书人愣了一下,他用手背擦去满眼的雨水,仔细的再看。 “堂主!那地方上有个东西!”方秉生从湿滑的山坡上朝下跑去,到了后来,干脆屁股坐在草和泥上朝下滑了。 昨天搜的西边荒地上有个“十”字,是被人用白色大小不一的石头摆出来的,不过在地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到了山上居高一看倒是十分明显。 一群淋得好像落汤鸡一样地电报堂堂众围着那“十”字,看他们堂主搬开位于中心的大石头,然后一群不知什么名字的虫子四处乱窜出来,翁建光抽出腰里的砍刀,用刀尖在那里挖了进来,没几下,刀尖就碰到了东西。 他举起刀来,上面挂了一串东西,方秉生摘下来,把上面的湿泥和草根摸下来,露出一根红线串在一起的三枚铜钱。 “点穴!”翁建光看着那串东西愣了愣水宝地用作下葬,据说好的风水宝地可以大发子孙,甚至可以让子孙当皇上当丞相。 但发现好地后,一般秘而不宣,偷偷买来那地,生怕消息走漏后,有人抢了去下葬自己亲属。 当然再秘而不宣,也不能不做标记,刚刚那个十字和下面的铜钱恰恰是点穴的通用手法。 “这不是无主荒地吗?”翁建光十分不解,然后扭头看了看后面。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是风水吧?” 他的意思有人嫌电线杆子耽误了他们墓地的风水。 “不会吧!”副手老张叫了起来:“我们电线杆在路东边靠东山,他这是靠近西山的,相差了都有几十丈了,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影响他毛风水了?” “不是风水的话,他干嘛砍了我们四次电线杆?而且也不拖走木柱子和电报线?不为财。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电线过这里。”山鸡很支持老大的看法。 翁建光指着小弟,一拍脑门道:“现在知道了,为啥两个村子说我们不吉利!估计就是这墓主搞地!” “但这墓主是谁啊?不是荒地吗?”方秉生问道。 “这家伙连地都买不起,我们都他妈的不知道这是哪个村的穷比地墓了?!”翁建光咬牙切齿地虚砍着刀:“找人打听,这周围风水先生谁看过穴?” 方秉生倒派上大用场了,他家就在附近,有个外村姑姑有口北村的亲戚,一打听把十三都地黄皮老打听出来了。 这个风水先生最近往口外村跑过不少次,替一个叫李树声的人勘察过风水宝地。而且据说这个小子很穷,靠打猎为生,快30了都娶不起媳妇。家里只有个瞎眼老娘。 一切细节都吻合,只是不知道黄皮老相中的风水宝地是不是就是豁口那个墓穴。 翁建光早已下定决心,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他们又不能在那里住着,强龙难敌地头蛇,不问清楚李树声,那里的电报杆子还危险。 所以长的斯文的方秉生好像绑票犯一样,提着两盒点心,诈称自己叫刘二生。住在附近,想请大师去看看风水,黄皮老当然兴高采烈,他和他的傻子儿子全凭风水吃饭啊。 一被绑架,翁建光就差点把挡了他财路的黄皮老打死,一阵耳光后,黄皮老全都说了。 那个地方确实是他给李树声选地。 “那你说过电线杆什么事了?”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翁建光咬牙切齿的问。 被摁在条凳上地黄皮老偷看了一眼,想了想。小声说:“我没说过什么啊?” 翁建光二话不说,拿过黄皮老的书,用他们的电线工具,西洋钳子一下拽下一片指甲来,在黄皮老惨叫声中,翁建光指着十三都镇的方向,厉声吼道:“不说?我现在就去烧了你家破屋子,把你傻子儿子一起烧死!你他妈信不信?我们惠川堂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了?” “我说!”黄皮老抱着血淋淋的手尖叫了起来。 原来李树声家庭十分不幸,家庭困苦不说。老爹都失踪了10年。连尸体都没有,在那时匪徒横行的年代里。不知道是被土匪杀了,还是被绑架卖猪仔去了南洋,又或者掉下悬崖死了,这些都是百姓寻常的失踪法; 老娘哭瞎了眼睛,家里兄弟两个,快到30都穷得只能做光棍,眼看家里就绝户了。 他们兄弟觉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好风水,给老爹衣服和老娘找个好墓穴,用父母地死和尸体,让他们兄弟改变命运; 但是他们太穷了,没钱找有名的风水师,只能找黄皮老这种自己都穷比的风水师; 黄皮老就点中豁口西山下面,他说:“这是双凤戏龙啊,多好的地啊!东西两座山那时两只凤凰,前面一条小河横着,那就是龙,这个穴我老黄走遍广东,看风水40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地,这就是双凤戏龙!如果你老娘死了,葬在这里,很快你们兄弟俩就旺了!子孙满堂,金银塞屋,而且到了孙子辈,还能出状元!” 李树声兄弟俩自然心花怒放,把积蓄都给了黄皮老。 但没想到,这个穴刚点中不久,他哥哥在山上摔断了腿,因为积蓄都拿去给黄皮老了,没钱医治也死了。 李树声不乐意了,颠颠的去找黄皮老理论了:你这鸟毛双凤戏龙啊。刚选好,凤就死了一个! 黄皮老当然不会说自己说的不对,他亲自又跑了一趟,然后发现了结症所在,指着那排插进豁口的电线杆说道:“就是这西洋邪物破了这美穴的风水!它跨了河,就是吊死了龙。现在风水已经变成了降龙屠凤了,你最好换个穴了,要不就不让电线进来。” 本以为李树声会质疑自己,毕竟他已经起疑了,没想到指着电报线,李树声竟然不发一声,沉默了。 这电报线是什么? 西洋邪物! 这是民间共识! 它们诡异地孤零零的木柱子上连着线,这不是阵法是什么? 百姓们暗中流传:城镇里冒着黑烟的西洋工厂,吸取少男少女的精血。然后通过这些阵法传导出去,在前线给洋枪队施法,凭借这个。洋枪队才所向披靡----那电报线里流动的就是人血想想也很清楚:农家子弟进了西洋工厂里,无论在哪里,没有不说累地;那里不是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而是机器和人力结合的生产体系,生龙活虎的子弟,在城里干了一阵子,回来就恹恹地说累,中医当然说气血不足了。 而城里洋鬼子和假洋鬼子横行,人人趾高气扬。而且都有钱,这些钱哪里来地? 洋枪队杀地清妖看见就跑,这些怪异地军队和风行的洋教有什么关系? 那么近日里插在田野里的奇怪“晾衣杆子”到底是什么? 它们说能千里传声,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用,就那么立着,就能千里传声?这没道理啊! 而且电线杆不是涂抹粪就是写着不吉利的咒语般的文字,这很怪啊! 但是一旦把上面各种怪相串起来,百姓很容易用神鬼来解释,也只能用神鬼来解释----西洋邪法需要血。那电报线就是传递血的。 不理解就恐惧,恐惧就仇恨。 尤其是在满清文明这种每次砍头时候,都热烈围观,并且一群人去抢犯人人血做药引的地方。 李树声刚刚还怀疑黄皮老骗钱,但此刻黄皮老说电线坏了风水,他反而一点都不怀疑黄皮老了。 是啊,一个墓穴,虽然还没下葬,但冥冥中已经归他。现在处在西洋邪阵下。不影响他家影响谁? 但作为一个穷苦的猎户,根本没有银子再去换一个墓穴了。看风水从来不便宜,因为:一是,这是儒家地孝,让父母进个好墓穴!二是,这才是最重要的利,风水好,父母的尸体可以给自己利益! 此刻孝利不分家地。 李树声在黄皮老走了后,就抡起斧子把电线杆砍了,反正这是荒郊野外,没有人看到。 事后发生的事情,更坚定了他的看法和黄皮老的正确----这些杆子肯定有妖法! 他砍了之后,很快就一批人来,再次竖了起来----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这可是荒郊野外啊! 他又砍了,然后很快又来竖立起来。 再砍…….. 李树声已经是怀着满心的仇恨和恐惧来做了,最后一次,他偷了一条邻居的黑狗,在电线杆下杀了,把黑狗血泼了一电线杆才动手砍倒,他怕被这邪物诅咒 “把李树声交出来!他毁坏官物!”翁建光在口外村朝农会村长杀气腾腾的吼着,他摁着腰里的手枪,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袒胸露“乳”,满身纹身地流氓,人人都拿着刀枪,这次电报堂真怒了。 “哼哼,你说交就交啊?凭什么?”但新村长根本面无惧色,大宋村长和满清白胡子飘飘的村长不同,这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往往都是混过的,在造反军杀过来的时候,敢拿起刀枪砍掉原来“德高望重”的缙绅,本质上也是造反者的一部分,很多还跟着打过仗,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家伙。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就是他连续砍倒电线杆。他有病啊!”翁建光看着嚣张的村长,却没有一拳打在他脸上,因为村长背后站着一百多村民,挤在村口朝着他们怒目而视,手里一样有武器,有不少就是褐贝丝。 “他就是有病。”村长瞄了一眼翁建光。说道:“你们不是朝廷的,不是治安官,不是军队地,你们口说无凭,没有证据。拿人?笑话!” “证据?我们找到了那个风水先生,他说墓穴就在豁口!还说电线影响了李树声那个墓穴风水!”翁建光气得浑身哆嗦。 “证据?你们谁看见是我们村地李树声砍的了?”村长冷笑一声,接着一摆手:“滚!” “让我和李树声聊聊。”翁建光没法,开始软了。 “不在。”村长笑了笑。 “你他妈的!信不信老子一枪打死你?”翁建光再也忍受不了这个王八蛋了,掏枪正对村长面门。“你妈的!”立刻。后面山鸡、方秉生举着枪冲了上去,而对方也嚎叫着挺着火枪、大刀压了过来。 村长瞪了翁建光和他的枪两眼,冷笑着说道:“我刚当上村长。以前在赣州日月军,受伤回来了,大伙选我做村长,朝廷给村长的命令就是:征缴租税、维持治安、排除匪患和团结村民,要不你找官来,我没有和电报杆子洋行合作拿我们村民地命令!” 说罢,他伸头看了看翁建光背后,说道:“别拿几条枪吓唬口外村,以前没洋枪的时候我们村就械斗无数次。现在有枪,我们有三十二条火枪,一次齐射就把你们这群西洋邪物流氓打成筛子;村里还有门十二磅野战炮,懒得理你们,没有拉出来,要不要试试?” “大哥,失敬,我们是求财,没有吓唬你们地意思。”翁建光看讨不了好去。欺软怕硬地他再次说软话:“那地方确实是荒地,没有侵害你们和李树声啊,你把他叫出来,我秘书是举人,懂得多,给这大哥好好说说,四海之内皆朋友啊。” “那小子害怕跑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村长说道,然后横了翁建光一眼:“你们用洋线输血不怕断子绝孙吗?” “我草他大爷啊!”翁建光抱着头。然后亲自跑到后面从车里拿过一捆电线来。对村长叫道:“这线是实心的,连个眼都没有。怎么输血啊?” 村长看了看那电线断口,愣了下,又抬起头冷笑道:“没有眼你不是说也能传话吗?那怎么传?妖法不需要有眼。” 晚上在豁口,一群流氓在电线杆里围着火堆坐着,每个人都很郁闷。 “大哥,你说咱们这真是妖法?”山鸡拿着一小段电线很迷惘,那村长地质问真是掷地有声啊----你实心的,不是妖法怎么能传话? “管什么妖法不妖法!我们赚钱就行!”副手老张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有研究,立刻回答道,接着问翁建光道:“老大,要不要给点钱算了,把这块地买了,20两差不多了,反正是荒地。” 翁建光咬着一根草梗,说道:“不行!这事错不在我们!而且如果这个头一看,那几百里长的电报线,到处不是有人找茬吗?砍了电线杆子然后找我们要钱。要钱事小,老断的话,我就完蛋了,这事直达天听啊!” 方秉生小声问道:“能不能绕开着豁口?” “怎么绕啊!不走这里,要不绕西山,要不绕东山,那得多少时间?银子你出啊?”副手老张不屑地哼了一声。 大家一片叹息,这解决不了怎么办啊,总不能住在这里,防着那个李树声发傻吧?方秉生此刻抬头说:“堂主,要不要干脆来个釜底抽薪得了!” “怎么抽?”翁建光不在意的随口说道。 “他不是就看着这是风水宝地吗?我们给他毁了得了!有没有法子?”方秉生说道。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大叫起来:“高啊!” 那时候中国人人人都懂点风水,此刻立刻出谋划策起来:有人要找来几车大粪泼在李树声那个墓穴上,有人要用黑狗血乱洒。 翁建光此刻拍着方秉生地肩膀,连连叫好:“不愧是读书人,见解高人一头!怎么毁,我有数!” 李树声在外面亲戚家呆了7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没有回村。直接跑去豁口,他惦记着自己的风水宝地,连续的保卫,已经让他认准了他那块地,简直像爱自己儿子爱那个地方,他觉的那个地方就是老天冥冥之中赐给他的。要不出这么多事情干什么。 但一到那地方,他就傻眼了。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豁口,然后慢慢地跪在了路上,泪流满面。 西山下成了一片沼泽。 豁口里东高南低,电报堂用炸药直接炸毁山地堵住了小河,河水泛滥而出,全流进了豁口西边,把山脚下变成了一个大泥塘,那下面就是那个宝穴。 “老天爷啊!”李树声嘶吼起来。他从路上冲进西边的泥潭里,用手泼着泥水,想看到自己地标志。但标志没看到,却看到了一根怪异的树杈插在地里。 他涉水走了十丈,尖叫一声摔坐在泥水里,那根本不是树杈,而是一个人的下半截,他被人头朝下埋进了地下,只剩两条腿矗在空中。 李树声刨出来了那尸体,那人上半身全是泥,已经被泥水泡得浑身发臭了。看来是因为这地方罕有人经过,以至于就这样不知过了几天。 看着体型瘦小,脖子后还有根小辫子,李树声似曾相识,然后他看到了那尸体辫子上挂着的东西----一根红丝和三枚铜钱。 风水先生黄皮老被头朝下插进了他自己点地宝穴。 浑身湿透的李树声失魂落魄的回到村里,却发现瞎眼老娘死在了床上----儿子闯下泼天大祸,导致官家的人杀上了村子,自己也逃跑了,虽然被村子的人赶走了。但她连续担惊受怕,本来也到了岁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世了。 李树声看着那具尸体,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不动,现在早早找好的墓穴被人毁掉了,老娘恰好死了,尸体埋在哪里才能给他好运呢? 孝利双失!! “娘啊!”口外村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此后一个月,很多人看到有个头缠白布的孝子顺着电报线不停朝南走。不管白天黑夜不管刮风下雨。 终于某天。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头上地电报线分了叉插入了一座建筑里。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目光紧紧盯住了那个门,好像那座房子随时会站起来跑掉一样,手慢慢的从怀里抽了出来,紧紧握着一把菜刀。 第三天,海京各大报纸都登出了爆炸性头条:《惠州府龙川电报局被袭、电报员三死五伤、杀手被当场击毙》。 赵阔接到报告后,暴跳如雷:“这他妈地肯定是曾国藩做的!恐怖袭击!!” 不过曾国藩要是听到这个家伙地咆哮,肯定一撇嘴,不屑地说:“管我鸟事,我酱油都没打。” 一年后,方秉生从大型西洋防震马车上下来,他戴着圆形礼帽,整洁的西装领结,脚下地皮鞋铮亮,手提方形公文包,走进西学会大楼的时候,所有的侍者都朝他点头示意----一个海宋电报堂的高级经理,翁建光地亲信。 电报堂也是一个新起的敛财机器,因为他们发行股票。电报盈利很稳定,一张入股的股票100两,但每年红利10两左右,很多人想挤进来,那只能通过购买别人手里的入股股票,所以股票不是按账面价值交易,最近每股电报堂市场价是150两,原来的股东们都发财了,在卖出和吃红利之间犹豫不决。 此刻各地电报堂的经理租用西学会的会议室,召开年会。 海宋第一家上市公司海宋电报堂总经理翁建光坐在首座,他转着手上的大钻戒正满脸幸福的回忆峥嵘岁月:“一年前,我搞定口外村风水事件时,陛下给我说:你们挺厉害啊,以后可以去做铁路啊;我那时候,不知道铁路是什么,多亏了钟家良大人学识渊博,指教了我,那才是生钱地老虎啊!现在我们可以要求陛下修建铁路嘛,我们有人力,有解决问题的能力,钱是问题,但陛下太保守了,不给提供资金,这是不对的,西学是好东西,怎么能停止呢…..”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门开了一条缝,方秉生伸出头来,对老大点了点头,翁建光马上对与会各位笑道:“失陪片刻。” 走到门外,方秉生正和一个胖子并肩站着,方秉生指着对方介绍道:“这就是高州方经理…..” 话还没说完,翁建光就揪住了胖子的前襟,满脸狰狞的吼道:“你们他妈的怎么敢让电报线越过我家祖坟!立刻改路线!我家祖坟三里之内不许有电报线!” 131你丫志向就是个南宋啊?! 1856年下半年,天京乱成一团粥,这群本来本来攀上峰顶的“神人”们觉的没事干了,开始互相杀,9月中旬石达开自武昌赶回天京,石达开没有表现出预料中“站队”的意思,反而指责韦昌辉杀了两、三万东王手下,死的大部分都是广西、广东老哥们,中上层的官员和将领,这完全是自毁长城; 这种表态吓坏了天王和北王,以为石达开要抢占“舆论制高点”,又或者这小子就是亲东王的。 不过不管哪一点,都对天王北王威胁极大。 韦昌辉又起杀心,要杀害石达开。石达开大半夜的腰里绑了根绳子从城墙上缒了下去跑了。韦昌辉将其留京家室全部杀死,连蟑螂老鼠怕是也没放过,并派秦日纲率兵追杀达开。 石达开说话有分量,就是因为他威望很高,他跑到安庆,立刻召集部众4万,起兵讨韦,并上书洪秀全,要韦昌辉首级,否则班师回京以清君侧。 韦昌辉怕了,是他沾了石达开全家的血,完全就是天王的刀,没有一点退路了。 现在兵力不如外面的石达开,天王你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他围攻天王。 洪秀全和朝内大将士这个时候“终于”“认清”了韦昌辉的反天国真面目,把这头驴宰了。秦日纲领兵在外,洪秀全派兵押回处斩,然后又把两人部下的将领、军队砍吧砍吧。 长达两个多月的天京变乱(又称杨韦事变)才告平息。1月,洪秀全求着石达开回朝佐政。 这个时候洪秀全屁股也坐稳了,面对军民破裂的信仰,突然“想念起”被他宰了的东王来,天王重感情,他泪流满面的说:朕弟弟是圣灵啊,圣灵不能无后啊,把我的儿子过继给他继续当东王把! 这样,“圣灵”没有死。被洪秀全的儿子世袭了,当然,他另一个孩子会世袭天王。 并且。天王再也不信任或者说不想信任外姓人了。把他两个哥哥全封了王。拉入权力中心。但石达开根本看不起那两个贪财好色不会做事地笨蛋。看朝廷变成这个凑性了。自己全家老小死光了。这个汉子也隐居起来。没人能看到他。每天给他屋里送去奏章。第二天早晨就会看到那些奏章贴在屋外墙上。上面写着批示----翼王也变成宅男了。 太平天国原有地五个核心:天、东、北、翼和顶天侯。此刻只剩下大获全胜地洪秀全和一个伤心欲绝地宅男。 天京石达开失望伤心地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海京里地赵阔则因为天京事变变成了“受迫害狂”。 自从“龙川电报局惨案”后。赵阔立刻把总督府周围地防卫加强了一倍。天天叫嚣:“这里到处是曾国藩地恐怖分子!” 但他手下。无论是治安系统还是宣教司系统。有经验地人多地是。人家也不是被迫害狂。很快就发现了疑点:出事地方在粤赣边境。龙川电报局就是个很小地分局。你湘军就算进来砍。不会跑那么老远砍一个小电报局。应该去砍赣州、南昌或者砍惠州电报局。也不会抄袭龙川啊;而且那家伙就拿一把生锈地菜刀。湘军杀手怎么着也得装备一把砍刀把?穿地和乞丐差不多。身上还带着孝----这哪门子湘军地啊?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原因---赵阔看着凶手身份是极度沮丧:我要是修铁路。你来报复我还像话。我竖几个电线杆子破你家哪门子风水了? 今天,赵阔正坐在他办公桌后面,但却根本无心去处理面前的公文,他手握住英国式样的椅子的扶手,用力提了提,眼睛却看着地板。心里琢磨:“我应该在这里修个地道吧,像电影里那样,如果有人拿着刀枪冲进来,我一按按钮,立刻合板打开,我整个人就掉进去,然后逃之夭夭……..” 杨秀清为啥死,就是因为逃生用地“空墙”机关离他卧室太远,结果还没跑到。就被人一刀劈了。 “但是总督府人来人往。怎么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挖出来呢?得是个我完全信任的人负责,还不会和别人讲!太难了。挖条地道也得十几个工人吧,没法封口啊。”赵阔无奈地摇摇头。 想着,他又弯腰拉开办公桌左边的小柜门,看看里面的空间,暗自想:“这空间够大,一挺机枪完全放的进去,然后我把开关放在扶手下面,一有危险,我一摁,立刻枪口扫射,把前面所有的东西打成碎片。” 但很快他直起腰来,抄起桌子上的一叠报告摔了下去,自言自语的骂道:“妈的,现在机枪为什么还没发明?!” 这时,宦助国来了,一脸高兴,他对赵阔说道:“听说陛下想修宫殿了?太对了!我们都开国3年了,您还住在这里,太有失国体了!早就该修了!陛下可有大体的喜好,我去找最好地工匠设计,大工程,必须早做准备。dao.” “哦,修宫殿啊。”赵阔一愣,拉开抽屉,把一叠图纸递给宦助国,说道:“我觉的这个挺好,你觉的怎么样?” 宦助国躬身接过那叠图纸,翻了翻,就傻眼了:这哪门子皇宫啊,这不就是个棱堡要塞吗!你疯了?! 张着嘴,宦助国打量了几下眼前有点失魂落魄的皇帝,确认这家伙没喝多,咳嗽了两声,他笑道:“陛下,这个很威猛,但是一般是建在外边吧,现在城中心再造一个堡垒?是不是占地太大啊?而且体现我们国威有点不太适宜把,毕竟陛下是仁慈治国…….” “知道了,我就是觉的六角形的棱堡威猛而已。”赵阔尴尬的从宦助国手里抽回图纸,又扔进抽屉,说道:“宫殿的事以后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已经同意俄国公使普提雅廷进入英法两国外交协同,美国公使拒绝全权特使额尔金的出兵要求,但给予外交支持和协同,”宦助国说道:“另外,俄国公使普提雅廷要求见您。想签订和英法美三国同等贸易合约…….” “俄国老毛子,凭他妈地什么?要我们对它和英法美一体对待?”赵阔咬牙切齿,听见俄国他就恼火,倒不是因为他爱满清,而是因为老毛子的猎物和赵阔的猎物是一样的,都是满清地领土。 绝对的竞争关系。 现在。满清必然被打脸,而且被一群人打,克里米亚战争已经结束。 英法大胜,兵力、武器从战争中解脱出来,也有余力对付满清了,这次要用暴力实现他们的商业目标; 伸手的俄国老毛子被欧洲列强一通猛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它立刻扭头看向东方,要西墙损失东墙补; 但俄国人和英法地商业诉求不同,他们就是要领土。据俄国在1824和1825年与英国和美国签订地条约。俄国人必须断然放弃在北美进一步南下扩张。因此,圣彼得堡开始以更大的兴趣注意黑龙江以北地清朝领土,做过很多努力获取满清在此地的地图。并派军官和冒险家亲赴黑龙江实地勘探。 因为俄国和满清也有生意往来,茶叶等东西,圣彼得堡一样需要,以前这个贸易地点是恰克图,这是满清政府开放给满俄交易的唯一陆上通商口岸,但横跨西伯利亚的大陆运输所花的费用和时间,使俄国的恰克图贸易在与西欧及美国向广州的海运进行竞争时处于不利地位。 但俄国政府由于相信黑龙江不通海,所以很少去注意改进与中国地商业关系。南京条约改变了俄国政府的态度,因为欧美的竞争者这时可以比过去更迅速更廉价地运载他们地货物。而且做生意也方便得多了。相反,在恰克图搞贸易则既慢且费。 然而俄国作为一个落后的欧洲国家,他的工业制品和皮毛不能和欧洲列强竞争。 到1847至1851年期间,由于俄国制品几乎有一半要向中国出口,所以圣彼得堡必须认真对待对华贸易。他也只能从满清身上吸血。 到了1849年,俄罗斯终于发现黑龙江通海,库页岛不是半岛而是岛,“谁掌握了黑龙江河口,谁将占有西伯利亚。至少可以远至贝加尔湖。” 所以老毛子对满清的黑龙江以北垂涎三尺,并开始偷偷的满清皇帝所谓的龙兴之地派驻殖民、修建要塞,并顺手赶赶杀杀原住民。 满清是稀里糊涂的,他们连他们所谓的老家连详细地图都没有,更何况阻止俄国人蚕食了,唯一注意到老毛子在黑龙江和库页岛活动,并抱有警惕的竟然是日本人! 此刻,俄国公使和满清签订英法美一样地最惠国待遇合约的要求再次被拒,普提雅廷要从恰克图入境被拒。要从黑龙江入境被拒。最后被挡住大沽口外,他索性直接来香港和海京。对虎视眈眈的英法出谋划策,力图在英法将要对满清的抽脸战争中,空手套白狼。 “俄国人不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被打败了吗?为什么英法公使同意他们加入贸易外交要求呢?”宦助国很不了解,按中国人的观念,被打败了,那就是仇敌,但欧洲人可以一会打一会合作,甚至有的地方打,有的地方合作。 “靠!我要去见布尔布隆,妈的,我问问俄国人为啥可以进来?”赵阔嘴上气势汹汹,肚里却是一股无力感,他发现什么鸟蝴蝶效应,根本是扯淡,涉及利益的事,你一辈子也扭转不了结果。 刚从巴黎返回海京地布尔布隆非常热情的接待了匪首皇帝,因为他在远东所做的一切:承认赵阔、建立外交联系、打开远东窗口、征服安南等等,已经让他成为欧洲此刻的外交大明星,回去后就是加官进爵,作为远东拿破仑,又被派回远东,打服满清,为自己的国家和皇帝拿到更多的利益。 “俄国人的利益和我们有共通点吗?”赵阔开门见山的问道。 “您对俄国人有偏见?”布尔布隆笑了,他替沙发上的赵阔斟着酒,说道:“我国和俄国有传统地良好关系。这次是要帮忙地。” “你们什么时候和俄国人关系好了?你妈的!”赵阔肚里咬牙切齿,嘴上问道:“那如果俄国加入英法美欧洲列强对满清施压,除了外交压力,还有什么好处?” “俄国人熟悉满清北方地理啊,普提雅廷先生这次来就拿来了详细地北京、天津地图,而且他们也熟悉满清朝廷。是我们外交的助力。”布尔布隆说道:“你不是不知道伦敦的训令是把战火控制在北方。熟悉北方太重要了。” “他们熟悉北方?”赵阔大惊失色。 “是啊,他们是欧洲各国中唯一一个在北京有非正式使节馆的国家。”布尔布隆笑道。 听布尔布隆解释后,赵阔终于知道了,原来满清不是没有印象好地西方哥们,这个哥们就是老毛子! 老毛子熟悉北方地理,和满清关系特殊,这件事竟然是因为满清的一次外战胜利! 原来雅克萨这个满清为数不多可以吹嘘的外战胜利,产生了大约100多名战俘和降兵。 要是满清打得是国内,肯定是城市百姓屠杀一光。汉人剥皮凌迟,俘虏落在他们手里是生不如死,但这次是满清眼里的“外夷”啊。是道上哥们,是朋友,要好好对待才能体现满清国威。 结果内残外忍的满清把这批俄国人编入镶黄旗满洲第四参领第17佐领,当爹一样供起来。 专门让他们住在北京东直门胡家圈胡同,还把一座庙宇改建成他们的东正教教堂,即是俄罗斯北馆,并且开始允许俄国教士来华。 从康熙以后,满清和俄罗斯的外交活动就连绵不断,不过俄国的的公文由满清理藩院受理。此举在满清眼里,绝不妨碍天朝尊严。 不过到了现在1856年,满清这个朋友,要吃了他祖坟了,满清以为老毛子是好人,其实这个人奸诈无耻,要钱也要命,比英法这种要钱不要命地差远了。 这不,俄国人一见自己要求得逞不了。立刻杀到香港,勾结英法,为他们攻击满清出谋划策。当然另一方面,他们又做好人,许诺给满清政府一万条枪和教官,帮助他们镇压国内造反,条件就是交出黑龙江流域。 无论是抢满清地盘,还是支援满清镇压,赵阔哪个也不会高兴啊。 抢地盘。是抢满清。但万一他真统一全国了(每个造反者都这么想),岂不是和俄国佬接壤了?他们要是打他。他干得过一个虽然落后、但也比他强百倍的欧洲强国吗? “俄国公使要求您给他和英法美一致的待遇,您同意了吗?”赵阔直言不讳道。 “大宋和俄国没有共同地商业利益,皮草怕是南方也不需要,工业制品有你们和英国美国,我不认为需要给一个遥远的国家如此丰厚的条约。”赵阔冷笑道。 “你这个欺软怕硬的远东狐狸。”布尔布隆心里暗笑,不过却很高兴,在外交上,没什么比对手间有矛盾更好的事情了,现在俄国公使非得求他不可了。 从布尔布隆办公室出来,赵阔就知道俄国必然要加入英法美同盟了,这群欧洲国家间,他们的文明就是儒家所不屑的利益,但就是这所谓的“小人们”打遍全球,很快“君子国”满清就要满地找牙了,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当然,他们肯定不识相。但还走出大使馆,萧祖业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陛下,巴夏礼先生求见您。” “不用求见,我去看他。”赵阔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法国使馆旁边地英国商业会馆(英国使馆)。 巴夏礼只是英国的一个普通官员,出身贫寒,但是他在远东很多年,熟悉中国事务,做事兢兢业业,但自从额尔金伯爵来了后,这位官员开始在远东历史中不断书写自己名字。 因为他是额尔金的翻译。 而且额尔金太过骄狂,根本不愿见满清和海宋官员,所有事情往往是巴夏礼在中间转达。他不入历史就怪了! 赵阔想起额尔金的傲慢就咬牙切齿,但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自称他在中国痛恨的是那些“出于最自私的目的而把这一古老文明践踏在脚下”的人。后来他写到:“我已经在我的同胞那里看到了比我过去生活中所看到地更多的、使我厌恶的东西。” 又傲慢又“高尚”,这典型的一个文学愤青啊。 英国政府派额尔金这种愤青来,可想而知,战争不可避免。因为愤青不会妥协。 一进办公室门,巴夏礼和李泰国都一起站起来朝赵阔致意,看到两个家伙,赵阔心道:“今天额尔金要我过堂啊,把他两条狗都派出来了。”巴夏礼是谨慎和勤奋的性格,经常被满清官员误认为是额尔金的谋士,这是个红脸;但英国驻满清第一位领事地儿子李泰国,这个英国人比巴夏礼更中国通,甚至于熟悉中国人的性格。他经常会恐吓威胁满清和海宋的官员,这招很管用!是个很多官员,不论海宋和满清。都想殴他至死地大奸人。 宾主落座后,巴夏礼问道:“听闻,陛下对联合出兵北方地计划有自己的看法?” 赵阔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说道:“那肯定的,第一,我们根本就没海上投放能力,最远到舟山!第二,满清不会承认我们的,额尔金先生说英法替我和满清说和,这是不可能地。他们如果承认我国就怪了。” 巴夏礼和李泰国对看一眼,心里却明镜一般:这个造反皇帝根本不想插手贸易战争,他的意图是趁北京大乱的时候,夺取湖南,消灭湘军; 然而这是伦敦不想看到地:伦敦既不想推翻满清,也不想海宋坐大。指示就是把战火控制在北方,同时消弭南方战火。 后者就是指海宋,这个国家目前是南方最具实力的一个造反者。 如果听任海宋打垮南方唯一有战斗力的满清军队:湘军,长江以南的战火不可能停息。他们肯定会继续朝四川、江苏、闽浙前进,至于造反遍地的云贵,都不需要在乎的。 但长江以南崛起一个统一的基督教国家不符合英国利益,尤其是海宋的鸦片垄断内销政策就已经违反了自由贸易准则,引起怡和等大商人和下议院的不满。 “舰船运输和后勤补给完全不是问题,您地士兵可以由我们的舰艇装载,我们可以在上海自由获得任何补给,满清江浙的最高官员何桂清先生是求利不求名的人,”英国大奸人李泰国嘻嘻一笑:“他不会在乎的。至于满清不承认您。其实现在他们也不想和我们贸易。但是,我们大兵云集不就是要让他们同意不同意的事吗?呵呵。” “何桂清。你个大汉奸!”赵阔咬牙切齿,他前几天让普陀峰传话给何桂清,让他和上海英国人说:只要看见海宋舰船和士兵就打! 总之他不想派兵去北方。 但何桂清愣了片刻,说:“他傻了?关我鸟事啊?我只防备太平天国。他和洋人好得穿一条裤子,我拿什么打?我敢动他吗?” “打满清,你们兵力够了,现在英国士兵6千人,法国士兵千多人,你们打下北京当皇帝都够了,咸丰根本是没钱没兵了。”赵阔一摊手说道。 巴夏礼和李泰国笑了笑:那肯定是够了,但关键就是拉海宋进入流氓集团,不沾血不叫投名状。 远东为何叫远东?不就是离欧洲最远的大陆吗? 如果在远东有个打手,有事时候招呼一声,立刻提刀跟上来,替列强看门护院那是多好的事情,当然,这打手不能太强大,英国的设定战略就是:满清大而弱,海宋小而强,两者互相吃不下,这样远东地利益才好全面得到。 为此,必须敲打海宋的造反皇帝,控制住他。简而言之:训练一条斗犬。 李泰国冷笑道:“我们不仅要为了商业和满清开战,而且我们不想看到南方战火遍地,您最好单方面直接和平,因为我们很快就能和满清达成协议,我们贸易,你们和满清互相承认。那时候自然你们和湘军仇恨就消弭了,还需要用生命去拼吗?” “根本不懂满清文明!”赵阔肚里大骂起来,他说道:“湘军和我们深仇大恨,刚刚对我电报局进行恐怖袭击,我不把曾国藩脑袋揪下来当球踢,我不姓赵!” 巴夏礼摆了摆手说:“对您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您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湘军干的,而且事情很诡异。我英国现在在您的属地也有大量的商业和工业利益,我们会替您保护您的海宋地。您何必要不停的攻占地盘?如果您地行为影响了远东地秩序,我想我们英国有义务维持远东的秩序,这不是我地说地。是额尔金伯爵先生说的。” “怎么维持?”赵阔。 “比如封锁港口什么的,禁运机械什么的,呵呵。”李泰国狞笑着看着赵阔。 赵阔顿时傻眼了,列强最擅长倒不是登陆作战,而是封锁港口,这招在欧洲百年战争史中使用到炉火纯青,会对倚靠商业的列强经济造成致命打击。 当年鸦片战争前,满清不吊英国,英国就曾咬牙切齿的封锁过满清港口。但封锁了一段时间,傻眼了,满清别说服软了,连个反应都没有。 其实满清皇帝巴不得你们封锁港口呢:我根本就不想做生意! 哈哈,我们求着你们封锁! 结果英国从那次才学会,对付满清这个内陆国,封锁港口一点用没有,必须登陆作战。 但海宋别说封锁港口了,除了鸦片外。禁运什么都受不了,海宋满清文明对外依存度不高,但赵阔苦心营造的新文明萌芽此刻对海外依存度近乎百分之百。 “咳咳,我考虑一下。”赵阔抹了抹冷汗。 巴夏礼说道:“请陛下注意自己安全。” “你什么意思?”赵阔瞪着两个眼球吃惊的问道。 “我们都听说了在南京正进行莫名其妙的自相残杀,”李泰国说道:“我们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你们中国人要自己杀自己?我们和您有同样地信仰,但是以我们观察,您的朝廷和军队和太平天国以及满清相比,区别不是很大。我们不想失去远东最重要的自由港。让它毁灭在一堆愚蠢地火里。” 赵阔只长出了一口气,发抖了一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晚上。他凝视着月亮发呆,他的皇后过来问他:“陛下,您在想什么?” 赵阔把她揽到怀里,抹着她隆起的小腹,问道:“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满意啊。”婉儿惊异的看了一眼皇帝,最近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有点奇怪,她说道:“这种生活,我以前没想过,我竟然成了您的皇后。祝您早日拿下长江以南统一天下。” “有个哲学家比尔盖茨说过,当你财富超过一百万两的时候,银子只是符号,安全才是第一。三个省和三十个省有何分别。”赵阔叹了口气。 第二天,赵阔放弃了攻击湖南的计划,调派2000小刀和1万精锐,准备接受英法地调遣奔赴北方作战,周开源被命令立刻准备北方作战的冬季制服,被从天京召回的秦麻子,作为一个特使(不是公使)参与联军作战以及和满清谈判,后者回家捶胸顿地,哭天抢地,满嘴骂娘,恨不得上吊,怕被满清凌迟啊。 海宋对满清整个战略彻底转入战略防御。 贸易战争中的主角到齐:英、法、美、俄、宋五国联合,其中英、法、宋提供战力,美、俄不出兵,只是外交协同。 英、法、美目标是纂取贸易利益,俄国是贸易利益和领土,海宋目标是获取满清承认,并取得和平,同时拿到一切能抢到的东西,满清称之为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美称之为贸易战争,俄国称之为东方出海口战争,海宋称之为开国战争。 宦助国很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海宋这种战争:“陛下,我们不灭满清,那我们去和满清打仗干嘛?还是攻击首都周围的天津,英法都说了不想占领北京当洋人皇帝,那我该怎么给百姓解释?” 赵阔一撇嘴:“当年金国不是欺负南宋吗?你就写老子今天要为祖宗报仇,去欺负金国了!让他们年年给钱!不爽就打!” “靠!你丫志向就是个南宋啊?!”宦助国满眼鄙夷。 赵阔在办公室把给上海官员转交给咸丰的国书写好了,内容很下流猥琐:“我们不是造反者了,老子现在是蛮夷了!” 132洋枪对洋枪:过年一样热闹 1856年9月的早晨,天京这座灰色的城市还笼罩在血腥的空气之中,晨风也吹不散这股血腥,但远在江西的日月军士兵林幺可鼻子里嗅到的却全是芬芳的草和露水的味道,作为一个日月军的士兵,他正跪在军营里的简易的基督教教堂前面,做着祷告。 但是他并专心,鼻子里嗅到的一股马粪香的味道,让他偷眼望向旁边不远处,旁边也有一大群人,正对着前面香火缭绕的神龛不停磕头,那是洪太祖的灵位,这是日月军独一无二的胜景,同时敬畏上帝和洪武太祖。 其实昨天林幺可膜拜的还是洪武太祖,今天他跑到上帝这边跪下,这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做,日月军很多人都是如此: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神灵多个保佑,这道理很明显。 祷告完毕后,吃早餐的时候的林幺可也不专心,他蹲在地上几口拔拉完碗里的米饭,然后坐在草地上玩弄着手里一把五成新的米尼步枪,从上面的摔痕和擦痕上,可以看得出它的前主人很不爱惜它,不过此刻却是林幺可心里的宝贝,这是他因军功被录入土枪队后,因为完成艰苦的左右识别的队形训练而得到的赏赐。 终于可以扔了那把鸟铳,换上一把洋枪了,洋枪谁都爱! 旁边的新朋友都是土枪队的老兵了,看这个小伙子这么待见武器,都笑了起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从鸟铳、抬枪到滑膛枪,再到现在李文茂大人用自己薪水和反复朝皇帝叫板抢出来的经费来配置的新式洋枪。 “小可,你是不是要娶这法国枪当老婆啊?”旁边一个纹身大汉端着饭碗笑着问道。 “是啊!”林幺可听不太懂他的广西口音,但也猜得出来,直接称是。 顿时这个排的士兵都是一阵大笑,人人表情轻松。 在他们营垒对面就是湘军营垒,而且日月军刚刚经历过一次失败。但这些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起码对日月军精锐的土枪队如此。 本来日月军在长江领域凭借坚船利炮所向披靡,要不是皇帝命令占领一个战略要地就同化一地,让兵力需要时不时投向民间的话,日月军坚信,现在大宋早打到北京了。 不过这些好运。最近受到了挑战。湘军那些杂毛居然也出现了洋枪队! 听说是左宗棠那个清妖从上海买回了5000条英国洋枪和很多洋炮。还请了洋人教官。现在他们终于训练完毕了。开始开入长江战场了。 林幺可能加入土枪队其实就源于江西九江府德安城地失守。 当时这只驻扎在城外守险地日月军受到突然出现地湘军洋枪队地猛攻虽然炮地活力根本比不了对方。但林幺可所在部作战英勇。在栅栏被湘军洋炮轰开后。林幺可从木屑和石块中站起来。抖落满身地尘土。扔了火枪。捡起一把大刀。朝缺口处跑去。他已经看到一个洋人正在横贯壕沟地木梯上朝着他地手下挥手。然后举着西洋肋骨般细地军刀就转身冲了进来。 其他日月军战士在工事里疯狂射击。而林幺可和其他4个兄弟朝着那不知道说白痴还是英雄地洋人冲了过去。 说英雄。是因为这个人确实厉害。一个军官却举着刀带头冲锋。满清军官里罕见这种勇猛; 说白痴,是因为这个人的部下,那些手握洋枪的湘军,面对他们恐惧的宋军。在营垒里的炮火还击下,没有一人跟着这勇敢的洋人头目冲锋! 这孤身勇士手里的刀被一个兄弟地矛隔开,林幺可一刀就把他砍在了地上,然后大伙一拥而上,把他切成了羊肉片。 但德安在对方的猛烈炮火下还是很快失陷了,朱清正大帅立刻派悍将李文茂带着大量援兵而来,和湘军在德安和南康府的建昌城之间扎营对峙。 南康府位于九江府和南昌府之间,被后者两个大府挤成了哑铃形状,占据鄱阳湖北岸。建昌就位于南康府西边哑铃地锤上,在鄱阳湖西边,介于南昌和九江德安城之间。 虽然德安失守,但小兵林幺可砍死湘军洋人教官,立了大功,他本来就在德安训练时候培训过洋枪阵线,分的清左右,会一喊“发威马齐”(forardmarch,就知道是齐步走。一喊“腾瑞特”(turnrigh)。就知道向右转,于是按他的要求被编入日月军的宝贝土枪队。 土枪队别的不说。薪水就比其他兵高一大截,这是大帅朱清正朝皇帝苦苦申请来的对赣州以北战区的江西税赋的使用权拿来的,他也学皇帝高薪养精兵地战略,因为实际是很划算,那时候日月军协助高帽洋枪军团的时候,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所向披靡,指哪里,哪里清妖和太平军就立刻溃败的。 他们的收益配的起他们的高薪。 而土枪队收益实际上也很好,清妖见了他们就怕了。 所以土枪队也是日月军精华所在,一些悍将精兵都被吸纳进来了,比如林幺可左边的纹身男老李,是广西天地会的,居然在满清地盘参加过起义三次;右边的三癞子是福建人,小刀会地,总是哀叹生晚了,没赶上皇帝厦门大救援,否则他也是打服安南牛逼兮兮的大宋皇家海军一员了;对面较斯文的年轻人绰号叫“之乎者也”,因为总是喜欢说之乎者也”,是广东本地人,一个读书人,却痛恨满清,屡屡科举完蛋,屡屡报名十字军被拒绝,只好跑江西来参加招募不是很严格的日月军,是这个排的开心果。 总而言之,日月军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很多都是会党成员,或者是造反过的失败者。无法进入选拔严苛收入丰厚而导致竞争激烈的大宋皇家陆军和皇家海军,就来参加日月军,有的甚至不惜跋涉千里,他们觉地这就是未来地新王朝。 此刻他们面前是湘军邯郸学步的3000洋枪队和4000陆勇,总计7000人,而李文茂部带来了2000土枪队。又新编入了500人,达到2500使用洋人战法地土枪队,外带1200骑兵和2000冷兵器肉搏兵,总共5700人。 人数不如湘军多,但却士气高昂,因为自高帽军团横扫江西后,日月军自己训练的土枪队也一样横扫,冷热兵器混用的湘军不是他们的对手,以致于每次陆地作战不能少了骑兵----土枪队打溃敌人。dao.骑兵去追杀,湘军和绿营两条腿跑的太快。 所以,没人把面前的湘军放在眼里。尤其是这群混蛋疯了,居然在野外扎营,想和他们野战,这不是自杀吗? 虽然对方竟然也“学”他们,搞洋枪队,但现在地日月军不是当年被湘军儒家宗法下的死士打得灰头土面的乌合之众了,他们见惯了湘军逃跑时候的背影了。 没人认为这群傻逼清妖能怎么样,我们可是学十字军和洋人的! “兄弟们,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啊。”这时候一个手握马鞭、穿着袍子的年轻人笑着走近这群抱着洋枪的圈子。 “小马啊。”大家立刻认出了他,骑兵里的马吴燕,纷纷笑着招呼他。 纹身广西佬老李笑着道:“今天我们出去忙半个时辰,剩下的就靠你们骑兵了。” “是啊,李文茂大将一来,湘军立刻滚蛋!”林幺可呵呵笑着附和:“现在日月军没有贵族呢,我觉地李文茂大将这次应该升任男爵了。” “屁啊,早该升了,就是海京心眼偏呗。不信上帝很难升也!”“之乎者也”愤怒的给自己的统帅打抱不平。 “嗨,兄弟们士气高昂啊,看来这把赏金又少不了,哥们喂马去了。”看着这群穿着奇怪地西洋纽扣紧身袖子土布衣的家伙又开始吵起来了,骑兵马吴燕有点妒忌,悻悻的站起来朝另一边走去。 “小马,别走啊,这次还要靠你们擦屁股啊!给我们再夺两门炮啊!”三癞子不怀好意的笑道。 “洋枪洋炮一响,清妖满地乱跑;骑兵四处瞎窜。我们赏金吃饱!”老李说着土枪队里的歌谣。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小时后,林幺可站在了营外土枪队阵列里。面前远处是湘军阵列,他们排出了和日月军一模一样的螃蟹阵,湘军洋枪队位居中央,两侧步兵护住侧翼,竟然是不折不扣的抄袭。 不过抄袭就抄袭了,大家都认为这种螃蟹阵具有难以置信的魔力。 这是他们亲眼目睹的。 第一次手提洋枪,挂在肩上地弹药袋沉甸甸的,站在阵列线里,并不是当水兵时候蹲在火轮挡板下,也不是当兵勇时候,手操着鸟铳趴在栅栏下,这样和敌人无遮无拦的看着,林幺可竟然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别怕,我们走过去,枪炮一放,清妖就尿裤子了。”旁边的老李安慰这个新手道:“老子打过4次了,每次都这样。” 身后洋炮响起,军乐队奏起那怪异的音乐,连长操着大砍刀大吼:“发威马齐”(forardmarch,立刻紧张的林幺可和其他弟兄排成一排,朝前齐步走去,对面的湘军竟然也是如此! 远东第一次洋枪阵对洋枪阵就这样开始了。 还没进入步枪射程,双方火炮开始对吼。 都是洋人的炮,打得几乎一样远,不用面对面赌命地炮兵自然兴高采烈的疯狂点火,很快两只洋枪队还没接近,他们前面的空地上就泥土飞溅硝烟漫天。 听着双方制造出的雷鸣乱击一般的狂响,看着前面所经之地那些炮弹乱飞,林幺可只觉着大腿打颤,手里早已上好弹药的米尼枪也抖了起来,脚下竟然好像踩在了棉花上,那地是软的了! 很快进入中间交战区域。双方的炮弹都可以带走人地命了,在轰鸣和呛鼻硝烟中,林幺可听得清清楚楚身边有人惨叫着摔倒在地,而他睁开眼,也能看到自己地炮弹越过他们头顶,射入对方阵列线。顿时那个人地腿立刻就不见了,他抱着血涌如泉的大口子,滚在阵列之中嚎叫着,虽然看不清朝自己走过来地湘军那群清妖的脸色,但林幺可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的脸肯定像自己这么白,白得好像鬼一样。 “射啊….射啊…射啊….”林幺可在棉花一样的地面上前行,心里喃喃的念着,恨不得早听到发射的命令。但湘军一发炮弹打在他身侧,在巨响中,林幺可只觉得自己这心里的祈求好像变大了。大到耳朵都可以听见。 “上帝还是洪武太祖,还是关羽显灵?”林幺可抬起头,才发现他整个排的弟兄嘴里都在喃喃着这两个字:“射啊!” 而走在排头林幺可身边的连长,嘴里喃喃的却是:“日你妈!日你妈!日你妈!…….” 这不是杀敌时候地仇恨,而更多的是对老天诅咒的那种感觉,光听他地口气,就知道他对越走越近、却不转身跑的湘军洋枪队也怕了。 手里杵着枪,也不放枪,两拨人。3000对2500,默默的顶着对方互射的火炮,好像附身一样盯着对方走过去,鬼才不怕啊! “轰!”面前一声爆炸声,林幺可知道那是炮响,但他眼里看到湘军那长长的队列里射出一股白烟。 “对方放枪了!”林幺可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立刻定住脚,把手里沉重如磐石一般的步枪举了举,正确的说。是怕它从满是汗的手里滑出去,然后好像等了一万年般直接扣了扳机,枪托重重锤在他胸前,而枪口顿时放出一阵白烟。 笼罩在枪口的白烟里,林幺可感到是虚脱般地快感。 但他不是放枪最快的,日月军和湘军不知是谁放了第一枪,然后两边阵列线白烟大起,双方慌不迭的停住脚,朝对方打出枪口里的子弹。陪衬的是双方各个指挥官如释重负般的大叫:费尔(fire)!以后的事情。林幺可记不得了,他最后记得的是旁边连长好像兴奋到极点的狂叫:“fire!”不过那时他这个排早已经被自己放枪后地硝烟淹没了。 然后他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营垒里了,手拄着自己膝盖狂喘,小手指挂着自己步枪的枪带。 随后是各个指挥官的咆哮怒骂,然而他们自己底气也透着虚。 事实上,在接战半个小时后,日月军土枪队在湘军火炮攒射下,阵线大乱,全军溃乱; 不过,湘军也没能赢,他们一样在日月军火炮攒射下,抱头鼠窜,一样洋枪队溃乱; 大将李文茂脸色发青,在阵后的他目睹全过程,但既不是恐惧也是愤怒,而是目瞪口呆。 事实上这次根本就是两边傻傻的朝着对方行进,然后都是火炮猛轰,随后是两边都掉头跑了,火枪杀伤力等于零! 两边都是根本没有到有效射程就互相乱射了! “一分钟!只要一分钟!我就敢调马队上去了!”李文茂在闭上他那瞠目结舌的嘴之后,立刻狂吼起来。 这他妈的是打得什么仗啊? 只要日月军在前面的火枪阵线多坚持一分钟地直立,就能看到满地溃逃地湘军了,像他以前看过无数次的那样! 但湘军洋枪队多坚持站了一分钟! 结果两边所谓地精锐,在震天炮火中,同时扭头溃逃,一秒钟都不差! 战争伤亡结果也证明了李文茂的判断,近6000人的火枪对战中,日月军仅仅伤亡30多人,几乎全是对方火炮造成的,火枪中弹的只有3个人! “我草你妈啊!你们为啥溃败?”在军营里,李文茂举着他的左轮手枪对着下面面无人色的军官们愤怒的嘶吼。 全军股栗。 日月军都知道,这个武行名角,打胜了是好统领。赏金、嘉奖一个都不会缺的,钱不够,他自掏腰包,他这时是天使; 但如果打败了,他杀人眼睛都不眨,而且在杀你之前。必须用他肚里的所有脏话都骂你一遍,那时候你恨不得早死,他这时是魔鬼; 李文茂直接枪毙一个营长、6个连长,并屠杀了第一个跑地排,尸体就挂在营门,这是为明天作战准备的; 湘军的主将是李续宾,也是有名的勇将,他一样杀了20多个,也挂在营口----曾国藩大人寄予厚望的洋枪队就是被这些畏战的畜生搞坏了! 但三天后。李文茂很无奈地捂住头,喃喃道:“洋枪难道根本屁用没有?照这么打下去,我直接用炮轰得了!” 湘军洋枪队和日月军土枪队陷入僵持。“通达人的智慧。在乎明白己道,愚昧人的愚妄,乃是诡诈。圣经箴言14:8” 海宋训练营教官陈宝强一边喃喃的念着圣经上的文字,一边用硬笔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小心的模仿笔画画下来,再去请教他旁边的军内牧师。 牧师往往要看看他看地那本圣经上的原文,才能指点,因为他的字本来就难看。在颠簸地桌子上写更是潦草得一塌糊涂,他们正在赣江颠簸的火轮上。 陈宝强很认真很勤奋,因为在军内只有识字和信教才有更好的前程,军内聪明的人早总结出来了----洋教、识字、农民好当官。 但他把这前程和上帝的指引联系在一起:因为上帝指引我,所以我才努力靠近他,我靠近他,我才能飞黄腾达。 宗教是个筐,什么都能装,这句话用在一个曾经的文盲农民身上再贴切不过。 然而盲信和正信有什么不同? 一样会带来惊人的动力。现在的陈宝强通过圣经识字,已经算粗通文墨了,凭借对皇帝的感恩,勤快工作,在军内步步高升,已经是个有名地十字军训练教官了。此刻他被调离岗位,带着一个营的十字军和两门野战炮朝着长江开拔,一切都是为了探勘湘军洋枪队的虚实,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洋枪队中国本土教官。 湘军突现洋枪队。长江大帅朱清正没有死打。而是朝海京求援。 本来陈宝强没有空,他一直在新兵营狂训傻逼新兵。朝廷和民间对于天京事变都很惊诧,好像对江西战场不是很在意,报纸上天天看到被打断一根肋骨的郑家二少爷控诉天王表弟的暴行以及对天京信仰的质疑,还有额尔金这个大秦帝国的全权使节为了战争而来。 但长江大帅朱清正以私人关系让窦文健派曾经训练过土枪队阵列的陈宝强来看看,好像看陈宝强是个熟人一样。 所以他带着一营锐矛团地士兵从广东过来了。 长江战区的招待很热情,朱清正带着他一堆自己雇来的洋人参谋亲自送他去李文茂的大营,这个大帅对自己土枪队面对同样的土枪队表现出来的无能,忧心忡忡。 李文茂更加热情,他就蹲在岸边,看船队带来的这群专家和陆军精锐一来,立刻冲上去,热情的握住陈宝强的手说道:“陈教官,可等到您了!这他妈地洋枪到底管用不管用?” 现在湘军和日月军倒都不急于分出胜负,两者苦心重金打造地洋枪队全部遇到同样问题----无法像洋人那样面对面对战,用炮就轰退他们了。 两者的指挥官:日月军李文茂和湘军李续宾反而都没受到压力,双方总帅纷纷派来洋人和专家指导,毕竟,这是新成军,人人都幻想能像当年海宋螃蟹阵一样横行。 “拒马阵!”在阅兵棚子中,陈宝强地身边的李文茂站起大吼,立刻命令传达下去,在旗帜和音乐声中,前面千余人的土枪阵踩着鼓点从三线阵列射击式变成两个方形拒马阵。士兵刺刀朝外,火炮排在角上,变换娴熟,军威惊人。 “陈教官,我们日月军熟悉步兵操典里的一切阵法!为啥就没法和湘军洋枪队对战呢?已经三战三溃了!”李文茂把手里那本庄立忠翻译的小册反复摔在茶几上,满脸的痛苦,不过随后泛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幸好湘军也一样。” “你们阵列变换确实很娴熟。从方阵变换射击阵线,从阵线变换空心拒马,是不是士兵不够勇猛啊?”陈宝强也很郁闷,从他看来,这批日月军自己组建的土枪队不仅器械精良,而且确实分地清左右,怎么打不过湘军呢? “勇猛!”李文茂大叫起来:“第一次溃败之后,我杀了27个混蛋!士兵敢走进射程之内再放枪了,但是火枪杀伤总赶不上火炮!这是为什么?难道火炮多才是洋枪队关键?” 旁边的朱清正插嘴了:“我们都见过人家十字军怎么作战的。火炮杀伤总不赶不上你步枪齐射,这又不是攻城,你有问题!” 不待陈宝强说话。李文茂就吼了起来:“大帅!我没问题啊!我的土枪队打过多少次仗了?哪次不是大胜?!但这次是湘军也有洋枪队,我居然赶不动他们了,难道是洋枪对洋枪的时候,要有新战法?谁炮多谁赢?那还要洋枪队干嘛?” “没听说过。”陈宝强摇了摇头,他纳闷的走下阅兵木台子,进去下面日月军土枪队中间,看着那些还维持着方阵地士兵的眼神----这不是懦夫的眼神把? 走了一圈,陈宝强不得要领,这群人明显很懂阵列和变换。手里的枪都是朱清正玩命自己购置的米尼法国枪,自己在精锐的皇家陆军训练营也教这么多,是什么让他们不如湘军,更别说十字军的恐怖杀伤了? 又走了一圈,陈宝强指着方阵角上靠近火炮的一个小伙子说道:“你,出来。” “我?”林幺可正撑着手里的步枪刺刀呢,遇到这大人物叫自己,惊异地反问道。 “就是你!”陈宝强把他拉出来,说着叫道:“这个士兵所在连。全部出列,列队!” “以他为基准,纵队变横队!”陈宝强指着林幺可胸口一声令下,林幺可惶恐的举起手,以他为中心,三列纵队变成了一字长蛇。 “麻烦你们给我找些宣纸和墨来。”陈宝强对阅兵台子上吼道。 半个小时后,在陈宝强的指挥下,林幺可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宣纸地墙,陈宝强按自己的身高。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道黑线。 “线下就是你们的敌人!瞄准!”陈宝强站到这个连的一侧。在众目睽睽下下达命令,士兵们在这个十字军专家的命令下。慌不迭的举枪。 “射击!”陈宝强大吼,立刻场里一条线般的硝烟升腾起来。朱清正、李文茂都站了起来,朝着那道纸做的墙看去。 “装弹!”陈宝强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林幺可慌不迭地从包里掏出纸质子弹,用牙齿咬开,按复杂的程序的装填,在他拿起通条死捅枪口的时候,一道黑影笼罩了他。 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陈宝强狰狞的面孔,此刻这个教官好像回到了海京训练营里,满脸的横肉在哆嗦,正怒视着自己。 “大人?您?小人?”林幺可不知道为啥这个人要这么可怕的看着自己,满头的冷汗流了出来。 “**!”陈宝强一声大吼,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林幺可脸上,这巴掌狠到竟然把这个士兵从一字横蛇中一下抽出来,这还不算完,陈宝强的皮鞋狠狠踹在了林幺可还没倒地的腰里,熟练得简直一气呵成,可想而知,这家伙这样揍过多少人了。 陈宝强站在倒地的林幺可面前咆哮着:“你装弹的时候枪口对着自己肋骨,你以为你他妈的在装填鸟铳吗?先填上火药,再填上一把铅丸就完了?这是前装洋枪!如果子弹走火,通条就插进你胸口!” 说罢,他手指连点:“你!你!你!你!….10个人装填方法都有误!” 然后这个凶狠的教官退到阵列侧面,大吼:“瞄准! 再一阵战栗的硝烟后。陈宝强走到宣纸前,遛了一圈,然后回到阵列前,一言不发的巡视了这60个战战兢兢地汉子,然后猛地抓住头发把纹身老李揪了出来,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在对方弯腰大叫地时候,又一拳打在了他耳朵上。 “你这个王八蛋!你射击的时候为什么脸侧着朝着我?看着你地目标!你他妈的不懂瞄准是什么吗?” 接着一脚踹在老李身边“之乎者也”肚子上,在把这个白面书生踹出阵列后,陈宝强的咆哮回荡在日月军的营垒里:“你为什么对天放枪?这他妈地是杀人,不是放鞭炮!” 一通乱揍后,陈宝强气呼呼的走回阅兵台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从一个魔鬼教官状态转换到人家请来的专家状态:“我已经知道你们的问题是什么了。” “什么?”朱清正和李文茂哭丧着脸问道,从刚才这家伙狂揍他们引以为豪的土枪队士兵开始,他们就知道事情出在自己身上。 “一个连60人两次射程内齐射。只在宣纸黑线下开了七个口子。”陈宝强很无奈的说道:“你们士兵完全是把洋枪当鸟铳放,装填时候,一旦出错就打死自己;射击时候。8成人扭开脸,面朝着侧面,前后左右、天上地下,枪口指哪的都有。这不是洋枪射击,是放鞭炮。” 日月军各个将领瞠目结舌,一时间鸦雀无声。 “幸好湘军也是如此啊。”一个营长打扮的家伙伸过脸说道,但李文茂一拳把这张脸从自己面前打飞了。 “陈教官,您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李文茂强笑道。 酒席吃得并不愉快。日月军的人全不高兴,以前他们洋枪洋炮一放,握着刀枪地湘军绿营就好像兔子一样跑了,没发现自己的打法有什么不对,但这个专家说自己瞎放枪----敢情以前都是浪费弹药,吓跑敌人啊! 现在湘军也有洋枪队了,那怎么办?总不能两边好像吓兔子一样对着吓把,那打毛仗啊! “陈教官,当年您教会我腾瑞特。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敬老师一杯!”李文茂举着酒杯对着陈宝强站起来。 “李大将,您快封男爵了吧?不敢当!”陈宝强有些惶恐的站起来说道。 “老师,现在他妈地我该怎么办?士兵放枪就扭脸,要不朝天放枪!湘军不怕了!我该怎么办?”李文茂放下酒杯喃喃的问。 我知道你他妈的该怎么办啊?我就是调来探勘湘军的!不过你们这样,我也知道湘军怎么回事了!陈宝强笑了笑,却不回话。 “大帅,难道我们要重新训练土枪队?”李文茂突然扔了酒杯,问上座的朱清正。 朱清正正和旁边的普鲁士牧师耳语。听到这个兄弟颓丧的话语。没有说话,他看了看他周围:英国教官、法国教官、美国教官、普鲁士教官。这都是他用自己薪水雇佣的谋士,伟大的皇帝用武力让他明白----洋人现在是最强地,这个不放弃天地会的大帅却可以说是全大宋最崇洋媚外的将领,不仅自己雇佣洋人,也艰难的学习西洋军事学著作。 看到大哥这种表情,李文茂的眼泪流了下来,他喃喃道:“我是个废物!为什么中华就要学西洋!我他妈的是个废物!” 朱清正没有理这个下属,他知道这个人总是用以前的帮会情义来束缚自己,他看向陈宝强很无奈的说道:“没有任何一本西洋军事著作说过步兵需要瞄准。这就是灯下黑吧,我也从没想到过居然是发射这个最后环节没有瞄准过。” “大帅不必自责。”陈宝强立刻说道:“我们一开始训练也是如此,把洋枪当鸟铳用,毕竟鸟枪一打一片,瞄什么?但我们需要演习和射击训练,陛下倒是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命中率太低,所以十字军可以整顿这个问题!您不知道,当年我们多傻!我训练过海军的小刀军团,他们命中率太可怕了。他们地小鸟枪手那就是百步穿杨了,枪上都有测距仪的。这就是瞄准的作用。虽然陆军不是海军那样,需要海上射击,但我们肩并肩面对清妖,总也不能把子弹朝天放吧?” “是啊,十字军是皇家陆军。有的是钱进行演习。”朱清正说到这叹息了一下:“我们日月军的军费都是买船炮,买洋枪的钱都是挤出来的,没有闲钱演习,结果导致了现在这种可笑的事情。” “白头大哥,那我们重新整训?”李文茂咬牙切齿地插嘴道:“我要把手下地脑袋和步枪用布条裹在一起,谁他妈地转头就弄死谁!” “不用,我们需要尽快击溃湘军洋枪队。那群白痴不至于让陛下担忧。”朱清正看着陈宝强说到:“需要您的营帮助我们形成尖刀!” 林幺可很惊恐,因为在检阅时候被那个海京来地混蛋羞辱了,羞辱是小事。但很快他因为会骑马,被编入骑兵,成了他们嘲笑过的马吴燕地手下。 放下米尼步枪。他们600人演练的就是骑马冲入一堆木桩,然后再勒转马头折出来。 别的不说,就是收入少了一大截,不管你信仰上帝、洪武帝还是关羽,这收入减少就是致命的冲击。 “土枪队完蛋了吗?”林幺可一直到他们骑兵作为右翼出现在战场上都惴惴不安。 面对同样黑压压压向日月军洋枪队的湘军洋枪队,林幺可作为不用出战的防护兵力本应该感到庆幸,但出战前,这只骑兵统帅被大将李文茂接管了,所有骑兵将领都写了誓死一战的血书。 这次大战竟然是骑兵要出动了! 面对猛烈的炮火和攒射的火枪。林幺可虽然没见过那时候庄立忠单营拒马火枪方阵大破塔布奇骑兵地恐怖,但大战前恐怖是不可避免的。 两方很长时间都不分上下的螃蟹阵,这次仍旧出场,只不过日月军土枪队左边是由陈宝强率领地锐矛团佛冈飞虎营领军,这是不折不扣的最强洋枪队,但他们不过600人。 而骑兵却被加强到1700人,土枪队只剩2000人。 双方战鼓炮声响起,一起都如以前那样,两只笨拙的螃蟹冒着对方可怕的炮火超前爬去。 但不同的是。当湘军洋枪队发射出白色烟墙后,李文茂立刻命令600骑兵朝湘军洋枪队左翼和步兵的结合部冲锋! 这是自杀! 亲身体会过洋炮炮火和洋枪阵列射击的可怕,林幺可脸色发白,但事情不许他有质疑,在身前身后“驾驾”声中,林幺可几乎是被裹挟着超前冲锋而去,看着前面同样脸色恐怖到发白的马吴燕,林幺可只能挥舞着手里的马刀,用这个壮胆。 而洋枪队对战之中。陈宝强捏着一柄西洋军刀带领着他地百战之师----高帽飞虎营踩过弹坑和尸体朝着尸体前进。 第一次面对同样的洋枪队。陈宝强不免紧张,他打过江西、干过舟山、虐过安南。但对方都是一群举着刀枪的傻逼,此刻第一次是洋枪队对洋枪队,不过日月军那土枪队的可笑激励了这支队伍,湘军一样可笑。 士兵在湘军的炮火下受伤倒地呻吟,但陈宝强视而不见,他总是行走在阵列线前面十米的地方,让所有士兵都看的见他,这种时候,靠在肩膀上的军刀不是武器,倒像是个风向标,显示你是多么英勇。 对面湘军火枪阵列线冒出团团白烟,陈宝强咽了口唾沫,却强迫自己想着自己在检阅日月军的时候,他们60人齐射两次却仅仅打中7个目标地可笑成绩,这是安慰,虽然早知道对方是一色制式武器英国的恩菲尔德步枪,不亚于飞虎营里的米尼枪,他还不想开枪,他是从英国褐贝丝滑膛枪玩起来的,现在火枪升级,射程升级,他的部下们应该庆幸,当年他在庄立忠麾下,号称不看见敌人鼻子不许开枪,那是何等恐怖。 在精锐的十字军飞虎营带领下,日月军表现得比以前沉稳,冒着湘军的洋枪洋炮不停前进。 “aim!fire!”陈宝强站在自己兄弟超前十米的地方,冒着炮火和子弹,把靠在肩上的军刀指向对面地敌军,他眼前是自己兄弟被炮弹削去脑袋,被子弹打飞出阵列线地情景,但是他视若无睹,因为他无路可退,这个悍将大吼着。 飞虎营齐射,不是三段轮番射击,而是三段齐射,这种打法可以一次爆发出最强火力,但持续性欠佳,不过对于洋枪队初成的湘军,朱清正和陈宝强都认为这种打击是最佳方案。 今天地湘军战线也无比坚韧,但迎上600人同时发射的600颗子弹,顿时让湘军战线上摔倒一片。 而此时,日月军骑兵突然冲锋了! 林幺可操着马匹猛的穿越白烟弥漫的战场中线,超过操着步枪的纹身老李、“之乎者也”还在行进的土枪队同伴,杀向同样硝烟密布的湘军火枪阵线。 133正义忠诚算个屁:谁和我对着干,我就让谁难看! 战场已经被白烟笼罩,炮声震耳欲聋,湘军主将李续宾紧张的用望远镜看着前方乱七八糟的战场,他身边除了辫子将官,还有一群洋人教官。 老实说,他对这群人抱着不是很信任的态度:你走走步、转一转,就开上战场就能打败长毛了吗? 而且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练兵,左宗棠和曾国藩大人都寄予厚望,洋枪队士兵兵饷比一般士兵高得多,这些洋人教官薪水更是一般将佐的十几倍二十几倍,并且还要求如果取胜或者打下城来,就要给予额外的赏金,湘军洋枪队拿下江西九江府德安城,洋人竟然开价3万两!幸好曾国藩大人问明白了,这样蛮夷的意思是拿这笔银子朝洋枪队所有战士发放,就砍到了1万两,只给洋人们分分,中国士兵和军官不需要这群怪异不可信任的蛮夷操心,想用我的银子收买我军心吗? 没有人信任洋人。 左宗棠大人在上海的经历曾经让他晚上睡不着觉,不理解啊。 他去了上海,给英国人一报名头,立刻那时的英国人头目文翰爵士立刻从香港连夜启程前往上海见他,左宗棠还没说话,激动的文翰就许诺用最精锐的英**官帮他训练洋枪队,半卖半送给他英军最新式的制式步枪和火炮。 “这个金发碧眼的蛮夷为啥要帮我呢?他们不是长毛的朋友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左宗棠当时就这个想法。 文翰这个奸人还没得手,得到消息的法国公使布尔布隆也从海京慌不迭的跑到上海来找左宗棠了----这个所谓南中国朝廷最能打的军队的将领。 他的条件比文翰还奸! 我们法国白给你装备一只3000人的洋枪队!不要钱!军官奉送! 这奸情比海深啊,左宗棠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了一个晚上:恐惧地。 中国小孩都知道。三国演义写得再清楚不过了:敌人地敌人就是朋友。敌人地朋友就是敌人。 英国还好说。法国根本是和伪宋穿一条裤子地狼狈为奸。他们这么热心帮助我们湘军是什么意思? 派进探子?用邪法控制军队? 恐惧归恐惧。但不可能不对海宋地军队做出反应。左宗棠下定决心要组织洋枪队。但因为法国人太过奸情了。他还是选择了文翰地条件。但教官却不要文翰派出。 担心对方有什么计策。比如反间计什么地。他求朝廷上著名地汉奸和下三滥上海道台吴健彰帮他找了一批西洋浪人。就像华尔那种洋人。带回了湖南。 当然这种洋人教官只能教西洋战法。不许他们承担实际地作战指挥职能。洋枪队各层指挥官还是中国辫子男。 不过洋人看起来没有什么阴谋,而且就算是教官也作战勇敢,在攻打德安的时候,就死了一个法国教官,他好像认为自己能号召他的学生们跟着他冲锋。 而且洋枪队威力确实厉害,和日月军很快进入了僵持,所以虽然两者“精锐”第一次洋枪对洋枪的会战。连续三次打得灰头土面,但李续宾真的没受到什么压力,反而屡受嘉奖。湘军将领们一边欢腾:oyeah我们终于和日月军那群汉奸打成平手了,如果两边同时抱头鼠窜算平手的话。 在双方休整找问题一段时间后,今天终于要分个胜负了,李续宾派出大刀督战队,而对方日月军连总帅都亲自压阵,今天注定是个血腥但荣耀的日子。 这时,战场上传来一阵擂鼓般地轰鸣,英国教官斯蒂芬抬起望远镜。去找声音的来源,当看到白雾里那道黄色的土尘如箭一般射向湘军中军右翼地时候,他惊呼起来:“他们要自杀吗?” 日月军第一次在对方阵列线完整的情况下就出动骑兵正面猛攻。 洋枪步兵从来不怕骑兵。 在湘军洋枪队左翼的指挥官黄庞友,看着后方传来的信号,他立刻竖起旗子,大叫:“变拒马方阵!” 本来一直没有受到正面攻击的这一半湘军,立刻踩着鼓点变换成方形空心拒马阵。 看到左翼变换方阵快捷有序,李续宾难以抑制的笑了起来:身为一个中国将领,所有祖宗兵书中最重要的就是阵型。一个优秀的满清将领不能不擅长这个,在见到洋枪方阵前,李续宾甚至会复杂的八卦五行阵,这方阵转换有什么难地? 而且他也知道洋枪的拒马阵对骑兵具有惊人恐怖的杀伤力,塔奇布的骑兵就是被海宋的方阵打溃的,此刻历史就要逆转,海宋居然派出了骑兵对方阵的战法,看着满脸惊异的洋人教官们,李续宾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道:“叛贼求死焉?!” “统领。左翼秦红河部请求阻击敌骑!”一个士兵跑来单腿跪在李续宾面前,秦红河就是负责防护洋枪队左翼地步兵统帅。 但李续宾狞笑着说道:“不需要!他们上来反而可能被拒马阵误伤。既然这群叛贼要来找死。那就来好了!” 林幺可操纵着胯下那匹驽马,努力跟上同伴的节奏,大家都脸色白的好像涂了一层硅土,手里的马刀虚晃着,穿透震耳欲聋的枪炮和呛鼻浓烟,如同冲破海面上白沫的鱼群,前面就是堤岸,用刺刀和火炮组成的死亡堤岸,一前一后两个坚不可摧的方阵。 “射击!”好似都能听到那堤岸里的嚎叫,立刻方阵南边爆发出一阵白浪,猛烈拍打着这群鱼,林幺可眼睁睁地看着前面地一个兄弟胳膊被强力的铅丸打成两截,他带着半截骨头茬子嚎叫着摔下马来,但没有再听到他地惨叫,因为他立刻被后面汹涌而上的马蹄踩进泥里。 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方阵南边那一层层的白烟,林幺可连喊杀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死命的勒着马头向右,想跑进马队中间,那样前后左右都是人。也许死地可能性会小一点。 然而好像整只马队都是如此想的,面对正前方的刺刀和子弹的方阵,左边的步兵射击阵线,马队竟然不由自主的转了向,向马阵右侧面冲了过去。 “fire!”方阵东南角发出一声狰狞地吼叫,蹲在角里的那门野战炮顿时发出咆哮。霰弹好像雨一样把铅丸射进日月军的骑兵队里。 在林幺可前面,七匹马受到这死亡之雨的泼溅,破腹的马嘶鸣着摔在地上,无头骑士倒挂在受惊的马镫上,被拖着继续朝前;侥幸生还的骑士趴在死的马前,好像那是世间最安全的避风港,惊恐地举着刀举目四望。 林幺可的马踩过一匹马尸,差点摔在地上,剧烈的颠簸让并不精于马术地林幺可差点被甩出去。他仓皇大叫着抱住马头,而他的刀却被扔了出去。 但谁管那刀,他的马跟着其他人冲进方阵侧面。在左边震耳欲聋的枪击声中,马队好像被农夫放在河边石头上用木棒敲打的脏布,每一次冲击都让人和马好像泡沫一样从马队里震落下来,惨叫哀嚎混杂在枪炮声中竟然弱不可闻。 带头的军官终于把残存的马队带到了两个方阵的中间,顿时受到第一个方阵东北角、第二个方阵东南角两门火炮攒射,以及第一个方阵东边线、北边线,以及第二个方阵南边线、东边线的火枪乱射,死伤惨重,但这个军官仍然大喊着:“原路回去!”在后面好像失控一般地马匹潮水中。使命的原地勒转180马头。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如果不从原路转向,那么马队要么冲入两个方阵之间,要么冲到第二个方阵后面,这两个下场肯定是全军覆灭。 但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那有那么容易命令转向,日月军还剩下400人在两个方阵中间挤成一团,而湘军已经打得爽快的嚎叫出来。 林幺可脑子一片乱,他已经看不见左边敌人了。那里已经被火枪火炮发射后的硝烟淹没,只看得见前面有的同伴掉过了马头,有的还死命的前冲,大家在那里挤作一团,谁也动弹不了。 本来应该使劲勒转马头回去,但林幺可根本手动都没动,他已经傻了,听任胯下的马带着他挤入人团。 就在这时,胯下猛地一震。林幺可感觉自己好像掉下了悬崖。他惊叫一声,滚在了地上。他的马被打死了,而他趴在地上,发现周围满是死马和死人,呛鼻的硝烟也掩盖不住这里的血腥味道。 在日月军中军左翼作战的陈宝强也遇到了麻烦,对方好像也不想撤退,后面湘军将官的咆哮连炮火都没有压住,清楚的传了过来,前面敌人阵列线不停的喷发白烟,每一下都让自己阵列的兄弟成为一具尸体倒飞出去。 而因为十字军较日月军精锐,他们前进地较远,此刻他们所在地战场已经被硝烟弥漫覆盖,敌人好像在海市蜃楼里,炮弹和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扑进来,在雾里夺取人地姓名。 用耳朵听起来,竟然是前后左右都在猛烈射击,十字军这个营简直像在海中间的孤岛,既承受着后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胆怯,又承受着前方看不清敌人的恐惧,士兵们脸被熏得乌黑,但上面转动的白眼球看得出满是恐惧,他们的阵列线好像风中的树叶一样,顺着扑进来的子弹和炮弹反复摇摆,再也摆不成那种一条线般的钢铁刀刃了。!”陈宝强艰难的保持着站在最前面的孤独,背靠敌人,看着自己的士兵,脑子里很难不想如果自己身后白雾里冲过来一个湘军,一刺刀捅进自己肋骨是什么样子。 可恶的是,湘军也学洋枪队,而且他们也没溃败,陈宝强不时转身指着前方浓雾发出发射的命令,不知道这是第几轮排射了,但陈宝强感觉好像已经打了一万年了。却仍然不能停息,他握住军刀的手指竟然开始酸麻了。 这时候,他西边不远处的雾里传出大叫:“滚回去!你们干什么!”接着就是左轮枪射击的清脆声音,陈宝强知道那是有人溃逃了,看着面前士兵脸上的恐惧,他也第一次感到无比恐惧。阵列线也许随时就会崩溃。 “娘啊!”林幺可从地上爬起来,扫了一眼在硝烟里透出的湘军士兵,他扭头就跑,往人和马挤作一团地地方跑。 这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在前面控着马打着圈,他认识!马吴燕! 踩过同袍的手,跳过马尸,林幺可用尽浑身力气边跑边喊,眼里只有马吴燕。 不是想让马吴燕救他。也不是想救马吴燕,在极端恐惧之中,林幺可满眼都是马吴燕那同样惊恐和不知所措的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听到耳边的大喊,马吴燕好像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勒转不停转圈的马匹,扭头看到了林幺可,他也一样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可!” 但在林幺可嚎叫着扑到这匹马旁边,一手按住马吴燕的大腿地瞬间,这张脸就不见了。 恩菲尔德步枪的子弹掀飞了马吴燕从下巴往上的头颅,无头骑士还拉着林幺可的手。就这样一头扎下了马,摔在地上的尸体堆里。 “啊”林幺可愣了足足半分钟,然后他爬上马吴燕的马背,猛地狂夹马腹,不顾一切的朝前跑去----只要逃命!只要逃命!只要逃命! 他跑对方向了! 冲出方阵的浓烟,他面前就是空地,远方就是自己大营。 “跑啊!”林幺可喜的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他死命地夹着马腹,好像都要把胯下的马儿打死。马带着他箭一般的冲向可以生还地方向。 但没跑多远,面前硝烟深处好像地裂开了,那里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带着恐怖的声音朝自己冲过来。 林幺可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浓雾就被李文茂亲自率领的1000精锐骑兵裹起来的劲风撕碎了。 1000人好像暴风一样顺着刚刚林幺可那只骑兵行进的路径朝着湘军方阵冲去。 而另一侧,在自己阵列线随时崩溃的前夕,陈宝强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看到了因为慌乱而推过来的两门野战炮。 “炮兵居前!给我炮射!”陈宝强用尽浑身气力大吼着。 “大人,用什么炮弹?”看不清敌人的距离,炮手惊恐地问道。 “随便什么!给我随便打!只要给我打!”陈宝强大吼。 两门炮推到了阵列线前和陈宝强一条线,朝着战场硝烟盲目的发射。 “继续打!不要停!”陈宝强叫着。 裸着上身的炮手窜到发射过的炮口前。惶恐而焦急的用刷子清理炮口的动作给了这个营长一丝安全感。毕竟这两个人也是背对敌人的。 “推前!每三炮推前20米!步兵跟随!”陈宝强举着军刀指着前方吼叫道,在前方两门炮不停的吼叫中。dao.在眼前这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白烟中,秋叶般抖动地阵列线终于稳住了。 林幺可眼睁睁的看着这股洪流对着自己冲了过来,他惊恐,他向转向避开,但哪里还避得开,大将李文茂又脱了上衣,拿着一把大刀和他错身而过,立刻日月军全力冲击的马队把逆向的林幺可撞进了洪流。 不知那匹马撞林幺可大腿一下,立刻把这个骑手从他惊恐的马上撞飞了,林幺可死死拉住缰绳,又抱住了马脖子,好像在洪水中抱住一棵枯树的猴子,他的手指甲嵌入了手背,他死也不能放手,如果放手掉在地上,立刻就会被这股洪流踩成碎片。 这个洪水里的求生者,在风里听到遥遥传来的李文茂大吼:“蒙马眼!” 日月军骑兵再次冲击湘军洋枪拒马阵。但这次却和林幺可那第一次死伤惨重地冲击结果截然不同。 湘军兴高采烈地朝着林幺可他们打光了前膛枪里的子弹,但装填速度在马队再次冲击地巨大心理压力下被放慢了! 不知多少人刚刚笑着射杀方阵前面地骑兵,但面前突然出现再一次的洪流,在震天动地的骑兵冲击下,不知多少人心里恐惧的就像手里握着的那杆洋枪一样,空荡荡的可怕。 选择同样路线地李文茂。受到的火枪火炮袭击几乎等于接撞击在湘军第一个马阵东南角。 第一个冲击到的骑兵因为蒙了马眼,马无法视物,他的马腿就撞在角上的湘军火炮上,那里正有一个一边扭头惊恐的看日月军骑兵一边刷炮膛的炮手,被疾奔而至的马撞了结结实实,在肋骨断裂地声音中,自己胸口被撞进了炮口,而撞他的马惨叫着腿断摔在地上,整个火炮被撞飞了出去。砸断了后面点炮手的大腿,马上地骑士则腾云驾雾的摔进了方阵中。 无法射击! 只有刺刀! 面对骑兵狂攻! 东线边和南线边湘军惨叫着放弃了自己的位置,从方阵上跑了出来。朝着后面方阵逃去,只有那里才是有生还可能的。 而东和南线边的溃散,把其他两边卖给了突袭而入的骑兵,这些湘军手里步枪绝对荷枪实弹,刚刚他们还不停扭头羡慕其他两边可以射击的兄弟,但此刻敌人从背后用马刀、大矛杀来,有子弹又能怎么样? 西边线和北边线也溃败。 湘军承受所有压力的第一个方阵溃散! 在第一个方阵后的第二个方阵指挥官看到日月军利用骑兵二次冲击,脸都吓白了,他吼叫着:“立刻装弹!快!立刻装弹!“ 然而几分钟后。他才发现他最大地敌人不是前面乱砍乱杀的日月军骑兵,而是从第一个方阵溃散下来的友军! 他们惊恐的嚎叫着,妄图挤入第二个方阵,先跑来的就挤入阵边,把刺刀朝外,后跑来已经连落脚的地方就没有,但他们还是往前挤来,想跑到空心里去。方阵不是阵列线,它有自己的范围。不是你想扩就扩的; 整个方阵四条边人满为患,站着的士兵被挤得晃来荡去,别说举枪瞄准,就是抬手也抬不起来,不停有人被挤得摔在人群里;蹲在地上地士兵则更惨,他们叫骂着,但身后的压力让不少人趴在了地上,被挤出了方阵,有的就是只能从别人裤裆下朝前伸出枪来;而且方阵前到处是自己人在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本来方阵是可以放人入空心的。但这是有风险的。而且作为湘军,满清任何一支军队。没有人为了同袍的命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这个营的指挥官不放人,他愤怒的叫骂:“滚!滚!滚到后面去!再来扰我阵脚就毙了你们!” 但生死关头,谁听他地? 湘军第二个方阵就好像一个袋子里不停往里塞米,好像一个胖得不能再胖地胖子,在地上惊恐的摇来摇去。 “左翼步兵增援!”后面地李续宾全程目睹骑兵双浪破方阵,不容易合拢了惊恐的嘴巴,大吼着叫道。 但为时晚了! 李文茂彻底驱散第一个方阵后,军旗一指,黑压压的骑兵再次朝第二个方阵冲过来。 而被溃散的同袍干扰,第二个方阵上弹和瞄准都成了大问题,被敌人一压,臃肿的第二方阵立刻溃散。 中军左翼的湘军精锐的洋枪队竟然被骑兵打溃。 “这不可能啊!”李续宾旁边的英国教官也傻眼,他吼叫道:“按现在这种武器,如果是我们大英帝国士兵,决不可能被骑兵击溃!” 但朱清正放出骑兵双浪对步兵拒马方阵,看的就是你湘军不是英军! 你丫和我们一样,是过年放鞭炮,果然,在诱饵骑兵死伤300多人后,发射过的方阵两条边短时间内全无力恢复火力打击能力,洋人火枪厉害。但他们没火枪拼刺刀一样厉害,不过湘军没这个素质,全远东的中**队没人有这个素质,果然手握空膛的湘军被骑兵一冲,就立刻显了原形,而且尝到火枪甜头的湘军这次显得更快。甚至逃跑都没扔枪,此刻火力就好像成了他们唯一的生命,都忘记了自己不久前就算拿着刀枪也不至于这样被二流日月军骑兵肆意屠杀。 而湘军右翼也已经完蛋,他们顶住了陈宝强部地猛攻,差点击溃对方,不过当对方以硝烟为掩护,以炮拼刺刀般把两门野战炮推上来猛轰后,他们也顶不住了,这段阵列线完蛋。 前面不再制造硝烟。陈宝强终于看清对方在背朝自己逃跑了,大喜过望的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让士兵前进,本打算发挥步枪火力不停射击。 因为武器越来越好,各国指导原则都把刺刀放在末位,以发挥火力为先,尤其是普鲁士,他们曾经迷信过刺刀,但菲烈特大帝后来也发现自己的错误,刺刀杀的根本无法和子弹杀的相提并论,他们士兵更是被要求能不拼刺刀就不拼。火力第一。 陈宝强也打算如此做,但放宽心地他,因为刚才剧烈紧张而疲惫不堪,落在自己阵列线的后面,这时,他刚举起刀,“咚”一声,前面一个士兵猛的扑倒在地上,背后被开了大口子。 “你他妈的!朝哪里打?!瞄准啊!”陈宝强扭头瞅瞅左后面友军。恨不得一刀劈死他们,这群王八蛋的子弹居然会斜着打,杀自己人。 “咚!”又一个高帽士兵趴在了地上,一样背后中枪。 陈宝强收起惊恐的两眼,打量了一下局势:现在自己击溃了面前敌人,左右两边日月军友军也跟着往前冲,离自己越来越近,但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 在第三个兄弟死在背后友军的“神枪手”的无奈之下,陈宝强叫道:“全军注意。上刺刀!冲啊!” 这次日月军大胜湘军洋枪队。以杂牌骑兵部队死伤最大,被作为诱饵地他们。几乎伤亡一半,300人死伤,洋枪队的胜利打死的湘军也只有100多人。 中华作战文明里,300杂牌死伤算个屁,这是大胜! 朱清正大喜过望,觉地自己从西洋书里抄来的骑兵战法很有用,日月军很能打。 不过随陈宝强来的两个英国记者十分不屑这次战争。 他们回去就在上海和海京报纸上撰文说:“….可笑之极的远东洋枪队,无论是海宋还是湘军都是如此。唯一的亮点就是诱饵骑兵的无畏精神,以及十字军的两门炮,除此之外,双方都是垃圾!他们应该换弓箭,那样打得都比手握洋枪的好。” 然而对自己士兵和胜利无比自豪的朱清正回到南昌地时候,却愕然收到了海京的旨意。 一看之下,这个大帅拍案而起,怒吼道:“这也太贱了吧!” 旨意上只是传达皇帝的新计划:取消消灭湘军的战争,转而开始全面参与英法的行动,也就是可能一起打到北京,逼迫咸丰承认自己。 以前赵阔打安南,朱清正不满,但皇帝自称收到神谕,这事不容任何信徒质疑,虽然朱清正是基督徒,赵阔是所谓的天主教徒,但那都是上帝不是? 赵阔签订和平条约,朱清正实际没当回事,他以为这是皇帝的手腕:满清怎么可能和你和平?皇帝不过是借此机会,签订一个对方不会承认的东西来换取西洋人的支持,这种手腕中国小孩都懂。 但现在这战略是怎么回事? 哦,你不承认我?我就去你家里打你脸,逼你承认我? 你都能打服人家了,你为什么不灭了他! 那不他全家都是你地了?! 还用狗屁承认不承认。 从温柔讲:赵阔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蠢不可及! 从狂暴讲:中华5000年来没出过这么贱的造反者了! 而且赵阔的行为,等于把朱清正所有的梦想付之一炬。 从小处讲。朱清正盯着赵阔解散非信徒军队的压力,苦心拉起日月军,这是全大宋唯一一只天地会军队,这是他对养自己的帮会地谢恩,也是想希望天地会为之奋斗200年的反清复明理想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载者。 朱清正用自己地钱组建土枪队、训练精锐部队,在长江流域不停厮杀。这只部队承载了他地梦想,是他的心血,但如果海宋和满清和平了,那怎么反清复明? 更危险地是,皇帝肯定会解散掉全部或者一部分日月军,那帮会二百年来流的血,和兄弟们的血用银子就能补偿? 从大处讲,朱清正因为赵阔忙着搞广西、安南,而长江是湘军、太平军、日月军三者并立。较为复杂,反而不需要大兵力,就把长江丢给朱清正。一直自己经营日月军,他在十字军内没什么影响力,如果日月军被裁减,他自己的地位也会下降很快。 对朱清正这种人来讲,地位下降和梦想破灭没有区别,在一手拉起日月军后,他一直想当朱元璋麾下的徐达,成为那时候开国后6公爵中的第一公爵,人生这才不虚此行。 尤其是朱清正并没有赵阔超越百年的眼光和低俗狭小器局的胸怀以及胆怯和恐惧。在他考虑因素内,没有任何东西阻止他们消灭满清----百姓支持他们,好的百姓;士兵奋勇作战,连洋枪队都可以组建起来;洋人?洋人只爱钱,根本对领土没有要求,他们能怎么样?他们地好东西,火轮、洋枪洋炮随便卖,那还怕什么?如果灭了满清,肯定又是一个明一样的大盛世。 坚信赵阔肯定可以灭掉满清。开创新盛世,但此刻这皇帝的一个大转弯,登时让这个悍将心里难受到极点。 “我决不同意这战略!但是我该怎么办?上帝啊,我不可能说动皇帝!谁知道他那聪明地脑袋里怎么想的!”朱清正长叹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他为了陈开情义去犯罪的那天,妄图让皇帝徇私枉法。 那天,朱清正去了教堂,然后回来在办公室里呆了一夜,他一夜白头。 第二天。名垂史册的《罪臣朱清正请求陛下讨满清檄文》4000字以通电形式发布。 在文章里。朱清正力数满清的罪恶,强调任何有良心的汉人和满清势不两立的十大原因。直言不能和平,必须消灭这群魔鬼,上帝也会保佑大宋。 但内容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地是朱清正以通电形式发送给赵阔。 那时候是有线电报,有线电报发送原理是一站接一站,比如海京到惠州到龙川到赣州,是有电报局节点,赵阔发电报写明到赣州,那么就是海京传递到惠州,惠州再传递龙川,依次类推,一直到目的地。 但如果你不写电报目的地,所在电报局就把你的电报向所有这个电报局节点上的电报局发送,收到的电报局再把这封电报朝着和自己相连的电报局发送。 这样一封电报会传递到网络上的全部电报局,这就是通电。 朱清正就是用通电发的,各个电报局按照朝廷规章,把这封电报当成朝廷通报抄袭贴在外面,很多电报员是流着泪抄朱清这封感情真挚地电报文的。 朱清正不要和平要盛世的电文传遍大宋三省,掀起了一片赞叹的狂潮。 但赵阔收到后,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是愤怒,他把电文撕扯成碎片,狂吼:“**的朱白头!你想造我的反!” 把这奏章通电是什么意思? 煽动百姓来压我? 满清文明下,长官让下属去死,下属立刻去死,这才叫明君,这才叫领导能力; 而此刻朱清正不仅反对皇帝的战略。还居然用通电让世人皆知他反对赵阔! 他想干什么?收买民心?挑起造反? “你他妈的!我终于找到了你这个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大宋韦昌辉!”失态地赵阔愤怒地跺着那堆碎片,眼里杀机四起,已经在考虑要干掉哪些人和他们九族才能恐吓压服这股大宋逆流。 这是一件大事。 海宋朝廷早惊恐不安了,远在前线地一个大帅居然用这种方式反抗皇帝?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 丞相宦助国本来敲门进来了,但看到赵阔歇斯底里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今晚加班。你们先走。”宦助国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却还是无法下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作为权臣和宠臣,他知道自己必须一笔见血,说出皇帝想干的事情。 但这件事太过恐怖,宦助国必须反复琢磨自己的利益在这场可能的风暴里到底是增是减。 皇帝最近很不正常,天京里地乱杀明显吓坏了他。 他希望屁股稳定,所以才放弃冒险的征服满清。而选择最安全的卖汉求荣,毕竟军事越少,国家越稳定。 所以让皇帝感觉安全是他这个丞相要做的。 让皇帝安全。当然是揪出一群该死的谋反者,每杀一批,他都会安心一点。 而且揪出别人造反者更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宦助国需要此刻慌乱的皇帝信任自己。 现在正有一个潜在谋反者跳了出来----朱清正。 宦助国捂住了头,他无所谓朱清正死活,他是朝廷湖南系的大佬,因为当年赵阔迫切的想往自己太平军里掺沙子,在湖南招收大批人,这批人牛比地就如宦助国,其他的现在也都是童子军第一批的骨干。势力强悍; 当然朝廷不会只有一个山头:窦文健是广西系地大佬,这批人都是太平军的原骨干,在十字军军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丁玉展是福建系的大佬,但福建系附着在海军上,相当于湖南系的分山头;庄立忠、罗前捷、赵影是童子军的大佬,新生势力,也很强;胡潜藏得最深,但是他隐隐然是天地会系的幕后骨干。 而朝廷天地会系的大佬自然是朱清正了。 皇帝从来不放心帮会,因为他们不信神。也就是除了信皇帝之外,还有其他的联系渠道,这对于皇帝是个威胁。 那么这次要不要把以朱清正为首的朝廷里地天地会势力连根拔了? 不过这难度很大,而且非常危险,皇帝就是借着天地会大起义的东风席卷广东的,天地会在朝廷里,在当地商界里势力非常大,他们还有只军队----日月 要拔掉天地会,就要搞死这条线上的所有蚂蚱:朱清正---日月军----陈开----何六----胡潜----等等。 这条线能量也太恐怖了。 然而皇帝有时候又很仁慈。在开国后。他放过了钟汉谋反、制造局窝案等等,他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是明太祖还是赵太祖? 两者截然不同。前者痛恨官员贪腐,一个人贪腐,他可以宰掉几万人;后者豁达,但需要杯酒释兵权; “我到底该怎么写?”宦助国痛苦的呻吟着。 天明后,宦助国的奏章写好了:暗示天地会不可靠,请求陛下裁掉日月军,但不可明着来,慢慢的换,反正现在十字军兵力不紧缺;另外以调换的名义,把日月军的头朱清正调出军队,弄回海京。 “你真是我地柱国啊!主将就要轮换,否则在一地一军中久了,根基一固就出事!”两眼血红一夜没睡的赵阔看着那奏章很欣慰。 宦助国看到自己的心血受到好评,也长出了一口气,丞相就是要被皇帝不停表扬的,否则你还想不想当了。 但回家后,以外的来了同盟军----海军的罗前捷和丁玉展找他来了。 强忍疲劳,和两人把酒言欢后,宦助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海军竟然也想弄死朱清正。 原因很简单,这块土地上,没有一个统一后的强大帝国需要海军的,如果按朱清正地意思来:陆军为王,海军又变成了狗屎。 但和英法交流极深地海军早知道了列强海军的殊荣,他们不会满足满清水师那种傻逼杂牌地地位,虽然他们一开始就是商人的保镖队和杀杀海盗起家的,从征服安南吃到甜头、享受了无比尊荣的海军也想通过打服满清,疆土分裂来维持自己这种高级兵种的地位。 他们对和列强合作,以海军投放兵力抱有狂热的态度,大小将领疯狂请战:因为满清根本就没海军,参与贸易战争,和列强一起根本就是有赚无赔,而且赏金和名声,会通过这次战争赚到杯满钵满。 总而言之,大宋各种商人和海军坚定无比的支持开国裂疆,前者不想自己以走私方式赚钱而担惊受怕,也不想打仗,后者则是为了自己**裸的利益。 支持朱清正的则是西学会钟西癖,他泪流满面的读了那封通电一遍又一遍,然后痛哭流涕,召集了5000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和明洪报主编以及天地会佛山系老大废伯爵陈开,一起跪在总督府前,倒没敢直接讲支持朱清正,只是说请求饶朱清正一命。 但是海军士兵和做物流的何六叫来的东莞天地会分子,藏在来反对朱清正的港口中洋商人群里,用石块猛烈狂砸这群鸦片商、佛山天地会及其党羽,双方大战总督府街口。 双方都太有来头,治安官根本不敢管,利益对利益,石块纷飞中,双方头破血流。 这就是当年著名的“通电骚乱事件”。 很快,朝廷圣旨不停下达,庄立忠接管珠江战区,窦文健接管长江战区,朱清正被调回海京,实际上处于被软禁状态,他的日月军也开始被隐秘但有计划的裁减,现在赵阔就是想干掉湘军也兵力不足了,大量的精锐被派往长江战区,监视日月军水陆 “谁和我对着干,我就叫谁难看!”面对被这封通电搅得沸腾的大宋,缩在总督府里的赵阔也只能心虚的狂吼。明天休息!谢谢! 134第一次大沽口之战:我用眼神杀死你 “!!!这就是下雪啊!” 站在直隶白河口一条蒸汽船上,海宋海军将军丁玉展裹着厚重而华丽的军大衣,惊喜的伸出手用黑色皮手套,去接空中飘落的小雪花,他扭过头,身后烟筒的黑烟里映衬下,细细的北方小雪落了下来。 周围几条船上传来一片兴奋的大叫声,都是粤语或者闽语,小刀军团的士兵大部分第一次看见北方的落雪,以前都是些穷人,自然不能见多识广,不知多少人从船舱里跑上来看这从未见过的北国风光。 “北方好冷啊,他妈的。”特使秦麻子走了上来,他缩在一个貂皮大衣里,好像浑身都在哆嗦,他看向丁玉展,问道:“将军你不冷啊?” “冷!幸好带来了这批冬装!不过冷也有好的好处。”丁玉展笑道。 “这有屁好处?”秦麻子惊异的问道。 丁玉展在他面前举起手转了一圈,然后得意的笑道:“将军大衣!黄金纽扣!金丝绶带!皮靴子!皮手套!漂亮!” “是啊,”秦麻子不屑的瞧了一眼这个粗人:“在南方绝对穿不了这种军服,听说是周开源专门就为这次行动做的。” 扭头看了看周围几条船上海宋海军的蓝色大衣挤满了船舷,朝着空中的雪跳跃着,秦麻子也想从袖筒里伸出手去接点雪花看看,但他自顾身份:他自认为是个文官,比这些粗人高明:“将军,前面几条英国小蒸汽船靠近大沽口了,他们要干什么?” “测量水深,为进攻做准备。”丁玉展总算玩腻了雪花,在雪里举着望远镜四处看,当然,根本没看大沽口的清军炮台,完全是在赏风景。 “我看他们进入清妖火炮射程了吧?今天不会就打吧?”秦麻子有些担心的看着那些在大沽口河道里进进停停的洋人汽船。有点担心。 “不知道!敢开炮就打呗!”丁玉展放下望远镜拍着秦麻子地肩膀笑道:“没事地。肯定又是炮战。然后炮哑了我们再上。舟山、安南都是这样。” 正说着。大沽口岸上突然穿来震天地锣鼓。接着锦旗密布海岸。无数清兵呐喊起来。秦麻子被这声势吓了一跳。惊问道:“清妖要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呢?”丁玉展也紧张地举着望远镜朝花旗招展地沿岸望去。嘴里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1857年1月。英法联军从上海北上。集结在大沽口外围。英法俄美四国公使要求满清派出全权特使。谈判贸易。俄国还要求要和满清划定疆域。抢夺土地。 英、法、宋为主力。但此刻跟随联军地海宋海军只有一艘风帆战舰。海宋没有派其他船来。主要兵力都是陆战兵。 这是因为英法不仅替海宋运兵。而且人家地船已经完全升级换代了。这次来地26艘军舰、炮艇中。只有3艘风帆战舰。其他地都是蒸汽动力。海宋没实力从海京朝天津投放蒸汽船战舰。因为它地这类战船极少。 6000联军中,海宋小刀军团就占了2000人,在海京里因为“通电事件”和“石达开入宋”而焦头烂额的皇帝。好像对这次远征抱有很大信心,比海军自己都更不怕满清。 海军主力和5000十字军黑旗军团士兵占领了宁波附近舟山---这是这次分赃战争中,赵阔得到地定金,南北中国海之间的跳板舟山群岛,有了这个岛屿,海宋可以往北进入更深范围。 本来列强不许海宋得到沿海的陆地地盘了,海宋皇帝要求的是得到台湾作为大宋的军事基地和“殖民地”,这里离海宋距离近,面积大。战略价值更大; 但额尔金和布尔布隆直接说“no”:“台湾这次会变成通商口岸的,怎么能给你呢?它是满清的合法领土!” 但作为那个时代,全球丛林时代的肮脏交易,刚刚满嘴维护满清利益的英法很快同意把舟山给赵阔,分人家东西都不需要问主人地哦。 靠近江浙宁波舟山本就是满清的海上要塞,是南北海上交易的通道关卡,交给赵阔,对列强收益有利:一是,如果把海宋拉进强盗集团。这势力不强地打手确实需要一个后勤基地来完成更远距离的打击;二是可以打击海盗。赵阔很擅长做这种擦屁股的小事,交给他。满清沿岸贸易安全会更好;三是,海宋在江浙海上得到一块落脚点,可以帮助他们抵抗太平天国的叛军,维护列强在长江出海口的利益; 虽然赵阔就是太平军一系的,但无论从对这个贱人的性格了解上,还是从满清文明还是从西方文明分析,英法公使都确信,他都会帮着满清和列强抵抗太平天国的,这也符合他的政治利益和商业利益;等海宋和满清互相承认后,上海里地洋人和满清官员就不会被动不动就杀过来的太平军吓破胆了,另一个本土强人的军队可以直接登陆支援江浙战区,而列强的利益也会坚如磐石。 另外舟山已经被打成残废了,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舰队就打了一遍舟山,把满清炮台工事和火炮都炸了;然后赵阔自己又以为舟山水师骚扰他的走私,又闪击过一遍舟山,又炸了一遍炮台;这次是第三把,主要防御点舟山定远守军几乎没抵抗,就争着从岛北面坐船跑了。 舟山被海宋夺在手里,这次赵阔开始派军队上去驻扎,派工程队上去修建炮台工事,这里将要变成海宋的军事、商业重镇,成为对着满清肚脐眼里的一把剑,那个时候,凭借舟山这个海宋海域最北的要塞,海宋海军上可以打头(北京),下可以砍腿(福建台湾)。中间如果不爽,直接就能攻击上海、宁波等地,商业利益更不用说了,这里是上海和海京海上交通的咽喉---赵阔已经准备用明地或者阴的弄死弄残满清宁波水师,独霸这个海上巡查权了,反正满清不要海。你不要我要,要也不给你,我海军比你水师强! 此刻在大沽口外的英法联军都开始测定大沽水深为战争准备的时候,大沽口炮台上的满清最高指挥官直隶总督谭廷襄也正用望远镜看着这几艘洋人地汽船肆无忌惮的驶进炮台射程,大摇大摆的一会开一会停,他并不明白洋人在干嘛呢,但他依旧紧张的满头冒汗。 “大人,敌船已入我火炮射程,可要开炮射击?”满清将领朝谭廷襄请示道。 “当然不行!”谭廷襄自己先吓了一跳。训斥道:“糊涂!怎么能先起战端,授人于口实呢?就算开炮,也要等到敌船先开炮!这才能让我天朝上国站住道理!” 英法地小型蒸汽船大摇大摆地在满清炮口下测定了大沽口水况。然后开走了,不知道英法在干什么地谭廷襄抹了抹冷汗,松了口气,心道:你们这群蛮夷乱晃什么!刚才你们差点引起战火懂不?老子终于妥善执行皇帝地政策了。 “传令示威!”谭廷襄指着英军汽船屁股,用丹田之气大吼起来。 直到英法宋联军抵达天津大沽口外的时候,要求和满清朝廷谈判,咸丰对突然扑上来的四国外国人要求还不清楚,尤其是里面还裹着满清叛军。 后者也没让咸丰同志太过焦虑,因为对方曾要求请和!这就是示弱!伪宋皇帝竟然自称自己是蛮夷。说明他不过就是个心虚的汉奸而已!朝中大臣有激进派还讨论过如何利用伪宋去灭洪秀全,伪宋是个屁! 换而言之,如果英法联军带着太平军来,说不定咸丰就吓出心脏病来。 因此咸丰巴巴的让他的超级智囊----军机处的大臣,为准备出面交涉的直隶总督谭廷襄制定了详细而“高明”地外交战略。 对俄表示友好;对美设法羁縻;这两个蛮夷同学还是好的,他们起码没有带军队,也说了,不插手满清和大宋的外交; 对法进行劝告,让他放弃对海宋地支持。说服最狠的大哥英国别闹事,如果法国幡然悔悟,洗心革面,为时未晚,满清可以赏法国点“好处”。 对英国严词诘问! 这个王八蛋太狠了,闹事都是他闹,这次起兵又是他牵头,兵力他出大头,当年鸦片战争就是他点起来的。这个蛮夷太混蛋。妒忌满清的天朝地位! 必须严词训他,把他训得面红耳赤、痛哭流涕----你知道啥叫道德不? 海宋?叛贼要立刻朝朝廷投降!自缚双手跪在广州城门等着官兵进去接收----当然。坦白从宽这条都没有; 当然谭廷襄一去大沽,和四国蛮夷倒算是谈笑风生,当然除了不理海宋特使,后者也不敢见他 蛮夷们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英法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说:“把你们能代表皇帝的全权大臣叫出来!你谭廷襄不够分量!其他人也免谈!” 俄国笑眯眯的狐假虎威,要求大片领土,全球大财迷美国更是走在了卖友求荣的前列。 美国没有兵力,是搭英法便车的,所以没有上两者这么吊---领着一群小弟,在桌子上摔打着钢管、砍刀,叫嚣着:阎王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不出来,老子就烧了你地庙! 美国是只要能修约(南京条约),阎王我不见也行,小鬼就o了! 面子算个屁,能赚钱就行了! 所以美国公使不要求满清派全权公使,他把修约要求11条,朝直隶总督谭廷襄递交了。 本来美国算4个蛮夷里态度最好的了,但他的修约要求一抵达咸丰那里,登时完蛋了。 因为美国要修国书,这是平等的关系,美国翻译就按他们那一套文明翻译了美国国书。但其中美国总统致清朝皇帝国书中第一句第一个字,就让毫无尊严和廉耻的财迷美国在咸丰眼里成渣滓了! 这第一句话就是:“朕选拨贤能智士,姓列,名威廉(此刻在大沽口船上蹲着的美国公使),遣往驻扎撵彀之下, 这本来是介绍信。就是:“我公司总经理派前往你处推销…….” 但问题是国书翻译,寻求平等,把美国总统翻译成了“朕” 朕啊 看了看美国国书,圆明园里的咸丰冷哼一声,满脸冷笑,用朱笔批示道: “阅所进国书内,该国王竟然自称为“朕”,实属夜郎自大,不觉可笑!!” 结果大沽口外的美国公使一腔爱财之心。本想背叛强盗集团,先投身满清怀抱,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个“朕”字思密达了,真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啊。 不过蛮夷可恨可恶,夜郎自大、自不量力,但英法这次的杀气,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虽然这个平行空间里,英法没有攻击广州,活捉海上苏武叶名琛,但他们带着叛军北上。陈兵大沽口,一样是挑衅。 而咸丰很无奈,没有钱,没有兵。 因为四处起义、太平军、捻军、伪宋,早就把清朝国库弄破产了,为了聚敛银子,一开始朝廷还能大举卖官,这是大收入,但后来买官地人太多了。那时候,估计是在满清楼顶上扔下块板砖去,砸倒一片候补道台、县令,买地人多自然不值钱了,你没关系,你一辈子你也当不上实缺,所以有钱人开始不捐官了,而官府开始逼捐。 “大人,不。我这人不想当官。” “不!你必须当官!当官才爱朝廷!这是印信。交银子!” 以这样的财力,自然无法组织大量兵力对抗洋人和海宋的海上登陆突袭。 而且清朝军队制度是强调控制内部奴隶的。大量的官兵被分散在各地小地方,好像当年日本鬼子一样,一个小哨所还有3、4个绿营士兵,监视百姓,这种监视网自然可以阻止奴隶造反,但也造成了满清根本没有机动大兵力。 满清军队也**不堪,没打仗的时候,都他妈是精兵,听那奏章里说地,孙猴子造反他们都能宰了吃猴肉,但此刻一需要他们打仗抵抗洋人,立刻这群比天兵天将都厉害的官兵竟然变身成了游走在哗变边缘地迷惘一族: 给军费!我们欠饷年了,马上就哗变了! 车马费!酱菜费!换装费!一个都不能少! 而且就算来了,也未必能打仗。 咸丰也不想调集大军和蛮夷打仗,他地印象里,这群人就是傻逼,不懂天朝牛,但人家不是他的奴隶,不会推翻它,而且以北方那种“可怕地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洋人根本打不进来。 那时候,先“剿剿”,等洋人失败了,跪下了,再“抚抚”,好像养狗一样,恩威并用,不愁洋人不服! 所以就算洋人大兵云集,咸丰仍然指示最大的关键是镇压太平军! 镇压太平军的所有满清主力一概不动,继续打内部造反者。 至于北方,满清军队光在直隶就有4万清兵,他们在大沽口四个炮台周围调集了一万清兵,凭借他们4个修了多年地炮台。 这4个炮台很强,共有142门炮,这是因为大沽口是战略要地。 大沽口位于海河出海口,河道宽一里,水深近两丈,沿河而上120里就是华北重镇天津,是天津的门户,天津又是北京的门户; 同时大沽口也是长江江浙一带官府海运漕粮入北京地主要入口,还是产盐大区,自然清政府严加防御,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被英国人战舰吓坏了,那时候就在出海口两岸修了4个大炮台。 谭廷襄凭借这些炮台和近一万人的兵力,对如果开战的胜利那是很有信心,咸丰也是一样认为大沽口固若金汤。 但领导就是领导,想的多。为了天朝的大局,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友谊,人家不想开战,其实是鄙视你,根本不理你。 咸丰在奏章里看出谭廷襄有点想欺负欺负洋人的念头,立刻敲打这个大臣,反复很多次严令谭廷襄不能打! 谭廷襄报英国船只经常开入河口刺探情报,想打,咸丰语重心长的说:“谭廷襄怕蛮夷趁着**窜入内河,但他们自己行驶,对我无伤!但假如先开枪炮,人家就有理由打我了,务使衅端勿我自开。” 第二天,咸丰又指示了谭廷襄:“该督等切不可因为兵勇足恃,先起兵端,天津固不难制胜,设其窜扰他处,恐非天津可比。(天津弄死洋人不难,但他们乱跑到别处更麻烦)” 一周后,咸丰再次说谭廷襄,千万别打:“你不要听你手下将领的,那是他们想立功,而不考虑后患。” 咸丰哥们这既不允许英法各国的条件、不谈判、也不开战地旨意,让谭廷襄很为难,很为难。 琢磨皇帝的心思后,他决定在岸上对英法宋联军“示威”。 **裸的用军威把敌人吓跑。 他让大沽口南北两岸各营兵勇,一概列队,旗帜全打出来,兵器都给我擦亮,谭廷襄亲自在炮台上摇旗指挥,结果满清守军在岸上沿着海岸排了足足十里! 大旗飘扬、战鼓震天、士兵们握紧正义的铁拳,肩并肩顺着海岸排成整齐的队列,怒视着大海上的蛮夷舰队,仇恨并且鄙视的眼神好似发出无数炮弹轰向对方,他们用尽胸腔里的怒气朝着大海狂吼着:“我…大…清…威…武….” “军容太盛了!”谭廷襄站在几万斤的大炮中间,看着自己手下这旗帜招展、鲜明整肃地军阵,心里兴奋的难受,他看着远处的敌人舰队,伸出一根指头虚点着他们,冷笑道:“面朝大海,我军威武!这就是我大清军威!怕不怕?!怕不怕?!怕不怕?!” 135第一次大沽口之战:很难讲的悲壮 “我呸!”直隶总督谭廷襄撕碎了手里那张纸,扔在地上,怒不可遏的他还不解气,又一口唾沫吐在上面,用靴子狂踩。 1857年1月17日上午8点,联军两个军官乘坐小船向谭廷襄递交最后通牒:上午10点之前把大沽**给联军。 “这次不是我们天朝不仁慈,是你们自己找死!别以为你们有几条破船就可以威胁朝廷了,你们敢上岸,我的兵就把你们这群只会跳着走路的僵尸砍成片片!”谭廷襄咬得牙咯咯响,他转身朝自己的侍卫叫道:“把我的盔甲给我拿来!” 盯着天津刺骨的冬风,马夫陈天浩背着一把金胎弓,腰带上挂着箭壶,手上提着一个小布袋,一路小跑经过摩拳擦掌的兄弟和猎猎作响的战旗,他跑上大沽口北炮台,上面几十门大炮左右站满了眼睛朝海面观望的兄弟,但他要找的人一眼就从人群中识别了出来,一个全身盔甲的将军。 他的主子指挥官天津右营游击沙春元。 “主子,我把金胎弓给您带过来了,”陈天浩走上几步单腿跪下把弓箭给了主子,又提了提布袋,笑道:“还给主子您带来这福寿膏,要是主子杀敌杀累了,抽两口解乏!” “哈哈!”沙春元笑声回荡在炮台上,他说道:“不用了,老陈,今天两炮就把洋鬼子赶回家了。” 这爽朗自信的笑声感染了炮台上的大清将士,本来都是满脸兴奋,此刻更是用字正腔圆地天津和北京话调侃起外面的洋鬼子来了。 陈天浩提着烟枪。站起来看着自己的主子,满心敬佩和仰慕,现在沙春元穿着一身他祖宗从关外杀进中原的满清大将盔甲,高高盔枪上的红缨在海风里飘扬着,清朝的盔甲上地金线和铜镜在朝阳里反射着光芒,沙春元挂在背上的金胎弓。这把他祖宗被某个贝勒赏赐的武器一直就挂在墙上,今天是主子为了让九泉下的祖宗享受殊荣才让他陈天浩从营里拿出来,在炮台上走动观瞻,简直如天神下凡; 看着这和体威风的盔甲,陈天浩却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洋鬼子太气人,本来现在大清的天下不太平,他们还要来找事。大人从天津城里派驻到领导管理这炮台几个月,可瘦了一圈,连大肚子都不见了,要是老夫人看到了儿子这样。不知道会多心疼。 沙春元却没注意到仆人的感动,他此刻很兴奋,他被授命加固、指挥北炮台,现在这大清北方最强的炮台被他修了起来,海面上地兔崽子敢来找死? 他们确实要来找死,刚刚两个小时前,一艘挂着白旗送通牒的小船驶过炮台的炮口上了岸,洋鬼子真要打,还通牒?这可真哏啊。 几条冒烟破船要**台?吃屎去把! 在心里好笑的同时。沙春元也下定决心,要打赢这关乎天子尊严地一仗,这一仗只有军功和加官进爵。 “爷们们拿了饷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闲得难受啊?”沙春元笑着大声对炮台上的士兵们叫道:“今个,洋鬼子就来找死,爷们们招子放亮了,给我炮放准了,咱是主人。礼仪之邦,客气点,打死就行了,别蹬鼻子上脸,往零碎里轰,给人家留个全尸啊!” 沙春元的话让炮台上近千号士兵大笑起来。 一个士兵大叫起来:“沙爷,我们弟兄们都拿足了兵饷,就等着打洋鬼子了!您老瞧好吧!” “这次洋人就20几条船,能过拦江沙不搁浅能开进来的,不会多!爷们们可能努力打。别被对面南炮台他们抢了大功去!”沙春元指着和他们隔河相望的南炮台笑道。 “放心。沙爷,我等着赏金娶老婆呢!”一个大眼睛满清士兵把辫子狠狠的绕到脖子里。杀气腾腾的叫道。 士兵又大笑起来。 沙春元非常满意自己手下士气高涨地情况,这也很正常,因为这是一件重大的军情,所有炮台上的士兵,欠的军饷都被补齐了,而大炮打鬼子,有什么好怕的,这里的炮都是满清最好最可怕的大炮,士气不高涨就怪了。 他跺着步,走到了炮台最靠近河岸的天字号炮位前,立刻围在两门万斤大炮前的几十号满清士兵立刻笑着列队,让这个天神一般地指挥官的视线不受阻碍的顺着炮身,发射到远方的洋船舰队上。 “你说,洋鬼子真哏,我们万岁爷对他们客气,人家不理?!非得来找死!”另一个脸白生生的士兵是点炮手,他捏着火绳对沙春元笑道。 沙春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叫人要发财老天都挡不住,他们傻得非要给你们送钱。” 旁边一个面容枯槁的黑脸老兵弓腰笑道:“沙爷,我等这天好久了,就怕洋鬼子不来。” “哦?你这身板?这风别吹飞了你。”沙春元心情很好的和这老兵开玩笑。 “沙爷,老王是双喜临门,刚添了孙子。”有人解释道。 “好!恭喜你啊!记得和你孙子说,你是打过仗的!等打完,来我营帐,我给你小孙子起个好名!津捷或者是国威什么的。”沙春元哈哈大笑着转身走了。 被大人一说,50多岁地老王身子骨好像都轻了,喜得合不上嘴,但又怕别人嫉妒,他扶着冰冷地炮身,看着洋人舰队叫骂起来:“哎,你们说,这群狗娘养的是嫌活地长把?和咱皇帝叫板。找死吧。” “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呢?”有人很不解地问道,是用不忍杀生的口吻说的。 “不知道!管他们这和猴子一样的傻货呢!连中国话都说不顺溜!”有个见多识广的士兵估计见过洋人,不屑的说道。 “反正和万岁爷对着干,就是找死!”王老头大叫起来。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大家平平安安。”对面地陈明达是推炮车调整炮口的,这个信佛的中年男人正双手合十喃喃念着。却被兴奋的老王打断,他抬起头说道:“王老头,老陈、小李,你们,还有你们,都一块念佛,大家一起念福报大得不可思议。” “切,这次不用念佛把。陈明达,你可别对洋人放生啊。”小李年轻气盛。 但他立刻被周围几十人批评了起来:“小孩子,别在神佛面前乱说话!”“诽谤佛是大罪,我家就供着观音。”“念啊!反正念佛没坏事!” 瞄准手是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他跑到石条垒成的炮墙上,伸出身子朝下看了看,炮台就好像个小城堡,建在坡上,比下面河滩高得多,胸墙厚达三尺多,这种工事怎么可能被攻破?他缩回身子,对大家笑道:“要我白蛋子说啊,这次。不用求菩萨保佑没事,求她保佑我们发财吧。” 就在天字号炮位几十号人在念佛的时候,旁边有人大吼起来:“洋人来了!” 王老头从合十的手掌上抬起头,只见洋人舰队升腾起一股股黑烟,开始如蠢动地猪一样朝大沽口靠近。 炮台上一片忙乱,大家各就各位,背着金弓手摁腰刀的游击沙春元,看着自己西洋怀表的时针指在了10的位置上,因为盔甲系上了。他把怀表小心地从脖子口上放进内衣,在炮位间一边走,一边大吼:“听好了!谭总督有令:今天如果洋人不开炮,没有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先放炮!但如果洋人打了,我们就打!” 天字号炮位瞄准手看着洋人舰队在靠近大沽口喇叭口的时候,6艘较小的汽船冒着黑烟,牛一样叫着,从舰队群中超了出来,在喇叭口一分两拨。三艘往南炮台靠去。而剩下三艘正对着他们北炮台驶来。 白蛋子正紧张,旁边挨过来一片沙沙声。他扭头一看,却是游击沙春元走过来了,他站在最靠外的天字号炮位上,也有点紧张的说道:“看准啊,千万我们别先开……” 话音还没落,驶入大沽口的六艘炮艇周围猛地爆裂出一片巨响,云一样的白烟在河面上蔓延开来,炮弹直接朝满清炮台射来。 在炮台前的河滩上传来巨大爆炸声地时候,沙春元先愣了几秒种后,盯着洋人那些炮艇眼珠子好像都转不动了,但马上他摁着盔帽,扭头大吼道:“开炮!开炮!杀洋鬼子!” “日你妈!”点炮手小李在沉重的炮身一停下来,就怒吼着点着了火炮,“轰”的一声,炮口白烟四起,万斤大炮都猛地一顿,天字号炮位朝着英法炮艇发出正义的还击。 顿时刚刚还沉浸在宁静中的大沽口炮声四起,硝烟密布。 “刷炮膛!填弹!”白烟还没散尽,炮位官就窜进那呛人的硝烟里胸口贴着炮墙朝河面上观望,去检验自己人的战绩,在他身边,瞄准手白蛋子已经转回身来,猛烈的挥着手,叫着:“把炮口往这边靠!往这边靠!” 洋人炮艇窜进来的距离更多了。 王老头用瘦小地肩膀抵住沉重的跑车,那边的陈明达死命的连拖带拽,把炮身倾斜了一点,炮后的点炮手已经等不及的大吼:“白蛋子,行了没!” 正说着,旁边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就是惨叫声,旁边地字号炮位被洋人的一发实心弹打了个正中,巨大的火炮竟然被炮弹打得树了起来,下面被侧翻的炮车压碎脚的兄弟发出不似人般地惨叫。 “麻痹地,洋鬼子的炮打得真远!”王老头在炮车旁边,乘着个空闲扭头四望,整个北炮台已经被硝烟和巨响掩盖,他自己地耳朵被自己炮发射的声音震得嗡嗡响。好像听不清动静一样了,只看到炮台上石屑四飞,这时候,炮台空地上一个兄弟,突然摔在地上,空中有不知什么东西带着呼啸好像雨点落下来。那东西削断了他一只手。 正看着,突然**上被人猛踹一脚,王老头差点一头撞在发烫地炮身上,扭头一看,却是怒气冲天的炮位官正指着前面。 “我错了!我错了!”当了一辈子的兵,王老头终于从这辈子听见过的最大动静见过的最大场面中清醒过来,他俯下身子,顺着前面白蛋子的指挥。猛力推着炮车。 天字号炮位再次发出怒吼。 在白烟中,几十号弟兄,突然发现炮位官在炮口前,大叫起来。他叫地是:“我们正中!我们正中!” 王老头猛地从炮车下站直身体,还把脚踩在轮子上,用他还不算昏花的老眼,朝下面河面看去,只见天字号一直猛轰的那首洋鬼子的冒烟船正在河面上剧烈摇晃,它被自己发炮时候的一片白雾笼罩,但从它身下的剧烈波动的水纹来看,刚才那万斤炮的炮弹一下正中给予它何等地打击。 “***,沉啊!”王老头大叫。对面信佛的陈明达,也发出同样的声音,连口戒都忘了:“狗日地!喂王八吧!” 但就在这时,握着大刀趴在胸墙上,兴奋大吼的炮位官突然停住了叫喊,整个身体好像被冻在了炮墙上,他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洋船在短暂被正中后,无法再发炮,强烈的海风立刻撕扯开了围拢他的烟雾。露出这蛮夷船的真身,可以清楚的看到,天字号那万斤**的一击,却仅仅在这条船的船首开了一个小洞,这条船根本没想炮位官想地那样,挨上炮弹就粉身碎骨,好像满清船遇到孙猴子的金箍棒一样,它根本没有碎,没有沉! 不止没有沉,那正中一炮好像对它毫无伤害。 而现在这条洋鬼子的船又恢复了敏捷。牛般的轰鸣再起。黑烟冒出,鬼魅般后退。在炮位官的面前,炮口正对上了他们。 “它没沉!继续开炮!”炮位官跳下胸墙,用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狂叫起来。 “什么?!”天字号炮位所有战士全都震惊了。 “继续开炮啊!”看着炮手不动,炮位官跺着脚吼了起来。 王老头瞪着两眼去推炮,满脑子却都是“怎么会打不沉”的疑问,这简直是和人脑袋砍下来还能活一个道理,正想着,炮身前传来一身恐怖的巨响。 正靠着的炮车突然好像活了一样,猛地给了王老头一拳,王老头根本就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像他儿子小时候溜冰摔倒一样,在炮台上地盘上地石屑、土灰打着滚飞了出去。 等他摸着脑袋站起来的时候,天字号的第一炮已经被打斜了,大家摔倒一地,而炮位官从胸膛往上全不见了,就那样半截身体矗在那里。 “哇!”点炮手小李,从地上坐起来,盯着长官的尸体仓皇坐着往后爬,然后他站起来,猛地朝傻乎乎的王老头跑过来,脸色黑白相间,黑的是硝烟沾的,白的是他面无人色的脸色。 “会死?要跑?”一辈子兵的兵油子立刻从拿足兵饷地兴奋中回过神来,绿营八旗地绝技再一次上身,他立刻转过身就要和小李一起逃离炮台。 “退后者杀!”这时沙春元迎着两人,从满炮台硝烟中冲了出来,手里举着大刀,旁边他的马夫亲兵陈天浩紧跟着他,他们朝经过地所有人大吼,他情况也不见得多好,半小时前还如天神下凡般的闪亮盔甲,已经变得如厨房灶台上的灶王爷,黑乎乎,一路走,一路掉土掉灰。 “你们在干什么?!回去继续打啊!“沙春元盯着王老头和小李大吼起来,然后他站在炮台中央,朝四面的硝烟里大叫:“我们吃皇粮就要报国恩!今个为万岁爷而战!我们是大清士兵,不能被蛮夷打败!我沙春元今天对着老天起誓,我在炮台在!只要我活着,洋鬼子一步也不能上岸!是爷们。就***别软!” 接着他认出了有了孙子的王老头,他对着他大叫道:“我想好了,你孙子就叫国恩吧!” 说罢,他刀指河道,厉声大吼:“继续开炮!” 在这当了一辈子兵也没见过地勇敢面前,王老头怯怯的看了看这个好像不认识的沙游击。转身跑回天字号炮位,炮声再起。 “快你妈的就位,谁***跑,谁是软蛋!”陈天浩接替了死去炮位官的职位,因为这个炮位太重要了,沙春元让自己人监管。 看两门炮又开始发射了,陈天浩指着外面地洋人船大吼道:“爷们们,给我掀了那个逼!” 一炮又正中一艘小洋船。陈天浩看船上甲板上的洋人倒下四个,虽然这跟他们原来设想的一炮中,船就完蛋,完全不同。但大家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看着一炮打死洋鬼子,陈天浩兴奋的大叫起来:“回去我给你们请功!” 话音未落,炮墙好像突然裂开了,就好似有人在里面塞了一包炸药,正因为有功而咧嘴笑的白蛋子就在炸口前,碎裂飞溅的石块把这个年轻人打得血肉模糊,一声没吭就摔在地上。 捂着满头的口子,陈天浩挣扎着拉住炮墙上的大口子站起来。血顺着辫子梢朝地上滴,他扭头看了看疯狂炮击地洋鬼子们,又看了看倒地身亡的瞄准手,叫道:“谁会瞄准?谁会瞄准?赶紧上来!” 一时间没人动,大家已经知道洋人炮有多猛,三尺后的石胸墙一下打穿,炮位上的各人全怕了,都想站在自己熟悉地位置上,不想去别的地方。变动就意味着危险。 “谁?”陈天浩看着能上炮位的第一波熟练手好像没胆了,有些气沮,指着后面候补的炮手随便找了一个,大声叫了起来:“你上来!” “我来吧,大人!”老王站了起来,“我当了30多年的炮手,瞄准手也干过。” 说罢他站起来,站到刚刚被打出来的缺口前,用胸膛掩盖住了好像虎口一样张着的它,指引着炮口方向。 “我为什么要出来?就为了大人说的一句你孙子叫国恩吗?”王老头满脑子混乱。“谁当兵不是为了吃皇粮?谁想当兵为了死的?我吃了30年安稳皇粮。都有孙子了,竟然傻逼了一把。也许是最后一把,孙子,你叫国恩!记住!” 但当他指引地一炮发出,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炮位里好像在硝烟里腾起了一条龙,大家并不说话,但眼神却变了,点炮手对他点了点头,他的位置被老张接替。 “好!就是这里,开炮!”王老头大吼着。 亲自来天字号炮位督战的沙春元也对他点了点头,一边用沾满血的手绢捂住脸上被擦破的伤 洋鬼子的炮轰越发密集了,沙春元从北炮台看过去,可以看到上面好像成了一口大锅,炮台就是锅口,白烟几乎好像一座小山一样升腾在上面,可想而知自己这里也一样。 敌人炮火犀利的可怕,整个炮台好像被掀了一遍,尸体遍地,被打坏的火炮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士兵被派到还在发射的炮位后面做候补,或者在敌人炮弹乱轰下尽力收拾着炮台上影响战斗的障碍。 而炮台被炸哑了一半,但天字号炮位还在怒吼,所以沙春元才亲自来这个最重要的炮位督战,目睹这些士兵的勇敢,他的血在沸腾,吸进硝烟再呼出来好像气都在燃烧,头发都一根根立了起来。 在他面前,陈天浩血流满脸的在指挥,这个炮位不停受到轰击,炮手一个又一个失去,而立刻又有新的士兵沉默的顶替上来,他用沉默迎接死亡,而他们的同袍和前面王老头回应地是沉默地点头,心照不宣的点头,对在他们面前不停杀害自己兄弟地洋人的仇恨,满清的国恩! 在炮位旁边,已经堆了24具尸体,24个大清忠勇之士都在天字号炮位为他们自己的信仰战斗过,洋鬼子的炮弹也炸不散这些满清文明地忠魂。 “一步不后退!南炮台还在响!我们也要响!今天天津右营的兄弟跟我血战到底!”沙春元在敌我双方的炮声中回荡在废墟一般的北炮台上。 但南炮台虽然还在响,却不过是零零落落的炮声从洋人火炮攒击下发出来。一个小时的炮轰完全打掉了炮台战斗力,北炮台也一样。 沙春元看着自己炮台上还剩下地几门炮的吼叫,他抽出刀来,指着炮台的一个又一个豁口大吼:“藤牌兵堵上去!” 从哪里可以看到,没有了炮台火力压制,洋人汽船已经安全靠岸。一群群的高帽妖兵从蒸汽船下来,朝炮台上冲来,法**旗和叛军的小刀军旗好像针一样的扎着沙春元的眼睛。 “轰!”在沙春元眼前,堵住炮台塌陷缺口的满汉士兵被对方发射地霰弹好像鞭子抽麦子一样,死伤惨重,他从天字号炮位前跑了开去,举着刀大吼:“后退者杀!顶上去!” 在雨一样的洋枪子弹中,高帽洋人。白皮和黄皮的,好像魔鬼一样,用刺刀屠杀着肉搏的满清藤牌兵,没人能挡住他们。 “天啊!天啊!”沙春元瞪着难以置信地眼睛: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解下背后的弓,开始搭箭,但箭壶里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掀飞了英勇抵抗了一个半小时的游击沙春元,他浑身血肉模糊死在了炮台的废墟上,死不瞑目。 “沙大人死了!沙大人死了!”这惊恐的声音瞬间从一个嗓子里跳到另一个人嗓子里,传遍整个炮台,还在射击几个炮位立刻哑火了。 这群第一次见洋人,在对方压倒性炮轰下。疯狂抵抗了一个半小时的满汉勇士,却被顶梁柱的倒塌而彻底摧毁,人人都在逃命。 “靠他大爷的!老子疯了!老子疯了!我孙子叫平安!”天字号炮位唯一幸存的第一批炮手只有王老头,那炮位上一门炮就死了29个人,他竟然没死,他在连滚带爬朝妖兵攻来地相反方向逃跑时候,脑子里竟然是无比后悔的感觉。 而陈天浩无力阻止天字号炮位的溃逃,虽然他举起了刀,但他的勇敢无法追上老鼠一样风一般消失的士兵。 他怔怔的看着那门炮口发红的铜炮。好一会,然后好像突然惊醒了一般,大叫起来:“主子!” 在不远处,他见到了手握祖传金弓趴在地上的沙春元。 刀从手里滑了出来,他呆立不动; 溃兵扔着盾牌刀剑,疯狂从他身边逃开,他呆立不动; 洋人和宋军的子弹从他脸庞上擦过,他呆立不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沙春元,他家三辈子服侍的主子,就这样不在了? 然后陈天浩的身体猛的飞了出去。好像被一个大锤捶在身上。他趴在离主子不远处的地方,血从他胳膊上流了出来。但他却根本没看到没感觉,眼里只有沙春元。 接着一双皮靴停在了沙春元的尸体前,一只袖子上带着金色小刀交叉标志的手拉动了沙春元手里的金弓,但死去的沙春元好像不想放手,那只手猛的几拽都没把那弓从沙春元手里拉出来,一只皮靴在陈天浩眼前猛地踹上了沙春元地尸体,金弓易手了。 “哇哈哈,这弓不错啊。卖给海京古董店值点钱吧。” 趴在地上的陈天浩在周围满满地高帽妖兵面前不敢动,他只能装死,那声狞笑让他好像凝固在冰冷的地上。 周围妖兵在拿走好东西的丁玉展这个头离开后,纷纷去翻检沙春元这个满清军官的尸体,妄图找点值钱的东西,没人注意不远处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在流泪。 几分种后,那具尸体猛地跳了起来,甩着被子弹打骨折的胳膊,斜向狂奔着,如此之快,以至于米尼枪的子弹都没伤到他。仗着熟悉地形和满地溃兵乱跑,他进了炮台下层的一个门,没人往下层跑,这是死地,陈天浩进了黑漆漆的屋子后,扑通跪地,对着虚空磕了三个头,那是给主子的,然后又磕了三个头,那是给他父母的。 然后他掏出一包洋火来,这奢侈品是沙春元赐给他的,本来他想用来给沙春元游击点烟的,此刻陈天浩单手抽出一根火柴,划亮了扔了出去。 火柴的亮光照亮了这个仓库里的东西:火药、炮弹、子弹……… 在联军占领北炮台半小时后,突然北炮台军火库爆炸,给联军造成了这次行动中最大的伤亡。 而在从没见过洋人的南北炮台3000士兵殊死抵抗并失守后,炮台后的炮台,以及周围的各路援军,突然明白了洋人是什么,然后6、7千人撒丫子就跑了,谭廷襄等大官逃往天津,大沽口突然成了不设防区域。 而先前因为担心大沽口太强、把英法打得太狠、以至于伤了和气的咸丰,接到《大沽口失守!天津告急!北京告急!》的奏章后,再次思密达了。 此次大战,督标、提标、天津镇标阵亡兵223名,天津练勇阵亡49名,火器营阵亡4名,提标阵亡9名,健锐营阵亡10名; 各营伤162人。 满汉官员阵亡9人,伤8人。 总之清兵死了近300人,受伤170人。 而登陆作战的联军部队,南岸登陆部队,英军180人,法军200人,宋军350人;北岸登陆部队,英军189人,法军100人,宋军200人。 英军战死3人,伤10人;法军4军官和几个水手阵亡,伤20人,宋军战死9人,伤30人。 其中法国和海宋伤亡过大的原因就是占领北炮台后,火药库莫名其妙的爆炸了。 “那是清妖的圈套!我要报仇!天津清妖要不投降,我就灭了他们!你给我转达!”头缠纱布、胳膊吊在脖子里的丁玉展对秦麻子气咻咻的说。 “谁***让你抢这么积极,冲那么前,一个小炮台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居然自己都被火药库炸了,活该!”秦麻子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家伙,心道。 136满清的大杀器:要盟无质 “唉。大沽口败了。洋人又打来了。还和广东长毛同流合污了。我早就说过。对付洋人要以智取。万勿以力敌。要以我们天朝的人情感动他们。他们虽然像猴子。但也是一种蛮人。也会流泪。也会欢笑。”北京城里一处简陋的院子里。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陪着一个官员。在自己不大的院子里散步聊天。老头手里转着玉球叮叮当当的响。看起来很激动。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制夷之法。就是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须先知其性??即如吉林省擒虎之人。手无寸铁。仅止以一皮袄盖于虎首。则虎即生擒矣??今若深知其性。即可以慑其心胆。”老头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拉着来客的人往屋里走去:“来来来。给你看看我当年的工作成果。” 然后他在有些破烂的里屋里翻着。找出一张很罕见的照片。递给客人看:“看看。知道这是谁吗?” “一个洋婆娘?”客人先对那照片表示惊异。接着又对照片上的内容张开了嘴。 “不错!这就是穿鼻洋战争的英夷匪首璞鼎查(当年英国人全权特使)的老婆!”老头的意洋洋的说道。 “你这个老满奸!没想到还是个老流氓!”客人心里想着。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些舍不的又有些恶心的把那女人的照片扔到桌上的烟枪旁边。 但对面老头没注意到客人的表情。他继续口水飞溅的说着:“知道我叫璞鼎查什么吗?因的密特朋友”(即英语intimate亲密的)!英夷重女而轻男。所以我就和他互换老婆照片。他对我那是当最好的朋友和老师。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吗?弗里德里奇耆英璞鼎查!当年我想把他儿子从伦敦接过来做我养子。他说他儿子还要读书。但是我已经在信里告诉他这养子我收定了!哇哈哈!” “老满奸!这么无耻的事情你当功劳讲!怪不的圈禁你这王八!”来访的客人肚里咬牙切齿。脸上却笑。他说道:“早知道老大人对和洋人打交道很有心的。所以这次我先来给您打个底。皇帝需要和天津的洋人谈判。有心想请老大人出山。做钦差桂良大人的助手。参与谈判。凭借您老和洋人的关系。肯定好说话。对吧?” 这老头就是耆英。这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同英法签订合约的钦差大臣! 不过耆英此刻却是被圈禁的罪犯。 答案很简单。一朝天子一朝臣。 耆英替咸丰他爹擦屁股。主和。到了儿子这一辈。自然不会觉的自己爹不够威风。就把怨气撒到耆英头上了。结果这个前大学士在咸丰手下突突的降职。到了最后坐他儿子的罪。被圈禁了。 要没洋人来。这满族大人估计就死在这里了。 “哇哈哈。我和洋人关系太好了。我们就是哥们。要是来的是璞鼎查因的密特朋友。其实我和他说说。肯定不至于往北京打。洋人也一样。就一面子和感情。”耆英大笑起来。为自己绝的逢生那是兴奋的要死。 当然就算是璞鼎查来了。看到耆英估计立刻浑身鸡皮疙瘩起一身。英国人向来把耆英的御夷信笺当成情书。怀疑其人性取向不正常。 因为清兵的惨败。咸丰只能根据英法的要求。文的一招。派出东阁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为钦差大臣。耆英因为以前的御夷经验。也被放出。以侍郎身份充作谈判散兵线。 武的就派出僧格林沁带着大军堵在通州。 对英法。原则上同意:减关税、增口岸、赔军费;绝不同意公使驻京和承认海宋。 然后满清使节团一到天津。就和五国使团展开饱含满清智慧的外交谈判。因为打败了。而且人家还会继续打。满清处于下风。但是使节团决定采用古老的智慧:分化强敌。各个击破。 一句话就是不和你们五个一起坐下谈。我一个一个谈。这样我能给甲点甜头去压制乙。给乙点甜头去压制丙。以此类推。 这可爽死了伪善的俄国佬了。他们对英法是隐藏自己对满清东北的领土要求的。而又装作满清的好哥们。拍着胸膛说:哥们。你放心。我替你摆酒讲和。只要先把东北的事情解决了。 结果满清为了赢取俄国的支持(根本不需要的支持)。匆匆的在北方和俄国另起谈判。签订了《中俄瑷珲条约》。谈判去的满清官员奕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谈的的盘有多大。也根本顶不住对方的压力。而咸丰和他的朝廷认为东北就是不毛之的。不过能提供点皮毛而已。这样乌苏里江以北百万平方公里土的就成了俄国人的的盘。 俄国在纸面上是大赢家。 美国好讲。他们五国内部全部是最惠国。除了海宋和俄国之间。所以自己吃点亏。但是援引最惠国待遇。别国条约上的好处他也享受的到。所以很快就签了。还落下个可以去台湾通商的好处; 英法宋三个有军队的家伙太难办。 和海宋特使秦连生见面。秦连生刚进门。就因为紧张。一下在门槛上差点来个马趴。毕竟他一个小混混。此刻居然能和那遥远京城的满族大官谈判了! 进门后。满清使团一个尚书看海宋官员来了。就站了起来。但立刻被左右一片咳嗽震醒。立刻坐了下来。面红耳赤啊。事后。此人立刻丢官下大狱----叛贼来了你起立迎接?下狱倒不是坏事。朝廷和民间的儒生遇见他估计能生撕了他。 桂良一口痰吐在秦连生脚前。嘴里冷哼道:“逆贼也有脸见天朝官员?” 秦连生看着满清使团各个大臣。扭头出去了。门外不远处胳膊挂在脖子里的丁玉展正在踱步。看秦连生出来。他立定。用还好的手对秦连生做了个刀劈的动作。 秦连生深吸了一口气。扭头进屋。先对着桂良坐下。然后一把抓住面前的茶盏。狠狠摔在的下。看着满屋子被这流氓一般的举动和表情惊呆的满清官员。秦连生狞笑道:“我们不打你。是你们满清禽兽修来的好运!若不同意英法调停。我们大宋早灭了你们这群关外禽兽!我们皇帝仁慈。不想打仗伤害百姓!现在是和平还是继续打?你们看着办!如果继续打。天津。我们宋军会杀光满清官员。北京。我们宋军会杀光满清官员。然后我们再去皇陵用炸药让你们祖宗见见光!” 昨天秦麻子把丁玉展写的台词结结巴巴的背了一夜。今天借着摔茶杯的那种勇气。总算顺溜的念出来了。然后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叫道:“舟山是我们的。台湾是我们的。大海上所有岛屿都是我们的。” 看一屋子鸦雀无声。秦连生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谈判结束了。他居然又被门槛绊了一跤。 海宋和满清第一次外交会谈。因为满清和海宋双方外交人才的同样匮乏。同样操蛋。居然是小混混对付满清儒家大臣。就这样几乎没有互相交谈就结束了。 但秦麻子没想到。因为这初次的谈判。给未来所有外交人员定下一个调子。如果你打不过海宋。海宋又想动你。那么海宋外交官对你狠的好像狼一样。会很掉身份的摔砸东西。 “禽兽啊!”桂良指着门口。气的浑身哆嗦。 英法是大头。不好对付。桂良在他们时刻都会继续战争的威胁下。只能陪笑。 但其他好谈。争论焦点很快集中到了公使驻京问题上。咸丰绝对不要他们进京。而英法就绝对要进京。 两者都是畏惧对方文明从而摆出的守势。洋人文明公使驻京是国际惯例。互相派驻使节才能建立最基本的外交往来。但这惯例对满清而言就像自己伏的称臣一样。而满清是天朝上国。怎么能对蛮夷称臣。 咸丰严令桂良不准这一条。同时京城也***了。有的大臣要拉起爱清民众。组织团练。立刻开战;吏部、刑部等十多个大臣联名上书说明驻京八害; 而恭亲王、桂良的女婿、后来的鬼子六奕也上书了。他可绝对想不到自己未来会成为清流派鄙视的满奸。就像人人年轻时候都做过粪青一样。年轻的鬼子六非常爱满清。他奏折里居然提出了骇人的解决方案: 第一条。英国头子额尔金的秘书、翻译和谋主。经常恐吓满清官员的英国人李泰国已经查明是伪宋民。应该立刻就的逮捕。乱刀砍死。这样英国人就没谋士了。肯定思密达了。 第二条。立刻让湘军朝海宋攻击。这样就没法谈和平不和平了。 对于第一条。咸丰很郁闷。要是他手里有原子弹。不怕洋人军队。一百个李泰国也砍死了。额尔金都要切片做鱼生; 对于第二条。咸丰仍然很郁闷。现在情况倒是麻痹海宋的好。因为虽然太平天国扫掉了江南江北两个大营。但他们自己内讧了。正是趁此机会扫灭一家的时机;现在放开太平天国。去打海宋。这不是分散自己兵力吗?一个你都解决不了。居然还要同时挑两家?摇头丸磕多了吧? 而前面谈判的桂良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一是背后咸丰不让那条进京。一是面前洋人不同意这些条件就立刻开战。 无奈之下。桂良只好把球后传给咸丰:皇上。您说怎么办吧?我是签约呢?还是拒绝呢?或者我这个使节团就当鱼饵了。直接通知僧格林沁朝天津进攻? 咸丰一看这球不好处理。一个娴熟的假动作。晃过裁判。又把球传回给桂良了。嘴里还大叫:“阿桂。我信任你。给我goal!”圣旨说的是:我模糊。我不想允许。但我也不想决裂。 桂良接到球傻眼了:好嘛。让我一维护草坪的花匠和对方世界级球员单挑!但如果我队能踢赢他们。还用我上来干嘛? 对方兵临皇都之下。皇帝打不过。又不想听对方的。他也没辙。就写了一个奏折上去了:“此刻英、佛、逆宋三国公约。万不可作为真凭实据。不过假此数纸暂且退却海口兵船。将来倘若背盟弃好。只须将奴才等治理办理不善之罪。即可作为废纸。” 这逻辑很惊人。大约就是兄弟我签了。但我们不能当真。以后出事。你就说我是临时工把! 咸丰默认了。三天后。英法宋再次威胁下午3点之前不签的话。就重新再打。联军将直入北京! 桂良签约! 但是此人又不敢和老板咸丰说实话。居然两边骗。对咸丰说英法同意咸丰了。对英法说咸丰同意英法了。 海宋好说。无论是赵阔还是他手下。求着他们驻京。他们也没人敢去。他们就是要承认和的盘、赔款。但英法不干啊。说你既然老板同意。你的老板同意的公函拿出来给我们看啊。 桂良傻眼了。 但满清官员做官手段高的很。桂良就直接骗咸丰了:老板。现在我告诉你。英法宋都在退兵呢。你最好赶紧发个公函过来应事的了;否则他们又不走了。回来打咱们了! 咸丰发朱批圣旨同意了。 但北京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是一片哗然。但哗然的很奇怪。开放口岸啊。自由通商啊。甚至承认海宋。都无所谓。就是恨公使驻京。 天朝脸面何存啊?一群洋人进来北京哪能有好事啊? 咸丰也恼了。他父亲就是被洋人打败过一次(第一次鸦片战争)。现在洋人又来了。而且他比他老爹更惨。怎么能公使驻扎在京城呢? 就因为这条。他专门研究过洋人。而且提出了一个未来看来很诡异的解决方案:那就是你们洋人不是趋利无义吗?我全免你们关税!只要你们使节不来驻京! 咸丰自以为的意。但上海官员全思密达了:关税大约几百万两。没有这笔钱。你满清不完蛋了吗? 最后好说歹说。全是暗示。没有敢明说的。总算把皇帝劝住了。 秦麻子带着除了承认海宋、通商条款、割让舟山、赔款300万两的《清宋和平条约》回到海京的时候。百姓一片欢呼。秦麻子在的意之余。还略略失望。 因为本来满清连台湾岛都给赵阔了。他们只要大陆。东北、海上全不在乎!但英法看秦麻子的虚张声势居然连台湾都拿去了。下巴都砸的上了。 但台湾是英法预定的通商口岸。这岛这么大。不能给大宋啊。是他们从中斡旋。其实是压制海宋。秦麻子又失望的把台湾岛算了100万两赔款。还给了满清。 不过赵阔好像并不太在乎这条约以及来到海宋的预付定金5万两白银。那是三国直接在天津郊区提的款。 因为作为一个未来人。他知道满清有个大杀器。 这个大杀器就是:老子签了!但老子不承认! 这不是流氓行为。这是儒家经典指导思想:要盟无质----对于要挟以盟。强迫立约者。背之改盟。不谓不守信义! 大沽口。洋人军舰离开的水花还没平复。在紫禁城里。咸丰一道道上谕发出:僧格林沁立刻重修大沽口防御工事。调集士兵云集北京。一切都是为了洋人再来。 在天津条约签订的时候。规定了一年之内来北京交换正式文本。这就是换约。但洋人再来大沽口的时候怕是傻眼了。面对他们的不是对方使节。而是咣咣的炮弹。 “你妈的!来啊。我把紫禁城签给你都没事!要盟无质!”咸丰咬牙切齿的说道:“下次再敢来就要你人头!” 赵阔也对所谓鸟天津条约没什么兴趣。他知道历史上哪个枭雄没玩过这套啊?努尔哈赤接受过明朝的官职;朱元璋伟人也和元朝朝廷有个协约;刘邦承认不承认项羽的权威?就算是他来的那个年代。联合国能管住美国?事实上连索马里海盗都管不了! 平民斗殴可以去官府打官司。你国家打仗你找谁说理去? 国家之间本来就是没有制约。唯一制约的就是利益。要不然05年诺贝尔奖要颁发给博弈论专家呢? 要盟无质是脱裤子放屁。和什么信义有毛关系?这里满嘴都是信义。但谁手上做过? 强权无质才是本质。 如果你在1857年的到外星人舰队。什么合约你都可以废除。什么新条约你都可以签订。 但是满清能打的过英法吗? 如果你玩不过他们。还想耍他们?这是自杀无质、愚蠢无质。 赵阔冷哼一声。他打算在咸丰用炮弹耍洋人的时候。自己也吞掉湖南----他也是要盟无质。被英法强压着和平的。不过他打算把气撒在满清身上。 然而这只是幻想。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满清。而在于海宋的内政。 日月军不稳。而石达开竟然带着6、7万人来了! 不解决这两个内部难题。坐稳自己的屁股。赵阔哪里也不敢动。他坐在总督府皇帝办公室呻吟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的方总是自己屁股最重要?” 137海宋朝廷第一次参拜国庙 1857年3月底,日月军的江西人林幺可蹲在海京一个大宅子树荫下的阴影里,不停的打开合上手里的银壳怀表表壳,听它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声音好清脆啊,看着表壳上面的龙凤花纹,林幺可好像痴了,对身边进进出出的红头巾视而不见。 这里是海京东门治安局,到处是治安官和他们拖进来鬼哭狼嚎的罪犯,他们穿的衣服和日月军土枪队类似,都是土布做成的紧身衣服,谁如果时时使用洋枪都不得不穿这种劲服,否则会影响填弹,不过这里红头巾胸前写着大大的“治”字,后背写着大大的“安”字,这在江西北部还不普遍,那里都是军队维持治安。 “走!”一声大喝,让树下玩着怀表的林幺可仓皇站起身,立刻把怀表掖进怀里,和两个同伴把李文茂大将的马牵来。 “进去了一个小时,看起来情况依旧不妙。”林幺可把大将扶上马,扭头看着包着和他们一样包着红头巾把李文茂送出治安局门口的刘杜川局长,心里暗想,因为李文茂和刘杜川的脸色都不好看。 一个月前,林幺可作为李文茂的亲兵随同他,奔赴大本营海京,为了营救他们的大帅朱清 能得到这个差事,要多亏了在和湘军洋枪队对战中,他作为诱饵骑兵部队去赴死,为了表彰这只骑兵部队的英勇,林幺可被挑进了李文茂的亲兵,这大将4个亲兵全死在枪挑湘军方阵之战中。 但那次大胜之后,命运多舛的日月军就出了“通电事件”,大帅朱清正被调回海京,另一位大帅窦文建带着士兵和军官接管日月军,那时候起,日月军原来所有军官日子都不好过,有的被遣散,有的就被调离原职。林幺可就亲眼看过李文茂和窦文建脸红脖子粗的狂吵过。 然后李文茂竟然放下军内事务,带着几个亲兵,单身奔赴海京,这个时候,林幺可才知道他们原来的“天神”朱清正竟然需要营救! “为什么一直努力和清妖死战的朱大帅需要营救?”林幺可想不通,但看到头儿李文茂那种忧心忡忡的脸色就知道这事不能问。他就莽莽撞撞地跟着头目来到他从没来过的广东,看到了号称远东明珠的海京。 海京给林幺可的印象谈不上好或者坏,这城市太吵杂了,人多到走路都要小心,更别说骑马了,到处是店铺,到处是洋人,到处是工地,在大将家里的偏房晚上睡觉。都能被窗户外的车马不停地声音搅得睡不好,他生平从没见过如此乱七八糟的巨大地方,好像一个竹林。到处是新生的竹笋和衰老的竹子并存,走路都要小心不要被扎到。 不过他仰慕的日月军战神朱清正情况好像真的不好,虽然他被朝廷授命为军师,但他的宅子连街口都进不去,路口直接竖着路障,后面站满士兵,就是传说中的无敌“洋教妖兵”,手里握着的刺刀对谁都对着,号称没有圣旨。谁也不认,谁也不让进。 李文茂领着林幺可几个士兵提着礼物访遍了海宋大人物。每一个都让林幺可咋舌不已。 大将脸色铁青地从丞相宦助国那豪宅出来。林幺可从愤怒地李文茂嘴里才知道。丞相根本不收李文茂积攒地银子。很难行贿这种身份地人。这个百官之首地月薪居然高达一万两!这小兵地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什么官啊!林幺可收入地五千倍! 不止丞相。李文茂想从朝廷百官中需求帮助地愿望落空了。文官们好像对朱清正抱有恐惧地心态。而且他们很有钱。不会受贿。就比如一个小小地丞相秘书宋德凌请了林幺可这种小兵进去喝茶。每人就送了一个银壳怀表;李文茂这种赚地银子都买枪买炮自己拉土枪队地大宋忠烈之士在他们面前穷得连个对方可以动容地见面礼都拿不出。 陆军高官倒是对李文茂很客气。窦文建夫人、庄立忠子爵、刘永福男爵、陈宝强训练营总教官每个大人物都是殷勤地把日月军地兄弟迎进自己地豪宅。对李文茂带来地江西特产表示惊喜。但大将出来地时候。面色总是阴地。陆军虽然同情日月军。否则窦文建也不会让李文茂这个朱清正地铁杆兄弟回来活动。但都表示爱莫能助;林幺可倒是看饱了各人地豪宅。庄立忠、刘永福等人地阿拉伯纯种马。以致于每次和沉默地李文茂出来。都不能把自己对豪奢地震惊心态换到对朱大帅地担忧上来; 朝廷文武高官活动受阻。李文茂没有办法。只能朝能和皇帝说话地一群外人身上使劲。去活动自己天地会地兄弟。 这时候。林幺可见识了江湖地无情:李文茂在何六地管家面前破口痛骂。因为天地会东莞系老大何六推脱不见他;天地会潮州系老大胡潜也不见李文茂。不过后来派来一个老头找李文茂。旁边地林幺可隐隐约约听到:我们家胡爷已经因为…受牵连了……不要……放在火上烤..;天地会佛山系老大陈开倒是看到李文茂就抱头痛哭。但看到此人地样子。林幺可隐隐知道他没法帮忙; 日月军水军地将领关巨,佛山同一个堂的兄弟何博也拒绝见李文茂,因为他做海运发财了; 不过在南昌地水师关巨大将好像也和李文茂决裂了,关巨对窦文建裁汰他们的人,以十字军取代采取默认的态度,因为和李文茂的陆军思路不太那个,任何水师和海军将领都有点唯武器论,陆军师人操纵武器,他们是武器操纵人,你的船和炮如果不如对方,很难打赢,尤其是现在出现蒸汽火轮后,李文茂在路上骂过关巨,关巨说过:“如果有20艘洪武号这种蒸汽船,长江流域我们肯定扫灭!但谁有蒸汽船?只有皇帝和洋人,皇帝听洋人的,我可以理解;白头大哥那次我和你都劝过。但他执意发通电,导致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法。” 朝廷文武和天地会都不帮忙,李文茂又去找最近声名鹊起的海军,他们打服安南、力降满清,拿回满清对海宋俯首称臣的合约和一大笔赔款。所有人第一次知道海军这种水师居然可以这么牛叉,但海军将领们一概不见李文茂,他连对方的家门都进不去! 后来李文茂满脸厌恶的去赴一个鸦片商的请客,这人,好像是大宋第一鸦片商,那宅子,让林幺可惊呆了,五个人牵着马走了半小时才到客厅,路上看到两辆包金包银的马车。这是什么人啊!那钟家良很热情,但出来的时候,李文茂咬着牙说道:“胡说八道!我就不信靠一群平民能救得了白头大哥?!” 随后。他们又去找了朝廷里另一个高官,天地会出身地外交部副部长秦连生,说他是天地会出身的其实有点牵强,因为他曾是天地会最底层的,最底层反而和没加入过差不多,地位太低了;不过这点香火情,李文茂打算捡起来的,秦连生是最近的风云人物,报纸上吹他被安南打过炮;和东王喝过酒。被干王抽过脸;舌战过桂良,可以算远东各国走遍,还为海宋从清妖那里拿回300万两银子,比法国人拿到的还多100万两,虽然所有百姓都不了解满清给钱地实质,只是认为大宋压服了满清,然而后者让秦连生和海军声望如日中天,秦连生也被提升过副部长,专门负责对亚洲各国的外交;林幺可见他的时候。这个面相平平的年轻人正蹲在一处施工的宅子里,和洋人设计师讨论自己的新宅子,不过他好像也帮不上忙,他对李文茂说的居然是疑问句:“什么?陛下不满朱大帅?不可能吧,不就是朱大帅调回十字军而已吗?” 今天,李文茂去走刘杜川的门道,刘杜川也是鼎鼎大名,林幺可也听说过:大宋救过厦门起义的小刀会,就是现在地海军小刀军团。刘杜川的哥哥刘丽川却是上海小刀会大起义的领袖。不过却被法国洋人击灭。 “为什么洋人帮助大宋,还帮助清妖呢?”林幺可这个疑问始终萦绕在胸口。他知道英法就是号称大宋地后台,但他们一样帮助湘军建立洋枪队、帮助满清上海江浙抵抗太平天国,这群洋人简直无法理解!不过李文茂会见刘杜川出来在路上的时候,嘴里喃喃的却是:“赵构!岳飞!秦桧!” 不过当晚在李文茂简陋的宅子里,倒是有了好消息,陈宝强教官来了,他把两套崭新十字军的军官和士兵制服放到桌子上,对李文茂笑道:“李大将,我们帮你搞好了,把你加到了名单上,你就跟我们陆军出席国庙参拜吧,可以带一个随从。” “多谢庄子爵了。”李文茂急急问道:“那天可以见到白头大哥吗?” “应该可以吧。文武百官全部要参加,窦文建大帅也回来了,石达开伯爵也会参加。朱大帅怎么也会出席的吧?”好像也不能很确定,陈宝强咽了口唾沫,看着焦急的李文茂,陈宝强安慰道:“上帝保佑朱大帅,你不要太过担心了,陛下一直是赏罚公正的。” 陈宝强走后,军官制服就不用说了,那身十字军的军服让李文茂地亲兵全部很眼馋,不仅是全新的,而且因为是为典礼特制的,白色交叉武装带是最好的皮革做的,连腰带扣都居然是纯银的,还有一双洋人的白手套。 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是作为皇家陆军参加典礼,日月军没有军服,陈宝强送来的这身军服是挑地最大尺寸,并非定做。 李文茂随便挑了挑,看林幺可身高肩宽可以撑的起士兵军服来,就指着他说道:“小林,就你了,后天跟我去。” 一时间,在同伴艳羡的声音中,林幺可高兴的差点晕过去,傻愣了很久后,才想起个话题可以掩盖自己的幸运来:“大将,国庙是什么?” “就是太庙了。放皇帝列祖列宗的,不过陛下称之为国庙。”李文茂解释道。 1857年4月1日,林幺可穿着崭新威风的陆军高帽制服,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抖动缰绳,跟上前面李文茂的马匹。扭头前后看了看,林幺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条街上全是陆军和海军军官地马队,浩浩荡荡,他们高帽上地鸟羽颤巍巍地,蓝色制服地金丝线在身上跳动着金光。白手套在腰下西洋军刀上下跃动,街两边的人山人海的百姓如堵,发出震天的叫好和惊呼,两侧维持秩序的治安官头上红头巾顺着街道朝前,好像两条红线,蓝色洪流就流在它们之间,这是何等军威啊。 而走在军官马队前面领路地,却是一队棺材,仗着眼睛好。林幺可一入十字军队列就注意到这些棺材了。 因为这些棺材的声势比后面军官队还惊人。 和中国传统棺材一端高一段低不同,它们都是前后一样高矮,好像是个长箱子。做工和材料都很好,放在一架炮车改建的马拖车上,覆盖着大宋国旗,9具棺材就用了9架马车。 每架马车都用6匹大马分两排拉拽,第一排三匹马上每个上面都骑了一个海军士兵,虽然军服和陆军相似,但他们的无檐草帽让他们和陆军的高帽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三个士兵就这样控马拉着棺材朝前,面容肃穆。 而这不算完。每个棺材车左边还跟着一个骑马的海军军官,他们的船形帽子,林幺可是第一次见,他曾经想笑这可笑的洋人装扮,但看明白这群人面容肃穆是护送那9架棺材,林幺可的肚里地笑容变成了怯怯:9架棺材,出动54匹大马拉运,27个骑兵护卫,9个军官领队。穿城游行,为何会出现前往越秀山国庙的队列的,而且照棺材队在前,军官队在后地顺序,竟然是军官们在为棺材致敬一样。这些到底是何等的大人物? 不仅是他,围观的百姓也对着棺材指指点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本来今天是大宋太庙落成之日,从开国的赵匡胤到崖山殉国的赵。这些赵阔“列祖列宗”的牌位已经被请进国庙。今天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前往越秀山国庙参拜先祖,那这些棺材是怎么回事? “大将。那最后一架炮车后面系着的那匹马上少了个军官?”在如此肃穆诡异的队列里,林幺可早没有了刚开始时候的兴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地了。 一直心思不属的李文茂从马上抬起头,朝前看去,只见最后一个棺材车后面系着一匹空马,被车队拉着前行,只是这马上面鞍具不仅齐备,而且金碧辉煌,不亚于李文茂的马具;马侧面的褡裢里左面放着一只步枪,右面放着一把大刀,空无一人的马鞍上面挂着一双皮靴,看起来就像这个马的骑手在如此严肃的场合溜号了,只剩下他的马跟着车队。 “也许有事离开了。”李文茂他自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和他们骑马并行的一个不认识地军官插言了,他说道:“那匹马不是说有事离开,而是代表我大宋勇士战骑犹在,英魂却逝” 到这里,那陌生的陆军军官居然哽咽了,他揉着眼睛,马匹落后了,而林幺可看着前方那匹孤零零蹒跚着跟着车队前行的空马,好像在呼唤自己的骑手,心情突然难受起来。 越秀山大宋国庙前,已经被人堆满了,一般百姓不准接近山道位置,他们就在治安官的驱赶下,离远了看,人站满了山野,好像这座山在大宋国庙周围蠕动起了来。 林幺可看得比百姓清楚,他到达越秀山山下时候,眼前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板广场,这里由荷枪实弹的卫兵守卫,入内的人都交出武器,还要被仔细搜身,然后他跟着陆军军官们排在山脚下,从这里可以看到山腰里那大宋国庙的恢弘地白色围墙,白色石头修成地宽阔山道从上面庙门一直铺到广场,好像一条白云梯子,500卫兵手持长枪刺刀顺着山道,从山门一直排到山脚,他们的表情更加冷酷肃穆,军装更加地华丽,手里的枪包括刺刀好像都是镀银的,真的如同玉皇大帝手下的天兵天将。 不过他们的年纪明显都很小,大部分13、4岁的模样。稚气未脱,有地看起来更小,高军帽的帽檐垂下来几乎盖住了他一半脸。 “这都是童子军官,东边是陆军童子,西边是海军童子。”跟在陆军客人身边的陈宝强给李文茂和林幺可解释那些卫兵的来历:“平日里就住在皇宫那边,陛下认他们是干儿子。在训练和学习之外,还负责守卫,这都是未来的军官。” “有儿子送给陛下童子军不就直接当官了吗?还用拼命干嘛?”杂牌军的大将李文茂有点发酸地说道,陈宝强倒没听出里面的讽刺味道,他笑了笑:“那是啊,以前只有孤儿和活不下去的,才加入陛下的童子军,现在老百姓也明白过来了,很多人都想儿子走童子官的路。人满为患,那里也开始挑人了。” 就在军官们开始在广场里闲聊的时候,林幺可突然指着广场入口失态的大叫起来:“看!皇帝到了!” 在两边手持旗仗的骑兵和跑步而来的十字军步兵护卫下。一辆又一辆地黑色马车,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从门口驶进广场。 “肃静!列队!”陈宝强立刻跑到人群前面,把身体侧向前方石道成一条直线,自己立正,背朝马车车队,朝面前一群低级军官大吼起来。 立刻这群军官立刻在略微慌乱中借着广场下的道路为标杆,排成长长的三排横列,全员立正。目视前方。 林幺可站在横列后方,清楚看到车队里一个又一个洋装打扮地人下来,在军官前汇成一道旋转的洪流,洪流中心是一点红,看到那点红,林幺可只觉的腿发软,好像随时都会软倒在地上,他终于亲眼看到皇帝了。 戴着红头巾穿着黄袍一身传统打扮的赵阔,在他身边全部礼服和洋式军装的高官的簇拥下简直是鹤立鸡群。只要视力好,山上也能看到这一群人中间唯一包着红头巾的那个家伙。 “天子来了!” “万岁啊!” “真的是皇帝啊!” 远处山上和周围围观的百姓发出震天地喊叫,倒不是全是欢呼,更多的是哭喊,很多人泪流满面的远远的对着赵阔跪了下来。 在林幺可面前,赵阔自己来到山道前,转过身,对着手下文武百官抬了抬头,立刻他们按官职大小和爵位高低排成几列。 宦助国和窦文健跟在赵阔身后。他们后面是萧祖业、海军上将戴维森、陆军大将庄立忠排成的第二排。这样依次排下去。 在这群站在新宋王朝顶峰的精英中,林幺可看到了他们日月军的缔造者朱清正。只不过他排在了第四排,他看到前面站着的李文茂浑身发抖,他知道他也看到了,然而距离不过三米,却如天壤之别,别说说话,连朝前迈一步都不可以。 这是大宋开国以来最重要的大典。 林幺可还看到了这长长队列末尾里罕见地4个和皇帝一样打扮的人,在洋装的洪流里扎眼扎到眼睛疼,不过他们的头发都披散到后背,那就是传说中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了,不过他所在的位置是和安南特使阮江、兰芳大公的公子、商人男爵周开源等人在一起,这只是尊荣之位,并非权力之位。 “陛下登山祭拜!”看队列整齐后,一个侍立在山道前的童子军使劲抬起下巴,把的眼睛从大帽子下解放出来,军刀靠在肩膀上,把胸膛挺到最高,用尽浑身力气吼道。 赵阔第一个踏上山道,文武百官跟随皇帝以两秒一步缓慢步骤踏上有319级台阶地国庙山道,每一步都走地十分肃穆,因为每一级台阶代表大宋的一年,319级台阶代表赵阔地“祖先”开创的宋朝持续319年。 10分钟后,赵阔站到山道末端倒数一级的台阶上,长长的百官行列也随之静止。 山道尽头侧立的两个童子军官手持军刀,同时出列,朝前正跨两步,然后立正,接着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再次靴子根重重一磕立正,成为居高临下正对山道上的皇帝和百官的态势。 “国庙重地,先祖英灵、勇士忠魂所在。凡人肃静!武官下马!文官下轿!脱帽整容!”这两个军官稚嫩但充满力量的命令从山腰一直传到山脚,随着这两个童子官的命令,整个山道两侧守卫的童子军同时朝外跨出一步,手里的刺刀同时下放前指前方,成了威胁姿势,嘴里大吼一声:“肃静!” 然后再次收脚。重重地一磕靴子跟,恢复成立正姿势,刺刀再次朝天,“哐、哐”两声由500人同时动作发出的巨响,以及“肃静”的低吼,这警告和肃穆如鞭子一般抽打着山道中间的百官,不知多少人身体颤抖。 赵阔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解开头上的头巾,放在平举的右手上托着。 整个队列以皇帝为开端。纷纷开始摘下礼帽或者军帽平托右手,脱掉手套提在左手。 “手套!手套!手套也要摘了!”在山道中间,陈宝强小声用胳膊肘撞撞旁边傻掉地李文茂主仆两人。前者光顾着看朱清正了,没脱掉手套,后者则是被这气势震傻了。 “肃静!”看整个队列又恢复静止,无人头戴帽子或者有动作了,山道上的两个门神才大吼一声后,闪开道路,赵阔第一个踏上大宋国庙前的平台。 等林幺可他们踏上山腰国庙入口,皇帝早已入内了,林幺可举目四望。整个平台比山脚下平台小很多,但是地面的石料却是汉白玉所制,一眼望去和国庙白色主体白色围墙浑然一体,如冰雕雪砌的一般,飞檐琉璃瓦的大门前左右摆着两个巨大的雕塑,一个是南宋士兵手持大刀张嘴大吼的模样,另一个则是高帽十字军手握刺刀长枪冲锋的姿势,都是西方那种照相式地风格,而非中国传统的传神抽象。第一次见西洋大雕塑的林幺可自然傻掉了,在两个怒吼地真人一般的石像面前,下巴都合不上了。 跟着大部队进入哨兵守卫的大门,他才看到国庙里的建筑有三座,正面是一座传统式的宫殿,门前还放着两座大香炉,八扇木棂子大门已经大敞四开,没有资格入内的林幺可在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墙上挂满了画像,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皇帝的列祖列宗画像和灵位。其他两座被国庙里的树木花草挡住看不真切。林幺可只能站在正殿前方等着。 在院里和一群低级军官文官等了10分钟后,大殿里传来遥遥的大叫:“陛下帅百官参拜大宋先皇!” 立刻这声音由一个又一个司职官从殿里一直传到院子里。 “肃立!肃立!”陈宝强立刻提醒旁边两个没受到礼仪训练地日月军朋友。 林幺可立刻站直。很快他听到声音再次由司职官传递了过来:“皇帝一鞠躬,朝先皇致敬。” 立刻院子里的官员和殿里的大官一起深鞠躬到底。 “不用跪?”林幺可手贴着裤缝,眼睛看着面前下面的石板,十分震惊。 一连鞠躬九次才算完。 接着林幺可看到赵阔领着他的官员从殿里走出来,顺着正殿门廊朝东殿走去。 司职官则对着院子里的官员和贵族叫道:“肃穆!前往东殿!” 人流穿过几棵花树,踩过一块草地,林幺可愕然发现东殿全部是大理石做的,从墙壁到门廊竟然好像镜子一样在反光,几块刻着字的大石板当成了屏风墙,挡住了位置不好的林幺可视线,看不到那殿里有什么。 “陈教官,这个殿供奉地灵位是谁啊?”林幺可问旁边的“保姆”陈宝强说道 然而陈宝强好像有些哀伤,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殿没有灵位,看到石板没有,上面正面刻的是我十字军海陆军阵亡的将士姓名和籍贯,背面刻着他们奋战的战役经过,这是我们军人的神殿。” “就是个教堂。没看到上面的十字架吗?”旁边李文茂冷冷朝林幺可解释道。 “皇帝向我大宋英烈鞠躬致意,忠魂永在!天国永生!一鞠躬!”司职官的一个接一个的传递着典礼命令。 在西殿里,穿着礼服领结地秦连生出列,先对着皇帝侧面一个鞠躬,然后转身小步朝前,面对一片灵位,从司职官手里接过三炷香,走到牌位前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然后跪在前面蒲团上。 司职官立刻叫了起来:“外交部副大臣秦连生朝忠魂上香,皇帝鞠躬表示敬意,秦连生一叩首,余者一鞠躬。” 秦连生脑袋磕在蒲团上,心里却是惊喜交加:西殿供奉地都是不信上帝的死难烈士。这些人需要按传统礼仪跪、磕,而此时以信仰组织起来地大宋朝廷里,非基督教信仰的最高官员竟然就是他秦连生了! 所以他竟然可以代表皇帝按传统礼仪行礼。 “妈妈的,谁说不信教不好当官?以后怕是年年我要代皇帝行礼!这是多大的殊荣!哇哈哈!”秦连生心里狂喜,但抬头看了看那一片片的牌位,却突然一惊,第二次磕头的时候,他喃喃道:“各位各位,刚才失态了。得罪莫怪!我给你们上香了,以后我年年来看你们!要保佑我啊!” 饶有兴趣地看一些官员离队然后磕头,林幺可暗笑了。但看到前后左右人人脸上如霜冻一般,也怯怯的收了笑容。 参拜完祖先、上帝忠魂、抗暴忠魂三大神殿,在繁琐的仪式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而林幺可发现仪式还没完,人流跟着皇帝进了三大神殿后面,一转到这国庙后面,林幺可就是窒息的感觉----从建筑密集的地方突然到了巨大的旷野。 这旷野不是寻常旷野,虽然入眼还是一片绿色,但草地上面插满了乳白色的墓碑。国庙后院竟然就是一块大坟地! 但这坟地不是平常那种乱七八糟的坟地,它足以震惊第一次看到的所有大宋人。 所有墓碑大小材质都一模一样,而且不知被什么人摆成了规则地形状,直着看横着看斜着看都是整齐的一列,面对这可以说壮观的墓碑群,所有人都是倒抽冷气地份。 “都是广西人、湖南人、福建人。”旁边的陈宝强托着自己的军帽小声的给两个客人解释道:“刚刚从几个墓地移到国庙里来的。” “啊?为啥没有广东人?”林幺可问道,一边问,一边活动了一下他托着那高帽发酸的胳膊。 “因为没法落叶归根的人才会选择葬在海京。有机会谁不回自己祖坟那里下葬啊。”李文茂替陈宝强朝自己手下解释了。 人群在窃窃私语着,司职官把他们摆成两排。远远的围着中间的皇帝和高官,他们正站在几个新挖地墓穴中间,宦助国咳嗽了一声,高声朝大家说道:“先生们,大家都知道,我英勇的大宋军队在天津击败了清妖,签订了《宋清天津条约》,但是在激战中,我国9位英勇的大宋子民牺牲在战场上。他们的英勇和无畏让所有人感动莫名。现在他们回家了!覆盖着大宋光荣的国旗回来的!备极哀荣!今天是陛下率领第一次参拜国庙,同时也是我朝第一次国葬。现在就请军乐队奏响哀乐,大家保持肃穆,让我们大宋的勇士入土为安,永驻天堂!奏乐!” 话音刚落,军乐队奏响了哀伤的旋律,林幺可看着 而墓穴前小步跑来一只紧握步枪的军队,踏着小步调整在皇帝对面排成整齐地三排,每排七人,然后在他们的步枪枪托重重的捶地,21个士兵面对墓穴,成了立正扶枪姿势。 “atelue!”带着船形海军帽的独眼龙罗前捷亲自下达指令,立刻唰的一声,仪仗队21人缓缓以正常四分之一的节拍发动军礼,手指指耳,标准的军礼。 在他们前面,6个十字军官兵以缓慢的步伐,一步一停的抬着一具覆盖着国旗地棺椁走来,如同怕惊扰了棺材里地士兵,正是他看到的那穿城游行中棺木地一具,左前抬棺的竟然是海军小刀军团头目丁玉展。 抬棺官兵刻意放慢了节拍,以致于林幺可可以清楚看到丁玉展静止在空中的,他踢出的皮鞋上地泥点,然后这皮鞋坚定而缓慢的朝前踏去,肩上的棺椁随着这节奏缓慢的前进。 时间好像停止了。所有人眼里都被这慢动作一般前进的棺椁充满,以致于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戴红头巾的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棺椁,两手交叉摆在腹前,而旁边的丞相却已经念起了手里的一摞纸,那是这勇士的简历:“王珂詹,22岁。福建福州人,参与厦门小刀会大起义,英勇杀敌,曾经…..厦门大营救后,加入大宋光荣的皇家海军下属小刀军团,职位:藤牌手小队长,作战勇敢,曾经手刃海盗……安南战争参与攻下安勇炮台,击毙….在1857年贸易战争中。奋勇向前,勇夺大沽口北炮台,死于军火库爆炸。英魂永驻!” 丞相一边说,在哀乐声中,而抬棺的六个人却受不了了,丁玉展边走竟然抽泣起来,他感染了海军,现在所有海军军官,小刀军团军官不用说了,其他的不管是舰长还是水手长,又或者军需官。都哽咽起来。 赵阔没有哽咽,看着海军悲壮无比,他倒是很得意,这些人尸体春节前就返回海京了,他很得意自己把他们先埋下去两个月,又刨出来进行国庙的国葬,此刻效果太他妈好了。 但无人能知道这皇帝心里那无耻,所有人都被海军感染了,看着那棺椁被缓缓的放在墓穴前。牧师致以祷告词,然后请丁玉展致辞。 “我,呜呜。“丁玉展走到棺椁前,用袖子擦着眼里地泪,他看着棺材朝人群哽咽的说道:“我兜里有份写好的悼词,但我他妈地不想说!我想说的是,兄弟,你死的值!从皇帝到你自己的弟兄,没人不把你的命当回事!我们把你的遗体从战场上仔细的运回你的家!我们都没有了家了。我们的家就是大宋!在这里。你是国葬地第一人,你的荣耀无人可比!我们当兵的。就是个卖命,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卖命为了名利财色!我们杀人,也被人杀,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我都没想到我们死后居然能配飨国庙!为什么?兄弟!我想明白了,我们不是圣人,但我们恪尽职守!我们在海上漂几个月,吃腌菜吃臭肉,动不动就去拼命!但我们杀海盗!我们护商旅!我们打安南!我们打满清!我明白了,我们只要恪守职责,我们就是真汉子!真英雄!我操他妈的!你死在沙场上!兄弟你就是英雄!就是好汉!你有资格和大宋列祖列宗一起享受香火!你的名字刻在大宋国庙东殿大理石上!真他妈的光荣!我们海军为有你这种汉子无比光荣!你死的也值了,皇帝带着百官替我们弟兄下葬,谁他妈的有这种荣耀?光宗耀祖啊!我死后也要国葬!和兄弟肩并肩躺在一起,我们在天堂再赌骰子!愿上帝保佑你!永驻天堂吧!” 丁玉展这番泪流满面、脱了丞相让他背地讲稿,而粗白、渎神混在一起的致辞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号称最聪明的丞相办公室所有人全唰一下去看皇帝的脸色。 但赵阔嘴角一撇,一边低头,一边开始鼓掌,立刻宦助国身体矮了一截,那是他松了这口气松的----这他妈的是大宋第一次国葬啊,就遇到丁玉展这种王八蛋胡说八道!着罗前捷哽咽的命令,21个葬礼仪仗队士兵同时后撤一步,朝空中瞄准步枪,然后扣动扳机,2响空包弹发出,悲鸣回荡在国庙上空,代表着对王珂詹21响礼炮的致敬和追思。 死者的长官丁玉展亲自在百官前慢慢地折叠棺椁上地国旗,合着他不停滴下的眼泪一起,把大宋国旗叠成整齐地三角形,然后双手托着,走到赵阔面前一个躬身,把国旗高高举过头顶,递向皇帝。 “我怎么了!死的不过是个小兵而已!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为什么哭?这他妈的洋乐太哀伤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刀头子自己也不知怎么了,他弓着的身子看着地面模糊了,他的手感受着手上布料的温暖,好像想起了这个不认识的下属的笑容,眼泪却一滴一滴透过两臂间砸向地面。 赵阔慢慢的接过那国旗,然后转身,好像明星一样拉动所有人地目光,看着他走向旁边被两个小刀士兵扶着的一个壮汉,那是死者的哥哥。 刀军团本来就是小刀会组建的。不仅是清占区的人,而且他们很多都是父母在南洋的,起义后,要不是没有牵挂地莠民,要不就是全家都被清朝官员杀了,所以根本没有亲人。下葬地点只能选择海京,之所以选择王珂詹第一个下葬,就是因为他有个哥哥在海京棉纺厂做工,9个人里6个人根本找不到亲戚。 赵阔双手托着国旗,朝王珂詹的哥哥递过去,微微躬身,口里说道:“贵兄弟战死沙场,朕感谢其忠诚和武勇,他的人缘和勇敢有目共睹。朕真是以他为荣,请您收下代表贵兄弟为之奋战的国旗,他配得起这个!谢谢您。他将永驻天堂,他不是死亡,而是永生,请节哀。” 死者的哥哥哭瘫在皇帝面前,两个士兵死命拉着他的胳膊,这个泪眼模糊的大汉看着皇帝大吼着:“我的弟啊!陛下万岁啊!大宋万岁啊!万岁啊!呜呜!!!” 递交国旗后,赵阔沉默的走到已经放进墓穴地棺椁前,他从墓穴前的土堆前捏起一把土,把它撒到下面的棺椁上。这个皇帝大叫道:“安息吧!我地勇士!” 紧随他之后是大金牙戴维森、罗前捷、丁玉展、宦助国……大宋百官、贵族为之撒土。 海军小刀军团藤牌手小队长、福建人王珂詹第一个以国葬之礼下葬国庙,备极哀荣。 一具又一具的棺椁被抬出,一个又一个的海军军官为他抬棺,为他泪流满面的致辞,为他折叠国旗,为他滴撒热泪在地上。 这气氛感染了所有人,海军全部高官泣不成声,林幺可旁边的陈宝强哭泣了起来,尽管他是陆军的人。林幺可也泪眼模糊,他绝对不认识死者们,但那些高官泪流满面感情真挚的发泄打动了他,这些都是多好的兄弟啊,和自己一起肩并肩战斗着,就这么走了,这么多人为他们滴撒男儿热泪。 “我死后不想葬在佛冈老家了,我也要葬在国庙。”陈宝强哽咽的说道。 “葬在国庙好啊,呜呜。我也要葬在国庙!宋秘书。你怎么想呢?”在中心,今天地一个焦点人物秦麻子哭得浑身瘫软。他说话的对象是旁边用手帕擦拭眼泪的宋德凌秘书。 不过这个冷酷的顶级秘书冷笑了一下,小声说道:“您?我可比不了,以您的功劳肯定可以。但这个国庙下葬的殊荣,对我们文官而言太难得到了,我们不会累死在办公桌上啊!” 在不停响起的哀乐和礼炮枪声中,国庙后院墓地成了哭泣的场地,大宋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勇士的逝去哀伤,只有一个人在寻找着自己地目标。 那就是李文茂,他一直盯着他的大哥朱清正,看人群溃乱,他拉着林幺可趁乱走了过去,朝几个人围着的朱清正走了过去。 “白头大哥!” 林幺可听着自己的头朝着那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发出呼唤,好像对方回头了,但刹那间,他们俩个人前面挡住了一个人。 林幺可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出现的,简直如同平地冒出来的。 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很多都有气场,皇帝不必说了,宦助国、窦文健、庄立忠、罗前捷、丁玉展这些大人好像浑身笼罩的光环,顾盼一下你好像都能感受他们那种好像有形地目光。 但挡在他们前面地那个年轻人绝对没有,他就好像饭馆里问你要不要温酒的小二、澡堂里给你递毛巾地伙计,走过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蚂蚁,你都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然而这个年轻人走过来一把握住李文茂的手,热情的摇起来的时候,林幺可反而发现这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年轻人浑身也散发着气场,他只要看你,你浑身好像都不能动了。 “李大将,好久不见啊!今天跟着陆军来啦?气色不错啊!”一身燕尾服的赵影笑容满脸的握着李文茂的手,不动声色的让他侧转了45。 李文茂看到的是他突然走出来握住自己的手后,也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年轻人,其实不只是他,整个朝廷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家伙---他不是军人那种面对面的厮杀,但一样杀人无数,敢光天化日下在香港澳门大街上领着杀手把手枪里的子弹仔细的射进海盗头子的身体,也会在黑夜里,冷笑着用铁钳生生拔掉你所有的牙齿----他不是军人,却一样浑身杀气,没人敢得罪他,这个童子军三巨头之一,号称皇帝最信任的心腹。 “赵…赵…赵…”李文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宣教司的二号人物。 “李大哥,好久没回家了吧?有空兄弟请您喝酒。”赵影笑了笑,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放脱了李文茂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李文茂扭头一看----朱清正不知去向了! 就这刹那,朱清正从国庙后院墓地的人群里消失了,李文茂惊恐的找了好久,也再也没看到这个大哥。 国葬结束了,百官散尽,坐在国庙里的长椅上,林幺可看着抱着头发呆的大将,怯怯的问:“大将啊,我要是死了,能下葬在这里吗?” “做梦你啊!”李文茂低吼一声,然后他直起身体指着对面东殿的大理石石碑吼叫起来:“只有十字军!只有十字军!才能战死后、残疾后、为皇帝效力10年以上时候可以下葬此地!你以为你是谁?十字军吗?那些皇帝的精锐吗?” “可是,可是,我也一样提着头为陛下死战啊?”林幺可怯怯的说道。 李文茂满眼仇恨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从椅子上跪倒地上,他揪着地上的草,狂吼着,泪流满面着:“我们日月军拿着您的军队几分之一的军饷,承受着白眼和不屑,我们和您装备精良的精锐相比如同乞丐一般!但我们一样奋战!我们一样流血!我们一样痛杀清妖!您为什么要对我们存有偏见?非要铲除我们而后快?!您忘了,你当年怎么得到海京的吗?是我们天地会的20万兄弟提着脑袋为您力战清妖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您竟要铲除说我们心里话的顶梁柱啊!” 半个月后,朝廷不准李文茂回江西了,他被任命为惠州府治安局局长,他的几千日月军土枪队精锐同时在南昌被解散。 7月10号周五请假 《1851之远东风云》7月10号周五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游子回乡 1857年7月,尽管烈日炎炎,但广东韶州城外的渡口上,依然岸上人潮涌动、水面上舰船辐辏,舢板小鱼一般滑过岸边炮台下的炮口,在大货船和水师炮艇之间穿行,这里因为水路连接湖南和江西,不仅是军事重镇,也是商业重镇,走私或者正当运输的商品在这里集散,自然繁荣非凡。 在渡口前合生运输堂的民航蒸汽火轮前,前往佛冈厅和广州府的商人和旅人在登船踏板前排成长长的一队,队列在骄阳下缓缓朝前蠕动。 正在排队的人们无可奈何的斜撇一眼头上的日头,用包裹或者扇子遮住头脸,心里期望队伍快点的时候,踏板前传来一阵争吵声,所有人都伸直脖子倾侧身体朝前看去,盼望着能有点事情分散下这炎热的痛苦。 踏板检票处前两个人正在吵架,一个是检票的短发年轻人,他穿着小坎肩,赤着膀子,脖子里挂着一个破旧的样式挂包,手里捏着一把票根,正很不耐烦的大吼:“没有票你不能上去,去那边买票啊!” 和他吵的却是一个打扮醒目的中年人,他包着红头巾、穿着中国式的袍子和草鞋,但这不是醒目的原因,醒目的原因是他的头发长到后背腰间。 从赵阔颁布剃发令后,因为朝廷带头,留短发越来越多,长毛不鼓励留满清辫子,在广东这种炎热地区打个辫子还好点,如果把头发披散开来,又不剃掉,岂不是如头上带个披肩,热死人? 这个大汉就是如此,背上背个包裹,头发又如此长,吵架之时一飘一飘的,格外醒目;他叫的是:“谁家上船前掏钱啊?我上船了再给你不一样吗?我又不会差你钱!” “你给我银子我让你上船?我倒也想啊!”那检票伙计悻悻的说道:“但你不买票,我放你上去。东家不砍了我的手啊?我们不能摸钱!这是大公司,不是那种小船,去去去,从队伍里出去,不买票去南面坐木船去。下一个。” 着那伙计一使眼神,旁边两个大汉就走过来。把那长头发从队伍里拉了出来,“什么古怪规矩?!我又不是不给钱!”那汉子一边叫骂,一边猛地一推拉他的人,三个人在前面推搡起来。 “哎,大哥!大哥!”看三人马上就要打起来,排队队列里跳出来一个平头年轻人朝前走去,他两只天生的弯眼睛,好像随时都在笑,身上穿着紧身小褂。手里挥动着红头巾给自己扇风,另一只提着两个酒瓶,背上却背着一把长枪。分开了三人。 “大哥,太平军的吧?”那年轻人一把扯过拳头捏得紧紧的长发中年人,笑道。 “是啊!你也是?你是?”看着对方手里也有红头巾。长发男子惊喜地叫了一声。但看到对方小平头还带着一支洋枪。又愣了。 两个保安看对方带着枪。也识趣地放了手。转身走了回去。说道:“你是治安官还是军官。你帮着给这人说说。” “我日月军地。看你眼熟啊。你是佛冈阳平镇地大鱼哥吧?”那年轻人端详着那长发男子。小心地说道。 “大鱼就是我绰号啊!“长发男子一怔。惊问道:“你是?” “我黄毛啊!你不认得我了?也难怪。你离开地时候。我才14岁。现在我都24岁了!” “东头李叔地三小子?!哈。是你啊!都这么大了!”大鱼惊喜交加地握住了黄毛地胳膊。眼泪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我都离开家十年了!” 冒着黑烟咕咕怪叫的火轮劈风斩浪前行。在颠簸的船上,大鱼和黄毛两个戴着红头巾的士兵肩并肩坐在下层客舱地板上,这里是最便宜的船票,连个凳子都没有,穷人们就或蹲或坐在地上,忍受着空气里汗臭和晕船呕吐的臭味,而两个红巾兵就背靠着舱壁谈论着这些年的经历。 老鱼是岭南大饥荒地时候,离家求生,跟了劫富济贫、犷猛异常的三合会老大罗亚旺。也就是后来的太平天国“奋王”罗大纲。两年后他们起义,但没成功。清妖抓得急,他们三合会跑到广西,信了上帝,加入拜上帝教,然后就这么着,广东三合会地老鱼成了太平军的一位战士,跟着天王、东王和罗大纲一路南征北战,在1856年的时候还在镇守安徽。 没想到天京事变,翼王忍无可忍,逃出天京,挥手召起包括老鱼在内的十万士兵,准备分裂出走,逃避那个信仰破灭的灰色小天堂。 清妖的招降,石达开不会理会;问题是这只伤心的军队往哪里走? 北伐,没有后勤没有帮会支援;西征要面对死敌湘军的猛攻,只有南下,但南下的道路被海宋堵住,一开始石达开想通过打江浙入福建,依托海宋; 然而号称百战百胜地翼王发现一旦和天京分裂,胜利之神就离自己而去。 翼王本擅长机动用兵、调动清兵、扯开敌人、而且寻找机会取胜,然而越是这种打法,越需要坚固可靠的根据地,没有了天京作为后援基地,机动反而成了不折不扣的流寇。 以往打城,翼王可以一面猛攻,一面等着敌人来援,然后围城打援,援兵完蛋了,城池也自然投降;但现在若是猛攻不下,他担心的反而是自己腹背受敌,因为这只军队无没有家了。 陷在迷惘和恐惧中的孤军士气也异常低落,打城打不下,野战清军打不过,石达开竟然开始屡战屡败。 不仅士兵士气不振,将领们也一样,翼王手下的一员大将黄大顺就偷偷带着三万江苏兵离开翼王,返回天京了,翼王更加势单力薄; 而海宋还突然有了大动作,精锐十字军被调入长江战区,以要给东王讨说法为名,带着日月军的水师,猛攻太平天国的安徽重镇安庆,安徽的实力就算在天京事变以前。也未必能挡得住重炮、洋枪、火轮武装地宋军精锐,现在更是实力衰弱,几天内安庆就落入海宋手里,天京只能遣使求和,向这个曾经的附庸国低头服软。 而安庆陷落等于把石达开的孤军封锁在东南巴掌大的空间里----石达开要么回天京当宅男,要么接受海宋的条件当宅男。要么就在洋人和清军共同保护地江浙拼个鱼死网破。 石达开没有办法,绝不想再见杀光他全家的天王的他,选择率军入海宋。 老鱼娓娓而谈,说着自己这十年的经历,有时候激昂,有时候兴奋,有时候悲壮,有时候无奈,有时候又伤感。 最后。老鱼不屑地一撇嘴,说道:“现在是你们大宋强大了,就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们养起来地。我们翼王等于是没得选择。你们那个麻子使节嘴上说地好听。但他要是不接受你们地条件,以前太平天国里的那个芝麻小将窦文健也许立刻就会打我们。你们根本不信天王和东王是神啊!” “老鱼哥,别我们你们的,都是兄弟。”黄毛隐隐有些得意,但立刻问道:“你也是个卒长了,相当于我这种连长吧,回来打算干什么?我们大宋朝廷怎么给你们说的啊?肯定有赏吧?” “有什么赏?!”老鱼冷哼了一声:“大官们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这些兵进来大宋后,走一段就少一批人。都是被分散开,本地人就地解散,外地人和无家可归的人就送到什么场去了,还说干满半年就去留任意。” “什么场啊?”黄毛不解的问道。 “很多厂子,让我们挑,我记得好像最大的是萍乡煤矿和琼州的海洋铁矿场,两三万无家可归地广西人、广东人、湖南人就去了,说什么干半年回家直接买地盖房子了!扯淡!我们当年在天京的时候,再怎么说也是吃圣库的军队。怎么妈地能去干下三滥的给商人做工勾当呢?”老鱼气呼呼的说:“反正我不去,我就要先回家!我是从三合会入天国的,没有从军时候烧掉祖宅、全家投军,我老娘还在呢!” “萍乡煤矿我知道,要我也不去,有点钱,但他妈的太累了,干半年差不多就快累死了。”黄毛笑道:“而且那地方时不时的受到湘军骚扰,大战没有。小战不停。一边在地下挖,一边还得动不动拿枪拼命。那里皇帝赐给陆军大官们股份。军队当然要把你们这些勇士往哪里投啊;但琼州铁矿更可怕,不仅是在荒岛上,而且海军大官们入股,由无良商人和洋人管理经营,矿工比满清劳役都惨,去那里好像流放为奴一样,不值得。” 到这,黄毛问道:“这么讲,你们6、7万人就等于遣散了啊,你拿多少银子?” “就他妈的十两!小兵更少!”老鱼咬牙冷笑道:“我们翼王领我们进江西的时候,是说你们大宋同意他继续带领我们杀清妖,谁能想到,一入江西,立刻弄走翼王和各个大将,竟然把我们这些兵就地解散了!连武器都不让带了!你们他妈的按地什么心?说话算话吗?老子一条命,和清妖打了十年,竟然不让我们杀了????他赵子微是不是清妖一边的???” “小点声!小点声!”黄毛看着满船的人朝自己这边投来惊恐的目光,一边赶紧制止大鱼哥的愤怒咆哮,一边对大家赔笑:“太热了,我这大哥热昏了。” 罢他看着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大鱼哥,黄毛眼睛弯了弯,好像在笑,却叹了口气,说道:“大哥,你起码是太平军的,外来友军。兄弟我是日月军的,都被解散了。当年,我在佛山饭馆当跑堂,老大跑过来一说,我就跑进厨房拿起把菜刀,跟佛山天地会兄弟们去衙门劈清妖狗官去了,然后又提着衙门里抢的长矛,盯着清妖地鸟枪和石头,踩着云梯,踏上过广州城头,迎接皇帝入城;然后又跟着朱清正大帅打过赣州,收复过南昌,从江西真是一步一步杀过去的。但现在呢?哈。老子被遣散了!” “兄弟你也难受?”大鱼问道。 “肯定的,虽然见识过皇家陆军的厉害,但如果我们能有他们那种炮火,我们也一样也能把湘军撵得好像兔子一样。”黄毛咬了咬牙,说道:“我心里不服。” 通电事件后,窦文健火速领着十字军入赣接管日月军的战争。当然他不会一上来就对朱清正拉起来的日月军大砍大杀,他先给这些土得掉渣、连军服都没有的土枪队立威----让你们见识见识为什么你们不需再当兵了。 窦文健猛攻湘军,本来湘军前不久就在和土枪队对战中,因为技术太拙劣,被朱清正用骑兵硬破一次,损失惨重,这次换上来一个更狠的十字军。 十字军已经不需要螃蟹阵了,这只一直在广西、云南、安南、舟山南征北战地部队,不仅洋枪队战斗经验丰富。而装备更是和他们离开江西地时候产生了质地飞跃。 一个照面,就用比对方超过十倍火力和威力的炮把湘军轰成筛子,步兵对射几次。湘军立刻完蛋,而湘军守垒,则一概火炮猛轰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然后十字军踩着废墟上去查看还有没有没跑或者没被炸死地活人,面对对方的可怕火力,湘军陷入了野战是送死、守垒是等死地困境。 但曾国藩和左宗棠等大佬对十字军毫无办法,洋枪队对战,除了士气、训练和武器装备之外,就是比烧钱。 这个年代是军事革命的时代。更猛更凶的武器不停被洋人发明出来,而十字军不仅使用,而且他们的老板赵阔买的起,比湘军更有钱。 一直在做鸦片走私、商业开始发达、安南赔款、列强贷款,让赵阔可以给他的嫡系装备更多更厉害的炮,可以允许自己的军官动不动就调来几十门大炮先猛轰一个小时再说,炮弹简直好像石头一样不值钱。 而湘军面对这么狠的对手,玩不起了。 湘军财力主要是靠厘金,就是对自己境内交易运输地税金。现在恨不得水路每隔几里就放一个收税卡子,一盒火柴在海宋1文钱,如果不走私,到达长沙得卖半两银子才回本,这些多出来的钱全被湘军拿去养兵了。 但这些钱比起海宋三省来还是差远了,和窦文健交手没多长时间,湘军发现自己士兵恩菲尔德步枪坏了就没新枪用了,只好用褐贝丝代替,到了后来连弓箭都上来了;一个士兵原来标准配发60发纸弹药。后来降到40。再后来降到20发;大炮不仅打得不如对方远,而且炮弹配给火炮的数量越来越少。动不动就被对方打哑巴。 而且湘军地洋枪洋炮购买运输成了大问题,从海宋过来的,肯定不会是大批军火,从上海过来,则受到前面太平天国和海宋领地的阻碍,运到湖广成本高的吓人。 就算买到,也买不起,就算买的起,也用不起。 面对洋枪队湘军彻底傻眼了,洋枪队是好东西,但这东西玩不起啊。 就好像两家挨着的饭馆在竞争,别人促销,你不促销?不促销就倒闭;但你也促销的话,你又没对方底子厚,人家有的是钱,你拼不起,到头来还是倒闭; 在沿江重要城市纷纷沦陷后,左宗棠扔了脸皮,跑到上海去找英国人和法国人,凭借外交压力,窦文健才终于停住要彻底宰掉长江湘军陆军的势头。 这次火炮洋枪精锐地暴力秀,不仅差点让曾国藩上吊,也震撼了日月军,水师头子关巨第一个表示听从朝廷一切安排,愿意按窦文健的意思来整军,不会搞小动作;水师永远比陆军更看重炮和船。 窦文健自然不会说:我要宰掉日月军,但是他说了:看看,有我们皇家陆军驻扎长江,你们日月军土枪队毫无必要,吃闲饭的。 所以昨天的全军精锐土枪队,在十字军来了之后,反而成了没有必要的了,他们被裁,剩下的反而是骑兵啊、杂役兵啊、运输兵、水兵啊,这些平常羡慕土枪队之极的非精锐。 黄毛自然难逃一劫:他既是土枪队骨干,一个连长。又不信上帝,跟着他的头李文茂拜洪武太祖拜关公,于是乎,带着自己的步枪,提着自己地银子离开了军队和江西。 他自然也是感到前途一片迷惘,好像走在火枪激烈对射的硝烟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反正这样也不错,听说我很多没有当兵地天地会兄弟都发财了,早知道何必跟着朱清正大帅当兵了?现在没有官了,也没有钱,提着脑袋杀了4年清妖,狗屁没落下!回家看看,我再去佛山干老本行嘛。”黄毛最后苦涩的笑了起来,搂住大鱼的肩膀笑道:“大鱼哥。若是在家里没事干,不如我们同去?” “对了,嫂子呢?”黄毛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知道太平军里都是一家一家的,看30岁的大鱼还孤身,料想没好事。 “没媳妇。”大鱼哽咽了一下说道:“曾经有过,在太平军小兵结婚不容易啊。那时候有个头目逮到一船想往江浙那边逃的人,里面有个婆姨脸上被烙上了太平天国,她自己刮掉,脸破相了。头儿问我要不要,我看着还挺漂亮。一个江宁女人,听说是天京原来哪个王府地丫鬟逃出来地,我就要了,然后他妈地,她又跑了!” “安心,安心,大宋这边美女多得是。”听大鱼说的这个太平天国地盘上地故事,黄毛愣了好一会,才笑道:“要不这么着。到了佛冈厅,我请兄弟去青楼玩玩。” “住嘴!你不怕下地狱吗!”大鱼猛地一声大吼。 从佛冈厅下船后,虽然眼见所见这种城池已经和过去大不一样了,热闹了百倍,新房子挤在小小的城池里面,好像都要把四角形的城墙挤破了,住宅、商铺、厂房顺着城墙在城外不停朝四面蔓延,洋人到处都是,穿着洋装的中国人也到处都是。城外的工厂咕咕地和火轮一样不停冒着黑烟。从渡口到城门正修着一条宽大的公路,遍地灰土。黄毛还好点,他见识过赣州和南昌,但大鱼却瞠目结舌,很想进去看看这离开十年的城市,在他印象里,紧靠自己家乡地这个城是个安静、俭朴的水边小城,完全不是现在这种好像火势在往外蔓延一般的景象。 然而归心似箭的两人谁也没有进城仔细看看,他们在城外找了个饭馆,扒了几口饭,又跑回渡口坐小船前往阳平镇,他们的家乡。 这小镇变化倒不大,除了头上多了几条诡异的电报线,镇里多了几排新房子以及一个教堂之外,两个红巾兵一眼就认出了这熟悉的景象。 两人在镇子口分手,匆匆朝自己的家奔去。 在简陋的房子里和父母以及二嫂子和几个侄子侄女惊喜交集地重逢后,黄毛坐在板凳上,接过二嫂递过来的一杯水,扭头扫遍了屋子和院子。叫道:“大哥、二哥、大嫂呢?还在田里?” “不是,你应该写信回来啊,他们都在佛冈厅里的工厂做工呢。”黄老头笑道。 “做工?那田里谁打理啊?”黄毛疑问道。 “没有地了,卖给村里黄瘸子了。”父亲说道。 “什么?!”黄毛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惊叫道:“不是分给我们家20亩水田吗?你怎么能卖了呢?” “没法,三叔。”旁边的二嫂走过来,一边捡起地上的碗,一边说道:“现在种田吃不饱的,除非去做工。黄老头狠狠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的信里写了,这两年不是干旱就是大雨,收成很不好!种地没有钱,连油都买不起。” “不会吧?”黄毛傻眼了:“我去江西地时候回来过一趟,那时候,不是家里还好得很吗?” “现在不如那两年了。”黄毛他母亲插话道:“天不好,而且城里洋人机器弄得纱到处都是,便宜的很,李大眼家的织布作坊也不收我们的纱和布了,他自己买纱自己织布,现在又买了洋人的机器,更不用我们的纱和布料了。现在乡下除了做工,没有换钱的营生了。要不为啥大嫂也去缫丝场了。在家没事可干。要不连油都买不起了。” “那也不能卖地啊!”黄毛虽然很小时候就经常离家做工,但也一时间受不了这冲击,他指着桌子叫道:“现在不是有皇帝开的邮局了吗?我前前后后给你们邮过35两银子,不至于卖地成流民啊。” “没法,你二嫂需要治病啊。”黄老头叹气道。 “二嫂怎么了?”黄毛惊恐的扭过头去看那压抑着咳嗽地二嫂。 “咳血。喘不过气来。去城里纺纱厂干了半年回来,就开始这样了。” “你是累地吧?”黄毛张大了嘴巴:“洋人工厂你也敢去“贴补家用啊。我可能是里面的棉絮吸多了,很多人也这样咳血、喘不上气来。”二嫂小声说道。 “就是洋人机器喝人血!!要不洋人他们为什么那么有钱?”黄老头猛地一拍桌子,突然他恼怒起来,他指着儿子问道:“你信洋教了没有?” “没有!没有!我就是天地会地,拜拜洪武太祖和关公。”看父亲突然发火,黄毛赶紧解释道。 黄老头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把这些年的怨气全爆发了出来,他狠狠瞪了一眼儿子,然后吼道:“就是洋教搞地!我们镇子现在有一半人信了沈光明的洋教!你知道他们多无耻吗?他们从来不拜祖先。连祠堂要重修,这帮畜生都不掏钱!镇里集钱祭拜龙王,他们不掏钱、不参与!结果竟然两年没祭拜龙王了!端午清明全部不拜!所以老天发火了!镇里想请戏班子。他们也拒绝凑份子,结果现在过年连戏都没得看了!” “沈光明是谁啊?镇子上没有姓沈的啊。”黄毛惊异的说。 “法国的传教士,天主教的。”在城里呆过的二嫂解释道。 “一个蛮夷故意叫中国名字,他配吗?”黄老头好像恨不得扒了这人的皮,他妻子倒说了:“也别这么说,他们不是禁鸦片修医馆吗?”“滚!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黄老头愤怒的朝妻子吼道。 但老夫老妻了,黄毛地娘有点皮了,她小声朝儿子说道:“你二嫂现在在洋人医馆里治病呢。” 了好一会。黄毛总算明白老爹为何恼怒沈光明了,事实上,不仅是他爹,全镇另一半非信徒全部恶心死沈光明了。 天主教在入教时,要求信徒放弃中国生活的许多特征:例如放弃全部异教徒的”宗教信仰和习俗,不许贩卖和吸食鸦片烟,不参加民间节日(包括戏剧演出)和星期日工作,不纳妾,尤其要放弃祖先崇拜。 而且作为一个6、700人地小镇。以往一些公共活动都是全镇人一起掏钱参与的,比如修水利、祭拜各种神明祈求风调雨顺、请戏班子来娱乐大家什么的。 一个人不参与,会被大家骂死,在镇子里也呆不下去。 但赵阔杀掉了以前的黄老族长全家,群龙无首下,洋教在杀清妖建天国的美好期望下,也跟着溜了进来,现在阳平镇竟然无法举办洋教信徒不参与的大部分传统活动,因为有一半人不参加也不掏钱。其他的人觉得自己掏双份是亏了。而且村长什么的都是信徒,他们不牵头。其他非信徒只是一盘散沙。 在黄老爷子眼里,沈光明不仅阻碍了神明祭拜,导致无法风调雨顺,更是因为沈光明也是大地主,他们靠着海外的资金收购了阳平镇三分之一地土地,还在务农的人很多都成了教堂的佃农。 而且教众很让人看不起,都是以前穷的娶不上媳妇、二流子、不配参拜祠堂的女破鞋第一批信天主教,想想也知道,这天主教就是完全要和传统割裂,不是以前活得太痛苦不被自己人接纳的边缘人,谁会入教啊。 自耕农日子难过极了,一是纺纱没法干了,这等于给家里买猪肉过年的钱没了;二是物价上涨,水牛、耕具什么的都越来越贵,只有大地主有钱添置这些东西;三是,从事工商活动的人也比农夫有钱。既可能回乡收购破产农民地土地,也可能自己就习惯了城市生活,不要土地了。 就像黄毛的两个哥哥,刚开始只是在破产的边缘被逼着去赚钱,但现在连地也不种了,黄老爷子只能把地卖给其他人。 现在在乡下。要么当大地主,要么只能去做工或者佃农。 而且沈光明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不停地干涉佛冈厅的官府,如果是他的信徒和别人打官司,他必然领着信徒们一起出钱出力,去给自己人撑腰,这其他非信徒谁干得过他们一条心啊? 所以他的信徒越来越多,不过道德方面明显是瑕疵,很多都是冲着加入天主教不吃亏去的。 “平常好像赖皮狗。一入洋教狠如虎!在镇里都是横着走地!都是洋教搞地!现在看看,你两个哥哥越来越瘦,你大嫂子每次回来手都蜕皮。你二嫂子咳血,身体完了。他们有妖法!你当官了吗?当官了就赶走沈光明那群混蛋!”黄老头大吼儿子。 “没当官啊。”黄毛悻悻的答道。 “你还带着枪,朝廷发地?”老爹问道。 “我在军中也见过基督教的牧师,没这么操蛋啊。”疑惑的他咳嗽了一声,为了转移老爹的注意力说道:“我自己买的。我不是正规的高帽军,唉。对了,现在还械斗吗?械斗的话,我把枪留在家里,说不定镇里用地上。” 黄老头冷哼一声:“械斗什么啊!佛冈厅就有个郑家兄弟新开的军火厂。现在每个村都有大量的火枪,有地还有炮。以前械斗杀了对方几个人,可以抽签让自己年轻人交给官府去杀了顶罪,现在到处都是枪,械斗不就是打仗了吗?那得死多少人?哪个村还敢?而且人人都在赚钱,年轻人很多都去城里了,械斗也没人打了。” “还好。”黄毛说道:“我遇到李大鱼了,他离开十年了,不知他老娘可好“李大鱼老娘?”全家立刻一顿。表情诡异。 “怎么了?没了?”黄毛问道。 “刚死了三个月。” “怎么死的?”黄毛一愣,继而心中难受起来,他已经可以想到现在大鱼会哭成什么样。 “吃官司吓死的吧。在佛冈厅被关了两个月,回来就得病了,再也没起来。”二嫂说道。 “吃官司?她一个接生婆啊!她能吃什么官司?”黄毛满脸震惊,这太匪夷所思了。 “还不是沈光明那群畜生搞的!”黄老头咬牙切齿道:“他们那些教徒有人告发李大鱼老娘溺死女婴!结果佛冈厅就来官员了,把她抓去了,问都是谁让她溺死自己女婴,她做过多少次。替谁做的?结果她回来吓死了。” “生个丫头。自己不想要,溺死都不行吗?”黄毛傻眼了:“这太过份了!” “还不都是为了佛冈厅里的育婴堂啊。不让溺死,他们好往里面给女洋妖送啊。”黄毛他娘插嘴道:“我听说里面的小孩很小就跟着那些男的女的洋人念他们地四书五经,长大了肚里就有了个小人,握住他们的心,那时候你就是把他们放在火上烧,他们也不会背叛洋教了。” “谁告密的?太缺德了!”黄毛狠狠的一咬牙,手指指地叫道:“应该揍死他!” “人家都说是二瘸子告密的。”黄老头小声的说道。 话音未落,院门猛地被推开,大鱼冲了进来,他的眼泪还没擦干,他叫道:“黄毛!我娘没了!你的枪呢!” 139正义的标准 “人一切所行为的,在自己眼内看为清洁,唯有耶和华衡量人心。”----圣经箴言16:2 黄二瘸子正在家里吃午饭,他的新家靠近教堂,面积不大,却很整洁。 家里的自鸣钟发出一声鸣叫,下午一点半了,黄二瘸子端着饭碗,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座新钟,回味着袅袅的回响,这是另外一个教徒李三发的儿子从城里带回来的,这小孩在学钟表修理,从店铺里卖回一架客人不想要的二手自鸣钟,带回给父亲,但李三发不识字,也不认识数字,就送给黄二瘸子,立刻就被当宝贝一样摆在了客厅正中,原来放祖宗牌位的地方。 低了头看了看刚娶的老婆,42岁的黄二瘸子又扭头看向教堂尖顶,因为沈光明刻意要违背中国的风水,把教堂修成坐南朝北,所以正对着黄二瘸子的屋门。 “感谢上帝,赐我妻子和现在的生活。”黄二瘸子闭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再次祷告。 在沈光明到来前,因为是独生子加上瘸腿,黄二瘸是阳平镇最下层的村民,天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生下来的时候,老妈就死了,但他活了,家里穷死,别人都说是他克死了他妈,没人愿意和他交往,快40了,还娶不上媳妇。 这个时候,沈光明来了,只是为了在日渐艰难的乡村生活中活下去,黄二瘸子第一个信了教,慢慢的成了沈光明管家一类的二鬼子,生活也富裕起来,不仅如此,还成了村里的实权人物,一样信教的年轻村长有事都要和他来商量,因为村长姓王,是黄李两大姓之外的少数外来户,之前过得和黄二瘸子一样凄惨。长毛来了,自然摸起柴刀就闹了起来,结果长毛事成了,他也成了村长。 正想着,大门被推开了,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大喊:“黄二瘸子,滚出来!” 他养的狗狂吠起来,黄二瘸子和妻子放下饭碗,朝外看去,纳闷的想这两个脸生而强壮的后生是谁啊。 就在这时,领头那个操起手里的枪托,只一下,一枪托就砸碎了扑上来地看家犬的天灵盖! “强盗?!”黄二瘸子手里的碗掉在饭桌上,说时迟那时快。他就两步跨到房门前,要关上大门----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从小到大他家就这样被冲过无数次。小时候是债主或者械斗,最近是别人找来的打手。 在关门地刹那。他和院子里握枪地那个大汉对视一眼。顿时觉地非常眼熟。但对方看着他毫不犹豫垂下来地枪口。顿时让所有地想法灰飞烟灭。只剩满脑子空白。 “咔!轰!哐!”三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黄二瘸掩紧屋门地声音; 第二声是火枪发射地巨响; 而第三声则是子弹钉进厚木板地沉闷恐怖地声响; 最后一声闷响。好像让门活了过来。黄二瘸子感到左边那扇门好像被魔鬼一脚踢出。猛地朝自己脸撞过来。他仰起头。用胸膛顶住了他。然后立刻上了门闩。等他转过身来。背顺着门坐在地上地时候。已经面无人色了。 “去叫人啊!后门走!”黄二瘸子背靠门坐着对自己老婆吼道。 话音未落,就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背后门被人从外面猛踹起来。 黄二瘸子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跟着脸色惊恐的老婆身后,不过他没出去,而是转进了卧室,出来地时候,手里已经握着一支兄弟牌米尼枪。 这时候门轴都呻吟着从门框里拽了出来,又几声巨响,木栓都被撞断了,两扇门无力的朝两边打开。屋里满头冷汗的黄二瘸子和屋外地两个男子对视着。 “你们要干什么?”黄二瘸子大吼着。手里的枪颤抖着指着两人。 “黄二瘸,还认得我吗?我黄毛啊。”后面空手的年轻人竟然还笑得出来。不仅笑的出来,还笑得很亲切,就像随处可见的伙计或者小二那种热情的笑容,笑着指着左前方握着空枪的中年人说道:“这是李大鱼,我们今天刚到家。” “黄毛?大鱼?”黄二瘸子一愣,接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的笑意,说道:“是你们啊!归家了啊!” 但他立刻被大鱼眼里的凶光吓了一跳,手里地枪口又抬了起来,他怯怯的说道:“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 “别装蒜!我娘是你告发的吧?!”大鱼怒吼道。 “上帝宽恕她。”黄二瘸子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他说道:“不是我。” “全村都说是你告发的。”黄毛笑着说道:“不是你们教徒打官司,都是你跑前跑后的吗?” “你们不是一个在太平军,一个在朝廷军队吗?应该也信上帝,上帝不允许杀害女婴这种行为存在。李大娘应该忏悔。不是我告发的,但是如果我知道,我会制止她,并且捉拿杀害自己孩子的父母。”黄二瘸子慢慢的说道。 “我不信上帝,人家不要要女娃子,你们妈地管那么多干嘛?”黄毛冷笑一声。 “我信上帝和天王!但是我娘肯定没有犯罪,虽然她吃斋念佛,一人入教,全家得救!杀婴不是我娘杀的,是人家求她帮忙的,而且天王东王也没说过这是大罪!”大鱼盯着黄二瘸子叫道。 “我说了,不是我告发你娘的!再说,你娘只是受了点罚,她也不是主犯,主犯是周围几个村的4、5家人!”黄二瘸子很无奈的说道。 “但是我娘死了!”大鱼怒吼一声,也不用眼睛看,手里熟练一摆,手成了反握枪身,就好像操着一杆大锤那样,朝前走去。 黄毛看了看,也侧步前行,隐隐然和大鱼对黄二瘸子成了包围之势,他们都是战场下来的百战精英,人人都杀敌无数。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就能自动配合,别说一个黄二瘸子,十个壮汉,也不能从他们两个默契的配合下讨了好去。 “站住!”黄二瘸子猛地一挺长枪大吼道:“我干了我承认!我没干!你们不信我,就去找村长好了!” 面对洋枪枪口。大鱼咬牙切齿的停步了,而黄毛却继续笑着前进:“村长不是也是洋教吗?” “黄毛!”黄二瘸子枪口一摆对准了两步外地黄毛,他叫道:“黄毛你们两个是我地兄弟和邻居,不要做傻事。今天你们对我开枪,撞坏我的门,我不和你们计较。但事情总要分个对错。” “兄弟和邻居?好啊,手里有了枪,你也变成老虎了?哈哈。”黄毛盯着黄二瘸子地眼睛,慢慢地顶着枪口朝前走。对他扬了扬下巴,笑道:“兄弟还是讲江湖情义!来啊,兄弟。朝小弟胸口打!打死我,你给我偿命,这也算替李大娘报仇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黄毛,枪口真的快顶到对方胸膛了,黄二瘸子仓皇后退,撞上了后面的饭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看着不停过来的黄毛,黄二瘸子带着哭腔叫道:“兄弟。你这是干嘛?!!!” 终于胸口顶住了坚硬的米尼枪枪口,黄毛笑着对黄二瘸子道:“开枪啊,哥们。开啊,我见过地乱飞子弹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我没死在清妖手里,今天死在你这个乡里乡亲手里也不错,总算落叶归根了,都不用朝廷裹着国旗运我回来了。” “兄弟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呜呜…..”黄二瘸子手里的枪抖得好像面条,眼泪鼻涕流得到处都是。 但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枪上猛地一股大力传来,转了开去,接着天旋地转起来----黄毛一把把指着自己胸口的枪推歪了。 几乎是在同时,大鱼一脚踹上黄二瘸子,对方顿时滚进了桌子底下,枪也落在了黄毛手里。 接着大鱼一手掀飞饭桌,一枪托把黄二瘸子砸在了地上。第二下轮圆了再打的时候。黄毛握住了他的手:“那就打死了。” 大鱼点了点头,一脚把黄二瘸子从地上踢了起来。黄毛也跟上去,两人对着地上哀嚎的黄二瘸子拳打脚踢。 黄毛打了一阵,转过身,轮着黄二瘸子的步枪一下砸碎了那自鸣钟,接着把满屋子砸了个满屋狼籍。 两人正打得兴起,屋外突然响起一声枪响,黄毛转过头,才发现院子里村长王二狗正把枪口朝天、冒着硝烟地步枪收回来,他身边已经站满了人,都是脸熟的乡里乡亲,男女老少都有,手里提着镰刀、锄头、菜刀和步枪一起怒视着他们。 “新任村长到了啊。”黄毛一边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后退,站到了大鱼和被打得满脸血地黄二瘸子身边。 “你们俩今天刚回来,就做这种事?”王二狗很年轻,但此刻铁青着脸,领着那么多人,显得别有一番威严。 “这不是二狗吗?现在有官威了?”黄毛嘻嘻笑着,却把地上的黄二瘸子拉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手里的步枪架在了对方肩膀上对着门外,毕竟院子里起码有8条枪。 “当年谁是癞皮狗?谁他妈的缠着我家兄弟要加入天地会?老子造反的时候,你他妈的连刀都没摸过呢,械斗都没你的份!现在吼起哥哥我来了?”黄毛冷笑着对门外叫道。 “不谈以前了。黄二瘸子是我们教会的兄弟,也是我们的乡亲,我们不会让你们胡来。”二狗冷冷地说道:“李大娘的事,是她自己在村子里闲聊的时候说的,我们入了教会后,才知道这是大罪,我们劝过她,她仍然为了做一次得1两银子替父母杀害婴儿,谁去佛冈厅报官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告诉你,总是有人会去做的,这是下地狱的大罪。” “是我告官的!我不能允许我的教区上有这种事情发生!放了黄二瘸子!”大吼声中,操一口流利中文地法国洋人沈光明分开众人来到门前。 第一次在一群父老乡亲中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黄毛和大鱼都是一愣。 看着两个人,沈光明先喃喃道:“愿主宽恕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着抬头大喝:“立刻放了黄二瘸子。李大娘是有罪的!教会在做正确的事!” “你这个王八蛋!原来是你告密地!你们这群邪教!根本不信天王!”大鱼的狂吼,反而让黄毛瞠目结舌----一提上帝,这家伙就激动,他脑袋在太平军里明显坏掉了,洋人的教不管什么人信都会变成莫名其妙的傻瓜的。 “放人吧,黄毛和大鱼。现在周围有300人,你们刚回家,也不想就越闹越大吧。”二狗叫道。 “靠,明显打不过!这枪里子弹不知道刚刚被我砸掉了没有?就算有,也一颗子弹有什么用?装填都来不及。”黄毛悻悻地想,看了看大鱼,心道:“哥们算对得起兄弟你了。” 随后也不理有点呆傻地大鱼,自己把枪小心的从黄二瘸子肩膀上抬起来,慢慢侧举让外面地人看到。然后放开了手,枪掉在了地上。 半小时后,黄毛和大鱼被教会的人围着。浩浩荡荡要去送往佛冈厅官府。 大鱼没有家人了,他自己家的老娘和嫂子在人群外哭哭啼啼的跟着,老父一言不发,因为天地会的儿子们早不知惹过类似的事,年轻时候也混过江湖的黄老爹拿得起。 人群前跑着光屁股小孩们,指着垂头丧气地大鱼和黄毛叫着:“打人下地狱!打人下地狱!” 但人群中间被捆住手的黄毛却满心气愤:他们闯进黄二瘸子家半个小时内,半个镇子的就教民蜂拥而出,因为两个刚回家地年轻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他们的教会兄弟,不止壮汉。从老头老太到小媳妇老娘们都出来了,人人义愤填膺拿着武器,而非教民们却只是站在自己门口指指点点,简直是一盘散沙了! “怪不得你们被教民欺负?!!”黄毛心里咬牙切齿:“老子这是替你们出头教训教民王八蛋,你们就他妈的不会联合起来和他们对着干?妈的,围观的还有天地会的,你们不讲江湖情义吗?当年械斗和有天地会的时候,也没这么操蛋过!就这样让我被他们送官?完了!家乡被沈光明这个妖人毒害了!” 在佛冈厅,黄毛和大鱼被告发带枪私闯民宅、并射击主人。但黄毛见多识广,他辩护说:枪是大鱼开的,而大鱼在太平军就是拿刀的,不会用枪,本来他们只想吓唬吓唬黄二瘸子,所以走火了,还是在对方关上门之后走火地。而且浪子十年回家,老母去世,这个打击太大。没有别的意思;否则他们都制服黄二瘸子了。直接杀了他不行了吗?怎么会只揍他一顿。 因为官府里天地会的人也有,不少就是红兵大起义时候起来的。和黄毛虽然不认识,但对方不仅是反清志士、战场勇士,还有老乡和同会的因素在内,况且黄二瘸子也只是被揍了一顿。 结果判决两人被抽20鞭子,向黄二瘸子赔礼道歉,并支付100两赔款----大鱼没有钱,全是黄毛仗义掏的,把他打了4年仗的收入积蓄全花没了,本来他是想留着给自己娶媳妇的。 在家里养了一个月伤后,黄毛说自己不能老闲着,要去佛山或者海京惠州那边做事,商业发达、比较开化广东人民风也是承认流动的,黄毛地说法很合情合理,家里也不会反对,毕竟他也不会做佃农,不能在家里吃闲饭啊。 黄毛和大鱼就结伴离开家乡,朝海京方向而去。 7天后,在零星的狗叫声中,两个黑影摸回阳平镇,借着星光,看准了教堂顶上的十字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教堂。 沈光明正在沉睡,突然被门外的一阵响动惊醒,他刚在床上坐起来,还没点燃洋油灯,门锁咔哒一声被拨开了,两个黑影就扑了进来。 沈光明惊恐之下,立刻跳下床和两个黑影搏斗起来,他足足比对方高一个头,身体健壮,但在这两个瘦小的黑影面前,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拳击打空,而对方一拳打在他柔软的脖子上,接着就被另一个人搂住腿一抬,摔在地上,随后两个黑影扑上来摁住他的嘴,用牛角尖刀一阵狂捅。 “行了!为我娘报仇了,走吧兄弟!”大鱼地声音在血腥地空气里响起。 “别忙,这不是报仇,是贼进来了。”黄毛声音在黑暗里听着还带着笑,尽管他刚捅了另一个人27刀。 一边说,他抽出了沈光明屋里的抽屉,把东西全倒在地上,又掀起了床单扔得到处都是。 1个小时后,在小船上,黄毛把从沈光明那里翻来地值钱东西全毫无可惜的扔进了河里---他们不是贼,他们是正义。 《佛冈厅阳平镇法国天主教神父沈光明身中72刀,疑被窃贼杀害》几天后,这头条新闻随着报纸和邮政系统传遍大宋。 赵阔看到这报告,根本不震惊,现在棉纱开始吃农民了。 而天主教精神比基督教相比,对中国人太过极端,而且他发展的教众也不是基督教那种精英,都是下层人,不被乡下仇视就怪了,已经死了四个传教士了。 每个死者大宋朝廷向他们亲人抚恤15000法郎,这是法国人在大宋的标准命价,因为大宋外交厉害,只相当于安南法国人命价的一半; 而与此同时,7个大宋国民在安南被杀害,大宋国民的安南命价是2万两白银。 国民命价等于你打不打得过,会不会为了国民去打,法国和大宋都是可以为了国民出动军队和军舰的,这个威胁折合每人2万两,就像法国威胁折合1500法郎一样,当然目前大宋只敢欺负安南。 虽然他根本不在乎背叛农民,把他们扔进血肉工厂,但赵阔愁眉不展,屁股下好像坐着火山了,但此刻工业化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根本就无法控制了,教案居然开始增多,暴力抗税、砸毁工厂案件在广东这个受到机器最大冲击的地方屡见不鲜---可笑的是,他以前还天真的认为广东他的屁股最牢,事实上,广东是反抗最厉害的,农耕社会的广西和江西根本没法比,在他错误的让太平军广东人和日月军这些骄兵悍将回家之后更是火上浇油----而与此同时,破产农民的洪流开始朝城镇流动。 海宋开始慢慢走入血腥的工业化、城镇化道路。 黄毛丝毫不在乎报纸上那些屁事,他来到了惠州,找到了原来的兄弟们,在自己军功和李文茂局长的开恩下,立刻加入惠州治安局,成了一个探长,名字也改成了黄复明,李文茂亲自替这个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英勇连长改的。 而大鱼因为信仰怪异,和大宋对太平军的极端排斥,根本无法找到体面多金的动作,只能无奈的去海京加入浩大的流民群,充当苦力。 “我要找到翼王!”蹲在苦力行列里,乞丐一般的大鱼吃着馊饭看着远处各种金碧辉煌的巨大住宅,下了决心。 140大结局 在沈光明被杀5个月后,广州城外不远的河道上,一列由火轮带领的船队在月光下停了下来,他们不远靠岸处是一溜早已停泊的船队,也是一艘小火轮领头,上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里正划过一艘小舢板来,上面的人穿着治安官的制服,靠近刚开过来的火轮高声叫道:“来者可是韶州府治安局张胜芳局长?我家大人是惠州局李文茂局长,酒席已经备好,想请大人前往惠龙号一叙。” “sir,我们遇到惠州押送太平军的船队,想请您过去吃饭。”火轮上甲板的一个治安官立刻跑进船舱朝长官报告。 “好啊!哎?惠州局怎么走这条水路?不过幸亏遇到惠州同僚,一路上闲的蛋疼。”正在船舱里和几个下属搓麻将的张胜芳笑着说道。 自从石达开投宋后,这些治安官就忙了起来,他带来的士兵和家属太多,谁也不敢、也无法一下就解决掉,赵阔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战略,先逐步遣散一批下层兵,其他人分散到各大城市或者军营附近,让军队和治安官看着他们做点修路建城的活,领着点工钱,释放太平天国的“毒”,然后慢慢的分批遣散或者往需要人力的地方发送。 这次韶州船队带着60名武装押运人员,运着最后一大批300人往海京港去,在那里他们会被装船运往琼州铁矿场做苦力。 张胜芳叫下属提上两瓶酒,领着几个人上了惠州局的小舢板,朝惠龙号驶去。 “这次公务在身,不能饮酒。”张胜芳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酒席,笑着对李文茂说道。 “稍微喝点没事,我不也带来300太平军吗?要么,咱哥俩先来红的,洋人的酒没劲。”李文茂无所谓的一笑,亲自替张胜芳斟上一杯红酒。 一个小时后,惠龙号朝韶翔号同时驶过来三艘船。船上的人朝高高的火轮甲板大叫:“你们局长喝多了,我们李局长亲自送他们回来。” 韶州治安官哪里敢怠慢,立刻七手八脚的把三条船上的人拉上船来,但就在他们去接背在惠州治安官肩膀上穿着洋装地局长的时候,那局长突然跳了下来,两手各持一把左轮。厉声吼道:“allfreeze!部不许动!)” 立刻惠州上船的人全部掏枪对准了韶翔号上的治安官和船员。 韶州治安局被惠州治安局缴械。 “你们是要造反啊!”喝多了地张胜芳被冷水泼醒后。明白了局面。惊恐地叫了起来。 “我们日月军是要清君侧!”李文茂不屑地说道。 “清君侧不就是造反嘛!你妈地!李文茂。你这个佛山反骨仔。我告你。你们日月军这是找死!”张胜芳面无惧色。反而破口大骂起来。 “把他扔河里去!”李文茂地冷冷地哼道。接着他对身边手持双枪地黄复明命令道:“立刻去通知海京城里地人。我们得手了。” 最后他扭头命令道:“让我们救出来地太平军登岸。我要训话。” 两天后的深夜12点,总督府里的赵阔还没睡,他看着面前一大摞地报告。谋划着自己的利益: 前不久去大沽口换约的英法舰船被僧格林沁精心打造地炮台打了个满头包,死了几十人,而僧格林沁这次厉害,只不过是因为喂饱士兵银子,并且不停进行实弹演习,可见满清官员只要干点人事,下面小兵还是有点战斗力的,受了打击的英法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回来准备召集小弟去报复。 而且现在天京的西学派洪仁得势。一门心思想拿下江浙,打通上海,以便和洋人进行外交,但晚了,**神并且很残暴的天京在洋人心目里恶心得比狗屎都不如,他们立刻惶恐的协助满清官员进行防御。 现在就出现了诡异的局势,北面,洋人一路放风:“我一定要报复你耍我!”,而南面上海。洋人正玩命帮助满清抵抗太平军。 不管是北面打满清还是南面帮满清,都需要人手。 然而英国后院起火,印度阿三们在年初就流行“烙饼教”,一张烙饼在他们手里流传,都不说话,但都心照不宣,很有当年元末中华流行月饼----八月十五杀鞑子的风范,士兵也哗变起义了,因为这年代子弹需要用嘴咬开。纸质子弹上面涂有油脂防潮。印度阿三兵都说那是牛油和猪油,这等于让他们吃下去。亵渎了他们,而英方说这是谣言,我们发地子弹是蜡油,不过没人相信,想干你的时候,随便一个理由就行,你辟谣也没用。 所以阿三起义了,额尔金火烧屁股一样回印度了,剩下的他的亲兄弟英国公使卜鲁斯在犹豫是等扑灭起义后再回来,还是直接让海宋和法国出面直接打; 对于后者,赵阔当然拒绝。 对于由舟山登陆上海帮助清军抵抗太平军的说法,赵阔更是肚里骂娘:“我陆地上去打太平军怎么了?不就是不想让我占地吗?而且我要现在和清军肩并肩打太平军,我不是被人民唾弃了吗?当婊子可以,只要给钱,但我不可能在大街上就卖啊!而且我屁股还不稳定。” “我没兵!没有船!当然我对满清背信弃义,公然违背国际法则十分气愤!太气愤了!”对英法公使,赵阔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要在陆地消灭湘军,作为对咸丰的报复。当然,上海江浙一带,我们也考虑帮忙,但是是间接的,我们也是从安徽等地出击。” 英国没有兵,法国兵力也不足,还指望赵阔在上海危急的时候起个定海神针地作用,作为交易,只好听任赵阔去打湖南了,不过他们有言在先:和平第一,不能把战火扩大湖南之外的地区。” 因此此刻,十字军主力集结在湖南边境。而海军和小刀军团被赵阔派去在舟山一带作秀,给英法看着:看看,我对上海很关心,你们顶不住,也许我就上。 但就在赵阔琢磨计算自己拿到湖南后的收益之时,耳边隐隐传来一阵爆炒豆子的声音。赵阔在十秒钟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密集的枪声。 “我靠!我海京城里怎么有这么多枪声?”零星枪声不稀罕,但这么多是出了什么事了,赵阔满腹狐疑的站起来走到窗口,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总督府东边方向天空红了一块,好像什么建筑起火了。 “那不是我新皇宫位置吗?”赵阔傻眼了,因为流民太多,失地农民也太多。工厂是吸收不完的,赵阔还得意地想了一个他认为绝妙的主意:大兴土木。 反正安南赔款还没花完,他先建立了一个国庙。不仅让那些穷比有活干有饭吃,还顺带收买自己心腹十字军地军心,然后他又准备在总督府旁边建一个巨大地西洋式圆顶大宫殿,作为自己的新皇宫,当然炮位和枪眼上面到处都是。 这个巨大地建筑一下就吃掉了海京15000地流民,他们天天挥汗如雨的为皇帝劳动,有钱赚,也累得要死,省的去闹事和造反了。 但此刻竟然好像是皇宫工地出事了。 十分钟后。宦助国冲进来了。 “这怎么回事?失火了吗?还有枪声?”赵阔盯着气喘吁吁的宦助国问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人造反!”宦助国惊恐万分的叫道。 “我靠!你说什么?!谁造反?!”赵阔顿时面无人色。 宦助国指着窗户外面的红光叫道:“陛下,刚接到报告,半小时前,皇宫工地监工的法国工程师被杀了,工地被他们放火烧了,我刚从家里赶去工地,就遇到那群苦力正朝总督府冲来,四处放火。手里还有枪!现在西边也有人冲来,还不知道是谁在造反!” 话音未落,总督府附近同时爆发出枪声,那是总督府守卫部队两个营和对方交火了。 “陛下!”总督府守卫总管急急的冲了进来,还没站稳,皇帝和丞相就同时大吼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约一两万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冲来,朝我们攻击,我们现在已经在外围拉起街垒…..”总管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也没想到会出这事。 “有军队吗!”赵阔大吼一声。他最怕就是军队参与了。这些他一手拉起来地部队可能要了命。 “没有军队,但是有治安官参与其内!”总管说道。 “治安官?”赵阔和宦助国对视了一眼。都是恐惧,这些治安官本来就是从原来军队里裁减下来的,打起来怕也有战斗力。 “喊的什么?”赵阔一拍桌子。 总管斜看了一眼丞相,小声说道:“他们喊地什么:清君侧、灭奸相、杀清妖、反清复明迎白头、上帝保佑尊翼王什么的…..” “天平军和天地会的?”赵阔一愣,心里算着这城里放进来多少年轻力壮的太平军士兵给他修皇宫,最多2000人,天地会,那就无法估计了,不知道是哪个会堂。 宦助国看赵阔打量他几眼,顿时感到小腹一阵热意,差点尿裤子了:要是这陛下把自己当奸臣扔出去给叛贼那怎么办? “陛下明鉴啊!那是叛贼造谣….”被造反吓呆了宦助国本能的咔一下跪在了赵阔面前,哭喊。 “滚滚滚…滚起来!你他妈的,谁家造反不是清君侧啊!”赵阔对宦助国的添乱气得都结巴了,而后者总算松了口气,赶紧爬了起来。 话音刚落,门外又冲进来一个满脸黑烟的军官,他对赵阔一个敬礼,急急说道:“我军已经把他们顶在了街口,对方人数太多,火力也很强,希望陛下赶紧撤走。” “炮!给我用炮轰!”赵阔大吼,话音未落,窗外东边立刻响起连绵的炮声,一片离自己很近。一片离自己较远,明显两面在对轰。 “妈地,这不是法国啊!两面都不惜用炮啊!操!这他妈的什么野人时代!”赵阔浑身哆嗦,让两个军官担负起守住总督府的重任,自己煞白着脸走出办公室。 急急朝自己后宫走去,但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又折了回来,差点和紧跟他的宦助国撞了个满怀。 “叫童子军集合!”赵阔对走廊两侧的半大小孩士兵大吼道。 五分钟后,大约500人的童子军笔挺站立在院子里,等着皇帝训话。 赵阔拼命吸了几口气,压住自己的恐惧,他走上前,在外面隆隆地枪炮声中,对这些小孩大吼:“我的儿子们!现在你们为我效命获取光荣地机会来了!外面有一群无耻的叛贼,这群跳梁小丑妄图颠倒乾坤、加害于我!我养育你们。我教导你们,我把你们培养成坚定而光荣的上帝骑士,现在你们怕吗?” “不怕!”500人齐声大吼。接着队列前的一个童子军官抽出军刀狂吼起来:“为了陛下,杀光逆贼!” “很好!我没有白疼你们。给我去增援街垒上地友军,守住总督府!”赵阔冷笑道:“你们别辜负我的期望!记得,我以你们为荣!” “我们的信条是什么?”领队的童子军军官高举军刀大吼道。 “上帝!陛下!荣耀!”500人齐声大叫。 “为了陛下,杀尽逆贼!上刺刀!” 童子军眼里闪着狂热的火花,熟练地操作手里地枪械,尽管上了刺刀的长枪有地比他们人都高一点。 看着自己培养了好几年地小孩,苦心训练他们军事技能,教他们识字读书。每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这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 赵阔知道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每个人只要出去军队,立刻就骨干军官,用这种超级精锐去做步兵的战斗,确实是杀鸡取卵。 拿破仑在自己最危急地时候,也拒绝用军官学校年轻的学生去参与战斗,他说法国未来的精英不应该这样浪费掉。 但赵阔不同,自私自利之极的他。在危急之时,毫不犹豫的用金条去通马桶,他心里大叫:“赶紧给我去杀!老子要是完蛋了,你们也完蛋了!” 看到他们开出总督府,上了厮杀的前线,赵阔立刻掉头朝后宫跑去。 然后立刻拉出皇后,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匆匆朝后院小地道跑去,他从没打算和总督府共存亡。而是要跑到港口外的海军军营。那里起码还有一个营的小刀军团,这样他就攻守兼备了。既可以调集军队夺回海京,如果不妙,那就直接上船跑到香港去了。 途中他一家和宦助国,被赵影领着三个人追了上来,护卫他们通过地道出了总督府,上了一辆朴素地中国式马车,在满是惊恐的市民和乘火打劫的街道上,由赵影四人步行护卫着,颠颠的朝城门逃去。 路上,太子和公主被惊醒了,又被挤在破车厢里大人惊恐的脸色吓到,开始大哭起来。 这声音让本来就惊恐之极的宦助国更加惊恐:现在逃出城外遇到叛军怎么办?还跟着皇后和两个小孩,一路大哭,太引人注意了。而且你皇帝还带着家眷逃,我可以扔了家跑你这里救你,你不要把我和你一起搞死。 想到这里,坐在后面的宦助国装作不在意的劝慰赵阔,笑道:“陛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汉高祖刘邦还被项羽追过,把两个孩子都扔了,更加狼狈。” 他地意思是汉高祖刘邦都把自己亲生儿子踹下车去了,你丫能不能有点公德,为了更安全,把皇后和两个小孩弄下车去啊,你自己活命最重要。 赵阔本来也嫌车走得慢,听宦助国一说刘邦逃亡,猛地一惊,想到:“对啊!车少了人,自然走得快点。” “这家伙为啥要跟着我家?”想到就做,赵阔一脚踹在宦助国胸口上,这个丞相立刻大头朝下滚出车外,掀开车尾布帘露出半张脸,赵阔小声对趴在马路上惨叫的宦助国叫道:“助国,赶紧给我去联络城里的自己人。支援总督府啊!我记住你的大功了!” 朱清正在12点的时候,也没睡,他正在看历史书,自从被弄回海京软禁在家里,他也看不下去以前爱看的西洋军事书籍了,又开始搬回中华历史研究起来。听墙上的挂钟敲响12下,朱清正放下书,看着总督府方向喃喃自言自语道:“我问心无愧啊。” 但就在这时,院子里一片喧嚣,看门狗叫了两声突然没了声音,在外面仆人的惊呼声中,朱清正披上外衣走出书房,一看之下就是一愣:仆人们和监管士兵都被缴械,被枪指着蹲在墙角。满院子都是包着红头巾的拿着兵器地人了。 “你们是干什么地?”看不是赵阔的御林军来了,朱清正先松了口气,那意味着自己可能被杀死。但马上他又紧张起来了:这群看来衣冠不整地武装人员是干嘛的。 “白头大哥!”一声惊喜的声音中,李文茂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抱住了朱清正泪流满面。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看清是一身治安官打扮地李文茂,朱清正吃惊的问道。 “我来救你啊!”李文茂叫道:“外面的高帽兵,我们都解决了,跟我走。” “救我?”朱清正抬头看了看满院子的士兵,突然低头惊问道:“你这是造反了?” “不是造反,是清君侧。”随着一声好听的男中音,瘦小的刘杜川腰里别着手枪走了过来。 “杜川兄?”朱清正自然认识这个佛山天地会起义时候的谋士刘杜川。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奸相当道,皇帝已经被迷惑,一是甘心做洋人走狗,把我百姓交给洋人洋机器喝血;二是忘记了反清复明,屡屡想和清妖共处;三是陷害忠良,把您这种万民仰慕的反清复明大英雄无罪拘押,意图戕害;”刘杜川冷冷的说道。 “四是背信弃义,遣散我英勇士兵,妄图和清妖蛇鼠一窝。”有人接着刘杜川地话头款款的说道。 朱清正定睛一看。又是大惊失色:“石达开勋爵?您?您?您?” “我不是勋爵,我是翼王!”石达开走到朱清正面前,伸出手道:“朱大帅,你我交手几次,我非常仰慕您的才华,但我更仰慕您反清复明拯救天下黎民地决心,现在宋帝昏庸,奸臣当道,我希望您和我们合作。以后您做陛下的东王。我做您的翼王,我们联手扫平清妖。” “这是要裹挟我入伙啊。利用我的名声吗?”朱清正看了看满院子的人,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造反不成的,陛下3万十字陆军,2万十字海军,无敌于天下,内部百姓富裕,外部外交通达。别说您翼王,就算太平天国举国来战,面对三万洋枪队,绝无任何胜算。” “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兵谏!”李文茂叫道:“我是来救你和翼王的!” “你们怎么可能成功?你们有多少人?你们知道不知道如果面对十字军,十倍百倍的乌合之众也未必是其对手。”朱清正说道。 “十字军,不在。海京空虚,而我们有两万人,否则我怎么可能离开拘禁之地和您见面?”翼王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刘杜川兄弟。” “听!”刘杜川说道,眼睛里却满是仇恨,这时不远处传来激烈密集的枪声:他哥哥上海小刀会党魁刘丽川完全就是被法**队消灭地,而赵阔却和洋人亲的穿一条裤子,这让刘杜川怎么想?他无比痛恨洋人,也自然痛恨赵阔,只不过为人温婉,善于隐藏,官居城门治安局局长之位。 这个位置不是高官,但作用极大,利用这个职位,他放进了李文茂的500原日月军战士和60太平军战士,并用军火武装后者。 而城里,想营救翼王的人多的是,尤其是原太平军士兵,他们在海京饱受欺辱。从受人尊敬的士兵摇身一变成了苦力,很多人都想念翼王。 由刘杜川牵头,天地会和日月军中不满赵阔的人,以及原太平军士兵煽动组织海京李遍地的苦力和流民,因为他们失去了土地,被迫进入那传说会被喝血的工厂。饱受欺凌,一有人牵头,立刻抱成了团。 而且因为刘杜川,各种反对势力也知道这时候海京兵力空虚。 这天夜里,早有图谋地海京里的各种纠结在一起地势力打出“清君侧、灭奸相、杀清妖、反清复明迎白头、上帝保佑尊翼王”的口号,一万流民四处放火,并领到枪支,由人带着去打总督府;而原来打过仗的精锐日月军、太平军以及天地会的300人也被武装起来,一起猛攻总督府。打算抓住赵阔挟天子以令诸侯。 与此同时刘杜川和李文茂先救出石达开,又救出朱清正,获得未来两个可以领袖群伦的头领。 “怎么样?白头大哥!别犹豫了!”刘杜川急急说道。 朱清正看了看满院子的枪。点了点头。 但在走出院子地时候,朱清正小声地问旁边地李文茂道:“文茂,你真打算背叛皇帝吗?” “不。我是为了救你。”李文茂叹了口气:“为了你,我什么险都愿意冒。” “你带了多少人,我是说院子里外。”朱清正问道。 “30个。” “他们呢?”朱清正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外边上马的石达开他们。 “4、50个吧。”李文茂不懂为何大哥要问这些事情。 “打得过吗?”朱清正盯着李文茂地眼睛问道。 “什么?!可是为了您,我们已经造反了啊!在您院子外面杀了20个高帽兵啊!”李文茂震惊之余突然领悟到了这大哥的意思:他根本不想造反! 就在这时,一个太平军背着长枪牵着马过来,笑道:“请白头兄弟上马。” 旁边的腰别双枪的黄复明,笑着小声道:“大鱼。今天又见面了。” “那是啊!兄弟!”大鱼看到这个好兄弟也是惊喜。 而门口黑影里,李文茂和朱清正正死死的拉扯,李文茂看着石达开和刘杜川他们冷汗流了一脸,死死地拉住朱清正说道:“大哥,现在没法退了!万一不成,我们就往广西跑了!现在你要是反水,不是他们杀我们,就是陛下杀我们!” “你当我是老大吗?!”朱清正狠狠的对着李文茂一瞪眼,然后扭头对不远处石达开笑笑。指着身边的黄复明叫道:“那个士兵,过来。” “sir?”黄毛听到这个曾经地长江大帅招呼,立刻跑过来,在他面前恭敬的立正,问他有什么指示。 “日月军将士听我朱清正号令!”朱清正黑夜里的一声大吼,让门前所有人的眼睛都带着疑惑看向这个将军:“给老子杀叛贼!” 朱清正一把推开李文茂,用黄毛腰里拔出一把左轮手枪来,枪口滑过黄毛不解的眼神、牵马的大鱼震惊的眼睛、马上刘杜川从疑惑到明白再到惊恐的脸色,在刹那后对准了十米外坐在马上的石达开。 “小心!”刘杜川猛地一拉石达开。 “轰!”朱清正毫不犹豫对着石达开扣动扳机。 石达开坠马。 随后是短暂地但静得可怕的沉寂。所有人都傻了:这个刚刚救出的大人物对着另外一个同志向的人开枪了。 这寂静如此可怕。以致于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朱清正手上那把枪在弹轮转动的咔咔声。 “日月军杀啊!“朱清正大吼着,枪口一低对着抱住石达开的刘杜川又开了一枪。 朱清正府邸外的寂静被第二枪无情撕碎了。离朱清正只有五步远的大鱼扔了手里的缰绳,猛地一摆肩膀,顿时把肩上背地步枪甩进了手里,眨眼后,这枪口就对准了面前的朱清正胸口,他的右手手指好像小鱼寻找水里的洞一样迅疾的滑入护手圈,勾到了冰冷的班机。 “**!”就在大鱼熟练地下枪、对准瞄准朱清正的刹那,黄毛大吼一声,右手猛地握住腰里的枪柄。闪电般地拔出手枪,伸直手臂后,枪口斜斜对准了大鱼地胸膛。 “你小心!”李文茂盯着面前大鱼的枪口,猛地用肩膀把朱清正撞飞开去。 “啪!”“啪!” 大鱼和黄毛几乎同时开火。 黄毛一枪打碎了大鱼这曾经兄弟地天灵盖,而大鱼的步枪子弹则把李文茂这个大汉打得迎面朝后飞去。 府邸前枪声猛然爆炸一般响起,本来刚刚还肩并肩有说有笑的兄弟们。所有人突然都在互相朝对方开火。 步枪射击完一次,这些精锐的战士就娴熟的操起步枪当成锤子和斧子互相朝对方抡了过去。 叛军互相杀成一团。 黄毛站在台阶上,操着手枪不停左右移动着射击,却不上下移动,因为他背后是日月军的两个头目。 宁可战死也不想被裹挟的朱清正抱着嘴角流血、胸口开了一个大洞的李文茂,痛哭流涕道:“兄弟,你真傻!你为我做这么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白头…大哥..咳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入…教吗?”李文茂一边咳血,一边微笑着问道。 “不知道啊。”朱清正瞪大了眼睛。 “因为…咳咳…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了你…..”李文茂说完。脖子一歪,死在了朱清正怀里。 朱清正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他悲鸣一声。眼泪飞溅道:“兄弟!” 罢,站起来,操起手枪大吼道:“日月军给我杀叛军!” 兄弟军火厂前,巡厂队躲在铁门后面,人人脸色发青,看着眼前远处四起的火头,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包括后面蹲在地上一样发呆地郑家兄弟。 所有做工厂的人都差不多,一有事。就得跳起来朝自己产业里跑:不放心啊。 在睡梦中被管家叫醒,说城中好像大乱,郑家兄弟赶紧惶惶然的跑进工厂了:幸好,他们地厂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街道上有个人一瘸一拐的朝着工厂大门跑了过来。 “干什么的?站住!”这个人的出现,让门后面几十个大汉惊恐起来,纷纷握着枪起立,好像这个人事妖怪一般。 “是我啊!”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我是丞相啊!” “丞相?我还是皇帝呢!”有人破口大骂。 “我真是丞相啊。”那个穿着破旧长袍的家伙一边喊一边走过来叫道:“郑家兄弟。赶紧给我找来。” 郑阿宝凑近铁门一看,回头朝大哥惊恐的叫道:“这个人真的面熟啊,和丞相挺像的。” 总督府前地士兵们打得苦不堪言,成年士兵和童子军官们蹲在遍地瓦砾的总督府围墙后,用步枪和大炮打退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虽然对方是乌合之众,但人数超过他们十倍,在狭窄的街道上离得远远的,一片一片的对着放枪放炮。也看不出谁厉害谁不厉害来。只能拼时间拼消耗,这对十字军很不利。他们已经丢了街垒,缩进了总督府,但眼下看来总督府前院也够呛了。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呐喊:“保卫圣君!消灭叛贼!” 又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在叛军后面压了过来,枪火的亮光在远处一闪一闪,正在总督府前的一片片地叛军顿时大乱,好像一团黑压压的苍蝇一样在十字军和新来的这群人之间乱窜。 “太平军的王八蛋来了,我们都得死!保卫圣君!每人赏银十两!打死一个赏银50两!”鸦片贩子一只脚穿着皮鞋,另一只脚穿着拖鞋,躲在自己靠在路边的马车后面,在一群保镖最中间,对着面前经过的握着枪的工人洪流不停大大喊。 兄弟、皇恩、造船局以及周开源的布厂2、3000工人被他们的老板组织起来,发给枪炮,从工厂区开往总督府,协助剿匪,钟家良也从窝里窜了出来。在这些老板和工人面前用银子砸。 这群人被宦助国一说,就明白了:如果赵阔完蛋,他们肯定完蛋;不是没见过太平天国什么样地,郑阿宝就差点被洪仁打死,还怎么发财?投资这么巨大地工厂就完了? 他们立刻组织自己地工人去保卫赵阔和自己银子,这群人虽然一样是农民。和正在造反地主力差不多,但他们都习惯工厂里的纪律,老板和工头一叫唤,还有钟家良的额外赏金,立刻从窝棚一样的工人宿舍操起仓库里的枪炮杀出来了。 在工厂主和工人参战,叛军大乱地时候,城外的一个营的小刀军团也开进城里,训练营的陈宝强也领着2000新兵进来了。 而叛军却内乱了,石达开被朱清正开枪击伤。在日月军退入朱清正的宅子和他的仆人们抵抗的时候,石达开和刘杜川没有时间和兵力打下朱清正的府邸,只能悻悻的离开朱清正家。去前面指挥叛军,但士气已经完蛋了。 这次“海京骚乱”在四个小时后被镇压。 石达开和刘杜川孤身逃亡、另一个主要案犯李文茂在内乱中死掉、朱清正投案。 “其他人好说,但怎么处置朱清正和那群日月军?请陛下示下。”宦助国微微躬身,他动作很小,因为他腰疼,被皇帝一脚踹下车来地后果是闪腰、崴脚。 赵阔好像没听见,他一只脚撩在办公桌上,侧对着丞相,正对着被炮弹飞溅的石块砸了大洞的窗户。看着外面地仆人们正收拾草地上的石块碎屑。 “陛下?”宦助国又问了一声。 “不是说江西日月军军心不稳吗?谣传我要抓人杀人。”赵阔叹了口气。 “那就抓嘛,日月军一个也不能留。胡潜也在逃往香港的路上被逮捕了,因为刘杜川和他好像有过联系,他知情不报,而潜逃!天地会不能信任!陛下英明!” “如果我灭了天地会,百姓会怎么看我?”赵阔喃喃的说道:“要知道,在南方遍地是天地会啊!” 宦助国不吭声了。 “把朱清正从牢里带出来,我和他聊聊。”赵阔最后说道。 三个月后,大宋和太平天国翻脸----因为石达开想要大宋皇帝的命! 当然。洪秀全和洪仁很郁闷,他已经离家出走了,关我屁事啊。 而朱清正被驱逐出大宋。 但不是作为一个罪犯,而是作为一个皇帝道不同不相谋的公爵,他被交付了日月军指挥权,带着两万愿意跟随他的天地会士兵,从安徽杀入太平天国辖区。 所有后勤补给由海宋的洋药行会和西学会捐助。 同时一万精锐的黑棋军团士兵成编制地退役,他们脱下豪华的军服,穿起粗布紧身衣服。拿着以前同样的精良武器。对外号称是大宋爱国商人雇佣的“爱国北伐军”,挥师北上。北伐太平天国,和朱清正的日月军肩并肩的猛攻天京。 费用一样由西学会捐助。 天京很快失陷,洪秀全被打死,太平天国正式失败,天京成为了被驱逐的日月军首都。赵阔没有引起洋人的猜忌,用朱清正置换了洪秀全,他地盘表面上没有扩大,但日月军一切军事补给和商业活动几乎全被大宋西学会垄断,实际上大宋的商业版图扩大了。 而且日月军杀气腾腾地消灭满清宣言让洋人很不安,觉的这是远东和平的威胁,影响他们的贸易利益,朱清正也因为不听洋人的,坚决不和满清谈论任何和平,没有和英法美建立外交,但赵阔一摊手:“这和我无关,我不让他们走,难道让他们在我这里天天造反?我又仁慈,虽然见解不同。但我们都是兄弟,不能消灭他们,那我能怎么办?” 日月军的独立,反而等于让赵阔手里多了筹码,洋人管不了日月军,但赵阔管得了。没有他赵阔的军事和商业支援,初起日月军在被太平天国折腾的满目疮痍的江苏安徽一带根本就打不起战争,这样赵阔成功地从洋人打手升级为远东和平地话事佬,其外交影响力发生了质变。 以此为契机,赵阔干净利落的拿到了湖南,他地军队从南部攻,朱清正从北部攻,湖南很快易手,作为交易和臣服的见面礼。朱清正把整个湖南留给大宋,自己率兵退出。 在让给大宋湖南后,朱清正在天京开国。国号为明!对大宋称臣。 在大殿上,这个新皇帝却是满脸忧色,他对自己文武百官说道:“我大明起于忧患之中,前有满清我华夏之不共戴天死敌,后有强宋窥测,若我们不能奋发图强,灭亡指日可待!” 公元1858年,大明皇室后裔”朱清正在天京“复国”称帝,开国大明。 国号:明; 政体:极度**; 信仰:基督教、儒家 经济:国家资本主义; 年号:改历西元。以耶稣诞生纪元; 都:天京; 第一个建交国家:普鲁士; 英文国名:gre; 国旗:蓝底日月同心旗; 国歌:大明忠烈; 军队:大明陆军、大明龙骑兵(以捻军为基础的下马火枪兵)。 “嘿嘿,对我称臣?朱清正还想和我玩我对洪秀全玩的那一套?现在你就是我地打手。”在海京办公室看着外面树立起来的天蓝色新皇宫----海宫----赵阔洋洋得意:“我既收买了人心,你谁想反清复明就去天京呗;还死死的把朱白头这个傻帽捏在手心里,如果哪天我屁股彻底坐稳了,不想他玩了,掐断补给,立刻就灭了他!他的地盘还是我的!” 但赵阔低估了别人的厉害,这个明,史称:武明! 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出海口。又面对列强的怀疑和不满,只有来远东较晚实力较差的普鲁士愿意和武明建交,两个国情、国际地位类似的国家很快走到了一起。 朱清正努力发展陆军,以报国献身精神鼓舞军心,后来号称陆军远东无敌。 在武明兴起并背叛海宋地时代,如果没有制海权和海军强大的投放兵力和选择战区的能力,位列列强之班、强大如海宋者都差点被武明灭掉。 后世史学家称:若赵紫薇和朱白头晚生几十年,赵紫薇永远不是朱白头地对手,朱白头才是这块土地选定的统治者;但既然生于开化时代。朱白头开创的铁血武明终于不敌教育科研和商业极其发达的自由海宋。从而被海宋和平统一,也是天数了。 一天只睡4个小时全部扑在国事上的开国皇帝朱清正也被尊为“陆皇”。 但海皇和陆皇都是名垂青史的圣君。他们一手打造了未来横亘亚洲的中华合众国的两个核心邦国:海宋和武明。 海皇:以仁慈、智慧、眼光超人闻名于世,以民富民智为目标,培育自由精神,海宋一人如一国,一只绵羊领着一群狮子却雄霸海洋,尊号紫薇圣人; 陆皇:以坚毅、执着、战斗进取名垂青史,以国强国富为己任,打造民族主义,武明一国如一人,一只狮子率领一群绵羊而攻无不克,尊号白头翁; 正所谓:一个民族、两位圣君、三个时代、万世幸福。 梨花体卷首语-119节--- 《1851之远东风云》梨花体卷首语-119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明魂》上传 多谢香蕉协会朋友厚爱。这么久了还记得。另外本--绿@色#小¥说&网--评和讨论区都很精彩,多谢各位的热情。 这也归功于那个时代,我不认为是屈辱的(打针的时候也会痛,但不至于说是屈辱),而是一个充满巨大变革的有趣时代。 多谢======================================== 1851是本引来诸多争议的书。无他,因为他描写的是文明最黑暗的那一面,无论是欧亚大陆的这一头或者那一头。 1851同样是本很难一锤定音的书。无他,当一本书的优点和缺点都那么明显的时候,你很难选择站在哪一边。 作者纳尔逊勋爵,选择了一个黑帮老大赵阔丢到了那个民族沉沦的年代。这身份可以天然的取得一部分读者的亲近感,但更重要的是,这主角完美的成为了作者的替身,无需背负任何的民族的大义,不避顾及任何的礼义廉耻,甚至连吐槽都不用在乎任何文字的美感,直接骂得酣畅淋漓。 或许是承载了作者的太多东西,所以看到文章的终点,大部分人会忘记这个偏安一隅的皇帝是个教父,而是下意识的认为他是个来自我们身边的网络青年。 狂信的太平天国,愚昧的满清,作者毫不留情的揭露着农耕文明中最黑暗的一面,踩住这已经丧失活力,正在逐步腐烂的怪兽,刺着它身上那最丑恶的伤口。在那片黑暗里,我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因为离觉醒还有半个多世纪,离凤凰磐涅,浴火重生还有将近一百年。 还在蒙昧中的大众,只能无望这撕扯着身边的锁链。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们,只能凭着最最原始的本能和几千年来那些零碎的历史沉淀去与历史的大势搏斗着。他们愚昧,残暴,自私,势利,群聚如虎,散去如蝇,本能的仇恨任何会带来改变的东西。他们最擅长的是破坏和模仿,他们会砸碎一切看起来美好的东西,会模仿那些曾经他们所仇恨的东西,在肆意破坏之后,重铸一副锁链,套在旁人身上。 洪秀全,洪仁,杨秀清……作者详尽的描写着他们的丑态,钟汉,一个生存周期颇长的人物,从开头那单纯的广西老兵,到最后那老于世故的外交官。而他们的背后,是无数仅仅凭着单纯念头而作战的天国战士。用人头和鲜血写成天京事变成为这幻梦最好的终点,黄粱一梦的结果只是把无数帝王将相家谱里的故事,重新抄了一遍。 绿营,满清,官场。站在今天,我们已经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抨击这些该钉上耻辱柱的人,海上苏武叶总督,艰苦朴素咸丰帝,曾经被带上光环的湘军与曾剃头,泼在他们身上脏水够多,而作者泼脏水的盆子更大。把他们放在天国的旁边,正好诠释了烂与更烂这几个字的含义。 洋人与科技。洋人还没有长出今天的普世基因,就连福尔摩斯里篇篇都大谈各种海外收入。利益,利益还是利益,文明只是可以更方便更安全的实现利益而已。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宁愿和我们当面交易的是说着蹩脚中文广州黑叔叔,而不是来自某个森林的食人生番。在文中,带着点现代道德的洋人,一方面惊讶着东方人的残暴,一方面继续吮吸着那些东方民族的血肉,如果不怕撕破脸皮,直接拿着大刀割下;如果还要点礼仪,无妨遵循西餐吃法。在文中,除了几个少数木头脑袋的教士,英、美、法、俄等洋人们的眼里只有各种散发着铜臭的利益,普世价值?那是什么狗屁东西!无论是满清,天国,哪怕是主角,在那利益的压迫下,都显得那么的无助。 而可怕的不仅仅是洋人,拜作者犀利笔法所赐,一向散发着圣洁光洁的科技,这次终于扯下了面纱,露出吃人的嘴脸。机器吃人,开机器厂的奸商吃人,奸商的狗腿子们也吃人。无数作者在穿越的旅途中总是下意识的忘记这点,他们笔下,科技只是一次次帮助民族血洗耻辱的圣人。而远东风云则毫不客气,拉起裙子,拽出了里面的大尾巴。 如果所有的一切不无是丑恶的,那拿什么去拯救那个灾难深重的民族? 一个穿着西洋服的黄脸商人,一个拿着刺刀的高帽黄脸兵! 由于奇特的身份,主角毫无顾忌的开始了构建之旅。用屠刀一步到位,彻底摧毁了旧有的农村格局;用毒害无数人的鸦片,攒下第一桶金;用到处抱大腿,争取了技术和投资;用黑帮,刺刀,金钱利诱重新建立了社会秩序。终于,一个黄皮白心的新社会,成为了主角宝座下的基础。 一个兼具文明要素的华人社会,开始露出獠牙,将那些旧有的东西一个个扑到在地。 而更加可贵的是,作者并不想描写一个乌托邦,现代文明背后的丑恶,特别是混杂了华夏传统的文明丑恶,毫无遮掩。比如那一段电报线引发的血案,比如那工厂边的那些惨叫,比如一个个崭新的豪门和一具具崭新的冻死骨,在远东风云里没有童话! 作者的雄心,在一次次旁白,在一次次冷冷的吐槽中,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这是个已经腐烂透顶的民族,这是个良心丧尽的国度,这是个文明普照不到的角落!作者没有哀其不幸,但已彻底地怒其不争!这是站在一百五十多年后,从书斋后发出的怒火!而作者给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承载文明的方舟,在那个时空,从滔天洪水中幸存下来,以炎黄之血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宛若一百年后。 我们已无法从合理党人那里找到海宋存在的依据,毕竟我们看到了欧洲大陆在海宋的映射,以为皇家海军为模板海宋舰队,混合了忠勇与纪律的十字军,就连一向散漫的封建帮会也自我锤炼出了一只有着民族觉醒意识的日月军团。横向来看,当年内战前的美利坚未必都有如此的军力。而海宋国内,如同后世幕府一样,半卖半送的弄出了民族工商业。温和的商业竞争与阶级矛盾,虽然不算是天堂,但居民至少有言论自由,宗教这个麻醉品成为捏合社会的胶水,即使其他不尽理想,至少海宋人还有个在商品经济大潮下不算太**的政府,以及无数恪尽职守的公务员。 这是作者给出的答案,但是我想作者自己未必会喜欢这个答案,更无论相信了。也许作者只是需要一个参照,让他自己心中的那种怒火及仇恨得以宣泄。毕竟当仔细看了那段历史之后,细细体验了百年前那种黑暗之后,作为后人,你能无动于衷么。 所以作者选择了以黑暗对黑暗,以蒙昧扑杀蒙昧。 可是这黑暗一片的远东风云中,也有英雄,那个悲剧的朱白头。 这个前天地会首领几乎拥有英雄的所有属性。他无私、正直,有民族正义感,开放的接纳了宗教与科技,不惜一己之身,也要捍卫他心中的信念。 但是他不容于那个黑暗的旧世界,他甚至不容于灰色的海宋。他的洁白,如同他那满头的白发,恰恰把周围的一切映得黑暗,包括那个坐在王座上的海宋王。他或许要遭到比结尾里更加黑暗的命运的,可是由于烂尾,我们猜不到了。但即使是这样,作者也要残酷的告诉我们,那朵荷花,注定是要遭人扼断。 和很多作者不同,作者不留给人童话幻想的空间,只是将压抑的感觉充斥在行文里,去燃烧他心底的怒火。 这是全文里,留给读者最直接的感受! 抛却文章的立意,回到行文中来,我们不禁惊奇的发现作者情绪的宣泄却给文章带来了致命伤。 从作者怒火中,我们看到了作者扎实的资料功底,这也是远东风云最不容易的地方,作者详尽的列出了参考的资料,也不厌其烦的在文中插入长长的注解。在一般近代史中不曾详细出现历史人物,革命的侩子手或帝国主义代言人都详细的展现在读者面前。 太平军的攻城战法,排队枪毙时战场运动,火枪兵的装填,空心方阵的变化,乃至刚熟悉火枪的新来者的诸多笑话,越南的炮台攻防战,乃至那全灭海战无不仔细参考了资料,除了19世纪还在大幅应用18世纪的排队枪毙外,漏洞甚少。 为了解释历史背景,人物性格乃至军事科技,作者不惜使用篇幅庞大的旁叙,阐明那个时代的残像。 可这极大的破坏了行文的结构,影响了代入感。而作者大纲上的缺陷,更造成的文章整体行文的破碎。 数次处理不好的插叙,倒叙打乱了时间线,而分支故事与主线情节的脱离,更是让文章整体文气,支离破碎。就连前面花了那么多章节埋下李大公子这个伏笔,到最后却虎头蛇尾;精心构建左宗棠的微服私访记成了昙花一现;那些描写电话线,工农矛盾的小故事,如同直接插入的外篇。或者说,如果采用多个次主角的故事集写法,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作者越到最后,越失去了对行文的控制了。越往后发展,剧情越加复杂,需要表达的感情太多,太复杂,而现有情节人物,完全无法承载了。 最终作者选择了放弃,草草构造了个结尾,然后停笔。 除了结构上的混乱之外,情节构建上也出现风格的分裂,对待黑暗犀利的吐槽和传统网络各种段子没有良好的统一起来,似乎作者总是在纯粹的绿色∷络的“赵阔征战记”。 从缺月梧桐的武侠到这本架空历史,作者挑战了自己,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至少我们还是看到了作者的功力。 那个时代的黑暗,清晰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作者开出的药方不大靠谱,但是当你关掉网页,不由自主的为那时代叹下一口气的时候,我想这本书已经成功一半了。 【书评】黑暗的文明―1851远东风云 多谢香蕉协会朋友厚爱。这么久了还记得。另外本----评和讨论区都很精彩,多谢各位的热情。 这也归功于那个时代,我不认为是屈辱的(打针的时候也会痛,但不至于说是屈辱),而是一个充满巨大变革的有趣时代。 多谢======================================== 1851是本引来诸多争议的书。无他,因为他描写的是文明最黑暗的那一面,无论是欧亚大陆的这一头或者那一头。 1851同样是本很难一锤定音的书。无他,当一本书的优点和缺点都那么明显的时候,你很难选择站在哪一边。 作者纳尔逊勋爵,选择了一个黑帮老大赵阔丢到了那个民族沉沦的年代。这身份可以天然的取得一部分读者的亲近感,但更重要的是,这主角完美的成为了作者的替身,无需背负任何的民族的大义,不避顾及任何的礼义廉耻,甚至连吐槽都不用在乎任何文字的美感,直接骂得酣畅淋漓。 或许是承载了作者的太多东西,所以看到文章的终点,大部分人会忘记这个偏安一隅的皇帝是个教父,而是下意识的认为他是个来自我们身边的网络青年。 狂信的太平天国,愚昧的满清,作者毫不留情的揭露着农耕文明中最黑暗的一面,踩住这已经丧失活力,正在逐步腐烂的怪兽,刺着它身上那最丑恶的伤口。在那片黑暗里,我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因为离觉醒还有半个多世纪,离凤凰磐涅,浴火重生还有将近一百年。 还在蒙昧中的大众,只能无望这撕扯着身边的锁链。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们,只能凭着最最原始的本能和几千年来那些零碎的历史沉淀去与历史的大势搏斗着。他们愚昧,残暴,自私,势利,群聚如虎,散去如蝇,本能的仇恨任何会带来改变的东西。他们最擅长的是破坏和模仿,他们会砸碎一切看起来美好的东西,会模仿那些曾经他们所仇恨的东西,在肆意破坏之后,重铸一副锁链,套在旁人身上。 洪秀全,洪仁,杨秀清……作者详尽的描写着他们的丑态,钟汉,一个生存周期颇长的人物,从开头那单纯的广西老兵,到最后那老于世故的外交官。而他们的背后,是无数仅仅凭着单纯念头而作战的天国战士。用人头和鲜血写成天京事变成为这幻梦最好的终点,黄粱一梦的结果只是把无数帝王将相家谱里的故事,重新抄了一遍。 绿营,满清,官场。站在今天,我们已经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抨击这些该钉上耻辱柱的人,海上苏武叶总督,艰苦朴素咸丰帝,曾经被带上光环的湘军与曾剃头,泼在他们身上脏水够多,而作者泼脏水的盆子更大。把他们放在天国的旁边,正好诠释了烂与更烂这几个字的含义。 洋人与科技。洋人还没有长出今天的普世基因,就连福尔摩斯里篇篇都大谈各种海外收入。利益,利益还是利益,文明只是可以更方便更安全的实现利益而已。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宁愿和我们当面交易的是说着蹩脚中文广州黑叔叔,而不是来自某个森林的食人生番。在文中,带着点现代道德的洋人,一方面惊讶着东方人的残暴,一方面继续吮吸着那些东方民族的血肉,如果不怕撕破脸皮,直接拿着大刀割下;如果还要点礼仪,无妨遵循西餐吃法。在文中,除了几个少数木头脑袋的教士,英、美、法、俄等洋人们的眼里只有各种散发着铜臭的利益,普世价值?那是什么狗屁东西!无论是满清,天国,哪怕是主角,在那利益的压迫下,都显得那么的无助。 而可怕的不仅仅是洋人,拜作者犀利笔法所赐,一向散发着圣洁光洁的科技,这次终于扯下了面纱,露出吃人的嘴脸。机器吃人,开机器厂的奸商吃人,奸商的狗腿子们也吃人。无数作者在穿越的旅途中总是下意识的忘记这点,他们笔下,科技只是一次次帮助民族血洗耻辱的圣人。而远东风云则毫不客气,拉起裙子,拽出了里面的大尾巴。 如果所有的一切不无是丑恶的,那拿什么去拯救那个灾难深重的民族? 一个穿着西洋服的黄脸商人,一个拿着****的高帽黄脸兵! 由于奇特的身份,主角毫无顾忌的开始了构建之旅。用屠刀一步到位,彻底摧毁了旧有的农村格局;用毒害无数人的鸦片,攒下第一桶金;用到处抱大腿,争取了技术和投资;用黑帮,****,金钱利诱重新建立了社会秩序。终于,一个黄皮白心的新社会,成为了主角宝座下的基础。 一个兼具文明要素的华人社会,开始露出獠牙,将那些旧有的东西一个个扑到在地。 而更加可贵的是,作者并不想描写一个乌托邦,现代文明背后的丑恶,特别是混杂了华夏传统的文明丑恶,毫无遮掩。比如那一段电报线引发的血案,比如那工厂边的那些惨叫,比如一个个崭新的豪门和一具具崭新的冻死骨,在远东风云里没有童话! 作者的雄心,在一次次旁白,在一次次冷冷的吐槽中,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这是个已经腐烂透顶的民族,这是个良心丧尽的国度,这是个文明普照不到的角落!作者没有哀其不幸,但已彻底地怒其不争!这是站在一百五十多年后,从书斋后发出的怒火!而作者给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承载文明的方舟,在那个时空,从滔天洪水中幸存下来,以炎黄之血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宛若一百年后。 我们已无法从合理党人那里找到海宋存在的依据,毕竟我们看到了欧洲大陆在海宋的映射,以为皇家海军为模板海宋舰队,混合了忠勇与纪律的十字军,就连一向散漫的封建帮会也自我锤炼出了一只有着民族觉醒意识的日月军团。横向来看,当年内战前的美利坚未必都有如此的军力。而海宋国内,如同后世幕府一样,半卖半送的弄出了民族工商业。温和的商业竞争与阶级矛盾,虽然不算是天堂,但居民至少有言论自由,宗教这个麻醉品成为捏合社会的胶水,即使其他不尽理想,至少海宋人还有个在商品经济大潮下不算太**的政府,以及无数恪尽职守的公务员。 这是作者给出的答案,但是我想作者自己未必会喜欢这个答案,更无论相信了。也许作者只是需要一个参照,让他自己心中的那种怒火及仇恨得以宣泄。毕竟当仔细看了那段历史之后,细细体验了百年前那种黑暗之后,作为后人,你能无动于衷么。 所以作者选择了以黑暗对黑暗,以蒙昧扑杀蒙昧。 可是这黑暗一片的远东风云中,也有英雄,那个悲剧的朱白头。 这个前天地会首领几乎拥有英雄的所有属性。他无私、正直,有民族正义感,开放的接纳了宗教与科技,不惜一己之身,也要捍卫他心中的信念。 但是他不容于那个黑暗的旧世界,他甚至不容于灰色的海宋。他的洁白,如同他那满头的白发,恰恰把周围的一切映得黑暗,包括那个坐在王座上的海宋王。他或许要遭到比结尾里更加黑暗的命运的,可是由于烂尾,我们猜不到了。但即使是这样,作者也要残酷的告诉我们,那朵荷花,注定是要遭人扼断。 和很多作者不同,作者不留给人童话幻想的空间,只是将压抑的感觉充斥在行文里,去燃烧他心底的怒火。 这是全文里,留给读者最直接的感受! 抛却文章的立意,回到行文中来,我们不禁惊奇的发现作者情绪的宣泄却给文章带来了致命伤。 从作者怒火中,我们看到了作者扎实的资料功底,这也是远东风云最不容易的地方,作者详尽的列出了参考的资料,也不厌其烦的在文中插入长长的注解。在一般近代史中不曾详细出现历史人物,革命的侩子手或帝国主义代言人都详细的展现在读者面前。 太平军的攻城战法,排队枪毙时战场运动,火枪兵的装填,空心方阵的变化,乃至刚熟悉火枪的新来者的诸多笑话,越南的炮台攻防战,乃至那全灭海战无不仔细参考了资料,除了19世纪还在大幅应用18世纪的排队枪毙外,漏洞甚少。 为了解释历史背景,人物性格乃至军事科技,作者不惜使用篇幅庞大的旁叙,阐明那个时代的残像。 可这极大的破坏了行文的结构,影响了代入感。而作者大纲上的缺陷,更造成的文章整体行文的破碎。 数次处理不好的插叙,倒叙打乱了时间线,而分支故事与主线情节的脱离,更是让文章整体文气,支离破碎。就连前面花了那么多章节埋下李大公子这个伏笔,到最后却虎头蛇尾;精心构建左宗棠的微服私访记成了昙花一现;那些描写电话线,工农矛盾的小故事,如同直接插入的外篇。或者说,如果采用多个次主角的故事集写法,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作者越到最后,越失去了对行文的控制了。越往后发展,剧情越加复杂,需要表达的感情太多,太复杂,而现有情节人物,完全无法承载了。 最终作者选择了放弃,草草构造了个结尾,然后停笔。 除了结构上的混乱之外,情节构建上也出现风格的分裂,对待黑暗犀利的吐槽和传统网络各种段子没有良好的统一起来,似乎作者总是在纯粹的络的“赵阔征战记”。 从缺月梧桐的武侠到这本架空历史,作者挑战了自己,虽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至少我们还是看到了作者的功力。 那个时代的黑暗,清晰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作者开出的药方不大靠谱,但是当你关掉网页,不由自主的为那时代叹下一口气的时候,我想这本书已经成功一半了。 股海领航员《1851之远东风云》大事表 《1851之远东风云》大事表 这是“股海领航员”朋友自己整理的,我没有放年表,这是他从我充满倒叙、‘插’叙的行文结构里自己总结的,可见这是他的心血,十分感动和感谢。鞠躬致意。 1851年:25岁的赵阔穿越而来,加入太平天国,称为西贤将军; 1852年8月17日:桂阳湖南东南部的一个州城下,赵阔狙击战,击溃和‘春’大军; 8月底:参加太平天国会议,提出南下广东建议。 8月底:赵阔获准5000人马从郴州南下佯攻广东; 8月底:09投机分子的轿中八策; 9月中:赵子微率领5000南征军轻取宜章县; 9月底:赵阔7000人马攻韶州; 10月初:破韶州; 10月中:赵阔离开韶州; 10月初~12月:赵阔攻陷韶州南部、佛冈厅、惠州府; 11月:赵阔被封平南侯,他开始清乡、整军; 12月:清除天平天国密探; 1853年1月:何六东莞起义; 1月:罗孝全给赵阔军洗礼,赵阔整军消洪秀全毒 1月~4月:清乡、整军,普及地理和圣经; 4月:罗孝全离开赵阔,赴天京; 4月:赵阔通过鸦片商联络英法美领事,鸦片专营; 5月:朱白头回佛山,准备发动起义; 6月:赵阔见法国公使,并签订书面协议; 6月11日:陈开、刘杜川在赵阔手下大将朱清正号召下起义反清; 7月:攻克广州城,要妖书赎尸; 8月底:赵阔强抢婉儿; 9月9日:海宋遣海盗实施厦‘门’大营救; 9月:海宋开国,解除钟汉等人兵权;此后海宋用公元历,以前是旧历 11月:大宋海军缉盗队成立1854年后称皇家海军,小刀兵团成立; 11月:宗教管理法令; 12月:朱白头出兵一万赴连州近广西、湖南; 12月:大宋皇家海军在宣教司的配合下,开始积极屠杀海盗; 12月:组建洋枪队; 1854年1月:海京皇家商品‘交’易所成立鸦片‘交’易所; 1月:赵阔提出满清、太平天国、海宋三国演绎理论; 2月25日:曾国藩率领水陆湘军*****人。从衡阳出发。会师湘潭,朝长沙水陆并进,同时发布了《讨粤贼檄》; 3月:朱清正率领8千长‘毛’从南边侵入满清江西 3月:满清江西定南、全南、龙南、信丰、南康县城相继沦陷; 4月:朱清正占领南部赣州府首府赣州,清廷震动,只是震动,没有吐血; 4月:海宋开始科考; 4月:赵阔宣布削发明志、不灭满清不蓄发。 6月:湘军攻赣州; 6月:海宋洋枪队出现在战场,并大破湘军,击毙塔奇布; 9月:满清处死西学; 9月10日:远东法兰西号舟山被扣,船员判凌迟; 10月:陈宝强回乡,护送张良; 11月:朱白头破南昌,取江西全境; 11月7号:一只远征舰队从海京港启航,目标是宁‘波’定海县; 11月25~30号:远征舰队陷定海,救出船员,洗劫县城后离去; 12月:朱白头回海京; 12月:舟山检阅; 12月:大宋制造局贪腐案发; 1855年:1月:赵阔罪己昭,制造局‘私’有化---兄弟、皇恩成立; 1月底的一个黑‘色’星期五,鸦片崩盘。财富第一次大分配; 2月:鸦片崩盘后,大量洋人和海宋人破产后发生‘骚’‘乱’; 本年内,英国和葡萄牙先后给海宋“入港检查权” 6月:左宗棠满清密探海京; 10月:安南“亚罗号”事件爆发,大宋以此理由参战,法、西班牙、宋结成神圣三皇同盟,对安南阮氏王朝宣战,号称“远东十字军圣战”; 10月:英、法承认赵阔拥有三省的政权 1856年元旦:安南代表在顺化皇宫签署了《同法国、大宋和西班牙的友好条约》; 2月:投资修建电报线路南昌-海京-香港 7月:西学促进会成立; 9月:天京事变; 9月:湘军洋枪对日月军洋枪 11月:龙川电报局惨案 11月:《罪臣朱清正请求陛下讨满清檄文》通电发表; 12月:朱白头被软禁在海京,日月军开始被裁; 12月:海宋陷安庆; 1857年1月:英法宋陈兵大沽口 2月:石达开领7万人投宋; 3月:《清宋和平条约》承认海宋、通商条款、割让舟山、赔款300万两; 4月:海宋朝廷第一次参拜国庙; 4月:李文茂被任命为惠州府治安局局长,日月军**队‘精’锐同时在南昌被解散; 7月:沈光明事件; 1858年1月:李文茂、石达开发动叛‘乱’,称“海京‘骚’‘乱’”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纳尔逊勋爵写的《1851之远东风云》 116安南大战:艉射中的大宋狼群 网.////网站 纳尔逊的战法是垂直穿入敌方舰队纵列,如果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海军,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因为这个穿插纵列要面对切入点附近海军战舰火力覆盖,但大宋海军的敌人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清军水师和炮战武器和实力都不够的海盗.Πet 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大宋海军他们横惯了。 而安南战舰和清军水师确实棋逢对手,在大宋猴子面前,只是乌龟。 看到安南战舰后半截要跑,罗前捷独眼发出寒光,完全没有恐惧,而是贪婪——你们不和我们对射了,我怎么立功发财娶老婆呢?! 独眼龙当机立断立刻下令,中国龙纵列四艘战舰改变直线航向猛地顺风插进安南纵列中间,安南纵列立刻被分割为两段,前后都是大乱。 中国龙窜入安南纵列的时候,丁玉展亲自提着枪,蹲在船舷上,在下面火炮呛人的硝烟中,咳嗽着流着眼泪,用手里的恩菲尔德前装枪朝着下面模糊的铜船甲板上乱打,哪里已经被居高临下的炮手用实心弹和霰弹乱轰,布满枪眼的帆布已经像渔网一样兜在支离破碎的船体上,甲板上的水兵纷纷惨叫着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洋中跳水逃生。 斜向驶出敌方纵列,“中国龙”立刻做起了z机动,船身斜着45在安南纵列另一面朝着前面驶进,他们后面不远就是法国人的战舰纵列了。 在他们侧对面,是纷纷调转船头准备逃走的安南铜船,恰好是船头对着肆虐的“中国龙”四条凶船,船头和船尾不仅脆弱,而且是火力最弱的地方,而风帆战舰全部都是船身是火力最强之处,这就等于4艘大宋战舰用船侧最强火力挨个敲着安南战舰的脑壳。 大宋战舰上的炮手几乎就没歇过,不停的射击,不停稳住被后坐力退回火炮甲板的火炮。炮口前浑身是汗的炮手用滑竿气喘吁吁地清理炮膛里的残渣,然后再填入炮弹,然后火炮口如毒蛇的信子般再被推出炮窗,在海风还没来得及吹散的硝烟中,再次的轰鸣。 “链弹!杆弹!打他们的风帆!”随着之字形地驶离,罗前捷下到火炮甲板下。在一排排的火炮前,蹲到第一个炮窗前,看了看海面上敌船的姿态大吼着。 从上风驶入下风位置的高速突击纵列,射击姿态已经和法国人一样仰高了,他们换上了打着转的链弹和杆弹,这些炮弹都是好像流星锤一样尖叫呼啸着扑向不远处的索具、方帆,一面又一面的巨大船帆落下,一根跟的桅杆吱呀呻吟着摔进了海水里,后半截的安南战舰想逃跑。但被对面这条凶龙削断了海上地翅膀,失去了行动力,无力在海面上打着转。等候身后越来越近那毒龙两块毒牙对着自己上下咬合而来——那是“大宋海”和“法兰西敬畏”号两条旗舰率领而来夹击安南纵列的两条的重型炮舰纵列,所过之处,铜船全部屠灭殆尽,只剩下飘满海面地木屑、帆布碎布和挣扎呼喊的安南水兵的沉浮人头。 “哗”下层火炮甲板上地一门怒射火炮被自己地怒吼推回船舱内。一个炮手蹲在地上。用瞄具丈量了一下远方地敌船。他对身边地罗前捷大喊起来:“副将!打不到了!太远了!” 罗前捷跳了起来。飞速地跑回上层甲板。他大吼着:“掉头!折向西北!” 安南舰队总体航向是指着东方地。刚刚“中国龙”高速突击纵列以西南方向刺过这条细线。现在“中国龙”再次转向9度。折向西北方向。再一次刺向安南舰队。就好像个等腰直角三角形。安南舰队就是直角边。而大宋高速突击纵列却在沿着三角形地直角边突进。这次罗前捷地目标直指对方最后那条船。船身最大、火力最强地顺威号! 任何有进取心地海军都不会这么大地船压在队尾。而大清和安南却能。他们地统帅往往要坐在最安全地船上。坐在最安全地位置上。没有什么比从法国购入地战舰更大更安全。没有什么比方便转头逃跑地队尾最安全。这样。最威力地船面对穷凶极恶地侵略者。迄今为止竟然一炮未发! 它在掉头。但它船上地水手操纵这样沉重庞大地风帆战舰明显力不从心。动作极端笨拙。以致于排在它前面地一艘铜船抢先完成了掉头。放下船桨喊着号子从旗皆边逃过。背对着升满船帆、杀气腾腾地再次折冲过来地大宋侵略者。向着顺化方向逃去。 这条船也许是给自己王朝地造反者看地。就像衙门门口地石狮子。它地主人从没想过认真地把它投入作战。石狮子需要跑吗?不需要。 “准备rainfire(艉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顺威那大**,罗前捷狞笑着大吼起来。 顿时“rainfire!”命令从上层天甲板一直吼到下层火炮甲板,炮手们也许不识字,但就像陆军听得懂“attenion一样,四条船的炮手吼着,他们全手忙脚乱的忙碌起来。 炮手们好像滑冰一样,溜过倾斜的甲板,滑到对面,本来是对着大洋一侧无法汾的炮位很快站满了人,他们用脚踢开炮口前的链弹和杠弹,船首位置三分之一的炮手们奋力把实心穿甲弹填入炮膛,而他们后面的炮手要喊着号子,在炮膛里放入霰弹。 “中国龙”、上帝骑士等四条凶残而敏捷的凶龙,再次**安南阵列,不过这次是从“顺威”身后插了进去,而后者刚刚完成从东向转到西向的转身动作,**对着突袭而来的四条小龙。 能载炮40门的顺威吨位比大宋高速纵列里最大的“中国龙”还大得多,船体也高一截,从急速靠近的“中国龙”炮窗里看出去,顺威高高的艉楼简直像座小木山一般朝自己挤压过来。 “fire!”内层火炮甲板左1号炮位发出咆哮,一声巨响,几个炮手从窗口前升腾起的那团白烟被炮弹穿得那个虚无飘渺的洞看去,只见自己的那发穿甲弹正正命中顺威地大木**。在巨大的艉楼正中开了一个洞。 “fire!”随着船身的颠簸,其后炮位也发出怒吼,薄弱的舰尾艉楼再次受到无情的抽击,破洞越来越大,黑乎乎的大木洞上悬挂着吱呀作响地木条,朝着中国龙呻吟着。 而此时。这条安南大战舰下层火炮甲板上蠕动起来,甲板上趴了满满的一地士兵,炮手们和穿着盔甲准备接舷战的藤牌兵们几乎填满了这空间,后者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本来的使命是登上敌船然后肉搏杀敌,但他们从参军那一刻起就没人做过甚至想做过这种事情,他们只是以对内镇压农民起义为名勒索百姓的士兵,谁也不会想着和船外面这群外国人决一死战。 作为安南王朝精锐水师,他们有资格护卫着陈将军登上这艘最安全的大船。这本来是件特权的事情——只要看着前面倒霉蛋战斗就行了,自己不用参战,但谁也没想到凶残敏捷的大宋高速突击纵列这么快就把战火从舰队头一直烧到舰队尾巴。这艘船不再安全,起码是甲板上不再安全,几百士兵闹哄哄的跟着他们地将军从上层下到内层甲板,这里是火炮甲板。 火炮甲板很宽敞。 西洋战舰分层,每一层都从船头到船尾,没有分隔船舱,所以从下层的甲板看过去,如果不是塞满了人和炮的话,以及横贯船底到最高处地几个大桅杆好像立柱一样矗着。这里倒像个一眼可以从头看到尾的大厅。 很快下层的火炮甲板就塞满了拿着刀剑的士兵和大炮炮手,如此密集的人肯定阻碍火炮射击,但谁管?火炮手压根就没想过射击,别说这是面对炮弹对射,就算是平常,他们一年也点不了几次炮,他们盼望着吓跑对方,尽管这是个幻想,但此刻支持安南水师的就是这个幻想。挤在火炮之间的炮手和士兵,听着越来越近的轰轰声,以及上层甲板传来的惊恐地呼喝声,人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很多人双手合什,从将军到小兵都有,他们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驼佛,祈求给钱就有求必应的佛祖让这条大人的座驾赶紧逃掉。越快越好。 但伴随着贯通上层楼梯口传来水手的惨烈嚎叫。里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把恐惧的唾沫咽到喉咙里,一声巨响猛地撕开了这黑暗的空间! 伴随着船尾的光猛地刺进这幽闭的空间。一串骨肉碎裂地鞭子猛地抽进了这渴求生命的人群中,站在两面的人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压向两侧船身,而中间的人变成了一条血肉碎渣筑成的路,从船尾那洞口一直延伸到第一根桅杆柱子——一颗实心破甲弹飞了进来! 它带着出膛时候的炙热,碾碎大腿,打烂肠腹,在血肉的人群里横冲直撞,直到打到人腰粗的桅杆柱子上,弹飞出去,嵌入一个安南水兵的胸骨里,好像一头耗尽力量地凶兽,这才带着满地地血,倒在了人堆里。 在满仓惊恐的嚎叫声和断了手臂和大腿地惨号中,有人大呼:“小心炮弹!卧倒!” 立刻全仓的人卧倒了一地,从破口射进来的海洋日光照在满满的人背上和涂满甲板的血迹上,除了还没断气者惨叫声,寂静无声。 接着又是一发破甲弹飞进了这内层火炮甲板,穿透满是惊恐的空气,打在了一侧船舷板上,厚实的橡木船壁挡住了这暴虐却去势衰竭的炮弹,把它像个弹珠一样弹回甲板,砸在一个柔软的尸体上,然后它滚了下来,咔咔的在颠簸上的甲板滚动,直到碰到一堆大气也不敢出的人脚上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静寂。 一个趴在最靠近船尾位置的安南水师管带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本来是最安全的位置,他是靠着特权才得到的,但船尾那个巨大的洞带着海风地咸味和可怕的阳光驱散本是代表安全的黑暗,肆无忌惮的照亮了他身边的一切,此时的他如同岩洞里地蝙蝠一般,畏惧这光。 在极端恐惧下。他站了起来,立刻视野就通过那一人高的破洞,看见了外面的一切,但没有海面,只有一团直接而坚硬线条组成的黑影。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放脱了紧握刀把的手。用这手揉了揉眼睛,想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方形黑洞,在中心那圆形的空洞周围的空隙里,他看到了一双闪闪发亮如同野兽般地嗜血眼睛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一对。 “那是什么?”安南管带还没分辨出来,那个人是干什么,正对他的那个圆形空洞猛地爆出一团白烟,然后巨响猛地从破洞里抽了起来。包围了他全身。 “哇…”这管带的嘴巴才刚刚张开,他地头就不见了,一个圆柱形的铁筒猛地从破洞里扑进来。正正碰到这管带的脸,顿时火药爆发出的铁器顿时把这个柔弱的脑壳砸成了四溅的血和脑浆。 这只是开始。 原来管带头的位置变成了一团液体和小碎块的雾状体,而那铁筒仿佛也撑不住这一下本来柔弱的撞击,铁皮猛地飞散开来,里面原本裹着地好像李子一样大的铅弹群如蜂群般的飞溅了出来,风暴般横扫整个密闭的船舱。 “还击!还….”一身闪光盔甲的安南水师李将军就在自己下属的嚎叫中跳下楼梯,现在情势已经危急万分,他这安全的法国大船竟然被追上,后面四条挂着海洋十字旗的大宋战舰好像鬣狗群追杀大水牛一般贴了上来。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有炮啊! 自己这旗节多的是! 他和一个下属匆匆躲开被大宋人射中,从桅杆上掉落下地水手尸体,跳下楼梯口,进入这看似安全一点的下层火炮甲板舱,但脚一踩到下层甲板的木板上,李将军就感觉好像有飓风对着自己扑过来,这是直觉。 还没看清一团黑暗中带着一点光的下层甲板,他只看见几步外朝自己奔过来的一个水手突然矮了一截,他的脑袋飞上了半空。下半截身体哐当一下摔在甲板上,而自己身前正大喊自己开炮还击命令的下属突然对着仰倒过来。惊恐的李将军抬起一只脚,好像戏台上那些将军骑马打鞭的姿势朝后跳去,他地下属摔在他面前,脸上不见了五官,脸正中嵌进了一颗巨大地铅丸子。 愣了三秒钟,然后李将军猛地趴在了地上,他发亮的头盔叮叮当当地朝前滚去,这时他才发现下层火炮甲板已经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空气里弥漫着血肉的腥气。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铺满人的甲板竟然好像在蠕动。由活人组成的“地毯”竟然朝着他这个方向蠕动着爬着,所有人脚的方向都对着那遥远的船尾亮光。 “咚!”又有什么从那亮光里射进来了打在船壁上,这声音并不大,在遥远的靠近船首的楼梯口李将军听来只是很轻的一声,好像有人在船外用桨敲着船壳一样,但随着这轻响,是扑的一声,好像谁家的缸破了,接着就是弹珠在盒子里乱撞的声音,合着这声音是满仓的恐怖尖叫,无数铅丸在船体里四处乱射,血肉横飞,断手断脚和脑袋乱滚,血浆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从人堆中渗出来,流到了中间无人敢站的通道中! 敌人正不停的朝着破口射入破甲弹和霰弹! 战舰建造得相当坚固,船壳是数英尺厚的橡木板,远距离射来的炮弹通常无法贯穿,近距离发射的炮弹对船壳所造成的破坏,也就是碗口大的一个洞,船员通常能卧倒躲避,极少受到伤害。一艘战舰最薄弱的地方是船艉。船艉所用的材料轻薄很多,一颗炮弹不仅可以轻易透入,而且能贯穿整个甲板,对人员有巨大的杀伤力。 “艉射”rainfire法,即运动到敌舰后面时,集中火力近距离轰击船艉。此时通常发射实心弹加霰弹,实心弹穿透船壳,而数十颗铅弹紧跟着从弹洞飞入,以扇面扫过甲板,当时军舰内部从头到尾没有隔板。这样发射的霰弹可以从舰尾一直打到阶,在整个甲板上造成屠杀般的杀伤效果。这样的攻击有五、六次就能使敌舰的整层火炮甲板的人丧失战斗能力。 “啊!啊!啊!”满头冷汗的李将军翻身爬起来,这位带着嗣德皇亲自颁发的靖夷宝刀可以先斩后奏地钦差大将军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梯,朝上面甲板逃去,他的身体随着楼梯在震颤着,咄咄声中。这块楼梯上嵌入了船尾射入的夺命铅丸。 “我们要完蛋了啊!李大人!怎么办啊!”一上甲板,一个一身盔甲的将军就跪在了李将军面前,后者丢了头盔,满头冷汗的朝船舷外看去,此刻四条狼中领头地“中国龙”已经打完了rainfire,在顺威的船尾切了过去,然后继续保持着和顺威才行驶的姿势,疯狂的朝诺大的顺威射击,而顺威上的上下两层火炮甲板中的炮手不仅伤亡惨重。而且还在承受着后面狼群鱼贯的rainfire,根本就没有一门炮点响。 “副将,顺威船尾上有异常!”一个副手拉了拉正手握望远镜观察战况的罗前捷。罗前捷顺着他地手,微微转身,只见望远镜里顺威船尾上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个穿着满副的盔甲,在阳光下发着一闪一闪的夺目亮光,嘴里对着自己正喊着什么。 “他在喊什么?”罗前捷放下望远镜问道。 “不知道。”副手愣了愣说道。 “也许他也投降。”罗前捷说着,这时在炮声隆隆中他耳边传来一阵快速而有力地祷告声:“上帝,求你别远离我是我的力量,求你助我啊。我信你让我蒙羞让敌人在我身上奏凯歌是我的力量,他教我手战斗,他教我的手指头打仗 罗前捷扭头看去,只见小刀军团中的一个小鸟枪手正跪在船舷上,肩膀上架着夏普斯,枪口正对着顺威,而他身边,满脸兴奋的丁玉展一手握住眼前的望远镜,一手指着船尾那一闪一闪发亮的物体。叫着:“中间那个!中间那个!” “别!他可能投降!”罗前捷立刻大叫起来。但话音未落,夏普斯一声闷响,罗前捷立刻操起望远镜朝刚才那个放光体看去,只见船尾只剩乱窜的两人,他下拉望远镜,只见水里爆出一朵水花,有人落水。 还没等他放下望远镜,丁玉展地怪叫已经满甲板都听见了:“我们小刀肯定打死了一个大将!我们小刀肯定打死了一个大将!” “那家伙被打死了,那怎么办啊?”副手很郁闷的问道。 “算了。安南水师战力比海盗都不如。接受他们的投降是侮辱大宋海军!全歼!“罗前捷冷冷的说道。 半小时后,被大宋四条狼围着打转的安南第一战舰顺威浓烟滚滚。不仅起火引起了弹药爆炸,而且开始进水沉没,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如下饺子一样下水逃生,而唯一可以记入史册的是,这艘法国造的战舰,唯一有可能给联军造成麻烦的大战舰,从开始到结束,竟然一炮都没有发过,它是在逃跑中被击沉地。 海军只有勇者胜!海洋只承认攻势主义! “拍杆!拿来!拿来!”丁玉展从部下手里夺过长长的拍杆,伸向船下,这是用长竹子做成的,顶头包有铁皮,然后他瞄准一个在海里挣扎的安南士兵,照着脑袋猛地捅了下去,那人立刻不见了。 不仅是大宋扫尾战舰,法国西班牙战舰也拿出拍杆,消灭在波涛中挣扎的落水敌军。 这些人也许比他们被打死炸死烧死的同袍会好一点,几天后他们会浮尸海面,留有全尸。 大宋海军没有救援敌军的习惯,他们就是这么对付被他们打垮的海盗的。 2个小时,安南海上水师被从地球上抹去,在前方海军地空鸣庆祝礼炮中,拖引着小船地火轮和商业运输舰朝香江口开去。 现在在法、西、宋密密麻麻的战舰≮驮及运输舰面前,唯一地障碍就是香江口沿岸的顺安炮台群了。 “现在看我的了,为什么我总是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第二天,宣教司的密探,现在被高升的秦麻子叹了口气,换上了一身笔挺的燕尾服,从炮口林立的战舰上跳下,坐到高高的挂着白旗送照会的小船上,和法国使节一起,朝着香江口的安南守军的炮口驶去,他手里握着的书信里只有四个中文字:立刻投降。 另外按惯例,本人明天是喝酒休息日,不更新, 写文就像酿酒,3天写1万质量肯定超过1天写1万3倍。需要休息,请谅解。 再次感谢订阅和打赏的朋友。 网 117安南大战:安南大胜、不进内河、安jian太多了.... 117安南大战:安南大胜、不进内河、安jian太多了.... “黎总兵,海面驶来一艘小船!”越威炮台中一个哨兵急步跑到一位全身盔胄的老年将军面前下跪禀告道。 “嗒”站在高高的炮台顶上,黎总兵拉开单筒千里镜,凝视着海面上驶来的那艘挂着白旗的小船,最后打量一眼那小船背后森列的炮舰,他放下千里镜,命令道:“不要开炮,让它上岸。” “言培,为什么不开炮?!” 黎言培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叱责,他扭头一看,赶紧躬身行礼,却是阮朝的钦差大臣阮江到了,这是皇上的亲叔叔,专门被派来督促危险之极的首都香江口防御的。 “亲王殿下,他们应该是外国人的通知的,不如让他们过来,看看说什么。毕竟李将军的海洋水军刚刚全军覆没了…….”黎言培说道。 “糊涂!安南之地外国人一只脚也不能踏上岸!”阮江厉声大吼,他指着脚下,叫道:“这顺安要塞炮台群和对岸的靖远炮台群都是摆设吗?你不是说已经做到最好了吗?那为什么要放他们上来?!万一他们看到我军虚实怎么办?” 黎言培看了看这巨大的石砌炮台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这安威炮台有40门炮,平时守兵60人,前不久收到法、西、宋勾结一切施压的外交信笺后,守军立刻暴涨近3倍,达到160人,而现在这个诺大的炮台被329士兵挤在一起。此外还有90名当地紧急雇佣地农民充作民勇,炮台上已经人挤人,好像看戏一般挪不开脚了——安南防守确实到达能做的极限了。 那边阮江得意洋洋的说道:“各个炮台已经充满,我们士兵已经无可安插,这事已经受到皇上的嘉奖。若外国人看到我军已经如此充实,不能在炮台上增兵,他们岂不是得意了?以后啊。炮台要修更大点。” 顺安要塞总将黎言培总比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听亲王殿下的。”大声下令炮台下的滩头上的一线火炮朝着那小船轰击。 秦麻子坐在小船划桨手中间。在小船飞速地朝前冲着的时候,看着前面法国使节兴奋地立起身来朝着岸上张望,他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角,打着手势让他坐下,这样安全点。 “不用,他们不会攻击使节…….”法国佬笑着给自己的朋友用英文说着,话音未落。岸上轰一声巨响,小船前面顿时跃起一条巨大的水柱。 “**!开炮了!”秦麻子大叫起来,愣了片刻,他推着旁边划船的几个马尼拉(菲律宾)士兵,大叫道:“掉头,我们回去!” “不能回去!继续划!”法国使节把俯在船舱的身子抬起来,一手拉出插在船头的白旗,站了起来。对着岸上地火炮大力挥舞起来。 马尼拉水手愣了片刻,继续努力朝前划起来,“轰”这次水柱在小船侧边跳了起来,小船猛地颠簸了一下,把面无人色的秦麻子差点掼下船去。 等他惨叫着把插进海水里的胳膊**的抽出来,扭头一看。前面沙滩上又是一线硝烟升腾,秦麻子扔了手里湿漉漉的书信,往前一扑,把立在船间很嚣张的挥舞白旗的法国佬压在了身下,两个炮弹带着呼啸从他们背上扑过,船尾立刻炸出两条让人胆战心惊的水柱。 “你以为他们是礼仪之邦啊?!”秦麻子掐着法国佬地脖子把他压在身下,扭头大吼水手们:“回去!back!back!” 马尼拉水手也不是傻子,掉转了船头,人人面如土色的玩命划桨,使节小船在安南炮弹炸起的水柱飞溅中。慌不迭的朝着自己侵略舰队逃命而去。 “**。一听说那个摆小摊出身的萧祖业要老子听法国人地,老子就知道没好事!”秦麻子在好像雨一样飞溅到自己身上的海水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这安南和满清能差哪去?大炮没说话,你们就要我去送死啊!幸好开炮早,要是上去,凌迟了也说不定!” “禀告大人,敌人逃跑了!”安南士兵跑到炮台上禀告道。 “打得好!”阮江笑道,说完他把黎言培拉到一边,笑道:“老黎,这次咱们又立大功了啊。” 黎言培闻言一愣,惊异的问道:“海面上敌舰大军云集,我们海水师全军覆没,怎么立大功了?” “刚刚不是打走敌人了吗?”阮江一样惊异。 “那算敌人吗?一艘挂着白旗的小船而已。”黎言培说道。 “那是小船吗?!黎总兵你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吧!我打算在给皇帝的奏章里奏报:法、宋逆敌大兵船两只、火轮船一只、三板船十数只、载兵小船不计其数,冲入香江口,直欲长驱直入,攻击顺化,我顺安要塞的安南士兵奋不顾身,叠开大炮百余处,击沉宋三板船两只,击断法大兵船主桅一根,击毙法宋军多名,溺毙不计其数,其余畏惧退走,不敢再图顺化!如何?” 黎言培舒了口气,点头道:“亲王殿下所言极是,属下刚刚看花眼了。” “哎,别啊,你得帮我看看,别有纰漏。”阮江说道。 “殿下放心。”黎言培笑道:“不知道殿下怎么谈李将军海面大败的事情?” “当然是力战殉国,剿灭法宋战舰若干艘,其他的就说遇到大风,导致胜利之舰队进水沉没!”阮江猛地一拍手,接着他有点担心的看向黎言培说道:“言培,只要打仗。功好立,但你要能守住顺安炮台群啊,只要能把外国人拒在香江口外,我保证你这一次就升官发财了!” “殿下放心。”黎言培把阮江带到炮台上两门铜炮之间,指着不远处烟波飘渺地大江说道:“我已经在江面放置了几十道铁索排链,敌人如果要进攻顺化,必然要长驱直入香江;这些铁链不会阻住他们。但却可以阻遏延缓他们前进速度,要知道沿岸布满炮台。组成顺安要塞地十几座炮台锁住香江口两岸,炮台和驻军11000人,600门炮指着香江江面,对方舰队再强大,也会被我们打得粉碎!此外还有20000勤王军队正朝顺安要塞开来,王都顺化安如磐石!” 在安南猛烈的炮火下,挂着白旗地使节小船抱头鼠窜。被打了回来,舰队群好像静静的默认了这举措,入夜后,在微微飘摇的雇佣来运兵的美国火轮威廉号上,美国记者斯密斯让他的黑奴把桌子和油灯搬到甲板上,开始舒爽地海风中写今天的随军报道: “…….. 今天我们和平使节被该死地安南人打了回来,他们知道不知道礼节?舰队里的将军和军官都非常气愤这种行为,幸好法国雷诺先生没有受伤。身手敏捷的大宋使节秦先生在炮火中救了他一命。现在在我所坐的威廉号上,巨头就可以看到‘大宋海’的艉楼,那里灯火通明,好像隐隐可以听见音乐声和大笑声,现在各国舰长和陆军将领都聚集在那里共进晚餐,并商定明天的作战行动。 真遗憾。我没有被邀请。 不过我衷心希望他们明天可以教训安南人。 在这里,要特别提提我们这只圣战军队的主力——大宋军队,今天我在法国人军舰看到了疯狂地大宋海军,他们简直是拿着安南海军当靶子打,尽管安南海军非常拙劣,没有任何战术和威胁可言,但大宋海军这种勇敢和敬业仍然给各**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们在这两年里努力剿灭海盗的努力是各国商人共同鉴证的。 明天也许可以看到海军的陆战队小刀军团的行动,非常期待! 但是如果能看看模仿欧洲军队建立的陆军锐矛团的行动,我也十分期待。这令我进入两难境地。到底该上哪条船? 还在和满清进行内战的皇帝赵把他地陆军从大陆战场上抽离加入这圣战、以及单方面希望和满清和平的行为,令各国都肃然起敬。我想如果远东各国都像大宋皇帝这样,那么世界和平指日可待。 不过有个花絮,法国舰长对大宋军队里还是基督教信仰占优的情况深感震惊,那个洪秀全的老师罗秀全先生所在的香港汉会几乎包揽了大宋军内牧师的大部分职位,无论陆军还是海军,信天主教地较少,我个人对这种情况还是保有更大好感的,感谢上帝。不过不少法国舰长宣称要用个人魅力,把这些大宋战士拉入神圣的天主教,希望他们成功。 最后,祝愿被关在顺化城里的7个法国传教士和亚罗号上的大宋公民们安全得救,上帝之光照耀远东!” 第二天,三艘最大的战舰,以大宋旗舰大宋海为首,法国、西班牙旗舰联手驶向香江口南侧的安威炮台,这是顺安要塞最外的炮台,150门舰炮在正面朝着只有40门火炮的安威炮台疯狂射击。 这侧香江口共有三个炮台横着对着大海,但三个炮台并不能互相支援,而且距离最近的安威炮台地火炮也无法打到海上地三头巨兽,而对方的火炮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轰击这个坚固的石台子。 这是科技的差距。 “啊!怎么办啊!”炮台上的炮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炮弹最远只能打在那三艘船前面的水里,急得大叫。 这时,又一发曲射炮弹,好像天天坠下的陨石一样,直直的砸进无顶盖的安威炮台里,挡住它的路的炮手和刀剑手顿时血肉横飞,飞溅起的碎石好像子弹一样在炮台里横飞,连两门铜炮都被轰飞了出去,一门恰在了炮窗里,屁股离地,而另一门压在一个炮手胸口上。后者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出来刷着布满硝烟黑痕迹地黄色炮身。 半小时后,塞着满满士兵的安南安威炮台已经被轰炸得伤痕累累,那些士兵也许可以挡住操着冷兵器敌军的洪流,但奈何对方根本就是用火与铁来蹂躏血肉之躯。 “轰!”一声,一颗重型炮弹砸中了炮台外墙,坚实石条组成的墙体也顶不住这海上射来的巨炮,轰然朝里倒塌。露出里面满是惊恐恐惧的面孔。 “火炮都被打哑了,登陆突击!”戴维森放下望远镜。他的狞笑让他露出了两颗让中国海不寒而栗地大金牙。 立刻三艘大战舰上纷纷放下小船,这次不再是打着白旗的使节,而是全副武装地士兵:大宋小刀军团、法国远征军团以及水兵、西班牙菲律宾军团的士兵们喊着号子,一起猛力划动海水,小船群好像冲出洞窟的狼群,朝着安威炮台咆哮而去。 在划过了没有任何抵抗的海面抵达沙滩后,三国虎狼翻下舢板。操着上着刺刀的步枪,一边嚎叫着冲锋号子,一边肆无忌惮放着子弹,朝着安威炮台的缺口冲去。 踏过被轰毙的安南士兵尸体,瞪着缺口里那些恐惧地脸,突击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他们等于是用刺刀踢着安南人的屁股把他们赶出炮台,所有受伤者或者死者都是背后中枪或者被刺的。 二十分钟后安威炮台失守。这时间不过是全副武装的侵略者士兵从滩头冲入炮台全力跑步所需的时间而已。 于此同时,和安威炮台隔江相望的靖远炮台也受到猛烈袭击。 和安威被重型战舰毁灭性炮轰破坏不同,出现在这里的侵略者是由大宋轻型战舰组成的狼群。由第一艘加入大宋海军地西洋战舰统率,这就是大金牙的斯蒂芬号,不过此时已经改名为“上帝骑士”号。 他们三艘战舰都是现在很弱小大宋海军里的中流砥柱,载炮仅仅42门。但作为吨位较轻的轻型战舰,他们可以驶入香江口内河,用更优越的位置猛烈轰击靖远炮台。 “我的蛤蟆们,这次看你们好好表现了。”丁玉展盘腿坐在“上帝骑士”甲板上,他面前地甲板上被挖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凹槽,四门又短又粗的金黄色的臼炮就像四只蛤蟆一样趴在里面。 这种臼炮弹道高,但可以用更重更大的炮弹,对人员和建筑是毁灭性的攻城武器,在包裹船身的火炮发射硝烟,顺着那些蛤蟆门蹲着朝靖远炮台发射的重型爆炸弹弹道。丁玉展高高扬起脖子。又垂下脖子,眼前看到的是那雄伟大炮台上的发出地硝烟。 这靖远炮台比安威还大。是顺安要塞中最大地炮台,足足安置了60门炮,但这有什么用?安南火炮和满清火炮是一样,沉重的卡在炮口里,几乎不能灵活地转头,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最多只有四分之一的火炮可以发射,但这落伍的土炮还未必能给对手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努力朝着在面前摇摇晃晃的三艘大宋战舰尽着自己的责任。 而于此同时,距离靖远炮台三公里处的北侧,4艘火轮,拖曳着运输舰偷偷的靠岸。 庄立忠从小船上翻身下水,穿着皮鞋的脚趟水走到沙滩上,他的旗手跟着他上来,把三道红色长矛组成的军旗插在这军团长身边。 不久后,庄立忠理顺了羽毛,把高高的军帽端端正正戴在头上,抽出军刀朝着靖远要塞的方向吼道:“全军跑步前进!” 2000锐矛团士兵立刻朝那军刀所指的方向,朝着靖远炮台后方狠狠的捅了下去。 而靖远炮台中500守军,和炮台后大营里的2000驻军,全被香江口那三艘嚣张的宋舰吸引,无人注意后面有只偷偷摸摸的侵略者军团登陆了,正朝他们迂回包抄而来。 “拉啊!拉啊!”炮兵连的新兵满头大汗的拼命的逆着山坡拉着六门野战炮,而他们身边,同袍发出震天的杀声,银鱼般闪亮的刺刀潮水般越过慢吞吞的他们,冲向靖远炮台后地横向山顶。那里有安南人的一个临时军营。 “啊!”一个安南士兵倒在胸墙后,紧紧攥着他手里的长矛,可惜长矛干净如新,并没有沾血,面对不知多少扑上来的那群突然出现的宋军,最先问候他们的,不是英勇的刀剑。而是子弹横飞,只有鸟枪和抬枪以及从开国皇帝那时候流传下来地利器。50年前的法国老式步枪能略略阻挡一下那批家伙。 但零星地火药轰鸣,怎么阻挡好像裹着硝烟墙前进的宋军,到了几十步的时候,对方竟然也不射击,端着闪亮的刺刀扑上来要求肉搏。 然而身边同袍的血肉未冷,被米尼子弹看出的大洞还咕咕的流出热血,究竟为谁拼命?为了嗣德皇帝?算了吧。当兵不就为了吃饭吗?谁当兵为了死地? 面对银鱼潮般冲上来的刺刀群,领头的头目尖叫一声,扔下腰刀,扭头就往山下跑去,顿时,哀嚎着安南守军跟着他朝靖远背后的军营跑去,把高地扔给了扑上来的锐矛团,而他们200守军只不过不幸的被打死了7、8个人而已。只是这些冷兵器官军不想和宋军拼刺刀。 庄立忠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硝烟密布的靖远炮台,然后一脚踢飞这座小军营里面的桌子,安南军官没来得及拿走地烟枪骨碌着滚下山坡,他扭头大吼道:“野战炮拉上来!” 很快,山头上的6门野战炮开始朝着山下那幕帐重叠的安南军大营咆哮起来,就好像狼牙咬在羔羊柔软的腹部。 靖远总兵李泰国正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用刀指着江面上的海洋十字旗打出一声又一声地怒吼:“把这些侵略者打烂!” 火炮的轰鸣升腾起的浓烟把这个白面将领熏成了黑脸膛。额头上还被一片爆炸弹的碎片打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裹着黑烟灰往下巴上滚,让这个勇将的表情更加狰狞。 但就在这时,一个安南士兵匆匆跑上来,在他面前啪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他指着身后叫道:“李总兵,身后佛爷山上出现敌军!大营已经被乱成一团糟了!” “什么?”李总兵几乎是冲到背靠江面的一面,那边矮山佛爷山上那迎风飘舞的诡异三道血矛旗,差点让他昏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怎么办啊?大人!”那个报信兵哭着用膝盖挪到这大人身边。 “怎么办!”李总兵一把揪起这士兵,吼道:“让潘忠君守住背后大营!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后面大营的守将潘忠君正气急败坏地让士兵把沉重之极地火炮拖到营后胸墙后。火炮还没到位就迫不及待的吼叫着朝佛爷山还击。 “谁他**地再乱。我就宰了谁!”在营盘里炸开的宋军炮弹碎片中,潘忠君看着满营好像无头苍蝇乱窜的士兵大吼着。 “放炮啊!快放啊!列阵。全给我堵到后营来!”潘忠君跳着大叫。 话音未落,身中营中猛然一声整天响,可怕的冲击波把潘忠君砸到了地下,他们大营后面的一个帐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本是给前方炮台堆放火药和炮弹的仓库,为了安全特意放到营后,谁想到居然后面遇到敌袭,为什么那些该死的侵略者不堂堂正正的从香江进来?反而鬼鬼祟祟的绕到背后!这原本离战场最远从而也是最安全的仓库,面对背后佛爷山上射来的炮弹恰恰出于了最危险的前线,宋军一发炮弹引起了弹药爆炸。 飞溅的带火的碎片满营乱飞,不知多少帐篷一起烧了起来,大营起火,本来就混乱的安南军大溃! “奏响军乐,全军前进。”庄立忠放下望远镜,第一个朝着山下敌军大营施施然的走了下来。 “小刀儿郎们,跟爷爷冲啊!草了释迦牟尼**啊。”坐在小船上的丁玉展咬着半截雪茄,从船上拉过一架梯子,抗在肩膀上,跳进水里,背着背后的大刀,朝腹背受敌的靖远炮台涉水走去。 300小刀军团好像饺子一样下到齐腰深的水里,拿着刀枪、扛着梯子。冒着炮台上已经色厉内荏地炮火,朝着炮台前的壕沟冲去。 因为无数次的在海盗的地盘上登陆,面对过鸟枪、步枪、弓箭,乃至大炮,身经百战的小刀士兵并不把这安南人的炮台当回事。 第一个冲到深深的壕沟边,丁玉展把肩上地梯子扔到壕沟里,但马上他跳脚大骂起来:“他**的。这是朝廷哪个王八蛋配给地攻坚梯子!” 安南人的壕沟太宽,梯子不够长。飘在壕沟里的水里,居然两头够不到。 紧跟他的小鸟枪手,把夏普斯背到背后,跪在地上把梯子从壕沟里拉了出来,扭头问道:“老大,要不两架梯子捆在一…..啊!” 话音未落,炮台上安南火枪手射来的一颗铅丸一下打在梯子上。把这个小鸟枪手吓了一跳。 丁玉展看着炮台人高的那地方被轰开的一个缺口,此刻正堵着满满地安南士兵,惊恐的看着这些从战舰上杀到岸上的小刀士兵们。 “哪有时间,游过去!”丁玉展大吼一声,扭头吩咐狼群一般的手下:“枪手压制!剩下的跟我游过去!这炮台是我们小刀的!” 话音未落,这个小刀头子嗖的一下跃进壕沟的水里,几下就到了对岸,而嘴上地烟头却一点水也没粘到。 他坐在对岸。把梯子从水里拉过来,竖在缺口下,连眼色都不用使,而壕沟对面立刻朝着炮台缺口扔过去几个冒着烟的小火弹,丁玉展蹲在炮台下,在头上爆炸和惨叫中护住头。雪茄一亮,吐出一口烟后,顺手抽出背后大刀,他翻身就跃上了梯子,直朝缺口里杀去。 炮击已经停了,但这个炮台受到两面夹击,前面是小刀这些杀手们的大刀突袭,后面则是锐矛团的刺刀狂潮,里面已经乱作一团,丁玉展跳进缺口。眼皮抬也没抬就接连砍倒四人。这些安南士兵受惊的老鼠一样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他全砍在后背和后肋位置。连个敢和他对眼的战士都没有了。 正得意着,前面传来一声愤怒地咆哮,一个穿着鲜亮盔甲的军官,虽然满脸是血,但怒然举着大刀,决然的朝他冲来。 “他是我的!”丁玉展推开要给那家伙当胸一枪的手下的步枪,他狞笑着猛地一吸气,那雪茄差点没被他吸燃到嘴里去,然后鼻子里悠悠喷出两股烟龙,丁玉展冷笑着和那军官对砍而去。 就在这时,对面一声清脆的枪响,那满脸是血眼神狰狞的安南好汉,突然眼睛失去了刚刚的嗜血杀气,他无力的看着目瞪口呆地丁玉展,哐当一下摔倒在丁玉展脚下。 “他是我地。”带着羽毛高帽的庄立忠,吹去了左轮枪口地硝烟,收枪进了枪套,看着呆如木鸡的丁玉展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了过来。 “可是,他明明是我的啊!”丁玉展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不由勃然大怒起来:“我不需要你们陆军给我帮忙。” 庄立忠用脚踢开那尸体,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应该是炮台守将,我们锐矛团干掉了。” “你**!”丁玉展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吼道:“明明是我们海军干的!” “别和我抢功。”庄立忠笑着走过来,语气里却一点不容置疑,他从丁玉展嘴里捏出那段雪茄烟头,自己抽了一口,然后塞回小刀头子嘴里,自己哼着小曲吐着烟圈走开了。 “你这个….你这个…..”丁玉展很想一拳打在这家伙脸上,只气得浑身哆嗦。 一天之内,香江口4个炮台全部失守,香江口南侧排成一排的三个炮台全被巨舰摧毁然后水兵和陆战兵登陆占领,而北侧的靖远大炮台被迂回抄击的大宋陆军,在海军吸引敌方注意力的配合,下一举拿下,对北侧其后几个沿江炮台在陆上形成恐怖的陆上背后攻势。 而安南守军在这第一天的防御中表现出高昂的斗志,共战死277人,伤重而死5人,受伤462人,共计死伤744人,100多门火炮成为对方的战利品,而如此惨重的伤亡换来的却是,法、西、宋三国神圣同盟军队受伤38人,香江门户大开,联军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内河攻击了。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输赢和正义与否竟然无关! 在香江中段炮台看着香江口硝烟四起,然后一个又一个失守的消息传到耳朵里,老将黎言培气得浑身发抖,他苦心布置的香江防御,是炮台、战船、铁链的三重防御体系,后两者是阻遏敌军前进速度,让炮台有充分时间炮击敌舰,但谁想到对方竟然不来,而是硬拔炮台! 事实上,如果船上满满的冷兵器士兵,时间退回到100年200年去,攻击方面对坚固的炮台海战打不下陆军也围攻不下,他那一套确实奏效,但这已经是1855年了! 巨舰利炮配合陆军并不惧几百年前的陈旧炮台! 他们也不想直冲顺化,那是犯傻,就是要拔除沿途所有防御工事! 而满头冷汗的阮江很快想到了解释:参与陆战攻克炮台的敌军,宋军锐矛团、小刀军团、法国远征军以及西班牙菲律宾殖民地土著军团,竟然被奏报为安奸! 而且被很顺理成章的推论,这群熟悉陆战和炮台的家伙,供“夷人”驱策的亡命,原本就是阮江钦差先前解散的安南水勇! 不是朝廷不力,不是官员无能,不是军队无用,而是安奸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