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男》 第1章 [媒婆系列]《裸男》 作者:凌筑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凄瑟的风穿透门缝,发出吱吱声响;风拂残影,微弱的烛蕊怱隐怱灭,床榻上的人生命如风中的残烛正一步步油尽灯枯。 “阿桂,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却从未好好善待……咳咳。”男子虚弱的猛咳,瘦如骨柴的手紧握着榻边的女子。 “大哥,阿桂从来没有怪你。真的!阿桂粗手粗脚,什么都不会,在爹娘去世后,你跟嫂子还能不嫌弃的收留阿桂,阿桂就很感激了。”女子反握着他的大掌,安抚的一笑。 “阿桂,你真是善良的好姑娘,将来一定会有好报,咳咳……” “大哥,你别说那么多,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男子勉强抬起手摇摇,“没用,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咳咳……小明长大。”望着立于床前神色肃穆的小娃儿,他心有万般不舍。 “放心,大哥,阿桂一定会把小明扶养长大。”她拉过小孩握紧男子的手。 “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男子含笑离开人间。 而这位滥好人阿桂就是我现在的娘,本应该唤姑姑的,因为喝奶拉尿捏屎都是阿桂,我等于是她拉拔长大,至于我亲娘生下我之后连碰都不愿,就怕脏了新衣裳、坏了她美丽的浓妆,常常让我搞不清亲娘长什么模样,只认得阿桂的模样,后来娘染怪病一命呜呼,这应该算是善恶终有报吧! 我娘姓白,单一字桂,明明我爹和我亲娘从未当她是家人,给她住柴房,还把她当奴仆差役使唤,她依然乐观。 当我亲娘染重病过世,而爹也像是被传染了病发,双双赴黄泉,连奴仆都没有人敢靠近他们,甚至离开的离开,逃的逃,就怕被传染,白庄一下变空城,只有她留了下来,真不知该说她笨还是傻? 时间冉冉,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我那傻娘年过十八依旧小姑独处。 一方面该归罪于我那死去的爹娘生前无意让傻娘嫁,就怕少了可以供他们差遣的免费劳佣,让她错失嫁人时机;一方面也是我娘太傻信守我爹临终承诺。 不过这些原因都比不上最令人气结的一点,男人在我那迟钝的傻娘眼中比不上一头牛,简而言之就是她少了根筋! 我的傻娘是个力大无穷的村妇,死去的爹娘常拿她一个人抵十个奴仆使唤。 不过相同的,人没有十全十美的。 我娘可以单手抓住牛角拖着走,打猎砍柴轻而易举,她却不会半点武功;她还可以扛起一大麻袋的米,却缝不好一颗扣子,更别提煮饭烧菜;还好镇上卖吃的不少,我才不至于饿死。 我还有个像男人的阿姨,是我亲生的娘的妹子,姓李,名宁宣。 我那不成才的小阿姨最喜欢穿着儒袍,打扮得像男生,混在私塾同男人一样听课学习,不爱胭脂红妆,偏爱寻欢作乐。没错,就是上青楼调戏姑娘,简直比男人还像男人,花心风流假公子。 而我叫白皓明,白家唯一的男人,今年七岁,聪明才智至少比我那位傻呼呼的娘还高一点,在我意识到不能光靠这两个大人时,我开始学习成为白庄的一家之煮! 不幸的事在我爹也翘辫子后接踵而至,镇上财大气粗的张大富得知白家中无男丁后,相中白家庞大的土地利益,心怀不轨的登门骚扰,我娘哪可能答应卖地便一口拒绝。 哪知过没几日恶霸又来骚扰,甚至妄想人财两得的找来媒婆想以逼婚手段侵占白家土地,什么年过十八就是老姑婆,将来没人送终,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搬出来,说得娘头昏脑胀,还造谣生事毁她名节。 只得靠我小阿姨以守丧三年期,丧中晦气忌讳,诸多不宜为理由,才暂时化解危机。 “对于名节贞操你是可以不在意啦,却不能不顾虑小明的想法,小明今年五月就要入师塾,总不能让他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 想着无风乱起浪的小阿姨的话,从未想过嫁人的娘开始思考终身大事。 我那位异想天开,老想当男人的小阿姨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提议我娘,干脆招赘,招个相公,那个张大富也不至于三不五时派人来找麻烦,再加上我也需要个爹。 我想家里有个大男人帮忙也不错,再加上也不愿娘为了我耽搁一生,也就不反对找爹的计画,于是我那迷糊又单蠢的娘终于“发春”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傍晚,日头还没下山—— “这个人是谁?”我娘的床榻上多一个庞然大物,明显的看得出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不认识。” “不认识你怎么随便带回来?” “哪有随便,我是路上看他倒在河边只剩一口气就顺手捡回来。” 还捡回来,当捡垃圾! 我娘一脸无辜的望着我,“而且你不是说想要个爹?” “那也不能看到就捡回来。” “我是想他就快没命了,捡回来也不一定活得了,死马当活马医,活不了就挖洞埋了当做善事。” 我好想一头撞昏0娘,你知不知道我爹,也就是你相公的含意?” “不就是个男人?” 昏倒0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已经有家室或未婚妻呢?” “那有影响吗?” “有!”真会被她活活气死,像她那么单蠢能活到现在,我功不可没。 “你嫌他不合你意吗?” “是你要嫁还是我呀?” “你还太小怎么能嫁?而且你是男生,小宣说男生不能嫁。” 很好,她还知道男生不能嫁。正想着她还有点药救…… “只能入赘。”我娘开始说得头头是道,“小宣说如果他不愿意,就以救命之恩要胁他。小宣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挟持逼迫、绑架威胁都行,就是强迫他留下,现在镇上的男人没有几个好货色,而这个外地来的男人看起来不错。”可是说实话,她实在看不出这男人有什么地方不错? 非常好,小阿姨也有一份。我就知道,我娘怎么可能那么宝,会突然想到捡男人当相公? “反正依他的伤势就算要好,恐怕也要留好一阵子,就叫他当你临时的爹,既然这个你不喜欢,等过一阵子再挑个好一点给你。” “你……随便你。”还找?!这一个活死人要处理就已经够麻烦,天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这一天,我多了来路不明的爹,虽然我很怀疑当他清醒后,是否会答应我娘牺牲当我爹? “还有一件事。”我走到门口猛然想到的转身。 “什么事?”我娘正好心替床榻上的男人盖被。 “他为什么没有穿衣服?”不会是我这位黄花大闺秀的娘脱的吧? “我跟小宣发现他就是这样了。” “什么!”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的胸是平的耶。” 废话!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呀!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但,|奇-_-书^_^网|不包括我这位不懂男女有别的胡涂娘。 “还有更奇怪的是,他两腿中央长得不跟我一样,而跟你一样,可是比你的还大好几倍,黑黑的还长头发……”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不会吧! 看着娘仍一脸好奇,兴致勃勃地掀开棉被探看床上躺平的巨大男人,我不禁要为床上那可怜的男人掬一把同情的泪,被两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从头到脚没有遗漏的全看光了。 一个裸男,落难的裸男。 他是我的爹?! 第一章 春晓,曙光乍现,如流苏般晨曦穿透雕龙刻凤的镂空窗棂,木窗上漆落斑驳,窗上的棉纸早已剥落不见踪影。 这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至少从干净的梳妆台看得出。 蓝色云帐悬挂在褪色脱漆的床柱上,而床榻上躺了一具不会动的同体,从外观看来“据说”应该是男性! 大街上没有展示品,也不可能有人当街脱衣供人欣赏,除了上妓院或入了洞房,男人脱光衣服是什么模样,白桂真的无法想像。 片刻,肆无忌惮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房间,炽热的视线放肆的窥看床榻那没有穿衣服的裸男。 黝黑精壮的肌肤仿佛抹上一层桐油,在白昼中闪闪发亮;粗如碗口的手臂肌肉成束贲起;宽阔的胸膛硬得像钢铁,触摸起来却又像丝绒般柔软细致;小腹纠结硬实的六块腹肌,每一块纹理分明,刚硬有型;还有那大理石柱般粗壮的腿,展现男性极致的力与美,使人惊艳。 唯一遗憾的是那中央的男性部位,粗大丑陋,破坏了整体美感,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她连忙拿着棉被掩盖那不堪入目的部位,眼不见为净。 “桂姊,他醒了没?” 伴随“咿呀”的推门声,一个身穿儒袍的翩翩佳公子探头探脑,兴奋写满她发亮的双眼。 “小宣,你还没出门呀?”白桂扫兴致勃勃的她一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她将布巾浸泡在脸盆里后,扭干替那不省人事的庞然大物擦睑,抹去他脸上的泥污,露出一张粗犷有型的男性脸庞,阳刚的线条俱是不妥协,满布青髭的方正下巴,刀凿斧刻的五官,黑实浓密的粗眉张扬斜入云鬓,浓眉大眼方脸就是像他这一型,即使是昏迷也散发慑人的气势,看起来就像镇守庙前门神神荼和郁垒那股高大威严。 第2章 “时辰还早,出门前我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李宁宣上前,探索的目光浏览床榻上身无寸缕的刚猛男子。“他烧退了吗?” “嗯,今天好些。”刚救回他那几日,濒临阎王召唤的他高烧不退,不时断断续续的梦呓说些有的没的,没有人听得懂的鬼话。 “桂姊,你在干么?” “帮他清洗,你不觉得他比猪圈还臭?”白桂随意的以袖抹了下额头汗渍,重复的洗净布巾继续替裸男擦洗身子。 这个巨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光替他这个大个头从头到脚的清洗就浪费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 “桂姊,那我也来帮忙。”乍闻,李宁宣跃跃欲试的挽起袖子,垂涎的眸光落在被床单遮蔽的下半身。 好遗憾!失望写在李宁宣的蛾眉。 “不用啦,我已经清洗得差不多。就跟擦拭刚出生的小牛一样,而他比较安分。对了,你不是跟朋友约好要上长安城里的书院听讲?”白桂捧起弄脏的水走到窗口朝花园泼掉。 “晚点去没关系啦。”裸男比书还吸引她。 “你还是早点去,难得有熟识的朋友愿意带路,别让他们等太久。”她转身步出房门去水井打水。 “我知道啦。”不想话题在她身上,李宁宣迅速转开话,“桂姊,这家伙伤势颇重,救得活吗?” “不知道,他的伤跟阿牛那一次摔进山沟里的伤势比起来还严重,阿牛花了半年才重新站起来。”白桂打满另盆水折返房间。 “他死了就麻烦。”李宁宣喃喃自语。到时要到哪去找个适婚男子给桂姊当相公?她年龄不小了。 现在男人大多喜欢年幼的,而据她调查那个忝不知耻的张大富也是看上白家田产才要想娶桂姊,否则照张大富性好渔色,临老入花丛,连十三姨也不过年仅芳华十三,他又怎么会看上已过二九的桂姊。 “你在嘀咕些什么?”白桂端着脸盆越过她,回到床侧,没有回头的道,“你回来的时候经过城里,就帮忙我带几件男人的衣裳,尺码叫布店老王拿最大的尺寸,鞋子也买两双来。” “好啦,桂姊,你千万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一命呜呼,现在好的相公不好找。”李宁宣小心叮咛。 虽然她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好。“我尽力,能不能救活看他造化,不过预防万一,我还是先弄张草席给他预作准备。”包一包好埋。 “那我出门了。”李宁宣意犹未尽的回瞟着裸男。 唉!好可惜,未能一览无遗。 “早去早回。” 是谁在他耳边说话? 如沐春风的柔嗓唤醒了他迷失的神智,轻柔似羽的抚触撩拨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和敏感的神经末梢…… 他很想动,该死的,他感觉全身的骨头像被敲打拆散再重新组合,他脑袋像被巨石砸到疼痛不已,体内的力气被抽空了,徒具空壳的躺着,只剩飘离的意识,只能任凭摆布。 “心脏这一剑应该要了他的命的。”白桂注意到他裸胸中央细微的裂缝,她不禁探出手,指腹轻触那结痂的刻痕,看起来是刀剑造成,而且好像很深。“他命还真大。”心口被刺,还能逃过牛头马面的缉捕。 温热的小手抚触他冰冷的肌肤,温暖了他心扉,将他从阴暗的寒渊中拉向光明,接着,“咚!”他身体撞到床板,敲碎了光明。这女人真粗暴,她不知道他是伤患吗? “还有背后没擦。”她没有迟疑的抓着他手臂,使劲推动他的腰侧,“真重,跟大牛有得拚。”她咬着牙,缓缓的把这巨物翻身。 “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翻过健硕的男性躯体,却是惨不忍睹,背脊纵横交错数不清的伤痕,经过河水冲刷浸泡已剩下泛白腐烂的伤疤,有些深见白骨,而肌肤浮肿发臭,泛着死鱼的味道。 “蔼—”白桂猛然大叫一声,“死定了,我的床。”她不假思索的拉起他胳臂,他被粗鲁扯下床。 “呃……”他头撞到了床脚,身子与床单缠在一起翻落地面,她没听到那一声吃痛的闷哼,只张大了眼珠瞪着被他污染弄脏的床单,不时散发出跟他身上同样的恶臭。 “完蛋了,小明一定会生气。”回头怒视罪魁祸首,白桂恼怒的踹了地上死尸一脚,“都是你啦,什么相公,猪公还比你干净。” 他难以置信自己被粗暴野蛮的翻来覆去,最后居然还被狈狈的摔下冰冷的地面,后脑勺着陆,屁股吃痛,而这蛮女不留情的对他这伤患施以拳脚,还把他比喻成畜生?! 常听人云亦云说他长相凶恶得像阎王、鬼见愁的锺馗,甚至三国张飞,但还没人说他像猪公。 这女人可真懂得如何羞辱一个男人的尊严! “娘,你在做什么?”小明正好进门,看见白桂在凌虐尸体——其实也差不多快跟阎王报到了,说尸体不为过。 “没干么。”白桂不着痕迹的再踢一脚。 “娘,他是病人,你不能对他动粗,死者为哀。” 他还没死!全身无法动弹的他拚命的想张开眼睛抗议,可是阵阵的痛楚侵袭他的神智。 “反正他也只剩一口气,早死早超生。”好埋,省医。还没有鞭尸就不错,只踢他两脚还太便宜他。 白桂拉过小明来到床榻前,指着床,“小明,你看他的杰作,才几天而已,我好好的床铺被他弄成这样。”她恨恨的一瞪,小嘴一瘪。 娘,这是你自找的! 心里想,他可不敢这样说,忙安抚,“娘,没关系,洗一洗就好。”目光斜睇倒地不动的庞然大物。 这家伙经过清洗后,体格壮硕,面孔威严,还挺有人样。 “小明你真好,他是个祸害。”白桂上前搂着小明,控诉的指着地上没反应的裸男,“要不是小宣说她是黄花大闺女不方便收留男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啦,什么杂七杂八的姑娘名节,否则我也不会把他拖回房。”想不起小宣说了哪些大道理。 “娘,我们家应该还有很多空房间。”这迷糊老娘,她自己就不是黄花闺女?还得旁人摇唇鼓舌她的终身大事。 “啊,对呵,我怎么没想到。” 小明翻翻白眼,“算了,先别管他,我午膳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吃饭。” “好耶,从早上忙到现在,我肚子好饿,小明最好了。”有小明就好,干么要个相公,累赘! 于是一子一母相偕离去,置赤裸的男尸于地上——安眠。 这女人好样!他吃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朦胧的背影一大一校迟早有天他会……晕眩冲击,他再度失去知觉。 ※※※ “先抹背还是擦前面?”在历经千辛万苦的清洗后,白桂喃喃自语。 将捣好乌漆抹黑的草药晾在床头柜,她双手支着下颚,坐在床榻边看着赤裸的他。不知该从哪下手?替他清洗后才发现他伤口太多,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布满胸前后背。 在数日高烧后,他已然脱离险境,自然不能见死下救。小宣说佛祖说过什么救人一命胜过八级浮屠。 想想,还是救好了!不过,擦药前得先把他绑起来。 这药擦起来很痛,阿牛受重伤也是擦这个药,因为剧痛乱踢乱撞,还把牛栏踹断,另外也可以防止他醒了跑掉。 她毫不迟疑的拿起布条将他手脚绑起以防万一。 白桂把他绑好后坐回椅子,替赤裸的他拉好被子。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脱掉衣服都是这副德行?那么小明长大也是这样……巨大?先验验看到底他有什么地方好得让小宣流口水? “看够没有?”虚弱粗哑的嗓音自干涩的喉咙逸出。 “还没……蔼—你醒了。” “砰!”正仔细端详他的白桂被逮个正着,吓一跳的站起,撞倒了椅,四目相触,小脸不知为何发热。 “是你绑住我?”就算手脚没被缚,他也无力挣扎,此刻一个婴儿都可以送他下黄泉。神智慢慢清明,他记得自个在客栈里被人下药之后被一群蒙面客围剿,然后胸口挨了一剑就失去意识。 “是又怎样?” “你是那些恶徒的同伙?”他眯着一双危险的利眸审看她。 一袭粗布蓝裳罗裙包裹着她过于娇小纤瘦的身子,不施胭脂的脸庞看起来就跟路上的村妇一样毫无特色,见多了长安环肥燕瘦的美女,她是那种走在路上平庸到不会让他多看她两眼的女子。 他想起昏迷前曾听到交谈的声音,她是那个动作粗蛮、对他拳打脚踢的女子,看她个头恐怕连他肩膀都不到,实在想像不出她有那么大力气。 “什么恶徒?”白桂将覆盖他身上的棉被拉到腰,准备上药。说实话这家伙的体格还不错,跟阿牛有得比。 “你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眸光。 “验货。”拍拍他硬实的胸膛,很好触摸,跟丝缎一样平滑。“你身材还算不错,肌肉结实有力,四肢修长强健,比牛还壮硕,不过肌肤有点发白,可能是泡过水的关系……”对她而言“相公”的意义等于“货物”。她一直很困惑小宣为何说他不错?所以这回努力的瞧仔细。 “什么验……”全身动弹不得的他任她宰割,视线低垂,这才惊觉薄被下他一丝不挂!他脸色大变,厉瞳刹张迸射凶光,口气粗恶,“该死的,我的衣服呢?”想挣扎,却全身乏力! “不是我脱的!”他好凶喔!这相公她可不可以退货? “你……”他难不成遇到个色女? 她打断他,“我在河边捡到你,你本来就没穿。” 第3章 如果他料想得不错,应该是迷昏他,想置他于死地的那帮匪徒怕人捡到他的尸首,会从他衣着识得他捕快身分,于是把他身上的官服脱光,并扔进河里毁尸灭迹,却没料到他还憋着一口真气。 那么是她救了他? 没让他开口,白桂继续道:“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下不穿衣服到处走很难看,尤其是你那边长得那么丑,还是遮一下,免得丢人现眼。”她指了指他被棉被盖住的下半身,此刻棉被好像被撑高了些。 “解开布条。”难以置信他竟因她单纯的注视而男性部位起了变化,他试图抬起手,却仿佛重逾千斤。 “噢,好……不行。”她想起小宣的交代,绝对不能让他走,就算绑架也要留下他当相公。 “你……”想到自己可能……不是可能,应该是已经早被这蠢女人看光摸透,一股火辣的热气从脚指头冲上脑门。他这辈子还没那么狼狈。深呼吸的冷静下来,“你的名字?” “我?”指了下自己鼻子。 “对。”他没忘记她是怎么“招待”他的? “白桂。” “怎么写?” “这小宣教过我,她说我是四季绽开芬芳的白色桂花。”白桂兴高采烈的解释,这可是她第一次学会写的字。 “很好,卫尚云。”想他威风凛凛的长安捕快,曾受皇上册封为天下第一神捕却虎落平阳被女欺。 “什么?”好奇那棉被为何会膨胀,她瞬也不瞬的望着他被棉被覆盖的腰间以下部位。 “记住这个名字。”她的视线令他全身发热,气恼的是他全身乏力,连动动手指头都有困难,此刻就算一个婴儿都可以解决他。 “什么名字?狠好?真怪,你姓狠呀?” “不是,我姓卫。” “卫,什么卫?”她没念过多少书,问小宣可能比较清楚。 “保卫国家的卫。” “喔,你的名字听起来就很伟大。” 被她这么一称呼,他莫名的感到飘飘然。 “保家卫国,我常听小宣说书,像三国演义、刺客列传,|奇-_-书^_^网|里面的英雄都是为了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壮烈成仁。” 他还没死!不理会她的乌鸦嘴,“这里是哪里?” “我房间。” 他挑眉。“是你救了我?” “可以这么说。”白桂歪头想了下,端起药碗,以木片舀起,一点也不温柔的涂上他宽厚胸膛上的伤疤。 他猛然抽口气,咬紧牙关挤出话,“你在干么?” 当药施在伤口上,如火焚的烧痛穿透他全身百骸,让他几乎以为她是想凌迟他,要他屈服。 “帮你上药,这草药擦上去虽然很痛,可是很有效,阿牛就是擦这好的。”白桂手不停歇的继续涂抹,不一会儿,他胸前像裹了一层黑绿的衣服,直到药碗挖空,“药不够了,我再去弄,你先休息一下。”拿起磁碗就要往外走,卫尚云急忙唤住她。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若不是她不认识他,他几乎以为她是来复仇,恶整他。 “我本来是不想救的,不过,小宣说你很不错。”当相公。经她检验还是不觉得哪里好? “小宣又是何方神圣?”一直听她念这个名字教人印象不深都难,可是不知怎么地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梗祝 须臾,烈火灼身感觉消失,取而代之是一阵冰凉沁透肌肤的舒服,他才明了她真的是在医治他。 “她是我过世的嫂嫂的妹妹,她很聪明,就是她要我把你拖回来,虽然我觉得你可能没救,不过小宣说死马当活马医,不论死活先拖回家再说。”他跟阿牛一样重。 “且慢,那你又为何绑住我?”手脚被缚,若不是碍于体力虚弱,这区区布条又岂困得了他。 “怕你跑了。”这相公得来不易。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你就欠我们一份救命之恩。”他的问题真不少,是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啰哩巴嗦? “你们究竟有何目的?”卫尚云眯起一双冷厉的深邃子眸,外表一副天真烂漫的她实在看不出有如此深的心机。 这些人以为救了他就可以乘机勒索他,迫使他为她们所驱使,那就大错特错,他铁血神捕宁死不屈,绝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正在找个适合的男人来当相公。”他是目前的人眩 卫尚云一愣,“你是媒婆?”也只有媒婆会为了为他人作嫁。大概是某寡妇没人愿意娶,而这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媒婆为了赚钱,所以相中外地来的他,医好就挟恩要胁,医不好就埋了,反正对她们也没损失。 白桂迟疑的想了下,“不是……不过,也可以算是,像我曾就帮阿牛跟阿花做媒把它们送作堆,要不然也不会有小牛、小黄出生……”讲到这,她忘形的打开话匣子。 “阿牛是谁?”打断她的话,听到陌生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卫尚云感觉心头闷闷的。 “我家养了十年的大黄牛,阿花也是大黄牛,小牛、小黄是它们的宝宝,还有大毛和阿黑,以及大胖和小灰……”她边念边数着指头。 “停,我知道了。”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些都是畜生! 女人通常一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所以他才讨厌女人!偏偏他娘排聒噪女人榜首,是天下第一媒婆。 卫尚云眯起精锐双眼审视她,“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 她丢下大龙炮“砰!”的炸得他头昏脑胀后,从容不迫步出房门。 第二章 就算天崩地裂,江山易位都没此刻来得震惊。 卫尚云从惊愕回神,两道浓眉拧紧,“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何时他多了妻子他都不知晓? 灵光乍现,该不会娘在背后搞鬼? “你没听错,你是我相公。”拿了捣好的草药折返的白桂,伸手抹了把他胸前的药,干了。 卫尚云倒吸了口气,因为她突来的触摸而身体战傈了下,不让她察觉她对他造成影响,他冷沉下脸。 “你跟我娘是什么关系?”话从齿缝挤出。 “你娘?我不认识你娘。”捧着另一碗药,她二话不说的将他推起翻身,“现在我要替你擦背,你安分一点别乱动,” “你若不是我娘找来的,那你是哪里来?”俯身在床榻上,再次置身炽热火焰中,冷汗自他额头渗出。从未见过那么不知羞的姑娘,看男人一点也不避讳。想到这,莫名的一股气郁塞在胸腔。 “我没从哪里来,我从小到大就在白河镇长大。” 原来这里是白河镇!离长安不远。 “你知道我是谁吗?”在长安城提起他铁血神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叫卫尚云不是吗?” 她在装傻吗?从她清澈的翦水秋瞳完全看不出她有说假,她若不是太会演戏,就是真的不知道他身分。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霍地,卫尚云沉下脸,“可是我不会承认你,我卫尚云行事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天地,怎么可能连何时有妻子都不知情,你可知道捏造不实谎言可是要坐牢。” “现在不是,以后会是,你没有其他选择,我已经决定就是你当我相公,你还欠我救命之恩。”小宣说的救命之恩很好用。 冷静过人的他生平第一次有掐人的冲动,“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怎可自己决定?你的爹娘,还有你家人呢,他们都不管你?”让一个姑娘家毫无矜持的替男子抹药,难道这个家都没人了吗? “我爹娘在我出生不久就过世,我是我大哥养大的,不过他在三年前也离开人间,这个家就剩我跟小宣还有小明。” “小明?” “我儿子。” 他震惊得低吼,“你成过亲了?”光想到她早已罗敷有夫,而且还有小孩!他胸口挨了记闷棍。 “成亲,没有呀。”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用吼的说话?她又不是听不到。“小宣说要等你跟我拜堂才算成亲。” 卫尚云沉着脸,“没有成过亲哪来的小孩?你在诓我?”她的话让他的心跳七上八下。 “我干么诓你?小明的确是我的小孩。”将药膏涂满他宽阔的厚背,困惑萦绕黛眉,“为什么没有成亲就不能有小孩?” 卫尚云语塞,在衙门当差什么样光怪陆离的事都有,大唐女子非婚生子并不希奇,像青楼女子多得是父不详的未婚怀孕,有些有能力独自扶养的就生下,绝大部分是打胎拿掉。 “那么那个不负责任让你有了小明的男人呢?”他无法理解胸口积压的愤怒从何而来。 “你说的是我大哥?”白桂没察觉他话中含意。 他惊怒的道:“小明是你大哥的小孩?”见她点头,他怒火中烧。原来是兄妹乱伦,难怪她没有成过亲就有小孩! 那个狼心狗肺的禽兽该下地狱,连亲生妹妹都敢欺凌?可恨那恶徒死得早,否则他会将那下三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给他生不如死。脑海窜过汹涌奔腾的杀意骇住他,他心神一凛,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他是秉公守法的捕快,怎能意气用事,动用私刑?任何案件都要经过审判才能问刑,他居然因为她可怜的遭遇而起了杀念,向来人称铁面无私,冷静过人的铁捕竟不自觉的受这初次谋面的女子影响。 深吸了口气和缓激荡的情绪,卫尚云平静的道:“他这样对你,你不会恨他吗?”也难怪她会半路认相公。 试问谁会娶个破瓜的女子? 第4章 没来由的一股心疼怜惜的情绪流过心扉。这笨女人!连被欺负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活过来? 虽说大唐风气开放,但某些观念还是很传统守旧,未婚生子这惊世骇俗的行径于社会道德不容,百姓不齿,更别提兄妹乱伦。 “不会呀,我还很高兴他把小明留给我。” “你怎么那么笨。”他没好气的瞪她! “会吗?小明说我比以前聪明很多了。”白桂起身,“好啦,药擦好了,等干硬掉后,药草会自然剥落,再照这样早晚擦一次就没问题。”遗留他趴在床榻上,她收拾好后转身。 “等等,你不帮我解开布条?” 走到门槛的白桂停下脚步,回看他一眼,“这我无法做主,等我问过小宣和小明怎么处置你再说。” 要是解开他,他跑掉了,小宣问起她相公她就没办法交代,小明一定很期待有个爹。 “喂,你别走……”门关上了。卫尚云低咒一声,病弱的他连挣扎都有困难,更别提挣脱了。 好个白桂,他记住了! 从这一天起,他这个闻名天下的天下第一神捕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妻子,还有个儿子。他该用什么方法打消她这没有大脑的鬼主意,她连他有没有婚配也不清楚就要下嫁于他,真不知该骂她蠢,还是生气她的天真? 想着,不知不觉中疲惫的眼皮变得沉重……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度清醒过来时是被饥饿唤醒,卫尚云甫睁开眼,就见到床榻边站了个小男孩,稚气未退的脸庞展露出早熟睿智的神采。 卫尚云眯着眼瞅着来意不善的小鬼,敏锐的直觉让他打破僵局道:“你就是小明?” 小明没否认,也没点头,“老实说我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他的爹毁了一个清白姑娘一生。 “我一点也不想要你做我爹。” 他挑眉。“你娘都跟你说了?” 小明没回答,鄙夷的睨视动弹不得的他,“不过你是我那个笨笨呆呆的娘选的,我也只有认了。” “她看起来不像会有你这样年纪的儿子?”依他估算这小鬼应该六、七岁了,照她年龄似乎太早有小孩? “你想套我话?”人人都当白桂是寡妇,但怀疑他不是她亲生并提出质疑的,他是第一个。 “你想太多。”这人小鬼大的小男孩看来不太好对付。 小明双手环臂,“我可以同意让你待在这疗伤,但唯一条件就是不准打我娘主意,等伤势一好,你就尽速离去。” 卫尚云扯了下被布条禁锢的双手。“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在这里他跟个囚犯无异。 “我可以决定。”他嘴角微勾。 卫尚云挑眉。 小明嗤声冷笑,轻蔑的睥睨着徒有巨大形体的他,“你以为我娘在你和我之间,她会听谁的?” 卫尚云半眯起眼,这狂妄无礼的小鬼! 恶人忌惮,人人尊敬的天下第一神捕却被小鬼瞧不起,总有一天他会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小明不怀好意的俯身靠在他耳际,“别以为你长得一脸凶神恶煞我就会被你吓到,妖魔鬼怪我见多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承认你的!”当“咿呀!”开门声响,他立刻换上一张无邪天真的表情。 “小明,你怎么在这?”白桂捧着膳食进屋,怔忡了下。 “娘,我正在跟未来的爹聊天。”他无辜的笑。“你们大人聊,我先出去玩。”在经过白桂身边时撒娇的搂了下她。 她怜爱的揉揉他的头,“别玩太累了,早点回来。” “嗯,娘你自己要小心,别给来路不明的人给骗了,坏人脸上不会刻字,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而包藏祸心的比比皆是,找相公别尽听小阿姨的,她的眼光只会看外表,块头大不一定有脑。”一番话夹枪带棍。 “我知道啦。”白桂拍拍他,“去玩吧。” 小明给了卫尚云示威的一眼后扬长而去。 这牙尖嘴利的小鬼!更气自己,堂堂天下第一神捕此刻虚弱到连稚娃都可以欺凌他,他却无法还击。 目送小明消失在门后,白桂才把注意力转到床榻上的卫尚云身上,捧着饭菜来到床前,“吃饭了。” “把我解开,我不需要人喂。”要不是碍于内力还没恢复,凭这小小布条岂能困住他。 “这事晚一点再说,晚上小宣就回来,我要问过小明和小宣的意见。”端起碗,她舀了满匙饭菜。 “你……”当他张嘴她顺势送入他嘴里。 卫尚云嘴里塞满饭菜,饥饿让他很快的吞咽下。 “来,张开嘴。” “够了。”他真想敲开她脑袋看里面装什么稻草。 “你才吃一口就够了?你胃口还真小,连大毛的儿子小猪的食量都比你大,我每餐喂它五桶馊水。” 他不是畜生0我要自己吃。” “你被绑着,怎么自己吃?” “那就把我解开。”他挤出话。 “不行,我若放开你,万一你跑不见,我拿什么跟小宣、小明交代?光处理你这相公比照顾阿牛还累人。” 已经习惯被她跟畜生画上等号!卫尚云自嘲的扭动了下手腕,“像我这样能跑到哪里去?”若是他内力恢复到两成,或许可以震断布条。 白桂踌躇片刻,定睛望着他坚毅不妥协的眼神,两人四目交接,正在做意志力的拔河,可是看在外人眼里,恐怕会当含情脉脉。 这一回,自诩有刚韧意志的卫尚云率先称降的转开视线,“我答应你我不会不告而别。”婚姻是他从未想过,毕竟能不怕他这张阎王脸的姑娘实在不多,除了他娘和他妹,现在多了一个她! “我还是不能冒任何风险。” 白桂依然处之泰然的舀起饭喂他,清澈的水眸不染色,干净得让人困惑这世上难道没有什么让她忧愁心烦的事吗? 她怎能在历经那样悲惨的遭遇后依然纯净得如一张白纸?到底有谁能进驻她灿然的翦水秋瞳中?一颗渴望探索她的小石头投入他平静了二十八载的心湖,激荡出一圈圈情涟。 “如果你真不想留下,我会跟小宣商量放你走。”顶多重新再找一个,天下男人何其多,相公换人做做看。 他认命了0你不怕我?” 天生的脸吓人,长安城没几个人敢直视他这张媲美锺馗的脸庞,更别提姑娘看到他都花容变色,避之唯恐不及,吓昏的自是不在话下。 即使是身做媒婆的娘用利益交换来相亲的姑娘,那些女人逞强的想佯装若无其事,可是颤抖的双肩和发白的脸色早泄漏了她们的恐惧,到最后号称天下第一媒婆的娘都不得不双手称降,放弃了! 敢目不转睛的直视他,不被他疾言厉色逼退,与他凶狠的冷眸较劲,双眸依旧澄澈清静似两潭秋水,她是姑娘中的第一人。 “你是我相公,我干么怕你?”白桂手不停的喂,直到碗盘见底。“你早些歇息,我得出去干活。” “等下。” 白桂转身。 “我渴了。”不知怎么地他想多留她一会,想多听她说说话,是生病让人意志变得懦弱,个性变得脆弱,还是…… “对呵,都忘了给你喝水。”倒了满怀水让他啜饮后,她端起盘要离去。 “等等。” 男人真麻烦0还有什么事?” “你至少给我衣服穿吧?” “小宣去买了,还是说你要穿小明的?”以前大哥的衣服都拿来改了给小明,小明身子抽长得很快,几乎比同年纪的孩童都高。 “算了。”至少有棉被遮掩尴尬。 “没其他事,我要走了……”话声未落就被他打断。 “等下,我……”卫尚云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羞于启齿,狼狈的潮红爬满他黝黑的脸庞。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谁知道你需要什么?” 照顾男人比养牛还累人,替牛洗澡带到溪里就可以,牛不会要求东要求西,还会帮忙犁田、生奶,很温驯不会乱跑,也不会瞪人,只要放它们吃青草就长得肥肥壮壮。 “我……我要解手。”他吐出蚊蚋之音。 “你说什么?”白桂张着无邪的眼直勾勾的注视面红耳赤的他,没有嘲笑也没惊讶。 “我说我内急,我要上茅房。”这迟钝的女人,非要他说那么白! 白桂恍然大悟,“你等等。”搁下碗盘,弯腰,手探进床底下,乒乓铿锵地不知拿了些什么。 “这是什么?”卫尚云圆鼓着惊愕的眼,瞪着她手中物品活像看见怪物! “这是小明小时候用的尿壶和便池,你昏迷期间都是这样排泄的。” 天哪!他好想一头撞昏。 ※※※ 这次,他是被炽热的视线给惊醒的! “你醒了?” 又来一个,这个……呃,应该是女人。 “你长得真高大,身体真结实,怎么练的?” 一身儒袍的李宁宣惊艳的注视他,忘形的小手抚上他被绑在床头的胳臂,放浪轻佻的描绘令她赞叹的完美臂肌纹理。 她轻佻的小手自他束缚的手腕向下抚摸到健美的胸膛,冰凉的触碰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这女人该不会是色狼? “我也想跟你一样,可是就是练不起来。” “咿呀!”的开门声制止了她轻薄的举动。 白桂捧着衣服和飘散着草药味的盘子步入门槛,“小宣,别对病人动手动脚。”看见小宣的举动,怪异的心揪紧了下。 “桂姊,有什么关系,反正他身上从头到脚哪个地方我们没看过?” 第5章 李宁宣目光邪肆,不怀好意的弯起笑。 听她们的对话,卫尚云两道浓眉纠结在一块。想他铁血神捕在长安城光风霁月,赤胆忠心,一张严峻刚硬的脸廓就足以让各方牛鬼蛇神忌惮三分,贪官污吏如耗子见到猫。 但是在这他好像没半点男人尊严,连个小孩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有个色女饥渴的虎视眈眈,而这单蠢的女人居然还说是他的妻子! “去去,看过也别乱摸,你是女生。” “你也是女生,为什么你可以摸,我不行?” “因为……”她歪头想了下,“他是我相公。”临时的! 李宁宣斜睨着轻蹙黛眉的白桂,笑意在她唇畔慢慢漾开。看来这少根筋的傻大姊开窍了!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独处,你们好好聊聊。”她投给床榻上的卫尚云意味深沉的暧昧眼神后离去。 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你家的女人都那么怪异?” “小宣是怪了一点,不过她比男人还精明能干,懂得的事此男人还多,普通的男人还不一定比她行。”这也是她根本不需要男人的原因之一,有什么不会问小宣就够了,干么没事找男人给自己找麻烦。 “就算再怎么行终究是女人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听到她对一个女人的崇拜更甚于男人,他感到有点不是滋味。 “小宣没有要嫁,倒是镇上不少姑娘家想委身给她呢。”翩翩佳公子风流倜傥俊美绝伦颠倒龙凤,温柔体贴勾引芳心。 “她们不知道她是女的吗?”卫尚云扬扬眉,讶异的道。那些女人眼睛都给眼屎糊了吗? “大概都知道吧。”有一次还看到镇上徐家千金哭着请求小宣娶她,就算是女的也没关系。 “你都不管管她吗?”大唐民风开放,女性婚姻自主不足为奇,但女人委身女人可是前所未闻呀。 “小宣比我聪明,不需要我管,而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她教的,像捡你当相公也是她提议的。” 原来始作俑者是那不男不女的女子。 卫尚云脑袋总算厘出一些头绪来,否则以白桂这傻呼呼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想到随便救个男人就夹来配。 “假如你捡到的相公不是我呢?”要是捡到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难不成她也无所谓的嫁? “应该没差吧,不过在挑选相公前,我想我会先问过小宣和小明,只要他们都没有意见就成。”白桂将衣服和药放到床头柜上。 也就是他的生死操纵在一个喜欢当男人的色女,和一个假装大人的小鬼手里。卫尚云唉叹,在她眼中男人比蝼蚁还不值。 “你不怕我是意图不轨的江洋大盗,或杀人不眨眼的匪徒?”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天真还是单蠢。 “小宣会看人,我相信她说的。” 卫尚云越听越火,发出如雷的咆哮,“你就这么信任她?”这笨女人,被那个男人婆卖掉还帮她数银子! 他发现跟她相处这些天,他吼的次数比一年还多。她有把活人气死的本领,可是为何他就是还情不自禁的为她烦恼、为她心疼?娘曾说当不识情为何物的他会怜惜不舍一个姑娘时,那就表示他喜欢上那姑娘……这一个念头震撼了他不起波澜的心湖。 又来了!他的嗓门还真大。白桂点点头,“小宣说的话绝不会错,其实说起来本来我认为你已经没救,打算让你就地放水流,可是小宣说你还有一口气,要我试试看能不能救,救得活正好就地取材拿来当相公,省得再去找合适的对象。” “我这条命还真是‘捡’回来的!”卫尚云哭笑不得,低声喃喃自嘲。看来他情字这条路难行,要“死”里逃生才有机会遇见她。 白桂没听见,自顾自地道:“我心想也对,要找男人很麻烦,于是我把你拖回家,拿阿牛生病时留下的草药来试试。” 卫尚云好笑又好气。他的命居然是靠治牛的药草挽回? “没想到你的命也算满硬的,阎王都不收,随便医医,居然还给我救活了,看来小宣从书上看来那些草药还真有点用。” “你还真坦白。”连说谎安慰一下他男人自尊都不肯。 “那么你真的不想当我相公?” 卫尚云自嘲,“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有,可是你别忘了做人要感恩图报,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有句俗语——施恩不望报。”他瞪着她。 “忘恩负义非君子。” “该死的,你倒挺牙尖嘴利。”他讥诮的低咒,正直清廉,俯仰不愧于人的他如果背信忘恩不就变成小人了。 “这些都是小宣教我的。” 又是那个色女!卫尚云颓然仰躺在床上。 “你好生休息,我晚些给你送吃的。”白桂摇摇头,叹息离去。怎么这男人那么难搞定?平白多了一个妻子不好吗?她承认她是没什么姿色,但他需要表现不屑得那么明显吗? 第三章 “小宣,他还是宁死不屈,还有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白桂在屡劝屡挫之后,已经有点不太想要这麻烦相公。 “这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他是那么容易折服,那就不值得她们浪费时间。 “小宣,我们再重新找一个好不好?照顾这个相公很累耶。”还得应付他每天一大堆问题,当她是犯人一样盘问。 “别急,我再教你一招,以退为进。” “什么意思?” “假意放他走。” “放就放了,哪有真的假的。” “你放心,你听我的,男人就是犯贱,当你突然改弦易辙,他当然会觉得奇怪,自然会放下戒心,到时你就有可趁之机。” “可秤之鸡?鸡要秤过才能卖不是吗?”白桂低蹙着眉。 “对对对。快去吧,去放了他!”李宁宣忍俊,推了她一把。 “喔。”她连忙推门进入。 “你刚刚在门外跟谁说话?”卫尚云身体逐渐康复中,内力也恢复了,门外的动静没逃过他耳。 “小宣。”白桂视他于无睹的捧着热腾腾的饭菜和衣服放在桌上,还有一瓶药。“这是小宣带回来给你的衣服和鞋子,等会穿穿看,看尺码合不合,还有这是治伤的药。”不知是不是开始有点在意他,面对他古铜色的裸胸,她耳根子会发热。 “谢谢。”话声刚落,白桂毫无预警的倾身靠近他,近到他几乎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柔和的桂花香。 他呼吸一窒,“你在干么?”心跳莫名加快,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这女人外表实在看不出什么特色和姿色,可是却散发着—股无形的勾魂媚力,专门来诱惑他的。 她每次靠近,没有身体碰触,只不过用声音、微笑和淡淡的女人香就引发他下腹吹起号角。 “我帮你解开布条。”白桂迅速的松开他手腕的布条后,转身去解开他脚踝上的布条。 “你不怕我跑了?”手脚得到了自由。其实他早就发现她并没有绑牢,本来他是可以使蛮力挣脱,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动,任凭她宰割。 “我问过小宣,她说让我自己决定。好啦!”她收回布条折好放入梳妆台的抽屉里,怡然自若的道,“看你心不甘情不愿,我也不想勉强你,更何况天下间能当相公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再找就好了。” “你一点也不在乎嫁的是谁?”这点让他很生气。 “有差吗?不过是个男人。”白桂从容不迫的起|奇-_-书^_^网|身走到门口。 “那么白姑娘,可否容我待到我伤势痊愈?” 白庄是个很好的藏身处,在这没有人知道他身分的村镇,又离长安城近,随时可以得到他要的消息。 一方面慢慢恢复体力,一方面暗中调查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心底有个无法解释的声音努力说服他留下……抬起灼灼目光凝睇那漫不经心间牵动他心弦的白桂。 白桂回看目光坚决的他,一抹诧异闪过眸底。还真给小宣料中了! “随便你。”她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消失在门后。 ※※※ 白桂走出门,伸个大懒腰,不知怎么地跟他在一起,她平常住都嫌太大的房间却变得拥挤。 这间房是大哥生病时小宣挑给她的,说是就近照顾方便,还有什么姑娘家就要住姑娘家的厢房,虽然她实在不懂,房间每间不都看起来一样,只不多了梳妆台而已,她又不常用。 既然他要留下,那大房间正好给他那个大个头住,她可以搬进以前住那间离厨房近的柴房,打水砍柴都方便。 等会先去打扫一下吧!甫转身—— “等等,桂姊,你跟他说放他走,他怎么说?”李宁宣喊住她,跟着白桂的步伐。 “他说暂时不走了。” “果然,呵呵呵。”她嘴角弯起。 白桂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笑得很诡异的李宁宣,“你怎么知道我决定放他走,他反而说要留下?” “桂姊,这你就别多问了。”她笑得很得意。 “噢。”相信她的白桂点点头,虽然内心闪过一丝困惑,总觉得小宣对她找相公比她还热衷。 “你放心,有我在,包准相公手到擒来。”她眼中闪烁狡黠。 又不是非成亲不可,有小明和小宣这两个家人就够,他们三个人共同守着白庄,还需要相公干么?像隔壁村的吴大婶嫁了个相公,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喝嫖赌,连吴家祖产都被败光了。 所以有个相公有什么好? 第6章 “不用了,这事不急。”白桂摇摇手,头也不回的走。“我先去忙了。” 待她远去,隐身在墙角的小明闪出,“小阿姨。”露出不苟同的眼神,双手交叉胸前。 “小鬼,你躲在那干么?”李宁宣白了他一眼,精明老成,一点也不可爱! “你别再给娘乱出馊主意。”他示警的道。 “这哪是馊主意,你不是也希望你娘有好的归宿吗?”说起来他们是目的相同,都是想把这白庄唯一的古董姑娘给推销出去。 小明不发一语。他的确是希望娘早日觅得良缘,别再为他、为白庄虚掷了她的青春,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该为自己将来打算。 李宁宣挨近他,附耳低语,“小鬼,我偷偷告诉你,那个男人绝对值得你叫他一声爹。” 小明清澈的稚眸掠过一抹精锐深沉的光芒,“小阿姨,看来你好像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或许我该提醒娘小心这个捡来的相公。” “嘿嘿,做人不要太精,寿命会变短。”她潇洒的拨了下垂绺在肩膀上用以固定束髻的白缎。 他冷笑,“小阿姨,我记得你认识的书呆柳大哥,那位名闻天下的翰林院大学士的好哥们,好脾气的常被你利用,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我是不是该……” “好好,算我怕了你。”李宁宣瞪他一眼。 要是给书呆柳知晓她是女儿身,以后别想靠他关说游走各大书院,从初次在书斋她去偷听被他逮个正着至今五年有余,他竟然还不晓得她是女裙钗,真不知道他是瞎了眼,还是脑袋被书虫蠹光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要保密。”东张西望了下,她压低嗓音,比出个噤声的手势。 小明看着小阿姨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迟疑了下点点头。 ※※※ “你在做什么?” 卫尚云已经可以自行下床了,只是胸口那一剑致命伤还是隐隐作痛,他这回能死里逃生该归功父母,把他生得异于常人。 从小他就跟别人不一样,无论是长相、块头部比其他人壮硕,甚至连心脏也跟别人不一样,他心脏在右边。 这件事除了常帮他家看病的老大夫,还有他爹娘和家人知晓,其实他只不过是心脏不同于常人,生活起居跟常人并无异,可惜世人眼光如豆,易于盲从迷信,要是传了开,不被视为异端或妖怪才怪。 可是救了他的白桂却一点也不惊讶他心脏部位被刺一刀为何没事,好像他能活着是阎王不收,捡来的狗命! “收拾我的东西。”白桂没回头的打开五斗柜,取出衣物。 “我看得出来,问题是你打包干么?” “你不是要留下?这房间就让给你。” “可是这不是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让给我睡?你让我住,那你自己呢?”音量不自觉提高。 这思考逻辑异于常人的小女人,若非他见多三教九流,狡猾奸诈,心机深沉的歹徒,早练就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还真会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她的行为无法用常理判断。 环顾屋内简朴干净,看不到半件女性柔和的摆设,就跟他那野蛮难驯的妹子一样不像女人的房间。 “白家的房间多得很,我换一间就好了。”她东西不多,要搬迁很简单,一个包袱就收拾干净。何况床都被他躺了,都沾染了他男人的汗臭味,要换洗床单整被还要大费周章。 “你不必搬,我说过我不会久留。”卫尚云抓住她的手。 白桂如受电击的心儿一紧,神色自若的道:“没关系,这间房间本来不是我的,我也住不太习惯。以前是为了就近照顾我生病的大哥,我才听小宣的话搬进这间厢房,隔壁是大哥的厢房,目前是小明篆…” 他的手掌满富硬皮的厚茧,粗糙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撩起一颗颗的疙瘩在她整个手臂上长出来,她慢慢抬起头。站起来的他高大挺拔,她几乎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未经梳理的黑发凌乱的披肩泄下,给人桀骜不驯的感觉,随着额头一撮黑发垂绺向下是他那一双深沉镂刻的黑色眼瞳,精亮锐利得像会摄人魂魄,眼尾还浮现几条历尽沧桑的岁月纹路;顺着直挺的鹰勾鼻下是薄削的唇,正紧紧的抿着冷硬线条。一点也不柔和的五官和粗厉的轮廓,冷酷沉肃,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自然散发。 这男人从外表看就是不易与人相处之辈。那冷锐如刀锋的眼神一扫,光瞪人就可以吓死心脏强壮的大汉。 白桂不着痕迹的挣开,不自觉的视线下移,讶然道:“啊!你怎么没穿衣服?”还好有穿裤子。 虽说不是没看过他袒胸露背,可是那时候他跟死人没两样,苍白得像鬼,体无完肤,而今他身上细细碎碎的伤痕都差不多好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一丝不挂的古铜色胸膛就在她眼前,隐约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男人阳刚味,莫名的心跳变了调。 她觉得身体突然变热了! “我正准备擦你给我阿牛的药膏。”他放开她,走到桌边,抹了把药膏努力的伸向后背的伤口。 结果药膏不是抹错地方,就是滴到地上浪费掉了。心疼那些草膏,白桂放下衣服,走上前。 “让我来帮你吧!”取过桌上的药膏,“你先坐到椅子上。” 卫尚云目不转睛的凝视她,沉默不语。 她难道没有半点男女有别的礼教常识?就算没念过书也该多少懂一些姑娘家的矜持,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说她对每个男人都是这样亲密……光想到这,胸臆间一股火气陡升。 “快点呀!” 面色阴晴不定的卫尚云还是乖乖坐下,一张黝黑深镌的脸庞不易看出喜怒形色。白桂却还是能感受他周身无形迸发的怒意。这家伙好像脾气不太好,还好他已经不是她相公。 “转过身来。”她用手挖出药膏用双手搓揉晕开药效,然后迅速抹上他结实宽阔的厚背。 卫尚云猛抽了口气。不只是因那猝来的灼烧感,比那药更炙人的是她柔软小手不经意的碰触,在他身体点燃灼热的火焰,焚烧他全身百骸,他顿感口干舌燥,血脉愤张。 以前遇过的姑娘多得是比她美艳动人,就算是青楼花魁坐在他大腿上,在他身上撩拨也不曾令他起波澜,而她却令他的冷静和理性濒临失控,她也是第一个能让他产生欲望的女人。 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沿着他背脊的脊椎凹谷滑动,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喉中逸出粗喘的申吟声。 “够了!”他低吼,在她小手接近腰间危险的禁忌领域,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之前,他反手快如闪电的攫住她的手。 “怎么,我弄痛你了?”她应该没有太用力,不过,他嗓门真大,那么近耳朵都被吼聋了,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额头淌下一滴压抑的冷汗,他目光阴鸷,“不是,你擦到这为止,剩下我可以自己动手来。”如果不是知道她根本不晓得他身家背景,他几乎以为这是娘的恶作剧。 白桂被盯得心慌意乱,莫名的小脸热呼呼得像置身滚烫的沸水中,她忙不迭的抽回手,“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忙吧。” 男人都喜欢用像猎人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人猛瞧吗?她对当猎物没兴趣,还是赶快拎起包袱搬家去。 “慢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她匆忙的踏出门槛的前一刻,卫尚云转身唤住她。 白桂回身,一双纯洁清澈如两泓秋潭的水眸倒映他高深莫测的黑瞳。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这个壮硕彪然的巨汉全身上下有种危险的气息,就像她在山上遇到凶猛的老虎一样的感觉。 “如果你救到的男人不是我,你也会嫁吗?” “嫁?不!小宣说是入赘。” “回答我。” “嗯,会吧!” 这愚蠢的女人!卫尚云忍不住打从心里咒骂,胸口狂掀起前所未有的怒涛和嫉妒。 “没其他问题,我得去忙了。”闪人了!以后还是少跟他独处比较好,这么阴晴不定、坏脾气的相公她不要了。 卫尚云深不可测的眸光锁着她飘去的背影,心底产生个强烈的念头。过去他是不苟言笑,冷面无情的执法先锋,一生奉献给工作,猎捕恶徒;而今他要执行偷心计画,猎捕这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 想到这,他冷硬的嘴角慢慢弯起。 从他懂人事,他这张天生骇人的厉容和高壮巨大的体格就让周遭的人退避三舍,保持距离,他不笑时令人不寒而栗;他笑的时候常吓哭小孩。因此,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子红姑还建议他要不要换张脸? 相亲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不被他吓昏,甚至敢直视他,怎么不教他意乱情迷,她撩动他冷如冰,静如止水的心。 没错,他要她! ※※※ 春寒料峭,白露凝霜。 春初的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前,天空阴沉沉的,冷飕飕的风狡诈的钻进门窗细缝,欺负睡梦中的人,让人不得紧裹着棉被不想动,沉溺温暖中,理所当然的赖床,但,还是有例外。 一大早,卫尚云换上李宁宣买回来的粗布衣裳,步出房间。这是他被人捡来后头一次踏出房间,再躺下去身子骨都松散掉了!他伸展肌肉,舒活筋骨,顺便测试一下体内功力恢复几成。 打了一套拳法后,深吐吸纳收拳。阳光探出头了,而那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以前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送早膳来。 第7章 李宁宣打个呵欠,伸懒腰的走出房门就望见在庭院中打拳虎虎生风的卫尚云,她看他行云流水的武术看得入迷,连他何时收手都不知道,直到他转身阴沉沉的瞪视她,她还没回神。 “看够没?”若非他及时收手,她早成一具尸体。在他人练武中窥看是极危险! “嗯,早呀。”李宁宣微怔,朝他璨然一笑,走上前拍拍他,“不错,你穿衣服满有人样的。” “拿开你的脏手!”他眉毛打结。 “好嘛,不碰就不碰。”这么凶。她手哪有脏,美丽修长的玉手天下绝无仅有,真是不识货。 “白桂呢?”单刀直入。 “你找桂姊,她在厨房。”她笑容可掬,卫尚云还没开口,她立刻接续的道,“我知道你要问厨房在哪是吧,从这长廊走到尽头跨过那拱门后右转,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卫尚云紧锁眉头,睨视这笑得像狐狸的女人。对人的敏锐神经被触动,他似乎有点小觑她这号人物。 “你别老盯着人家嘛,人家会害羞。”放肆的手再度偷袭他的背。 他差点反胃的吐出来。冰冷的一横,“别碰我!”闪避她无礼的碰触。 或许是他错觉吧?她只是个爱玩的小女生! 李宁宣惋惜的道:“干么那么大声,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女人!还是离远一点,以策安全。卫尚云不理会她快速离去。 她注视他背影的灵眸闪过一抹精光。 “小阿姨,你又在戏弄人了。”另一间厢房门边倚着小明。 “早呀,小鬼。”李宁宣漫不经心的打招呼,“才短短半年,我教你的轻功,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那么今天我可以学点穴术吗?” “嗯,看你的诚意喽。” “娘,小阿姨会武功……”大嘴被捂祝 “算我怕了你,小鬼。”她会武功的秘密,她一直藏匿得很好,只是倒楣的一次为救书呆柳而在小鬼面前露出破绽。 虽然她不是刻意隐瞒桂姊,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还想当个百无一用、游手好闲的颓废书生。 “那就拜托小阿姨指教了。”小明皮笑肉不笑的抱拳一揖,笑不入眼底。 “好啦,好啦!”李宁宣搔搔头。但愿她不要教出一个怪物! ※※※ 卫尚云大步的走过拱门,遥远就望见正在井边辛苦打水的白桂,他不假思索的上前,取过她手中的水桶。 他突然的出现令她呆了下,找回愣住的舌头,“呃……早,卫公子,你在干么?”看他以行动代替回答的走到井边打水的举动,她恍悟的赶紧上前制止,“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你一个姑娘家别做这粗活,到一旁坐着。”专制的下巴朝旁边的石阶点了点。打从他握住她的小手,他就发现她掌心不似一般姑娘细滑,斑斑的长满了厚茧和伤痕扎痛了他的心。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用命令式口吻说话?白桂困惑的望着他,他轻而易举的提起装满井水的水桶,左右手各一个。 “提到哪里去?” “厨房?”白桂指了指正前方敞开的屋子,他立刻朝那间屋子去,她连忙跟上他的大步伐。 “要不要我帮忙?”习惯提水的她从未想过这是个粗活,她力气大,以前白庄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包办,这会儿冒出个人抢去她的工作,她心里泛着怪怪的感觉。 “倒哪?” “这。”指了几乎到他腰高的巨大水缸,白桂续道,“你伤才刚好,还是多躺着比较好,这种粗重的工作你做不来的。” “哗!”将满桶水倒进空缸。那么大的水缸要加满不知道要来回提多少趟,她一个姑娘哪吃得消。 “以前这里的工作都你一个人做?” 白桂点点头,不觉得做这些工作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她是这么感觉啦! “为什么没请奴仆?” “以前是有请,后来我大哥生病了,许多奴仆辞职后就没有再请。”就算花大钱请也没有人愿意来,说是怕钱没赚到命就没了,可是她和小明和小宣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卫尚云扫她一眼,转身继续去挑水。这笨女人,明明是娇小瘦弱,却逞能的包下整个大宅子的工作,也不会找人帮忙,却一个人承担? “你走慢一点,小心跌倒。” 他有那么不济吗? 卫尚云没理她,不拖泥带水的再度打起两桶水,重复的倒进水缸,像士兵一样迅速利落确实。 这样来回几趟,他没有间断或停下喘气,才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水缸里的水就快满了。 被晾在一旁的白桂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间的差异吗?通常一缸水她都分好几天提,打太满就算盖上木盖还是免不了沾上飞尘,另外一方面也是怕水缸太满,小明取水煮菜时发生意外。 “你会不会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没答腔。 “你别逞强,不行了就要说。” 他真看起来那么无用吗?卫尚云没好气的回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不行……” “小心。” 冷不防她冒出大叫,一个黑色物体猝然窜出,他反应不慢的紧急煞住抬起在半空中的脚,可是另只脚却被那黑色物体猛撞了下而打滑,身子顿失平衡的往后倾斜,接着,惨剧发生—— “砰!”一声巨响,他跌得四脚朝天。 “小朱,你怎么跑出来,有没有受伤?”白桂弯下身捞住突然冲出来的黑色物体,搂在怀里。 躺在地上的卫尚云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猪! 喂喂,搞清楚,受伤的人在这!虽说这种痛跟以前练武时受的挫折不能比,但这次受挫的是他男人的尊严。瞧她温柔的对一只畜生嘘寒问暖,他有种人不如猪的感觉。 “卫公子,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帮忙?”总算施舍一点关爱眼神给倒地不起的他! “不用!”卫尚云矫健的一跃起身,看着手里两桶水全洒了,而他身上衣服也湿了大片。 “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去换?” 不用提醒我!卫尚云淡道:“这没什么,一会就干了。”以内力催热就可以了。令他不是滋味的是那只赖在她怀中的小肥猪,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那只畜生在对他咧齿嘲笑。 “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望着他捡起水桶继续挑水,白桂犹豫的开口。 “说吧!” “我是觉得你有时候太硬撑了,你其实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量力而为,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有时候事情做不完还有明天呀,不行就停下来休息,休息之后再出发不是更好。” 卫尚云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地。 以前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一番话,每个人对他都是竖起大拇奇书网指称好,讨论的全是他的丰功伟业,哪些江洋大盗或地痞流氓被他绳之以法,长安城里的百姓对他赞美之余不忘提醒他还有哪些恶霸该抓起来,把国家的久治长安寄托他身上,希望他把恶徒一网打荆 他也没有辜负百姓的期待,永不懈怠的执行每一次任务。 他曾经为追缉闯入皇宫大内的飞贼灵猫三天三夜不阖眼,虽然最后仍给逃掉,不过还是有收获,至少知道灵猫是个女的。 他几乎认为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要为百姓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今他遇上了她! “乖小朱,你是肚子饿了才跑出来?那我弄些吃的给你。”白桂安抚着怀中受惊吓的小猪离去。 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卫尚云心口流动奇异的情愫。 第四章 “这我可以自己来。” 同样的戏码在后院上演着。 “劈柴这粗活岂是你这姑娘做得来的?这把斧头几乎比你个头还高,你拿不动,这是男人的工作。” 他这口气似乎是瞧不起女人喔! “这是我的工作,你是病人,该在床榻上躺。”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 “你算白庄的客人,没有道理让客人做粗活。”三年多来,自从大哥生病过世后第一位外来客。 “你们救了我一命,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不想欠任何人情债,做点活又算什么?” “那是你的想法。”白桂抓着斧头,与他僵持不下。或许有他分担繁重的家务是不错,问题是他迟早会离开这……光想到这,胸口闷着一个结。“白庄有白庄的规定。”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为何不歇息下喘口气?白庄少了你不会倒。”还说他,她不也是在逞强? 白桂一愣,放开斧头。 在大哥大嫂接连病倒,为了买药治病,家里值钱的古董家具都变卖光了。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些怕沾染不干净的奴仆接二连三的坚持辞职,她必须支付一大笔补贴费用,那时还好有小宣拿出一堆金银珠宝来变卖,说是她大嫂以前留下来,她才勉强筹措出资金。 在大哥过世办完丧事,白庄几乎变成空壳子,剩下就是这栋祖先留下的宅院和田产。 直到最近,白庄的经济在三人努力下才慢慢转好,小明和小宣也跟她讨论过要不要雇请一些奴仆?她是觉得除了烧菜、女红外,她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何必浪费那些钱? 白桂望着他,为了劈柴,他打着赤膊,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肌肉隆起的健阔背部,隐约可见结痂的新旧疤痕,强健有力的肌肉随着他施力而鼓动,汗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淌下,她不自禁的吞咽下口水。 第8章 卫尚云挥起大斧头,使劲劈下,咚的一声,落了空,劈到放置木柴的圆树根,他不信邪的拔起再试一下。 阳光下的他好像跟她当初捡来时不太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是身体好了的关系吗? 他面色红润,昂藏挺拔的男性体魄散发慑人英气,好耀眼,闪亮得让人无法逼视,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怎样,她脸颊发烫,心跳卜通卜通。 “啪!”巨大的劈柴声拉回她的思绪。卫尚云正吃力的试图把斧头从双臂合抱、齐膝高的巨大桧木中拔出。 “你行不行?”她黛眉轻颦,刻意忽略心底异样的感觉。会挑水的男人未必会劈柴,那只能代表他孔武有力。 “放心,吼。”再一次落空。 活了二十八载尽忠职守,他一生都在与嫌犯搏斗,三过不入家门是常有的事,住衙门也是家常便饭。 而劈柴这种粗活,说实话他还真的没做过,家里有仆佣代劳,当公假闲赋在家时,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指导卫义武馆里的师弟们练武。 偏偏衙门的公务繁忙,通常一个紧急通知,他就得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出门,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跟姑娘千金相亲,这也是为何他娘放弃他的原因之一。有时候娘也在抱怨他比她当媒婆还忙。 此刻,他不想让她瞧轻,不过劈柴嘛,对练武的人应该很简单,就像切萝卜。 “要不要换我来?”白桂干脆坐在一旁木头上,支着下颚,照他这样劈法,恐怕天黑前都劈不好一根木头。 “我是男人。” 男人不代表万能!她闲着打了个呵欠。 “呀!”卫尚云瞄准了木头,然后将斧头举高,用力劈下,正中红心,但,卡住了! 他涨红了脸,拚命使劲想拔出斧头,却连木头都举起了,重量让他身子往后倾斜,他为了站稳,脚跨出一步,踩到一根树枝。 “啊!”同样的惨剧再度上演,这次他发出了哀嚎声,因为巨大桧木刚好掉在他脚上。 白桂蹲到他身边,“就叫你不要试了说,你大病初愈,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干么不躺在床上多休息,何苦自找罪受?上次水洒了一地,这次差点劈到脚,你还是不要再做了。” “上次是那只猪窜出来,这次是意外。”他相信熟能生巧。 白桂怜悯的看着他,淡淡的摇摇头,不想跟他争了。将一根巨木抱到树根上,双手拾起十斤重的斧头,脚分前后踩着八字步,然后举高斧头,“啪!”的一声,喀啦,木头应声被剖成两半。 一旁卫尚云张口结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她还算是女人吗? 而白桂没理他,放好被劈成半边的木头,当头劈下,不慌不忙,脸不红气不喘,一座小山似的木头全劈完了。 她抱起木头往厨房走去,留下坐在地上仍呆若木鸡的卫尚云。 恐怕在她眼中,他变成了个砍柴连斧头都拿不稳,提水水洒一地还会跌倒,软弱无能的男人,他不过生一场病,受了一次重伤。这还是第一次威镇天下的第一神捕被当成无用无能的病猫。 总有一天他会证明他不是不行! ※※※ 夜深人静,虫鸣蛙叫,还有“啪——”的巨响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桂姊,你相公还在劈柴呀,他不会累吗?你要不要叫他先歇息一下来吃饭?”李宁宣酒足饭饱后打个嗝,下巴努了努窗外的笨蛋。 “叫过了。”白桂蹙眉,不懂面子真的比肚子还重要吗?晕黄的油灯投射窗外,笼罩着汗水淋漓的他。“他说吃的用的都是花我们的,欠我们太多,他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找些事做。” “别管他了,他爱做就让他做。”小明细嚼慢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娘对卫尚云的关注比他还多。 “我们留一些饭菜给他吧。”白桂装盛一大碗的剩菜剩饭置入残有余温的灶炉里,盖上锅盖保温。 “桂姊,我先去睡了。”李宁宣打了个呵欠,“他那么拚命干么,不会劈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没见过那么固执的男人。”说着,她离开厨房。 “小明,你也去睡吧,碗筷我来收。” 小明点点头,“娘,你也早点睡。”转身离去。 窗外星光点点,而他汗流浃背的劈柴,衣服都湿透了,晚风吹来透寒沁骨,他干脆脱掉了上衣打赤膊。 白桂信步走出厨房,来到后院,不发一语的蹲着看他。 沐浴月光下的他黝黑高大的形成一个巨大阴影,黑眸炯亮如炬几乎比星子还耀眼,庞大刚猛的体格就像森林里的黑熊。 瞧他心无旁骛的专注神情,她心里产生迷惘,到底是什么信念驱动他那么执着?不会做家务并不丢脸呀,她又没叫他做!那他到底坚持些什么?她开始对他这个人产生好奇。 “你在看什么?”卫尚云支着斧头歇息。 白桂收神,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盯着一个男人猛瞧,忙清清喉咙神色自若的道:“谢谢你把我们家的柴都劈好了,我们可以用到明年冬天。” “这没什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光劈柴一下比在武馆教导学徒们打一天的拳还累。 他发觉平常他没注意的家务粗活也可以是锻炼身体的方式,伤重躺在床上太久,久到他觉得身体都生锈了。 “我是来告诉你锅子里,我有留饭菜给你。”他怎么猛盯着她?该不会发现她偷窥他?白桂不自在的脸发热。 “谢谢。” “没其他事,你忙你的吧!”她慌忙的起身离去。 “等下。”白桂转头,他指了指她嘴角,“你这里有菜渣。”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抹。“还有吗?”原来他盯着她是因为她脸脏了。尴尬的红潮扑上她两颊。 “别动,我帮你。”冷不防他手伸来,她心脏卜通的漏跳一拍。 粗糙的指腹如羽毛拂过她嘴角时,她心脏险些撞出胸口。 他对她施了什么法术?为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这是从没有过的病症。 白桂怔忡的张大了眼,直勾勾的望着夜空下黝黑粗扩的他,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与她四目对视。 毫无预警的他手指滑到她下颚托起,他强而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腰,她感觉整个人被提高,不得不踮起脚尖,突然眼前被黑影挡住,出现他放大的脸,她才想开口问他想干么,嘴即被灼热的物体给占据! 白桂震愕得杏眸圆睁,他的嘴在她嘴上磨蹭,就像小朱或阿牛有时会对她做的事,可是它们只会伸出舌头替她洗脸,可不会偷袭她的唇!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日日望着她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他压抑不住的欲望在体内奔腾。 从来没有姑娘能撩拨得让他失控,就算是深谙男女情欢的青楼名妓的碰触,他也无动于衷,几乎让那些妓女以为他是和尚。 他的舌乘机钻入她口中,恣意的吸吮她嘴里的香津蜜ye。 白桂感受他正啮咬她细致的唇瓣,他的舌尖在她唇上游移就像火烫的箭,她呼吸充斥着他清爽的男性体味,还带着木屑青草的气息,而他炽热的身体正隔着单薄的衣服熨烫她的肌肤,阳刚壮硕的他给她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终于意识到男与女先天上的不同。 他的力量大她好多,而且他太靠近了! 白桂不自觉的抬起手抵着他的胸膛,掌心下是光滑平坦泛着湿意的虬实肌肉,刚硬如铁又柔润如丝,好像昂贵的上好丝绸令人爱不释手。真好摸,这也许就是小宣为何说他不错的地方吧?可惜丝绸上面沾染了些刺刺的木屑,让她情不自禁的替他拨掉。 忽然一个深沉的抽气声响起,他的喘息变得急促,宛若蝶翼轻触着的吻突然变成饥渴欲求,他的舌急切的掠夺她的嘴,狂野的吻仿佛要抽尽她肺中的空气。 她的头好晕,整个人的力气也像被他抽光了。就在她以为要窒息时,他放开了她的唇。 他气息不稳,心跳如擂鼓。该死的她竟让他失控得想吃掉她! 她抬起迷蒙的视线,映入眼帘是他那深邃黑眸像火一样灼人,她急骤的心跳尚未缓和,呼吸紊乱,连两腿都虚软没有力气。 “该死的你再这样看我,我无法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粗声粗气的低吼,他大掌覆盖她迷人的媚眸。 白桂眨了眨眼,黛眉慢慢颦起,隔开他灼烫的手,仰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低喘的轻问:“你刚刚对我做什么?”害她站都站不稳。 “我在吻你!”看她纯洁无邪的水眸,他觉得自己像采花恶贼。 “吻我?好怪呀!”头昏昏的像踩在虚无的云端。 “你不喜欢?” “还好吧,只是你为什么要吻我?” 卫尚云霸气的宣布,“我喜欢你。” “喜欢我?”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会说出这样肉麻兮兮的话,他们甚至不认识彼此?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会放弃,我这个人向来是立定目标,贯彻到底,遇到挫折也绝不退缩。”所以被他盯上的恶徒通常都宁可自投罗网,好过被他没日没夜的追缉。 “你真奇怪,你对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直接吗?” “我这一生,除了身边的亲人我娘和我弟妹,我只喜欢你。”瞬也不瞬的注视她酡红的娇靥,看来她对他的吻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这一点让他胸口满溢的喜悦泛滥成灾。 白桂困惑的蹙眉,“可是你不是不想当我相公?” “刚开始或许有点反感,我想没有男人愿意在被强迫的状况下娶亲。” 第9章 这也是为何他对娘安排的相亲都冷淡以对,以公务为藉口推卸掉。“而且求婚是由男人主动才对,哪有人一见面就要当他妻子的!” “噢,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爱面子,下次我会注意。” “还有下次?”额头的青筋暴凸。这迟钝的女人有了他还不够,还想再捡其他人当相公?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是谁惹你?”白桂心打个突儿,觑了觑一脸铁青的他,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她还有脸问! “不是不太好,是非常的糟。”卫尚云冷肃的警告,“你已经有了我,就不许再找其他男人来当相公,连捡的也不行。” 这男人好霸道! “噢,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我应该可以站稳了。”她以为他一直搂着她的腰是怕她跌倒,殊不知她的豆腐早被吃光了,如果依照传统礼教风俗,她必须下嫁于他。 卫尚云只得松手,“那你的感觉呢?” “什么感觉?”被他吻过的后遗症是头昏沉沉,身体热热的,没注意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后倾斜…… “小心。”他及时抱住她。 他的掌心无巧不巧的刚好罩在她胸前的浑圆上,柔软香馥的娇躯落入他怀中,淡淡的女性芬芳飘入他鼻端,这种香不似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所散发出的呛鼻味道,是清爽自然的桂花馨香。 而且看不出她裹得紧紧的衣服下身材还满有肉的,姑娘家的身子都是那么香、那么软的吗?紧搂着娇小的她,他自喉咙发出满足的赞叹。 “谢谢。”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跳再度猛烈跳动。 “不客气。” 白桂脸红的呐涩,“呃……可以请你放开我吗?”偎在他怀中,她觉得她变得好渺小,整个人被他阳刚气息包裹着。 “抱歉。”他慌忙的松手,一抹狼狈的潮红跃上脸庞。天哪,堂堂铁血神捕居然对个姑娘上下其手。 “没关系,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抱过我。”她很喜欢被他搂在怀中的感觉,依靠他宽厚的胸膛,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抱着你。”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差点咬掉舌头。他这爱的告白就像初经人事的青涩小伙子。 “你真好。”白桂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望着他,“你以前给过其他姑娘同样的吻吗?”光想,胸口便闷闷的。 “你是第一个。”就算上妓院,通常是对方采取主动挑逗他,他也不曾吻过她们的唇。 她会在意,表示他还有点希望,这晚他注定会兴奋得睡不着。 “噢!”她点点头,“我去睡了,晚安!” 这一晚,不只卫尚云,白桂也失眠了。 她不停作着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偷吻她的嘴,让她身体发热,目眩神迷,无法成眠。 ※※※ 天方艾,晨露在叶尖仿佛悬吊的一颗颗珍珠,晶莹璀璨,经人一碰画了一道彩虹洒了一地,然后隐没入大地。 “桂姊,早。”李宁宣穿过后院拱门,望着庭院里白桂正喂养鸡鸭,一脸呆滞的不知魂飞到哪儿去。 “早。”白桂没看她,米一把一把的洒。 “你喂太多了。”可以吃上三天满篓的米被她喂得见底。 “喔。”她总算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失常。 “桂姊,你还好吧?”她笑得不怀好意。 “我很好,有什么不对?”白桂盖起竹篓,回瞟她。脑海里浮现昨夜让她意乱情迷的吻,粉颊不禁发热。 “你脸红喽。” “是吗?可能是早上太冷了吧。”脑海浮现昨夜他对她的吻,她莫名的心跳变得急促。连忙甩甩头,“你今天怎么那么早起床?” “来看你喽!”李宁宣挨近,故意以手肘撞了撞她,“你昨晚跟卫尚云发生了什么事?”不愧是她为桂姊挑选的相公,挺尽职的!一个晚上就让桂姊开了窍,比她和小明厉害多了,他们花了三年还无法撬开桂姊冥顽不灵的脑袋。 “他吻了我。”白桂心跳怦怦,忙捂着胸口。 “啊,看不出他动作那么快,怎样,感觉如何?” “小宣,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他一个吻会有那么大的后遗症?害我睡不着,心跳得好快。” “那不是生病,那是恋爱。” “恋爱?”白桂张大晶亮的眼,像私塾的小孩一样好学的望着她。 “对呀,当你喜欢上一个男人时就会有这种症状,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心头如小鹿乱撞,脸儿热热的像发烧?不时会想到他,连睡觉的时候脑海都是他的影子?”李宁宣比手画足的说。 白桂忙不迭的点头,崇拜的看着她,“对耶,小宣,你好神,你说的症状我都有,昨晚他还跑到我梦里捣乱,害我睡不好。” “这就对啦,这表示你喜欢上他。”她摆出经验丰富的老学究姿态,轻点了下呆傻的白桂额头。 “蔼—”结论一出,白桂张口结舌。原来这几天她发烧症状是因为已喜欢上他0可是他不想当我相公。”想着,她垮下眉。 “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宁宣拍拍她,“有我当你的军师,你一定可以把他手到擒来,把他收服得服服帖帖。” 会有那么简单吗?卫尚云那张粗犷有型的脸庞不期然又闪入她脑海,从她救回他以来,她好像从没看到他笑,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严肃得像准备上战场打仗的将士。他不像是会听从他人命令、任人摆布的人。 “你自己多想想吧!”李宁宣拍了下额,“跟你说那么多,都忘了正经事。桂姊,小明要我来通知你开饭了。” “噢,好,那我先去洗手。” 搞定!李宁宣嘴角弯起得意的笑,目送白桂离去的身影,蓦然一股迫人的森寒爬上她背脊。 她警觉的回头,只见背后不远矗立着卫尚云高大的身影,气势如排山倒海般正朝她而来,他冷硬严肃的脸庞没有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骇人,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卫尚云撂下警告的话,没停歇的越过她追随着白桂的脚步而去。 李宁宣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什么嘛!如果没有她居中牵线,他这大光棍哪有机会遇到如意美娇娘,他说不定早就随波逐流变成鱼虾的食物! 这个不知感恩,过河拆桥的臭男人,要是她在桂姊耳边念上几句他的坏话,看桂姊听谁的? 第五章 这还是第一次四个人同坐一桌吃饭,唯一的外来客却以主人自居。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卫尚云夹块肥肉到白桂碗里,对另外两个大烛光视若无睹。 “噢。”白桂照单全收,就是没勇气抬头。可是她平常都吃三大碗。 好恶!一旁的李宁宣和小明忍不住要翻白眼,做个想吐的表情。 忽然大厅前传来闹烘烘的叫嚣,白桂才稍稍抬起头。 “又来了,这些家伙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李宁宣重重的放下筷,起身,“我去打发。” “小宣,我来,不能老是让你去面对那些恶霸,他们要找的人是我。”白桂忙不迭的站起。 “娘,我也去,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小明也跟着站起。 只有卫尚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按兵不动的旁观。 他们三人还在僵持不下,厨房的窄门闯入了三个不速之客,为首是个脑满肠肥,穿金戴银像七月拜拜的大猪公的中年男子,后头跟着獐头鼠目的喽罗,这三人一看就非善类。 “张大富,你来干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李宁宣双手擦腰。给他教训看来还是不够! 胖猪笑呵呵的不请自入,“你们原来躲在这吃饭?难怪前厅都不见半个人影,要是遭小偷了怎么办?不过也还好,你们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卖掉还有点价值。” 卫尚云沉肃着脸,安之若素的吃饭,竖起的耳朵没错过他们的对话。 “我们不会卖掉白庄,无论你来几次都一样。”白桂严肃的道。 “何苦呢?就你们三个妇孺守着这么个破烂的屋子和田产不觉得辛苦吗?”张大富视线一转,露出嫌恶的表情掩鼻,“这里这么肮脏,你们怎么吃得下?还有你们这是什么菜?好像狗吃的。” “当狗也好过长得比猪还不如的人。”小明嗤之以鼻的冷笑。这死胖猪敢嫌弃他做的菜,真是七月半鸭子不想活了,要不是碍于娘在场,他早就把竹筷扔过去给他封口。 “你这没爹没娘的小鬼,难怪没有教养。”獐头鼠目的喽罗探出头,冷嘲热讽的话刚好戳痛了小明的心事,却引起卫尚云的注意。 “你……”小明气得涨红了脸。 “小明。”白桂示意他退后,来到张大富面前,态度不卑不亢,“张老爷,请注意你们的态度,我们家的畜生都比你们家的人有礼貌。” “你这臭丫头……”喽罗叫嚣。他们岂不是比畜生不如! 张大富扬起手制止他们,摆出虚伪的笑,“什么老爷,太见外了,你可以叫我大富。” “你没忘记三年前,曾经答应过我家老爷的事吧?”喽罗插嘴。 “我不记得曾答应过你们什么事。”白桂忽然感觉颈后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爬升。 “你说过你要替你大哥大嫂守丧三年所以无法嫁入我张家,而今三年已过,我是特地来迎接小娘子的。” 张大富色迷迷的眉开眼笑,不知怎么觉得她越看越标致。 第10章 猥琐的瞅着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淫手,粗肥如疽的手指就要碰到她脸的眨眼间——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他突然发出杀猪的哀嚎,痛苦的往后栽倒在地,一根箸笔直的插进他掌心。 没有人看见那根筷子怎么会在他掌心,只有李宁宣注意到卫尚云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根,根本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 “没断。”卫尚云沉稳的起身走到张大富面前,快如闪电的一抽,再次凄厉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你……”痛不欲生的张大富在喽罗搀扶下才不至于跌得难堪,他瞪着这陌生男子。“你是谁?” 他没理会张大富,拿着沾了血的筷子走过白桂身边,低沉平静的道:“我的筷子脏掉了。” 投给她意味深沉的一眼。看样子她有很多事需要跟他解释。不过不急,他有的是时间问个清楚。 “噢,我去拿新的给你。”白桂心卜通的漏跳一拍,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得不敢看他,她什么也没做呀。 “哇,看不出你还满行的嘛!”李宁宣惊叹,双目闪烁着崇拜。他展露这一手功夫让人惊艳。 没理会她,卫尚云把筷子扔到正在煮开水的灶炉里烧成灰烬,旋即回到位子上,而白桂很快的把筷子送到他手里。 “坐。”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 “好。”不知怎么地白桂就是觉得他好像很生气,她还是听他的好了。 “吃。”再度将她的碗堆成座山。 “老爷,你的手一直在流血,要不要先把手先包扎起来?”其中一名喽罗赶紧递上手绢。 “你们是猪呀,看到我受伤,不会赶快帮我包扎。”张大富忍着痛气吼,那喽罗赶紧替他包扎手,另一旁观的喽罗被点名,“还有你,你还愣在那干么,上呀!” 两名喽罗面面相觑,都没有胆上前。光这一手深厚的暗筷伤人,就知道彼此的实力差距,他们还不想送死。 “哎呀,好恶心,腿软了,地板借你坐不打紧,可别死在这弄脏了我们家,血流太多可会死人的。”李宁宣落井下石的讪笑。 “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张大富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从地上跳起,绝不承认他是被吓到腿软。 “看来给你吃的骨头还不够,我们家还有很多馊水,你想要吗?我们可以半价供应。”她笑咪咪的说,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光。不整整这死肥猪,她李宁宣倒过来写。 “你们这两个废物还不赶快给我上,你们不上,明天开始就给我滚出张家。”张大富吆喝。 “是是,老爷。”两名喽罗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还没踏前一步,两根筷子电射到他们脚尖前。 “再上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平安的离开。”卫尚云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缓缓起身朝张大富走去。 光他周身释放出骇人的气势就令两名喽罗身体僵硬,大气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再前进,背脊被冷汗浸湿。 “你们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你们有两个人。”卫尚云前进一步,张大富便慌张得后退一步。 “想不想知道越肥的猪为何死得越早?因为它们太爱炫耀,不懂得收敛,让人看了眼红。”卫尚云没有笑意的注视畏畏缩缩的他,伤愈的他正好拿这色猪哥来开刀。 轻柔的话有如刀锋,再加上那张凶厉似钟馗的睑庞,张大富害怕得“咚!”跪倒在地,“我错了,大侠,饶命。”一股臭气弥漫在饭厅里,一摊黄水淌在他跪的地上。 “真臭。”小明摇摇头,退避三舍。 李宁宣赶紧捏住鼻子,“真窝囊,这样就吓得撒尿,年纪大了就赶快回家包尿布,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滚!”卫尚云冷道。 张大富和两名喽罗立刻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临走还不忘抛下千古名言,“你们给我记祝” “已经结束了啦?”白桂狼吞虎咽的扒饭,一回头就见张大富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桂姊,真佩服你这时候还吃得下!”小宣拍额。呆也有呆的好处。 白桂歪着头,一头雾水,“张大富来跟吃饭有什么关系?”刻意的回避卫尚云的视线。他似乎不太高兴,她又没说错? 一场闹剧落幕,却留下一大堆难以收拾的残局。 ※※※ 她在躲他! “白桂呢?” 卫尚云在整栋大宅院遍寻不获那畏罪潜逃的女人,于是去找可能知道她去向的李宁宣,一进门便单刀直入。 “原来是未来姊夫呀,你找桂姊?”李宁宣搁下毛笔,谄媚的迎上前。“她在后山放羊。” “别靠过来。”卫尚云冷冰冰的睨视一脸淫笑的她,不经意的瞥见她案牍上敞开的书册,里面记载着许多数字,他还没看清…… 她动作很快的反身把书阖上,若无其事的背靠着桌,“未来的表姊夫,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找桂姊问明白?”笑容亲切的走上前,轻佻的手指探向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其实,你问我也是一样的,我一定很详细的替你解惑。”还没沾到衣角,他不着痕迹的挪后。 “不劳李姑娘费心,我自己找她问就可以了。”卫尚云冷然以对,一刻也不多留的转身离去。 李宁宣在他走远后笑容敛去,反身拿起案牍上那蓝色书册走到门边,拿出桌子下的一个铜盆,她一张张的撕,怕火势太猛引来侧目,她慢慢的焚毁,袅袅的炊烟飘出窗外。 这就是小明走进门看到的一幕。“小阿姨,你在烧什么?”他若有所思的瞟着她怪异的举动。 “没什么,没有用的书。”李宁宣处变不惊。 “小阿姨,这好像是帐册……”他弯下腰捡起地上半张未烧烬飘出铜盆的纸屑,“凤尾血珊瑚什么的,哇,值七千八百六十两,我们白庄什么时候有那么昂贵的物品?” “在你爹没去世前。”她轻描淡写。 小明很清楚在爹未染病之前,白庄的确有一阵非常风光的日子,但,光听凤尾血珊瑚这名字就知这种东西价值连城,他们白庄就算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买那些昂贵奢侈的物品。 “小阿姨!” “别问,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说,不能说你再怎么逼我也没有用。”李宁宣难得一改平日嘻皮笑脸,面容严肃,取过他手中那半张残纸扔入铜盆里化作灰烬。转开话,“我教你的点穴术,你演练一遍给我看。” “好。”小明口里答道,深思的望着也藏有秘密的她。 在他两岁时,她突然出现在白庄,是他娘带她来,说她是他的小阿姨,没有人怀疑她的身分,谁敢质疑当家主母的话。 但,同年,他的娘就莫名其妙的染上怪病身亡,快得让人根本查不出病因,接着是他爹…… 她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来到白庄?她真的是李宁宣,他娘的远房亲戚,他的小阿姨吗?还有她为何知道那么多江湖轶事,甚至还知道卫尚云的身分……小明心中冒出无数的疑问。 ※※※ 辽阔的天地,天空是亮丽的缎蓝,山坡是平坦的油绿,远方是一望无际青翠的梯田,这一大片田地都属于白庄,也难怪会引人觊觎。 卫尚云穿过山径,来到后山。 “蔼—快停下。”倏地,一个尖叫声穿透他敏锐的耳朵。 那是白桂的叫声! 他施展轻功朝声音的方向奔去,才翻过一个山岔路,远远就望见矮丘上,一只壮硕的牛在追着她跑,尖锐的牛角正从她背后攻击,他惊恐的眦目圆睁,看得心神俱裂。 “白桂。”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足未点地,也不换气,他宛若大鹏展翅电射向她,就怕晚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他探囊取物的大手一捞…… 听到这吼声,白桂甫转身,便被搂进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整个身体腾云驾雾的飞上天,等她回神,人已在树梢上。 “卫公子,你怎么来啦?”好高!她心跳得好快。 “你差点吓死我。” 紧紧的被抱着,近得她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身体居然在颤抖。 有那么可怕吗? “你还好吧?” “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身体会不会痛?”卫尚云深呼吸的冷静下来,拉开彼此距离,检查她全身上下是否有被撞击的伤痕。 “不会呀,我只有刚刚跑步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嘿,你到底是怎么了?”他似乎被吓坏了! “你怎么那么笨,刚刚为什么不逃到树上?还有那只牛是怎么回事,我看见它攻击你!”卫尚云惊悸未平,以愤怒的低吼来掩饰他的不安。 俯瞰树下那只鼻翼偾张的牛,还不死心的用牛角冲撞着树,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便可能香消玉殒。 原来如此!白桂恍然大悟的露出笑容,“你误会了,下面那个是阿牛,它不会对我怎样的,我们刚刚是在玩。”心房流过暖潮。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在乎她,为她担忧受怕。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那是阿牛?”卫尚云愕然。而差点让他心脏停止的一幕却只是她跟牛在追逐游戏?原来那头牛就是她嘴里念念不忘的阿牛。 白桂笑如春风宜人,“等下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其实有点像。”不只身材像,脾气也很像。 说他像牛0不,不用了。”卫尚云苦笑不已。 得知她不会有危险,他心头吊着的大石块总算放下,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整个人松懈下来的靠着树干而坐,不过双臂还是没离开她的腰,圈在怀中,免得他一个不留神,她又给他出错。 第11章 他忍不住要唠叨,“你怎么可以不顾自己安危跟牛打闹嬉戏,就算是自己养的畜生也还是要小心,牛发狂起来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激怒了它们,你逃都来不及。” “阿牛是我一手养大,它很有灵性。”不一会儿,另一只黄牛带着两头小牛走过来,在树下打转,似乎在找什么。“阿花、小牛、小黄,我在这。”她朝它们挥挥手。 “别理它们了,我有话问你。”卫尚云不是滋味的拉住她的手。“我问你,小明是谁的小孩?” “我的呀!”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发出如雷的咆哮,“你还想骗我吗?我已经调查过,他是你大哥大嫂的孩子,根本和你没关系!” 他又吼她!白桂抬起不驯的下颚,无畏他张狂的怒意,振振有词的道:“谁说没关系?小明是我一把屎,一把鼻涕带大的,从小他就跟在我身边,没有人比我跟他亲。”就连他亲生娘,他还曾认错,这不能怪他,因为大嫂打从他一出生便不曾抱过他,更别提喂奶养育了。 “那你应该是他小姑,不是娘,连这辈分都搞不清。”他是不介意她是否是未婚生子,是否是清白之身,不过光想到她不曾被人拥有,身为大男人的虚荣还是冒出头。 “我大哥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照顾,我就等于是他的亲生娘。”白桂就是不希望让小明幼小心灵对自己身世产生疑虑和阴影,才会想给小明健全的家,才会突发奇想找相公。 “那你怎么让我误解小明是你大哥对你,而……”好像她从未跟他说过她跟她大哥有染,她只说是大哥让她有了小明。 “而怎样?”这个石头做的脑袋,非要追根究底。 “算了,此事不谈。”卫尚云转开话,至少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浪,那表示他还是有机会。“张大富是谁?” “他是镇上首富。” “他来找你干么?” “他想要买下白庄,不过我没答应。” 坐在树梢上,白桂远眺整个白庄,大片的白云像是从白庄那屋顶飘过来,风轻柔拂面就像母亲温柔的手,自然祥和之气弥漫空气中,她忍不住伸个大懒腰,深呼吸。这是她的家! “那他说你要嫁给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三年前我大哥一过世,张大富就登门急着想要买下白庄,甚至想娶我做小,好来个人财两得。最后是小宣随机应变想出来的权宜之计,要不然张大富会一直纠缠不清。”这家伙的问题真不少,升堂问案盘问犯人也没有那么详实。 “那你答应了?” “我没有。” “那找相公呢?” “这我不是跟你说过。”白桂幽幽叹了口气。看来没给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那也是权宜之计。” 卫尚云板着晚娘脸孔,“你该不会是因为三年期限过去了,时间紧迫,就听小宣的话,随便找个相公来伪装,省得麻烦。”等以后他一定要将白桂跟那个动乱万恶根源的色女隔离。 “你好聪明。”她被问得口干舌燥。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随便找个陌生人来当相公,万一对方是人面兽心,居心不良来谋财害命,那怎么办?”真想敲开她小脑袋,看装的是豆腐渣还是稻草。 这蠢女人!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没被卖掉是奇迹。 “不会啦,你想太多了,而且我们有三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强,团结力量大。”白桂为他杞人忧天而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和一个娃儿能起得了什么作用?”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乐天,还是太相信人性的美好? 长久的物阜民丰,人心沉醉酒池肉林中,没有丝毫危机意识,而他处在官场公堂上看得更多,见多了纳垢藏污、欺世盗名之辈,倒行逆施,营私舞弊,贪污腐化的政治早让他对人性失去信心。 有时明明对方是贪赃枉法的官吏,却因为没有确实证据而无法查办,那种无力感让人寒心,要不是当今圣上还称得上是一位明君,他有时真想罢官回家教武也好过当官,只是这当然是奢望,圣上怎可能放他卸甲归山林。 “相信人固然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了,不跟你罗唆,我想下去。”白桂挣开他,扶着树站起,送他奇书网一句佛偈语,“菩提本无树,烦恼由心生。”自寻烦恼。 他握住她的手。“等下,我还忘了一件事要问你。” “卫、公、子,你还有什么事?”真烦。 “我可以吻你吗?”使劲一带,她跌入他怀中,还没有机会发出声音,嘴就被他销魂蚀骨的挑逗之吻封樱 他狂肆的舌滑入她嘴里,需索的舔吮她口中的每一寸柔嫩,她感觉全身骨头都酥软了,两腿颤抖的失去力气,只能倚靠他身上支撑着。 这个问题……嗯,她不反对。 昏沉沉的攀着他的宽肩,白桂沉醉在缠绵的吻。他的吻其实还不错,比阿牛还高明一点。 轻启朱唇让他得以长驱直入,温热的舌立刻进驻她口中,她嘴里满满都是他浓烈的男人气息。贴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有种暖烘烘的气息流入她心窝,她想她是心动了。 他贪婪的舌潜入潜出,一次又一次,与她轻颤的丁香舌交缠,一个深沉的叹息满足的逸出嘴角,她嘴里甜美的玉液让他怎么吸吮都觉得不够。感觉到她柔软的女性曲线与他的阳刚密合,他呼吸变得浊重,大手滑下她的腰再往下紧紧扣住,让她感受她对他造成的影响。 唉!如果他是小人就好了。 他再度放开她,头抵着她的额,嗓音喑哑的叹息,“再这样吻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在这树上要了你。” 闻言,白桂羞得整张脸都着了火,恨不得此刻有地洞让她钻。 天哪!她刚刚居然饥渴的回吻他,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荒郊野地上,还有四只牛当观众。 他凝视她绯红霞艳的娇靥,要深呼吸好几次才能竭力压抑下体内燥热和把她占有的贪婪欲望,他不愿自己的躁急吓坏了她。这时他才体会他可怜的妹夫面对爱情白痴的红姑忍受的煎熬。 他深吁了口气,冷却下欲火后,霍地站起,打横的抱起她,“抱紧我,我送你下去。” 白桂腼腆的点头闭上了眼,双臂紧搂着他厚实的肩膀,埋首在他胸膛里。只听见耳边呼啸着狂风,感觉身体迅速的下降。当她张开眼,双脚已踏在地面,猝不及防的腿软了下,眼看就要跟地面做亲密接触。 “小心,你要不要紧?”他风驰电掣的大手一捞,紧拥着险些跌跤的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白桂心怦怦然,羞赧得不敢看他,呐呐低语,“我没事,只是没站稳。”在他怀中,她感觉自己备受呵护。这样体贴优质的男人拿来配粗鲁乡妇的她还真有点糟蹋。 现在她才有点体会小宣说他很不错的原因,外型酷劲,虽然不会甜言蜜语,也很少看到他笑……好像还没看过,不过他的吻很温柔,很性感诱人,令人脸红心跳,意乱情迷。 落地后,几只牛立刻围了上前挤开卫尚云,腻在白桂身上,淌着口水的牛舌很不客气的偷袭他专有的权利,洗着她的脸颊,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流转在山间,一旁的他则是嫉妒得两眼喷火。 这些畜生,总有一天要让它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正当他气得牙痒痒时,一个黑影气喘吁吁的朝他们奔来,“娘……咳咳……大事不好了。” 白桂望着一脸苍白的小明,“别急,有话慢慢说。” 无视于卫尚云的存在,排挤掉他,小明站到白桂面前,吞咽下口水,一鼓作气的道:“白庄……白庄被一群官兵包围了,他们说要捉缉江洋大盗。” 第六章 空敞的大厅内,难得一见的人满为患,却没有人声鼎沸的热闹喧嚣,只有静悄悄的肃穆紧绷。 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官兵像门柱一样,封出每一个出入要道。 李宁宣处变不惊,优雅从容的上前,对在众人簇拥进入的宫爷抱拳一揖,“大人,突然造访白庄,不知有何指教?” “有人密报,你们白庄窝藏江洋大盗。”捻着八字胡的福泰男子正是白河镇的知府周易民。 “这怎么可能?知府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白庄向来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绝不可能和江洋大盗牵扯上关系。”尖锐的利眸扫向躲在周易民身后的张大富,不用大脑想也知道这密告者是哪个败类。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彻底搜查一遍。”周易民朝捕快点点头,捕快立刻指挥小兵。 “对不起,借过一下,可以让我进去吗?”一个尔雅斯文的男子,勉强挤入屋内。 “是柳大人,让他进来吧。”柳原就是柳书呆,隶属翰林院一个史官,主要工作是负责史书编撰和校正,并无参与政治实权。 “这里怎么有那么多士兵?”柳原挤过人墙,讶异的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小宣,我在贞节牌坊那边等你去书院却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书呆,你来得正好。”李宁宣黏在他身边。“这大人听信讹言说我们窝藏人犯,执意要搜我们白庄。” “柳大人,这事还是请你不要插手。”周易民严肃的道,“在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来人,搜!” 李宁宣再度挡住他们这些无理的家伙,冷静的道:“且慢,大人,再怎么说我们白庄也曾经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在白庄主人相继去世后,就剩我和桂姊还有小明三人,人口再简单不过,怎么可能窝藏罪犯,要是跟犯人有来往怎么可能现在才爆发? 第12章 请你们先详加调查这是否是有人恶意中伤。”言外有意的瞟向畏头缩脑躲在周易民背后的张大富。 “我明明看到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恶徒出现在你们白庄,还被他打成重伤,我的手差点断掉。”颤巍巍的张大富见那么多官兵站在他这边,恶胆横生的站出来,伸出包裹成肉棕的手。“你们瞧,这事我跟我的家丁都可以作证,要不然你把那家伙交出来,我们来对质。” “张爷听说可是属实?”周易民抚了抚八字胡。 “小宣,没关系,你说,我会帮你。”柳原拍拍李宁宣的肩。 “张大富你还有脸说,你怎么没招认你意图轻薄我桂姊?”这家伙睁眼说瞎话,夸大其辞,早知道就该打断他的手,赏他一筷太便宜了。 张大富心虚得粗声粗气,“拜托,我怎么可能那么没眼光看上那又蠢又丑的贱婢,我娶的十三妾都比她漂亮好几倍……”“卡!”不知从哪飞来一颗碗大的石头塞进他大嘴巴,他眼瞪大如牛铃,痛苦得支支吾吾。 “谁?”捕快提高警戒,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人影。“保护大人。” 平静清冷的嗓音自屋外飘进屋内,释放一股无形的威严沁入每个人心胆,“我不晓得在你们眼中的我长得像江洋大盗?” 大伙全神贯注,神经紧张,“何方鼠辈还不快快现身!” 卫尚云远在三丈开外就听见他们的对话,却不急着现身,跟着白桂不疾不徐的走入屋内。 而小明一进大厅就闪到李宁宣身边,压低嗓音,“小阿姨,你确定叫这家伙回来有用?” “放心,你看着好了。”李宁宣低声道,赶紧拉着他到一旁,嘴角勾起笃定的弧度。 “就是他。”张大富身边的喽罗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卫尚云大叫。 闻言,所有的官兵不敢大意的掏出刀剑,严阵以待的将刚进门的卫尚云和白桂团团包围。 柳原见到他,微愕了下,“你是……我好像在哪见过你。”紧锁着眉的深思了下,猛然抚掌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让恶徒闻风丧胆的铁血神捕卫大人,我曾经见过你追缉盗匪,不过,在下只是没没无闻的文官,你可能没有印象。” “铁血神捕?”所有的官兵面面相觑。 铁血神捕赫赫有名,行事光明磊落,无畏强权恶霸,侦破无数无头冤案,是他们心中的神祗,会是这个粗犷高大,看起来像钟馗的家伙?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叫你江洋大盗,一下又叫你铁血神捕?”白桂困惑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卫尚云。铁血神捕之名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见过他的人不多。 “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不会有事的。”卫尚云安抚的握了下她的小手后踏前一步,怕她受到惊吓的将她护卫在身后。 “他是假冒的!哪有捕头长得一脸凶神恶煞?”张大富在奴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拔出嘴里的石块,他沙哑的道。 “周知府,你可识得我。”在京师近畿地方的派官,即使官职多么卑微,每年都会把握一年新春贺喜入京面圣的仅有机会,一方面距离近,一方面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以便升迁。 他则是每次被皇上下旨强迫叫进宫。美其名是保护皇上安危,实际上是皇上闲得发慌找他抬杠,以戏弄他为乐。 因此,白河镇的县官他当然不陌生。 “碍…下官叩见卫大人,不知卫大人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周易民冷汗一冒,扑通的跪倒在地。 “什么?”张大富下巴快掉到地上,心凉了半截。 “放肆,见到卫大人你还不快跪下。”周易民愠怒的喝斥一旁的张大富,“卫大人可是朝廷命官,皇上身边的红人,御赐殿前义虎大将军。”居然把铁血神捕当江洋大盗,要是他追究起来,这顶乌纱帽就不保了。 一旁的小明低问:“小阿姨,这个官很大吗?” 李宁宣轻描淡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与当朝宰相并列。”有御赐龙泉宝剑,可先斩后奏。 唐代官制太复杂,光宰相就好几百人,而殿前大将军就只有一个,其职位与代天巡狩的巡按大人一样,不过一个在朝,一个在野。 “那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小明转头,望着场中威风凛凛的卫尚云和小鸟依人的娘,心扉流动一股沸腾的热血。 “你们起来说话。”卫尚云冷睨着在场的人。 “谢大人。”周易民恭敬的起身。 他不愠不火的道:“本官像是汪洋大盗吗?” “大人,这这……纯属误会一常”周易民连忙抹了抹额头冷汗,斥责的视线扫向一旁变成石像的张大富。 “那你带这些弟兄包围白庄是为了什么?”卫尚云淡淡一扫,官兵都收起了刀剑,崇拜敬佩的望着他。 “你们通通退下,全给我退到屋外去。”周易民一吆喝,旋即所有的官兵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原见过卫大人,能一睹铁血神捕之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柳原斯文有礼的上前一揖。 “你客气了,我也从桂儿口中听过不少你的事迹。”活书呆,跟李宁宣相识数载,全镇都知道她是女儿身,唯独泖书呆不识裙钗。 周易民赶紧打岔,必恭必敬的道:“卫大人失踪的事已经传遍京城,皇上心急如焚,通令有任何人若能提供卫大人的消息者可加官晋爵二级,赏银千两,想不到卫大人居然会出现在白河镇,能看到卫大人平安无事,这真是我们白河镇之福,百姓之幸。”免得功绩被人拦截去。 “嗯,就烦劳周大人了。”这些官场奉承的话,他早听到腻了。 看来他的确失踪太久,连皇上都惊动了,不过最主要原因大概是皇上日子无聊,少了捉弄人的乐趣。 而今他行踪曝光,肯定永无宁日,京城很快便会收到消息,就是不知道哪批人马先到。 “谢大人不怪之恩。”周易民喜上眉梢,一回去马上飞鸽传书通报,他就可以加爵进官二级。 在白庄这些日子平静得像世外桃源,回归到现实,他也回复宫职,就再没有自由,也没有私人的时间,更别提来找她了。 “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罪该万死,不知大人驾临,还望大人恕罪。”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张大富“扑通!”匍匐在地上。 这会儿才晓得自己踢到了铁板。怎么也没想到其貌不扬,高大壮硕活像巨人的卫尚云居然是铁血神捕。 “周大人,临走之前请把这位张老爷也带走,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吧!”卫尚云淡淡瞟一眼地上颤抖的张大富。胆敢打主意在他女人身上,老虎头上拍苍蝇——不想活了。 “来人,把张大富伙同其他共犯全押下去,听候审判!”周易民喝令下去,两名捕快进屋把张大富一干人拖了出去。 “大人饶命。”张大富发颤的呐喊,被人拖了出去。 “卑职告退。”周易民一揖退出白庄。 不一会儿,官府来人如鸟兽散去,白庄又恢复昔日的宁静安详,只不过—— 卫尚云转身面对一脸错愕的白桂,四目相接,一时间陷入僵局。 “呃……桂姊,我跟柳原还有正事要去办,先离开了。”识时务的李宁宣勾着迟钝的大烛光柳书呆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敲了下小烛光的头。 “娘,我该去准备午膳,你跟卫……大人好好聊聊。”小明抱着头,横了眼多事的小阿姨,他没那么不识相。 闲杂人都走光,就剩下卫尚云和白桂无言相对。 最后不知谁打破沉默,一声“咕噜咕噜……”插入他们俩中央。 “我好饿,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白桂消化了他原来不是江洋大盗而是厉害的铁血神捕的事实,看不出一个连斧头都不会拿,提水也会滑倒的他,竟是韬光内蕴的武林高手,她心中百味杂陈。 一方面窃喜被这样卓然出众的他喜欢,一方面又有点不安,他那么有名怎么可能屈就于白庄? 在家喻户晓的传言中,铁血神捕被皇上册封为天下第一神捕,在一次官员谋反中,曾经临危救了皇上一命,又被册封为殿前义虎大将军。 为人正直清廉,耿介超俗,不骄不矜,功成不居,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真正为国家为社稷在做事的人,不像那些在官场上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辈只会做假象给皇上看。 卫尚云瞬也不瞬的注视她,低问:“你不生气?”他以为她会因为他没告知真实身分而动火。 “生气?为什么?这没什么好生气,我还很高兴能够认识传言中威名显赫的铁血神捕。”白桂云淡风轻的说。 “你在生气。”卫尚云中肯的道。 “我、没、有、生、气。”好吧!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照理说对喜欢的人不应该有所隐瞒。 “你还说没生气,你眼睛都喷火了。” “是不是我要真的抓狂给你看,你才满意?”白桂咬牙切齿,这臭男人能不能学得笨一点! “我喜欢你抓狂,这样我才感觉得到你的在乎。”卫尚云深邃子眸漾着似水柔情,两颊薄削的嘴角慢慢上弯。 面对天崩地裂,火山爆发都没此刻震惊0你笑了?!”受到震撼的白桂目瞪口呆,下巴快掉到地上。 卫尚云笑容僵在脸上,他已经忘了多久没笑过了,好像那是童年的记忆,遥远得不复记忆。 白桂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舌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笑比较好。” 第13章 这句话他也曾听人说过,他笑比哭还恐怖,就像阎王笑那样,会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毛。 卫尚云面色黯沉下来。他的笑真的那么可怕吗?他不希望吓到她呀! “你只能在我面前笑。”白桂补上一句。 他心跳七上八下。她这意思是…… “因为你的笑还真的是不能看,也只有我这种心脏强壮的人才不会被吓到。”她调皮的吐了吐舌,眼底溜过一抹促狭。 “好啊,你是故意的。”卫尚云放松绷紧的心,好笑又好气。 “我说的是实话咩。” “看我一指神功。”他威胁的逼近。 她机灵的退后,“嘿嘿,你别乱来,哈哈……” “看你还想跑哪?”长腿一跨,大手一捞,轻而易举的逮住她。 “不要呀,很痒。” 白桂甫转身奔跑,纤腰就被他长手自背后箝制住,旋即欺上的是他恶劣的五爪功在她肋下危害。 她只有不停的扭动身子,又笑又尖叫,不知觉两人亲密的贴近,直到他的大掌不经意的碰触了她胸前柔软傲人的圆挺。 霎时,时间静止了,谁也没有开口,四目接触,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暧昧的气氛流动在他们之间,慢慢的……一点点的……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他炯亮炽热的黑眸释放危险的光芒,像是要吞噬她,灼热的呼吸扑上她脸,她心狂野的猛跳。 她的身子被强而有力的铁臂箍紧,两腿虚软得无法移动,奇异的火焰在她体内点燃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着了火,她感觉两颊发烫,一种期待和害怕的战栗让她不自主的闭上双眼。 敏锐的感受嘴唇上他的温柔舔舐,挑情的吸吮她温润的唇瓣,像是饥渴的人久旱逢甘霖,他的舌尖逗弄她羞怯的小舌…… 然后如门外大家期待的无声胜有声.氤氲着情欲的低喘满溢出屋外,令屋外偷听的人都不禁脸红心跳。 “这不太好吧,非礼勿视。” “你不想看就让开……哇,太劲爆,那是我保守单纯的桂姊吗?她居然主动抱住他。” “小阿姨,不要挤啦,你挡到我的视线……” 毫无预警的门扉被拉开,“砰”地一声三人叠罗汉的撞进门槛,最下方是可怜的柳原,最上头的居然是小明。 “看够了没?”卫尚云咬着牙,脸上肌肉绷紧。 而白桂则是躲在高大的他身后,整张俏脸由脖子红透耳梢,窘得巴不得挖地洞将自己埋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会被小宣和小明撞见?这下要说她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就算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 完了,她没脸见人了。 “有事?”严峻冷硬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巨大高壮的身影如天神矗立门口,不苟言笑的睥睨着偷窥三人组。 小明很快的若无其事站起。“我是来通知开饭了。”说完,一溜烟跑掉。 第二位是李宁宣,吞咽了下口水,陪笑,“我……我们忘了拿东西,你们继续。”揪着被压在地上申吟的柳原跷头。 在卫尚云打开门的同时,白桂蹑手蹑足移动到另一边拱门,在他处理完那一头,他倏地转身,她心漏跳一拍。 她干笑,“我想到我的鸡鸭猪还没喂,我先去忙了……”落荒而逃。 留下卫尚云好笑又好气,下意识的抚摸自己方正阳刚的脸庞。不禁扪心自问,他的长相真的有那么骇人吗? ※※※ 铁血神捕出现在白河镇这事,经过好事者的口耳相传,所有的人都为目睹传奇人物而不辞千里而来。 昔日门可罗雀的白庄恢复旧时风光,门前更是车水马龙,游客穿梭,人人争睹铁血神捕风采,登门造访的官员络绎不绝,连摊贩也来凑热闹,一时之间白庄前变成热闹的市集。 要不是卫尚云下令不许任何人踏进白庄门槛,违者以侵入私宅关入大牢,否则白庄门槛早被踏平了。 “这样教我怎么敢出门上街?”小明怎么也没想到卫尚云这位未来的爹知名度那么大,吃力的搬着刚清点的物品叠放好。 “换个好的角度想,以后要买什么东西不必大老远跑到镇上,直接走出门口就有人双手奉送。”李宁宣辛苦的盘点着这些日子以来,前来拜见的官员送的可从大厅堆到后院去的礼物。 可惜这些都是只能看不能碰,准备要退货。 “东西清点完没?”卫尚云踏进门槛。 “快完了。”李宁宣和小明哀怨的相视一眼,他们点到两手发软。 “等会知府大人会派人马来清运,你把帐册交给他们逐一退还。”不收贿、不收礼是他的原则。 谁教他们趁他不在胡乱收取人家送来的礼品,无功不受禄,官场上卑辞厚礼多有私心和目的,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 “你们还没点完呀?”跟在卫尚云身后的白桂,同情的看着累瘫在地上的两人。“需要我帮忙吗?” “别理他们,这是他们自找的。” “桂姊。”她誊写得手好酸。 “娘。”他清点得眼花撩乱。 白桂同情的望着两人,不觉莞尔,蓦地灵机一动,“尚云,我看这样吧,这些东西一一送返舟车劳顿也麻烦,不如把这些东西拿来拍卖,请街坊邻居大家共襄盛举,然后再将卖掉的所得来救济贫苦,造福黄河水患的灾民,一来省了退货的麻烦,二来也顾全那些大老远送礼来的官员面子。” “这主意不错。”李宁宣眼睛一亮。 “娘,难得你想出这么好的点子。”看来娘自从恋爱后,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连智慧也长了,他可以放心将娘交给卫尚云了。 “没什么啦。”难得被儿子夸赞,白桂粉颊微泛红晕,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是忆起去年我们去卖猪仔时,看到市集上的古董商拍卖古董玉器,大伙争相竞标的情形,而想到的办法。” 卫尚云挑眉,“你们镇上常会有古董商来兜售东西?” “嗯,白河镇也算是南北水运的交通要道,又离京城近,交通便捷,每年的五月都会举办古玩珠宝字画的展览,吸引南北商人来此聚集,这是白河镇每年一大盛事。”白桂上前帮忙整理。 卫尚云阒黑的邃眸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深沉。 “今年展览会又快开始,到时又热闹了。”李宁宣笑得暧昧,以手肘轻推了下白桂,“桂姊,要不要顺便采买一下你的嫁妆?” 两朵红云飘上两颊,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想到哪里去,我说过我是绝不会离开白庄的,要不然我干么找相公?”等话一出口,她才猛然意识到身分敏感的卫尚云就在身旁。 她悄悄的用眼尾余光瞟他,刀凿斧刻的脸廓浮现漠然冷淡的线条,沉默不语的让她惴惴不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出去一下。”霍地卫尚云抛下话,转身离去。 “他怎么了?”见他突然离去,白桂顿觉胸口挖了个洞,怅然落失。 李宁宣拍了拍额,“你知不知道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错什么吗?” “你说不离开白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卫大人他怎么办,你总不能奇书网真要他入赘到白庄吧?”堂堂铁血神捕入赘至女方家,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教他男人尊严往哪摆? 白桂小脸黯淡下来。她都忘了身为皇帝身边爱将的他,拥有鸿鹄之志和锦绣前程,怎么可能为她留下? 小明走到白桂身边,执起她的手,“娘,你为白庄牺牲得已经够多了,我希望娘有个好归宿。”看在眼里,铭感肺腑。 如果没有她这个娘把他当自己小孩照顾,嘘寒问暖,他根本无法存活至今,至于那个生他的亲娘已经不复记忆,总不能期望一个婴儿对一个生下他就丢弃他不管的母亲有多深的印象?一年能见上一面是奢望。 白桂怔忡。 李宁宣拍拍她,“桂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不过,你年纪老大不小了,也应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我们都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卫公子这个家伙虽然块头很大,还算有脑,一副凶神恶煞看起来不好惹,但不可否认地他真的对你很温柔体贴,情深义重,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吻滋味很不错吧?”补上一句。 “小宣。”“轰!”热浪冲上脑门,脑海浮现和他之间脸红心跳的热吻,还被他们看光了…… “娘,白庄永远是你的家。”小明握起白桂的手。 “小明。”她热泪盈眶,一古脑儿的抱住他。 他头颅刚好夹在丰满圆润的胸脯间,瞬间脸充血,窘迫的扭动身子,“咳咳……娘,快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啦。” “噢,抱歉、抱歉。”白桂不好意思的松手,露出欣慰的笑,“小明你真的长大了。”揉了揉他的头,不期然的视线下移,惊叫,“小明,你的脸好红……啊!你怎么流鼻血了,快去躺好!” “哈哈哈……”一旁的李宁宣则是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第七章 “周大人,你们白河镇位扼黄河进入长安的渡口之一?”此刻,卫尚云端坐在白河镇知府大人府邸,尔雅的品茗。 “是的,不过近来由于商船多取道渭水,直接通运河渠道直抵长安城内,因此白河镇的重要性也逐渐没落。”周易民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造访,但亦不敢掉以轻心的应对。 这点他已调查过了!卫尚云点点头,“那么来往白河镇的商贾,都以什么样的类型居多?” “珠宝古董商人。” 第14章 “何因?” 周易民诚惶诚恐。“实不相瞒,下官到任十余年,致力于白河镇的建设,因此想出了每年五月举办古玩珠宝字画展览会,以便吸引商机,让白河镇重现昔日风华,这些年略见绩效……” “大胆,此等大事为何没禀报圣上?” “大人饶命。”“咚!”的扑跪在地上,周易民脸色白里透青,身子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下官也只是想让白河镇繁荣发达,协助镇民改善生活。” 商机多一点,油水就多一点。 “起来说话。” “谢大人不罪之恩。”他感激的道。 “此事我就不追究。”卫尚云放下杯子,不卑不亢的道,“不过,有件事我要请你帮个忙。” “大人有何需要,下官万死不辞。” “我要你调查这一年来多来,经常进出白河镇的陌生人和商旅的资料,包括他们详细的身家背景和出入的时间,越详尽越好,我给你三日期限。” “三天?大人,这是否有些强人所难,大人能否宽容一些期限,搜集这些资料并非……”周易民颤巍巍的低语。 “或者,你希望我找其他人来接替你?”卫尚云漫不经心的开口,没有表情的严酷脸庞更显骇怖。 他胆战心惊的打躬作揖,“是、是,下官立刻找人去办,三日内一定给大人满意的答覆。” “还有此事非常危险,千万不要走漏风声,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有什么后果自行负责。”卫尚云提醒。虽然这知府是贪婪了些,但为官还算正直,罪还不致死,没必要把他牵连进来。 “下官明白了。”周易民背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看来此事办不好,不只乌纱帽没了,连项上人头都可能不保。 这时屋外奔进一名捕快,单膝点地一揖。“大人,门外有三位自称卫大人的亲人来访。” “快快有请。”周易民赶紧指示,话声刚落下,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飞奔进屋,见到卫尚云惊喜交集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大人,太好了,你没事。”小丫头哭得淅沥哗啦。 卫尚云两道眉毛纠结在一块,口气不善,“米遥,你怎么来了?”米遥是他的贴身丫鬟。 因为职务的关系,他长年在外奔波,极少住在卫府,她依然把他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因此,他才知道不知何时娘给他找来这么一号人物。 初见到她,本以为又是娘设陷给他安排的相亲计画,于是他对她采视若无睹,后来从红姑口中得知米遥是卖身葬父的孤女,娘收留她,还打算收义女栽培继承她媒婆的衣钵。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不定娘就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心才会这样说,谁教娘的前科累累,素行不良。 “大人,抱歉,米姑娘执意要跟来。”米遥身后是两个跟卫尚云一样高大威猛的男子,都是一身捕快打扮。 “卫忠,卫信。”这两个是他身边的龙虎二将,被他指派护卫皇上,“你们怎么没跟在皇上身边?” “是皇上要卑职来接应大人回京。”卫忠开口。 他就知道0你们回去告诉皇上,下官有要务在身,无法回京覆命。”现下好不容易发现线索,他怎能轻易撒手。 周易民倒抽一口气,全天下也只有他敢如此抗旨。 “可是……”卫信与卫忠相视一眼,面露难色。 “你们就回去同他说,拜托我调查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不想让他们为难,卫尚云只好透了一些口风。 “什么案子?”周易民好奇的低问,换来卫尚云冰冷的一横,他噤若寒蝉的闭上嘴。 “属下遵命。”卫信和卫忠只好抱拳一揖。 “等等,顺便把米遥给带回去。” “这……”卫信和卫忠脸色丕变。 卫尚云凌厉慑人的深瞳眯起一条缝儿,阴恻恻的道:“你们可别告诉我,她是我娘要你们带她来伺候我的?”看来当媒婆的娘,还是没有打消把他跟她凑一对的烂主意。 卫信和卫忠尴尬的低垂下头。 “算了,你们回去……且慢,卫忠你留下。卫信,你护送米遥回卫义武馆并向皇上覆命。”留个能信任的帮手在身边。 “大人……”卫信哭脸如丧考妣。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来伺候爷。”米遥在卫尚云跟前跪倒在地,激动得握住他的大掌。 “够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他沉下脸,攒起冷酷眉,霍地站起来甩开她的纠缠,她跌坐在地上。 “爷,为什么?米遥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米遥会改。”她泪流满面,哀怨得如泣如诉,“求求爷别不要米遥。” “你没有不好。” 不好的是他那鸡婆的娘,没事搞了收养孤女的把戏。美其名当义女,谁知道娘会不会挟恩要米遥委身于他?想到这一招,他脑海浮现桂儿那笨笨呆呆的单蠢样,一抹不露痕迹的微笑柔和了他僵硬的唇线。 收敛起思绪,他冷然的扫了一眼米遥,“是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何况他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 “爷,米遥会尽心尽力伺候爷,请爷不要赶米遥走。”她站起,从他背后冲动的抱住他,他来不及闪避…… 这时门外又有捕快来禀告,“大人,白庄白姑娘来找卫大人。”身后跟着站在门口等候通报,却目睹这一幕而一脸错愕的白桂。 一股椎心刺骨的痛狠狠的钉进她的心田,她没有多想的转身就跑,不知为何眼眶泛热,鼻头酸涩,她只想逃离这。 “该死的!滚。”卫尚云勃然大怒的拂袖一震,米遥毫无设防的被他内力震开,跌倒在地的嘴角渗出殷红。他冷鸷的低吼,“把她送回卫府,别让我再看到她。”而他看也不看米遥一眼,追了出去。 他的弱点,找到了! ※※※ “桂儿,你别走,听我解释。”卫尚云追到衙门大门口,握住低着头匆匆急走的白桂。 “你别拉着我。”她没有回头,噙咬着发颤的唇瓣。弄不清为何目睹他跟别的姑娘纠缠不清会心如刀割? “你哭了。”卫尚云惊喜。这表示她在吃醋? “我才没有。”白桂快速的用袖抹了把脸,若无其事的昂起倔强的下巴。“你跟来干么?你那么忙,我不打扰你了。” “还说没哭?那这是什么?”目光炽烈的盯着她,他抬起温暖的大掌拂上她眼睑下方,轻柔的以食指掬了一滴断线的珍珠泪儿,举至唇边舔舐,咸湿的滋味却是如此甘甜。 白桂心卜通的敲锣打鼓,滚烫的血液自脖子急涌上升到脑门。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下对她放肆轻薄? 她的眼泪沁透他肌肤,渗入他悚动奔流的血脉,他心脏急遽的猛跳,狂喜淹没了他,他兴奋之情写满了眉眼。 “你总不会告诉我,眼睛里流出来的是鼻涕吧?”卫尚云咧齿而笑,露出一口得意的白牙。 还有脸笑!脸红的白桂瞪他一眼,甩开他快步走,“你别缠着我,你不是要回京城去,那还不快走。” 他温柔凝眸,亦步亦趋,“就算要走,我也要带你回去,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有件任务要去执行。” 任务?! 白桂猛地煞住脚,眼皮一跳,心儿打个慌颤,不安的望着脸庞棱角分明,严酷而冷沉的他。 他怎能还那么镇定?常听人说他缉拿的恶徒通常杀人不眨眼,手段凶残,狠戾阴毒,遭遇的危险更是普通捕快的好几倍惊悚。 说不定他这次会被人一剑穿心,或是遇到了嗜血残暴的凶徒……光想她心凉了半截,一阵无法控制的寒颤滑下她背脊。 她不要!她不想再见到冰冷的他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她担忧的迟疑低问:“会不会有危险?” “任何工作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危险。”卫尚云耸耸肩,将她脸上自然流露的关怀之情尽收眼底。 从他接任捕快的工作,出生入死到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腥风血雨,说没有害怕退缩是骗人的,但,总得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把恶徒绳之以法,幸亏这一路走来都能化险为夷。 而这次一时的大意遭受敌人暗算,若非有桂儿出手相救,他是真的成了枉死城的孤魂。 “你在担心我?”抚着她白嫩的脸蛋,他笑容扩大。 “我没有。”白桂赶紧撇头,郑重的否认,只是清澈的眸底掩不住忧心偷偷的觑视一副漫不经心的他。他这样哪像威风勇猛的铁血神捕,根本像只会讨姑娘家欢心的傻男儿。 卫尚云忘形的握住她的柔荑,认真专注的道:“桂儿,你等我,等我把事情办完,一定回来娶你。” “谁要嫁给你啦。”白桂心怦怦跳,忙抽回手。 卫尚云佯装小媳妇可怜兮兮的口气,“我裸身给你看了,全身上下也给你摸光了,你要负责……” 她急忙的捂住他的大嘴,羞恼的横了他一眼,“这种事别在大街上嚷嚷,很容易引起误会,你不想做人,我还要脸。”觑了觑四周,他们怪异的举动已经引来路人侧目,不知谁冒出大叫—— “爹,那个人好像是铁血神捕跟白桂姊?” “真的吗?铁血神捕在哪?” “快跑。”她忙不迭的一把抓起卫尚云,火烧屁股的逃离现常 人怕出名,猪怕肥。这是此刻她的心情写照! 都是因为铁血神捕太有名,连带的让以前不受瞩目、毫不起眼的她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话题人物,就连上街都会有人向她问好,害她一时受宠若惊,还有夸张的三姑六婆问她和他进展到何阶段? 第15章 她何时嫁给他? 跑到了镇外,白桂才勉强扶着路边的大树喘气。 卫尚云点了点她的肩,指了指他们之间那交缠牢密不可分的手,笑容可掬,“我是不介意让你一辈子握着我的手啦!只是抓着我,你会跑得比较辛苦,这样我会心疼的。” 她惊慌的甩掉他的手,就像扔开烫手山芋,“你别肉麻当有趣,害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还不由自主打个轻颤。 真的好恶! 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油腔滑调?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现在这样嘻皮笑脸的无赖,是江湖中传言冷酷无情的铁血神捕,不过他那张凶恶的土匪头子脸和那种嘴脸实在……白桂忍不住噗哧一笑。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不枉他牺牲形象!卫尚云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安慰人,可是看到你哭我就手足无措,整颗心都乱了。” 白桂心口感到喜孜孜的甜蜜。她应该相信他才是,以他严以律己、刚毅拘谨,正直不阿的个性怎么可能到处惹桃花。 不过,她才不要让他知晓她已经原谅他了,故作冷淡的道:“小宣要我来问你,要不要参加明天的拍卖会?毕竟你才是礼物的当事人。” “当然好。”卫尚云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自从认识她,他笑的次数比他出生以来还多。 “那你还愣在这干么,还不快走,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你去做!”白桂摆出泼妇架式。 “好。”就连皇上的旨意他都未必买帐,敢颐指气使他的除了他娘外,她大概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而她将是他妻! “老婆,用走的太慢了,不如……”他邪恶的勾起嘴角,倏地打横抱起她,她惊喘连连。 “你想干么?”身子突然腾空,她紧张失措的连忙攀附他的肩。 “我们用飞的!”提气一纵。 “碍…啊,卫尚云,你快放我下来,我……唔。”尖叫声被吻住,只剩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喘和申吟回荡缭绕山林间。 他又吻了她!更糟糕的是,她还回吻他。 大唐社会风气开放,不过传统男女交往模式还是经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没有人像她这般自己决定终身大事的。 唉,她这样算不算yin荡的女子? ※※※ 炎炎烈日,难得的好天气,人声鼎沸的白庄外早已拢聚了人潮,连两旁的石狮子都爬满了引颈眺望的人,等待着拍卖会,此起彼落的讨论声炒热了现场气氛。 白庄门扉打开,门内一件件未拆封的红纸包装礼盒堆积如山,而李宁宣气定神闲的跨出门槛,站在台阶上,环顾四下。 “各位乡亲父老请肃静一下。”等大伙都静下来,她清清喉咙的道,“感谢各位大驾光临,使白庄蓬荜生辉。” “这些礼物都是官员送的?”冷不防群众中有人举手打岔。 “是的,这些礼物都是各位达官贵人富贾士绅所捐赠,尚未拆封,盒上的封条没撕掉,也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话刚落下,群众立刻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不知道那些官员会送什么?” “标下来拆开来看不就得了,说不定不过是几颗地瓜白菜。” “哈哈,说不定是路边随便捡来的石头。” “我们也来标吧,还可以比较看看谁送的东西比较好?张大富应该也有送,他送的东西一定不差,说不定是金银珠宝。” “知府大人那么贪心又吝啬,我想一定很寒酸。” “肃静,肃静。”李宁宣示意一旁的小明敲一下铜锣,将场面给压制下来,她继续道,“我们今天拍卖的物品所得将全捐给黄河水患的灾民,希望大家共襄盛举,各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管标多标少,也许礼盒里面物品可能鱼目混珠,不值一文……”此话惹来众人哄然大笑。 隐身在群众中被官员富商指派来抢标的奴仆们,则是尴尬得不敢多话。 锣声再起,现场恢复安静,李宁宣才继续道:“不过这都是各位官员一番心意,就当是做善事,积功德,将来子孙大富贵。” “快开始。”有人开始不耐的叫嚣。 “我们就从白河镇知府捐赠的物品开始拍卖,十两起跳。” 要是送的礼太寒酸就不好看,因此各家官员都派了几个人马跟着抢标,宁可把东西买回去,也不愿被人拆开被比了下去。 “我出十两。” “二十两……我一定要看知府大人送的是什么?”众人哂然一笑。 “二十五两。” 听着前门闹烘烘的气氛,后头准备的白桂可是累翻了。 “下一个留知县的县令。” 前头喊话,白桂立刻从众多礼物中翻我,交由公正严明的卫尚云送出去,并且验明礼物未开封,以兹证明这次拍卖会绝无夸大不实。 从辰时到申时东西都被已被清扫一空,不过大家都意犹未荆 “还剩下最后一个,这是卫大人亲自捐出的皇上御赐虎纹玉佩一件,价值以十万两起跳。” 李宁宣转身指着卫尚云手里,向观众展示的琥珀色圆形玉佩。 玉佩色泽柔和,透明无瑕,圆心还有个碧血丹红,更足以见此玉之珍贵,而雕工细腻也是一大卖相,玉上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一幅猛虎盘踞山头,仰首对空嘶吼的图案,而眼睛嵌着那一抹碧血,更有画龙点睛之妙,使得玉佩神灵活现,气势非凡。 现场立刻一阵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胆战心惊。连皇上御赐的东西都敢拿来拍卖兜售,这铁血神捕脑袋坏掉了是不是?市集上兜售皇帝老爷送的礼物,这可是杀头的生意呀! “有没有人出价?” 台下的观众东张西望,一片静默。那么大的数目,就算他们其中有人出得起,也没有人有胆喊价。 “难道没有人出得起吗?”李宁宣环顾四下。 “十万两。”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冒出清脆柔亮的叫价声,音量不大却引来众人瞩目。 拥挤的人海中,一袭红衣劲装的俏丽女子眉开眼笑,“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我一份。”四周的人都退了开,不只是她惊人之叫价,还有她身上辐射出的奔放热力,耀眼灿亮让人不敢直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困惑,这姑娘是打哪来?是哪家千金那么大手笔……那么不怕死的甘冒对皇上的大不讳? “谢谢,对不起,借光。”她笑容亲切无害,周遭人们自动住两旁让路就像是退潮,让她笔直的走到台阶前。 “红姑,你来干么?”卫尚云沉着脸,点出红衣女子身分。她正是名动长安的卫红姑,他那曾久久嫁不出去的妹妹。 闯祸纪录天下闻名,积压在卫义武馆生菇发霉,年过二十还乏人问津,苦了当媒婆的娘早生华发。幸好,最后嫁给了显赫尊贵的震岳王爷而蔚为佳话,而他则是对震岳王爷的牺牲奉献感佩不已。 “来看是什么让大哥乐不思蜀不思家,也忘了捎信回家?是你吗?”她不怀好意的打量台上伪作男装儒服打扮的李宁宣。 “卫姑娘,久仰。”李宁宣很快的从惊愕回神,优雅的一揖。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红姑语出惊人,令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李宁宣是男是女这话每个人都好奇,却没有人敢提出质疑。她装扮是男,行为举止都是一派斯文儒相,虽说传言她是女,可是从外表看来实在是雌雄莫辨,诡异的是也没有人直接询问求证,所以这一直都是个谜。 李宁宣不慌不忙,噙着轻松自若的微笑,“你说男便是男,你说女便是女。”回答得暧昧不明。 红姑摩挲下巴,直觉的伸手去触碰确定她是凰还是凤?(奇*书*网^.^整*理*提*供)更快的一只铁臂从红姑身后扣住她。 “你安分一点。”众人只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然后红姑背后就站了个气宇轩昂,冷俊挺拔的男子,不悦的板着脸。 “好啦,你别这样啦,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很难看,等回家关在房间里,我再给你抱个过瘾。”红姑挣开亲亲老公。 她大胆的言辞让自认为男子的李宁宣都不禁脸微红晕。这对夫妻也未免太旁若无人了吧,百无禁忌的连闺房情趣都讲出来。 “韩兄,快把她带回去。”面无表情的卫尚云深瞳闪过一抹压抑的愠火。她横冲直撞没有大脑的行为只会坏事。 “大哥,别这样嘛,这回我们可是领了娘的懿旨来帮你拍卖掉。”红姑狡黠的笑,视线来到卫尚云以保卫者姿态防护在后的忙碌身影,女主角应该是她吧! 个头娇小玲珑,白皙赛雪的脸蛋,清秀干净的五官,虽不是出色的绝艳美女或气质千佥,却无形散发吃一股安适恬静的气息,感觉自自然然,清清爽爽的姑娘,令人如沐春风。 不错,大哥眼光不错! 卫尚云悻悻然的道:“我没听错吧?你确定你是特地来‘帮’我拍卖,还是‘把’我拍卖?” “都一样啦。”红姑试图闯关进屋,可惜卫尚云庞大的身躯占据门口不让她逾越雷池一步。 “拍卖会结束了吗?”白桂收拾完屋内的凌乱后,正要探头望向门外,被卫尚云挡了回去。 “就快结束,你先回屋内休息。”一个乱出馊主意的李宁宣已经够头大,他可不想又来个闯祸精污染她。 “亲爱的大嫂。”红姑趁卫尚云不留神,自他肋下滑了进屋,露出灿亮的笑容,抓起呆愣的白桂柔荑,“你好。” 第16章 “呃……你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白桂挤出勉强的笑,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握得紧密。 这外表看起来荏弱纤细的姑娘手劲比她还大,还有那诡异的眼神……她局促不安的投给卫尚云一个求助眸光。 “我是那个脸臭臭的大个卫尚云可爱的妹妹。”纤纤素手回指了下,目光瞬也不瞬的瞅着脸皮薄容易脸红的白桂。 “放开她!”卫尚云面色霎时变黑,话自齿缝迸出。这该死的红姑居然对她毛手毛脚,那是他的权益! “卫……卫姑娘,很……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白桂。”白桂腼腆的低语,羞窘尴尬的潮红爬满脸。 这俏美亮丽的姑娘怎么比小宣还夸张,小宣是女的,对裸男的好奇是正常,可是这姑娘却是色迷迷的盯着她…… “叫我红姑就好,你的嘴好甜,我喜欢你。”红姑喜孜孜的,忘了自个身分。 韩尊非阴沉着脸,眼睛嫉妒得喷火,“你已经不是姑娘了,是韩夫人了。”这恶女,居然当他的面对外人示好! “有什么关系?”红姑朝他甩甩手,灵眸闪烁着发现宝藏的光芒,“你长得好娇小,脸蛋圆圆嫩嫩的像婴儿一样好可爱,我可以摸一把吗?”笑咪咪的欺近手足无措的白桂,没经允许直接伸出魔手…… “卫红姑!”两个打雷的吼声掀翻了白庄屋顶。 当天,拍卖会没散场,红姑便被韩尊非打包送回韩府。 第八章 火球的落日停滞在缎带的云霞后,滚滚翻腾的云海快速的兵临城下,将残红的夕阳包拢淹没…… 酉时一刻。 李宁宣声嘶力竭的喊着,“最后一次喊价,这虎纹玉佩还有没有人比一百五十万两还高的?” 在红姑开先河喊价后,就有人蠢蠢欲动的想拥有皇帝御赐的虎纹玉佩,叫价一直往上攀升,凑热闹的群众看的人比叫价的人多。 因为这个价格对普通老百姓而言高得离谱,一百五十万两,他们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天价。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华灯初上,渐渐的看热闹的人潮也退去,只剩下三两群叫价竞争和看好戏的少数人。 “小宣,喝杯水。”白桂倒了杯茶递给喊了一整天的李宁宣。 “谢谢,我正渴着呢。”她一口仰尽后,把杯子递还给白桂,看了一旁频频打呵欠的小明,他也累了。 “尚云。”白桂转身递杯水给站了一天犹面不改色的卫尚云。 他点了下头,接过杯子浅啜口后便交还她,“你先回屋里休息,把小明也带进去。” “我不要。”小明倔强的道。 “小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嗓子都沙哑了。”白桂关切的道。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宁宣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挺得祝”环顾恢复平静的白庄外,她提气的喊,“既然没有人要跟进,那么一百五十万第一次,一百五十万第二次,一百五十万第三……” “五百万两。”突然一个沙哑苍老的嗓音从远方飘来打断了她,他音量不大却刚刚好掩盖了李宁宣嘶哑的喊价。 这毫无预警的天价使得现场寥寥无几的人群起了骚动,纷纷朝声音来源引颈眺望。 不一会儿,夕阳残红中,拉长黑影的末端出现一个佝偻老者,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一步一步非常吃力的走来。 “瞧他穿那么破烂,有钱吗?” “一个糟老头子也想要皇帝的玉佩?” “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五百万两?” 老者对旁人批评充耳不闻,抬起铄铄精锐的老眸逼视李宁宣,喑哑低喃,“我已经喊出了五百万,你怎么还不快喊?”他轻点了下地,坚硬的青石地板竟被他拐杖穿出个洞。 露出这一手震撼了在场的人,所有人噤声不语,静得可以清晰听见冷飕飕晚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李宁宣吞咽下口水,胆战心惊的觑了觑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老者,“五……五百万第一次……五百万第二……” “一千万两。”柔媚的嗓音随晚风飘来,一抹盈香扑面,一顶红帐软轿在四位女子轻盈步伐中缓缓从大道那一方出现。 那勾魂摄魄的软语呢哝教男人听了两腿酥软,心儿痒痒,还有那阵阵撩人的浓香诱使男人涌起原始的欲望,就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莫不想好奇的一窥红帐内的美女。 李宁宣小脸苍白的瞪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怪客,全身皮肤冒出一粒粒疙瘩,舌头打了结,“一……一千万……” “怎么,这样就吓到腿软啦?” 隔着薄纱的红帐内隐约可见软榻上美女的妖娆媚态,却无法看清帐内娇人儿的容颜,一声娇嗔,男人心荡神驰,忘形的帮着她摇旗呐喊。 “对呀,还不快喊?”众人吆喝。 “这……这位姑娘出价一千万两。”李宁宣感觉手心盗汗。 “小阿姨。”小明颈背窜起一阵寒颤,不由自主的挨近她,“她们打扮得好奇怪……呃。”像是被噎祝 “小弟弟,祸从口出这句话千万要记祝”风拂动红云,没有人看见红帐内人儿,只见小明脸色登时变黑就直挺挺倒下。 “小明!”李宁宣整个人都傻住了。 “该死的,桂儿去拿清水。”卫尚云快如闪电的封住小明周身大穴,然后自怀中取出一颗药咬碎。 “水拿来了。” 卫尚云吐出药与水混合灌入小明嘴里。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小明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 在场的人眼见这突来骤变,莫不胆寒,原来真正催命夺魂的人竟是软榻上娇滴滴的大美人。 “发生了什么事,小明怎么会突然昏倒?”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白桂望着昏迷不醒的小明,担忧浮上眉梢。 “咳咳……”小明咳出一痰黑血,悠然转醒。 “桂儿,没什么,小明累了一天所以才会昏倒,你先抱他进屋去休息。”卫尚云如释重负的深吐了口气,投给她安抚的微笑,“还有记住,无论外头有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噢。”白桂抱起小明,点点头,“那你们小心一点,别太累。”转身离去,内心一团迷雾。 “还真体贴呀!”娇嫩的嗓音含着妒恨。“没想到少林九转还魂丹你也弄来,卫大人这回可是准备万全。” “怎么,不拍卖了吗?”台下仍有搞不清状况的观众低问。 “当然要卖,不卖怎行。”如银铃般清亮的娇笑声听在李宁宣耳里就像是魔音穿脑,“老鬼,你要加吗?” “一千五百万。”老者面不改色的喊价,仿佛花这一千五百万银子买一块玉佩就像洒纸一样。 “两千万两。” 李宁宣还没跟得上他们的喊价速度,一个阴森森像来自幽冥的鬼魅之音飘入场中,没有人知道那一脸白得没有血色,高大似白无常的男子从何而来,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刺骨寒风吹袭,牙齿不停的打颤,明明是春日,却冷得像寒冬,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害怕得闪人。 还有些在原地的观众很有胆量的没有逃跑,不过,仔细一瞧,他们站的地板上湿答答的,两腿僵直,脸色死灰。 接着,“咚!”一个又昏倒了。 “还是大师兄比较厉害,一来人都吓得跑光了。”柔媚的嗓音含笑,可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而台阶上的卫尚云面孔严峻,不发一语,全神戒备的盯着打扮怪异,行动诡谲的三人。 没错,这三人就是当日暗算他的人,不过……还少一人! “李姑娘,你也进去,这里交给我。”戒慎的盯着在场三人,卫尚云压低了嗓音,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白桂按捺不住好奇的探出头,望着在场空荡荡的广场就剩十个人,三个是躺平。 卫尚云倒抽口气,愠火的低吼,“你还出来干么?” “你那么凶干么?”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你这笨……”这三个可是比汪洋大盗还凶残,没人性,应付一个他或许还有机会,可是同时要面对武功高深莫测的三人,他就没有把握!而且身边还得顾及她和李宁宣。 本以为引出一个就很好了,谁知一来来三个? “喊……价!”令人毛骨悚然的音调一字一句的自白无常男子嘴里飘出,森冷阴气弥漫四周。 “两……两千万两第一次。”李宁宣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吐出颤抖的声音,“两、两千万第……” 白桂察觉有异,上前拉住她,吓了她一跳,“小宣,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你还好吧?” “我没事。”李宁宣勉强挤出虚弱的笑容,任何练武之人都可以感受迎面袭来那强大的压迫感,不过对毫无武艺的白桂就影响不了。 “还说没事,你一直流汗。”白桂反射性的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叨叨絮絮的道,“你是不是受寒了?有点冷,应该没有发烧,我看你还是别喊了,先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主持。” “桂儿,你带她进屋里去。”卫尚云戒慎的盯着三人。 “噢!”白桂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严肃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隐隐不安浮上心头。 “拍卖会不主持了吗?”娇媚的笑声响起。 “小宣身体不太好,我看改日再来好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白桂客气的跟他们打商量。 卫尚云差点没昏倒!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谁跟你讲道理?行事毒辣狠戾,喜怒无常,刚刚小明才说错一句就下见血封喉,要是激怒了他们,只怕白庄要染血。 第17章 “进屋去!”卫尚云严辞厉声的怒视她。 那么凶!白桂撇撇嘴,“是。”搀扶着李宁宣进屋去。 “真是胆小,既然拍卖会不举办了……那么就把虎纹玉佩交出来。”话一落,红帐暴掀,一个穿薄纱微露半抹裸胸的女子飞身扑到卫尚云身前,就要抢夺那一块虎纹玉佩。“那天杀死你这冤家还真有点可惜。” 他从容不迫的抖出银刃,剑光如虹,交织成一片白光,挡在她面前,“你想同样的错我还会再犯第二次吗?” “我们真没想到虎纹玉佩在你身上。”搜遍大内一无所获,原来皇帝早把虎纹玉佩交给他保管。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日你们下的迷药与灵猫使用的迷药一模一样,而灵猫偷去龙纹玉佩,她势必会想来抢夺虎纹玉佩。” “算你聪明。” “可惜聪明人通常短命。”出其不意的老者急速旋转着拐杖,化作刀刃电射他背后空门偷袭。 卫尚云反手一剑,及时挡住了他凌厉的攻击,动作如行云流水接下每一杖,“你们三人跟灵猫是什么关系?” “就让你这冤家死个明白,死老鬼是我二师兄,灵猫是我们的师父,我叫毒娘子红袖。”红袖媚笑,虹彩的云袖如幻如影飘落在卫尚云的四周,而袖里暗藏毒针出其不意的直刺他心口。 卫尚云一个笨驴打滚险险避过,讥诮的冷笑,“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年纪越大,火气越大,皱纹也越多,涂再多粉也遮不住,都已经八十了还伪装成十八姑娘。” “你……我要杀了你!”红袖脸色丕变,阴狠的美眸放射出杀机,双手画出圆弧,粉末洒向他。 他运气如风,“喝!”毒粉全被震散。 “交出虎纹玉佩。”横来幽冥回音在卫尚云耳边呵着气,他机灵的身子一侧,只见衣袖被划破了一口子,差点见血。 注意到那个白无常的兵器竟是锋利如白刃的指甲,灰黑尖锐的指尖不知道藏了多少致人于死的剧毒!他乍然惊醒。 “我知道你,白无常阴鬼,曾经为了抢夺一块汉朝白玉杀了唐山一家七十余人。”头号通缉要犯。 “至于你……”拦下拐杖如狂风乱雨攻击他的老者,“恶乞仇天,曾经因为对方瞪你一眼,就把对方一家五口毁尸灭迹。” “那我呢?”红袖笑着,洒出银雨针。 “毒娘子阴狠毒辣,由爱生恨,将男方的家人全杀光,鸡犬不留。”卫尚云边防守边如数家珍的背出他们这三个魔头的罪行。 如果不是他们露出自己使用的兵器,他还真无法想像这外表不起眼的三人曾经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穷凶恶极之徒。那一次无意撞见他们一时没想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着了他们的道,几乎送命。 这一次他不会那么容易送命,好歹也要拖个垫背的! “哎呀呀,被你识破就不能留你活口了,真可惜了,本娘子还挺喜欢你的。”红袖挥动着弥漫杀机的红袖成一团红云罩向他。 卫尚云只能后退,而身后又有白无常阴鬼,左侧狠戾的恶乞,他左支右黜,身上多了几道刀口子。 “不过,交出虎纹玉佩,我们或许可以饶你不死。”恶乞拐杖劈中闪避不及的卫尚云的肩胛。 “喀!”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强忍着痛楚,没有停歇的反击。 “喂,快住手,我叫你们住手没听见吗!”这时一个气呼呼的嗓音插入,伴随一棵连根拔起双人合臂抱的大树,虎虎生风的轰然一扫。 打架中的四人敏捷的闪躲分开,白桂把大树一抛,“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怎么打人?”难以置信这三个人竟然连手围攻卫尚云。她单纯的以为他们因为买卖不成就想抢玉。 “桂儿,你跑出来干……”卫尚云惊抽口气,这么一个失神,背后被抓了五个窟窿,霎时血喷如注。 “尚云,该死的你们!”白桂随手抱起屋旁的石狮往白无常一掷。 击中了卫尚云的白无常才要抽手,仰头只见迎面巨大的石头快速朝他砸来,他直觉的骈掌打算轻松击破石狮,“砰——轰轰!”石狮未被击碎,余音震耳,反而当头压下。 “这……这是铜制的!”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吐了一口血,最后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一时大意的白无常大概作梦也没想到会被假狮子砸昏,而且丢狮砸他的居然是个娇小不会武功的姑娘。 他恐怕这一生在牢里永远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败在女人手里! 而石狮被掌力震裂了表面的石膏,露出里头黄铜色的狮身,不知重逾几千斤,这一压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卫尚云看傻了眼,回看神力惊人的白桂正对他傻笑,“我也不知道这狮子是铜制的,只是觉得小时候搬来搬去还满好玩的。” 她还是人吗? “该死的臭丫头,饶你不得!”红袖抖地翻掌,五指间缝细夹着银亮比竹筷还长的尖锐毛针,针的尖端泛着黑,“找死。”媚眼一眯,电光石火的射向毫无防备的白桂。 “桂儿,快闪!”一边抵挡恶乞无法去抢救的卫尚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这一幕让他心跳停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不觉得可耻吗?”韩尊非快如疾电的单手一抄,五只细长的针收入他掌心,反手电射。 “蔼—”红袖发出凄厉痛苦的哀嚎,颤抖的捧着插着银针的脸庞,血丝淌下面颊,“我的脸……我的脸,你们给我记祝”反身落荒而逃,连她带来的婢女都抛下了。 卫尚云感觉停止跳动的心脏再度活过来,他深吁了口气投给韩尊非一个感激的眼神,“韩兄,多亏你及时赶到。” 三个去了两个,剩下一个就轻松多了。 “尚云,你让开。”白桂双手抱起另个石狮一掷。 见石狮腾空飞过来,恶乞见过大师兄的前车之鉴,直觉的想闪避,而韩尊非已等在他逃走的方向。 迅雷不及掩耳的点了下,杀人如麻的恶乞仇天也落了网。 “咳咳……终于逮到了两个。”体力耗尽的卫尚云露出满足的笑容,眼前一黑的倒了下去。 “尚云。”白桂惊慌的冲到他身边,眼光浮着氤氲的水雾。看着一旁蹲下替他把脉的韩尊非,“他怎样了,要不要紧?” 他放下卫尚云的手,“还好他事先服了解毒丹,除了一些皮肉外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太好了。”白桂松口气的抹去眼泪。 “我抱他进屋休息吧。”韩尊非正要上前。 “不。”她制止他,“让我来,他是我相公。” “你确定?” 白桂没回答,弯下腰扶起昏迷不醒的卫尚云,一手自他脑后扶住他肩头,一手绕过他膝下,一股作气的抱起比她体型庞大两倍的他往屋内走。 向来很少被外物吓到的韩尊非也不禁眉毛微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个头那么娇小却拥有如此巨大神力的女子。 “哇,嫂子实在太神勇了。”将来大哥娶了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说不定她一掌就比卫尚云的一拳还重。 “红姑,你怎么会在这?”韩尊非攒起眉,音量拔高。她逃跑纪录辉煌,为了防止她脱逃,他全程监督,亲自押解她上轿。 “我跟你来的呀!”红姑无辜的笑。 “你……”他铁青着脸。 “韩公子,进来的时候请顺手帮我把门带上。”屋内传来白桂的话。 “大嫂真厉害,连震岳王爷都敢指使,也难怪大哥会栽在她手上。”红姑还想进屋一探究竟,被只大手拦祝 韩尊非话从齿缝迸出,一把揪住她的后衣襟,“你,跟我回家去!”这回不只监督,他将全程护送! “不要啦,人家还想跟嫂子聊聊,联络感情……”在大门关上后,那声音越变越校 夫妻打架谁输谁赢?胜负还很难分! 第九章 “不要……” “给我脱!” “男女授受不亲。”话声未完,“啪!”衣服布帛撕裂声。卫尚云怔忡的看着身上被扯破的衣服。 “你的身体哪一部分我没看过?你生病那一段期间都是我帮你擦澡。”房内传来令人喷鼻血的对话。 “我现在又没怎样,只不过肩膀受伤……” “还有背部多了五个窟窿。”白桂越想越气,“你干么逞强,一个人跟三个大魔头干上?你有没有大脑,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你也会受伤……你血流得好多,你们官府养的都是酒囊饭桶呀?怎么都没派人来支援?”讲到最后,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滚落。 当她想起他了无生气的躺在血泊里,她整颗心像给人硬生生的剥开撕裂,一次就够了,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躺在床榻上的卫尚云拍抚着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抹的泪人儿。这次他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这叫好好的?”白桂抹去眼泪,皮笑肉不笑的轻轻按了下他肩膀,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桂儿,你好狠。”苍白着脸的他苦笑不已,捂着胸口忍着肩胛骨传来剧烈的抽痛。 她抽噎的嗔怒,“不狠一点,你就会作乱,从来没看过那么不配合的病人,像阿牛生病还不是乖乖的躺在牛栏。”老想着破案,身体尚未康复,体内余毒未清,就下床想到处走。 “我只是看一下知府大人送来的资料。”卫尚云哀怨的躺在床榻上,望着花桌上遥不可及的调查资料。 第18章 “要看有得是时间,这些资料我暂时没收,还有你敢给我爬下床一步,我就把这些资料烧掉。” “桂儿,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光想到那日他昏迷不醒,她整颗心拧在一块,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不断溢出来,边哭边替他身上大大小小伤疤抹上伤药,“呜呜……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受伤,心有多痛,你能不能为我多爱惜一下你自己身体?全天下的捕快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一个人那么拚命又能得到什么?”臭名一个,死了什么都不用说! “抱歉。”卫尚云揽她入怀,悠悠叹了口气。 整个胸膛被她涂抹厚厚一层药,他也不敢发出抗议,光听她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便扎痛了他的心。 “我错了,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逞强了,好吗?”面对她的眼泪,铁汉也甘愿化作绕指柔。 他以前当捕快总是竭尽心力抢在最前锋的把罪犯逮捕,却不自觉身陷危险,曾经也有几次因为伤势过重被送回卫义武馆,他娘哭着直嚷着要把他亲事定下来,省得三天两头看他往坟墓里跳。那时候他还不太能体会娘的苦心,不过,此刻他多少明白了。 就因为有她,他才变得更强,明知不可为而为,他力小如蜉蝣,却力抗三个魔头,当他看到那三人同时出现,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他势必以死相搏。想到桂儿,他心中涌现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让他活下来! 烛光微闪,卫尚云两道炯亮如炬的黑瞳就像黑暗中闪烁的磷火摄人心魂,凝睇她哭红了双眼,两颊嫣红,鼻子红通通娇怜可人的模样,他胸腔涨满着前所未有的柔情。 “我爱你。” “你尽忠职守,打击罪犯固然是对,但,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让别人为你操心你觉得这样就……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叨叨絮絮念着的白桂咬到了舌头,她仰起蒙胧的视线,抹了抹眼泪。 “我爱你,要我说一千遍都没关系,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她赶紧捂住他越说越大声的大嘴。“你是故意要惹我哭是不是?”坏人,害她又想哭。 “你还没回答我,你爱不爱我?”抬起手摩挲她细致的脸庞,顺着她耳后根的柔嫩肌肤滑过她颈后。 “我爱……关你什么事,我干么回答你?”白桂鼻哼一声,他害她担心受怕了那么多日,她才不要顺他心意呢。 “你真的不说?”他炽热的危险之瞳直勾勾的盯着她。 四目相接,她心跳加快,身体变得好热。 “我……唔。”占有性的吻攫住她的唇,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白桂圆瞠着眼眸,涨红着脸,他的吻既掠夺又饥渴的吸吮着,释放出狂野激情的热力,他们四周氤氲着情欲的味道。 他的吻总教她昏眩,她慢慢阖上眼,双手攀上他的肩,醉恋他的吻在她身上制造的魔法。 感受她温驯柔软的娇妪密合的嵌入他的怀抱,他喉咙深处发出欲望的兽吟,不自禁的移动身子.将膝盖插入她两腿之间,迫使她抵着他的大腿,而她女性炽热的核心正隔着衣服灼烧他男性的肿胀硬挺。 狂猛的欲望冲击着他,他几乎忍不住想占有她,可背脊传来被压迫的灼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唤回他的理智。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他才勉强用尽全身自制力,自她甜美的嘴上移开,他懊恼的低咒,粗哑的嗓音透着欲求不满。 “该死的你让我变得不像男人,只想待在床上跟你燕好。” 白桂自蚀骨销魂的热吻中慢慢回神,闻言,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你这副模样就像讨不到糖果吃的小男孩。” “你还笑。”卫尚云抱着她入怀。 她迟疑了下,“你的伤……” “不碍事,就这样让我抱着你一下。”他低叹,绕过她肩的大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白桂偎入他的臂弯,聆听他的心跳,他浊重的呼吸,她可以闻到他身体的味道,夹杂着药草的男性麝香。 静默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自在,尤其她发现他的味道诱惑她心跳加快,总觉得该找些话题。 “你为何会离开京城?” “为了追缉横行大唐十余年的盗贼灵猫,我收到线报,灵猫在京城南方出没,于是我就……” “单枪匹马,弄得差点连命都丢了。”白桂接下话,没好气的道。不顾自身安危只想破案的笨蛋! 卫尚云苦笑,低叹了口气,“灵猫横行皇宫大内,什么东西都没抢,就抢走一块龙纹玉佩,跟这虎纹玉佩原本是一对,后来她身受重伤,我追到渭水还是被她逃掉了,后来三年前还敢在大内行窃,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灵猫。”岂料却反中计,遭灵猫的同伙暗算。 “那三个武功高强,看起来有些岁数的坏人若是灵猫的徒弟,那灵猫到底几岁了?”光想到她仍不由得心悸。 真不知道她那时候哪来的勇气,居然还搬大树丢他们,拿石狮砸人?应该说她运气好吧! 卫尚云紧锁眉头,“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因为从来没有人看过她的(奇*书*网^.^整*理*提*供)庐山真面目,所以也不知道其是男是女,三年前那一次我差一点就抓到她,发现灵猫居然是个女的。” “你肯定?”白桂眯起眼,仰望他。 “嗯,我绝对可以肯定,因为她身上的气息,还有……”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 “你该不会摸到不该摸到的地方?”白桂噙着柔媚的笑,笑不入眼底,不怀好意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画圈圈。 “呃……”卫尚云脸微红的抓住她放肆的小手,苦笑不已。女人对女人的敏锐度远比男人还高。“那是意外,你也知道我们当捕快的,在办案抓盗贼的时候哪有时间去顾虑什么男女之别和礼教道德,只求能迅速破案,还百姓安定的生活。”就因为那一失神让灵猫自他手中溜掉。 “算你有理。”贴着温暖的他,白桂喃喃低问,“那么灵猫到底是谁?”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化作睡意慢慢侵蚀她清明的神智。 “这个答案恐怕永远是个谜。”微弱的鼾声飘入他耳里,他垂眼探看,不知不觉中她在他怀中找到舒适的位置梦周公去了。 望着她眼眶下浮现淡淡阴影,为了照顾他她好几夜都没睡好,真难为她。他爱怜的啄了下她的发,“睡吧。”也跟着闭上眼。 ※※※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已经躺在床榻上快发霉的卫尚云,可怜兮兮的望着床边守着他的白桂。 “不行。”她不容置喙的口吻,看也不看他一眼。“大夫有交代,一定要等你体内的毒素清干净才能下床。” 他垮下双肩,视线一转,“你在做什么?”她膝上放了个竹篮,他的衣服躺在竹篮里,而她则非常专注的在穿针引线。 “帮你补衣服。”这线怎么又打结了! “你确定你是在补衣服,而不是拿我的衣服泄愤?”卫尚云同情被她补得破洞更多的衣服,探手取过,“给我。” “你要干么?” “针,线。”他伸手。 “噢。”白桂递过去已穿好的针线。望着他利落的拆掉她缝得像蜈蚣的线头,身手灵活的穿梭布帛间。 “你好厉害,居然会女红?” 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好吗?这是一般女人都会的工作,不过不包括她这力大无穷的小妻子。 “真看不出你是男人。”他跟小明一样厉害。 “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一点要强调。 “小宣说现在这世间男人大多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却无法给妻子满足和幸福,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最好找个男人身体力行一下才知道什么叫幸福。” 卫尚云低吼,“你有我就够了,不许再找其他男人。”他大概知道小宣说的此“性”福非彼幸福,而单蠢的白桂又怎知其中内涵。“以后你少跟李宁宣在一起,她说的话不一定是正确,听听就好,不必去理会。”绝对要把桂儿跟那个女人隔离! “你怎么可以说小宣坏话,要不是她要我救你,你早就变鱼肥。”白桂气呼呼的擦腰。 “我没有说她坏话……嘶。”卫尚云不小心手指被针扎了下。 “活该,这叫恶有恶报。”白桂落井下石。 他哭笑不得。在她心中,他永远排在她的家人之后。 “吃饭了。”这时敞开的门扉传来轻敲,李宁宣捧着饭菜进屋,身后跟着局促不安的小明。 这股香气……卫尚云敏锐的鼻子忍不住嗅了嗅。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闻过,好像是追盗贼灵猫的时候…… “哇,好香,小宣,谢谢你啦,我正饿着。”白桂接过李宁宣手中的佳肴拿到床边的柜上放着。 “未来的姊夫,那次真谢谢你,还有小明有话想对未来的爹说。”李宁宣推了下身后躲着的小明。 他不自在的低着头,鼓起勇气的开口,“谢谢你救了我。”抬起倔强的脸庞,“虽然你长得不是很帅,也没有多聪明,个性也不太好,不过只要你是真心对我娘我就承认你……哎唷!”两个爆栗打断他。 白桂脸颊肌肉抽搐干笑,“真是不好意思,养子不教。” 小明捂着头顶,“很痛耶!娘,小阿姨,你们怎么敲我头,人家说的是事实。”被两个女人设计的笨男人! “还说。”李宁宣瞪一眼,勒着他的脖子,“不好意思,我们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 第19章 拎着他往屋外走。 小明被拎着倒退走,望着伟岸高大的卫尚云和娇小的白桂,忍不住道:“不过看久了也满顺眼的,娘,加油,我支持你。” “还说,你这小鬼!” “哎唷,小阿姨,你又敲我的头。” 门关上了,掩盖了门外的声音。 “真是对不起,小孩子比较没有心机,说话比较直。”白桂不好意思的边说边将热呼呼的饭菜递到卫尚云手里。 “没关系。”他好笑又好气。她更直! “那你怎么不吃,是手还会痛吗?要不要我喂你?”手里还拿着碗,她温柔的一笑。 “跟饭比起来,我想吃的是这个。”卫尚云笑得不怀好意,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带,吻上她,她及时将碗拿高免得被摔落。 嘴唇上湿热又霸道的吻摩挲着,他纯男人的悍然气息侵入她的呼吸,猛惊又流露无法言喻的温柔情愫,一丝丝如细雨,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肌肤,她感觉每块肌肤都像火种一样燃烧起来。 这蚀骨销魂的一吻使她身子窜过一阵阵的战傈,她感觉身子像雪花融化般软瘫在他怀中。 “锵!”白桂手中的碗摔到地上,碎落一地。 惊回她迷离的神智,陡生的力气推开意犹未尽的他,“你看啦!”白了眼得了便宜的家伙。 “等会再收就好啦。” “是啦,又不是你收。”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捡起破碗和饭菜。 “小心……”卫尚云才出声。 “嘶——”闷哼声逸出白桂抿起的朱唇,黛眉颦蹙,看着指腹那刺目艳红的血渍化作一行血泪淌下,某种不安袭上心头。 “要不要紧?”卫尚云直觉的下床,顺手将饭碗搁在柜上,反射的拿起她手指就含进嘴里吸吮。 白桂愣愣的看着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呼吸一窒,心跳如擂鼓。 深挚的目光瞬也不瞬,卫尚云吸吮到口腔内没有血腥味才松开她的手,吐出一声喟然长吁,“有件事我该告诉你。” 她张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凝重认真的表情。 “任务完成,我必须离开了。”押解犯人返京覆命。 “噢。”她浑身一僵,胸口仿佛挨了记闷棍。她小脸黯然下来,心底早有领悟他们终究要分离! “跟我回长安。”忍受不住她如此冷淡,卫尚云紧攫住她手臂。 白桂挣开他,起身收拾破碗和饭菜兜在盘子角落,看也不看他一眼,深吁口气,“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好不容易三人能平安的在一起,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如果你是担心白庄安危,我已经派人加强白庄四周的守卫警备。”他不放弃游说。 “不是这个问题,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白庄,否则当初我干么捡你回来当老公?”入赘!可是得知他身分后,明白他是万民所景仰,皇上倚赖的重臣,不可能入赘白庄,她心中早有预感这一天的来临。 又来了!期待的笑容从卫尚云脸上敛去,“白庄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心中不是滋味。 白桂强忍着酸涩,勉强挤出个缥缈虚幻的微笑。“过一阵子就要播种了,到时白庄又有好忙的了。” “桂儿。”他沉下脸,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更形冷峻。“你该不会为了白庄而舍弃我们之间的一切?” “你迟早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你是百姓的大英雄,而我只是平凡的女子。”云与泥呀! “我是你相公。”猛地站起,低吼的吻上她,却吻到她滑下面颊的两行清泪,咸咸热热的灼烫了他的心。他低咒的放开她,“该死的你,除了白庄,你对任何人事物都不曾在乎吗?” “守住白庄就是我的职责。”这是她答应大哥的。 卫尚云望着她不疾不徐的收拾好破碎的碗,忍不住问:“那你呢,你从没想过想要拥有什么吗?像漂亮的衣服或金银珠宝?” “漂亮的衣服穿不到,戴着金银珠宝我工作时候会碍手碍脚,要是不小心搞丢那才叫糟糕。” “那我呢?你把我摆在哪里?”他低吼。 “这里。”执起他的手搁在她胸口,卫尚云屏气凝神的感受到掌心下隔着衣服她柔软的娇躯,她的心跳,他胸口梗着一股澎湃的狂潮,夹杂着感动和心痛的滋味冲刷着他。 “你……唉,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情难自禁的抱她入怀。 “你快去吧,你有任务在身呢,自己小心一点。”白桂沉溺在短暂的温暖胸膛里,强忍着悲伤推开他后,将菜移放在柜上,端起了盘子里残破,“你慢吃,我先走一步。”头也不回离开他。再不走,她怕压抑不住喉咙的哭泣,她也不想跟他分开。 可是想到小宣的话,他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拥有锦绣前程的铁血神捕,她还能独占他吗? 在她走后,卫尚云出其不意的把窗拉开,悻悻然的开口,“你们听够了没?” 窗外墙边蹲着小明和李宁宣,两颗头颅慢慢仰起。 两个人干笑。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有这个姊夫也不错。 “不劳费心。”冰冷的横了他们一眼,“砰!”卫尚云用力关上了窗,无视于窗外的两个人耳朵是否震聋。 他自己的老婆自己追,不需要李宁宣这胡乱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和毛未长齐的小鬼帮忙,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在工作和爱情间取得平衡,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卫尚云在心中暗誓。 第十章 “柳书呆,你先等我一下。”穿着一身飘逸儒袍的李宁宣回看在院子里晒衣服的白桂,扯开嗓门道:“桂姊,今天押解囚犯的马车要出发了,我们要去看,你要不要一起去跟未来的姊夫送行?” “不了,你们去就好。”白桂回以若无其事的微笑。 “这样呀,那我们走了,我会跟未来姊夫说一声的。”李宁宣扬扬手,勾着柳原的手扬长而去。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偌大的白庄在卫尚云走后,彷佛变得空敞,昔日的砍柴声已经不复闻。 白桂望着朗朗晴空,大片的白云随风飘,湛蓝的天空蓝得不可思议,几乎像是在白得发亮的云朵上印上蓝光。 抱着他留下的衣服,捕捉残存在上面的味道,一颗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面颊,白桂捂着嘴,强忍着悲伤。 他不见了心好像被挖个洞,他这一走两人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能再相聚?置身京城的繁华富贵,如云美女中,他是否会记得在白河镇的她? “娘,你既然喜欢他就留下他。”小明倚靠着花形拱门,双手交叉胸前,望着无声啜泣的白桂,忍不住出声。 “小明。”她拚命的用袖子抹去泪,佯装若无其事的把衣服披上竿架,“你怎么那么早起来,怎么不多睡一会?” “要不然你就去追他!” 白桂一惊,踌躇的嗫嚅,“可是……这白庄,还有你……”她放不下心。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自己,再者我还可以多请些佣人来帮我,又不一定要凡事躬亲!”这娘就是为他想太多。“而且京城和白河镇快马来回也不过半天,要见面也不是难事,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白桂一愣。 “就算你离开,白庄不会变,也不会跑,家依然在你原来的地方。”小明走上前,执起她的手。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白桂哽咽的抱住他,“小明,你真好,我怎么舍得跟你分开,不如你也跟我去京城。” 他的娘总算开窍,看来她不是没想过去京城,只是顾虑太多!小明嘴角弯起释怀的微笑,“娘,孩子大了就该放手。” “可是你才七岁。” “过年我就已经八岁了,再者我还有小阿姨呀!你该去追寻你的幸福,而不是让我耽搁你的一生而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好吗?” “小明,你真好。”白桂激动的紧搂着他。 “咳咳……娘……我快不能呼吸了。”终于把这胡涂娘给出清了。 ※※※ 正当白桂更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满身血红的人跌进屋内,她脸色骤变。 “小宣。”赶紧冲上前抱住虚弱的她。“你怎么会一身是血,我叫小明去请大夫,小明——” “不。”李宁宣激动得抓住她的手臂,猛摇头,“不用了,快……快去通知他,通知卫尚云,他身边有内奸,我师兄他……他是……”突然喉中一甜打断了她的话。 “你吐好多血,小明,小明……”看到她嘴里吐出一摊殷红的血渍,白桂吓得六神无主,惊惶无措。 “我没事,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重要的是卫尚云有危险。”李宁宣一字一句的咬牙吐出。 “小宣,什么危险,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白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她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血迹斑斑,记忆又像跌到卫尚云倒卧血泊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李宁宣深吸了口气,紧抓住慌乱的她,“我……我就是盗贼灵猫。” “灵……”这两个字窜入她惊慌的耳中,她震愕的张大了眼,下巴掉到地上,“灵猫?” 怎么可能?纵横二十余年的盗贼灵猫会是小宣? “没错,我继承了我师父的尊号,三年前我交给你清偿债务的珠宝是由大内窃来的……还有这次拍卖会我师兄师姊们会突然出现也是我给的消息……甚至卫尚云胸口那一剑也是我刺下去的……咳咳!”李宁宣强忍着痛。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这突来的消息震撼了她,白桂脸色发白的摇摇头,难以置信的脑子一片混乱。 第20章 “是真的,你先听我说完,我师父当年被铁血神捕追杀而身受重伤,带着我躲躲藏藏,后来被白庄的主人,也就是你大哥大嫂收留,但他们却太贪心了,拿了我师父一大笔金银珠宝还不够,而他们贪婪的藏起我师父的遗物……就是我师父找了一辈子的大隋宝藏……咳咳,你大哥大嫂的死也不是意外,是中毒……无药可解……”师父没那么笨,会轻易让人得到他的遗物。 白桂蓄满眼泪的眼中流露出震惊、错愕,无法接受这事实。名满江湖,卫尚云急欲缉捕的灵猫竟是她! “那天铁血神捕和我师兄姊狭路相逢,他们知道他就是害死师父的元凶……他们要我动手,我不能不出手,他们就在旁边观看……如果我不出手,大师姊会用化尸水融解他,被大师兄当活僵尸玩弄至死。二师兄对凌迟人的手法,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想再见到。”她太清楚她那些师兄姊的手段凶残。“所以现在你必须去阻止他们……咳咳!”她再度咳出口血。 白桂手足无措的用袖擦掉她唇边的血渍,“你现在别跟我说这些,我现在脑子一片乱,你的伤比较要紧。” “不,你先听我说,现在我师兄师姊要抢师父的遗物……就是这个宝藏图……”颤抖的手自怀中揣出一张沾了血的牛皮,“还有一对玉佩,一个在卫尚云身上,他只有你能救……”虎纹玉佩。 “小阿姨,你怎么了?” “小宣,你怎么跑……这是怎么回事?” 小明和柳原站着门边乍见这一幕,两人都呆掉了。 “这东西好像是我家的收藏?”柳原视线落在白桂手中那泛黄的牛皮,原来后来被李宁宣“借”了走。 “抱歉……这其实是我师父的遗物,被白庄的主人拿去典当……”李宁宣仰起苍白的脸含歉的望着柳原,“我其实下是什么书生……而是……”剧痛冲击着她,眼前一黑。 “小宣。”白桂惊抽口气,惊恐的眼泪涌出眼眶,拚命的摇摇她,“你快醒醒,你不要死。” 唯一保持冷静的小明蹲下身,以指轻触在李宁宣的鼻端,感受到那微弱的热气,“娘,小阿姨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 柳原从惊愕中回神,满怀内疚的朝白桂拱手一揖,“白姑娘,我们送铁血神捕到十里坡那却遭遇盗贼,我跟小宣被人群冲故,我叫她先行回来,怎知道……真是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 “没关系。”听到李宁宣没死,白桂心头大石块落下,她忽然想到李宁宣交代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小明,小宣交给你和柳书呆,我去找尚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十里坡就在白河镇外百里处,通往京城的隘口,地形险恶,夹道是陡立严峻的峭壁,可是却是通往京城陆路的唯一捷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卫尚云挑选了这条最近的捷径。 他将两个恶徒废掉了武功,免得他们再有机会危害世人,再押解他们入京候审。只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那些匪徒还会来劫囚,更没想到他的人中居然有人是灵猫的同伙人! “该死的!”躲在阴暗的山洞中,卫尚云感觉生命一点一滴的从腰间的伤口流失,脑海中想到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白桂的一颦一笑。 “卫尚云,你逃不掉的!” “这次可没那么好运,师弟,这次多亏你了。” 咭咭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 蓦地,一个窸窣的微弱响声自卫尚云背后冒出,他直觉的转身,亮出利剑,大喝一声,“什么人?” “别急,是我。”白桂自狭窄的岩缝中探出头,她赶紧出声,拚命的挤过那仅容小狗爬过的洞。“完了,卡住了,拉我一把。” “白桂,你怎么来这地方?”卫尚云从惊愕中回神,连忙伸手把夹在细缝的她给拔出来。 “十里坡这里像我家后院,我常带阿牛来这吃草,这里地形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所以她才能很快的找到他。 “我不是问你这个,该死的你来干么?”乍见她的喜悦瞬间被担忧的愤怒取代,他想到此刻的危险,他不要她受伤! “我不能不来,小宣要我来通知你你身边有内应,他是小宣的师兄。”白桂无视他铁青的脸,忧虑的上前。 “我已经知道了,是米遥。”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跟随他多年的米遥,捂着拜米遥所赐的腰伤,不禁苦笑,“她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连他的部下恐怕也凶多吉少。 爬出狭缝后的白桂拍去身上尘埃,映入眼帘是他渗着鲜血的腰眼,倒抽口气,“你受伤了。”心脏瞬间被撕裂。 “不碍事。”卫尚云摇摇头,认真严肃的扣住她伸过来的手,“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 “不要,我要留在你身边……” “嘘……”冷不防他打断她,并将她身子以身体护祝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别想再躲,交出虎纹玉佩,我们可以饶你一命。”刺耳的咭笑就在洞边徘徊。 他们躺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张气氛压着他们心口,直到洞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白桂被卫尚云的贴近弄得心神不宁,虽然他支撑着自己的重量,但他叠在她身上,所以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散发出的热力。 他压抑的沉重呼吸就在她耳边,她像是可以闻到他呼出来的男性气息。“我不能呼吸了!”他坚硬的胸膛压迫着她胸口。 “抱歉。”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她平安送回白庄。“你现在从这洞爬出去,不许回头。”那些恶徒的目标是他! “不,我不走。”白桂昂起倔强的下巴,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 “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武功高强,杀人全凭喜恶,连我都不一定能打赢他们。”这笨蛋! “你听我说……” 突然,一阵刺骨寒风自洞口吹来,白桂不自主的打了个寒(奇*书*网^.^整*理*提*供)栗,卫尚云打个机灵,连忙把她纳在背后。 “你果然藏在这。”米遥冷笑的睨视他。 “看你还想逃去哪?你废了我大师兄二师兄的武功,毁了我的脸,这笔帐我会一一跟你算,要你生不如死。”红袖咬牙切齿。 洞门被米遥和红袖占据,只剩下白桂刚爬进来的狗洞可逃! “呵,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老鼠?”米遥视线落在白桂身上,眯起一双嗜血的丹凤眼。 卫尚云冷静的与他们对峙。“你们要的人是我!我把玉佩给你们,你们放她走。”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此刻他们如瓮中的鳖。 “哈哈哈……现在才来求饶,太迟了。”杀机浮现米遥眼底。 “哼,看你们往哪逃!”红袖邪笑,不疾不徐的逼近。 “尚云,怎么办?”白桂焦虑的跟着卫尚云退后。 卫尚云亮出剑锋打算以死力搏的同时,眼尖瞥见一旁的巨大石块,忽然灵机一动,“桂儿,抱起那颗大石块扔向他们。” “可是会堵住洞口。”白桂犹豫的看着那颗比她家门前那石狮还巨大的石块。 “没关系,快一点。” “好。”她抱起重逾千斤的大石块使劲朝洞口扔去,卫尚云腾身跃起,聚气一劈。 霎时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块迸裂,如雨点般朝洞口飞射过去。 刚入洞的米遥和红袖被突然的骤变惊骇得连忙挥掌,边撤退边打掉如雨下的石块,但,双掌难挡乱石。 数百枚、千枚巨大如鸭蛋、鸵鸟蛋的石块全招呼到他们身上。 “哎啵”米遥发出女人的尖叫。 他们被打得头破血流,红袖狼狈的遮头,“该死的!卫尚云你这卑鄙小人居然用这下三滥的手法。” “兵不厌诈,这句话你们难道没有听过,桂儿再来。”卫尚云冷笑。 “好。”见攻击建功的白桂很高兴能帮上忙,于是再扛起另一旁比她身躯还大的巨石,她步伐摇摇晃晃了下。 “你小心……”他看得冒出一身冷汗。 “没事的,去!”她猛力一抛。 “喝。”卫尚云使出全身内力一劈,“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撼动了天地,洞顶开始坍塌,一块块大石头自天掉落。 “糟了,我们快走。”洞后因为坍方而露出通道,卫尚云抓起白桂就往那光线的方向冲。 “蔼—”惨叫声来自洞口的红袖和米遥,他们被倒塌的洞口给埋葬,根本来不及逃。 “轰!”的一声,整个洞都塌陷了,大地恢复平静。 ※※※ 宁静的午后—— “桂姊,你这玉佩哪来的?”李宁宣用颤抖的手捧着白桂胸襟前的碧绿玉佩。 “我大哥临终前交给我,他说是我大嫂的遗物,要我好好保管。”正在试穿凤冠霞帔的白桂淡扫一眼,根本不当一回事。 “可以借我看吗?” “你喜欢就给你。”她懊恼的穿上繁重的衣裳,这衣服还真难穿。 “怎么回事?”卫尚云推门而入。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白桂面红耳赤的拿着霞帔赶紧遮住身体跳上床,用红帐遮住尴尬。她只穿单薄的单衣。 “别管她,姊夫,你快看。”李宁宣刻不容缓的拉过卫尚云到花桌边。 透过微光,晶莹剔透的羊脂碧玉清晰可见上头刻的图案,一个飞龙腾云,睥睨天下的图案,同样的玉上也有一个碧血丹红刚巧落在龙眼上。 “这是不是龙纹玉佩?” 他灵机一动的取出身上的虎纹玉佩和龙玉相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两块玉佩紧密的嵌合大小相同。 第21章 他取出藏宝图一对,透过微光,那红点连成一线和地图上的藏宝地形成三角,刚好就在长安和江都之间的位置。 史书有记,这是轻浮奢靡的隋炀帝来往广设离宫之地,谣传当年隋炀帝搜括民脂民膏埋下巨额宝藏,却从没有人发现。 如果这笔宝藏出土,必可解决目前大唐财政的困窘。 不会吧!他们大伙遍寻不着的大内失宝事件的线索居然在她身上。 “怎么了?”白桂换上衣服,走到他们身边。 “这一带就是藏宝地点。”卫尚云平静无波的深瞳直盯着藏宝图。 李宁宣喜上眉梢,“现在就欠我师父遗留下来的木盒上有刻着文字。”叙述藏宝地点。 木盒? 白桂迟疑了下,呐呐道:“等等,我可以问一下吗?你们说的木盒该不会是那种黑黑的,破破旧旧的,盒盖上还刻着奇怪图案的木盒?” “你看过?”李宁宣激动得抓住她的袖子。 “我看那盒子那么破旧,放着也没什么用,小猪喜欢咬,就丢给小猪当玩具了。”白桂轻描淡写。 “什么?”卫尚云惊愕。 “天哪!昏倒。”李宁宣拍额。 “我想,那盒子应该还在猪栏里。” “我去瞧瞧!”李宁宣冲出屋内。 “真对不起,害你们希望落空,现在宝藏没了。”白桂含歉的望着卫尚云。他一定很想找到那批宝藏来帮助人。 他不觉莞尔,揽她入怀,“没关系,我最珍贵的宝藏就是你。”吻上她的芳唇。 尾声 “砰!”的一声,粉嫩的玉臂以压倒性的胜利将粗如碗口的粗臂压在桌面,轻而易举的,白桂比腕力大败卫尚风一千零七次。 “我不信,再来。”卫尚风再度抡起拳头,无法接受这事实。他也算是武林高手,怎么也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娘们的手里。 “再来几次都一样。”白桂耸耸肩。 “你们够了没?”刚进门的卫尚云视线落在两只交叠的手臂,她裸露的雪白玉臂竟养了他人的眼。 “大哥,你回来了。”赶紧闪人了! “尚云,我跟尚风在比腕力。”白桂没察觉卫尚云勃发的怒意,兴匆匆的来到他面前。 “呃……你们夫妻聊,我还有事。” “卫尚风,你给我站祝”卫尚云皮笑肉不笑,“既然你那么闲,就去清一下阿牛的牛粪。” “大哥。”居然要他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去扫牛粪! “或者我该通知娘,让她来招领失物?”躲相亲躲到白庄来! “我去!”卫尚风认命了。 “以后不许你跟人比腕力。”卫尚云不怀好意的瞅着白桂,“既然你力气太多,就来帮我生小孩。”打横的抱起她。 “啊,这大白天的耶,尚云……”脸煞红,惊呼声落入卫尚云嘴里。 卫尚云决定放自己大假,他要努力做人! 后言 我的名字叫白皓明,今年刚弱冠,我的爹姓卫,别问我为什么! 我有六个妹妹,人称六仙女。 在我看来却是六魔女。 凄厉的喊叫自屋内传来,痛不欲生的哭喊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铁血神捕脸色惨白,不停的拿头撞柱子! 可怜的柱子被他撞了六次,今天是第七次,希望这根柱子还支撑得下去! 没错,我的娘正在屋内为第七个作努力,不知是男是女? 而这祸根全是我那不肖的爹! “小明哥哥,来玩。” “小明哥哥,我要骑马。” “小明哥哥,小六打我。” “小明哥哥,小三抢我的玩具。” “小明哥哥,我要吃糖。” “小明哥哥,哇……” 那一厢哭得惨痛,这一厢是哭得屋顶掀翻,天哪!谁来救救我!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