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了相公》 第一章 秋霜初降,狂风席卷着落叶,凋零尘积的枯叶被风无情的撕碎扯破掉落一地,然后再次被风摧残蹂躏,周而复始? 殷红的夕阳下,一间荒凉的废宅前隐约可见一个高瘦修长的身影穿着一身漆黑屹立萧瑟的风中,狂舞的落叶遮去他的面容。 这时,喀啦喀啦的车轮辘辘滚动声由远至近。 “老大,这次收获不少。” 数十个男子推着一箱箱的珠宝。 “老大,我们抢来的金银珠宝藏这边妥当吗?”小声畏颤的低语在冷风中哆索。 “怕什么,大白天。” 虽然有些头皮发毛。 “可是,听说这户人家在一夜百余口人全被杀光,鸡犬不留,后来官府来查看处处血肉馍糊,找不到一块全尸,人头都像是从空气中消失,到现在还查不出凶手,这案子还轰动一时成为无头冤案,后来就谣传这里闹鬼。” “这我也听过,据说官府到达时有个十三岁小鬼被发现,他是这惨案唯一生还者,可能是被吓坏了还是怎样,他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讲一句话,后来碍于上头的压力就把小鬼放了。” “还有人说其实凶手就是那个瘦不拉几的小鬼,我还听说他被找到时全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什么剑?” “通体银色,像是狼锐利的牙齿,对……就像那人手中那把。”口沫横飞的说书者,兴奋的指着沐浴霞光中闪闪发亮的银色光华,那人似乎没察觉他们的到来,优雅的擦拭自己的剑。 然后渐渐的,刚讲话那人脸色变了,血色白脸上倏失,全身开始打颤,只闻“锵”一声,不知是谁的大刀掉到地上。 “蔼—”大刀惊出所有人的尖叫。 大家意识到危机,大脑还没决定该抵抗还是逃跑,只见一道银色虹光如流星般乍现,然后几个咚咚的声音,只听见冷飕飕的狂风不停的吹,宪牢的落叶在落日中淹没了殷红。 日落,天暗沉,大地一片寂静,直到日升起,废宅又多几具无名尸。 “该死的,看样子还是来迟一步。”两名风驰电掣的快速飞影穿过落叶强风,来到废宅。 在茫茫的朦胧视线中,已不见那遗世独立的黑衣男子,只有风中隐约还飘着血腥味。 “娘,这该怎么办?我们跟大哥之间老是这样你追我赶不累吗?他常神出鬼没,没有人能预测他下一次的行动,他似乎杀人成瘾了。”身穿月牙白儒袍的年轻男子环顾地上尸体,回看伫立一旁面覆黑纱的妇人。“或许我们应该回快剑山庄守株待兔。” “没用的,只要他心里的阴影一日不除,他是不会回来的。”妇人面色凝重,谓然低叹。 “他干嘛把自己弄得人不家人、鬼不像鬼?当年到底……” “杰儿。”妇人沉下声,不怒而威。 “对不起,我不该提。” 他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让大哥心性大变。可是庄内没人说,他也不敢问。 妇人幽幽低语,“或许有个人有办法抓住他。” “谁?” “苏州赛诸葛。” “他是何方神圣?”男子好奇心被勾起。 妇人唇角漾出微笑的细纹,“她俊逸风流,跟你一样喜欢醉卧青楼,只要到花街柳巷就能找到她。” 男子俊秀的脸庞浮现薄晕,“娘,我哪有?” 妇人白了他一眼,纤指戳一下男子的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花花大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都风流快活去。” 男子干笑一下,“娘,大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剑魔,合我们两人之力都不一定制得住,那么多年不见不知大哥武功又精进到什么程度,你那么放心把大哥交给一个外人?而且一个花花公子哥能厉害到哪?我不信我们追寻了快三年的人他有办法抓到。”男子不以为然。 “你弄错了,她不是公子,她是女裙钗。” “什么?!女的!”男子下巴几乎掉到地上。他没听错吧?一个女人喜欢嫖妓、上酒家? 妇人噙着诡笑,“别怀疑,苏州赛诸葛生性狡诈慧黠,足智多谋,办事效率也是一流的,把事情交给她绝对没有问题。” “她有那么厉害?” “等有机会你会见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妇人不舒服,她抓住男子,“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走吧。”一眨眼,两人消失在凤中。 风不停的吹着,落叶越积越多,慢慢覆盖冰冷僵硬的尸体。 夜寒风露重,更深月影幢,莹白映窗,迤逦光华,与墙上夜明珠争辉,烙上雕梁画栋的梁柱,却透不进垂敛的深邃冲眸中。 他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剑魔。 七绝险峰,剑魔断魂,杀人剑起不见血,只见人头落地。 他喜欢剑,更喜欢杀人时那种快感。 他的职业是一名杀手,在竞争激烈的杀手界他算是顶尖的。 事实上鲜少人知道他还是快剑山庄的继承人,以快剑山庄富可敌国几辈子花用不尽的财富,他根本不需要当杀手,当败家子花钱就行了。 不过,他没选择当败家子,也没当商人,他选择当杀手。 杀人是他的兴趣,他喜欢杀人时切割人体的骨骼那清脆的声音,喜欢让剑一次比一次快,快得对方连死都没发现身体与脑袋分家,让他们死的时候跟生的时候一样栩栩如生。 他杀人任凭喜恶,当人露出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就感觉到莫大的快感。他不问理由,端看心情,当他想杀人,就算那个人没有能力、没有钱委托他,他也会二话不说的替对方解决了事。 所以他朋友不多,但仇人多。 亦正亦邪,恣意狂傲,我行我素,江湖上的人便给他剑魔的封号。 他杀人有个特殊规定——不收钱,但,他会索取委托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一块传家宝玉,也许是一个心脏,这一切看他喜好,有时他性子一来不接受委托杀人,有时会杀了委托人。 此刻,冷飞慵懒的躺在金丝猴毛编织成的厚毯上,左边站着的是替他拿剑鞘的金童,右边站着的则是捧着远从昆仑山取来洗剑水的银童,他优雅的轻拭着手中璀璨发光的银剑,通体泛银光,倒映着他俊美阴柔似女子的容颜。 “主人,她来了。”来人是个儒雅的男子,藏青色的玄袍衬托他道骨仙风,领着一个女子进入。 女子立于堂中,脸被黑布罩住,她伸手不见五指,明明门外是温暖的春日,但来到这站定后,阴寒森冷的气息突然笼罩她,感觉像置身严冬,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忽然间,她有点后悔。 “冷默。” 冷飞低哑的嗓音轻柔似风,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是。” 冷默从他眼神中得到示意,上前解掉女子面罩。 突乎其来的掀开黑布,光透进她眼底,令她差点睁不开眼, 但叫人震惊的却是她的脸,那已经不是人的脸,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而她的脸庞爬满错综复杂的刀痕,皮开肉绽,还有一些没有结痂的伤口正脆弱的透着血丝,被这一掀又再度汩汩流出浓血,令人作呕。 冷飞视若无睹,优雅的擦拭他的银剑,她狰狞的容颜没有手中的剑来得吸引他,而他身旁的金、银童也如石雕般站立。 冷默漠然的念,“花名紫苑的舞云凤,花容月貌,曾是江南第一美人,多少王公诸侯败倒裙钗下,琴艺精湛,能歌擅舞,曾连任苏州七届花魁,一年前被倚红院苏柳柳打败,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后来被杭州富贾以天价买下收为第七十三房小妾,却不容于大户人家,被恶整后还毁了容,然后被遗弃到大街上变成乞食婆,直到遇上苏州二少。” 适应了光线,舞云凤噙笑,或许曾是绝色天姿的笑靥,此刻却令人畏惧,“剑魔果然不简单,连远在千里外苏州城发生的小消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我今天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找你不是来谈我的过往。” 冷飞还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眼中只有他手中的剑,宛若注视自己的爱人似那样专注。 “我知道你是江湖名列第一的杀手,七绝险峰,剑魔断魂。”说着,舞云凤眼底掠过歹毒深沉的恨意,“传闻要求你杀人,必须听从你的指示做一件事,你可以要求我任何事。” 冷飞挑眉,平静无波的黑瞳烙印着银剑的冷厉锋芒,轻弹一下剑,清脆有力的剑音回荡,嗡嗡的直穿透没有武功的舞云凤耳朵,不大的音量却让她忙不迭的捂住耳。 强忍着耳鸣,她深吸口气,“我要你替我杀了苏州倚红院苏柳柳,只要你替我杀了她,我就是你的了。” 舞云风浅笑,缓缓褪下罗衫,一件接一件,最后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娇媚诱人的女性同体与她丑陋面孔不相称,却足以让男人产生欲望,血脉愤张,对自己的身体她非常有自信。 但她错了,冷飞不是一般人,他是魔——杀人魔。 冷飞嘴角慢慢往上勾,轻轻的开口,“你想用那值不了一个铜钱的低贱身体作交易?”都已千人枕过还想卖?他又不是脑袋坏掉。 舞云风脸色乍红乍白,“既然买卖不成,你又何必羞辱人?”难堪和屈辱还有愤怒表现在脸上,她慌忙的抓起地上的衣服遮丑。 “我可没说不答应你。” 饱受羞辱的舞云凤微愕,惨淡的脸上浮现一丝曙光,“那你要什么?”虽然已身心俱疲,但为逢目的,她誓不甘休。 若不能毁掉那个害她变成穷途潦倒的女人,难消她心头之恨,想想她这些日子所受的嘲讽和耻辱,凭什么那个女人能平步青云,而她却沦落乞食? “听说舞云凤舞翩翩,弹得一手好琴。” 舞云凤心里打个突儿,局促的抱紧衣衫,“你要我做什么?” “冷默,给她一把刀。” 胆战心惊的捧着冷默递过来的一把锐利的刀,银色的锋芒映射舞云凤惶惶不安的心。 “我没要什么,一只手而已。” 冷飞轻描淡写的说,始终没看她,说话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似的。 她脸色丕变。她容貌已调,青春不再,目前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自恃的卓绝琴技,来维持微薄的生计啊! “你在开玩笑?”要她没有手比死还痛苦。 “凭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找到这儿也算不错,有能力就自己解决问题。”冷飞依然没看舞云凤一眼,朝冷默点一下头。 冷默面无表情的拿着原先她戴的黑布走向她,“黑童,白童,送客了。舞姑娘,请。” 门外走进来一对双生子,容貌宛若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不同的是一人是白发,一人是黑发。 “等等,我知道了。” 在冷窒的气氛中,舞云凤盯着自己的手,接着慢慢平举,她闭一下眼,咬牙狠心的挥刀,刀起臂落,鲜血汩汩自斩断的袖缘淌下。 “爽快,八月十五,你会看到她的人头。”嗜血的光芒在冷飞深邃眸中一闪,他淡笑,却笑不入眼。 “你确定?” 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分不出是手臂的剧痛让她颤抖,还是他脸上的冷笑令她畏惧。 “我会亲手把人头交到你手里。” 舞云凤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身体也逐渐感到寒冷,但这些却比不上他周身那无形散发出的锋利慑人杀气让人打从心底发冷恐惧。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还好今天只是断臂,她还想活命。 “我等你的好消息。”强忍着剧痛,拿过冷默手中的黑布罩在头上,在黑童、白童的带领下转身快步离去。 “主子,真要接?”冷默回看他缓缓起身,修长昂藏的体魄无形散发尊贵优雅的王者气势。 “为何不?好久没杀人了。”舔一下手中的银剑,冰冷锐利的剑无情的划破他艳红的唇,一抹殷红的血腥味在他肆笑的唇边泛开,取过剑鞘,看着白亮阴森似鬼牙染血的剑身隐没人剑鞘中,“锵!”剑鞘相契。 舔一下血,他深阒的黑瞳里掠过一道冷惊的寒光,明明在笑,却让人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荆无双,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爱女人!” 将老爹的咆哮抛在脑后,荆无双懒洋洋的斜倚着贵妃躺椅,掏了掏耳。每天都来这一念,他不赚累,她都觉得耳朵痛了。 秋菊随侍在侧的温茶。 荆齐修烦躁的负手来回踱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征婚。” “爹,你发春啦?” 无双支着下颚,斜睇着老当益壮的亲爹,年逾半百,脸上却不见岁月的痕迹。 “什么发春?” “猪狗叫发情,人就叫发春。”无双嘴角微挑起,一张比男子犹俊逸潇洒的脸庞勾起邪俏的摄人微笑,眼波流转,漾着无辜似精灵微笑的清澄水眸,诱使人堕落沉沦。 她俊美的扮相让女子心动,拥戴者不少;她内蕴睿智光华,让自视不凡的男子伏首倾倒,又妒又爱又恨。 无双美眸轻掀,温和的微笑,“人年纪到一个岁数都希望有人陪在身旁,老来伴,老来有人相伴不就是这个意思,难道爹不想?” “你怎么知……”等等,他怎能中这丫头的诡计?“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终身大事。” 无双无视父亲不悦的老脸,颦首敛眉地在接过秋菊温热的茶后,乘机捏一下她的柔美,“红酥手。” “小姐。”秋菊又窘又无措,觑了眼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的荆齐修,只得压低声音,“别这样,有人……” “那没人就可以了。”无双啄一下秋菊白嫩的小手,白皙的肌肤立刻泛开她满意的红晕。 “你……你这丫头还是不是女人!”荆齐修捶心肝,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不正常的女儿? “你做爹的不是很清楚?”无双似笑非笑,放开秋菊浅啜口茶,秋菊尴尬的赶紧抽回手。 “我,我、我一定要把你嫁出去!”荆齐修气得浑身发颤。 无双嗤声浅笑,“这就是你支开无雪去江南,找我回来的目的不是吗?” 她太了解父亲了,他只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荆齐修深吸一口气,决定动之以情,“你是个姑娘家,不嫁人难道留在家里当老姑婆?爹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更正。”无双扬起纤纤素手,“爹你老骥伏枥,心怀壮志,我就算老了也没爹你老,还有现在是我们当家,爹你现在是我们在养。” 荆齐修脸色青青绿绿,“你这不孝女,枉费爹养你那么大,竟然学会顶嘴,早知道就不该给你请师傅。” “爹,此言差矣,你清的那老学究上课根本都在打瞌睡,是女儿天资聪慧才没被埋没。” “你……你……”他颤抖的手直指无双。 “爹,别激动,要是气得病倒,那医药费要从你的零花中扣,若是你两腿一伸那更好,自然免去零花,我可以为你准备草席。” 你了半天,荆齐修终于吼出来,“你还是不是人?!”生这样的女儿真是前世造的孽,听听她的话还算是人说的话吗? “爹,原来我不是人生的。”无双故作哀怨。 荆齐修气冲斗牛,“你你……这不孝女,苍天无眼,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泯灭天良、忘恩负义的女儿,早知道在你还没长大就、就……”不经意的瞥见无双脸上的笑容变得好温柔,他不禁打个哆嗦。 这是她动怒前兆!她笑得越甜越亲切,代表那个人死得越惨。 “就怎样?怎么不说下去?” “呃,爹还有事,先走一步,阿福备马车。” “等一下,爹,家里的马车是公用的,相信爹不是不明事理,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任意使用马车的人吧?” “我是要去办事。” 荆齐修脸红脖子粗。他这做爹在家一点地位也没有,真该找个男人管管她。 “办事呀?爹,办事简单,我替你招婚,省得你三天两头跑去办事,听说那个春月楼的艳娘是你的老相好,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姐妹,改天找时间下聘去。”无双反将他一军。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阿福那个大嘴巴!阿福——”他边吼边离去。 无双发出清脆的笑声。 “二小姐,外头有位叫小莲的姑娘求见。”家仆进门一揖。 “是小莲呀,叫她进来。秋菊。” 不用多余言语,秋菊伸出手,无双将手放在她掌中懒懒坐起。 “二少,大事不好了。”小莲是梳个双髻的小丫头,是无双买来伺候苏柳柳的丫鬟,“有人请杀手要来杀小姐,这是那杀手寄来的拜帖。” “有那么白痴的杀手?” 无双一挑眉,杀人前还告知?“秋菊。” “是。”秋菊领令趋前去接过小莲手中的信。 “念出来给我听。”她尔雅的品茗。 “定于十五日申时一刻,来取苏柳柳的首级。剑魔。”秋菊念完。“这不就是后天。” “二少,这剑魔太嚣张,杀人还送上拜帖来吓唬人,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小莲气愤愤膺。 “这是他的习惯。倚红院里的护师呢?”无双搁下茶。 “他们一听是剑魔,纷纷在明天告假。官府的人也不受理,只叫我们倚红院自求多福。”小莲想到求助无门就沮丧。 “二少,现在倚红院里走的走,逃的逃,就怕受到牵连,一片空荡荡,大家部去避祸,小姐心知该来的躲不过,于是叫我来问你的意思。” “十五日申时是吧?” “小姐,别去。” 秋菊看到无双闪烁的眼神,心里隐隐不安。 “真是知我者秋菊。” 无双轻捏一下她粉嫩的小脸。“小莲,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十五日我会到。” “我就知道来找二少就对了!”荆二少聪颖机智赛诸葛,若是身为男儿身,当今状元非她莫属。“那小莲静候二少的到来、” “小莲,你怎么不去避难呢?”无双缓缓踱到小莲面前,扬起纸扇轻挑起小莲的螓首。 “小莲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有难,小莲怎能独自苟活。”小莲含羞带怯的垂首敛眉。 “说得好!”无双朗声一笑,甩开纸扇,“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主仆受到丝毫伤害。” “小莲在这代小姐向二少说声谢谢。”小莲一福,眼波流转着暗恋,“小莲告辞了。”依恋不舍的离去。 看在秋菊的眼里不禁摇头再三,小姐真是害人不浅,女扮男装就已经勾去无数少女芳魂,若生为男儿,只怕整个苏州城的女性同胞没有一个逃得过她销魂摄魄的桃花眼下。 秋菊长吁口气,“小姐,这次太危险,你不要再管闹事了。” “秋菊,你应该知道我对美女是来者不拒,何况是我的老相好的请托。”无双出奇不意的偷袭秋菊的粉颊。 “小姐,别这样。”秋菊闪避的退后,又气又无奈。怎么有个那么喜欢调戏她的色主子?若非自幼跟着主子,太清楚她不受世俗羁绊率性而为的本性,普通人还真会被她离经叛道的行径给吓死。 “你别老那么不正经,还好这是在家里,要是在外头给人瞧见,你荆家二小姐的名誉就扫地!”秋菊义正辞严。 “我管别人怎么想。” 无双邪魅的舔一下唇,“真甜。” “小姐。” 秋菊又羞又恼的跺一下脚。 “哈哈……家里就交给你了。” 无双大笑着扬长而去。 第二章 秋霜初降,狂风席卷着落叶,凋零尘积的枯叶被风无情的撕碎扯破掉落一地,然后再次被风摧残蹂躏,周而复始? 殷红的夕阳下,一间荒凉的废宅前隐约可见一个高瘦修长的身影穿着一身漆黑屹立萧瑟的风中,狂舞的落叶遮去他的面容。 这时,喀啦喀啦的车轮辘辘滚动声由远至近。 “老大,这次收获不少。” 数十个男子推着一箱箱的珠宝。 “老大,我们抢来的金银珠宝藏这边妥当吗?”小声畏颤的低语在冷风中哆索。 “怕什么,大白天。” 虽然有些头皮发毛。 “可是,听说这户人家在一夜百余口人全被杀光,鸡犬不留,后来官府来查看处处血肉馍糊,找不到一块全尸,人头都像是从空气中消失,到现在还查不出凶手,这案子还轰动一时成为无头冤案,后来就谣传这里闹鬼。” “这我也听过,据说官府到达时有个十三岁小鬼被发现,他是这惨案唯一生还者,可能是被吓坏了还是怎样,他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讲一句话,后来碍于上头的压力就把小鬼放了。” “还有人说其实凶手就是那个瘦不拉几的小鬼,我还听说他被找到时全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什么剑?” “通体银色,像是狼锐利的牙齿,对……就像那人手中那把。”口沫横飞的说书者,兴奋的指着沐浴霞光中闪闪发亮的银色光华,那人似乎没察觉他们的到来,优雅的擦拭自己的剑。 然后渐渐的,刚讲话那人脸色变了,血色白脸上倏失,全身开始打颤,只闻“锵”一声,不知是谁的大刀掉到地上。 “蔼—”大刀惊出所有人的尖叫。 大家意识到危机,大脑还没决定该抵抗还是逃跑,只见一道银色虹光如流星般乍现,然后几个咚咚的声音,只听见冷飕飕的狂风不停的吹,宪牢的落叶在落日中淹没了殷红。 日落,天暗沉,大地一片寂静,直到日升起,废宅又多几具无名尸。 “该死的,看样子还是来迟一步。”两名风驰电掣的快速飞影穿过落叶强风,来到废宅。 在茫茫的朦胧视线中,已不见那遗世独立的黑衣男子,只有风中隐约还飘着血腥味。 “娘,这该怎么办?我们跟大哥之间老是这样你追我赶不累吗?他常神出鬼没,没有人能预测他下一次的行动,他似乎杀人成瘾了。”身穿月牙白儒袍的年轻男子环顾地上尸体,回看伫立一旁面覆黑纱的妇人。“或许我们应该回快剑山庄守株待兔。” “没用的,只要他心里的阴影一日不除,他是不会回来的。”妇人面色凝重,谓然低叹。 “他干嘛把自己弄得人不家人、鬼不像鬼?当年到底……” “杰儿。”妇人沉下声,不怒而威。 “对不起,我不该提。” 他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让大哥心性大变。可是庄内没人说,他也不敢问。 妇人幽幽低语,“或许有个人有办法抓住他。” “谁?” “苏州赛诸葛。” “他是何方神圣?”男子好奇心被勾起。 妇人唇角漾出微笑的细纹,“她俊逸风流,跟你一样喜欢醉卧青楼,只要到花街柳巷就能找到她。” 男子俊秀的脸庞浮现薄晕,“娘,我哪有?” 妇人白了他一眼,纤指戳一下男子的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花花大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都风流快活去。” 男子干笑一下,“娘,大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剑魔,合我们两人之力都不一定制得住,那么多年不见不知大哥武功又精进到什么程度,你那么放心把大哥交给一个外人?而且一个花花公子哥能厉害到哪?我不信我们追寻了快三年的人他有办法抓到。”男子不以为然。 “你弄错了,她不是公子,她是女裙钗。” “什么?!女的!”男子下巴几乎掉到地上。他没听错吧?一个女人喜欢嫖妓、上酒家? 妇人噙着诡笑,“别怀疑,苏州赛诸葛生性狡诈慧黠,足智多谋,办事效率也是一流的,把事情交给她绝对没有问题。” “她有那么厉害?” “等有机会你会见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妇人不舒服,她抓住男子,“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走吧。”一眨眼,两人消失在凤中。 风不停的吹着,落叶越积越多,慢慢覆盖冰冷僵硬的尸体。 夜寒风露重,更深月影幢,莹白映窗,迤逦光华,与墙上夜明珠争辉,烙上雕梁画栋的梁柱,却透不进垂敛的深邃冲眸中。 他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剑魔。 七绝险峰,剑魔断魂,杀人剑起不见血,只见人头落地。 他喜欢剑,更喜欢杀人时那种快感。 他的职业是一名杀手,在竞争激烈的杀手界他算是顶尖的。 事实上鲜少人知道他还是快剑山庄的继承人,以快剑山庄富可敌国几辈子花用不尽的财富,他根本不需要当杀手,当败家子花钱就行了。 不过,他没选择当败家子,也没当商人,他选择当杀手。 杀人是他的兴趣,他喜欢杀人时切割人体的骨骼那清脆的声音,喜欢让剑一次比一次快,快得对方连死都没发现身体与脑袋分家,让他们死的时候跟生的时候一样栩栩如生。 他杀人任凭喜恶,当人露出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就感觉到莫大的快感。他不问理由,端看心情,当他想杀人,就算那个人没有能力、没有钱委托他,他也会二话不说的替对方解决了事。 所以他朋友不多,但仇人多。 亦正亦邪,恣意狂傲,我行我素,江湖上的人便给他剑魔的封号。 他杀人有个特殊规定——不收钱,但,他会索取委托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一块传家宝玉,也许是一个心脏,这一切看他喜好,有时他性子一来不接受委托杀人,有时会杀了委托人。 此刻,冷飞慵懒的躺在金丝猴毛编织成的厚毯上,左边站着的是替他拿剑鞘的金童,右边站着的则是捧着远从昆仑山取来洗剑水的银童,他优雅的轻拭着手中璀璨发光的银剑,通体泛银光,倒映着他俊美阴柔似女子的容颜。 “主人,她来了。”来人是个儒雅的男子,藏青色的玄袍衬托他道骨仙风,领着一个女子进入。 女子立于堂中,脸被黑布罩住,她伸手不见五指,明明门外是温暖的春日,但来到这站定后,阴寒森冷的气息突然笼罩她,感觉像置身严冬,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忽然间,她有点后悔。 “冷默。” 冷飞低哑的嗓音轻柔似风,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是。” 冷默从他眼神中得到示意,上前解掉女子面罩。 突乎其来的掀开黑布,光透进她眼底,令她差点睁不开眼, 但叫人震惊的却是她的脸,那已经不是人的脸,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而她的脸庞爬满错综复杂的刀痕,皮开肉绽,还有一些没有结痂的伤口正脆弱的透着血丝,被这一掀又再度汩汩流出浓血,令人作呕。 冷飞视若无睹,优雅的擦拭他的银剑,她狰狞的容颜没有手中的剑来得吸引他,而他身旁的金、银童也如石雕般站立。 冷默漠然的念,“花名紫苑的舞云凤,花容月貌,曾是江南第一美人,多少王公诸侯败倒裙钗下,琴艺精湛,能歌擅舞,曾连任苏州七届花魁,一年前被倚红院苏柳柳打败,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后来被杭州富贾以天价买下收为第七十三房小妾,却不容于大户人家,被恶整后还毁了容,然后被遗弃到大街上变成乞食婆,直到遇上苏州二少。” 适应了光线,舞云凤噙笑,或许曾是绝色天姿的笑靥,此刻却令人畏惧,“剑魔果然不简单,连远在千里外苏州城发生的小消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但我今天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找你不是来谈我的过往。” 冷飞还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眼中只有他手中的剑,宛若注视自己的爱人似那样专注。 “我知道你是江湖名列第一的杀手,七绝险峰,剑魔断魂。”说着,舞云凤眼底掠过歹毒深沉的恨意,“传闻要求你杀人,必须听从你的指示做一件事,你可以要求我任何事。” 冷飞挑眉,平静无波的黑瞳烙印着银剑的冷厉锋芒,轻弹一下剑,清脆有力的剑音回荡,嗡嗡的直穿透没有武功的舞云凤耳朵,不大的音量却让她忙不迭的捂住耳。 强忍着耳鸣,她深吸口气,“我要你替我杀了苏州倚红院苏柳柳,只要你替我杀了她,我就是你的了。” 舞云风浅笑,缓缓褪下罗衫,一件接一件,最后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娇媚诱人的女性同体与她丑陋面孔不相称,却足以让男人产生欲望,血脉愤张,对自己的身体她非常有自信。 但她错了,冷飞不是一般人,他是魔——杀人魔。 冷飞嘴角慢慢往上勾,轻轻的开口,“你想用那值不了一个铜钱的低贱身体作交易?”都已千人枕过还想卖?他又不是脑袋坏掉。 舞云风脸色乍红乍白,“既然买卖不成,你又何必羞辱人?”难堪和屈辱还有愤怒表现在脸上,她慌忙的抓起地上的衣服遮丑。 “我可没说不答应你。” 饱受羞辱的舞云凤微愕,惨淡的脸上浮现一丝曙光,“那你要什么?”虽然已身心俱疲,但为逢目的,她誓不甘休。 若不能毁掉那个害她变成穷途潦倒的女人,难消她心头之恨,想想她这些日子所受的嘲讽和耻辱,凭什么那个女人能平步青云,而她却沦落乞食? “听说舞云凤舞翩翩,弹得一手好琴。” 舞云凤心里打个突儿,局促的抱紧衣衫,“你要我做什么?” “冷默,给她一把刀。” 胆战心惊的捧着冷默递过来的一把锐利的刀,银色的锋芒映射舞云凤惶惶不安的心。 “我没要什么,一只手而已。” 冷飞轻描淡写的说,始终没看她,说话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似的。 她脸色丕变。她容貌已调,青春不再,目前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自恃的卓绝琴技,来维持微薄的生计啊! “你在开玩笑?”要她没有手比死还痛苦。 “凭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找到这儿也算不错,有能力就自己解决问题。”冷飞依然没看舞云凤一眼,朝冷默点一下头。 冷默面无表情的拿着原先她戴的黑布走向她,“黑童,白童,送客了。舞姑娘,请。” 门外走进来一对双生子,容貌宛若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不同的是一人是白发,一人是黑发。 “等等,我知道了。” 在冷窒的气氛中,舞云凤盯着自己的手,接着慢慢平举,她闭一下眼,咬牙狠心的挥刀,刀起臂落,鲜血汩汩自斩断的袖缘淌下。 “爽快,八月十五,你会看到她的人头。”嗜血的光芒在冷飞深邃眸中一闪,他淡笑,却笑不入眼。 “你确定?” 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分不出是手臂的剧痛让她颤抖,还是他脸上的冷笑令她畏惧。 “我会亲手把人头交到你手里。” 舞云凤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身体也逐渐感到寒冷,但这些却比不上他周身那无形散发出的锋利慑人杀气让人打从心底发冷恐惧。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还好今天只是断臂,她还想活命。 “我等你的好消息。”强忍着剧痛,拿过冷默手中的黑布罩在头上,在黑童、白童的带领下转身快步离去。 “主子,真要接?”冷默回看他缓缓起身,修长昂藏的体魄无形散发尊贵优雅的王者气势。 “为何不?好久没杀人了。”舔一下手中的银剑,冰冷锐利的剑无情的划破他艳红的唇,一抹殷红的血腥味在他肆笑的唇边泛开,取过剑鞘,看着白亮阴森似鬼牙染血的剑身隐没人剑鞘中,“锵!”剑鞘相契。 舔一下血,他深阒的黑瞳里掠过一道冷惊的寒光,明明在笑,却让人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荆无双,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爱女人!” 将老爹的咆哮抛在脑后,荆无双懒洋洋的斜倚着贵妃躺椅,掏了掏耳。每天都来这一念,他不赚累,她都觉得耳朵痛了。 秋菊随侍在侧的温茶。 荆齐修烦躁的负手来回踱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征婚。” “爹,你发春啦?” 无双支着下颚,斜睇着老当益壮的亲爹,年逾半百,脸上却不见岁月的痕迹。 “什么发春?” “猪狗叫发情,人就叫发春。”无双嘴角微挑起,一张比男子犹俊逸潇洒的脸庞勾起邪俏的摄人微笑,眼波流转,漾着无辜似精灵微笑的清澄水眸,诱使人堕落沉沦。 她俊美的扮相让女子心动,拥戴者不少;她内蕴睿智光华,让自视不凡的男子伏首倾倒,又妒又爱又恨。 无双美眸轻掀,温和的微笑,“人年纪到一个岁数都希望有人陪在身旁,老来伴,老来有人相伴不就是这个意思,难道爹不想?” “你怎么知……”等等,他怎能中这丫头的诡计?“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终身大事。” 无双无视父亲不悦的老脸,颦首敛眉地在接过秋菊温热的茶后,乘机捏一下她的柔美,“红酥手。” “小姐。”秋菊又窘又无措,觑了眼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的荆齐修,只得压低声音,“别这样,有人……” “那没人就可以了。”无双啄一下秋菊白嫩的小手,白皙的肌肤立刻泛开她满意的红晕。 “你……你这丫头还是不是女人!”荆齐修捶心肝,他怎么会生出这样不正常的女儿? “你做爹的不是很清楚?”无双似笑非笑,放开秋菊浅啜口茶,秋菊尴尬的赶紧抽回手。 “我,我、我一定要把你嫁出去!”荆齐修气得浑身发颤。 无双嗤声浅笑,“这就是你支开无雪去江南,找我回来的目的不是吗?” 她太了解父亲了,他只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荆齐修深吸一口气,决定动之以情,“你是个姑娘家,不嫁人难道留在家里当老姑婆?爹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更正。”无双扬起纤纤素手,“爹你老骥伏枥,心怀壮志,我就算老了也没爹你老,还有现在是我们当家,爹你现在是我们在养。” 荆齐修脸色青青绿绿,“你这不孝女,枉费爹养你那么大,竟然学会顶嘴,早知道就不该给你请师傅。” “爹,此言差矣,你清的那老学究上课根本都在打瞌睡,是女儿天资聪慧才没被埋没。” “你……你……”他颤抖的手直指无双。 “爹,别激动,要是气得病倒,那医药费要从你的零花中扣,若是你两腿一伸那更好,自然免去零花,我可以为你准备草席。” 你了半天,荆齐修终于吼出来,“你还是不是人?!”生这样的女儿真是前世造的孽,听听她的话还算是人说的话吗? “爹,原来我不是人生的。”无双故作哀怨。 荆齐修气冲斗牛,“你你……这不孝女,苍天无眼,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泯灭天良、忘恩负义的女儿,早知道在你还没长大就、就……”不经意的瞥见无双脸上的笑容变得好温柔,他不禁打个哆嗦。 这是她动怒前兆!她笑得越甜越亲切,代表那个人死得越惨。 “就怎样?怎么不说下去?” “呃,爹还有事,先走一步,阿福备马车。” “等一下,爹,家里的马车是公用的,相信爹不是不明事理,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任意使用马车的人吧?” “我是要去办事。” 荆齐修脸红脖子粗。他这做爹在家一点地位也没有,真该找个男人管管她。 “办事呀?爹,办事简单,我替你招婚,省得你三天两头跑去办事,听说那个春月楼的艳娘是你的老相好,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姐妹,改天找时间下聘去。”无双反将他一军。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阿福那个大嘴巴!阿福——”他边吼边离去。 无双发出清脆的笑声。 “二小姐,外头有位叫小莲的姑娘求见。”家仆进门一揖。 “是小莲呀,叫她进来。秋菊。” 不用多余言语,秋菊伸出手,无双将手放在她掌中懒懒坐起。 “二少,大事不好了。”小莲是梳个双髻的小丫头,是无双买来伺候苏柳柳的丫鬟,“有人请杀手要来杀小姐,这是那杀手寄来的拜帖。” “有那么白痴的杀手?” 无双一挑眉,杀人前还告知?“秋菊。” “是。”秋菊领令趋前去接过小莲手中的信。 “念出来给我听。”她尔雅的品茗。 “定于十五日申时一刻,来取苏柳柳的首级。剑魔。”秋菊念完。“这不就是后天。” “二少,这剑魔太嚣张,杀人还送上拜帖来吓唬人,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小莲气愤愤膺。 “这是他的习惯。倚红院里的护师呢?”无双搁下茶。 “他们一听是剑魔,纷纷在明天告假。官府的人也不受理,只叫我们倚红院自求多福。”小莲想到求助无门就沮丧。 “二少,现在倚红院里走的走,逃的逃,就怕受到牵连,一片空荡荡,大家部去避祸,小姐心知该来的躲不过,于是叫我来问你的意思。” “十五日申时是吧?” “小姐,别去。” 秋菊看到无双闪烁的眼神,心里隐隐不安。 “真是知我者秋菊。” 无双轻捏一下她粉嫩的小脸。“小莲,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十五日我会到。” “我就知道来找二少就对了!”荆二少聪颖机智赛诸葛,若是身为男儿身,当今状元非她莫属。“那小莲静候二少的到来、” “小莲,你怎么不去避难呢?”无双缓缓踱到小莲面前,扬起纸扇轻挑起小莲的螓首。 “小莲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有难,小莲怎能独自苟活。”小莲含羞带怯的垂首敛眉。 “说得好!”无双朗声一笑,甩开纸扇,“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主仆受到丝毫伤害。” “小莲在这代小姐向二少说声谢谢。”小莲一福,眼波流转着暗恋,“小莲告辞了。”依恋不舍的离去。 看在秋菊的眼里不禁摇头再三,小姐真是害人不浅,女扮男装就已经勾去无数少女芳魂,若生为男儿,只怕整个苏州城的女性同胞没有一个逃得过她销魂摄魄的桃花眼下。 秋菊长吁口气,“小姐,这次太危险,你不要再管闹事了。” “秋菊,你应该知道我对美女是来者不拒,何况是我的老相好的请托。”无双出奇不意的偷袭秋菊的粉颊。 “小姐,别这样。”秋菊闪避的退后,又气又无奈。怎么有个那么喜欢调戏她的色主子?若非自幼跟着主子,太清楚她不受世俗羁绊率性而为的本性,普通人还真会被她离经叛道的行径给吓死。 “你别老那么不正经,还好这是在家里,要是在外头给人瞧见,你荆家二小姐的名誉就扫地!”秋菊义正辞严。 “我管别人怎么想。” 无双邪魅的舔一下唇,“真甜。” “小姐。” 秋菊又羞又恼的跺一下脚。 “哈哈……家里就交给你了。” 无双大笑着扬长而去。 第三章 “情况怎样?你抓到人了吗?”一见无双从容的走进倚红院,柳柳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探问。 假若每天得如履薄冰的面对一个神出鬼没、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任谁都无法睡得安稳。 “你说呢?”无双环顾空荡荡的倚红院,不见保镖及姑娘,连老鸨都不见,“怎么了?倚红院倒了?还是被官府查封?才来一个剑魔就全吓得躲起来,那倚红院还做不做生意?李嬷嬷呢?”她拿起纸扇敲敲桌。“做!当然做。” 藏身在楼梯下地窖密室的门被推开,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姿百媚的姑娘们鱼贯而出,一下子大厅热闹起来。 担忧那杀手不知何时冒出来,倚红院的人马采取歇业的方式避灾,但又担心花魁的安危而不敢离去,柳柳可是倚红院的镇院之宝,岂容一点损伤。在怕与不安徘徊,他们于是躲起来,万一柳柳受伤或发生什么,还能就近救援或者亡羊补牢。 为首的是大红衣裳、丰姿卓约的老鸨李嬷嬷摇手摆臀施施然的来到无双面前,“二少,你真早。” “已经不早啦,所有技院都开门就是倚红院门扉紧闭活像倒闭。”无双没好气,休息几个时辰损失不知凡几。 李嬷嬷忙吆喝,“哎呀,二少,你怎么这样说?我找几个姑娘来陪你解闷,红雨、绿衣,还不……”“嬷嬷,有我陪二少。”柳柳还有事问她。李嬷嬷赶紧搀扶着千金之驱的柳柳要她坐下,“柳柳,都是那个剑魔,没事搞什么送恐吓信,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还害你受了一晚惊吓,今儿个你就不用见客,你去休息。” 看来所有人那不知道剑魔已经来过。 柳柳故作优雅的微笑,推开李嬷嬷,“嬷嬷,我不累,我有事想跟二少谈谈。”在人前,柳柳不得不维持淑女形象。 无双举止轻浮的欺近,邪佻的纸扇挑起柳柳下颚,“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还是……你对我欲求不满?” 看在一群爱慕暗恋风流二少的女人眼中是既羡慕又嫉妒,恨不得取代柳柳的位置。 柳柳咬牙,佯装娇羞,“你……二少,奴家想你是极。”这女人故意害她被女人仇视。 “这样,好吧!”李嬷嬷颇为难,梭巡着眼波相接的两人,摇头叹息,“二少,我们家柳柳可是对你一往情深,你可要好好待她。”却不知那是火花燃烧的视线。 “二少,请随我来,我会好好服侍你。”柳柳故作羞涩,临去秋波中的媚眼充满警告,在微笑下,牙齿磨得丝丝作响。 “可别让我下不了床。”无双语含暖昧让人很难不想入非非,纷纷揣度她们的关系。自然联想到荆二少只爱女人不爱男人的传闻,断袖之癖毋需加油添醋在三姑六婆声势的助长下成为事实。 “你这声名狼藉的色女。不要每次说那些暖昧恶心的话引起误会。”一进房,柳柳支开小莲,回瞪着无双惬意的坐下。 无双噙着吊儿郎当的笑,“唉,这倚红院待客之道越来越差,客人上门连杯茶水也没有。” “又不是缺手缺脚,不会自己动手。”柳柳送自动自发的她一个白眼,“你都可以出入自如,还叫客人,我哪天被你杀了都不知道。”柳柳回想起剑魔攻击她时大有机会让她脑袋分家,为何突然撤退,后来她才发现地上的几滴水是倚红院特产的酒。 当时在场喝酒的人只有一个——荆无双。 “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你,我只想吃了你。”不知何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无双像鬼一样冒出,在她面前站定。 差点被那张突然近在咫尺放大的脸孔给吓到,柳柳抚着胸,“你干嘛突然站那么近呀?想吓死人。”竟然没感觉她的贴近厘别提听到她的脚步声,还好她们不是敌人。 “吓死人?”无双轻摇纤指。“不不,我只想好好爱你这个大活人。”乘机揩油,放肆的手偷袭着柳柳的粉嫩玉颊吃豆腐。 “蔼—你这色狼!”竟摸她屁股。柳柳花容变色的弹跳开,震惊又愤怒的捂着脸和屁股。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放肆轻薄,在她当杀手所有想要非礼她的男人早就投胎转世,即使身在倚红院,她也没让任何男人有机近身,除了比男人还轻浮邪恶的假男人。 “不错,结实有弹性,是很会生孩子的屁股。”怡然自若的回到位子上,无双举杯自饮。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柳柳坐到她对面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冷眼打量面不改色的无双,心中开始怀疑,从没见过她轻解罗衫,说不定所有关于荆无双的消息全是谣言。 荆家有俊美的三千金,偏好男装,尤以爱女人不爱男人的荆无双离经叛道、浪荡不拘世俗最为耸人听闻。 “你只要点头愿意嫁进我家门,我会脱给你验明正身。”无双似笑非笑,眼波流转,绽放一朵朵勾魂桃花。 “谁要嫁给你,我嫁猪嫁狗都好过嫁给你这色胚!” “哎呀呀,怎么堂堂苏州花魁把自己跟猪狗划上等号。”她纸扇的柄就要欺上柳柳赛雪容颜,柳柳机警的头一偏闪开。“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人,就算你想嫁猪公子或狗大爷,还是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做人,什么我是你的,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你这种货色赔钱送我,我都还要考虑。” “原来你是春天到了,想‘做人’啦?”无双邪笑。 柳柳脸腮微泛桃红,“谁跟你说那个,你别老是想歪。”虽然生为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但姑娘家的脸皮毕竟比较保 无双说话百无禁忌,放浪yin荡风流不羁,她色迷迷的模样连来嫖妓的男人都要自叹弗如,若她生为男人,肯定变本加厉——超级下流、色猪哥。 “言归正传,那个男人呢?”怕跟她牵扯不清污染身心,柳柳识时务的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男人,你的男人?你的男人怎么找我要。”无双纸扇一甩。 “去,谁跟你说我的男人,我问的是剑魔,那个杀手,你抓到他了吗?”惶惶度日很伤身。 “原来剑魔是你的男人。” 想着,胸口被针扎一下,他那么美怎能让其他人拥有,无双发现内心潜藏的独占欲,她想藏起他的美,不让任何人看见。 柳柳咬牙,“信不信我有把鱼肠剑藏在身上?”等着夺命。 “鱼肠剑是上古神兵力器,很值钱,你要送我吗?” “荆无双!”柳柳咆哮。 “叫我二少就可以,我知名度已经很响亮了,你可以小声的叫,不必替我造势宣传。”无双似笑非笑,一旁的柳柳已经气得双肩颤动。 “他在哪?”怒不可抑的柳柳管他什么淑女形象或良好的礼仪风度,一把揪起无双的衣襟,一脚粗野的踩在椅子上。 “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你不怕我会吃醋?”无双慢条斯理的拨开她的手。 “还吃醋哩,是谁害我整日如坐针毡,连续七天都不能安眠,随时担心剑魔突然冒出来;是谁让我沦落青楼名妓等着被人暗杀?全都是你这小人设计陷害我的。”干杀手也好过当花魁苏柳柳。 “我是完成你小小的愿望,你不是说要做就要做得轰轰烈烈,名留青史?”无双轻摇扇。 “那也不用让人找个天下第一杀手剑魔来找我麻烦。”颓然放下脚,柳柳无奈的坐下。“不过,看你能够平安归来,大摇大摆的上技院,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抓到剑魔了?” “想我赛诸葛怎么可能失手。”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只是没想到会猎到一个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男子,让她垂涎,心怦怦然。 “那他是死是活?” “活着。”无双嘴角弯起神秘的弧度。 “你干嘛不一刀给他死?那种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剑魔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安心。”天生杀手的血液在体内沸腾,柳柳眼中闪烁,“告诉我,他在哪?”她要自己动手。 无双端起茶,“倚红院。” 砰一声,椅子应声而倒,苏柳柳惊骇变脸的弹跳起身,“什么?你竟然把那么可怕的人藏到倚红院?!” “早。还住得习惯吗?”无双神清气爽的来探望冷飞,淡淡扫一眼桌上未动的菜肴。 这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分不清白昼或黑夜,墙上嵌着夜明珠照亮斗室,一张床,一桌四椅,床边蓝帘幕后是茅房,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饭菜及替他清洗身子与秽物和打扫房间。 当冷飞恢复意识,打量这间密不透风的房间,而床边是那个笑得很奸诈的赛诸葛荆无双,正用一种待价而沽的眼神注视他,仿佛他是一件货物,她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生意,那么她会设计他也是早有预谋,只是被个低贱的女人擒住,这可说是他当杀手以来的奇耻大辱。 “有话就说,别憋在心头会伤身。”见他相应不理,无双含笑的踱到床边,贪婪的手想代替眼去触碰他,感受那令她渴望的美丽皮相真实存在,真想一辈子将他收藏起来。 冷飞无动于衷的漠然深瞳因她放肆的碰触而染上红丝怒光,牙缝逸出寒冷的话,“你那脏手别碰我。” “脏?不会呀!多少姑娘家巴不得我抚摸她们呢。”无双手僵在半空中,这还是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拒绝。 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没有人会拒绝她,也没有人敢不听从她,通常敢对她大声说话的男人不是断了根就是提早过奈何桥,而他是第一个吼她、伤了她的男人。他轻易的勾引出她身体里黑暗的一面。 姑娘!她居然把他跟那种卑贱的女人画上等号!冷飞怒目相向。 “你应该很自豪被我相中,别人还没那个机运。”若不是他的身份是那么有一点引起她的兴趣,否则就算他死在路边她还不屑看。 “这是你的计谋?” 堂堂一介杀手竟然被人像猪一样五花大绑,还真的被“大”绑,四肢被缚于床角的梁柱,唯一能动的就剩下头。 “算是吧!蔼—把嘴张开。”无双捧着装满丰盛的饭菜的碗,优雅的夹起饭送到他嘴边。 冷飞抿紧唇显露倔强冷毅,强悍的深邃黑瞳没有逃避的迎视无双饶富兴味的眸光。 “这还是我第一次喂男人吃东西,你该感到荣幸。” “谁希罕……唔。”一张嘴立刻被塞满口,喉咙被呛到的猛咳,冷飞怒不可歇,“该死的你!” “别急,就算饿了很久也不用吃那么快,饭菜没有生脚不会跑掉。”无双再夹一口。 这可恶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这回冷飞死也不会张嘴,如蚌的闭紧,以充满意志的眼神与她较劲。 “何必呢!为了跟我呕气每天不吃不喝,饿死自己乐坏敌人,聪明人应该做的是吃饱了养精蓄锐,才能想办法逃走。”是男人都是那么有骨气,还是他是特例?不过,据她认识的男人中像他脾气那么冷硬倔傲,敢跟她赛诸葛挑衅的倒是没有一个。 “你解开我,我自己吃……唔。”他的嘴接连被塞入第二口。“你搞什么……唔。”第三口。 无双看他闭起嘴,不妥协的拒绝再次上当,她幽幽叹一口气,“明知这是不可能,你何不识时务,让我们都好过,这么大个人别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我不是常有时间来陪你耗。”这家伙真难搞,比对付那些chi人不吐骨头的奸商贪官还累。 冷飞摆明不领教她纤尊降贵。 “或者你希望我用另外一种方式喂你。”无双唇角上勾,闪烁不定的眼神令人头皮发毛。在未意识到她的意图前,冷飞仍紧合着蚌嘴,只见她将饭送入自己口中,倏地她俯身欺近,他眼瞳刹缩。 柔软的唇像香甜的棉花糖入口即化,清雅似兰花的芬芳随着她吹拂过他脸庞上的气息盈塞他的鼻腔,涨满他胸口,令他的心为之颤动。这个女人疯了! “味道还不错。”她顺利将饭送入他口中,“比女人柔软的嘴滋味略逊一点,但还算差强人意。” “咳咳!”他被菜呛到脸涨红。 快剑山庄拥有遍布各地的密探组织,对苏州惊世骇俗、不让须眉的荆家三千金略有耳闻,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他面前这个行事荒诞、色迷迷的男人是个女的! 她竟然用吻来喂他! 勉强喘口气,冷飞怒视她,“你还是不是女人?”杀手最忌讳情绪及七情六欲而她轻易的挑起他的怒火。 无双坏坏一笑,“是呀!要不要我脱衣服证明?”语毕,意外发现这个落难的杀手白皙的面皮浮现淡淡红晕。 资料上,快剑山庄少庄主自十五岁出道,杀了第一个人后,每个月都有杀人的纪录,剑出不留活口,虽然是有些心狠手辣,但还好被杀之人大多非善类。 她手边拥有他平生的资料,小到他屁股有个红色梅花瓣的胎记,大到他几时杀人,杀了谁都巨细靡遗,只是没想到一个冷面无情的煞星居然会害羞,这倒是资料上没有。 有趣!无双起了逗弄的坏心,“你想不想看?”醉人的酡红衬托他俊美无俦的容颜更加美艳动人。 “你还要不要脸?”冷飞愠吼,不知为何一想到她的唇被许多人吻过,他胸口打了个郁结。 据他所知荆家三千金扮起男人入木三分,还有女孩子为她们倾心而守身。三人中除了老三是正常人,老大是个冷酷精明的商人;老二更夸张,惊世骇俗,不爱男人,爱女人,留连花街柳巷,百无禁忌,她的行径已经是社会不容,背礼悖俗,却没有人出来指正她不当的行为,因为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她放浪形骸的行为也没有人敢正面指教。她爹就是个实例。 连亲生父亲都管不了,何况外人? 据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机智过人赛诸葛,偏好男装,纵横妓院和商场至今没有人识破她的女儿身滁非她自己愿意透露。 与荆无情同为荆家商行努力,鬼计多谋,比她大姐更奸诈狡猾,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加信奉还。 “我跟你有仇?”无双摇摇头,不疾不徐地喂他。 “快剑山庄欠你们荆家钱?”能够智诱他离开七绝崖,以计设陷他人谷,她算是第一人。 无双扬起笑,“你在外流荡,很久没回快剑山庄怎知它快倒了?”“不可能,有冷杰在,我不回去也没关系。”冷飞深邃黑瞳变冷沉,伪装冷漠无情更显矫情。 别扭0而且你家的快剑山庄若真欠我钱,我会要你抵,你可比钱更令我心动。”她喜欢美人,美的事物,但对于人,他还是美女之外第一个让她无法移开视线的男人。 大胆露骨的话让冷飞冷漠俊逸的脸庞再度染上薄红。“你这女人知不知羞?”他莫名的心跳加快。 “我说的是真的。”无双情难自禁的欺近他,攫住他撇开的脸,促狭淫邪地在他耳边细语呢哝,“你让我想一口吃掉你。”对男人这种心动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无耻。”冷飞别开脸。她是女人吗? “你喜欢我对你无耻,早说嘛。”她心念一转,或许留他一段时间也不错,光看也养眼。“乖,把嘴张开。” 冷飞怕她再用吻招,遂不甘愿的张嘴咽下屈辱,冷冽阴鸷的黑瞳一眨也不眨的注视她,这仇他记下。 “真可惜,你的唇挺甜的,很适合接吻。”状似惋惜的无双夹起饭菜一口接一日送入他嘴里。 冷飞不发一语,圆睁着眼瞪着行为脱轨、肆无忌惮的无双。她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怎么比男人还煽情淫邪? 喂完一碗,无双收起碗筷,“你若一直那么听话,或许我会解开你的束缚也不一定,这一切看你的表现。”说完,她朗笑而去。 冷飞心中暗誓,此仇不报非杀手。他要她的人头! 第四章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外面的人传得多难听?”老父难为呀。荆齐修怒视正坐在书桌后的无双。 无双自账册中抬起头,停下后批,“秋菊,替我把这些账册送回各商行,至于金额交代不详细或流向不明的地方,我已经用朱笔圈起并附注,叫他们重新誊写再送来。” 随侍在侧的秋菊一福,抱起账册退下。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无双搁下笔,双手交迭于膝上,背舒服的贴上锦织的椅背,“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那么清闲一早来找我就是要说教的话,恕我没空奉陪,或者你是对我这一桌从各地送来的账册有兴趣?” “我哪有闲,我现在正为你婚姻大事……”惨了!说溜嘴了。 “婚姻大事?” 无双扬扬眉,“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自从苏州荆二少传出只爱女人不爱男人的传闻后,上门作媒的门可罗雀,男人却步,女人想委身倒不少,着实让荆齐修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无法可想,不着望她会安分地为人妻、为人母,有哪个书香门第或大户人家能忍受作风放浪形骇像男人的妻子来败坏门风,就连寻常百姓也无法接受有个成天跑妓院的媳妇。 荆齐修长叹一声,“你到底想怎样?”养一个聪明过头的女儿是自找活罪受,她太精了。 无双啼笑皆非,“这话应该是我问爹你。”她心眼坏坏,勾魂一笑,“不是有人上门提亲说媒?” 荆齐修咆哮,“女人娶女人成何体统?” 今天竟然有一户千金小姐看上她而违礼的派人上门说媒,他震惊之余勃然大怒的轰走媒人婆,这事已成为街坊上茶余饭后的新笑料。 荆齐修真不知有如此俊逸的女儿在女红妆之间吃香为傲还是悲,如果她是男的也罢,但她偏偏……唉。 “我问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嫁?” “爹,为什么我不能娶而非嫁不可呢?”无双皮皮一笑。 “你嫌闹的笑话还不够多吗?你已经让爹我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了,难道你要让爹连门都不敢出?”对这女儿,他已经放弃了。 “有吗?爹,不知是艳娘娇,还是邻村寡妇方大婶媚?”无双如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荆齐修脸色红如猪肝。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我是你爹,你是女儿。”为什么她明明不在府中,怎么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莫非有人通风报信?荆齐修转口,“不提这个,听说你在倚红院还藏了个男人,这是不是真的?”他抱着一丝希望。 无双依旧优雅的微笑着,“藏男人?爹,这无聊的消息你从哪听来的?”柳柳,你好样的。 “别问我从哪听来,这是不是真的?”荆齐修不好意思说这消息还是他花两百两买来的。 “是真的又如何?”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绑架诱拐可是犯罪。”荆齐修老眉打上好几个死结。天哪!他怎么会生出这疯狂又叛经悖礼的女儿?“你赶快趁消息没有传开之前把人给放了。”再用正当管道来“追求”。 “就算我藏个男人又如何?别人怎么想那是他家的事,这样一来不是如了你意。”无双暧昧的语气让他一愣。 那表示他女儿还正常的!荆齐修几乎喜极而泣地要感谢苍天,表面假咳的清清喉咙,隐藏内心的激动,他刻意装出老成持重,“算了,随你要绑几个男人都无所谓,你喜欢就好。”此刻他不求多,也不管她用的手法是否正当,只求能将难搞的她出清。 “我的确喜欢。”他的美貌。 荆齐修眼中不掩窃喜,表面神色自若地道:“既然如此,你有空就把人带回家给爹瞧,别把人藏在妓院里,徒惹大家非议,而且妓院蛇龙混杂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家里很多空房间,爹不介意让他住,只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或者安排他到爹名下苏州城郊那栋空屋去住,爹不会计较他是干什么的,家世背景是什么,乞丐也罢,贩夫走卒都好” “爹,你确定你没说错?”要是让他知道那人职业是杀手不知会怎样? “只要你有个好归宿,爹什么都好。”荆齐修愿意奉上白银千两、黄金万两当嫁妆,只要她肯嫁,但对象一定要是男人。“爹有事先出去了,你慢慢忙吧。”准备去筹备婚礼。 爹似乎想得太远了!无双没忽略他老脸那期待的表情,爹为了把她们三姐妹出清还真是无极不用。 脑海中毫无预警的浮现冷飞那沉鱼落雁的容姿,每天看个漂亮的男人似乎也不错。 如果是他,她或许会考虑娶亲。 夕阳西下,云娘在天边画眉勾勒出醉人的嫣红。 “二少,来,吃颗葡萄。”以嘴喂食。 “二少,我喂你喝酒。”以吻哺酒。 “二少,我帮你抓龙,舒不舒服?”纤纤红酥手挑逗的把玩她胸前盘扣。 无双倚卧美人膝,坐拥倚红院三大红妓,消受美人恩。 “二少。”门被撞开,一朵嫩蕊冲进来。 “小莲,你真没礼貌,没敲门就进来,你只不过是柳柳姑娘的丫鬟,敢在这大呼小叫,二少哪是你能叫的。” “别这样,小莲年纪校” 无双吻一下嗔怒的艳姝。 “二少,你太宠她了,她当年要不是二少你收留,早被那群七八十变态的老翁买去当童孪,哪能有今天那么逍遥?” 小莲脸色一青一白,无法否认倚红院大姐前辈们说的事实,当年被嗜赌的父亲卖进妓院,立刻被一群贪婪童恋癖的老头看中抢标,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完了时,风神俊逸的二少出现了,以天价标下她的初夜。 当时,她还真的怦然心动,哪知二少竟跟她一样是女红妆,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她的爱慕之情,她相信她在二少心中是特别的。否则也不会甘愿损失一大笔钱还因她开罪许多官商。 “是啊!二少,你安排她到倚红院来,却只让她做丫鬟,这于情于理是不是说不过去?倚红院可不是开难民收容所。” “凭她不怎样的姿色,若是装扮一下还是有人要。”不屑小莲年轻又得二少欢宠的红袖道。 “你们吃醋啦?” 无双噙着妖魅的动人微笑。“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动不动胡乱吃醋的女人。” “二少,我们没有。” 三人花容变色,争先恐后的摇头。 “没有最好,现在通通给我下去。”无双依旧是笑容如春意盎然,但言词透露不怒而威的摄人严厉让三位红妓仓皇一福的退去,在临去前还恶狠狠的白一眼小莲。 “二少,我们家小姐有事找你,正在苏苑等你。”小莲表面温驯婉约,内心掩不住窃喜自得。 “告诉她我今天没空。” 无双挂记着那个藏在倚红院密室里的剑魔,据看守他的人表示他最近非常的配合。 态度好到令人觉得不对劲,或许她该去瞧瞧。 “可是我们小姐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否则她今天开始就不见客。”苏柳柳是倚红院的大红牌,若是不见客会让倚红院损失三成的财源,而二少又是倚红院的幕后大股东。 “她在搞什么?”无双翻翻白眼,“回她说酉时的时候我会去找她,叫她准备好酒菜等我临幸。” “是。”小莲一福,心中百味杂陈。 小姐跟二少关系之亲密是苏州城逼近皆知的事实,通常她们两人在苏苑就不允许她靠近,没有人知道她们独处时在做什么,让倚红院其他姐妹们眼红,羡煞一群妒妇,也让小姐的江南第一名妓声望历久不衰。 “小莲,等等。” 无双唤住走到门口的小莲。 “二少,还有事?” 小莲眼底的惊喜一闪而逝,但为了怕被讨厌,她必须非常小心隐藏内心的倾慕。 “你今年也十八了吧?” “是,未及笈就被卖到妓院。” “时间过得真快,你也长得亭亭玉立,刚才那些姐姐们的话你别介意,她们是直肠子。”无双浅笑的安抚。 “小莲不会介意。” 她心中还是有我。小莲心儿激动的猛跳。 “没你的事,下去吧。”她甩甩袖。 “是。” 敛去脸上羞涩,小莲喜孜孜的退下。 无双深思的目送小莲,不是没察觉她藏不住的一点心思,只是没有点破,不过,看来是该让她自立了。 门带上不久,窗外飞进人影。 “他的情况如何?” “按二少指示,会在出发前于他的饭菜里添加千日醉。” 千日醉,好好睡。“很好,这样到时应该不怕他跑掉,够让他睡到雪山。” 黑衣人一揖,“师尊来信问二少何时启程?” “急什么,会把人送到就好。”无双嘴角微弯起一抹邪恶,看得黑衣人的背脊都不禁窜过凉意。 “放心吧!我会准时把完整的人交到她老人家手里,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然后看她是要把剑魔挖眼珠割舌头,切耳朵剁鼻砍手剁脚,绞成碎肉喂老鹰都随她老人家高兴。” 黑衣人打个寒噤,脸色略白,“小的告退。”逃也似的离开现常 身后传来无双恶魔似的笑声。 琴音绦绕,清香燃身,却无法平静下无双的心神。 “你在弹招魂曲吗?”佛开珠帘,无双甩开手中纸扇,优雅从容的步进柳柳的香闺。 “是啦,招你这小人的魂。”按下收尾的琴音,柳柳白了气定神闲走到她面前的无双一眼,“我道是你荆二少已经去跟阎王爷拜年,要人三催四请还见不到人。” “我这不是来了嘛!”收扇,以扇挑起柳柳螓首,无双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火热热的注视她,释放邪魅的魔力。“我不知道你那么想我,被江南第一名妓柳柳日思夜梦真是我的罪过。” 恶梦! 瞪着无双放肆的手,柳柳轻挪开她的纸扇,“你的手似乎很不安分,需要我找人替你的手治疗吗?我们院里正好来了个跌打损伤的师傅,或者我可以请他免费管你诊治。”荆二少那炽烈摄魂的眼神也许可让一般姑娘脸红心跳,可惜她苏柳柳不是一般人,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你真没良心,枉费我对你一往情深、一片痴心。”无双从容自若的揽椅坐到柳柳身边。 “哼!你少来,你会动情?天要下红雨了吗?”或许她留连百花丛的百无禁忌,纵情声色犬马,可是旁观者清,她知道这都是无双为了躲避她老爹的逼婚而设的一种障眼法。 “柳柳,你好无情呀!”无双装模作样。 “柳柳姑娘,我送茶点来了。”小莲在门外低唤着,轻敲一下门。 “我会被你害死。”小莲是无双的头号仰慕者。柳柳抚额,冷淡的开口,“进来吧。” 小莲推门而入,敛起眸底的爱恋和对柳柳的不满,退立一侧。 “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柳柳扬起手,对小莲视若无睹。要不是她有功夫护身,警觉心够,否则早不知被她的爱慕者害得死了千百次,全都是因为这个祸根的西贝货,而肇事者还置身事外的喝茶。 “怎么那么无情?小莲好歹跟了你好些年。”元双浅啜口茶,对黯然的小莲投以温柔的微笑,“小莲,你这茶泡得真香。” 小莲绽开幸福的笑靥,“谢谢二少。”弯腰一礼后羞赧的离去。 “既然她对她那么满意,干嘛不带她回家去?”柳柳从不用小莲送来的杯子,径自自柜中取出自备的生活必需品,杯盘碗筷样样俱全,说是她小人度君子之腹也好,杀手的天性就是如此。 “你在吃醋吗?”又不是吃饱撑着带女人回家让流言成事实,让街坊邻居增加茶余饭后的话题。 “哼,对你,我还想长命百岁。”柳柳送她一记大白眼, “老实说,你把他藏在哪?”翻遍整座倚红院,剑魔就像是从空气中蒸发似的,或者她这奸诈的女人只是好玩在整人,要人辗转难眠。 “我不是说过了吗?人在倚红院,你就算找遍荆家大小院落也没用的。”无双气定神闲。 “你……”柳柳真的不该小觑她,深呼吸一口气,“好吧,说出你的条件,要怎样才肯把他交出来?” “怎么大家都想要他的命?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只不过杀生比普通人多一些。” 朗朗乾坤,大至争权的皇帝,一言十族灭,动辄血流成河;小至杀鸡杀鸭,踩死蚂蚁的市井百姓和贩夫走卒,哪个人没犯过杀孽? “有人跟你讨剑魔?”柳柳一凛,那意味着这倚红院已不是久留之地,迟早会有人发现她血玫瑰。 “不多,黑白两道都有,用手指数来几百人有吧。”无双一副漫不经心的看自己白皙如葱的工指,可是看在柳柳眼里可是心情益发沉重。“所以不用你赶,过几天我就会把他带走,还你安静清修之地。” 在妓院清修?柳柳没好气,“那我该如何感激你荆二少的大恩大德?”还清修!她都要跑路了。 无双眼中黠光一闪,“不必多,给我一个吻。”冷不防的无双欺近她,她一个忡怔,嘴便被她偷去初吻,回神那恶女已飘出门外。 “荆无双!” 苏州城突然冒出天摇地动的吼声贯穿倚红院。 第五章 “为什么是我?”冷飞躺在床榻上,冷睨着连续几天来喂他的无双,她是唯一开口跟他说话的人,至于服侍他的黑衣人不知被叮嘱不可开口还是哑巴,做完分内的工作便离去。 常常偌大的空间静得连蚊子嗡嗡的飞鸣都清晰可闻,而无法动弹的他体内杀人的热血愤张,因无法纾解而闲得发慌。 只见她端着碗,事必躬亲的喂他,此刻就算她给他吃的是穿肠毒药他也认了,因为她说的没错,要逃必须有体力。 “我杀了你的亲人?” 无双摇摇头,他的花容月貌让她越看越想占为己有。 “你想抓我去领巨额赏金?” “那些营头小利我还看不在眼里,把嘴张开。”他是第一个让她比钱更心动的东西,为了多看他一眼,她每天来报到,舍弃去丝路赚钱的商机,因此这个月苏州茶坊的收入短减数百万两。 “我找你是受人之托,因为要找你太累,所以干脆请你自己来找我比较快,等送你到她手里就与我无关。”虽然有点可惜。 “我的仇人?”天下想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无双再次摇摇头,“从没看过一个杀手那么嚣张,还是你真想死,那么大刺刺昭告你自己是杀手,住七绝崖。”什么七绝险峰,魔剑断魂,虽然说七绝崖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龙潭虎穴,不过对赛诸葛的她而言寻到地点只是小事一桩。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诡变的杀手自动现身,当然就是请他去杀人。 “这是陷阱。” “不算是,我只是借用舞云凤之手请你出来。” “哼!说的好听。”跟她谈天,不知怎么的他全然起不了杀机,会是因为身体受到束缚的关系吗? “有人想见你。” “与我何干。”冷飞撇开脸。 “你不好奇?告诉你也无妨,雪山姥姥。” “她?”冷飞平静无波澜的瞳孔瞬间收缩。 “你口中的她是你娘。” 无双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回忆哀伤,若是她娘在也会像雪山姥姥一样千里寻子吧,虽说那个老妇人脾气跟他一样让人难以恭维。 “住口,我没有这样抛夫弃子的母亲!” “反正我话带到,接下来就是把你送去给她,其余就不干我的事。”喂完饭菜,无双收起碗筷。 “你这卑鄙小人,快放开我!”冷飞愤怒的挣扎,扭动身体。他绝不见那个女人! 无双唤来看守的奴仆将碗筷撤下,“我不是笨蛋,论武功我绝不是你的对手,我脑袋还不想搬家。” “你该死,等我一挣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大话谁都会说。”无双勾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轻抚过紧缚着他强健有力手腕的丝线。“这稀有的雪山金蛛线无坚不摧,比绳索还扎实,而你现在手无寸铁,想逃难如登天,你若是客气一点我说不定看在你娘颜面上让你好过,否则……” “是吗?原来这是雪山金蛛丝。”突然他狂乱的表情变了。 看他俊美的脸庞上浮现诡谲的笑容,无双敏锐的察觉不对劲,身于往后退已经来不及。 他黝黑刚猛的大掌迅雷不及掩耳的攫住她的手,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他闪电的出手在她身上穴道点一下。 无双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弹,只有两颗眼珠子随着他优雅如豹的行动而转动着,只见他翻身坐起,他双手的手腕处残留挣扎过后的两道红色,正渗出鲜红的血丝。 无双僵着弯曲的身体,双手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你做了什么?”就像一座活生生的雕像。 怎么可能?他武功和内力都被她点住了,而且这雪山金蛛丝普通刀剑都砍不断,他怎么可能挣开。 冷飞看也不看她一眼,放开她之后,将染血的手腕挪到绑住他双脚的雪山金蛛丝在线,握起拳,就见一滴滴红艳如花的鲜血自他手腕处淌下晕开,然后那白色线丝像是冬雪被热水一烫迅速溶化开。 “你的血可以溶解雪山金蛛丝?!”这是她唯一的失策,她忘了他是雪山姥姥的儿子,自然知道怎么解开这蛛丝。 他的血含剧毒可以溶解金蛛丝的蛛丝,这归功于他母亲自幼喂他吃雪山金蛛的卵。 冷飞一挣脱束缚,便从床上一跃坐起,用阴沉惊人的眼神盯着她。无双感觉自己就像是已经落入豹掌下的猎物。 “你别一直盯着我瞧,我又没你漂亮。”她故作轻松,灵活的脑袋冷静思索逃跑的方法。 无双试着用内力冲穴,徒劳无功,他不知道用什么点穴手法。她心底懊恼,表面从容的迎视他冻死人的深邃冷眸。 “你是用什么点穴手法?” “不必妄想解穴。”冷飞冷笑着看穿她的意图,盘膝坐在床上。 无双放弃冲穴,“好吧!如果你杀了我,你也出不了这石室,这门是由外往内开。” “谢谢你提醒我。”冷飞闭上眼不理她,打坐吐纳,气涌丹田,看看能恢复几成内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无双开始感觉手酸,“喂,冷大少爷,等一下我再不出去,那些守卫会进来。”他还是没睁开眼。 只见缕缕缥缈的白色轻烟自他头顶冒出,他年纪轻轻竟有这样深厚的内力,依她看至少一甲子以上。他是怎么练的? 无双念头一转,当前不是钦佩他,而是要想办法离开这。 “喂!你听到我说的吗?” “那更好。”冷飞深深吐纳后,气色红润,慢慢的张开眼,双瞳炯亮如炬。 “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你这样点着我一辈子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想办法让你平安离开这石室,你先放了我。” “听说苏州赛诸葛心机深沉,狡诈聪颖。”冷飞慢慢站起,绕到她身后,在她耳边呵气低语。 声音宛若锋利的刀在她耳颈磨蹭,“那是传闻夸大。”无双干笑,心中唉叹自己轻忽大意。 冷飞冷笑,拾起床上残剩的金蛛丝捆起她的双手,然后让她的背贴着床梁站立,与她四目相接。 在她身上点了下,穴道解开了,在她还没喘口气,突然他食指和拇指成弓形,如箝锁喉,让她无法呼吸。 无双双手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他单手轻而易举的抬高她,整个人腾空,喉咙被扣紧,脑中缺氧而脸涨红,挣扎着踢动双脚。难道她真的会死在这?死在剑魔手里? “我一只手就可以杀了你。”冷飞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一瞬也不瞬的锁着她痛苦挣扎的容颜。 她快不能呼吸了!这个男人真的是要置他于死地。“晤晤……呃呃……”倏地他放开她。 无双重重的摔到地上,伤的不是她的屁股,而是她的尊严,险些见阎王的她喉咙痛拼命咳嗽,咳得眼泪都流出来,此刻高大矗立的他散发危险气息就像地狱来的修罗神。 “可是让你这样死掉太便宜你了。”冷飞俊美的脸庞泛着森冷的笑意,笑不人眼底。 无双冷静的思索逃脱之计,武功被禁制住,而身上只剩一些迷yao,至于毒药大概对体内蕴含剧毒的他无效,只是她双手被金蛛丝缚住无法取药,若是能碰到他的一滴血…… “现在我想想怎么回报你。”他单手扣住她的双手慢慢举高,让她女性的身躯贴附着他。 “你想做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传说荆家三千金皆好男装,尤以荆二少的男相更加入木三分,分不出真伪,还有传言你根本就是男人。”冷飞靠着她耳边呵气,眯起邪肆阴寒的美眸锁着她白蜇粉嫩的脸蛋泛开红波。 “我真的只是个非常普通的柔弱女子。”他想干嘛? “俊美的容颜连女子都倾心,愿以身相许。忽男忽女,颠倒鸾凤,真假虚实,变幻莫测……”他一手揪起她的衣襟,一手将她双手举高,气吐阳刚就在她鼻端几寸的地方。 心凉了半截,无双吞咽一口口水,他不会来真的吧! “我倒要见识一下。”啪一声,她的外袍被他扯破,盘扣进裂。 “等等,有话好说。”无双心里打个寒颤,“我……”嘶一声,她身上的连襟束颈内衣从胸口裂个缝直到腰间,冷风自裂口袭上她的肌肤,一颗颗的疙瘩竖起,她担心的事果然要发生了! 一件水蓝绣凤的兜儿落入冷飞眼帘,他嘴角噙着冷诮的笑,“外表看起来不像女裙钗,不过里面倒很像。”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双恨恨的心想,但要是中了他的激将法而失去平日的冷静,那她别想逃了。 “现在证明了,你可以放手了吗?” “不,我还要确定一下。”随着声落,她的兜儿如断玉整个被他撕成四分五裂。 无双倒抽一口寒气,羞愤夹着恐惧淹没她的冷静,“你无耻!”偏偏双手被箝住,她抬起双腿想攻击他,却被他庞大的身体给压制祝 “别乱动。” 她注意到他眼底的森冷寒芒渐渐聚簇成火团,视线落在她雪白圆润的女性同体上,她愀然。 “你想干嘛?堂堂的杀手剑魔干起下流的淫贼行径不觉可耻吗?”被他的的目光打量着,她感觉身体好像要被他烧了个洞,热取代寒冷。 “女人!”说着,在她还没意识到他下一步,他的唇已经欺上她抿紧的嘴,无情的掠夺着。 无双脑子有瞬间的空白,旋即惊骇变色,他竟然吻她?! 这个男人不是厌恶她的吻,为何吻她?向来对女人采取主动的无双头一次被男人强迫的吻攻击,她无法讨厌他的吻,但也不想给他可起之机。 “唔……可不可以停一下?我不能呼吸了。”无双在他放开她的唇时勉强的喘息低语。 这是头一次,他的男性挺立变得火热,他发现他身体渴望的要她!他要她臣服。 “你别这样粗暴嘛,我可以自己脱衣服。”无双眼波流媚,朱唇半启,似嗔含羞,挑逗男人最深沉的欲望。 在妓院见多了,女人的娇媚她可是学得入木三分。 “你想我会再上你的当吗?”他俯下头,靠近她的唇低喃,冷骛邪律的眼神令无双不禁打个哆嗦。 无双表面沉着,压下惊惊。“我现在都已经在你手里,武功也被你封住,你想我还逃得了吗?” “你心机深沉,狡猾似狐狸,我不得不防。” “我可以把你的话视为恭维吗?”眸光闪了下,无双反击,她踮起脚尖,出其不意的吻住他。 不出她预料的冷飞被她突乎其来的大胆举动给吓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个尖锐的刺痛自唇瓣传来,他不假思索的推开她。 无双往后跌坐在床榻上,含着他的血吐在双手的蛛丝上,她得到自由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她直觉抓着衣襟,头也不回住门奔去服看着她的手差毫厘便触碰到门的机关,她的腰却突然被似钳的铁臂箝制,脖子被勒住,她被拖回他身边,背抵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对你真的一刻也不能松懈。” 女人也可以是聪明的、勇敢的,揉合了男性的坚毅刚强,女性的娇柔在弱,她不愧为赛诸葛。 这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放开我,你这恶魔。”话自无双齿缝中挤出,箝在她的颈部那刚猛粗臂一个使劲,她整个人被他冻死人的气息包围。 “我的确是恶魔,是你把我召唤出来,不是吗?” “你想怎样?”她被迫仰视着他,他那张勾魂摄魄的美丽脸庞泛着诡异妖魅的笑容,笑不入眼底。 “你既然诱骗我来苏州,那么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钱还是宝物?说个数。”她本着商人谈判的本色问。 “那些俗物你认为我会看在眼里?” “等你快饿死的时候,你再来说钱是俗物。”这种衔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哪知穷人之苦。 身后胸膛重重的起伏,上方传来他狂肆的笑声,无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吟亮浑厚,她感觉耳朵快被震破。 须臾,他止住笑,挟制她颈部的手掌如虎钳爬上她嫩若凝脂的脸蛋,攫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四目相接。 “我发现有个比杀了你更有趣的方法。”深深的注视,无双觉得自己好像被吸人他那两泓黑色漩涡里。 她冷笑,强抑下内心的胆颤,“原来阁下是要我的身体来抵吗?”她不以为他缺女人。 “女人的身体我不希罕。” 说的也是,他家有钱有势,女人都是自动送上门。 “我要你的心臣服于我。” 她的嘴再次被疯狂占据。 若非门外的探问,她恐怕真的会被他吃了!无双心下大呼好险,其实就算她武功没被制住,她也无力抵抗俊美冷艳的他,光一个勾魂的凝视,她就两腿发软,被他抱上床翻云覆雨。 她跟他都衣衫不整,要是守卫进来,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荆二少,时候不早了。”门外的守卫起疑了,他隐约听到里头有动静,但因石室的门坚厚无比,所以他听不真切,不知里头发生任何事。 “你要他活命的话,叫他把门打开。”冷飞衣襟敞开,不吝展露令人流口水的古铜色结实胸膛。 无双推开他,“等等,我们难道要这样出去,好歹先换一套干净的衣服。”门面很重要。 “你去叫守卫送干净的衣服,还有我的配剑。”剑魔无剑,杀人不方便,用手会弄脏。 “可是那银剑藏于何处只有我知道。” “你在妄想我会放你去取剑吗?” 勾起她下颚,这女人真对他的脾胃,没有普通姑娘的矫情和千金小姐故作娇羞矜待,也不似妓女那样放荡淫冶,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却自有独特魁力,举手投足间散发自信从容,更重要的是她不怕他,甚至在落于他手里还能狡猾的思索逃脱办法。 一般人面临生死刹那都苦苦求饶,女人们花容变色,男人们屁滚尿流,而她只是瞪着他。 他冷冽杀意的一眼,女人不敢直视,害怕的抖得像风中落叶,即使是侍寝的姑娘也尽量避免看他的脸,所以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没几个是活着的,因为这是他的忌讳,而她不但撕了他的人皮面具,还吻了他。 渴望她的欲念如洪流通过全身,他没多想的再次吻住她被蹂躏得更加红润的两片玫瑰唇瓣。 “唔……那……那个人在门外等。”无双赶紧推开他。这家伙狂妄得无视礼教和道德,全然我行我素,他杀人也是。 被她拒绝,冷飞的眼阴沉下来,“我去杀了他!”说着,便跨下床。 “等等。”无双揪住他的衣服。给他杀了那还得了!岂不是昭告她赛诸葛办事失利,居然让他脱逃,他就像一只对人血饥饿的妖魔,随时随地伺机而动的杀生。 再则如果他一逃出石室,天知道这妓院的人能活几个,她不敢想象,心里也清楚他全身功力已然恢复,这石室根本困不住他,他只要一掌打下,这间屋子撑不了多久的,到时那轰天的爆炸更会引来无数送死的围观群众。 不过,唯一庆幸她知道他不会杀她! “我去叫他拿衣服来,至少可以先诱骗他离开,然后我再带你去取剑。”无双喘息的低语。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她太精明狡诈,他不得不防。 “我哪敢,我的小命还在你的手里。”无双陪笑。这男人真的一点也不松懈,全身紧绷得像守候猎物的野兽。 “劝你最好别有任何想逃走的念头,否则我就让这妓院的人替你陪葬。”冷飞轻声低语,令她背脊窜过一阵冷飕飕的刺骨寒风。“听清楚了吗?” “你在我耳边说,我怎么不清楚。”无双悻悻然,“什么时候剑魔也学会威胁人这一套?” “我个人是习惯身体力行,言出必行,或者我现在就去解决。”眼看他走下床,无双大惊的赶紧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腰。 “我去,我去,你别乱来。”真不该挑衅他!她忘了这个人的恣意狂傲,杀人如剁萝卜。 “这次原谅你,最好没下次。”无法置信身体被她一碰就立刻起了反应,他竟不想杀人,只想和她在床上缠绵。 触及他深邃眼眸变得黯沉时,两团火焰直射她的眼中,她心一惊,他该不会……烫手的忙不迭推开他,“人还在外面等。” “让他等。”他反身一旋,她落入他怀中。 “冷飞,哎呀!别在这张床啦,这里血淋淋的怪恶心。”她拼命闪躲在她颈窝狂肆啮咬的他。 他不只像野兽嗜血,连动作也像野兽。 “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我快吐了。”从口中吐出姑娘家撒娇的声调,无双自己也无法置信。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用这种娇柔呢哝说话,照理说应该会起鸡皮疙瘩,但她却感觉天经地义。 冷飞抬起簇火的眼眸直看着她。 好半晌,他们谁也没开口,直到守卫大喊的通报声传来—— “我进去了。” “别进来!”无双大喊的跳下床,走到门边轻敲两下,石壁露出一个约莫拇指大的圆孔。 “听好,我需要两套干净的衣服,快去准备。”她对着圆孔道,让守卫听清楚她说的话。 “是不是发生了……” “你的话太多了。”无双淡然的语气散发不怒而威。 “是,二少。”守卫迅速离去。 无双松口气,关上圆孔。 “现在我们继续。”不知何时那个冷飞已经站在她身后,将她身子反转,双手欺上她的臀下方抱起她。 无双根本来不及反应,嘴已经被他压住,而身体则感受到他两腿间那火热坚硬的阳刚。 常处在妓院中,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那下面的硬挺代表什么?她心中直打鼓,有些不安之余竟有一丝丝期待。 沉浸他放肆的热吻中,忽然身子被腾空抱起往床榻走去,他迅速的仿佛多等一刻都是多余的。 她想她大概是疯了,居然有点想让他占有! 炽热的温度燃烧着交缠欢愉的两人,宛若置身于火山熔流的欲海中,彼此的肌肤亲密的熨烫着,若非敲门声再度响起,无双发誓她真的可能被他拆卸入腹,啃得尸骨无存。 “二少,衣服给你送来了。”敲门声阻断冷飞接下来的动作。 无双星眸微启,“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冷风吹上她裸露的肌肤,唤回她迷失在情欲中的理智。 她急忙挣开他,走到门边,按下一块石块,石壁下方露出一个狭长约莫掌宽的洞。 从外头依然无法看见里面,只能看到脚。 “给我。”迅速关上,以免被守卫看到她身后那张狂的人影,然后她转身扔一套给他,“换上吧!” “别妄想逃,你身上的禁制只有我能解。”洞悉她变得柔顺面貌下的意图,冷飞淡漠的警告。 “你多疑了。”无双以不变应万变,“你背过身去。” “需要吗?反正迟早都是我的。” 这狂傲自大的家伙!算了,跟他谈条件等于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双转身,伪装气定神闲的换上干净的内衣外袍,一件件穿回。 等她穿好转身,才发现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床缘,洒脱不羁的袒胸露背,丝毫没动那崭新的衣服。 “怎么不穿?”他该不会是要她服侍吧? “过来。”衣服抛给她,他站起身伸直双臂,一副要人伺候。 “你不会是要我服侍你穿吧?”瞧他结实健硕的古铜色胸膛和裸背,肌肉纹理分明,完全看不到一丝赘肉,只是背后多了些错综复杂的旧疤,有些还一剑斜斜划过他整个背脊,是变成剑魔的伤还是更早以前? 虽然她心中不满,但还是认分的替他穿上衣裳,顺便偷摸一下他那平滑如丝又坚硬如铁石的肌肤,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 替他罩上外袍,扣起盘襟后,她仰头正好迎上他一眨也不眨的子夜暗眸,她心脏咚了下又失序了。 “还有裤子。”他沙哑低沉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旋律。 无双强掩下意乱情迷的冷静面容,笑了笑,“不会吧,这个也要我替你换?又不是三岁娃儿。”她没有勇气往下看。 冷飞眼神沉了下,不发一语的接过她手中的长裤,不疾不徐的套上,但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无双心跳如敲锣打鼓,没有勇气下瞄,也不想示弱的转身,就这样与他面对面的等他穿戴完毕,她才松口气,莫名一股空虚悬岩胸口,像是遗憾,完了,她没救了,居然垂涎他的男色。 “带我去拿剑。”冷飞打破沉默。 “剑不在倚红院。”为避免他大开杀界,她决定先将他带离这。 “你是打算引开我?” “你想太多了。”无双胆战心惊的颅了觑阴晴不定的他,他比她想象的还危险。“我们先离开这再打算。” “你最好别有什么逃走的念头,我会让你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叫你全家人跟你陪葬。” 这个杀手没救了,三句不脱要人死! 大方的走出石室,柳暗花明,豁然开朗,霁晴的蓝天,炽亮的白云,拂上脸庞是自由的和风。 “二少,时候还没到吧,他……啊!”瞪着没有表情的冷飞优雅自若步出石室,守卫惊痛的捂住双眼倒在地上翻滚,根本没看见冷飞出手,“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接下来的话被咚了一声收尾。 “吵死了。”见过他的脸不是终身不见天日就是进了棺材。 “你杀了他?!”无双敛起心惊。 “他没死。”冷飞嗤声冷笑,看她蹲下身查看守卫鼻息的在乎表情,他冷下一张脸,“或者我应该再补上一指。”送他下黄泉。 无双连忙拉着他快步走,“你不是要赶着拿回你的剑。”还是赶紧把这危险人物带离人口稠密的是非之地。 “二少。”谁知上天就是要跟她做对。 “小莲,你怎么在这?”无双强抑下翻眼的冲动,漾开潇洒帅气的笑容。不能让人起疑。 “我家小姐叫我来后花园采花,说是要沐浴入香。”小莲扬起手中的竹篮,里头盛满万紫千红的花朵,扑鼻的香气随着爱慕兜上前,惊艳呆愣的注视着二少身后,“这位公子是……”话未完人已倒下。 “她看到我的真面目了。”还准备点小莲死穴的冷飞被无双拦祝 “小莲不是长舌之人。”无双真怕他见一个杀一个,急忙抱住他的腰,“走了,我们快离开这。” “你欠我一条命。” 无双叹息,“好啦!可以拜托你蒙上脸好吗?等会我顺便把你的人皮面具还给你。”省得他见一个杀一个。 听冷飞平静的口气,杀人对他而言就如谈论天气,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养成这种性格?忽然间她对他自快剑山庄失踪的那段经历很感兴趣,数据上写的是他遭遇绑架,后来自行脱困,杀光绑架集团的所有人,但调查报告后的真实又是如何,他究竟遭遇了什么让他性格大变,走上极端?还有当年的事为什么会被官府压下,就算快剑山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无双决定要再调查仔细。 第六章 站在荆宅大门前,无双犹豫着能把这杀人魔带进府吗?她后悔没事把那银剑列入收藏品。 倒不是担心他跟她进荆府会有什么蜚短流长,就算传到那个逼婚的爹耳里,她不想嫁,谁也奈何不了她,她怕的是不希望谁又多看他一眼,他就翻脸要人头! 运气很好,一路上除了家仆朝她一揖,没人敢多瞄冷飞一眼,这让她松一口气,看来她家教有方,家仆知道偷看客人会失礼,事实上当家的是她,这些人还想保住饭碗。 冷飞如入无人之境,目中无人的尾随着她。“这是你家。” “需不需要我召来我们家奴仆列队,说欢迎光临?”无双有气无力,谁叫他武功比她高。 “你想要我认识他们吗?”不怕他误杀吗? “我想不用了,生死有命,祸福天定。”就算他没动手,说不定喝水就噎死,走路跌死,牛头马面随时在左右。 “你家有客人。”没进到大厅他便开口。 “你听得出来?”钦佩他的眼神一闪而逝,要是他真大开杀戒,她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保都难。 “两个男的,带着官腔。”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她身子一个颠簸,整个人往后倾跌入他怀里,温暖厚实的胸膛几乎让她不想起身。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为首的是荆齐修,身后跟着两个着华丽锦袍的官吏。她不假思索的推他,打算从旁门溜进去。 “快闪。”就算他此刻戴人皮面具,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凶性大发。 “荆老爷,不用送了,我们还得回去禀明六王爷。”官吏似乎没注意到站在角落的他们。 “那不送了。”荆齐修唤人送两位官吏离去。 “无双,站住!”倏地荆齐修转身,眼角的鱼尾纹掩不住笑意,笑咪咪的瞅着她,似乎没注意到站在角落像影子一般的冷飞。 “爹,有事?”无双刻意的站在墙边移开爹的视线。 没察觉她的异样,荆齐修兀自兴高采烈,“你知道吗?皇上的舅父,当今的六王爷今天派人登门造访。” “噢!”不用猜也可从爹那种夸张的笑脸看出他的居心。 “你不问问为了什么吗?六王爷要跟我们荆家结成亲家,替他的独子雅王提亲,没想到我们荆家也有这么一天,呵呵。”有女如此光宗耀祖、光耀门楣,还可以把最棘手的她出清掉,荆齐修一生无憾。 “我没兴趣。”瞟到面覆寒霜的冷飞,无双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而那厢少根筋的爹爹还在高谈阔论,“双儿,六王爷的儿子雅王俊秀儒雅,气宇轩昂,学富五车,又没有六王爷的霸气,他真的很不错,而且听六王爷的家臣说打算清皇上赐婚,所以……” “所以你就替我先应允下来。”她太了解爹了。 “双儿,为父这是在为你的将来打算,等你嫁给雅王,你就是王妃了,坐享荣华富贵,拥有权势地位,多少姑娘家希望飞上枝头当凤凰都没机会,你还嫌。”荆齐修老眉隆起不悦的皱纹。 “连太子妃我都没兴趣,何况是小小王妃。”她咕哝。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的荆齐修欲罢不能的走到无双面前,“一个姑娘家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觅得如意郎君,你也不小了,整日男不男、女不女成何体统?而且嫁人有什么不好?嫁人就有老公可靠,而且对方还是身份尊贵、地位非凡的六王爷之子,你还有什么不满,听爹一言……” 无双觑一眼面无表情的冷飞,心下忐忑,转开话题,“爹,你那么想高攀皇亲国戚,就自己去嫁,我还有事。” “你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我已经答应下来,最荣幸的是六王爷择日会亲自登门造访下聘。” 无双冷瞪一眼自做主张的爹,突然注意到冷飞身形如鬼魅幻影般轻飘飘的移动,就像一道轻风吹过荆齐修的耳际,然后就见他站在她迟钝的爹身后,她一颗心提到喉头。 荆齐修则是忍不住的抱臂打一个寒噤,“怎么突然变冷了……不管,这事就这么决定,还有明天开始你给我换回女装,少穿成不男不女……”猛地转身,迎上身材修长,阴柔美丽的冷飞,他呆了片刻,而无双则倒抽一口气,打算制止冷飞杀人时,只见荆齐修说:“这这……你怎么带个姑娘回来?” 无双身子倾斜一边,不禁要庆幸爹的粗神经还有老眼昏花。 姑娘!冷飞眼神变得深沉。 “我跟他还有事商议。”无双二话不说的赶紧拉起冷飞飞也似的冲进屋里,省得爹问东问西露了馅。 她还不想嫁! “你要嫁人?”无声无息的跟在无双身侧的冷飞感觉就像她的影子,若不是他冒出声音,还有那阵阵袭人的冷风,她几乎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是我爹一头热,他想要我嫁人。”她云淡轻风的带过。 闻言,冷飞心口扎了根刺!淡然的问:“那你呢?”忽然间,他脑海里渴望的是她的回答,甚至掩盖杀人的欲望。 “我?你是说嫁给雅王当王妃吗?”脱一眼脸色冷然的冷飞,她慧黠玲珑的心思一转,冷酷杀手剑魔该不会开始被她影响了吧?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在唇畔微勾起,表面泰然自若。 冷飞不语。 “还好,当个王妃不如当个平凡人自在。” 没由来的刺消失了,他那仿佛结了冰的脸庞上就像是平静无波的一面美丽的镜湖,染上春意。 无双敏锐的察言观色,心怦了一下,莫名的喜悦在心湖漾开。好奇怪,就像受美女爱戴也没像此刻那么样的……悸动。 难道她喜欢上他? 震惊冲刷着她自诩的冷静机智。怎么可能?她喜欢的是女人怎么会对个男人动心?会是因为他那张犹胜西施的美丽容颜吗? 不自觉的觑了眼他,毫无预警的与他四目相接,她的心再次陡地一跳,慌忙的收回视线,两颊发热。 “往这边走。”打破沉默,无双佯装自若的带领他。 “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冷飞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所有物,就算贵为王爷也一样。 无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径自推开书房的门。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可怜的秋菊坐在迭高账册的书桌后,如看到救星似地奔向她,也瞥见她身后美丽的……男人?“小姐,这位公子是……” “不愧是我的秋菊,一眼就看出来,哪像爹老眼昏花,居然当他是姑娘,你有看过那么高大的女人吗?” 无双搂着秋菊的胳臂,亲呢的模样让冷飞看了十分碍眼,“放开她!”一指点在秋菊死穴前一寸。 无双连忙松手,怕极这个反复无常的冷飞,秋菊可是她的左右手,少了秋菊,她就无法到处逍遥。 稀奇!这还是第一次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如此听话,而且对象还是未曾谋面的美男子。秋菊美眸闪动惊讶。 “这位是冷飞,你知道就好,不必了解,现在我要去开藏宝库,你继续忙。”无双抓起冷飞往内房走去。 “小姐,你不能这样,这些都是你……”秋菊哀叹,跟了那么精明奸黠的主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这还是自幼跟小姐那么久第一次看到她带男孩子出现,这点算是值回票价,或许老爷不用担心小姐异于常人的性向,从小姐对那男人在乎的眼神她读到春天的暖意。 来到内房,蓝色丝帐,朴素典雅的闺房摆设非常干净整洁,仿佛没人住过似的,让冷飞不禁想起传言,传说荆家老二爱女人不爱男人,醉恋花街柳巷,夜夜不思归,难道是真的? 无双拉一下床边的束绳,一面墙翻开,出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市道,然后她端起桌上的油灯。”跟我来吧!这密室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连我爹都不知道。”无双带领他走进甬道,“小心,这有台阶。”她的大姐和秋菊就算知道也不会进入。 因她温柔的执起他的大掌,一股暖意自她掌心传入他冷冽枯竭的心扉,冷飞不自觉的握紧她的掌。 “这里有我从小到大的收藏,也充满了回忆。”她带他走进一间石室,推开木门,映人眼帘是满室光辉。 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嵌在壁上,一排排的柜子整齐的成列,有放书的,有放兵器的,还有画轴等等,琳琅满目。 无双吹熄油灯,走到兵器柜,取出用红色丝绸包裹的剑递给他,“我可是替你保管很好。” 冷飞往天上一抛,一甩红影落地,银光乍现,一闪神,银牙已欺上无双白皙的玉颈,冷森森的威胁着她。 无双依然不动如山,睁着明亮灵灿的双翦秋瞳直勾勾的注视他,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杀她。 “你不怕吗?” “怕的话就不会带你来。”她笑盈盈的刻意仰起白皙脖子,靠近锐利的剑刃。 他心刹缩的连忙抽回剑。他竟然在怕,怕他的剑伤了她!难不成他真的爱上她?这或许能解释他为何要她的心! 冷飞微眯起眼,猝不及防的攫住她的手拉进怀里,“你在挑衅!”这狡猾的女狐狸。 无双柔媚的一笑,“那你中计了吗?” 她忽然觉得那张假脸皮十分碍眼,抬起手触及他的脸,不意外他瑟缩一下,没有拒绝她放肆的举动。 她顺利的撕下假面具的同时,炽烈的吻已欺上她的唇,就像饥渴的人在沙漠中狂饮甘霖。 她肺中的空气被他夺去,两腿发软,气喘的低吟,“床……在外面。”话未完她身子已腾空,身子晃了下,双手顺势攀住他颈后。 他单手托起她臀部抱起,一手还拿着剑,大步的走出石室。 随着步伐移动,两个交缠的身躯始终贴合没有空隙,无双可以敏锐的察觉他身体每一处的变化,包括他男性阳刚的部位。 忽然她有点好奇,是不是所有的男人身体都特别容易亢奋?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吗?她忽然想起曾叫舞云风献身,不知道他有没有反应?莫名的一股酸气在胃里发酵。 她发现她竟然在吃味! 回到屋里,他放开她的唇,将她放上榻,“你在分心!”灼灼目光锁着她泛着醉人的酡红容颜,不悦写在他脸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对他的吻无动于衷。 “老实说,你多久发一次情?”无双推开他,坐在床缘。 “没有。”发情?当他是猪狗? “那总该做过爱吧?”无双的心不免一阵窃喜。 “没有人能活着近得了我身。”除了她!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无双眼波流转慧黠,噙着勾魂的媚笑,无意识的纤纤玉手榴上他刚强结实的胸膛,不意外掌心下的肌肉起伏震颤,她听到他呼吸变浊重,银铃笑声逸出唇角。 “你这小魔女。”他扔下贴身的剑,跨上床,覆上她柔软的娇躯,两个人吻得浑然忘我。 “我说女儿呀!”砰一声,闯进门的荆齐修张大嘴几乎可以吞下一笼鸡蛋。 “小姐,我拦不住老爷。”秋菊含羞的低垂螓首。没想到小姐手脚那么快,轻易地将这个美丽的男人变成囊中物。 “你……你这不肖女居然跟个姑娘在床上,你们……天哪!”荆齐修的话让秋菊险些撞门。 无双已笑得岔气。 “老爷,你搞错了吧?”秋菊忍不住为这老眼昏花的老人家掬一把同情泪,“那位是男人,不是姑娘。” “男人!”荆齐修整个人傻了! “没错,他是我的男人。”无双自冷飞身后搂着他,他身子微僵一下,才慢慢放松。 “你的……天哪!”荆齐修抚额申吟。 天哪!他怎么生出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玩女人,流连花街柳巷,以风流倜傥之男色诱惑路上的千金闺秀,如今,居然公然跟个男人在床上搂搂抱抱?这个男人刚没细瞧,此刻凝神一瞧,倾国倾城的容姿比女人还美,连他这男人都不禁心猿意马…… “你……你快点和他分开,你还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爹我还要不要做人?”更糟糕的是他想到他已经应允的婚事,此时,他发现他头发又白了好几束。 “老爷,我们先出去,有事先到书房再谈。”秋菊试图安抚已经气炸的荆齐修,一面跟不知好歹的小姐使眼色。 “无双,你马上给我出来!”荆齐修咬牙,气得颤抖的手指直着冷若冰霜的冷飞,“还有你……” “冷飞,我的他名字叫冷飞,他的身份想必爹也听过,是天下第一杀手剑魔。”无双好心的补上,眸底不掩促狭。 “什么?!”荆齐修眼一翻白,身子往后昏了过去。 “老爷!”秋菊连忙搀住,白了眼笑得肆无忌惮的无双,天下怎么有这种专门以捉弄自己爹亲为乐的女儿? 冷飞一听闻无双报上他的封号时才知自己刚开始居然忘了挥剑,脑海被她之前那句“我的男人”给填满,晕陶陶的感觉让他无法凝聚杀气,自然打破不让任何活人看到他真面目的誓 “不准!我绝不允许。” 荆齐修来回踱步,烦躁的瞪着好整以暇坐在太师椅上的无双接过秋菊奉上的茶,一副置身事外。 泡女人,上酒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带回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瞧瞧一个大男人像冰柱似的立在无双身边,凛冽的寒气使室内本来和煦像凉秋的季节瞬间开始下雪。 “爹,你不是希望我带男人回来?” 无双气定神闲,心里庆幸冷飞没有突下杀手,否则她没把握能保住在场的人的性命…… “但……但他是个杀手。” 什么人不好挑,挑个江湖上的人?要是传出去,只怕荆家也会牵连到武林中的腥风血雨。 “杀手也是人呀!”她尔雅的品茗。 荆齐修做垂死的挣扎,“双儿,他长得……不像男人。”这男人有什么好?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我就喜欢他这皮相。”她懒懒的靠着他僵直的身躯。 “双儿,爹可以帮你找更好的亲事,当王妃也比当亡命天涯、居无定所的杀手妻子好。”荆齐修苦口婆心。嫁给杀手不仅要担心仇家找上门,还得担心哪天莫名其妙被人砍了。 “爹,我有说要嫁吗?”她只是喜欢他美丽的俊颜,心给他强索去就罢了,可没打算赔上一生。 “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如意郎君,你不嫁难道留着当老姑婆?” 荆齐修瞪着悠闲品茗的女儿。 “这没什么不好,我还可以养几个小老婆来玩玩。”偷摸一下秋菊的柔荑,不意外发现冷飞眼底透着杀机。 “小姐,请自制。”秋菊赶紧退到角落,她还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双儿,你是姑娘家!”瞧瞧她现在油腔滑调简直像花花公子哥,看得荆齐修一个头两个大。 但往好的方面想,难得他女儿变得正常,眼中除了美女也会出现男人,虽然是杀手,也漂亮得不象话,但勉勉强强还称得上是男人,最起码可以断了街坊邻居那些断袖之癖的蜚短流长,他若再不识相,要是她哪天真兴致一来娶一群妻妾进门,那他老脸往哪摆? “算了,随你要嫁还是娶,我不管了。”荆齐修拂袖而去,锁着懊恼的眸底闪过一抹释怀。 “小姐,他真的是杀手?”没想到他人皮面具下的脸庞俊美绝艳得犹胜花魁几分,连秋菊自诩为女人都汗颜。 “要不要叫他来杀几个人试试?”还没见过他出剑呢!有点心动。 “小姐,秋菊还有账册要看。”免得小姐拿她开刀,秋菊一福的退下。 “看来我爹对你挺满意的。”无双没错过爹亲脸上狡猾的表情,这意味着那个六王爷的婚事将告吹。 “因为我是男人。”冷飞淡道。 是女人的话,荆齐修大概会血冲脑门的昏倒。 “聪明!”无双大刺刺的起身,在他冷漠的脸颊一啄,瞥见她吻过的苍白肌肤浮现淡淡红潮,她嫣然一笑,“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果然简单多了,怎样?我们来谈个条件。” 冷飞若不是已经体认她悖礼的大胆放浪行径不能以世俗眼光看待,还有他心脏够强,否则还真会被她吓到。 他处之泰然的挑眉,等她开回。 “我把我的心给你,你当我的夫君,嫁入我荆家,我们成亲。”无双异想天开的道。 连心都可以拿来当交易,她不愧是商人!冷飞面色不变。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跑掉,还可以得到我的心,我则拥有自由,免得我爹爹老是念女大当嫁。” 冷飞沉默不语。 “这对你而言可是百利而无害,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但我的心……”无双露出诡异邪媚的微笑,勾魂摄魄得让人心神荡漾,惹得他维持冷酷漠然的自制力差点崩溃。 “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达成任务,杀。”无双微笑着。 冷飞闻言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底战栗一下。 她远比变剑魔的他更可怕,她像恶魔的统治者阿修罗。 第七章 江湖沸腾的大消息不是谁打败谁,或是谁又成为天下第一,而是苏州花魁,倚红院的苏柳柳被人暗杀,在夜里被人斩去头颅,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连八省巡抚都被惊动,而所有件作验过伤口后肯定是非常锋利的剑才能剑出不见血。 于是他们都想起一个传言,七绝险峰,剑魔断魂,杀人剑起不见血,只见人头落地。 整个江湖的男人捶胸顿足;女人欢天鼓舞。 “你这样做好吗?”回睨一眼远处那个看也不看布包裹的头颅,就将那颗头颅扔进火堆中的舞云凤已陷入疯狂。 “什么时候杀手的你也会心软?”无双白一眼经她巧手易容后的苏柳柳,不,应该说是杀手血玫瑰苏琉玉。 一听无双大刺刺的走进她房间说要杀她,她还以为在开玩笑,后来看了她带来的行头以及不知哪里弄来一具刚死不久的女子尸体,她才恍悟无双是来真的,渴望恢复自由的她二话不说全力配合。 找了一具身形相符的尸体,斩断头颅,再经无双易容后,伪装成倚红院花魁苏柳柳,交给舞云凤,这样一来,血玫瑰苏琉玉可以重新当她快乐的杀手,而剑魔也算达成任务。 “苏柳柳被杀的事该不会是你宣传开的吧?”否则舞云凤也不会看也不看布包裹是谁的头颅就亢奋得狂舞。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往往谣言传得比较快。”无双轻摇纸扇,悠闲的与苏琉玉骑马。 她就知道0那她呢?”瞪了眼与无双共骑的大冰块,她不记得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美得不可方物,冷艳高雅的气质连花魁的她都比下去,“她该不会是要接替我苏州花魁的人吧?” “他?”无双忍俊,“他是男人。”不意外苏琉玉看走眼,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也是看傻了…… 灵光乍现,哎呀呀!她怎么忘了她可以易男装,怎么没想到他也可以男扮女装?苏州花魁一样是她囊中物,只要他愿意配合。 “别想!”似乎看穿无双居心不良,冷飞冷冰冰的戳破她的鬼念头,无双懊恼的垮下双肩。 “二少,你是上哪找来那么……俊俏的男人?”连身为杀手的她光看都不禁怦然心动。 “看是要收钱的,以前只要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就刨出那人双眼,或者直接让对方见阎王。” “不会吧?他的怪癖怎么跟江湖第一杀……杀……不会吧?!”苏琉玉脸上血色倏失。 “你脑袋挺灵光,吃我口水吃多了果然有用。”她说着,还想乘机偷香,腰却被强而有力的铁臂箝制。 “坐好。”冷飞沉声,真不懂这小妮子怎么一点大家闺秀样都没,难怪荆齐修会迫不及待的想把她嫁出去。 有个装扮像男儿,悖礼反骨的性子,镇日留连花街柳巷的千金,试问有谁家父母能受得了这打击? 苏琉玉苍白着脸,扯了缰绳掉头,“二少,我们就此别过。”她夹马迅速离去,连招呼也省了。 “跑得真快,真不甘心,都没亲到。”碍于她腰上铁臂的主人,害她不能来个吻别。 “你是我的女人!”在他认定她之后,他只允许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而她是我的朋友。”无双撇撇嘴,看吧!没嫁他就管东管西,嫁他之后她连自由都没了。 “朋友是吗?那我要去杀了她!”杀机浮现眼底,他手按在剑柄上。 “别这样,我开玩笑的。”动不动就杀人,万一他哪天凶性大发,她恐怕也难逃死劫。 看出她心中所想,他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的。” “那你可以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吗?”害她武功都施展不开来,只能龟速的骑马在路上走,都不能使轻功。 “在我们成亲之前这些日子,你表现得好的话。”冷飞将头埋在她颈窝,轻掬她发问幽香。 “讲那废话。”无双没好气。 “或者可以不必等到洞房花烛夜……”以吻封住她红润艳丽的小嘴,无视于路人的异样眼神,他们两个身形怪异的男女当街拥吻起来。 他像个影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与其说是她的影子,倒不如说是鬼魅成天依附着她来得贴切。 无双快闷疯了,她去哪都摆脱不了他! 谈生意或接见访客,只要有人靠近她十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被他冷冽的眼神冻在原地,不敢上前。 就连上烟花之地,他也跟着,禁止任何姑娘对她动手动脚,有时甚至银剑一挥,就刚巧停在那姑娘的脖子上,吓得谁也不敢妄为。 唯独一人不怕死,让她不禁捏一把冷汗之余感动还有人如此死忠。 “二少,自从我们家小姐死后,小莲一个人孤零零的已经无人依靠,小莲愿为奴为婢,但求二少收留。”小莲靠近她三尺咚的跪在地上,而冷飞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抽动。 “你先起来。”手才要伸出,触及身旁那冷凛似寒冰的黑瞳,无双识时务的收回手,“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小莲不想留在这。”小莲啜泣,她很清楚失去花魁苏柳柳势力的庇护后她接下来的命运,或许二少会给她自由之身,随她选择陪酒卖笑还是离去,但天下之大,身无半点谋生技能的她除了当人家丫鬟还能做什么?万一遇上坏主子,那岂不是比待在倚红院更不如? 她宁可服侍二少,也不愿沦落风尘。 “那你想去哪?我可以安排一户好人家。”或许因为小莲感觉像个单纯的小妹,无双才无法放下她。 “小莲愿意跟着二少。”小莲羞赧的觑一眼无双。 无双无奈,没办法,魅力是天生的,小女生爱迷她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旁边冷飞不悦的瞪她? “很抱歉,我家相公恐怕不会同意。” “什么?!二少你要嫁人了?!这怎么可以?倚红院的生意少了二少捧扬那会损失很多!”这是李嬷嬷的惊呼。 “二少,你怎么能嫁人?你是男的!”还有些姑娘不愿回到现实中,一直当无双是带把的。 “二少,你不要嫁好不好?奴家会伺候二少一辈子!”有些姑娘已经哭出来了,服侍风度翩翩又温柔体贴的二少,比陪那些脑满肠肥的商贾和yinhui很琐的老不修好太多。 “二少,你要嫁人,是不是荆老爷逼婚,你不得不嫁?”小莲抹去泪,二少是她的偶像,任何人都配不上。 “一半啦!大家别这样,你们都是我的红粉知己,我嫁归嫁,有空还是会回来探望你们,别哭了,多难看,待会还要开门见客。”冷飞眼神变得好骇人!无双有点担心。 “可是你家相公会应允你上青楼吗?”李嬷嬷问出大家心中的疑虑。 “他应该……我回去跟他商量。”触及冷飞投射冰冷似寒刃的两道利眸,无双不禁打个机灵的转口。 “没得商量。”婚后他会把她带回边关的快剑山庄,要不就把她关在七绝崖,让她离苏州远远的,远离任何会发情的动物不论公母。 “二少,你到哪找那么个大美人?虽然体型略显颀长一些,还好那些都是小缺点。”李嬷嬷眼中闪烁着钱光,失去花魁,倚红院生意少了一半,上天待她不薄,送来这么一个大美人。 而一旁的姑娘则是以怨妒的视线射向站在无双身旁的冷飞。 无双急忙拉过李嬷嬷到角落,“你也觉得他不错。”看来苏州花魁又是她无双的囊中物。 “简直是西施再世,貂蝉转生。”李嬷嬷笑眯老眼,不时偷偷打量冷飞。“二少,她是你在哪发掘的?” “这个先别说,如果稍加打扮,你觉得今年花魁有几分胜算?” “根本不需胭脂红粉装扮,她浑然天成的那股冷艳妖媚气韵就足以把那些什么楼呀院的推出的鸡打下擂台。”李嬷嬷笑呵呵。 “真的?!”无双眼睛发亮。 “荆无双。”冷飞冷冰冰低沉的嗓音让空气冻结。 “只是她的声音太粗,不过这小缺点可以用弹琴掩饰。”李嬷嬷已经看到倚红院的荣景了。 “很好,剩下的事就包在我……”毫无预警的她后衣领被人拎起,接下来她发现自己像沙包般被人扛上肩,阻断她接下来的话,“你搞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没脸的迎视情红院里那些错愕吓呆的众姑娘们。 “我才要问你在搞什么?”这小女人真是欠打。才想着,他的大掌已毫不客气地落在她的圆臀上。 “碍…冷飞,你这卑鄙小人!”臀部传来微微灼痛,长那么大没人敢这样对她,连她爹都舍不得碰她一根寒毛,而他居然打她!丢脸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完了!她苏州赛诸葛的形象全毁了! 冷飞不发一语,再赏一掌,不轻不重的拿捏力道,看她气得牙痒痒,他心中的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你无耻下流……唔,痛!我错了,我不会再设计你了。”更可耻的是她竟屈服于暴力之下。 冷飞收手,将她安放在马背上,凝望泫然欲泣的她强忍着痛楚,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的神情,我见犹怜。 “疼吗?”他冷酷的美丽脸庞裂个缝,无法察觉的柔情和不舍在眸底漾开,他执起她纤细白皙的双手,落下一吻后厚实的大掌包裹住她温暖的小手,暖暖的柔情自掌心渗透。 无双倔强的别开脸,他温柔时比冷酷的模样杀伤力更大。 “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当新嫁娘,洞房花烛夜我答应你解开你身上的禁制。”他太清楚她脑袋里一大堆古灵精怪的鬼念头,不得不防。 “这可是你说的。”无双心里开始盘算只要武功恢复,她会逃得远远的,什么洞房花烛夜就让他独守空闺。 冷飞颔首,“我送你回去。”矫健的跃上马,坐在她身后。他会放她走那才有鬼。 一路上,两人各怀鬼胎。 此时的荆府内风云感觉,暗潮汹涌的冲着无双和冷飞而来。 “能够获得六王爷的垂青,是荆府莫大的光荣,但是小女已有如意郎君,我这做爹的也不好……”荆齐修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嫁个女儿那么累,不嫁愧对她们死去的娘亲,嫁了也会惹祸上身。 “你的意思是打算出尔反尔?”方头大耳,猪头肥肚,臃肿的体态在别人眼中叫福态,但在无双眼里就像穿着人衣的猪生在椅上。 荆齐修冷汗直冒,“这实在是小老儿无法作主。”当家的是无双。 “什么叫你无法做主?”六王爷身边獐头鼠目的小人开始叫嚣。 “因为当家做主的人是我。”轻摇纸扇的无双从容自信的步人大厅,也就是她在外头听了差不多。 “你是谁?”六王爷眯起深沉的老眼,打量着进人大厅的两人没有开口,反倒是他身边的人抢着发言。 “这是哪来没教养的狗在别人的地盘乱叫?”无视于六王爷,无双大方的走上主位。 “双儿!”荆齐修赶紧使眼色要她收敛一些。 “这位公子是……”六王爷锁着她,眼神深奥难测,盯得无双没由来的背脊窜过一阵毛骨悚然。 她表面沉静自若,直觉这满脸横肉的老人不好对付,更令她讶异的是身旁向来不动如山、面无表情的冷飞额头渗出了汗,若非靠在他身侧,否则她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位就是顽劣小女荆无双。”荆齐修懊悔没事插手这婚姻,结果惹来一个煞星,要是弄不好恐怕荆府上下得卷铺盖“跑路”。 “喔,原来阁下就是鼎鼎大名人称苏州赛诸葛的荆二少,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风采迷人。”六王爷不卑不亢的抱拳一揖。 “哪有什么有名,不如六王爷年助德高,老益弥坚,乌中白髯,龟鹤同寿。”年老乌龟。 “哈哈,荆姑娘果然巧辩机灵后筑莲花,文采风流。”六王爷抚髯笑得意味深沉。 “六王爷请叫我荆二少,这里不是宫廷,六王爷也是性情中人就毋需拘泥小节。”无双提高警觉,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冷飞的手。 冷飞身子僵一下,慢慢接受她温润的柔荑传递的温暖驱走寒意,他慢慢的敛住心神。 “好说好说,荆二少之名不枉我远道而来。”六王爷起身一揖,“儿女婚事容后再议,就此告辞。”语毕领着两只狗离去。 “小民送六王爷。”荆齐修连忙卑躬屈膝,“请。” “免了。”六王爷拂袖而去。 “此事恐怕难善了。”无双径自端起几上温热的茶倒一杯浅啜,“那个六王爷不是易与之辈。” “不会呀。”送客返回的荆齐修如释负重。 无双翻一下白眼,懒得解释。拉起冷飞,“走,我有事要问你。”刚刚他那样仿佛就是发病前兆,她记得数据上每月一次。 上个月他被擒而绑在床上,她亲眼目睹他失控狂乱的眼瞳布满血丝,咆哮的吼声如疯狂的野兽,幸亏早有预防的她在他饭菜加入千日醉,好好睡,药性一发才逃过一劫。 而今,应该还不到发作日期,为何…… 甫回到书房,无双方斥退秋菊后,旋即被他压制在合起的门扉上,他狂乱的啮咬她的嘴,恣意掠夺,灵舌急切的侵入她唇齿之间,他呼出炽烈的气息熨烫着她脸蛋,他身上散发的男性阳刚廉香包围住她,挑起她女性的身体知觉,但理智凌驾欲望。 无双任他蹂躏唇瓣,直到他喘不过气的靠着她的颈窝喘息。紧如弓弦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她确定他冷静下来了。 “你还好吧?”看样子不太好,他无神的两眼泛红丝,脸色发青,唇发白,身体还不停的颤抖。 冷飞摇一下头后,又点点头。 “方便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无双没有察觉自己语中透出的忧心。 冷飞点一下头,又摇了摇头,艰难的低语,“我想不起来。”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冷飞僵硬的身体慢慢舒缓,神智冷静下来,冷漠的表情回到他脸上,他放开她站直身。 无双心口儿仍怦怦然,看到他冰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无双宁愿他发狂发疯,至少比较像人。 “谢谢。”冷飞平静无波的道。 “刚刚六王爷看我的眼神……与其说是看我,我倒觉得是在盯着你瞧,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他?”自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的无双,可没漏掉六王爷脸上丝毫的变化。 冷飞锁眉想一下,“我不认识。” “我明白了。”或许该找当初委托人问出真相。 这时,清脆的敲门声伴随着秋菊的声音传来,“小姐,外头有两位自称是快剑山庄的人登门造访。” 来了! 大厅内,一妇人和一少年正坐在厅堂中,热情的荆齐修乍闻对方来自江北最大商贾快剑山庄时,可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跟对待冷飞的态度是天壤之别,不能怪做爹的个性,应该说这是人的本性。 “在下荆齐修,敢问尊夫人是?” “亡夫是快剑山庄庄主,荆老爷叫我冷夫人就好了。”妇人颔首一礼。“这位是小儿冷杰。” “难道说你就是那个商场女豪杰莫慧娘?” 当初貌美如花的莫慧娘夹着天下第一富的庞大家产下嫁武林世家快剑山庄,令多少年轻俊杰扼腕。她不仅拥有美貌,精明准确的经商眼光更胜她爹一筹,独具远见的开拓塞外波斯与琉球的商机,足迹踏遍天山南北麓,她堪称女中豪杰,还替大唐赚进不少银两以及建立盟国,大唐天子因此赐封快剑山庄为天下第一庄。 就连他的女儿们会走上经商这条路,多少受她影响,对她这响叮当的风云人物,荆齐修真不知该说她带坏风俗好呢,还是钦佩她巾帼不让须眉。 “前尘往事莫提了,今天我来是想见誉满天下的苏州赛诸葛。”莫慧娘浅浅一笑,虽近半百,但肌肤光滑细致宛若少女,盈盈秋波流转水眸间,当年天下第一美人她当之无愧。 看得荆齐修心脏乱跳,说话舌头连连打结,狼狈的潮红爬上老脸,“呃……我这去请。” “老爷,我已经把小姐请来了。”秋菊拨开珠帘,无双怡然自得的步进大厅,以扇掩嘴觑了眼害羞的爹爹。 “冷夫人,好久不见。”无双一揖,没错过莫慧娘在见到只有她一人时眸底一闪而逝的黯然。 “你就是荆无双?”怎么看都像男人! “杰儿,不得无礼。”怕他不经大脑得罪这狡猾的小狐狸。“抱歉,小儿无状,荆二少莫怪。” “没关系,我原谅四肢发达的人,头脑不灵光也是情有可原。”她一言贬得冷杰脸色乍红乍白,却无法反驳。 无双轻甩纸扇,朝莫慧君比个请的手势,“我们到书房再谈吧,我也有好多事想向冷夫人请益。秋菊,沏壶武夷铁观音。” “杰儿,你待在这。”莫慧娘朝荆齐修颔首一礼,仪态万千得让荆齐修无法移开视线。 “爹,春天没到,有空发呆就去邻村收帐。”无双的声音远远飘来,暗藏促狭的笑意,拉回荆齐修的失神。 尴尬的发现堂下的冷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反应,“所有的男人见到我娘都是荆老爷这副德行,除了我那早夭的呆头爹。” 一语点破,这或许是为何风华绝代,集智慧才华于一身,拥有傲人的家世背景和雄厚嫁妆的莫慧娘会嫁给快剑山庄的庄主。 第八章 “他呢?”还没走进书房,无双的手就被拽祝 无双回眸嫣然,“别急,迟早会让你们见面。”血浓于水,亲情是人性最大的羁绊,饶是一掷千金毫不眨眼的莫慧娘也无法割舍。莫慧娘恢复冷静,没有表情的脸庞跟阴柔美艳的剑魔还真有几分神似,不愧是母子。 “进来吧。”无双推开门,欠身让她进来。“冷夫人,坐。” “小姐,茶来了。”秋菊奉上茶点后,识时务的退下并带上门。 “很机灵的丫鬟。”莫慧娘沉吟,端起亲闻香,“好茶。” “也是好人。”专门给她来欺负。 莫慧娘浅啜一口后,开门见山的开口,“我说徒儿……” “姥姥,慢叫,我可从没拜你为师。”无双才不要平白矮了她一截。“你还是称呼我二少,我比较习惯。” 莫慧娘,雪山姥姥是她行侠仗义时的封号,因为担忧美丽引人犯罪,因此她总是易容成老婆子,唯有两人识破她真面目,一是她死去的相公,二就是行商偶遇的无双,也因此倒霉的被她看上而强迫教她习武。 那阵子娘亲刚去世,无双百般无聊就学了一点功夫,像易容术、轻功就挺受用,后来她自修研读迷yao和毒物,反正书放在雪山宝窟里给虫吃也浪费。 “二少,开门见山地说,我来讨回我失散的儿子,冷飞。”莫慧娘一刻也不想浪费。 无双扬扬眉,“我当然知道冷飞是你儿子,问题是姥姥……” “你还是叫我冷夫人,姥姥都把我叫老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冷夫人,冷飞愿不愿意见你还是个大问题。” “这是你欠我的。”她传授这家伙武艺。 “我当初是答应你找到他后送去雪山,但我武功被他封制,我打不过他。”无双两手一摊,十分无奈。 “他逃了?”莫慧娘起身在她身后拍了两下。 “没有,他要嫁给我。”无双轻描淡写的说,伸伸懒腰,受禁制太久,骨头都僵硬了。 “你说什么?!”莫慧娘大惊,下手忘了轻重。 “轻一点,你谋杀呀?”无双提气一掠,避开她的出手,也试试自己内力恢复几成。 “我是不是听错,应该是你要下嫁他?”哪有男人嫁女人,而且她儿子可是人中龙凤。 “没听错,他要嫁给我荆二少。”想到他披霞戴凤的美艳模样,无双心中竟然有一丝丝期待。 “我不允许。”莫慧娘某些观念还是很传统。 “这决定权不在于我,是你儿子。”无双笑得邪恶。 “你这家伙竟敢设计他!”莫慧娘咬牙切齿,她都忘了这小狐狸青出于蓝。 无双一双慧黠明眸流转秋波,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我怎敢呢?我只是跟他做个交易。” “还不是一样。”莫慧娘太清楚她的恶行恶状,见美色垂涎的色性,将孔孟哲学食色性也发扬光大。“二少,你身边不乏姑娘倾心愿委身于你,你又何苦挑上我儿?”莫慧娘当然希望有无双这门儿媳妇,以她经商手腕和聪明才智绝对可以将快剑山庄势力推上另一高峰,但要儿子下嫁…… “但他的美色却是天上绝无仅有,地上无双。”无双浅啜口茶。 “哪有姑娘娶男人?”叛经离道,违反社会善良风俗。 “我正开先河。”无双微笑。 “荆无双!” “莫气,气倒了正好跟你相公作伴,你连儿子都看不到。”无双面带微笑,从容优雅的替她倒茶,“来,喝茶,退退火。” “他呢?我倒要问问他心里在想什么?”莫慧娘无法忍受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得,而今还要入赘荆家,那岂不意味她以后想见他更难? “慢着,冷夫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愿意留下全看我的面子,若没有跟我之间的约定,你认为你能留得住他?”光是因为母子就不忍下重手,更别提他武功更胜于莫慧娘。 “你想怎样?” “我要知道当年他被人口贩子绑架后所发生的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为什么每月十五他便像发狂的野兽?” “连这你也调查到?!”当年绑架的一切消息及证据都被她动用势力毁尸封锁,至今无人知道那件惨案的原委,都是绘声绘影的鬼话连篇。 无双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莫慧娘,“他的病应该不是偶发,或许每月的十五日对他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她猜得没错的话,所有数据及重要线索都被她这护子心切的母亲给湮灭。 “你猜得没错。”莫慧娘浅啜一口茶,起身走到窗口,望着远方蒙蒙的天色,她幽幽的叹一口气才慢慢转身,没有表情的美丽脸庞无形散发出慑人严厉的威仪,“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一切,不过你要答应我此事不得让第三者知道,包括冷飞。” “这承诺我不敢保证,说不定已经有第三者知晓。”也许那个六王爷也是知情者之一,她没忘记那个老家伙诡异又邪恶的眼神。 “你……算了,早知道你这小狐狸不可信。” “如果你不说,我还是有办法查,只是花的时间比较长,人多口杂,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帮助更多人记起这段陈年往事。” “你……我服了你!”莫慧娘好笑又好气。她仰望苍穹,水潋粼波的清眸闪烁着波光,分不清是眼泪还是烛火的映射? 无双静默的品香聆听着她忆当年。 “这事要从他刚满十三岁那一年说起,他是个活泼开朗。极富正义感的好孩子,他一直是我的骄傲,直到突来的骤变。我的丈夫离开人间,而我在外经商却毫不知情,直到家书送到我手中,他已经出来寻我个把月,也就是说在他爹去世那一天起他就下落不明……” 听完莫慧娘娓娓道来,无双双剪羽睫低垂,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被人口贩子囚禁?” “嗯,那夜月儿圆,为了求生存,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一个山庄百余条人命不留活口,那年他才十三岁。” 狠狠的一鞭猛抽在无双的心膛上。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一个十三岁男孩被迫拿剑杀人! 无双表面若无其事的沉吟,“那个山庄我调查过,是个以经商作为掩护的贩卖人口集团。” 死有余辜,天知道在他们手下遭残害的孩子、清白姑娘、良家妇女有多少,如果是她,她说不一定会做得更狠。 莫慧娘点点头,“他们不仅诱骗姑娘,还绑架许多童男童女,供应某些达官贵人不为人知的一些特殊癖好,特别是像冷飞这样绝色又青嫩的少年,更是他们所爱,我忘不了为了找冷飞曾潜进那山庄时看到像野兽交媾的恐怖景象,之后证实冷飞真被他们绑走时想到他也许是那恐怖景象其中之一,我就……”她的眼中泪光闪烁。 “够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双心微颤。“后来你们又是如何找到冷飞的?” “官府腐臭的地牢。因为那个血案他被官府以嫌疑犯抓拿住,我动用关系要官府放了他时他遍体鳞伤,两眼空洞得像一具不会动的破布娃娃,那一刻我真怕他就会这样消失。”莫慧娘再也忍不住哽咽。 无双上前递给她一条白绢,“抱歉,要你回忆这么痛苦的事。”身为母亲要回忆这一幕,任谁也会承受不了打击浪慧娘一如平凡的母亲,只不过她逼自己冷静沉着,压抑下内心的悲恸。 莫慧娘深呼吸,没有接过她的白绢,很快平静下失控的情绪,不愧是商场女王。 无双只好将白绢收回袖里。 “后来我不顾一切的动用各种力量及管道封锁消息,将他带回家,并对外宣称他这阵子只是生病了。只是回到家后的他没有知觉,不吃不喝,直到一天夜里,我发现他满手鲜血,家里的大黄狗死了,他开始有吃的本能,但依旧没有表情像木偶,我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接下来,每逢月圆,都会有畜生死于非命,直到他对他弟弟动手。” 无双眨一下眼,喉头涌出一阵恶心,她界头酸涩,眼眶发热,强忍酸楚,握紧了拳,不自觉中用力过猛捏碎杯子。想到冷飞的遭遇,她的心感觉像被人狠狠的撕裂刨开,手痛远不如心痛! 她不哭的!她在娘去世后就立誓无论面临任何情况都绝不哭,哭不能解决事情,只会曝露自己的去懦和弱点。 “你的手流血了!”碎片落地的铿锵引起莫慧娘转身,她惊呼,这样的无双她没有见过,莫非……她心中灵光一闪。 无双佯装神色自若的看一眼手中的殷红,慢条斯理的拿出丝绢擦拭,“是这杯子有裂痕,待会叫秋菊来收拾。” 莫慧娘眼底掠过欣慰的闪光,或许她儿有救! “冷夫人,你继续说。”’ 看无双优雅从容的拿着另一只杯子倒茶,水一滴也没溅出,她又觉得一丝困惑,真是杯子有裂痕而破的吗? 莫慧娘心里存疑,不疾不徐的开口,“那天还好我放弃远行赶回家及时阻止这场悲剧,我害怕他会变成杀人魔,于是吩咐人快马将他送往塞外我师父那,请师父以摄魂大法封住他的记忆,并化除他身上戾气。” 难怪他会失忆,许多过去想不起。 “雪山老人那老贼,他不是死了?”无双皱眉,她还去参加他的葬礼,五湖四海,几乎全武林都派人悼念,那天真是人山人海,她差点被直爽豪放的江湖女儿的热情口水给淹死! 唉,谁教她小时便生得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他是你的祖师爷。”莫慧娘没好气。 “年老寿终是很正常,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莫慧娘叹一口气,“因为师父突然的噩耗,再也没有人能控制冷飞,不久之后,江湖中就出现七绝崖上的杀手剑魔,我猜有可能是他,所以每当哪里有惨案发生,我就赶往追寻,却屡屡扑空。” “于是找上了我。”无双浅啜口茶。 “因为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相信你一定能替我找回我的儿子。”莫慧娘由衷感激。 “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我只是把欠你的债还清。” “谢谢你,双儿。”莫慧娘感激不尽的执起她的双手,轻触她柔荑掌心处被划破的伤痕,或许她对冷飞并非只有交易那么单纯。 无双从容的抽回自己的手,“别那样叫,这名字只有我娘在叫。” “既然师父这名字你不爱叫,叫娘也是可以。”莫慧娘决定了,她不只要这个无双佳儿,还要她这儿媳妇,至于她要儿子下嫁一事,再商议吧! “嘿,这师父是你自称,我只说愿意学你的武功,可没答应拜师,至于当娘,等你生出我那么大的女儿再说吧!”想占她便宜,没那么容易,她可是苏州赛诸葛荆无双。 开门声响起,无声无息的感觉像被风吹开一样,冷飕飕的。 “你回来了。”正在屋内看帐的无双头也没抬的说。 不知是因为莫慧娘的到来,刻意回避他娘亲,还是又怯杀人。整整三天他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一般。 “你的手受伤了。”冷飞翻开她的皓腕,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散发一股无形的冷栗,瞪视她包扎着白布的手就像在看深仇大敌。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无双想抽回,奈何他力气依然比她大,一方面是痛得懒的动。 事后才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笨,居然笨到捏碎杯子伤了身体发肤,这还是她平生第二次做的蠢事,都是因为他! “谁伤的?”杀机浮现他眼底。 “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无双叹一口气。 “你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是属于我,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准伤害。”莫名的愤怒涨满他胸腔,他感觉自己心口快撑爆,他觉得要找一个宣汇的出口。而她,该死的她,既然让自己受伤! 留意到他眼神变得暗沉幽黯,无双心咚了下,“唉唉,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皮肉伤,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吧?”她起身试图抢回手的主权,“我还要工作,你放手啦!” “我要检视你身体其他部位。”他突然打横的抱起她。 无双一惊,“没那么严重吧?”被他触碰的身体窜过一股无法言喻的颤栗,夹杂着害怕,还有一丝丝期待。 对男女情事,她一直存着好奇,却从来没有做过,第一,男人又臭又粗鲁又自命不凡,天知道行不行;第二,她遇到的男人都没有一个比她身边的女人美丽,还是女人令她心动;第三,她总得同情一下她那老爹,她还不想当不肖女,当然还有第四、第五了…… “你只是要检查而已吗?”她被放到床上,坦荡荡的直视他俊美绝艳的容颜, “你说呢?” 哎呀呀!天要下红雨,向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冷飞居然跟她说笑,他嘴边那朵艳丽如罂粟花的微笑让人迷醉。 完了!她不能自己,她完全无法抗拒他蚀骨销魂的勾魂眼和性感微笑,她只能眼睁睁的任他予取于求。 “我们还没成亲。”无双做垂死的挣扎,看他优雅的脱下外袍。他的身材真的很不错。 “迟早的事。”简洁扼要,如同他利落的脱衣技术,三两下一丝不挂,三点全露,他像没事般的爬上床,她反而脸红的低下头。 “你答应过要尊重我。” “是你违反了约定,你忘了你的身体是我的,心也是我的。”精瘦结实的阳刚身躯覆上她。他手指一弹,云帐抖落。 “你轻一点,哎呀!好痒……呵呵,别摸那个地方。” “女人,不许笑!” “我不笑,你别碰我肚脐眼下面啦……呵呵哈哈,你别搔我痒。”无双娇笑低喘声逸出云帐。 “吵死了!”此刻无声的喘息嘤咛更胜有声时。 巨大的黑影遮住窗外微弱的光线,这是哪里? “这个小鬼是新来的,长得真漂亮。” 黑影居然会说话! “小子,别装死,快起来。” 肚子好饿,腰好痛。 “我爹是快剑山庄庄主。”喃喃的声音气若游丝。 “哈哈,快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是痴人说梦,乌鸦妄想当凤凰。”他动弹不得,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乖乖听我们指示,我们不会亏待你的。”yinhui的手摸着他的身体,他好想吐,没有吃东西的他呕不出东西,只觉得好难受。好痛苦。“别碰我……放开我。”他是不是快死了? “还想挣扎,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相同的命运,他还是趁早认命吧。”猥琐的笑声刺痛他的耳朵。 “不!”他不能死,他要去找娘,他要去找娘,黑影身上有银色的光,是剑!他想起爹教过他的剑法,这些人都该死! 好冷、好冷,为什么他身上都是血?怎么都洗不掉,怎么都洗不干净,谁来救救他?谁来……什么声音? “喂,你抓痛我了,我警告你再不醒来,小心我把你踢下床!”娇吼声,在他被揪起的耳朵旁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五指印烙在她粉嫩无暇的雪白玉臂,原来他抓住的银光是她。 无双气呼呼,她全身酸痛,醒来还得忍受险些断臂的对待。“你回神了没?若清醒了,麻烦你移动一下身体,压得我受不了!”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冷飞放开手移开身于。 “知道就好。”无双泰然处之的走下床,优雅的套回一件件衣裳,不理会背后那两道灼热视线。“你生气了?” “我能生气吗?这几天你什么遗言也没交代就离开,没有人知道你去哪,也没有人看到你的身影,而我在你心中反正也不重要啦,随你爱上哪去,打也打不过你,也没能力管你,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所有物。”她悻悻然,更气自己那三天辗转难眠,怕他是不是被武林正义人士围杀,还是遇到仇家被杀伤而无法归来,害怕焦虑的她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于是重新掌帐。 冷飞缄默,气氛一下子僵窒。 “算了,跟狗说话,他还会汪汪。”无双穿好衣服,姗姗的离开内房,虽然心中气他不告而别,但看他平安归来,她还是释怀的松口气。 “我去找回过去。” 刚要跨出门坎的无双因他的话停下脚步,回转过头。她没听错吧?冷飞又沉默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娘见面?”等他温吞的说话,大概要白发苍苍,无双向来没什么耐性,特别是关于他。走回内房与他四目相接,“你娘一定可以给你解答。”刚才没细瞧,他体格还真的没话说。一张绝艳柔媚的脸旁正楚楚动人抬起凝视她,喔!这是何等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无双心跳狂野的猛跳,更别提他一丝不挂的优雅斜靠床榻而坐,赤裸裸的胸膛精瘦平滑可以看出经过锻链;小腹肌肉纠结扎实完全看不到一丝赘肉,很可惜下面被红丝被遮蔽,不过隐约可以自测到那隆起的部分正是害她痛得半死的元凶。 无双强装若无其事的掩去耳根后的红热。“你娘大老远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见面?”“我不识得那个女人。” “她已经要走了。”听他漠然的声调,无双心为之揪痛,这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亲人相见不相识。 “她还没走,我去看过了。”冷飞岂不知她慧黠的玲珑心。 “却没跟她见面?我猜你一定是趴在屋顶,要不便是躲在窗外暗中偷看。”这驴子。无双没好气,“想见就见,干嘛偷看,你还好,有娘还可以让你看,我呢?”忆起慈祥温柔的娘,一抹感伤犹似船过水无痕的迅速消失在她的水眸中,她仰起脸平视着面无表情的他。冷飞捕捉到了,“你很想念她?” “当然,不过只能在心里想,因为爹还在。”不想让爹难过悲伤,至今爹还在为自己的忽略和过错而自责。 冷飞不冷不热的开口,“虽然你爹老说你是不肖女,其实你是故意惹他生气让他忘去悲伤。” “人要往前看,过去就当回忆收藏。”难得听他开口说那么多字,无双心里很开心,因为他懂! 冷飞又不说话了。 “你一直让过去的阴影困住你现在的灵魂,你是在逃避,摄魂大法能让你忘记过去,却不能让你由过去中解脱……” 冷飞翻被下床,似乎置若罔闻。 “算了,说再多只是浪费我的口水,随你是想当杀手还是当快剑山庄少主。”无双自动的上前替他更衣,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冷飞一言不发,静静的让她替他更衣。 无双也没开口,他会回来表示他心中有她,否则他大可回他的七绝崖当他的杀手魔王,早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心已填满了他。 或许她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解开她心中之惑,还可以达成任务。 第九章 只要他内心一天阴影不除,他永远是个月圆发作的邪魔!无双邪邪一笑。 “小姐,这样好吗?”秋菊瞪着笑容诡异的无双,“冷夫人毕竟是未来姑爷的娘,你这样设计他们……”话被撞门声打断。 “二少,你不是说会有办法让他愿意跟我见面?”莫慧娘已经等得不耐烦,径自闯进她的书房。 “秋菊,你先下去。” “可是小姐,六王爷不是好惹的……”秋菊一福身的欲言又止,忧心染上眉黛。 “秋菊,你认为我会怕吗?”无双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品茗。 “秋菊明白了,秋菊先行告退,小姐你自个儿多保重,办完事就快点回来,老爷那我会替你顾着。”见事无转国余地,秋菊摇头叹息正欲转身时,手腕被攫住,在她警觉到小姐意图时已经来不及。 “秋菊,你真是我的好知己。”无双一个使劲一拉,没武功的她轻松落怀并乘机啵了她的樱桃小嘴一下。 莫慧娘第一次见到无双的放浪形骸,若非经商多年培养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只怕眼珠子还真会掉出来。 “小姐!”秋菊又差又气又无法对小姐狂放的登徒子行径反抗,谁叫她不会武功,小姐会武功府里也只有大小姐知道而已。“这里有外人,你怎么可以……”秋菊推开她,赶紧跟她保持距离。 “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我的内人。”无双说得暧昧,手又想伸向前,秋菊打个机灵的赶紧退后。 “秋菊有事。”她一福便像被鬼追的逃离。 “你是故意的?”莫慧娘波澜不兴的定睛直视慵懒的无双。“你是故意要引起我反感,还是希望我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你?” 若不是太了解她,试问有几个婆婆能容忍儿媳妇有这种异于常人的癖好,她没有所谓世俗道德价值观,也不受传统礼教束缚,判经离道,弃三从四德为蔽履,她我行我素,只为自己而活,这世上活得真的像自己的人又有几个,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看上她的原因。 说实话,她还有点羡慕无双的率性恣意,她身为天下巨富莫氏的唯一继承人,无法活得任性,唯一能任性的是她选择了她的婚姻,而事实上她很庆幸在人生的旅程中跟长辈争取到婚姻自主权。 “冷夫人,你想太多。”无双尔雅的端起桌上温热的茶品尝。“我既无意入主快剑山庄,你就不必担心我的行为会对你或山庄造成什么影响。” “你就这么笃定你绝不会叫我一声娘?”莫慧娘发现生活上能中能跟她斗智也挺不错,至少多动脑不易老。 “这点你应该问你儿子。”看她优雅的微笑,无双颈背的寒毛倒竖,经验告诉她能一统大唐丝路的半壁江山的女流绝非等闲之辈,而直觉警示她别小觑一个伟大母亲的决心。 “我正要问你,他在哪里。”莫慧娘不是没察觉儿子每天不时出现在附近,可是怕打草惊蛇而装作没发现他暗中的窥看。 昨日他突然没有出现,虽然心底烦躁不安,不过她还是勉强自己当作可能他有事,但连着两日他没来,渴望见亲儿的她再也等不下去,她只好来找无双探口风。 “冷夫人,你是他母亲,你儿子的行踪怎么跑来问我?”无双扬扬眉,似笑非笑,心里很清楚以莫慧娘的本领不会不知道冷飞像稻草人每日站岗,她也是一只老狐狸。不过,在那次贪欢激爱之后,她还真有点想念他强壮健美的体魄和俊美无俦的容貌。 “他今天不在府里吗?”莫慧娘引颈张望。 “我打从早上还没出过房门,又怎知他在哪。”无双耸耸肩,一言让莫慧娘瞬间老了十岁,“不过呢,我倒是有一计可以请君入瓮,让冷飞心甘情愿到你面前叫你一声娘。” “真的?!”莫慧娘眼中燃起希望。 “这就要看冷夫人愿不愿意配合了。”无双搁下杯,搞定! 可怜又有一人被小姐设计了。 秋菊站在书房外,看着书房内商议大计的两个女人,一个精,一个鬼,她不禁要为惹上她们的人哀悼。 “秋菊,你还站在门外做啥?我的午膳呢?没有午膳吃你也是可……”声音从门里传来。 “来了!”秋菊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小姐比鬼还恐怖。 “请问你还要带我去哪?” 马车里的莫慧娘掀开布帘,板起一张晚娘面,瞪着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无双。连续数日,无双要她配合的与她穿梭苏州大街小巷,马不停蹄的交际应酬,对于她儿子的事一点帮助也没有,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二少,你带我出来晃有什么企图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莫慧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无双不是那种会闲着无聊陪人逛街的人。 “冷夫人,我哪有什么企图,我只是遵从我爹爹的意思带你出来走走见识一下苏州风光。” 她有那么乖,那太阳真要打西边出来0我不是陪你来做交际的。” 一路上打着快剑山庄冷大人的名号,无双畅行无阻,各大商行惊闻无不以上礼相迎,讨好的送上厚礼及招待宴席,一个荆无双已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现在还来个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所以一路风光飒爽,搜括的战利品为数惊人的几十辆马车都载不完,无双请他们送到荆府,成果如她预料的丰硕。 早知道挂着快剑山庄冷夫人的名号那么好用,她就不用辛苦埋首账册中,每天吃香喝辣,醉卧美人膝,都有人抢着付费,还不时有各大商行供应琳琅满目的私藏珍品以博天下第一美人的欢心,或许当皇帝也不过尔尔。 莫慧娘七窍生烟,岂不知自己成了无双招摇撞骗的工具。“二少,我这次来江南找你完全是秘密出访,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岂不是昭告天下人我人就在苏州?那我还有清静的日子可过?”而她儿子讨厌人群及吵杂就更不愿意见她了。 就算女强人的娘还是免不了溺爱小孩。 “好啦,咱们休息一下,那些阴魂跟得够辛苦了。”无双扯一下马缰。 “我还以为苏州赛诸葛已经进入年老痴呆状态,连被跟踪都毫无所觉,还好不是浪得虚名。”莫慧娘没好气。 “在我老之前我会先目送你驾鹤,早晚三灶香供奉。” “你……”竟咒她! “围上来。”一群黑衣蒙面客面露凶光将她们一行人围在中央。“拿下她们,一个也别放过。” “这些人是你的仇家吗?”莫慧娘安之若素的拢拢发髻。 “我的仇家?这些人?我格调还没那么低,会找这种三脚猫当对手。”无双怜悯的看着这些挥舞刀剑的蒙面客。“看你们年纪颇轻,那么想不开做什么,现在乱葬岗上无主坟太多了,别去占孤魂野鬼位。”“兄弟们上!”众人使个眼色一拥而上。 “二少,欺负三脚猫是不道德,上天有好生之德,牲畜也是有生命的,我们要爱护。”莫慧娘忍浚 “听你的爱护他们。”无双一笑,提气一跃,动作快如闪电穿梭在那些人之中,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石雕人像,她一旋身飞回马背上。 每个人面露恐惧,怎么没听说过荆二少会武功?! “你们是谁派来的?”无双俯瞰着众人。没有人开口。 “你是不是多点了他们哑穴?”莫慧娘虚掩口,打个阿欠。 “我没多点他们哑穴,只不过多点了痒穴。”无双笑咪咪,看着一个个全身发痒却动弹不得的人眼睛暴凸,面孔扭曲。“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想邀请我们过府了吧?” “是……是六王爷,公子饶命!”众人痒到眼泪都流出来。 “六王爷呀!冷夫人,我们要不要顺便登门拜访一下?毕竟他差点成为我的相公。” “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莫慧娘拢拢发髻,笑如玫瑰初绽美艳。敢跟她抢儿媳妇?真是太岁爷头上动土。 “烦劳各位带路。”无双再次跃起穿过众人,在解开他们穴道的同时,无双塞了一颗黑黑的东西到他们嘴里,然后从容的回到马背上。“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捂着肚子。 “小东西,跟蛊差不多吧,药丸进入你们胃里融化后,藏在药丸里的黑色小虫子就会钻出来,钻进你们身体里,从你们内脏吃起,慢慢的蚕食,然后在你们身体里繁衍产子,越生越多,慢慢的……”无双慢条斯理的说,看着一票人吓得脸色发白,还有人当场呕吐起来,“没用的,药丸入口即化,不过只要你们乖乖听话的话,我会给你们杀虫药。” “二少,我们一定誓死服从!”众人立刻跪在地,谁也不想被虫吃光,光想就觉得毛骨惊然。 “别行那么大礼,那么带我们去拜访雅王吧!”无双与莫慧娘眼神相交,一抹狡黠跃上嘴角。 “那是普通的药吧!”莫慧娘以她们彼此听得见的音量低语,无双笑而不语, “你不愧是苏州赛诸葛。”攻心为上。 夜幕低垂。 “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冷飞前踏进门,就看见屋内秋菊和荆齐修焦躁不安,无视于他们的存在,他往后门走去时—— “小姐不在。”秋菊颤巍巍的呐呐低语,对冷酷阴沉的冷飞仍不免感到害怕,虽然他长得真的很美。 冷飞慢慢转过身,波澜不兴的黑瞳释放着冰冷寒凛的气息袭向秋菊,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 她话声也跟着打结,“小姐……小姐从早上陪冷夫人出去就没有回来,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她们,后来……后来总管拿到一封信署名要交给你。”颤抖的手慢慢呈上。 冷飞接过,扫一眼便揣人怀。“这事还有谁知?” 接触到他那冷飕飕的视线,荆齐修也不禁咽咽口水,“你别瞪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回府。”话未完,冷飞已转身离去。 “姑爷,你去哪?” “找人。”冷飞丢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秋菊如释负重的吐一口气,垂下螓首,果然一切如小姐预料。 荆齐修气呼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双那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没事找个大冰块当相公。”害他这当爹一点威严都没有。 秋菊苦笑,低喃,“老爷,等你知道小姐要对付的人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六王爷时,希望老爷你心脏够强。” “秋菊,你在那碎碎念什么?还不出去帮忙找人!” “是。” 无双和莫慧娘被请进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这是六王爷府邸,迎面而来却是脑满肠肥的六王爷。 “没想到冷夫人和荆二少连袂来访,真是让王府蓬革生辉。”六王爷步出门坎,来到她们面前。 “王爷这样说真是太客气,烦劳王爷百忙中亲身相迎,我们才过意不去。”莫慧娘笑着一福行礼,纵使心中不快,仍喜怒不形于色,表现出雍容大方的气度,不愧是商场女强人。 六王爷转向无双时又是另一张脸,“荆二少,听说你即将要成亲了,对象就是上次我见到那位俊美的公子吗?” “是啊,六王爷消息真灵通,我们荆府的喜帖都尚未誊写出来。”无双皮笑肉不笑。 “真是的,一直顾着聊天,却忘了请两位进屋。”六王爷摆出请姿,“富总管,快去吩咐厨房准备,我要款待贵客;商总管,把地窖里御赐的春酒全搬上来,还有叫人把临湖的崇雅轩打扫一下。” 一旁的两位总管立刻一揖的退下。 “二少,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乖乖的被他们挟持?”莫慧娘心头兜着不安,看着处之泰然的无双。 “既来之则安之。”无双神秘的眨眨眼。 莫慧娘不太清楚她的用意,不过非常识相的保持沉默,看她究竟玩什么把戏,她不会无缘无故带她上六王爷府郏 第十章 “这是做什么?”莫慧娘看着手腕的铁镣脚铐,这才发现自己跟无双身陷困囹,美眸怒视站在他面前露出弥勒佛笑容的六王爷。 “你醒啦?你跟冷飞那小美人像同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六王爷不怀好意的瞅着她,“你们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餐下来,喝了酒后,莫慧娘感觉脑袋一阵昏沉,等恢复意识,人已在阴暗的地牢里,牢里的无双还在昏睡呢,这回她这诸葛失算了,没算到六王爷是披着狼皮的猪猡。 “没什么,本来我的目标是荆二少,打算用她来引剑魔冷飞,却没想到多了个你。”六王爷轻佻的粗指欲碰莫慧娘的下颚,被她别开脸闪了开。 “不要用你那只恶心的手碰我。”莫慧娘不惊不惧的直视他,“啪”,结果脸颊尝到一阵火辣辣的巴掌。 “哼!臭娘们,给你脸你不要脸。”六王爷阴狠的揪起她的头发。“你就跟冷飞那小鬼一样没受过教训不知好歹。” 莫慧娘想起无双曾说过的调查,有许多表面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有特殊性癖好,买童男童女来押玩凌虐……难道说就是六王爷?!她脸上失去血色,胃里翻搅着愤怒。 “刚开始那小子敢抗柜我,就跟你一样刚烈的性子,惹火了我,我就把他扔给属下们,谁知道他们都是粗人,不晓得轻重,差点玩死他,我担心闹出人命便送回人口贩子那,本以为他大概没救了,谁知道他还活着……呵呵,现在见到他,他比以前更美了。”“你这禽兽!你怎么可以……”莫慧娘震惊得脸色惨白,含泪的瞪视着笑容狰狞的六王爷,她扭动身躯,凝聚丹田之气打算挣脱。 “没用的,我在酒里加了化功散。” “你不是人!”莫慧娘歇斯底里的吼叫,“快放开我!” “哼,放了你?”六王爷大笑着,突然笑声煞住,“被你们知道我的秘密,你还想活着走出这吗?” “禀王爷,冷飞已经到了,而且检查过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一个属下匆匆来报告。 “很好。”六王爷唇角勾起冷残的线条,觑一眼地牢里的人儿,“来人,这女人交给你们,另外把二少请到我书房。” “寡妇我们没尝过,那属下可以不可以……”六王爷身后的随众露出yinhui的眼神。 “只要不玩死人,随你们。”六王爷扬扬眉,扬长而去。 “多谢王爷。”随众争先恐后的欲进入地牢。 “不许过来。”莫慧娘倒退,手铐脚镣限制住她的行动,退到石床边摇摇无双,“荆无双,你这笨徒弟还不快起来,你师父快被人欺负了!”“睡得真舒服。”正当一伙人挤进牢房内,无双霍地起身,伸个大懒腰,睁开明亮的眼,“哎呀,门开了,真是谢谢你们。” 吓得他们全呆祝她不是被迷昏了? “你没事?你没被下药?”莫慧娘薄愠,那么她为什么没提醒她?“那种药骗三岁小孩吃或许还有效。” 也就是她被无双这恶女设计了!莫慧娘咬牙切齿。 “你没有服下化功散?”众人脸色瞬变。 “那个呀,比不上我吃过的鹤顶红、七日断肠草、腐心丸,化骨散……”无双泰然的边说边闪身避开攻击,每说一个毒物,他们冷汗直冒。“还有我的血,我的汗,甚至我的呼吸都有毒喔,你们千千万万要小心。”一言刚落下,众人急忙的抽回手退后,没有人敢上前。 无双转向呆立的他们,“你们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替我们解开手铐脚镣?”无双抬起皓腕,冷睨一眼这些色欲熏心的男人,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比这腐臭的地牢更令人作呕,“你们都是从猪栏里爬出来的吗?真臭。”拐弯骂他们是猪! “你这贱女人!”胆子大一点的仆人见她手脚受制,于是出口成脏,只是颤抖的声音泄漏他的紧张戒慎。 无双安之若素的坐在石床上,摇摇手指,“不不,我是荆二少,不姓贱,我原谅你们不识字,狗没教主之过,来叫两声,我听听。” 众人脸色一青一白,“臭婊子,我们要你生不如死。”使个眼色,众人分四方包围她。 “原来你们是婊子生才会那么臭。”无双头一侧的闪过攻击,身体还是坐在石床像根本没有移动。 “我们还是赶快报告王爷。”众人商议决定闪人时,忽然背颈一凉,不知何时她身形如鬼魅站在他们身后。 “想走,没问过主人是很没礼貌的事。”无双微笑着,快如闪电的一点,一个个的僵立成石雕。 无双转了下手腕,那个手铐自动脱落,脚镣也应声落地,没有人看出她用的是什么手法。 “这里真热。”无双佯装轻拭额,一颗晶莹剔透的香汗像是硬被她挤出似的,滑呀滑的滚落,“滴答”落地,地上发出嘶嘶的响声。 众人眼见地面被她的汗腐蚀出一个洞,都不由自主的吞吞口水,心中庆幸还好没有碰到她,但想到接下来的命运个个冷汗涔涔,心惊胆寒,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关于苏州赛诸葛的可怕传说。 “现在谁想先尝尝我呢?”无双粲然一笑,温柔的拍拍他们其中一人的肩,当场他就失禁了。众人忙不迭的摇头。 “那么你们应该非常愿意告诉我冷飞被带到王府的哪里?”无双掩鼻忍俊,笑容可掬走到他们面前绕一圈。 “别忘了师父我。”莫慧娘提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她领教无双的可怕,还好她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美人儿,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六王爷的猪哥嘴脸凑上前。“妈的,敢动我男人。”无双站在琉璃镜后观看,气冲斗牛。 “别激动,我们先静观其变。”莫慧娘拉住冲动的无双,没想到可以那么近的看到他的儿子,怕冲出去他又会躲她,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手再动一下,我保证会让它一根根的断。”不冷不热的声调自冷飞口中逸出。被冷飞气势震摄住,六王爷轻浮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是王爷怎么会被一个后生晚辈几句话吓到。 “你似乎忘了你的未婚妻在我手里。”“我相信双儿。” 简简单单一句撼动了莫慧娘,她回看平静往视冷飞的无双变得柔和的娇靥浮现桃花的红绯。 “快剑山庄冷夫人呢?” “你似乎不知道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六王爷感觉到冷飞无形中给他极大的压迫感,沉下脸,身后的喽罗也个个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就算皇宫内苑我也不放眼里。”冷飞眼中浮现冷骛的杀机。“没有杀你是不想浪费力气。” “你……你想起来了?!””六王爷打个寒噤。 “当你那天出现,拜你之赐,我全想起来。” 他那些天就是为了找寻记忆,虽然有大部分还想不起来,不过一些浮光掠影的片面影像足以让他产生杀人的欲望,讽刺的是他还没登门拜访,这无耻的男人却自动请他上门。 六王爷胆寒的倒退一步,“你没有剑。”他忙使眼色给周围的属下。 “你想看我的剑是吧?”冷飞环视慢慢拢聚的虾兵蟹将,“就给你临死前一个优待,人人都说我用银剑,现在让你看看我的剑……”说着,他慢慢抬起右手,并拢的五指伸直朝天。 诡异的现象随着他的右手手掌起了变化,让周遭的人看得怵自惊心、不寒而栗。他的右手手掌的指甲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开始拉长变尖,迷蒙光线投影下渐渐变色,自手腕处以上慢慢覆上一层银白,泛着森冷气息袭向每个人,他整只手掌看起来宛若一把菱形的尖刃。现在无双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他的手可以杀人! 他的手根本就是一把银剑! 莫慧娘惊愕,“这是传说中失传的御魂变体大法,可以御气成剑,御体成形的可怕武功,我曾听师父提过这种功夫,却没见过,他说这种武功练到极至可以让身体某个地方变幻成形,甚至变成金属,传说与少林高僧变成十八铜人时全身泛金的武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没想到他竟然练了这种功夫。” “我看过‘御魂变体修罗大法’这书。”无双想起。 “你看过?!”莫慧娘下巴掉到地上,她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在雪山的洞窟里。不过练这种功夫不是很痛吗?而且要忍受筋骨异变时的撕裂剧痛。”光想就觉得痛,所以她没练。 “那书呢?”“一时失手,大概掉到雪山后山那口寒潭里了。” 莫慧娘翻翻白眼,她就知道。 “开始打了。”无双看得精采。“哎呀,那个人手臂被干净利落的砍下来,那个人的脚齐膝断了。” “二少,快去阻止他再造杀孽。” “有什么关系,这个六王爷府藏污纳垢,不知搜括多少民脂油膏,早该有人出来整顿了……哎呀,那个人头飞了。” 莫慧娘不忍,正要出去制止时,六王爷肥肿的身子突然靠近琉璃镜,她倒退一步,镜子转了过来。 “你们……”六王爷脸色发青,眼珠子快突出来,颤抖的手直指着无双,“你怎么会在这?!” “六王爷,你派在我身边监视的人呢?他们没向你报告吗?要不要我同你说明呀!”无双无邪的微笑。 “你……你早知道了?!”六王爷胆寒,那表示他一举一动早被她看穿。“是你的手下太笨了,连跟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露手露脚的,大街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 六王爷僵立原地,身体感觉一阵冷飕飕,如果这件丑事传出去,他这辈子还有脸立于朝廷吗? “看王爷你是要出去给我相公当萝卜切呢,还是服下我这特制的药丸?”无双笑咪咪。 六王爷敛起眼中狡猾,佯装感激的上前,“多谢二少不杀……”打算施擒拿手时,忽然手腕一阵刺痛,然后整只手臂黑青掉了,没有知觉,而且麻痹的肌肉持续蔓延开来,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滚落,“你、你做了什么?!” “比不上你对冷飞所做的。”无双面容一肃,冷然的注视,嗤声冷笑,“别妄想解毒了,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药。” “你……你不是人,给我解药!”六王爷连腿都站不住的倒下。“这种药刚开始是身体麻痹,接着慢慢侵蚀你的意识,然后你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做什么,这药会让人发狂的想杀人,六亲皆不认,就好比嗜血的恶魔,这一把银剑给你,你就像江湖传言的剑魔。”无双蹲下,从腰带抽出一把银色软剑放在六王爷身边,她嘴角勾起,笑不人眼底,“对了,我记得皇上受邀不久便要驾临此地?” “你是恶魔!”六王爷挣扎着全身开始抽搐。 “当我知道你是怎么伤害他时,我就下定决心要让你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无双缓缓起身。 “这样好吗?”莫慧娘有些于心不忍,也佩服无双居然想借皇帝之手来灭六王爷一族,还用这招人罪于六王爷,因为剑魔之名大家听过,真正见过他真面目没有几人。 “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你儿子的吗?本来他若不打冷飞的主意便罢,可惜,”无双摇摇头,“像他这种倚仗权势还有用金钱满足自己私欲之人,如果放他继续作威作福,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孩会遭受到他的凌虐,他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食物。” “二少,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六王爷只剩下头可以动了,盛气凌人的脸庞瞬间变得苍老。 “你留着带进棺材吧!”无双离开,莫慧娘摇摇头赶紧跟上。 冷飞舞剑如风,游刃有余,将大厅一干人杀得片甲不留,忽然感觉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反射性的转身挥剑,无双反应不慢的接下他的手剑。说也奇怪,银色的手慢慢褪色成白,恢复成原来柔软的手,被无双持在温暖的掌心中。“你没事。”这句是肯定句。 “笑话,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事?”无双抬起手,轻轻的以袖擦拭他脸上的血渍,“倒是你的脸都弄脏了。” 冷飞静静的享受她的柔情,视线忽然落到她身后,面色一僵,声音卡在喉咙,有些不知所措。 “飞儿,娘对不住你。”莫慧娘咬着下唇咽下硬咽。 “去吧!”无双推了他一把。 冷飞站定在莫慧娘面前。慢慢的抬起头,颤抖的吐出沙哑的声音,“娘!”他收起锋利的剑,冷冰冰的脸庞依然看不出形色,只有无双从他眼瞳收缩微微察觉他的情绪。 “飞儿。”莫慧娘泣不成声,飞扑进冷飞怀里,多年心愿得愿以偿,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孩子。无双摸摸酸涩的鼻子,“好啦!时候也不早,我们回家吧。”她不只替冷夫人找回儿子,还替自己找到一个相公。“对,我们回家。”莫慧娘拼命擦着喜极而泣的眼泪。 “谢谢你。”冷飞揽着母亲,一手拉着被他盯着不好意思的无双,他冷冰冰的脸上飘起春天的微风。 “没什么啦,只要你别忘了你要嫁我的事。”无双提醒。 莫慧娘收住眼泪,“怎么可以?你只能进我家门!” “嘿嘿,他是我的男人。”“他是我儿子。” 冷飞看着两个心爱的女人,冷硬的嘴唇线条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下来。冬天过去,春天来了。 尾声 荆齐修得意的看着三个女儿在他推波助澜下,都有了美好的归宿。 “情儿,这账册别再看了,别忘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夜城之王铁烈心疼的搂者爱妻的腰,横一眼没事做的老丈人。 荆齐修被他一瞪,皮颤了下,“是啊!无情,这事爹会做,你还是多陪陪你家柑公。”看到铁烈露出满意的笑,他登时垮下脸,真不知道这女儿到底是嫁对还是嫁错?转过头到另一对身上。 “亲亲娘子,来!吃个葡萄,这是我派人快马去新疆取来最新鲜的葡萄,尝尝,好不好吃?”剑魔冷飞宠溺妻子得简直变成了妻奴,丢尽男人的脸。 “爹,你好像不太满意我家相公?”无双眼一溜。 “我怎么会,看到你们三个都有好的归宿,爹高兴都来不及。”荆齐修挤出笑,笑得好僵硬,可怜他这把老骨头是为谁忙? “爹,我们嫁出去了,你一个人不是很无聊。”无雪努力吞下亲爱相公莫麟塞进她嘴里的补品。 “别边吃东西边说话。”莫麟示警的语气藏不住爱怜。 “爹总算没有辜负你们娘亲在天之灵。” “我们家还有一个人没有归宿。”无双一提,众人面面相觑,视线全往荆齐修身上瞧去。 荆齐修心头打个突儿,“你们看我干嘛?”她们该不会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吧? “爹,想想娘去世也已经十来年了。”无情自账册中抬起头来。 “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爹看起来四十还不到,怎会老?”无双一个甜嘴足以把死人说成活人。 荆齐修不禁晕陶陶,“你们爹我是天生俊逸,否则怎么生得出你们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噗!” “雪儿,吃慢一点。”莫麟拍抚着无雪的背。 无情以袖掩嘴的干咳几声,“爹,那么你觉得邻村的丁大婶如何?” “我觉得常来我们家的方寡妇也不错,又没有儿女家累,还有一大笔嫁妆。”无双精打细算的合计。 “我想我们家的邱大娘挺适合爹的。”无雪吞咽着食物咕哝。 她们居然把主意打在他身上!荆齐修蹑手蹑足的从椅上起身。 “爹,你想去哪?”无情眼尖。 快溜!荆齐修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