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尝鲜》 第1章 《爱尝鲜》 作者:凌筑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女人要懂得爱自己 曾经我们是最要好的同学,在念书的时候。 曾经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在离开大学之后。 曾经我们一起唾弃妨碍他人婚姻和男女朋友的第三者,在每次见面的时候聊起别人的八卦。 但,曾几何时,我最要好的朋友却成为第三者。 如果她是活的很快乐,很自信的第三者那也就罢了,问题是她把自己困在她的忧郁症里。离不开,又放不下那个男的。 我骂过她,她只是哭著说就是没办法…… 我叹息过,为她的人生。 我由衷希望她能走出来,重新出发。 我不能否认自己根深蒂固的排斥第三者,但,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无法弃她于不顾。 我最火的是为何没有法律明文保证女性的权益亏?一个男的可以隐瞒他已婚身分玩弄女性,花了一年多的狩猎,等我朋友爱上他,然后才告诉她,他是已婚身分,这样的男人为何没有法律能制裁他ㄋ? 或许会问我朋友为何不知道他已婚? 试问男女朋友交往之初,谁会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看身分证?要是没身分证变更或登记,那不是要去查户籍资料? 最近看到一个新闻,一对在五分埔的男女未婚夫妻,女方为了在婚前了解她未婚夫的交友状况,而请了侦探社调查,结果婚事当然是吹了。 看来男女交往之前也该请侦探调查,免得失身失心后才发现对方金屋处处,处处留种。 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多爱自己一点喔! 换个话题吧!徐姊叫我提供一些美容保养小秘方,我就把它写下。 蜂蜜加柠檬加温热的开水可以和缓感冒的症状,不过建议还是要看医生,不要像讨厌看医生的猪姊真的只用柠檬加蜂蜜来治疗。 绿豆粉加蛋白清可以去角质,用小碗装搅匀,敷的、洗的都可以,敷的时候约莫十五到二十分钟,薏仁粉加化妆水或蛋白可以美白,用法跟绿豆粉一样。 还有身上有痘痘或粉刺疤痕,许多人都会用浴盐去角质,我个人是觉得浴盐太粗了会伤肌肤,市面上不是有许多磨砂洗脸的产品吗?建议用来洗身体效果不错喔,我每次背后长痘痘抓破结疤都是这样解决难看的疤。 p。s。:x盐的洗脸盐洗身体超有效,又便宜,然后洗完澡后记得要抹乳液。我洗完澡擦的乳液都是最便宜,一大瓶不用五十。 保养不需要贵,最重要是适合自己! 下次再聊喽。 楔子 “叮咚──” 一阵门铃声清脆悦耳的响起,别墅的大铁门缓缓打开,门里的男子穿著一身洁白,媲美阿尔卑斯山上积雪的休闲服,不苟言笑的扑克脸,眼神冷然无波。 “惊元,早呀,外面很热耶,不请你老弟我进去?”站在门外的步惊奇笑咪咪的打招呼。 站在门口的步惊元面无表情,像是雷达般的冷锐眼神,把穿著三件式西装看来英俊潇洒、博爱花心的风骚男步惊奇从头到脚扫一遍,虽然眼底闪过一抹嫌恶,但还是打开门让他进屋。 铁门内有个青翠如茵、修剪整齐的小庭院,鹅卵石铺成的羊肠步道直通到白色别墅。这里是步惊元的私人住所。 除了接case,步惊元几乎是足不出户,他的职业是个建筑设计师,还算有点名气,步家老四步惊玉和雷音乐的新婚别墅就是他送的。 他该大方的时候绝对不小气,可是只有两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他有洁癖,以及有张毒舌的嘴,只要能够忍受他这小小的缺点,大致上,他还称得上是个“正直有为”的男人。 他个性认真严肃,有些冷漠孤傲、我行我素。但还是有崇拜他的建筑企业和应接不暇的客户捧著支票上门要他设计房子,接洽事由和对外业务由他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黄玉芳代为处理,他只要负责设计即可。 忘了说他跟步家老大步惊天是对一双胞眙,都有著中国味极浓的单眼皮。不过老大常年化妆和敷脸美容,脸庞线条变得柔和,这反而突显出步惊元的脸型线条冷硬阴鸷,加上那双在女性身上俗称丹凤眼,在他身上则变成了冷酷锐利的倒三角眼,常常让人退避三舍,更别提女性朋友屈指可数。 每个女孩见到他都怕得躲远远,纵使他有钱有名气,但光他一瞪就足以吓死心脏强壮的人,所以根本没有女人敢靠近,这让人不免怀疑他该不会还是只童子鸡吧?心里是这么想,可这话步惊奇可没胆问,免得被驱逐出境。 二哥生性洁癖,生活像清教徒,连和人讲话都会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不分男、女,而且还口罩手套不离身,像他这样的个性会有女孩子愿意靠近吗?步惊奇不禁好奇。 “等等。”走到了别墅红木门前,步惊元突然喊停。“把鞋脱掉。”说完他从门边鞋柜取出一双拖鞋给弟弟。 “噢。”步惊奇乖乖的拎著室内拖鞋正准备套上。 他知道二哥有洁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是连家人也不能通融。 “袜子也要。” “干么?” “谁知道你的袜子穿了几个星期没洗。” 步惊奇额头掉下三条黑线。二哥说话直接不矫饰,常常中毒弹身亡者无数,还好他不用面对客户,否则他的事务所早晚倒闭。 进入了屋内,映入眼帘的是洁白无瑕、窗明几净的三十坪客厅,黑色真皮沙发桌椅组、黑色高级音响及墙上的液晶电视,和白色地板墙壁形成黑白强烈对比,展现独特的风格。 “有事?”没有温度的音调。 “不请我坐?” “地板已经弄脏,我不想再弄脏我的沙发,你裤子沾到一些黄黄的东西。”步惊元睨了眼风尘仆仆,一副经历风吹日晒模样登门造访的他。 “那是灰尘。” “大便也是一样的颜色。” 步惊奇头顶飞过乌鸦。他这一身还是名牌的亚曼尼耶! “有事?” “我带了外婆的遗嘱。”他扬了下手里的牛皮纸袋。“外婆去年过世,你没去参加告别式,我知道你讨厌人多的地方,你老弟我只好亲自跑一趟。”步惊奇以前是个律师,现在的职业则是葬仪社老板。 步惊元不发一语的冷眼旁观。外公外婆是南部的大地主,只有母亲柳梦月这独生女,后来企业联姻嫁给他老爸,不久自私自利的母亲丢下幼子离家出走,这件事在上流社会不是新闻。 “这个是外婆给你的遗产,看你要去接收还是要拍卖掉。” “一座山?”他冷眼睨了下资料。 “嗯,小时候外公外婆还带我们上山去那个像童话故事中城堡的度假别墅游玩,你还因此兴致勃勃的说也要盖更漂亮的城堡给……呃,我们的母亲。”无情的抛夫弃子的柳梦月是他们童年的伤痕。 “我已经忘了。”那种积满尘埃的往事没必要提起。 “就算忘了,你还是得去处理一下,从小外婆最疼的就是你。” “我会抽空去看一下。” “还有一件事我该提醒你,全家就剩你还没娶老婆,老爸不知道最近在搞什么鬼,你自己注意一点。”步惊奇将资料放在桌上,“东西我放著,你自己看著办吧!”说完转身要离去。 “等等。” “还有事?” “拖鞋带走,给你臭脚弄脏,我不要了。” 步惊奇咬牙切齿的回瞪了眼面无表情的他,真想把那双拖鞋砸到一脸冰块的他脸上。他的脚哪里臭了,他亲亲老婆可爱得很。 戴著手套拈起那张遗产继承书,步惊元的目光变得阒黯幽深没有底…… 第一章 炎夏,环绕森林的唧唧蝉声与清脆吟亮的朗读交织成宁静微风中飘送的唯一交响乐,诉说台湾古城的历史…… 话说西元一五四五年,葡萄牙人驾商船经过台湾海面,遥望岛上林木苍郁、高山耸立、峭壁尖峻;水鹿、梅花鹿跳跃在原野上,这幅动人的画面让船上的人不禁惊叹,“美丽的福尔摩沙!” 葡萄牙语的“福尔摩沙(formosa)”是指白葡萄,如同透明又稍微浅绿的白葡萄一般,引人注目垂涎。 就此开启了台湾成为西班牙、荷兰人海上霸权争夺的据点。 西元一六二四年八月,十三艘荷兰军舰搭载数百名士兵,由澎湖“风柜尾”出发,前住当时被称为“福尔摩沙”的台湾,他们在大员(就是今天的台南安平一带)顺利登陆。 荷兰人在安平兴建城堡,隔年命为奥伦治城,到了明朝天启七年更名为热兰遮城,当时这座城堡是荷兰人统治台湾时对外贸易的总枢纽。荷兰人在台采行企业化经营,所以他们仅仅以两千人的力量,就能每年享有四十万荷币的收入(约四吨黄金的价值),相对在台居民就倍受剥削、压榨…… “哇,真好赚,难怪荷兰人会舍不得台湾这块富饶的殖民地,四吨黄金以那年代黄金的现值简直媲美现在的亿万富翁。” “是碍…等等,美玲,你确定我们走这里对吗?这里好像不是通往莲花山庄的路,我们要不要回头?”坐在休旅车的副驾驶座,季雅苓问著开车的路美玲,她左顾右盼看著陌生的环境,比照手中pda上显示的地图。 第2章 这山径绿荫茂盛几乎蔽得不见天日,左边是倾斜的坡道看不见底,右边是浓密的森林植披,了无人烟,从她们开著车弯上这条仅容一辆车通行的产业道路已经快半个钟头了,都没看到任何住户,只有枯黄凋零的落叶如雪纷飞,以及蝉声不绝于耳。 季雅苓和路美玲是a大历史系研究所的好朋友,趁著毕业前的假期,她们相约环岛旅游,来一趟台湾历史的巡礼。对台湾历史研究甚深的季雅苓负责找观光景点的资料和路线,路美玲则负责财务管理和交通工具。 这一站来到了台南府城。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走不到就回转,总会有路的。”路美玲不引为意的自若操控著车子。 “可是迷路走不出去怎么办?” “安啦安啦,我们这趟是自由行,时间又不赶,油料也够,到处走走看看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林荫茂密,风景不错,正好享受一下森林裕” “噢,那你小心一点开。”还森林浴咧!季雅苓心里七上八下的左顾右盼,总觉得这座森林诡异得像日本电影里的鬼片拍摄现常 别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深吸口气,按了下pda换上输入的历史资料,继续娓娓道来台湾的历史。 “后来荷兰人于明崇祯十五年(西元一六四二年)将西班牙人逐出淡水,北部也成为荷兰人的天下。荷兰人在台湾建立许多城垣和堡垒,在台南有许多遗迹和街道隐约还可以看出是欧洲城垣建筑。历经了三百年,虽遭日据时代破坏,但在台南古城内依然残留著荷兰人统治的遗迹和被荒烟蔓草淹没的断垣残骸,所剩下的城堡最著名就是红毛城和亿载金城的安平古堡……” “别念了,你快看!”忽然车子紧急煞祝 “什么?”季雅苓及时的扶住车门把手才免于头吻上前方挡风玻璃,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耸立在林荫遮幕之中的壮观建筑,黑色房屋轮廓已经被绿色藤蔓覆盖住,高耸宏伟的城垣也有几处颓圮,大门剥蚀倾倒,年代不可考,建筑占地不知道多少坪的建筑物隐约可见外型和原貌,是一座维多利亚式的城堡。 “是鬼屋耶!” 季雅苓心里打了个突,试图以轻松的口气说:“美玲,那只不过是一栋废弃的别墅,看起来很久没住人而已,你别看到老旧的房子就说是鬼屋,那会被人笑的,而且这世界上哪有鬼,鬼也不可能白天出现。” “鬼也在白天出没,只是我们肉眼看不到。”说不一定她们是发现这鬼屋的第一人。 “好好,你说的都对,总之,我们快点离开这啦。”这浓密蔽日的森林真的让人感觉毛毛的,没有风、没有人,静谧的密林里不绝于耳的蝉鸣吵得人心烦闷。季雅苓忐忑的东张西望,抓著好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我们进去探险。”兴奋的路美玲继续开车来到荒废宅院前的空地,她停妥后下车。 “我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胆小的季雅苓嘀咕著,只得跟著下车。 “哇,好壮观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不知道谁会在这深山里盖这种城堡式的大房子,而且盖了五楼就没盖上去?”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宛若童话故事中的城堡式建筑,凸字型的格局,中间是高塔,巍峨耸立,令人惊叹。 只可惜年久失修的墙面爬满了藤蔓,枯黄的、青翠的,春风吹又生的层层密密包裹著墙面;大门前屋檐下八根高耸直立的大理石石柱已经斑剥露出里面的泥砖,其中还有三根石柱裂成两截,摇摇欲坠,看起来有些危险;而门前大理石阶布满青苔和杂草,分不清路和阶梯的界线。 忽然一阵微风拂动叶梢,发出窸窣声,感觉四周的气氛变得更阴冷了。 季雅苓不安的紧抓著好友的手臂,勉强吐出说服力薄弱的理由,“美玲,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万一这屋子里面有住人,我们这样大剌剌的走进去等于是非法入侵……” “拜托,谁会发神经住在深山的废弃房子里,住鬼还比较有可能。”路美玲眼睛发亮的望著越接近越觉得宏伟壮观的房子。 季雅苓怯懦的左顾右盼,紧抓著她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著,“呵呵,怎么可能有鬼,你别说笑了,台湾那些著名的鬼屋大都是人们穿凿附会,以讹传讹而得名,真正见过鬼的根本没几个,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别打扰人家了。” “要是这别墅真有主人,干么任那么大块山坡地荒废?走啦,快一点。”路美玲兴奋的走上通往古堡的小径。 季雅苓被她带著走,低头看著路,长满过膝杂草的路隐约看得出是用碗公大的鹅卵石堆砌的,路的左右两旁的丛生蔓草几乎跟人一样高,她躲在好友身后探头探脑,心底发毛。 “美玲,这房子看起来好阴森,我们别进去好吗?在附近看看就好了。” “我发现你比我妈还唠叨耶,既然出来玩就别婆婆妈妈的。” “可是……”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么?走啦。”路美玲想qi書網-奇书像力丰富的道:“这座城堡也许是早期荷兰人遗留下来的古堡,因为被埋没在深山古林中没有被人发现而保存下来,这时候被我们误打误撞的发现,说不定我们会因此成为发现国家一级古迹的人,这古堡还可以以我们来命名,那我们就名留青史了。” 季雅苓哭笑不得,环抱著双臂搓揉著,“美玲,我总觉得不太好……” “砰!”轰然一声,余音震荡,空气中弥漫著飞尘扑鼻而来,呛得她们眼泪直流。两人赶紧亡羊补牢的捂住口鼻。 倾斜六十度、日薄西山的大门禁不起路美玲轻轻一推而告老还乡,不再需要受风吹日晒雨淋之苦。 季雅苓咳的面红耳赤,声音断断续续的,“咳咳咳……你看吧,这里真的不安全,我们快点离开。”好不容易飞烟漫尘散去,一阵阴凉寒气迎面吹来,在这酷热的夏天她感觉全身泛起一粒粒疙瘩,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移……“啊!”冷不防的,她被好友扯住手臂。 “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来了就进去看看有什么关系。”她不由分说的拉著她探险去。 “别拉我。”不过她仍是硬被拖进鬼屋。 ※※※ 宽敞的别墅内到处都是蜘蛛网垂挂成帐隔开阴幽的空间,空荡荡的屋内飘著一股沉滞不去的霉味和灰尘,微弱的光线从残破不堪的窗户投影入屋,荒废的石墙角落裂缝里爬蔓生藤,而老旧腐朽的楼梯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崩塌般,阴森森的屋内弥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 “美玲!”季雅苓胆怯的揪著她的衣角,怯弱的望著荒凉阴暗的四周,背脊窜过一阵寒颤。 “这栋别墅看起来真壮观,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了。”路美玲惊叹,骨碌碌的眼珠子不停的东张西望。 挑高的天花板悬吊著倾斜的水晶吊灯,厚密的尘埃和蜘蛛网掩不住它曾经展现的炫丽光华,残破的窗棂和门扉仍遗留著工匠呕心沥血的雕刻,足以想见这栋豪宅当年的豪华盛况。 季雅苓觑了觑屋内,忽然眼前冒出一个黑影,她瞪著那蠕动的物体慢慢的爬过她鼻尖一公分处,她吓得张嘴大叫。 “啊──” 突来的大叫吓得路美玲也跟著乱跳,两人吓得抱在一起。 “什么东西?”路美玲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 “有蜘蛛!”季雅苓搂紧个头比她高的好友,颤抖的指著被高分贝尖叫声吓得落荒而逃的蜘蛛。 路美玲呼了口气,“天哪!拜托你不要突然大叫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蜘蛛又不会咬人怕什么,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的放开她。 路美玲翻了个白眼,“算了,走吧,一楼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到二楼去。”浏览完一楼,她往二楼走去。 怯懦的季雅苓紧靠著她,怯生生的低语,“美玲,这房子看起来好阴森,我们快点离开吧。”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她坚持继续探险。 季雅苓只好跟著她,以免落单。 “唧喀!唧喀!”巍巍颤颤的走上摇摇欲坠的阶梯,二楼是由冗长的长廊分隔两侧房间,以楼梯分为左右边,一共十间,没有一个门是完整的,不是被蠹虫吃掉就是倾斜倒地。 “这间房间好大,应该是主卧室吧。” 季雅苓紧跟著好友走到长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成排半月形的长窗,窗户都已经破掉了,只剩木雕的窗棂,冷风飕飕灌入,令人不寒而栗。 “哇,有书柜还有床,可能是屋主要逃难来不及搬走,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历史了。”路美玲雀跃的张望。 季雅苓胆寒的搂著双臂,不自觉的退到窗边,视线不经意一飘,她眼瞳惊悚的急速收缩,猛抽口凉气── 半侧身的男子站在落叶纷飞的林荫下,一身连帽雪白的大风衣与枯黄的景色形成强烈对比,足下竟未著地,他戴著口罩和手套,只露出一双诡魅深邃的眼眸,慢慢的转移望向她。 “啊啊碍…”她骇然变色,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来,胃部害怕得抽搐,颤抖的伸出手指著窗外。 “你发什么神经?”路美玲专注于墙上那积满灰尘的画,好奇的拿下来观赏,吹走积尘,喃喃自语,“这画里的女人好像在哪见过?”想不起来的她把画挂回墙壁上,转而欣赏古董。 “有有……” “有什么? 第3章 哇,这里真多宝物,这花瓶真漂亮,还保持得很完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古董?” “我我我看到……” “看到什么?”放下花瓶,路美玲走到书柜探看。 “那个那个……” “你在鬼叫什么?”她抽出一本书,念著书名,“《顽童历险记》,一九六一年出版,咦,这书不算很旧埃” “鬼……”季雅苓颤抖的唇好不容易吐出声音。 “鬼?!”路美玲一愕的回看脸无血色的她,踱到她身旁,挑了下眉,“这里哪来的鬼?” “他……朝这边来了。”咽下喉中的恐惧,她吃力的移动脚步躲到好友身后,没胆再看窗外的指著。 “你到底在说谁?没人呀!”路美玲望著她所指的窗,往下眺望。 “有,我刚刚看到白影站在花园里,身子还飘在空中。”季雅苓心惊胆战的叫,浑身瑟瑟发抖。 “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看。”路美玲没好气。如果真有鬼,她倒想看看鬼的模样呢,说不定拍照还可以拿来卖钱。 季雅苓怯懦的探出头,眯紧的眼慢慢的睁开,战战兢兢的移动视线,如履薄冰的看了一眼又急忙缩回脖子,胆小的举动令路美玲忍俊不祝 再次鼓起勇气瞟看,她讶然,“人……鬼呢?” 路美玲不觉莞尔,“是你看错了吧!雅苓,同窗四年,你的胆量还是那么一咪咪,一点长进也没有。”胆小的季雅苓也算是班上的名人之一。 “美玲。”季雅苓微嗔,跺了下足,她最后仍有些犹豫、胆怯的看著窗外,把每一扇大窗都浏览一遍。 “好啦,我不说了,我要到楼上去看看,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车上等我。”路美玲放下书,转向楼梯走去。 “我……我跟你去。”她咽下内心的惧怕,揪著她的衣服。 路美玲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迟疑的支著下颚,“可是楼上说不定会冒出什么老鼠或蟑螂……” 季雅苓闻言,惊慌的松手,往后一跳,退避三舍,“那……那我回车上等你,你要快一点。”她边说边循著原路,一股作气的跑开。 等她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路美玲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 气喘吁吁的跑回车旁,手撑著车子,季雅苓弯著腰喘息,一会儿后她才松口气。 缓和了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她慢慢的站直身子,望著四周参天林木茂盛,浓密得看不到蓝色的天空,若非枝丫细缝洒落微弱的阳光,她几乎无法确定现在是白昼还是夜晚。 山风轻摇枝丫树丛,抖落一地枯叶,窸窸窣窣的细碎回音,就像是有人踏在森林里来来去去,却又看不到人影,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胆小的她又没胆再跑回屋内,回忆起从二楼看到白影的地方,她吞了口口水,移动颤抖的四肢。 不知道那白影还在不在?就算心底惧怕得要命,还是必须求证那白影到底是人是鬼,要不然她会无法入眠。 她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半人高的蔓草,戒慎又紧张的走到方才看到鬼的地方,仰看刚刚她在二楼站立的窗口位置,再低头顺著角度梭巡,她这才发现个中奥妙── 原来刚刚那白影站的位置是在一处坍塌颓倒的矮墙上,杂草蔓生淹没了矮墙,难怪他看起来像腾空,没有双脚的鬼。 “也许真的是看错了,说不定是个塑胶袋飘过去……”她喃喃自语著,释怀的一笑。 “你是谁?” 蓦然背后飘来极轻、极微弱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森林却是如此清晰,很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来自幽冥,霎时她感觉衣领后被人塞进一块冰,令她颈后寒毛倒竖,浑身冷得僵硬。 该不会是那个那个……她的心凉了半截,僵硬的脖子活像生锈的齿轮慢慢转动,回头乍见一个飘匆的白影朝她逼近,她倒抽口气,脸上倏失血色,喉咙迸出惊声尖叫── “哇──”她没多想的拔腿就往前冲,害怕的闭紧了眼,狂奔中,眼角还飙出了泪花,“别过来!” “别再跑了,那边……”他拧起眉,赶紧追。 “你……别过来!”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回头的拚了老命的跑,就怕被鬼逮到。 “危险!” 突然间,她脚下踩空,“啊──”措手不及的她整个人直线下坠,连伸手抓住身旁的草木的机会都没有。 “该死的!”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到不对劲时,追著她试图警告她的他也来不及跳开,他低咒一声,脚下也踩空了。 微风簌飒,落叶纷飞,枯叶旋舞空中,然后风静,叶停歇,现场宁静得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第二章 零零落落的泥块、碎石子不停的自洞口和泥壁剥落qi書網-奇书,虽然石子体积不大,但打到人还是很痛。 光线自她摔落的大洞曳入幽暗的深洞,坐在地上的季雅苓申吟著,抚著摔痛的屁股,厚实的牛仔裤稍稍减去撞击力道,可是还是很痛。 “好痛!” “笨蛋。”轻柔的咒骂声如从幽冥传来,自她身旁冒出,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想屈弓起身子,却发现动弹不了! “啊啊碍…”回头一瞟,她扯开喉咙尖叫。她的衣服被一只苍白的鬼爪抓住!她边叫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屁股的痛让她险些站不稳,紧闭著眼,惊恐的挥舞著双手,“呜呜,别过来!”反射性的抓起地上触手可及的东西朝勾住她衣服的鬼扔。 霎时,乱石、木棍齐飞,凡是抓得到的东西她就扔。 “住手,你这笨女人闹够了没!” 沙哑的低吼声像是从齿缝中迸出,她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快如闪电的攫住她的双手,巨大强壮的气息全面包围著她,她恐惧的心脏卜通卜通的狂跳,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眼眶蓄满惧怕的泪水。 完了,她被鬼抓住了! 她该怎么办?! 蓦地,季雅苓灵机一动,临时抱佛脚的吐出颤抖的声音,“南无三界公、天公地公土地公、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耶稣基督、阿拉真主、我们无冤无仇,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 “你这蠢女人发什么神经,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没好气,拿下口罩咆哮。敢情把他当鬼了,难怪她会拔腿就跑。 她颤抖的撑开一边眼皮,凝神一瞧,一个高大昂藏的男子背对著洞口的光,就像沐浴在光海中那样纯白圣洁,而因为他穿著一袭白,此刻沾染了黄黄黑黑的污渍。 及耳微卷的发凌乱不羁,脸颊上沾了泥巴和草屑仍无损他的俊美,他有著深邃有型的五宫,笔挺的鼻梁,凌厉摄人的黑瞳深不可测,嘴唇冷硬的线条紧紧的抿紧,方正刚毅的下巴看起来威严令人敬畏,虽然他脸上流露出森冷杀气活像要把人碎尸万段的表情,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她长这么大所接触的男人中最好看的。 “你是人是鬼?”她低问,胆小的偷瞄著高大英挺的他。这么帅的男人却早夭成鬼实在可惜。 意识到两人身体接触过于暧昧,他放开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女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连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若是鬼哪能拉她一把,早让她从高处跌下摔断她美丽的脖子。 是人!她深吐了口气,狗胆才放大一点,饱受惊吓之后的火气上升,忘了胆怯,边抹去眼泪边怒吼。 “你这人干么装神弄鬼的吓人?!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 他睨著身高不及自己肩膀的她,嗤之以鼻,“女人,胆子那么小就别一个人在深山里爬爬走,要是遇到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你怎么办?那么蠢连路都不看就往坑洞里跳,山猪都比你聪明!”亏他还试图警告她,结果她还往危险地带没大脑的呆呆向前冲。 季雅苓气得脸色一青一白,愤恨的戳著他的胸膛,他退后三步,让她的攻击落了空,她懊恼的双手叉腰,上前挑衅的怒视。 “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瞧瞧你穿得怪模怪样,戴口罩、戴手套,还穿什么白色大风衣,只有作恶多端、见不得人的匪徒才会刻意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走到他面前,她赫然发现他好高,她几乎要仰头九十度角才能看到他的脸,于是她连忙后退好几步。 “啧啧,已经长得不怎么样了还要把自己撞得面目全非,有空就去配副老花眼镜,免得日后还得靠整型才能挽救你那张可怜的脸。”瞟见她满脸生灰,还好她坠落时机警的以双手护住脸,才免于破相。 这恶劣男!季雅苓咬牙切齿,“张嘴臭如粪,口不留德,将来生儿子没屁眼。”诅咒他绝子绝孙。 他精锐如鹰隼的黑瞳微眯著睥睨她,摇摇头,“没有身材,至少要修养内涵;没大脑,至少要装有知识,才不会被人笑白痴,像你这样没大脑少根筋,你的家人怎么敢放你出来危害社会?”横冲直撞掉进洞,还连累到他,此刻,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呢? “你你……”这有张毒嘴的恶男,她都快吓破胆了,他没风度的不安慰她就算了,还对她大小声!季雅苓怒不可抑的抡拳街上前,怒哮,“你这混帐、王八蛋、下流、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轻易的以一只大掌就定住她的头,任她愤怒的挥舞双拳也沾不到他衣服分毫,气定神闲的道:“看你嗓门那么大,骂人骂得那么有精神,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打不到他的季雅苓弯著腰气喘吁吁,骂到没话,只能恶恨恨的瞪著他,“你这差劲的臭男人,见识浅薄,目光如豆……”她哪一点看起来没身材了,该凸的绝不扁。 第4章 女人都是麻烦! 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看她孤单的落难,怕她不了解这附近潜藏的危机山里随处爬爬走,山里又多了只孤魂野鬼,想警告她,谁知道她见鬼的没命跑! “有闲情逸致跟我大眼瞪小眼,不如省点力气找出路,笨女人。”他转头望著天空的大洞。 往上望去,他们掉下来的地方破裂成大洞,原本洞口腐朽的门板被踩破后,尖锐的枯木在洞缘狰狞的向他们示威,而她滑下的身躯压垮了唯一爬上去的楼梯,估算他们离洞口的距离约有两层楼高,而四周泥壁陡峭的无法攀爬。 他一提醒,她这才猛然回神自己做了什么! 她居然大胆到凶一个陌生人,而且还像泼妇一样大吼大叫?!天哪! “对不起。”是他刚刚拉了她一把的。 他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倨傲的态度再度激出她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怎么样?她会摔下来也是他害的。 气氛陷入闷窒,静得仅闻风声盘旋在山洞里。 正当她深吐了口气冷静下来的同时,倏来的灼热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她这才感觉到痛! 她检视手脚,发现手肘外关节多处擦伤,痛得她眉黛颦起。 “好痛喔!”殷红的血渍沾染了沙子看来怵目惊心。 “没死算大幸。”看来是没办法爬上去,在这地窖里找到的绳索也是腐朽不堪一搓就断裂。 “你这冷血没肝没肺……”她诅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迎面白影飘飘落下,她反射的抓祝 “擦擦吧,脏死了。”污泥掺杂鼻涕眼泪,看了就恶心。 是条白色手帕。 她一时间愣住的看著手里的手帕,这上头还残留著他男性的阳刚气息,悄悄的钻入她鼻腔中,扰乱了她的心跳,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瞄了瞄正忙著清理身上泥渍脏污,身材修长的他,迟疑了片刻才吐出话,“谢谢。” 他淡扫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蹲下身用口罩擦拭著皮鞋。真糟糕,这身衣服和鞋子看来是脏得无法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会随身携带手帕的男人。” “谢谢你的赞美。”说得他活像稀有动物一样。 “ㄟ,你刚刚为什么要追我?是要警告我这里有坑洞吗?”不知怎么地,有他在,她竟不觉得害怕。 她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角落坐下,她边抹了下脸,边忍痛的把身上伤口上的沙子抹去,避免伤口感染,心中的恐惧慢慢的消失。 不时偷觑神色冷毅漠然的他,虽然酷酷的,始终没有好脸色,严峻冷锐如冰刀的眼神足以把人冻成冰柱,但,她发现自己可以相信他,不知道怎么地,她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美玲也说过她太容易相信人了,可是她用女性的直觉看人还不曾出过错。 他没答腔,自顾的四处张望,“我们得另找出口。” 闻言,季雅苓警觉到身处险境,她观看四下,“这坑洞看起来好像是早期人为了藏酒或为了逃难而挖掘的,经年累月废置后被泥沙上石淹没长满杂草。真是的,那些人搬走之后干么不把洞填起来,害我没注意就掉下来,我觉得应该要在这上面竖立警告标志才对。” 什么没注意,她根本是山猪一只! “我们能出去吗?”听著洞内传来呼啸的风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陷落的洞穴更深的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胆怯的紧靠著他。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还有手机。” 她兴奋的大叫,拿起手机正要拨号的时候才猛然想到进入山区之后,她和雅玲的手机就收不到讯号,而想起正在城堡里探险的好友,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她失踪那么久,美玲肯定会担心。 他无暇理会她,迳自拿出打火机彻底照亮这深洞。深洞两旁的石壁布满青苔,湿滑得难以攀爬,另一头有个小通道,通道的天花板仅用木柱顶住,可是经年累月木柱已经腐朽歪斜,四周散著剥落的泥上,通道里弯弯曲曲的深不见底,呼啸的风声回响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通道,令人不寒而栗。 她瑟缩了下身子,搓著满是疙瘩的手臂,“ㄟ,这里看起来好阴森,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会不会有什么贞子、花子从通道爬出来?你不会觉得很恐怖吗?” 这女人肯定鬼片看太多! 他哑然失笑,第一次发现女人是好玩的生物。 没空搭理她,身上没有手电筒,只得自力救济,他找来干燥的木棍点燃当火把,接著往通道走去,想要寻找其他出路。 “啊,你要去哪?!等等我!”生怕被遗弃的季雅苓顾不得伤口的刺痛,慌忙的赶紧追上他,紧张的揪著他的衣服。 他停下脚步,回睇可怜兮兮凝望著他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敢看他冷鸷眸光的女孩,就连他的兄弟都知道他的怪癖,而她居然不怕他! “别丢下我。”在这鬼魅阴森的洞穴里,他是唯一的光,她唯一的希望。 他没回答,转身继续向前走。 呼,他没推开她,也没说刺耳的话。季雅苓的俏颜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跟上。 风冷飕飕的在耳边呼啸而过,明明是热得快晒死人的夏天,在这洞穴里竟吹起刺骨寒风…… ※※※ 幽邃的通道,冷飕飕的风声,偶尔有碎石从通道上方坠落。 “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季雅苓,季节的季,优雅的雅,苓是草字头的苓,同学都叫我小叮铃,就是小叮当的妹妹,a大历史系研究所学生,我这次是跟朋友开车来环岛旅游才经过这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步惊元。”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回荡在幽深的通道里。 在黑暗中,步惊元捡拾几块木条以通道旁的藤蔓扎成束,制成火把延长燃烧时间,并带了几个放在口袋备用,另寻出口,只是身后跟著一只聒噪的小麻雀,让他想起了四弟的老婆雷音乐,也是一个茶包! 他来这是勘查这座他继承的山,而这栋位于深山里的度假别墅是柳家的避暑山庄,小时候宠他的外婆还戏言要由他继承,后来随著柳家整个家族往都市迁移,这座山逐渐没落,山庄也被遗忘。 要不是惊奇拿著遗嘱要他来处理,他根本不会想来这──曾经跟那个女人留下足迹的地方。而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怎么写?”简洁扼要,活像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他的命。她不死心的问。 他没开口。 “这里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来这?”她试图以说话来缓和内心的恐惧。 不是开车难道还走路?他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通道内盘旋的风声回应她的话。 “你好像对这很熟悉?” 仍然只有她清亮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幽深的通道中。 “也许我们应该走回去,我的朋友在那栋房子里,也许她发现我不见了会找我,到时候就会找人来救我们。” “蠢。”他终于开口。 “我说的是真的呀,我朋友不会弃我于不顾,我只要站在洞口喊她就可以了。”她停下脚步。 “然后再多一个像我一样的倒楣鬼。”通道范围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像那样被荒烟蔓草覆盖的地窖,他只能依稀凭著幼年的记忆找寻地道的出口,毕竟时间久远,都过了二十几年,早已人事变迁,景物全非。 “你非要泼我冷水吗?我也是想帮忙呀,我也是希望能早点离开这阴森森的鬼地方,我还年轻,可不想死在这。”这恶质男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 步惊元没回头的继续走。 “而且、而且我又不是故意要连累你,是你害我受到惊吓,不管是人或动物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反射性的动作当然是跑!” “你现在也知道你的程度跟动物一样。”他语气平淡,自顾的点燃另一根火把,火随风势摆动,他知道前方应该有出口,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远,尘封的童年已不复记忆。 “你……”季雅苓停顿下来,拚命深呼吸,忍著胸口高涨的怒意,“ㄟ,我跟你有仇吗?你说话怎么老是喜欢夹枪带棍?像你这样没风度的恶劣男人,我想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受不了大可走人,我可没义务照顾一个蠢蛋。” “你……算了,跟你说话真的会气死人,我还想保持力气走到出口。”她撇开脸,抿紧了唇瓣。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步惊元的确有点无法适应。太安静了,静得可以听到空谷的回音,风声呼啸回荡在耳畔,流转著回忆──那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去,正当他要打破沉静气氛的时候,她已按捺不住的开口。 “步惊元,我问你这……”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他身子为之一僵的缩移。她看到他怪异的举动,眉黛颦起,“ㄟ,你这是干么,我又不是要非礼你,你干么那样闪躲?” “不要动手动脚。”步惊元反手握住她无礼的手,不让她造次,脸上挂著冷淡阴寒的阎王脸。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呀?” 他甩开她的手,活像是摸到狗屎。 “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不关你的事。” “你脾气很不好喔,有没有人说你很难相处?” 他没答腔。 “你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著对方吗?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这是一种礼貌。” 第5章 她干脆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不够威严的娇小身躯在他眼中看来只有可笑。 “对一个霉女?我想没几个人会期待这荣幸。”跟她沾上边,只是意味著甩不掉的麻烦。 “哼哼,你现在才知道我是美女。”季雅苓听成了美女,不可一世的道,还抬头挺胸的。“在班上我也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不乏追求者,虽然身材小一号,但绝对真材实料。” 听她不自觉的大言不惭,步惊元假咳了几声,强忍著翻白眼的冲动,憋著快蹦出胸腔的笑声。 “现在我才知道人的智商不能以外表衡量之。”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研究所即将毕业,你别小看我。” “是是,小霉女可以走了吗?” “当然。”她满意的点点头,望著越走通道变得越阴森潮湿,心底不禁窜过一抹不安,“ㄟ,步惊元,这通道看起来好像电影里那种老旧矿坑,会不会崩塌……” 她话声刚落下,倏地轰然一声巨响传来,吓得她惊跳到他身后畏缩著娇小的身躯并探出小头颅觑睨,只见他们刚刚经过的通道不远处落石坍方,落下比人还高的大石头将通道口封住了。 直到滚落的碎石声慢慢平息下来,她才敢战战兢兢的踱出,心有余悸的拍抚著胸口,看著被堵住的通道口,她哭丧著脸,“完了,你看吧,刚刚就该听我的话往回走,现在可好,连回头路都不能走了。” 刚刚就感觉到他们掉落的地窖有土石松动的现象,若是傻傻等在原地肯定难逃一劫,这笨女人应该庆幸没被压在土石堆下才对。步惊元仍是我行我素的走著,她只得快步跟上。 “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不想降低我的智商。” “我发现你这男人很没风度,说话很恶劣,人家好言跟你说你却……啊!”突然黑影朝她扑来,她吓得惊声尖叫,不假思索的往他身上跳,像只无尾熊紧抱著尤佳利树,全身哆嗦。 “搞什么!”他脖子被勒祝 “有……有红眼睛的怪物。”伸出颤抖的手指著天空飞来飞去的物体,再次的惊吓撞击著她胆怯的心脏。 “那是蝙蝠,不会吃了你。”对她放肆的举动,步惊元微恼的扳开她的手,偏偏她双臂像钳子一样,“放手。” “不要,我不要待在这!”一下子地裂摔落洞里,一下土石崩坍,一下又是蝙蝠,饱受惊吓的她顿感委屈。 “拿开你的脏手!”使劲的抓开她,推开她保持距离,但,诡异的热气残留在她碰触他昂藏身躯的每个毛细孔里,让他浑身燥热。 “呜……你跟蝙蝠一样也要欺负我。”被粗鲁的推到一旁的季雅苓感到一丝受伤,她抽噎著。 怎么也没想到逍遥的环岛旅行变成深坑落难行,还得忍受跟一个嘴巴坏又粗鲁无礼的陌生男人同行。 “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个三分钟?”在这窒闷的空间,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实在看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颈后残留她柔嫩的肤触,一抹淡淡的女性馨香撩乱他的呼吸。 她颓然坐在地上,掩面啜泣,“呜呜……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鬼地方。”累积的惧怕一下子爆发开来。 步惊元两道英挺的剑眉纠结在一起,下巴绷紧,不自觉的拔高音量,“够了,你要走就快走,少在这碍手碍脚!” “人家很怕,你还大小声,你是冷血动物,你没有同情心!”她被他突然的暴吼吓的一颤,咬著下唇强忍著泪。 “我够冷血就应该不管你这蠢女人的死活,让你跌进洞里自生自灭。”他失控的咆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禁低咒,“该死的!”向来自认的冷静自制遇到这爱哭又胆小的蠢女人便濒临崩溃边缘。 “你不是人!” 步惊元额头青筋浮现。他干么站在这忍受一个歇斯底里的蠢女人叫嚣?他深呼吸的平抚失常的心律,毫不犹豫的继续走。 “ㄟ,你去哪?” “我现在正在找路出去,你要哭就留在这继续哭个够吧。”已恢复沉稳内敛的他冷冷的道。 在他离去后,光明也跟著远去,幽暗的通道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她这才感觉到黑暗的可怕。 “步惊元,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害怕的她连忙起身追上去。 ※※※ “步惊元,我们可以走得出去吗?” “步惊元,我肚子好饿。” “步惊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冗长幽暗的通道中,一路上就听这女人喋喋不休的聒噪著,步惊元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充耳不闻,继续走他的路。 “步惊元,我们还要走多久,我脚好酸。”看不到天空,分不清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季雅苓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从早上,她跟路美玲在早餐店吃过包子和豆浆后,就没吃什么了,现在又饿又累又渴,所有的粮食和饮料都在车上,连伤口也灼热得像要烧起来,全身酸痛得像敲打拆掉后全新组合过。 而冷漠的他迳自迈著大步往前走,也不体谅她是个女孩子家,能跟上他的步伐都已经很勉强了。 “步惊元,我们走这对不对,你确定没走错?”她怕跟不上的只得上前扯住他的大衣。 现在是大热天,他不热吗?虽然通道没那么酷热,但很闷,走那么久,她都汗流浃背了,他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从容不迫。 步惊元被迫停下脚步,不疾不徐的道:“这里只有一条路。” 回忆里,这条秘密通道可以通到别墅的后山,那里风景优美,还有个如白色丝缎般涓细的瀑布,而每逢酷暑来到山里,他母亲最爱带到他瀑布边,伴随大自然的音乐,听他母亲拉著小提琴…… 该死的!他甩去脑海中浮现的童年记忆。那个自私不负责的母亲不值得怀念。 “步惊元,我问你话你有没有听见?” “小姐,你可以暂停制造噪音吗?”他口气不善。 季雅苓顿感委屈的扁起小嘴,“步惊元,你很没礼貌耶,我的声音哪点像噪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她不喜欢太安静的感觉,静得像是快要窒息。“我没事做当然只有找你聊天。”唯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害怕得哭出来。 从小到大,她还不曾跟家人以外的男人独处过,虽然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困在这种乌漆抹黑,活像没有尽头的鬼山洞,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走得出去,她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会不会就此被埋在深山里,等被人发现时已成了一堆枯骨。 “我不是大小姐你打发时间的玩具。”找出路都没时间了还陪她聊天? “我不是大小姐,我家里早年是务农的,家境不好。后来我出生后,都市计画,马路和大楼不停的扩建,我家附近已经看不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农田,家里也莫名其妙变成暴发户,也就是人家俗称的土财主,可是我觉得没什么改变。 “我家的稻田后来在大哥革新下改成精致的花卉农场,偶尔我也会下田帮忙种花,只是每次看到毛毛虫会哇哇大叫的哭出来,然后爸爸和哥哥们在一旁捧腹大笑,他们真讨厌,人家就是胆协…”父兄认为是她带来财运,因此传统的重男轻女不适用于她,她是家里的宠儿。 “胆子小嗓门倒不校”他嘀咕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通道中清晰的落入她耳里。 季雅苓不悦的瞪他,放低音量,“我哪有……那是通道的回音,我说话再大声也没你嗓门大。”才不承认自己大嗓门破坏她淑女形象。 “是是,我甘拜下风,不敢和河东狮小姐比。” “你你……” 瞧她气得牙痒痒,脸红脖子粗,“噗哧”一声,笑声逸出他紧抿的嘴角,柔和了他脸部阳刚严峻的线条。 霎时她瞠目结舌,呆滞的望著他,愣愣的开口,“你笑起来真好看,你明明长得很好看,干么没事板著一张大便臭脸?现在笑起来就比较平易近人。”倏地心跳卜通了下。 话声方落下,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冷冰冰,她后悔的想咬掉自己舌头,她不该多嘴的,他笑的时候气氛就没那么闷,真可惜! 这还是除了母亲之外的陌生女子影响到他的情绪!步惊元揽起剑眉,有些震惊,也有些懊恼,不自觉加快脚步,想摆脱掉这种失控的感觉。 “ㄟ,你别走那么快,有件事……” “做什么?”头也不回的冷问。 “我……”他的衣角被硬生生的绞祝 步惊元不得已的停下脚步,“又怎么了?”给她漠然的一瞥。“有话就直说,干么扭扭捏捏?” “我……”她脸泛潮红的低下头。 “你不说,我要走了。”说著就要提起脚步时,微弱的耳语飘来。 “我……我内急。”尴尬的热浪从颈部涌上她脸颊。 “什么?”步惊元锁著眉。 “我要上厕所啦!” 一呆,他险些爆出笑声,勉强酷著脸,只是脸部线条有些曲扭,不冷不热的道:“这里没有厕所。” “那怎么办?”人生五大事,吃喝拉撒睡,人可以一两天不吃不喝不睡,却不能一日不排泄,除非想尿在裤子上。 “如果憋不住就只有找块地方处理一下。” “可是这样很奇怪,我从来没在外面小便……”她眼眶一红,心慌慌的咬著下唇。 “人总会有第一次尝试,你到角落去方便,我不会偷看。”指了指背后通道一处阴暗角落,他忍著笑补充道:“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步惊元!” 第6章 她很窘,他还有心情说笑。 “要不然你想怎样,我不是魔术师大卫不可能变出马桶来。”女人真麻烦! “真的只能就地解决?”季雅苓小声低问,再次觑了眼黑暗的角落,没有任何遮蔽物,空荡荡的通道中回音又大……越想越难堪。 “还是说你能忍到走到有人烟的村落?” 看来真的只能就地解决!她无奈的垮下双肩,瞄了瞄那阴森森的角落,怯缩的偎近他身侧,“可是那边没有灯光,感觉好暗,好可怕。” “火把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步惊元叹了口气。 “我拿著火把,怎么上厕所?” “ok,我帮你拿火把背对你,你去蹲。” “可是……”犹豫再三,怕小便声他会听到,怕他闻到那不洁的味道……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尿尿?”冷静形象荡然无存,要是他兄弟们看到他此刻邋遢惨烈的模样肯定眼珠子突出来。 “你怎么说话那么直接?!”她面红耳赤。 额头飞过七只乌鸦,他咬牙切齿的咆哮,“你再不赶快上,我还会说得更低俗。” “好啦、好啦,你等我五分钟。” “快一点。”他转身背对她,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天知道,他干么为了一个女人活受罪,在这一刻,她让他忘了他生性有洁癖…… “对了,步惊元……”再度扯了下他的衣角,她怯生生的低问:“你有没有卫生纸?” 天杀的,谁来给他一拳,让他昏了吧! 第三章 滴答、滴答…… 回荡在通道中的水滴声飘入步惊元有如雷达的耳里,宛若天籁。 “有水声。”意味著出口到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季雅苓竖起耳朵。 “你可以慢慢走没关系,我可不奉陪。”他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等我……啊!你干么停下来?”她慌忙的追上,冷不防他煞住脚,她则撞上他的背,揉了揉撞痛的俏鼻,她不期然瞥见那浑然天成的辽阔洞口,遂兴奋的大叫,“哇,出口,是出口!”她一古脑儿的冲出洞口。 “小姐,你看路!跑那么快赶投胎吗?要是这回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看她莽撞得像山猪横冲直撞的,实在叫人不禁捏把冷汗,冲过了头就是断崖,她这次掉下去他可不奉陪。 “知道啦。”站在洞口,她忍不住伸个大懒腰。 夕阳斜曳入洞穴的出口,就像是红霞之刀在凹凸不平的洞口镂刻下黑暗与红光的斜切口,灿烂的彩霞映射在漆黑的岩壁上,赤红如血,随著夕阳西斜,光芒渐渐的投射在他们身上…… 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拥抱著她,喜悦慢慢染红了她的脸,季雅苓转身忘形的抱住闲踱出洞口的他。“太好了,我们终于得救了。”出其不意的在他冷毅俊美的脸颊大大一啵。 步惊元错愕的瞪著她这放肆的一吻。她湿热的唇烙印在他冰冷的脸颊上,隐约还可以感受到她嘴唇柔嫩细致的触感,像是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他平静的心湖上,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抱歉。”她意识到自己的大胆,羞窘的放开他,转而望著天空,悄悄的偷觑他,不知是红霞的倒映,还是他真的脸红……忽然他转过头,她神情慌忙的转头活像做坏事怕被逮到。 彩霞满天,一条垂直泻下的白色涓瀑被夕阳晕染成金黄色的缎带,隔著溪流,悬崖的对岸是浓密葱郁的林海正沐浴在夕阳余晖中,没想到他们在山洞中已经走了半日。 步惊元神色沉著从容,仿佛刚刚的插曲不曾发生过,指著水流的方向淡道:“别高兴得太早,要下山还有段路,从这边走,沿著这溪流下去就可以看到一座吊桥,过了桥约莫再走半个钟头就可以看到最近的村子。” “真的?”季雅苓激动得差点又冲动的抱住他,勉强抑制胸口激荡的喜悦。多亏了他,要不然她一个人只会胆小的蹲在洞里哭。 “走吧,我送你下山。”步惊元率先走向前,留神的注意到湿泞的泥地黏粘在鞋底拖累了行动。 “好。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很麻烦。” 季雅苓俏皮的吐了粉红小舌,斜睨著英俊挺拔的他沐浴在夕阳余晖中,她胸口猛地被撞了下。不知道怎么地,念书的时候在其他男生面前她就是无法放轻松,总是结结巴巴的不知所云,可是在他面前她却可以毫无拘束,一点也不畏缩,这该不会是心动吧? “这路有点湿滑,可能是刚下过雨,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山区常有暴雨,来得快去得急。 面红耳赤的季雅苓试图找话题来缓和自己骚动的心,“你怎么知道这山洞会有出口,你好像对这附近的环境很熟?”她跟上他的脚步。 当一个人在陌生的山里掉落深坑中,而四周举目漆黑一片,直觉的反应是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很少有人会大胆的闯入更深的通道中,就算走进通道,也会因为太黑不敢贸然闯进而放弃折返,因为谁也无法预料黑暗的洞窟里潜藏著什么样的危机?万一遇到如迷宫般的地道而迷失了方向,那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从在荒废的城堡时我就觉得奇怪,我跟朋友是误打误撞的迷了路,但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你是来登山的登山客吗?” “不是。” “想也是,怎么可能有人穿著擦得发亮的皮鞋来登山。”此刻他光洁的皮鞋已经布满泥泞。 “我是来看山。”看童年的回忆。 “看山,为何?”山不都一样,只是听山脚下居民说这座山是私人的。 “那座山是我的。”他语气轻描淡写。 “你的?!”季雅苓惊呼,“你发什么神经,没事干么买一座山?” “这与你无关。”他没必要向她解释。 “好吧,你钱多你高兴就好。”她耸了下肩,现在社会有钱人怪癖多如牛毛,上流美都可以当明星了。 他又不讲话了,气氛一下子又陷入窒人的安静。晚霞满天,倦鸟乘风晚归,山清水绿……不对,水是浑浊的,看来暴雨才下过。 她不习惯这种沉闷,“这座山有多大呀?” “你看到的都是。” “啊,你该不会要告诉我那边的山头也是吧?”她指著滚滚翻腾著酡红云霭的遥远山头,火轮慢慢滑落两座山凹。 “嗯。”早期日据时代,柳家称得上是南部地方上显赫大地主之一,买下山头不足为奇。 “天哪,你真的有毛病,有钱没地方花,嫌钱太多就多做一点善事,要不然拿来我帮你花。” 她好像越来越不怕他了!步惊元冷冷给她一眼,不发一语的走在下坡泥泞地,不时注意著溪流,水势似乎比早上来时湍急。 “步惊元,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山地?不会拿来建什么高尔夫球场还是买来乱盖什么吧?”不知道买下这一大片看不到止境、峰峰相连的山脉要多少钱?她家田地也不过才一甲,这里大概有几万公顷吧! “我还没想过,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勘查。”步惊元不冷不热的道。原本他根本不想来,是惊奇一直打电话来骚扰,催他要到现场点收,他被烦得只好放下工作,大老远的到这蛮荒的山区采勘。 “也就是你买这座山并不久?” “我有说是我买的吗?”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质问他,女人果然是会得寸进尺的生物。 “啊,不是你买的?那你还说是你的,害我误会,以为你发疯了。”她没好气,“想想也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要买下一座山至少要资金雄厚的财阀才办得到,你是被派来勘查这座山的吧?” 这女人太小觑他了,如果他想,就算买下一座岛也不成问题。“这座山是我外婆名下的,她去年过世了。” “啊!抱歉。”原来他真的是山权者。 “你干么道歉?” “我不该害你想起伤心往事,我想你外婆一定很疼你,要不然她也不会把这座山留给你。” “或许吧!”其实在母亲离家出走后,他去探望外婆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即使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他出国念书,外婆身体每况愈下,拿到英国建筑师执照时外婆已经躺在医院里,拖了几年的孱弱身躯终究还是躲不过病魔摧残而撒手人寰。 他云淡风清的语气,和一张漠然线条构成的英俊侧廓没有任何表情,季雅苓实在无法看透他内心的想法,可是她胸口却闷闷的像压了块大石头。 “看来我们得渡河了。” 步惊元站在岸边,黄上的河岸被强劲的水流冲刷崩塌,导致河面扩大,那条吊桥一半被河水淹没,可能是年久失修,在湍急的河水中摇摇欲坠,随波逐流随时有冲毁的可能。 “哇,我们白天开车经过这山区的溪流,那时候几乎每条溪从桥上往下望都是干涸见底,我本来跟朋友还打算戏水抓鱼,溪里连小鱼小虾都看不到半尾,没想到半天的时间就暴涨成洪水。” “山里不像平地。”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台风,平地没什么下雨,山区却爆发土石流的原因。 季雅苓看著牛仔裤和足下的运动鞋,迟疑的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过去?我要不要脱掉鞋子?”水声哗啦,澎湃的河水犹如万马奔腾,她感觉脚底下的地也跟著在震动。 “不要脱掉鞋子,鞋子湿了没关系。”污浊急流下漩涡危机四伏,要是被尖锐的石头扎伤容易细菌感染。 他脱下大风衣,用袖子当绳索一边绑住她的腰,一边绕在他的手腕上,以防被急流冲走,接著,他握住她的手。 第7章 她一愣,感受到他温热厚实的大掌紧紧的包裹著她的小手,瞬间如受电击的灼热感从肌肤通过脉搏,她心脏漏跳一拍。被高大的他护卫著,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怕这看起来像要把人给吞噬的恶水。 她战战兢兢的踏入冰冷的河水,突来的冲击让她险些站不稳,他铁钳的大掌及时绕过她的腰箍得牢实,突然的触碰令她身子一僵,知道他是怕她跌倒,她回他勉强一笑,深呼吸的试图和缓急骤的心跳,她慢慢的移动脚步渡河。 滚滚河水凶猛的推晃她脚下的立足点,让她举步维艰,还好有支撑点,河水像拳击般拍打著她的腿部,合身的牛仔裤湿透的黏著她的腿部曲线,也变得有点紧。 蹒跚的走到河中央,水深及腰,她看到浑浊的洪水夹杂上石朝他们滚滚冲撞,她可以感觉自己的脚被巨大的力量撞击著,又痛又湿冷的感觉窜过背脊,从没想过胆小又怕痛的她居然能冷静沉稳,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情难自禁的偷窥了眼神情严肃的步惊元。 一滴水珠自他额际淌下,分不清是汗还是水,他小心翼翼的搀扶著她,如履薄冰的移动脚步确定安全后再带领她,一步一脚印,莫名的安全感在她胸口蔓延开来,就像是小时候撑起一片天的父亲,她觉得可以全然的信赖他,他威严冷毅的脸庞是如此英俊迷人,她感觉心头如小鹿般乱撞,忘形的看得人迷…… “小心!” 他大叫的同时,她回神已晚,脚没站稳,身子打滑,被冲倒的匍伏在污泥的水中,急涌的河水夹杂土石冲击她的脸,淹没了她的口鼻,她感觉肺部快爆炸,几乎无法呼吸,还吞了好几口恶水。 “你还好吧?”他连忙抱起她。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她却觉得像是从地狱走一遭般,她挣扎著乱抓住他的手臂,拚命的大口呼吸。 “咳咳……我没事。”被呛得喉咙有如火焚一样难过,她忍著痛朝他挤出虚弱的微笑。 “我们就快到对岸了,你忍耐一下。”顾不得男女有别,步惊元干脆打横的抱起她过河。 “好。”季雅苓眨了下湿黏的睫毛,意识到脸颊正贴著他的肩膀,近得可以听到他浓浊的呼吸声,她心跳如鼓,困窘的扭动身躯,“步惊元,我已经没事了,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身子一晃动,头也跟著天旋地转。 “吵死了。” “步惊元,我……”快如闪电的吻封住她接下来的话,她杏眸圆瞠,眼前的他放大好几倍。 猝不及防,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鼻端,呼出的男人气息飘满她的胸腔,她感觉心脏猛烈得像要撞出胸口,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他……他吻了她! 步惊元猛抽身,警告著,“女人,再让我听到一句废话试试看。”没半点建设性,也不想想现在他们还在河中央。 看她似乎是受到惊吓的一脸呆样,他刻意忽略吻上她甜美柔嫩的唇瓣那一刹那一道闪电的战栗通过他脊椎末梢,点燃了他下腹的火苗! 从小到大,七情不动,六欲无感,几乎以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撩拨起他的情欲波动。小时候外婆带他去算命,算命仙铁口直断他前世是和尚,今生不会结婚,简直气恼了外婆,嚷著要拆掉那个算命仙的招牌。 因为算命仙断言大哥要以女儿身来养,否则活不到十八,而他是和尚,那不意味著步家两个男孩都无法传宗接代?而那时候老三和老四还没有出生。 他对算命不像老一辈那样热中,随便那些半仙说得天花乱坠,他觉得人生是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长大后,青春期过了,他依然是心如止水,纵使被同侪拱上校花男友的宝座,然后被那个自称他女友的女人吻了,他仍是漠然的任她乱吮著他的唇瓣,然后说了一句“你嘴巴好臭”,结束了不算初恋的初恋。 曾经在大哥的服装展中看过许多世界名模不分男女环肥燕瘦,脱光了在他眼前扭腰摆臀,而他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看完秀。 还有些yin荡发骚的浪女帮惊奇暖床之余,也当他是肥羊的挑逗他,在他面前大跳艳舞,还放肆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偷袭的抚摸他男性部位,他也只是冷冷一瞪,起身走开去换掉被弄脏的衣服。 他也不是没看过yboy、情色电影、煽情小说,可是他就是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也许真如算命仙的断言,他前世真的是六根清净的佛门子弟,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可以保有他的童贞到出殡入殓,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对一个又丑又脏的女人起了不该有的欲望?! 算命仙曾说他前世有一次桃花劫,前世幸运躲过修成正果,但今生还是会遇到,该不会就是她这祸水吧? “你……你吻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舌头,季雅苓结结巴巴的问。她的心急骤的猛跳,几乎快喘不过气,感觉头好昏。 “有意见吗,你不觉得你很吵吗?”他以没有温度的语气道。就快到对岸了,他快可以摆脱她了。 她喜欢他的吻! 虽说他是想要她闭嘴才吻她,让她心底感到微微受伤,不过她仍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表面佯装羞涩的低语。 “你怎么可以偷吻我?你至少要先预告,让我准备一下。”她的脸不知道有没有脏掉,她的嘴巴里还有泥沙,他就这样吻了她?纵使是蜻蜓点水而已,却让她心头的小鹿不住的蹦蹦跳。 还预告?要不要顺便捻香掷筊来个求神问卜? 瞪著她嘴角漾著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容,步惊元抿紧唇,眉头打了死结,“你看起来病得不轻。”心底闪过一丝迷惑。 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看起来怕得要命,还笑得出来?看她苍白的俏脸泛著异样红晕,令他胸口一窒。 “那……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头好昏……” “该死的,笨女人,你在发烧。”顾不得全身泥泞,他快速爬上岸。 “你变成好多个……嘻嘻嘻,你别跑。”毫无预警的捧住那乱动的英俊脸庞,视线朦胧中,她毫不客气的相准目标吻下去。 这突然的一吻震撼了他,他感觉如受电击,脑中那条名为“冷静”的钢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被强吻了! 他惊愕的看她迷蒙的眼眸漾著狡黠得逞的微笑,嘴唇上敏锐的神经被她柔嫩的唇瓣摩挲著,原本闷热的下腹泉涌出奇异的热流至男性欲望,他感觉浑身血脉偾张,这亲吻的感觉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他喉中发出闷吟,情难自抑的想取回主控权的那一刻,她的唇离开了他…… “我喜欢你!”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 唧唧、咕咕、呱呱……不同的虫鸣声交织仲夏夜的交响乐,悠扬得令人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但伤口的些微疼痛令季雅苓悠悠的撑开眼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偏过头,发现身形高大的他站在门边跟人说话,一股心安涌入她心扉。他还在! “你醒了。”闻声,刚送走医生的他回过身,见她清醒过来后松了口气,看了眼腕表。“晚上十点。” “我怎么了?”她撑著床坐起身,目光片刻未离开他。 此刻他换上洁白的休闲服,朴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霎时变的高贵,无形流露出王者的自信与优雅,而她身上也是一样干净清爽的衣裳却显得相形见绌。 “你昏过去了,医生说你有点发烧,伤口也有点感染。” 不疾不徐、没有高低起伏的磁性嗓音轻轻敲击她的耳膜,敲入她心窝。 “这里是哪里?” 她喜欢上他,可是站在眼前冷漠高贵得如神祇的他,看起来像天边的星星般如此遥不可及,她能跟他说爱吗? 胆小的她咬著下唇,惶惶不知所措。 “柳岳村。”由此足以见柳家家族当年的显赫,这也是唯一被允许在柳家的势力内建造的村落。 “我从掉进河里之后就没有印象,是你带我来村里的?”季雅苓觑了觑神色平静不起波澜的他。见他从容的倒了杯热水,拿著药来到床边。 他该不会就这样独自抱著她翻山越岭的走一大段路吧?想到这,火辣辣的热潮扑上两颊,她心跳得急促。 “嗯。吃药。”他将药递给她。 季雅苓羞涩的伸手去接,倏地,她的手指不经意的碰到他粗糙结实的指关节,宛若被炽热的火烫了下,她惊慌的缩回手指。 “抱歉。”她心跳如擂。 步惊元摇摇头,若无其事的将杯子放在床头柜,淡漠的脸庞没有表情。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他锐利的眼眯成一道缝,她竟敢忘记她撩拨起他的欲火却昏了过去那一吻! 季雅苓心里打颤,“对不起。” “很好,非常的好。”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笨,而为她心猿意马的他更蠢!步惊元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药我放这里,吃完药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准备吃的。”说完将门带上。 他走掉了,头也不回的,一点眷恋也没有。她微愕,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为何他突然变得冷冰冰? 他的冷酷无情仿佛给了她胸口狠狠的一记重拳,她心头紧纠著,鼻头泛著酸涩,不受控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边吞咽著药边啜泣…… “砰!”突然门被撞开,打断她难过的心情,她抬起泛著水雾的泪眼。 “雅苓,太好了,你没事!” 第8章 惊喜的叫声伴随著脚步声冲上前。 “美玲!”闻声,季雅苓雀跃的跳下床,却因为过度虚弱而站不稳险些摔倒,幸而路美玲及时抱住她。 “小心。” 她噙著泪,“我好想你!”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忍不住紧紧抱住路美玲,激动得泪涕泗流。 “我也是,别哭了,你先躺好,别乱动,医生说你还发著高烧,需要多休养。”路美玲扶著情绪激动的她躺回病床上,眼睛瞥见床头柜上有面纸,连忙抽了几张递给她。“把眼泪擦一擦。” “谢谢。”季雅苓点头的接过,看到好友,她安心了不少。 路美玲坐在病床边,微愠的道:“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从我听到你的尖叫声后从古堡跑出来就到处找不到你的人,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山我就打你的手机,但你的手机又收不到讯号,我本来打算再上山找你,可是村庄的人说天快黑了很危险,叫我在村里等。我好担心你是不是跌下山谷了,害我著急得差点报警。” “我……呜……对不起。”季雅苓哭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手机……我掉到河里的时候冲不见了。” 看她哭得柔肠寸断,路美玲不忍心苛责。还好她够冷静,先行下山并到最近的村庄等待,没多久就有消息说有个女孩子掉落河中被人救起刚送到村庄的诊所,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没想到真的是她! 虽然不知道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但看到她平安无恙,路美玲心头的大石块终于落下,深深的吐了口气,放松心情的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 “好啦,人没事就好了,你先好好静养,我会在这里陪你,还好我没真的报警,要是让你家人知道,我不被骂到臭头才怪。” 哭过以后,季雅苓心情慢慢缓和下来,擦去脸上的泪,鼻音浓厚的吐出歉意,“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别道歉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事情过去就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路美玲安抚她,顺手拨开她垂在脸颊边的一绺乱发。 “嗯。”她咬著下唇点了头。 “对了,是谁救了你的,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他……”她迟疑了。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我去开门。”路美玲动作比声音快。“这位阿姨,你是……”门外站著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人。 “我是在诊所煮饭的帮佣,就住在隔壁,你们叫我张大妈就可以了,我是步二少找来照顾你的人。”跟路美玲点一下头,张大妈越过她,笑咪咪的捧著热腾腾的食物进屋,“季小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她将食物放在床头柜上,顺手在季雅苓额头上摸了下。“烧退了。” 季雅苓点点头,浅浅一笑,“谢谢张大妈,我已经好多了。” 张大妈话匣子一打开,即热情的道:“那就好,我在这村里住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跟长大后的步先生碰面,他长得真像我们柳老夫人……真抱歉,我一直自顾自的说话,忘了你身体还很虚弱。” 季雅苓羞赧的低语,“没关系。”像柳老夫人? 她无法想像步惊元变成女人的模样,的确,他如果不是老板著一张脸,俊秀细致的轮廊是可以媲美杂志上的名模。 张大妈继续道:“柳老夫人以前是我们村里的大善人,造桥铺路捐地盖小学,可惜好人不长命,柳老夫人去年过世了,想想真让人怀念呢!啊,真不好意思,我又在尽说些无聊的废话,人一上了年纪话就多了起来。” “张大妈,哪里的话,我还要谢谢你的照顾呢。”她温柔的巧笑。怎么不见步惊元ㄋ?可是她没有胆把话问出口,只能望眼欲穿的瞄著张大妈身后敞开的门扉。 张大妈笑著,“对了,这些饭菜是刚才步二少临走前交代我弄好送过来的,他对你可真好,你快趁热吃了吧。”正要将盛好粥和将菜肴装得像小山的碗递给她,却被一旁的路美玲接过。 “让我来。” 张大妈无异议的交给她。 “临走?”季雅苓紧揪著床单压抑心情再度的激荡,若无其事的边吃著粥低问,不想被好友发觉她的异样。 “嗯,步二少有事已经先行下山了,他没跟你说吗?”张大妈挑了下眉,错愕闪过眼底。本以为她与步二少关系匪浅,因为步二少难得回村子,而且还带个不曾见过的女孩,怎么不叫人吃惊。 冷眼旁观的路美玲嗅到一股异样,而这话题的主角就是那位步二少。 他走了0没有。”强忍著胸口空荡荡的失落感,季雅苓缓缓的吃著粥。 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 张大妈干笑著安抚,“我想他可能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提吧。那我不打扰了,饭菜用完就放在桌上,明早我会过来拿,我先出去了。”也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她随即转身离去并带上门。 “那位步二少是谁呀?”她敏锐的察觉这位步二少似乎和好友之间有暧昧关系。 “我的救命恩人。”季雅苓神色黯然,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不告而别。 感受她不愿多谈,路美玲转移话题,“好了,别说那些了,多吃点,别辜负别人一番心意。”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我可以自己来。”又不是缺手断脚。 确定她吃完后,路美玲端了杯开水给她。 季雅苓喝下开水顺便漱口,把杯子放下后她说:“美玲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一下。”说完即躺平,拉起床单蒙住头。 “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过来。”路美玲也不说破,识时务的离开,心底盘算著要去调查清楚那位步二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四章 几天后。 村里没有pub,没有麦当劳或肯德基,只有一家早餐店兼快餐店兼卡拉ok店,是村里唯一的聚会场所。 “那山上的别墅哪里是荷兰人盖的!ㄏㄏㄏ……别笑破俺的肚皮了。” “若是古迹,我们这村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是古迹的话,政府就有借口把整座山征收为国产啦。” “就是说啦!小姐,我坦白告诉你吧,山上那栋别墅最早是光复时候我们村里一个姓柳的有钱大地主盖的度假山庄,后来柳老夫人身体渐渐变差,才跟著搬迁到台中定居,那栋别墅才慢慢荒废掉了。” “咳咳咳……根本不是什么荷兰人的古迹。”这人笑到被呛到。 “哈哈哈,小姐,你想像力太丰富了。” 在村里唯一的早餐店里聚集了村内老老少少,一票人对外来客不吝的展示友善,并解开了路美玲的疑问。 “姓柳地主的?”路美玲挑眉,坐在位子上喝著豆浆。 “嗯,原本产权是在柳老夫人手上,后来柳老夫人去年因病过世之后继承权移转到步二少身上,想到柳老夫人以前还是个大美人,多少男生攀著柳家大宅院围墙就为了看她一眼,想想真令人怀念,真是岁月不饶人呀!”一位年逾古来稀的老者叹了口气。 “步二少真像柳老夫人,昨天我看到他还真是吓一大跳。”一位婆婆不可思议的惊呼。 “步二少?”路美玲从张大妈那听到这个名字后,村里村尾几乎都是对他和柳老夫人的歌功颂德。 “你也见过,就是那天你急著问诊所的路找你朋友时看到的男生,你还叫帅哥的人呀!”端来早餐的福泰妇人说。 “什么!咳咳咳……”路美玲一愕的被呛得猛咳,直拍胸口,“呃……叶婶,他就是步二少?” 没想到那晚心急的找雅苓时与个身材高大、卓然出众的男子擦肩而过,她忍不住发出惊艳的自言自语竟也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可见这村里还真的没有秘密。她闻言脸微红。 叶婶颔首,“步二少是柳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小时候常来我们村子嬉戏,没想到现在长那么高了,时光过得真快。” “就是说啊,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步二少也不至于不想继承这座山,和不愿回来。”另一个老人抽了口烟后叹息一声。 “唉,别提了。” 此起彼落的叹息声又勾起路美玲的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 “美玲。”披著薄外套的季雅苓边喊著边朝她走来。 “雅苓。”路美玲赶紧迎上前,“你身体才刚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心疼的看著她苍白的脸蛋。 “我已经好多了。”她一笑,朝早餐店里的三姑六婆、七叔八公点点头。“我是听张大妈说你在村里的早餐店,所以过来看看,顺便吃个早餐,这样就不用老是麻烦张大妈了。” “你早餐还没吃呀?”路美玲拉她坐下,回头大声道:“叶婶,给我朋友一杯热奶茶,还有火腿蛋三明治,土司切边、不加小黄瓜、蛋黄不要全熟……” “美玲,别这样麻烦人家啦。”季雅苓羞涩的扯了下好友,这样大声嚷嚷好像她很挑食似的,而且这深山村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这哪是麻烦,不喜欢小黄瓜就直说,干么委曲求全,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敢说才会被人家误认为好欺负。”大学时代她等于是班佣,不管打报告抄笔记,都是有求必应,走在路上连乞丐都知道找她麻烦,她那张懦弱娇羞的脸蛋就写著“请来欺负我”。 季雅苓感动得眼眶微热,“谢谢。”还好有她在身边,要不然她一个人根本不敢和陌生人接近,唯独他…… 甩甩头,她环顾早餐店里对她们这桌好奇张望的村民,瑟缩了下身子,腼觍的一笑,“才没几天,你就跟村里的人混熟了,好厉害……咳咳。” 第9章 清咳了几声。 “真是的,山里比较冷,出来也不知道要多加件衣服。”路美玲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上。 “谢谢。”她感激一笑,“抱歉,我生病拖累你耽搁了行程,害你现在哪也去不成,只能整天待在这陪我。” “说这什么话,我们是好朋友ㄟ。”路美玲拍拍她的肩。“而且这村里到处都很热闹,我每天都很忙,不是上山帮忙采收玉米,就是跟他们去看打山猪,晚上串门子开卡啦ok大赛。”虽然没有网咖和速食店,却让她体会最原始、淳朴的乡居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是呀,看不出路小姐力气不小,帮了我们不少忙ㄋ。”端来早餐的叶婶笑呵呵,“来,你的三明治,这块蛋糕是送你们的。” “太棒了,叶婶。”路美玲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 “谢谢……叶婶。”胆小的季雅苓就是没有办法像好友一样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怯生生的对叶婶腼觍一笑交代。 “哪里,快尝尝吧。”叶婶笑盈盈。 “你就是步二少带来的小姐……” “啪!”一个老伯好奇的探过头,马上被叶婶用餐盘一啪的敲头。 “你别理这老番癫胡说八道,他喝醉了。”叶婶一把揪起老伯的耳朵,“还色咪咪的盯著人家小姐看,走啦!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看来那老伯是叶婶的老相好。 季雅苓勉强尴尬的一笑,试图轻描淡写的解释带过,“我跟那个人纯粹是萍水相逢,都是村里人起哄,我那时候不小心掉进地窖,是他救了我,后来我跟他被困在通道中慢慢找到出路才下山……” “他叫什么名字?”路美玲听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澄清,吃完蛋糕,喝著豆浆,慧眸骨碌碌的转到神思飘远的好友身上,漫不经心的打岔。 “步惊元。”反射的脱口而出让季雅苓险些咬到舌头。 “看来发烧丝毫不影响你脑袋的记忆。”路美玲调侃的语气令她颈部以上的肌肤都红透了。 “美玲。”她面红耳赤的薄嗔。 “好啦,不闹你了,我们这次环岛旅行可能要提前结束了。”路美玲拿起桌上餐巾慢条斯理的抹了下嘴巴转移话题。“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念历史研究所的原因就是想一圆埃及考古梦吗?我跟你说我申请到了世界考古学会埃及的考古队。”语气难掩喜悦。 “真的?!太好了,恭喜你!”季雅苓为她高兴的握住她的手。对古埃及怀有憧憬的好友,对于去埃及考古一直是她小时候的梦想。 “两天前,家里来通电话要我周一去面试,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台北,你ㄋ?要留下来吗?” 季雅苓沉吟了会儿,挤出一抹笑,“我跟你回去,这么多天没跟家里联络,我家人一定很担心。” “你确定?” 在好友于山区失踪后,她从村里的人嘴里探知是步二少抱著昏迷的她到村里就医的,由此可见他们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只是她不说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无从帮起。 以前就是这样,好友有喜欢的人也只是暗恋。 当她暗恋的男生对她说有喜欢的人,她立刻变成缩头乌龟,还笑笑的给对方祝福,纵使男生暗示喜欢的是她,她还一元捶捶的不解风情,结果就变乌龙剧无疾而终,身为旁人的她看在眼里都不禁替她著急。 有时候真想敲敲她的脑袋看能不能变得精明一点。这爱情的胆小鬼何时才能积极的勇敢追爱? “嗯。”季雅苓点了下头,抬眼望著美丽苍郁的山林。 夏风轻曳叶浪,吹来淡淡的花香,驿动的心被急骤的蝉鸣声催促得浮躁起来。这次心动的感觉比以前都强烈,她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 发呆! 两眼呆滞无神、嘴巴微张,神情痴傻,就像电视上演智能不足的人…… 不会吧!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啊! “步惊元?哈啰,你还活著吗?”雷音乐的葱白玉手悄悄的、缓缓的探向沙发上那打著笔记型电脑,打到魂不守舍的步惊元眼前摆动了下。 真的没反应! 自从由山里回来之后他就变成这副德行,连口罩都忘了戴,衬衫扣子也没扣,衣领翻开,连裤管都皱起,或许惊奇常常是这副邋遢地痞的德行,可是他是惊元,步家里有洁癖的步惊元耶! 曾经,步家四个不肖子令他们的父亲步行衍头痛不已,而今老大步惊天是知名服装设计师,不婚主义的他也迈入礼堂了,让他从“人妖”变成了真男人,他的老婆功不可没,让步行衍笑逐颜开。 老四步惊玉,是她的亲亲老公,也是这家中唯一的正常人种。 老三步惊奇,原是下半身发达的禽兽,猎艳名单可以集结成册,不挑嘴、不节制,一天到晚都在发情,后来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之后变成居家良夫。 全家就剩老二步惊元单身,是个知名的建筑师,拥有个人的工作室,与惊天同为双胞胎,相较于惊天的先天体弱扮女装养大,他是个健康宝宝,但不是处女座的他却有极度严重的洁癖。 每天戴著白手套,手帕、口罩和消毒药水更是随身必备,比医生还要注重卫生和清洁,跟人交谈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更别提跟女人交往了,谁会嫁给一个极度洁癖的男人?要他成亲恐怕要找个修女或尼姑,所以为了避免老二真的抱光棍终老变独居老人,爸爸就叫她替他多留意。 雷音乐无声无息的移动到沙发的角落,不时瞄了瞄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的步惊元,偷偷拿起手机拨号,小声的捂著话筒低语── “惊玉,大事不好了,惊元好像生病了,他像得了老人痴呆症一样呆滞无神,任凭我怎么叫都没反应,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蠢女人,别以为有惊玉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样!”电脑哔哔的自动断电系统警示响起,拉回步惊元的思绪。 自从跟那个胆小如鼠又天真的笨女人分手后,她的笑脸常常毫无不预警的映入他脑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吻的震撼老挑动他的心湖,他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吻她?那时候她的脸肮脏、满布泥水,而他居然还意犹未尽?! “你没感觉吗?”雷音乐小声道。觑了觑紧绷著下颚、一脸铁青的他,拿著手机移动到最远的沙发,以策安全。 “什么?” “墨墨……”她指了下他的头顶。 “墨……雷音乐!”他警觉到的反射性往头上一抓,瞪著一只爬虫类生物正对他打了个呵欠,眼珠子不悦的睨著打断它好眠的家伙。“瞧你干的好事!”他吼著,把墨墨往她一扔。 雷音乐动作灵敏的接住,忍俊的道:“你真的病得不轻耶,居然会大吼大叫,惊玉,你听见了没?惊元在咆哮耶,好稀奇,我可以替他申请金氏世界纪录了。” 墨墨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是她从非洲偷渡过来的变色龙。 电话那头传来大笑声。 “该死的!”步惊元低咒。 “天哪,你还会诅咒!惊玉,不得了了,赶快叫你的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雷音乐故作吃惊的揶揄,声音大得刚好让步惊元听的到。谁叫他老是一副不屑女人的神情,也不想想他也是从娘眙出来的。 “女人,闭上你的臭嘴。”雷音乐让他想起了她,一个笨蛋又爱哭的蠢女人,他为何会对那一吻念念不忘?这不是好现象。 “我嘴不臭呀,我家惊玉爱得很,啵啵啵……亲爱的,我等你回来。”雷音乐故意亲热的对电话那头的老公说,之后收线。“惊元,老实说,你是怎么了?自从你去勘查外婆遗产那座山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你看起来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你该不会是遇到了女鬼小倩或美丽女山神,被勾去三魂七魄吧?” 她漫不经心的开玩笑,却令步惊元的心陡地一跳,不知不觉他竟然打了一排季雅苓的名字,回过神立刻忙不迭的删除。 “与你无关。”他仓皇的整理桌上文件和电脑,倏地一颗头毫无预警的探过来,手指还指著萤幕上那一列字。 “季雅苓,她是谁?她就是你最近失常的原因吗……”话未完,看笔记型电脑倏地阖上,惊得她及时缩回指著萤幕的可爱小手指,要不然小指头就被电脑压伤了。见他起身就走,她赶紧问:“惊元,你去哪?”这人真狠! “回家。”步惊元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该死的,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了他的工作! 雷音乐惊呼的追上,“今天是中秋节团圆夜耶,亏我还跟惊玉大老远的从非洲赶回来,ㄟㄟ,你回来呀……” 山静、风无语,大门硬生生的被关上,车子已扬尘而去。 ※※※ 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清风徐徐送秋意。 “就是这里。”季雅苓拿著手中记载的地址和介绍信核对门牌号码,看著门口大排长龙,站在路边的她不禁有些讶异,回想起一个月前…… 甫回到台北的她们在毕业典礼过后,美玲便包袱款款的踏上去埃及的旅程,连毕业证书都是请托她帮忙代领的。 美玲临走前给了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关于步惊元的资料,她登时傻了眼── “这是做什么?” “现在念历史毕业生能做的工作不多,当历史老师你只会被学生耍得团团转,当个考古学者,你看到蜘蛛就哇哇叫,蜘蛛都被你吓死。” “我哪有那么差?” “这份工作,你去应征看看,要是将来有结果别忘了我这个媒人婆。” 第10章 季雅苓羞得不敢抬头。“我跟他之间没……” “别跟我说没什么,你这胆小鬼,就算喜欢也只会搁在心底。”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路美玲一笑,“属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要好好加油喔!” “谢谢。”她些微哽咽的吐出这两个字。 “傻瓜,这是我欠你的。”路美玲揉揉她的头。 当初她也是横刀夺爱者。 利用好友对感情的胆小怯懦介入了她和她暗恋的学长之间,事实上那学长欣赏的是娇小可人的季雅苓。 在大学时候,容貌姣好、身材高挑媲美模特儿的她一入学就当选系花,而班上另一个特色就是爱哭鬼季雅苓一入学因为看到大胡子教授而吓哭,哭得惊天动地连校长都惊动了,后来得知原因全班哄堂大笑,站在讲台上她系花的光芒瞬间被季雅苓夺去。 在那时候就埋下嫉妒的种子! 明明她比季雅苓优秀,不论外貌和身材,那个矮小又干瘪的季雅苓哪比得上她?为何她心仪的男生都喜欢上胆小又一无是处的爱哭鬼季雅苓?! 那时候她心有不甘,因此也不知道为何一听到季雅苓暗恋那品学兼优的学长,她便恶意的抢走,甚至还示威的在她面前和那个学长亲亲我我。 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是被嫉妒心冲昏头还是怎样,心眼小得老猜忌学长对季雅苓余情未了,最后两人走上了分手一途。 事后季雅苓知情不计前嫌的当她是朋友,这让她愧疚不已,且季雅苓还反过来安慰她,渐渐的,大学毕业进研究所,她慢慢的明了自己以前有多么愚蠢,也因此现在说什么也要推季雅苓一把。 “说什么欠,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嗯。”路美玲感动的跟她惜别拥抱。“好了,我去登机了,你自个儿多保重,我到埃及会寄信给你。” “你自己也要小心。”目送她上飞机后,季雅苓心头百感交集,满腔感激无法言语,人生难得知己埃 送走了好友,她打开牛皮纸袋,里面还有一份报纸分类广告,是关于步惊元的建筑事务所正在征人的消息。 于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完毕业之后搬离学校宿舍以及找租屋的事宜,慢慢的调整好心情,她才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这间位于台中的国际知名“元芳建筑事务所”。 位于台中市中心一栋老旧五层楼透天厝,经由步惊元巧手设计后变成现代化的办公室。 门前有个绿茵如毯的小庭院,透明玻璃的门扉以米白落地窗棂设计,落地窗外以红灰色的花岗岩筑成一呎高的矮墙,上头种了修长的碧竹再铺上白色鹅卵石,一眼望去竹影摇曳,绿意盎然。 这里就是步惊元的公司,没想到外表冷淡,说话不矫饰,脾气不太好的他会有如此细腻的巧思。 此刻季雅苓站在门外,绕过门前推挤的人,身子娇小的她轻易的钻过人墙进入屋内,屋内大厅一样人山人海几乎无立足之点。 屋内是楼中楼的格局,她趁楼下乱烘烘的时候悄然步上螺旋木梯,欣赏这栋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建筑。 二楼以玻璃窗围绕走廊,格成一间间办公室,还可以从二楼走廊俯瞰一楼大厅,敞开的空间设计光线明亮充足,从二楼窗户仰望上去是个巨大透明玻璃的椭圆顶天窗,阳光自天窗洒下,洒落一片暖洋洋,沐浴在这片暖阳在冬天一定很舒服,蓦然熟悉清冷的嗓音飘入她耳里,分贝略高。 “这是谁干的?!” 摄氏负四百度以下的低温质问,冻得身为步惊元的合伙人黄玉芳和其他员工皮皮剉。 “不是我、不是我。”黄玉芳赶紧挥舞双手。 大学同窗好友兼事业合伙人步惊元是个才华洋溢,令人惊艳的建筑师,不靠家族庇荫,在建筑业界闯出一片天。 他有著所有艺术家的坏脾气,那张嘴更让人不敢恭维,没有表情就已经很严峻骇人了,而凶恶的眼神更足以吓死心脏强壮的男人。 “不是你是谁干的好事?我叫你登广告找人,谁叫你给我登那种广告?!”咆哮声如雷! 他无辜的两手一摊,“我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有这件事,谁知道一来……”门外已经人潮汹涌,要不是一楼警卫和员工阻挡,只怕那些饥渴的女人和好奇的狗仔队早就冲进来。 “妈的,马上把楼下那些臭女人给我赶走!”他不客气的揪著黄玉芳到办公室走廊上,指著从楼梯口塞爆一楼到屋外的人潮。 看著这些不知从哪突然冒出的浓妆艳抹女人和看热闹的群众他就有气。 “可是这些人里也许真有要应征的人。”黄玉芳小心翼翼的闪到门边,方便逃跑。 之前的女助理哭著辞职,他虽然不太清楚内幕,不过大抵猜得出应是惊元那张贱嘴惹人家哭,只是被惊元吓跑的人,今年算来已经是第十个了,就快打破年度用人的纪录,后来大爷他还警告以后助理只用男性。 唉!老板难为呀。 步惊元命令,“叫警卫盘问清楚再放人进来,其他闲杂人等全部给我赶出去。”看了手中报纸,他忍不住边咒骂边双手揉著报纸,深呼吸和缓怒意,要是让他查到是哪个家伙搞的鬼,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是是,马上去。”他和众员工挤开人潮住外走时与一对夫妻擦身而过。 “二哥,听说你要征婚?”好不容易挤过人潮上了二楼的一对夫妻,脸上明显带著嘲弄的笑意。 黄玉芳朝这对夫妻颔首后赶紧落跑,而其他员工也忙著处理一室混乱。 步惊元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口气不冷不热,“你们来干么?”步惊玉和雷音乐这对非洲夫妻还真是闲。 “看热闹呀!” 步惊玉被老婆带坏了,瞧他说得理所当然,步惊元胸口一股火气再度沸腾。 雷音乐笑嘻嘻,“真看不出二哥你行情比惊奇还要好,一贴出征婚广告,马上就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有女人来排队,环肥燕瘦,任君挑眩” “闭嘴,惊玉,把你的女人带走。”他阴鸷著脸,转身准备走回办公室。 “这里是在干么?”接著来的是步惊奇夫妻。 该死的!一听到声音,步惊元抚额,脸颊肌肉抽动著,皮笑肉不笑的又转身,“你们也看到了?”他非把恶作剧的家伙揪出来! “你是说征婚广告呀?有呀,报纸头版下方大篇幅,不想看到都难,真看不出二哥是惦惦吃三碗公的人,会想出登报来征婚的方法,可是你不觉得有点浪费钱吗?”林明萱骨碌碌的张望,从二楼玻璃窗俯瞰被警卫推挡在门口的长龙人潮,路旁还停放一辆sng新闻车。 “哈哈哈。”步惊奇朗声大笑,“二哥,你该不会是那里不行了吧?” “惊奇,闭上你的狗嘴。”步惊元阴沉沉的一瞪。 早已被瞪习惯的步惊奇嘻皮笑脸,垂涎的探看一楼,“要不要我帮你鉴定,选美我在行。” “这里好热闹。”另一对摩登夫妻人未到,声先到,元芝珠兴奋的探头探脑,“惊天,我现在才发现你不怎么样。” 被元芝珠强迫留回长发的步惊天拨弄齐耳的发,吃味的道:“要看美女看我就好了。”扳过她的俏脸,他大刺刺的在众人面前献上热吻,全然无视众人眼光,大伙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步惊元额头青筋抽搐,沉声问:“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 “看戏呀!” “帮你选老婆。” “顺便帮惊云相亲,老爸交代的。”步惊天说道。惊云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弟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但渐渐的,大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脑海中都有一个念头── “那个臭老头!”步惊元咬牙切齿的将大家心中所想的骂出来。也只有步行衍会搞出这种花样! 这时天外飞来一句,“对不起!”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季雅苓,鼓起勇气走向他们,怯生生的话语在众高大俊男美女的身后轻扬。 “你……”是她!将眸底惊喜迅速收起,步惊元赶紧收口,免得被发现异样。 众人闻声,不约而同的自动转身顺著他的视线住下移。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多了个身材娇小玲珑、笑容腼觍的女孩,穿著白底蓝色小碎花的短袖衬衫搭配著牛仔裤的她还绑著双辫,模样清秀生嫩得活脱脱像中国民初那年代冒出来的。 突然被那么多人注视著,季雅苓有些局促,两颊飘上红云,小声低问:“对不起,打扰了,请问这里有在征人吗?” “你怎么上来的?楼下没有人管吗?”一张扑克脸的步惊元表面冷硬无情,将惊喜的心情压抑在内心。 “走上来的。”他好像不乐意见到她…… “别理那个怪病发作的家伙。小妹妹,你也是来征婚的吗?”步惊天温柔的凝睇,双胞胎兄弟可不是当假的。这女孩八成就是近来扰乱惊元冰清玉洁心湖的小女娃。 征婚?! 季雅苓不解的眉黛颦起,不自在的红著脸摇头,“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而且我不是来征婚的。” 不到一百六十的身高和一张娃娃圆脸,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国中生,曾经她到电影院买票,售票员还质疑的看她是否冒用他人证件? “好可爱的人儿,肤如凝脂、樱桃小嘴、秀气的俏鼻,苹果脸蛋白里透红,就像洋娃娃一样……”步惊奇猎艳性子一起,欣喜的吹了声口哨,正想在步惊元两眼喷火却无法制止时,趁机揩油摸一下她的脸蛋…… “啪!” 第11章 一巴掌打偏他的脸,“收起你那张猪哥嘴脸,别吓走我们的客人。”林明萱对季雅苓微笑,“真不好意思,家教不严。” 季雅苓腼觍一笑。 “欢迎、欢迎。”难得遇到比她娇小可人的女孩,雷音乐笑咪咪的上前,毫无预警的握住她的柔荑,不顾身后那双冒火的眼睛正在瞪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雅苓。”她惊慌的抽回手,退后保持距离,不安累积在胸口。他们过度的热情让她有些错愕,无辜的大眼睛求助的望向面无表情的步惊元。 冷漠站在一旁的他脸上是一副看起来不认识她的陌生表情,这模样微微刺伤她的心,说的也是,她跟他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看屋外那大排长龙等著宠幸的美女,她又怎么奢望他记得她。 “你们好。”她深呼吸的鼓起勇气,有礼的朝众人一个鞠躬。 “季小姐你是来应征的啊!”步惊玉好奇的看著她。 面对著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的注视,季雅苓有些胆怯的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嗫嚅,“我……我是……来做技……技……” 尾音没收完即被打断── “妓女?不会吧,惊元,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大白天的还召妓,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步惊奇惊讶的道。 大家有志一同的露出不苟同的眼神。 面对众人的指责,步惊元咬紧牙关,牙齿磨得咔咔响。如果弑父无罪,他要宰了那老头! 第五章 “不是妓女啦,是技工。”被他们这么一喳呼,季雅苓窘得整张俏脸都红透了,尴尬的绞扭著衣角。 “技工?” 有没有搞错? 众人异口同声,回睨著一脸看不出喜怒的家伙,一副没戴口罩也一样酷酷的让人想扁他的屌样! 季雅苓怯生生的觑了眼众人,不解为何他们要盯著她?最后视线落在面无表情的步惊元身上。他忘了她吗? “我是看报纸上写元芳建筑事务所在应征人。”拿出放在背包里的报纸,她指著工作栏。“这上面写著建筑师助理要建筑系毕业的学生,还限男性;而技工只要有高职学历,没有限性别,所以我就来应征。” 雷音乐问出大家的心声,“技工?可是你一个女孩子不会太辛苦吗?”这么娇小可人的小姑娘,连她看了都很不舍。 “不会,我愿意学,只要你们肯给我机会。”季雅苓小脸一亮,忙不迭的朝他们再鞠躬。 “技工美其名是技术工程人员,实际上就是生徒,跟著监工勘察工地,常常会被呼来唤去搬运重物,因此都以男性为主。惊元,你怎么可以叫一个细皮嫩肉的妹妹跟著大男人团团转……”步惊奇揶揄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发青,他身旁的林明萱笑靥如花,小手黏在他腰眼。 “人各有志,也许她适合也不一定。”林明萱为她俏脸上散发出的坚毅光芒而赞赏。 步惊元不愠不火的走回办公室,大伙也跟著一起进入办公桌后坐下,翻著桌上的资料,“我们事务所只应征男性,这是广告印刷错误。”黄玉芳那蠢材,征人稿竟写错,真他妈的想扁人! 正在楼下善后的黄玉芳背脊莫名窜过一阵恶寒。 听步惊元那冷得不起波澜的音调,季雅苓心头的不安被慌乱取代,紧张得手指绞扭成一团。 “你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学。”她凝望著看也不看她一眼的步惊元。也许他真的忘了她……想到这,她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下。 “你回去吧。”他无情的下逐客令。“这份工作不适合女人。” 雷音乐听到他轻蔑的语气,不悦的喳呼,“为什么女人就不行?现在社会男女平等,你有性别歧视!” “音乐。”步惊玉赶紧拉著个性冲动火爆的她,安抚著,“别插手,惊元自有主张。” “这份工作需要专业知识,你什么都不懂。”步惊元不冷不热的重创脸色苍白的季雅苓。“有点脑袋就快点滚回去,别装著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在这里碍手碍脚,看了就惹人厌。” 她咬著颤抖的下唇低语著,“我知道我不是念这一门科系,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但,我会认真的做,况且应征事项上也没写要专业人员或有经验者……”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步惊元下巴绷紧著,攒起眉瞪著她,“那是广告内文登错了。你这笨女人就是不知道‘死心’两个字怎么写是不是?” 雷音乐盯著她好半晌后,突地猛然拍掌惊喜的大叫,“啊,你是季雅苓?!那个四季的季,优雅的雅,草头苓?” 季雅苓愣愣的点点头。 “太好了!”雷音乐兴奋的握住她的双手,喜上眉梢的道,“我很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季雅苓不自在的抽回手藏在背后,后退两步,“抱歉,请问……我们见过吗?”她灿烂的笑和过度的热情让她忐忑。 “没有,不过我耳闻你的大名了。”雷音乐言外有意的瞟了眼口是心非的笨男人,“惊玉,这家公司我们是不是也算股东?”当初步惊元从英国留学归来要开业,兄弟们相中他的天赋绝对会赚钱,于是不吝投资,所以元芳建筑事务所幕后股东都是自家人,有钱大家赚咩。 “你们别乱插手。”步惊元下颚紧绷,用杀气腾腾的眸光警告著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 “加我一份。”步惊奇凑热闹的邪笑。 “还有我们。”步惊天笑咪咪,优雅的拨了下刘海,“这样三对一,就算黄小弟反对,你也不过只有两票。”惊云应该不会有意见。 “该死的!” “哇哇,惊玉,你听见了吧,我说的没错,惊元他真的骂脏话ㄋ。”雷音乐火上加油的大笑。 “够了,你们通通出去!”步惊元拍桌而起的咆哮,阴鸷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局促不安的季雅苓。 “好啦,惊玉我们走吧,还得去惊云那边看热闹呢。” “不知道老爸怎么设计他。” “阿珠,我们今天去约会。”步惊天轻啄了下亲亲老婆。 元芝珠羞涩的低语,“别这样,有人啦。” 步惊元瞪著这三对目中无人的夫妻高兴的来去自如,留下烂摊子给他,还把洁白的地板踩脏。他额头青筋抽动著。 他坐在办公桌后,冷冷的注视著季雅苓。 她变了不少,化著淡妆的精致脸蛋上散发坚强的光芒,乌黑柔亮的长发梳成双辫垂在她纤细的肩膀,衬著她娟秀的五官更加清亮柔美、我见犹怜,尤其是那双玲珑剔透的水晶眸子流转秋波,仿佛会说话似的瞅著他诉说著若有似无的情意,扰乱他平静的心湖。 该死的!她为何要这样盯著他? “你来干么?”他口气不善。 “应征工作。”她偷偷抬眸,透过浓密的睫毛觑了他一眼,不期然的触及到他的幽瞳,短暂的视线交会让她的心跳遽然加速,她羞窘的垂首,他还是那样的英俊挺拔、气宇轩昂…… “你想工作?” 她羞赧的把玩自己的手指,呢哝细语,声如蚊蚋,“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步惊元眸底闪过一抹黠光,他嘴角弯起,“好吧,我给你一份工作,试用期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你做的不好,或无法承受压力,聪明的你就识时务一点,不用我说明了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喜上眉梢的又躬身一礼。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她粉嫩的娇颜绽放灿烂的光华,耀眼得令他不敢逼视。他心底开始有一丝后悔,他这么做不知会替自己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 “雅苓,这些资料麻烦你拿到总经理办公室,还有我手上这几封邮件麻烦你去寄,寄快捷。” “小叮铃,会议室里有客人,麻烦你泡一壶热茶送过去。” “小叮铃,影印纸没了,麻烦你到仓库去拿。” “小叮铃……” 进入元芳建筑事务所不到一个星期,季雅苓过得很充实,虽然每天都被呼来唤去的,不过只要能看到步惊元,这些疲劳就不算什么。 她的工作美其名是总务,实际上是打杂小妹,举凡跑腿、送文件、倒茶等等都是她的职责范围。 送完文件后,她步上三楼,隔著玻璃窗,她著迷的望著会议室讲台上的步惊元,他穿著招牌白袍,拿著雷射笔向建设公司的客户有条不紊的说明设计理念,认真的侧脸散发出一股男性成熟魅力,勾得她心头如小鹿乱撞。 他转过头了! 她情不自禁的腾出一只手对他挥舞著。 “整体大楼主结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水电工程及消防工程部分就由我们的工程师向各位解说。”步惊元眼角余光扫到会议室外对他挥手的笨女人,神态自若的继续讲说。 今天的她穿著一袭鹅黄色无袖的衬衫背心配上白色七分裤,贴身的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亮丽的打扮绽放明媚的春天气息,当她举手乱挥的时候衬衫下摆不经意的挑高,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蛮腰,连小巧的肚眼都露出来,看得他额头攒起难以察觉的皱纹。 他装作没看到她的招呼,若无其事的走下讲台。 季雅苓的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放下。 他没看到她吗? 看他优雅从容的坐回会议桌背对著她,跟身旁的女客户交头接耳,一副亲热的模样,一股微酸在她心里发泡,倒是坐他对面的家伙失礼的盯著她,还朝她眨了下眼,她撇开脸。 “雅苓。” “来了。” 第12章 她赶紧小跑步离去,浑然不知在她走后有一双阒黑邃瞳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三楼是会议室和档案室,许多得奖的作品也都放在这一层楼;四楼是各部门的资料室;五楼是健身房和员工休息室,提供有时候工作无法回家的员工一个休憩的场所;二楼是员工办公室、秘书室和总经理办公室,当初他的办公室会设在二楼是坐镇员工和监督员工的工作情形;一楼是业务和总务会计的办公室,以便更有效率的接待顾客。 而每个办公室都有网路连线方便作业。 “你动作快一点,我还有事要忙呢。”说话的是负责带她的总务邱彩月,在元芳建筑事务所服务三年,未婚。 “对不起。”她躬身道歉。 “算了。”邱彩月迳自推开档案室的门,档案室就像一个小型图书馆。“档案放进来的时候记得要填写签单,仓管张小姐会处理,至于重要资料和客户机密文件直接呈报到二楼秘书室,你要分清楚知道吗?” 季雅苓点点头。 “就算你没分清楚其实也没关系,晓英也会帮你处理,不过,你可别因此偷懒而把文件丢给晓英。” “是。”她虚心受教。 “啊,邱姊,你来啦。”张晓英抱著重重的资料夹从柜子后走出来,托了下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视线落到邱彩月身旁的季雅苓,微微一笑,“小叮铃,你来得正好,这份档案是步先生要的,还有这份文件麻烦你送到秘书室。” 行为怪异的总经理要员工们叫他步先生。 “你忙你的吧,我先下楼了。”邱彩月转身离去。 “别怕邱姊,其实她人很好,只是严肃了些。”张晓英温柔的道,将厚厚一叠如百科全书的资料放在她手上,“你抱得动吗?”替她开门。 “还……还可以。”季雅苓勉强一笑,吃力的捧著如一座小山的资料,“我去忙了。”真的好重喔!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资料,每份厚厚的文件上贴著各部门的标签,像这么厚的建筑杂志是业务部门要用的,还有历年的财报是会计室要的,还有旧合约是企划室所需的…… “小心!” 在一声大叫的提醒中,她回神的同时,感觉脚下踩空,踩空一格阶梯的她踉跄了下,旋即整个人往前扑倒。 “啊!”季雅苓惊骇大叫,手中的文件飞了出去,眼看要摔个狗吃屎,她脸上血色倏失的挥舞双手,惊恐的闭上眼。 “砰!” 杂沓的脚步声停在她身边,她感觉不到疼痛,脸上贴著温热的物体,腰被抱住,她意识到有人救了她。 如释重负之余,她心底惴惴不安,还多一丝丝的期待,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脸庞,是那个直盯著她看,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不是步惊元!失落感立刻袭上她的心头。 “对不起、对不起。”狼狈的红潮爬上脸,她尴尬又惊惶的挣开对方,连忙从地上爬起。 “你这笨女人会不会看路?”步惊元微怒,在她从楼梯摔下那一瞬间,他感觉心脏差点停止,更气的是那个比他动作快一步的小日本鬼子居然当垫背的抱住她,她还对那小日本鬼子脸红! “小姐,你没事吧?”操著不是很标准的中文,男子优雅的微笑,目光灼热的展露爱慕之情。 “我没事,谢谢你。”成为众所瞩目焦点的季雅苓面红耳赤,不自在的心跳加快。 “神宫先生,你要不要紧?”神宫弥彦身旁的随从赶紧上前。 神宫弥彦挥手制止属下上前,亲切的帮她捡拾文件的同时不期然一扫,“小姐,你的腿受伤了。” “那小伤没有大碍,谢谢你的关心。”季雅苓低头看了眼七分裤下方有块淤青,血丝渗透,她这才觉得痛。 她噙著下唇忍著刺痛,情难自禁的偷睐了眼冷眼旁观的步惊元,见他冷著一张脸,她眼神一黯,她又怎么奢望他会帮她呢? 在众人注目下,她尴尬的赶紧捡拾文件,还好有神宫弥彦的帮忙,要不然她不知道要捡到何时。 “谢谢。”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不经意的碰触到他的手,她骇然的缩手。虽然这日本鬼子很放肆无礼,但他纡尊降贵的帮她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是她保持距离的勉强一笑。 “没事就好,笨手笨脚的还不快把东西拿好去做你的事。”步惊元刻意以身躯挡住那色咪咪、不掩企图的日本鬼子的视线。 “对不起。”感受他话中的冷酷无情,季雅苓胸口像挨了记闷棍。 步惊元对神宫弥彦道:“神宫先生,这边请。” 神宫弥彦只好不舍的转身离去。 步惊元深思的注视她一会儿后,也跟著离去。 季雅苓眼角余光瞟著他冷漠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蓦地,膝盖传来灼热的刺痛,她颦眉忍著痛,轻呵了下擦伤破皮的伤口,压抑著眼眶中的氤氲水雾,凝结成委屈的泪水一颗颗淌下。 ※※※ “小叮铃,我先下班了。” “好。” “小叮铃,你这些东西明天还可以做,别太累。” “没关系,我一下就做完了。” “你自己注意一点。” “嗯,再见。” 埋首在电脑桌前的季雅苓忙著keyin业务部门交代的文件,不知不觉中办公室已经空荡荡。 注视著萤幕上跑动的文字,脑海中浮现步惊元俊逸严肃的脸庞,在她进公司以来,他对她始终没有摆好脸色,从她桌边经过也是视她为隐形人看也不看一眼,想到这,一抹黯然浮现心头。 像早上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她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下,他也是没有表情的冷眼旁观,任她窘迫的在众人面前出洋相。 生性胆小怕生的她不知道打哪冒出的勇气追著他来,还真的进入他的公司做事,他应该根本不在意她,否则他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在山上后离去?想著,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明明距离得如此近,她却触摸不到他的心。 她很想问在山上的时候他为何会吻她,那一吻有何意义?想问,却又没有勇气问,只能每天学鸵鸟,多看他一眼也好。 像今天是她上班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话,虽然口气不好,她想或许是因为她莽撞的跌倒,让他在大客户面前丢脸吧! 她想在他面前表现好的一面,可是每每都出状况。唉!这样她还有希望吗? 毫无预警的,她桌上的电话响起,骇得她吓一跳,不小心按错电脑键盘,萤幕霎时一片漆黑。 “惨了!”她刚刚输入的资料不见了! 电话铃声持续作响。 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抓回刚输入的资料,她赶紧存档,并腾出手接电话,“喂,元芳建筑事务所你好。” “季小姐,现在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步惊元! 冷冰冰的命令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她深呼吸的回话,“好的,我马上过去。”冷静、冷静,不知道他call她做什么?会是因为中午那件跌倒的意外责难她吗?还是…… 怀著既兴奋又害怕的心情,她收拾好桌面,慢慢的踱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挂著他名牌的办公室,诚惶诚恐的敲了下门。 “进来。” 不带一丝温度的熟悉嗓音使她心一颤,她再次的深呼了口气,和缓急骤的心跳,慢慢的伸手转动门把。 “动作慢吞吞,乌龟都比你爬得快,叫你进来没听见是不是,难不成还要我请你进来?” 伴随著愠斥,猝不及防门被拉开,季雅苓刚好要推门的手握了空,整个人往前倾。“啊碍…” 她不设防的撞上坚硬如铜墙铁壁的肉墙,差点撞扁了鼻子,及时的,她双手支撑著身子,凝神一瞧。 是他! 他规律的心跳正在她手下跃动著,撞击著她掌心的脉搏,而她的心跳也跟著急促。 这还是自从她再次见到他之后第一次跟他如此贴近,近到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散的男性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她甚至可以感受隔著衣服,他肌肤散发出的热力灼烧著她的掌心。 她心悸不已,怯生生的仰起泛红的脸,顺著白袍视线往上,望入一对漆黑夜空闪著星光的眸子,她心脏卜通的漏跳一拍。 “你真的有二十五岁吗?怎么动作比一岁婴儿还笨拙?”不冷不热的平板声调飘入她耳里,拉回她受惊吓的心神。 “是你突然开门,害我吓一跳。”季雅苓试图挣开他,奈何他强而有力的钳困著她,为了掩藏内心的紊乱,她倔强的迎战他讳莫如深的注视。 他干么这样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害她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脱了轨。 “看不出你胆子那么校”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飘上他唇畔。从没有女孩像她一样追著他跑。 他自认这张冷厉慑人的脸不苟言笑的时候没几个女孩敢直视他,倒追更不用说了,而她不但不怕他凶恶的瞪视,还一路追到他公司,真不知道她是胆小还是胆大包天。 “你干么啦?快放开我。”意识到整个人被他紧搂在臂弯中,而这里还是公司,她慌忙的推开他,他却不动如山,而且……而且他的手还在她腰眼处抚摸。 “别乱动。” 霎时,一阵酥麻的战栗自腰眼传到四肢百骸,她不禁倒抽了口气,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他抱著吓呆的她走到沙发上落坐。“坐下。” 又是命令! 他粗恶的口气惊回呆愣的她,她趁他松手使劲推开他,“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没必要听你的命令。” 第13章 他意味深沉的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到墙边,打开洁白巨大的柜子,在摆放整齐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急救箱回到沙发边。 “步先生,请问你找我来有事?” “笨女人,连路都不会走,对你还真的一刻也不能放心,脚抬起来。”他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呼吸一颤,紧张的两膝并拢,脸红心跳的道:“不……不用了。”他该不会是想…… “你这女人还真难搞,叫你别乱动你听不懂中文是不是?”他抓住她纤细若无骨的脚踝,不容她退缩的迳自抬到他膝上,并脱掉她足下的凉鞋,露出白嫩无瑕的玉足。 “那只是小伤……埃”他出其不意的攫住她的脚,扯痛她不曾处理的伤口。 他……他在帮她擦药!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雅苓脸红心跳,他轻柔的抚触刺激著她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神经,连鸡皮疙瘩都战栗的竖起,她的心脏猛烈撞击著胸腔,血液里如流动著滚烫的岩浆,在伤口处喷发。看他有如对待稀世珍宝般处理伤口,她几乎快觉得错乱。 她试图打破尴尬,“我……我会弄脏你的沙发。” 步惊元好整以暇的道:“正好考验清洁公司的本领,连这点污渍都处理不好就干脆关门大吉,这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能活著也算是异数。”细心的替她脚上伤口擦完药,仔细的检视,没漏失一吋肌肤,确定没有遗漏任何小疤,他才小心翼翼的替她的伤口缠上绷带。 这笨女人蠢的连伤口都没处理,也不怕感染发炎,若她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他不否认她办到了! 回想起她被那小日本人抱在怀里,他胸口泛著酸直冲喉咙,差点失控的叫那家伙滚离她远一点,但理智压制了他的冲动。 说这什么鬼话0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她音如蚊蚋的吐出难以隐藏的思慕之情。她可以怀著希望吗? “以你这蠢样想让人忘掉都很难。”他轻轻的包扎著,专注的神情有如古董商人擦拭著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般。 季雅苓微嗔,“你这人还是一样不修口德,嘴里吐不出象牙。”难道就不能说一些安慰的话吗? “我不习惯说谎。好了。” “还真看不出你包扎技术不错,将来不当建筑设计师可以改行当小护士。”她活动了下筋骨。 “伤口不痛废话就开始多了。” “ㄟ,你去哪?”见他起身收拾好急救箱离去,一抹不安袭上心扉,她慌忙的找话题。这短暂的关怀之后,他们又要形同陌路了吗? “我可不希望我的职员才进了公司不久就弄得满身是伤,最后还必须浪费我的时间到医院去探视。”将急救箱归位后,冷不防的,他变魔术般的取出印有i标志的鞋盒,一双纯白优雅的休闲布鞋映入她眼帘,一看就是匠心手工打造的昂贵名品。 “这是什么?”他该不会是买鞋给她穿吧? “看不出来吗?我以为你受伤的只有腿。” “我是问你这鞋子是干么的。”真是的,他就不能说些好听话吗? “穿呀!”废话。 “你……你想做什么?”见他伸手,她惊慌无措的缩腿。 “别动!”步惊元快如闪电的抓住她乱动的脚,执意的替她套上鞋,口气不冷不热,“虽然你目前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但我觉得等会你还是去医院请医生替你检查一下。” “我只是跌倒,不是出车祸。”莫名的,他的乌鸦嘴竟让她芳心悸悸。这该不会也代表了他对她也是有意的吧? “还有这种高跟的凉鞋不准穿了。” 季雅苓心底喜孜孜,薄嗔的道:“什么高跟鞋,我看你视力有问题,我那双鞋哪里有跟,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那是平底凉鞋。”连一公分都不到的矮跟被他说是高跟?不期然与他四目相接,被他慑人黑眸紧紧的锁住,她心慌意乱的低语,“你……你别这样盯著……人家。”结巴的话逸出口犹如情人间的撒娇。 他没有答腔,深邃眼瞳簇著烈焰烧入她眼中的灵魂深处,她发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被他盯得浑身发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连四周的空气都像著了火。 他忽然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霎时,一道电流通过她身体,她胸口咚咚咚的狂跳,她的背脊窜起无可名状,夹杂著兴奋的期待和害怕的战栗。 “你这有点脏。” 他居然用手帕擦她的脸,害她以为…… “可能是写字的时候,原子笔不小心弄到了。”真糗。 早闻他有洁癖,办公室不容许一丝凌乱,员工也要求服装整齐整洁,那他找她来不会是因为她身上多了脏污,还是说她的伤看来碍眼,有碍观瞻。 她眼底闪过一抹沮丧,表面笑了笑,“我自己擦就好了……埃”正要伸手去拿过他的手帕,冷不防被他攫住她的晧腕,她整个人倾斜的跌入他怀中,她心脏猛地一撞,“你……你干么?” 步惊元一瞬也不瞬的凝视著她,不疾不徐的打破沉闷,语气平板得像谈论天气。“女人,你为何要来?” “因为……”她脸颊热得快冒烟,舌头打结的呐涩低语,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替窘迫的她开口,“女人,我为什么要让你追?”他没那么迟钝到感受不到她的爱意。 “因为我喜欢你呀。”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羞愧得想咬掉舌头,她居然当著他的面大胆告白。 天哪!她没脸见人了! 听她理直气壮的诉说心声,他长吁一口气,嘴角漾著浅浅的温柔。或许他就是为了等待她这一句话而一直抱著单身到现在吧,他想这辈子自己大概不会再遇到另一个跟她一样的傻女孩了。 “傻瓜!”也许就是她这份傻劲吸引了他,微笑融化了他嘴角的冷硬线条,他情不自禁的揽她入怀,吻住她唇上的笑花。 柔软的唇像香甜的棉花糖入口即化,清雅似兰花的芬芳随著她吹拂过他脸庞上的气息盈塞他的鼻腔,涨满他胸口,令他的心为之颤动。他无法否认早在山上相遇的那一刻,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偷偷的进驻他心扉。 第六章 他的唇温暖而湿热,坚定的以舌撬开她惊愕的唇瓣,直闯禁区,在她嘴里灵活的翻搅吸吮,访幽寻蜜。 意识到他在吻她,她震撼住,脑袋空白一片,似乎所有的思绪和理智全失去,包括她的力气,因为他销魂蚀骨的挑逗之吻,令她全身骨头都酥软了,两腿颤抖的失去力气,只能倚靠他身上支撑著。全身热烘烘的,连最后怎么停止都恍惚,有如飘在云端…… 季雅苓喘息的攀著他的肩,依偎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里,“为……为什么吻我?”这一吻让她明了爱情的路上并非她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心底雀跃中仍有一丝丝不确定的忐忑。 “你确定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步惊元叹了口气,双手搂著她的纤腰,与羞窘的她四目相接。 “我员工资料上有写呀,你应该看过,要我再说一次吗?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怀疑呀! 瞧她一脸认真,他摇头不觉莞尔。 “我没有骗你,我可以拿身分证给你看。” 步惊元浅笑,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以为我为什么吻你?我可没有见人就吻的癖好。”他又不是步惊奇那下半身发达的禽兽。 “那……那我可以解读为你喜欢我吗?”两颊发烫,被他气息包围著,她无力的只能用双手攀著他。 “知道就好,记住了这是我的。”指腹轻轻摩挲她柔嫩的唇,引起她全身一阵轻颤,那个色迷迷的日本人滚远一点。他不否认是因为“嫉妒”让他意识到危机而正视自己对她的感觉。 她不禁舔了下唇,羞赧的薄嗔,“有没有人说你很霸道。” 路美玲给的详尽资料上载述著,步惊元酷爱白色衣服,生性洁癖不爱别人碰触,光那冷厉的眼神就令人不寒而栗,加上那张嘴杀人不见血,没几个人能接触他的内心世界。 他朋友不多,只有赖上他的精明合伙人黄玉芳。就连公事上往来的客户,除非重要客人,否则他也不怎么搭理,他像在自己周围筑了一层百里浓雾令人摸不透,也看不清,现在他的转变害她有点怕这是一场梦。 “有。”瞧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因为娇嗔更加嫣红,微嘟的嘴红艳艳,诱惑得他血脉偾张,忍不住托住她的下巴,沙哑的呢喃。 再次覆上她的唇,放肆的舌潜入那两瓣如染了胭脂的玫瑰唇瓣,他舔吮那有股花蜜的香甜滋味……他好像上瘾了。 就是这种甜美的滋味让他挣扎不已! 其实那天自山上离开后他就后悔了,因回到家他心神交战,连设计图上都是她的一颦一笑,直到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终于无法否认自己内心对她的思念像可怕的病毒般深入骨髓。 该死的! 他想逃离震撼他心魂的她,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特别是每天看她露出小鹿斑比的无辜神情,害他的心情又回复到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身体便不由得起了骚动,两腿间更是瞬间鼓胀。 选择忽略这麻烦的女人,却发现心底满满都是她的影子,看到她难过,他便觉得有许多根刺刺入他的心。 他再也无法逃避自己的心! 他低喘一声,将脸埋进她温香的颈窝,意犹未尽的啃咬她的雪肤,那甜美芬芳的滋味撩拨他身体火热的那一点更加硬挺。 “惊元。” 第14章 她惊喘,颈部的微微刺痛有如电流般通过她血脉,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两腿虚软,只好抓著他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惊元……”门大刺刺的被推开,黄玉芳这程咬金看傻了眼,“我……我等一下再来。”识时务的在那杀气腾腾的目光扫至前赶紧闪人。 毫无预警的开门声有如一道利箭贯穿陷入雾海中的她,她惊呼的推开他,困窘得浑身著了火,惊慌的低著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她居然跟上司在办公室亲热,还被人逮个正著,这要是传了出去…… 完了,她没脸见人了! 看她受到惊吓的模样,步惊元深呼吸的和缓欲望,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季雅苓脸红的任他拉著小手,学乌龟的躲在他庞大魁梧的身躯后。 步惊元打开了门,恶狠狠的横了眼门外故作若无其事又暗自偷瞄的黄玉芳,不发一语的转身带她下楼。 识时务的黄玉芳哪有胆阻止,即使是重要的公事,他小命珍贵,绝对不会去惹一头欲求不满的怒狮。 “等等,我的鞋子……”那也要好几百。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种破鞋丢了正好。”抓起她座位上的背包,拉著她快速离去,不想让人看戏。 破鞋?这两字宛若一根尖锐的针扎入她心房,会不会有天她也会成为地上那一双破鞋? ※※※ 深夜,台中市区宽敞平坦的马路上车水马龙,骑楼下行人匆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让人看不出昼夜的差异,刚搬来台中的季雅苓有时候会有时空错觉,以为自己是身处繁华的台北街头。 “你不需要送我啦,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她酡红著脸。 步惊元强而有力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以高大的身躯护卫住她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擦撞到她一分一毫。 外传他有洁癖,不喜与人有身体上的碰触,有时候还戴手套和口罩的严阵以待,媲美sars病毒肆虐时期的装备。 而此刻,身形修长的他牵著她穿梭在骑楼下,与人群擦肩碰触在所难免,可是诡异的是,明明人潮拥挤,但在他经过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绕道,两人就像是摩西渡红海一样。 说实在的,步惊元的长相称得上英俊,当牛郎绰绰有余,如果脸上多一点笑容,她相信女人都会自动倒贴,可问题就在于他老板著一张威严的冰酷脸让人退避三舍,仿佛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犀利如刃的目光给千刀万剐,他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骇人,更别提被他冷冷一瞪。 这也是为何他绯闻不多,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他有洁癖。 所以前阵子征婚启事一出,新闻媒体就大肆报导。 据说登报恶作剧征婚一事是他的父亲所为,也就是步氏总裁步行衍,他人已逃亡海外! 真让人难以想像是怎样的家庭会造就出他这样行事乖违、个性怪异的男人,季雅苓越来越好奇,她不想只是从好友搜集的资料上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想要了解真正的他。 随著他带领弯过巷弄,避开了人潮,她讶异的挑眉,“我搬来这一个多月,迷路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慢慢熟悉这附近的路怎么走,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路怎么走?”这些小巷弄太复杂了。 “这不用问好吗,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路怎么走。”台中都市计划道路设施做得不错,不容易迷路。 季雅苓扁起小嘴,“我哪有那么差?” “你连走路都会跌倒,不紧盯著怎行。”每个人都被他冰冷慑人的眸光给骇住而不敢靠近,他很清楚善用自己锐利的眼神,让他一路畅行无阻。 “今天那是意外啦,天有不测风云,吃烧饼哪有不掉芝麻的。”她心底窃喜他很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装作不在乎。 “我看不是掉芝麻,掉的是整块烧饼,以你这种迷糊的个性能平安长大,你家人功不可没。” “我哪有那么迷糊,会掉进洞里还不是你害的,谁叫你扮鬼吓人。”回想起来,她仍窘得脸红,尤其是在通道里她还在他面前小便,通道里回音大得都可以听见她小便的声响就像瀑布一样,害她好尴尬。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还君子,你全身上下我实在看不出哪一点像君子?没风度、小心眼,个性又别扭,又爱装模作样……” “看来你越来越不怕我了。”步惊元嘴角微勾,欺身将她逼到路边的围墙上,俯身凝视,目光灼热。 “这里是大街上……”季雅苓心脏卜通的漏跳一拍,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人烟稀少的巷口。 “那又如何?” 她不经意的低头,瞟见腕表上的时针,“啊,都快十点了,我得赶快回家,要不然我爸会打电话查勤。” 她若过十点没在家,老爸肯定杀到台中,当初一毕业老爸坚决反对她外出找工作,她费了一番工夫才说服老爸让她独立,但条件是她必须每天准时回家,周末还必须回老家报到。 冷不防的,她钻出他怀中让他扑个空,整个人前倾的差点吻上肮脏的墙壁,他及时用手撑著,感觉到掌心沾染了细碎的粉层,他嫌恶的抽回手,后悔今天忘了戴手套,他拿出手帕擦手后,将手帕脏的那层包裹好放在裤袋,等看到垃圾桶再丢,这条手帕算报销了。 “送到这就好。”她跑到某巷口站定,反身面对他。 那是数排五层楼公寓,看起来像改建过的老旧眷村。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步惊元不疾不徐的踱到她身边,攒起眉,打量这条狭巷,夹道两旁放满了车子,仅容下一辆mini轿车可通行。 晕黄的街灯一闪一灭快寿终,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两排面对面的五层楼公寓都乌漆抹黑,老旧得可以列为古迹的建筑物飘来一股霉味,只有几家透著微弱的光;刺眼的车灯从巷口呼啸而过,隐约可见剥落的墙壁钢筋水泥外露,这样早该拆除的旧房舍居然还有人住? “嗯,是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帮我找的房子,他现在在台中念研究所,一听到我要到台中找工作,便热心的帮我找住的地方,我搬到台中,他帮了我不少忙,我以前是曾暗恋过他啦,不过后来他成为我好朋友美玲的男朋友后,我就把他当朋友了。”她怕他误会的解释。 单蠢的笨女人! 步惊元横了一眼笑得很白痴的季雅苓,不冷不热的道:“你学长帮你找这样的房子?”环顾两旁残破阴森的公寓,狭窄拥塞的空间,污秽发霉的气味弥漫于空气中。这什么房子还能住人,跟鬼屋差不多,早该拆除了。 “这里房租很便宜呢,两房一厅不过一万块,又离市区很近。”最重要的是离他公司近。 “我送你到这,你自己小心一点。”能站在这跟她说话对有极度洁癖的他已经是极限了。 “好,再见。”她出其不意的踮起脚尖在他刚毅的脸颊上轻轻一啄后,羞涩的快速逃开。 步惊元抚著她柔软的唇瓣亲吻过的肌肤,冷硬的唇线不知不觉的变得柔和下来,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他才转身准备离开,肩膀上的带子滑下。 那迷糊虫忘了她的背包! ※※※ 踏著熟悉的路线,季雅苓哼著小调走回公寓──从巷口数过去第八栋,有时候她还会搞错是哪一栋,因为每栋公寓都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在晚上光线昏暗不明时,她只能靠数著门牌找房子。 “季小姐。” 蓦地,阴森的黑暗中窜出一个低沉的呼唤声吓了她一跳,她吓得身子踉跄,眼看著就要吻上马路。 “小心。”援手快如闪电般的抓住她的手臂。 “谢谢。”她感激的回道,眨了眨眼,戒备的盯著微弱的路灯描绘出那差点害她跌得狗吃屎的人影,看清对方后她一愣,“啊,神宫先生,是你。”意识到她仍靠在他身上,她尴尬的推开他往后退,学著日本人行九十度鞠躬礼。 “能再见到季小姐真是高兴。”神宫弥彦也回以九十度鞠躬礼,操著不甚流利的中文表示友善。 “真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我出糗。” 据说,神宫弥彦是日本赫赫有名前十大企业神宫株氏会社社长,有意在台湾开发他亚洲分公司,而相中元芳建筑事务所帮他盖大楼,光投资金额就高达数十亿,他们公司光接这案子就可以放假一年,所以他算是元芳事务所的大客人,难怪步惊元会亲自出马接见。 而且他救了她一次免于她跌下楼梯摔断脖子,于情于理他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她不该怯懦畏缩。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季雅苓看了下四周,“神宫先生,你是要到我们公司而在这附近迷路了吗?你怎么会走到这,这一带巷弄很多,很容易走失,除非有熟人带……” “你这女人,我们家主人已经等你等了三个钟头。”神宫弥彦身后的属下不悦的插话。 “阿部住口!”神宫弥彦斥道。 “是。”阿部恭敬的退后。 “呃……等我,为什么?”她不以为以他尊贵的身分会看上她这小人物,拜台湾女孩崇日崇洋,现在又加上崇韩之赐,来台湾的外国人都会特别的受到女性青睐,神宫弥彦也不例外,多少会遇到艳遇,他大概认定了台湾女孩很好上,只想玩玩吧。 但,他搞错对象了,何况她喜欢的是步惊元。 “如果是公事,我只是个刚进公司的小职员,对那些重大工程还不熟,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有问题请明天一早……” “跟公事无关,我本来是想请你吃个晚餐的。” 第15章 不掩欣赏爱慕的眸光锁著娇俏迷人的她,现在日本女孩子都太强势了,浓妆艳抹的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面貌,没想到却在台湾发现个如此日本的小女人。 “晚餐我吃过了。”不习惯外食的她都会带便当,如果中午一忙忘了吃,就把中餐当晚餐吃。 “你这女人真不识好歹。”阿部鄙视的道。 季雅苓颦起眉黛,她干么站在这受这小日本鬼子不敬的咆哮。 “阿部。”神宫弥彦沉声,“真是抱歉,我的属下说话比较直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没关系啦,这附近治安不安全,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他们身上穿著打扮一看就明明白白写著“我是肥羊”四个大字,试问谁会戴劳力士金表,连西装排扣都是镶钻的。 为了避嫌,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他有不必要的幻想空间,虽然她也不清楚他是否是真的对她有意啦。 季雅苓说完,转身要从背包里拿出钥匙,才赫然发现她的背包不见了。啊,她想起来了,在步惊元肩上。 她旋即回头,正打算回公司去找步惊元,低垂著头的她不经意的一瞥,她脚边好像有个黑色物体窜过,眯起眼眸仔细瞧,那是── “啊,老鼠?!”高分贝的尖叫,季雅苓脸上血色倏失,直觉往身旁最近的安全地带跳过去依靠。 “别怕,有我在。”神宫弥彦因这天外飞来的艳福笑咧了嘴,“阿部。”喝令属下去解决那只闯祸的“媒鼠”。 “快把它赶走,快啦。”她浑身哆嗦的紧偎著神宫弥彦,惊恐的一手捂住苍白的脸,一手挥舞著。 “已经没事了,老鼠已经跑了。”神宫弥彦温柔的拥著她,拍抚她的背,美女投怀送抱,身为男人当然不会往外推。 这一幕刚好落入送回她背包的步惊元眸底。他没想到才离开自己,她就跳进那小日本鬼子的怀里。 胆小的她从指缝窥看地上乱窜的黑影已经逃匿无踪,她才深深吐了口气,拍拍受到惊吓的胸口后回神,猛然惊觉她竟靠著神宫弥彦,她惶悚变色的推开他,跳开三尺保持距离。 “真对不起,我失礼了。”她羞愧的低首,不经意的一个修长的黑影背著街灯拉长到她视线范围内,她顺著那黑影慢慢抬起头,看见熟悉的人影,声音顿时卡在喉咙,心凉了半截。 站在晕黄灯光下的步惊元面无表情,深邃内敛的幽瞳平静不生波澜,颀长的身躯被路灯拉长了影,从容沉稳的踱到他们面前。 “步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神宫弥彦微笑,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表面潇洒优雅的一礼。 糟了,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跟他……我们……”感受到冷漠脸庞上没有表情的步惊元,周身那股冰冷的温度,季雅苓心慌慌的上前欲解释,却被他退避的闪了开,让她欲碰触他的手落了空。 步惊元不愠不火,将背包递给她,“这是你忘在公司的东西,没其他事,你们慢聊,我先告辞了。”轻描淡写的口吻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只有幽暗的黑眸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鸷妒火。 原来她早就跟神宫弥彦约好了,他本以为她是跟别的女孩不一样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想起乍见他们亲匿依偎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喉头遭人狠狠的勒紧而无法呼吸,全身血液逆流。 该死的! “步惊元。”季雅苓背脊泛著寒栗,不安笼罩著她,他离去时那冷冷的一眼,就像一把冰刃插在她胸口。 他肯定是误会了! “季小姐,不介意我称呼你雅苓吧?”神宫弥彦依然是笑容可掬。 “非常介意!”不该迁怒的,可是都是因为他,害她被步惊元误解。季雅苓美眸憎恶的喷火,怒视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日本鬼子,“让开!”一古脑儿的推开挡路的他,她踩著懊恼的步伐,头也不回的走回家。 “你这女人太放肆了!”阿部上前喝斥,被挡了下来。 “阿部,我们突然造访唐突佳人本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走吧。”神宫弥彦微笑著。 长这么大,他这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低吼呢。望著她消失在“砰”一声关起的门后,他眸底闪烁的爱慕光彩中多了一股誓在必得的决心。 第七章 他是故意的! 已经三天了,步惊元完全不跟她说话,连公事也是交代邱彩月传达给她。 每天都冷淡得如同擦身而过的陌生人,穿著一身白得发亮的雪色风衣的步惊元,周身三公尺内皆散发著冰冷的气息,对人说话也是口罩不离口、手套不离手,疏离冷漠的眼神像把利刃在她心口划上一刀。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打电话和手机给他不是没人接,就是转到语音信箱,她到他的别墅守株待兔,却被社区警卫当入侵者强制驱离,她心底好难过,却又苦无机会解释。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渐渐的,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季雅苓慢慢从焦虑不安到黯然神伤。 “小叮铃三线电话。” “邱姊,谢谢。”季雅苓对邱彩月颔首,按下三线电话,“喂,元芳建筑事务所你好。” “小叮铃,猜猜我是谁。” “美玲?!”听著话筒里传来熟悉的问候让她惊喜不已,连日来所承受的委屈和心酸一起泛现。 在陌生的都市里,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找不到,大学研究所的朋友各有家庭和事业,她不愿打扰;同事间的冷漠,加上她生性胆怯,没有勇气把压抑的心情说出口,又不愿打电话回家让家人担心,就只能把所有情绪藏在心底,而路美玲突然的问候让她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激动的眼眶泛红。 不想在办公室内显现出情绪,她勉强深呼吸的撑著笑容,“真的是你,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你在埃及还好吧?” “甭提了,挖掘工作进度严重落后,所以监督放我们长假,我就回来了,我现在人在台湾。” “真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机场接你?” “三天前就回来了,在家昏睡了好几天调整时差。”说著她打了个呵欠,“叫你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开车,胆子那么小连计程车都不敢坐,我怎敢奢望你来接我,要是在机场走失了那更麻烦。” 季雅苓微嗔,“美玲,那是以前啦,我现在已经变很多了,我慢慢敢跟陌生人讲话了。”上班之后,她渐渐有点自信,这都是步惊元帮她的,只是……他最近都避著她。 “找个时间出来喝咖啡吧,我还有几天的假。” “那我到台北找你。” “好呀,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 “反正明天是周休。”而且她只是个小小的总务,请假只要跟邱姊交代一声就可以了。 “你到台北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开车去接你。” “好,晚一点再聊。”季雅苓挂上电话。她想离开台中一阵子,让自己脑袋冷静一下,正好明天的周末她也必须先回老家报到,干脆请假吧! 既然他不理她,她也难过得无心上班,干脆请假到台北找美玲,顺便冷静思考她和步惊元的未来。 写了假条交给邱彩月后,季雅苓就先行下班回住处收拾行囊。 傍晚时分,滚滚翻腾的云霭象征著一日的尽头,褚红色的天空,残阳落寞的消失在山的尽头,留下一片萧索凄凉。 正当她拎著行李准备回家的时候,门铃声响。 “你是……”防备的盯著笑容满面的俊美男子,她好像在哪见过。 “你忘了吗,我叫步惊天。”他优雅的一礼。 “我想起来了,你是步惊元的人妖哥哥!”季雅苓击掌恍然道。美玲给的资料上有写,传闻他们是双胞胎,可是怎么看起来不像? 步惊天没好气,“呸呸,什么人妖,那是我天生丽质,常被人误解,人美不是我的罪过。” 季雅苓吐了下舌,“抱歉。”有的男人很忌讳被人当成人妖谈论。 “方便让我进去吗?”步惊天浅浅一笑,轻拨了下刘海。 瞧他动作自然妩媚,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女性的优雅与自信,丝毫感受不到矫揉造作的假态,让|qi|shu|wang|身为女人的她都自叹弗如。 不过,因为生性胆小的她习惯性的对陌生人张起刺猬防御网并保持距离,纵然他是步惊元的哥哥也一样。她防卫的盯著美如女子的步惊天,虽然他比女人还要女人,但,人不可貌相,会不会引狼入室? 因为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是惊元叫他来的吗?会是交代什么事?分手还是带来好消息……她心底挣扎著该不该让他进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隔壁的铁门打开了,邻居要出门时朝她热情的打招呼,“你男友呀?” “不是。”她勉强一笑的点头回礼,不想引起邻居过多误会和联想,她犹豫了片刻,最后侧身让他进入,“进来吧。”并带上铁门。 步惊天一进屋,瞥见她背著一个大背包,挑了下眉,“你背著行李是……”不会是想绕跑吧? 季雅苓笑了笑,“回家,我答应我爸每个周末要回家报到。”不想透露她请假的事。“要喝点什么?我只剩下茶包,有绿茶和红茶。”她走进厨房翻找了下柜子边道。 “不用了,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了。”步惊天自动找个位子坐下,优雅的叠起腿,环顾周遭眉头微皱,在她步出厨房时恢复若无其事,“你真是孝顺的女儿,配我家那没人性,怪癖又一大堆的弟弟真是糟蹋。” 第16章 步惊天斜睨了眼娇小玲珑的季雅苓笑容腼觍,苍白的脸蛋略显消瘦,那个臭弟弟个性别扭又乱爱吃醋著实害人不浅。 双胞胎多少有心电感应,打从步惊元去接收外婆的遗产之后,他隐约感觉到步惊元心情波动起伏,连忙带著老婆从纽约时装展中赶回台湾。 季雅苓咬著下唇,选择识时务的不作声,殊不知她落寞的脸蛋已经写满了不安和对步惊元的思念。 “我一直很担心这个弟弟,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虽然我们是同卵双生,可长相却不太一样,我比他美多了。” 这男人! 她眉头抽搐著,顿觉哭笑不得,她将开水搁在他面前的茶几后坐下,“噢,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吗?” 步惊天长吁了口气,“我是来跟你聊我弟弟的。” 她语气涩然,“这有什么好聊?”对惊元而言,她不过是他吻过的千万女孩之一罢了,也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算什么? “我这弟弟他不相信人,也不相信自己,小时候四个孩子中我们母亲最疼的就是他,而乖巧聪明的他也最黏母亲,所以当我们的母亲抛夫弃子、离家出走,他也最无法承受这件事的打击,这事在当年新闻闹得很大。”上流名门的绯闻八卦是狗仔队的最爱。 季雅苓咬著下唇,沉默无语。美玲资料上是有这段。 “在母亲走后,他整个人封闭起来,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把母亲送给他的东西全扔掉,连母亲特地为他装潢的房间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整个摧毁破坏,接著,又花了三天不眠不休的关在房间清扫整理,一切关于母亲的记忆全被他扔到垃圾堆清掉,我们很怕他发生意外,却又不敢惊扰宣泄怒火的他,免得酿成更大的灾害。” 季雅苓聆听著,心中五味杂陈。 步惊天顿了下,“过了三天,他都没有步出房门,房门外搁著的食物都不曾动过,我们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俏悄的打开房门一个小缝窥看,只见到白色房间内什么都不剩,清洁溜溜,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荡荡的房里,背对著门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年他才刚念国中,正值青春叛逆期。”那一年的骤变改变了步家。 想像著那画面,骤失母亲的他压抑著心中的哀伤和愤怒在宣泄过后,留下的是凄凉和孤独陪伴,一股没由来的心疼揪紧了她的心脏,就算气他对自己的误解,恼他对自己相应不理,她还是忍不住在意他,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 步惊天停顿了下,喝了口水续道:“在那之后,他就变了个人,怕他发生意外,我爸帮他办了休学。 “他每天都像行尸走肉般对任何人的关切都没反应,当有人碰到他,他就会惊跳开,不小心碰到母亲遗留在屋内的东西,他不再砸了,只是碰到的时候会一脸惊慌的拚命洗手,不久他便戴上手套,拒绝外在一切碰触。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变成了有点洁癖。” “何止一点。”季雅苓咕哝。 公司规章第一条,办公桌要保持整洁,没保持清洁干净者要扣薪水。 有次周休下班她急著赶车回家,走得匆忙忘了原子笔放在桌面,那个月就被扣了一千两百元。 步惊天叹息,“人家常说双胞胎可以心灵相通,但即使是双胞胎的我,有时候也无法了解他,他在心房筑了道无法穿越的墙。” “无法穿越就打掉它!”人往往太在乎反而不敢去面对,宁可保持现状,以为这样谁也不会受到伤害。 步惊天美眸里闪过一抹狡猾,起身拍拍她的肩,她来不及避开,“既然小姐这么说,那么这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这也是可以接近他的太好机会,你不是很肖想我老弟?” 她退后,不悦的瞪他一眼,“喂。”哪有这样强迫他人接受的?而且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怎么所有的人都认定她跟步惊元是一对。 “不用说谢谢,我还有事,告辞了。”这样就可以跟家里那些三姑六婆交代任务已经达成了。 “等等。”他们不是兄弟吗?哪有这样的,这不是他们的家务事吗?怎么变成她的责任? “不用送我了,还有,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废弃公寓租呀?墙壁还有裂缝,还会掉灰,啧啧。”步惊天嫌恶的拍了下美丽的蕾丝边衣袖,生怕沾到壁上灰尘。“就算我没洁癖也受不了,换个房子吧,若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跟惊元说,他会帮你。” “我才不需要他帮忙呢。”虽然还是很气他不信任她,但,心底早已原谅那个怪癖多多的恶男。 “随你啦,再见了。”他挥挥手离去。 留下季雅苓心烦意乱,一池波光轻漾的春水再度被搅乱。她也不想放弃这段感情,否则她也不会大老远从台北追他到台中来,只是要是他始终避不见面,那她又该怎么办?好烦呢! ※※※ 宁静的山色中别墅高耸,晨露沁凉,秋风吹过林间,半枯的枝丫只剩下一些干叶窸窣作响,随著日照慢慢拖曳著白光温暖了阴森的山林,阳光洒在年久失修的巍峨城墙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步惊元站在记忆中的别墅前,沐浴在晨光之中,童年的欢笑影像历历在目。 与母亲在大榕树下坐著荡秋千,与哥哥弟弟们围绕著外婆说著虎姑婆的故事,坐在门阶前母亲温柔的替他掏耳垢……点点滴滴像是陈旧的年历般一页页的摊在他脑海中,怎么也忘不了,直到有如山中精灵的她出现…… 她走入他的生命中,她的爱哭、她的胆孝她的倔强、她的傻气和执著,隐藏不住的倾慕眸光追随著他,一幕幕历历在眼前,她的认真、坚持到底的决心撼动了他,他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孩。 无法否认的,他爱上她,在她吻了他的那一刹那! “二少,真的是你。”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惊喜的问候声。 步惊元回头,只见柳岳村村民不分男女老少,脸上带著愉悦的笑容,个个肩背著竹篮,手拿镰刀。 “二少,怎么有空过来?”张大妈率先站了出来,笑咪咪的指了下深山,“我们要上山去采菜。” 叶伯也好奇的张望,“二少,上次那位小姐这回你没带她一起来?”话才刚落下,“啊啊,我的耳朵。” “你少说两句。”叶婶一把揪起叶伯的耳朵,对他干笑,“我家老番癫胡言乱语,你别介意。” 张大妈猛然想起,“对了,二少,我们从河里捡到一支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季小姐的,她上次说手机被大水冲走后就不见了,后来老王去溪里钓鱼发现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想拿给季小姐,但不知道要怎么联络她。” “交给我吧。”步惊元口气不冷不热。对村民的热情关切,他铭感五内,只是表面上习惯冷漠严肃,实在无法挤出和善的笑容来。 张大妈叹了口气,“二少,从小我也是看你长大的,不是张大妈爱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好的对象就定下来,别再蹉跎了,我相信柳老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见到你找到好的归宿。”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步惊元一语避之,不想多谈。 “二少,几时请我们喝怀喜酒?” “新娘是上次那两位小姐中的一位吗?” 村里的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句。 叶婶及时把叶伯揪回身旁,陪笑著,“二少,抱歉,我家这死老鬼讲话没大脑,你别见怪。” “没关系。” “二少,你这次回来是做什么?”张大妈好奇的问。 “看看而已,等会就要走了。”步惊元平静的说著,绕过他们,走向停在一旁的休旅车。 “二少,别急著走嘛,先到村里让我们招待。” “就是呀,二少,你上次走得太匆忙了。” “抱歉,下次吧,我还有急事。”步惊元颔首,态度客气有礼,他从容不迫的打开车门坐上车,启动引擎。 “好吧,既然这样,二少下次来柳岳村别忘了来给我们请。”张大妈长叹口气,心底很明白在柳老夫人过世后,又顿失母亲的二少所受的创伤至今仍在心灵残留著无法抹灭的伤痕。 不知谁能帮助他走出过去的阴影?会是那个腼觍又可爱的小女孩吗?只是二少的态度扑朔迷离,令人费解。 步惊元对众人点头致意后扬长而去。躲著她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心底也不好受,他该去面对她了。 ※※※ 位于台中郊区的步家别墅,屋外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著森林的芬芳。 山风萧索、秋光明媚,朦胧的山岚薄雾缭绕翠绿的山林和宽敞的庭院,好似在绿树上和草皮上披上薄纱,叶缘和草尖还悬挂著晶莹剔透的露珠,随风波动就仿佛水晶泪,轻轻一碰就破碎了…… “ㄟㄟ,起来!”戳戳那只霸占她回步家习惯坐的座位的恶鸠,刚返家的雷音乐双手交叉胸前,板著晚娘脸。 跟大嫂元芝珠去逛街回来的雷音乐冷睨著赖在沙发上的步惊元,昨晚他突然闷不吭声的回家,也不知道他没去上班那几天人去哪了? 一早就看他像具死尸斜躺在沙发上,也不回房间睡,双手交叠在脑后,睁著眼睛望著落地窗外神情若有所思、视线飘远的没有焦距,而且他一身亚曼尼像咸菜干,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不修边幅的模样比街头流浪汉还糟。 没想到下午返家他还是一样躺著不动,一副要死不活的真让人难以想像这个家伙是步家怪癖之最。 第17章 已经半个月了,他没去上班,公司的事也不管,他的合伙人黄玉芳找人找得都快抓狂了,想弃位潜逃。 而他老兄就这副失恋的死样,明明只是一场误会,却爱面子的没给季雅苓有解释的机会故意躲著她,维护男人自尊却失去了心,这样做值得吗?这样就会快乐吗?也不想想男人自尊一斤多少钱?真没大脑! “臭女人,拿开你恶心的手?”挥开放肆无礼的手,回过神来的步惊元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恶狠狠的瞪仗著老爸宠爱几乎无法无天的雷音乐,老四惊玉宠老婆宠上天,也被她拐去非洲做义工而放弃了台湾医院的高薪,真不知道这粗暴的女人哪一点好。 “别以为有惊玉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音乐,别这样,惊元也是心情不好。”元芝珠扯了下雷音乐的衣袖,温柔微笑道:“让我来吧,惊元。”话声刚落,步惊元懒洋洋的转过头,“砰”的剧烈撞击让他措手不及! 一拳击飞他,沙发椅也跟著翻倒! “妈的,女人,你居然打我?!”步惊元头昏眼花、眼冒金星,捂著被打疼的下巴,狼狈的从翻倒的沙发里爬出。 “为什么不能打,人说长嫂如母,我当然有资格教训你!”元芝珠也看不顺眼这瞧不起女人的坏嘴男,真难以想像温和优雅如美人的步惊天,怎么会有这么傲慢无理的弟弟,且他们还是双胞胎。 “干得好。”鼓掌声从门外传来,“还有你口中的女人是我亲亲老婆。”甫下班的步惊天从容的从屋外走进来。 “老公,我表现得好不好?”元芝珠立刻一蹦一跳的上前,活像哈巴狗对步惊天摇头摆尾。 步惊天亲匿的轻捏了下她的俏鼻,“好,不过拳头可以再偏个五度,那瞬间的拳击力可以直接把他打飞撞墙,你还需要多练习。” 听听这是做兄长该说的话吗? 步惊元忍痛的揉了揉下巴,横了眼刚进屋的步惊天跟元芝珠这一对宝。这活像步惊天养的狗的蠢女人出手真重,还好他下巴没歪。 “阿珠,家里刚好有现成的沙包可以让你练过瘾。”雷音乐皮笑肉不笑,轻踹了下仍坐在地上的步惊元。 “惊元愿意陪我练拳击?”元芝珠雀跃的上前问,睁著一双灿亮无辜的大眼睛,心无城府的她根本忘了自己刚揍人。 步惊元起身跳开,嫌恶的瞪著她们,“你们这些女人离我远一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惊元,你怎么还在这?”步惊奇夫妇也进屋了。 步惊元没好气,“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说这是什么话,虽然他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没说,只是小叮铃呢?你没顺道带她回来呀?”步惊奇耸耸肩,故作东张西望的找人。 叫那么亲匿,步惊元胸口泛著酸气直冲喉头,让他口气好不起来,“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带她,她又不是我什么人?”脑海不期然浮现她每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哀怨神情。 因为赌气,他刻意躲她,谁叫她跟那个小日本鬼子抱在一起,虽然事后知道是误会一场,但他仍是不见她。 因他竟被一个她的追求者搞得嫉妒得失控,事后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吃醋,可是又拉不下脸去找她,即使很想见她、很想念她。 对二哥的坏脾气,步惊奇不以为忤,“是不关我的事,只是小可爱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为君消得人憔悴,真是可怜,明明天下男人那么多,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他轻蔑的睨著失魂落魄的步惊元。 这几天他也有去关心一下季雅苓。 步惊元心一抽紧,粗声粗气的掩饰心底的在乎,“你少啰唆,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雅苓她怎么了?她还好吧? “让我来说。”林明萱看不下去的插了嘴,推开挡道的步惊奇,“你这男人真的很沙猪,女人是用来疼爱、用心来对待,如果你再不懂得珍惜雅苓,迟早有一天她会离你而去。” 这男人哪一点好了?嘴贱、人臭、一脸大便活像别人欠他债,每天只会批评别人的不是,却不曾检讨自己,真不知道雅苓那笨女孩眼睛长哪?不过,也只有雅苓那傻瓜才受得了这变态家伙。 “你们这群三八很爱多管闲事。”女人都是麻烦! 步惊奇轻推开老婆,护卫在后,眼睛半眯警告著,“二哥,这群三八中有一个是我老婆,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步惊天握拳,扳著指关节喀喀作响,笑不入眼底,“妈的,你这小子看来真的嘴太贱,太久没有人给你教训。” “ㄟ,你们男人要打到外面去,外面院子空地很大,别在屋内破坏家具。”雷音乐赶人。方姨不在,她当家。 “好呀,要打来打,谁怕谁?”步惊元也不爽的卷起袖子,积压一肚气的郁闷需要宣泄,率先走出大门。 “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步惊天柔媚的嘴角勾起阴鸷的线条。 “大哥,你打完换我上。”步惊奇尾随其后,摩拳擦掌。 庭院里,三个男人厮杀混战,而屋内三个姑嫂泡了一壶好茶,摆上一桌零嘴,继续闲话家常。 “雅苓如果嫁进来,我们就多一个伴。” “刚好我们四个可以出国去玩,现在峇里岛四个人去很便宜。” “真的?可是惊天会让我去吗?” “谁说要让他们男人知道。” “音乐说的对,不过去之前,得先周详计划。” 三个女人吱吱喳喳的讨论,狡黠谲光流转在她们眸底。 第八章 星期一早上九点,步惊元准时上班,一身神清气爽。 不原谅雅苓,他心底也不好过,那次意外错不在她,他不该嫉妒的迁怒,而且要是因为他刻意躲避而让那小日本鬼子有机可趁的话,那才叫得不偿失。 经过一场混战,他终于想开了! “步先生早。”邱彩月恭敬的对刚进办公室的步惊元一礼,接著搬著厚重资料回到座位上。 步惊元冷淡的点了下头,漫不经心的一瞥,横了眼季雅苓桌上那碍眼的粉红玫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那个小日本鬼子! “季小姐人呢?”通常协助邱彩月整理资料和档案都是季雅苓的工作,今天却不见她人影。 “她走了。” “走了?!”他大惊失色,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庞倏失冷静,难掩激动的上前问:“什么时候的事?”心慌意乱的想著,她该不会是因为被他误会又冷落,而难过的离职吧?想到这,莫名的恐惧揪紧了他的心。 “上周五中午的时候。”一请好几天。 “理由呢?”该死的他竟毫不知情。 “事假,假单我已经放在黄副总桌上,黄副总也已经批准了。”邱彩月心底也有点讶异对人冷漠无情的步惊元,居然会特别问起季雅苓?而且他脸上的惊慌神色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心脏有如坐云霄飞车。“该死的,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邱彩月吓得当场下巴险些脱臼。她没听错吧,冷静过人的总经理在诅咒?! 步惊元没空理会一脸惊吓过度的她,一路飙到黄玉芳的办公室,大脚踹开办公室的门,门板发出强烈撞击声,吓了同层楼的员工一大跳。 “你竟然准她走?!”伴随门撞开的突来咆哮,让正在接电话的黄玉芳吓得话筒差点滑掉。 “什么?!你在说什么?”他望向挟著火山爆发的怒火,以排山倒海之势喷进来的步惊元,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抱歉,吴董,我临时有点事,我晚一点再回电给你,我们再约时间让我作东请你吃饭,哪里哪里。” “我说你怎么让她走?”步惊元一脸阴鸷,箭步的冲到他的办公桌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别激动,有话好说。吴董,我们就这么说定。”他一面捂著话筒对电话那头赔礼后挂掉电话,一面安抚著凶神恶煞的步惊元。“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她是谁?” “你不会迟钝到我说谁都不知道?季雅苓!” “你是说小叮铃呀。”黄玉芳恍然大悟。 “废话!” “她只是请假,又不是离职,这本来就没什么不好准不准的,我们公司本来就很人性化,员工有事只要理由正当,都可以随时请假,就算临时请假也可以事后补假条埃” 他们公司就像个大家庭,不需要太多复杂的规章教条来束缚,管太多物极必反,不如让员工自由发挥,反而可达到更好的效益。 而且上梁不正,常常身为老板的步惊元都不到公司,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资格要求员工准时上下班,他们公司只要求工作和案子在限定时间内完成,随便员工何时上下班。 步惊元攒紧眉头,“为什么你没通知我?”原来是请假不是离职,害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我找不到你的人呀!”他轻拨开他的手,深吐了口气。有这样外冷内火热的朋友,心脏得特别强壮,每天冷肃淡漠的对人爱理不理的,但脾气一来却是比台风还恐怖的横扫千里。 “该死的!”步惊元又低咒。 “明明是自己不理人家还敢怪她走掉……” “你在嘀咕些什么?”阴森慑人的一横眼。 黄玉芳打个机伶,“我没说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他深呼吸的按捺下内心的烦躁。她为什么会突然的不告而别?昨天是周末她回家没话说,但上班那么久她也不曾请过假,她请假是为了什么? 第18章 “不清楚耶。”他话声刚落,就见步惊元那阵狂风二话不说的往外卷,他赶紧喊住,“ㄟ等等,还有件事,神宫先生邀你为他的台北商业大楼‘神宫’落成剪彩,你是建筑设计师,好歹也去露个脸。” “再说。”敢觊觎他的女人,还害他喝了那么多桶的醋,没送他一桶汽油和一支番仔火就很客气了。 话一说完,就见步惊元头也不回的离去,连门也没关,留下无辜的黄玉芳,他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狡狯,拿起电话拨号── “步老大,你说的没错,他果然需要刺激一下,要不然那吊三角眼老把人踩在脚底下,哈哈哈……。” ※※※ “你确定这样行得通?”局促不安的脚步慢慢爬上楼梯。 “相信你老弟,凭我的经验,女人嘛就是喜欢听些好话,偶尔给她们一点惊喜,送些花和小礼物。” 破旧的门前站著两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其中一人穿著纯白西装衬托他结实颀长的体格,手里还捧著粉红玫瑰,与这栋老公寓显得格格不入。 “惊奇,她会不会不在?”不自在的微松了下勒紧的衬衫领带,步惊元感觉手心冒汗,连考英国建筑师执照也没那么紧张过。 追求女人是他平生第一次,找来婚前是花心大少的步惊奇当顾问,首先提供给他的意见就是带花登门去造访她。 “我看下次好了,万一她不在岂不白走一……”黝黑的面庞泛著不自在的潮红,目不斜视来保持镇定。这还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女生。 步惊奇拉回想临阵脱逃的他,“别慢吞吞的,快点敲门哪!” “小声一点。”要是给人看到,他一世英名就毁了。步惊元深呼吸的慢慢举起手,轻敲|qi|shu|wang|了两声门板,完全忘了要按门铃。 屋内没有反应。 在来之前,他已打电话回她老家确定过,她昨天就已经北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会到家。 瞧他战战兢兢的敲门,敲门声连苍蝇都吓不走,步惊奇实在看不下去了,“既然要道歉就有诚意一点,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敲门要敲到几时?就给它用力……”使劲一敲── “砰!”脆弱的老门应声寿终,结束他风中残烛的晚年,空气中弥漫著灰尘和腐朽的霉味。 步惊元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赶紧拿出手巾捂住口鼻,“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搞破坏的?” 步惊奇爬了下发,不好意思的干笑,“这是意外,我怎么知道这门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步惊元瞪了他一眼。 “别瞪我,快进来。”他拉著身体紧绷的步惊元进屋,一面吆喝,“小叮铃、小叮铃!ㄟ,她好像不在,桌上都有些灰尘了,看起来好像好几天没人住,该不会是她已经搬走了吧?” 什么烂房子,才几天没住人,就有灰尘。 “闭上你的乌鸦嘴。”步惊元心神一凛,慌忙的在屋内四处搜寻,空荡荡的屋内根本没人。难道她真的搬走了?!想到这,没由来的,惊慌扯痛了他的心脏。 她会去哪了? 这时候烦人的手机响起,回荡在冷清的屋内,他忙不迭的接起,懊恼的低咒,“该死的,不管你是谁,这个时候别打来烦……” “惊元……”闻声,他身子倏地一僵,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打电话给他。 她慵懒温柔的语调从话筒那一方幽幽传来,“我知道你很讨厌听到我的声音,但,你终究是我儿子。” 没错,就是他那位抛夫弃子的母亲! “废话少说。”冷冰冰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是谁打来的?步惊奇无声的以唇语询问。 步惊元没理会他,内心因为这突来的电话而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自己是恨她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 曾经,他多渴望她只是迷失了,并没有离开,但,日复一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失落,听著她对记者们说她已经离婚,以前的婚姻是个错误,她很庆幸能抛开过去的一切……那一刻,他才深深明了,他的母亲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回她为何出现? “前一阵子有你的绯闻,连在纽约的华人杂志上都看得到你的消息。”她不隐藏对他的关怀。 杂志上报导他和一女子出双入对,女子还有个可爱的绰号,叫小叮铃。 步惊元口气不愠不火,“我相信狗仔队更偏好阁下的丑闻,亲爱的母亲。” 柳梦月轻笑,“你那张嘴还是一样犀利如刀。” “是母亲?”步惊奇轻声询问,“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 步惊元送他一个白眼,一边冷淡的对电话道:“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神通广大的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但,我现在没空理你……”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亲亲小叮铃的下落?” “你说什么?!”他音量陡地成了高分贝。 “这是你身为一个儿子该对母亲说话的口气?” “她呢?” 柳梦月斥责,“你的态度就不能温和一点吗?我好歹也是你的母亲,我知道当年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我现在想弥……” “废话少说。” 她幽幽长吁了口气,“我在高雄演奏会结束后,搭机刚到松山机场时,好像看到她,背影很像,但并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她跟著一个陌生男子坐上加长礼车离去……对了,我想起那个男的是谁了,是日本神宫家族的年轻社长神宫弥彦,他曾参加过我在日本的演奏会。” 她跑到台北去了,还跟那个居心不良的神宫弥彦在一起?!步惊元眉头深锁,胃里一股酸直涌上喉咙。 “怎么回事?”步惊奇低问。 步惊元没搭理他,蓦然想起季雅苓曾在他手机留言,她的好友路美玲刚从埃及回来,莫非她是搭飞机直飞台北去见朋友? “你为什么不早打来?” “反正你也没当我这做母亲的是一回事,我又何必多管闲事,也许我不该打这通电话。”叹息声中隐藏著凄凉和感伤,令步惊元的心脏揪紧了下。“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这失职的母亲……” 步惊元抿紧唇瓣,内心挣扎著。 就算她遗弃了他们,她终究是生下他们的母亲,含辛茹苦的扶养他们长大,而且当年的错,错不在她,只因为造化弄人,母亲深爱著父亲,可彼此个性太好强,宁可维护女人的尊严,也不愿让别人看出她内心的世界,加上她身为名门之后的骄傲,使她无法原谅父亲的出轨,于是选择离开。 其实说起来,当年谁都没有错,母亲也是政策联姻制度下的受害者…… “妈……”不自觉中,艰涩的字眼缓缓吐出口。 柳梦月惊喜交集,眼眶湿热,以轻松的口气来掩饰激动的心情,“我该痛哭流涕感激你终于承认我这母亲了。”不讳言,当听到暌违十数年的呼唤,她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步惊元意识到脱口而出的呼唤已来不及咬住舌头,粗声粗气的低吼,“你别太得寸进尺。” 柳梦月笑了,这才像她的孩子。“还有,那个神宫弥彦似乎对我的未来媳妇有意思,你要注意一点。”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随手将花塞给身旁仍一头雾水的步惊奇后,头也不回的冲出门,收接之际,还传来她温柔的关爱── “快去追吧,别让我的媳妇跑掉了。” “ㄟㄟ,惊元,你去哪?”步惊奇追上去。 “追人。” ※※※ 台北的艳阳不输中部,明明是秋意正浓,却酷热如夏,热得柏油路面仿佛蒸出水气,喷腾的热度几乎要把人烤焦。 “美玲,别说了。”早知道就别将自己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一切坦白告之。季雅苓无奈的深吁了口气。 此刻,她们走在热闹的东区商圈行人步道上闲逛,到处都是人,像是台北人全都聚集到此一样,还有拿著旗子的观光团。 “你为何不想办法找到他问个清楚呢?” “问题是我根本就找不到他。”逛入一家精品店内,她漫不经心的看著衣服来掩饰自己心情黯然。 “你不会杀到他老家呀?他老家的资料我也给你了啦。”到他位于台中山区的别墅老家,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不敢。”她面红耳赤。 “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是他认定的女友耶,你找他有什么不对?就算是误会也该解释清楚,何况你的初吻都被他夺去了……” “美玲,别这么大声嚷嚷。”来不及捂住好友喋喋不休的嘴,季雅玲感觉耳根子发烫,羞窘得不敢看周遭异样的目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抬头看看橱窗外,我们左斜前方三十度角的休闲椅上。” 顺著她所说的视线,一对对情侣正坐在椅子上相依偎,且还有情侣更不顾旁人的目光,kiss得火热。 看得季雅苓脸红心跳的赶紧收回眸光,呐呐的低语,“美玲,你怎么叫我看人家接吻?” “拜托,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种事在国外早见怪不怪,我还曾看过国外有人就当街吻到难分难舍,随便找个草地就开始嘿咻起来,台湾民风还算保守的咧。” “嘘……”季雅苓发现精品店内的顾客都在对她们投以注目礼,她赶紧扯了下好友的袖子,尴尬不已,“你别说那么大声,大家都在看了。” “有什么关系,他们看我是我身材好。”路美玲自信的回眸一笑,举手投足艳光四射。 “美玲。”季雅苓就是没办法像她一样自信坦率,胆怯的个性随著众人的目光而绷紧,不安的躲在她背后。 第19章 “我们换另一家逛。” “嗯,走吧。”路美玲拉著她转往隔壁战场,口里仍嘟嚷,“我还期待我这次回来就有你的好消息呢。” 季雅苓神色黯然,涩涩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我真的不想放弃……”她眼眶泛红。 “那就别放弃呀,傻瓜。”路美玲手指屈弓的轻敲了下她的额,双手叉腰的瞪视胆小懦弱的笨瓜,“他没有劈腿,也没有老婆,也没有其他女朋友对不对?” 个性严肃又冷漠狂妄,冷酷阴沉的一张脸,任何人看了都不寒而栗,自动的与他保持距离,更别提那张毒辣的嘴犀利不饶人,令人超想扁他,洁癖男怪癖一箩筐,试问女人有几个受得了? 季雅苓咬著下唇,内心惴惴不宁,“我不知道。” “你是猪脑呀?像他那么多怪癖的家伙,只有不长眼的女人才……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明白,他也说过我是猪脑。” 路美玲拍了下额头,她现在才深深体会一句成语,什么叫“一个锅配一个盖”,他们根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好吧,我换句话说,你很喜欢他吧!” 季雅苓再度咬著下唇,一张俏脸涨红,羞涩的点了下头。“可是……”他不理她呀,害她好难过。 “既然喜欢就别放弃,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路美玲拍了下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勇气,坚定的直视她,不经意的眸光一闪,低声道:“小叮铃,有个怪叔叔跟著我们耶。” “有吗?”小傻蛋没有警觉的东张西望。 “别看。”路美玲根本来不及制止。 “哪有,根本没人。好了,别尽说我的事了,你难得放假回来台湾,就好好玩,别想那么多,我的事你别担心。” “你的事我怎能不担心?”路美玲一边说一边戒慎的透过玻璃橱窗反射,盯著那一直尾随她们的男子。“你等等。” 季雅苓一头雾水,“美玲,你去哪?” 偏过头,只见路美玲冲到转角,接著长臂一捞后一个过肩摔,只见一庞然大物当场跌得狗吃屎,被她修理得很惨。 “被我逮到了!”路美玲揪起那男子的衣领,毫不客气的给他两记肘拐子,再一记膝撞,再踹两下。“色狼!从刚刚我就注意到你意图不轨的跟踪我们,真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 “美玲……”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路美玲把一个大男人压制在地上,施以拳打脚踢,让她看傻了眼,而那个人是…… “臭小子,别以为我们女人是好欺负的,我已经很久不动手打人了,你这色狼正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等一下就把你扭送警察局!”再赏两拳。 “美玲,快住手。”季雅玲连忙趋前制止,拉开打上瘾的好友,“美玲,你快放开啦,他是我公司的大客户。神宫先生,真对不起!” 挨扁的神宫弥彦傻愣愣的望著对他动粗的明艳女子── 红色小可爱配上白色短牛仔裤,衬托她修长的美腿,小麦色肌肤洋溢著阳光气息,他的心脏随著她的暴拳而撞击著胸腔,整个人三魂少了七魄,连挨揍都不觉得痛,更别提反抗。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何谓心如小鹿乱撞的感觉,他感觉到爱神邱比特的箭直接射入他的心。 “你说什么?”硬生生的止住拳头的去势,路美玲挑眉的回看歉疚的对色狼鞠躬的季雅苓,“你认识他?” 季雅苓颔首,尴尬不已,“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神宫弥彦,昨个儿就是他从机场送我一程。” 刚到松山机场,季雅苓徘徊在机场大厅,因为不想麻烦好友来接,决定自己搭车过去,可是机场外热得要命,她又不清楚到哪搭公车,机场外小黄她也没胆搭乘,忽然有人叫住她。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巧的在机场遇到神宫弥彦,他邀请她坐他的私家车,她衡量了下,最后同意上他的车。 上了车,她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靠著车窗边坐,手暗中停在门把上,随时准备跳车,明明笑容可掬的他比步惊元温和体贴,任凭她冷淡以对依旧保持著绅士翩翩的风度,但她就是没办法放松紧绷的神经,直到平安抵达目的地,她心头紧张的大石块才落下。 “抱歉,真对不起。” “神宫先生,你要不要紧?”属下阿部赶上来,赶紧搀扶起主子,厉声喝斥,“你这疯女人怎么可以当街打人?” “阿部,这只是一场误会。”神宫弥彦推开阿部,痴迷的注视著路美玲。“敢问小姐芳名?” “路美玲,你好。”路美玲点头一礼,眉黛轻颦起,“你姓神宫,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啊,我想起来了。” 神宫弥彦惊喜不已,没想到佳人也认识他,他心跳如擂,嘴角不禁扬起得意扬扬的弧度,花公鸡的屁股也翘起来。 “我曾在杂志上看到关于神宫家族的介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们家族的传家宝,听说是织田信长那一年代流传下来的……” 神宫弥彦的笑容僵在脸上。 路美玲优雅的微笑,“我是个考古学者,有机会的话能否让我看看你们家那把传说中的鬼刀?” 一旁的季雅苓憋笑憋得好辛苦。旁观者清,看来对情感迟钝的不只她一个人。 第九章 “他应该是吃醋!” 此刻,在百货公司的顶楼餐厅包厢内,幽静的空间没有别人打扰,他们徜佯在下午茶的时光,突然,神宫弥彦语出惊人。 “咳咳……吃醋?!”季雅苓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猛咳了两声。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回想起那一天,她因为被老鼠惊吓而跳到神宫弥彦身上的一幕,任谁都会想入非非,无怪乎他的脸那么臭,她想解释却苦无机会。 神宫弥彦潇洒的拨了下短发,话虽是对季雅苓说,但邪魅的眼神却是挑向性感美丽的路美玲,“嗯,你难道看不出来,步先生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碎尸万段,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大概没有希望了。” 不能怪他花心,谁叫台湾的女子都那么美,美得勾人心魂,觑了觑神态自若在品茶的路美玲,似乎视他为隐形人,他就不禁有些沮丧,在日本他行情看涨,无注不利,杂志还评定他是十大黄金单身汉,但,一到台湾他连番碰壁,他都快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魅力。 路美玲沉吟,“雅苓,看样子他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在乎你喔,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他。” 季雅苓心头乱糟糟的,没有胃口的低下头,手指绞扭著桌巾。她从没想过那个可能,她只知道他不理她,数日没见他,害她好难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稳,她只有选择离开让自己脑袋冷静一下。 “我想步先生应该是喜欢你的。”神宫弥彦好心的道。虽然娇小可人的季雅苓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掌心呵护,但,她已名花有主,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路美玲让他的心怦怦然。 “谢谢你们,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要回台中去找他。”季雅苓起身,晶亮的水眸散发出自信光芒。“美玲,接下来我无法陪你了。” “想通就好了,我没关系的。”路美玲浅浅一笑,优雅的品茗。男人对女人有兴趣的眼神就像狩猎者看到猎物兴奋的神情,她太清楚了。 季雅玲拍掌,灵光乍现,“对了,可以拜托神宫先生陪你……”眼角流转著意图连白痴都看得出来。 单纯的她令路美玲想笑又没好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当然没问题。” 两人异口同声。 路美玲勾魂的媚眼淡睨了眼神宫弥彦明亮的眼底毫不掩饰的欲望,她在许多男人眼中看太多了,她对自己的容貌深具信心。 只是绝大数的男人都只看到她的外表,鲜少会真正看到她的内在,这也是她心不平的想抢好男人而挑上了季雅苓暗恋的学长,她却忘了“男人本色”这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就算外表堂堂正正的男人也会藉机毛手毛脚,只因她外表给人就是胸大无脑型。 爱她的人都只是想要上她的床,真正能用心爱她的男人没有一个,她有时候也很憎恨她这魔鬼的身材,在外人眼中就是荡妇或情妇,所以,她宁可去挖骨头,也不要当男人的肋骨。 路美玲漫不经心的继续喝茶,“而且神宫先生是个大忙人,工作行程一定排满满的,怎好意思麻烦人家?” “不,我只剩今晚的剪彩活动,明天开始我有几天假。”她懒洋洋的语气令他心荡神驰。神宫弥彦赶紧补充道。 路美玲从容的把话题转回,“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雅苓,你要怎么去找他?” “我赶火车回台中。” “嗯,我开车送你去搭火车吧。”神宫弥彦立刻道。 两个阿呆0搭飞机比较快。” “噢,都忘了可以搭飞机。” “到了台中,我会请我的秘书去机场接你,你见过的那位。”为了博得佳人芳心,他说什么也会全力以赴的帮忙到底。 “谢谢你,神宫先生,那我先告退了,美玲,你陪陪神宫先生吧。”季雅苓微笑。她要去找他了! “我们也一起送你吧。”路美玲才不想跟色迷迷的小日本鬼子在一起,起身招来服务生结帐。 “这点小钱让我来吧。”神宫弥彦展现男人的风度。 “这怎么好意思?我觉得还是要分清楚。”季雅苓不习惯欠人。 “那就谢了。”路美玲耸了下肩,反正过几天她就回埃及了。 第20章 “走吧!”拉著好友离去。 ※※※ “我送你回去。” 刚送季雅苓上了飞机后,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神宫弥彦温柔的凝视著对他冷淡的路美玲,从刚刚进机场他就发现有很多人对美艳迷人的她探看,碍于他这护花使者而不敢上前。 “不用了,我可以搭计程车。”路美玲停下脚步,冷冰冰的双手交叉于胸前。对于男人,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一个单身女孩子坐计程车太危险了。” “这是你追女孩子一贯的说辞吗?”她不客气的冷笑。 出师不利,让狼狈的红潮爬上神宫弥彦英俊的脸皮上,“我没……等等。”见她要走,他赶紧唤住她。 “还有事吗?”她打算伸手拦计程车。 “步先生!”神宫弥彦深眸里闪过一阵惊愕。 “步先生?” “刚刚那背影好像是步惊元?” “不会吧,你说的步惊元就是小叮铃喜欢的那个有洁癖的家伙?你没看错吧?”路美玲瞠目结舌的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搭上计程车。不会吧!他们才刚送雅苓上飞机。 “我们追上去。”神宫弥彦当机立断的唤来司机,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这下路美玲不上车也不行了。 “阿部,追前面那辆计程车。”一上车,他立刻下指示。 ※※※ “什么,他去台北了?”季雅苓拔高音量,难以置信刚从总机小姐口中得到的意外消息,就这么阴错阳差,她和他擦肩而过。 “嗯,听说是参加神宫先生在台北分公司的开幕酒会。” “我知道了。”她黯然神伤,嘴角扯出一抹涩涩的微笑,“谢谢。”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她…… 冷不防背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小叮铃,你假期不是还没结束,怎么有空来公司?” “邱姊。”季雅苓转身,微愕。 “对了,你离开之后,步先生急著找你呢。”捧著资料的邱彩月仍是那|qi|shu|wang|副古井不生波澜的古板表情。 “找我?”她跟著邱彩月进入办公室。 “嗯,我看他挺焦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沉稳的走回办公桌后,将资料一一放在各人的办公桌上。 “你说真的?”心情七上八下。 “我没必要骗你。” 这倒是,邱彩月作风认真严谨、正经八百、一丝不苟,不和人随波起舞,更别提讨论八卦,跟同事之间的互动不多,但绝对是值得信任,在她眼中只有公事公办,季雅苓慢慢了解她之后也对她敬佩不已,也跟著大家称呼她邱姊。 “那你知道他为何要找我?” “这我不清楚。” “我知道了,谢谢你,邱姊。”季雅苓雀跃的给了邱彩月一个拥抱,让她不自在的脸红。 “你干么啦?” 她嫣然一笑,“没什么,我要去追他了。” 邱彩月心底有数她要追的人是谁,却没点破,用平板的声调道:“自己路上小心点。”厚厚的镜片下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暖意。 她点了下头,转身有如旋风般的跑出办公室,还踢到门槛差点跌个狗吃屎,她尴尬的对大家笑了笑便继续跑,让人不禁为她的莽撞捏了把冷汗。 在她跑出公司后,举目张望,没有计程车经过,她正打算跑到外头的大马路招车的时候…… “雅苓!” 她闻声回头,只见马路对面站了个熟悉的人影,她惊喜的大叫,“惊元!”她兴奋的朝他飞奔过去。 “危险!” 蓦地,一声尖锐的煞车声响窜出,惊吓到跑向他的季雅苓,一切有如电影慢动作镜头般,她慢慢的转过头,只见一辆卡车冲向她,她吓得两腿无法动弹,眼看那车子就要撞上她。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 “雅苓!”步惊元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吼,动作如电飞扑到呆愣的她身边,大手一捞的将她紧抱入怀往路边滚开。 “砰”地一声轰天巨响震耳欲聋,卡车及时煞车的转弯,撞上路边停放的数辆车子,最后撞倒一根电线杆停住,冲击之大令路边停放的车子警报响个不停,对面来车也赶紧踩煞车,但仍来不及撞上侧翻,一时之间事务所前交通大乱。 “这卡车怎么开车的呀?又不是大马路,怎么开那么快?” “好浓的酒味。” “我的车。” “你们要不要紧,刚刚真惊险。” 路人你一言我一句,旁观者越聚越多,那卡车司机酒醉驾车,已经醉倒在驾驶座上呼呼大睡,车上弥漫著浓浓的酒味。 那惊心动魄的短短生死一瞬间仍叫步惊元心有余悸,感觉体内血液逆流,背脊寒颤得不能自己。他揽著腿软的她到一旁仔细的端详她全身上下是否有哪里受伤,还好,只是稍微受到了点惊吓。 如果刚刚没有及时拉住她,只怕她会被那卡车撞飞辗平……那场面他根本不敢想像,浑身颤抖不已。 抱著她安抚恐惧的心,他慢慢冷静下来,扶起怀中虚软无力的季雅苓,颤抖的手轻拨开她额前的乱发,他看著怀中余悸未平的她脸上没有血色,他的心脏到现在仍战栗得跳个不停。 他差点就失去她了!这个认知吞噬他自诩的冷静和理性,让他情绪无法控制的暴躁不安。 “你这笨蛋,马路如虎口你知不知道?”他要咬著牙,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强迫自己失控的情绪回归自制。 “我知道呀,我是看到你才……”她嗫嚅著,抚著胸口急骤的心跳,惊喜的望著一脸煞黑的他,虽然他此刻脸色活像吞了炸药,但,被车的惊吓远不及看到他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震撼。 他回来了! 步惊元阴恻恻的嘴角微勾,音量不自觉的提高分贝,“所以你就不看路的瞎冲。” “我怎么知道这里的人开车都像飙车那样不要命。” “你……”考虑要打她屁股一顿还是狠狠吻她,在他还没想好怎么惩罚她,她柔嫩的唇已贴住他的唇,封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好想你。” 机警的她巧笑倩兮的在他唇边吐气如兰,聪明的她居然用这招,让他暴躁的火气慢慢消弭。 “你……”他很快的取回掌控权,一臂紧扣著她的纤腰,另一手扶著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挟著狂暴的怒气,他攻掠她嫣红的唇瓣,湿热的舌尖急切的钻进她分开的双唇间。 季雅苓轻喘著,她的嘴被他阳刚的气息给填满,他传递到她身上的热度几乎要焚尽她的呼吸,战栗的强烈电流通过她的背脊,她感觉到一阵酥麻腿软。 他狂野的舌在她嘴里滑动翻搅吸吮,饥渴得像是饥饿的野兽吞噬食物,仿佛她肺里的空气也被吞掉。 吻到她差点没气,他注视她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他才不甘愿的放开她的唇,警告著。 “下次不准给我搞这种飞机,你差点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 季雅苓酡红著娇靥,两腿酥软的靠著他站立,嗔道:“我哪有搞飞机,是你躲著不见人。” 步惊元叹了口气,“是,是我不该误会你,我看到你跟那家伙抱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被愤怒冲昏了头。”算神宫弥彦识时务,当他飞到台北,计程车被拦了下,他才得知她已经回台中去找他。 “我知道你在吃醋,对不对?”灵灿的水眸流转促狭。 步惊元搂著她,手指轻捏了下她的翘鼻,没好气的道:“对,这样有没有满足你大女人的自尊?” “我才不要当大女人,我要当你的小女人。”娇小的她偎著高大的他,胸口流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暖潮。他真的在她身边了,没有消失,他是真的! “傻瓜!”这样的她怎么叫他不心动,“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再次覆上她的唇。 “咳咳,对不起,打扰两位,能否请两位跟我们到警局做一下笔录。”警员尴尬的打岔。 “惊元。”季雅苓羞窘的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真丢脸,她居然忘了这是大街上,而周围还有一大堆围观凑热闹的群众,她竟在众目睽睽下吻他。噢!她没脸见人了。 “没问题。”步惊元可不会那么容易放那个酒醉驾车的家伙善罢甘休。“我不习惯坐警车,我会自己开车过去。” “那就麻烦两位了。”警员点头离去。 “走吧,我车子停在地下室。”他小心翼翼的牵著羞愧得不敢抬头的季雅苓,推开看戏的人墙,冷锐的眼神令人退避三舍,轻易的让出一条通路,“抱歉,让一让。” 她依偎在他怀中,全然的信赖他,嘴角漾著甜美的轻扬弧度。她终于找到他了,这辈子绝不放手。 ※※※ 离开了车祸意外现场,步惊元强而有力的大掌牢实的握著她的小手,微微颤抖的指尖残留著内心的惊悸。 “已经没事了。”季雅苓反勾著他的手,搂著他结实的手臂,感受他肌肤的温度渗透她的毛细孔,温暖了她的脸、她的心扉。 步惊元阳刚的脸庞没有表情,垂下深邃幽瞳低头看了眼温柔体贴的她,没有把手抽回,冷硬的嘴角线条慢慢溶化,柔情在眸底漾开,随著不经意的触碰她柔软的娇躯,感觉体内一股热流窜入下腹,他意识到体内的血脉偾张,发现自己想要她,就在这个时候! 沉默凝聚在他们之间,走进公司,跟警卫点头,直接从旁边地下车道进入。 任他牵著走,季雅苓猛然想到,“你怎么会在这? 第21章 总机小姐说你去台北参加神宫先生的大楼开幕酒会。” 步惊元没回答,话锋一转,“那个姓神宫的家伙要追你?”刻意以生冷的语气来掩饰他体内的骚动,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不想吓坏她。 “有吗?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说你笨还真是太客气。”赏她一记爆栗。 “别老敲人家的头。”季雅苓捂著脑袋,薄嗔的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他自己胡乱的爱吃醋,还说她笨0而且就算他想追我,我也未必让他追,我都已经有你这男朋友了,干么没事找事给他机会?外国人语言不通,文化背景不同,相处起来多累人,我可没兴趣自找麻烦。” “神宫弥彦可是日本百大企业之一的社长,嫁给他就可以享有荣华富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又如何,他是他、我是我,我干么没事去日本当摆饰,日本女人地位很卑微,日本男人都很大男人,虽然时代进步,许多观念都改变不少,旧时代的遗毒仍残存在日本人的观念里。” “你越来越牙尖嘴利。”他深深注视驾驶座旁的她。 “没办法,有个男友说话很毒,不学著点会被吃得尸骨无存。”季雅苓羞涩的撇撇嘴,“你别这样盯著我看啦。” 步惊元挑了下眉。 “你干么笑得那么诡异?”面对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她不自在的低头,佯装若无其事的调整座椅。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么?”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炽热的视线让她的体温也跟著升高。 “我想把你吃得尸骨无存。”步惊元俯身靠近她的脸,在她耳边吐著热气。 “你不是在跟我冷战?”她紊乱的心漏跳一拍,大脑慢慢领悟他话中的涵义,轰然滚烫的热度有如火山爆发般在脸颊炸开。 “我错了,不理你的那几天我心里也不好受。”他深吸了口气,和缓下骚动的下腹。这里不是好地方。他发动引擎将车驶出公司,车速不自觉的加快。 “活该。”她低哼了声。在开车的时候,他总不会乱来,除非他不想要命了。想到这,心底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你越来越皮了。”他俐落的方向盘一转,目光灼灼,沙哑的低喃,“走,我们回家。” 车子开往他市中心的别墅。 “那警局那边怎么办?”不一会儿,那栋白色别墅映入她眼帘。 “律师是干什么吃的?”在车子停入他专属停车位的刹那,步惊元霸道的扳过她的脸,大剌剌的印上她的唇,“现在专心跟我接吻,不许去想其他人。”他瘩哑的呢喃,灼热的鼻息勾动她耳廓敏感的神经,她感觉全身像著了火,更别提背后那窒人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拨动她的心弦。 他嘴唇恣意的挑逗她,舔吮她唇瓣,再次亲密的钻入她口中攫取甘霖,慢慢的吮吻而下,舔过她下巴,顺著优美的颈部曲线往下移…… 她喘息著,一股股热流从她的脉搏奔窜到全身百骸,沉浸在他销魂的热吻,她心满意足的偎入他怀里。 浓浓的春意弥漫在狭小的车里,远比车窗外烈艳的阳光更火热。 【全书完】 ※好奇“孤癖”的步家老四步惊玉与非洲妹雷音乐如何相见钟情吗?请看凌筑花园系列362世界老婆大不同之《摩登非洲妹》 ※欲知步家老三步惊奇与林明萱的救命恋曲,请看凌筑花园系列373《求爱花公鸡》 ※欲知从小被当女人养的步家老大步惊天和元芝珠的爆笑爱情,请看凌筑花园系列427《小姐是假的》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