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喜欢你》 第1章 [木头人]《就是喜欢你》 作者:唐瑄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成长娃娃 从这本书的序文开始,我的文风会有些转变,连惯用的自称也会改,以“我”取代了之前惯用的“娃娃”。 序文会每次下题目,而不再仅以“心情手札”篇数来做计数,会有这些转变的原因,正是今日序文的主题——成长。 顺带提一点,“恶搞剧场”也该退场了,人生就是这个样,有时候为了成长,是该要懂得适时地放弃一些旧东西,甚至是一些旧情绪。 成长是一种必经的过程,诸位看倌倒不需太过惊讶,人如果不成长,娃娃永远只是个娃娃,那么大家才该要着急了呢,对吧? 之前曾在《将门虎女》的序文中戏言,说将来要成长到“红樱桃”里去当小淫娃,末了证明我没这个胆,当了“老师的女儿”一辈子,如果不想让老爸气到抽我鞭子,我还是安分当个吃得清淡言情小说作者就好。 我从小就爱编梦,能当个言情小说作者已是上帝所能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所以除非真是全然没了指望(半个读者也没有),否则我想,我是不会停下的。 所以,也就是为了要走得稳、要走得长远,我需要成长。 我在成长,希望爱护了我几年的读者们,也能够从这本最新的、还会烫手的小说里感觉出来,并且喜欢。 在介绍这个全新的故事前,当然,该做的是先对那些还在期待“子不语”后续发展的读者说声抱歉,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时不我予,怪力乱神,连孔子都不愿多谈的故事毕竟非主流,市场接受度平淡,在经过了一番痛定思痛的挣扎后,我放弃了曲无常。 有没有可能再将剩下来的“河神嫁刁妹”、“霸王娶灵妻”、“狐媚石敢当”,甚至是有关于曲无常的独立故事写完呢? 呵呵,借用一下曲无常的名字,世事无常,这一点我也不敢讲,或许等到哪一天爱看此类书的读者变多了后,它们或许还能有出头天的机会吧。 撇开曲无常咱们回到主题,既是序文自然该先介绍一下新书,但实在不太好介绍,因为在写序文的时候,它连最后的书名都还没被定下。 原先是取了“就是喜欢绿”,原因大家只要看完书自会明了,只可惜就如袁姐所说的,一本书出来要想引人去买、去借,一个亮眼的书名是少不了的,而那样的书名却会让人第一个联想到政治,着实不妥。 是不妥,那么究竟它该叫啥呢? sorry!本人目前还在想,真的还在想、确实还在想…… 至于故事的内容,写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冤家,如何由敌人变成了情人的过程,由一段段的成长来磨淬出醉人的爱情香,您一定要尝尝。 在写稿时其实有很多念头想和大家分享,怪的是在写完之后也就跟着全部丢光光。 印象最深的只记得好喜欢这样的男主角,深情又阳光,开朗又懂得浪漫,至于我本人最怕碰到的男生则是那种笨笨呆呆、反应慢半拍型的,因为沟通很qi書網-奇书累人,在你的思绪都已跃前了一百步的时候,他却还在原地打转,我不是黄蓉,自知无法消化如郭靖之类的男人。 至于范绿绿,在写她时有好几回心酸到鼻酸,或许是因为曾经和她一样有被长辈过度期望的成长经验吧(想来不只我,应该不少人都有过),永远记得小二那年考了个十三名,被老妈推出家门,不许回家的往事。 我不要你这个女儿了!这么不争气! 这句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也养成了我之后读书时好强,凡事怕输入的坏习惯,患得患失得受不了。 这当然不能怪老妈,若非她对我的高期望,任由着我体内的随遇而安习性泛滥,那么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个得过且过的混日小虫,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奉劝天下父母亲,不要把自己达不成的梦想强扣在孩子身上,并用一句广告词——“孩子!我要你比我更强!”来企图美化自己的作法。 孩子不是你,你虽生下了他,却不代表你有权利为他决定人生,请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绿绿的故事说完后,如果没意外,下一个该是——范黄黄,一个我对女主角的名字实在很有意见,却为了她们的名字得按彩虹色谱顺序定去,而不得不认命接受的名字,至于成果会如何,请等待我的努力吧! 序曲 敬告我俩至爱的友情、亲情联集: 我终於被拐跑了,心甘情愿。 我的他,决定背著他心爱的我,一同飞去—— 那个没有大家的陌生国度暂栖,归期不定。 感谢相识以来,带给给我们混乱多於欢乐的各位, 你们是我俩生命中,永不能被取代的独一。 从今以後,我和他又添一窝了, 这到那,三小时的飞行距离,其实并不远。(是提示也是暗示) 我俩将随时备好粗茶薄酒、心情与麻将, 倒履恭迎诸位的摆架造反。 开口道别离情太缠,谨以此笺聊致行前之意, 并婉谢来送。(有人吼说,你们敢来送,弄得像出殡一样,他就宰了你们。) 真心期盼有朝一日异国天空下的别後重逢。 他的棉被分享人,她,临别留念 第一章 咻——咻咻——咻—— 追著赛车满场跑的特写镜头,左右抖晃了两下,猛然拉至空中。 透过直播卫星自空中俯瞰,全球赛车迷一眼就能望尽参赛的机车骑士化作流 箭,一道道飞窜在赛道各处。 镜头一阵剧烈抖晃,很快又落回领先车手群身上。 一驰入难度不高的s型弯道,三位领先车手即调整骑乘姿势,骑士帽俐落一 偏,车体跟著一百八十度向左倾斜,几乎贴地。就在全球车迷为车手们精湛过人的飙车技巧疑迷倾倒之际,超人气车手们一眨眼已驰出弯道,收起右膝,并开展左膝,剽悍无惧的飙入体育主播口中的“魔鬼弯道”—— “——各位观众可以看到,目前二号车直线加速的力量惊人,充满了攻击性,有可能超越暂居第一的六号车。世界摩托车锦标赛,荷兰站比赛到目前为止只剩最後六圈,哎呀,可惜可惜!後面又有人转倒看样子摔得不轻救护人员小跑步进场了!” “开跑前还阴雨绵绵,所有的车手几乎部选择雨胎备战,哪里知道跑不到五 圈,天气突然放晴。折磨人嘛,真是。”这真是世界赛车史中最机车的机车赛。 “哇,观众集体脱衣服了,看样子当地气温回升不少哦!”菜乌主播换手支撑沉重的下巴,眼眸呆滞,铿锵的播报声却极其有力。 靠,真的假的,写完第五张了?无意间的一瞥让小菜乌的困意不翼而飞,半起身,惊异的凑向邻座。 振笔疾书的老主播没空理会小菜鸟好奇的脸,匆匆扫了眼电视墙,即不疾不徐播报道:“比赛最怕碰到不稳定的天气状态,轮胎难以适应温差,这种常识就不用说了,最怕是那些技术较差或运气比较不如人的车手,容易出状况,减低比赛的可看度。” 哇哇哇哇前辈还是人吗?他一面播报,竟可以一面赶报告,太厉害了!小菜鸟又惊叹又崇拜,又想把他供起来拜,忙碌得不得了。 “你他妈的死菜鸟,我受够你了!你当自己在逛夜市啊!活得太幸福是不是?!再给我冷场,看我会不会踢你回家吃、自、己——” 脸色被吼白的小菜鸟抱著头,耳朵一阵轰鸣,赶忙抬起哀求的眼神向楼上那个素有“响尾蛇”美称的导播兼制作人讨饶。 “今年的车胎有改成十六寸半的趋势,因为胎温散热容易,不易打滑。那些滑倒的,有泰半是适应不良吧。”老主播不动如山的暖场。 “前辈,你看,当地导播一直给维修区的技术人员大特写。哈哈,意外多,他们也头大,随便一摔,几百万就飞啦。”没神经的小菜鸟一看到萤幕上的苦脸,桌子一拍,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今年gp赛摔车的情形很严重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集体得车瘟了,尤其是荷兰这站最严重。光这一场能摔的几乎都摔了,一堆天王级、杀手级好手不知是和当地风水犯冲,还是流年不利?一个个像中邪一样,频频转倒你看你看!我话还没讲完,又倒一个!”救命啊! “hikawa今年的损失最惨重。”老主播的一句话,奇迹似救活垂死在桌沿的 小菜乌,他昏茫的眼神一亮,精神全来了。 “各位观众一定已经看出来,目前暂居领先位置的三位车手,都穿著同一种款式的赛车服。没错!他们正是出自同一家金刚车厂——hikawa。冰川在赛车界的名气,有如微软之於电脑界,都属於金刚不坏身的超强级次。光这场,他们一口气派出十一位车手应战,财力之雄厚由此可见,不了解内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故意给其他车厂难看呢!前辈,你说对不对?” “参加国际车赛确实是“冰川赛车学校”的必修科目之一。”老主播只在必要时帮腔。 “实战经验对车手的养成很重要。大家可能不晓得冰川独资筹建的赛车学校有多尊贵,钱多人家未必肯让你进去哦。人家冰川一族钱很多,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尤其不缺钱。 第2章 前辈,你有没有听过赛车界有这么一则流言,据说升级到超级跑车赛的车手,有百分之九十八是为了骑乘hikawa那款历久不衰的“天皇跑车”?” “那是夸大的说法啦。”老主播一怔,笑道:“这款车每年推出的限量模型 车,都造成不小的轰动,行情持续看涨,是不错的投资,喜欢搜集的车迷可以考 虑。” 猛点头附和的小菜鸟还想说什么,眼睛忽然被萤幕右下角遥遥飘出的一团车影吸引去,他将身子倾向萤幕,紧紧注视其中一个熟悉身影,五脏六腑无故的扭拧起来,呼吸也渐渐急促了。 是职业自觉,小菜鸟只要一停嘴超过三秒钟,老主播就自动开口接手报道: “冰川是个满奇特的古老家族,他们的企业文化——” “各位观众,镜头现在带到的是落後前三名一大段距离的第二集团!”小菜乌情绪激昂,激动的一跃而起。“哇,比起第一集团受限於车队伦理,二军选手不得超越一军选手,因此大大降低比赛的可看性,这里的斯杀显得惨烈而且精采许多,五辆车全部缠斗在一块,精采、紧张!” 老主播被他过分熟烈的声音小吓了一跳,怔怔地斜瞄电视墙。 “这位车手来自台湾,是我们蔡主播的同乡。他前几站表现不算出色,这站以黑马姿态异军突起,难怪我们蔡主播喜出望外。”老主播笑著补充道。 “是呀、是呀!”小菜乌乾笑,圆睁的眼珠子随著那团模糊的车影在赛道窜进窜出,一直急窜到镜头中央。“四十六号车手不仅是我的同乡,还曾经是我的车友。前辈,你觉得我这位小同乡到目前为止的优异表现,有没有可能使他今年的总名次大跃进,或或者拿到单站冠军?”小菜鸟心跳加速,一脸期盼。 优异?单站冠军?拉整领带的手明显顶住。 老主播面有难色,小心地思索措辞,幸好爱国主播一见到熟悉的车影自第二车团漂亮杀出,立刻陷入疯狂状态。 “嘿!切得漂——亮!哗,太漂亮了!四十六号车果然利用出弯机会杀出重围,顺利夺下第四顺位。这选手来自台湾,国一开始正式投身赛车界。别小看我这位小同乡,他年纪虽轻,赛车资历可不输给其他选手。可惜的是,逐渐在各国际车赛崭露头角的他,即将面临所有台湾男人都必须面对的兵役问题,主播也曾面临这个让人头痛万分的问题” 比赛即将进入最後一圈,导播狰狞的蛇容开始抽搐,而不知死活的罪魁祸首还在大力推举他的台湾同乡。 眼见众人纷纷将哀求的目光托负向他,老主播无奈的放下保温杯,知道他必须设法在三十秒内堵住菜鸟呱呱不休的嘴,否则大家的耳朵将被毒聋,无一幸免。 “前辈,你还没回答我,四十六号今年的排名你觉得有可能大跃进吗?”菜鸟主播忽然兴匆匆的转向老主播。 “如果如果这位车手能坚持到最後,而且都能冷静应战,将来应该大有可为。”老主播目光有点闪烁。 菜鸟主播热切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回嘴: “以一个参加国际车赛才三年的新手来说,他的表现算是不错了。别的不说,今年那些顶级车手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意外一箩筐,不是禁赛、因伤无法出赛,就是演出失常、无故转倒,再不就是有的没的鸟事一大堆。” “你也看见了,这位选手过弯的取点不是很理想,老是太早煞车,浪费太多秒数在弯道上。”老主播嗤之以鼻。 “进弯取点需要经验累积啊,他才二十岁就拥有这么好的成绩,已经很傲人。别忘了,他可是台湾第一个打进八耐赛前三名的“黑马”。” 不想提醒这只毛没长齐的嫩菜鸟,那年正因为和今天这场一样,不少顶尖赛车手都失常转倒,才创下八耐开赛以来,七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手同时窜进前十名的破天荒烂纪录。 老主播好心奉劝道:“别怪我乌鸦,你这位小同乡可能是太年轻吧,需要再磨练个几年。他那种躁进的骑法很危险,风险很大。你看,他又乱了库脚,再这样下去,前几场的灾难可能会重演。”大跃进?别傻了。他是不想伤害同事情谊才忍住没说,四十六号能保住目前的名次不下滑,已经是奇迹。 什么玩意儿,见不得人家好也不是这种嫉妒法,亏他刚刚还对他崇拜得要死。“他的操控技巧一年比一年好,是值得大力栽培的新手,可攻可守、潜力无穷,被超级车厂网罗的机会极大。” 小老弟在说笑吧?赛车界又不是没人了。“比赛最忌心浮气躁,这位车手资质是不错,可惜沉不住气qi書網-奇书、不够沉著,老在最後几圈出状况。” “那哪里是沉不住气,人家是攻击型车手,总不能要他像老牛拖车一样慢吞吞的——” “你们两个死人!再给我哈啦下去,我就让你们回老家陪你家祖宗十八代哈啦一辈子!哈啦到死、为、止!”全世界最暴躁的老导播,终於受够这一老一少。 菜鸟主播恨恨闭上险些破口大骂的嘴巴。无端受累,新加坡籍老主播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领带使劲一扯,也火了。 “比赛现在进入最後一圈,很明显的,大家可以看到前三名清一色是冰川旗下的超级车手,而紧咬住第四顺位的,则是杀出第二车团,一路追赶上来的台湾车手哎呀,当心!排名第三的八号车,後车轮忽然甩尾了一下,危险危险希望他能稳住” 老主播独白近一分钟,小菜鸟的嘴巴开开合合,数度想插话都被他技巧性阻 挠。老人家本欲修理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後生,谁知播报到最後,他厚实的嗓音竟抖起颤意,令气闷在椅子上的小菜鸟心生狐疑。 小菜鸟从椅子里挺正身子,聚精会神的研究赛况好半晌,不论正看侧看,怎么看、怎么研究,他都搞不懂老人家因何冷汗狂沁。 卫星画面上,八号车後车轮不停甩晃,终於将赛况从无聊中解放出来,带起激烈战况,也将全世界车迷的观赛情绪推到沸点。 比赛剩下最後半圈,八号车手不愿意丢失即将得手的积分与荣耀,努力稳住甩摆不定的车尾,勉强蛇行了一段路,就在大家以为他稳拿荷兰站季军时,赛车却还是在出弯前打滑,旋倒出场。 当翻转、冒烟的车体”路甩撞向护栏,老主播连瞄都不必瞄就知大势已去。 “哎呀,真遗憾,车子出状况,老天爷也救不了,八号车手还是转倒出场了 四十六号车手能不能逃过一劫呢哎呀、呀呀!可惜!实在太可惜!四十六号车果然闪避不及,两辆车追撞在一起,不幸在抵达终点线前双双出场”没想到一时嘴快却酿成一场悲剧,老主播欲哭无泪。“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么近的距离恐怕没人闪得过,即使是世界冠车也只能勉强做到减轻受伤的程度” 小菜鸟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呆瞪萤幕,无法承受这残酷的打击。 而一次的打击彷佛不够致命,惊险刺激的追撞画面此时以慢动作镜头,在全世界观众包括小菜鸟震愕的瞳仁前,一格格残忍地分解、重播。 “看来这位赛车前途十分被看好的後起之秀,运气有点不太好。”老主播心惊胆跳地留意身旁的低气压,边亡羊补牢弥补道:“他连续三场比赛都在最後几圈出状况,有些凑巧,不过,主播相信一点小瑕疵影响不了他不容忽视的好表现,希望潜力无穷的四十六号选手,能够持续台湾同胞令人敬佩的生命力与韧性,再接再励,千万别因此气馁。” 菜鸟主播什么都听不到,槁木死灰的眼睛只容得下他那瘫平在沙地不肯起来的可怜小同乡。 荷兰护理站人员的援手碰到赛车手身体的刹那,动也不动的人终於有了反应。他气疯了的一把甩开护理人员的手,怒气冲冲一跳而起,对救护人员的关心回以咆哮,接著迈开大步,在原地踱来踱去,好像也不敢相信他的运气会背到这种地步。 双手往腰间狠很一插,他收住脚,弓下身子急喘著气,久久不动,像极力想平缓一肚子火气一样,却大吼大叫的拍开护理人员再次伸出的友谊之手。 小菜鸟越看越心酸,他倒楣的小同乡绷著身体又踱起方步,他重重的脚步漫无目的地来回跺踩,不知想到什么,他探手将头上那顶帅气的骑士帽拿下,狠狠朝地上一摔。 老主播见状,身体忍不住向椅子缩去,彷佛车手摔的不是安全帽而是他岌岌可危的老头颅。 这一摔,根本不能泄去这位车手心中怒恨的万分之一。当车队人员急跑过去想扶他回休息区时,怒不可抑的他捡起骑士帽又重摔一次,转身走回休息区时,顺脚对尚在滚动的安全帽又一踹。 “拼命战到最後半圈才转倒,难怪他发飙这次的比赛成绩是这位台湾选手参加国际锦标赛以来最理想的一次。主播为他感到惋惜。哈哈,他气死了哈”有心重修旧好的老主播,一看见小菜鸟的臭脸青中泛黑,就再也哈不下去。 他妈的,这只新加坡乌鸦,有够—— 火大的怒眸狠狠一斜,当即瞪得老主播手脚发软—— 机车的机车、他妈的机车! 花欣不爱皱眉,她这辈子皱眉的次数不超过十只脚趾头。 原本以为即使活到一百岁,数字也不会有太大变动,至多维持在一只脚掌趾头数。可是就在刚才、她下计程车不到十分钟内,纪录居然破了。 而,她的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不过二十二个年头。 第3章 “小姐,水哦!” “水你的头!干,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把马子!人咧?” “刚才有在医院前面看到” 两辆车壳彩绘裸女图样的酷炫机车,油门猛地一催,甩它红灯不红灯,各自拖著一道轰炸机般的破引擎声,从眉心深皱的花欣面前呼吼了去,如同前面搭讪的五辆车。一分钟不到,两人已消失在盘满银白灯泡的行道树尾。 夜色幽沉,宽阔平直的省道过了下班时段,车潮不减反增。 花欣知道自己非常显眼。不是因为她傲人的走秀身高,也不是窄裙底下这双匀称细白的美腿举世无双,更不是她长得多倾国倾城,美到不行。而是她这一身精致的套装太正式、太制度。在崇尚叛逆、标榜特立独行的青少年族群里,正式就是罪过,所以她格格不入。 “那那个小姐,你一个人喔冷冷不冷” 美眸无奈一翻,她尽可能不愠不火,耐心等待前面这辆银白色上的小男 生完整说明来意。 “阿郎!” 结巴越来越严重的小男生乍闻同伴叫唤,解脱的赶紧挥动双手,看得花欣差点纵声大笑。 一辆从车阵中蛇钻出来的灰色机车停在小男生与花欣中间,车上双载著两个男孩,模样都不如叫阿郎的好看,但青涩的感觉相去不远,约莫高中生岁数。 “你泡到没?就她吗?”灰色机车前座的眯眯眼男孩不等阿郎回答,迳自探头到花欣脸下,上下溜了她一圈後,开心地宣布道:“果然是你的型。” 哦?花欣精心描绘的橘红色唇角微弯,勾出一抹浅笑。 “你、你约到没、没啊?”坐在眯眯眼男孩後座,没戴安全帽的胖男生困顿地问,圆脸上有著明显的黑眼圈。 “没有?!”见阿郎无奈的垂下头,眯眯眼男孩夸张惊呼著转向花欣。“小姐,跟我们去兜风嘛,今天是圣诞夜,大家都在庆祝,你一个人过节太浪费了,给阿郎一次机会嘛,好不好?” 花欣懒懒的没应答。 “就、就、就是说。人、人多才好玩,我们要去、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包、包准你high一整、整个晚上,阿郎不、不会对你怎、怎样的。” 一听他结巴严重就知道他又熬夜,阿郎拿出备用安全帽帮他戴上,生气地拍打他疲惫的脸颊。“小胖,不要在这里睡,太危险了。醒醒,你不是两天没睡觉,回家睡啦,趁野学长还没看到你以前快点回去,不然他一定会更捉狂。” “可、可、可、是他回国後就就不、不见,而且快去当、当兵了!” 眯眯眼男也转身帮忙摇小胖。“小胖,你行行好啦!阿郎说的没错,我借车子载你回家睡觉,后,听不下去了” “不、不要!”明明困得坐不住,小胖弟却死也不妥协。 “小胖!”阿郎和眯眯眼男孩见状,恼怒的联手炮轰他。 小胖弟头摇得快断掉,无论另外两人如何威胁著将不惜动用各种宫刑凌迟他、那个修养显然很欠缺的学长,看见他这副鬼尊容又会如何将他臭骂到死,小胖弟始终顽固的摇著头。 男孩们僵持不下,嗓门全开,你来我往的吵到不可开交,被晾在一旁的花欣屑眼漾笑,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十字路口的红灯闪了几闪,跳成绿灯,脸红脖子粗的三人仍未达成任何共识。 “圣诞快乐,各位。”花欣提起纸袋,步下红砖道,经过他们身边时不忘懒懒叮咛:“有话慢慢说,不要打架哦,拜拜。” “小姐!”阿郎突然出声叫住她。“你是不是要去医院探病?我我载你过去比较快,也比较安全。”他脸上骂人的狠劲被害羞取代,低著青稚的脸拍拍後座。 马路上的机车琳琅满目,款式一应俱全,并且越聚越多。 没人将交通号志当回事,车子一辆接一辆的飙,偶尔兴起就表演一两手花式独轮特技,逼出一片喝采声。整条马路人声、车声交相穿插,热闹滚滚,看呆了花欣。 “真的啦,阿郎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载你过去真的比较快。”眯眯眼男生粗手粗脚的强行将她拉向阿郎。“明天放假,今天晚上又是圣诞节,等一下一定会有 很多人出来“轧车”这条路的辖区嗳昧不明,警察才懒得管咧。真的啦,你现在 就过不去,等一下所有车子部出来轧,一次两三百台,包准你吓死。” 两三百台?!这是什么世界 花欣认命的放下礼物,从皮包里掏出手机,开机,转身还没走上红砖道,电话就来了。 “喂?” “妈的——小胖,真的是你!那什么鬼样子敢出来吓人?!” 那是什么?花欣吓了一跳,惊愕的将手机拿离远远瞪著,活像里面刚钻出外星生物。 “好、好像是、野、野学长的声音”小胖最先回过神,他兴奋莫名的扑向其他两人,三人又叫又笑。 “喂!”手机那头的人等不到回应,开始不耐烦。“喂——” 花欣迟疑的将手机贴近,一听到那头熟悉的嗓音,她莫名松了口气。 “是,我在。刚刚我以为算了,误会一场”她笑著转身,朝幽暗的公车站走去。“好了啦,不要再骂了,人家不是故意的” “你们三个小王八蛋!统统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不是打雷,”花欣一手掩住耳朵,黑亮的眼珠子溜向马路。“对,是一只气势惊人的鬼在叫。”她淡笑著回应对方的揶揄,眼睛锁定对面车道一辆可疑的机车。 那辆缓缓自路尾驰现的蓝绿色重型机车,一上场即成为目光焦点,气势磅礴。这类重型机车,她常在国际车赛中看过,据说台湾即将但尚未开放进口。 不伯条子抓的黑帽骑士伏得极低的高大身躯半撑起,头转望这边,并灵巧的避开数辆呼啸过他身边的轻型机车。黑帽骑士懒得理会他们中邪般的挑衅叫嚣,车子稳稳当当的切近双黄线,打开方向灯,准备回向了。 “哟喝!真的是野学长!” “你走出来就可以看见我了,车子送修嘛才迟到半个小时,小器”花欣勉强收回驰远的心神,向正对面一栋黄色建筑物走出来的白色身影挥了手。 蓝绿色重车无声无息滑过她身畔,停靠在离她约两三公尺远的路边。 这真是一辆份量足够却绝不笨重的重型机车。流线型车骨配上抢眼的漆色,一望即知造价不菲,别的不说,光它安静零分贝的引擎,在这堆浮夸吵闹的轻型电动车中就显得特别讨喜了。 而车上斜跨下来那只结实有力的长腿,在在强调骑这项赛车型重车残酷的条件限制——不凡的身高、非凡的体格,腿还要够长。 车子一停靠在路边,三个男孩马上又叫又跳,拔腿冲了去。 头戴黑邑全罩式安全帽的骑士,未感染到一丝小男生们亢奋的情绪,把护目罩往上一推,劈头就赏给他们一顿好骂: “小胖,你看你的鬼样子!说过多少次,叫你们有事没事都别来道种地方鬼 混!自己看看你们现在在哪里,你们这是故意给我难看吗?” “不、不是”小胖弟委屈的嘴被其他两人机灵地捂住。 “他妈的,阿野,你这个疯子,无端端去招惹人家” 另一辆红色重车放慢车速,缓驰而来。红衣骑上一脚停跨在红砖道後,趴在仪表板笑个不停,直笑到揩泪水时,才无意问瞄儿在一旁讲电话的花欣。 “小姐!你拿手机的模样好可爱哟!你讲电话的样子更可爱,我知道像你道么可爱的美女,今晚不可能落单,可是——”红衣骑士突然抱头痛吟。“他妈的阿野!会痛耶!” “不痛我丢个屁!给我滚回去,少在这里耍白疑,老子心情已经够不爽,不想看到你那张白疑的脸!” 火爆骑士吼完,回头看到三个搞不清状况的小跟班,瑟瑟缩缩杵在原地不动,更火,囤积好一阵子的怒气当即一泄千里。 “你们不走楞在这里干嘛?我他妈的强调几次,叫你们没事少到这里走动,这里不是你们混得起的地方。是不是倒楣摔个车,你们就不把老子的话当话,全当屁了?啊?” 乖乖挨骂的男生们惊恐万分地倒抽了口气,死命摇头;红衣骑士爆出连声大 笑,而怒发冲冠的人还在骂。 “我就那么衰,出来兜个风也会滑倒、隔屁、挂掉?妈的,要你们三只小鬼头帮忙看前看後,我他妈的跳楼算了!”小男生们又狠狠倒抽了口气,头摇得更急。“我就那么可怜,一次比赛失利就被看衰一辈子!你们阴魂不散跟前跟後,摆明了给我难看!是不是要我说我心情很好,好得不得了,非常爽,这样你们才满意啊?!” 红衣骑士笑到直不起腰,花欣也笑了出来,那个背对她的火爆身躯无故一僵,分明是听见她清脆的咯笑,却无意回头瞪她。 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花欣笑得更开心,那个火爆背影则绷得更紧更直了。 “你也听见啦,他是情绪激动,站在这里更有临场感,你要不要试试?是有点可惜,没能看到他的长相好啦,这就过去你不过来帮忙提呀?” 花欣很想但不敢再逗留,快步走回十字路口。提起四包礼物时,刚好绿灯。 “照理说你今晚应该是生意兴隆,还不收线?”医院门口的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两手对这边闲闲一摊,表示她忙里偷空的打屁功力。 花欣摇手机以表钦佩,走过人行穿越道。脚一踩上中央分隔岛,她就忍不住回头望。 第4章 压低头忙著训斥人的骑上,鬼吼的浑厚嗓音被风声、人声和距离冲淡不少,变得遥远。他那张脸被安全帽密密实实保护著,瞧不出方扁,连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也令人失望的垂下,从她的角度根本望不真切,除非他大发慈悲抬起来让她瞧。 花欣飘远的思绪被电话那端的人唤回。 “别吵嘛,我总得看清楚才能描述啊,救护车的声音,你忙,我马上到。” 一指切掉手机,举步临过马路之际,她忍不住又回眸凝睇骑士一眼。对方原本半垂的黑眸冷不防瞅高,笔直瞪向她,骛猛而凶恶得毫不掩饰怒气,明摆著对她不知见好就收的窥视行为感到不耐烦。 花欣气定神闲回身,美眸不闪不躲,粉唇噙笑。 两人火药味浓厚地对峙不到一分钟,火爆骑士先瞥开眼,不是认输,而是急停在他斜前方一辆骑士,竟敢抖著兴奋过度的手,指著他大叫: “强哥,人咧佳!咧佳啦!紧来!” 报马仔邀功的手,在火大的人睥睨向他时瑟瑟缩回,车子并悄悄滑前几大步,拉出安全距离。 “笨蛋终於来逮人,动作真“快”。阿野,你老妈求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下礼拜要去当兵了,别玩过头。小鬼们,散了。” 玩世不恭的红衣骑士领头飘走,不敢违命的小萝萄头尾随在後。火爆骑士等他们统统上路了,才慢条斯理发动引擎。 花欣看他两手闲搁在大腿上,老神在在侧著脸凝望斜後方,不急著逃命,倒像在刻意拖延时间,或留下当诱饵。 一团轻型机车从大老逍的地方呼喝而来,声势浩大。路上行人一见苗头不对,纷纷走避。 火爆骑士意兴阑珊地拉回视线,没再看她,推下护目罩遮住漂亮虎眸,他伏低颀健的身躯,引擎一催就飙得不见人影。群起追来又慌忙追了去的仇家团,根本不是他对手,一群人被远远的抛在後头苦苦追赶、叫嚣著。 花欣赶在红灯闪定前快步冲过马路时,结仇的双方正好一前一後的从对面车道回向,轰轰烈烈的追逐回医院前面的快车道,与她逆向而战。 此时机车当道的马路战火激扬,硝烟四蔓,观战车潮陆续退到两旁,让出车 道。国道空汤汤,仅剩三辆重型机市互别苗头,斤两不够的轻型机车全数淘汰出局了。 飞驰在前头的依然是飙车技巧高人一等的火爆骑士,苦苦尾随在後的也依然是三字经片刻不离口的两位仇家。两人包抄火爆骑士的企图显而易见,却苦於技不如人,始终追不上。 喧嚣声流过花欣耳畔,她慢下脚步,仰脸领受冷风拂面的清凉感,好让浑沌的脑袋保持清醒。这里疯征的人已经爆满,不需她凑上一脚。 四周断断续续的呼起惊叫,机警的人开始迭步退後,花欣步上医院台阶,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将鲷战状况看个一清二楚。 原本飙在前头的火爆骑士,出人意表的刻意慢下速度,由领先位置一下子降到最後,并向愕然回头看他的两名仇家,恶意的亮出中指。 他让人摸不著头绪的举动两名仇家也没料到,诧异过後,老羞成怒的两人竟打算就地掉头,逆向与他决一死战。其中一辆却因车速过快、冲力过猛,瞬间失去控制,眼看就要撞向路边的围观群众。这一撞,死伤必然惨重。 花欣皱著眉头,摸出手机,实在佩服这些人不把命当命的玩法。 原本单手懒散驾车的火爆骑士撑起上半身,直视前方,彷佛也察觉情况有异。他收起吊儿唧当的玩心,贴低身躯,毫不迟疑地将油门加到最快,人车瞬间驰前,切入失控的重车与人群之间。 她听见火爆骑士一路对围观群众又咆哮又挥手的,不敢大意的眼神边衡量情 势,然後调整车头,斜斜的朝失去方向的车子擦撞了去。看得出火爆骑士对处理类似事件经验老到,有意将车行轨道歪歪扭扭的重车先撞离人堆,再以两车擦撞的力道尝试减缓失控的车速,尽可能将伤亡程度减到最低。 同样的擦撞动作,他反覆做了三次,一直到两辆车不慎在空地前追撞成一团,两位骑士前後撞飞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为止。 手机一接通,花欣不废话:“表姊,门口出事了,空地那边,两个。” 医院内涌现阵阵杂遝的脚步声,花欣退到一旁,一堆效率惊人的护理人员飞也似抬著担架冲出。 第二章 恶梦 深冬的阳光穿透积层云,逐片逐片地斜洒进屋,微粒子在闪亮的光束间冉冉浮汤。 十二月的大台北,晴空万里,一片祥和,远方的天空散飞著三三两两的鸽群。冬阳迟至午後才露脸,温和不炙人,暖呼呼的光线微带丝丝冷意,空气冷冽而乾爽,偶尔飘杂著都会区难得闻见的清新烧稻香。 今天下午是晒太阳的好天气。 机车行内,一具充分享受日晒的男性躯体面朝墙壁,细细吟哦著,健美的背肌欠动了下,缓慢地翻转过身,大剌剌平躺在捕著竹席的地板上。 男子光裸著上半身,身上仅著一条洗白的低腰牛仔裤,结实精瘦的腰悍露出一截性感的黑色四角裤头。日照西挪,光线从他的赤脚丫,偷愉爬上光溜溜的铜金色健美胸膛。 男子深邃立体的五官隐没在屋内阴凉处,脸上的刚毅气息分毫不减。那是一张全世界男人都会渴望拥有的出色俊容,粗率、狂野,却不流於锐利、刚猛;似泼墨画,笔触自由地奔放出精采的高贵质地。 不仅脸俊,男子慵懒的睡躯更拥有令人妒羡的完美比例。有别於举重先生型蓄意强调的块肉感,他伟岸的身躯瘦长而不失力道,古铜色肌肤镀了一层薄薄的亮金色泽,体廓刚健,并矛盾地勾勒著粗野与华美两种截然不同的男性魅力。 他是令人垂涎的,是上天造福女人、美化世界的证明,是一道魅力四射的光。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他轻易掳掠了行经车行每一位女性路人惊俊的芳心,即便此刻他正沉沉入睡。 但老天给他出众的躯壳,同时也派给他不易宁定的灵魂。 恶梦恶梦 睡姿不再悠逸的美男子,呻吟声一次比一次粗嘎、悲惨,身qi書網-奇书体痛苦的蠕动著,双手从额头下掩至腹腰,长茧的指头逐根痉挛,彷佛正遭受苦不堪言的凌虐。 车行走道上,一双及膝的银灰蛇纹长统靴迟疑了下,开步转进来,停在俊脸 旁,微弓高挑的身子,垂眸默睇他。 和煦的暖芒爬上睡美男优美的颈肩,似乎惊扰了他的漫漫好眠。他震颤了下,咕哝一声又糊声呓语什么,懒懒地翻身,将俊煞人的脸庞埋回墙壁,而後极不安稳地沉吁了口气。 窈窕修长的娇躯睇出兴味,屈蹲了下来,手工缝制的禄色真丝百褶短裙,柔顺地向地心滑坠,露出一截滑腻的雪白大腿。 人说好梦由来最易醒,反之即是深陷恶梦很难醒。这足以解释为什么他四肢一颤一颤,身体频冒冷汗,鼻息时快时慢、忽轻忽重的,嘴巴更不时咕哝有声,分明是惨遭恶梦缠身,睡意却始终坚定,不曾转醒 恶梦吁 辗转反侧的睡美男猛不防一个大翻身,侧躺的身躯平瘫回来,向外飞甩的右手顺势打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手就这么惊定在半空中,不敢乱动了。 刚刚那是 阿野的生理警钟蓦然大作,僵在空中的手掌一阵发麻後,果然准确地痒起。 明知事情不对劲,睡兴当头的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眼皮也只能撑出一小条没人看得出他正转醒的窄缝。眼睛一眯开,他马上畏光的紧紧阖上,入眼的强光害晕目眩的他想吐。 近半个月未能好好睡上一觉,阿野早得昏昏沉沉,什么都不想理。飞回台台湾第一件事就是狂睡一场,因此头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这些日子在德国站严重水土不服,睡不好没关系,反正他耐眠,可是吃十餐拉九餐,他就有点不能忍受了。害他眼睛睁开的时候以为自己在作梦,在梦中又老以为自己其实是醒著,每天都在半睡牛醒中挣扎。以他衰弱的精神状况,没在赛道上挂掉,真是奇迹。 困归困,有一件事不论醒著或累到六亲不认,阿野永远都能凭动物性本能确 定,那就是刚才打到那一团软软的东西很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对劲的恶感越来越明显,不晓得这和那个可怕的香水味有没有关系? 意志浮沉於虚无缥缈间,眉头微敛的人抬高下巴,用力朝空中嗅了嗅。 味道怪怪的这里唯一会出现的不对劲东西,只有一个,就是老大的马子可是蕃婆已经去放洋了 随著怀疑感的加深,阿野越睡越毛骨悚然,僵在半空的手挺直不敢缩回,生怕其它部位被感染一样。 管他的,就当作恶梦不要想,不要想就没事,睡觉要紧 台北时间,下午二点二十三分,阳光灿烂,终於洒满阿野一身,拂得他浑身暖洋洋,睡意更沉。要不是终於比较不痒的右手不期然被一只软软的东西抓住,他可能就一路睡到阎王殿了。 恶梦吧?一定是恶梦 “啊!”阿野凄厉大叫著,从地上惊跳起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急喘著气, 全身大汗淋漓。今天一直梦到那个急诊室恶梦,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呼。 “哈罗,你没事吧?” “你白目啊,汗流成这样,哪可能没事?”亚野气喘如牛,没好气地抬手挥去额头的汗。 第5章 一张友善的面纸递至他眼前。 “这还差不多”等一下!面纸?阿劲和面纸?! 阿野抹汗的手一顿,散年的惺忪困眼倏然瞪人” 心惊胆跳地,他猛抬起头,慢慢朝右侧转过去,果然青天霹雳地看见自己的手被一只女人的手抓、抓、抓住! “喂!”他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严重缺氧,不住颤抖的手指向她手中握著的那只手,脱口控诉的语气悲愤交集:“那是我的手耶!” “有谁看不出来吗?”花欣纳闷的镇他一眼,轻轻把手搁回他坚硬的肚皮上。“别紧张,我没抢人手臂的嗜好。你的臂肌练得很匀称,怎么练的?”赞赏的纤手纯欣赏地摸了把黝亮硕实的臂肉。 “你、你、你碰到我的身体了?!”一吓未平一吓又起,阿野无坚不摧的心脏抽颤无力,震惊错愕的手指指她,指指自己发痒的手,大脑的作业采统完全错乱。 “事隔多年,你怎么依然——”见他体温遽然升高的身子扭过来扭过去,花欣支起下巴,看戏的表情撩过一溜促狭的笑芒。食指纤纤伸出,点住他穷於应付的肩胛骨,喃喃逗道:“轻轻一碰,红疹就起。你看,是不是好神奇?” “神奇你个头啦!谁跟你在事隔多年?”全身刺痒难耐,两只手已经不够用,还要分神应付她该死的偷袭,阿野火大得直想捏死她。“喂!你不要太过分,把我当什么了你!莫名其妙,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不经允许就碰人家的身体喂!蕃婆——你听不懂国语啊,不要再动手动脚了啦!我要火大了!” 痛苦的人费劲吼著,好奇的人听若未闻,手照常戳戳点点。每戳一处,她好奇的眸光就惊异一绽,讶异的粉唇顺便惊咛一声。 这女人到底哪颗星球跑来的?阿野没碰过这种有理吼不听的人类,他完全乱了分寸,心慌意乱得不知该先抓痒还是喊救命,只好先张望救兵。 人咧?车行怎么没人阿劲、大ㄟ死哪去了? “你真是不经碰,小鬼。多可惜呀,这张漂亮脸皮。”花欣猛然捧住他由爆红炸成酱紫的臭脸,当他是三岁小娃娃般怜爱的左右逗旋。 阿野被摇到满脑子只有“吐”字。紧捂著嘴,他呆呆一愕。 她叫他什么?小鬼?! 哦,他知道了。这是梦!他还在梦中,所以刚才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 在的幻觉,所以也包括脸上这双他很想剁下来啃的手。对,没错,就是这样! 阿野开心一笑,被禁锢的脸颊轻轻松松就摆脱了魔爪,身上的红斑和痒意也以惊人的速度消褪。眼一闭,他一气呵成地倒回竹席,转身面墙,呼呼再睡,三两下就把这场惊心动魄的恐布梦魇丢诸脑後。 “姊姊,让你久等了。他就是阿野,早上刚飞回台湾。比赛过後,阿野都会睡上一阵子” “看得出他很累。”屈蹲的雪白长腿直起,长统靴旋向,娇慵的朝车行外敲 去。 睡意朦胧之际,阿野搔搔发痒的耳朵,隐隐约约听见走廊上有人刻意压低嗓 音,轻声细语的交谈些什么。 那个温和的声音,他熟到不能再熟不是阿劲,是大ㄟ不好意思的声音,好像在向谁说明什么事,听不清楚。至於另外一个,声音听不清楚,太小声了,很没力,不知几天没吃饭 怪了大ㄟ没事干嘛姊姊、姊姊的一直叫? 见鬼了,他是老大,哪来的姊姊?就算阿悠变性,也只能当妹妹。哈哈,所以刚才那个跑错星球的外星蕃婆一定也是梦 半梦半醒的身子猛然一震。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想到那个衰到不能再衰的一年,还有那个比任何恐怖片都惊悚的惊魂夜 太衰了,那一年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带塞”的一年,赛场失利又落入一群超级母夜叉的手中 经过那一夜,他更加确定女人的可怕 啊!别想了,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他不可能再碰到那堆可怕女人,谁会衰到 那种境界啊?那条路他甚至没再走过,搞不好他连那条路也一起过敏了。 对,不会那么衰。睡吧,以他的能耐一觉醒来绝对什么都忘光! 这和作恶梦有什么差别? “任性!龟毛!超级别扭王!冷酷绝情男!对女过敏的根本不举男!”将手中的合约卷成筒状,阿劲集中火力,追著忙碌的人边跑边喊:“莫野,你是男性之耻!” “姓康的!你有完没完啊?!老子举不举干你屁事!”阿野按捺了一上午的火气终於被撩动。 “你不答应就干我很多事,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吼完,阿劲说到做到,寸步不离地像个连体婴黏在阿野身侧。两人来来回回进出车行十来趟,缠得阿野准备充实过一天的好心情逐渐变烂。 “喜欢不会自己接下来做!”阿野顾忌生意,嗓门不敢全开,很忍耐地咬牙切齿嘶嘶有声。 “你以为我不想啊?接下这肥缺,我这辈子就不用辛辛苦苦出卖我绝俊的色 相、纯洁的身体,应酬那堆有钱色老头。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模特儿界的邪恶,没见识过人前卖笑、人後饮泣的黑暗世面,不然不会拽得什么一样,践踏人家的诚心诚意” 听他又闲扯出一箩筐五四三的废话,阿野流畅的狠咒一串,大步闪过那只叨叼絮絮的老鸡母,让他独自一人念个够。 死阿劲今天闲来没事,没秀走也没型录拍,刚甩了他那任性的娇贵马子,说什么心情受创,广告开拍前不想约会,特地跑来这里碎碎念了他一上午,比他妈还唠叨。 这家伙八成在模特儿界混不下去,才会整天闲闲没事干。 明明和阿悠同属一家经纪公司,阿悠那小子飞遍全世界出外景,秀约、片约、广告约一档档接,一年难得见上一次面。王八劲这个礼拜连今天在内已经泡在学长的车行四天。 阿野越想越不对劲,剑挺的浓眉皱起,回头想问个清楚,不料头一侧差点就吻到阿劲急凑过来的嘻皮笑脸。 “两个大男人贴这么近,你恶不恶心给老子闪边凉快去!”千钧一发之际险险偏开脸,阿野惊怒交集,抬脚准备踹他个出其不意。阿劲眼尖、反应亦不弱,腰身略微一扭,轻轻松松地躲过他凌厉的一踢。 不甘示弱的阿野长腿做势弓起,趁他向後跳躲的同时,反向住外冲。 “想逃?没那么容易。”发现被虚晃一招後,阿劲急起直追。 阿野直冲到小帮浦前猛收住脚,向左横跨一大步。紧追在後的阿劲正奇怪他不合理的转折,眼角就瞄见挡在路中间的金属物体。 “我咧”长手向前及时一撑,阿劲一八四公分与阿野等高的模特儿身长轻巧一跃。“得分!”稳健落地後,阿劲得意洋洋地高举双手。 “算你狠。”阿野急喘著气蹲了下来,哈哈大笑。 “哪里,你客气了,我哪有你一半狠。”大汗淋漓的阿劲往地上瘫倒,向他竖起母指。 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战,两人通体虚软,粗重的喘息声各据车行一侧。 “你在坚持什么?人家连脚本的决定权都交出来给你,你还想怎么样?这小子下了苦工,事情越做越漂亮乾脆,面子也做足给你。兄弟,再冥顽不灵就显得你不 上道了。” “老子就不上道,怎样,你打我啊?” 一本合约书悉听遵便地飞砸了过去,正中蹲在墙角翻箱倒柜的後脑勺。 阿野吃痛闷哀了声,忍著气,从柜子里捏出清洁剂,直挺挺转身,以置人於死地的凶光残杀那个从出生开始就和他结下宿世孽仇的死对头。 “是你叫我打的。”阿劲马上一脸无辜。 “去你的!我叫你撞墙你怎么不撞?!”要不是念在学长南下前郑重将车行托负给他,他早就动手重整这张欠纠正的脸了。 三两下将散落一地的工具收拾好,阿野将合约书掷进垃圾筒。 “只要你答应签下这纸合约,别说撞墙,叫我跳楼我都干了。兄弟做到这种地步,感动吧?”阿劲抖抖酸麻的长腿跳起身,将捡回的合约书卷成筒状,苦口婆心地劝道:“合约上面把赞助金额、要求权限、甚至跑几圈都列得一清二楚,连相关活动的企画案都附上,所有赞助活动也列明了,只求在你的小车车上找一个委屈小角落放他们委曲求全的小高标,道样有什么困难?想想自己什么角色,值得人家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吗?” “一张嘴唠唠叨叨,你更年期到了,女性荷尔蒙失调啊。”拍开耳畔烦人的扩音筒,阿野踢起爱车的脚架,将蓝绿色重型机车牵下马路,决定找点事做,否则他极有可能失手扣死某个废物,赔上他精采的人生。”你这扫把星一上门就没半个客人,学长晚上回来我要怎么跟他交代。” “只有疯子才会在圣诞节营业,你这个疯子。” “老子高兴、老子爽。”抬起下巴眯视酷热的日头,阿野燥热地耙梳颈际的发丝,随手将厚重的毛衣脱下,砸向後面那个吵死人的哥儿们,上身只留一件单薄贴身的浅灰色长袖线衫。 回台湾快半个月,天天都是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尤其今天,绝对是入冬以来最诡异的一天,气温竟高达摄氏三十四度。 眼睛下瞥至车行前那一整排,每个人走过去一定捂嘴笑的某个白疑搬来的圣诞红和圣诞树,虎眸中的火光冉冉喷现。 他不反对摆几盆小东西应景、但不是以白疑劲这种超级白疑的方式招摇。 第6章 “阿野,说真的啦”专心研读合约好半晌,阿劲锲而不舍地追至阿野身畔 蹲下。 他一蹲下,不给面子的阿野马上甩下清车轮泥沙的刷子,起身进屋,走经门口花瓣鲜妍怒展的圣诞红,恼火地收住脚。 “喂,你这堆垃圾什么时候收走,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又碍眼,给学长制造麻烦你就惨了”进门前阿野随脚一踢,不小心踢倒盆栽。 “小心!”阿劲抢在走道那端闲步走来的女郎被圣诞红绊倒前,一个箭步,伸手一推,将惊愕的她送进闻声皱著眉回身的兄弟怀中。 猝然搂撞在一起的两人,楞在一块,皆错愕得说不出话。隔壁商家的柱子後方连连发出扼腕的娇呼声。 “哇,好棒哦。” “都是你啦!笨蛋,走路慢吞吞不然他现在抱的人就是我了。” “你们看,是个高大的老女人耶,看她穿那是什么,套装耶?挫毙了!” “不会啊,我的志愿就是当那种看起来很有派头的粉领族耶!我觉得穿那种套装上班一定好神气。而且啊,我觉得那个姐姐好像电视里那种有钱大老板身边的重要秘书一样,有没有”小女生伶例的嗓音逐渐消失在同学们不满的目光夹杀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ok?”四个国中小女生各自捧著包装精美的小礼物,从柱子後方探出头,目标锁定车行那两个又高又帅的大男生。 上一刻还悠哉游哉探勘附近的居家环境,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就跌进一副坚实的胸膛中,不能怪一向处变不惊的花欣愕得说不出话。 人生处处充满惊奇,她的圣诞节惊奇尤其生动,老天眷顾的结果。 打乱的心绪以令人满意的速度回稳当中,花欣感兴趣地发现自己每动一下,身侧这副胸膛就紧一分,似乎对美人在抱感到不自在,不怎么情愿当靠垫。 周身流转一股阳刚的男性气味,温暖而笃实围裹住她,安全地稳住她不稳的心跳。顺著线衫纹路,她斜高眸子向上瞅去。 “又是你,小鬼。”一见又是这张潮红冒汗的脸孔,花欣意外地笑道。 小鬼?这是哪一国的有病叫法? “笑什么笑,你好了没啊?可以自己站著了吧?”阿野笔直的身体浮现淡淡的玫瑰红,整个人像食物中毒的熟虾,全身只剩炯亮的黑眸还能动,而且是不怎么愉快地染著怒色。 奇怪这张脸好像在哪里看过?痒死人了! “算一算碰面的次数,我们的缘分不算浅,小鬼,你可以叫我小欣、小花或姊姊。”花欣指正他。 “姊姊?你谁啊,半路乱认亲戚,无缘无故的我干嘛叫你姊姊?还有你不要叫我小鬼,我不叫小鬼。”被人陷害已经够不悦,又连连听到自小学三年级以後就不曾听过的侮蔑称呼,加上过敏的身子如万虫钻噶,生不如死,全身通红通痒的阿野不爽到顶点。 “小莫呢?你觉得如何?”花欣冷静的态度很慎重。 “很烂。”阿野又搔又抓,不想甩她却情不自禁回了嘴。 “野儿呢,你可以接受吗?”花欣环手抱胸,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样子。 “更烂!好不好?”吃人的眼神瞪住不知死活的她。这张脸真的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那小莫野呢?”这孩子真像皮球,按一下、弹一下,屡试不爽。 去他的蛋,再回话他就不是人!阿野拼命咬紧牙关,一张脸怒红憋臭,怎么也不肯再上钩。 小莫野?阿劲笑岔了气,捧腹瘫倒在机车上。车行内那双搂抱在一起的斗嘴身影,则羡煞了一堆不平哀咛的小女生。 “不答话表示你喜欢小莫野喽?”话声才落,花欣头顶立刻兜下一串清晰有力的低咒声,加深她眼瞳深处的笑意。“达成协议的话,那就小莫野了。” “我去你的!不答话表示我不想甩你,你这女人跟我有什么过节啊?”他也发神经了,干嘛跟这个有病的女人讨论这种无聊事?阿野痒到气衰力竭、想砍人。“他妈的,死阿劲,你还笑,我数到三,再不过来收拾你制造的残局,我一定让你好看。一、二” “姊姊,我美丽漂亮的好姊姊哟!”领命飞奔过来的阿劲狂笑不止,像只花蝴蝶,一拉住花欣就脚步不停地往回飞。“你想我怎么叫、要我怎么叫你,都无所谓。我家兄弟很脆弱,请放他一马吧。” “原来他很脆弱。”被隔离远远的花欣恍然大悟,对阿劲俊美阴柔的外型留下深刻印象。 阿劲秀美的右眼眉梢,玩世不恭地纹了枚图钉大小的莲花图样,纹工精巧,栩栩如生,与他绝美的脸相得益彰,流行感强烈却不媚俗地保有个人特色。 相较於阿野轻率不在乎、力求简单舒适的衣饰哲学,走在流行尖端的阿劲则是从头到脚的摩登品味。 “谁跟你在脆弱了?!”麻烦一离身,阿野来不及找到地方避难,怒眸就扫见以为态势控制住,胆子一壮,畏畏缩缩相偕著走过来的小女生们。“你们敢过来,老子就宰了你们!” “好凶好凶” “他吃了炸药啊” “过来,你们四个。”阿劲伸腿将初生之犊保护在安全的羽翼下。“再靠近小命就没了,那只野兽起码要吠上十分钟才能勉强回复一下人性。” “阿劲你给我记住!”声音从柜抬後方吠起,全身红肿的人躲进去就不肯露 脸了。 “别理那个人,他墙壁抡一抡就没事。”阿劲坐回机车上笑容可掬,具安抚意味的细长俊眸幽柔地瞟著她们捧在掌心的礼物,笑了笑,对受惊的她们伸出手,修长洁白的指头挑逗地勾动著。“拿来啊,你们手上的礼物不是给我的吗?” 惊吓过度的小女生们,被那只令人神魂颠倒的手一勾,马上像放飞的雀乌,七嘴八舌的将他团团围住。 “康劲哥哥,我的是给你的!”小女生诚意十足,蓄意唤著偶像的名字,搏得他灿烂的微笑。 “我也是、我也是!” “我我不是”个子最高、胆子却最小的女生垂下沮丧的头。 “我们两个是给里面那个凶恶的大哥哥的!”暗恋同盟环住胆怯的同学,以德报怨且无怨无悔地大声说道。 “二比二,平手。”阿劲有些玩笑地侧头。看到花欣放下手中的大袋小袋,双手交握在後,漫步进车行一派清悠地东瞧西望。“大姐,你要修车吗?” 以她不俗的姿色、超优的气质与窈窕的身段,最重要的是她乍见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超级帅哥——康劲和莫野,居然没尖叫也没脸红心跳,甚至连眸光都冷静沉著,完全不回避。所以她绝不是他和阿野的迷姐迷妹。 花欣回他礼貌一笑,刻意兜至柜抬趴著,逗问瘫在底下为过敏所苦的人:“哈罗,品逸什么时候回来?” “品逸?!”愕然抬头的阿野和阿劲异口同声。 “这间车行不是品逸的吗?” “品逸?!” “你们好像九官鸟。”花欣要笑不笑地踱至外头探了下门牌。是这里没错啊。 “阿逸就阿逸,品逸?嗟。”阿野咕哝。 模特儿的职业病发作,阿劲眯眸目测正低下头摸看圣诞红的高挑身姿。 嗯,这位大姐身高约在一七三左右,骨感但不病态,标准的衣架子,品味极 高;小至发髻上的雅致配件,大至合身的典雅套装,脚上轻软不失个性的名品高跟鞋,都是标榜知性、简约的亚曼尼精品。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光东西好,位置摆错也徒然,只有靠不同个性、内涵的活人,才能淋漓尽致表现出设计者的功力。这是他沦入模特儿界多年的一点小心得。 说真的,这位大姐洁净的脸蛋顶多是清雅、还不赖,绝构不上美女之列,但美貌是死的、神韵是活的。 这位大姐不仅找对衣服、穿对配件,她身上那股由内形於外、如轻风般闲雅从容的气质,更加迷人。她是那种地摊货随随便便一穿就能穿出名牌质感的女人,即使身处美女如云的模待儿界,也绝对独树一格的知性美女。 条件皆备,不当模特儿,可惜了。 “大姐,我们认识学长没十年也有九载,真的从没听过有人用这么斯文的叫法叫他。” “以後你们会慢慢习惯。”停步在女生堆边,花欣好奇地探头观摩她们的心血结晶,脱口低呼:“哗,好别致的小东西,你们自己包的吗?” 四个小女生辛苦一整天的心血,被花欣惊赞连连的讶异神情彻底收服,片刻前对她乱抱偶像、乱勾引偶像的诸多不满不翼而飞,纷纷捧起礼物,眉飞色舞的改凑向她。 “姐姐,你看我的,这块包装布是我特地去布街挑的,好不好看?” “染色满特别的,有春天的精神。要挑很久吧?”花欣以敬畏之心拿高小女生硬塞过来的礼物,细细品味端详。 这些完美得不像人包得出来的小礼品真的令她感到惊奇,对於自身不擅长也懒得花费心力研究的领域,她向来以崇敬的心情待之。 小女生们喜不自胜地雀咛个不休。被说进心坎里等於心血没白费、技术被肯 定,而且是被一个气质绝佳、职业看起来很高尚的大人肯定,意义非凡。 “有没有搞错我们的亲卫队居然被女人抢走?”阿劲呆呆走到柜抬,一把将瘫在地上闭目休息的兄弟揪起来分摊错愕。 阿野正想报一箭之仇,却瞟见门外那堆不请自来的女人擅自从车行里搬出小板凳,感情融洽的坐在门口聊得不亦乐乎,潮红的俊脸登时有些难看。 第7章 “哟喝,大姐,你到底是谁呀?”阿劲一把捂住兄弟差点发难的嘴巴。 “花雕的姊姊花欣,请多指教。”低首聆听左侧小女生说话的花欣,漫不经 心哼道。 “雕雕的姊姊?” “花心?”这是什么烂名字? 第三章 “姊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还没九点耶!” “再跳下去我腿会断掉。外面在下雨,舞池湿答答的,空气又潮湿,跳起来不舒服。”关上木板门,花欣一屁股坐在玄关的红豆杉地板上,冰紫的嘴轻呵僵白的双手。“好冷,今天几度?” “早上气象报告说今天有一道锋面过来,温度会降个六度左右,奇书网大概在十三度,有发布低温特报哦。” “你把这些热食拿去保温,晚一点当消夜,其它的卤味和生啤酒先拿给男生们解解馋。”和室方向传来宏亮的嬉闹声,耳熟且自在,令花欣莞尔。 “今天只来四个,其他几个都有事。”花雕有些埋怨。“本来想全部介绍给姊姊的。 “四个正好凑一桌,多了就得自备麻将桌。过年期间,你要体恤人家想和家人团聚的心。”这是小雕去美国留学半年後第一次回国,趁寒假回来与恋情正炽的男朋友想会,并要胁品逸将一票情逾手足的哥儿们带到家里,大过年的熟闹熟闹。 这丫头,是怕她姊姊寂寞吗?还是嫌空荡荡的透天厝、近两百坪的家只姊妹俩庆祝新年太冷清? “嘴巴别嘟那么高,以後有的是机会。在美国闷烦啦?”花欣拉开鞋柜门将脱下来的皮靴收好。 “还好啦,爸妈工作闲暇都会飞来东岸看我。”花雕轻咬下唇,撒娇地挽住姊姊的手。“姊姊,如果我今年没回台湾,你看啦,爸妈今年又临时抽不开身,我又没回来,今年你不就自己一个人过年?”想到挚爱的姊姊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在台湾住,她鼻头就发酸。 以前觉得姊姊很可怕,管她管得严,有时候很麻烦。可是去美国求学之後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与姊姊比懒惰、比娇贵,猜拳决定消夜由谁买的日子。 阿野低头从闹烘烘的和室跨出来,准备上洗手间,不意瞄见甬道尽头那对背向他,靠坐在一块的姊妹花,并听见学长的马子嗲柔嗓音中的愁悒,也听到那个怡然自得的戏谑声。 “小雕,姊姊从今天起二十七岁了,这个岁数的人应该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然就白活近一把岁数了。你尽管朝自己的目标走,为了这目标你奋斗那么多年,姊姊没帮上忙,但以你为傲,”她疼爱地挑开妹妹腮边几撮发丝。“姊姊不能也不想管你一辈子,那样老得快,好吗?” “可是我们都在美国,你一个人在台湾不会无聊吗?不然你也来美国读书,我攻学士学位,你攻硕士学位,姊妹俩有伴,如何?”花雕突发奇想。 “饶了我吧,小姐——”花欣惨哀向妹妹。“我老了,禁不起繁重的课业压力和教授的白眼。经常熬夜打报告,会短命的。” “乱讲,你们公司还不是很忙,你现在还不是时常通宵加班。我去美国之後,好几次半夜三四点打电话回来你都不在,一定又陪水笙姐睡在公司了。” “老天,敢查我勤,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花欣佯怒地抬手轻敲鬼灵精的妹妹一记,姊妹俩有默契的爆笑出声。 六岁的年龄差距,使花雕对这个因父母调职美国,而毅然一肩扛起督导妹妹课业重职的姊姊,有著深不可分的依赖。她的成长过程,姊姊是唯一全程参与的人,她在她心中有著极重要的地位。 “反正姊姊水远不会老,永辽丽质天生,看起来永远都像二十岁。”花雕嘴甜的决定完,死命搂紧受宠若惊的花欣。 “大过年的,谢谢你诅咒姊姊。如果姊姊六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像二十岁,不成人妖了?”姊妹俩眸光闪砾,交换愉悦的一眼,开心地搂笑成一团。 “阿野,你石化啦?我们三家还在等你一家!” “你叫魂哪,一台一块的卫生麻将,谁教你拿命在搏啊,白疑。”阿野开步朝甬道另一头转去,棱角鲜明的嘴巴隐含一抹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的笑意,不过心情有一点不同了,至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不会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全然排斥。 原来做姊姊的心情和做哥哥的心情一样,表现方式不一样罢了。还是女人恶心,那么恶心的话,打死他也不可能当著阿灵的面说,可是意思差不多了。 嘴角上扬的弯度更高。 “姊姊,他就是对女人过敏的阿野,人其实很不错。姊姊见过吧?”两姊妹听到吼声同时回头。 “碰过三次。一次是偶遇;一次之去美国前,某人的男朋友托我带东西给女朋友,据说是圣诞节礼物;一次是回合湾前,某人的女朋友托我回礼给男朋友,以及他周遭的亲朋好友,据说也是圣诞节礼物呢。” 头垂垂的花雕很难忽略她话里的嘲弄。 “对不起啦,这样比较省钱,谁教你刚好到美国玩嘛。”花雕乾笑数声,赶紧转移话题。“怎样,阿野人不错吧?” “有趣的小男生。”花欣低声沉吟著拆开发髻,将一头齐肩的大波浪散下,懒懒耙梳。 “小男生?阿野没那么小吧?我记得他好像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岁了”“二十五啦!” 姊妹俩闻声抬眼,只瞧见一截没入和室的蓝色牛仔裤。 “雕雕!亲爱的学长的马子,我们快渴死了,你在哪里?” “来了啦!”花雕匆匆接过花欣手中的袋子,跳起来奔向和室时一面补`充:“姊姊,叫我雕雕的就是阿劲,我先把补给品提去给他们,你快来哦。” 花欣揉著额头,靠向鞋柜闭目休息,直到身子感觉到有些凉意,才一脸慵懒起身。走过还算整洁的大客厅,头半探进灯火通明的和室内。 原本色调营造出来的暖柔气氛,被沸腾喧闹的阳刚咆哮声烘托得更形温馨,这种盛况在阴盛阳衰的花家是极为罕见的。刚从酷寒湿冷且因过年返乡而人车稀少的雨夜中冻回来,家里这一室的温暖特别吸引她伫足、沾染,甚至融入。 “红中,白摸!”一只刻著红色中字的麻将敲下,室内一片哗然。“我咧,有够邪门!阿野你刚刚是不是跑去换女生内裤,我们等一下脱下他裤子检查看看。” “我听你在放屁!” “今年是阿野的年,运势很强。” “学长讲话就是这么实在、中听;天助我也,五连庄,哈哈哈哈哈哈”“那就祝龟毛野今年顺利开荤,泡到第一个马子,别年年贡龟,一贡二十几年,丢尽我们这帮兄弟的脸。”阿劲倾身拍拍笑声冻在嘴角的兄弟。 “我去你的!阿郎,你闪开!”长腿弓起,跟著呼喝声踹出。 这挂男孩子都是以拳脚功夫联络感情的吗?花欣唇畔漾笑,从斜倚的门框挺起娇躯。 “阿野、阿劲!今天是大年初一耶,你们这些臭男生玩就玩,嘴巴干嘛那么坏。” 花雕赏荤腥不忌的难兄难弟一记白眼,端著托盘从和室另一头钻进来,坐在亲爱的男朋友身旁,一一分送啤酒。看见门边转身欲去的人。 “姊姊,进来啊,这些人你都认识的。对不对,杨品逸?”手大方勾住面色见腆的男朋友。 花欣原想上楼泡个香喷喷的澡,洗去身上黏腻的汗水味,再下来会会一票男生,现下经粗线条的妹妹这么一叫,只得作罢了。 纤巧的裸足一踏上和室地板,喧闹的室内立刻静悄悄,生怕唐突了佳人。 “新年快乐。”花欣倾身抓起鸭血咬著,并纳闷男生门突然变斯文。“吃啊,别拘礼了,这袋零嘴要是吃不完,一样得劳烦各位打包回去,吃吧!” 大男生们欢呼著一哄而起,粗鲁的手争先恐後的探望托盘上的小菜,室内旋即恢复活络嬉闹气氛。 “新年快了,今天打扰姊姊了。”长相俊朗的杨品逸准备让出椅子,被花欣愉悦地挥著鸭血阻止。 “大姊,新年快了,感谢你的鸭翅。”盘腿而坐的阿劲绑了条海盗巾,一身活力,指著隔壁座低头默默啃鸡脚的小伙子,介绍道:“这个是阿郎,兄弟会最幼齿的成员,刚入伍。小子,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快叫大姊。” “大姊,恭喜发财,新年快乐。”阿郎害羞的脸迅速抬起又垂下。 “别打我主意,无论如何,办不到!我顶多祝她新年愉快。”阿野先声夺人的挥开那支指向自己的鸭翅,鸡皮疙瘩爬满臂。不只因为番婆姐的过分接近,还因为这些平时荤腥不忌得哥儿们一反粗鲁常态,像个文明人一样姊姊长、姊姊短的叫。 才早生他两年,叫姊姊不会太沉重了吗? “谢谢,你也快乐。”花欣将脸凑到阿野绷硬的颊际,飞扬的发丝扫过他坚挺的鼻端。“门清一摸三呀哗,碰碰糊加大三仙,是贡上开花吗?” 指著台面的漂亮牌色,花欣笑见仓皇逃走的人草率地点点头,挤进阿劲的椅子里。 “那你今年赌运不错嘛,小鬼。”她顺势坐下,没发现阿郎看清楚她脸後,鸡脚滑出嘴巴的错愕表情。 “哪里,普普而已。”阿野得意的将阿劲顽抗的臀部挤开一点。 不得了,皮球不弹了,这次居然没对“小鬼”感冒,花欣暗自赞许。是过年的关系吗? “大姊也是麻将行家哦。”阿劲惊疑。她看起来贤慧、气质出众,根本是秀外慧中的良家妇女典范、傅统中国女性代表。 “不到行家境界,略懂皮毛,不至被唬罢了。” 第8章 花欣灌著妹妹递给她的生啤酒。 “嘿嘿嘿,名师出高徒,姊姊的麻将是我教的哦!”花雕丢下骨头,一脸得意非凡。 “事到如今,我也就承认了,是那丫头拿刀逼我就范的,不是我生性嗜赌。”“姊姊乱讲!” 虽然不够活泼,但也不致内向的阿郎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听著四周轻松自在的谈笑声。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注视花欣,深思的眸子几次停在那个轻松融入男生堆中,彷佛与熟识的老朋友久别重逢话家常的人;听她依然不慌不忙的清脆嗓音,看她自在惬意、依旧迷人的笑靥,欣赏她白信却不自满的举手投足。 除了气质更沉稳,这张睽违四年多的清雅容颜丝毫未变,轻颦浅笑的神韵甚至更为妩媚动人。 阿郎怔忡的思绪倒转至四年多前那个慌乱失序的夜晚,十字街口惊鸿一瞥後的短暂留痕,及至夜更深之後的再次邂逅,都让他对她印象深刻。 她似乎擅长在紊乱中从容自处,越乱越显得气定神闲,始终觉得她轻悠似风,四年前这么认为,四年後也不变。谁抓得住这抹轻风 一只有力大掌横伸过来,敲了下他出神的脑袋瓜。 “你又在发呆了,书少读一点啦,有空多多出来接近人群。听说小胖下部队啦?”阿野拉开手中啤酒罐,随意将拉环套进小指勾住,仰头大口大口地灌著。 “分配到左营军区。”阿郎谢过他塞来的啤酒,欣赏著专科时代赛车社的创始人,也是学校风云人物的野学长。 撇开野野学长魅力十足的英俊相貌不谈,和不易显露真心的劲学长截然不同的是他性格大剌剌,刚直而率性,脾气直来直往的完全不修饰。个性鲜明却极易相处的他,重情重义,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兄弟情谊摆第一。 只要兄弟有难,他绝对义不容辞帮到底,这使得他人缘极佳,几乎是学弟、学长们供起来照三餐膜拜的超人气偶像,毕业往他在赛车坛找到自己的舞台,更成为学校的传奇人物。 大家都在不畏艰难的野学长身上寻找希望与梦想。 野学长从小学对赛车产生兴趣後,志向坚定,专心往前冲,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进军赛车界,以行动证明决心。所以当别人嘲笑野学长异想天开时,他已经找到人生方向,站稳脚步,甚至小有知名度。 若不是自费参加比赛太辛苦,台湾又飙风日盛,许多游离社会边缘的青少年错误的示范,导致思想不成熟的社会大众以有色眼光看待赛车运动,连带扼杀台湾的赛车风气,以学长的资质和努力,他的成就绝对不仅止於今日。 学长又拒绝家人援助,甚至连一干身家优渥的兄弟集资帮忙成立的赛车基金,他也分毫不取。 其实这笔钱包含了大家一分私心,除了让野学长比赛无後顾之忧,野学长本身的条件和试车天分,也是大家看好他而愿意金援的原因。况且这笔基金,自从四年前某个为报野学长救孙大恩的理财高手加入投资,并代为操盘运作後,据说已达天文数字。 目前这笔钱还在膨胀中,投资者不仅赚回一个资本额,野学长甚至不必再下海客串模特儿赚钱,就可以安安心心参赛一辈子,只要他们说服得了他。 近日一票兄弟秘密商议的结果是,请这位恨不得收野学长为乾孙子的豪门阔老,以公司名义出面赞助野学长,并请劲学长当说客。可惜听说进行得不甚顺利。 阿郎闪了个身,避过那个和阿劲缠斗在一块的人,看著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神采飞扬,开心得像个大孩子。如果他是女人也会爱上野学长这种男人。 不知是不是一碰女人就起红疹的缘故,令学长放弃交女朋友的念头。 结识野学长多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美眉长年络绎不绝,看得一票兄弟又妒又羡,却没见他谈过恋爱或对哪个女孩子表示兴趣。他的世界既丰富又贫瘠,丰富的是心,贫瘠的是感情生活。 野学长对女孩子一概客客气气,以他粗率的方式拉出距离,隔著一层厚厚的玻璃冷睨她们,但不会费力去接近。这真是野学长丰富精采的傅奇史中,唯一美中不足的缺憾。 “阿郎,别发呆了,快,这只给你。”和阿劲一阵拳打脚踢後,力胜一筹的阿野将到手的最後一只鸭翅塞给阿郎,并对饮恨的阿劲猖狂大笑。 “野哥,你有谢过大姊吧?那年你醒来之前她就离开了。”阿郎悄声凑近他,眼睛盯著被妹妹拉住说话的花欣。 “谢她什么?”阿野分身应付阿劲不甘美食被夺的一拳。 “谢大姊四年前捐血救你啊,她应该有告诉你吧?”阿郎知道他不太喜欢忆当年,声音蓄意压低。 “什么?”一片混乱中,人声嘈杂得像批发市场,阿野眉头深皱,以为自己听错了。 “喂,你们两个别说悄悄话了。”阿劲将阿野的脸粗蛮的扳正,害他来不及问清楚。”大姊等下要陪我们玩几局,快点洗牌,我们玩到她洗完澡下来那局,钱羸最多的人让位。”邪恶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算计兄弟。 阿野俐落的堆排麻将,心不在焉的眸子斜瞥芳踪已杳的楼梯间一眼,脚不忘向左侧踹去。 阿劲猝不及防的惨号声哀起。 她的肠胃不是普通娇贵,平时闹脾气就罢,怎么连大过年也 花欣冷汗直冒,腹痛如绞的身子蜷缩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痛苦的眼角余光隐约觑见一双从外面走进来的长腿,原本要直接上楼,却在听到她努力克制却不小心逸出口的呻吟後,迟疑的蜇至沙发。 “喂,你要生啦?” 花欣很欣赏他适时的幽默,也想配合著笑几声,但腹部的剧烈绞痛使她气力全失,连扯唇都成问题,更别说开口笑了。 阿野从长沙发的背端探出头,下望著屈缩成虾米状的人,她扭拧变形的五官埋进沙发里,蓬松的发丝披散於米黄色皮面和她纤美的颈背间,双手抱著肚子闷哀,显然正在忍受非人的折磨。 “我去叫醒蕃婆。”男用拖鞋一旋。 “喂”花欣汗湿的脸慌忙从沙发里侧出半边,急喘著气。“别吵小雕我可以应付。”他们熬夜打麻将,刚刚才入睡呢。 “你这样叫可以应付?”阿野想了想,绕过沙发,隔著桌子与她安全对望。“你是不是吃坏肚子?” 她就是不想讲话,才跑下来窝在沙发。二楼的房间住满人,若是不时跑厕所一定会被隔壁房间浅眠的小雕发现,然後她会和这个小鬼一样问东问西,加深她的痛楚。 唉,现在她只想静静躺在这里,直到肚子的绞痛消失,或是痛昏过去也可以。怎么不说话?阿野谨慎的只移近她一点点,蹲在安全距离之外打量她苍白的面容。“喂,你昏倒啦?”他歪著头,观察她眼睫紧闭的灰败容颜,考虑要不要叫救护车。下腹陡然一阵猛烈抽剌,痛入她心扉。糟了,想上厕所,可是直不起腰啊 “喂帮个忙好不好?”花欣气息奄奄地朝阿野伸出绵软无力的手。“拜托你抱我去洗手间,我我快不行了” 阿野闻言一惊,顾不得自身的敏感性体质,飞快捞起软绵绵的身子急冲向洗手间,好人做到底的将她安置在马桶上,身子一跳,门一带人就闪了。 刚刚那阵狂风是怎么回事? 花欣啼笑皆非地解开粉蓝色丝质睡裤时,头还因为他一股作气的急惊风蛮劲而晕眩不止。 “四点半了,你不困吗?”从厕所里扶著墙壁,全身虚脱的走回客厅时,花欣看到阿野盘坐在一人座的沙发椅猛搔痒。想到他勇冒起疹子的危险英雄救美,不禁心生愧疚。 “好点没?”阿野单手闲闲支腮,翻看杂志,低哼的磁嗓全是漫不经心。 “至少可以自己走回来了。救命恩人,谢谢。”花欣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大沙发,脚掌朝向阿野,解脱地嘤咛。三人座的长度恰好填满她修长的娇躯,厚重的小牛皮却让体虚气弱的她显得单薄。 “看杂志最好开大灯,开关在你左手边有一个。”她懒懒的翻转身子,寻找最佳卧姿。 “不用。” 刚才只开两盏柔和的投射灯,以不压迫她脆弱的神经为基本原则,所以此时客厅半暗,温煦蒙胧的橘色淡光堆砌出融洽的亲密气氛,也柔和了小鬼英俊抢眼的五官。 “真的不用?”那样一张脸,真是赏心悦目,光看就很舒服了。 “说不用就不用,我只是随便翻翻。”阿野目不斜视,神情专注地盯著杂志。 这女人就这样躺在一个不算熟的大男人面前,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他脸都快红了。 “好吧,主随客便,你高兴就好。”择定最佳躺姿後,她放松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阿野搔著不太痒的手臂,从杂志上抬眼凝视她,沉思片刻,不太情愿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下来时手上拎了条毛毯,抖了抖,从椅子上方丢下去,刚好将她整个人密密覆住。 “呼,好温暖,谢谢。”灰白的倦容从暖呼呼的羊毛毯下快乐钻出来。经过一夜的拆腾,暖意催动了排水倒海的倦意压向花欣,早已筋疲力尽的她毫无招架之力,眼皮下垂,接近呓语地敦促道:“杂志可以带回去看,你早点睡觉,晚——早安。” “喂,等一下啦,有话问你。”这才是他坐在这里的原因。 想到刚才送阿郎去车站,他告诉自己那件骇人听闻的陈年往事,不弄个清楚他无论如何都睡不著了。 花欣勉强撑住半垂的眼皮,眼神困顿,默默地瞅问脚边惴惴难安的阿野。 第9章 “你四年前就看过我?”说真的,那一夜的陌生面孔他完全忘光了。他本来就记不住女人的长相,四年前那恶梦的一夜,他忘记都来不及,哪可能刻意去记。 “阿郎告诉你的?”她半趴著,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半张脸,眸光幽微的闪烁。她记得他们所有人,包括阿劲、阿野、阿郎、小胖弟和眯眯眼男生,甚至和阿野追撞的男生。这些人却只有阿郎还记得她。 “那个可怕的母夜叉,真的是你亲戚?!”阿野不可思议地放下杂志,脱口惊嚷。 “小声点,别吵到楼上的人。”毛毯下的身子抖动,愉悦的笑声从毯子下方闷闷的透出。 “她是我表姊,不叫母夜又。” “她根本就是母夜又好不好?”阿野没好气的忆起那一夜被那个女医师拆腾的惨状,一肚子火又冒起。“居然让那堆可伯的护士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没摔死也 被她拆磨个半死了” “她们大概是无法忍受辛辛苦苦救治的人,一再强调不要“该死的”女人的血。”她婉转的点出重点,笑声更清脆了。 “拜托,我那时正在半昏迷状态,脑袋空空,根本不知所云,哪有办法清楚说明整个状况,是那个该死的护士乱加油添醋的。哪个白疑会在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对一窝女护士说这么白疑到极点的话啊!那是基本的求生常识好不好?又不是活得不耐烦。” 花欣滑进毛毯下纵声大笑。那个替他止血的护士对急诊室其他同僚说这句话时,她也在场。 当年他急著想解释自己的怪疾,却因一场飙车、摔车而力不从心地无从解释起,竟以最直接而愚蠢的方式,大声斥喝护士不要碰他,难怪会惹火那些辛苦忙了一天,圣诞节还要值班的白衣天使们。 当时急诊室一片肃杀之声,咒骂声和甩东西声音绵延不绝。他该庆幸当时他是以伤患身分出现,而非伤患家属;也该庆幸急著为自己平反的他因嘶吼过度而昏了过去,逃过一劫。 表姊最喜欢整治叛逆青年,最讨厌那些胆敢在她的地盘飙车的少年郎。 常说这些小孩子饱食终日,活得太顺利,才会成天无所事事的纠众斗殴、结党飙车。闯了祸有父母在後面擦屁股,造成他们不负责任的人生观,怪天怪地怪尽所有人,独独缺少自省能力,根本是一堆酒囊饭袋、社会败类。 不幸的,那天晚上为救人而受伤送医的他,理所当然的被归类於此。 “喂,别睡著了,我还有话问你。” 等到花欣娇懒的瞅高明眸,阿野嗫嚅好半天吐不出半个音,明明面色见腆,又要强装若无其事地翻著杂志。 “然後?”花欣困得没心情陪他玩猜谜游戏。 “阿郎阿郎说当年是你捐血给我的?”他忽然拿高杂志遮住微红的脸。 那年真的衰到没话说,救人一命倒楣摔车,那夜大台北居然还闹血荒,妈的,走什么衰运 “原来是这个小事一件,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花欣背转过身,疲惫的眼睛垂合,懒得解释,其实那是她让表姊枯等半小时,迟到的代价。 也可以说,表姊对这个生理明明很正常,却女人一靠近就狂冒红疹的怪胎起了莫大的医学兴趣,并研判这小鬼是心理异常。易言之,与连续杀人犯、多重人格的形成病肇相似,可能是童年创伤,影响日後的人格发展。 那一夜都惹毛表姊的两人,血型刚巧一样,因此她毫不迟疑地抽她的血,补他之不足,而後约束一票因帅哥近身不得而气沮、而鼻酸心痛的护士们不得声张,众人同仇敌忾的将小鬼蒙在鼓里,快快乐乐观察一个多月。 事实证明,头好壮壮的小鬼,确实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心理因素排斥女性。於是最狠的来了,心情一向阴晴不定的表姊竟心血来潮的决定送小鬼一份出院贺礼。 “那年母夜叉——你表姊,和我有什么仇啊?妈的”阿野越想越气。 竟在他高高兴兴逃出医院後,追出来恭喜他终於克服心理障碍,因为他体内流著她表妹的血,经过一个多月,人居然活得好好的,没任何异常发生。 去他的!让他惊颤的根本不是谁输血给他,而是那个母夜又邪恶、恐怖的尖锐笑声,害他从此恶梦不断,睡著时经常有鬼上身的错觉。 “过去式了,你别放在心上。”若不是他的阿郎老弟那晚最早赶抵急诊室,和她小聊了一下,她也不必在肚子不怎么舒畅的现在,还得帮忙安抚他听起来似乎颇困扰的情绪。唉。 阿野著恼於她不当回事的态度太轻慢。 这根本无关放不放在心上的问题,而是一种微妙的异样感受在心底生根,缠了他四年。他不是没被输血过,车祸对玩赛车的人是家常便饭。会被困扰四年多,是因为那一夜对他意义特殊。 从荷兰站摔车後,他心情一直超烂,不想理人、不想碰车,意志消沉的躲著一挂兄弟,首度对坚守多年从不曾旁徨的赛车梦产生严重质疑,连带丧失了信心,一直到救回那死家伙一命才重生。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纯粹是瞬间迸生的意念,他就是莫名的将所有的感激转嫁给输血救他的人。他感激那人适时的援手,让他顺利走出迷惘期,重拾对生命、赛车的热爱。 所以四年多来,偶尔无聊,他会克制不住地猜想,母夜叉的表妹是谁?总觉得承了她的血,就欠了她什么,有时候甚至会神经的懊恼於没能当面向她道声谢。他一直认为只要将这声谢意说出,此後就两不相欠,就不会被困扰,结果—— 阿野看著那颗几乎埋入毛毯的慵懒头颅—— 这女人完全没放在心上!害他莫名觉得火大、不是滋味。 “你这女人很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干嘛不说,至少可以让我道声谢啊。”扬火的尾音烧成模糊难辨的一团。 “那时你在睡觉,脾气不太好,我有暗示。”即使背向他,困得睁不开眼,花欣也能轻易听出他声音里的别扭。娇懒喃哼:“想谢谢我,你现在可以对著我的背说了。” 睡觉?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圣诞节那天,她帮蕃婆带礼物给学长他哪有在睡觉,明明就被死阿劲阿野不解的眸子骇然瞪大。 “我回国那天下午你到过机车行?”他语音不善,危险地问。 “bin——go。” “你这女人都这样随随便便碰男人的啊?!”阿野跳起来怒瞪她的背影。想到那天下午一顿好眠被她一闹,恶梦连连,还一并梦回急诊室被恶整的惨状,心里已经一肚子鸟气,她居然没告诉他,她是他的输血恩人? “还好啦,看情况。我好困,先睡了。”花欣不支的懒哼转弱,化零,而後沉沉睡去。 阿野乾瞪她裹在毛毯下久久不动的身影,听她均匀的呼吸声好半晌,发现她真的睡著了,他著恼的脾气和来时一样光速地消失无影无踪。 哪有人这样不自觉地,他喟叹了声,弯身将她连毯带人轻轻抱起。 随著上楼的轻捷步伐,沉睡的嫩颊缓缓倒向他温暖的胸膛,紧贴著他乱了拍子的心窝处。 身躯惯性地僵紧,他低头凝视睡熟的她,炯炯闪亮的眸光略沉,渐渐泛出纳闷、新奇和无名的暖意。 “新年快乐,还有,欠了你四年的这句,谢啦。”放下她,帮她拉好被子後,他诚意一次做足。 下楼的脚步猛然僵在梯阶上。阿野神情惊愕,飞快卷起袖子,果然两双手都安然无恙,体温也正常,没胀热、发痒、熟透。 这天降神迹似的伟大发现,震愕他的力道,足以媲美四年前荷兰站那一摔。这是他染上怪疾十几年来,第一次碰触血缘外的女性没有狂冒红疹,也感觉不到任何不受欢迎的刺痒。 今年真的是他的年吗?阿野若有所思,抬头望向楼上。 第四章 “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爱来啊?”阿野抓著一只工具箱和一袋早餐,没好气的低头闪过门框。一脚跨进来才发现那个匆匆忙忙往回跑的女人,身上只罩了件简单的大运动衫。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花欣冲进玄关,迅速开鞋柜抓出一双男用拖鞋。“你你穿这样敢出来应门啊?”反手带上大门後,他目楞口呆地尾随她进屋。 一个女孩子家独居一栋透天厝已经够大胆、够危险,她到底有没有半点警觉心啊? “我睡过头了,只好抓到什么就套,总不能光溜溜见人吧?”脚下不停地冲上客厅,花欣耙梳散乱的长发,慌张的歪著头环视屋子,像在找什么,一双光洁修长的美腿满屋子飞舞。 跟著闲踱进来的阿野尽量非礼勿视,听到她随口的回答简直不敢相信地放下餐点。 “你你的意思是你裸睡?”大清早的他干嘛跟她讨论这种危害身体健康的问题啊?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人看,混蛋! “差不多是那意思,夏天嘛。”他的不自在反而让花欣更自在,更无拘无束、不设防。 阿野受不了的狠白她一眼,一屁股粗率的跌坐在沙发上,大口啃饭团。 说的也是,从过年到现在,他已经近半年没被这女人骚扰,毛衣都换成短背心了。这段期间,为了专心准备明年的赛事和锻练体能,他搬去学长家借住,就近在附近教练场练跑。 四年前那一摔旧伤复发,勉强上场比赛太危险,一挂觊觎他赛车很久的兄弟顺理成章没收了他的车子,禁止他出赛两年。害他闲得慌,只好入股学长的机车行,并帮忙打理他在隔壁新开的机车精品店。 第10章 未来确实也该打算打算了。除了帮几家日本企业试车外,也许是进冰川赛车学校进修的时候了,他不可能一辈子在赛车场上消耗体力、出卖青春,也不是当明星拍广告的料,他必须为三十岁以後的车队总监目标铺路,以培育人才为主。 “找到了!”花欣高兴的惊呼一声,抓起鞋柜上一串系有银色钤铛的钥匙丢给阿野後,急急忙忙跑上楼。 才七点半,她十点上班又自己开车的人,跟人家紧张什么中和到台北没那么远吧? 从沙发底下摸出遥控器,阿野将双腿盘上沙发,舒适地打开电视。 花欣下来时,已换上一套细肩带银丝滚金葱边小洋装。贴身的设计完美地勾勒出她苗条纤雅的高挑身段,薄抹了淡妆的脸庞明媚动人,过肩的长发柔顺而蓬松的披散在後,整个人神采奕奕,二十分钟前的慌乱神色已不复见。 听到脚步声,阿野从晨间新闻中不经意抬头,不禁看怔了。 我咧,女孩子都这么怪物吗?不过上个妆、换件衣服,外表就一差三千里,感觉居然完全不同。妖怪 “麻烦你把钥匙放在品逸那里,要修理的东西我列在你面前那张清单上了,上面有公司的专线和手机号码,有事call我。冰箱里有人家送的水果和饮料,也有清酒和生啤酒,拜托帮忙消化一些。早上有业务简报,我必须提早去公司准备,拜。”花欣扣上检查好的公事包,脚下不停地冲到玄关。 “喂!”听得头晕目眩的阿野探出身子,食指勾著一袋餐点,朝抓出高跟鞋的人上下晃了晃。“学长交代我买的,你带去路上吃。” “早餐吗?”花欣绽出感激的微笑,单脚颠颠簸簸地跳进来,一手抓过袋子转身跳回门口前,她想到什么,又回头凑上前,啾了下他转回去收看国际头条新闻的俊逸侧脸。“谢谢你的早餐及今天的一切。走喽,改天回请你。”木门轻轻关上。 什么?!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萦绕阿野鼻端的香水味不浓不腻,久久不散一时呆掉的俊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立刻狼狈地爆红。 食不知味啃著饭团、猛吸米浆,他耳朵嗡嗡鸣轰,全身的血液逆冲,忽然受不了的用力甩著红通通的头颅,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炸空的脑子拒绝配合,滚烫、沸腾的身体彷如著了火,发闷发胀的心一抽一抽,抽得他呼吸困难。 和发病的徵症有些雷同,又不尽类似,这次是心理的不适多於身体,而且与过敏性体质全然无关。以前再怎么不舒服,心情也不会严重受干扰,至少吃东西从来没有吃不出滋味。 她刚才不小心碰触到的,是他一向抗拒甚至排斥女人接近的处子之地。 为什么心情的变换可以那么轻易,只不过是一个他经常被偷袭的微不足道小动作 女孩子献吻,不是亲颊就是亲嘴,这种事对经常住返世界各地比赛的他来说,真的和摔车一样,都是家常便饭。清纯害羞的,住往吻到脸颊就高兴了老平天;饥渴一点的,一逮到机会绝对毛手毛脚;放浪形骸的,光一张嘴堵住他嘴巴并不能满足,还会对他上下其手,大胆抚模,竭尽所能挑逗他的生理感官,其解放的程度铁定令人咋舌,不输a片女星。 不是非要爱情不可,他对感情事抱持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和学长遇到蕃婆前一样,不积极、可有可无,把到马子不会特别高兴,没有也随便。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一直是——赛车、家人、兄弟。女人从未被包括在内。 所以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哪个女人动心,因为即使动了心,也无法克服体质异常,加上看多、遇多了,没时间寻找,即使找到也没心力经营,就将全副精神放在赛车梦上,久而久之也就没心情了。 大年初二和这女人还算不差的清晨对谈後,对她的心境是变了,但也只把她当成和她妹妹蕃婆一样,或比蕃婆高一级的可聊天对象。 再怎么说这女人终究是目前为止,他敏感肤质唯一不排斥的珍贵女性。这是濒临灭绝的保育类珍禽,相当难得,错过也许这辈子就没有了,所以他珍惜,对她有一分特别但非关男女情爱的感觉与感激。 答应来帮她修理东西,也是想看看那天的神迹是不是偶发性状况阿野深沉地注视无恙的黝黑胳臂。两次的碰触都证明了,他真的不排斥这女 人。 不过他不会因为不过敏这种薄弱得要死的烂理由,就盲目喜欢上对方,或白疑的赔上一辈子。大不了独身而已,反正高龄四十三的老妈年初又做人成功,替莫家添下一丁。 老娘都求人不如求己的看破,不指望身染怪疾的大儿子傅宗接代了,他这个当事人还有什么好顾忌? 但是现在 心神不宁按照单子所列的微波炉、热水器、烤箱、一二三楼及车库的灯泡,一项项修理、换好,阿野满身大汗回到车行已晚上八点,台北盆地正刮风又下雨。 而那个打电话说要买豪华晚餐酬谢他的该死女人,居然晃点他,七点半的时候突然来电话说什么临时有一摊餐叙无论如何都推不掉,请他晚餐自理。害他饿到两眼起雾。 “哥!” 一名英气逼人的少女从车行後面的厨房探出头,一看到从滂沱骤雨中骑上车行的蓝绿色重型机车,赶忙搁下甜点,跳冲了出来口 “你怎么又来了,人缘那么差,放暑假不跟同学出去玩,三天两头窝在这里麻烦学长。”阿野的头从湿答答的安全帽下伸出,顺手把安全帽朝妹妹的笑脸罩下。 “还不是老妈今天炖了一锅姜母鸭,叫我带来给你强健、强健身体。”不仅俊俏的长相中性、穿著中性,连动作都很中性的莫灵放好安全帽,哥儿们式拍拍老哥湿泸泸的胸膛。 “拜托她有点概念好不好,现在是七月,热死了,炖什么姜母鸭,存心让我们肝火旺盛,吃到喷鼻血啊?”那个少根筋的老妈只要一心血来潮,他们就完蛋。 “不愧是兄妹,我也是这样回老妈。”莫灵哈哈大笑,心有戚戚焉的手大力搭住老哥宽阔的臂膀。 “那她不就又哭哭啼啼?”阿野大笑著把湿发全部耙梳到脑後,粗率阳刚的鲜明轮廓顶时多了抹高贵俊美的神态。 “岂止哭哭啼啼,她根本就直接翻脸了好不好?”莫灵没好气的转回厨房,把吃到一半的绿豆汤端出来。 老妈翻脸?“你一定又干了什么歪七扭八的事惹老妈生气,给我老实招来,不然我先揍你一顿再说。” 阿野蹲伏在妹妹面前,炯炯有神的眸子危险且压迫感十足地眯起。“还吃?快说!” “只是不想课後辅导也不行哦,你当年还不是一样没参加,老师也不敢拿你怎样啊。” “老师不敢拿我怎样,是因为他们放弃我了,你老哥根本不是做学问的料。” 莫灵扁著嘴,生气连最知心、开明的他,也不懂妹妹的心情。 “就算我是做学问的料,也不一定要走大家指定的路啊。老妈和老爸那套陈年旧思想说不通了,该被淘汰了。又不是照他们说的考上理想大学,出国留学回来,我就会比较快乐,比别人轻松。”她呕得扔下汤匙。 “你敢在学长家撒野试试看。” 阿野的笑脸不见,笑瞳转寒,眼神危险地紧眯,吓得俏容激昂的小女生眼眶泛红,满脸委屈,头低低垂下就赌气不看他。 “我要按照自己的计画,读工科,将来进你的车队当技工师傅,所以我必须有理论基本打底,才能和实务经验相辅相成,这都是你说的。所以我也要先工作几年,自给自足赚够学费,再去冰川赛车学校进修,充实知识,向另一个层次迈进。”阿灵执迷不悔地发下豪语。 阿野一楞,想想她说的话颇有道理,因为都是出自他口中。那年他就用这套叛逆的大道理说服他家两老放弃他,没想到阿灵原封不动奉还他。 见鬼了他十五岁那年,她才三岁。三岁奶都还没断乾净,她懂个屁,一定是老妈天天向她抱怨不肖子的不成才,她才记得这么清楚。 站在个人立场他的确会和阿灵一样,坚持走自己的路。但换成兄长的立场,他则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样,希望唯一的妹妹以最轻松的方式,经营她未来的人生。 舍不得她吃太多苦 “你现在才国一,不必急著决定什么。”阿野端出罕见的兄长威仪,一记严厉的冷眼,就将妹妹到嘴的反驳逼了回去。 在莫灵心中,唯一哥哥的随便一哼都比父母一顿好打管用千万倍。 “老哥答应你,如果你高二的时候心意不变,爸妈那边,我负责帮你搞定。这样你没话说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高二,我现在已经很确定了。”正值叛逆期的阿灵不喜欢被当成无行为能力的小孩子,倔著气,不顾一切想反抗。 “随你便,如果你认为自己已经大到可以决定一切,以後就少来烦我。” 哥哥决绝的态度、冷硬的声音,都让阿灵胆战心慌。 悔恨不已的酸涩梗在喉头,她抬头想叫住那个大步上楼的冷漠背影,却开不了口,害怕的眼泪不禁呛洒了出来。 花欣逃难似挥别一班胡搅蛮缠的表兄弟,冒雨下车,十一点多冲进机车行时,正好撞见一个蹲在角落哭得凄凄惨惨、全身抽动的小可怜,她手上还捧著绿豆汤,哭到太累时就吃一口。 这孩子又要吃又要哭,真辛苦。 花欣把消夜放在车行柜台,从公事包里找出面纸,不时回眸注意她。 第11章 这孩子用手抹泪的样子,和某人好像,连身形和侧面都有点神似人 “谢谢”头低低的阿灵接过递至她眼前的面纸,抽噎的沙哑嗓音破得可以,肩头一颤一颤的,五官哭红,泪汪汪的杏眼哭肿。 “我去买解酒剂,你要喝什么?” “运动饮料好了”对方问得自然,伤心得无暇细想的阿灵也就答得理所当然。 “好,这包给你。”整包面纸送给她後,花欣将公事包搁在她脚边,顺手揉揉她削薄的发心。“慢慢哭,别哭得太用力哦。” “嗯,谢谢。”伤心绝望的时候,有人适时关心真好有人?!阿灵拭泪的手一僵,错愕地抬头,楞楞看著向车行左侧拐去的女人。她谁呀? 花欣转回车行时,莫灵的一汪泪泉已止,手上的碗也不见了。被外人瞧见丢脸至极的一面,她正尴尬的踢著墙角。 “哗,你也是高个儿一族。我一七三,你几公分?”花欣把饮料给她後,与她背贴背站著,抬手比划彼此的高度。 “一七二。”怏怏不乐的莫灵经她一提,才发现她俩一样高,找到同伴的喜悦霎时大大冲淡了满心的忧伤。 引人注目的身长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高人一等害她越来越自卑,从幼稚园开始,她就是全园最高的小朋友,一直到现在,还是全班最高,永远的最後一排靠窗。 高大的个头,使她不必装就显得粗壮、魁梧且孔武有力,加上自然养成的中性特质,学校的男生没人有胆近她身三尺。她一点也不惹人怜,但她是女生,三不五时也会情感脆弱,也想装装可爱,却总被一票同学追扁。 所以她好羡慕那些个头娇娇小小的女同学,她们只需嘴一扁、一嘟,就一副天塌了的我见犹怜神情,好好哦。个头娇小不怎么美也没关系,至少在借教具的时候,男生不会理直气壮丢给她一个人扛。 在刚刚以前,她一直认定女人味是娇小女生的专利,但是莫灵转身,眨巴好奇的水眸,打量全身香喷喷、双腮烧红的大姐姐。 她比自己高一公分,但是却比她儿过的所有娇小女同学都要有女人味,而且她身上有一股令人艳羡的自信光采;她一辈子也学不来,却巴不得拥有的那种。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曾经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畸形的怪物。”花欣彷佛在那双青稚的眼瞳里,看到少女时代的自己。 “真的吗?!我也有这种感觉耶!”阿灵惊呼,找到知音人的感觉让她暂时忘记烦忧与惊惶。“後来呢、後来呢?” “後来就是我现在这样。”花欣被酒意醺软了双腿,拉她一起坐下。“你怎么办到的?” “不断催眠自己,我够高所以我独一无二。因为我够高,所以我看得远,而且别人一眼就看到我,我的机会比别人多很多。”花欣温柔的将她微驼的背矫正回来。“最重要的,我走路抬头挺胸,久而久之,就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莫灵长久埋在心底的阴霾扫去泰半,在她身上看到了万丈光芒与希望,濡湿的眼眸昭昭闪动,不一会却又黯沉下来。 “你和莫野是什么关系?” 莫灵又崇拜又惊讶,飞快转头,以闪亮的眼神顶礼膜拜她。“你奇书网怎么知道我和哥哥吵架了?” 她根本不知道,是她满心满脑子这件事,才会别人怎么问她都能弯到那边去。花欣哭笑不得。 这对心直口快的兄妹,都是可爱的活宝。 看这个小女生不论神韵、行为口气都和阿野所差无几,如果不是日久耳濡目 染,便是刻意模仿兄长所致,这表示她相当重视阿野,把他当神一样的膜拜。所以阿野刚才一定说了重话,吓坏妹妹了。 大老粗一个,思想直来直去,怎会懂得女孩家弯弯曲曲的细腻意绪呢? “你你要不要听听看我们为什么吵架?”莫灵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位姐姐很有催眠力的几句话和自信迷人的神采,轻而易举就把她烦恼了十几年的身高问题除掉。所以,和哥哥的冷战她应该可以感同身受吧,也许同为女生,她会给她一点意见,不然说一说也爽啊 越想越有道理,加上有苦不诉太痛苦,莫灵不等对方点头,迳行叽哩呱啦兼比手划脚的,一古脑将满腹的辛酸委屈与不快愤懑,统统扔给始终和颜悦色,称职地扮演倾听角色的花欣。 “你说哥哥是不是很过分?”半小时之後,莫灵曾有的悔意不见,愤怒在叙述过程中点点滴滴的重建了。 “是很过分。”花欣语带嫌恶。 莫灵没想到她会附和自己,一时呆住。 “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总爱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自私自利、差劲到极点,你哥哥看似开通,没想到也是这种人!” “才不是!不是!不是!”莫灵蓦然怒红了秀净的俏脸,跳起来吼断她的话。受不了别人用那种字眼侮辱她最敬爱的哥哥,双手插腰,居高临下地冲著花欣怡然的笑脸怒吼:“你懂什么!哥哥是不希望我一时呕气,做出错误的决定,才希望我到高二再做决定。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这样批评别人!他是为了我好,是疼我,才会生气不理我的!” “这就对了。”花欣起身,不愠不火的抖顺洋装裙摆,以孺子可教的欣慰心情拍拍怒发冲冠的小女生,微笑道:“不够在乎的人,不值得生气,对不对?” 莫灵握拳楞在当下,低头呆想许久,好像有些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这算激将法吗? 这位大姐姐是希望她自己体会哥哥的用心,所以不像一般的大人苦口婆心搬出一堆烦毙人的人生哲理劝她人恐在当头,谁有那种鬼耐性听啊? 阿野冲好澡後,本想让妹妹冷静冷静,再下去拎她回家,结果就听到她的说话声。 不可能是学长,因为他重感冒早不知睡到第几殿去。阿悠或阿劲昨天飞阿拉斯加出外景,更不可能是他们。 顾不得吃到一半的泡面,他满脸肃杀地飞冲下楼,才发现不是他以为的歹徒入侵,身子赶在两人发现前缩回楼悌间,脚却生了根。他倚墙偷听两个女生的对话,双手闲适地交环在胸窝,笑容渐渐展露。 “姐姐,我欣赏你!我叫莫灵,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从今以後,她又多了个崇拜的偶像,一男一女,刚刚好! “花欣,小雕的姊姊。”现在的小女生好恶都道么立接吗? “花心?为什么取道种名字?姐姐很花吗?”原来是小雕姐的姊姊,那就不是 外人了。 “是欣喜的欣。”果然出自同个娘胎,乍听她名字的怔楞程度分毫不差。 “你脸好红,是不是刚才也哭过?” 阿野闻言,眉心拢起,背贴墙面移下几阶向下探看,只看到两颗凑在一起的後脑勺,他正想下楼看看怎么回事,花欣无奈的笑声轻柔哼起—— “我是很想哭,被一票失恋的表兄弟强拉去灌酒,灌到想哭。”什么烂亲戚,害他饿到全身发软均匀而修长的身躯移回阴暗角落。 “失恋为什么要拉你?” “问的好,我也觉得奇怪,表姊妹十几个偏挑我来灌,害我现在头好晕。”花欣不胜酒力地揉抚额际,轻吁了口热气,解开消夜袋子。 “我知道为什么!”阿灵从厨房搬出长板凳,拉她一并坐下,两眼诡异地吃吃发笑。“一定是因为和你说话很简单,你不会说教,很容易进入状况,好聊天,一定是这样!” “是这样吗?”花欣恍然大悟。“幸好你提醒了我,那我以後一见到他们,嘴巴就说个不停,让他们再也不敢打我的歪主意。你觉得这方法如何?” 阿灵眸光猝亮,粉颊红通通,头点得快断掉,花欣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 经妹妹无心一提,才发现这女人真的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太圆融了。阿野的俊眉深深打结。 那表示,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也等於她眼中的他和阿劲、阿郎甚至老大没什么两样换句话说,今天如果是阿劲去帮她修理东西,她那个吻就是落在他脸上,她光溜溜的腿就落在色胚劲的色眼底,难保他不色心狂发 更想打歪乌龟王八劲那张脸了 “帮我个忙,去叫你哥哥下来吃我欠他的晚餐。” “欠哥哥晚餐?!”阿灵咯笑的下巴倏然滑掉,瞪著她的眼神仿似遭受极大的惊吓。“你是哥哥的?不、不可能啊哥哥一碰女人就起疹子,根本不想谈恋爱学校同学和高年纪的学姐,有好多人想倒追哥哥而且好多好多不认识的女孩子也很喜欢哥哥,常常跑到这里来等哥哥”惊吓过度後,小女生开始自问自答。 “做哥哥的太有魅力,妹妹也困扰。”花欣事不关己的低头吃面。阿野垮掉的面容青一阵、紫一阵,直想拿针缝住妹妹的大嘴巴! “可是那些人我都不喜欢,不是很三八就是很骚,不然就是明明很泼妇还假装淑女,好恶”阿灵厌恶的俏脸猛地一亮。“如果哥哥的女朋友是你,我会很乐意接受哦!” 花欣一口面冷不防噎著,呛咳个不停。 她那是什么态度,当他女朋友有那么槽吗?很多女人求都求不到咧,啧。 “你不喜欢哥哥啊?”粗手粗脚倒了杯水给她,莫灵嘟嚷的声音满是哀怨。 花欣被她率直的问法问得哑口无言,只好低头猛吹热腾腾的汤面。 “不喜欢吗?”阿灵锲而不舍的俏脸凑到花欣鼻端,杏眸圆瞪,望得她食难下咽。“你和哥哥站在一起一定很速配的,哥哥高、你也高,哥哥很有男子气概,你很有女人味怎么样,好不好?” 第12章 阿野不知道他干嘛紧张,干嘛一颗心悬得高高,干嘛喉咙紧窒,干嘛在乎这女人给什么答案。但他就是鸡皮疙瘩一团团冒出来,太紧张且有所期望的那种冒法。 “你哥哥一定不会喜欢你擅自帮他决定女朋友。”花欣决定抬出阿野,阻挡小女生的攻势。 “如果我先问过他呢?你看!你们连名字都好速配!你叫花心,哥哥叫不要 野!你们两个注定要在一起的!”阿灵为自己惊人的发现兴奋不已。花欣和莫野同时一愣。也只有情窦初萌的小女生才会浪漫满怀,意绪曲曲折 拆、想像力丰富的联想到这上头来。 但是花心跟不要野?就字面看,确实是有意思的文宇组合。 避在阴影处的阿野翘睫半垂,豪俊的笑容扩大,扩大,再扩大。被小女生巴著不放的花欣则仅是略扯唇角,不予置评。 “难道花欣姐有男朋友?”她条件那么好,一定有吧?可是就算有又怎样,只要她还没结婚,就有选择的权利啊! 花欣被她缠到头胀疼,考虑编派谎言诓诓她好脱身,却下不了手。 “目前没有,也不考虑有。”她含蓄暗示,希望话题就此打住,可惜一条肠子直通通的小女生丝毫意会不出。 “为什么?!哥哥很不错的!”阿灵焦急地抓住她,好像她刚决定抛弃相恋十几年的未婚夫一样残忍、没心肝。 “我目前只想一个人。”而且她亲爱的哥哥一碰女人就起疹子,也不想自找罪受吧? “为什么?!”阿灵更不懂了。 “我很习惯将年纪比我小的人当晚辈看待,而且我和你哥哥才见过几次面,认识并不深。”花欣决定找个最世俗,不会刺伤小女生心灵的理由搪塞。 “你的意思是你年纪比哥哥大,所以没想过喜欢哥哥吗?”阿灵不可思议地轻呼。“你年纪真的比哥哥大吗?” 夜深了,她明天还要上班耶。花欣随意点了下头,只盼她饶了她。“那很重要吗?”一个低沉沙嘎、听得出不太开心的厚嗓冷冷切入。“哥!” 花欣咬著面,错愕地转头,惊见阿野从楼梯间移出来,眼神阴郁地瞪著她。 “谁大谁小很重要吗?”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用这种世俗的烂理由搪塞 人,让他很不爽。 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和他八字都没一撇,不是吗?花欣看那一大一小,一个表情蛮横、一个满眼期待,都固执的等著她回答,忽然觉得头好痛。 第五章 躲都躲不过。 自从一个多月前那个令人惊悸的夜晚,接近落荒而逃後,她一直避免再与那票大男生有任何接触。因为被阿野那么一问,他们之间变得有些怪怪的,忽然间好像不能再以纯朋友的方式戏弄他、逗他,连戏喊他小鬼都变敏感了。 那晚,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谁大谁小,其实并不重要。 生理差距不表示心理差距,即使差个一、二十岁,在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能沟通就好,她并不在意这个。但是当时不能老实回答,否则岂不是暗示甚或鼓励阿野追她?遑论他带有特殊体质,天生不是恋爱的料。 她可没办法忍受自己的亲密爱人,一亲热就全身火红得像中蛊一样又抓又搔 的。 自大学毕业,恋情跟著毕业後,禁不住损友愁著绝美的面容苦苦哀求,误上贼船的到她公司当起可怜小助理,帮忙肃清与整顿公司内部倾轧严重的派系斗争。 若不是她与水笙太坚强,以及背後有水笙的伯父当靠山,大家顾及他庞大的股权与董事长暨公司创办人的身分,忌惮三分,她俩的骨头早就被一堆野心勃勃的当权派拆开、敲碎当拼图玩,还重组好几回。 这些人压根不把初出社会的小女生放在眼底,为了对抗一票老怪物,她算是卖给水笙。焦头烂额陪忙了这许多年,就算公司的新制渐上轨道,她暂时也没时间、没精力谈恋爱。 过一阵子如果可以,她想休个长长的假,到处晃晃走走,不然像小雕建议的,去美国陪那对忙碌的父母住一阵子,彼此联络联络感情,他们已经盼她好久。 等小雕嫁人,台湾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或许可以考虑飞美国长住 在诸事不确定的现况下,对感情事,她目前抱持能免则免的态度,以防纠纠葛葛的,日後走不开。所以阿灵和她哥哥那天那么一逼问,她当下傻眼,并创下生平第一项纪录——逃之夭夭。 唉,该来的逃不掉,谁教他们中间有个好事小雕,她总不能不要妹妹。 小雕一早打越洋电话,严令品逸不能让她只身在台湾的可怜姊姊,独自度过这个阖家团聚的节日,中国人的大日子,凡过节必烤肉的中秋节。 所以当她好不容易推掉包括表姊一家、水笙家、公司的同事,一堆表兄弟的邀约,打开音乐,搬出躺椅坐在院子,准备安安静静过个宁静的夜晚时,就被奉命架人的阿灵拖上山,和阿劲模特儿公司的俊男美女烤肉欢庆人圆月圆,疯了一晚。 阿野今晚很忙,不太有闲情逸致理她,和一票人打打闹闹的态度如昔,不见丝毫异状。由此可见,是她多虑了。 婉拒他们“续摊”的邀约,十一点多时,浩浩荡荡的车队先护送她的车子到 家,精力旺盛一群人就一路开拔至滨海公路浪漫夜游。 必须承认她玩得很开心,是好几年不曾有过的放松,彷佛回到学生时代,一群同学疯了一样到处野营。 “花欣姐,真的可以吗?” 你放心玩吧,小雕回国後她那台电脑的机型也太旧了,反正她平常也只会用来打电玩。” 第一次造访花家的杏眼骨碌碌转动。 “我家是四层楼的房子耶,和你家好像差不多大,不过我家有五个人,爸妈、小小森和哥哥,我。哥哥今年搬出去住後,变好空,老妈说那是因为哥哥个头大,占的空间多。”莫灵叽叽喳喳的尾随花欣上楼。 花欣回以轻柔的笑声,直接带她上三楼。 莫灵一见到迎面的墙柜满是cd片,而且都是最新、最热门,有的是台湾拿不 到授权的电玩片,嗜打电玩的小女生迭声惊呼著就冲了过去。 她那和妹妹相仿的热烈神色,令帮忙打开电脑的花欣莞尔失笑。 难怪这丫头一听说她家有最新的电玩软体,无论如何都不肯和那票超级帅哥美女团去夜游,说什么都要跟她回来。 “那些都是小雕搜集的,有的是向表兄弟硬拗来了,有些是直接从美国带回来的。明天不是放连假吗?你今天要不要住在道里,玩个尽兴?” “我可以吗?刚刚哥哥和我约法三章说不能打扰你”小女生感动的抚摸一壁电玩,掩不住心中狂喜。 “你要搬来和我作伴,我也欢迎。”花欣笑著下楼。“我再也受不了这身油烟味,先去洗澡。你也洗个澡比较舒服,我拿衣服给你换。” 把阿灵安置好,泡了个香喷喷的薰衣草浴後,花欣头上包著粉蓝浴巾,身上随便套了件粉蓝晨褛,慵懒得像只高贵的波斯猫蜷窝在一楼的沙发,打开音乐频道,对著脚趾的指甲油颜色轻蹙细眉。 “花欣姐!”一身清爽的莫灵莽莽撞撞冲下楼,呆见花欣露出一截白皙柔腻的大腿,坐姿撩人、冶艳,全身透溢著强烈的女性柔媚特质,俏脸自叹弗如地红了红,大剌剌的手脚下意识收敛了许多。 “怎么了,洗好的衣服被风吹跑了?” “不是,是哥哥答应我在这里过夜,不过夜游完会顺道过来挖我回家哦。”总觉得和花欣姐在一起就变得秀气,和哥哥在一起就好粗鲁她好像变色龙。 “我若没在房间,就是在这里睡著了,祝你玩得尽兴。”问哥哥,不是问父 母?花欣笑意盈睫,低头对艳紫色脚趾轻轻吹气。现在的父母亲真委屈呢。 “知道了!”上楼的尾音扬进楼梯转角。不一会,阿灵忽又探出俏脸,笑容 诡谲地望著楼下的人。“差点忘了,哥哥要我问花欣姐,他能不能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因为他怕太早来挖我会吵到你。” “最好是那样,多谢他设想周到。”没人喜欢睡梦中被门钤惊醒的战栗感。见探在楼梯间那张俏生生的粉脸晕出不正常的绛红,花欣狐疑挑眉。“什么事?” “哥哥有钥匙?”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鬼头。”花欣笑镇她一眼,不想解释太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是这么解释出来的。 “哥哥说我敢再对你提这种事,害他丢脸,他就海扁我一顿。可是,花欣姐,你真的不再考虑吗?”心完全被一柜子电玩软体笼络,莫灵对气质超优的她越来越满意,满怀希望的蹦跳下楼。“你看今天那些火辣辣的女模特儿,都巴著劲哥哥和哥哥不放。而且我有数过,围著哥哥的比劲哥哥多两个,证明哥哥比较有魅力,虽然劲哥哥和哥哥一样帅。”护卫的小脸无故嫣红。 所以他又闪又躲又不想让阿劲难堪,整晚吼声不绝啊 “就算我肯,你那宝贝哥哥的身体也不容许呀。”花欣心头发噱,旋紧指甲油瓶盖,修长美腿娇娇懒懒地跨下沙发,起身将小女生哀求的脸扳向楼梯,推她上楼,自己跟著上楼。“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了好吗?” “可是” “求求你”花欣不胜负荷,头又开始发疼的将她抗议的脸推回。 “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啊?”被推上二楼,莫灵讶见她走近柔蓝色起居室的办公桌,打开电脑文书处理软体。 第13章 “那我不吵你,上楼了哦。” “你早点睡,晚安。”花欣单手闲懒托腮,叫出构思半年的财务重整企画书修改。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湿重的浴巾开始让她双肩酸痛,眼皮沉重。 她拉掉浴巾吁了口气,洁皙的长腿慵懒伸展著摆上电脑桌缘,抖抖湿润的黑 发,顺势把疲惫的脑袋靠在椅背,瞪著天花板出神,酸涩的眼皮不知不觉滑下。 这种姿势睡得她骨头发酸,翻身想找个舒服的睡姿,意识迷糊中,右手向左侧探去,身子跟著侧翻,而後一阵扑空的惊悸吓开她眼皮,她的心脏狂跳到喉头,惊慌失措的身子狠狠跌入一个熟悉而安全的胸怀。 阿野轻手轻脚上楼,准备拎妹妹回家,一上二楼就被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吓了一跳,俊容飞红。他目不斜视,才想快步通过二楼起居室转上三楼,眼角觑见沉睡的人嘤嘤低咛了声,蠕动的身子向左趴去,他赶紧一个箭步,及时捞抱住她。 “你怎么老是在出状况?” 还回不过神的花欣圆睁著眸子,双手攀住救命的钢臂,试图说些什么,环在她腰肢的铁臂却已不耐一提,转瞬,惊魂未定的她又被丢回椅子里。 “这样回神没?”阿野弓下身子瞪她,脸上有著恶作剧的快感,笑容十分孩子气。 花欣表情呆怔地望进他恶意的炯眸里,轻悠的笑声徐缓逸出。阿野怔怔地呆看她闪亮的笑颜,闷涩的喉头紧紧窒缩。 “几点了?”兜了兜晨褛,仔细掩住诱人的大腿,她柔软的绛唇浅盈笑意,懒意十足地撑起身子收拾桌面。 “五点多。”过近的距离令阿野心神恍惚,胶著在她身上的视线竟怎么也移不开了。 其实今晚那些女人每个都比她漂亮、比她热情、比她现在穿的清凉,而且都比她年轻很多,但他只觉得烦!只会更想跟某个可以自在谈笑又不必时时保持距离的女人在一起。 要不是卖面子给阿劲,他说什么也不会跟一堆疯子去夜游,宁愿—— 失神凝视纤雅侧影的瞳眸不再压抑,更见迷离、氤氲。 “阿灵好像还在玩,你要不要先去客房睡觉,下午再回去?”花欣关好电脑,没察觉他眼中闪烁的光采太亮、太狂热,自顾自揉著酸涩的眼皮,头不知不觉又枕回椅背仰面向天花板,半乾的发丝垂汤在空中,摆汤出不可思议的蛊惑氛围。 去他的!在她眼中他真的不是男人吗?老是以这么诱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她以为他是太监啊? 年纪比她小的男人就、就不会有冲动,不、不会想抱女人吗?! 阿野心绪严重纠葛、错乱,五脏六腑因种种莫名的不悦,滋滋冒烟,火眸却在俯视她即使疲惫也动人的脸孔时,自动幻化成另一种迷醉的光采。 她清新的香味、娇慵的神韵、轻哼的绵嗓,甚至耍白疑的样子,无一不让他抨然心动,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她这种完全不防备的悠闲态度,实在让人火大 “怎么不说话?”花欣知道他还没上楼,纳闷的掀开眼廉一瞅,心跳漏拍地看见阿野逼近的脸,还有那过於狂热的眼神。 她头皮发麻,撑起身子想逃,却不智的激化两人之间紧绷的暧昧情愫。 阿野飞快出手挡住她,另一手扣住扶手的另一端,封死她的路。花欣惊慌的发现自己被囚困在椅子与他的身体间,惊骇的发现椅子被轻轻一旋,惶乱不已的她便被旋向他。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她呼吸急促地恼红双颊,执意瞪著他的衣服不看他,伸手想推开他,慌乱寻觅出口想脱困,却什么都想不成,他刚毅而火热的嘴猝然下压,密密地封住她慌张的柔唇。 “我我阿野”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不能亲近女人吗?因为几次亲眼所见,所以对他没防心,怎么 花欣心慌意乱,想甩开他烫人的炽唇,却发现她进退不得的困在一双钢健的臂膀里,头被他生猛而大胆的唇紧紧压抵在椅背,动弹不得。 根本挣扎不出呀,越挣扎,困住她的臂弯贴得越近,柔唇上狂野辗压的吻越 深,刚猛的男性气息所迸发的热气也就更惊人。 “你我喂” 心荡神驰的阿野毫不保留地掠夺比想像中柔软甘甜的唇,舌尖熟练且激情地挑开抗拒的粉唇,追吮她的舌,索取得彻彻底底,恣意释放内心深处属於成熟男人的情思骚动,就是不甘心当她眼中长不大的小鬼。 躁热的粗喘与透不过气的惊咛,两相穿透、交缠。无法顺畅呼吸的樱唇不断闷闷有声的抗议,狂野放浪的唇始终不予理会,著魔般纠缠不放,忘我的撷取她口中的甜蜜。 太太亲密了花欣脸色驼红地慌了心,从没这般无助、任人宰制过。避不开他,力气也输他太多太多,更不敢合眼逃避,生怕太过直接的感官刺激,扰乱她宁静的心湖,自此束缚了她。 随著两人清晰却紊乱的心跳节奏渐趋一致,紧扣住她缠吻的唇越见失控,一路从粉唇、嫩颊,蛮吻至她微垂的眼睫,而後在她柔腻的颈畔恋恋地流连舔舐。 火红热气从脚趾薰染至耳根,花欣心跳怦急,发现自己完全错看阿野,他的吻一点也不小孩,是很挑情、很成人的,再吻下去就是——他的手和他的唇! 神智昏乱的她被滑入衣襟爱抚酥胸的手,和他沿著肩颈线舔吻至乳沟的唇吓 回,她惊骇的大大倒抽了口气,娇躯拼命挣扎,抡起粉拳疯狂的捶打他。 意乱情迷的阿野被肩头那阵剧痛咬回了神智,如梦初醒,震愕的眼珠子低望她浅泛玫瑰色光泽的牛敞酥胸,并震惊的发现自己手和唇僵在上面,充分感受了丰盈饱满的滑腻感。香柔的陌生气味直冲他脑髓,轰得他头晕目眩,差点神经错乱的惊跳起身,急猛的狂退了几大步,退得太急太快,险些撞到墙壁。 又慌又愕的两人各在一头轻喘著气,面面楞视许久。 脸容艳丽的她,娇喘不歇,柔白素手半遮掩著惨遭蹂躏的粉唇,晨褛滑下圆润的双肩,直滑出她引人遐思的半裸酥胸,挣扎中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美腿,体态香艳性感且撩人至极,却激恼了头更昏、脑更胀的他。 “谁教你穿这样勾引人!我是有感觉的男人,不是他妈的死太监!”从未这么情不自禁的阿野恼羞成怒,忿忿丢下嘤喘初定的她,转身快步冲下楼,不愿她看见他火烫羞红的脸一片狼狈。 这是她家呀,她在这里随心所欲了二十七年,没理由为谁改变吧?居然恶人先告状 花欣哭笑不得的拉整衣服,指尖碰了碰胀麻的唇瓣,上面残存一丝刚猛的余 温,令她怔怔失神了。 心绪茫乱中,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又起,那个火车头一样冲下去的人,不一会又冲了回来,气冲冲的快步绕过二楼起居室,直冲三楼,脸侧向墙面那一头,脚步踩得又重又直,始终不看她一眼。 微愕过後,她掩著发噱的唇笑瘫在椅子里。 好像和妈妈赌气的小男生 “戚水笙同学,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在辛辛苦苦被你操劳一天之後,用这么自虐的方式庆祝生日?” 连续撞了几局球,额头沁汗的花欣渐感体力不支,尢其这间在大台北颇负盛名的撞球场,通常是越夜人越多。人多表示骚扰多,谁教她们两个美女没带男伴来,今晚的女客偏偏特别的稀落呢。 一千多坪的撞球场,只用几片镶嵌在天花板的透明薄屏风,简洁的隔出几处清幽的独立空间,既隐密又不会产生压迫感。 老板不俗的品味,打造了有别於其它同业狭窄的宽敞空间,灯光明亮,空气清爽,场内的设备皆达国际水准,所以远近驰名。不仅例假日人满为患,非例假日也得电话先预约,才能顺利进来花钱找累受。 “哈罗,你睡著了吗?”花欣终於婉拒了隔壁桌男客人同竞技的邀约,转身却见好友兼老板一脸深思,彷若没将她方才的抱怨听进耳底。 “日本方面有眉目了”盛满秘密的漆黑眸子微微一黯,戚水笙强打起精神对损友大扮鬼脸,语音幽淡地调侃著:“顺便庆祝双十国庆,你个人没那么伟大。” “有眉目了?怎么会?对我们不理不睬一年多,这些日本人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花欣惊讶,水笙不会真如她建议的施展美人计吧? “冰川集团麻烦的是它庞杂的体系,子集团之上有母集团,母集团背後还有一个重要的核心幕僚。我们一层层打入,一年能做到这种效果,相当可观,原先我预计至少要三年才能稍稍碰触到核心的边缘,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只是运气吗?”身为她得力的左右手,花欣不可能不知道日系体制之复杂难解、之规矩重重。“绝对不是我这日文系才女写的拜会书信感动了他们。虽然无计可施时,我曾经万般绝望的考虑以对仗工整的唐诗宋词方式表达我方赤诚的心意,也曾想过以俳句方式投其所好,最後都因技术问题待克服而不了了之。你怎么办到的?”她意味深远地淡瞅神色不安的好友,语调悠懒得不带半分压迫。 “不得已动用了一些人脉。” 戚水笙不愿深谈,清浅的嗓音却隐隐流露一丝罕见的挫败,让花欣极为诧异。 原来她这位同学不得已动用的人脉这般惊人呀? 知交近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好朋友心浮气躁。虽然情绪起伏并不明显,但依水笙保护色极重的性格,她竟将真实情绪表露在脸上,想必是这件喜事带给她相当程度的困扰。 第14章 道么多年来,即使和公司一票乱臣贼子过招斗法,她也都是在嫣然媚笑中歼敌於无形,鲜少下动怒,更别提烦闷了。 “要不要聊聊?”花欣试探但不强迫,心知很多事情得心情到了才说得出口,而且也得对方肯听。 戚水笙想也不想便轻摇了下头,婉谢她的关心,转身抓起球杆走到撞球抬,拉杆一推,一杆又漂亮的撞开一局,同时也撞出花欣抚额求饶的呻吟声。 “日资若能顺利引进,老家伙就不能利用现有的势力牵制我做任何决策。我希望在一年内架空老人家的权力,重组人事构架。”黑白分明的皓眸掠过一抹更深的烦忧,瞄定母球的击球点,纤指一架,力道十足地出杆,一杆三球同时入袋,其不输职业水准的高超杆法赢得四周几桌男士们的一片叫好。 “同学,你真是不得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天使面孔,云淡风轻的口吻,心肠却这么歹毒。架空?希望老人家们看过这句话才好,我讨厌再对那几张纵欲过度的淫逸肥脸解释太浅白的字句。”花欣很配台地汤开话题,呵呵促狭道,没兴趣逼供似的追问一堆。在她心中,疲劳轰炸式的问法不叫体贴,那叫多事,她偏好点到为止。 “换你了,寿星。”戚水笙故意漏失一球。 “那就祝我双十节生日快乐,又添一岁智慧吧。”绕撞球抬研究了半圈,花欣放下磨著杆头的粉块,欺近撞球抬,身子侧弯成四十五度角。与同学职业级的杆法相较,她纯打发时间的拉杆、推杆显得从容许多。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後,满桌飞滚的球擦撞过袋口,滚停在另一角。 “运气不好。”很配合的闪失一球,花欣将杆子顶在地上,清雅面容悠悠哉哉望向同学,调皮地对她吐吐舌头,挤眉弄眼的大扮鬼脸。 两人同时为彼此幼稚的举动笑了出来,惹来更多侧目的眼光,其中以一对凌厉的眸光最炯亮。 “欣,有件事,我不得不问你了”戚水竺神秘而醉人的乌眸浅泛兴味,却神情专注的半伏在桌面,俐落拉杆,漂亮有力的推杆,一一将桌上的子球折射入袋。 “等我回来再问,找先去隔壁巷子买饮料和小蛋糕。要庆祝就俗套一点,符合寿星浪漫格调一点,好好的来庆祝一下。小学三年级被迫参加阅兵典礼後,我忽然恨起自己的生日,以後不太喜欢过了。小心看住自己,我回来之前不要被帅哥拐跑。” 悠然哼完,一脸闲适的花欣背手晃出隔间。边走边逛,忽然在不远处一桌撞球停步,凝眸欣赏杆法极为精湛的男客人撞球。 美女无预警的伫足,不仅壮盛了该桌两名雅痞男士的自信心,她清雅的姿容、剪裁合宜的套装短裙下所露出的修长美腿,也令他们心神荡漾,顾不得身高差距,仰头频频向她傻笑示好。 “欣,你也是。”倚在抬边注视半天,戚水笙幽幽的对三桌远的人扬声道。 “好。”没听清楚的花欣以为她在催自己,从容摆脱了两名男子的纠缠,收拾闲散的心情跨出大门。 “别被拐跑哦”自言自语著,戚水笙若有所思的媚眸瞥高,望向撞球场迢遥的另一端,从她们进来一直盯到现在,终於甩下球悍,大步离去的高大帅哥。 目标果然是欣呀那双灼人的眸子,片刻没离开过欣身上。 台湾难得看见阳刚味浓烈的好看男人,浓烈得恰到好处更是凤毛麟角。他呀,外在的整体条件很优,当那些男客纠缠著欣时,那火气腾腾的架势呵呵。还有呀,杀伤力十足的眼神,都是道道地地的血性阳刚味呀,改天或许可以向欣情商来拍拍广告。 花欣转回幽暗的巷子,抬头,忽然被等在行道树下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阿野?”怎么会 她庆幸街灯不够亮,照不出她微微躁红的耳根。很想转身就走,可是上次的教训让她知道,反应过度的後果就是把场面搞得更僵、更难以收拾。 眼下只能假装没那回事,迎向前去,放两人一马。 阿野紧张的看她不闪不躲走了过来,在他跟前款款站定。 她这次穿的整整齐齐——虽然裙子太短——却同样轻而易举的撩动他孬种逃避她一个多月的心,又意乱神迷了。 那件事发生的隔天,他立刻提前飞去日本帮几家签约的车厂试新车,顺道晃晃冰川赛车学校附近的环境,前天才回来。 今天是几年前不小心救了一命,从此就阴魂不散缠著他的那个温吞死小子,和他同样温吞的老太爷,强迫他到他们号称全亚洲最高格调的撞球场参观参观,顺便试试身手,也顺便谈谈赞助他自组车队的事。 才被拖进去没多久,就看见她走进来,然後整晚在招蜂引蝶。来撞球竟然穿贴身短裙?! “好久不见。”花欣微微一笑,极力持稳心神,不让心底的紧张与恐慌流泄在悠然的面容。 这声客气到已经算生疏的问候,足足让阿野皱了五次眉头。 “好久不见。”他没好气的粗声回她,看她明明不自在又要强装没事的样子心中就有气。她甚至没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最近好吗?”花欣没话找话并拼命告诉自己,至少要寒暄超过三句,才算自然,才可以走开。 “最近好吗?”牙龈狠狠地咬得快崩裂。刚才跟她朋友在一起,她明明不是这种鬼打到的样子。 “我很好。” “我也还没翘辫子。”颈际绷现的一束肌肉不寻常地摇动著。 “那品逸他们呢?”他又在呕气了吗? “他们活得还可以。”一口郁气在心头发酵,阿野很忍耐的把持住石化面容,直到她不知所措低下头,心里那把火才从瞳底爆冲了出来。 “那——” “你用不著那么累,我来替你废话!再来是问阿灵吧?她的功课一样烂到长 蛆。然後是不是阿劲?他一样是模特儿界一条活跃淫虫。再来呢?你要问谁,是不是阿悠?” “阿野,够了”哭笑不得的感觉意外的柔软了花欣僵紧的容颜,并奇异地覆盖她心底的紧张感。 “你耍这种白疑有什么意义?!”她容忍小孩子的语气,刺伤此刻异常敏感的他,阿野再也受不了的当街咆哮。她这种态度,教他怎么道歉?她只会火得他更想吻她而已。 花欣好几年没动肝火,连他那天强吻她也是错愕居多,而且她来不及生气就笑了,事後只觉得是一场闹剧。 不可理喻的瞪他一眼,她急步越过他想走,却被僵恼在原地的阿野反手一扣,一把给硬拖了回来。 不让两人再有太过亲近的机曾,花欣站离他十步远,防备著脸色铁青的他,想到上次的纠葛,心跳不由得加速,耳根烫红。要命的是她今天梳髻,脖子完全展露,现下火烫的程度不输给耳根。 “你要不要站去那里?”手忿忿一比,指向三十公尺外的对街。“我能在这里把你怎样吗?你不要一副被强暴犯逮到的倒楣样可不可以?我不会性饥渴到这种地步的,你放心!”阿野无法忍受她刻意拉出的距离,只不过是一次失去控制的行为,就让她避他避得什么一样,他就是不要她离他那么远,不行吗? 反应真激烈,典型的做贼心虚,算他良知未泯。 好心情陆续松弛花欣抽紧的神经,她唇畔微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那是站在几步远又滚滚冒烟的人所察觉不出来的释怀浅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她语气柔和,不自在的疏离已渐渐撤去。 姓莫名野的!你一个身高一八四公分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有种就拼 了! “我、我、我要道歉!”他憋红了脸放声大吼,同时喝令自己不准把愧疚的眸子从她莞尔的脸上逃开,拼了命撑住也要直视她,让她知道他的诚意,虽然他现在丢脸得只想撞行道树。 “我接受。” “就这样?”阿野一愕,她的平和爽快,反而让羞愧到无地自容的他打从心底不能接受。 “就这样,所以我们扯平,好吗?”花欣怜惜他的勇於面对,想拍拍他火烫得可以煎蛋的脸庞安慰他,忌惮的手却伸不出。 “欣?” 同学适时的呼唤,如隆冬中惊逢的一缕温煦春风,将花欣从无边地狱底一解救出来。 “抱歉,不能再聊,朋友在等我,拜。”趁阿野回不过神,她疾步迎向候在巷尾似笑非笑的老同学,拉了她就走。 花欣转弯前脚下一顶,惊愕的回头看著那个被路灯曳长的影子,有点变形,像座石像面对巷口,动也不动的,所以很怪异。 他为什么没又抓又搔的,也不起红斑了?上次好像也这样,怎么回事? “那位先生就是那个在你颈子种下吻痕,一个礼拜消不了肿的男人吗?好粗 鲁,不过他优秀的外表足以弥补这些小小缺点你看,怪可怜,不如咱们就此散会,放你跟他私下庆祝生日好了。” 当水笙以天使般纯真无邪的面容,水灵的媚眸不眨半下,轻歇的脆嗓绵绵柔柔时,就是她思想最邪恶、淫荡的时候。 “戚水笙同学!” 呵,呵呵,呵。 等阿野好不容易稳下错乱的情绪,转身想抓回她时,那两人已消失在巷尾。 什么叫扯平啊?去他的!她好,他一点也不好! 第六章 再呆的人也知道,阿野对她很有好感。 上个月经过阿劲卖力宣傅阿野的真命天女,也就是唯一不会过敏的幸运女子现世後,她的灾难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了。 第15章 阿劲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在天女都半信半疑的时候? 这段时日阿灵在父母兄长授意下,勤混她家,从她口中她终於知道是某夜某个心情低汤的男人,被某位天女刺激之下买醉的结果。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即使在最失意的时候,也绝不借醉浇愁的阿野男子汉终於打破惯咧,为一格本该是今生绝缘的女人烂醉如泥。 这件事在阿野亲朋间惊动的程度,从阿野那对可爱的父母亲恃别登门造访可得知。 那天当阿灵带著她双亲,笑脸盈盈的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时,她真的被吓坏 了。幸好两位长辈都是古拙敦厚的老实人,极易相处。 莫妈妈闲了间早餐店,并和莫爸爸一起种植和钻研有机蔬果,听说在阳明山和拉拉山各有两座果园,新店那边有几块菜园,板娇这边的三块田地则在两年前因应都市计画变更为建地,卖给了建商。南部也有几块祖产,至於在哪里,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夫妻俩农忙之余,不时会开车载满蔬果去菜市场半卖半送,兼做运动。总之阿野的家庭环境不错,身家清白。 而她的自我介绍才说到父母亲因工作之故,长年定居美国,妹妹也在当地求 学,预计明年底一回国嫁人,她自己只是领死薪水的普通上班族,台湾除了现在居住的这栋房子,别无其它恒产,阿野就气冲冲跑来,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将正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台湾奋斗的含泪两老,连拉带扯的请回了。 自此後,不仅她的衣服有购物狂父母每年按四季、按品牌、按配色和款式,从鞋子到配饰、指甲油等小配件,全都一应俱全的帮两个女儿买好,空运回台。这对夫妻不得已驻美工作後,因无法就近照顾女儿,更乐於将所有愧疚转嫁给这项癖好。 所以她和小雕长这么大,几乎不曾买过衣服,只把逛街当成娱乐、消遣。 衣的方面从她出生便已不虞匮乏,现在又多了阿野父母送菜送肉送蔬果送三餐送点心,莫家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她一份,补品炖品自然不例外。 看得出莫家父母把她当成儿子的救世主在疼,本来以为身染怪疾的儿子这辈子娶妻无望,没想到,天女竟然出现了。早晚清香两性,虔诚礼佛十几年,果然感动了天地。 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切合一句成语——衣食无缺。 她随遇而安过日子,几乎是不忮不求,得到的却比一般人多许多 好像是特别生下来让这些人宠爱的迟早被惯坏 “这是老妈炖的人参香茹鸡,还有路上买的一些小点心。借个浴室,我冲个 澡。”把蓝绿色安全帽放在鞋柜,阿野一身是汗,走过浴室时顺便把一只精致的朱红砂锅搁在经过的餐桌上。“不要吃光,我还没吃晚餐。” 坐在地板拼凑阿灵为感激她让她不时前来玩电玩的慷慨义举,特别买来送她的两千片大拼图,花欣闻言抬头,看向六人份的砂锅和那个走进浴室的人,胃开口抽搐。 那么大一锅,她又不是猪 唉,拜阿野的亲友团竭力帮忙制造机会所赐,他出入她家,已成了他口中常形容摔车次数的家常便饭。 这些人当然包括远在太平洋那端的小雕,以及欣闻长女有男朋友而觉得不必再挂心她独居安危的父母亲。加上积极进取的当事人努力配合下,孤立无援的她除了离开台湾,简直无所遁逃。 她不知道事情怎会演变到这地步,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阿野却很乐意和她凑成对,乐於成为她专属的水电工人兼居家安管巡逻员。他一星期练车五天,不管刮风下雨,一定会过来看看再回车行。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所以他利用各种笨拙的方式表达对她有好感,以便拉近两人的距离。 譬如,现在这样—— “我觉得有一点重。”果然只是“冲”澡,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不会啊。” 被压的是她,他当然不觉得差点被压垮的花欣一手撑地,以防背贴背的两人向前扑跌去,坏了她拼凑两小时的心血结晶。 “你几公斤?”他一出来就一屁股坐在她後面,厚实的背交给她的背承担,他摊得很舒服,她却直不起腰了。 “七十五。” “我五十四。”她含蓄地暗示,希望这个数字能提醒他,他们差了快二十公 斤,这负担很重。 刚从教练场练车回来,冲了热水澡,阿野毛细孔全开,浑身舒畅地闭上眼睛,粗手粗脚将覆住眼睛的湿答答黑发向後耙梳。 “你不是一百七十几公分吗?五十四太瘦了吧,至少要六十公斤以上才算标 准,阿灵至少有六十公斤。”凝神换算了下,他微皱眉心。 “沿室有大浴巾,那个柜子有吹风机。”她的背被他滴水的头发弄湿一大片。 花欣背部的重量陡失,阿野从浴室抓出一条浴巾先帮她把背部的水吸乾,也看到她僵了下身子,这个动作以前是他的专利。 他脸色阴郁,动作自然的移坐在她身侧,边擦拭湿发,边帮她拼图。 他自然的举止,忽让花欣心生错觉,他们两个好像相恋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实际上她和他除去惊险的初遇不算,真正认识不到一年。 况且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她自己还不肯定,还抱著脱逃的心态,但他就是很进入状况,几乎毫不犹豫就一头栽了进来。那股冲劲,活像目前这种样子是他期盼已久,所以不再像前阵子烦乱得像个大孩子,很敏感,动不动就生气、就眼神灼热得像要吻人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她不得不改变居家穿著。以前随便一奇书网件晨褛、浴衣或睡衣就满屋跑,现在直到上床睡觉前,她一律穿著成套的休闲服,有领子的。 这是众宠中唯一的无奈,有所得必有的失。 “你下礼拜要去美国?” “应该吧,这几年都是我飞去。以前是二比二,现在三比一的机票钱,还是我去比较划算。你有圣诞礼物送小雕吗?” “我见鬼的干嘛送圣诞礼物给蕃婆,我连阿灵都没送了你怎么那么笨啊!这里啦”看她拿著一块拼图趴在地上找了老半天,阿野劈手接过来,一贴,拼图刚好密合在中间的一处缺角。 “明天我要飞日本一趟,圣诞节也赶不回来了”他眸光昭动,像在期待她问些什么。 “那就先祝你圣诞快乐了。”花欣语气平淡的找寻另外一块拼图,没发现阿野脸上闪现的怒气。 “这个啦!”他没好气的挑出其中一块拼图给她。 “你满有拼图天分的。”莞尔地瞅他一眼,她冷淡的视线迅速垂回拼图上,笑容一样悠然,却隐含著遥远的距离。 从撞球场不欢而散後,他忍耐了两个月。因为烂醉的丢脸插曲,使他顺理成章的利用各种助力接近她,他以为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她对他却越来越有礼貌。 去他的!他天天在她身边绕,要的不是距离! 他喜欢她啊!难道她感觉不到,他表现得这么用力 “是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阿野语气不善,决定直截了当的摊牌,好修正追求策略。他执著地盯著她不肯抬起的侧脸,咄咄逼问:“是不是?你不要装傻” “不是,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个。”花欣没假装听不懂。 她低柔却坦率无伪的嗓音,稍稍宽慰他介怀了许久的心。 他要的只是这句话,其它都不是问题。他要她,所以直接追求,不想浪费时问犹豫太多,他一向是先做了再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本身的条件不可能配不上你。如果你是注重外在条件的女人,老子连甩都不会甩你一眼。”阿野对自己的眼光信心满满,冷哼著半掩长睫,修长的手指在成堆的拼图山中挑找著。 他接近表白的自信语调,让花欣刻意保持距离的心坎紧紧一窒,眉睫间疏离的神色霎时被怦然心动的温暖徐徐盈满。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心理准备,更不喜欢被迫接受的感觉。因为不喜欢所以她抗拒,也因为抗拒所以故意忽视他所做的一切,故意忽视对他的原有感觉。没想到再怎么防,该她的还是跑不掉,终究是动心了。 也许是独来独往太久,忘了恋爱是怎么回事吧。不是他不好,是她还没准备妥当,现在总算可以心安理得的让他那一大家子娇宠了 “你当然不可能配不上我,论身家田产,我家远远不及你家呢。”花欣自我解嘲地笑开了脸,禁闭的心房慢慢开启。 阿野脸色一红,又想起父母造访她那件丢脸丢到太平洋的事。 “你别听他们乱说啦。”他羞赧的压下头,对著一地残缺不全的图喃喃咕哝。 “那我需要送你圣诞礼物吗?”花欣偏头瞅他,伤脑筋地逗道。 阿野又惊又喜的抬起头,看她睇著他笑的神态,不再彬彬有礼得像在接待外 宾,而是回到老朋友相处的模式。 虽不满意,但目前可以接受,至少这表示她终於认同了他们的情侣关系,不再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而且他终於可以名正言顺的吻她了想怎么吻就怎么吻! 想起那次失控的火热缠吻,阿野英俊的脸轰地爆红,手足无措的慌忙将头压得更低。 “想好没,你要什么礼物?”怎么啦,脸好红花欣好玩地伸出润白食指轻轻点住他霞红的侧腮。 “随便啦,那种无聊的事情”他偏了偏颊,不很认真的闪躲那只烦人的玉指,耍酷的虎瞳泛满掩藏不住的狂喜笑意。 第16章 促狭神采在花欣悠然的笑脸一闪而过。 她顶在他腮侧的指头下滑至胡渣刮得乾乾净净的坚实下巴,忽然将他嘟嚷的脸捧起,扳向她,甜甜蜜蜜的赐给他个猝不及防的圣诞香吻,粉唇摩挲他的唇娇喃了句“圣诞快乐”。 “吃香菇鸡喽。”丢下震愕莫名的呆脸,她快速爬起,背著手悠然晃向餐厅。 混、混帐女人! 来不及品味觊觎好久的柔唇,更恨没能回吻就结束,阿野一脸不甘心,啧怨有声扔下拼图低头起身前,猛地对残缺不全的风景图咧出一个开心的笑,很孩子气地、很心满意足地。 “哇啊,那两位小姐的腿好漂亮。” 的确,撞球场的男客没有一个人能够专心撞球,色迷迷的眼神全被角落的两个女客人吸引。 阿野嘴角抽筋,笑容垮得很迅速。 “球技不赖,有职业水准哦。喂,你看穿黄衬裙绿短裙那个女的,她拉杆和推杆架式十足上远是女孩子打撞球的姿势迷人。” “少来!你看的是人家的腿和紧俏的屁股吧!还姿势迷人咧。” “啪!”阿野不爽的把球杆甩在撞球抬,吓了正在架杆的阿郎一跳,一旁等著看好戏的阿劲已经笑歪了嘴。 “喂,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这年头会撞球又身材好、气质绝佳的女人不多了他妈的,王八劲,什么事那么好笑,你从跨进这里就开始笑,笑笑笑笑,笑到嘴巴歪那样还在笑” 忍不住的阿劲乾脆放声大笑,软倒在撞球边。 脸色阴晴不定的阿野,突然对兄弟会这挂掏心掏肺的死党深恶痛绝了起来。 今天是兄弟会一年一度的聚餐,除了远在美国和蕃婆父母讨论订婚事宜的学长不克出席外,其他成员都到齐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女人和她老板。早上告诉她,要和这挂烂胚子来撞球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他今天也要来这里玩。 阿野心头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她们大学黏了四年,工作又黏在一起,连休假也要黏在一起,她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多他几百倍 “喂她们在看这边了阿野、阿野,她是不是在叫你?” 阿野挥开肩头那只令他嫌恶到极点的手,臭著脸整理球,根本不甩人。 “她走过来——了。”大家惊美的眼睛随著风情万千的美人移动,直飘到阿野身上。 老天没眼啊!不是阿劲、就是阿野!那两张脸有什么了不起!老天—— “你也来这里撞球啊,有默契。”花欣笑容可掬的走到阿野身侧,手轻搭他肩。 阿野虽绷著脸却不闪不躲的任她碰触身体,看傻了他那一群打算循住例英雄救美,看看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捡到便宜的死党。 “这次好像全员到齐了。你们好,我是这个人的那口子,我叫花欣,初次见 面,请多指教。”花欣拍拍阿野微垂的臭脸,轻柔笑道。 “什么?!”难不成她是道上传闻已久的真命天女?!他们死定了! 刚才曾经口出淫念的人全都瞪暴了眼珠子,悄悄滑退三步,惊恐万分地注意脸色阴霾的兄弟,生怕他蛮牌气一发,一个不爽就大开杀戒。 “要不要一起回去?”阿野懒得理後面一票白疑,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摸著球,涩涩地总算开了金口。 “不用了,我等一下要送水笙回家。你和兄弟们不是好久没聚餐了?”花欣放轻音量。 “嗯”阿野的虎眸明明阴沉沉,却假装不在乎的溜了下她露出大半截的美 腿。 花欣捕捉到他以为没人看见的一眼,大概猜出是大男人的占有心态在她男朋友心里作祟。难得他尊重她,没在人前当她是弱智者的命令她换掉裙子,只会自己生闷气。 她误打误撞交到一个很体贴人的男朋友,虽然他看起来粗手粗脚的 “你觉不觉得今天冷气好强?脚有点冷,你有没有多带衣服?”花欣虚弱地偎近他一点,双腿微微抖瑟著。 阿野猛抬头,开心的对她咧出一口洁净白牙,身上黄色格子衬衫毫不迟疑的立刻扒下来,还大方体贴地帮她围在腰间,密密包裹著她一双引人遐思的美腿,只留小腿见人。 “会不会太紧?”打好两个死结後,他前後左右巡视了一遍,才满意的拉拉袖子。 花欣哭笑不得的摇头。“这样暖多了,谢谢。你呢?只穿一件背心不冷吗?” “不会啦,我有带外套,不然阿劲身上也有衣服。”十几双睁大的眼睛围在四周,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阿野别扭得直想扁人。 “你不要常常欺负阿劲。”听他说的理所当然,花欣笑了出来。 “阿欣——”蹲在旁边观赏好戏的阿劲闻言,感动异常的飞扑起身,嘴嘟向她。 阿野一个快步挡在女友身前,双掌的指关节折得响亮有声,表情危险,阴森森地眯视在他身前紧急止步的阿劲。 “有种你亲嘛!”右掌的指关节折完一轮,换左掌。 不堪被激的阿劲,油条的啾了下阿野刷地全黑的脸,拔腿就跑。 “你怎么恶心成这样啊!给老子站住!”恼羞成怒的阿野一手撑跳过撞球,长腿顺势横扫了过去,踹中阿劲一腿。 “你们慢慢玩,朋友在等,我先过去了。”花欣笑著向一票缩在角落敲杆助阵的大男人颔首致意。 转身想走,阿野急绕回来在贵宾区口拉住她。 “女女孩子家”当著一班眼睛瞪得更大、耳朵竖得像猎犬的兄弟面前,阿野的脸赧红得可怕,无论如何也说不完恶心巴拉的叮咛。 “知道了,送水笙到家我会打手机给你。”花欣意会地微笑。 她前脚才离开,阿野那挂忍了很久的八拜之交,立刻爆出高高低低的惊人狼 哮,扬起拳头讨伐阿野。一个叠一个的把阿野压在最下面,严惩他犯了兄弟会第二条戒律——交女朋友密而不宣,以及第七条清规——女朋友的腿不可以比其他兄弟的马子长;而如果又直又长,那就犯了兄弟会最不可饶恕的唯一死罪——打带扁、勒带踹、捶带踢。 “说说真的阿野” “有屁快放。”轰轰烈烈闹完一架,筋骨通畅的阿野和其他大男生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著气,各自选地板瘫平。 “你那妞” “你给我停!她是我女朋友,不是泡来杀时间的马子” “呼呼呼呼,女朋友?作梦也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能从这家伙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女朋友?呼呼呼”一群贼眼弯弯的哥儿们,手肘暧昧的撞来撞去,不时地掩嘴呼呼荡笑。 阿野已经放弃和这票淫秽的山顶洞人动口,直接拳脚招呼了去。 “阿志只是想说,你那口子是个好女人”阿劲有默契的接话,引起其他大男孩真挚的附和。 “你们又知道了?”阿野嘴角的得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是故意做面子给你,白疑才会看不出来。冷气太强?去,来这套,我看是阿野的脸臭到太寒”发话者的腹部被嘿嘿笑眯了眼的白疑重击一拳。 “成熟女人就是有成熟女人的好处,大方不扭捏又有智慧诅咒你们早点分手啦”眼红的嫉妒者被忙著回捶其他人的阿野猛踹一脚。 “其实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阿欣眼睛红红的,我早就在怀疑了”阿劲无限感慨地打住话尾。自从确定兄弟和花欣凑对後,为免吃亏的叫阿野大哥,阿劲自动把花欣的大姊身分降级。 “怀疑什么?” 其他兄弟禁不住他沉重的语气,果然纷纷瞎起哄,只有当事人阿野心不在焉的侧过头,脖子伸得长长,全神贯注地凝视另一头仰头笑得很开心的女子,灼亮的眸子微微黯沉。 “我早就怀疑那晚阿欣眼睛不舒服。否则哪个女人看到本帅哥的第一眼不是神魂颠倒,衣服剥了立刻献身的?论长相、体格、内在,这家伙样样不如我,只不过多了一项乱起红斑的特异功能” “我去你的”阿野漫哼,眼神依然专注地定在彼端,心情严重地患得患失。 她不介意认识他的朋友,却不主动介绍他给她的亲友们认识。在她的世界里,他好像只在她许可的范围活动而已。因为交往近三个月来,她从未主动告诉他她上班外的行踪。 他不想控制她,也没那种美国时间玩那种幼稚的把戏,谁教她要一个人独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有什么办法?她又独来独往太久,不觉得他应该担心,因为她够大,能够照顾自己。 所以这次应冰川集团之邀,飞日本帮他们试新车两个礼拜,顺便谈合作的可 能。回台後,兴匆匆跑去找她,想和她分享喜悦,一直等到凌晨两点还等不到人,他哪还笑得出来。 心惊胆跳的打越洋电话问蕃婆,才知道原来她那野脚姊姊在老板家工作,已经通宵一个礼拜没回家。就算他难看的脸色发青发白,她也不觉得通宵不归有必要事先通知谁。这个谁,当然包括她不小心交到的男朋友。 那次是他第一次当著她的面甩门而去,很幼稚,可是火到最高点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而且还有更幼稚的 那天早上一肚子火没飙完,他下午练完车,车子自然而然的自动跑到她那里,他乾脆又咆哮她一顶。情绪太激动的结果是抓来顽固的她,狠狠吻她一顿,一直吻到火气全消为止。 类似情形後来却越来越多,处理的方式也和第一次没什么两样,都是比较在意的人先低头,他却越来越不耐烦,也越害怕了 “天啊,我好羡慕这小子哦” 一旁以拳脚联络情感的一票人,忽然又不怀好意的将目标锁定面色凝重的阿 野。 第17章 两个人先飞扑过来压住阿野的脚,二个人制住阿野的手,份量最够的小胖奉命坐在阿野身上,其他人在一旁喊打喊杀。 “成熟体贴的好女人世间少有,你除了这张脸还可以,其它没半点优势,小心她被拐跑。” “要分就快点分,不要耽误我们的青春,候补太久也是会不耐烦的” “妈的我真的忍无可忍了,你们这堆见不得人家好的狗嘴,老子跟你们拼了!” 阿野兽性大发的扑向一挂蛮性大发的男生,於是一堆人性灭绝的大男生,一个压一个大玩叠罗汉,不到一会工夫又堆叠成一座小肉山。 花欣很难不去注意另一头的贵宾区,应该说撞球场内的客人都很难忽视那团惊人活络的旺盛气流,那票大男生实在太好动。 真令人惊叹,原来四肢的延展性可以如此强,看看那些人不分彼此的模样,多像藤蔓啊。 缠成那样,他们不怕解不开吗?花欣有些替孤军奋战的男友担心。 第七章 瞄了下餐厅门日的牌子,难得西装笔挺的阿野双手闲插在口袋,一身帅劲的深蓝色西装,搭以黄绿色立领衬衫,活力充沛的快步跳上三楼,拐向左侧尾端一间幽静的大包厅。 没人 走到特地为他保留的圆桌,他长腿一跨,才坐下来,刚才在餐厅门口贼头贼眼瞄他那七个雅痞装扮的年轻小伙子,不但尾随了进来,还分据圆桌两侧,围著他坐下。分明是冲著他来。 七个人石化般僵等了一阵子,见阿野半垂眼睫,动手将桌上原封不动的菜肴一一拆封後,迳自唏哩呼噜吃起午餐,丝毫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七个人愤怒的围著商讨了一会,决定推派出最魁梧、不会被他强人一等的气势比下去的代表发言。 “请问,您是莫先生吗?” “叫我莫野或阿野就好,不要您来您去。”阿野把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在椅背,继续吃他的鲍鱼冷盘。 上回就是这家伙不让他们约欣表姊出来喝酒,还羞辱他们一顿! 羞忿不平的眼色一个交递过一个,最後七双大小不一的眼睛一齐瞪儿那埋头大快朵颐的男人。 什么玩意儿!只不过是一个玩车的,还名不见经傅,根本是不务正业,哪里配得上他们才貌双全的欣表姊?! 面皮最光滑的一个,使眼色让一班骚动的表兄弟稍安匆躁。 “幸曾了。欣表姊送姨婆去搭机,大表姊要我们在这里招呼你。我们先自我介绍—— 从阿野左手边开始轮流自我介绍起,全部是他女朋友的不良表弟,从大表弟到 小表弟,共七个,都是家世背景不差的纨彴坑弟。还在就学的,不是准备留学,就是满脑子创业梦;学成归国的则是天天梦见已经干掉杨致远的科技新贵。 每个雄心壮志的高亢声音或多或少都流露出高他一等的骄傲气焰,年纪最大那个只小他一岁。 见阿野捧著碗,听完一个了无诚意的“哦”一声,一直“哦”到七声满,就没声音了,久候不到他报以同样介绍的青年才俊们又焦躁的骚动起来。 “你呢,莫先生?” “我只是个玩车的,没什么好介绍。”阿野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舀了碗精炖佛跳墙,喝得呼噜有声。 一票人见他粗俗无礼到极点,开始大谈一些自然保育、生态浩劫,人类为了私欲逼绝生物等严肃课题近半个小时後,青年才俊们才像猛然想起包厅内还有阿野这号人物,不怀好意的转向几乎不开口的阿野。 “莫先生,抱歉,我们冷落你了。”话里的恶意和优越感明显地张扬。 “这样最好,你们继续。”阿野一派粗野地吃他的菜、喝著他的汤,没半点不自在,一心只想在消化不良前,快点填饱肚皮。 这家伙真是彻底的粗鲁、没教养!长得俊有什么用,除了这张臭皮囊,其它就乏善可陈了,表姊看上他哪一点?!表姊值得更好的男人! “莫先生,看你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也是铮铮的汉子。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著眼大处、胸怀千里,时时怀著仁民爱物的襟怀,开阔视野啊。”年纪最小却最八股老成的年轻人,为了表姊的未来幸福著想,终於开口殷殷规勤。 阿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吃饭能吃出一堆人生大道理,唯有这些足不出户,成天坐在冷气房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们办得到。 饲料鸡的思考模式,真的不是他这种放山鸡能够体会。话不投机半句多,快点吃饱好办事。 “是我们失礼了,你似乎对这类议题不太感兴趣,深奥的话题就这么枯燥无 味。没关系,我们玩的车虽然和你不同,但可以配合你,不如你先介绍各地的赛道有何不同吧?”一票人不愿轻易饶过他,褒中带眨的意味渐浓,傲慢的语气渐失了表面客套。 “只要是车子都可以跑。”完全将他们的敌意听入耳中,阿野懒得废话,菜照夹、汤照舀。 “你——”一手按住起身的人,另一人接口。 “请教一下,飙车和赛车有何分别?”纯寻衅意味地盯望阿野。 问这种白疑问题,他不会觉得丢脸、不想活吗?阿野匪夷所思地斜睨他们一眼。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车速不同。”他嗤笑了声,摇头。 被当成低能儿的人忍无可忍地拍桌而起,抖颤的拳头才握起,身边就有人开始嘶嘶地低声提醒道:“文明点,这是大表姊的地方,我们不想被连坐处分” 阿野剥著龙虾,斜眼溜了溜两侧闻大表姊之名胆丧色变的人,暗暗估计得几拳才能在女朋友回来前,撂倒这群不知民间疾苦、女友难交的娇生贵公子。 要不是昨天又和被他们死缠著不放的表姊吵架,他连鸟都不会鸟他们一眼。 这些死小子行为欠调整很久了,动不动就拖那女人去喝酒、混舞厅,当她是什么?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哪能动不动就让他们拖出去藉失恋的名义,塞一堆有的没的、和他们一样中看不中用的男人给她 想到昨天送她回去那个开宾士跑车的色胚子企图强吻她,他就一肚子气。妈 的,他今天要是没有撂倒这堆乱源,教会他们别再打那女人的鬼主意,他就认乌龟王八劲当老子! “莫先生——” “算了!”耐性最欠缺的小伙子猛跳起身,将讥嘲的嘴脸直酸到阿野入定老僧般的面容前。“别为难人家玩车的单纯脑袋,整天和硬梆梆的零件机械为伍,你能期望什么?人家发达的是四肢啊!” 面前那两管灼热的鼻息拂得阿野虎眸黯沉,微垂的睫毛冷不防一扬,蛮戾地瞅得那张没见过坏人长什么样的清秀面容死白,急遽缩回。 “发达四肢是比只发达嘴巴、光说不练好。”阿野眼中闪现一簇幽光,上唇含著碗缘,点头同意道。 在场的男士一愣,没想到他竟敢明目张胆吐槽他们,当即拉不下脸地吼著: “我们怎么光说不练了?!基於保育立场,这些国家准备立法将过去盗猎象牙、滥杀大象的行为合法他,难道不该被谴责?” “无聊,你们是基於哪一国的保育立场?”填饱肚皮後,阿野神色淡漠的拿起纸巾粗鲁地抹嘴。 他冷血的语气终於引发群情激愤,所有人拍桌而起。“这是世界通识,是只要文明人都不允许的野蛮行为。为筹措财源,居然要猎杀大象出售象牙,难道不是令人发指的屠杀行为?”这痞子超级没水准! “我只觉得是屁话一堆。”总不能他先动手吧?万一这些没品的毛头小子向那女人告状,他就惨了。 今天是那女人的表亲联谊会,那女人照例又没告诉他,是他刚刚打手机约她吃饭,听到这些死小子猖狂的笑声才知道。 所以就算是她的表亲联谊会、就算他们餐叙时间已经到尾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恼火得硬要来。从今以後,他要主动介入她的生活圈,不再只在她容许的范围内走来走去,跟疯子一样。 一堆文明世界呵护出来的玉面书生互相按捺著,忍下蛮干一场的冲动,温文有礼地咬牙绷声道:“说啊,什么叫屁话?” “屁话大概就是,你们这些不是身受其害的人,活得太幸福,所以能够轻松的坐在这里只出一张嘴。”一对七,怎么看都是以多欺少,的死小子们理亏,嘿嘿。 “你说什么屁话?!”七个人冲脱文明的枷锁,团团围向他,恶势力在阿野周身火速蔓延、扩散。 阿野保持一派君子风度,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表情容忍的拍开揪住他领间那只怪爪,起身准备离席。 “把话说清楚才可以走!” “人道关怀就是屁话,这样清楚了吗?”阿野冷笑著双手插进裤袋,一脚踹开挡路的小伙子,偏头闪过一拳,并迅雷般回敬一记猛拳,撂倒一个。 “他妈的!” “拿人道关怀破坏生态平衡就是屁话,懂吗?”矮身闪过一踢,长脚前一扫、後一踹,又解决一个。 “跑到这里来撒——”闷哼一声,拳头停在半空中,腹部倏然中拳的人抱著肚子向後软倒上哼哼哎哎个不歇。 其他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喊红了眼,一个接一个扑上去。 娇生惯养的饲料鸡终究不敌放山鸡,不管几只都不敌,脚程永远追不上擅打野食的野脚鸡。鲜有实战经验的七个人乱成一团,拳头乱飞、长脚乱踹,一个失手还会不小心踹到自己人,却始终打不到那个以逸待劳的人。 阿野冷静应战,轻松的闪来躲去,双手插回口袋不再轻易出手,像在等待什 么。 第18章 对方被逼得阵脚大乱,开始虚张声势地狂吼狂叫。 幽沉的眼光一晃,阿野令人猝不及防的忽然出拳如雨,左钩、右钩,规律挥出的铁拳既快又准,却不规律地出拳向各个方位,不到十分钟,他一股作气撂倒了喉咙吼到发炎的七人。 於是东倒西歪的包厅内,哀鸿遍野。 不慎中了三拳的阿野脸上挂了彩,左额骨处肿了一块,神色鸷猛地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丝。 “不卖象牙筹钱,你们要帮忙养那些因人为不当干预导致数量激增,危害到当地人生存的庞大象群啊?还是变卖家产,用你们高贵的人道情怀倾家荡产赞助他们?不屠象,屠人就比较文明吗?”他伸舌舔去嘴角的血丝,粗喘的气息渐渐匀和了。“以生活在富裕环境下订出的高标准,去要求三餐不继的贫穷国家遵守你们无聊的游戏规则,这就是天大的屁话。各位慢慢哎,我出去发达四肢,不必起来送了。” 语毕,阿野伸展四肢,抓起外套懒懒走了出去,甩下一干脸色青紫交加的文明男士。 如果今天心情很好,他不会动手,废话也不会那么多,偏偏他今天心情烂透 了!管他人道怎样?生态会不会因为鸡婆的人太多而灭绝,那干他屁事!反正生态灭绝前,人类一定会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事自相残杀而先灭种。自己都管不好,管到其他物种去,吃饱太闲,有病! 站在另一扇门观战许久的女人走了进来,伸手拧住其中一个不甘心起身想追去的男人耳朵,温和的笑声隐有绵柔的阴冷之气。 “怎么,拳头挨得不够多呀?觉得挨得不够,老娘现在很闲,奉陪到底。” “大表姊?!” 回头一看是亲族中最具身分地位,对表兄弟从来不假辞色、特别关照的赵心 琦,耳朵被拧疼的男人与地上几个表兄弟脸色登时刷白变灰,像闯下祸事的小孩各自乖乖地收拾起残局。 “要不要老娘告诉你们几个不成材的跌股家伙,什么叫屁话?”赵心琦亲切地问道。 一时间,所有大惊失色的人皆饥肠轳轳,跳坐下来猛夹菜、勤舀汤。席间上高谈阔论声不见,只留碗筷碰撞声。 扁得好,大快人心这小子和当年一样性格,小欣的眼光不赖、不赖 赵心琦笑呼呼地掩嘴踱出。 “叫你不要乱碰,你听不懂国语啊!” “臭小子!敢对老娘大呼小叫!老娘三十八岁,报上你的岁数来!” “三十八岁了不起啊!我二十六岁,怎样!” 花欣疲惫的揉抚额角,和其他两位表姊自动退居客厅的一角泡茶。 她猛灌老人茶提振精神,边无能为力的静候那两个同属大炮型的男女火力催发完。他们用相当於火箭发射升空的高分贝互吼!已经十几分钟,炮声隆隆地轰得她渐感耳鸣、头昏。 为了後天水笙要去日本洽公,她们忙著营运企画书和各项成本提列,脑力激汤了一个月,几乎天天失眠,而现在这两个人的行为对双眼起红雾的她简直是酷刑。 “小欣,你看看,我被这混蛋死小子气死了你看,交个年纪小的,就是难沟通。同辈男生的心智年龄已经小同辈女生三岁,你现在交个小你两岁的,不等於心智年龄小你六岁。六岁相当於一个国小学程的差距。”赵心琦寻求表妹的认同。 “表姊”她何必故意挑他的痛处踩嘛,他们昨晚吵架到今天还有点不太愉快,她等下还要安抚他的情绪呢,表姊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实在 花欣无力的哀吟被火气更旺的男朋友吼断。 “姓赵的女人,你有完没完!两岁就两岁,膨胀三倍你会比较爽吗?还生理心理,这种事有什么好做文章?你无聊!” “死小子,敢骂老娘无聊!你不想想当年是谁救回你这条贱命的,医好你的过敏症的!”赵心琦嘴巴大剌剌骂著,著火的眼神却闪烁欣赏的光芒。 刚刚这小子过马路时,明知全身会发痒,还是背著她行动不便的老妈妈过来 了,完全自动自发念及老妈妈疼这丫头入骨,对小子印象也很好,她做做公德,助他一把,把所有横亘在他和小丫头间的问题一次逼绝了,以後就不会再有干扰。 “哪有医好?!”警觉的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阿野眼尖瞄到墙角的球棒,探手一抓、一抵,立刻将那只从进门就叽哩呱啦猛挑他毛病的老母鸡,牢牢抵在一臂远。”你那种医法,要不是我太坚强,早被你医死了。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帮谁啊?你不要再靠近我!敬你长我三十六岁,我懒得鸟你” “停、停、停!死小子,你不只心理有障碍,还有数字障碍啊!三十八减二十六,不过才十二岁,哪来的三十六?你给老娘说清楚!”即将跨入中年已经乌云密布,这小子不仅让她跳过中年,还直接老到古来稀之龄,哪个女人能忍受这种天大的屈辱?! “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啊,不会失忆得太离谱吗?你忘了乘上两分钟前自己说的三倍心智岁数了。”阿野没好气的反将她一军。 “你你天兵转世啊!” “我还天将咧。”搁好球棒,他怏怏不乐地抓起西装外套。 花欣和其他两位负责旁观的表姊笑岔了气。 “年纪小的男生就是这么幼椎,不可理喻,说一句回一句,不够稳重成熟。”赵心琦嘴上骂著,瞳底的笑意却隐藏不住,喘著气跌坐在表妹身侧。 “年纪大的女人也有自以为是的盲点,照你的逻辑推算,哑巴最稳重。”阿野搞不懂这女人怎么回事,她的态度明明和她那些娇生惯养的表弟恶意的挑衅不一样。“年纪大就了不起?还不是一颗脑袋一颗心?” “求求你饶了我” 花欣捂住表姊蠕动的嘴,代男友讨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心情烂到不能再烂的阿野拉起。“你明天要上班,该走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受欢迎,她的亲戚不喜欢他,让他很介意。 赵氏三妹心满意足的恭立玄关送客。 出门前,眼光极挑的三姊妹偷偷对表妹竖起拇指,花欣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她这口子气炸了,安抚捉狂的老虎是很累人的事,尤其她现在又没什么气力。 难得气头上的他还会顾及她面子,和表姊们礼貌性颔首道别,虽然一张脸臭得跟什么一样。 好凉初夏的夜晚,居然出现初春的料峭。 深蓝色西装外套适时披在花欣瑟缩的肩头,她扬眸,窝心地瞅住一脸不悦的阿野。 “不要介意,其实表姊很喜欢你。”她笑著将手探进他肘弯,腻近他,柔声抚慰他怒怨不平的心。 “她那种表现方式叫喜欢哦?不喜欢是不是就直接拿刀砍了?”阿野绷硬的面容终於柔化。 “你生气啦?”花欣轻笑出声。两人有默契的放慢脚步,在凉夏的静夜悠然散著步。 “有一点。” “刚刚忘了向表姊拿ok绷。”花欣抬手温柔地碰了碰他乌青的颧骨和嘴巴。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贵。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激他们来打我的。”经过下午和晚上两场激烈的对垒,阿野脸色悒郁,没心力也不想隐瞒了。 “表姊有告诉我了。是他们自己讨打的,怪不得你。”一定是为了昨晚她被硬拖出去相亲,差点惨遭强吻的事。他昨天已经把人家当沙包练拳了,今天居然 “没办法,我火大,谁教我是小你两岁的幼稚男生。”阿野终於忍不住地冲口而出後,别开脸望著人车几稀的马路,不让她看见他脸上憋了一下午的乌龙气。 他的在意全是外人逼出来的,他也不想这样 “大两岁有大两岁的自以为是嘛。”花欣讨好的摇摇(奇*书*网^.^整*理*提*供)他僵紧的臂弯,柔声戏谑道。用这种方式报复她,那家子也够绝了。 “小两岁有小两岁的优点。”她不在意的逗弄音调,彻底软化了他怒僵的脸部线条,他再三赌气地坚持。 “本来就是啊。其实幼稚就是单纯直接的意思,不够成熟稳重表示还有人性, 表姊是故意气我,才会刻意挑敏感的字眼呕你。”花欣发挥公关的硬拗长才,配合柔和的嗓音安抚他。 “为什么要气你?”一向做线性思考,不爱拐弯抹角的阿野直接抓重点问。 “我忘了。”惨了,他最近很介意这档子事。 “忘了她们为什么要气你?”她罕见的胆怯神色,勾出他满心的狐疑。 阿野乾脆停下脚步,拉转她面对自己,等她回答。 “我忘了告诉她们我们在交往的事。”花欣怯怯一叹,硬著头皮望向果然怒容满面的他。这才是表姊要她面对的——他因为她的疏心而爆发的愤怒。 阿野简直不敢相信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竟这般无足轻重。 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他转身就走,步伐又大又直又快,几个跨步就把一脸歉疚的她远远甩在後头。 “你把我当什么了?!”他忍不住回头对她咆哮。 花欣维持缓慢的步调踱著,伤脑筋地思索该怎么作答,才能一举冰镇他的怒 气。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愤怒的人越走,脚步越僵。他高高兴兴把她介绍给他那票兄弟,结果她呢? 她的独立自主已经让他很不安,她不要他介入她的生活圈,他也忍耐照办,结果现在他得到什么?她一句该死的“忘了”! “我最近太忙,没时间和表姊们吃饭,不是故意的”她一向没有主动告知的习惯,除非别人问,别人要求啊。 第19章 他有没有在她心底,这点最重要不是吗? “你是忘了还有我这个男朋友的存在,还是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底?”这四个月他到底算什么?! “阿野,别这样。” 花欣歉疚得想靠近他,被伤了心的人像刺猬一样愤怒的退得更远。 “原来你也和你那票表亲一样俗不可耐吗?重物质、重外在,把别人鄙夷地踩在脚底下,所以你从来不会想要介绍我给你的朋友!”交往以来,所有的不满与恐慌,被今天的刺激一再催发,加上她这最致命的一击,阿野捉狂了。 被人平白冤枉,花欣一点也不好受,下意识焦急的为自己辩护:“想认识她 们,你可以像今天一样告诉我啊,我没有强迫别人接受的习惯。” “一定要我告诉你,你才会知道吗?”阿野感到不可思议,心更寒了。“你们这些人思想拐来拐去,有的没的顾忌一大堆,该注意的不注意,白疑、自私的思想一大堆,都要别人配合你们?我要配合到哪一种程度,你才会高兴?!你不回家我不能问,我太关心,你觉得是多余,你根本就不让我靠你太近,现在我还必须忍受被你不时的遗忘吗?!我不介意单方面付出,我他妈的介意你不只不领情,还一点也不用心!这样交往下去,有什么意思?!” “好!是我不对!对不起!”失眠熬去了花欣的耐性,她更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我忘了,是因为我独来独住二十八年,也以为这辈子会永远这样下去,我已经准备好独身了” “你的意思是我对不起你?破坏你单身的计画?!”为自己不值的阿野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眼神猛然刺向她。原来这半年只有他一个人白疑到极点的一头栽进恋爱的狂热里,她根本不想和他交住。 “不是,我已经在调适了,只是还需要时间”他受伤的神情让花欣心乱如麻地替自己编织藉口。 “你废话够了没?!少拿应付三岁小孩子的场面话敷衍我!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有尽心在调适心态吗?四个月,不是三天!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待我们的关系?你在意过我的感觉吗?你觉得我让你丢脸可以明讲,我们分手啊!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问,搞得大家这么痛苦!” 决裂的话一出,伤害已深,两人更难回头了。 花欣不仅身体累,精神也累,更不想在路边吵架给别人当笑话看。她倔强地闭起抖颤的唇,防备的眼神满是不被了解的痛苦。 “很遗憾你对我信心不足,很抱歉我害你自觉不如人,受委屈了。我们的个 性、思想差太多,暂时分开一阵子,彼此冷静想想也好。”她不想闹得这么僵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懂 “试都没试就放弃,这就是你的决定?你一直在等我主动提分手,好让你解 脱,对吧?”阿野被伤透心,滚沸的心急遽冻结,激烈的咆哮声骤然变冷,寒著 脸,僵立在远处冰冰冷冷地望著她。“逃走比较容易,是吗?连吵架的时候你都不肯放真心,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没有就不会和他交往了,为何他不懂?花欣紧绷著固执的脸,深吸一口气,快步越过他。 阿野定定不动地任她擦身而去,瞄也不瞄她一眼,他心灰意懒的眸子在两人交会的瞬问,死寂地投注向幽暗没有尽头的路尾,脸色阴郁而森寒。 “我们才交往四个月,你用得著这么生气吗?”花欣缓下步子,忍著没回头,却忍不住想知道答案。她心底有他,这个比较重要,不是吗? “是时间问题吗?不是你的心态出问题?”整个人被掏空,也暂时将他被扯得很痛的心冰封,凛著酷寒的神色,从冰冷的鼻尖哼出残忍的嗤声。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动了气的花欣攫紧外套,语气极为容忍。 什么时候她还来这套!阿野彻彻底底捉狂了。 “你爱怎样就怎样,随便你!老子绝不会再甩你了!”决绝的撂下话,阿野阴寒的眸子更冷更沉,开步朝另一头走去,与她背道而行,两人的距离越拉越速。 这是相恋四个月以来,他头一次约会完没亲自送她到家门口。花欣恋恋不舍的摸著他遗留在她肩上的外套,心底挣扎、犹豫了许久,终於回头看他。 怅然若失地凝注那个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她烦闷的胸臆间充塞著强烈的失落与迷惘,冲动得差点唤住他,却拉不下同样被刺伤的自尊,也气他扭曲她的情感,将她数落得如此不堪。 这样是不是比较好?这段预期外的恋情,起初她真的不热中,处於被动状态。但是随著相处日深,感觉渐渐变了,她也渐渐把他融入生活,现在却难道预期外的忽来,也会在预期外忽去 无论如何,目前他们需要时间冷静心情,而不是毫无意义的逞口舌之快,把对方当死敌般相互攻许,血淋淋地撕裂彼此,直闹到感情再也不能修复,两相俱伤为止她不要这样 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层认知严重地倾斜花欣自以为安稳的世界,惊慌了她的心。 她真的不知道她的独立已经造成他的不安,非常不安,而她竟完全没感觉到 是不是如他所说,她活得太自我,对他不够在乎,隐隐约约的将他排除在外 看不到他了 安全的世界倾瞬间失去支柱,片片崩塌,著慌的泪水迷蒙了她眼睫,滚落暖暖包裹著她的西装外套。她焦心的举步想追,双脚却羞惭得迈不开。 直到这一瞬才知道,寄托在他身上的感情已经多得收不回 第八章 为了一睹冰川集团天皇级赛车的豪华面目,阿劲一早就收工,急急来到兄弟们合资经营的教练场。 在wto叩关遥遥无期,重车法令不知民国几年会开放前,台湾的天空现今只容得下以下的摩托车声,想目睹这款尊王级赛车在路上跑,除了出国观赛,别无他法。因为即使是国际车展,冰川集团也从不外借。 今年上半年,在阿野连续飞日本帮他们诚意测试了几款尚在秘密研发的厂车 後,冰川集团对阿野侦错的超能力终於信服,放心的将最尊贵的天皇级新款车型请出,让他测试。 偏偏阿野这阵子和阿欣感情起波澜,甩都不甩人家,不管日方将机票、未来的合作企画书,甚至冰川赛车学校免试的人学申请书放在他面前,他老子硬是不为所 动。 只撂下一句狠话:要他测试可以,在台湾,否则自己看著办。 逼得穷途末路的日方不得不动用各种关系,大费周章的申请试车牌、各种海关证件,在短短一个用内大举移师台湾,因陋就简测试他们研发近五年的新车款。 没有正规的赛市场地,是全世界摩托车数量最多的台湾的悲哀。幸好山不转路转,教练场建造之初,兄弟会成员以十六比一的压倒性胜利,战胜顽固的阿野,如愿规画出一段以gp跑道标准建造的赛道,一来兄弟们过过乾瘾,二来方便阿野练跑。 如今拜蛮性大发的阿野所赐,多了一项新功能!测试天皇级赛车。 每次任性野一捉狂,他们就有福了。 “哈罗!”草草停好跑车後,阿劲先向日方代表笑笑回礼,随意瞄了下被十几个日方人员簇拥著的年轻男子。 限难下去注意他,在那堆矮个子中他是最高的一个,身高嘛,和他们这班兄弟有得拼,清俊的高雅气质却好他们太多。六月的大热天,他居然穿得住正式西装,还是三排扣,能把这种老旧款式撑出潇洒男人味的人不多见了,这位是他仅见的第四位,排在他、阿野和学长之後。 “靠,日本人的研发技术真不是盖的,敢砸钱就是不一样,看它过弯的劲道。” “哗哗,听那汹涌的排气声浪,多壮观啊” 阿劲找个空位和一挂为了看车,旷课的旷课、旷工的旷工的哥儿们一边排排 蹲,著迷的十数双眼睛片刻不离跑道上那辆时快时慢的出色赛车。 “问题找到了没?”阿劲盘腿坐下,双手向後顶地,身躯斜倾,其他人在半空中悬晃的屁股跟著落坐。 “好像是引擎内一个弹片出问题。听说日本的试车员把那辆漂亮的重车拆开,一个多月,还试不出一个屁,阿野不愧为野兽派杰出代表,试骑两圈就找到重组了” “要不是他脸太臭,影响了嗅觉,大概半圈就闻出来了。这家伙生理构造一定有问题,对车子的灵敏度跟狗的嗅觉一样,准得不像话。” “可能是练了乾坤大挪移,把对女人不行的部分,全部挪移到这上面来了。”一票兄弟仰头哈哈大笑,引来日本工作人员的注目。 阿劲嘻皮笑脸的挑了挑眉梢那朵娇艳欲滴的清莲,回他们一个绝俊的媚笑,吓得日方一板一眼的工作人员赶紧调同目光,只除了那个看起来应该是意见领袖的年轻男子,他淡漠的注视他们一会儿,朝噤声不语的他们礼貌地微微一颔首,头才侧回。 他是最後一个转望他们的人,也是最後一个转回去的人。这位仁兄俊雅中透著雍容华贵的面容始终保持冷沉的礼貌,眼神清淡、表情清淡,连回笞工作人员的声音都淡到没滋味。 试跑回来的阿野,把车子直接骑停在那名男子身前,回答他什么。那名男子像是了解了状况,回他一个简洁的点头,偏头与随行的幕僚入员低声交谈。 把车子和安全帽一并交还给冰川集团所属的赛车部研发技师群,朝兄弟们走来的阿野中途被拦下。 第20章 他绷著脸,双手插腰、长腿叉开,架势十足的低头聆听那些叽哩呱啦的日本矮个子技师发话,有一哼、没一哼,满脸的不耐烦,吓得那些差他一个头的中年技师们差点没屁滚尿流。 “你猜他会不会开扁?” “那些超级龟毛的日本鬼子再罗哩叭嗦“卢”不听,屎面野不捉狂才怪,他搞不好连那辆还没上过国际赛道的厂车也给人家抓起来一起摔咧。” “嘘,过来了” “你日文不是吓吓叫,干嘛跩中文?”阿劲纳闷地踢著一屁股坐在他们前面的阿野。 “老子不爽说日文,不行吗?”上回他去日本帮这班眼睛长在头顶的日本鬼子试车,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用日文告诉他,他们没有准备翻译人员。什么态度! “有气魄!报了南京大屠杀的仇,这就是中国人的尊严!” “我去你的白疑尊严”众脚踹向发言的白疑。 “喂喂喂,人家要走了,起来送客。” 把造价昂贵的赛车小心推上货车,做事情一丝不苟的日方人员把跑道的漏油点燃,倒上砂上清理乾乾净净後,离去前整齐划一的向他们行九十度鞠躬礼,一票嘻嘻笑笑的大男孩马上收敛轻浮的态度,恭恭谨谨回礼。 “阿野,那家伙是谁?”阿劲看著那个站在宾士车前的男人。 “冰川集团的总执行长鬼堂优。” “总、总执行长!”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吧?真骄傲呀,他们的兄弟居然 阿野用指甲猜也知道这票人在想什么。“少白疑了,他不是为了我专程飞来台湾,我没那么伟大,你们这些白疑,他是为了其它事情来的。” “莫野先生,请您移驾一下,鬼堂先生还有一些事与您高量。”鬼堂优身侧的日方直译人员转身恭请阿野。 “今年的八耐赛听说您准备出赛,请您考虑与敝公司合作的可能性。”鬼堂优等阿野站定,眼神有礼的平视著他,不疾不徐地冷然出声。 阿野接过助理人员双手奉上的两本企画书和一袋冰川赛车学校的特许入学通知单,一手挥断转向他准备转译的直译人员。 “不必翻译了,我是懒得说,不是懒得听。帮找告诉你家老板,今年八耐的合作案,我答应,这几天把车子调校好就可以运回日本了,合作细节等月底我飞日本再详谈。关於免试进冰川学校的事”他意兴阑珊的翻了翻学校简介,懒懒抬眼望住神色清冷的鬼堂优。 “我拒绝。请鬼堂先生不必费心打点,我有能耐自己考进去,而且最快明年才会动作。至於和冰川车队合作的事,八耐赛後,我会给他明确的答覆。” 鬼堂优淡淡一笑,比了个不必翻译的手势,以流畅但略显生硬的中文,向阿野伸出手,诚挚地淡笑。 “竭诚期盼您早日成为冰川一员。请您务必给我们机会,慎重考虑几个合作 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大家磋商。冰川的赛车工业需要您这员大将,我个人则是景仰阁下的机械长才,希望能借重来协助赛车部门的研发工作更上层楼。” “我会考虑。”阿野表情不变,不卑不亢的回握他有力的手,没对他刻意留的这一手表示任何意见。 他沉稳的态势,让鬼堂优冷然的眸光掠过一丝赞赏。“静候佳音。” 阿劲等鬼堂优滑进车後座,日方的车阵全部驶离教练场,才晃到阿野身边。 “我有没有听错,刚刚那家伙说的好像是中文?”还是标准的京片子,舌音卷 得可漂亮呢。 “臭屁的怪胎一个。”阿野戴上自己的安全帽,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用拳头强行向兄弟们索回的蓝绿色赛车。 “阿野,你得了自闭症啦,最近足不出户,今天大家难得碰头,你又不到五点就要溜了?”一票难得聚在一起的兄弟见他调转车头,不打算练车,纷纷围堵了上来。 “活腻的人可以继续站在车头,没关系,我成全他。”阿野阴郁地催动油门,空转的後车轮喷转出一道浓浓白烟。 阿劲把挡路的白目兄弟抓开,阿野的车子旋即如箭离弦,人车一体的飞射了出去。 “屎面野心情到底在烂什么?认识他那么多年,头一次看他心情这么烂,以前他烂归烂,大家打一打就好了。这次居然连打的兴趣都没有,怎么激都没用,像个死气沉沉的疆尸。” “那家伙最近和阿欣闹翻了” “什么?!”一票觉得很委屈的兄弟被阿劲吓得脸色惨白。 “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阿劲凉凉哼道,存心让他们楞个够。 “什么?!一个多月?那不就是分了!谁?到底是谁!当初是哪张鸟嘴不安好心眼诅咒人家分手的?坦白从宽!是不是你、是你后” 一票兄弟互相推来诿去,最後一致决定这阵子离板桥远一点,省得被超级强烈台风的风尾刮伤。 杨品逸挂上电话後,斯文的挠挠鬓发,虽然不太明了对方的用意,还是依照对方的哀求把收音机打开,调到特定的音乐频道。 “阿野,我要煮消夜,你要不要吃?”清好车行後,杨品逸把隔壁精品店的铁卷门拉下。 “你吃就好,我没胃口。”下午从教练场回来後,为了不让脑子空下来恼一些五四三,阿野火大的把宝贝爱车痛快解体,零件一一拆解下来仔细清洗。 没胃口?他晚餐好像只吃两碗饭杨品逸真的被他这个意志有些消沉的学弟 吓坏了。 “你要不要谈一谈?”上次他和小雕有些不愉快,阿野曾经助他一把。 杨品逸蹲在他身侧,伸手想帮忙清洗零件,被烦闷的阿野一手挥开。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姊姊其实” “学——长!”阿野怒眸冷凛,嘴一抽,处於敏感期的心受创未愈,听到这个称呼火气自动烈烈冒出,声音绷得死紧:“我现在不想听到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这薄情寡义?杨品逸不懂得安慰人,只好拍拍他僵硬的肩头一叹,起身进屋,不再打扰他。 “钤”蓦然大作的电话铃声,响破了寂寥的深夜。 杨品逸从後面厨房温吞地探出头,见阿野坐在车行中央拼老命地刷洗零件,不像前几天抢著接电话,而是头猛然压低假装没听见。不太了解学弟心态的他,纳闷地搔搔头发,走出来接起。 阿野手上的刷子律动得更起劲,侧眼注意柜怡,屏息以待,一听到学长喊出蕃婆的名字,期盼的脸再次重重垮下。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那个女人打电话给他,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失望了。那个绝情绝义的女人果然早就想和他分手了! 混蛋!无情无义!枉费他挖心掏肺狠狠训了她一顿,她居然一点也不感动!浑帐女人—— 杨品逸洗好澡下来,已经一点半多,马路上除了呼啸来去的寥寥夜归车,世界几乎静止在无声状态。 他本有意陪心情苦闷的学弟聊一聊,但看他一个人坐在零件堆中,臭脸泛青发黑地兀自对著一地机车零件咒骂不止,当即决定让他独自发泄心情,打声招呼就好。 “阿野,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上楼前,他顺便把架子上的收音机移下柜抬。 “学长,你顺便把收音机关掉,我不想听。”阿野瞄见他轻手轻脚的动作,没好气地抓起排气管。 杨品逸楞了下,为难的看了看,决定忠人之托,听而不闻的上楼睡觉。 怎么上去了学长没听见吗? 手油腻腻的,阿野懒得为了关收音机多洗一趟手,姑且地容忍噪音。当清洗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机械化到不需要动到脑子,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第一次抱她上厕所的情形第一次强吻她的情形第一次发现亲近女人的喜悦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分手——他妈的! 才不是分手! 管它是不是出尔反尔,管它别人会怎么笑他,他不承认那是分手!那只是一时气话!和前几次吵架一样,对!是气话! 他不会就这样便宜了那女人,好让那堆死小子正大光明的把她送给其他男人! 他就是无法死心 “接下来的歌曲是中和的花欣小姐,点播给板侨的莫野先生,彭佳慧的“甘 愿”。” “什么?” 阿野转不过来的脑袋一阵轰鸣,惊愕地转头,将柜抬上的收音机当怪物狠瞪著。 当动人的情歌旋律飘出,幽幽旋绕他揪颤的心,狂怒的电流也就一道道冲刷得他更愤怒。 你的爱就像星辰,偶尔很亮,偶尔很暗。 我不盼生命的璨烂,只求微光能挡风寒 无聊!搞这种超级幼稚的小把戏,他一点也不感动,反而更火大好不好?! 是甘愿,也就不怕难; 不甘愿,早放声哭喊。 我爱你,别的都不管 为什么情愿做这么丢脸的事,也不来找他?! 她在暗示他去找她吗?!做这种白疑行为! 阿野愤怒的甩下扳手,猛力踹了脚整流罩,脚下的痛感直刺人心,麻醉他空寂了好一阵子的心。 会点歌就不会来向他道歉、认个错,或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人来就好只要看到她,他就不会再生气了 笨女人!为什么不懂?明明很圆滑、很精明干练恋爱智高却那么低 因为不在乎他吧所以不曾费心了解他从没用心看待过这段感情,他对她是可有可无的比鸡肋还惨 为什么一定要他先低头? 第21章 他做错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比较在乎她、对她的爱比较多比较深,他就该死的必须处处退让、委曲求全?!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死心眼的窝囊废,变成提得起放不下的孬种所以,这是他最後一次让步!没有下次,这是最後一次!他指天发誓,最後一次! 日本试车回来再去找她,这个月就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如果她知道什么叫反省揪得心发痛的愁结乍解,阿野阴雨密布一个多月的臭脸丕变,瞬间阳光普照。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 平淡也浪漫,无语也温暖。 总算有心情听歌的阿野,整首歌飘飘忽忽听过,就这两句听得最清楚,他不苟同地嗤之以鼻 是吗?他怎么不知道她心软? 反正他不去找她,她也无所谓嘛,照样加她该死的班!出她该死的差!开她一天到晚开不完的该死会议!应酬她天天应酬不完的该死酒会、餐会! 一想到她的绝情绝义就火大!他足足等了一个月五天又怒眸忿忿瞥瞪壁上的挂钟八小时七分三十二秒! 我要你,别的都不管, 倔强变勇敢,茫然变释然 她会茫然才有鬼 是甘愿,所以能美满; 不甘愿,才会说伤感。 我爱你,心就特别软 这个女歌手的声音倒是有点像她,但是她比较柔、比较软,而且好听多了 阿野不甘愿的心在倔强的强撑了一个多月後,终於楚楚酸酸地发热了。 幽怨的曲声中,他依稀看见某个他很在乎的女人,悠然背著手,要笑不笑地踱到他身畔;低下头,拿她软腻的颊磨蹦他烫红的颊,柔柔地在他耳畔吹气。 负气地揉揉涩红的眼眶,他抿直嘴,发狠的转动扳手,拼命想转移相思的难耐与苦涩。 这首歌根本是他的心情写照,不可能是她的去他的,她是觉得他被她刺激得还不够吗?点这种歌气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两人的心他的铁定比她软 阿灵居然做那种事?她是怕她和她哥哥好事多磨吗? 一早到公司,成为话题焦点的花欣,一问之下才知道“中和的花欣”昨天点播了一首歌给“板桥的莫野”。 “不是我,那是某个小女生暗恋某个大男生的心声,她是借题发挥而已。”一进戚水笙的办公室,花欣把一叠卷宗一放,赶在姊妹淘笑出来前,先自行招供。“点歌不是我的风格,我完了,这下他一定更气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睡得好吗?什么时候去找你家亲爱的?”戚水笙倒了杯咖啡给她,纤美的脸容浅浅噙笑。 “你没看我今天吸呼得很用力?”花欣瘫进沙发里恍惚地哀叹。为了今天,她特地请假两天补眠,准备容光焕发的面对那头发怒的恶虎。 他堆积了一个多月的怒气,必然可观吧? 那年,她家爸妈决定赴美工作,留她和妹妹在台湾相依为命,她也没这么怕过唉,会被阿灵害惨 “你认为他会不会原谅你?”戚水笙美眸闪烁,邪恶地刺激神经已然脆弱不堪的老同学。 被说进心坎里的花欣翻了记白眼,无奈地叹道:“都是你近日情怯,还好意思损我。害我必须多负担他衍生了一个多月的怒气,利滚利,本全加利息的复利孳息,这下子损失难以估计,我惨了。都怪你临阵脱逃——” “哦?是这样吗?不是某人需要时间沉淀心情?” “戚水笙同学”花欣苦涩得仅能以笑声修饰心情。“我希望他能够原谅我,但是不太容易。我这阵子飞日本和冰川那家子同旋,一个月突然就过去了,他一定气死了。” 飞日本前,曾去车行想向他悔过,人明明到了车行外面,也徘徊了一个多小 时,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进去 他为什么不像她前几任男友一样,在她心中无足轻重,让她索性潇洒的放他 走,而不是苦恼著如何挽回他的心。这只表示阿野在她心底的份量,正往她极力抗拒的方向走——她渐渐变得依赖他,离不开他了。 戚水笙见老同学面色凝重,又是叹息又是揉额无限烦恼的,不禁好笑道:“抱歉,都是我的错,要不要我出面帮你说情?” “不必了,祸是我惹的,我自己面对。没办法,谁教我不能没有他呢”花欣装腔作势一叹。忐忑了一个月,心情乱到极致却不能再逃避了。她真的很想念他呀 “这句话够恶心。”戚水笙粉臀半靠办公桌,後侧身捞来卷宗翻阅,姣美的艳色菱唇微微掀起。“你不要担心,从你们芝麻绿豆的吵架原因,我抽空分析了下,得出一个结论。” 花欣交叠双腿,有气无力地洗耳恭听。 “你没给你那口子足够的安全感,你那口子对你严重信心不足,否则他不会小题大作。”戚水笙从卷宗里抬起漆黑溺人的美眸,调皮地对愁著脸的她嫣然一笑。“只要你主动跨出这一步,让他安心,住後你们的感情会像搭协和客机一样,又稳又安全,而且飞行速度,咻——”她俏皮地比了个飞行手势,配合音效,笑道:“超快。” “同学,饶了我吧,协和客机很吵的”花欣状似受不了地举手投降。发噱的两人对瞅一眼,默契的朗声大笑。 下午不到两点,花欣就被老板以洽公的名义驱逐出公司。 她知道好朋友的心意,也终於鼓足勇氧,硬著头皮顺利踏进车行。可是阿野却不在,听品逸说他去教练场帮人家试车,不知何时回来。 她莫名的松了口气,和准妹婿坐在车行里,讨论起他与妹妹九月回国即举行的订婚典礼,神经随著偏红的天色而渐渐绷起。 两人聊得正融洽,远处猛不防地呼啸来一阵熟悉得令人怀念的重车引擎声。 在街灯全亮的晚餐时刻,阿野载著阿劲回来了。 “阿欣,你来啦!”阿劲热情的跳下车。阿野的脸被安全帽罩住,无法透视思绪,但他的身躯似乎在乍见她时曾经僵了一下。 “好久不见。”花欣好不容易稳定的思绪,这一刻全乱了,紧张的眼睛不由自主凝注著正在外面停车的人。 阿野拿下安全帽,甩了甩运动过度汗湿的发,面无表情转身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 怎么办,一般情侣在冷战过後都怎么和解呢?好想逃可是这一逃等於正式宣告他俩的关系永远结束,难再回头了她不想这样 “阿——”花欣深吸一口气出了声,却来不及喊住长手长脚的阿野,绷著脸的他快步越过她,直接上楼了。 他好像很生气 不敢迎视杨品逸和阿劲怜悯的眼神,花欣羞窘得全身烧烫,没了头绪。 她真的不晓得这一步会比预期中难跨出,该如何是好 “阿欣,你吃饭没?还没吧,那你去这个地方帮我们买晚餐好不好?”阿劲哀求的把画好的地图塞给窘迫得不知如何自处的花欣。她求之不得点了个头,趁机出去整顿乱绪了。 杨品逸虽不明白阿劲为何把明明三分钟的路程绕成十分钟,想想他可能有自己的用意,就没多问了。 他这个学弟外表吊儿啷当,整天笑嘻嘻,个性却是兄弟里最深沉、难解的,不像阿野大剌剌,一望就到底。 阿野急冲冲洗好战斗澡,板著脸下楼。一踏进一楼,他立刻惊慌失措的发现那个日思夜盼,好不容易盼到的人儿不见了! 平板的酷脸猛地慌白,他慌慌张张地毯式搜寻过车行一遍,里里外外都张望不到人影,急惊风的身影征卷至跷高二郎腿观赏捶球赛的阿劲面前。 “那女人呢?” “那女人?”阿劲一脸迷雾的转望兄弟气急败坏的脸,困惑地敛后沉思,直思到又急又气的阿野把拳头送到他面前,才恍然大悟地双手一拍,叫道:“你是说阿欣啊?她回去了啦,她说你不想看见她,她不便留下来扫兴。哦,对了,她有祝你幸福才走,人家是很有风度的。” 蹲在外头帮客人检查胎压的杨品逸闻言,错愕地转头,阿劲脸不红气不喘,回他一记艳媚的眨眼。 “我去她的风度!谁要她的祝福啊!”白疑!就不会再坚持一会吗?她让他盼了一个多月,他才让她等几分钟她就放弃了!怎么那么没用! 杨品逸稍稍挪开身子,避免妨碍阿野进进出出的慌乱脚步。 他看阿野翻箱倒柜,从里面翻到外面再翻到楼上,又从上面一路翻找下来,狠咒声没间断过,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而明显的越焦急越找不到,咒骂声就越大。 “在车上啦。”看不过去的阿劲托腮闲哼,深邃而俊柔的丹凤眼盯著电视没 动,手抽空朝外面一比。 阿野立刻抓起安全帽,慌忙冲出,果然在重车上找到忘了拔的车钥匙,赶忙跳上重车,发动引擎。 知野莫若劲阿野焦心的狼狈模样,让宅心仁厚的杨品逸於心不忍了。 “阿野,其实” “学长,客人等很久了哦!”阿劲转头对那位偷觑他很久的女客人,使出浑身解数,大抛勾魂慑魄的菜笑,媚眼如丝,诱得娇小的女客人脸色羞红。 花欣在阿野手忙脚乱的将车子骑下车行时,及时拎著晚餐回来了。 见她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已,阿野总算知道自己被王八乌龟劲摆了一道,既松了口气又火冒三丈,刚才的慌张模样全落入兄弟和崇拜的学长眼中,更尴尬得拉不下脸,万般滋味齐刺心头,连骂都骂不出来,不知不觉竟油门一催,将车子飘走了。 花欣惆怅的望著远去的人,不知道过了今夜,她有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第22章 “阿劲”杨品逸无奈摇头。 笑得东倒西歪的阿劲捧著肚子走出来,将花欣推入车行。 “你先坐下来吃饭,阿野那家伙我提头向你保证,他半小时以内一定回来。”阿劲揉揉花欣惶然不安的头发,低声沉笑道:“向他撒个娇就好了嘛,有那么困难吗?撤娇不是上天赐与女孩子对付男孩子的致命武器?只要拿出平常心对他就好,别被他那张死人脸吓跑,他只是做做样子啦,这家伙其实等你很久了。请你念在我们这挂兄弟对你还不差,在我们被他那张臭脸薰死前,拜托救我们脱离苦海。” 花欣苦楚的笑了笑,紧绷的心情缓缓松弛。 阿劲半弯身躯,玩世不恭的飞扬笑脸尽敛,俊美凤眼认真地望著她。 “他下个月要去钤鹿参加八耐赛,以他现在的心情,我们都不希望他上场拿别人的命开玩笑。可是那头牛一蛮起来,十辆卡车也拖不动,除非我们联手打得他半死。你也知道,我们一下手绝对不只让他半死。所以几个兄弟商量的结果,是希望藉助这个——”阿劲绝美的俊脸露出醉人的笑,伸指点住花欣平摊的掌心。“拉住莽撞的他,拉不住,至少可以安抚他焦躁的心。我得在蛮牛回来砍人前闪人,万事拜托你了。” 花欣深望著飞也似闪人去的阿劲,惴惴难宁的不安感在二十分钟之後,阿野拎著她最爱吃的祥记卤味,不发一言丢给她,就迳自抓著晚餐到一旁狼吞虎咽的体贴举措中,一举消融殆尽了。 温暖重回心底,过往的甜蜜悸动重驻心坎,悠然的心再度飞扬,花欣莞尔失 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吧?她别扭,他更不自在,她只需做回自己,做回那个爱逗他的自己就好,假装那层尴尬的隔阂不存在就行了。 但和解的这一步须由她跨出才行,至少她欠他这么多。 陪杨品逸轻松自在的话家常,花欣不再因为闷不吭声坐在零件堆中的阿野而心绪惶乱。他也不避不闪的坐在她身旁,专心组装他昨天努力拆解下来的车子,心情是近月难得的平静,表情也是接近於心满意足的。 “十一点多了,打扰那么久,我该回去了。” 阿野快乐的心从高空狠坠了下来,臭脸再度浮现,眸子悒郁不快地溜向左侧,不意撞上那双噙笑瞅他的美眸。他恼羞成怒的狠瞪她一眼,火恼的眸子恨恨地溜回零件堆。 整晚在盼,她却只顾著和学长聊天,好像忘了他的存在。 愠恼间,眼角捕捉到那个娇躯优雅的起身,阿野手中的曲轴著慌地滑掉了。正想伸手拉回她,她柔软的发丝却在这时暖暖地飘拂过他俊挺的鼻尖,震汤出他一身熟悉的热烫。 “我要回去了哦。”立在阿野身後,笑睇坐在地上双腿盘得开开,像个大孩子在积木堆中玩耍的他,花欣动情地将贴近他的娇躯弯得更低,柔软的脸腻在他耳畔,柔柔娇问:“你要送我,还是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 阿野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狂浪淹没,呆忡好半晌,好不容易勉强回神,久疏的语气却硬梆梆:“今天干嘛不开车来?” “车子抛锚。”花欣蹲了下来,手自然搭在他僵硬却宽阔温暖的肩头,倾前看他在忙什么。 “好像要忙很久,你忙好了,我自己叫车回去。”起身前,她柔软的嘴唇轻碰他坚硬的脸颊,以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不胜忧愁的自言自语:“亲爱的,你还要气很久吗?对不起这种事我没应付过,怎么办啊,头痛,气消後,麻烦你挂个电话给我。我想念你,拜拜。” 她向他道歉了说她没应付过这种事没错!明明还说想念他! 阿野载不动许多惊喜的心,再无半点保留,没出息的全盘沦陷了。 “喂——”整晚忙个不停的大手,神准地扣住她半起身的皓腕,阿野心中的怒怨消逸无踪,阳刚的俊脸在看见学长自动往厨房缩去的动作时,蓦地胀红,热气从发顶以可怕的速度蔓延至脚丫。 “等我一下,我拿裤子给你换。”他羞赧的眼不敢看她,直勾勾瞪著支离破碎的车体,发现自己输得很彻底,却输得——心甘情愿。 花欣换好阿野那件对她而言实在太宽的牛仔裤,跨上机车後座,边向杨品逸打招呼,阿野帮她扣紧安全帽,一脚跨上机车。 “手伸过来。”他把她从身後侧探出来的双手住前面带,让她环住他腰身的双手十指交握。“抱牢一点,骑动了这样可以吧?” “今天好多了。”事实上,她的胃已经开始翻绞。“可能因为你今天走直线,而且车速很慢。” 岂止慢,根本是千年老龟在爬好不好?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有时速三十的一天,最好不要碰到那挂死家伙,他不想被当成笑柄,耻笑到死。 “居然会晕机车”他回头恐怖的瞪她一眼,顺便多瞄几眼,补足这阵子想要却见不到的部分。“丢不丢脸,你是赛车手的马子耶!”笑死人了。 “反正不赶时间。你不生气了吧?”有一天,她一定会克服对机车的恐惧症,但不是今天。 “还有一点。”他嘟嚷的老实招了。 “不冷战了?”花欣将娇腻的笑脸更偎近他温暖的背,问得心惊胆跳。 “看你的表现。”他很跩地说。 “喂,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花欣大发娇嗔,轻捶了下他腹部。“我是女孩子耶。” “少来,女孩子又怎样!”阿野不吃这套。“你们女人最莫名其妙,动不动就高喊男女平权,一遇到无力面对的事又要男孩子退让,简直不可理喻。你们的男女平权还不是建立在自私的条件下,天底下永远不会有平权这回事,大家永远会斗得你死我活。不是我爬到你头顶,就是你爬到我头顶。” “我不想爬到你头顶,也不想和你斗得两败俱伤,只想窝在你怀中一整天,这样可以吗?亲爱的。”花欣以柔克刚,爱娇地磨著他温暖的背肌,像只游汤多年的流浪猫误打误撞觅著一生的窝,脸颊流连忘返地隔著安全帽徐徐磨蹭他。 阿野红通通的脸色始终褪不掉,呐呐地嗫嚅道:“我、我最近在找房子你那边有没有空房间?” 花欣眼眶发热,头埋得更紧更深,圈在他腰间的手抽紧再抽紧。 一个人的日子好过、歹过,过了那么多年,原以为自己终将这么过一辈子,也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会栽在这个看似大而化之,心思却无比细腻的大孩子手上。 如果他是在吵架之前提出要求,她一定会抗拒,会怕一旦太亲密就失去自由,怕自己变得倚赖他,但现在—— “亲爱的,我们同居吧。” 车头晃了下,阿野急稳住,抑不住心中狂喜的耳根烧红,力持镇定地哼道: “先说好,水电生活杂支、三餐,全部由我付哦。” “好,我让你养,这样可以了吧?” “就这么说定。”他开心得笑歪了嘴,还要故作镇定的憋声道:“下个月我去日本比赛完,顺便飞美国拜访你父母,住住在一起是大事亲自知会一下,比较好”打铁趁热,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反悔。造成既定事实她就不能回头,也不会三心二意了,害他烦得要命,这辈子从没这么烦过。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阿野喜上眉梢,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她的答案。 “好啊,我这几天把工作赶一赶,明天先去拜访莫爸爸和莫妈妈比较妥当。你爸妈喜欢吃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配合惹得他眼眶又有点乾涩了。拜见双方家长,表示他们的关系不同於以往,算是半正式的迈入另一个重要阶段,关系又进一层。最重要的是她不再缥缥缈缈,让他怎么也捉不到。 “怎么不说话?明天你双亲有事吗?改天也没关——” “他们哪可能没空啊!”阿野急声打断她,绝不让她托口改变主意。“礼物我买就好,他们只要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这么说我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喽。” “不必特别打扮,反正你每天都花枝招展,阿灵和你在一起久了,也越来越爱漂亮。”阿野不以为然的冷嗤。 “女友漂亮,男朋友也光荣嘛。”花欣娇娇戏谑。 “是——吗?”他要的才不是她光鲜美丽的外表,他要的是她整个人,从内到外,统统都要。 龟速三十,满载著甜蜜与幸福的这一夜,阿野顺理成章留宿花家,并耐心的花了一整晚,时而炽热激情、时而温存柔情的纠缠女友,非要补回两人分离一个多月的相思之苦不可。 与心爱的人相拥而眠,是天底下最幸福美满的事。 阿野很确切的知道,自己终於捉住她了,於是兴奋得睡不著,也不让初次共枕的女友睡得太安稳。 作梦也会情难自持傻笑的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不小心笑醒就爱不释手捧著累垮在他臂弯的娇甜睡容又吻又摸,偶尔孩子气的拿脸牢牢熨贴一遍,眼皮才甘心合上。 一颗早忘了什么叫惊惶无措的心,整晚滋滋有声地沁得他彻头彻尾甜。 这一夜起,两人的关系正式由若即若离的男女朋友,急转进体肤交缠的同居爱侣之路。 第九章 与冰川集团的日方代表团签定入股的合作草约後,戚氏企业的大家长戚南庆肃穆不苟言笑的国字脸在望见侄女娇艳倾城的容颜微露憔悴时,流露近年来难得一见的慈爱神色。 “这里不需要你了,其它细节我来敲定。”生硬的语气,不再疏离得宛如擦肩而过的陌路,掺杂了几丝因爱而生的疼惜,让随侍在侧的戚夫人欣慰地笑开她圆胖的脸。 第23章 “可是”戚水笙担忧他大病初愈,禁不起长时间讨价还价的磋商,却被和蔼的戚夫人推出会议室,花欣跟著老板转出。 “你别担心,有伯母看著,不会让你伯父工作过度。你有没有吃饭啊?”戚夫人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花欣,直到她微笑点头才满意的望回侄女纤弱的身子上。 “真的有吃饭吗?伯母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我差人捎去的补品,你有没有吃啊?” “有,我什么都可以不吃,就伯母熬的补品绝不能不吃的。”戚水笙漾出小女孩般的稚气笑颜,亲密的勾著她。 “这样就好。”视她如己生的戚夫人,心疼地捏捏她瘦了一圈的粉颊。“别跟伯父呕气,搬回来住好不好?伯母好想念你。” “难道我就不想你吗?”戚水笙卸下女强人刚强的面具,像个小女儿赖进体积大她整整一倍的戚夫人怀抱里。“我想念你的好手艺,还有你胖胖好抱的怀抱呢。伯母,你一定要保持福福泰泰的贵夫人体态,你这样穿旗袍最好看了,不要再瘦了哦,咱们约法三章。” 女孩子家细腻的心思和窝心的举止,终究不是忙於打拼事业的儿子们能比拟。 “你这孩子,嘴巴和心眼一样甜。”前阵子为了照顾生病的丈夫而消瘦不少的戚夫人红了眼眶,拎起手绢感动的轻拭眼角。 她生了三个儿子,最疼的却是这个窝心的侄女。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善体人意的心肝宝贝总是第一个出现,帮她分忧解劳。 “秀娟” “你伯父在叫了。”戚夫人不慌不忙的朝里面挥了下手绢,舍不得放开心肝宝贝:“伯母明天和一群姊妹淘约好了飞巴黎看秀,少不了你一份的。要不是你伯父公司需要你,伯母一定拉你一起去散散心,也好让我那些老是吹捧自家女娃娃漂亮的姊妹们,看看我家闺秀多标致,多惹人怜爱呀”心疼的眼珠子上下挑剔著一袭知性灰黑套装的宝贝。“这颜色不好,太暗太沉,你还是适合粉粉嫩嫩,明亮一点的色调。这方面你不必烦心,伯母帮你打点好。” “秀娟” “来了。”戚夫人温雅地闲应一声,手绢再挥一次,手仍舍不得放开的抓著戚水笙东摸摸西摸摸,直摸到戚水笙答应一得到假期一定陪她飞米兰看秀,凤心大悦的戚夫人才眉开眼笑的放人,转身进去。 “粉粉的色调?可以和我家妈妈结拜了,都喜欢看秀,喜欢装扮女儿。” “被装扮有被装扮的幸福,我讨厌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戚水笙漾出甜美的娇笑。 两人转出冰川集团所属的会议大厅,看到甬道尽头由总执行长鬼堂优领头的日方高层,远远行来。 “前面那个就是冰川集团当家作主的鬼堂优。”花(奇*书*网^.^整*理*提*供)欣没发现老同学的笑容微 僵,拉她停在原地,等著与日方高层打照面。 鬼堂优冷淡的眼神越过戚水笙,定在花欣脸上,优雅的步伐跟著停在她们面 前。 “花小姐,别来无恙?”他说著日文,接握花欣伸出去的手,冷淡的眼神礼貌地转向戚水笙。“这位是?” “她是戚氏企业的总经理。”花欣拿出戚水笙的名片,为初次见面的两人引 见。 戚水笙一派冷沉地回望鬼堂优清冷的锐眸,伸手,说著流畅的日文:“鬼堂先生,久仰大名。” 鬼堂优瞥了秘书手中的名片一眼,牢牢接握她的手。 “戚小姐,幸会。上回听花小姐说你身体微恙,不克赴日,希望你已无大碍。” “小病痛,不足挂齿,多谢鬼堂先生挂心,烦请代为向冰川老爷致意。”戚水笙语气幽淡的收回手。 鬼堂优一手插回裤袋,神色幽冷地凝视她姣美的容颜。“下个月戚小姐随戚董事长飞日本签约完,务必拨冗让我作陪,带您浏览我国死气沉沉之外的风光。” 戚水笙听出他话里明显的嘲讽,一愕,旋即回复冷然的笑靥。 “多谢鬼堂先生盛情邀约,下个月我必须坐镇台湾处理其它议约案,很遗憾的无法随行,让鬼堂先生失望了,请见谅。改天有幸至贵国打扰,一定拜访鬼堂先生,用心领略贵国工整肃穆外的山光水色。” 从两人的唇枪舌剑,花欣不难确定这两人真的不如表面陌生,尤其是她的老同学,外表冷静疏离,对鬼堂优却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惧意。 鬼堂优眸光幽沉的与戚水笙对视良久,忽然挥手让身後的日方人员先走。 “抱歉,借一步说话。”向微愕的花欣颔首告罪,他冷淡有礼的拉著同样错愕的戚水笙,半强迫的将她挟持至角落。 花欣讶异地见她这位八风难吹动的老同学局促不安了。 她抗拒地想挥掉鬼堂优的手,但他看似轻轻握住却甩不掉的手紧箝在她肘弯,她娇美的脸闪过一丝薄怒,却忌惮的只淡瞅他一眼。鬼堂优拉她背向自己,两人喁喁交谈了片刻,她的老同学像是想发怒却只能莫可奈何地点了个头,鬼堂优才放开她,转身离去前不忘礼貌性朝自己点头致意。 戚水笙等花欣走近,两人一起移步,在电梯前站定。 “爱巢装潢得如何?你的生日已经过了,打算连圣诞一起庆祝?”她深吸数口气,调节紊乱的心跳,总算恢复镇定的沉然神态。 花欣秉持不过间的处世原则,让若有所思的戚水笙先进空汤汤的电梯,跟著一脚跨进。 “我那口子熬不到圣诞的。这次为了小雕的婚事,我家爸妈决定趁机整修房 子,好笼络他们中意极了的半子。在盛情难卸下,顺延了那口子搬进来的时间,他有点不太高兴。”天天板著一张脸让她看呢。 戚水笙挑了挑秀美的细眉,咯声笑了。 “他现在跟搬进去没什么差别嘛,天天腻在你那里,不是吗?”上礼拜心血来潮想邀欣出去走走,恰好撞见她那口子依依不舍的在大门口和她吻别呢。听说是准备飞日本参加冰川赛车学校的入学测试。 花欣大笑。“是没什么差别,他其实已经把大部分的家当搬进来了。房子预计十一月中旬完工,一切都交给阿野和他那挂兄弟去弄,我不太出意见,他好像忙得挺开心的。” “美人在抱,他当然开心。花爸和花妈看得出来也很开心,喝小雕喜酒那天,我看他们和你那口子一家子俨然是亲戚了,大家和乐融融的。”戚水笙按亮bl的数字键,调侃道:“当时我一度误以为是莫花两府联姻呢。” “我家爸妈在阿野双亲特地飞美国向他们告罪当天,乐昏头了,当下就把女儿倒贴掉了。原来抱定不婚主义的女儿,突然告诉他们要带男朋友飞美国拜访他们,也难怪他们乐得卖掉女儿。”花欣又无奈又好笑的一翻白眼。“耍宝。” “可爱的花爸花妈,很可爱的亲家,还有你可爱的那口子,我好羡慕你哦。”戚水笙娇嗔著嘟起红润的嘴,描了把她幸福得让人嫉妒的笑脸。“你亲爱的真的很不错,没趁势逼婚,直接入侵你的地盘。很聪明,所以赢走你这美人心喽。” 花欣甜孜孜的退到戚水笙那边,让三十四楼两位惊艳的男士进来。 “他让所有人以为是他不婚,很体贴,一肩把所有责任扛下,惹得大家觉得我好可怜。”花欣对同学俏皮的吐吐舌头。“所以现在只要有人问我为何不结婚,我就请对方去问阿野,他的回答方式既直接又有力,省掉我不少麻烦。” 同居男女最烦的不是两人世界协不协调,而是好事者过分关怀的眼光。 戚水笙淡淡扫见两位衣冠楚楚的男士猎艳的目光,她笑容不变,邪恶的眸光摇曳,状似不经心瞅了下花欣,她闪动悠然的眸光。两人多年的默契只需一个漫不经心的眼波流盼。 还有二十楼。“你那口子通常怎么帮你处理麻烦呀?”戚水笙娇滴滴地眨出迷雾般的眸色,一脸童稚的好奇心。 “首先,他呢会先赏给不识趣的对方一记凶恶大白眼,然後叫人家滚到喜马拉雅山凉快去,永远别再让他遇见。”花欣悠悠轻笑,状似无限苦恼。 “那,如果对方瞎缠不休呢?”戚水笙表情添了几许柔媚,嗓音依旧娇滴滴。 “应该就直接动手了,”花欣愉快的笑出声。“我家那口子很缺耐心,他那一票哥儿们常戏称他是兽王。他上回修理我家表弟们,打得他们一个礼拜下不了床呢。” 两位准备出手的男士听闻,痞子脸一震,略略收敛了见色心喜的狩猎表情。 “你家弟弟们真不禁打,七个围打人家一个,好意思卧床那么久呀。”戚水笙不以为然的啧啧娇叹道。“那个撞球场阔爷爷的孙子,据说也是被?”娇媚的美眸探询向面泛羞惭的同学。 “我家那口子和他兄弟联手扁回病床的,人家车祸重创出院不到一个礼拜呢。唉,幸好老爷爷宽宏大量,念及这个宝贝金孙也是那口子救回来的,一命抵一命,总算不计较。”花欣羞愧的抚额,沉重的叹道。 一楼的叮声响起,两位目不斜视的男士等不及电梯门全开,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这是继上次在百货公司前,即兴演出的那场凄绝美绝的三角苦恋戏码後,我俩又一惊世佳作。”花欣和戚水笙笑成一团,两人相偕笑进地下停车场。 “你家亲爱的从那次起把我列为怪胎之首了。”戚水笙玩心大发,不在意地哈哈大笑。“他以後会不会拿这个当藉口,不让你和我在一起呀?” “他是曾经受不了的暗示我带你去精神斗挂号,还再三嘱咐我不能被你的“神经质”传染了。 第24章 唉,你说我能怎么办呢?你这表里不一的女人,是这么地搞怪惹人爱呀。” 戚水笙和花欣滑进车子前,隔车对瞅一眼,同时爆出大笑。 从今天开始,他的身分就是她的同居人了! 阿野的眼皮猛地弹开,比六点半的生理时钟提早一小时喜孜孜笑醒,瞪著重新粉刷过的天花板呆笑好半天,若有所思的眸子才顺著视线溜向落地窗。 落地窗外的天色将明,一片迷雾般灰蒙蒙,不大不小的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庭院的树叶上,冷雨打起了冷风,打飞了窗边的青绿色纱幔。 又湿又冷,是北台湾道礼拜的天候型态,当中南部酷热如炙夏,湿答答的大台北已有入冬的枯寂味,纬度偏北的日本已经下雪。 黝亮硕实的手臂越过酣眠的人,旋亮床头灯,晕柔的灯火立刻驱散由半敞的落地窗飘入的丝丝凉意,阿野飘远的思绪也被蠕动的香躯勾回。 嘴角盎然的笑意持续加大,他动了动环在枕边人腰侧一整夜的大手,小心的将呼吸匀称的人挪入怀中,让她光滑的背紧贴著他胸膛。 终於成功窝进来了,哟呼! 从今以後,她的衣柜里有他的衣服,鞋柜有他的鞋子,他的牙刷、毛巾和她的放在一起,他的沐浴用品和她的混杂在一起他可以随时看到她两人可以和昨天一样手牵手到大卖场买东西、轮流倒垃圾,闲得发慌还可以相偕去打撞球 她的生活,他终於成功渗透进来了,哟呼! 兴奋的手越过怀中人侧趴的娇体,半撑在她身上,喜不自胜的他冲动地低头舔吻她圆润的肩头。 “嗯”花欣被腰间的大掌和肩头的啃咬惊动,嘤咛著翻转过玲珑有致的身子,正面贴靠向他。 她仅著寸缕的裸躯半遮半掩地露出丝被,已让阿野年轻而敏感的感官大受刺 激,她润白手臂竟顺势搁在他臀间,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从头麻到脚、她清雅的睡容慵懒得像只猫,唇间呢喃茗酥人的娇哼,埋进他肩窝脸不安分地磨蹭著,惹得气血滚滚翻涌的他理智顿失,兽性狂发。 欲潮狂涌的阿野憋红了脸,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健美的身躯合上她的,半逗引半抑不住情潮的对身下的她猛亲猛啃 “嗯”熟睡的花欣被颈畔不重不疼的啃啮温柔唤醒,迷蒙的睡眸才张开一半,阿野炽狂的唇立刻迫不及待咬住她微启的唇。 “早安,亲爱的”抽空瞥了眼外面。“还在下雨,真好,今天不用晨跑。” 她开心的合上迷蒙娇眸,双臂抬高,酥软无力地攀上他脖子,娇笑的脸庞不自觉仰高,甜甜地加深了两人的吻。 “你这女人真没用,跑个步又不是叫你做苦力。”心疼她困得睁不开眼,他勉强克制住生理冲动,吻上瘾的嘴唇却没一刻离开过她甜而不腻人的娇躯。 “那比苦力还苦”她闭著眼,娇哼著边回咬他一口,害他差点失去理智。 阿野决定在失控压倒她前去冲个冷水澡,他飞快跳下床。 “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来?”望著空汤汤的浴间,他回头渴盼。不知怎么回事,他就喜欢两人一块儿洗澡,那种互属的亲密感让他觉得温暖。 “不要”花欣嗔怪著把脸埋进枕头下。“你每次淋浴都冲得我一头水,等你动作秀气一点再说。” “是你自己不把浴廉拉上,还怪我。”什么叫秀气啊?!他又不是阿劲那种娘娘腔! “拉上浴廉好像被关进牢里,空间变好小你自己洗嘛,不要吵我,我想睡 觉。” 阿野若有所失的走回床边,乾瞪她半卧的美背,不情不愿地兜高了丝被,仔细掩住她,免得她著凉了。 “好,那我陪你睡到八点,等一下你要陪我洗澡。”他不甘心地妥协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庆祝同居的第一天,而且要一步步建立起只属於他和她共有的生活模式。 枕头下飘出闷闷的清脆笑声,笑出了阿野抑遏不住的邪念。 这种事也可以交换啊?又不是小孩子换糖吃笑声透入柔软的床垫,她感觉到背後的床面因某个庞然大物跨上来而下陷,接著一副温热胸腔从身後紧贴她光裸的背,一只粗糙的大掌抚上她的肩,那亲腻的触感电出她一身鸡皮疙瘩,也电光了她浓郁的睡意。 “再不起床,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不要怪我!”他不安分的手探入被下,揉抚她百摸不厌的滑腻玉肤,及至她丰盈饱满的隆起。 “顶多是被你吃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花欣全身酥软地咕哝道,慵懒的粉唇被颈畔炽热的鼻息呵笑。 半趴在她身上的阿野,认真的一笑。“你自己说的哦!” 一腿缠上她的腿,在她的娇呼与惊笑声中,他嬉闹著将她翻转过来,劲健的身躯半开玩笑半情欲勃发地压上她凹凸柔美的身躯。她在急喘声中,眸子笑笑地掀开瞅著他,心跳擂得又急又大声的他,依她所言,热烈且激狂地吃了她。 一吃吃到近八点。 “现在可以洗澡了吧?”身心餍足,长年劳动出来的傲人体力让阿野得意洋 洋,抱著同样汗流浃背却喘个不停的她转身。 “嗯”力气还没睡足,就被阿野急切且充沛的情欲耗光,花欣喘吁吁的趴在阿野身上不能动弹。 “不要再睡了啦!等一下要去买东西,晚上那堆贱胚子要来过夜,一定要多准备一些吃的才行,那堆家伙跟猪没什么差别,还庆祝乔迁咧。”他喜洋洋的啐道,轻松捞抱起她,精力充沛的跳下床。 “你不可以乱来哦。”为什么他体力那么好?花欣暗自呻吟。 “不乱来,我抱你进去干嘛。”他孩子气的咧嘴一笑,弓腿踢上门。 “你”浴室门关上,不到十分钟傅来一声气愤的抗议声。“阿野,你太粗鲁了” “泡沫喷到眼睛吗?我动作已经尽量收敛了,你还想怎样?起来啦!起来就不会喷到了,怎么那么笨,我帮你冲一冲” “我不要淋浴,啊——又笑又气又闪躲的轻斥声,如同共浴的每一次无奈地娇娇嚷起。“不要,我要泡澡,阿野,你——” 哗啦哗啦的水柱,冲刷在两具火热纠缠的躯体上,水花飞溅,娇斥声也如同上共浴的每一次,化成了忘我的甜蜜娇吟。 “我已经预祝你新年快乐了,你还不满意啊!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话还没吼完,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快乐收线。 著大红套头毛衣、洗白牛仔裤的花欣从冰箱前直起身,把迪化街采买回来的食物、点心和小吃分别收好後,她从厨房踱出来,看到对著无线电话乾瞪眼的阿野,盘腿坐在散满机车杂志的地板咒骂一声,用力挂上电话。 “谁啊?” “你那堆怪物表亲,姓赵的那堆,听说今天、明天和後天已经有人预约,还不识相的改成大後天要来骚扰我们,反正过年一定要来触我们楣头就是了!”搞什么鬼,他已经暗示成那样了,还不懂! 想和她在新窝单纯的度过第一个新年,妈的,比争夺gp赛的年度冠军还难。 “哦。”好像男的都喜欢围绕在她这口子身边,女的都喜欢逗他。 “你哦什么哦啊!明天那堆男的为什么要来跟我们围炉,他们没有家啊?听不懂中文吗?已经拼命找理由拒绝了,还来”那堆被他扁不怕的小子最近很喜欢缠他,居然知道他和那挂下流烂胚子的聚会时间和地点—— 花欣假装看不懂他瞪过来的恐怖眼神,优哉的冲了壶水果茶,盘腿坐上舒服的白沙发,她倾身想拿桌上的牛肉条时见他仍瞪著自己,笑脸赶紧偏过去香他一下。 “少来这套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家那些死小子最近常常出没在我身边?”离开卧室性情就拘谨的他,脸红了下,把看到一半的杂志抓起,移靠到她腿边,狐疑的眸子仍牢牢地锁住可疑人物。 “他们喜欢你啊,不打不相识嘛。”花欣把茶几上的合约书抓来,一页一页翻看。“这次同居的事有表姊和表弟们替我们大力担保,表弟们还跑去帮你搬家,他们很努力表现善意,他们其实本性善良,有点被惯坏而已。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嘛。” “谁要他们担保啊?别开玩笑了。”阿野脸色通红,想到他家那对宝贝父母一听到他儿子要搬到她家占人家便宜,他还在日本比赛时居然就先飞去美国向花家父母猛赔不是,真是丢脸丢过太平洋。 “为什么被你打过的人”花欣故弄悬虚的从合约书边缘下睇他。 她听阿劲说,那年与她亲爱的追撞的那个小男生出院後,想加入阿野的车队被拒,小男生耍少爷脾气乱丢车行的东西,当场被他和阿野轮流扁一顿,後来连陪同孙子去的那位有钱有势的阔爷爷也拍手叫好。那间闻名北台湾,品味不俗的撞球场原来就是老爷爷设计的。 这种“周瑜与黄盖”的关系,大概只有血性方刚而且耐踹耐摔的男孩子体会最深刻。 “我打过的人怎样,你快说好不好?”他没了耐性,抬脚粗鲁地催她。 “都会喜欢上你啊。”她回踢他。 “是吗?我没扁过你啊。”阿野凶恶一笑,扬起拳头,贴向她粉颊轻轻抡转,耍狠的表情和温柔的声音不成正比。 “所以我没说喜欢你啊。”她的漫哼未完,人已经娇笑著被缠在腰际的手举下沙发,被搂进他不服气的襟怀里,搂得差点断气。她笑著,和他一起倒向地板。 “天气凉了,你不要裸睡啦!我後天又要飞去日本,你会感冒的。”最重要的事,他说不出口。 第25章 “冬天裸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你不觉得吗?”花欣偎在他颈项上享受客人来临前的片刻宁静。“今年我们家会很热闹,所有人都挤过来了,幸好爸妈後天才回来。” 我们家?阿野的心头泛热,眼眶灼热地直视头顶的吊扇,这是他去义大利比赛时买回来的。 这个窝,他花费好大的精神亲手建构起来,属於他和她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要挥别了。他很犹豫、很矛盾,也知道只有白疑才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 赛车多年的梦想总算一步步实现,现在只差签字了。但是字一签下,就是聚少离多的开始。 早在投入赛场之初,他就有离乡背井的心理准备。台湾的赛车环境不成气候,他没时间留下来陪耗,再待下去,只会扼杀他累积多年才有的优势,他别无选择的只能掌握良机。 这一去,也许就在日本生根了,毕竟梦想是长长久久的事,赛车事业也是,所以日本无可避免的会变成另一个家。 可是这女人好不容易才追到,他去日本发展,日子久了,她一定会把他给忘 了。他不是学长和蕃婆,也不要和他们一样分隔两地,这种感情他没有自信经营,因为他放不下她。 环抱在花欣腰身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了。 “亲爱的,什么是一军?”花欣闲适的趴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烦躁的心情,笑脸盈盈地盯著日文合约书突然发问。 “你连这都不懂啊?”忧郁的他低头给了她一记热吻,以示薄惩。“一军就是车队的首席战力,世界一流的好手都集中在一军,旗舰款厂车都是一军在骑。” “什么是厂车?”这次不劳他低头,她自动献上红唇,吻得他悒悒不快的俊脸红通通。 “厂车就是车厂专门研发来比赛用的赛车,不市售,所以一般舒适的配件全部省略。”他恶意的咧嘴一笑,嘴巴啾住她额头。“台湾不能正大光明骑厂车,改天去日本,我再用我的厂车载你好好兜一圈,你就知道什么叫”笑意凝结在嘴角,他飞扬的笑脸忽然黯了。 “怎么啦?虽然鬼堂优刻意刁难你,要你在今年八耐赛夺冠,才肯让你自由选择进哪个车队,但冰川开出来的条件很不错,你不会傻到放弃吧?而且赛车学校的路考也通过了,不是吗?”她不再迂回逗他,直接帮他面对问题。 一直难以启齿的阿野震愕的撑起身子,慌张搂抱起她,脸凑到她面前。 “你都知道啦?王八劲告诉你的?!”他昨天才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鬼堂优见面,事情还没定案,她怎么知道的?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我都知道你的价值,鬼堂优不会傻到放弃你这个人才,他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公事公办?你会不会认错家伙了?”阿野重重的嗤之以鼻。“这个日本鬼子这回不知道吃错哪包药,处处刁难我。”上次见面明明很愉快,对他没敌意,一副很欣赏他的样子,这次不知哪根筋接错,居然开出那种幼稚的烂条件赢就赢,怕他啊!摆什么谱! 别说为了选择什么烂车队,光为了出这口气,他也会赢给他看!找阿劲那个死家伙搭档,凭他们的默契一定赢! “你别在意,鬼堂优是因为私人情绪,一时失控刁难你,因为他对你有些小误会。”花欣含蓄的意图一语蒙混过,耳尖的阿野不放过她,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表情不善地睨著她。 “什么误会?” 总不能告诉他,上次她和水笙在百货公司前为了教训两个因为一个不忠男人而当街大打出手的辣妹,辛苦演出一场夸张的悲情三角畸恋戏码。 分别扮演苦命操持家务的元配妻——由极力争取的水笙担纲演出,与老公出轨的对象——她,街头互飙演技,两个人弃妇般哭天抢地的演技,的确赚足了围观群众的辛酸热泪,也如愿堵住了两个辣妹对骂不休的毒嘴,不巧却被正在巡视百货公司业务的鬼堂优撞见。 倒楣的是,她亲爱的那天奉命去接她们,所以毫无意外的,鬼堂优也和所有替她们抱不平的群众一样,以为他是她们争风吃醋的对象——那个脚踏两条船、施以阉刑都不足惜的滥情男子。 她不晓得水笙和鬼堂优的关系,但明显鬼堂优对这位同学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否则不会假公济私刁难她无辜的亲爱的。 “喂,你睡著了,什么误会?”阿野学她闹他的把戏,伸出一指猛戳她出神的脸颊。 “你三月以後要去日本发展,长住在那里熟悉冰川的环境,一直待到七月,打算什么时候问我呢?”花欣低叹了声,腻向他肩头,双手爱娇的攀住他颈子。这几天看他那么烦,她也心疼他的心疼呀。 “问问什么?”阿野果然又心情沉重,再也无暇追究她的消息来源和鬼堂优发神经的原因。 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居然在逃避现实耶,花欣怔了下,随即偷偷地笑了。 “我帮你想过,你现在呢,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阿野全身一僵,恶很狈地回头斜瞪她不知死活的笑脸一眼。 “鸡婆。”他不要选择,他才不要被人逼著做出任何决定,他不要和她分隔两地。 人已经够烦,还怎么躲也躲不掉面前那两只碍眼的指头,阿野嘴巴一张,身躯倾前狠准的咬住了它。 “你没断奶啊?咬我指头。”花欣送上另一只手,一次五根手指让他一并咬个够。 两人一阵笑闹後,花欣习惯的横躺她专属的肚皮上,脸贴向阿野的肚子,隔著红色毛衣磨蹭著。“别逃避了,快问我是哪两条路?” “不要。”他耍脾气地打掉她作怪的手。 “你一定要问。”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被她闹得有点上火。 生气了花欣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再嘻皮笑脸,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 “一是分手,一是保持现状,谈现在很流行的长距爱情”从阿野僵黑的脸宠,花欣很欣慰的发现他舍不得她,明显的他痛恨这两个提议。 “然後呢?” “最後就是我牺牲一点跟你去喽!谁教我不能没有你呢!”她不很认真地出 拳,不痛不痒、纯情趣的捶打他硬如花岗石的肚子。 阿野的脸更沉。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不想她为他未知的前途牺牲,没理由要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这么做,爱情没有伟大到牺牲所有。而且刚去日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里的环境如何,不想连累她。 “第二个好了。”他含糊地嘟嚷,听得出情绪很低落。 “那就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相较於枕边人的不情不愿,花欣慵懒的语气太乾脆了些。 虽然是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阿野还是火她答应得太不留恋,於是蛮脾气一发,一把搂得她险些休克。 他不要和她分开! 第十章 一票大男生在一起,撞球场绝对热闹滚滚。 花欣趁著帮大夥儿买饮料的空档,拉著同学一起逃出撞球场闹烘烘的贵宾区,在吧抬前拉住同学。 “戚水笙同学,我很不想对你说这么客套的话,但是,谢谢。”笑出泪水的眼眸,已有浓得化不开的依依离情。 “太见外了,花欣同学。”戚水笙企图冲散伤感情怀的笑眸,摇曳著泪光。 “你帮了我这么多年,没能帮你什么,我过意不去。” “好个没帮什么,可没几个人有那懂能耐在冰川的车队帮忙安插工作,总监秘书?不错的头衔,我不会让你这推荐者丢脸的。还谢谢你大方的把突然迸出来的东京别墅,免费让我们使用。其实我家那口子很乐意养我的。” 戚水笙镇她一眼。“女儿当自强呀,我可不准你污蔑了日文系才女的威名。” “我恰好也这么想呢。”噙著离愁的泪,两人仰头大笑。 “戚水笙同学,自己保重了。好好看住自己,不过要是发现了好男人就让他拐跑吧。”花欣取笑著揩去眼角的泪珠。 伤感的泪水终於笑出戚水笙故作坚强的脸颊,她笑著低头抹去泛滥的泪水,却越抹越多,最後脆弱的搂住伴她多年、已成为生命中极重要一部分的姊妹淘,想笑却哭个不停,头抵住老同学温暖的肩头,泪水一滴滴滑落。 大学同窗的过往,一起顽抗工作压力的点点滴滴,都将成为回忆了。 忆及过往遇到挫折时相互打气,兴之所至一起搞怪,笑著叫著抱在一起分享女孩子家的悲欢心事,从未想过日後两人会离得这般遥远。以前彼此是随傅随到,以後却连无聊时相偕出来散心、打打撞球,甚至彻夜谈心都成为可遇不可求的奢侈想望。 生命的部分防佛被掏空,戚水笙顿觉孤独寂寞,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收不住。 “水笙” “对不起,失态了,败了你的玩兴。我出去透透气,你别理我。”戚水笙哽咽地挺直身,摆了下手,转身朝撞球场外走。她在门口顿住步子,勇敢抬起又哭又笑的凄楚泪容模她。“回贵宾区前先去冲冲脸,省得你家亲爱的以为我欺负你,罪加一等,以後连门都不让我登了。” 花欣看老同学快步走下台阶,纤细的背影迅速被夜色吞没,隐身在朦胧暗影中的她显得无比娇弱。 生离死别,的确是世间最难的事。离乡是别无选择的决定,她家亲爱的比她更需要她,而且她也不愿意与他长时间分隔两地,相思难耐呀。 从洗手间冲脸出来,花欣走出撞球场想找老同学谈谈,遍寻不到她,正想回转贵宾区。 第26章 “劲” 那声音 循声走近撞球场角落一处爬满九重葛的隐密凉亭,花欣以为她听错了,傻笑的一甩头想离开,但接下来的声音,的确是阿劲酥麻的诱哄声。 “不哭了,嗯?” 花欣绕出遮蔽屏障,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愕得无以复加。 镶嵌在围墙的橘黄色造景灯,斜打在那对火热拥吻的情侣身上。那个被拥住的人是她娇柔的老同学,而拥住她的人,则是阿野的最佳损友阿劲。 她脆弱的老同学坐在石桌上,身村修长的阿劲则是玩世不恭的将她半露的美腿夹在双腿间,他一腿弓跨石椅上,一腿斜撑在地,手臂分别撑在她身侧,伏向她的背躯在光影交错下,充满了力与美,把娇柔的她整个圈抱在怀中。 他们的姿势从她的角度看,加以晦暗的氛围上实在非常煽情,绝不是一般情侣牵牵小手、吻吻小嘴的幼儿科交往方式可与之并论。 闭著眼睛靠在阿劲肩头的老同学,尚未发现她,倒是拥吻著她的阿劲发现了。 他扬起俊美的一眼,不慌不忙侧溜向她,眉梢那一朵清莲娇艳欲滴,正对她轻快的眨动,他那只美丽的瞳眸因她的呆愕而亮起一簇颓靡冷光,旋即不慌不忙回眸,细细吻掉水笙脸上残留的泪珠。 两人引人想入非非的颓放姿势,不变。 花欣脸红的撇开眼,但是乍看的震愕已焊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劲一指托高戚水笙嫣红的腮,珍爱地啄吻她濡著亮光的睫翼。“别哭了,阿欣来找你了。” 偎在他肩头的戚水笙一僵,愕然掀开被泪水濯亮的多情乌眸,越过阿劲肩头与楞在三步远的花欣对望。她躁红了脸,彷佛意识到自己与阿劲的姿态太暧昧,挣扎著想下地。 “嘿,别急,阿欣不会凭空消失的。”阿劲不疾不徐地逗她,帮她拉整好柔媚的细肩带料缎上衣,及相搭的飘逸裙摆,才轻松的抱起慌愕的她,直接往花欣面前一放。 “劲”戚水笙手足无措地急缩回放在阿劲臂上的手,像个打破玻璃窗当场被逮著的小学生,不敢抬头看同学。 “我进去了,今天坐我的车回去,就这么说定。”阿劲嘻皮笑脸地扳高戚水笙火红的脸,屈指轻弹了下她俏挺的鼻头,俊美的笑容满是宠溺。他转向因他们的举止而楞得说不出话的花欣,颓唐的眸光又冷冷漾起。“她暂时交给你保管,别再让她哭了,拜托喽,阿欣。” 揉了下花欣头发,阿劲神采飞扬,大步跨进撞球场。 “阿劲以什么身分拜托我?”明明知道答案,花欣打破不过问惯例,艰涩地问出口了,要听老同学亲口证实她的猜测。 “我们”戚水笙不再畏缩地认命一叹,勇敢的抬透迎视老同学,并对她促狭地眨眨眼,试图活泼尴尬的气氛,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了。他诱惑我的,很不错的第一次经验。他经验丰富,而我完全不足,刚好填满。” “戚水笙同学,你明明和那个鬼堂优” 戚水笙倏然转进凉亭,极力想回复冷然的态度,声音却碎得一塌糊涂:“那天晚上,我我以为我抱的人是优也确实喊了他的名宇,在紧要关头时很差劲的喊了” “老天!”跟著走过来的花欣楞得更彻底。“阿劲没有停下来?既然是第一 次,一般的男人不是会因此大受刺激,或者有风度的欲火全消?” “他风度很好”只是,做得更彻底,几乎是太彻底了。戚水笙苦笑著低下头。“欣,我不後悔,後悔也无济於事了现在我似乎被困住,无法脱身了” “告诉我,我听错了。”花欣真不敢相信她的老同学在临别之际,出这么一记狠招,让她终生难忘。 戚水笙绝美的秀颜迷惘地望著阿劲转入的方向。 “我无法拒绝他呀。好像利用了他一次,愧对他什么,於是又有第二次、第三次越来越难拒绝了”她和他现在几乎是住在一起了。 “你在玩火,戚水笙同学,你忘了笞应戚伯父的事吗?”她这位全校最冷静的校花同学是怎么啦?“你即将和鬼堂优订婚了啊!到时候阿劲怎么办?” 戚水笙晶莹透亮的美颜一震,乌眸敞沉,迷茫低喃:“我真的必须为了公司卖掉自己吗?” “水笙!你爱鬼堂优,两家联姻不是皆大欢喜吗?这哪是牺牲?你何必为了无谓的抵抗和和阿劲上床” “不是”戚水笙飞快抬起震愕的脸,脸色苍口地摇头否认。“我不是利用劲来遗忘什么,我从来没有利用他的念头,除了第一次”一次就够受了,她怎敢再利用他第二次、第三次 “这么说,你爱阿劲喽?”她真的不希望她同学爱上全台湾最花心的男人,宁愿她嫁鬼堂优。阿劲可以当朋友,不能当伴侣,超级会放电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专一。 “我只是他的女人之一,他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这个之一,应该也不会太久了,至少要到我觉得不欠他了” “戚水笙同学,是不是事情关己则乱呢?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和遍历花丛的情场浪子上床,怎会觉得欠他呢?严格来讲,应该是他占了你的便宜才 对。” 每当阿劲把她当成珍宝一样轻拥入怀,她就有很深的罪恶感,觉得利用了他呀。 “欣,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一时也说不清,我知道自己很差劲,但求你 别在这时候逼我。我会圆满处理,尽量不愧对任何人” “怎么个不愧对法?把自己均分成数等份,每人发送一份吗?”看她那么痛 苦,花欣和缓了语气,语带嘲弄的拉著一脸迷惘的她坐下。“谢谢你送我这份份量足够的临别大礼,让我不能走得乾乾脆脆。” 戚水笙感激她体贴饶人,撒娇的蟒首斜倚向她。“我就要你时时惦念著我啊。” “喂!你们两个要聊到什么时候啊!买饮料买这么久!”阿野气呼呼的冲出 来。这女人也不想想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待不到二天又要回去,老是跟这个怪胎腻在一起。 戚水笙起身让出空间前,恶作剧地当著阿野醋劲大发的面,又哀又叹地紧紧搂抱老同学一大把:“唉,欣,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片刻。” 站在安全距离外的阿野一等她闪人,马上火大的南冲进凉亭,激动过度竟严重地结巴起来。“那、那、你那那” “水笙爱我。”花欣悠然地回答他吐不全的问题。 “她是同志?!”妈的!就知道她常在这女人身边转一定有问题!难怪长得人模人样的,却老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不是,但她爱我。”花欣笑著被腾空抱起,移坐进他吃味的怀中。 真刺耳的友谊。“下礼拜要比赛了”比赛完,等於正式和她分隔两地,他不怕当空中飞人,但他怕被她遗忘。他已经很努力的试了半年,不算对不起她了。 “那你还回来?” 苦恼不已的阿野不可思议的怒瞪她。“你不想我,我想你可以吧?!” “可以。”他哪里知道他来来去去的这半年,她结束了多少事呢?不论是心 情、亲情或友情,都必须一一道别,滋味很难受,离开生长二十九年的土地,更是不好受,尤其这一去极可能变过客了。离别真的好难。 “你你你”忍耐了半年,他真的受不了了,理她适不适应,先拐去再说。想到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房子,他睡觉都会做恶梦。 “有胜算吗?”花欣忽略他憋红的脸。 “我又不是真的为了气日本鬼子才去比的,我是为了我自己和你比赛好不好?当然有胜算。反正那个死日本鬼子敢刁难老子,我不会便宜他。你你你” “日本住得习惯吗?” “当然不习惯!你不要再打岔了,让我说完可不可以?!”他火大地迁怒。 “看样子,我们真的要暂时借住水笙在东京的别墅了”花欣喃喃自语。 “女人我告诉你——”阿野火大的表情转为不敢置信的惊喜,一把粗鲁的将怀中人扳过来,见她扬起笑眸甜蜜地凝睇自己,他激动得声音发抖:“你你再说一次。” “求你带我去日本吧,亲爱的。” 阿野眼睛充血,抖颤得厉害的嘴唇张张合阖,吐不出半个音,最後索性又死死的一把狠搂她入怀。 她早晚闷死在他的怀抱里花欣娇笑著埋进他阳刚味浓厚的发间。 “姊姊我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哦。臭阿野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飞去日本助你一臂之力,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合扁他”花雕大著七个月的身孕,哭得惨不忍睹。 “好,一言为定。”花欣懒懒地蹲在她面前。“小时後的全武行都是你独挑大梁,姊姊细皮嫩肉、娇娇贵贵的,老要委屈小雕为我出头呢。” “对啊,姊姊好没用,老是说不到三句话就嫌嘴巴酸。”花雕破涕为笑。 真是可怕的谈笑用兵的女人。 “好了,不要再哭了。”花欣心疼的抽著阿野递来的面纸,帮哭成泪娃娃的妹妹拭泪。 “姊姊其实阿野——”小雕脆弱的手一拉住花欣,阿野方刻进入戒备状态,虎视耽耽地环伺在侧,生怕她利用泪水挽留总算肯和他双宿双飞的女人。 “他人还不错。” “谢谢哦。”阿野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在杨品逸踢给他的矮凳上,让姊妹俩尽情话别。 两人从车行出来,已近晚上九点,离台前的最後一摊是莫家。 如果说她的移居日本,妹妹是伤心欲绝,那么莫家简直是哀鸿遍野。 第27章 “小欣确定要去吗?”莫妈码心疼而舍不得的频频拭泪,第n次不死心地试 探。“不能阿野自己一个人去吗?” “算了,孩子们有自己的打算。”憨厚的莫爸爸拍拍老伴,犹不忘叮咛花欣。“小欣,住不惯尽管回来,阿野那孩子一年到头在外面晃汤,皮粗肉厚挨得了苦。倒是你,水土不服的话,打电话回来,莫爸爸和莫妈妈一定马上放下工作,飞去日本接你回来。” 嘴角抽筋一整天的阿野,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在道个家的份(奇*书*网^.^整*理*提*供)量——比空气稀薄。 “欣姐不要去啦!哥哥一年到头在外面赛车,你好像守活寡”阿灵搂住强忍著泪水的花欣,向脸色铁青的哥哥翻白眼、吐舌头。 “你再废话试试看” “不要去不要去,森森爱姐姐。”两岁半的莫森含著奶嘴,在阿灵的授意下滥情的抱住花欣的大腿。“不要去不要去,哥哥去,姐姐不要去。” 花欣笑著抹去糊花视线的泪水,倾前想抱起小莫森,火大的阿野快她一步抄抱起弟弟,把缠人的邪恶小家伙向空中一抛、再抛,直抛到乐不可支的小家伙头晕目眩,再也叽不出来,才赶紧拖著笑中带泪的花欣,双双逃出莫家。 吁花欣仰望夜空,皎月当空,蒙蒙的夜色,很美、很澄澈,这片天空涵养了她一段很长的时问。 “要不要去山上夜游?”阿野一直注视著她。 她看著天空,摇了摇头。很感伤,直到此刻才知道对这片土地,这片天空下的人事物怀有浓得化不了的情感。会不会一去就不再回来? 会不会时日一久便忘了对这块土块曾有的情感? 阿野把她带进怀里,温柔拥紧。“我们会回来的。” “一定?” “一定。” 她仰起脸承受他允诺的一吻,烙印在眉心间,离愁的心情渐淡 “亲爱的,你会不会想结婚?” 阿野抬头环顾空汤汤的家,说不出临行前的感觉。 “少呆了,人在一起就好,我不是很在乎形式。” “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呢?” “最惨就这样了。反正多那张纸,你也不会变得比较贤慧。”他插起腰,口气满不在乎,打量四周的黑眸深幽得读不出思绪。 花欣静望恋家的他许久,搁下键盘,靠过来环住他的腰,他的手习惯地搂住她的肩,两相依偎。 “还舍不得啊?”他佯装不经心地问著,眼睛偷偷关注她。 “有一点。” “忙完没?” “这是水笙的主意,说要帮忙做个纪念笺什么的。我们只负责文字,其它部分由她设计。我的部分也修好了,你要不要再看一次?” “你这个朋友超级怪胎一个,外表看起来中规中拒,却一脑子馊主意。” 阿野不拒绝也没应允,心不甘情不愿被她推坐在电脑前,顺手将一脸笑意的她捞进怀里,拥在身前,下巴从後面懒洋洋却没有重量地搁在她肩头,等她把档案叫出来。 花欣被他温热的鼻息搔出满心甜味,侧过脸,冷不防伸手捧住他俊逸的脸庞,柔情蜜意地覆住他微张的唇。阿野柔和了远行在即的深沉眸光,火热舔吻她,狂野的体热与她甜美的气息激烈交合。 唇舌缠绵,俊脸晕出一层薄薄的红,已习惯情人间的亲密滋味,眼眸平合,习以为常的收紧圈住她腰身的手。 “就这个。”热吻了许久後,花欣端正身子前啄吻他好看的唇一下,才点开档案。 阿野的头再次懒懒地枕回她肩上,抑制不住脸红心跳,眸子情欲氤氲地顺著她的指示瞥向莹幕。 “”随著视线移动,他蒙蒙的眸越瞪越清亮,下巴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怎么这种表情,嫌我写不够好?”他这么平静,害花欣有些担心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想得出来的?”他简直不敢相信。 “恶心?水笙明明嫌感情太淡,不够浓烈”花欣搓揉下巴,一脸沉吟地读著电脑上信手拈成的告别短笺。 阿野闻言,惊惶地跳离缠腻的椅子,朝楼上落荒逃去。 “你那个朋友的话能听,屎也当饭吃了。别想老子和你一样丢人现眼!”急吼声自楼梯间驳斥下来。 捂著嘴唇,趴在电脑桌的娇躯笑得一颤一颤,花欣咯笑著摸索来键盘,做最後校正、修饰。 时间在飞舞的手指间滑逝,不知过了多久,楼上哼起催促声。 “喂,你要摸到什么时候,两点了。” “知道了。”敲键声不断。 经过十几分钟久候不到枕边人上来,楼上的催促声开始不耐烦。 “喂!” “哦。”这样应该可以交差了。 “你哦什么哦,快上来睡觉,明天早上的飞机。” “等一下,我把这个列印!” “要我下去扛你吗?”不悦的人忽然从楼梯间半探出身子瞪她,下睇的炯亮虎眸有著陪她耗到底的恐怖执著。 “来了。”迅速轻击滑鼠左键两下,她口中哼著歌,轻快地跑上楼。“没我睡不著啊?” 拒绝作笞的俊脸潮红一片,遽缩了回去。 拾级而上的人岂肯错失大好机会,眼神暧昧地立刻笑著追缠了过去,遗下一室纤巧细致的淡香。 片刻之後—— “你的味道很好闻,好闻好闻脸又红了”娇啧声讶然闹起。 “要你管!”老羞成怒的咆哮声不甘受辱随之轰起。“你你不要乱亲啦喂!” 威力骤失的咆哮声兵败如山倒,攻无不克的娇咛声嘤嘤低喘,不费一兵一卒地大获全胜。 缠绵的夜色,甜蜜的天空,柔柔冉冉飘旋起旖旎、绚烂的激情风。 书桌一隅,雷射印表机的印列灯号闪定,道林纸咬入。不一会,墨色匀称、印著楷书体的道林纸徐徐吐出—— 终曲 喂!你们: (死不肯写,只好由他的棉被分享人代笔,以下括号皆为代笔人附注。) (此为磨了许久之意) 写什么啦,那些恶心得要命的话,我说不出来! 我咧,实在太恶心了, 怎么有人写得出那么恶心的句子啊?(他说著,眼睛上下瞄看代笔人。) 要我写那种软趴趴的东西给你们? 等死好了! 又不是一去不回,留什么念?莫名其妙,有病 (代笔人基於尊重原创立场,不润文句,不修语气,以资完整留念。) 好啦好啦,你不要闹我啦!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就是那回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和那个阴阳怪气的死日本鬼子贡上,决定去那边出一口气,暂时要离开这 里,和 (他脸红了,眼睛不知何故瞟开,并蓄意回避代笔人探询的目光。) 她啦!(哦,原来如此。)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大家心中有数,各走各的路,脚踏实地好好走,不要贪图那些有的没的,想太多没用!这是常识,不需要老子教吧? 又不是三岁小孩。(唉,原谅我家这口子口恶心善。) 家里你们有空帮忙照应一下 对了!差点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可警告你们几垞牛粪,尤其是乌龟王八劲! 别打我家漂亮阿灵的歪主意,谁敢动歪脑筋让我听到风声,他就是活腻了!听见没?! 活!腻!了!(口述人特别要求代笔人加重语气,以彰魄力。) 不要以为老子不在台湾就为所欲为,罩子放亮点! 这是什么? (原本认真打包行囊的人,不知何时凑到书桌旁看代笔人记录。) 你这个混蛋女人! 怎么可以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就随便加油添醋! 把括号这些字给我涂掉!(喔哦,有人耍蛮,动手毁档案喽。) (以上片段纯属闺房乐趣,不列入纪录。) 去你的(这声表示优雅的代笔人再下一城,轻取胜利。) 有两件事,我要特别强调一下,你给我一字不漏、写进去!(照办) 前面她那篇念起来舌头会打结、会恶心想吐的话,还人括号这堆,都与我无关! 实在太恶心了(做乾呕状甚久) 敢不来日本看老子比赛,老子回台湾有种你们就别躲! 好,就这样,没事了! 妈的以後怎么见人(猛搔头,样子颇懊恼) 这个你也给我、写进去?耍白疑啊你!(哈?原来他已经说完了吗?) 火气全开的老子——莫野(笑弯了腰的忠实执笔人——花欣) 【全书完】 尾声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蓝韶安下的重药居然如此有效。 辜明君躲进房里生了三天的气,也想了三天之后,等她再度出现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时,她的面色依旧难看,却用冰冷的语气向蓝韶安交代。 “去把你爸叫过来。” “您要叫他把我绑回去吗?” “才怪!我要叫他把日子看一看,把事情办一办,省得你一个大男人整天住在我们家,让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你和我女儿怎么样了,万一有不好的闲言闲语传出去,还让咱们家绿绿怎么当老师?怎么带学生?我是她妈妈,我当然要懂得为她打算。” 话说完,辜明君转身脚步重重的踱进房,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关门巨响。 尽管隔着一扇门,辜明君仍没有错过在安静了三秒钟后,一长串出自于蓝韶安口中的疯狂鬼吼,以及来自于范绿绿被抱起来转圈圈到受不了,轻逸出口的可爱娇笑。 第28章 辜明君突然有些恍神,她上一回听见绿绿的笑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在她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 回想起蓝韶安说她对绿绿不公平的控诉,辜明君一阵心虚了。 此外…… 真没想到那么巧,她始终为了没能帮绿绿的爸爸生个叫“蓝蓝”的儿子而抱憾,却阴错阳差地将有了个姓蓝的半子?这一切莫非真是命中注定?跑都跑不了! 辜明君闭上眼睛,身躯往后靠着门扉,一个不留神,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很多事情远了、淡了、杳了,或许真是该让它烟消云散的时候了。 包括恨、包括爱、包括是非对错…… 或许明天,她望着窗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是该叫绿绿和她三个姐姐联络,选个时候回来吃顿团圆饭了……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