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 第1章 [木头人]《飞蛾扑火》 作者:唐瑄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曲 这一场预期外的风雪,来得既狂且急!令人防不胜防。 东台插播一则新闻快报∶“羽田机场因天候状况不佳,继成田机场之後,於晚上七点紧急会宣布关闭!” 果然停飞了,这种讨厌的鬼天气! 空中那只百无聊赖的手掌模拟出各式形状,狗叫、兔奔、快枪,变化一阵後五指淬地狠抓向天,忽又直挺挺收拢。 “……侵袭关东地区的暴风雪可望於明日下午远离,各家——啪!” 要走快走、快走…… 把收音机推开黑黝黝的墙角,屈肘垫著後脑!她心不在焉地将横阻在空中的五指裂出个缝,一眼眯起,头好玩的跟著偏,想从有限的掌中世界窥视另一头——那是上了年纪的天花板。 哇,这角度有意思……这个也不赖……这样乱有一番美感…… 手掌左转右转,偏斜的脑袋垂到了肩头,微敞的指缝也撑到全开。 她瞳眸圆瞪,眨也不眨凝视著挂在壁上一盏飘晃不定的小灯泡。 房子太大,灯光显得太薄,屋外的强风夹杂著潮湿的雪味轻易刺入,将稀薄的光摇得更散,零零落落地透指而下,怎麽也照不出躺在阴影处的一张脸。 此刻室内的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包括具体的、抽象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 多一层保护膜的视野,果如她所料是七零八落、不值眷恋,根本就是碍手碍脚。 她犹疑片刻,牙一咬,下定决心地抽走横阻在上方的屏障。迷蒙的眸茫茫然,呆望年纪一样有一把的天花板,许久许久……许久…… 真的不懂,明明已是海阔天空、一片辽阔,凌乱的思绪为何竟盘根错节,复杂了起来…… 强撑了一整天的眼皮,沈甸甸垂下。 好困,先睡一下好了,一下就好……只要一下子…… 第一章 “害戚总又白跑一趟,吃中饭了没?要不要我唤人买个——” “不用了,谢谢你。与李董的处境一比,吃饭实在是微不足道。” 伴随著戚水笙转弯的矮胖男子,听出她话里若有似无的奚落,憨厚的脸红了红。 “董事长深感歉意,希望戚总别见怪。” “怎麽会,心脏病突发不是李董愿意,若不是怕惊扰老人家休息,身为晚辈的人应该即刻过府探望才是。”违约三天也被爽约三次,戚水笙仍然一派不愠不火。 “也许我应该前去关心,陈秘书,你说对吗?”雾眸冷扬,她真诚的凝望身畔忐忑不安的老实人。 “董事长希望安静休养,已明确交代谢绝一切拜访,戚总的好意我会如实转达给董事长。”想起刻在酒店左拥右抱的大老板,陈秘书乾笑连连,几乎不敢迎视她灿然的笑颜。 两人分别在电梯前站定。 “送到这里就好,我不习惯排场过大,陈秘书请留步。”戚水笙巧笑嫣然,脸上找不出丝毫受制於人的挫败与不快,朝斯文男子伸出一手。 陈秘书掂掂手中沉重的公事包与一只沉重礼盒,观了下她纤瘦的身影,有些於心不忍。 “花助理今天没来,董事长特别交代了,要我亲自送戚总回公司。”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却不敢正视戚水笙了然於心的笑眸。 “怕我累垮,陈秘书务必要收下我送令郎的贺礼。小宝宝是今天满月吧?”不意外对方讶异的表情,戚水笙将公事包拿走,礼盒留下。“收下吧,几件小衣服,不收就是嫌弃东西不好。” 言下之意,这个礼她非送,而他也非收不可了……陈秘书不再矫情推却,腼腆的收下礼物。 想不到戚小姐记得这事。三个月前陪老婆上街买婴儿用品碰著她,闲谈了几句,当时戚小姐随口许诺会送上满月贺礼。 那时以为是客套话,没想到她放在心上。戚小姐年纪也许轻,执掌公司的经验可能不足,却不是戚氏当权董事们以为徒有美貌、脑袋空空的蠢娃娃。 据他一年观察下来,戚氏这场缠斗多时的经营权之争,鹿死谁手尚不知。可以确定的,输家绝不会是大意轻敌的一方。 一年多前,他会说形势比人强,人单势孤的戚小姐落居下风。目前,他则对时势造英雌,有了新体认。前浪、後浪,人人争相想站在浪头上又都站不稳,这就是人生吧。 当!陈秘书感慨的按住电梯。 “戚总,我代内人和小犬谢谢你的厚礼,明晚请你务必拨冗光临小大的满月酒宴。”他真心诚意邀请著走入电梯的戚水笙。 “明晚?这麽说我还是记错日期了。”戚水笙自嘲著转身。 “是小犬不争气,多折累他妈妈一天,与威总的记性无关。”升格人父後,以往坚定的信念时刻在变,陈秘书镜面下的智眸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决心。 “有句话相信戚总一定听过。” “愿闻其详。”戚水笙从他友善的神情得知她又争取到一位盟友了。 陈秘书不是风吹两边倒的骑墙派,否则她不会多费唇舌。 事实上正因他为人正直,过分饮水思源,才会被狡诈昏昧却又强势独断的李伯父屡次动之以情,困死在这里大才小用。李氏江山只剩残躯破壳,该怎麽做聪明如他应有盘算,毕竟为人父了,不为自已,通常也会为下一代著想。 一个企业能否永续经营,人才的确保最重要,她必须在卸任前帮戚氏广纳贤能。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时机,等他先说服好自己先跨出那一步…… “打蛇打七寸,关键伙伴决定一切。”陈秘书推推眼镜,含蓄的点到为止。 意思是大老们执意排挤她,不可能妥协,要她别再浪费心力在老人家身上? 很好,她要的正是这个。老人家集中心力对付她,便没心思留意其它。 “老人家真固执。明白了,我不会再占用李伯父的时间,让他老人家保重身体吧!风月场所少沾为妙。已是古来稀、爷祖之辈了,总不好为老不尊吧。”戚水笙无奈叹息,淘气黑眸抬起与诧异的人相视一笑。 “戚总一番美意,我会选择性转述。”陈秘书打趣道。 “大思不言谢。”正式的语气柔软了些,略带了丝试探:“人家说请将比送将难,不知道阁下这尊将才让不让请,又怎麽个请法?三顾茅庐?” “戚总说笑了,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直言一声便是,何必折煞在下。”她发乎真诚的赏识令陈秘书备感窝心,严肃的面容也跟著柔和。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样貌斯文的陈秘书故作豪气干云的一拍胸脯,逗笑了戚水笙,也笑去了她疏离的保护色。 “陈大哥,有你一句话,我可以安心踢开我家花特助了。”她清艳的娇容一样盈笑,眉眼间却微起变化,不再隔著冷雾不许生人近身,可亲得宛如邻家少女。 陈大哥?年近四十的陈秘书笑容温煦。 “最近很少看到花特助,交男朋友啦?”明明只是个纯真的小女孩啊。 “是啊,女大不中留。有了男友,没了朋友。”谈起热恋中的手帕交,抱怨的娇嗔流露更多不欲外人窥探的真性情。 “戚总也去交一个,报复回来不就得了。”陈秘书半椰愉半认真。 “那就不是报复,是自虐了。”戚水笙似笑非笑道,陈秘书闻言大笑。 两人开始像久别重逢的旧识,淘淘打开了话匣子,以互信为前提下,轻松拉近对峙了一年多的距离。 墨墨墨 当!电梯滑定。 “哈罗!里面的谁啊!帮我按住电梯,感激不尽!” 闭目养神的戚水笙骇了跳,茫茫然掀睫一望,空空如也的电梯里仅剩她一人。 与陈秘书相谈甚欢下,顺利议定他的新职街与跳槽日期,下楼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她经年饮食不正常的胃肠正大闹革命。 她一手重重压住绞痛的腹部,企图减缓不适。 “哟呼!里面有没有鬼,快快!快帮我按住电梯啊!” 戚水笙松开皱紧的细眉,一个快步移至控制面板,按开滑拢的电梯门。 砰砰砰!外面的吵闹声不仅越吼越烈,粗暴的碰撞声也不断加大,使人胆颤、心惊。 “喂喂喂……这种姿式太难看了吧?留点尊严给我好不好,这样我以後还要不要泡马子啊?” “哈!不泡最好,感谢你饶了咱们一家子,省得你家爷爷奶奶一天到晚念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你老娘,把所有你的放浪不驯全归咎到我头上,一天到晚碎碎念我教子无方,早晚纵子纵出祸事来!鬼才知道我多有方,你这死孩子多野马、多放纵难管!你给我走!” 好耳熟的声音。控制面板上的数字,让戚水笙莞尔的雾眸讶然。 “喂——老妈,不要吧?你不会真要这样把我夹去深坑吧……太难看了啦,好啦好啦!别这样,我以人格发誓,绝对不落跑!” “什麽?我好惊讶,原来你的人格还在!” “喂喂喂!你这样诋毁一个天纵英才的有尢青年,太过份了。这个英才还是你制造出来的咧,有没有搞错……” “油嘴滑舌的死孩子!老娘说一句你回一句,大逆不道!有种顶嘴就别唉,再耍嘴皮子嘛!再耍啊!”笑中带骂,一面将腋下的人勒紧,一面使力往前拖。 第2章 “你住手啦!我非常乐意顶替普普那死家伙直到这件case完成,晚上收工後,还愿意直奔北投向爷爷奶奶禀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背著铁菱蒂外加流星锤,从东区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虔诚的跪回北投请罪。如何?放过诚心诚意的孩儿吧,这姿式真的有够难看!” “放屁!休想老娘再上当,你昨天说的比今天动听!” “不会吧——你在暗示我退步了?才一天?!不!我不能接受——”承受不住打击的男子漫天哀呼。 戚水笙在电梯内听到外头不断乒乒乓乓,间杂著唇枪舌剑的人语,抑不住好奇心,探头一望—— 果然,是昨天那间特别的“爱现模特儿经纪公司”,还有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主事大姐头。 这位个性直率的大姐头昨天在电梯里也是和三位男生纠缠不清,颇有意思。 精力过人的她此刻也异常忙碌,腋下狠狠夹著一名看不清长相的男子,正气喘吁吁的试图将他拖进电梯。那名看得出人高马大的男子不甘示弱,奋力挥舞著长手长脚誓死不从,同时绞尽脑汁拼命想说服那位大姐放他一马。 她知道男子只是闹著玩。有心反抗,凭他优越的体魄,飞扬充沛的肺活量所彰显的年轻朝气,怎会输给身高不及他肩头的母亲呢。 戚水笙不自觉看闪了神,忘却空腹的不适,痛白的唇欣羡笑扬。 “阿母,别这样,让帅哥求一下嘛!一下下就好……拜托你嘛……阿母!” 又爱又恨的嘴笑到合不拢,“请问,你现在演的是几点档大戏?” 感情好好……戚水笙倚靠回板,羡慕著从模特儿公司内部一路扭打出来的男女。 “喂!美丽无双的康太太,你别敬酒不吃吃——啊!我英挺的鼻子!我……我不能呼吸了……闷死我之前你最好冷静想想,你只有这麽一个宝贝蛋,闷死我对你没好处的——啊!我的俊鼻!” 这声音,酥到会电人呢。戚水笙侧耳倾听脸被夹疼的男子呱啦呱啦大叫。 可能软硬兼施皆得不到母亲同情,男子竟要起赖来,一脚抵住墙壁,不让其实满面溺爱的母亲得逞。 於是脸红脖子粗的一男一女就这样堵在电梯口,上演一场激烈的拉锯兼肉搏战。 呵,进来了。 密闭的电梯塞入两具汗流浃背的人体後,热气氛氲,温度霎时上升不少。 戚水笙被逼到墙边,母子俩高难度的缠斗姿势使得狭窄的小空间更加壅塞不堪,几乎难以迥身。 “大姐,你到几楼?”戚水笙局促不安地贴著墙站,著长裤的大腿却仍是与男子的大腿密密贴合。 灼烫的体热从男子那件性感的土黄色低腰直筒裤,温温传导了过来,不习惯与陌生人太接近的戚水笙浑身不自在;鼻端被压扁的男子却忙於用嘴求活路,无心理会其它。 “我,b1,谢谢……”面色潮红的魏瑜拿手扇风,夹著同样气喘如牛的儿子瘫在另一头。她低头想再训斥蠢动的儿子几句,突见恬立在另一边的戚水笙。 “是你!甜心宝贝!又见面了,哈,好有缘!” 甜心?倒挂在母亲雄壮的臂弯中养精蓄锐,阿劲的五官被夹得扭曲变形、无法辨认。 “喂!我的直觉告诉我是美女,对不对?你能不能行行好,放开我,好歹让我和人家打一下招呼嘛,多失礼啊你!难怪人家数落你教子无方……” “都是托谁的福啊!”胳臂惩戒一夹,抗议声立即断去。“水生美女是大家闺秀,人家和你平常厮磨的那些粗糙美眉不一样,你少打歪主意!”又一夹,受难者连哎都哎不出了。 “大姐,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戚水笙诧异。 “什麽?”扔开儿子的耳垂,魏瑜比她惊讶。 阿劲对女人家的闲聊没兴趣,刺麻的手脚左甩右甩,眼珠子不安份的溜来溜去,淬地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回右端地板。 不会吧?这种没特色到极点的黑头鞋还有人穿啊? 只一眼,阿劲已倒足胃口,急急缩回与威水笙相贴的大腿,饶了两人。 老妈实在太不了解他,他岂是来者不拒的无品淫胚?他也是有格调、坚持原则、讲究视觉、对床伴筛选严格的品味男子哪。 漂亮凤眸像受不了那双鞋子一丁点的存在,嫌恶的转至另一头。 他哪是一个随随便便身穿老气套装的女人勾引得了的,别开玩笑!像这类一年到头只会变换固定的套装颜色、不换样式的上班女郎,他根本“性”致缺缺。 他这人啊,可以忍受床伴不够美艳漂亮、满脸麻花,卸妆前後判若两人、没姿没色,身材平板或上围填充过度等等等等的,独不能忍受对方缺乏起码的时间感。 他根本怕死了外表中规中矩、内在却狂野无比的黄花大闺秀。 内行的都嘛知道,这种货色其实最闷骚,一辈子等著被解放,一旦干枯的心灵被高手如他所润泽,哇咧,那就後患无穷,包准缠得人哭爹叫娘,不敢再有下次。 亲身经历几件痛不欲生的个案,他早在二十岁那年便练就一身赏花绝学,相女神准无比,出错率低於零。玩家铁则是——宁可错放,绝不错上,文言说法叫宁缺勿滥。 如此观来,他康劲岂是低三下四的无品淫魔乎?他乃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一介极品采花郎是也。 魏瑜瞪著戚水笙递来的名片,压根不相信小娃娃年纪轻轻,竟是一间公司的掌门人。 “哇啊,原来你更叫水笙啊!我是看你这娃娃长得水水粉粉,活像水生娃儿,随口叫的,没想到你真叫水笙呀!哈哈哈哈,我好神!!” 想到岁数差不多,胸无大志的儿子却只会成天泡美眉,魏瑜再也笑不出口,光火的捶了记还敢妄动的後脑勺。咬著名片,她兴味的打量起神色自若的戚水笙。 “来,我来猜猜看……” 娘又来了!职业病越来越严重,最恨她什麽都猜,就是不猜三围,好歹说一下上围嘛……这角度,什麽都看不到耶! “我猜,你大概和我这个不肖子同年,二十六岁左右,身高嘛……一百六十六公分,体重五十公斤左右。” 这位大姐猜得分毫不差。 “大姐好厉害。”不喜欢被采试的戚水笙不做正面答覆,神色疏离。 “水笙娃娃,你不好奇我为何昨天没要你的资料?”经纪人出身的魏瑜一扬手中的名片。 “也许大姐知道我没带名片吧。”即使不是该行业的人,她也知道“爱现”大名,一手创立该公司的大姐岂会不知她不是模特儿的料。 哇咧,这女人真的和他同年吗?未免太没活力了吧?品味死气沉沉,回个话也刻板成这样,真的没药医了…… 阿劲决定不让对方有机会惊见他太过俊美的脸,以免祸从天降,没事搭个电梯也能多个走火入魔的劲迷,麻烦就大了。於是,偏向安全方向的头赶忙垂低。 魏瑜忽对这个表里不一的陌生孩子萌生复杂的情感,既想抱抱她又想戳戳她。 “甜娃娃,大姐交浅言深,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你不介意吧?”魏瑜不想鸡婆却本性难移的溜出口。 “大姐请指教。”戚水笙淡然以对,刻意忽略她挑剔的眸光。 人家根本很介意,这个娘净做自讨没趣的无聊事。 呼吸困难的阿劲眼睛开始发茫,而那双不小心观见的黑头鞋,及两个女人平板无趣的对答,则加深了晕眩感。这女人是很努力把自己搞得枯躁呆板又无味,但他真的不想不名誉的闷死在电梯里。 哇咧!手机掉出来了…… 当!电梯门在一楼滑启。 “水笙乖宝贝,别一副我要出手打你的样子嘛,放心,我只对签约的孩子动粗。我只想告诉你,你这孩子妆不对,衣服也不对,好生打扮起来,一定迷死更多苍蝇,知道吗?”魏瑜将她一闪而过的释然神情收纳心底。 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戚水笙莫名松了口气,弯下身帮忙将旋定在门边的手机捡起。 喝!一张闪避不及的姣美侧脸闯入阿劲眼帘,俊眸来不及迥避,那张清艳脸容已慢慢转头,笑意动人地凝望他上方的魏瑜。 “所以?”魏瑜装傻挑眉。 “我知道。”戚水笙的雾眸清亮了些,浓睫下掩。 阿劲玩味著她唇边一弧浅笑。 “啊,你是故意的……”他故作恍然大悟,饶富兴味的嗓音佣懒索然。 戚水笙诧异发话的是他。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和她保持距离,不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要笑不笑的,不是认真的想回答。 “啥?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哦,这麽会不会太累?”阿劲心疼不已。 这男子不正经虽不正经,城府却颇深,否则不会在谈笑风生间,损人於无形…… 戚水笙才想回敬,魏瑜先一步捏住儿子的生花嘴皮,一摔。 “啊!你干嘛突然动粗啦!我怜香惜玉不行哦?” “是哦!我就不是玉、不是香,怎麽从不见你体贴老娘过?”狠掐进肉里的手指又重重一扭。 “先生保重。”戚水笙将手机远还给眼角喷泪的阿劲。 “喂,你——” “大姐,我先走一步。”戚水笙技巧地打断他,朝魏瑜颔首致意,公事包一提,翩然钻出刻在滑拢的门缝。 电梯门滑上,伊人芳踪杳矣,空气间流散一抹清淡的甜橘香。 “哈哈哈!有人吃瘪了,好爽!” 阿劲痛得受不了,探出一手,反手扣住魏瑜咳笑得一抖一抖的肩头,愿长身躯一个反转,三两下就从母亲的箝制下脱困,酸麻的长腿又跳又抖,硬直的颈关节转得喀啦喀啦响。 第3章 “那是因为她没看到你儿子俊美无敌的睑,不然我哪能存活到现在,早被她吃了。我今天是不想杀生,放她一马。”阿劲按摩差点脱臼的下颚,没好气反驳。 压根不信他的魏瑜笑得更猖獗,拧住儿子耳朵,用力将他提进阴凉的地下一楼。 “水笙美女如何?”押送儿子到一辆银黄跑车前,魏瑜心怀恶意地刺激他。 “你少低级了,拜您恩赐,你儿子看过的美女还会少吗?什麽国际级货色没见过,少瞧不起人了。”死不让任何人靠近驾驶座,阿劲格开母亲不死心的魔爪,笑脸悠扬。 阿劲玩味著她唇边一弧浅笑。 “啊,你是故意的……”他故作恍然大悟,饶富兴味的嗓音佣懒索然。 戚水笙诧异发话的是他。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和她保持距离,不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要笑不笑的,不是认真的想回答。 “啥?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哦,这麽会不会太累?”阿劲心疼不已。 这男子不正经虽不正经,城府却颇深,否则不会在谈笑风生间,损人於无形…… 戚水笙才想回敬,魏瑜先一步捏住儿子的生花嘴皮,一摔。 “啊!你干嘛突然动粗啦!我怜香惜玉不行哦?” “是哦!我就不是玉、不是香,怎麽从不见你体贴老娘过?”狠掐进肉里的手指又重重一扭。 “先生保重。”戚水笙将手机远还给眼角喷泪的阿劲。 “喂,你——” “大姐,我先走一步。”戚水笙技巧地打断他,朝魏瑜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颔首致意,公事包一提,翩然钻出刻在滑拢的门缝。 电梯门滑上,伊人芳踪杳矣,空气间流散一抹清淡的甜橘香。 “哈哈哈!有人吃瘪了,好爽!” 阿劲痛得受不了,探出一手,反手扣住魏瑜咳笑得一抖一抖的肩头,愿长身躯一个反转,三两下就从母亲的箝制下脱困,酸麻的长腿又跳又抖,硬直的颈关节转得喀啦喀啦响。 “那是因为她没看到你儿子俊美无敌的睑,不然我哪能存活到现在,早被她吃了。我今天是不想杀生,放她一马。”阿劲按摩差点脱臼的下颚,没好气反驳。 压根不信他的魏瑜笑得更猖獗,拧住儿子耳朵,用力将他提进阴凉的地下一楼。 “水笙美女如何?”押送儿子到一辆银黄跑车前,魏瑜心怀恶意地刺激他。 “你少低级了,拜您恩赐,你儿子看过的美女还会少吗?什麽国际级货色没见过,少瞧不起人了。”死不让任何人靠近驾驶座,阿劲格开母亲不死心的魔爪,笑脸悠扬。 “不孝子,偶尔让妈开一次会死啊!” “没死也半条命了。依你胆大的技巧、目中无人的开法,我的爱车不可能不挂点。所以,”阿劲一脸严肃地拍拍恼怒的母亲。“你趁早死心吧,比较不会伤心。” “不孝子!你这天下第一不孝子!老娘白养你二十六年了!”拳脚齐飞。 “好痛!喜欢不会自己去买一台啊,干嘛老跟我抢这辆,没钱我可以周转你嘛。”阿劲一拳一脚硬生生挡下,就恐脾气不好的老母失去准头k著爱车。 “多谢你不情不愿的孝心.尸文,老娘就喜欢这颜色的烤漆!”优雅的银,尊贵的黄,搭起来就是华丽抬眼,多美! 分明在施压!这辆车的漆是他调配,一手喷烤出来,全世界仅此一辆。他才不会白痴到搬石头砸自己一脚,帮谁调配出第二辆,门都没有! “娘千万不要客气,继续打、继续打,时间还多,反正疯狗张导顶多到点就发飙,发飙就换角,大家习惯就好。我乐得清闲,正好可以多陪陪我那水当当娇滴滴的新马子。”阿劲有恃无恐的环起双臂。 “妈呀!忘了正经事!”一言惊醒梦中人,魏瑜一脚将儿子踹进驾驶座,匆匆亲了下他脸颊。“宝贝儿,开车小心。” 砰! 他的爱车!噢,他的额头!他不知有没有断掉的俊挺鼻子呀……噢! 阿劲吃痛的咬著趁乱摸来的名片,单手旋动方向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车上路。 一缕沁心橘香,在跑车内淡淡地飘散开。 第二章 天凉好个秋,心无著落处,寻个花间荡…… “一、二、三、四……咆,六个咧,姻缘天注定啦!” “……有谁知道这头非洲狮又在讲什麽鬼吗?”欲振乏力。 左侧一双手做割喉状,前面一双手做上吊状,後面的那一双乾脆向前伸去,掐住老出惊人之语又总是语焉不详的元凶摇摇摇。 “就是那个啊,有没有……”抖著声音,一阵比手划脚後,气沮放弃。“哎哟,你们耳根有问题,一坨笨牛!” “好望角兄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中、英文各警告一遍,因为秋阳正炙,加值奉送半生不熟的拗口德语一遍。“我们不想鄙视你一口烂中文,拜托你不要一直逼我们看不起你!”死箝著黑人模特儿的双手又晃晃晃。 座落信义计画区一楝设计典雅的商场二楼,一群醒目抢眼的中外男模特儿盘据在空中花园工作了一整天,也闹烘烘了一整天。 此刻一群被惹毛的模特儿正多语齐飙,枪口一致的炮轰唯一的黑人模特儿,惹得被隔离在商场内的围观群众哄然大笑。 台北盆地的十一月天,不再秋高气爽,头一个礼拜便被毛毛雨丝缠绕不休,直至凌晨始歇。 雨霁天晴朗,周五午後的大台北天高气清,阳光普照,信义商圈挤满了倾巢晾心情的红男绿女。 “你们真不是人,劲哥哥一定看透我的心。劲哥哥,别打盹了,苏醒、苏醒啦!”黑人模特儿趁拍照空档,踢了下蹲踞角落那尊无精打采的“背景”。 “什麽……宝贝,你还要啊?好,先让我休息一下……”嬉游繁花间的春闺梦里人将睑转入双肘间,爱语呢喃。 “shit!这个狗屎家伙!我们几个辛辛苦苦的工作多久,他就在那边发淫做春梦多久,我还友情探班咧!” “啊?什麽春?”迷迷糊糊半抬起脸,修长手指将散落颊际的长发拨开,露出一只迷媚凤眼,眉梢一朵清莲透出发间,千娇百媚的迎风招展。 “啊啊!棒透了!就是这种感觉!阿超住手,千万别弄醒他!”镁光灯疾闪不停。“劲哥哥,为了心爱的我,你要撑下去啊!千万不能太快清醒,对、对——就现在这种死不死的迷幻模样最棒!阿森把右脚架在普罗旺斯膝上,好望角你跨过去一点……再过一点,半遮住你劲哥哥的左腿……对,很好……” 突然之间,主客瞬间易位,背景变焦点。 “阿达,你会不会凑巧忘记本帅哥今天公休了?好心来探班耶,被你们这堆狼心狗肺的狠家伙逮住客串,已经衰死,还要不时遭人参口词羞辱、拳脚招待。好好的快活假不放,我干嘛委屈自已陪这堆贱男在这里犯贱啊。”舒舒服服晒太阳打盹半小时,阿劲渐觉神清气爽。 “哎哟,劲哥哥,凭咱们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交,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呢!”把相机塞给助手,接过长镜头相机,摄影师一面对焦一面低哄:“再一套ok?拍完後你就到栏杆上去趴著,继续当背景。” “怎麽,不喜欢陪我们工作?”五尊恶煞团聚过来。 “不会吧——大家都是七、八年的熟识了,你们居然听不出我的口气根本就是厌恶?!”被数双手肘不小心轮流k到的苦主转向摄影师哭诉:“我就说嘛,每次时装季一过,这堆纵欲到没人性的男人嫉妒心就特别重。看到没,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腌梅嘴脸有没有特别酸?” “此时不殴待何时!”一工作就一肚子怨气的模特儿阴恻恻发作。 “手下留人啊!我给你们跪了,至少让我把case完成要殴再殴啊!”摄影师转头,迅速以日文吩咐合作多年的日本造型师:“把阿劲、阿森和好望角的鬼头发弄一下,劲哥哥的让他乱得有分寸一点,不要太刻意。” “阿达你果然最狠,你们这些贱胚资质也不错。”阿劲抹著困脸,一拳捶开自左侧游击来的一脚,懒洋洋翻身坐起,让一脸凛冽不可侵犯的专业造型师整理他睡得乱糟糟的过肩长发。 阿劲忽然想起什麽,倾前将头探入黑白双煞之间。 “哇!好望角,你脸好苦哇,是我家阿超还是死阿森蹂躏你了?”自然流畅的操著一口优美古典的英国腔英文。 被点名的凶恶黄眸和哀怨紫眸极度不爽的斜来,以眸光缉杀黑人模特儿。 “劲哥哥,跟人家杠国文啦。”转身滚进阿劲怀里寻求掩护,好望角坚决卖弄苦学四年的破中文。 “好望角,你对中华文化的狂热很使劲哥哥感动,不过麻烦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本帅哥冰清玉洁的身子只近女色,像你们这种毛茸茸的雄健男色,我有性功能失调的心理障碍,俗称性无能。”特地再以非洲腔英文强调一次。 “啊,好惋惜。”依依不舍的黑色手臂从别人的腹肌缩回来。 换好一套狂野的黄绿色滑板装,阿劲仰躺在地板,依摄影师手势前倾身子,一腿打直,一腿微弓,青色短衫滑出一大截蜜金肚皮,姿态妖媚撩人,整个人性感的弯成极具张力的弓状。 “收班後你们到底要不要去那个,三对三啊,什麽牛啊,有没有……”好望角咧出一大口讨好却很刺目的白牙,做出拍球、运球上篮的动作。 第4章 “哦——原来是这麽回事。非洲狮刚刚原来是试图告诉我们,非洲当地的姻缘是靠斗牛决定,了解。”众美男如大梦初醒。 “你们这些臭男人好薄幸喔,这是人家在台湾的最後一个通告,人家就要回国了耶,你们都是死没良心的……” “对对!保持那种姿式不变,阿超你手再抬高一点……差不多在额头那条伤疤的高度……对对!就是那里,劲大帅哥你手肘斜左一点,要自然而不做作的遮住阿超下巴那条疤啦……”阿劲索性一拳直捶上去。 “好望角,先声明哦,我不是存心辜负你,实在是劲哥哥人缘太好,晚上和一挂兄弟约好了聚餐,不去会被那群比你们更没人性的禽兽支解的。” “结论就是,我们绝不能让他跨出这里半步。”揉著下巴的人阴狠做结。 六个三三八八的俊帅模特儿在摄影师指示下,又一次大风吹,轮流走位。 阿劲依循摄影师又快又急的手势,双手插往後腰,快节奏跳转身躯,弓起一脚,踩上白人模特儿壮硕的胸膛。 “妈妈咪呀!触感比上次好,大概有……”下流的倒嘶两声口水,俊魅凤眸角色微眯。“d罩杯!普罗旺斯,你学人家跑去隆胸.尸文?” “哎呀,又被你发现了,讨厌!你不可以告诉狗仔队哦,轻轻、轻一点啦!” “很好——漂亮!哟嗬,劲哥哥,你可以去趴你的栏杆了。哇塞!好漂亮的光线!阿森、好望角你们各退後一小步,一小小小小步就好!shit!好望角,你那叫小步,普罗旺斯你帮帮好望角……” 闪躲过一阵妒恼的拳头两,阿劲意兴阑珊的趴在栏杆上享受秋阳拂面的舒畅感。 台北街头车多人杂,依旧繁华不落。 “天凉好个秋……”遮目探望高楼之上一片湛蓝晴空,他失声低喃,眸光深漾,飞发在风中缠。 心无著落处,花间荡……荡荡荡,唉,荡到神经都痛了…… 不起劲的懒眸四下溜盼了一圈,不起劲的落向对街人潮泛滥的百货公司。 从富丽堂皇的正门,懒懒的扫到了金光闪闪的偏门……舒朗眉心一皱,视线倒滑回百货公司大门口。 嘿,果真是龟毛野的马子阿欣耶……眉头忽地皱深。 “小蜜蜂,现在几点?”阿劲狐疑地盯紧目标物。 “中原标准时间,十五点二十四分,三十二秒。”满场奔窜的小个子摄影助理一溜烟跑远。 十五点?阿劲一怔,冷咕三声撇撇嘴。 三点就三点,什麽十五点,神经……惨了!阿欣笑得好开心,究竟在和谁哈啦……可疑的跷班行为是出轨的前兆,谁是奸夫…… 阿劲举步向左侧栏杆横跨了去。 “对对对!劲哥哥你干得好!果然是天生的模特儿材料,当背景也很称职,不必我指点就自己知道要移动位置,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拍照拍到脑袋抽筋了,可怜人……阿劲摇头,懒得甩身後激动万分的摄影师,一步步移开挡住视线的大圆柱。 神啊,千万不要是偷人…… 任性野和阿欣可歌可泣的误解才尽释,她可不能这麽没道义的出墙去,就算粗鲁野第一次把到马子,经验不足,人又粗手笨脚,长相不如他体面。但凡事总有第一次,笨拙野真的已经尽力,总要给他时间适应嘛! 阿欣,再苦你都要为我们这帮兄弟撑下去,至少撑过半年再偷人啊!那时他应该在欧洲走秀,可以逃过一劫。帮帮忙吧,神——啊!好痛! 膝盖猛不防撞到栏杆尽处的壁面,阿劲痛得倒嘶连连,蹲了下去。 “劲!哥!哥!你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蹲得好跨得妙!!蹲得呱呱叫!我的知音人哪!”刚好碰到拍摄瓶颈,蜷缩墙角苦思的摄影师狂跳起来舞龙又舞狮。 妈的!这麽白痴摄影师是怎麽混出名堂的,还混到国际知名才看到鬼咧! 阿劲咕嘀著猛甩麻掉的小腿以舒筋活血,对面的大理石圆柱後一个开心大笑的粉色蝶影翩翩飞出,撞入了他瞳孔。 “果然又是她呀。这对同学感情很好哦,难怪阿野吃味。”栏杆冰凉的触感从下巴冻上,令他精神大振,笑容懒懒。 这位小姐难得一次没穿俗毙了的套装耶,值得鼓掌。他的眼神变专业,认真评估著笑咪咪的女人。 一件线条简单的紧身粉绿t恤、流行味浓的低腰直筒牛仔裤,聪明的配了双夹脚鞋……不错嘛!这调性挺有型。最不错的是,她一头溜溜的秀发终於技散下来,不再老气横秋的盘成一坨髻,这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上了橘色系淡妆啊……也是可以啦,多少强调出她整个人明快又性感,可惜还少了那麽一点味道……审度的目光变深沉。 ……左腮如果贴上几个水钻会更完美,然後……哇靠哇靠!刺激紧张!後面两个呛辣妹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啊啊水笙姑娘、阿欣快闪!西北台刮过去啦!啊!大势去矣! 阿劲惨不忍睹的巴住眼睛,暗叹自古红颜命多舛良久,才将手指小裂一缝。 他居然神奇的看到说说笑笑的姐妹花安然无恙,好好活在原处,在她们周围呼啸来、呼啸去的那一团西北台则有增强的趋势。天!这真是太神奇了! 哇靠!厮杀在一块的两个火爆妹妹从大门左边互揪到了右边,又你一拳、我一脚扯回原位,然後又揪了过来,如此你来我往,旁观到阿劲眼冒金花。 围观群众陆续退到一旁,杵在台风眼的两人不为所动,继续聊、继续笑。 阿劲满脸兴味地看到双手环胸的戚水笙肩膀被撞偏,她淡瞥後方一眼,回眸已是一脸他初次邂逅她时曾短暂浮现的邪恶神采,那是乐在恶作剧的迷人光采。 凤眸奔腾过一束异样冷光。 他看她垮下脸,楚楚可怜的怂恿著花欣什麽,她默契极佳的好同学回了个无奈白眼,算是屈服了。於是乎,戏胞活跃的两人开始一搭一唱,相互指责,这最新的情节发展让大门口的观众看傻了眼。 众人措手不及的看著左右两对女人比哀怨、比泪水、比可怜、比声势。一对是脏话、拳脚飞来飞去,另一对则进行宁静的泪水对峙。 哦……原来是这回事啊……阿劲旁观出心得。以闹止闹,真是别具创意的劝架方式,这倒也是,有比较才知道哪种方法比较好。嗯嗯,明白。 百货公司出来劝架的老警卫,架没劝成,不幸被火爆呛妹k中一眼,只好自讨没趣的转向另一对。这边两美人相对无语泪凝咽,气氛凝肃。 捂著眼的老警卫再三确定泪美人无害後,终於放胆上前相劝。 伤心欲绝的戚水笙绝望的看著冷脸以对的花欣,粉唇抖颤,垂下头默默啜泣,荏弱身子忽然负荷不住的飘然一晃,转台看戏的人潮纷纷围拢过去,好几只手适时扶住她软倒的娇躯。 真有趣!阿劲捂著脸大笑。 万般哀愁的戚水笙哭倒在地上,间断泣诉著什麽。另一头互打到鼻青脸肿的两辣妹乏人关心,完全被冷落到天边去。 她没走演艺圈这条路,实在是浪费了……阿劲不时被那张生动的泪容逗出开怀大笑。 “shit!那死家伙凉到发疯啦!”後方一挂累到想杀人的模特儿纷纷咒骂。 “劲哥你怎麽笑得出来,好没同情心,把人家的痛苦当成自己的消遣。”飞来传话的小蜜蜂纠正他轻浮的态度。“那位小姐很可怜耶。” “我又没千里耳,哪知道她怎麽个可怜法。”阿劲笑到嘴角酸。 “那个啊——”手指重重的点向在众人鄙视的目光夹杀下,依然一脸酷相的花欣。“听说是那个——”手指怜悯的移向再次软倒又再次被扶住的戚水笙。“的闺中密友。两人是大学死党,听说她这个好朋友最近搞上她老公,两人约出来谈判。劲哥,你看,第三者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拽样,是不是很欠揍?” “是不怎麽上道。怎麽,你想约她出来喝咖啡聊心事?”找死比较快吧! “抱歉,我只负责愤怒,不负责国事。”小蜜蜂转身溜走,忽又跑回来扔下一句:“对了,劲哥,达哥请你把长裤和外套脱掉。” “又要本大帅哥牺牲色相,你们这些没出息的货色!”阿劲回头轻啐。 在各式精采绝伦的国骂交织中,阿劲哈哈大笑著把衣服长裤脱掉,只著一件蓝白条纹短上衣和白底蓝斑点的性感平口内裤,打著赤脚,双肘随意拦在石栏。 慵懒的眸光,悠悠锁定被压倒在地的苦楚泪人儿。 无波无澜的心,为之荡漾。 厚厚星 “……贱女人、无耻、不要睑!勾引别人老公的臭狐狸精!你这个烂婊子,有男人上就爽的贱货,那麽贱不会去卖!” “求求你不要口口声声老公、老公的叫,人家还没娶你咧!你才不要脸!你才是天下最贱的烂货,人家早就不爱你,是你死缠烂打,天天守在人家的床上,谁比较像在卖!” 这麽难听她说得出口?!气死、气死!“他说你是史前超级冷感烂死鱼!” “他才说你是不时在发情的烂花痴!我们只玩过一日,你凶什麽凶!” “骂够了没有?!你们两个都给俺闭上嘴!”老警卫唬地转过头,对两个打来打去的小女孩火大咆哮,实在受不了两人口无遮拦,越骂越不堪入耳。 “年纪轻轻不学好,看看这两位小姐,没有比你们可怜吗?什麽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定要这样拼个你死我活,骗俺没见过世面啊! 第5章 想当年身陷缅越边境,俺带领一班弟兄孤军奋战,杀敌无数,牺牲儿女情爱,置个人生死於度外,一心成就国家大业……” 各自一把发扯得彼此抬不起头,怒容冲红的两女闻训愕住,发现不知何时所有人皆已围到另一边。 两人重重一哼,有默契的同时扔开对方,拖著被对方踹瘸的跛脚一拐一拐的靠过去看热闹,把空间让给淘淘当年勇的异域孤军。 “他骗我……”半跪倒在地上,戚水笙难过地掩住楚楚动人的容貌。“他说他早就不爱你,几次想跟你分手,你都以死威胁,他基於道义责任,不得不继续照顾你。” 这个老婆姐姐实在好可怜,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耶。两个妹妹互瞄可笑的对方一眼,不知何故竟悲从中来,两人同时不屑的别开脸。 “是你以死相逼吧?”花欣光火的转身,冷瞪著不断向後面瑟缩的老同学。 “我……我曾经帮他拿过一个小孩,我比较爱他。”戚水笙悲凄得碎不成语。 “你弱智啊?拿小孩和爱不爱他有什麽直接关系,这是两回事!”步步进逼的花欣厉声痛斥。 戚水笙凄扬泪眸,瞅得旁观众人鼻酸、心酸,沈甸甸的泪水眼看就要陪落。 “是他说……”剔透珠泪纷纷掉,大滴小滴落一盘。 “又是他说!既然你不肯听我说,什麽都是他说,你去找他啊!干嘛把出轨的所有责任都转嫁给我呢?”花欣气得蹦蹦跳。 乍闻此言,两位各自垂泪的呛妹妹一僵,情不自禁又偷觎对方一眼,凶恶的目光缓下一些,目光胶著在一霎又飞快弹开。 那位元配妻真的很可怜,但这位剽悍的外遇也不是省油的灯,更霹雳!围观群众中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满眼祟拜。 “枉费我拿你当生死至交,你居然……你怎麽可以……”戚水笙哽咽得喘不过气,说不上话。 “我已经说过,不是我引诱你老公,是他来死缠烂打。你要我解释几次呢?脚踏两条船的是那个男人,你何必为难我啊,”花欣悍然插起一手,另一手蛮悍的戳刺戚水笙纤薄的肩头。 “这位、这位姐姐!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动脚嘛,她已经哭成这样了……”互殴得头破血流的呛妹妹绞著手,嗫嚅声很心虚。 “事情到这种地步还有什麽话好说?!我和她相识十几年,也拿她当亲姊妹看。”花欣落下委屈之泪,转向呛妹妹泣诉:“明明都是三角世界的受害者,男人偷腥种下的错,怎会都是女人一肩承担,总由受伤最重的女人自相残杀,为什麽?” “情妇姐姐——”被说中伤心事的呛妹妹们哇地一声涕泗狂飙,一前一後扑进花欣怀里,寻求慰藉。 “我们命好苦哇!给人家免费泄欲还要被说成死鱼,那个狗娘养的贱杂种,” “哇啊!人家更衰!明明是他嫌人家在床上太被动,居然对外放话说我是发情烂花痴!他自己根本就是早泄的狗杂碎!男生都是爆烂死贱货!!我诅咒他们……诅咒他们……诅咒他们变成东方不败,命根子统统烂掉啦!”哇地放声狂哭。 没事惨遭下咒的围观男性们青脸泛黑,嘴角一抽一抽的,欲哭无泪。 戚水笙一副受害小可怜模样,跟著扑过去,与误上贼船的妹妹们心有戚戚焉的抱在一堆,泣诉:“所以呀,我们不应该再为难彼此了,女人应该团结起来,联手清算那个背叛她们、又花言巧语欺骗她们的男人呀。” “老婆姐姐,你说的实在太中听了!”又被说进心坎底,两朵初经人事便遇人不淑的嫩蕊,忙不迭转身飞撞向闪避不及的戚水笙,将她扑垮在地。 叭叭! “这边!”一名粗率有型的男子从停在对面车道的车子里跨出来,向这边招手。 感受到周围一股沉重的气压直直迫来,花欣对男朋友点头的姿态变僵硬,拉起头昏眼花却心情愉悦的戚水笙,附在她耳朵咳声道: “戚水笙同学,你完了,我那口子来了。” “放心,我来处理。”泪容凄哀的戚水笙镇定冷沉,花欣惊见好同学一脸捉弄想阻止,她已揩著楚楚苦泪,转身回应马路那端的人。 “亲爱的,你来啦!”手圈在嘴边,柔腻娇呼。 亲爱的?斜倚在车门恭候女朋友,阿野一脸狐疑。 莫非怪胎交男朋友了?!太好了!这是继秦始皇陵後,又一大世界级奇迹出现!谁是那个倒楣鬼……阿野兴奋的左顾右盼。 原来他就是那个无情无义无耻下流负心薄幸、害他们无故被诅咒的千古罪人!众人苛责的怒光用力射向前张後望的阿野,花欣掩额频在心底哀号。 “哇,好帅哦!” “真的很帅耶,难怪她们要为他争风吃醋……” “拜托,你们有病啊!就是有你这种女生,他才有恃无恐的把睡女人当成游戏在玩。帅有什麽鸟用?!人格那麽龌龊,根本就是唔心至极的贱胚,我呸咧!” “可是……可是他那麽帅、那麽好看,如果是我……也愿意啊……” “哈罗!同学,天亮喽,你醒一醒。” “欣,你先过去教训他。”戚水笙对老同学眨眨眼,推走她,抽出面纸帮伤痕累累的呛妹们擦拭著染血的清秀面颊,轻声道:“我们要对自己好一点哦,不要为别人而活,要为自己活。从今以後,我们都不要让壤男生牵著鼻子走,ok?” 其实她知道谈何容易。谁能说死心就放弃?即使圣人也会有想不通透的时候,旁劝者总能把话讲得漂亮又豁达。 事不关己当然能漂亮又豁达,谁不会呢?真能活得潇洒,日子就不会纷纷扰扰。 也许大家都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只好拼命装清高的所谓“大人”吧。 “我知道啦。”较为倔强的呛妹调开眼,泪水抿在发抖的嘴间。 “老婆姐姐,你那麽漂亮,不愁找不到帅哥,我支持你们离开这个禽兽不如的负心汉。拿出勇气离开他吧!姐姐,我也祝福你们,我们互相加油打气吧!” 个性较开朗的一个抓起戚水笙的手,与她痛快三击掌。戚水笙踱开前,动情的抱了下身心受创的小女生们。 依稀看到十几岁的自己,与迷惘逞能的她们重叠了。 呵,那个为叛逆而叛逆的幼稚戚水笙,代表著一段年少轻狂的荒唐史,令人怀念又不堪回首的岁月。 假如生命可以重来一次呢?挥手作别大门口的一场闹剧,临走下百货公司光洁的长廊前,戚水笙深呼一口气,仰望被重重高楼局限的一片蓝天,自嘲笑笑。 她猜,她会选择同样的方式过日子,因为,也只能是那样……呀!不管了,哭一哭、吼一吼心情好多了,明天又是有美好的一天——呀! 戚水笙舒畅猛伸懒腰之际,不慎一脚踩空,乐极生悲地在红砖道上跌了个难看的狗吃屎。 “……去把怪胎抓过来吧,我觉得好丢脸”那种难看的姿式让阿野深深庆幸戚水笙不是自已罩的女人,幸好他对她一直颇有微词。 “水笙同学,你还好吧?”花欣哭笑不得的举步要过去,被同学挥手阻止。 “欣,不要你。”半起身的戚水笙又跨了回去,娇呼道:“我的脚好像扭伤了,快请亲爱的过来扶我过马路。” “真是麻烦,她那个倒楣的亲爱的在哪里?叫他快点出面搞定她好不好?”阿野不耐烦的搜寻著可疑人选。 花欣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告诉她这个一碰女人就起红疹的敏感同居人,其实她同学只是在闹他,谁教他出言不逊又不知压低大嗓门! 水笙这个性真是麻烦,不亲近则已,一亲近就惊死人。 是很感谢不易与人亲近的她爱鸟及屋认定了阿野是自家人,但也不要三天两头呕得他气呼呼嘛,安抚暴躁狮子可是累人活儿耶。 “咦?那不是王八劲吗?”左顾右盼的阿野赫然一副被铅球砸中的模样。“见鬼了!他是怪胎的亲爱的?!”惊恐的尾音直线飙高。 花欣的视线落向吹著口哨、从百货公司拐停在戚水笙背後的阿劲。 呵呵,欣那口子又变脸了。戚水笙轻笑著正要起身,整个人忽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 “放我下去!”从未被人这样抱过的戚水笙惊呼。 “戚水笙同学,没关系,他是阿野的拜把阿劲,反正我正好抱不动你。”花欣倚日男友身边,呵呵笑著反将挚友一军。 “我没事,请放我下去。”戚水笙停止挣扎,硬生生将到嘴的怒斥咽下,不愿姐妹淘难堪。 “至少看我一眼嘛,嗯?”脚步轻快的越过大马路,阿劲诱哄著,凑到浑身僵硬的她面前。 戚水笙一瞅那张玩世的痞颜,抑怒道:“我看了,阁下可以放人了吗?” “自然可以。”阿劲行了个优雅的宫庭礼,把她放在花欣身畔。 “喂,这表示淫魔劲不是她倒楣的亲爱的吧?”女朋友笃定的点头,让阿野一时间不知该为谁高兴才好。 戚水笙馀怒犹存地轻蹙细眉,下意识迥避那张太过轻浮的俊美笑脸,惊鸿一瞥中,忽瞥见对面的百货公司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清冷身影,那人正瞬也不瞬的关注著这方。 为什麽……他会在这里……他都看到了吗…… 戚水笙脸色刷地惨白,心乱如麻地想找个地方埋起来,唇却下意识一凛,冷凝著愤怒的眸子迎视回去,倔强的娇容渐渐盗汗、失血,心在乱.! 阿劲先淡淡一睨神色异样的戚水笙,半回头斜睐身後的男人,嬉笑的眸光敛深且复杂。 第6章 “妈的!阿劲,你活腻了!”无故被猛捶一拳,阿野气冲冲的自车内撑出身子回捶。 双手插腰,阿劲像一只穿花采蜜蝶,大笑著飞来舞去,姿态放浪的挑衅著火爆兄弟。 戚水笙被不肯礼让淑女的对方惹出一肚子火,不认输地狠狠回瞪,空腹的胃却紧张地翻绞起来。就在她痛得快要撑不下去,阿劲瘦削修长的身躯轻捷地旋入两人之间。 无来由感到虚脱,她管不了太多,昏沉沉的头点在阿劲心间,喘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息纷乱、心跳纷乱,安全稳固的世界一片片被拆解,天旋地转,她快窒息了…… “你同学这招又表示什麽?”阿野及时收住差点累及无辜的拳头,呆愣一怔,指指倚在死党怀中的人间花欣。 没人回应,阿野循女友出神的视线望去—— “那不是臭屁日本鬼子?他打算移民台湾啊?怎麽又来了!” 戚水笙一震,拒绝再听的捂著耳朵,死白面容逃入精瘦却坚实的胸膛。 阿劲若有所思的凤眸回首瞄著。 “喂,他走了哦。”阿劲拍抚惊弓之鸟。 释然後情绪更糟,戚水笙微颤的双膝打不直,怎麽也放不开揪著阿劲的双手。 阿劲垂眸看看抖颤的小手,看看抵在他心间那颗颤动的小脑袋,若有似无地扯了下笑唇,朝探询的花欣亮了个潇洒的ok手势。 “水笙同学……”花欣不放心。 “不要紧。”戚水笙灰败雪颜上写满挫折,深吐了数口气仍平静不下心情,苦笑著退开一步,正视方才没看清楚的飞扬笑脸。 他非常抢眼,太漂亮了些。 “谢谢你。刚才很抱歉,我叫戚水笙,这是我的名片。” “这麽公式?你好见外哦,讨厌!”阿劲不依的娇嗔,反手勒住阿野脖子,将他粗鲁的拖出车窗。“人家会害羞耶,请野哥哥帮忙介绍好了。” “他妈的!老子受够了!他只配叫淫虫啦!”不小心又撞到头的阿野凶性大发,猛扑出来回勒阿劲的脖子。 “又在不是滋味了,男人嫉妒的嘴脸就是这麽难看。比你帅又不是我愿意,干嘛动不动就只会牵怒。” “谁会嫉妒你这张娘娘腔脸啊!我去你的!” 眼见两人又胡授蛮缠在一起,花欣叹著气,将已经目睹到习以为常的戚水笙推到一边,让哥儿们斗个尽兴。 “他是阿野兄弟会的死党之一,叫康劲,和品逸的弟弟阿悠同在一问模特儿公司工作那个,记得否?” “记得。”戚水笙心神不宁喃喃漫应著,眼角馀光既害怕又忍不住地搜寻那个困扰她多年的清冷身影,没察觉另一个短暂逗留她身上的眼角馀光。 涟漪轻起的心,仍在荡漾…… 第三章 “走。” 禁不起臭男生们一再刺激,花欣将独据一角撞球的戚水笙架进撞球场的贵宾室,好帮一班狗眼看人低的叫嚣兄弟党开光点眼,见识见识什麽叫“球技”。 推老同学入狼穴之後,花欣朝阿劲丢了个照应眼神,逐行踱出,丢下孤立无援的弱女子独力面对一票前仆後继的大男生。 戚水笙拙於应付丢下半生不熟的热情面孔,不便冷颜以对又无法一下子进入状况,十分苦恼。她试著羞涩一笑,随即被室内轰然爆起的热情狼呼骇了跳。 早想认识阿欣这位娇娇美美的同学,却一直苦无机会。美女总是独据天之涯、地之角,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玩著,让一堆垂涎已久的大男孩只能远观不能近闹,而若有憾焉。 今日终於达著良机,岂肯错过招展自己雄壮肌肉的机会,於是纷纷内斗起来。 大男孩过动的热情,让适应不良的戚水笙深感疲惫。 经过下午的惊吓,今晚她不想一个人,便选择了最熟悉且挚友相伴的环境沉殿心情。她却忘了,性情相投合的大学同窗兼事业夥伴,不再是她想占用就能任意占用…… 想到唯一好友即将追随另一半远赴日本,可能不再回来,戚水笙糟透的情绪就越加沮丧…… 阿劲义务排好球,久候不到人开球,插腰踱了过去,仗著他傲人的身长将手足无措的戚水笙从狼堆中拉出来。 “来,水笙同学,别手软,放开心尽量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吧!”旋转的球杆甩定,塞入她手中。 “乌龟王八劲!我可以容忍你见色忘友,但绝对不能忍受你乱套关系,你的关系已经杂到不能再杂。谁是你同学啊,”义正辞严的讨好向据说目前名花无主的戚水笙:“你说对不对,水笙同学?” 握著粉块轻磨杆头,戚水笙全神贯注地择取开球角度,闻言一怔,只能再对一票齐凑她面前耍宝的大男生们腼腆笑了笑。 阿野这些拜把都很好相处,可惜她不是随遇而安的欣,欣可以在短时间内与人生熟不分的打成一片,她则完全不行。 虽不愿承认,但过去那段严谨的教养的确影响她至深,使她变得太过矜持而放不开,难以融入人群。因此偶尔为了反抗,她会做些疯狂如下午在百货公司前的行迳,豁出去、不顾一切的做,只为证明自己的血是温的,不是冰的! 搁下粉块,纤指架开,戚水笙一回到驾轻就熟的领域,扰攘的心绪自动安定。 锵!击点零误差的漂亮一杆。 如狼似虎环伺在小姐身侧,大男生们又吹哨又狼哮,捧场的安可声飞满室。 “阿野又被老头约谈啦?!”阿劲晃到抱了一堆零嘴回来的花欣身旁蹲下。 “是被爷孙俩夹击吧?”她好笑的纠正他。 “呵呵,你那口子运气真是好。”注意力让又叫又吼的兄弟们引去,阿劲瞥视著尴尬纤影。“阿欣,你这同学的球技真不是盖的。” “玩了十几年撞球,不精也难。”花欣扬了扬手上的生啤酒,阿劲摇头婉拒,向左近观战的兄弟要来一根菸。“我这个同学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可都是在撞球间赚来的,球技好那是当然的。” 阿劲脑中掠过一个哭相凄怨的顽童影像,长睫半掩,叼菸的嘴浪荡一笑。 “她是教撞球还是赌撞球?!” “当然是教人打撞球!”花欣瞠斥著退至抽菸区点菸的阿劲。 听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好像在撞球场鬼混只能与赌博沾上关系,而且是正常不过的少年事。 “何故?戚千金家境不是不错?”如果他记得没错,她一个人住在一间近两百坪的日式老房子。那地段的房价可不平民。 “戚氏企业的大当家是水笙的伯父,他好像对她父亲有些不谅解……” “於是水笙同学顺利荣登“代罪羔羊”宝座?”透析人性的沉嗓不甚起劲。 “没那麽戏剧性啦,水笙的伯母和三个堂兄弟就爱死她了。”花欣转头一呼:“水笙,接著……”丢了罐啤酒给噙著笑意回头的戚水笙。 神色不再紧绷的她双颊亮红,游刃有馀的宰得几个轮番上阵的大男生哀哀叫。 “水笙。”阿劲跟著甜甜一呼,却叫回了戚水笙愕愣的侧眸、花欣又好笑又好气的白眼,及一堆翻脸不认兄弟的恶煞凶光。“接著!”扯下发带,抛了去。 “呃,谢谢。”戚水笙一怔,直觉接住沾了淡淡菸味随一汗味的萤黄腕带,想了下,随手将一头黑亮而汗湿的缎发东起,回身接受第四个人的叫阵挑战。 “好可爱的家伙。” 阿劲柔腻的轻喃简直让花欣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阿劲,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别动水笙歪脑筋,她玩不起你那种浪荡不羁的两性游戏。”她今晚硬拖水笙过来是排遣心情,绝不是来当阿劲的猎艳目标。“容我说得比较不加修饰一些,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喂喂!阿欣,她到底几岁啊?什麽事不能自己作主,要你这个老妈子在这里挥刀赶登徒子!”阿劲夹下半截香菸,满腹委屈道:“你被你家那口子影响了,对我有先入为主的天大误解,老天爷,还我”世清名啊!” “是淫名吧?”花欣消遣道,继而语带烦忧一叹: “下午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次若不是为了重整公司,向日本方面寻求合作的可能,我还不晓得水笙同学和日本居然有颇深的渊源。从大一开始,追求水笙的男人就多不胜数,我不曾看她为谁动心过。” 阿劲谜样的脸庞隐匿在蒙蒙的烟雾之後,懒散哼著,眼神深邃。 “其实一方面水笙也是为了生计团团转,据她的说法是——她忙得没时间应付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花欣笑著补充:“也对,当时她的心思全赌在固执不认她的伯父身上,而且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相干的男人了。” “我说,阿欣……”阿劲笑著,转身将菸头捻熄。 花欣见他又要来另一根菸,身体斜靠了过去让兄弟嘴上的菸帮忙触燃。两个大男生几乎是颊碰颊,姿态暧昧。 别人做来嗯心的举止,在肆无忌惮的阿劲身上总是恰当合理,并罪恶的更添了魅力。可能因为阿劲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所以世俗根本定义不了我行我素的他。 点燃菸後,阿劲不急著抽,懒散的一口一口将指间腾升而上的缕缕白烟吹歪,边有意无意瞄著花欣。 “好吧,我是故意的。”花欣被他宁静不生波的深眸盯得心头发毛,只好认败招供。 “辛苦你喽,这样拐弯抹角介绍一堆同学悲惨的际遇,反正最终用意都是在警告我休想染指水笙同学,我真的了解。”阿劲对她良苦的用心深表赞许,伸起夹菸的手,轻松接住她强迫推销来的冰啤酒。 第7章 “了解就好。”花欣欣慰他孺子可教也,眼睛密切注意著已有“决一死战以捍卫男性最後尊严”情绪性字眼出现的战败公鸡团,状似自言自语: “水笙同学心中那个人,应该就是下午那个让她失态的日本男子。” 君子不夺人所爱。她知道放浪形骸的阿劲打死不沾有玉名花,这是他百无禁忌的性游戏中唯一的禁忌,理由是他何苦为了区区一朵花陪人吼红了眼,搞不好还得赔上一条命。 他的口头禅是:天涯何处无花摘呀! “水笙和那个日本男人快要订婚了。”面对游戏成精的阿劲,花欣尽可能不著痕迹,淡淡说出重点。 阿劲体察到她的用心,猛不防呛出一口啤酒,喷了满脸苦水。 “你真是够了,阿欣。”抹去脸上一把水,他掩额求饶。“要不要立切结书?天!本帅哥对水笙同学的胃口全被你这心眼多的家伙打坏了。” “抱歉,我好像太杞人忧天了。”他莫可奈何的苦脸,惹得花欣哭笑不得。 “本帅哥不好夺人所爱,那不符合我高尚的格调。”眉飞色舞的眨眼宣示,阿劲揉了下花欣发顶,起身踱向输给美女、面子挂不住的叫嚣兄弟帮。 一堆男生丘一败如山倒,尊颜丧尽,正力挽狂澜的群起精神喊话。 “怒发冲冠撞球问,萧萧雨歇!”悲不自胜的转向左边,与同盟互击一拳。 “输球耻,犹未雪。男子恨,何时灭!”哀泣著,抓起左边一只应变不及的手掌,愤慨互击。 “我……我……匈奴未灭,何以成家?”接错句的人,立时被六双火眼金睛砍杀得矮掉不止半截。 “你好样的,什麽时候了,还有心情想到成家?竟敢暗喻水笙同学是番人!好,很好,输球轮到这麽下流没品,叫你第一名啦!”骨关节喀啦折响。 “且待我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吧!” 蛮性最强的一个呼喝著,二话不说就狂扑向一失言注定成千古恨者,其他几位正愁找不到籍口牵拖动拳,一见机不可失,竞相以盗垒姿式扑去! 戚水笙面容潮红且愉悦,小心避过蠕动的小肉山,摸出手机,检视留言。 盈盈笑意自她渐皱的眉睫褪淡,欢喜神采不复见,她转望贵宾室外面闹烘烘的大撞球间发怔,直到满室飞舞为兄弟们呐喊的阿劲一个旋身,不小心擦撞到她。 “喂,你发呆呀?”大掌揉了把她愁邑的发心,他半强迫的将她推给花欣,长腿又翩然旋开。 “水笙,怎麽回事?脸色好苍白,又闹胃痛了吗?”她只要一紧张就胃痛,这阵子经常在闹胃痛,人越来越瘦了。 花欣担心的想拉她坐下,戚水笙欲言又止,心绪不宁的摇摇头。 “伯父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把球杆交给同学後,她抓起手机款步转出。 萤黄腕带束不住三千烦恼丝,松脱了下来,遗落在贵宾室门口,直到另一只手将它一指挑起。 墨驻墨 “未央小姐的脸怎麽回事?!”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穿越了连结时空的空洞,直吼到她耳际。 悉悉萃萃……撞球场外围刻意按四季栽种的木棉、艳紫荆、凤凰木、大花紫薇,排排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她听到凉亭外面,萧瑟夜风在浓荫间穿枝打叶的寨奉嘈杂声,和往事一样既清晰又显得遥远陌生…… “说,未央小姐的脸究竟怎麽回事?” “被晶小姐打伤的。” “你当时人在哪里?怎麽会让这种事发生?” “当时我忙著劝阻两位小姐。”年轻迫人的面容嫌恶一凛。“是晶小姐先出手,无缘无故,突然打人。” 声音明明轻得没重量,却能将每个字说成千百斤那麽的重。 叮叮当、叮叮当…… 戚水笙飘缈的神思被单调刺耳的钤音吓回,猛从双掌间抬头,捉起石桌上的手机。 “你好,我是戚水笙。”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她走出凉亭,向大门阴影处的那道人影招著手。 “是我,鬼堂优。”一串优美的日文从电话那端滑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戚水笙、心神一震,惊愕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个尊贵的梦魇也穿梭时空来纠缠她了,恶梦又重回她宁静得几乎要忘了有那麽一段烦躁往事的恬淡生活。她不要他们再来烦,不要!统统走开! “夜深了,鬼堂先生有事指教吗?”隔著电话线的认知,使戚水笙迅速回复镇定,但失速的心跳却像要跳出心口;她管不住,更不愿对方听见。 反身快步走回树叶骚动最热烈的凉亭处,让风削弱她响雷般的心跳。 “一回到家,你就不记得日文怎麽说了,是吗?”鬼堂优静默片刻,依然一口日语地淡然开口。 他一语双关的傲慢态度惹恼了戚水笙,从脚底窜烧上来的狂焰将她烦乱、震愕的思绪焚毁得一丝不剩,只馀怒火不断在加温。 “对不起,我是忘了,因为它并不重要。”她依旧操持著中文,冷冷反击。 “已经一点多,你是不是应该结束精采的夜生活,回家歇息了?”提醒她的语气隐含淡不可闻的容忍。 “鬼堂先生,请你停止纠察员的行为,我今年二十七岁,已经成年很久了,而且也不在你的管辖之下”满脸愠色的戚水笙顿悟到什麽,倏地瞠目低呼: “你、你人在哪里?”她只用手机通讯,住处根本没装电话,他、他…… “我在新北投一间不牢固的旧房子里。”声音忽远忽近,似在环视著什麽。 果然! “你!”注重隐私的戚水笙简直气炸,中文爆得又快又急:“鬼堂优!你怎麽可以未经主人允许,不请自入?!你知不知道这叫擅闯民宅,是不法的犯罪行为?!你要我报警抓堂堂冰川集团的总执行长吗?” “钥匙是令伯父提供,所以他叫共犯?”她的怒气使他也淡淡上了火。 “你!”没料到是至亲出卖她,戚水笙无论如何都搜不出具杀伤力的毒辣字眼,只能为之气结。 “有话回来再谈,一点半以前尽量到家。”淡漠嘱咐完,对方收线。 这是戚水戚得回平静多年以来,头一次又有砸东西和吼人的冲动。 情绪恶劣到极点,气得发抖的手指按下一个键,铃声响了近十声,对方不情不愿接起。 “你又有什麽事?”鬼堂优生涩的中文硬梆梆,毫不意外地冷问。 “按规矩礼貌通知一声,我今晚外宿,不劳等门了。尊驾离开时,别忘了帮我关好门窗,谢谢。”彬彬有礼的,特地以流畅优雅的日文告知完,关机。 一天遭逢两次惊吓,戚水笙再也受不住,软绵绵的瘫倒在石桌,忍受胃部因紧张过度而阵阵抽痛。梗塞在她胸臆一口郁结的闷气,始终吐不掉。 已经九年,他和她针对相锋的情形,丝毫不变。 他们总是这样,一遇到对方就竖起利刺过当防卫著,恨不能将看不顺眼的对方刺得鲜血淋漓。 如此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怎能共度一生呢? 真要嫁给他吗?她不答应……怎能在好不容易逃离了,又飞回那座高不可攀的深宅大院主动被囚?不,她不要答应…… 为何让这个厌恶的死对头困扰这麽多年,她到底是怎麽了……她爱他吗?只因为九年前他情急下脱口了一句央求,竟害措手不及的她被困住? 好烦!烦透了……有什麽办法能不去想……她想忘掉、她要忘掉!她就快忘乾净了,现在别来缠,别再来烦! 呼吸困难的脸容痛苦皱缩,戚水笙埋入屈起的双膝间,环手抱膝,像是受了伤又找不到归途的孩子,在石椅上蜷缩成小小一团,强忍著不哭。 谁能让她暂时忘掉过去,只要一晚,谁能救救她?救她…… 抑制不住地啜泣出声。 “水笙同学,该打道回府了,你在哪里?” 花欣远远呼了来,戚水笙飞快揩去眼角的泪,赶紧拍打灰败面颊,不想扫了大夥欢乐活络的气氛。 “你不是说她在这里?人呢?”东张西望。 听到花欣质问谁的话声,戚水笙一怔,深吸了口长气,才跨出凉亭,就望见斜倚在右前方凤凰木下的俊长身影。 “啖,看到了吧,人安然无恙的——”斜倾的长腿打直,阿劲走出阴影处,将傻眼的戚水笙带到花欣面前。“在这里。” 他在那里多久了?刚刚……叫她的那个人是他?!水笙更加目瞪口呆。 这表示……他可能全听见了?!紧张万分的回头目测两端的距离。 刚刚会……很大声吗?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全被他看见了吗? 小脸因可能发生的窘况而急羞急怒,很快就火红一片。 戚水笙想克制脾气,理性却被这些行为孟浪的男人一再挑衅而彻底摧毁,火冒三丈的她再也顾不得其它,豁出去的回头怒瞪身後的人一眼。 轻吹口哨的浪荡兄台一怔,不正经的销魂俊容懒懒漾大,极尽卖骚之能事的对她眨了眨眼,挑逗得娇颜更恼,却落慌撇回。 ……这位康先生不懂得非礼勿听、勿视的道理吗?他行事都如此莽撞、不知进退吗?简直跟擅入私宅的……某位先生一样差劲! “水笙同学,”花欣唤回戚水笙的注意力。“你还好吧?怎麽在外面逗留这麽久,撞球场间有一群吃饱太撑的小孩子拿刀乱砍,我好担心,幸好阿劲出来帮忙看著。” 戚水笙惊愕得颠箕了下僵怒的步子,差点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第8章 ……她不仅不分青红皂白误解人家,还把人家数落得那麽难听……而且,她竟有脸瞪人家……戚水笙,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一步乱、步步乱…… “谢谢!” 戚水笙低垂红烫的愧颜,迅速回身向阿劲丢了话就急转回来,活似闯祸当场被逮的劣质小顽童,惹来背後几声轻柔的闷笑。闻声,她又有找洞的冲动了。 “哈罗!散人了,里面情况不对,两边杀红了眼都在叫人,这下有得砍了。”阿野冲下台阶,几个大步跑过来拉住女友。 “老头不可能放任死小子砸场。”阿劲轻笑著踱上前,停到戚水笙身侧。“他一定叫条子抓人来了,这下不闪不行。” “反正一样有理说不清,先闪人,” “欣,你今天……”戚水笙支支吾吾,扯住被拉走的患难交。 “对了,水笙,今天我请阿劲送你回去,好不好?”花欣双手合十,向她告罪。“我答应他妈妈明天帮她卖早餐,今晚要回他家住。”指指亲密爱人。 想去欣那里窝几天,希望她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适时拉她或推她一把,佯怒著开解她、骂醒她,或只是听她发牢骚,姐妹俩唱唱私语一整夜或直闹到天明,然後争著让破晓的第一道曙光打在脸上,最後在大笑中困极入眠…… “好,星期一见。路上小心。” 戚水笙喉头噎紧,强求不出口,笑容太过璀璨的孑立撞球场大门口,目送有说有笑的俪影隐没在巷子那一端,眼底凝聚著深浓的落寞盥一感伤。 她强烈意识到落单的自己,今晚无处可去了。 “咱们该闪了哦,水笙同学。” 怅然若失的小手被理所当然的大手抓起,十指交握,阿劲带著她反身朝撞球场阴暗的小侧门转了去。 “水笙同学,你有没有闻到?”拉她绕过假山後,他突然问。 见他刻意压低嗓门,戚水笙忽想起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浴血圣战,这里凉风飕飕,墙上的路灯又昏晦惨澹,她头皮都麻了,另一手不自觉揪住他野性十足的运动外套。 “喂,怎麽样?你有没有闻到?”阿劲神秘兮兮的凑近她,牙缝嘶嘶有声,极具惊悚片的颤栗效果。 “闻到什麽?”散乱的注意力被他全盘吸去,她不解地皱鼻嗅了嗅。 “这里弥漫著浓浓、浓浓、浓浓、浓浓的……” 阿劲一向玩世不恭的笑脸此刻异常严肃,全身充满了警戒,害得戚水笙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简直脆弱到最高点。 “什麽?”她忍不住问。 “桂花的味道,好臭,我的天啊!十一月了耶,味道怎麽还那麽野。”他抱怨著,挺直高大身躯四下侦察,食指受不了的横梗在人中上。 虽然预期到他可能在搞鬼,戚水笙还是一愕,见他煞有其事地愁眉苦著脸,想白他又觉得自己太残忍。 笑意连环涌现,不知不觉她竟不雅的喷出一声笑,心情如释重负,是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自在。 “喂……你这人有没有半点同情心啊?”逃难般跨出撞球场侧门,阿劲很认真的对企图掩住笑的戚水笙解释道: “不盖你,本帅哥真的超讨厌桂花的臭味,我完全无法理解八月桂花怎样个香法,竟还有人白目到泡来喝,杀了我比较快……” 戚水笙低垂著头,瘦弱肩头笑得一耸一耸,郁积心坎那一口闷胀的气,在她终於抑遏不住放声笑出时,暂时消失了。 笑出泪光的闪闪雾眸,愉悦抬起,不意被上面一双等待已久的诱惑笑眼逮个正著。她芳心一震,翘长睫羽连忙掩下。 谁能让她暂时忘掉过去,只要一晚,谁能救救她?救她…… 戚水笙想甩开脑海中那荒唐放纵的想法,但越不去想,它就盘据得越深,握住她的大手就越让人著慌。 夜阑人静、心不定。 气定神闲的长脚领著惶乱的碎步,九弯十八拐,渐渐走离了尘嚣。 银白秋芒由散散落落的几株,到繁密而压迫人,夜风开始掺入了山涧的湿气。 两人转入一条荒草凄迷的通幽曲径後,平常嫌太吵的车流竟完全绝踪了,於是,无措的芳心全乱。 “谢谢。” “水笙同学。”抓著车门,阿劲柔情似水的叫住正要跨上车的人。 戚水笙莫名一僵!两人之间越来越清晰强烈的化学作用,让她下意识抗拒任何可能引爆暧昧情嗉的机会。 夜风不断撩飞她两鬓的柔亮缎发,她不愿看他,情愿低头研究荒置空地的土质。 阿劲深沉的凝视差自己一个头的可人儿,感受到她身上腾升的可怕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高温,低沉笑了几声,声声都是困扰人的蜜意与情挑。 “别这样啦,看看我嘛,一眼就好。”他挑逗诱哄著半蹲下身子,体贴的将俊脸送至娇颜前,灼人的鼻息吹拂在她、心慌意乱的红脸上。 香腮熟透,戚水笙进退不得其所。 “看看嘛,就一眼,嗯?” 她犹疑了下,飞快斜瞅他一眼,捂著火烫面颊,她转身想逃入车里,瘦尖的下巴却被他倏伸过来的两指捏住,轻柔提高。 促狭的凤眸对她一眨,他甜蜜喃哄:“我要……吻你了哦……” 呢语甫落,愕然微张的朱唇就被存心挑逗的他给吻走,老练的舌尖直接挑入。 她,透不过气了。 又胀又沉的脑子像著魔一般,昏昏然,无法思考。 樱唇节节退,她想避掉这个太深、太烫人的热吻,阿劲漾笑的唇吸吮著不放,节节追吻了去。 “嘘,别动……不要动……”蛊惑的蝶吻从她滑嫩的锁骨间舔舐而上,他一手抵住车门,一手盘牢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笑唇不再急於掠夺,轻微的抵住红艳艳的粉唇磨转、逗咬。 每见她有逃脱意念,他的进犯就愈加积极。 耳畔的蜜柔呢语化不去她满心焦燥,他发现了,低笑著滑握小巧的翘臀,将她抵向自己,不让她有时间清醒,低头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拥吻。 暧昧的情缠被轻重不一的喘息激发,越夜越嚣张。 “水笙同学……”阿劲将汗湿的额头抵向她微汗的脸,俊柔凤眸燃烧著狂炙的情欲,沙嘎失笑: “你那双软软的小手如果无处可放,我的身体愿意免费出借。”他语带双关,堕落的笑容有一点壤、一点危险,和一点点不想让人瞧见的宠溺…… 戚水笙头昏脑沉,半掀眸,想遮挡入目的刺芒,双手却被上头的人拉了去,强迫中奖的攀附上宽阔臂膀,两副热躯的距离一下子消失无踪,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纠葛著谁。 路灯幽微,散散淡淡的自阿劲背後打来,让她读不出他此刻的表情,蒙蒙雾眸娇慵一眯,耳畔旋即听到一个绝望的抽喘。 “水笙同学,不可以用这种表情勾引我哦……还太快了一些……”埋首在香肩的他呻吟声浓浊,诱惑的苦笑持续失控,在她上衣内技巧揉抚的大手往下探揉,盈握住光裸的纤腰一带,衣衫不整的她被辗压入车後座。 呀!触感冰冰凉凉的,像躺在…… 躺?!水笙弹开眼睑,愕见微撑起上半身的阿劲正好把头从上衣领口甩脱出来,长指懒懒撩梳他一头散乱而魅人的长发,边对偷窥者亲昵地眨眨眼。 戚水笙想掩住羞红的眼,才发现她同他一样……光裸著上身! 她的、她的衣服! “怎麽了?””手轻扣住她慌乱的双手,他好玩的指头在曲线毕露的艳躯顽皮走荡,直咚到坚挺的粉淡花蕾。 越排拒,他熟练的诱惑就越急进,抚触就越亲密,戚水笙毫无招架之力,酥软的意识终在欲海灭顶,情思迷乱、心沉沦…… 半敞的车门,斜洒入有限的灯光,车内的一切影影绰绰的,彷若逃家的风雪夜……她独自一人,有些惶然却佯装坚强,有些孤独却告诉自己要活得潇洒……那时,他在哪里? 小手依恋的抚上肌理分明的身体,并感受著每一个细微的颤动……好美的身体!劲健而修长,不可思议的光滑……纤葱玉指犹豫片刻,拂上那个勾笑的好看嘴角,笑得好温柔,他是…… “优?”迷离眼眸震愕一瞠,戚水笙不敢相信由自己竟做这种事,捂著狼狈爆红的脸,转身想将羞窘的自己填进皮垫里,深深埋著,一辈子不出来。 阿劲不以为意的笑容少了些许洒脱,大手游移至俏臀紧紧扣住,不让她逃。 “嘘,没事的,别怕。”销魂的绵语,泛著稳定人心的佣懒保证。 “我对不……” 他猛烈的将她的歉意和侮意甜甜堵回粉唇,激切索求的吻带著一丝急迫,与无名的焦灼。 “要不要摸摸我的身体?”他渴盼的眨眨眼,不给拒绝的将她软滑小手分别锁在体侧,搂著她一个翻身,在娇呼声中两人面对面浪荡坐起。 “这样有没有好受一点,嗯?”他逗著方寸大乱的娇美人儿。 “我、我……”情场生手不敌挑情圣手,戚水笙两手不知往哪里遮,惊慌无助彻底冲涮掉片刻前喊错人的羞耻。 “你什麽?”阿劲啃咬她敏感的花蕊,夺去她的呼吸与心跳。 他趁机褪掉两人半脱的长裤,帮她调整回狂野又撩人的跨坐姿态,长指沿小缎裤边缘游走。 从未经历过这种羞人的情况,戚水笙情急之下向前扑去,紧搂著他脖子,深恐春光曝泄在他坏壤的笑眼下。 两心相印,丝发交结,她滑腻婀娜的曼妙玉体榨出他最原始的一记粗喘,她这才发现自已作茧自缚的将两人推入情欲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水笙同学……”竭力克制的沉嗓不再甜得沁蜜,乾哑粗糙且绷了满满情骚。 第9章 “别忘了……” 她抑续娇吟,无助地瞅著他,领受到一股稳稳包里著自己的狂放体息,思绪软如絮,瑰红娇躯刻被一簇簇激烈的情火灼烧。 “嘿,你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俊脸绷红的他勉强挤出几声笑,放平她,人跟著一起倾倒。 情潮漫身,戚水笙眼波楚楚,仍只是无言的瞅著他。 阿劲狂荡一笑,俯下豹般美丽的雄健身躯,张嘴衔咬住她难耐情欲的抽颤红唇,拨挑的长指从小裤里缓缓退出,扯去两人的片缕。 “我叫劲,劲哦。”魔魅大手缓缓将一只白哲美腿架高。 在他狂野探入的瞬间,禁受不住的戚水笙只来得及捉住一个字,蹙眉惊喘:“劲……” 第四章 自甘荒唐的那一夜,也像现下这样星光灿烂,风儿轻…… 直到两月後的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她的初夜竟会在越野车上发生,而且还是在人烟绝迹的荒郊野外…… “总经理……总经理……” 收发文件的活泼小胖妹,将一叠文件丢在紫檀木办公桌,见呆立在玻璃帷幕前的人没反应,好奇心被引发。 “哗啊!夜景好美哟!台北市只有晚上看起来还可以。”小圆脸凑在呆楞娇容旁,连声惊叹,圆滚滚的眼珠子目不转睛。 戚水笙紧紧捂著烧红的艳容回神,尴尬一笑。“七点了,你怎麽还没下班?” 今年大学毕业的小妹是公司内少数几个敢亲近她的人,可能是年轻吧,经历的人生挫败没那麽多,所以对人处事多了份坦率与真诚,不会瞻前顾後、想太多。 单单纯纯才是真幸福,呵,她喜欢也羡慕这样的人。 “我男友又放我鸽子啦!好讨厌,因为他又被一个罗哩罗嗦的客户绊住了,所以我帮会计部几个留下来加班的会计小姐做月结。”小胖妹指指她桌上的文件。“他明天最好别再放我鸽子,不然我甩了他!圣诞夜耶……” “辛苦你了。”戚水笙见小胖妹似有口难言,忸怩了下,又将圆脸贴回玻璃窗,不禁笑道:“你有什麽事吗?” “不是会计部门的员工八卦哦。”小胖妹先义气声明,得到戚水笙肯定的笑容才继续说:“公司的人都在说,总经理要嫁给冰川公司这个超级大酷哥耶!”把口袋里的财经杂志剪报掏出来求证。 “就是这个……”热心的小胖妹深恐戚水笙认不出事主,特别指著左上方一张鬼堂优酷劲十足的独照。 “八卦都是捕风捉影,讹传的没一句真,当消遣就好,别认真看待了。” 戚水笙不愿多说,走回办公桌将散落桌面的合作草约收入公事包,准备带回家熬夜研究。 不会察言观色的小胖妹跑过来,趴在桌上读剪报,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戚水笙不想破坏这份难得的主雇情谊,只好放下公事包,推椅子请她坐。 “可是大家都说什麽冰川集团要吃掉公司了,把这里变成日本的关系企业,到时候会缩编人事,把大家都裁员,这都是总经理……”对人一向和善的小胖妹支支吾吾,不敢将难听的事实真相和盘托出。 其实大家都说,是总经理出卖美色建立自己的势力和人脉。还说,要不是利益交换,冰川那种有什麽“日本第一财合”称号的巨兽企业,怎会将戚氏这种小蚂蚁企业放眼底咧。 好恶劣!好恶毒!好可恶!小胖妹义愤填膺,同情著起身泡茶招待客人的戚水笙。 她一点也不觉得总经理是那种人啊。就像他们都说总经理一副高高在上不爱理人的踪样,她也不觉得,因为总经理从来不会对她端架子,看啊,她一人之下,万人……/,百人之上的总经理耶,还帮她泡奶茶!! “谢谢!总经理的记性比黄蓉她妈妈还要好,还记得我最喜欢喝这种牌子的奶茶哦!谢谢你,好好喝!” 小胖妹有奶茶万事足的纯真表情,羡煞退到沙发闲品茗的戚水笙。 戚水笙知道这阵子她正式将冰川集团的资金引进,必然引发几位当权股东的不满,因为这表示他们略逊一筹,权杖的法力正在消退当中。除了技术干扰公司的运作,一定会像她接掌总经理职务一年多来一样,私下频搞小动作,弄得人心惶惶。 在伯父病愈回来执掌公司前,她必须替他解决公司倾轧严重的派系问题,而一切的乱源正是出在各拥山头又各自较劲的老董事身上。 伯父说——不能收买就要根除,以免历史重演,乱源吹又生。 当务之急是瓦解公司几股相当的势力,只要重整架构,派系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事必须在公司营运发生困难之前,快刀解决。 她一直在怀疑,伯父推她这个没社会历练的人出任总经理,其实只是障眼法。先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无为而治的伯父方能藉养病之名,暗思破局之道。因为公司正好在伯父发病不久後,爆发了积弊多年的严重财务亏损。 陈秘书说得对,关键夥伴决定一切,所以技术提供者日本夥伴,太重要。可惜他们和老人家近三十年的交情牢不可破,日本企业重视忠诚度,她浪费了近一年的时间和他们打交道,还是输给他们坚贞不移的民族性。 非不得已,只好做绝,直接引进日方企业的上游公司冰川集团,借由他们还算压得住人的雄厚势力制衡日本那边,也就间接压压老家伙高张的气焰。 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这便是资本社会可怕的骨牌效应。 “总经理,你是不是在生气啊?”小胖妹怯怯的观察脸色凝重的戚水笙。 “扫把在哪里,我要扫人出门。” “吁——总经理在唬我!”看到佯怒的戚水笙自己失笑了,小胖妹安了心,拍拍胸脯,把掉到地上的剪报捡起来,匪夷所思一呼,活像平白无故也会捡到五克拉南非黄钻一样的欣喜若狂。 “总经理!总经理!好康到相报,这个模特儿好帅好帅好帅哦!他是我最爱的男人哦!要是能爱到他,我一定马上甩掉我男友!我是“外貌协会理事长”!” 看她脸不红气不喘,骄傲的跳起来指天立誓,准备打道回府的戚水笙穿好外套,正要过去分享她的喜悦,手机的叮当声响起。 “小妹,你在这里慢慢看,我先进去接个电话。”戚水笙避到更衣室,迟疑了下,接起电话:“你好,我是戚水笙。” “水笙啊,我是伯母哦,你快过来看衣服,快点!”买到好东西而难掩兴奋之情,戚夫人眉开眼儿笑,温婉柔呼: “我几个姐妹都说十月的秀展比三月那次有质感,有不少款订作服都别致,伯母觉得极适合你呢。快点过来!我帮你挑了几件晚礼服和可爱的小洋装。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胖一些啊……” 听她那麽开心,戚水笙笑逐颜开,也跟著开心得像正在拆解圣诞礼物的小女孩。 “伯母,你这次贪玩了点哦,一玩就是一个多月,我很想你哦……嗯……”清艳眉心的笑意更见温柔。“呵,你刚到家呀,累不累?……嗯,是呀,我会陪伯父出席,你也要去吗?是不是伯父的血糖又升高?”她有些紧张。 “你这孩子就会操心我们……”戚夫人圆润的憨容净是感动,拎起手绢拭拭眼角。 “伯母,不可以哭哦,不然伯父又要骂人了。”戚水笙逗哄。 “你伯父就会骂人。李医生说了,只要你伯父按时服药,不要偷工减料的吃,少生点气,就能福寿绵延呢!”戚夫人温雅的柔嗓大了些,有意提醒正在一旁练书法的顽固老伴。 耳朵听著伯母叨叨轻念伯父不按时服药的恶习,戚水笙心情无限轻松。 一年前,有糖尿病遗传的伯父因操劳过度,血压暴升,差点引发中风,累得心性开朗的伯母成天以泪洗面,整个人由丰腴富泰的贵妇人样貌,消瘦到了让人心疼。 当时三位堂兄都在国外,一时无法中断学业或教职,伯父正好认为以教撞球篇生的侄女是不务正业,二话不说就将戚氏的管理重担丢给她。说是,她至少得代替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为家族企业略尽绵薄心力。 她从不轻易许诺,因为一旦许下,不容自己後悔的她就会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未了累垮的总是自己,但她还是接下了。 非关父执辈难解的恩恩怨怨,纯粹为了伯母焦急的泪水,多少也不忍年事已高的伯父拖著病体,镇日为繁重的公事操烦;虽然她与伯父之间,始终因为父亲当年的一意孤行而若即若离。 为了不困住自己,接任之初她便向伯父言明了,她进公司只是暂时帮忙,没有长久效命的打算,一旦功成就卸任。 下礼拜与冰川集团的草约签定仪式,正是功成与否的关键。 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太复杂,不适合她。她真的累了,只想过单纯的生活、简单的日子。和欣一样,交个亲密爱人,当个单纯的女人、谈个单纯的恋爱…… 戚水笙不自觉又想起那一场狂野不单纯的翻云覆雨,羞涩娇容轰地炸红。 “呵呵呵,水笙,听到你伯父说的没有?他说今天时间太晚了,而且你最近在忙什麽拟合作草约的事,等忙完再回来休息个几天。吃饭没有?” “吃了。伯母呢?”戚水笙编派善意的谎言,旋步走出变得燥热的更衣间,发现小胖妹还乖乖趴在桌子上等她。 “你伯父还在练草书,我等他一块儿吃。下礼拜伯母要好好瞧瞧鬼堂家那个孩子,然後飞巴黎帮你挑几件订婚用的漂亮礼服……好了好了!你伯父在催人了,伯母不说了,你早点回家歇息。 第10章 明天再聊。” 订婚礼服?她只说考虑,并没有答应冰川家的要求,他们凭什麽擅自认定? 顿步在更衣室门口,戚水笙生气的轻带上门。 “总经理!”小胖妹一见戚水笙说完电话,立刻迫不及待的扔下仕女杂志,挥舞著剪报就跳冲了过去。 必须在订婚的谣言滚大之前,找那个讨厌的人谈谈。逃了九年,不想面对,他还是来了…… 戚水笙孩子气的将一张忘了收进公事包的待批阅文件捏皱,投进字纸篓,猛然回神发现,赶忙又跑过去捡起来摊平。 “就是这个模特儿,办公室有几个女同事都很迷他哦!”贯彻始终的小胖妹把熨烫得很平的剪报,献宝似的亮到戚水笙面前。 戚水笙芳心一枰,淬然看见魅力十足的阿劲正咧大嘴对著她笑,那闲闲懒懒的笑容仍勾带著一丝惯有的销魂与轻狂。 戚水笙捂著爆红羞颜,抓起公事包,轻推著喳呼不休的小胖妹一起走出办公室。 那只是时下流行的露水姻缘,一夜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後又各自纷飞,不代表什么,但是……戚水笙捂紧热度一下子窜烧到沸点的火红双腮。 有著恐龙神经的小胖妹生怕上司不懂得偶像的美好,一路吹捧,还不时期盼戚水笙全力附和地望著她。 “他很……有名吗?”戚水笙对时装界不甚了解,讷涩地问。 “他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超级巨星!”小胖妹铿锵有力的宣布道。 小妹说的纯粹是偶像之於偶像迷不可取代的超然地位,戚水笙好笑的整理出一个结论—— 不管阿劲是不是知名模特儿,他都很有女人缘,是天生犯桃花的情场老手。 所以她不需为了那晚利用他来遗忘某个人,而辗转反恻、愧疚难当。再说这种多对男人来说是飞来艳福,他应该不在意,否则不会在她喊错人时,还……不,别再想了,反正事情到那为止,别想了! 挥别小胖妹,戚水笙款立办公大楼前,遥望远方星光灿烂,切切领受拂颊的风儿轻。 这叫一年容易又冬天呵。後天又是圣诞节了,好快,好快。 再来,一眨眼日本的新年跟著来,大小庙宇挤满了为新的一年祈福的人潮。 再眨眼,台湾的新年也悄悄走来,街上处处喜红,采买年货的人多了。 呵,这里的年俗庆典虽没日本多,但故乡是自己的好,她还是喜欢这块生命力蓬勃的土地。因为它是父亲念念不忘的家乡,也是她唯一的家。 但愿永不离。 冬冬多 车行不到六点就打烊了? 花欣一下班便提著一包妹妹花雕指定的祥记卤鸭翅、鸭舌、鸭脚赶赴约会。 一走进机行车,她即诧异地看到涮洗乾净的磨石子地板水渍处处,空气中飘满免洁剂的柠檬清香。柜台边应景摆实了一棵比人高的圣诞树,上面盘满五花八门的灯泡与可爱小饰品,还有为数可观的圣诞红。 花欣知道饰品是妹妹的杰作,至於圣诞树和盆栽,大概是浪漫阿劲的杰作。幸好她家亲爱的人在日本忙,元旦才回来,不然这对难兄难弟又有得打了。 “哈罗,我来了!” “姊姊,我们在楼上玩跳舞机和电玩,快上来!阿劲的分数好高哦!”花雕娇嗲的呼声从车行二楼喊下来。 大老远就听到车行二楼鬼吼鬼叫的,果不其然,是人来疯的阿劲回台湾了。 “劲哥哥加油!” 哟,阿野的妹妹阿灵也来了,今天是家庭聚会吗?花欣娇懒的拾步上楼。 “水笙姐呢?没来吗?”花雕关掉电脑,回身看到只花欣一人,忙向楼梯间探去。 “她今天有约会,不来了。”花欣逗著患得患失的妹妹,转头探了下前方闹烘烘的起居间。 “姊姊骗人,水笙姐才没男朋友,而且她答应要来参加我第一次主办的圣诞派对。水笙姐答应就一定会来,她从不食言。”花雕对姊姊的挚交信心满满,接过卤味,拿到後面的小厨房。 “品逸呢?” “今天公公店里很忙,叫刚好和阿劲回来度假的死阿悠过去帮忙,他就顺便拖我老公去。姊姊放心,我有以长嫂的威严恐吓杨令悠,要他在八点以前放人。” “你那个小叔个性阴晴不定,要是不放人呢?”花欣著实欣慰妹妹在夫家作威作福,没受到半点委屈。 “他敢不放杨品逸回来,”花雕从刀架挑出水果刀,刷刷刷,狠耍了三下。“我就把他最喜欢的机车模型卖掉!” “那就好,你要继续保持长嫂威仪,把小叔压得死死。我去前面打声招呼。” 离乡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妹妹和挚友是花欣唯二放心不下的羁绊。眼看妹妹婚姻幸福美满,她自身也有归属,对感情无著落的好友不免益加担心。 花欣走到最前头的起居室,果然看到人来疯的阿劲轻捷地踩著跳舞机,旁边地板坐著一个高挑俊俏的小女生,正热烈的帮他打拍子。 “阿灵,你也来了。” “欣姐!”阿灵回头匆匆对她笑了下,红通通的俏脸又急忙转回。 “哟哨,阿欣!” 花欣回阿劲的招呼声一笑,环胸注视他们。 阿野家和阿劲家是对门邻居,两家性格迥异的妈妈是童伴,感情浓密到比邻而居可见一斑。莫、康两家,基本上是不分亲疏的一大家子。 阿劲长阿野一岁,和小她一岁的水笙同学是同年;也就是说,他比十四岁的阿灵年长了十三岁。他真不知道小女生暗恋他很久了吗? 花欣斜倚墙壁,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收敛了平素略显粗鲁的男性化举措,俊俏稚容含羞带怯的,几乎是著迷地巴望著阿劲舞得太放的疏狂身姿,和笑得太野的俊美脸庞。 “喂,灵妹妹,我已经跳了好几首,换你喽!” 阿劲汗流满面跳下来,揉了下小女生轻俏的发稍,大哥哥式强行将别扭的她拖上跳舞机,恍若没发现女孩家的豆寇心事,热得脱起披披挂挂的衣服来。 花欣发现阿劲是一个怎麽穿都有型的男人,不是名牌追随者,却有一身绝佳的品味,怎麽搭都对劲。 他脱得只剩一件黑色漆皮连帽衣,搭配同样质感的皮裤,红白领巾卷成一条细绳随性的绑在头上,就是有型。 去美国拍摄一趟音乐录影带回来,他阴柔的过肩长发居然变成飞扬的条码短发,两鬓各应景的刷了一道类似金红油彩的效果。走在流行尖端的模特儿果然不同,每次见他都有耳目一新的惊艳感。 “那些死家伙好像也快来了。阿欣,怎麽只有你,水笙同学呢?”阿劲热得往楼下走。 “应该快来了。”花欣跟下去等同学,担心第一次光临的同学找不到地方。 两人走下去,正好看到一身粉黄休闲装扮的戚水笙像只黄色小粉蝶,陪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站在车行外聊天。 “学长,” “她是花欣吗?”一身书卷味的温雅男子回头,询问忽然浑身不由自在的戚水笙。 “嗯。”虽然知道他也会来,但……戚水笙半掩苦脸。 “学长偏心,眼底只有水笙学妹。”花欣走上前,笑拥著脸色赧红的戚水笙。 “欣,别逗学长,他快结婚了。” “真的吗?”花欣顿感不好意思。“对不起,请学长别介意。” “没关系。我……我还有事先离开。”斯文学长白净的脸驼红,开步前不由自主观了眼车行内正在看电视那个抢眼的漂亮男子。“水……水笙,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戚水笙纳闷的跟他走到车边,从他手中接过一份包装精美的圣诞礼物。 “学长,谢谢。”戚水笙温柔微笑,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别致盒子回赠。“圣诞快乐。我一定去喝宜q酒,帮我向学姐问声好。”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仪式了。”花欣退回车行,望著登对的两人喃喃打趣著。 “什麽仪式?”一直没搭腔的阿劲,眼睛瞬也不瞬的观赏女子花式撞球赛。 “每年的圣诞节礼物相赠啊,学长一定是因为追不到水笙同学,才不得不死心娶别人吧。”花欣想起学生时代,神情愉悦。 “哦?!怎麽说?”眼眸不动,眸光懒懒。 “水笙同学就是在他家经营的撞球场赚取生活费,我这个斯文学长非常照顾她,所以她对学长怀有一份感激之心。我一直以为她会嫁给他,没想到……” “你干嘛那麽感慨啊?”他好笑。 “因为学长人优秀又真的很好,如果能勇敢一点向水笙同学表白就好了。你不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合适的一对吗?”花欣认真询问著将双腿盘上重型机车的阿劲。 著迷於撞球赛的他抽空回睨不远处的两人,旋即夸张的捧颊迭呼: “噢噢噢!谁来告诉我,我并没有看错?!天啊,那、那分明就是金童玉女下凡尘!” “阿劲,你够了哦。”花欣佯怒瞠他,却笑不可抑。 “你家同学怎麽那麽狠心,没发现人家的处男心事啊?”眸光更懒,微泛颓色。 “你呀,自己浪荡成性,好意思笑人家清纯。”听到楼上妹妹的呼声,花欣走到楼梯处回应了声,才回答他: “她当时是没心情发现,现在是过了那心情,不想发现。” “原来水笙同学都是用这招闪躲追求者啊。”双肘枕往脑後,他弓起一腿,踩著仪表板,嘲弄道:“请问你呆呆笨笨的学长被这样闪躲了几年?” “人家是品学兼优的青年才俊,不强人所难的正人君子。” 第11章 花欣纠正他,不由得一叹:“想不到学校头号梦中情人竟输给日本人。七年,真替他不甘心。” “头、头号梦中情人?!”阿劲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滚下机车。“那是因为贵校女同学没福份见到本帅哥。打本超级帅男出生那天,全台湾千万桃花一夜忽开,就没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自称了。” 免费摆出个最上镜头的角度,他姿态美美的睥睨她。 “我初步判断阁下说的应该是夹竹桃,体液含剧毒,人畜不能食,几乎全年开花。”花欣凝神戏谵著,陡地笑出:“康劲兄弟,我明明把重音放在“七年”这句。” 终於听进去的阿劲震惊瞠目,掩颊狂呼: “噢!mygod!不会吧?近水楼台那麽多年还追不到水笙同学,可见他们注定无缘,看破娶别人是明智的选择。漂亮!”他赏给电视内球技精湛的女选手疯狂的热烈掌声,吓了外面还在细声交谈的两人一跳。 “这句话由你情场浪子口中说出来,特别不具说服力。不谈这些了,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阿劲,那天你到底把我同学载到哪里去了,戚伯父一直问我要人。”花欣问得漫不经心。 阿劲声音懒洋洋:“去看星星啊,怎麽,你又要开始精神训话了?” “水笙也这麽回答。”始终悬念著这事,花欣霎时像春了颗定心丸。 “所以说喽,别再疑神疑鬼、自寻烦恼了。” 阿劲嬉笑的凤眸深敛著一簇颓芒,从重型机车上放下一脚,斜睨笑著转进来的戚水笙,一直睨到她发现了,笑意凝结,慌忙撇开眸为止。 “水笙姐!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 从楼上下来的花雕激动的冲过来扑抱赏脸的戚水笙,阿灵跟在她身後蹦跳下来,马上像落难获救的小狗又缠到阿劲主人身边去。 “咱们闭塞学长终於表白了?”花欣勾著同学一起到厨房帮妹妹弄圣诞大餐。戚水笙诧异。“你怎麽知道?” “哪位学长?他在哪里?” 戚水笙对搞不定火鸡又抑不住好奇心的花雕一笑,把开膛火鸡拿过来,填料一一塞进去。 “学长走了,他只是……” “只是想了无遗憾的展开另一段感情生活,所以必须先结束这一段,了解吗?”花欣屈指敲了下妹妹的头,让她专心准备料理。 “有人暗恋水笙姐不稀奇啊。”花雕的嗲嗓充满了兴奋,娇眸诡诡祟祟,确定身後没人偷听还是不放心,勾著小指头让她们一起凑到另一边,圈嘴嘶声道:“姊姊,你们有没有发现阿灵在暗恋阿劲啊?是不是很诡异?” “真的吗?” 站在最外面的戚水笙注意到身後多了个人,想出声示意,菱唇就被一只熟悉的大掌捂住。花欣则抿住笑,任由粗枝大叶的妹妹说个尽兴。 “真的!她做得太明显了。以前哦,有个女生也在暗恋杨品逸,她比较含蓄。你们待会注意看阿灵,她的眼睛根本就钉在阿劲身上。那个低级花心到无人能比的阿劲有什麽好?我更搞不懂。” “对啊对啊,我也不懂呢。” “阿劲!”花雕终於瞄见凑在三个女人之上那张眯眯笑脸,她嗲呼著握起粉拳叮咚捶他。“死阿劲、臭阿劲!偷听人家说话!你欠揍,” 阿劲将娇颜微红的戚水笙反手推到身後,以免被流拳捶中。 “喂喂喂!雕雕,我受点委屈是没关系啦,你这东道主名誉受损就不太好了。那堆禽兽饿到集体捉狂,你最好在他们兽性大发前放开我,我找看看有没有什麽东西可以压制他们的兽性。” 前面果然一片打斗兽吼声,花雕娇眸迸出一道强光,欢呼著飞奔出去。 “你们今天是不是又去教练场玩车了?”花欣多此一问,看著蹲在冰柜前翻箱倒柜的阿劲,他头上卖骚的领巾已经拿下来,绑在臂上。 “小玩了一下。那堆家伙空有一身蛮力,不帮忙消耗一些,一定会危害国家社稷。”肩负觅食重任,阿劲埋首在冰柜里没空回头。“对了,那堆精力充沛的家伙等一下要去北宜公路夜游兼夜钓。你们呢,去不去?” 专心洗水果的戚水笙心一咚,心跳以惊人的速度枰动,楚楚娇容越来越红,敛睫苦思藉口好退出厨房避开尴尬与燥闷,正在切片的花欣就把水果刀交给她。 “看水笙同学,我没意见。外面那些男生好像真的饿坏了,我先把这些端出去安抚他们。”花欣端起卤味和切好的水果,迳行走出。 “我、我也……”戚水笙丢下洗了一半的水果,转身想逃出去。 阿劲一个箭步间跨过来,凭恃他过人的身长与敏捷身手,左挡右挡,轻轻松松挡下了慌乱无头绪的她。 “水笙同学呢,你去不去?”他一手好整以暇的插腰,垂视今天特别娇艳的她。 “我……” 戚水笙明显要婉拒的慌唇忽被采花郎偷了个香,她惊骇的倒抽了口细气,伸手推开他想逃,却被他敏捷移动的身躯挡下。 阿劲清朗的笑声敛沉,彷佛蓄意要撩拨她刻意闭锁的堕落绮思,以便唤回那一场回不了头的激情缠绵,左跨右踩的逗著她玩。戚水笙犹坠天罗地网中逃不开,掩著急遽升温的烫颊,气沮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劲好心的帮她解决难题。 将一脸挫败的她推回水龙头前,他拿起篮子里洗到一半的苹果塞进小手里,打开水龙头,逐行接下切水果的工作,边笑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一个劲并命洗苹果的纤楚美人。 “喂喂!你真的认为俊美如本帅哥,不如一颗苹果吗?”食指沾水,他惩罚她的漠视,在红扑扑的娇靥轻打一个勾。 戚水笙一震,缩开一些,才打定主意不瞧他,又被颊上亲昵而冰凉的触感一震。 逃无可逃的,她终究只能无奈瞥了眼缠人的他,也依然被一双蛰伏等待的颓眸逮个正着,而心更慌、意更乱了…… “水笙同学,不可以这样瞅著人哦。”她越是逃避、刻意想忽略他,阿劲带蜜的挑逗就越是甜透,神色就越加狂放。“这里人太多,不适合……” “你!”戚水笙又羞又恼,飞手捂住他不正经的嘴,低声央求著:“你不要说了。”事情已经发生,她不愿後悔。 “谁教你那天利用完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这不够义气的女人,自己偷偷闪人,今天又不看我一眼。”他抱怨的笑容既透坏又颓唐,一点也不委屈,斜眸冷睨著一抹从门口急晃而去的迷恋俏影。 “我没有、我不是利用……”怎麽回事,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 “嘘,有人来了。”安抚的长指点在她急於辩驳的菱唇上。 一串粗鲁的脚步声,从车行外面重重踩了来。 “妈的,死人劲!你是不是在里面挂掉啦!刚才给你那个荣幸进来找东西吃,你还叽叽歪歪的……啊!”探头进来的大男生一看到戚水笙慌忙转过去的纤纤背影,立刻狂吃一惊的连退五、六步,摊在墙壁心碎悲呼: “水笙同学也来了!为什麽没人告诉我!我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温文学者形象!我不要活了!阿灵妹妹误我一生!我恨你!”悲不自胜的掩脸跑开。 这些人都好戏剧性,物以类聚……戚水笙忍俊不禁的掩嘴笑著。 “那些家伙怕你被我拐跑,在叫人了。我先出去。”她如释重负轻吁了口长气,看得阿劲好笑又好气。 “喂,先说好,我特地向老娘拗来几天假赶回台湾,你不能跑去夜游哦。”他屈身在她沾水扑湿的粉颊又蝶吻了下。 只想一头栽到水龙头下将脸上的腾腾高温冲掉,戚水笙闻言愣住,不解的斜瞅他。只见阿劲笑容加大,一脸分享秘密般对她频抛媚眼,眉梢那朵莲彷佛也在笑。 “因为圣诞夜是情人的夜晚,我们的夜晚。”笑容变懒懒,他说得理所当然,轻搔了搔她鬓发,转身迈出了厨房。 他、他在胡说些什麽……戚水笙瞪著哗啦啦的水流,震愕到无以复加的脑子被敉成一片平坦。 她并不打算延续这段关系,那只是一夜情,一夜而已呀! 第五章 我们都不要被坏男生牵著鼻子走,ok? 戚水笙愧红的脸容掩得只剩一双充血困眸,脑海不期然迸出那日与两位妹妹在百货公司前的口头约定,简直羞愧欲死。 这只证实了一件事——事不关己则豁达清明,便凡事云淡风也轻。 她果然只是假情高的“大人”。 “喂,你超人啊,快四点了,真的不想睡吗?”坏男生驾轻就熟开著跑车在沉睡的台北市区轻松穿梭。 “还不想。”悔不当初女生呵欠越打越多,困顿红眸凝了层薄薄水光。 这样叫不想?坏男生摇头哂笑,强迫却不粗鲁的把悔不当初女生吹了一夜海风而千百斤重的脑袋,强扳到他厚实的肩膀靠著。 “但是,阿灵……”戚水笙抗拒著想端正身子,阿劲一手又将明显挡不住的她给扣日来。 “人家早就不支倒地了,还睡到打呼咧,哪个女生像你这麽神勇。喂,你再乱动就休怪我动嘴……吻你了喽。”他漂亮有型的嘴角忽然飞扬起一股佞邪的笑,附嘴到她耳畔: “至於……吻了之後会发生什麽擦枪走火的好事,本帅哥一概推卸责任。” 困极的戚水笙又羞恼又惊骇的弹大眼眸,飞伸一手将他恼人的不羁唇用力压住,并仓惶回眸,紧张的瞥视睡倒在後座的国二小女生。 “看吧,她睡得正熟,而且我声音已经压到很低很低很低了耶!” 第12章 他嘶嘶有声啃咬嘴上的润白纤指,一脸的委屈。 明明还是很大声……戚水笙手软软垂下,心底直犯嘀咕。 香香浓浓的睡意蜂拥而至,她再也没心力抗拒他善意出借的温暖肩头,眼皮几乎是一合上就酣沉入眠。 阿劲头一偏,高挺的鼻端就碰到她微湿的发,就嗅到她沾了海风的发香,还有一抹已然熟悉的淡淡甜橘香。 装睡的阿灵眼角淌落一滴早殇情泪,心如刀绞。 她不想,却克制不住的眯开眼,偷观前座。入目那两相依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偎的亲密画面,当下将小女生揪疼一整晚的心血淋淋地撕成碎片。 她尚不及收拾心情,又见驾驶座那位让她魂牵梦萦的俊美男子啾了下沉睡美女的发心,边注意路况,他意猫未尽的边倾过身去,似乎是在偷吻她光滑额头、浓翘长睫、楚楚雾眸……或者娇艳粉唇…:. 小女生观得面红耳赤,恨不能被偷香的幸运儿是自已。 她见他终於满意回身,勾魂的丹凤眼却不住的向旁边瞟去,瞟著瞟著,他懒洋洋的笑容忽生了一缕小女生很陌生的柔情,将跑车流畅无声的滑停路边。 小女生正感纳闷,他已动手脱著身上那件把他撑得非常帅气华贵且男人味十足的军装外套,动作放得极轻巧小心,连把厚重外套披在睡美人身上的举止都轻得不带一丝丝力道,深怕吵扰梦中人的甜甜好梦似的。 小女生受不了,紧闭哭得更红的肿眼以停止自残,但散碎一地的心,却早被好几辆坦克辗成了灰,再难收拾。 刚刚劲哥哥对水笙姐姐说的悄悄话,其实,她全都听见了……他并不是在表演给她看,根本不是…… 她看过劲哥哥和许多女生交往,也和他们出去玩过好几次,但都不像今晚这样……有种绝望、恐慌且永远无法挽回的挫败感。 阿灵不敢大声痛哭出来,狠命咬住心碎的抽泣声。 劲哥哥对水笙姐姐和其他女生不一样……虽然一样是嬉嬉闹闹,但她就是知道不一样。 因为这三年来,她眼中只有劲哥哥,她一直一直在看著他。 敏锐的劲哥哥早就发觉她对他的兄妹情感已经变质。 和亲哥哥一样疼她的劲哥哥并没因此疏远她,为了怕伤害她,他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让她死心,总是有意无意的拖她当电灯泡。可是劲哥哥哪里知道,她看得越多对他没有任何意义的女生,就越无法死心啊! 她总是怀著一丝希望,以为劲哥哥会心无定所直到她长大,以为她就是那个对他意义非凡而不可或缺的女生,就像欣姐之於哥哥;他终究会发现她的美好,而不止当她是妹妹的爱上她。 然後,他会对她笑得很温柔、很缠绵,会腻在她身边像娇宠爱人一般逗著她玩、逗著她笑,就像……就像今晚他对水笙姐姐做的一样…… 为什麽水笙姐姐不等她大一点再出现……为什麽她要那麽快出现在劲哥哥面前,让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追著她身影跑……她好气水笙姐姐,现在没办法不气她…… 苦恋酸泪几乎淹溺她,阿灵好胜的咬紧牙关,不愿人听见她破碎的心在哭、绝望的心在泣。 原以为暗恋已经够痛苦……没想到失恋就像被人乱刀刺中又丢弃荒野一样,痛不欲生又求助无门,好绝望…… 从今以後,他只能是哥哥……她只能是妹妹了……他们只能是这样了…… 後视镜上一双温柔凤眸欣慰又爱莫能助的,只能叹息。 结果,她居然笨得上了他的恶当! 戚水笙懊恼地捧著被不知是被水温还是心情烧红的烫颊,身子又滑入青绿色药浴一些。 他叫她不要参加夜游,其实是声东击西骗她参加吧? 明知为了避开他,她一定不会让自已落单,一定会想法子团体行动,一定会去夜游,所以……笨到底的她一定也会避入他设好的瓮中…:. 她原本可以避掉两人独处的机会,但是,偏偏是欣拜托她让她那个未来的小姑阿灵对花心阿劲死心,理由是,所有的女生里面只有她是生面孔。 她又不能告诉欣,其实她自己也在闪躲阿劲,因为一个放纵荒唐的夜晚之故。 那种事她真的开不了口呀,太……太丢脸,也太私人了…… 结果圣诞夜她非但没能躲开他,还必须和他黏一整晚扮情侣,应验他说的,圣诞夜是情人的夜晚。然後她小睡片刻醒来,人已经在他屋子里。 ……戚水笙,你是个贪眠的笨蛋! 叩!浴间的喷砂玻璃门象徵性敲了下,门滑开,阿劲一身清爽,已换上了绿色短背心和同色系的七分裤,腋下夹著一堆衣服、手拿著小板凳和一本杂志迳自跨进来,并迅速带上门,怕冷风灌进一丝,凉著了香浴美人。 “你、你进来做什麽?”淬不及防的戚水笙大惊失色,差点整个人滑进一次泡五个人仍绰绰有馀的砖砌大浴池底。 “我进来看日出啊。这里视野最好,莫非……你要一个人独享?噢,你好狠心哦,水笙同学。”放好衣服後,阿劲懒洋洋背靠著她身旁的浴缸而坐,见她慌成那样,好玩的侧过身对她弹了下水。 戚水笙半露在药浴上的羞容被水花弹中,骇了跳,香躯又滑进绿池里一些了阿劲趴在浴缸边,对羞赧的美人儿轻眨媚眼。 这池子是配合他一八四的身长设计建造,对身高不到一百七、身子骨纤瘦的她,俨若小型游泳池。 “别遮了,水绿绿浊浊的,什麽都看不到耶”他有些扼腕地安抚她。 见她仍一脸防贼神色,阿劲为了证实自自己所言不虚,特地将身子伏得极低,离水面仅一寸地死瞪著腾腾冒烟的碧绿香波。 “真的都看不到耶,我放错入剂浴了……”扼腕转成了抱怨,与无尽的遗憾。 不敢动乱的戚水笙悄悄避到浴池最边边,脸色可怕地躁红,整个人滑得只剩一双著慌且略带惺忪的眸子露在水面,眼看就要不能呼吸。 “好,不看你,我看杂志总行了吧?何况,来日方长,而且用模的触感最棒……”阿劲没一刻正经的笑眼泛著融融暖意,刻意喃声咕哝。 咚!戚水笙环手抱膝,整个人沈入浴池底,不想出去见人了。 乾脆这样淹死算了……省得被他一再欺负又没法子反击,谁让她脸皮薄他那麽多…… “喂喂!水笙同学,不要吧,我这间房子买不到两年,成为凶宅屋龄太轻,当鬼屋也不够格嘛。”阿劲一手挡住浴砖,张望著,调笑的语气有些担心了: “哈罗,你再不出来,我要动手抓人喽。到时候,万一失手错抓了什麽地方,爆发了什麽擦枪走火的好事,你可不能……” 他话没说完,戚水笙憋红的脸庞陡地破水而出,气恼得想凝足气势瞪他,脸上、发间的水却煞风景的滴滴答答,零落如六月轻雨。 阿劲冲著她可怜兮兮的忿容露齿一笑,探手将她额前几缯散落的发丝挑至肩後,顺手梳理了下,就一屁股坐回浴缸边翻看他的杂志,不打算出去的样子。 戚水笙简直拿他的皮条没辙。幸悻然瞅瞪著刚洗完澡的健朗背影好半晌,她终於涩涩闷闷地问: “你……你到底想怎麽样?” “咦?你在问我吗?”阿劲诧异转回头,食指点在鼻尖上,一脸的无辜。 刚从气温极低的海边冻回来,全身浸泡在香喷喷、暖呼呼的药浴间,其实是很享受、很舒服的事,要是没有闲人干扰,一定更棒。 戚水笙只露出可以呼吸的上半张脸,愠恼地斜瞅一迳装傻的闲人。 “你这样真的好可爱。” 阿劲受不了她的秋波攻势,死相惊艳著就要倾过去偷吻。戚水笙这回学乖了,赶忙将微慌的娇容埋入水中,及时避掉狼吻。 偌大的浴间响起优美的电话铃声,阿劲先将水中的人捞出水面,才回身接起浴缸旁的电话。 “阿欣?你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是清晨六点耶!”阿劲坐回小板凳,要笑不笑的转望惊闻好友来电而坐立难安的戚水笙。 “找不到你的水笙同学?”阿劲眼神使坏,斜睨著娇身通红的戚水笙,她双手掩嘴,深怕呼吸声被同学识破一样,对他猛晃脑。 阿劲饶了她,回身,低沉一笑。“喂喂!阿欣,你老毛病又犯了,疑心病发,我这花名在外的头号嫌疑犯还真是倒楣呀!” 天色渐渐转亮了,戚水笙惊喜的只见浴室外面是一片赏心悦目的翠绿山林。 原来劲住的大楼建在山顶,居高临下,清丽风光尽纳眼底。难怪浴间这麽大,少说有十坪以上,而衔接山光水色这头的一面墙全是玻璃窗,视野极佳。 一大早在这里泡澡看风景,一定心旷神怡,一整天精神都很好。 戚水笙想将靠自己最近的一扇窗推开,嗅一下清晨的林野香,讲电话的阿劲忽然俯过身来,压著不让她推。 “太冷,会著凉。”他捂著话筒,附嘴在她耳朵窃声道,回头又忙著回应花欣: “阿灵的事,谢你帮忙了。当然也谢谢水笙同学,没有她鼎力相助,那丫头不会这麽快醒。嗯……ok,找到她时,替我吻她一下。” 他挂上电话,趁戚水笙因罪恶感而呆呆回不过神,连忙飞身啄了她一下。 “你!”要应付隐瞒好友的歉意,还要应付难以捉摸的他,戚水笙掩著又被奇袭的唇,已经不知怎麽办才好。 破晓的第一道晨曦,斜映进来,橙黄洒金的光线刺眯戚水笙瞠怒的眼。 第13章 “好漂亮!”被一轮绚烂朝旭所吸引,她顿忘烦忧的娇声惊呼,整个人趴到玻璃窗前面,瞬也不瞬的凝望著。 阿劲莞尔著探了下水温,起身踱到柜子前,长指在各式各样的浴巾叠间走选。 “劲!快来看!”急於与人分享难得美景的她全身一僵,柜子前的他也一僵。 戚水笙意识到自己脱口喊出了什麽,她一直避开,不愿去叫的亲密称呼;像一道深束心扉的无名紧箍咒,代表心灵深处最私密而亲昵的一夜碰触。 阿劲别具深意静睨著僵成石人的戚水笙,笑容懒中渗柔的把浴巾放在她身侧的架子上。 “是很漂亮啊,我就说这里看日出是最棒,没骗人吧?喂,你泡太久了,漂亮的皮肤都起皱了,快起来!”轻泼僵挺的美背一捧水。“水都凉了。给你三分钟穿衣服,时间到我会进来抓人哦。” 出乎戚水笙意料的,总逼得她无路可逃的阿劲竟没借题发挥,将她逼得又羞又恼,他如同来时一般不请自出。 她才微松了口气,那张痞痞的笑脸蓦地又采入:“对了,别费事锁门,浴室没装锁。不想擦抢走火你最好……” 终於吃了一脸浊水的他,朗声大笑著轻拢上门。 戚水笙换上一袭轻暖得不可思议的湖绿睡衣,连内衣裤都是新的,不仅质料极佳,size也半点不差。一走出浴间,她就被拉去吹乾湿透的长发。 “好了,走吧,该睡觉喽!我真的困了。”帮她将黑亮的缎发梳理出泛蓝的光泽,他疲困地打著呵欠,拖她踱往有一张超大软床的大房间。 “我……”以为要住客房的戚水笙推拒著他的大手。 “啊,水笙同学,你的电话又来了,阿欣一直在找哦,接一下吧,别让她担心。”阿劲合情入理的将口袋里又在震动的手机拿出来,体贴打开,塞给她。 “喂、喂……我、我是!”措手不及的戚水笙硬著头皮,接得战战兢兢。 “欣……是、是你啊……”罪恶感实在太深,情况又太尴尬,她不由自主地结结巴巴。 阿劲趁机搂住她纤腰,将不敢反抗的她抱入够五个人睡的温暖大床和被窝里,两人面对面躺著,他的脸安枕在她肩窝,炯炯眯视著益加口吃的她。 “我……我……我睡著了。”戚水笙别开视线,不去在意他坏透的嘴脸。 挑情的舌尖在她珠润的耳垂舔舐、含吮,她大惊之下,慌忙腾出一只手堵住他的侵犯,并手足无措对他摇了下蛲首,羞窘难过的模样楚楚可怜。 阿劲无声一叹,拍抚著慌乱的她,头偎入她肩窝安分躺著,不再逗得佳人心慌意乱。 “他……很、很早就送我回、回家……”好友的关心,让戚水笙差点被说谎的口水噎死。 感受到转埋进她肩头的嘴巴正隐忍著笑意,心虚的她深恐好友发现,起身想溜下床,却被腰间两只交环的手臂囚得死死,怎麽都动弹不得。 “我、我没感冒……好……有些想睡……嗯……嗯……晚、晚安。”虚脱的收线。 她——她竟结巴?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 比应付公司几位难缠大老还要累上万倍,戚水笙欲哭无泪,双手羞愧蒙著脸,而她枕畔那个始作俑者的笑声却越来越猖狂。 “喂,水笙同学,你没发现我剪头发了吗?你好过份哦。”阿劲天外飞来一句,将她挣扎著想下床的美腿纳入双腿间,轻松而暧昧的夹紧。 戚水笙被他放浪的姿式羞得艳容翻紫,经他一提,才发现他一头长发削短了,不禁歉然道:“对不……” 樱唇又被他轻薄去,歉意总是说不全。 “除了对不起,其他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很好听。”阿劲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喜欢短发还是长发的帅哥劲?” “都……”她的嘴被他捂住,自行接话: “都喜欢?我就知道,本帅哥剪什麽发都帅得要命,多谢夸赞。” 其实她想说:都一样。戚水笙被他向自命不凡的要资模样逗出浅浅笑意。 “水笙同学,圣诞夜过去了,咱们要赶快来庆祝了吧?”阿劲眼神放柔,轻弹了下她秀挺的小鼻子“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哦,你不必太感动,我只是尽本分。” 淫邪暗示完,他一手扣住她下颚,扎扎实实给了她一个火热的圣诞吻,不安分的手在玲珑娇躯放肆奔走。 面对阿劲看似皮条却强势得不容人拒绝的连波攻势,戚水笙发现她被困住了。这个人心机深沉又滑头,他能在欣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行事肆无忌惮,她根本不是他对手呀! 怎麽办……怎麽办……难道他们两个就这样纠缠下去?……不可以,会没完没了的…… “你、你听我说!”无法可想下,她急捧住阿劲颓美的俊容,低嚷:“我、我快订婚了!我们别”错再……”认真说谎的菱唇猛被狠狠咬住,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被放开。 “劲!你别……”粉唇左闪右避,却总是逃不开。 “哇,太好听了!谢谢你把我的名字叫得这麽好听,水笙同学,我非常的喜欢,本帅哥一定要重重的奖赏你。”没离开过粉唇的嘴,又热烈地加深辗吻。 “我……你,别这样!”再度昏入意乱情迷的情欲境地前,脸红气喘的戚水笙猛力推他一把。 原以为她卯劲全力一推的结果,至少能将他推到大床另一头,好好冷静下来听她说,没想到她薄弱的力气之於外表看起来略嫌瘦削的他,竟轻似蚂蚁,仅仅推离了他的唇,她人依旧困死在他双臂中,牢牢地。 而他双手捂脸,一脸的震惊莫名。 “原来……你想始乱终弃?”阿劲不敢相信地呜呜悲咽,受创极深的俊脸又蹭进她纤巧的香肩,悲诉:“你怎麽这麽狠心,糟蹋完我冰清玉洁的清白之躯,享用完我卓绝的技巧,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我!还说那是错!水笙同学,你……你最狠、你太狠,你真的好狠!” “……”气岔的戚水笙红云布脸,再不肯回嘴让他机会有说出更羞恼人的话。至此她完全认栽,反正脸皮薄的她怎麽说都输给他,何必自找罪受。 她怎会昏头到找上这种男人发生一夜情,她根本就没法子抵御太痞太滑头太不正经且装傻功夫一流的他,除非他主动放手。 一步错,步步皆错……戚水笙,你活该,也……惨了…… 阿劲懒洋洋侧撑起身躯,低睨著掩脸悔恨不已的她,轻笑: “没关系,别懊恼。咱们的夜晚虽然错过了,白天补足,开心点嘛。我不会食言的,发誓!”在曼妙娇体到处肆虐的大手懒懒举起。 “你!”怎麽办……怎会遇上这样的人…… “水笙同学……”把覆在娇颜的小手抓开,他颓荡的笑唇烙上无力逃脱的柔唇,热情澎湃的躯体抵向瑰红娇躯,暖暖低喃: “圣诞快乐,我可爱的小粉蝶。” 任人宰割的檀口颤咛,戚水笙娇羞得彷佛也要红透的浓密睫翼震了下,微微一掀,又惹来他一记受不住眼波诱情的不正经呻吟。 圣诞节清晨,天光大放时刻,关系晦暗不明的两人终於擦枪走火,且一发不可收拾,如燎原野火…… 第六章 时序即将入春,年货大街的促销活动在一声锣响後,热热闹闹开跑。 中国人的大日子旧历新年,正式进入倒数计时的欢乐阶段。 戚水笙虽不乐意破坏过年的好心情,但在躲避近四个月後,还是鼓足勇气单独赴鬼堂优的约会。 她晓得上次被彻夜不归的她羞辱後,心高气傲的鬼堂优决不会自讨没趣的主动约她。这是冰川集团背後那位高层在施压,不管是对他或她。 停在路边那辆昂贵房车正跨下一个清雅高贵的身影,他淡漠如昔、华贵依旧,一下车就对中正纪念堂外吵杂的人车皱了皱眉。 呵,她居然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看出他在皱眉。她知他,一如他知她吧? 九年的漫漫时光,即便两人从不曾和平相处过,也仍是“相知”、“相惜”的。 看他朝自己走来,戚水笙脆弱的胃不由自主又微微抽搐起。 鬼堂优单手插在裤袋,停在她面前,冷望迅速武装起自己的戚水笙,她清艳的脸容一脸疏离,淡漠如他。 两人跨越分离九年的时空,互不退让地静默著,唯恐先开口的一个就输得奇惨。 “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鬼堂优以生硬的中文打破沉默,意带嘲弄地瞟了眼大中至正门。 “彼此彼此,阁下的排场何尝逊色於我的幽默感。”戚水笙微蹙细眉,淡睨了眼他後面一串随扈,往日的恶梦重袭心头。 到哪里都招摇,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生不如死。 这就是她不喜欢与鬼堂优接触的原因,他总是将过去的不愉快引回她恬淡的生活,令她心绪烦乱,神经如搭了箭的满弓不时绷紧,却要断不断的,好痛苦。 戚水笙嫌恶的表情奇异地柔和鬼堂优冷峻的面容,他头没回地挥了下手,一票随从人员立即动作敏捷地退至车边守候。 “谢谢。”她没好气,领头步入了中正纪念堂。 “在这里谈是我的极限。”鬼堂优杵在原地不动,凝望她纤美的背影。 戚水笙拼命压抑著被他轻易撩拨的怒火,数到十二步才停下。 “这个距离也是我的极限”她转身,冷沉的与他遥遥对望。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直接切入正题,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她防备的神情也激起鬼堂优淡淡的火气,他抑怒道: “老夫人交代,如果你在台湾玩尽兴了,请你准备回日本。” 第14章 一直害怕有这麽一天到来,戚水笙心理建设了一个礼拜的胃又不争气地剧烈抽拧,她痛得辨不清立於门边与她对话的那人究竟是恶梦,还是真。 “回日本?你们以婚姻做为资助戚氏的交换条件,是为了逼我回去?”戚水笙侧转身子,不愿他发现她脆弱的心情、痛得无法伪装坚强的小脸,冷笑数声:“你们何时变得如此宽宏大量?!我该感动吗?别忘了,我的血不够纯。” “别误会,婚姻不是我的主意。我并不想牺牲由自己。”他清雅的俊容即便动怒也是尊贵傲慢,不容一丝情绪外露。 “牺牲?鬼堂小总管,你该感谢我并不打算嫁给你。”她以叛逆少年时的戏称,挑衅著视她为头号公敌、不是彻底漠视就是百般找她麻烦的死对头。 “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作主,不管你的血纯不纯,你都是冰川家的一份子。”鬼堂优以事情没有转圈馀地的容忍语气回敬,不由自主走向脸色微白的她。 “不,我不需要你。”戚水笙额上冷汗微泌,胃痛得几乎直不起腰,却怒凛娇容断然拒绝他的靠近“如果我不回日本,也不嫁给你呢?” “你必须嫁,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他想要这个婚姻,想要她。她却…… “老夫人不可一世的懿旨,阁下不妨携回贵国供起来膜拜。我早就离开深宫大院,十八岁就解脱了,记得吗?” 鬼堂优的中文程度虽不够深,但多少从她无异於往常蓄意惹怒他的敌意表情,猜出她不脱奚落的话意。 “彼此彼此,我们何尝不是解脱”不想为已决定的事多费唇舌,鬼堂优试著伸手想扶愠怒的她,她却畏如蛇蝎旋身快步走避。 他骄傲的自自尊、心再次被判伤,手硬生生缩回口袋握成拳,愤然转身。 “鬼堂优,你绝不会想要一个不纯的妻子。”非不得已,戚水笙并不想这麽效,她不想拿任何人当挡箭牌,但他却一再逼她失控,引发她的劣根性。 鬼堂优脚下不停,也懒得回答。 “我想算下可能也误会了,我指的并非血统不纯,虽然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是不纯。”戚水笙淡淡附注,见他猛然收住稳健优雅的步伐。 “你没有!”他几乎是震怒的缓慢回身,不自觉改操日文的清淡语气结了冰。 “我有。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家老夫人,她定时监控我的资料里,一定有带到一笔冰川家不够尊贵的瑕疵血脉,於某年某月的某一日,行为不检点的与她的情人在某地打得火热。”她配合著改说日文。 直到怒不择言脱口而出的此刻,戚水笙才为之心惊!她是真忘了老夫人有可能派人定时监视她。 那她和劲……自从圣诞节後,几乎只要他人在国内,他们就会在一起……劲是不受约束的人,常常兴之所至就什麽地方都…… 苍白娇容泌出几抹淡淡红彩,痉挛抽痛的胃因羞涩而流入了丝丝暖意,绷紧的神经逐根松懈下来。 “什麽时候的事?”鬼堂优不相信。 “无可奉告。”鬼堂优会这麽问,表示老夫人没派人监控她,戚水笙莫名松了口气,不愿山口己的私生活摊在阳光下任一大家子批评指教。 只庆幸冰川家最重视的是家族尊严与纯正血脉的永世传承。在他们眼中,她正好两者都缺乏,是不必耗费宝贵时间栽培的“冰川之耻”。 鬼堂优僵挺著即使发怒也优雅得不可思议的脚步,重回她面前,俊容的怒气却再也隐藏不住。 “你做这种蠢事,只为了让大家不好过?!”盛怒的淡然语气,依然轻得不屑夹带丝毫重量。 呵,这就是冰川家无可挑剔又冷血的英才教育,数十年如一日的高高在上。她所做每一件不符合他们预期的事,都是错事,都是罪无可赦的蠢事。 她受够了!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我的隐私!”两人的对峙令戚水笙厌烦至极,她举步越过他想走,被鬼堂优扣住。 “交代清楚,才可以离开。” 交代?他凭什麽?! “每个细节、每个步骤、每一次都要钜细靡遗吗?”她厌烦地挣开他的手,料眸与他到瞪。“就算鬼堂小总管必须向上呈报,我也没义务打报告给你!” “冰川晶!” “不要用那个名字侮辱我!”她遇强则强地回吼他。 那男人是谁叫免堂优嫉妒得快发狂,却碍於自尊间不出口。 从她九岁那年,第一次出现在十一岁的他面前,他们从此只以一种固定模式相处。两人敌对的关系来不及改变,她已於十八岁那年的风雪夜逃离他的生活,带走他一部份灵魂。 有她的日子满心厌烦、憎恶,没她的日子,心却空了。 他常常像呆子一样,坐在道馆一夜无眠到天明,以为顽劣的她会像从前,每回刻意逾时夜归又刻意惹怒他的挑在他深夜打坐时刻,从道馆前重重踩过。 於是从那天以後他告诉自己:他和她,今生势不两立。 “那年,你有没有听清楚那句话?”怒气霎时从鬼堂优凉淡如水的质询里隐匿无踪,他只想得到这个迟来九年的答案。 如果是我……我希望你别离开呢? “什……什麽话?”戚水笙没想到他会重提往事,淬不及防的她半掩长睫,声音尽可能淡漠自然,却有些心虚。 她有听到,却……鬼堂优出自尊又一次受到重创,冷冷瞥著她。 “你必须结这个婚,没有选择馀地。”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她太顺心。 “鬼堂优……”他难得表现在外的受挫情绪让戚水笙於心不忍了。她快步挡在回身欲去的他面前,支支吾吾嗫嚅道:“我……我很抱歉,不是因为你口中的蠢事,而是……那年在机场打电话,那件事……” “哪件事?”鬼堂优老羞成怒,冷冰冰的立刻武装自己。 一时心软的戚水笙犹如狠挨了一耳光,也终於了悟,为何对他那句几近表白的请求动了心,也困扰了多年,却无法真正开敞心怀接纳他的原因。 因为她感受不到一点点被爱的甜蜜与幸福,他带给她的全是痛苦。 鬼堂优太骄傲,她已经被平静的日子惯坏,穷於应付他与生俱来的骄矜与傲气。每见他一次,她就有一种浩劫馀生後的疲惫感,两人的缠斗方式真的累坏她了。生命太珍贵,不能这麽无止尽的耗损下去。 何况,她一生的热血叛逆全部集中在青春期,献给了他,很难想像卸下刺之後的他们,能有什麽和平共处的模式……和平?他和她?简直痴人说梦! “上车,我送你回去。”鬼堂优没回头,知道她不会开车也没请司机,因为她不喜欢被拘束。 “不敢偏劳。以後鬼堂总执行长有事吩咐,电话联络就行,忙的话您请便。” 戚水笙强抑著不去压住抽疼不已的胃,转身与他背道而行,头骄傲昂然,不驯的姿容一点也不输身後那名尊贵男子。 她和鬼堂优,这辈子绝不可能在一起。她宁可单身十辈子或嫁给全世界最花心的男人,也不要嫁给他! 有些心情是过去了就永远回不来,如果她曾经爱过这个男人,那都已经逐渐过去。 到底……她的归属在哪里? ※※※ 她找不到归属感…… 她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台湾人,她到底是什麽? 虽然早知道欣会移居日本,也一再告诉自己天下无不散筵席,离别在所难免,真到了必须面对,却没想到会这麽难。那年逃离日本,她只有满心解脱与些微的旁徨,今晚却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被掏走了。 她该怎麽办……她只有欣一个好朋友,欣是她来台湾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份外看重,很珍惜。这几年来,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有欣在背後帮她打气加油,陪她度过、适时给她勇气……以後没人可以分享分担她的喜怒哀乐了,她该怎麽办……怎麽办…… “喂喂喂!水笙同学,你出来很久了哦。哇靠,外面怎麽这麽热……哈罗!我娇滴滴的水笙同学,你在哪里?迷路了吗?” 从撞球场大门一路呼唤过来的阿劲,绕进边侧那座爬满九重葛的凉亭,看到戚水笙蜷缩在石椅上,脸埋在屈起的双膝间,依然哭得像受了伤却找不到归途的惊惶小女孩。 阿劲眼神深邃,环手斜倚石柱静静地凝视蜷成一团呜咽啜泣的她许久,看了下时间,才一个大步在她前面蹲下。 “水笙同学,穿短裙不可以这麽坐哦,你快走光了。”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抽颤的发稍穿梭。 哭得太全心的戚水笙一震,抬起迷蒙泪眸。眨不尽的泪,让她视线泪糊糊,怎麽都瞧不清俯身笑望她的面容,却轻易听出那饱含戏谚的悠懒语调。 “劲……”泪娃娃直觉的朝他伸展双臂,阿劲笑著将她搂抱上石桌,拿额头用力磨蹭她湿烫的额问。 “怎麽啦?知不知道你哭得修兮兮,是阿欣好胆打我罩的女人吗?” 泪流满面的戚水笙破涕一笑,倚入他温暖安定的胸怀,聆听他平稳的心音,离愁的泪水却涌落更多。 “怎麽又哭了?是不是阿欣要去日本,你觉得寂寞?”阿劲轻弹了下她哭红的香腮,顺手拂去她满腮的泪。 “嗯。”双手无助地环抱他胸膛,她不好意思的将哭得红通通的泪容埋进他坚实的肩头。 “是不是以後有事没人可以商量,你觉得很害怕?”他存心闹她似的逗道,笑唇啄吻她濡著泪光的睫翼,吻著两片微湿的唇瓣,吻上她湿透的心。 第15章 “嗯。”有人分摊心情的温暖,在怅然若失的孤寂心头汇聚、扩散,只是戚水笙怎麽也想不到这人会是他。 阿劲一脚搁上石椅,一脚斜撑在地,将她快要曝光的美腿牢牢夹进双腿问,以防不比日路人大饱眼福。 “所以你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偷偷的哭啊?”他将她抱个满怀,像个疼宠爱女的慈父,轻轻摇晃起她。 戚水笙躲在他安全的怀抱里,任他轻微晃动,惶惑不宁的心竟不可思议的静定了下来。 “我……我有点害怕。”她收紧环住他的纤细双臂,脆弱吐露著。 封闭的心逐渐对他开敞,连她也不曾发现这是两人在一起半年多以来,她首次主动向他吐露个人心绪,但他察觉到了,俊美的笑容因此更飞扬。 “难怪粗蛮野嫉妒你,我也好嫉妒阿欣。”阿劲猛地狠狠一把楼住她,奋力却更温柔的晃动她,语气比独守空闺的怨男还哀怨。 戚水笙一腔热泪被他性感的金色短背心渐渐吸乾,不解地瞅起凄楚泪眸,凝望他。 结果如同每回她瞅他般,受不住水眸诱惑的他情不由口禁惨吟一声,低头又是一阵热烈的拥吻,纠缠她好半晌,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娇容红扑扑的她。 “本帅哥刚刚抱怨到哪里……哦,对了,你还有我嘛,为什麽你一点都不重视我呢?”漂亮嘴角可怜兮兮一垮。“我们之间除了上床,难道就不可以偶尔谈谈话吗?我是爱极了身体对话的方式,但是……” “你!”戚水笙又羞又恼的掩住他口无遮拦的嘴巴,娇瞠著表情更哀怨的他,不见离情的羞涩泪容噗吭一笑,又埋回他肩头,舒适依靠著。 在一起半年,她或多或少了解劲的个性。劲虽不正经,却是极有口德和风度的男人,否则他那些见弟和欣不会还不晓得他们几乎是同居了。他只是寻她开心、逗她开怀而已。 “劲……谢谢你。” “这麽见外啊?好吧,要谢我很简单,我这人很容易满足的,晚上就拜托你了,我亲爱的水笙同学。”他浪荡的低沉一笑,岔开在她身侧的双臂,收拢在她腰侧,又开始轻轻摇晃她。 晃著晃著,他突对她一袭飘逸的细肩带轻绸小洋装有意见的皱眉。 “还有啊,水笙同学,以後你如果穿短裙又刚好很想哭,一定要先通知我。早知道今天就不建议你穿这套了,刚才不知道有没有被哪只色胚子偷看去。” “劲……”戚水笙丢脸的赖进他心窝,又哭又笑著贪恋这宁静轻松的时刻。 “不哭了,嗯?”阿劲啄去她睫翼残存的泪花。 戚水笙随著他摆晃的旋律,心悠悠地飞翔。 她一直想找个时间向欣说劲的事,却不知如何启口。他和她的关系来得太突然,连她也不知如何定位它。恋人吗?亲密爱人吗? 他们够亲密了,但爱人? 她对劲的一切并不是很清楚,除了他是模特儿外,有一间视野很好的房子、一辆很炫的跑车、一辆越野车、两辆重型机车,有一群从专科时代就打闹在一起的兄弟们,很爱玩、个性活跃,女友一堆、女人缘很好很好,他不仅衣著品味超凡,化很注重生活品味……其它就一概不知了。 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麽,不晓得他在想什麽……她是不是太忽略劲了? 忽略是因为,她不知如何对待来得太意外的他,也不以为两人的关系会长久,何况进一步。 欣常笑称劲是花蝴蝶,今日飞西、明日飞东,认识他那麽久,没看见他带相同的女人出现过,还有同时与多个女人交往的纪录。 欣甚至打趣说,劲之所以是全世界最不专情的男人,那是因为他被女人宠坏了。 她会忽略劲也许是因为她怕受伤,怕像上次百货公司两个妹妹那样,爱得太深就没了自我,最後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她决不让自己重蹈父亲的覆辙,宁可不爱,也绝不委曲求全,她会在受伤之前清醒,而後逃开…… 小手环紧温柔的胸怀,戚水笙更偎近在耳畔轻言细语抚慰她的阿劲一些,放松的心在云间飞舞。 “劲,请你别对我太好。”她不想爱上他,真的不想,但她怕逃不开他的那个她会。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阿劲不依嚷嚷,并听到凉亭外面忧心的呼叫声,听到脚步声走近、走离又蜇回,而後站定。 他轻拥著泪人儿,口中安抚的蜜语不绝,烙印清莲的轻佻一眼掀启,徐徐斜睨向凉亭之外一脸震愕的花欣,并娇媚地对她眨了眨眼,口中甜言仍是不断。 深幽眸光颓冷一泛,他懒洋洋回眸,一指托高浑然不知的戚水笙,低头亲吻她濡著泪光的长睫毛。 “别哭了,阿欣来找你了。” 戚水笙一怔,错愕掀眸,从阿劲怀中一抬起头,就看到三步远、那震惊得已然说不出话的老同学。 夏日炎炎正好眠。 在三十八度高温下折腾了一上午,终於从基隆外景地移回棚内作业的一堆中外娇贵名模,纷纷累挂在休息室,不省人事。 “阿达,你每次回台湾都像轰炸机一样,带著八国联军,把所有人炸成肉乾。”阿劲冲完凉出来,带了瓶冰啤酒扔给十几年的挚交。 “劲哥哥,你“精力”还是这麽旺盛,大家都在睡午觉了,只有你还活龙一尾。”正在修片的阿达关掉电脑,回赠一根菸给蹲在布景灯下的阿劲。 “咦?那个热情的法国妞呢?” “大概累挂在她该挂的地方吧。”阿劲把袖子卷到肩胛,叼著菸,凑头过去让正在点菸的阿达一并点燃。 “你该不会又像一年前在英国对待英国妞一样,也给人家带去厕所速战速决了吧?你再这麽博爱速战法,她会向你散布在世界各地其他二千八百二十三个女人丢白手套,要求泱斗。” “阿达,老话一句,男人嫉妒的嘴脸特别难看。”阿劲拍拍他的熊脸。“长得帅又不是我愿意,技巧好除了靠後天磨练,也要先天资质好。你两样都不俱备,趁早死心吧。” 阿达把穿衣镜踢过来,趁日本龟毛造型师还在昏迷当中,偷偷摸摸的从他言明“一碰就格杀勿论”的专业化妆箱里找出一把剃刀,火速修整通宵三天熬出的大把落腮胡,边歪嘴对一旁正悠哉喝著啤酒的阿劲嘟嚷道: “人家法国佳丽可是因乌你有参加这件case,才不惜拉下超级名模的身分苦苦哀求我让她轧一角。”阿达学法国名模说话的娇嗲德性,嘟高肥厚嘴唇不依道:“因为人家难忘劲哥哥嘛……妈的,所有参加我case的饥渴名模,几乎都尝过你这只淫兽的甜头,不小心上瘾然後欲罢不能的。” 阿劲懒懒微笑。“我就奇怪,以你这种超低智商怎麽混到国际级,原来是托本帅哥鸿福。” “你这家伙过人的精力和技巧,大概就是这麽战来的,小心肾亏。”阿达从镜子里看到休息室走出一名秀丽的红发美女,含情脉脉地凝娣阿劲的背影。 “劲哥哥,你该不会真的没理法国妞吧?她在你後方一公尺处鲸吞著你的背影。” 阿劲依阿达指示,半转身就看到法国美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丢了串呢侬法语给他,然後迳自转身往道具间方向款款走去。 “去吧、去吧,把握时间,别耽误我的拍摄进度。”阿达识大体的挥挥手。 “抱歉,本帅哥名蝶有主,已经守身如玉很久了。你去搞定小姐吧。”搁下啤酒瓶,阿劲起身抖动长腿,忽瞥见出现在摄影棚入口处表情严肃的花欣。 “哟!阿欣,稀客稀客!今天吹的是什麽风,你来探我班吗?”阿劲热情招呼她进来,一手暗示地搭著阿达肩头。 “又一个?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好吧,法国妞我委屈点帮你安慰了。”长年养成的友情默契,阿达推著镜子,边修胡子边往休息室移去。 花欣僵著步伐,走入占地广阔的摄影棚,直到此刻仍是怒火中烧。 昨晚那永生难忘的一幕,让她觉得有必要找阿劲开诚布公谈一谈。 到现在她才知道阿劲这人之可怕、可恨,他简直就是表里不一的奸臣小人!嘴上信誓旦旦承诺著不打水笙的主意,却在同一天引诱水笙发生关系。他怎麽能那麽双面、那麽可怕! 他和水笙半同居状态已经半年多,她竟完全被蒙在鼓里。圣诞节那天她居然被他以阿灵为理由说动,亲手将水笙推进他怀里。 这种男人真的好可恶! 水笙想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但不能是太会放电、为了泡妞无所不用其极的阿劲,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专一。水笙太单纯,不是情场浪子的对手,会被伤害的。 “阿劲,我只有一句话,请你放过水笙。”看不出他那张飞扬笑脸下蕴藏的心情,使深觉上当的花欣更加愤怒。 “你要喝啤酒还是运动饮料?”阿劲恍若未闻,蹲在冰箱前对她懒洋洋笑道。 “你不必再拿那种无害的笑睑对我,我再也不相信你,请你放了水笙!”虽然昨晚水笙说他们是两情相愿,但她明明就是被阿劲困住而走不开。 “阿欣,这是我和水笙同学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我们可以自己处理。”阿劲一派吊儿郎当的态度,让花欣火冒三丈。 “阿劲,我不只是为了水笙,也为你。水笙真的快订婚了,鬼堂优已经明说这件事没有转圈馀地,水笙必须回日本嫁他,我看得出他爱水笙,不会放弃她。” “那麽执著啊?那就别放弃喽。” 第16章 阿劲背著她,从菸盒挑出一根香菸叼著,半趴在散乱的工具桌到处翻找打火机。 “喂,阿欣,你来该不会是为了提醒我买礼物送她吧?放心,少不了我这份的。”音调悠懒。 “好吧,请你为了水笙放了她吧,别让她左右为难,夹在中间的她会很痛苦,她觉得她欠了你什麽,走不开。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他们两个有一个必须在事情失控前停止玩火自焚。 “放过她,阿劲,算我拜托你。” “你怎麽不叫她放过我?”大手摸到打火机,火却屡点不著。 怒不可抑的花欣一愣! 点著菸的阿劲回望,扔给她死相一笑。“很简单啊,你叫她不要那麽可爱呀,不要让我每次见到她就想吻、想抱,完全兽性,控制不住动情激素……” “你并不缺女人!”花欣厉声打断他不正经的笑语。 “没错啊,我是不缺女人。”阿劲笑意灿然。“我们的事你就别理了,阿欣,安心去日本展开新生活,水笙同学由我罩著,放心。” 就是有他罩著她才走不开。“阿劲,你想引火山自焚请便,别拖水笙下水。” “你一定是在说笑吧?没有她,我要怎麽焚呢?”阿劲揉了下花欣怔住的发,将她推出摄影棚,在门口笑著对她挥手:“抱歉喽,阿达这件case很赶,下礼拜我去日本比八耐再聊吧,你该回家帮垃圾野打包行李了。”嗓音变懒又变沉,喃哼:“对了,阿欣,这些话我们知道就好,水笙同学那里由我负责转述,你可别偷偷跑去帮她洗脑,不然我会生气哦。” “阿劲,你说过你不夺人所爱!”就算听不懂法文,她也看得出刚才那个红发美女的肢体暗示。她根本是在等阿劲过去打滚! “我是不夺人所爱啊。”阿劲信口漫哼著探头进休息室,把大胡子摄影师揪出来。“哇咧,你转性啦?怎麽没去安抚巴黎美女?” “因为美女说,选我这只阿里山黑熊不如屈就北海道饥渴男,就让他了。” 他们明显的逐客之意,让沮丧的花欣只能识相走人。旋脚欲去前,她忍不住回头纳闷: “为什麽找上水笙?”水笙虽然长相不俗,却和围绕在他身边一票世界级美女没得比,光刚才那位超级名模就漂亮水笙太多。 阿劲云淡风轻的一耸肩,“没为什麽啊,她只是刚好在我有恋爱心情的时候,出现在本帅哥面前,然後她就再也逃不了,如此而已。” “恋、爱?!”胡子修到一半的阿达和花欣异口同声。 “是呀,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和可爱的水笙同学在谈恋爱吗?”阿劲一脸无辜,旋又变得认真而慎重:“原来你们也觉得我应该登报公告一下比较好呀……其实我曾想过这个方法,毕竟渴望本帅哥的女人那麽多,我也很苦恼……” 恋爱?一向只追求官能肉欲刺激的阿劲,谈精神层面居多的恋爱、感情?好诡异、好复杂的情况…… 头昏昏的花欣心下一惊。难……难道阿劲爱上水笙了?! 不……怎麽可能!这样只会更……糟糕…… 阿劲颓冷一睨花欣走远的背影,咬著菸,随手从化妆箱挑起一把利剪,移到阿达不知几百年没剪过的狮发後面,有模有样的动起剪刀来。 “shit!劲哥哥,你真是鬼才,我这次回台湾就是要找你顺便帮我剪个头发,还是你剪的合我胃口”阿达看著镜中那个抬眼的倒影,可惜道: “你这家伙造型、化妆,连剪头发什麽的都不假他人之手,竟还无耻的做什麽像什麽,就是少了点积极进取的企图心,不然早就名扬国际,干掉所有西方淫乱名模,大红大紫了。” “你其实不必我每帮你剃度一次,就崇拜、阿谀本帅哥一次,我只是把你当成我家哈利在除毛。至於什麽都自已来,那是因为别人弄的不符本帅哥高尚的气质和格调,报告完毕。” 阿劲转头敲掉菸蒂,移动椅子到另一头,歪斜著头目测发长,漫不经心突然哼道:“阿达,你想办法帮我弄到麦瑟最近的时装秀约。” 太过震惊的阿达不小心剪到下巴,痛得直跳脚,幸好在他身侧的阿劲反应灵敏,及时拉回正要下剪的一刀。 “喂喂喂!想不出办法也别耍这种烂招数报复嘛!” “我干嘛还想办法?!老怪麦听到你终於肯帮他走秀,一定会兴奋到尖叫、喘不过气,然後装模作样的昏死过去,淌下一地嗯心白沫。他已经向你邀几季秀,你自己说,少说有五季。他巴不得签下你当专属模特儿、品牌代言人,你这怪胎,不爱试镜、我行我素,这种鸟个性居然还很多变态设计师买帐,放著几个世界知名设计师的青睐不要,坐视大好前途如滔滔江水一去……” 阿达的碎嘴在阿劲好整以暇握起他额前一大撮毛,开剪瞄准後,自动闭上。 “劲哥哥,没想到我阿达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奋发向上,终於有进取心的一天。”阿达拿黑胶带贴好不慎误剃的伤口,有感而发。“我等这天已经二十五年,这下子死也瞑目了。” “本帅男的感慨不下於你,没想到你的算数和智商居然可以一直停留在学龄前程度,不简单。你我结仇一共十五载,本人今年芳龄二十八,三岁的小鬼尿尿都还学不会对准尿桶,你是很难期望他有什麽进取心的。” 阿劲放下啤酒瓶,夹起菸,语重心长道:“阿达,劲哥哥我已经尽量把深奥的道理浅显化,这样你明白了吧?” “那只是一种加强语气的夸饰法,你大可不必以吹毛求疵闪避问题。我强调的是你的突变行径,和你刚才提及的那位不幸小姐是不是有关?”刮净胡子,阿达脸色继续神色沉重的随口一问,颈子立刻被一把力道拿捏不稳、失手滑下来的利剪抵住。 “哎哟!别这样别这样,我的三八哥哥,人会失身、鸟会乱啼嘛。”阿达一指推开无情刀眼。“请问劲哥哥,跟那位不知道烧几辈子好香的超级大美女有关吗?” 阿劲眼光深沉,笑而不答,下剪乾净俐落且专注,不时绕著阿达左看右看。二十分钟後,当他满意的扔下剪刀,狮王阿达立即摇身一变成黑熊阿达。 阿达拍开身上的落发,一脸深思地溜视後方正在扫地的阿劲。 这死小子以挑战极限为乐,连谈恋爱都是高难度,居然搞上名花有主的女人?乖乖!未免太不符合哥哥两袖清风的玩家格调了。 阿达旷达的脸庞浮泛著欣慰神色。 刚刚那位小姐一定认识这小子不久,才会这麽不了解劲哥哥,他连自己大好的事业前途都懒得费心思把握,遑论动脑筋到从小就宠他哄他的女人堆上。想也知道,哥哥这次再认真不过。 “好吧,劲哥哥,我换一种说法,你一年前曾说过一段还像人说的话。”阿达将剃刀和剪刀擦拭乾净後,小心翼翼搁回化妆箱,边凝神回想先前的摆放位置,边微调角度,椰愉道: “你说,你劲郎君岂天生花心种?你只是找不到让你不花心的对象,不管男的女的,都乌有。”是这个角度?好像要再偏左一点……那个虹膜装有卫星定位仪的死龟毛差一毫米都能目测出来,他得谨慎应付。 阿劲颓笑著将手上的菸头弹击挚友,玩世不恭的媚眼狂眨,喃喃接话: “如果有那种神人面世,我一定巴住对方,巴得死死,说什麽都不罢手。”一旦动心就绝不放手,死死纠缠,绝不放。 “神人面世了?” 阿劲把扫把搁回原位,撇嘴笑笑,没作答。 “神人是别人家的?”阿达後退一步眯视化箱妆,又蹲下挪移剃刀,透过化箱镜看到阿劲恕难奉告的优雅一摊手。 “劲!哥!哥,你真他妈的说得对极了!”总算盼到这一天,阿达激动的跳起身掐住阿劲下颚,将他拽到穿衣镜前,指著镜子里一张变形却依然俊美的脸庞——“男人嫉妒的嘴脸好难看,真是特别难看!” 第七章 “李兄、张兄,难得碰头,别净顾著陪年轻人聊天啊。来来,帮忙尝尝这瓶们是哪个年份……刚从法国带回来……” 戚氏企业的创办人兼大股东戚南庆,声音宏亮的切入侄女与几位公司大老大问,技巧的将轰炸戚水笙一整晚的老人家们带远。 一等那团聒耳老人走远,笑咪咪的戚夫人立刻挥著手绢款摆了来,将纤美侄女挽出闹烘烘的酒会,逃离生天般逃入电梯。 “看看,你这孩子怎麽都是汗,”温婉的戚夫人帮胃又微微抽搐的戚水笙拭汗。“几位伯父是不是又在刁难你啊?幸好逃得快。” “谢谢伯母帮我脱身。”戚水笙按下一楼灯键,不想将商场上勾心斗角的烦人事,加诸在以看遍全世界服装秀为人生终极乐事的戚夫人身上。 温婉恬静的伯母与一般企业家夫人不同,她从不过问公司大小事,也极少在社交场合出现,随心所欲过著她看秀的幸福人生。严肃的伯父虽不苟言笑,对几个堂兄和她要求严苛,却很保护伯母,鲜少强迫她出席各类枯燥无趣的应酬宴会。 伯母只知道今晚是冰川集团正式入股戚氏企业的庆祝酒会,她是因为她侄女今晚必须出席才嚷著要跟来。不必让她晓得几位大老见风转舵的势利人心,他们看中的是她侄女可能成为的“冰川总执行长夫人”名衔,而非信服了她。 李董的转变最为惊人。为了拉拢冰川集团,他甚至不惜钜资重新装演他四十、四十一楼的办公室和顶楼的露天花园,只为腾出来做一晚的庆祝会场。 第17章 真搞不懂这位老人家想些什麽,难道鬼堂优会因为酒会环境豪华便对他另眼相待吗? 色令智昏。算了,反正这些势利眼的老人们日後自有伯父周旋,不适任的她即将卸任了。 戚水笙亲密的挽著戚夫人走进一楼大厅,停在大门口等司机把车开出来。 燠热的仲夏夜晚,清风迎面吹来,让闷了一晚的两人不约而同笑开了脸。 “你回去早点休息啊,伯母就说这种吃吃喝喝的宴会最无趣了。”戚夫人拉著难得盛妆的戚水笙东看西瞧,眉开眼笑。“不过我那些姐妹淘总算看到我家标致闺秀了,每个人都甘拜下风哟,伯母就说我家孩子是会场最出色的,呵呵呵。” “谢谢伯母今天把我打扮得这麽漂亮、出色哟”离开令人窒息的会场,戚火笙心情欢愉,小女生般赖进戚夫人怀里撒娇,享受单纯宁馨的亲情片刻。 她喜欢简单装束,常是一件t恤、牛仔裤就到处跑,难得像今晚一样盛妆打扮。但她身边的人却都喜欢装扮她,如伯母、如劲,他们眼光相近,帮她挑选的款式也适合她,都以舒服自在的材质为主。 “嗯嗯嗯,这款小礼服是不是很别致?伯母看到它就想到你。”自己也相当满意的戚夫人频点头,笑眼眯细。“你再走一走、走一走,让伯母多看几眼。” 戚水笙在她热切的催促声下,雾眸中调皮笑光一闪,故意飞展双手,像一只舞春小粉蝶,绕著笑得瞧不见眼睛的戚夫人飞过来飞过去,在人行道上不计形象的彩衣娱亲,看呆来往的过路客。 “好了好了!过来休息了。伯母就说这款慕丝绫线条清新、剪裁精巧,是为你量身订做的。”笑得太厉害的戚夫人拉回微喘的戚水笙,轻拭她额上的汗。 “这绫料很轻很绵哟,是今年最新研发出来的全球限量款。伯母最喜欢的那位设计师真厉害,再过几天伯母要飞纽约看他的时装秀。你看,他能把芥未黄调配得这麽雅致,有春天凉凉凉凉的青草气息。你不知道呀,你刚刚这样飞来飞去的时候真像被一堆堆云雾包围著,有句话……怎麽请来著……” “伯母,是不是像这样……”见戚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玩上瘾的戚水笙平展双手,装模作样的学模特儿走台步,任云彩般软绫披肩在空中飘啊飘的,她一个轻悠旋身,对戚夫人娇声腻道: “漫步在云端?” “对对对对!就是漫步在云端。”连生三子,遗憾未能生女来妆扮的戚夫人频点头。自从这个贴心侄女飞回台湾长住,她生命的唯一缺角就补足了。 “你这孩子前阵子穿的套装比伯母还老气,太可怕了。不过你伯父有一次说漏嘴,他说你是故意穿那种可怕的颜色气公司里几位伯父,真的呀?” “是呀!”戚水笙呵呵轻笑。 “有气到他们吗?”见侄女顽皮点头,人乐己乐的戚夫人也跟著开心点头,并温婉的窃声叮嘱:“有气到就好,以後别穿了,太可怕、太可怕了。啊,老陈把车子开来了,回去记得早点歇息,公司的事由你伯父去忙,让他忙就好。” 戚夫人笑不释手东模西模著漂亮侄女,让她陪著走回电梯,准备回顶楼闷死人的酒会。 “女孩子家还是应该有个归属啊,早点嫁人的好,有丈夫照顾你,伯父伯母才能放心啊。一个人住那个大一间房子,伯母会担心。”戚夫人依惯例又念上一念。 戚水笙想到她近来已逐渐荒废了北投那个空荡荡的家,半居住在另一个视野良好的家,香腮不自觉多了几抹羞涩的红润。 今晚提早从酒会开溜,其实是想去找劲。很不可思议的,她竟有点想念劲了。 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劲半哄半强迫骗她到他家,两人的关系她一直处在被动状态。劲经常不在国内,她则忙於工作,半个月见一次面是常有的事,她并不是很在乎。 但自从那天在撞球场很丢脸的哭倒在他怀里後,他们的关系就不大一样了。她慢慢会向劲吐露心事,劲不再只是……床伴,他变成一个容易聊天的……床友。 比较起亲密爱人,她更想要交心的朋友,劲真的是很好聊天的人。 这阵子劲忙著拍摄一系列平面、cf广告,掌镜的导演兼摄影师据说是他国中时代一位很要好的至交,事业重心已移往美国,但每年固定籍工作回台湾一次,回来都住在劲那里。 这些日子她正好忙著冰川集团的正式签约事宜回伯父家住,两人已经一个礼拜没碰头,不晓得劲忙得如何…… 突然过去会不会太冒失?劲那位朋友如果还住他家呢?先打个电话好了……手机呢……好像遗忘在伯母家了…… “怎麽啦怎麽啦?丢了东西吗?瞧你魂不守舍的……说到少了魂,呵呵……”戚夫人拉著戚水笙掩嘴偷偷笑。“伯母告诉你,今晚鬼堂家那个不会笑的孩子也……” 淬见滑停一楼的电梯走出那个不会笑的鬼堂家孩子,戚夫人忙拿手绢捣住小嘴,向匹配的小俩口挥了挥手绢,知情识趣呵呵笑著上楼去了。 鬼堂优那双冷眸一瞥过来,戚水笙的胃就微微一抽,当下决定先离开再说。 “想逃?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戚水笙背脊一僵,瞬间武装好自己,冷冷瞪著随後眼出来的鬼堂优。 “戚伯父说你不舒服?”鬼堂优回以清冷的斜睇。 “大概是因为有阁下的关系。”戚水笙拎起礼服下摆准备跨上停靠在路边的车子,鬼堂便一个箭步扣住她的手.擅作主张的让戚家司机先走。 “婚期订在明年新年,新闻稿十一月发布,你不想讨论吗?”眼看她要拒绝,鬼堂优手施压的扣紧皓腕。“你在这里闹孩子脾气,难堪的是令伯父。” 他竟敢拿伯父威胁她?!水笙掩著不适的胃,恶狠狠瞪他。 她忍耐著没向伯父提出不嫁给他的事,是因乌冰川集团还没正式签约。这阵子事情太多,这件事谈起来太耗费心力,她需要先补充体力,并非默认了。 “鬼堂先生,不论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没福份做您的夫人!恕我失陪,我要散步吹风,阁下请自便!”戚水笙猛力挣掉他的手,拎著裙摆,转身往红砖道快步走去,如云的披肩在她身後飞荡,煞是美丽。 鬼堂优放柔了清冷神色,渴盼著一迳埋首往前疾行的清艳纤影,挥手让一票人员留在原位,施施然跟了去。 听到後面一串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怒火更炽的戚水笙强忍著胃痛,停步斜瞪鬼堂优,以日文逐字重复道: “我想“自己一个人”吹风,散步。” 鬼堂优眼神转冷,动怒地回瞪她,两人又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对峙僵局中※※※ “哗!台北的绝色越来越多,随便下车也会看到一个。” 阿达扛著脚架从阿劲的越野车上跳下来,目光立刻被对面一个轻盈飞舞的盛装美女所吸引。 “所以喽,麻烦你有空就乖乖待在纽约,少回来拉低我们的水平。”阿劲锁好车子,对好友惊艳的哨音不感兴趣,攫住在胸前晃的手机。 “哎哟!一向只给人家找的劲哥哥,我求你、拜托你别再一直打电话了,找不到不会回台湾再找,你这尾世纪超级大淫魔太痴情我会过敏的,快来看绝色啦!”阿达拿手做框对住对面大门口那个身姿轻巧的翩影,扼腕的自言自语:“可惜,大暗了,光线不足。” 听到又是语音信箱,阿劲留下今天的第九通短讯,掏出根菸点燃,走到後车箱把好友的摄影器材一一拿出来。 “还不过来!本帅哥被你这寡廉鲜耻的拖班大王搞到现在,快八点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半还没吃晚餐,你再不过来帮忙扛,老娘等得不耐烦,你可别怪劲哥哥我心狠手辣,马上牺牲你给老娘砍!”阿劲硕长身体半探入後车箱,捞著滚到角落的工具箱。 “等一下、等一下!”阿达见到对面那个盛装美女因为后面那个表情很贫瘠的男人出现后,变成了盛怒美女,不禁激动的抓起地上的石头,做起现场实况转播—— “佳人不听男友解释,十分火大,转身要走……噢噢噢!她那表情一直很贫血的男友终於有点男子汉气概抓住她了……吻她吻她!上!居然不会抚慰美女……笨蛋!是男人就一把拖住她,直接吻昏她就天下太平了!快上!” “你这只衣冠禽兽!”阿劲笑著锁好後车箱,蹲到入戏太深的阿达身边抽菸。美丽凤眸随好友入戏的眼神意兴阑珊地瞥向对街,笑容凝固在戚水笙挣开鬼堂优的手之时,阿劲看到他找了一天的人儿气冲冲朝红砖道左侧转去,而那个俊雅的日本鬼子紧跟其后。 “咦?美丽佳人又停下来了,她瞪人的模样好可爱,吻她吻她!是男人就别再考虑,直接吻昏她!快!不要犹豫!我愿意帮忙!” 阿劲k了下猛敲边鼓的阿达,将笨重的器材悉数扔给他,快步冲过马路。 戚水笙胃痛得人昏沉沉,不愿再与鬼堂优无止境抗衡下去,转身又沿红砖道快步走去。 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戚水笙掩住双耳,一迳的埋头往前走,漠视身後的脚步声,直到她的手肘被一只大掌扣住。 “你不要碰我!”她看也不看,愠怒的甩著手肘。 “喂喂!水笙同学,才几天不见,你怎麽就这麽绝情呢。” 戚水笙闻声迅速转头,果然看到阿劲让人心安的俊美笑脸,哀怨的俯望她。 “劲!”她喜出望外的展臂飞扑向他。 “哇啊! 第18章 小别胜新婚,我也好想你,想你想你……”阿劲开心朗笑著抱高她,拿额头用力磨蹭她微汗的额问。“怎麽了?你脸色有点小苍白,但还是很可爱,今天特别美丽呢。” 戚水笙将脸腻入他肩窝,双手牢牢攀住他脖子,深怕他丢下她不理似的。 “是不是又闹胃痛了,嗯?”屈指轻弹了下她惊颤的鼻端。 “有点。” “你说的有点通常就是很痛的意思耶,快快,咱们去娘那里休息。”阿劲轻柔横抱起她,举步越过脸色阴厉的鬼堂优,被他横伸出的一臂挡住。 “你手上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放下她。”她置他於何地!竟毫不犹豫投入这种轻率男人怀抱,就在他面前! 戚水笙在阿劲怀中僵住,她完全忘了鬼堂优还在这里,挣扎著想下地。阿劲颓冷的笑容漾深,双手将她箝得更紧。 “劲,放我……” “喂,水笙同学,你日文很溜,那家伙说的是日文吧?我听不懂,你翻译一下”阿劲凑嘴至她耳畔,贼成兮兮地打断她的话,脚下没停地绕过鬼堂优转进大楼。 “冰川晶!”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鬼堂优恨立在原地,不愿转身再承受一次。“是这名男子?!” “水笙同学,我看他好像有很多疑问,快点翻译,我好针对问题回答一下。”阿劲缓下脚步,招呼在一旁看好戏的阿达过来。 “这就是你挑男人的水准?!”举止轻浮、嬉皮笑脸,一个比女人漂亮的家伙,他……哪一点比他好?! 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戚水笙心中的熊熊怒焰又被鬼堂优不可一世的轻蔑口吻触燃。她环紧阿劲,愤怒地冷声回击: “鬼堂先生,请把您的高格调带回贵国低温保存,我高攀不起,不送了!”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一定要结这个婚!”鬼堂优玉石俱焚的抛下话,头不回的跨进随从开来的车子。 优受伤了。她无意伤他自尊,为什麽要逼她这麽做……无法成为恋人,也未必非得是敌人呀……他们两个为什麽总在不停的彼此伤害…… 戚水笙忧伤凝望著驰远的车影,直望到阿劲怨气浓浓的脸遮住了她的视线。 “水笙同学,你在本帅哥面前分心看其他男人,我会吃醋的,难道我已经不再俊美了吗?”拿他引以为傲的高挺俊鼻,吃味地猛努她香腮,逗出她怕痒的轻笑,直逗到她彻底忘了另一名男子的存在。 “那日本鬼子好像很火大,他叽哩呱啦些什麽?”阿劲抱著笑回一些通红脸色的戚水笙,走进阿达帮忙按著的电梯。 “他没说什麽,他只是习惯……生我的气而已。”小脸更埋进他肩头。 “真的啊?尢什麽有人能够对这麽可爱的小姐生气呢?”阿达粗犷的大脸从阿劲身边挤到戚水笙面前。“美人,你好,我叫阿达,你叫我达哥哥就好,我是劲哥哥的宿仇哦.” “幸……幸会”终於发现电梯里还有第三人,戚水笙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赶忙从阿劲怀中挣扎下地。“我叫戚水笙,你叫我水笙就好。” “我很乐意叫你水笙妹妹的,先来一个热情有劲的见面吻吧!”阿达肥唇鳜高,就要嘟向怔住的戚水笙,阿劲笑咪咪的半蹲在她面前,嘟高俊唇热情相迎。 “嗯……呕嗯……呸!”差”寸就吻到好友的唇,阿达呸到嘴巴麻。 戚水笙莞尔著被阿劲带进二十八楼,才发现她又回到酒会的大楼,才发现入目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她注意到那道造型依旧特殊的门楣上,镂刻了几个依旧歪七扭八的草书黑体大字——爱现模特儿经纪。 阿达提著大箱小箱摄影器材,冲出电梯就熊吼:“康家老太婆,我来了哦!快出来洒花瓣吧!” 阿劲搂著戚水笙,後退三步。 “洒你的死人骨头,死孩子!敢让老娘等三分钟以上的人都扛去种了!你们两个死孩子好大狗胆敢让老娘恭候你们半个小时!”魏瑜从公司爆吼出来,一见阿达就狠揪住他耳朵,死命狂扭又狂拧。“敢叫老娘老太婆的,连灰渣都不剩了!” 戚水笙记起两年前的电梯邂逅。原来她和劲早有一面之缘,劲还记得吗? “大姐。”她柔呼著个性一样大剌剌的魏瑜。 “听到没?!大姐大姐!人家小甜心乖宝贝叫大姐多顺耳!”魏瑜淬然见到儿子身边的戚水笙。“甜心娃娃你好面熟,我在哪里见过你?不!别说,让我猜猜……” 见她猜老半天猜不出个所以然,阿劲无奈一翻白眼。 “老娘,你别多心,我真的不是在暗示,水水水笙笙笙……” “水笙美女!”魏瑜捶开阿达,为自己没退化的记忆乐歪了嘴。“乖甜心,你今天好漂亮!咦?咦!这件慕丝绫是老怪麦的全球限量款嘛,你今天订婚呀……穿得这麽隆重……” 戚水笙的小手猛然被阿劲使力攫住,她纳闷斜娣他,扣住她的大掌又一紧。 魏瑜抓著云般披肩直研究到戚水笙与儿子交握的手,眼睛霍地惊恐瞪大,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你和我……”震惊的手指比划来比划去。“我不孝儿?” 阿劲丢了个眼色给蹲在玄关处欣赏热闹的阿达。 “康老太婆,我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什麽老太婆!你活烦只要说一声,老娘亘接踹你上西天!”也接收到儿子护花的眼色,魏瑜猛地回身踹阿达一脚,踢他一起进公司。“水笙宝贝甜心进来!快进来……达儿,不是老娘要批评,你这孩子怎麽一年比一年像熊啊……” 满脸笑意的戚水笙持著裙摆要跟进去,披肩却被扯住。她纳闷回眸,见阿劲一脸饥渴地俯向她,意图甚是明显。 “劲,这里是你的公司,大姐……”火红小脸想闪躲。 纤美娇躯被他猛地拽进怀中,她低呼的唇被焦燥的热唇一口咬住,渴望的舌尖直接挑开贝齿。 ※※※ 酒杯一空,魏瑜又刻不容缓的将之斟满。 “所以,你妈妈是冰川那个有钱大户人家的独生女,爱上去日本留学的你爸爸,被那个自古以来只跟皇亲国戚通番的古老家族强烈反对,於是两人珠胎暗结,逃亡到台湾……对不起,大姐说话向来不修边幅,小甜、心别见怪。” “不会。”戚水笙傻笑一声,欺前轻拍她脸,意识轻飘飘,只觉得压抑在内心最深处、困扰她太久太久的禁忌,一张嘴就滑出,一古脑儿倾泄出来後,身体和心情变得轻盈无比。 魏瑜放下交叠的美腿,拍掉手上的饼乾碎肩,神情严肃的又帮微醺的戚水笙倒了杯酒,并将拷问半个小时的资料逐一拼凑起来,向醉人儿求证。 “然後,你双亲私奔九年後,因为你妈妈水土不服,你爸爸为了她答应入赘冰川家,惹恼了你伯父,并向他扬言,有了爱情没有亲情……这个戚家老头脑子灌浆啊……啊,对不起!大姐一向想到什麽说什麽。” “没关系”戚水笙咕咕咯咯娇声发笑,半窝入沙发床里,意识逐渐瘫痪掉。 “喝喝,多喝一点。别节制,千万别客气,大姐这里什麽没有,就酒最多。我旗下的孩子是一堆酒鬼。”见不得酒杯空掉,魏瑜赶紧帮她斟满,继续道: “最後,你爸爸选了爱情又得不到冰川皇族认同,亲情爱情两不如意,一时想不开就……带你妈妈一走了之?”魏瑜稍稍修饰了语句,声音转柔道:“甜心宝贝,那时你几岁?”难怪两年前第一次碰到乖甜心时,她保护色那麽浓。 拚命告诉自己别在意,只会越在意呀,傻孩子。 “十三……岁。”泪水涌上戚水笙醉茫茫的眼睫,她将孺慕双亲的泪容掩进魏瑜温暖的胸怀,嗅闻同於母亲独有的宁馨味。 十三岁父母双亡啊。“乖娃娃自己一个人—日子不好熬吧?”魏瑜停止劝酒,温柔梳理她沾泪的发丝。 “一大堆……规矩、规矩、规矩。”醉醺醺的戚水笙大舌头地抽泣。“不纯、不纯……不够尊贵的血……” “原来大户人家的脑袋更不灵光呀。”魏瑜敲著下巴,一脸深思。“跟铜臭味太重有关吗?宝贝、宝贝……你醒醒,先别睡著,大姐才要开始问哪,你可别醉太快呢,不然大姐就前功尽弃了,十八岁那年你为何离家呀?” “要……要自已走……不要人赶。”不胜酒力的戚水笙闭眼咕哝,翻身醉趴在魏瑜帮忙拉好的沙发床。 魏瑜蹲伏在她耳边,怜惜轻道:“你曾经被赶呀?我可怜的薄命孩子。” “一……一次”半醉半梦间,戚水笙依稀记得曾经发过的誓言,她要自己走出“冷宫”,绝不再被赶,她要自己走出去“呵……我……自己走掉……哦。”酣畅的娇笑骄傲又满足。 “好孩子,有骨气!干得好!”魏瑜感动不已,翻出枕头垫在戚水笙笑靥下。“娃儿娃儿,先别睡著,最重要的事大姐还没问到哪……你觉得我那个风流成性的儿子怎样啊?”嘴巴防贼般贴在醉美女耳朵,嘶嘶窃声。 醉态可掬的戚水笙被一双扰人甜梦的手摇出几声脆笑,“劲……” “没错!就是他就是劲!他就是我那个没读过二十四孝的儿子。水笙甜心,告诉大姐,你喜不喜欢我家儿子啊?”魏瑜紧张的将耳朵附在醉人儿花瓣小嘴,以免漏听任何讯息。“快点,两个死孩子要回来了。你觉得我家劲怎麽样?” “呵,劲……” “对啦,大姐知道他叫劲啦,因为那是我和我家死老头花三分钟看报纸决定的。” 第19章 魏瑜跟著翻身的醉女郎跨到另一侧,又将好奇的耳朵凑上去。 “怎麽样?答完这题再睡啊,你觉得他怎麽样?”伤脑筋,这孩子酒品怎麽这麽好…… “老娘,拜托你饶了我可怜的马子吧。”斜倚门框的阿劲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交叠的修长双腿打直,踱进会客室。 “是小甜心自已贪杯哦!”魏瑜跳起来澄清,若无其事的拉拉蛇装妖冶短裙。 “什麽非深坑豆腐不可,不吃会出人命!你呀,和你儿子一样不择手段……”将好事的老妈子请出会客室,阿劲回身坐在戚水笙头上的沙发扶手,长腿交叠,低眸凝眸醉笑不绝的她,嘴角笑意烙深。 “我的不孝儿,你这算什麽,一来就在门口上演激情热吻,把人家甜心的小嘴吻成那样,害人家小姑娘的头始终不敢抬起过三十度角。”魏瑜靠在门框,存心逗儿子。她的儿子浪归浪,可没在她面前这麽放肆过。 “没办法,情不自禁啊,谁教她这麽可爱。”阿劲语气漫不经心,长指咚著酷红醉容,视线完全移不开。 “情不自禁?!”魏瑜惊呆了。 不是她骄傲,她这独生子长得实在有人缘,从来只有他让人情不自禁、尖叫的份,几曾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瞄过谁。 她当然知道水笙娃娃对儿子的意义不同,她这个独生儿从幼稚园出道混花堆迄今,这还是他头一回觉得有必须让他妈看看他正在交往的女孩子。 魏瑜很高兴浪荡子终有收心的一天,但他收得也未免太激进了些。他看水笙娃娃的神情,简直是迷恋了。 通身燥热的戚水笙被睑上痒人的长指骚扰,紧皱艳丽的眉眼,翻来覆去仍是躲不开骚扰。睡不安稳的抗议咕哝滑出,她孩子气揉著眼皮,醉眸忽然一掀,投给上头那个戏弄自己的讨厌鬼娇憨一笑。 阿劲心一摔,动情的将醉得辨不清方位的人儿抱起来,一抛。 飞起来的戚水笙全身燥热顿消,氤氲醉波在美眸中流转;她孩子气的掩嘴笑得十分开心,软绫衣裙蝶般轻扬。 “你好开心,在笑什麽,嗯?”听她不设防的清脆憨笑一串串滚出,他的笑容跟著飞扬璀璨,又轻轻一抛以讨取佳人欢心。 “喜欢飞啊?那这样呢?”阿劲拥住面赛桃红的戚水笙,拿额头抵住开心不已的她,每磨一下就诱出一串更开心的乱颤娇笑。“你今天好漂亮、好爱笑哦,嗯?” “儿子……”魏瑜越来越担心了,从没见儿子这样,那简直是著迷了。 阿劲怜宠的笑脸一怔,彷佛才意识到母亲在场,懒洋洋催促道:“快去吃吧,阿达那禽兽吃起东西是没什麽人性的。” “儿子,娘给你个忠告。水笙娃娃重情,背景又比一般人复杂,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必须走,你就让她走,不许为难她,懂吗?”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难处呀。 “老娘,你是不是饿昏头啦,水笙同学要去哪里?她才不会走,对不对?”笑容少了几分洒脱,阿劲再次将怀中人儿抛高,醉态可人的戚水笙畅怀轻笑,慕丝薄绫在空中飘,缠上了他阴郁的脸。 魏瑜这才发现事态严重。她这个儿子怎麽搞的,不爱则已,一爱就万劫不复了。 “儿子,听娘说……” “劲……”被摆置成跨坐姿态的戚水笙醉眸笑眯,忆起那个水生难忘的激情初夜。 她歪斜憨容,不太满意地醉眸阿劲不够飞扬的笑脸,纤眉蹙了蹙,陡地开怀娇笑著捧住他似乎不太快乐的脸颊,细细吻住他,把他平常偷走她的,一一蝶吻回他俊容。 “……呃咯……”打起酒隔的戚水笙满脸惊奇,傻憨的掩唇一笑,火烫额头敲向阿劲眉心,顽皮地转来磨去。“呃咯……劲,笑……” “喜欢看我笑啊?”阿劲任她去磨、去转,朗声低笑。 戚水笙对他终於又飞扬的笑脸绽出满意的大大傻笑,倾身赏他脸颊一个响吻,不羁浪笑被又娇笑又打隔的她用力吻回,飘荡的心被偷得彻彻底底,一丝不馀。 阿劲帮她顺气,追吻著傻笑连绵的醉唇,边喃声逗哄:“水笙同学,你今天比较不香了,怎麽办呀,咱们回家泡个澡如何?嗯?” 回、家?难不成她这个厌憎被约束、领域感超强的儿子和水笙娃娃住……住在一起了?!她这怪癖儿绝对禁止人家侵入他的私人领域,就连她这个妈没事前通知,也不能贸然造访他的住处,这…… 魏瑜震惊还没消化,又亲眼目睹自制力超强的儿子无法自持的失魂模样,简直吓得魂飞魄散了。 “宝贝儿子……” 浑然忘我的阿劲一僵,这才想起现场还有第三人。 “好啦好啦,老娘,你儿子是那种会昏头的人吗?你带阿达回家睡,这里我会锁门。” “你明天下午要飞美国……” “孩儿知道,你就别浪费我和水笙同学的相聚时刻了。”阿劲完全不能回头,搂抱起半醉卧他身上的戚水笙,将老妈子的劝告连同人一并推出门外,落了锁。 “老娘在嫉妒了,对不对?”阿劲压抑地拿额逗磨她高温的额,又磨出几声清脆娇笑。 几乎是粗鲁的褪去两人的衣服,阿劲靠坐桌沿,将呵呵呆笑的憨醉蝶儿抱到身上。 “水笙同学,不可以不要我哦,听见没?绝对……”拂分美腿,要求保证的大掌猛地下压粉臀,嘎哑呢喃:“不可以哦。” 醉蝶儿呼出酒精味浓浓的一记长吟。 第八章 昨天,她好丢脸……真的好丢脸…… 竟然那样……在大姐的公司醉成那样……还和劲在那里…… “水笙同学,我到机场了,你脸还很红吗?还会想吐吗?头不痛了吧?把握时间,快回答。” “不、不红,不会想吐,头不痛了。”戚水笙一口气咕哝完,掩脸络进五人份大床里,羞得不敢见人,即使四十几坪大的房子仅她一人在。 她昨晚吐得一塌糊涂,折腾劲一整个晚上,还把他家吐得到处脏兮兮…… 戚水笙从被单中探出脸,发现房子已清理过一遍,脏被单、衣物全部不见,她身上的小礼服被他换成了男用大t恤,通体是泡浴後的芳香。 所以,是劲帮烂醉如泥的她打理一切,包括……净身…… “劲……昨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她羞声对笑个不停的人低语。 “哪里,我爱死了!”电话那头的朗笑声更见愉悦,他故意将暧昧的嗓门压到最低:“虽然冰清玉洁的本帅哥被你给强迫一个晚上,但好久没这麽满足,给你两千分,满分是一百分哦!” “劲!”脸皮薄如纸的戚水笙捂不到他的嘴,娇容爆红地翻身坐起,看到床头的保温杯就抓过来牛饮。 “别灌太急,小心呛著——” 戚水笙猛地呛喷一口茶,痛苦地捂唇频频咳嗽。 “水笙同学,不是叫你小心喝了。”阿劲又好笑又好气。“冰箱有一些水果和牛奶,我回来以前你要解决掉哦。” 戚水笙狐疑下床,赤脚走到厨房打开大冰箱,满满的食物让她看傻了眼。 “好多,我……我一个人吃不——”当令水果应有尽有,各式生鲜乳品一应俱全,她慌骇的眸子冷不防被一张贴在蛋盒上小纸条吸引。 “看到啦?嗯?”一脚将同机的阿达踹到候机室另一头候著,阿劲低沉笑著,期待反应的心竟不可思议地微微抖颤。 戚水笙惊愕地跌坐厨房地板,宿醉未醒的混沌脑袋犹如被丢了一颗核弹,嗡嗡呜响,眼前冒出一朵朵覃云状金花。 一直以为,她绝对不会陷入,绝不会……但是却这麽开心…… “哈罗!别不吭声哦,你哪个字看不懂,来,告诉劲大帅哥,我帮你解说。”他语调放懒懒,企图活络凝滞的气氛。 “你……你是不是该上飞机了?”戚水笙芳心一束束揪疼,抓著纸条,脸不知所措的埋入屈起的双膝间,试图冷静沸腾的心绪,好厘清这一切。 “还早,别催嘛,你就这麽急著赶我走啊?”阿劲可怜兮兮哀怨道,笑眼飞扬。“我下礼拜五回来,这几天我让那堆贱胚子轮流接你上下班,让色胚子送到门口就好,不必费事请他们进去坐了……” 戚水笙脑子乱烘烘,没吭声,心慌意乱的倾听那头懒懒的戏言与叮嘱,不知如何应对,只庆幸他没逼她即刻答覆。 “分离的恐怖时刻终於到来,本帅哥必须去美国出卖我的俊美。”阿劲一手撑开企图监听的鬼祟熊脸,逗道:“你熟透的小脸蛋可以抬起来透透气了,水笙同学。” 戚水笙惊讶抬脸,继而噗时一笑。劲好了解她。 “嘿,我说这麽多,你真打定主意不回句话来听听啊?我迫切需要你的声音来支持我度过闷死人的飞行时间,说啊说啊!”阿劲奋力怂恿。 “你……你该上飞机了。”戚水笙很努力的挤出这样一句。 “噢!你好薄情……十五号记得来接我,我知道桃园一间很有意思的汽车旅馆……别哭……”阿劲的不乾不脆,又招惹来数声不耐熊咆。 戚水笙微笑著揩去眼角不知何时淌出的泪,听他出一阿达为了争夺手机而忽远忽近的嬉闹声。挨了捍微红的鼻头,她抖著手展开捏皱的小纸条,揪扯的、心却再次遭受同样力道的剧烈撞击—— 我可爱的水笙同学: 你觉不觉得我家外面风光明媚(没你万分之一媚)、屋内浴缸赞又好泡? 觉不觉得屋主的床睡起来特别香,更别提屋主本人既俊且帅又好抱? 第20章 好康的这一切目前对你开放了哦,欲抢从速,并免费供应一百年。 喂!心动就别犹豫,抢输别人你会饮恨不止十万年哦! 好啦,搬进来嘛,嗯?嗯?嗯? 就这麽一吻为定了喽!(出门前吻过了好几定,你抵赖不掉的) 你的劲 “死阿达,再一句!最後一句就好……水笙同学,我回台湾再帮你打包,你先别忙,我爱……嘟!”电话那方的情话没能说全,手机断讯。 又是这麽突然,劲老是这麽地突然……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出人意表,让她防不胜防…… 泪花凝聚在甜滋滋的末端一句,戚水笙移不开水蒙蒙的视线。 揪疼的心纠结成团,她蜷缩在冰箱前,环手抱膝,心间涨满著酸中带甜、苦中泛蜜的矛盾幸福。 虽然知道劲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都这般甜言蜜语,但她还是傻傻的觉得被人这样哄著,好幸福。 起初不许自已在意劲,很努力想划出两人的界线,劲却不许她忽视。 後来被他的甜言渐次喂食得贪恋起他的温柔,贪恋在他身畔的轻松与快乐时光,即使被他不正经的言语逗弄也恼得甜蜜,心因此一寸寸耽溺…… 不知不觉,她竟爱上劲……他为什麽要对她那麽好,已经叫他别对她太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不该一再出现偷走她的、心…… 再这样下去她会落入那种模式,爱上劲,不能回头,最後只好爱得委曲求全等待他玩倦、倦鸟归巢回她身畔,可悲的撷取片刻温存以换取一世心满意足。 不!她宁愿舍弃,也绝不屈就。 一个是骄傲得让人筋疲力尽,一个是玩世得让人不敢爱上。 天谴吧,为了逃避优,她利用了劲的温柔,呵,活该被惩罚…… 戚水笙背靠冰箱,将甜透的纸条贴牢在苦涩眉、心。 已经不能再逃避,日日本摊牌前,她必须好好的想”想,想冰川家、伯父,以及劲的这一切…… “伯父。”戚水笙在戚夫人陪伴下,勇敢的踏进书房。 不晓得近十年的努力,这段离得太远的亲情拉近多少,她尽力了。如果真是父亲欠下,她也由国认为还完了,从此不亏欠,她不出卖自己的一辈子。 “有伯母在,别怕别怕……”笑呵呵的戚夫人推她坐下,迳自择了靠花园的椅子悠哉泡起下午茶。 戚南庆填完宣纸上最後一个字,搁下毛笔。 “公司那边你不必去了,何时回日本?”添水进砚台,专心研墨。 对戚南庆严肃的面容心生畏怯,戚水笙不由出口主看向戚夫人,只见靠山笑咪咪挥著手绢暗示她有话尽管说,别顾忌太多。 “伯父,我不想嫁入冰川家。”戚水笙鼓足勇气,开门见山地挑明。 戚夫人无声地拍拍握绢小手,帮侄女喝采加油。 戚南庆面不改色的放下墨棒,打开书桌抽屉又拿出一张宣纸,在书桌铺平。戚水笙一颗心忐忑不安,彷若聆听极刑判决的重刑犯。 “说清楚,是不想嫁冰川家还是鬼堂优。”不疾不徐握笔,挥毫下第一撇。 “都不想。”戚水笙想也不想,答得坚决。 “不想就顺心而行,没人勉强你。” “伯父……”不敢置信的泪水夺眶而出,戚水笙掩面轻泣,哭得像小女孩地奔入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戚南庆怀里,寻求陌生的父爱慰藉。 再也没想到事情如此轻易,没想到这位至亲在她心中的份量远超出预期,至亲的支持让她哭得感伤、哭得尽兴而无愁。 泪库决堤,一哭释千结…… 第一次见坚忍不拔的心肝侄女在人前哭成这样,戚夫人不能忍受的老泪扑簌簌掉,哭著奔过来将泪人儿夺回怀里温婉拍抚,边跺脚怒斥不苟言笑的严肃老伴: “当人伯父就了不起吗?有话为什麽不能轻轻地、婉转地说呢?就非要把我好好一个孩子弄哭,你看看!哭成这样、哭成这样!我的孩子怎麽这麽命苦,回台湾投亲一直被冷脸虐待……” “秀娟……”无端成罪人的戚南庆不动如山,让两个水做的女人哭湿他才浆烫好的白衬衫。 人哭己哭,年逾六十的戚夫人尤其见不得心头肉掉一滴泪,於是乎哭得比侄女伤心断肠、更似小娃娃,陈年怨气一古脑儿迸出来,湿透的手绢不甘心地挥来挥去: “你自己凭良心说,我的心肝宝贝有白要你一分钱?才没有!她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你这铁公鸡不拔毛,怎能对我这样的好孩子下毒手啊!我就不懂,水笙学费自己赚、生活费自己赚,这麽多年来自食其力,连北投那间什麽了不起的戚家鬼祖厝也只是暂住,你还好意思嫌她职业不够高尚?教撞球哪里不高尚,又不偷不抢!她比你三个舞文弄墨的儿子还出息,你有什麽好不满足,老端著一张冷脸吓人,当人家一个伯父,也用不著架子端这麽高……” “秀娟……”国字脸被手绢打湿,戚南庆拿泪汪汪的老伴没辙。 戚水笙又尴尬又感动的笑出泪来,撒娇地搂抱激动的戚夫人。“伯母,你能不能帮我下碗酸辣面?我最爱吃伯母煮的面了。” “你还没吃午饭?!”戚夫人顿住忿恨难平的数落,惊呼:“这怎麽得了!两点半了,你这孩子怎麽回事……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伯母马上去煮,你要忍著点……都是你伯父,成天公事公事!还忘恩负义把我的闺秀弄哭……伯父敢欺压你,你大声一呼,伯母耳力很好,马上来救你……” 不放心的叨念声终於远去。不习惯感情外露的戚南庆,不自然地拍了下侄女纤弱肩头,转回书桌後,重新握笔。 “趁新闻稿发布前回日本一趟,把事情讲清楚,该结束就当面结束,说出来才能重新开始,一走之了不能解决问题。”冰川家固执的老太太,嘴上不说,其实悬念著这个流落在外的倔强外孙女。 以冰川家的财势,要这孩子回去并非难事,犯不著自降格调的以婚姻做交换条件,这对心傲气高死要面子的老太太,可是莫大耻辱。 “我知道。”她早知道必须回去一趟,亲自面对过去,心头梦魇才能永远的驱除乾净,心间那口气才不会时不时的梗得她无法呼吸。 “不必顾忌公司,没了冰川家的资金,戚氏不会倒。”老太太和他一样吧,以为嫁给鬼堂家的孩子,对她最好,她一定能幸福。没想到半路跑出个…… “伯父,谢谢您。”戚水笙忍著不落泪,以免不时过来探探头的戚夫人撞见,又哭得稀哩哗啦,比她还惨重。 “你最近常常不在家?”戚南庆润了润笔尖,忽然间。 没想到伯父会注意到她经常夜不归营,戚水笙不知所措的红了脸。 “我……我有一个交往的对象上她害躁的支支吾吾。 “做什麽的?” “他是模特儿。”戚水笙护卫地昂起小巧下巴,如同当年她为了撞球工作被辟室沟通一样的不驯。 室内陷入可怕的死寂,静到能将宣纸上的勾捺力道听得一清二楚。 “日本方面知道吗?”戚南庆打破僵局。 “知道.” “何时的事?” “过年前。”戚水笙看不出他沉肃面容下的所思所想,有些紧张。 七个月前已知道这事?难怪老太太态度忽然转变,频频施压急着订下婚期,原来是怕独生女的掌上明珠落地台湾。 “日本那边谈好之後,找一天带回来吃顿饭。”只要不是日本人,即使职业不高尚如模特儿之流,戚南庆也欣然接受。这可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他尊重。 原以为有场辛苦的硬仗要打,戚水笙意外得喉头梗塞,说不出话。 不管她会不会和劲在一起,伯父的接纳都意义非凡…… “冰川老太太只重门第不论人品,你要有心理准备。”郁积心头的悔恨,展露在凝肃的剑眉间,戚南庆难掩哀伤地淡道:“别忘了你父母的教训。” “万一……万一他们不让我回来……”戚水笙吐露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慌。 “别人有本事拦你,你没本事走吗?这可不像我戚家的孩子。”戚南庆想到她十八岁那年,等不及高中毕业就离家出走回台湾定居的壮举,严峻面容不禁泛出快慰的笑意,轻声道: “我会帮忙看著日子,你这几天养足了精神就……早去早回。” “我知道了。”得到伯父的鼎力支持,戚水笙笑出解脱的一滴泪。 “吃面、吃面!快快,吃饭最大,有什麽天大地大的事都搁一旁!”戚夫人急匆匆踩进来,将侄女推至客厅。 不一会,人笑己笑的戚夫人又绕回戚南庆身侧,别具深意的眼儿笑得眯眯,有一下、没一下溜著面容有些不自在的挥毫老人。 “呵呵呵,吾家有女初长成哟……” 戚南庆努力维持著不怒自威的大家长风范,不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却一撇出框。他不满的拧掉桌上这张,低身又抽出一张宣纸。 “伯父偷看人手机……”心宽体胖的戚夫人迈著小碎步,在八坪大的书房踩过来荡过去,忙得不可开交。 “秀娟……”再捏掉一张。 “谁知天下最难伯父心……” “秀娟……”又一张。 绣绢儿漫天甩,呵呵护笑一下午不歇,字纸篓渐满…… “活见鬼了,那不是劲哥哥?!”最後抵达的女模特儿瞪凸了眼,惊呼道: “早上九点就看到你,收班後我一定要去挂急诊了,我有预感会长针眼。 第21章 你昨天|qi|shu|wang|不是刚走完老怪麦的秀回来,依照惯例你都会睡上至少一个礼拜,哪时变得这麽劳碌命啊?这里是垦丁耶!” “一言难尽啦,请恕本大帅哥就不尽了。” 时差还没调过来、枕边人软绵绵的娇躯还没抱到就被挖起来,阿劲抹好防晒油,有气无力地眯视南台湾毒辣的九月艳阳,让助理拉整身上的帅靓猎装,连系鞋带的力气都没有。 “张导这件case是大企划,分三集,至少要十个工作天耶,你更勇猛!” “十、十个工作天?!”他妈的!上当了! “果然又被你家老母所骗!”一堆幸灾乐祸的工作人员和男女模特儿笑成一团。 “瑜姐怎麽骗?”女模特儿依阿劲而坐,边换衣服,边好奇地问。 “他家死普普又挂点,劲哥哥抵死不替班,他家老母就搬出“目莲救母”的故事启迪他。这种孝行楷模哪里找?” “是这样啊?瑜姐好厉害,可惜“爱现”不收女模,不然我早早跳进去了。” “意思差不多,我娘说儿不入地岳,谁入?那不是“目莲救母”的故事是什麽?”阿劲没好气地扒开缠在他身上的玉手,蹲身绑鞋带。 一夥人又笑摊在沙滩上。 第二天下午,戚水笙随回国纯度假的阿达南下探班,看到的也是同样轻松的拍片现场。 “水笙妹妹,等一下、等一下!”满脸落腮胡的阿达把阿劲的越野车停靠路边,远观一堆只著泳装的抢眼男女模特儿趁休息空档,分两队厮杀著海滩排球。 一堆俊男美女中,戚水笙一眼就望见最夺目那名漂亮男子。 “一般人的第一眼,一定先看到劲哥哥”阿达拿出相机靠在车窗,随意取景。“不止是他很漂亮,还因为他是个有压倒性存在感的人。” “劲是不是说了什麽?”戚水笙有些无措,不解他说这番话的寓意。 “没有没有!他那家伙平常嘴巴大得跟什麽一样,一碰到你的事,就突然变自闭儿了,什麽都套不出来……”阿达不满嘀咕,顺手把相机的观景窗放到戚水笙面前。“水笙妹妹,你看那个黑人模特儿,有没有觉得他眼熟?” 戚水笙张大了眼,仔细注视又搂又抱著阿劲的壮硕黑人,“他……他是不是常常出现在杂志封面和广告?” “答对了!人称超级恋物男!这几个国际知名的超级模特儿,每个都自恋自我又自私孤僻,个个变态,难搞度也是国际级的。我每次只要一失足接到这几个模特儿的case,就开始躁郁烦闷,有杀人或自杀的冲动。”阿达为了表示苦不堪言的程度,开始自虐的拔起一个礼拜没刮的落腮胡。 “真……真的吗?”不是业内的人,戚水笙不太能了解个中甘苦,透过相机,她也看不出那个摇出莲花指猛向阿劲撒娇的黑人模特儿真有那麽难以相处。 “不要怀疑达哥哥的话,为了多活几年,万一不幸接到跨国case的几个导演一定会找劲哥哥当润滑剂,你也看到了,只要有他在,再难搞的人也会变得跟他一样三八、龌龊。他敬业又没顾忌,随兴有型,质感超乎想像的好。”阿达拔胡子拔到痛泪汩汩流,“只要他肯赏脸,气氛融洽,拍摄工作通常是奇顺无比。这小子是我们这些导演公认的宝。比天上的圣母还难请的。”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拉拢水笙妹妹,以后就不怕劲哥哥拿乔了。 戚水笙渐渐体会阿达的用心。他想告诉她,劲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吗? “以前这小子生活没重心,事业可有可无,玩女人也不是很积极——啊!这句跳过,你当没听到!完了,有人要被劲哥哥砍了,我先过去!”一时失言的阿达抓起相机滚下车,火速逃离肇祸现场。 戚水笙一脸莞尔地趴在车窗,静静凝视海边那个正跳起来和男女队友疯狂搂抱,又叫又笑的飞跃身影。 海平面折射著点点波光,将劲俊美的身影衬托得比平常耀眼又醒目,一堆国高中小女生围在拍摄现场,著迷地不时对劲指指点点;留恋的步子一旦停足就迈不开,如同她现在,欲走还留地依恋著。 宁静的海边小城、微凉的海风、飘满咸味的乾净空气,都让长途跋涉且失眠两天的戚水笙昏昏欲眠地合上眼,倚在车窗打起盹来。 大後天要回日本了,劲下个月要飞米兰走秀一个月,她没把握能在半个月内脱身,这一去,她和劲可能两三个月不能再碰头。 该怎麽告诉劲她即将飞日本? 劲一直不知道她不打算嫁优,也似乎不在意她订婚这件事,除了情急之下提过的一次,此後两人再没提过,现在有必要特别提出来困扰劲吗? 他俩本就聚少离多,鲜少过问对方的行踪,何必自欺欺人呀。 她只是找藉口让自己再见他一面吧,只是贪恋劲的活力与温柔,想多偷一点来储存,好无畏无惧的面对过去,结束梦魇…… 半入眠之际,戚水笙的鼻头有些痒痒,秀眉一拧,贪眠的脸侧向另一头。隐隐约约,她听见路旁几个小女生吃吃地发笑,分享秘密那种窃笑声。 困意渐浓的戚水笙无心搭理,只烦恼不知如何面对困难的最後一关。 循序渐进的一一解结……先是伯父,後是日本那边,劲放在最後,因为最重要的他最难面对。 该怎麽说?劲,我们分手吧? “我说这位小姐,你怎麽没天良的长得这麽可爱,给不给帅哥追啊,嗯?” 闻声,睡得昏沉沉的戚水笙才要睁开眼,香腮已烙下一吻,她被吓醒,一瞪开眸就看见阿劲放大的笑脸与一根搔弄她脸的狗尾草。 “劲!”她慌忙坐正身子,仿佛他又轻易望穿她浮躁的意念。 “喂喂!我可爱的马子,你怎麽随随便便在路边睡著,万一像被我这样的色狼轻薄了,怎麽办?”阿劲示范地重重吻她一下,得了便宜还连声抱怨:“你看,多容易偷香,以後千万不可做这麽危险的事了……你看!就是这麽容易吻上手……” 别对她这麽笑呀,劲,她会走不开…… ※※※ 戚水笙不敌阿劲的死缠烂打,在南台湾多逗留一天,度过也许是最後的一次缠绵。 第三天,气温乍冷,是风雨欲来的阴霾天。 戚水笙沉静地瞅著被三个女人围绕著、朗声大笑的男人。 劲好耀眼,环绕在他身侧的都是和她截然不同的健朗美女,他并不缺她吧? 她讨厌占有欲,但继续这样下去她会想独占劲,看他像现在这样和其他女孩子搂搂抱抱,她的心会隐隐作痛。 劲从不在意优的事,她为什麽这麽小家子气呢?她没办法和别人分享感情,真的办不到…… 她好讨厌,更害怕这样的自己,在落入那种糟糕模式之前,到这里就好,别浪卖彼此的时间。从日本回来,她又可以重新开始,像多年前一样一切从头来过。 所以,飞日本前顺便分手吧…… 戚水笙看到阿劲睨了她一眼,朝脾气很暴躁的老导演比了个手势,就向她跑来。 “劲,有事吗?”当著这张璀璨笑脸,她说不出口。 “你表情好严肃,还有一点点洋娃娃被抢的感觉。”好哀伤。 “我不喜欢洋娃娃,太脆弱。”戚水笙笑著想迥避他太过耀眼的脸庞,却被他搂进怀里,轻轻晃著。 “好吧,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吃醋?”阿劲小小声窃问。 戚水笙一愕,不由自觉地苦笑。“有一点。” “这样啊,那我去跟老张说我不拍了!”他作势转身欲起,戚水笙吓了跳,慌忙抱紧他。 “我……我开玩笑的!” “啊?你一点也不吃醋!”他猛捶心肝,嬉笑的语气忽生几许难得的紧张,不经心地试探道:“是不是你不想搬进来?” 戚水笙一怔,淡笑著拂划他太过完美的脸廓。 “劲,你真的好耀眼。”她云淡风轻地绕开问题不答。 “又来了,你又出现那种洋娃娃被抢的表情了,怎麽啦?” 戚水笙笑而不语。 “是不是有什麽事?”眉梢扬舞的清莲微垂,她的样子让他发慌。“喂喂,水笙同学,有什麽事你一定会告诉我对不对?” “没事。我只是觉得,能够认识劲真好”她娇腻地瞅他,巧笑嫣然。 “好!很好!你们保持那姿势别动!”阿达对好焦,职业病发地猛按快门。 “喂!死阿达,我马子不随便给色狼拍照,尤其是你这只国际色狼。还拍!底片给我还来!!”阿劲跳起来,飞步追索了去。 “劲!”戚水笙等阿劲猛地停步回望,才比比蓝天尽处。“我去那边走走。” “别走太远哦,这里像这些贱胚子的公象很多,处於发情期就六亲不认、人性灭绝……”话没吩咐完,已被一群雄壮公象压倒在地,轮流修理。 戚水笙红了脸,羞赧的向一班拿她当外星人检视的工作人员点点头,背著手,沿沙滩另一头漫步而去,衣裙被海风鼓动、长发被海风鼓动,纤影在风中晃,变得恍惚而不真实。 见两排漫不经心的小脚印越拖越长,而远去的背影似乎毫不眷恋,阿劲无来由一阵心慌。 “水笙同学别跑太远哦……别跑太远……” 心事重重的人没听见身後那声焦灼的呼唤,一迳凝望著海平面,轻悠的步子越踩越远,转眼已快被湛蓝天色吞没。 “来人啊,给我压住劲哥哥!”张导一声令下,起步欲追的阿劲又被一堆公象撂倒。 第22章 “劲哥哥,你嘛帮帮忙,光天化日下,海边人这麽多、眼睛这麽多,你可爱的小姐会被怎麽样吗?你嘛卡拜托咧!” 被重重压倒在地的阿劲挣扎著半抬头,发现这高度,那抹粉淡蝶影完全从地平线消失了。 嬉闹俊容不再神采飞扬、笑得潇洒。 心生躁绪的阿劲猛力挣开身上的人,翻身一跃起,就望见远处那个去而复返的清艳身影。心在远方的人无意间瞅见他惨遭同伴修理,也意识到大家的目光全聚焦到她身上,一怔,不自在的面容半掩,并偷偷丢给挤眉弄眼的他一抹娇羞笑靥。 飘荡到神经痛的心,於是,再次踏实在楚楚娇颜中。 心寻著落处,不爱花间荡…… 第九章 清晨七点十二分,木制大门被轻轻开启。 一只简单的小行囊搁放玄关处,莲足轻巧地踩上泛著金色光泽的桧木地板。 先转至风光灿媚的大浴间,逗留许久许久,轻足开步,散心般围绕屋子兜著走著,一一回顾,一一巡礼。 逐一帮前後阳台十数盆小盆栽浇了水,又转悠了数圈,最末终於踱到那间满溢香甜蜜味的大房间,深恋的步子生了根,时间从此静止,并缓缓回流。 光洁的地板淌落几滴水,流连忘返的碎步毅然旋至厨房,停伫在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又轻轻合上。 一个半小时後,简单行囊被提起,莲足跨出思忆长廊,大门推开又无声关上。 下午三点二十四分,木制大门被轻柔拉开,生怕惊吓到谁一样。 踹掉帅气的麂皮长筒靴,轻快的大脚丫迈进屋内,鼓鼓的帆布袋往洗衣间一扔。 脚丫子寻找什麽,屋内到处晃过一圈,连洗衣槽也调皮的探了下。 “也不在这啊,跑哪去,手机怎麽搞的,这两天都不通……” 嘀嘀咕咕的脚丫子蜇回厨房,拿下水杯,热哈哈地打开冰箱抽出矿泉水,拐脚踢上冰箱门,淬又猛力扳开,扯下蛋盒上一张有著娟秀字迹的便条纸—— 劲: 我今天回日本,祝你米兰行顺利。 这段日子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我很感激也很开心。 劲保重。 水笙同学 “你开什麽玩笑!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一点也笑不出来……”纸条抖得握不住。 惊慌凌乱的脚步在人去心空的屋子里盲目来去,越奔越急,手机不断拨号,始终无音讯。 餐桌上的半杯水不小心被撞落,玻璃碎片在冰水中溅开一地,宛如凉冷的碎心。 团团乱转的脚丫子哆嗦得站不稳,数次打滑,贴靠墙面略一定神,终在玄关壁面猛扯下一串钥匙,见了鞋就套。 二十分钟後,失去方向的脚丫子狂乱冲出,大门半敞心残缺。 ※※※ 三点半了,劲是晚上六点回台北吧? 三天前去劲那里贴完纸条,临上飞机前,忽被伯父急电叫回,飞日本的时间因此顺延到今天。 戚水笙缩坐机场三楼的转角处,迷惘的凝视手中陌生的新手机,为了乾脆断念,她换了手机和门号,却仍是输入了劲的电话号码。 再听一次,最後一次,只要听听声音就好…… 在她阻止自己前,手机已经接通。 “不要烦我!统统别来烦我!我他妈的现在不需要任何废话!都给我滚开!滚滚——” 嘟!吓傻了眼的戚水笙瞪著断讯的手机,不晓得那串焦虑的暴吼是怎麽回事。 记错劲的电话吗?……没时间,该出关了,到日本再打好了…… 戚水笙提起脚边的小行李,手机不及收起,陌生的电话铃声响起。 “你好,我是戚水笙。”她正要站起。 “水……水笙同学,刚刚真的是你吗?”破哑的嗓门夹著重喘,像沙纸狠狠磨过数遍。 戚水笙震愕地跌回原位。 “水笙,你说话!”疾驰中车辆的紧急煞车声尖锐刺来,轰进戚水笙脆弱的耳膜。“你不要挂电话,水笙!你还在吗?!”焦急地喘息,他喘不过气。 “劲?”戚水笙不大确定地问。 “正是。咱们心有灵犀哦,你怎麽知道我在找你?”压抑的低嗓又回到她熟悉的懒洋洋,盘转方向盘的手指却止不住地抽颤。“喂喂!你怎麽可以骗我,你明明不在日本!”你在哪里…… “你、你看到纸条了?”怎麽会,他现在应该还在南部呀! 睡眠不足的戚水笙一阵晕眩,又瑟缩回椅子里。 “是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怎麽可以瞒著我自己去日本玩,怎麽不问我要不要去?我也想去啊……”他不能呼吸,慌得瞧不清车外倒影,不知自己现在在哪里,离她有多远? 劲看不懂纸条上的分手之意吗?为何他的口气,好像没那回事…… “劲,我没办法当面告诉你……” “喂喂!水笙同学,我不要这麽偷工减料的道别,我要你当面向我吻别啊,你好不够意思哦。”掌心的纸条捏成团,又摊开,他用力猛晃两夜未沾枕的沉重头颅,努力摇回清醒。 “劲,我必须回日本。”如果这个还不能抵挡他,她就真的不知该怎麽办了。 “嘿,我不在乎你跟谁订婚,记得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别人的准未婚妻哦。”他才不在乎! 不行,她本来就说不过劲,再这样下去会走不了,必须狠下心、狠下心…… “劲,我必须出关了,我们分……” “你还在国内?!在机场吗?”他急声打断她,双手飞速转动方向盘。 “不是机场!我会回来。”戚水笙心惊胆跳的听到那串紧急煞车声,以及高速急转弯的轮胎擦地声。 “你等我,我马上到,你要等我哦!”他试图轻快绷得快碎裂的声音。 “不要!你不要来!”她的慌乱确定了她的位置。 “没问题,这辆跑车的性能被我操得很好,我二十分钟内到,你要等我哦。”谁能借他一双翅膀…… 怎麽办……进退维谷的戚水笙啜泣著埋入双膝间。 “水……水笙同学?” 劲的声音在发抖吗?戚水笙怔愕得抬起迷离泪眸。 “水……水笙,你还在吗?” “我在。”她挥开泪水,连忙回应,并听到电话那端如释重负的一声重喘。 “你会等我吧?如果二十分钟太长,十分钟,我可以办到。” 戚水笙头皮发麻的听到手机那头他将油门踩到底的加速声,慌忙脱口保证道:“劲!你慢慢来,我等你!” “一吻为定?” “嗯”她笑著撒谎,脸又埋进蜷缩的双膝间,泪水滚落。“你开车小心,我……” “嘿,我有慢下速度,你有没有听到?”阿劲轻柔诱哄她:“陪我说说话嘛,你难道不想念我?” “想念”劲知道她在骗他,他太了解她了,所以不让她收线。这次不走,她就永远走不成了。 “哈罗,你还在吗?” 一点都不轻松,她几乎看到劲喘不过气的样子,他拚了命在压抑,声音那麽紧,却又要佯装轻松。劲为什麽要这麽累?为什麽…… “水笙同学?”他必须不时确定她还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我在。”劲和她一样害怕吗?她好怕一见到他就离不开了,该怎麽办…… “水笙同学,跟我说话,不要停……” 戚水笙一再喃喃回应那个不间断的恐慌询问,人声漫过耳际、往事漫过耳际,今日的她与十年前的她重叠。 那年在羽田机场是坚决辞别日本,斩断高贵的血统,回归故里。今天却是不得不回去。 那年在机场,礼貌打了一通电话回冰川大宅告知离家讯息,却被鬼堂优一句出人意表的话困惑了九年。今日依然被一通电话困住,走不开,她抛不下那麽拚命赶来的劲…… 隐隐约约的,戚水笙听到航空公司寻找她的广播……隐隐约约的,她看到她的末班架次起飞了,而不乾不脆的她被困死在这里了。 “我到了哦,水笙同学,你在那里,出个声我就能找到你……” 戚水笙从手机里听到机场机械化的广播声,还有他因急跑步而紊乱沉重的呼吸。 别让他找到,让他死心,她想死心啊……不要见他,快逃,逃走就没事。放过由自己……饶了大家…… 戚水笙掩著嘴不让自己放声哭出,人蜷缩在椅子上。 “我……我找不到你!”力持镇定的口气慌了,阿劲听见同样的机场广播声,证明她人仍在,只是不肯让他找著。 她避不见面的行为螫痛他,积压心坎数天的焦躁、惶恐一举轰向他昏沉沉的脑门。 “戚水笙.你不要躲我!” 他不再调笑的怒气令戚水笙错愕的心揪疼,蜷缩在椅子上的双足不出自觉下地。 “管你嫁给谁!我才不在乎!谁给你权利说走就走!你凭什麽这麽做!不许你躲我!出来!” 她只想平静分手,放自己一马啊,为什麽恋爱这麽难……戚水笙抚脸痛哭。 她人在哪里、在哪里哭……她真的不见他,那麽想分手吗…… “你想分手吗?好!我要你当面告诉我,戚水笙!我只要你当面告诉我,我一定放你!你出来告诉我啊!”阿劲头昏脑胀的冲上二楼,一楼楼焦心地找。 不要找她,劲,放了她…… “你至少欠我这个,我要你出来把话说清楚,你只要说我们分手,我会放了你!”他的怒气全被手机那头的轻泣支撑著,喂养著。 她好害怕,劲这样,她真的好害怕…… “戚水笙! 第23章 你不要逃避,”奔动的长脚没一刻敢停,心在泣。 从角落跨出来,戚水笙抬起浑浑噩噩的泪容,直觉地凝望右前方的手扶梯,一张她熟悉却不再带笑的盛怒俊脸,正慌乱失措疾冲了上来。 满头大汗的阿劲紧张的四下环顾,一身狼狈、满脸落魄,怒红的凤眸不再嬉皮笑扬,却仍是教人迷醉。 “水……” 暴怒焦躁中,阿劲瞥见了那抹萦系他心的素淡纤影,恍若回到动心之初,天高气爽的那个秋日午後,她以同样清艳翩然之姿深烙他心,就再不能回头。 戚水笙泪眼凄迷的与正前方那个喘吁吁的高大男子对望,既心痛不舍又怕回不了头。 照他的规矩来吧,如果这是她欠他的。她可以办到,一定可以…… “劲,我们……” “水笙,我爱你。”他深情款款,诱惑人似地对著她笑,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使他笑得狼狈。 又来了,劲总不让她把他不想听的话说完,他总是这样……戚水笙受不了的支额轻泣。 “劲,我……” “我真的爱你。”他存心和她耗上,挺立另一头固执看她,急喘著气,一脸不愿回头的眷恋。 泪人儿乏力应付地低嚷:“劲,你别这样!我只想平静的……” “你别擅自决定,我不要分手!”见她不改初衷,他开始执拗暴躁得像任性小男孩。 “为什麽……”他这样,她真的走不开啊…… “因为我只要你!我只要你陪著我、只对我笑!我要你喝醉时只吻我一个,只逗我一个,我就是不要分手……我要你躲起来哭的时候,只让我一个人抱,只对我讲心事,我不会阻止你嫁日本鬼子,我只要你带我一起,我不介意做你的地下情夫……别叫我放你,我做不到啊!我只要你,难道不行吗?” “劲,你不要说了!”他这样逼她,她的心好痛! 阿劲憔悴的怒容绷得更紧,凤眸柔柔锁住她,哽咽地嘶哑出积聚数日的疑问与恐惧:“是不是我爱得不够,所以你不要我?这是我第一次爱人,你要给我时间学习啊……” “不是!不是劲的问题……”劲爱得这麽绝望,她竟没发现……戚水笙伤心难过地失声痛泣。 “那就没问题了,对不对?”阿劲对她绽放一笑,试著笑得飞扬不羁,却满脸苦涩惊惶。 戚水笙哭得像迷途知返的後悔小女孩,默默瞅著顽固等待答案的他。劲只听他想听的答案,如果注定逃不开,又何必折磨他,他好狼狈…… “没问题了,对……对不对?”他固执地确定著。 “再也没问题了。”她对他展露深恋不舍的微笑,泪眸凄凄,却笑得坚定。 “我爱你,我不要分手哦。”他孩子般任性道,盯住魂牵梦萦的娇楚女子,一意强求,坚不妥协、退让。 酸楚的笑泪揩不净,戚水笙放弃了,任由它流、它漫,泪涟涟地望著阿劲凄惨的执拗俊容,良久良久,她、心疼地对他嫣然绽笑: “那以後就拜托你了,劲。” 满心怒恨、烦躁被她破涕为笑的轻语摆平,阿劲灭顶的心迅速恢复跳动,被恐惧僵化的四肢整个苏醒,笑容不再僵硬,漂亮地飞扬起来。 “喂,要拜托我还不快过来,本师哥很好收买的……”破锣嗓不稳地顿了下,想要过去一辈子抓牢她不放,他焦躁了三日夜的脚步却虚浮得跨不开,只好可怜兮兮拚命诱哄手机那头的她: “过来呀,水笙同学,你站那麽远干嘛?我会寂寞的,不想抱抱台湾第一俊美男吗?我好想抱你,过来过来……”怒眸脉脉转柔,沁蜜,他释怀的嗓音更加粗嘎破哑,残缺且惊头不止的心仍填不满、仍在慌。 足随心动,戚水笙起先慢慢走,後实在压抑不住排山倒海的思念催逼,焦急的碎步加大,不知不觉小跑步了起来。 从此没退路,不想有退路……她且笑且哭,像嬉春小粉蝶,飞奔向他,扑入他那为夺芳心而不惜偷抢拐骗的开敞襟怀。 “不可以学我骗人哦,你当回跟我说几百遍都没用,因为我不放你,我不要分手。”他双臂死死地困锁住她。 “嗯……”由自责的泪始终落不止。 “不可以再偷偷的离家出走,听到没?”阿劲埋入她发问,嗅取淡橘香,以慈父斥责跷家爱女的宠溺口吻逗弄,环抱她的双臂却仍在抖,只因濒死的心仍在抖。 “以後要走……”哈哑的嗓门微颤著,湿淋淋的。“别漏了我哦,除了点缀门面,我也可以帮忙提提行李嘛。” “嗯。”她的泪水漫入他心,渗入他凝结的血,消融冰冻全身的冷,暖意失而复得地全身走动。 “1吻为定?”只觉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 “一吻为定。” “一吻为定?”自己也觉得太荒谬,他竟爱得这麽绝对、这麽深,这般……束手无策。 “为定。”她泪中漾笑,路起脚尖,蝶吻他泪湿的唇,将永生的誓言灌入他心间。 ※※※ “喂,小二哥,别光是卖酒啊,换首应景音乐来听听,这家伙刚被马子甩了,心情烂到不行。”吧台边缘,俗气的霓虹闪闪烁烁,映出眼梢一朵慑魂莲。 “去你的,谁被甩啊!”郁闷的猛呷一口酒。 上下晃动调酒器的手一顿,转身踱出吧台。 有人告诉我,爱情像杯酒…… “哈哈哈哈哈哈……这首歌真的应景,哈哈哈哈哈……”折射著冰绿光芒的啤酒瓶,笑得握不住。“这家伙有学到本帅哥的幽默精髓。喝吧!别皱眉头。” 铿,清脆的一声玻璃碰撞。 有人告诉我,爱情像杯酒。他说喝它吧,别皱眉头…… “喂,说真的,有没有一种女人,是你根本拿她没辙?”笑眼不羁,心不羁。 “你废话!” “真的?不管她做什麽,你都无法生她气?”掩颊惊诧。 “对啦!”烂心情被激荡。 因为、它烫不了你的舌,也烧不了你的口,喝吧…… “喂,再透露一下吧,爱到深处变白痴到底是什麽感觉?” 不可思议瞪眼。“你没神经啊,幼稚园开始泡妞的人,问我这种问题?” “大家都只是出来混口饭吃,玩玩罢了,何必看得太认真。” “妈的!你根本是男性最淫典范!” “好了好了,你快别恭维本帅哥了。真的只要她看你一眼,你就不由自主全身软趴趴,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幸福的蠢蛋?”深觉神奇。 “大概就那意思……”嘟嚷声弱下。 喝吧,别考虑这麽多…… “那当她觉得你这粗脸看得好腻,要离开你,你会?” “你烦不烦啊!会要死不活可不可以!”暴戾一脚踹去。 “这样啊,那不就跟你这阵子的病死猪情形类似?” “去你的!”暴戾一拳捶出“你以为这种心情很轻松吗?自己经历看看就知道老子的感受,到时候我等著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无法想像有那麽一天,狂浪笑声朗朗不绝。 喝醉吧,不要回头…… ※※※ 喝爱情酿的酒…… 戚水笙半夜转醒,想起来喝杯水,她一动,紧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立刻作恶梦似的抽颤了下。 她探手到身後,试著扳开阿劲交缠在她腰後的十指,睡不安枕的身躯被惊动又震颤了下,十指下意识缠得更紧,困住她的双臂惊颤收缩,直到怀中人的娇容密实贴靠他心房,他才在梦中释怀长喟一声。 戚水笙终於知道,她的一意孤行带给枕边人多大的心理压力。 劲总是快她好几步,一再的使她措手不及。身体对身体,心对身体,心对心,每个阶段都由他强权主导,手段却圆滑嬉皮得让人反感不起来。 呵,看似无害随和的他,其实好强势,从一开始她就一直被他拖著跑,脚步踉踉跄跄的,始终没能站稳,却被细心的他看得紧紧,不论往哪个方向跌都有他的怀抱等著,绝不会错手跌疼她。 戚水笙哽咽著,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凝视上方那张数日不见的睡脸。 这张抢眼炫目的俊美脸庞,变憔悴了,这麽狼狈……心阵阵揪扯,她小心不惊动的移至阿劲肩窝依偎著,粉唇凑至眉头紧皱的他耳畔,嘤声细语什麽,指尖轻若蝶翼般柔拂他眉心间的皱纹。 一下下,一声声,缱绻呢语到天明…… “睡美人,醒醒,醒来……”看了两个小时,阿劲觉得暂时够了,开腿跪坐在睡美人腰间,抱起她就是一吻,拿鼻子努她鼻端,来来回回顶著。 “劲,早安。”戚水笙笑著被逗醒,半睡半醒闪躲他的攻势。 “是午安了。喂,你下个月要不要跟我去米兰看看老外模特儿怎麽个淫荡法?听说你是无业游民,要不要去?走嘛走嘛。”他竟害怕出远门,害怕她又留下一纸分手信,不告而别。 “我可以吗?会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她娇懒无力揉著困眸。 “一吻为定。”阿劲喉间一梗,患得患失的碎心有了踏实感,逐渐拼凑完整。“我一定要把我可爱的马子打扮得美美的,让那堆贱胚嫉妒死。起来,咱们出去觅食。” 他笑著将睡眼迷蒙的她抱入浴室,安顿好後迳自晃开,不一会又悠悠晃回。 “水笙同学……” 正在洗脸的戚水笙纳闷抬头,以眼神瞅问浴镜中那个迟疑倒影。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甜的美梦,当然,美梦里一定有你才会甜。” 第24章 打著赤脚斜倚门边,他双腿交叠,不自在的耙梳他凌乱却有型的棕发。 戚水笙全身火烫,头忽然压到最低,掬水猛冲脸。 “你……想不想听帅哥的美梦?” “是……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劲,我爱你,再也不离开你?”她羞怯的对著水龙头表白,想学他装皮条,回头对他眨眨眼,一切就云淡风轻又自然,可惜红遍通的娇容不配合,怎麽都抬不高。 正在揪扯鸡窝头的阿劲错愕一楞,不敢置信地挺起长腿,猛瞪那个快要把睑埋到水注下的纤影,懒洋洋的放荡笑意重回他感动的心间。 几个跨步上前,他从身後扣住她的腰,凄惨无比的脸庞顶在她单薄肩头,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逢、胶著,而至纠葛缠绵。 “喂喂,本帅哥好不容易等到耶,这种话不好偷偷摸摸对水龙头说吧,有诚意一点嘛,本人在这里耶……”不稳的声音哈哑低沉,饱含渴求。 慢吞吞洗好脸後,戚水笙一脸容光焕发,深吸了好几口大气,却平稳不了怦怦乱跳的心,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猛一旋身向他—— 一见到他那张渴盼的苦脸,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竟不翼而飞,粉唇蠕动老半天,情意始终衔在喉咙间。 “脸这麽红,你不好意思啦?”阿劲哭声哭调,眼神却明白地威胁她,休想赖掉。 “一、一、一定要……当著你面说吗?” 见他苦哈哈的脸点得毫不留情,无计可施的戚水笙踮直脚尖,搂住他脖子,像他一贯安抚她的动作一样,脸腻在他耳梢,轻轻摇晃他。 “劲,我爱你。” “漏了一句哦。”他眼眶酸红,心狠狠揪紧,不忘贪婪的提醒她。 “绝不离开你。”她对两人说。 “不骗人?”收紧束住她腰身的双臂,他不放心地颤声问。 “不骗你。” “小姐,你全身发烫哦……喂!你好贼,偷工减料,我哪有摇那麽少下!” 清脆笑声甜甜地透入阿劲耳间,直沁他馀悸犹存的心,彻底释放了残存心坎的阴霾。 “嗯,有牙膏的味道。”心花怒放拥吻著心上人,阿劲抱著她滚入乾爽的大俗缸,突然嘘嘘有声的贼睨她:“喂喂喂,我偷偷跟你说一则“台北帅哥俱乐部”最新流传的头号秘辛,你不可以说出去哦,想不想听?” 他贼兮兮的模样明写著有鬼,戚水笙犹豫不定,但见他愁眉苦脸,一副好可怜的样子,而且那一脸憔悴实在很具说服力,於心不忍的她终於还是点了头。 阿劲喜上眉梢,开心欢呼著啄吻她,边一脸神秘地掩嘴小声向她透露: “听说前几天,台北某个可爱美女狠心绝情丢弃了台北超级帅哥王,据说是嫌他太帅,不要他了,他好伤心……”红肿凤眸哀伤地眨啊眨。 台北可爱美女良心抽悸,过意不去的马上伏首认罪。 “对不……”歉意满满的小嘴不曾例外的,又被快乐的嘴巴堵住。 阿劲一手直指著戚水笙第一次光临大浴池时,叹观日出景致那扇窗,存心加深某女罪恶感地凑怨低喃: “还听说,那个没人要的大帅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哭哭哭哭……独自哭了一整夜,哭到太阳上来又下去,还在哭,一直在想他可爱的美女会不会听到,会不会被他的无敌帅哥泪给哭回来……”不愿再次经历的喉头一阵乾涩。 戚水笙红了眼,歉疚难心田的小下巴垂抵襟口,无措小手不知往哪搁。 “劲,对、对不……”声若蚊纳的小小嘴儿再次被惩罚住。 “後来又谣传,因为他实在大思念那个狠心绝情、枉顾帅哥心意的可爱马子,就那里哭哭……那里哭哭……那里顺便也哭一下……最後哭昏在……”乱点一通的长指,凄怨地锁定卧室方向。“……那里。” “对、对、对不……”戚水笙很虔诚的一心忏悔,没发现自己被移坐上阿劲颀长的身躯,更没察觉思春的心在蠢蠢乱动。 结巴樱唇又被堵,歉意永远说不全。 “把本帅哥害成这样,你看,我最引以为傲的帅眼现在还肿成这样耶,保守估计一个礼拜不能见人耶,所以……”如凄如诉到最极致,阿劲挑扬的漂亮眼角戏剧性一垮,气氛拿捏得刚刚好。他玩起手指,幽怨地咬唇嗲喃:“你……你要补偿人家。” “怎、怎麽补偿?”戚水笙眉一蹙,心生不祥。 躺在缸浴当垫底的阿劲见目的达到,颓放笑颜旋即狂舞了起来,连眉梢处那朵玩世烙纹的清莲也迎风招扬,舞姿放浪。 他不好意思地倾起上半身,在她耳朵叽哩咕噜一串话。 “我……我不会!”戚水笙瞠目结舌,双手羞死的捂住火烫香腮。 “干嘛那麽客气,你明明做得很好啊。”他不依扁嘴。 “哪有!我哪有客气!” “噢,水笙同学,难道你又想赖帐?自古俊男多薄命,当时明明人家不依从,是你一直强迫人家就范,好讨厌……”春闺一尾哀怨男垂下害躁面容,羞答答暝瞥她一眼,臻首随又欲语还休地垂下。 “你、你胡说!”哪有!她哪有对他那样! “耶,来个翻脸不认帐?噢,自古以来,人帅被人欺,帅哥的帅命真是苦。当时分明是你醉得凶性大发,就对人家这样、这样……” 断不容真相蒙尘,阿劲表情再认真不过,肢体生动的重建事件经过,|qi|shu|wang|并按部就班将她残忍的犯罪事实,一五一十公诸於世—— “人家一直这样闪……你却一直那样逼过来……人家无力反抗只好这样……然後你霸王硬上弓又这样……人家天生娇弱体虚只好又被你那样……谁知道你对人家独步全台的功夫上了瘾,欲罢不能的又把人家这样、这样……” 戚水笙目瞪口呆,楞坐缸浴边缘,欣赏他一人分饰男女主角,竟还演得有模有样;男的哀怨柔弱如易折蒲柳,女的体态虽娇虽媚,手段却强横粗蛮得犹胜天下第一大盗。 “最後啊,人家守了很久的玉洁身躯就被你那样又这样,蹂躏折腾了整整一日夜,呜,人家不要活了……”他弱不禁风地放声哭倒在美腿上。 “劲!”她又娇嗔又羞恼地笑趴在他肩头,小手扑展如蝶翼勾住他颈子,抚慰他惊惶多日的心,绵绵吻住他。她渐渐懂得劲的心了,他的心是直接表现平时不正经的戏言中,真真假假,她一直以为的玩笑话,其实都是劲最真挚的心意呀。 “喂,我杂念最後一次就好,你真的不可以再离家出走哦。”阿劲紧紧搂抱她,痛苦地摇著失而复得的心,佯装轻松地打趣道: “你不忍心台北哭死一个大帅哥吧?再来一次我会哭死哦,你不忍心吧,嗯?嗯?嗯?你看,我的身体简直就是为你打造的,你像现在这样躺在上面,说有多合适就有多合适,简直是天造地设,怎麽躺都适合……” 他磨转她额头上会恐吓威胁,一会哀恸捶心捶肝捶肺,为了诱心、留住她的心,说学逗唱十八般武艺全派上。 “劲,对不起。”歉意总算吐全,不等他动嘴,舒舒服服躺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轻笑著回头,出口动送上唇让皱眉的他堵住。“我以後不说了。” “啊?不说?那怎麽可以?!不要吧!别这样嘛,大家商量一下,那样本帅哥会少了很多吻你的理由耶,快别这样了,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嘛……” 掬饮红唇的放荡低笑,浓烈醇厚如陈年佳酿,久久不绝。 因为它烫不了你的舌,也烧不了你的口,喝吧!别考虑这麽多…… “劲,你哼的那……那是什麽歌?” “会醉人的……歌……但是没有你万分之一醉人哦……这位同学,你怎麽会这麽这麽这麽的可爱呢,有位绝世大帅哥煞死你了,为什麽会这样?说啊!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对他下蛊了,嗯?” 可爱女人掀睫一瞅,辅以娇脆一笑,咄咄逼人的帅哥惊美捧颊,头不支一晕,当下倾倒得一塌糊涂。 情话绵绵甜甜又懒懒,半戏半谚的,柔柔细诉了一个礼拜,不见人。 第十章 “喂,水笙同学,我们什麽时候飞日本甜蜜双人行?”阿劲打开车门,抱下她。 “你……你要跟我去日本?”戚水笙诧异地挽住他弓来的手肘。 “当然啊!”他不可思议地捏起她的小下巴,哀怨瞋她。“你又想自己一个人偷偷去玩啊?你好过份……” “不,我想要劲陪我去”戚水笙发噱一笑,顺势偎入他怀里。 “这才像话。”他依“劲哥哥不规则惯例”,先甜甜偷来一香,才赏她娇腮一记轻弹“下个月走完秀,我先带你去到欧洲各地走走,咱们预计明年五月返国。” “明、明年五月?!”现在才九月底耶! “这样啊,原来你也嫌太短?”他一脸沉吟。“我跟你一样,本来想直接给他玩到圣诞的,庆祝我们的第二次嘛……”大嘴被害羞的小手拍住。 谁、谁跟他一样啊!“你不用工作吗?” “我和你一样工作太辛苦了,放长假是应该的。”他理所当然批准了自己的假单。“亲爱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可是,我答应伯父要先回日本解决订婚的事……” “可爱的……好不好,好不好嘛……”阿劲撒娇的拉扯她衣袖。 “但是冰川那边……”戚水笙注意到办公大楼来往的商务人士,慢慢聚焦到这头来。 “美丽的……好不好,好不好嘛……”他一副小鸟依人模样,头赖在她肩头娇喃。 第25章 “劲!”戚水笙拿他没辙地快步走入电梯,面著墙就不肯回身了,眼角瞄见那个不死心的颓美笑眼,她一叹,在他再次娇娇哀求前先羞声回答: “好啦……” “谢谢可爱美女的配合,本帅哥太高兴了……”急凑过去的嘴巴被学会听不良意图的小手一掌拍住。“电梯又没人,人家为什麽不能亲你?” 偷吻失利的次数增多,十分扼腕的阿劲开始闲扯家谈,懒懒漫哼: “喂,你不做累死人的总经理,又过份的不让人家养以後,要干嘛?” “我想回去教撞球,但是不知道要回学长那里,还是另外找。劲觉得呢?”戚水笙正好为这事拿不定主意。 阿劲俊容僵住,又要佯装笑得潇洒好看,不让他的女人认为他一个大男人家竟为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觉得快要心脏病发。 “你觉得呢?”他难得一次不发表意见,戚水笙狐疑瞅他。 “啊!到了,快点!我家母老虎老娘没什麽耐性,快快!”他急速将她推出电梯,推进“爱现”里。 宽敞的公司里只有两位性格怪异的模特儿在对话,一位工读生被抓著负责旁听。 “……顺便推荐一道菜色,高丽菜心炒肉丝,特别好吃。” “青椒炒人肉丝也不错,你要不要?”一工作心情就不爽的一个,火气特大。 “为什麽是青椒?”永远最富好学精神也被揍不怕的工读生,冒著生命危险勇敢发问。 “扁到发青转焦啊,笨驴一坨!”不肩著侧过身去的火大模特儿,忽又火爆的转回来,劈出一指,蛮横不讲理的戳住工读生眼皮。“不要问我为何是笨驴不是笨猪!又为何是一坨不是一堆!” “我……我不打算问啊。” 更加火大!“你怎麽可以——不打算问?!”按音节段落,韵律感颇佳的戳刺工读生的眼皮子。 动辄得咎的工读生依照惯例,又哇声大哭著跑离现场。这阵子经常被带到这里的戚水笙,和大家混得有点半生不熟,於心不忍想过去看看。 “好好好!快去快去,那孩子太可怜了。”阿劲一脸慈悲的拼命鼓吹,直到戚水笙转了出去,才回头对两个拿他当火星生物研究的同事呸道:“你们两个贱胚子,只会挑软柿子下手。” 火大的一指直接戳上阿劲眼皮,“因为我们忌口,对又涩又难吃的石柿子倒足胃口,告辞!” “路在原地,不送。”阿劲闪过一腿,回敬狠厉两踢,将两人送进正好打开的电梯里,转身四下呼叫著娘亲:“哟呼,我可爱的老母哟!出来见客喽!” “你叫魂哪!老娘还没挂咧!”魏瑜从影印室出来,狠狠白他。“水笙娃儿呢?” “太善良,安慰小进去了。” “你发神经啊?干嘛不阻止她,那孩子一天要哭足五顿啊。” “老娘,商量一件事,你把水笙同学拐来公司上班,最好是当我的专属经纪人,不然只能负责同性恋的模特儿,异性恋也不行。” “奇怪,你闹什麽别扭,是你大还老娘大!没事闪边去,老娘忙得很。”原来是刻意支开小甜心啊。 “当然是娘大嘛。”阿劲甜甜地要起赖来。“阿母,别这样啦,帮儿子把水笙同学拐来嘛。” “这还差不多,求人的时候嘴脸给我放甜一点。”佯怒的魏瑜忍不住笑出来,瞠道:“水笙甜心不是要回去教撞球吗?有一技之长很好嘛,撞球场已经从特种行业升级为休闲娱乐业,也将列为奥运比赛项目之一了,而且撞球场早就被冰川家老妖婆买下了呀。” “我管它特不特种、奥不奥运。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阿劲拒绝妥协的用双肘划x,奋力再划,死命又划。 “你这孩子什麽时候干涉起人家的工作来了?怎麽那麽牛啊!” “反正她绝对不能回那里去教撞球,绝对不行!喏,跑车送你,你负责把人拐来,人没拐来,你休想我再进公司,水笙同学去教撞球那天,就是你儿子从模特儿界引退的同一天。我也要去教撞球,妻唱夫随!”阿劲绝不妥协的恐吓道。 “好啦好啦,娘怕了你!”魏瑜忽然大笑。“妻唱夫随?我从不知我的宝贝蛋占有欲邵麽强,以前你那几个美眉不是还曾经被你撞见跟别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我管她们跟几个人滚,我只管水笙同学,你一定要把她拐到手。”他常年不在国内,貌美如花的水笙同学在狼群出没的环境走动,早晚出问题。 所以,绝对不行!休想! 魏瑜猛然想到什麽,瞪大眼睛瞠儿子:“我儿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这阵子有意无意带水笙娃娃到公司玩,该不是为这一天铺路吧?”这儿子真是奸到不行。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要孙子、儿媳妇,你负责把人给我拐来就是。” “你践个屁啊,干嘛不自己叫小甜心到公司上班!”魏瑜从电脑里叫出行程表。 “不行,我不能在水笙同学面前展露没风度的男人嘴脸,太小心眼、太难看了,绝对不行,我在她面前要保持完美的帅哥形象。” 魏瑜噗味一声,又拍桌又狂笑,“我怎麽会生出一个白痴儿子,哇哈哈哈……” 她那跳跳跳、快乐的跳到公司门口的白痴儿子一怔,满眼狐疑的又蜇回。 “什麽意思?”长腿勾来椅子,反面跨坐。 “还什麽意思,你白痴啊,你没有占有欲,不会吃醋,是不是表示小甜心也不能吃醋?不能表现占有欲?难怪小甜心要分手,跟到这种没脑袋的笨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楣!” “喂喂!康家漂亮太太,你讲点道理,这个大帅哥是从你子宫孵化出来的,ok?再说我的水笙同学才不会这麽想咧!”阿劲轻碎著弹跳起身,眉头却飞扬不怎麽起来,顿步在门口,他佯装天很蓝地闲哼:“老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只有一句话送你:你等著被抛弃吧,完美白痴孩子,老娘绝不同情智商降低的人!擅自请长假的你给我滚蛋!”魏瑜猛地旋过椅子,背向儿子惩声窃笑。 抛弃?!胆颤心惊的阿劲立即拔腿找马子去。 魏瑜放声笑倒在手提电脑上,不小心把所有模特儿的基本资料删除,因此乐极生悲,狠咒连连。 不一会,在楼梯间。 “你……你怎麽突然提这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早就看你那个白面书生学长不顺眼,七年耶!搞什麽鬼,为什麽他可以看我的水笙同学撞球那麽多年,而且白天学校如果看不够,晚上还能到撞球间补看,我实在太不是滋味了!什麽圣诞礼物交换!我才送你一年,他怎麽可以多送我六年?!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补足……” “你!”全身烧烫,双手遮不够羞容,紧张的雾眸四下顾盼,深恐被偷听。 “还有还有,那个可恨的日本鬼子!”恼恨的长指直指日本方向。“看他那一字号贫血表情就知道他不论哪辈子都没做过功德,哪来的福报,竟可以看到九岁到十八岁的你,幸好十八到二十六岁的你没给他看去!才会这麽可爱……好可爱哦……” 忍不住动嘴奖赏一下透出焦味的粉唇。 “也幸好你二十七岁那一夜之後,由本大帅哥开始滋润,你放心,此後一百年我保证你只会更美,不会变丑……” “……” “等一下,喂,我可爱的马子,你别走啊,本帅哥还没嫉妒完咧!” “不理你了。”瞋一眼,嘟嚷著下楼。 “不理我?!”青天一霹雳当头砍下,长腿旋步跟上。“对死日本鬼子我还有血泪交织的二十万字恨言正要泣诉,听一下嘛,别这样,捧一下人场啦……” 凄厉哀呼与娇娇嘟叹,渐离渐渐远。 以逗弄独生儿为人生一大乐事,从他幼稚园大班起就将他踹入模特儿界,此後万劫不复,缩在转角处偷听的魏瑜笑滚在地,直到被旗下三名男模合力扛回为止。 ※※※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勾撇才落,力持镇定的戚南庆感叹著放下紫毫,正欲弃械投降,大门开启,中规中矩的脚步声纷纷轻踩进屋。 “妈妈!你要去哪里?我们三个特地回国帮你庆祝!” “乖,今年你们自己庆祝,妈妈没空。”呜呜咽咽著对门口的儿子们挥了下手绢,瞄到手上的绣绢,戚夫人赶忙又回房翻出两打塞进行李箱。 “没有母亲,我们三个怎麽庆祝母亲节啊?!”三个从国外兼程赶回的儿子齐声抗议。 “我才不管!敢嫌阿劲那孩子出卖色相、难登大雅之堂?还说他把水笙一拐去就半年多,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岳将军那年就是这样为国捐躯的!”不忘甩动手绢,机会教育三乖儿。 “妈妈……”把爸爸比作秦桧,总是不妥吧? “阿劲那可怜的孩子,哪里不负责任?反正你爸爸跟冰川家那个不爱笑的老太婆常常通电话,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做什麽表面工夫啊……”回头对书房里的老伴,嗔道。 “妈妈,您别说了……” “当初还想把我的宝贝嫁去那麽远的日本去!阿劲那孩子有什麽不好?他看你们堂妹被你们爸爸折磨得不成人样,带她出国玩啊,有什麽不对呢?” “妈妈,我们知道,阿劲实在太好了……”三个儿子酸不溜丢。 “你们才不知道呢,阿劲啊,比那个不笑的鬼堂家孩子好太多了,他知道的秀展比我多、对流行的敏感度和服装搭配技巧比专业造型师还厉害哟,他都带妈妈去看那些世界名模,还好心带我去麦瑟的房间和工作室参观,我们下个月约好在麦瑟秀上见哟,我还要跟麦瑟一起吃晚餐呢。” 第26章 戚夫人掩不住兴奋之情。 “阿劲笑得那麽好看、长得那麽俊俏,还对我的宝贝体贴入微,他哪里不好?他好太多了,我告诉你!”又回头对书房内的人,忿忿地挥著绣绢。 “妈妈,我们知道阿劲人帅又体贴……”心眼也很多。三兄弟不禁怨恨起。 “水笙上礼拜回国了,我要去水笙那里住几天,直到你们爸爸改过山口新为止。” 想到方才阿劲电话里说的,他带回最近一季的流行资讯,戚夫人顾不得伤心,赶紧提著行李急急忙忙的跺出大门。 他们妈妈只认衣服,完全不顾亲情的,才会被那个奸诈准堂妹婿收得服服贴贴……三个儿子无言日对望,又一致感慨。 “爸爸,妈妈心情很不稳定,身为长子的我责无旁贷,就负责送她去水笙堂妹那里了。”很有责任心的戚家老大见苗头不对,赶紧溜。 “父亲,大哥说的极有道理。可是仅他一人,可能劝不住情绪激昂的母亲。我看,我必须去帮忙看著点。”古灵精怪的戚家老三等不及行李落地,一溜烟也不 见。 “爸爸,我……我……”最迟钝的戚家老二,终於弄懂事件始末及严重性,却是进退两难了。 “老二,把你母亲喜爱的低糖巧克力带去,让你水笙堂妹和那孩子盯著点,别让她吃太多。手绢多带一打去。” 戚南庆拿起笔架上一管半乾紫毫,蘸了蘸墨,撇捺之间,面带微笑地补足下半部——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踱入不再阴森的浓荫长道,细听熟悉的飒飒风动,过往的心事逐步远扬。 站在森严的大门前,戚水笙欲言又止,回身瞅著寸步不离守在她身後的男人。 “要我陪你进去?”阿劲弯下身子,与轻摇头的她平视。“要我抱一下你给你勇气?” 她一脸诧异,那就对了……阿劲双臂大方一展,将她楼个满怀,轻轻摇著,不管门边那位日本老管家面容已黑到快爆掉。 “没事的,老人家不敢拿你怎样。你只要把牛皮袋拿给她,五分钟後,我在窗户下面等你。” “为什麽在窗户下面?”戚水笙不解。 “等著接你啊。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生气,一定会直接把你从二楼窗户踹下来嘛。”阿劲笑眉斜扬、眼飞扬,对她娇媚的眨眨眼。“别怕,我会接牢你,然後咱们光明正大手牵手,私奔回台湾,嗯?” “是那些照片吗?”戚水笙咯咯轻笑,心在云端飘,轻松无比。 “放心,你的部份我才不让人看,一切遮得完美无此,我只露我的健美身躯,向且,”他嘶嘶有声:“重点部位我打了马赛克,才不让你的权益受损咧。” “劲……”戚水笙脸色扑红,小声娇斥。 “快进去吧,咱们好快快回温暖的窝,这里阴森森的,房子阴森森,树木阴森丝,连人都阴森成那样,怪可怕的,难怪你要逃家……”斜眼一睨阴森森的老管象,阿劲实在受不了的推推俏臀,促她进去。 “哟!那不是鬼堂兄吗?别来无恙?”阿劲在冰川大宅外的日式庭园,东踱西踱,不小心踱见了像在刻意等他的淡雅男子。 “别误会,我不是为了阁下。”鬼堂优淡淡的回以流畅英文,如是开口。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伤心难过吗?”阿劲没装傻,态度却轻佻如昔。 他那没一时认真的玩世态度,令律己甚严的鬼堂优皱眉。 “别让我後悔成全你们。”一直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他曾经想要却无法强求回晶,那只会更伤害她,他知道。 “是成全吗?别用那种眼神在我面前追寻我的女人。我和你不一样,我做不来清高的圣人,鬼堂先生。”阿劲野蛮一笑。 鬼堂优欣赏他认真的这一面,嘲讽淡笑。 “如果不是我这圣人个性,她今天不会跟阁下在一起,你应该心存感激。” “承让了!”阿劲爽朗的拍拍他肩膀。“我是心存感激啊,无时无刻。你不知道我多感谢你没有适时抓住水笙同学。” “如果我抓住了呢?” “我照样横刀夺爱,让你防不胜防。”阿劲轻慢一斜脸,神态自信傲慢地睥睨他。 “是吗?”鬼堂优清雅冷笑。 “是呢!”阿劲老神在在,哆哆的眨动眉梢那朵莲,笑容仍是令鬼堂优刺目的放荡不羁。 鬼堂优把口袋正在震动的白金手机抓出,优雅甩开。 “我是。”清雅面容闪过一抹意外,“若望了我就留下?……好,我明白。!手机收起。 老夫人有些动怒了。婚约是她老人家作主订下,也是她取消。她老人家是他唯一无法抗命的人,若是可以,他也希望把握错过的岁月,即便晶心已有所属。 “望了你?好幼稚的招数。创意不足又无聊,适合名门正派,本帅哥和水笙同学就不参与了,你们慢慢玩啊。”阿劲单手插腰,笑容懒懒的挑眉迎视鬼堂优掩不住的怒气。 “阁下的日文程度,不输本地居民。”清淡的语气急遽冷凝。 “这是至高无上的赞美,本帅哥就谦虚一点,笑纳了。”阿劲曲膝为礼,回以流畅优美的日文。 “阁下不也强求了不属於你的女人?” “你在说笑吧,既然不属於我,哪还强求得来呀?” “不是耍手段、死缠烂打得来?”不屑宵小勾当的鬼堂优淡淡鄙夷道。 “哎哟,真是荣幸,没想到鬼堂先生把我的小个性摸得这麽透彻。”阿劲模特儿架式十足的双手插腰,缓缓侧过头,与等高的鬼堂优嬉笑对视。 “阁下不必伪装那副玩世尊容戏弄我,我不是晶。” 鬼堂优移至大门前,等待那一串轻巧下楼的足音,随後懒步踱来的阿劲则背靠在樱花树下。 “康劲,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晶望了我一眼,不为我自己,我会为老夫人留下她。”仍是自尊奇高地宣示,世代忠於冰川家族,是鬼堂家族的宿命。 “鬼堂贵公子,那我只好不客气的警告你,你若胆敢把我一个娇娇美美的女人再次吓到胃痛、人消瘦,我饶不了你!”痞颜浪荡,嗜血的惊猛一闪而过,却够对方瞧分明他隐匿得极深沉的一面。 足音逼近,姿态一样高傲凛然的两名男子,各据大门一方,凝神静待。 “劲!”欣喜若狂的一呼,胜负半揭晓。 与冰川家王母轻易的谈判成功,戚水笙笑灿春风,小跑步了起来,急著与恋人分享好心情。 她笑眯的雾瞳只看得到樱花树下一个深恋的俊影,只容得下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等不及跑近,她已像只顽皮的小粉蝶,娇笑著飞身扑去,让那个一定会牢牢接住她却佯装心脏病发的死相男子抱个满怀。 压根没发现,那个黯然离去的清冷背影早已走出她心中;压根就没发现,她的心早在某个微凉秋夜就被某位有心人阴谋渗透,逐步窃占。 一切,唯有那位有心人士知晓。 动情、诱情,再是窃情、占情,他毫不犹豫地抢、绝不心虚地夺。 耐心等待佳人禁闭的心露出每一道缺口,然後进占,便不再撤。利用她的利用,不择手段地引诱,死缠著不让她忽视。他夺人更夺己所爱,堂然趁虚而入之後便再不撒手,永不放她了。 他宁做飞蛾,扑向烧不死的堕落。 蝶与蛾?笑唇懒洋洋漾大。他俩倒也比翼双飞了呢。 他心爱的小粉蝶…… 迷恋的抛高怀中女子,趁她展翅惊呼之际,他狂浪轻笑著偷来一个吻,边飞扬一手向天空行了个潇洒作别礼,献给回忆满满的深宅大院与窗边一位优雅老人家。 浓荫长道之外,日光灿灿,未来正灿灿。 ※※※ “奶奶,晶不回来吗?” 优雅的老人家打开壁炉,将牛皮纸袋里一叠照片一张张拿出来,悠然欣赏完,再一张张丢进炉火问。 她心心念念的小孙女,交给这样的男人就没问题了。比起独生女那个太过软弱的男人,这孩子顺眼多了。 看著一张张相拥而眠的春光照,老人家优雅白宫的唇抹著淡淡一笑。 “奶奶?” “把冰川晶从族谱除名,以後这名字不许提,也不许任何人再去骚扰。”声若棉絮,举止若风。 “那台湾几间连锁撞球场?”五名孙儿不敢违拗当家王母的决定,默然记下。 “照旧。”自知来日无多的老人家走到落地窗前,目送出落得更标致动人的外孙女最後一程。 让她飞吧,随心所欲的飞吧。自由,是她送给外孙女最宝贵的嫁妆。 原就无意再棒打鸳鸯、拆散姻缘,悲剧一桩已经太足够,她只想在临终之前,再见一面因痛失爱女而忘了善待的小孙女。 只愿她带著两位母亲奢想一辈子的梦,过她平凡幸福的日子。呵,她一定会幸福吧,被那样无所顾忌的孩子宠护著,怎会不幸福? 至於感情,那是年轻人的事,她给了优机会,可惜这孩子行事光明磊落,成在脾气高傲,败亦如是。 对待爱情,哪能一味摆高姿态、太重原则? 唉,优的不知变通反而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她美丽的孩子若不是为了逃避他,怎会躲入另一个男人怀里,让那个心思深沉的孩子有机可乘呢? 爱情,有时也需要要点小手段啊。男怕女追、女怕缠,那牛皮糖似的孩子就赢在不择手段这点。优,还得再学习。 幸好是个有担待的孩子,肯为一个女人如此费心神,也不枉她外孙女倾心相待,眼底容不下其他男子了,所以那种不够光明的耍手段蛮缠法,老人家也就……勉强接受了。 第27章 无缘还是别强求,她只要外孙女幸福……不过那个太漂亮的孩子实在……不怎麽像话…… 呵呵呵呵呵,竟挑冰川家最致命的面子下手,那孩子百无禁忌,真惹恼了他,他可会眼儿不眨的豁出去蛮干了……呵呵呵呵呵呵,好有意思的孩子…… “奶奶刚刚是在笑吗?” “耶,你也听到了吗?我以为听错了,没看到奶奶嘴巴在动啊。” 这样一张可爱的照片碍於冰川家身分不能登在杂志上,是有些可惜了。她美丽的外孙女真上相呀! 呵呵呵呵呵呵……乾瘪老手每扔一张照片进火中,就抖落一串笑。 奶奶真的在……笑!八百年没见过老人家唇瓣弯动的五个愣孙子,全见鬼般瑟缩到最角落去。 呵呵呵呵呵呵呵……敢拿自己的裸照威胁人的孩子,真的不多了……她的晶被一个有胆识的男人挑上,会是冰川家族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女孩。 焚毁到最後一张,老人家忽被照片上附带的小纸条吸引。 上面龙飞凤舞著几个英文字: 老人家: 这张送您留念,别大感动哟!我有帮您护贝,就不必痛哭流涕了。 有空欢迎来台湾探亲,我可以开跑车或越野车载您夜游宝岛,晚上比较刺激, 如果您胆识过人。 水笙同学的康劲 这胆大妄为且浪荡狂放的孩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绵笑再也止不住,老人家笑得几个孙子青脸转黑,抖成一堆。 相较於前几张挑衅意味浓的春光照,这张著实令老人家烧不下手,决定保留下来伴她永生。 老人家看到了,摄影技巧一看即知非凡的相片上—— 那个胆敢说要将照片寄给国际性报章杂志以逼迫她妥协的大胆孩子|qi|shu|wang|,正跪坐在她外孙女前面,似珍爱又似宠溺的拥抱著她脸色有点小苍白的外孙女,两人四目交望,那孩子像在逗弄她美丽的外孙女什麽,笑容温柔又迷人。 老人家被另一张羞涩的娇容吸引,她的外孙女笑得很美、很美呀……这笑靥是她终其一生追求却著盼不到的美梦。 浓情蜜意的小俩口身後,是一望无际的海平线,碧海蓝天,盛夏的风在吹。 突然之间,高龄七十三的老人家对那个狂妄的邀请,有那麽一点点动心…… 尾曲 ……不小心睡过头了……只打算睡一下子的…… “哈罗,美人,你醒啦?我等你好久耶,快过来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听到那懒洋洋的嗓音,揉著乾涩眼皮的她心一颤,抬眸就落入那双正蛰伏等待她的笑瞳中。 “过来啊,我好想你耶。”那半真半假的抱怨,逗出她盈盈笑意。她笑著向手提电脑伸去一指,轻轻描绘他飞扬而性感的唇,有点後悔没让他跟来。 男人受宠若惊的俊脸笑得更放、更炫目,贴在电脑上,狭而媚的美丽凤眼有著深沉的诱惑。 “什麽时候回来?”渴望的声音暗哑得恨不得穿透网路线而出。 “明天下午一点半的飞机。”扩音器飞出耐不住相思苦的连声呻吟,她笑了。 “别逗留太久哦——啪!”贪婪俊脸猛然被一只肥嘟嘟小掌拍歪。 “爹地走开!”吸吮奶嘴的小娃娃横眉竖目,很生气的出现在萤幕上。 “哇哈哈哈哈!不愧是阿妈细心捏成的优秀金孙,你拍得好!”追来帮小娃娃添衣的手笑抖不停。 “妈咪,亲亲……”小嘴翘嘟嘟的贴著电脑,远在他乡的妈咪欺前吻著宝贝蛋。“亲三下!”糊满口水的小嘴黏住萤幕不放,猛吻不止三十下。 见他一脸不高兴,深知儿心的妈咪柔声笑诱:“宝宝刷牙了没?” “没有哇。”掏出肚兜上的奶嘴塞进心虚小嘴,用力吸三下。 “让爹地或阿妈阿公带你去刷牙洗脸,才可以喝奶奶哦。” “不要阿片。”谈判的奶嘴急吸五下。 “不可以不要麦片!”此岸彼岸的三个大人,异口同声驳回任性小子的要求。 “爹地走开!”每日起床必赖在父母怀中喝足一牛奶的宝宝,这几日火气特大。“妈咪,亲三下!”小嘴含糊不清嚷完又扑上,狂亲不止三十下。 “喂,换你帅爹爹了吧?” “不要!”紧巴住电脑不放的小娃儿猛力摇头,以超高分贝纵声尖叫。“阿妈——”惨兮兮的泪眸瞅向心口拧疼的阿妈。 “噢,我的心肝宝贝,一切阿妈帮你作主。我的钻石孙一天比一天可爱,怎麽办哟,阿妈又克制不住想再亲三下,嗯嗯嗯……”爱不释手地捧起宝贝孙子肥嘟嘟的脸颊啾啾啾,狠啾不止三十下。 “喂喂喂!老娘,照你这种饥渴亲法,我儿子的脸颊岂不是注定肿一辈子?” “什麽叫肿啊……难不难听!有够难听!”拳脚并上。 “蛮听……”偏心阿妈的迷你双手太短,只能奋勇的捶空气。 妈咪在线路这头咯咯发笑著。 “宝宝,你醒了啊,刷牙了没?”闹中取静的沉毅男人将小宝贝架在脖子,让他当马骑。“阿公带你去刷牙,走走走。” “爸爸,麻烦您了。” “不会、不会。”轻手轻脚的高大男子找到电脑里的媳妇,回她一个腼腆的摆手。“对了,横滨下大雪,老房子没问题吧?你昨天应该让阿劲去接你……房子坚不坚固?”一大一小同时探头探脑。 媳妇退开一点,让公公瞧清楚这头的情形,好安他老人家的心。 “房子上个月外婆差人翻修过,不会有问题,爸爸不用担心。” “嗯嗯。”仔细张望的老脸满意的点点头。“日本人的工事认真、扎实,不过还是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我要喝奶奶!” “好,等一下阿公泡给你喝。” “不要阿片!” “不可以哦,不加麦片宝宝营养不够,会长不高哦……”循循善诱声远去。 “喝!老头,你又跑来跟我抢孙子,你以为我不会照顾孙子啊?”不满的呼喝声也奔远。 “儿子倒贴你们,可不可以让我和我可爱的老婆恩爱一下?” “我也要!”不甘受冷落的小腿又咚咚咚进了来。 “快点,老婆,趁乱亲我一下……” “你给我过来!”一手揪走那只大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丢不丢脸……” “喂喂喂很痛耶,在我儿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面子?这名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老娘好想笑!”哈!哈!哈哈! “哗啊,还是老爸厉害,先找到奶瓶喽!” 狂笑陡歇,“死老头!这麽瞧扁人!”神速飙往厨房,讶呼:“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什麽时候进来的,又让你们看笑话了,哈哈哈……”丝毫听不出尴尬的爽朗大笑。 “刚和康兄健行回来,顺道过来看看孩子。” “宝宝,喝奶奶了没?”笑咪咪的亲家母凑过来亲吻睡脸惺忪的胖小子。 “不要阿片!”小子一意坚持。 “不要麦片可以,你跟伯公回家,做伯公家的小孩就不加麦片。”一派商人本色,讨价还价绝不心软。 “不要——”阉猪般长号。 “事已至此,小子耶,俊爹爹只能以过来人的经验奉送你一句话:你死心吧!”看戏长指一弹倔强的小脑袋。“没叫伯公伯婆啊,没礼貌,还不快亲人!” “伯婆,亲三下!伯公,亲三下,”湿答答的热吻免费大方送。 “哟,老伴快看,水笙在电脑里耶!呵呵,科技发达就有这种好处,天涯若比邻。” “明天回来?”国字脸一派严肃。 “嗯,明天下午机场确定会恢复运作。” “回来前,别忘了上那边打声招呼。” “好。伯父,这次血糖值没有比较高吧?” “呵呵,比上次低呢,你别担心。”持著手绢儿,抱著小宝宝笑咪咪凑近来。 将乐不可支的小蛮牛抱走,回头又补了句:“天雨路滑,出门行走时自己留心些。秀娟,走了,上康兄那儿坐坐。” “你伯父不想打扰你们小俩口,在害躁呢!伯母先过去了,门窗关紧,自个儿小心些。”一脸憨柔笑意,挥著手绢儿连忙跟了去。 “要妈咪!不要阿妈!” “好啦,小孩子想妈妈,你让他们一家三口多聚聚嘛。走走走,陪戚兄下楼泡茶,你不是想学游泳?可以请戚大嫂教你啊……”温和的劝诱声渐离渐远。 “妈咪!”终於自一堆魔爪下脱逃,矮冬瓜哭得泪眼凄凄,抱著奶瓶千辛万苦迈到了书桌旁,与他笑不可抑的爹地凄迷对望,等待人伺候他上桌。 爹地慢条斯理的帮他拭去一脸涕泪,假装看不懂那只伸得长长的袖珍小手要干嘛。久候不到人伺候,宝宝火大了。 “爹地——”杀猪般狂号。 恶作剧得逞的爹地朗声大笑,另一端听得入神的妈咪也笑了出来。 “遵命领命不敢违命,我的小土匪。嘿咻,上!”一手将破涕为笑的矮冬瓜持上桌,屈指弹了下淹大水的小脸。“你这小子,急躁的缺点完全遗传自你阿妈,没遗传到半点你俊爹美娘的优秀基因。” “在打嗝了,劲,帮他顺顺气。” “怪了,粗蛮野家的娃娃好秀气,学长家两个娃娃也很斯文,为什麽咱们家这个会这样。”大手轻轻拍抚宝宝的背。“老婆,可能是咱们的种太优秀,被狸猫换太子了。” 第28章 阴谋论口吻。 欣的宝贝刚满周岁,差了两岁呢。妈咪动情地欺前吻著心爱男子。 “妈咪!亲三下……”圆眸水亮水亮的小狸猫一本正经的端坐电脑前,收放自如的滂沱大泪已乾,小嘴凑向她,还没吻到就被一只长指恶意推偏。 “你到底要亲几百下啊?没救兵了,你认命吧!机会教育你一个“百善孝为先”的道理,爹地先亲。”长指搔弄著小狸猫敏感的胳肢窝。 “不要——啊!爹地!”哈哈咯咯,笑滚在书桌上,小手小脚乱捶乱踹。“啊——爹地坏坏……妈咪!” 他们在引诱她快快飞回去,呵,归心似箭…… 屋外风狂雪骤,一样的冷夜,不太一样的老房子,截然不同的心境,拼凑出极具纪念的一段重要往昔。 那一夜若没有毅然出走,隔天清晨若被大宅那边的人逮回,她就不是今天的她,那麽她将不会遇见他,人生终将改写。 跌入回忆长河的妈咪恍然回神,凝脯著凑在电脑前关切自己的一大一小,目光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妈咪!看我。”累躺在爹地肚皮上喝奶奶,小鬼头不甘寂寞尖号。 “喂喂喂,少年家!”寻衅长指在小鬼肩头戳戳戳。“你有你绝世俊爹爹一半英俊吗?我老婆干嘛看你,脸皮这麽厚!老婆,看我!” 多一层保护膜的世界,也许不是七零八落,不值一哂。全是自己繁乱、抗拒的心在作祟,与外人无关呀。 妈咪安适的单手托腮,笑望一大一小斗著嘴,耳畔流过十几年前那场来得意外的风雪忐忑惊惶的意绪,与自觉孑然一身的孤寂旁徨……心情一一辗转至今,才晓得她并非一无所有。 明明每天怀抱著全世界,不是吗? 织指依恋地描绘电脑萤幕上一大一小的睑容,不自觉移近他们一些,彷佛这样便能嗅著—— 指尖眷恋地勾拂神采飞扬的笑脸笑唇。 ——他清朗却又颓看得让人耽溺的味道,和—— 指尖游走至胖嘟嘟的粉嫩脸蛋,勾绘力道放到最轻柔。 ——他一身浓浓奶味与一爽身粉香。 呵,这两个预期外的男子,出现得既急且狂,令她防不胜防。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