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第1章 [天帝传说敦煌九凤前传]《凤舞九天》 作者:苏浣儿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深夜的未央宫,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而随着这咳嗽声一起,是看守太监惊慌的呼喊声。 “快传太医,太子爷发病了,太子爷发病了!” 太子爷发病,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当下一盏盏点起的灯将未央宫照得如同白昼般,宫女、太监、侍卫、随侍的内廷大臣一个个忙进忙出,弄得素来宁静怕扰的未央宫好似市集一般的热闹。 不多时,几名太医拎着药箱来了,已经入睡的皇帝、皇后听到太子发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披着外衣便赶来了。 当看到床上那咳得浑身颤抖、满脸通红、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太子楚胜衣时,商国皇帝楚霈登时感到又惊又痛,皇后赵燕儿更是忍不住直掉眼泪,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儿子。 “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后,母后马上叫太医帮你治!”赵燕儿满脸泪水的说道,一面拼命拍着儿子的背,想让他舒服些。 楚胜衣摇头,边咳边说:“不……不要紧,儿臣……儿臣不要紧……请母后不要担……” 可楚胜衣连话都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楚霈大惊失色,大声吼道:“夏济生,夏济生到哪里去了?” 几名太医连忙跪下。 “皇上,夏太医出宫帮太子殿下找药去了。” “那……现在太医院是谁当班?” “是我们几个!” “不管是谁,快过来帮胜儿瞧瞧,看看他到底怎么啦?” “遵旨!” 太医恭谨地上前,小心翼翼地牵起楚胜衣的手,谨慎地把脉观诊。 “如何?胜儿到底怎么啦?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和朕一起听歌观舞吗?怎么现在又发病了?是不是坐太久累着了,还是吹了风着凉了?”不等太医把完脉,楚霈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因为他素来钟爱楚胜衣,此时见爱儿发病,自是痛在心上。 在楚胜衣刚生下不久,楚霈因宠爱皇后赵燕儿之故,封楚胜衣为晋王;等到楚胜衣牙牙学语,楚霈就忙不迭地封他为太子,甚至为此不惜违背祖宗礼法。因为依照商国皇室律条规定,太子必须由宗室与朝中大臣共同举荐而立,且必须是年满十八岁的皇子,方可立为太子,而那年楚胜衣才三岁。 但楚霈可不管这么多,他排除一切万难,硬是立了才三岁、还只会玩骑马打仗、连一首唐诗都背不出来的楚胜衣为太子。 到了楚胜衣十二岁那年,楚霈又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送楚胜衣去习武,学习兵法及奇门遁甲,因为他要他的儿子除了满腹经纶、满脑子经世济民的理想外,也要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知所进退。 楚胜衣果然不负楚霈所望,学得了一身的武功,才十九岁年纪,便领着商国大军南征北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到几年的工夫,便征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时间,纷乱不已的中原似乎大有一统之势,这让楚霈得意极了。 可天不从人愿,就在楚霈以为自己可以在儿子的帮助下,登上中原霸主之位时,楚胜衣突然染上恶疾,任凭他用尽方法、遍访名医,楚胜衣却始终毫无起色,甚至日渐沉重。 面对皇帝的逼问,太医满头是汗,嗫嚅着说:“禀……禀皇上,太子他……” “太子他怎么啦?快说!” “太子是因为一时的血不归经,才会晕了过去,只要服过药就会醒过来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楚霈又急又气地吼道。 “但是太子他病势严重,臣怕……” “怕什么?还不说!” 那太医吞吞吐吐,汗如雨下,一身衣裳简直都快湿透了,“怕太子爷他……” 就在太医吞吞吐吐,生怕一个说不好自个儿脑袋就会搬家时,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响起。 “他是说怕你的宝贝儿子体虚气弱,用不得药,万一弄得不好,连小命都可能丢了呢!到时候可不是他人头落地就可以解决的,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所以他怎么敢说?” 楚霈一惊,“谁?” 那少女咯咯笑道:“好笨喔!我在这里啦,就在你的头上,皇帝陛下!” 楚霈抬头往上一看,果真看到横梁上就坐了个窈窕纤细的红色小小人影,那小小人影还不住晃着小腿,一面喀喀有声嗑着瓜子,一副好不悠哉的模样。 楚霈顿时大怒,“来啊,把这放肆无礼的小丫头给朕拿下!” 那少女摇摇头,胡乱朝地上吐着瓜子壳,吓得众人又闪又躲又皱眉头。 “不行哟,皇帝陛下,我可是来救你宝贝儿子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想让你的宝贝儿子死翘翘,是不是?” 楚霈一愣,“救胜儿?妳……妳说什么?妳说妳是来救胜儿的?” 红衣少女笑瞇瞇地点头,又嗑瓜子、又吐瓜子壳,一面还不忘探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胜衣,“皇帝陛下,我来说说看,如果我说得不对,皇帝陛下你再叫这些臭侍卫把我拿下,好不好?” 楚霈眉头一拧,仰头静静看着这来路不明又稀奇古怪的红衣小丫头。 “我猜……太子爷的病,其实不是病,对吧?” 楚霈一愣,脸色微微变了。 “我再猜猜看,这太子爷不但咳嗽,还常常觉得胸闷、气喘、手掌发热,有时候还会腰酸背痛,莫名其妙怕冷,对不对?” 楚霈顿时脸色大变,还来不及说话,赵燕儿已经捺不住性子的站起身。 “妳怎么知道胜儿有哪些症状?还说得分毫不差?妳偷偷看过了,是不是?” 红衣少女啐了声,轻飘飘地像只小火鸟般降落在地上,神气地绕着楚霈及赵燕儿走来走去,浑然不把满屋子的侍卫放在眼里。 “偷看?我“小华佗”长孙凌云要看一个人的病,哪需要偷看?我只要瞄一眼,就知道他生什么病了。” 赵燕儿急着问:“那妳说,胜儿是生什么病?有没有救?” 这个叫长孙凌云的小丫头又很神气的探探头,望望床上脸色惨白的楚胜衣, “他不是生病,他是练功过于急躁,伤了肺经!” 楚霈一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伤了肺经?” 长孙凌云点头,老气横秋的道:“是啊!他伤了肺经,而且他的伤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或许吃吃药,休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好,但是他……” 她歪过头看着楚胜衣,从他的头看到他的脚,再从他的脚打量回他的头,然后突然蹦上床,很不客气地伸手戳戳他的胸、背,再摸摸他的腰、按按他的肩头。 楚霈及赵燕儿见状,不得不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借机吃宝贝儿子的豆腐? 赵燕儿问:“但是什么?妳快说啊!” 长孙凌云跳下床,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皇后陛下,我先问妳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 “如果我治好妳儿子的病,妳要怎么谢我?” 赵燕儿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着楚霈,“皇上,这……” 楚霈接口道:“如果妳治好胜儿的病,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妳!” 长孙凌云霍地张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君无戏言,妳不知道吗?” 长孙凌云点点头,又歪着小脑袋左思右想,好半天才说:“那我想嫁给他,可以吗?” 楚霈有些诧异,“妳想嫁胜儿?” “是啊!他长得很好看,武功好、学问好、脾气好,对人也很好,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想嫁给他!”长孙凌云一连说了楚胜衣几个好,却只字不提楚胜衣是太子,当来要继承皇位当皇帝。 楚霈看看长孙凌云,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可是太子娶妃乃大事一件,恐怕无法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的,而且太子已经……” 长孙凌云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是吗?我是说想嫁给他做妻子,又不是想做他的妃子,需要这么慎重吗?如果你们觉得不可以,那就算了。反正痛的不是我,吐血的不是我,死翘翘的也不是我,到最后把眼睛哭瞎的也绝对不是我,随便你们怎么做了。” 说着,长孙凌云纵身上屋梁,又坐着嗑起瓜子,而瓜子壳照旧满天飞、满地掉,两只小腿照旧晃啊晃的,甚至还哼起小曲儿,好不悠哉。 这时,楚胜衣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句话都还没说,又是一阵猛咳,又喷出一口血,吓得赵燕儿脸色发白,眼泪直掉。 “胜儿,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胜儿,胜儿!” 楚霈见状也脸色发青,抬起头看着屋梁上不住嗑瓜子、哼小曲的长孙凌云,“姑娘,妳可否先看看胜儿……” 长孙凌云嘟着小嘴,眼睛故意看往别的地方,假装没听见。 楚霈转过头再看看儿子,又看看早哭得泪眼婆娑的赵燕儿,心下一阵挣扎。 该答应她吗?可不知这丫头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知她是否真有本事治好胜儿,就这么答应她,未免太过冒险;再说,胜儿可是堂堂太子,既是太子,怎么可以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做妃子呢?可是如果不答应,万一胜儿就此一病不起,那么自己长久以来的苦心岂不是白费? 第2章 商国该怎么办呢? “长孙姑娘,妳可否先看看胜儿?至于妳所提议的事,我可以同意。” 长孙凌云眼中光芒一闪,“真的?” “当然,但妳要先证明妳真的可以治好胜儿,那我就答应妳的条件,让胜儿娶妳。” “要证明?那还不简单!”说着,长孙凌云又像只小火鸟飘了下来,伸手在楚胜衣胸口、腋下及背后一阵推拿。 说也奇怪,已经晕过去的楚胜衣居然醒了,而且还开口说话。 “水,我想喝水……” 赵燕儿喜出望外,“快,拿水来,胜儿想喝水。” 长孙凌云摇头,“不能给他喝水,现在给他喝水,他会吐出来、会咳得更严重,一个弄不好就呜呼哀哉死翘翘了。” “那该怎么办?” 长孙凌云神气兮兮地道:“我当然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要先出去。” 楚霈闻言,眉头拧了起来,“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长孙凌云小嘴嘟了嘟,“咦?不成吗?反正死翘翘的又不是我,吐血的也不是我……” 说着,她一副又想上屋梁嗑瓜子、拿瓜子壳吐人的耍赖刁钻神情。 楚霈又气又恨,却又是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谁教太医院的太医全是一群饭桶呢?而唯一一个能治病的,却偏偏出宫去寻药! “好、好吧!我们就出去,让妳留下来治胜儿,可是妳要答应朕,一定要把胜儿治好;不然,朕可是会……” 长孙凌云顿时点头如捣蒜,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条线了,“好啊!我一定把他治好,因为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病鬼做妻子。” 目送楚霈及赵燕儿一干人出去,长孙凌云兴奋得小脸微红,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蹦到楚胜衣床前,左瞧瞧楚胜衣,右瞧瞧楚胜衣,甚至还爬到床上,趴在楚胜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全然不在乎自己这么做可能会压扁本就气若游丝的楚胜衣。 然后,只听见她喃喃自语,还不时趴在楚胜衣身上盯着他瞧,小脸离他好近好近,“你长得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见过那么多人,就属你长得最好看。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帮你生九个小孩。” 楚胜衣被压得简直快没气了,他脸色惨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不住盯着自己瞧,还说要嫁给自己,替自己生九个孩子的古怪小丫头。“姑娘,妳是……” 长孙凌云开心又慎重地对他说:“你听好喔!我只说一次,一次喔!我叫长孙凌云,是敦煌凤宫主人朱雀天女的宝贝女儿,也是你未来的妻子,你九个孩子的娘喔!” 楚胜衣一愣,“妳……妳说什么?妳说妳是什么?” “我说我叫长孙凌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还没出世的九个孩子的娘。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儿,免得你真的被人害死,到时候我可就没有人可以嫁,也没有孩子可以生了。” 说着,也不管楚胜衣有什么意见,她伸手点了楚胜衣的穴道,跟着背起他跃上屋梁,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破瓦而出。 临走前,长孙凌云还不忘在屋顶上一阵大喊,通知一下:“皇帝陛下,你儿子我带走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绝对不会欺负他、饿着他、冻着他,也不会打他、骂他的,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见啦!” 当楚霈听到消息赶到时,只见一道红色的窈窕身影在栉比鳞次的屋宇间跳跃着,而他视为生命的宝贝儿子,则跟着那红色身影消失在银色的月光下。 阵阵浓郁的药味,夹杂着逐渐升高的热度,呛醒也热醒了楚胜衣。 他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仍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醒啦?肚子饿不饿?如果肚子饿的话,有五香窝窝头可以吃喔!” 楚胜衣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一身红衣、容貌极为清丽脱俗,可眉宇间又充满活泼生气的小丫头正看着他,手中拿了个小小的窝窝头。 看见这少女,楚胜衣心头一动,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如仙似幻的美丽身影,她好像、她长得好像……她!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掰了一小块窝窝头塞入楚胜衣嘴里,“快吃,你还得在汤里泡上六天,如果都不吃东西的话,就没有体力可以散毒,到时候你就算不被热死也会被煮熟,所以赶快吃吧!” 楚胜衣一脸错愕,急忙拉回已经远扬的思绪。 他低头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全身脱光光地泡在一个铁桶里,而铁桶中的水除了滚烫外,颜色更黝黑如墨,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更糟糕的是,他发觉那水居然还会冒烟。 他吐掉窝窝头,探头往外看,果然看见铁桶下正烧着熊熊柴火,他大惊失色, “妳……妳这是在做什么?” 长孙凌云还是笑瞇瞇的,“帮你治病啊!” “治病?” “是啊!治病。”长孙凌云伸出手指往滚烫的水里探了探,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乱七八糟地往水里倒,“你生了病,又中了毒,所以我现在正在帮你治病、解毒。你不觉得这水温很烫,可是你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吗?” 楚胜衣一愣,心下顿时了然,惊骇之情也淡了不少,因为他确实如同这丫头所说的,身子一点也不觉得热;非但不觉得热,甚至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不过他还是问:“可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治病方法。” 长孙凌云露出顽皮的一笑,“因为你的病很特殊,所以要用特殊的方法治。” 楚胜衣剑眉微微一拧,“特殊?怎么说呢?” 长孙凌云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装出一脸老成,还头头是道地说: “你有两种病,一是咳嗽,一是中毒,而你之所以会中毒,则是为了治咳嗽,对不对?” 这下楚胜衣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他张大眼睛看着眼qi書網-奇书前这个容貌清丽绝俗,却仍不脱顽皮稚气的小丫头。 长孙凌云蹦到楚胜衣面前,又掰了块窝窝头到他嘴边。 这回楚胜衣没有拒绝,吃下那口带有药味的怪怪窝窝头,听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练了一种很霸道的功夫,可是霸道的功夫往往需要时间慢慢练,丝毫急不得,一旦操之过急就会伤及身体,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咳个不停的原因之一。” “那原因之二呢?” “功夫越霸道,反噬的力量越大,练得越久,伤害也越深。一开始你只是咳嗽,但是最近这段日子你一定不只咳嗽,还会觉得腰痛、胸闷、喉咙干涩,严重的时候会想吐,对不对?这就是伤势已经扩及到肺经的证明,如果再继续放着不管,要不了三个月,伤势将会蔓延到五脏六腑。 为了不让伤势继续恶化,所以你听从那群笨蛋的话,吃了一种表面上可以以毒攻毒、可以快速收效、可以压制伤势,实际上却反而让伤势更恶化的毒药,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吐血、昏迷,甚至差点死翘翘的原因。我说得对不对?” 楚胜衣眉头锁得更紧,深邃幽黑的双眸中却迸射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这丫头才几岁?居然有此等精确的判断力?太医院中的太医多如过江之鲫,却只有一个夏济生能勉强说出病因,而她……竟然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前因后果,彷佛亲眼所见?难道她真是……她? 楚胜衣打量着长孙凌云,细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却已出落得艳丽不可方物的小姑娘。 但见她鬓发如云,蛾眉青黛,明眸秋波,樱桃素口,不假脂粉而如朝霞映雪,似带雨梨花,娟秀无瑕。 又见她肌理腻洁,秾纤合度,美目流清杨,素颜发红华,玲珑似玉,娇似海棠,艳如杏桃……好个绝代美人。 只可惜她还太小,眉宇间仍不脱稚气,如果她再大个几岁、再沉稳个几分的话,那可就像极了“她”;到时就不知是怎生的光景,不知要迷倒多少人了。 楚胜衣开口,语气中已不复猜疑、排拒,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更多的不解。 “没错,妳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如妳所说,先练功受伤,后又用药不当,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 “连太医院中的国手都治不好的病,妳又怎么有把握能治好?” 这下长孙凌云可神气了,“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敢说要嫁给你呢?” 听到小丫头又说要嫁给自己,楚胜衣眉头不自觉一蹙。 长孙凌云指着那冒着烟又黑得像墨汁的热水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可是我用了一百种药草,花了整整一年零八个月才熬出来,可以解毒清热、舒筋活血,可以治百病的百草汤喔!一般人生个小病,只要喝一小口这百草汤,保证药到病除;即使是陈年痼疾,什么风邪湿痛、寸步难行的人,也只消在汤里面泡个一天一夜,就可以生龙活虎,健步如飞。” 楚胜衣有些诧异,这黑漆漆的汤就是传说中可以治病疗伤的百草汤?他不禁抬起头看着长孙凌云。 长孙凌云一见楚胜衣在看她,更是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虽然这百草汤很厉害,不过你的伤还真不是小伤,加上用错药,吐了好多血,而且汤药不进,所以我只好先把你泡在汤里面煮一煮。不过你别担心,这样煮过后,再吃下我独门炼制的药丹,休养几个月,你就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但是……我有条件的喔!” “条件? 第3章 什么条件?” 长孙凌云凑近他,雪白的小脸上有一抹兴奋、一抹微晕,“你娶我做妻子,然后我们生九个宝贝,继承凤宫九天,你说好不好?” 楚胜衣定定瞅着长孙凌云,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妳。” 长孙凌云脸色一白,一直都笑嘻嘻的眼也在一瞬间染上不解,“不能答应?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定亲了,下个月十日,就是我成亲册妃的日子。” 第二章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凤宫华佗阁里传来。 这是凤宫的药房,天底下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药材,甚至连叫不出名字的药材统统在这儿。 这儿也是凤宫的禁地,因为炼药、制药,关系到人的健康甚至生死;所以自有凤宫以来,这儿都被每一代的朱雀天女视为圣地,不得命令、不准擅入。 但今天,一向静悄悄、神圣的华佗阁却传出笑声,那笑声还是出自凤宫的未来主人长孙凌云的嘴里! 只见长孙凌云笑得前仰后合,小腿乱蹬,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楚胜衣瞪着长孙凌云,满脸不解。他讲了什么好笑的事吗?为什么这丫头竟会笑成这样?只差没躺在地上乱滚! 好半天,长孙凌云笑够了,可是当她抬起头看着楚胜衣时,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你……你刚刚说什么?说你有未婚妻,已经定亲了,是吗?” 楚胜衣点头,“没错,我已经定亲了,是南秦国岱王爷的女儿,叫慕容芷。” 长孙凌云小脑袋瓜一歪,“南秦国?为什么是南秦国?” “这是我父王、母后所决定的,因为南秦国离我国最近,如能拉拢南秦,商国日后的发展必定大有可为:而岱王虽是异姓侯,却是南秦王室的中流砥柱,对南秦朝政有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是以父王才会定下这门亲事。” “原来是联姻啊!那我懂了。”长孙凌云不在意地点点头,“那你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吗?” 楚胜衣抬头环望,发觉四周处了数不清的药柜、药材和药草,乃至于大大小小不同的药壶外,实在看不出这里是哪里。 他摇头,“这里是药店吗?” “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带你到药店,然后脱光你的衣服,把你丢在百草汤里煮呢?告诉你吧,这里是华佗阁,是全天下大夫、郎中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华佗阁!” 华佗阁?楚胜衣一怔。 他听夏济生提起过华佗阁,说华佗阁聚集了自黄帝以来所有的医经、医典,以及全天下所有叫得出,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珍贵药材。是以只要是学医的,莫不想到华佗阁一探究竟:只要是略懂岐黄之术者,莫不以华佗阁为圣地,因为这里有他们梦寐以求的药材、药典啊! 可是据他所知,华佗阁远在敦煌凤宫,这丫头说这里是华佗阁,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敦煌凤宫? “妳说这里是凤宫?” 长孙凌云点头,“是啊!” “那……那妳是……朱雀天女?” 她先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可把楚胜衣弄胡涂了。 “摇头是什么?点头又是什么?” “朱雀天女是我娘,所以摇头;可是等我和你成亲后,朱雀天女就是我啦,所以点头。” 闻言,楚胜衣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朱雀天女? 难道自己当年所见的人,就是朱雀天女?而自己会觉得这丫头眼熟、似曾相识,就因为她是朱雀天女的女儿? 传说中,朱雀本为黄帝的护国天女,守护整个帝国与皇室的安全,在黄帝死后,为守护黄帝一脉的香火不因四方诸夷侵扰而断绝,于是将整座皇城移往地下,建立了敦煌凤宫。 不过敦煌凤宫的神秘并不在于此,而在于当初朱雀天女将整座皇城移往敦煌时,也一并将女娲补天时所遗留下来的女娲石带往凤宫,并雕磨成九块玉块,名为九凤玦。 听说这九凤玦,由于本为女娲补天所用,因此拥有神秘力量,可以治百病、可以延年益寿,甚至有人说得到九凤玦者可以长生不老、可以永保青春……种种传说,不径而走。 又因为朱雀在移城时,也带走了黄帝征讨蚩尤所获得的巨大宝藏,加上朱雀本为护国天女,精通医易占卜,知过去、识未来,连朝代的兴替更迭都了如指掌,使得古往今来的诸多帝王为之敬畏、看重,从而让敦煌凤宫有了尊贵无上的地位与财富。 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做皇帝,那早不知当几个了;又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一统天下,也不知统过几次了;更有人说,如果凤宫人想长生不老,那秦始皇也不必派徐福渡海东求,因为凤宫早就有长生不老的无上秘方了。 但这些事凤宫一样也没做! 几百年来,随着朝代更替、时间递移,凤宫一直默默守着黄帝所遗留下来的宝藏,一直静静恪守历代朱雀天女的教诲,澹泊名利,与世无争,视权位如粪土,视财富如敝屣;只是当苦难众生有病痛灾难时,凤宫也绝不袖手旁观,而这更奠定了敦煌凤宫在世人眼中的尊贵地位。 只是凤宫的传说、朱雀天女的传闻,都比不上楚胜衣对长孙凌云的好奇,不,正确地说,是对长孙凌云母亲的好奇。 “那……妳为什么找我?以妳的出身、条件、身分,天底下多的是男人等着排队娶妳,为什么妳会找上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要嫁给你。”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 “只是这样?”楚胜衣不禁有些诧异。一个姑娘向一名男子求爱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其他目的,只因为……喜欢? 她点点头,“对,只有这样。难不成还要其他理由?” “可是……”楚胜衣摇摇头,“可是我不能娶妳,我说过我已经有未婚妻。” “不能?”长孙凌云睁大眼睛,似乎一点也不失望,“你知道我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 楚胜衣一愣,是啊!她怎么把自己带出来的? 他记得在昏倒前,他明明是躺在床上的,为什么现在居然会在这里?而且还被这怪丫头脱光衣服,泡在汤里煮? 难道她…… 长孙凌云刁钻地看着楚胜衣,1告诉你,我可是光明正大从皇帝陛下还有一大堆侍卫的手中把你带走的喔!而且我没下迷药,也没有下毒喔,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楚胜衣脸色一白,双手竟不自觉地颤抖着。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她即使不使小手段,即使不下毒、不下药,也可以随意进出宫中,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带走任何她想带走的人,乃至于……杀人! 果然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踱着,那神情是轻松的,可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喜欢杀人,因为娘告诉我,学医是为了救人,身为凤宫的主人,也不可以动不动就要让人死翘翘;可是我也不喜欢和人抢东西,尤其是和其他女人抢丈夫,所以我该怎么办呢?” “妳……妳想杀人?” 长孙凌云一脸天真无辜,“我没那样说喔!我只是说不喜欢和人抢丈夫,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因为我而死翘翘!” 她蹦到楚胜衣面前,又一次充满期待地问:“我嫁给你,然后我们一起生九个宝贝,好不好?这样既不会有人死翘翘,我也不需要和人抢丈夫了,对不对?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哪晓得楚胜衣还是摇头,“不可能!楚胜衣一向重信守诺,已经说出去的话,已经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长孙凌云脸色一变,“可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我……”楚胜衣顿了顿,“姑娘的救命之恩,楚胜衣有生之年,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可唯独婚姻这件事,恕难奉行!” 听到他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长孙凌云有些诧异、有些惊讶,她伸手戳戳楚胜衣,凶巴巴地说:“喂!你这臭太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凤宫的主人,未来更要继承朱雀天女的位置,论出身、论背景、论长相,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南秦国的臭女人啊?再说,如果真要联姻,和凤宫联姻,一定比和小小的南秦国联姻来得有用,对吧?” 楚胜衣一愣,却也不得不承认,没错,真要比,眼前这小丫头的出身、来历,都比南秦国的慕容芷好;论长相,天底下也没几个女人比得上她;论实力,凤宫更是所有公侯王国所梦寐以求的联亲对象。 但……他能吗? 他还是摇头,“我同意妳所说的一切,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妳的!” 长孙凌云气死了,气翻了,气炸了! 她又蹦又跳,小脸涨得通红,指着楚胜衣一阵乱骂:“你是王七蛋的弟弟,王九蛋的哥哥,王八臭鸡蛋加一万万!我问你,你到底答不答应?” 楚胜衣摇头,“不可能!” “你!” 长孙凌云眼睛睁得老大,小小胸脯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显现出她是真的很生气! 真是太可恶了!她生平第一次看上一个男人,向一个男人求亲,想不到却被拒绝! 哼!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她非要他答应不可! 想着,她冲到药柜前,七手八脚的抓了一大堆药,然后一脸诡异地来到楚胜衣面前。 “你答应不答应?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可要丢下去了喔!我这药一丢下去,不出一刻钟,你就会全身发热、发痒,然后从皮肤开始溃烂,到最后连骨头也会一起烂掉,那可是比死还难过喔,这样你还不答应吗?” 第4章 楚胜衣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倔强,“就算妳要把我一刀刀凌迟至死,我楚胜衣还是不会答应妳的!” 长孙凌云圆圆的眼睛一瞪,果真把那药丢进汤里。 不一会儿,只见楚胜衣全身开始燥热、发红,汗水一颗颗从他额头落下,手脚也不知怎地痒了起来,可他咬紧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 长孙凌云见状,又出声恫吓:“你答不答应?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要再放药了喔!” 哪知楚胜衣竟闭上眼睛,连理都不理她。 看到楚胜衣居然如此有骨气,长孙凌云不自觉小嘴微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她又恐吓道:“喂!臭太子,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难道不怕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也跟着倒楣吗?” 他睁开眼睛,轻视地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如果妳想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妳记得,妳最好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妳的。” 长孙凌云登时倒抽一口凉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从没有碰过如此倔强、意志力如此坚强,又如此坚忍不屈的人,不怕死、不怕痛,也不怕折磨;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怕别人死,连最爱的爹娘都不怕! 这该如何是好呢?娘说遇到这种人时,该如何做呢? 长孙凌云歪着小脑袋瓜,看着热锅里楚胜衣强忍痛处的苍白脸颊苦苦思索,想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接受自己。 突然,一种奇异的想法闪入她脑中;跟着,一抹窃笑浮上那姣好的小脸。 她走到楚胜衣面前,低头看着他,彷佛在想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楚胜衣,他当然知道小丫头一定又在想鬼主意了,他继续闭着眼睛、继续忍着痛苦,可耳朵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他听到小丫头喊道-- “臭太子,你张开眼睛看着我!” 楚胜衣本来是不想理她,可在她再三威逼要他张开眼睛下,他慢慢睁开眼睛,却愕然看见那个本就生得花容月貌、艳丽不可方物的小丫头,竟把自己脱光光站在他面前。 楚胜衣一惊,一瞬间竟然没有想到该回避,只是怔怔的瞪着眼前这清绝曼妙的赤裸身躯瞧。 “妳……” 长孙凌云眼中却充满恶作剧与得意的神采,“你看见了喔?” 楚胜衣又是一愣,看见?是啊!他是看见了,那又如何?她不也看见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吗?而且自己这衣服还是她脱的。 可他继而想到,不对!她是姑娘家,她脱他的衣服,只能说是为了治病、只能说是一时权宜之计,可当她把自己脱光光站在他面前,那可就…… 楚胜衣连忙闭上眼睛,慌张的说:“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丝贼兮兮的笑在长孙凌云脸上泛了开来,她扑通一声也跳入药汤中,然后伸出双手抱住楚胜衣,示威似的嚷嚷着:“你看见了!你不但看见了,而且还和我抱在一起,现在你一定要娶我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否则我告诉你父王、母后,说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是个采花贼!” 楚胜衣伸出手想推开她,可一来长孙凌云抱得紧,二来他身上有病,使不出力气,三来这铁桶才多大;所以他这一推,非但没能推开长孙凌云,反倒因小丫头的死缠烂打,而让两人更暧昧的贴在一起。 “长孙姑娘,妳……请妳自重……”楚胜衣推拒着。 长孙凌云悍然拒绝,“不要!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她小手紧紧抱住他,柔软馨香的身子密密贴住他,小嘴猛往他脸上亲,还不住嚷嚷:“我要嫁给你,我要嫁给你!” 楚胜衣闪避着,嘴里不断的说:“长孙姑娘,妳不要这样,请妳自重,长孙姑娘……” 可长孙凌云也固执的重复道:“不要!我不要!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我一定要嫁给你!” 这时,一个好听却带着几分赞赏、几分严厉的女子声音传来。 “好个楚胜衣!美色当前,竟能坐怀不乱:富贵临头,竟能毫不动心。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大概就是这样吧!够了,云儿,妳可以出来了。” 听到这声音,长孙凌云一惊,“娘!” 那女子说道:“快出来!听到没有?” “可是娘……人家喜欢他,人家要嫁给他……” “我叫妳出来,听见没有?一个姑娘家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快出来,别让太子看笑话。” “娘!” “云儿,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婚姻也是如此。既然太子如此守信重诺,我们又怎能勉强他?难道妳要人家说,敦煌凤宫只会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吗?快,听话,出来吧!” 长孙凌云小嘴嘟得半天高,小鼻子抽搐着,眼中已然含着泪。 猛地,她放声嚎啕大哭,“哇!人家真的喜欢他,人家真的想嫁给他嘛!人家还用了一百种药草煮了百草汤来替他治病,还花了好多时间来照顾他,为什么他还是……还是……哇!” 长孙凌云这一哭,倒教楚胜衣有几分意外。 他低头看着眼前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泪的小丫头,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不禁伸出手按在那不停抖动的小小肩头上,“长孙姑娘,我……” 岂料长孙凌云凶巴巴地拍掉他的手,同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却依旧饱含泪水,那模样娇美中带着几分凶狠,柔弱中又带着几分骄纵,“你敢碰我?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立刻毒死你?” “我……” 长孙凌云起身离开铁桶,随意披上衣衫。临走前,她胡乱丢了解药进水里,同时背对着楚胜衣凶道:“你还要在百草汤里煮上六天六夜,这六天六夜你可不能乱动,也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妄动真气,否则到时候出事死翘翘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说罢,她便匆匆离开,将楚胜衣一人独自丢在华佗阁继续煮着。 六天后,长孙凌云驾车护送楚胜衣离开敦煌。 经过整整六天六夜的治疗,楚胜衣因为练功岔气所造成的内伤、毒伤,算是已经痊愈。 但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其实和婴儿没什么两样,既不能妄动真气,也暂时无法提重跑跳,所以驾车的重担自然落在那看起来娇娇弱弱、却敢爱敢恨、生气蓬勃的长孙凌云身上。 不过一直嚷嚷着要嫁给他,甚至不惜把自己脱光光和他抱在一起qi書網-奇书的小丫头,从那天开始,居然没再和他讲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看他一次也没有,只是每天尽责地帮他治病疗伤。 可就算是治病,长孙凌云仍旧冰冰冷冷,绝不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一句话,彷佛两人根本不相识,和之前那个热情活泼、动辄出言吓人、乱蹦乱跳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对此,楚胜衣矛盾极了。 其实他并不讨厌长孙凌云,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喜欢,毕竟有谁可以拒绝这么一个活泼、天真、美丽、聪明、医术精湛却又胆大心细、直来直往、敢爱敢恨的小女人呢?况且她和自己当年所见的朱雀天女,和那个一直存在心中的倩影长得一模一样哪! 可是……他能吗?他有资格吗?他能违背父皇、母后所帮他决定的婚姻与将来吗? 楚胜衣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宽广无垠的黄沙地。 这里虽仍在敦煌地界,但离凤宫已经有段距离,眼前所见除了湛蓝无云的天空外,就是遍地的黄土沙丘。 那一高一低的沙丘起伏不定,几株枯黄的树木与颓圮的断墙,透露出这里曾经有过的绿意与繁华,徒让人增添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的无奈与感叹。 这时,长孙凌云突地将马车驾至一片断垣残壁前停了下来,然后一语不发地嘟着嘴。 楚胜衣有些不解,转头看着她,“这是……” 长孙凌云直视着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小嘴翘得半天高,“你不是在悼古吗?这儿是唐代薛仁贵的锁阳城,想悼古的话,这儿最好了。” 闻言,楚胜衣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这丫头……这丫头居然不必开口问,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 他正想说什么,却瞥见不远处一阵尘土飞扬,似有大队人马正朝他们快速袭来。 楚胜衣微微一愣,转过身想提醒长孙凌云注意,却发现她竟不知何时倒卧在自己脚边,背上插了一枝金色羽箭,那金色羽毛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曳着。 同时,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一道青色窈窕人影奔进他怀中抱住他。 “胜哥,你不要紧吧?这妖女有没有伤着你?” 而另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问道-- “殿下,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楚胜衣抿着嘴,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大队人马以及慕容芷和夏济生两人,脸色铁青至极。 第三章 “是谁下令射箭?” 楚胜衣推开女子寒声责问,一面蹲下身子,快手如电地点了长孙凌云背上几处大穴,一面折断箭,将她搂了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那女子乍见楚胜衣的喜悦,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漠与责问给冲淡了。她正是慕容芷。 “是我,皇上说你被一个穿红衣服的妖女给掳走了,我看她穿红衣服,又和你在一起,应该就是那个掳走你的妖女,所以我……”慕容芷顿了顿,看了看楚胜衣,脸上充满关心的神情,“胜哥,她是谁?” 第5章 “她是敦煌凤宫未来的主人长孙凌云,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慕容芷一愣,“对不起,胜哥,我不知道……可是她……掳走你,不是吗?” 楚胜衣冷冷地瞥了慕容芷一眼,视线又回到长孙凌云身上,语气有些严厉:“那是她为了救我不得不然的手段;但即使她没有救我,即使她真做错了事,妳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清楚缘由就痛下杀手,她只是个小姑娘,妳怎么可以……” “对不起,我真的不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相信妳大老远就已经看到我安好无恙,不是吗?” 眼看楚胜衣语气越来越冷、态度越来越淡,一旁的夏济生连忙开口:“殿下,先别说这些。臣身上有些伤药,让臣先看看长孙姑娘的伤吧!” 楚胜衣微微一颔首,抱着长孙凌云正想上马车时,却突然听见慕容芷一声尖叫,整个人跟着往后仰,顿时脸色发黑,昏厥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回事?” 楚胜衣眼睛瞪得老大,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却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长孙凌云那娇俏活泼又充满生气的声音说:“臭女人,坏女人,黑心的丑女人!根本就是王七蛋的妹妹,王九蛋的姊姊,王八臭鸭蛋加一万万!想暗算我?妳回家练个八百年再说吧!” 楚胜衣低下头看着满脸神气的长孙凌云,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妳没事?” 她点头,双手很自然的抱住他,1当然没事。这么一点小手段就想暗算我,也太小看敦煌凤宫了吧?” “可是,我明明看见妳中箭……” 她笑嘻嘻地扯开衣襟,露出一件金色背心,“我穿着金蚕丝织成的背心,刀枪不入、掌不能伤,连你点的穴道都像蚊子咬,她那枝小箭想伤我?门都没有。” “妳!”楚胜衣眼中怒火乍现,双手一松,想甩开长孙凌云。“下去!” 可长孙凌云赖皮得紧,两只小手牢牢环住他的颈项,一点也没有想下去的样子,“我不要!” 他咬牙道:“下去!” 她理直气壮的说:“不要!” “妳!”楚胜衣气得脸色铁青,用力想掰开她的手指。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错又不在我!” “妳!”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如果不是我正巧穿着金蚕丝背心,从那一箭射入的位置判断,我可能已经正中心窝,死翘翘了。难不成你想看我被射死是不是?”她振振有辞地辩解着。 楚胜衣顿时无言。她说的没错,以位置来看,如果不是有金蚕丝背心保护,这丫头可能已经一命呜呼哀哉了。 “可是妳也不该下毒害人!” “我没有下毒害人,我只是用了点药,让她昏睡三天三夜,顺便脸色发黑、全身发冷,醒不过来罢了!” 楚胜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让人昏睡个三天三夜醒不过来,还脸色发黑、全身发冷,这不是下毒又是什么?怎么这丫头尽是满口诡辩,满肚子坏主意啊? 他冷着脸说:“把解药拿来。” 长孙凌云跳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我没有解药。” 这下楚胜衣真的有些发火了,跨步上前,脸罩寒霜的说:“长孙姑娘,请妳把解药拿出来!” 不过这古怪刁蛮的小丫头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解药。” 楚胜衣一把扣住她的皓腕,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的:“把解药拿来!” 眼看他生气,长孙凌云也有些上火,她凑近楚胜衣大吼:“我说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她只要睡个三天三夜,再脸色发黑、全身发冷个三天三夜就会醒过来了,为什么要解药?” 楚胜衣一怔,“只要睡个三天三夜就可以醒过来?” 她气得双手抱胸,小嘴嘟得半天高,“对!” 楚胜衣转过头以眼光询问夏济生。 夏济生会意,蹲下身子号了号慕容芷的脉,然后点点头。 楚胜衣仍不放心,“万一她没醒过来呢?” 长孙凌云瞪着他,“那最好了,谁教她要跟我抢你,还坏心肠地想害死我!” “妳!”楚胜衣真是拿这个刁钻的小丫头莫可奈何,“长孙姑娘,我承认郡王命人用箭射妳不对,但她已经得到教训了,所以妳也该把解药……” 长孙凌云气得小脸涨红,浑身发抖,“楚胜衣,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难道在你眼中,我说的话就这么没分量,我这个人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好,你关心她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这种毒没有解药,即使她睡上三百天三百夜,她也醒不过来,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说罢,长孙凌云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跟着腰身一扭,宛如一朵小红云,一瞬间就飘出十几丈外。 众人还可以听见小丫头边唱边讥笑。 “王七蛋的弟弟碰上王九蛋的姊姊会怎么样?当然是王八蛋加一百个一万万哟!无数个蛋蛋加在一起哟!满脸的蛋蛋哟!煮成蛋花汤哟!王七蛋的弟弟碰上王九蛋的姊姊会怎么样?当然是……” 楚胜衣无暇理会小丫头在众人面前讥骂自己王八蛋,只是急忙交代夏济生,“济生,你把郡主送回去,我去追那小丫头,向她要解药。” 夏济生点点头,满脸关心,“知道了,你小心,那丫头看起来真的古灵精怪,不好对付。” 楚胜衣一阵苦笑,古灵精怪?那丫头岂止古灵精怪而已,可他能说什么?只能跟在远方那小红点的后面追了上去。 楚胜衣直追了一、二十里远,才在一处沙漠绿洲找着长孙凌云。 只见长孙凌云蹲在水泮,一边采着水泮边的草,一边说:“这棵给胜哥,这棵给云儿。这棵给胜哥,这棵给云儿。” 楚胜衣悄悄的来到小丫头身后,见她就这么左一棵、右一棵地拔,忍不住的问道:“妳拔这些草做什么?” 长孙凌云闻言,开心地回头扑进他怀中,抱着他嚷嚷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瞧,这是我采的七星草,有延年益寿、祛病强身的效果喔!胜哥,你的身体才刚好,最需要这种补药了!而我刚刚也被那个黑心坏女人射了一箭,需要补身子,所以我们一人一半,煮来吃了,好不好?” 闻言,楚胜衣差点呛着。 刚刚被射了一箭,所以需要补身子?天啊!那一箭对她可犹如蚊子咬般,全然无效,而这丫头居然还说需要补身子?真是个会记仇的小鬼头! 楚胜衣还来不及回答她的话,便又听见她兴奋地嚷嚷-- “胜哥,我听说这鸣沙山会呜呜怪叫,我一直好想试试,可是娘说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都不让我玩。现在你帮我看好这些七星草,我去鸣沙山玩一下,你可不能偷吃喔!如果你偷吃的话,可是会拉肚子拉到屁股开花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因为偷吃而屁股开花一定很可惜,所以千万不能偷吃喔!” 楚胜衣又差点呛着,什么呜呜怪叫、屁股开花?这又是什么跟什么?这丫头到底在鬼叫什么啊? 而长孙凌云根本不等楚胜衣回答,径自将七星草塞入他手中,然后高高兴兴地冲往鸣沙山。 但见长孙凌云三两下轻快地奔上鸣沙山,跟着居然整个人坐在沙堆上,顺着沙堆往下滑。 一瞬间,只听见长孙凌云开心地咯咯笑,而在她的笑声中夹杂着风声、沙声与沙地的阵阵低沉隆隆声。 那景象在夕阳西下时分更显得格外奇异、苍凉。 楚胜衣诧异极了,这鸣沙山竟然真的会呜呜怪叫!若是在深更半夜里,骤然听见这呜呜怪声,怕不以为是撞鬼了呢! 此时,长孙凌云嚷嚷大叫:“胜哥,这个好好玩,你要不要也上来玩?” 他摇摇头,“我不想玩,我只要妳把解药交出来!” 可长孙凌云彷佛没听见似的,又溜上鸣沙山顶端,准备再玩个几趟。 见小丫头装聋不理自己,楚胜衣提气上前,趁着她不知第几趟滑下沙山之际,一把揪住她。 “玩够了吗?要是玩够了,就把解药拿来。” 长孙凌云哼了一声,别过脸,“没有解药!就算有解药也不给你!谁教那黑心臭女人想害死我!” “可是妳没事,不是吗?” “这次侥幸没事,但是下次呢?” “下次?”楚胜衣不解。 “对!会害人的人不会只害一次,而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她这次害我不成,下次一定会再想办法的,所以我才不要救她呢!”长孙凌云说得斩钉截铁。 楚胜衣听得眉头深锁。 他冷眼瞪着她,又问了一次:“真不给?” “不给、不给、不给,再说一百次也是一样,不给!” “好,那就休怪我无礼了!”说着,楚胜衣伸手探向长孙凌云怀中,准备动手抢药。 但,长孙凌云岂是好欺负的? 只见她像条小泥鳅,在沙堆中溜来滑去,东钻西躲,让楚胜衣完全抓不到人。 不过楚胜衣也不是简单人物。他自幼跟随名师学了一身好本事,自己也下工夫苦练,虽然因练功急躁伤了身,到现在还没完全复元,但要治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却是难不倒他,所以不出几下他就揪住活像只毛毛虫扭来扭去的长孙凌云。 “放开我,你放开我!” “除非妳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不放!” “我才不要给你解药,我才不会笨到给你解药去救你的心上人呢!” 第6章 楚胜衣一愣,“心上人?” 长孙凌云又嫉妒、又忿忿不平地嚷嚷:“对,她就是你的未婚妻、就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急着找我要解药?哼!我不给!我宁可你一掌把我打死翘翘,我也不给!” 听到这儿,楚胜衣恍然大悟,原来小丫头在吃醋啊!怒气霎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泛出。 他提起她面对自己,柔声道:“妳在吃醋?” 她小嘴嘟得半天高,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谁教你;直追着人家要解药!人家可是让她射了一箭差点死翘翘,你都不关心人家!亏人家还拼命为你治病!王八蛋加一万万!哼!” 王八蛋加一万万?什么叫王八蛋加一万万?他已经听她说过三次了,至今还是听不懂什么叫王八蛋加一万万。 “什么叫王八蛋加一万万?”他忍不住地问,缓缓放下她轻轻搂住。 长孙凌云顺理成章地躲进他怀中,理直气壮的说:“就是王八蛋、王九蛋、王十蛋、王十一蛋……一直加下去啊!可是因为实在有太多蛋加在一起,算也算不完,还会算得满脸蛋花,就用王八蛋加一万万来代替!” 楚胜衣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啊!原来王八蛋加一万万是这个意思!这丫头行事作风稀奇古怪,连骂人的话也别出心裁、独树一格,脑筋转不过来的,根本就搞不清楚她在骂什么!真是个怪怪小丫头! 见他哈哈大笑,长孙凌云不高兴的道:1这有什么好笑的?我骂你王八蛋加一万万这么好笑吗?不准笑!我叫你不准笑,听见没有?” 可楚胜衣还是笑着,因为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有趣、刁钻、古怪又满脑袋坏主意的小丫头!而且她还情有独钟的直缠着自己,要嫁给自己哪! 这下可惹恼长孙凌云了! 她生气地嚷嚷:“不准笑,我叫你不准笑!可恶,你还笑?还笑?你再笑的话,我……我可要生气了,我……” 小丫头越说越生气,越说楚胜衣就笑得越夸张,笑得她实在无法可施。 突然,楚胜衣不笑了,他张着嘴,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站起来尚不到自己肩头的小小人儿;因为她正踮起脚尖,小手勾住他的脖子,努力亲着他,努力不让他笑。 楚胜衣定定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小丫头笨拙地亲吻自己、舔舐自己,那模样活像只小狗,弄得他满脸口水,可又真挚得教他难以拒绝。 是啊!难以拒绝,对她,他一直都是难以拒绝的! 起先他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当年那个惊鸿一瞥的仙踪倩影而不忍拒绝,但真正相处后,他发觉自己是真的打从心底无法拒绝她,因为她聪明、慧黠、直接、热情、不做作,虽然行事作风稀奇古怪、异想天开,却总能带给俭静所未有的惊异、欢哥与轻松。 没错,正是轻松。 身为太子,自小在宫廷中长大,他见过太多揣摩上意、攀迎附和的人;也见过太多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里外不一的人,因为那些人全对他有所求,自然就会出现那种态度。不过这些在长孙凌云身上完全看不到。 她深知他的身分,却从未因这身分而对他另眼相看;她能猜透他的想法、洞悉他的矛盾,却不拐弯抹角,以此相求;更重要的是,在她面前,他不须戴上身为一国太子必须有的假面具,他可以很直接、轻松地表现自我,毋需担心什么:这是从没有过的,也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的。 也许,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纵自己接受她了,甚至喜欢上她了! 他轻轻托起她的小脸,低声说:“傻瓜,没人这样亲嘴的。把眼睛闭上,我教妳!” 长孙凌云小脑袋瓜一偏,果真闭上眼睛,乖乖等着他来亲自己。 楚胜衣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着那圆润饱满的唇线,缓缓低下头,先吻了吻她的眉毛、眼睛,再吻了吻她的鼻子,然后才落在那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小嘴上,试探性地轻咬、舔舐,再逐次加重力道,吸吮品尝她的甜蜜与稚嫩,吞噬她的无知与天真;最后更采入她口中放肆地纠缠、攻击着,直弄得她进退失据,整个人完全瘫软在他怀中,连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半晌,楚胜衣终于松开长孙凌云,他以为小丫头就算没有晕倒,也差不多满脸通红,不会讲话了。 哪知长孙凌云满脸红扑扑的,可眼中却含着一抹狡诈与慧黠。 “你不能赖喔!” 楚胜衣一愣,“赖?我赖什么?” “你抱我、亲我,之前在凤宫时又看过我脱光光的样子,所以你可不能又赖掉,又说你不要我!”她贼兮兮的说着。 楚胜衣不禁莞尔,反问道:“如果我又赖掉,妳要怎么办?” 她斩钉截铁的说:“不会,你永远不会有机会赖掉的!再说……你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对吧?” 他浓眉一扬,“妳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妳怎么知道我有“一点点”喜欢妳?” 他特别加重那个1一点点”。 长孙凌云得意极了,开口说:“因为中箭倒地时,我听见你对那个黑心坏女人发脾气,还替我辩解,说我为了救你,采取不得不然的手段;还说即使我没救你,即使我真做错了事,她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清楚缘由就痛下杀手。” 她伸长脖子瞅着他,“其实你心底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楚胜衣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静静瞅着她,瞅着眼前这个艳丽不可方物、连夕阳都要相形逊色的小丫头。 他说道:“这又如何?并无法改变任何事。” 这话,等于承认了他是喜欢长孙凌云的。 长孙凌云开心地揽住他,小嘴往他脸上猛亲,“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那就够了,其他的我才不管呢!再说,世事难料,在事情还没到底前,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不对?” 他笑了笑,“云儿,把解药给我,好吗?” 听见他叫自己云儿,长孙凌云高兴得眼睛发亮,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再叫一次,胜哥,你再叫一次,我想听你再叫一次!” “云儿!” 长孙凌云兴奋地扯着楚胜衣的手蹦来跳去,“胜哥,我好喜欢听你叫我云儿,你再叫一次!” 楚胜衣忍不住摇头,却还是顺着她,“云儿。” 她冲上前扑进他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又是一阵乱亲,“胜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听你叫我云儿,只要可以听你叫我云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楚胜衣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忍不住低下头堵住她的小嘴,深深地吸吮着。 半晌,他说道:“云儿,把解药给我。” 长孙凌云点头如捣蒜,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朱红色的大药丸给他。 楚胜衣接过药丸凑近鼻子闻了下,发觉那药丸香味浓烈,色泽艳丽,“这就是解药?” 她仍旧不住点头,但小手却在身后楚胜衣看不到的地方打了个叉,“是啊!药吃下去,黑心坏女人就醒了。” 只不过会连续拉个三天肚子,直不起腰罢了,谁教她想害死我!长孙凌云心中贼贼地补了这么一句,满心的得意与恶作剧。 楚胜衣不察,竟没发现小丫头的诡计。他把药塞进怀中,说道:“那好,我们定吧!” 长孙凌云开心地跟着楚胜衣一起往回走,两人走了一段路便qi書網-奇书看见商国的车队停在前方几十丈远的地方,夏济生就站在车旁等他们。 楚胜衣大喜,三两步赶上前,正想将解药交给夏济生时,却听见身后的长孙凌云发出一声尖叫,同时乱七八糟的嚷着。 “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楚胜农忙回头,却看到长孙凌云的手、脚及脖子,纷纷被人从不同方向以绳索牢牢套住拉直,在半空中架成大字形。 楚胜衣见状大惊失色,正想上前搭救,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楚胜衣,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信不信我一声令下,这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就会立刻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处?” 楚胜衣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环绕在四周的大队人马。 他冷冷看着一个骑在马上、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轩辕廷,是你?” 第四章 楚胜衣瞧着轩辕廷,脸上尽是冷漠,“轩辕廷,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廷哈哈一笑,得意地看着自己所带来的大批兵马,以及不住挣扎、一张小嘴不停乱骂的红衣小丫头。 “你说呢?” “不管你想做什么,先把云儿放下来。” “现在还不能放她下来,因为这丫头太刁钻、太聪明,又太诡计多端了些,不像这样把她架起来,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可以和你好好谈一谈。至于何时可以放她下来,那就得看你了。” 楚胜衣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和你谈个条件,可以吗?” “条件?什么条件?” 轩辕廷意有所指地看了长孙凌云一眼,“我问你,这丫头应该就是敦煌凤宫未来的主人,也就是未来的朱雀天女继承人长孙凌云,对不对?” 听他提到长孙凌云,楚胜衣眼睛不自觉地瞇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那我想用她来和你谈一个条件。”轩辕廷顿了顿,眼中透出一丝诡诈,“我听说朱雀天女是黄帝的守护天女,守护着大批的宝藏,以及传说中可以延年益寿、治病疗伤的九凤玦。 第7章 时至今日,黄帝虽然已经不知作古到哪儿去了,但朱雀天女却依然代代守护着黄帝遗留下来的宝藏和九凤玦,使得历代诸侯帝王,无不把娶得朱雀天女视为家国大事,更把与凤宫联姻当作无上的光荣。我说的,对不对?” 楚胜衣脸上露出一抹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心中却泛起一丝警戒,“那是传说中的事,与我无关。” 轩辕廷摇头,“怎能说和你无关,和你可大有关系了,因为这关系到我所要谈的条件。” 楚胜衣眼中精光一闪,“你到底想做什么?” 轩辕廷指着长孙凌云道:“我想用她,和你交换阿芷。” 楚胜衣一愣,“郡主?” “是,正是岱王的掌上明珠慕容芷。” “你……”楚胜衣有些诧异,他竟然想交换慕容芷?“为什么?为什么你想交换郡主?” “为什么?因为她是我爱的女人,却让岱王硬生生推给了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她抢回来!” “可……可这是父皇和岱王说定的亲事,也经过了三煤六聘,不是你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要和你谈条件。” 楚胜衣一语不发地看着轩辕廷。 轩辕廷接着说:“我希望你能放弃阿芷,和这小丫头成亲。” 此话一出,不仅楚胜衣惊讶,连一旁的夏济生以及拼命挣扎的长孙凌云也惊讶得无以复加。 “如何?” 楚胜衣定定的看着轩辕廷,半晌才说:“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 这下换轩辕廷诧异了,“不答应?你喜欢那丫头,不是吗?”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不管我和云儿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和郡主的婚约;因为那是我已经承诺过的事,我绝不反悔。” 轩辕廷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长孙凌云,因为她正拉长耳朵,努力听他们说话。 “这么说来,你是不管那丫头的死活了?” “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答应退婚,我立刻把小丫头毫发无伤地还给你,否则……” “否则如何?” 轩辕廷冷冷一哼,“否则只要我一声令下,小丫头立刻会被五马分尸,身首异处。啧啧,这么个尊贵又美丽可爱的小天女,你舍得让她被五马分尸,身首异处吗?再想想,如果她真因为你而死了,愤怒的朱雀天女会怎么做呢?是立刻派人踩平了商国,还是立刻还以颜色,把同样的手段加诸在你,或者是你敬爱的父皇、母后身上?” 楚胜衣勃然大怒,“你敢?” “试试看就知道我敢不敢!”轩辕廷瞪着楚胜衣,“我再问你一次,退不退婚?” 楚胜衣昂然回道:“不可能!” “是吗?”轩辕廷看向长孙凌云,“丫头,我是很想帮妳,只可惜楚胜衣这人死脑筋,把父母之命看得比人命还重,所以只好得罪了!来人,动手!” 话声刚落,便看到五匹马分别朝不同方向缓缓踏了几步,长孙凌云顿时痛得哇哇大叫。 “啊!痛死我了!轩辕廷,你这个王八乌龟臭鸡蛋,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丫头,我说过我很想帮妳,只是人家不答应哪!所以妳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不识好歹、不懂变通的楚胜衣好了。” 只见轩辕廷又轻轻点了下头,长孙凌云立刻痛得哇哇大叫,眼泪淅沥哗啦的直掉,嘴里乱七八糟嚷嚷着-- “好痛,痛死我了!胜哥,你快点救救我!你再不救我的话,我的手脚会分家,连头都会分家了,到时候就算神仙下凡也接不回去了。胜哥,救救我!” 乍见长孙凌云的眼泪,听闻她的哀泣,看她不住挣扎的小小身影,楚胜衣的心不禁抽痛起来。 眼看楚胜衣还是不作声,轩辕廷脸色一沉,“既然你无法在两个女人间作选择,为了阿芷往后的幸福,我只好选择杀了这丫头,让你从一而终!来人……” “住手!我答应你就是了!” 轩辕廷大喜,“你说什么?” 楚胜衣望着长孙凌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我答应你,和郡主退婚。” “此话当真?” 楚胜衣冷然一哼,“人命关天,岂能玩笑?” 轩辕廷审视着楚胜衣,久久才点了点头,“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表示一下诚意。来人,把长孙姑娘放下来。” 命令一下,长孙凌云立即被松了开来,跌落在沙堆上。不过,虽是跌在沙上,适才的拉扯,仍旧让她痛得泪眼汪汪,嘴里乱骂。 楚胜衣见状,本就舒展不开的眉头益发紧蹙,“你还想做什么?” 轩辕廷嘻嘻一笑,“不做什么,只是想讨个媒来做。” 楚胜衣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为了让阿芷彻底死心,也为了确信你会遵守诺言,不会反悔,我希望你能马上和长孙姑娘完婚。” 楚胜衣愣在当场,“什么?” 轩辕廷拍拍手,大批人马往两旁退去,露出一座蒙古包,“胜衣兄,请吧!小弟不才,想请胜衣兄做新郎。” “可是……” 不容楚胜衣拒绝,轩辕廷的手下已经将长孙凌云带到蒙古包里,而轩辕廷自己则对楚胜衣比了个请的手势。 “唯有生米煮成熟饭,这桩美事才算大功告成。为了南秦国,为了我往后的千秋大业,胜衣兄,只有委屈你在这沙漠上度过你的洞房花烛夜了!” 他说话的同时,几名侍卫架起楚胜衣来到蒙古包前,将他推了进去。 楚胜衣还想说什么,轩辕廷却不理他继续说:“胜衣兄,我听闻凤宫的女子都在手臂上点守宫砂以示贞洁,明日一早,我会请女官来验长孙姑娘的手臂,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成亲;至于阿芷,胜衣兄不必担心,我会亲自送她回南秦,而胜衣兄所有的人马,也都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商国。现在请吧!” 楚胜衣眉头一拧,瞪着南秦的兵马押着慕容芷和夏济生的车队逐渐远去。 “胜衣兄,春宵一刻值千金,有花堪折直须折,请吧!兄弟会亲自在外负责胜衣兄的安全,并下令所有人马后退半里守护!哈哈哈!” 楚胜衣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不住揉着手脚、嘴里不住乱骂的长孙凌云,“妳没事吧?” 长孙凌云抬起头,小脸因为怒气而涨得通红,“怎么会没事?我差点被五马分尸,连头部不见耶!” 想到自己差点就头手分家,怎么样都接不回去时,即令长孙凌云如何刁钻、如何胆大包天,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楚胜衣的反应却不是如此,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吗?” 看到楚胜衣淡漠的态度,长孙凌云顿时明白楚胜衣心里在想什么。她气呼呼地跳了起来,冲到楚胜衣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王八乌龟加两万万!你以为那个轩辕廷是我找来的,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对不对?” 楚胜衣瞪着她,“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第一,我根本不认识轩辕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第二,就算我想抢你,想要你和黑心坏女人退亲,但我也犯不着在自己身上做功夫,还差一点被五马分尸,接不回去:第三,轩辕廷自己讲了,他喜欢黑心坏女人,不想看见心爱的女人嫁给一个彷徨犹豫、不知取舍的大笨蛋,所以他才会拿我来逼你,你懂不懂?” “我当然知道轩辕廷喜欢郡主,问题是,他的动机会如此简单吗?众所皆知,轩辕廷好大喜功、善于谋略,而善于谋略的他,竟会舍妳这可以带给他荣华富贵的朱雀天女,屈就一个南秦国的小小郡主,甚至不惜当众掳人、逼亲。所以我能不怀疑这不是出自妳的阴谋诡计吗?”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轩辕廷了解凤宫的禁忌,所以老谋深算如他,当然不会要我了。”说着,长孙凌云嘟起小嘴,低下头偷觑着楚胜衣。 “什么凤宫的禁忌?妳给我说清楚。” 长孙凌云双手背在身后,开始慢慢踱着步子,一面踱步还一面偷看楚胜衣,“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王侯将相想和凤宫联亲,历代那么多帝王想娶朱雀天女为妻,可终究都没有人可以做到吗?” 楚胜衣剑眉微拧,“为什么?” “因为第一代的朱雀天女曾经立下规矩,如果是一般平民百姓便罢,但如果是帝王想娶天女为妻者,就必须让出帝位,放弃一切权力名势,抛下世间荣华富贵,并住进凤宫,终生不得反悔,否则会被天火烧死翘翘。”她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偷看楚胜衣的反应。 楚胜衣眼睛一瞇,脸色却异常平静,丝毫不见诧异,“也就是江山、美人二选一?” 她点点头,小小声的说:“对,就是江山、美人二选一,要美人就不能得江山,得江山就不能要美人。” 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浮上楚胜衣的嘴角,果然和他所知道、所猜想的一样。 要知道轩辕廷是个雄才大略,工于心计的人,而工于心计的轩辕廷却不要堂堂的朱雀天女继承人长孙凌云,这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真正的原因,就在于长孙凌云虽拥有过人的美貌、数不尽的财富与至高无上的名声、地位,但那都是空的,都无法帮助他登上帝位;相反的,还会让他失去一切。而慕容芷则不同了,慕容芷是岱王千金,以岱王的兵力、地位,不管谁娶了慕容芷,都等于拥有半个南秦国;对汲汲于权力名位的轩辕廷来说,慕容芷自是不容取代的选择。 第8章 再者,如果自己就在此娶了长孙凌云为妻,那么轩辕廷不仅可以光明正大除去他这个情敌,甚至也帮南秦国除掉一个劲敌,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儿,楚胜衣转头看着长孙凌云;长孙凌云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望,凝视良久,最后是长孙凌云受不了了,悄悄低下头。 “胜哥,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我气什么?” “气我缠上你,还害得你没办法做皇帝,可是我……”她抬起头,突然发现楚胜衣竟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 “可是妳什么?”楚胜衣伸出双臂,轻轻环住她。 “可是人家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嫁给你,真的想和你一起生九个宝贝。” “为什么是我?天底下有那么多男人,妳为什么会选上我?” “因为你很好,人长得好、个性好、脾气好,最重要的是,你虽然带兵打仗,却律兵甚严,从不滥杀无辜,所到之处牛马不伤,我听过有人甚至叫你小周武喔!” 所谓的周武,就是周武王了。 “那又如何?” “娘说一个人最可贵的,是有那份仁爱之心;一个人之所以和禽兽不同,也是因为有仁爱之心。你会被称为小周武,可见你这个人真的很替别人着想,也很信守承诺,所以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所以妳就不顾一切从敦煌来替我疗伤治病?” 长孙凌云点头,“是啊!这样不行吗?我喜欢你,自然得帮忙你,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这样不对吗?” 楚胜衣心头一动。这是他第二次听她说喜欢自己,而且理由都如此简单,却具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说服力。 他深深凝望着她,托起她的小脸面对自己,“我知道,我知道妳真心对我好,也明白妳对我的一片心。不过云儿……” “嗯?” “别骗我,千万千万别骗我!如果让我知道妳今天所说的有半句谎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妳,妳懂吗?” 长孙凌云点点头,满脸的天真无邪,满嘴的甜言蜜语,“懂,当然懂,一定懂,完全懂,只要是胜哥你说的,我统统懂。” “懂就好,现在把眼睛闭上,别说话,胜哥教妳做夫妻该做的事,嗯?” “嗯!” 第二天黎明时分,当大地还沉醉在一片静谧黑暗中时,两道人影从蒙古包窜了出来,奔向远方一处仅剩断垣残壁的古城。 只见其中一道红色的娇小身影说:“胜哥,快点,把这块石头放在坎位,奇书网然后把那块石头放在坤位,我去放巽位和离位。” 另一道高大潇洒的身影回道:“妳想做什么?” 那红色娇小身影贼兮兮一笑,“哼!那个臭鸭蛋加两万万昨天可是把我五花大绑,还差点让我手脚脑袋分家,永远接不回去,所以我不报一下仇怎么可以呢?” 不消说,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自然是被迫成亲的长孙凌云和楚胜衣。 楚胜衣眉头一蹙,“妳想怎么报仇?” “看就知道了!” 于是楚胜衣依着长孙凌云的指示,在轩辕廷兵马外围放置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块,又挖挖洞、填填上,再东摆西弄的找了些树枝插上,然后两人躲到沙丘后头等着看好戏。 不多时,太阳升起,轩辕廷的兵马也逐一清醒,准备埋锅造饭。突然,一阵风沙吹过,乱了他们的视线。 接着,便有人喊道:“咦?怎么天色这么暗?” “怎么下雨了?这地方不是终年无雨吗?” “啊!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有东西在咬我,救命啊、救命啊!” 霎时哀号声、呼救声四起,虫鸣声、野兽的吼声震慑云霄,而轩辕廷的兵马不知为何,竟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冲来跑去,乱成一团。 二芳的长孙凌云笑得跌在沙地上,两只小腿乱踢,“哈哈哈!好好笑,真的好好笑!胜哥,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堆苍蝇乱飞乱叫?” 楚胜衣诧异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这……这丫头竟然会奇门遁甲与排阵?他蹲下身子,拉起笑得直不起腰的小丫头,“云儿,妳会奇门遁甲?” 长孙凌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是啊!不过我只学到一点点啦,娘说如果我再认真一点的话,可以学到更多喔!” “妳学奇门遁甲、学排阵做什么?” “娘说这样我才可以自保啊!娘还说很多人学了奇门遁甲,却拿去骗人、害人;学会了排阵,却把阵式用在杀人上,这是不对的!娘说老祖宗传下这些东西,只是希望我们可以理解自然的奥妙,学习自然的道理,才不是拿来用在什么打仗杀人上呢!” 楚胜衣闻言:心中一动,“喔?妳娘还说什么?” “娘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我可以躲在凤宫里一辈子不出来,可是我还是得出来见见世面啊,免得成了井底之蛙,终日以管窥天、自豪自大!所以娘就教我了。不过娘教得好难,我学了好久只学会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可这一点点就够那些臭苍蝇受的了!谁教他们昨天要那样欺负我!” 惊异、赞赏与爱怜……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楚胜衣心中泛了开来。这丫头……字字句句无不打在他心上,无不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 她……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把将长孙凌云搂入怀中,楚胜衣忍不住问:“云儿,妳还学过什么?” 长孙凌云抱住他,像毛毛虫似的蹦蹦跳跳,“学过什么……我想想,很多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绣花煮饭洗衣服,还有天文历法算数,哎哟,多得我都数不完了,学得我都想哭呢!因为为了学这些东西,娘都不准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所以我才会受不了,偷偷跑出来找你啊!” “找我?找我做什么?” “因为娘说只要我找到你,治好你的病,再嫁给你做妻子,那她就不会再要我学那些鬼东西了。” 楚胜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丫头想嫁给自己,是为了不想学那些鬼东西!天啊!那叫鬼东西?多少人想学还学不到,而她居然不想学? 可单凭那一点点的鬼东西就把轩辕廷的兵马整治得七荤八素,看样子,这丫头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聪明慧黠;单单这一点,就不是慕容芷或是其他庸脂俗粉所比得上的。 长孙凌云说道:“胜哥,我们赶快走,我那苍蝇阵只能困他们一阵子,再不走,那只苍蝇头铁定又要找你麻烦了!” 苍蝇阵?苍蝇头?这又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她总会有一堆奇奇怪怪却又让人不得不折服的鬼点子呢? “什么苍蝇头、苍蝇阵?妳喔!”他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 长孙凌云振振有辞地辩解:“没错啊!他们那样跑来跑去,难道不像苍蝇吗?他们像苍蝇,那么轩辕廷不就是苍蝇的头儿吗?” 想到威风凛凛的轩辕廷变成苍蝇头的样子,楚胜衣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只要和这丫头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无聊的。 可他又想到,如果他们再不走的话,可能就真的走不了,因为这个阵法确实困不了轩辕廷多久。 他冲着长孙凌云一笑,“好,我们走吧!” 长孙凌云开心地把手递给他,两人手牵手离开这片无垠的黄沙土地,向着归途而去。 第五章 几天后,楚胜衣带着长孙凌云回到商国。 才刚踏进皇城,大批的侍卫、御林军便围了上来,随后侍卫大臣庄和亲自夹迎,将楚胜衣及长孙凌云迎往自己的住所,让两人梢事休息梳洗一番。 就在两人安安静静,心满意足地吃着几天来最丰盛、最象样的一顿饭时,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只听到一个女子叫道:“我要见胜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胜哥!” “郡主,殿下正在用膳,实在不好打扰,请郡主稍候,待殿下用完膳再……”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胜哥,管他在做什么!让我进去,我要见胜哥!” “可是郡主,殿下长途奔波,人马疲累,实在需要好好休息,郡主不妨……” 这时,听得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拦阻我?你活得不耐烦吗?我说要见就是要见,你啰唆那么多做什么?滚开,胜哥在哪里,我要见他!” “郡主、郡主!妳不能进去,殿下正在休息,郡主!” 楚胜衣闻言,眉头微微一拧,放下碗筷说道:1庄大人,没关系,让郡主进来吧!” 话声刚落,一道淡蓝色人影已然飞奔过来,“胜哥,胜哥!” 哪知道就在那道人影往内奔的同时,另一道红色娇小的身影也倏地往外窜,然后便听到一声尖叫,那道淡蓝色人影就这么飞了出去,重重撞上门口的太湖石,再落在地上。 “哎哟!好痛!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撞得我好痛啊!” 长孙凌云双手扠腰,笑嘻嘻地看着披头散发、屁股着地的慕容芷,“哎哟!原来是咱们黑心又没人爱的大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撞了妳!郡主,妳的屁股还好吧?没裂成四半吧?” 乍见长孙凌云,慕容芷气得脸都歪了,“妳……又是妳!”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反正我是没长眼睛的该死东西,既然没长眼睛,又只是个“东西”,当然就不会分辨自己在哪里了,当然就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譬如这儿!” 第9章 说着,长孙凌云往后一蹦,亲热地揽着楚胜衣的手,还存心气死人的说:“胜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楚胜衣还来不及说话,慕容芷已然奔了过来,眼泪鼻涕齐下。 “胜哥,我终于见到你了!胜哥,胜哥!” 长孙凌云见状,双手一张,挡住慕容芷,“站住,妳只能到那儿,再过来的话,我就对妳不客气了!” 慕容芷又气又急又痛,伸手就想推开长孙凌云,“走开!不要妳这红衣妖女多管闲事……哎哟,好痛,我的手好痛!妳……妳这小妖女又对我做了什么?”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满脸的古灵精怪,“我已经告诉妳不要过来了,是妳自己硬要冲过来的,怎么能怪我?黑心又没人要的坏郡主!” 慕容芷长这么大,从没让人这样欺负过,而且还是在楚胜衣面前,所以这口怨气她怎能吞得下去? 只见她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住落下,身体不住颤抖,看上去又柔弱又可怜,“胜哥,你……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再欺负我?” 长孙凌云哈的一声,“欺负妳又怎样?比起妳差点要人命的那一箭,我这已经很客气了,还敢跟胜哥告状?告诉妳喔,胜哥他不要妳了,胜哥他说……” 楚胜衣忍不住摇头,“好了,云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话总要留个三分余地,不要把话说死,知道吗?” 长孙凌云本还想说个几句刺激一下慕容芷,可一瞥见楚胜衣严厉的眼神,气焰登时小了不少。 楚胜衣微微一笑,柔声道:“云儿,我有话和郡主说,妳先到前面的花园走走看看,嗯?” 听见他要和她单独说话,长孙凌云的嘴顿时嘟得半天高,“可是她……”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浑然不觉这是何等亲密的动作,“听话,我说完话就去找妳。” 长孙凌云不高兴地看看慕容芷,又看看楚胜衣,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好吧!那我先去花园逛逛,再到厨房走走,然后做几道你喜欢吃又可以顺便补身子的菜等你来!” 长孙凌云一走,慕容芷旋即扑进楚胜衣怀中放声大哭。“胜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好?” 楚胜衣推开她,“郡主,别这样,这会让大家看笑话的。” “笑话?大家早就在看笑话了,我又何必在乎多一、两个笑话让人看!” 楚胜衣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退婚,更在众目睽睽下与长孙凌云结为夫妻一事。“郡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楚胜衣也不想再多作解释。” “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听夏太医说过,是轩辕廷逼你,让你不得不答应,对不对?” 楚胜衣眼睛一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到楚胜衣的神情,慕容芷认为自己猜对了,“胜哥,我知道那妖女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为了报答她也回救她一命,但有必要退婚吗?” “唉!郡主,云儿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负她。再说,轩辕廷不只拿云儿的命相逼,他还要我解除和妳的婚约,妳知道吗?” “解……解除婚约?” “是,他喜欢妳,想娶妳为妻,我想这点妳应该早知道才是。”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是胜哥你啊!”说着,慕容芷又扑进楚胜衣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一直想缘给你的!” 这回楚胜衣没有推开她,只是轻叹口气,“对不起,我已经和云儿成为夫妻,也答应要娶她为妻,所以我……” 慕容芷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答应要娶她为妻又如何?你也答应过要娶我为妻,不是吗?况且你是太子,要三妻四妾何难之有,为什么……” “我说过轩辕廷的条件是退婚。” “我不管轩辕廷有什么条件,我只问你,你是真心想退婚吗?真心想娶那个小妖女吗?” “我……”楚胜衣微一拧眉,思索着措辞,“在我心中,不论是妳或是云儿,都是独一无二,都值得人好好疼爱。虽然我可以三妻四妾,但我认为,那对妳或对云儿来说都不公平。郡主,妳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没再往下说,可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慕容芷看着楚胜衣,眼睛逐渐瞪大,“这么说来,你是真的要娶她了?” 楚胜衣也看着她,缓缓点头。 “你……你喜欢她?” 楚胜衣愣了一下,还是点头,“是,我喜欢她。”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对不起,郡主,是我负了妳,妳就当作从没认识我这个人好了!” 慕容芷瞪着楚胜衣,眼中有失望、有愤怒,“没认识你这个人?为了你,我离乡背井,抛下一切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妖女,要我当作从没认识你?你……你好狠的心啊!” 楚胜衣默不作声地站着,而这比任何言语都来得伤人。 慕容芷狠狠一点头,“好,楚胜衣,既然你先无情,那就别怪我慕容芷无义!我要你后悔,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说罢,慕容芷转身奔了出去。 看着慕容芷离去的背影,楚胜衣虽然对于自己终于把话说清楚而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不断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且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那种感觉拂去。 难道说…… 望着远方,楚胜衣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天,楚胜衣从御书房出来,远远便瞧见廊下的夏济生。 “见过殿下!”夏济生略略一躬身,手中提着药箱,等着楚胜衣过来。 “等很久了?”楚胜衣问。 “不久,正好可以透透气。讨论得如何?” 夏济生问的是楚胜衣和慕容芷解除婚约,另娶长孙凌云一事。 虽然长孙凌云身分尊贵,又救了楚胜衣一命,于情于理,都绝对有资格当太子妃:问题是,一旦楚胜衣真娶了她,就得自动退位,但以楚霈对楚胜衣的钟爱,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结果的。所以这几天父子两人和朝中大臣都关在御书房中讨论此事,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还是莫衷一是,还有得头疼。对了,郡主如何了?”楚胜衣边走边问,身后一群随从忙跟了上来。 自从被楚胜衣退婚后,回到南秦的慕容芷便一病不起,期间轩辕廷虽派过无数太医诊治,奈何皆无起色,所以只好求助于楚胜衣,希望能让夏济生去看看。这天便是夏济生从南秦回来的日子。 夏济生摇摇头,1毫无起色。” 1毫无起色?” “是,毫无起色。她素来骄纵蛮横、自尊自大,要什么有什么,人人都怕她、畏她,可她却连连在长孙姑娘手上吃亏,而现在你又为了长孙姑娘和她退婚,这想要她不病都难!” 楚胜衣淡淡一扯嘴,“在那种情形下,我有什么选择呢?” 夏济生停下脚步,怀疑的道:“是吗?” 楚胜衣也停下脚步看着夏济生,“什么意思?” 夏济生抬起头凝望廊下所悬挂的宫灯,脸上透着一丝诡异,“别人不了解你,或许会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做那种选择,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楚胜衣眉头一拧,定定瞅着夏济生,一语不发。 夏济生回过头,“你这个人看似随和温文,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还有主见。因此,如果不是出自你的意愿,那么即使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亲自下令,甚至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你,也很难左右你的决定,不是吗?” 楚胜衣眼中精光一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指着不远处水泮边、那坐在石头上的红衣小人影说道:“你瞧那丫头在做什么?” 夏济生顺势看去,只见长孙凌云正窝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忙碌地缠着东西,他不禁皱起眉头,“她想做什么?钓鱼吗?这湖里的鱼一向没人钓得起来,她想怎么做?” 楚胜衣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浅笑,“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夏济生点头,带着满心狐疑随同楚胜衣来到湖畔。 两人才刚靠近,长孙凌云便跳起来直扑楚胜衣怀中,小手紧紧抱住他。 “胜哥,你来得刚刚好,我正想钓鱼呢!我们一起来钓鱼!” 楚胜衣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拨去她额上微乱的发梢,又帮她扶正了有些歪掉的发簪,“这湖里的鱼没人钓得起来的;再说妳手无钓竿,又没有钓线,想用什么钓鱼呢?”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就是因为知道钓不起来才要钓,如果轻轻松松就钓得上来,那有什么好玩的?” 楚胜衣剑眉一扬,“喔?妳想怎么做?” 长孙凌云拿出一小卷线,“用这个。” 楚胜衣一愣,这不是……她身上穿的背心的金蚕丝线吗? 一旁的夏济生也认了出来,失声道:1这是金蚕丝线,妳想用金蚕丝线钓鱼?” 长孙凌云还是笑嘻嘻的,“是啊,金蚕丝线刀剑不入、掌气不伤,用来钓力大无穷又狡猾的铁背鱼,可是绰绰有余呢!” 这下夏济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丫头居然看出湖里养着铁背鱼?想那铁背鱼只产在月牙泉,别说见过,连听过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年纪轻轻如她?而且铁背鱼气力极大,对饵极为挑剔,纵使宫里上不想过诸多方法,却从没有人成功钓起来过,可她现在居然想用金蚕丝线钓铁背鱼? 第10章 至于楚胜衣,只是淡淡一笑,因为他早见识过长孙凌云的聪明古怪,知她一定另有作法。 所以他问:“那钓钩呢?” 只见小丫头歪过小脑袋瓜说道:“胜哥,你帮我把耳环解下来。” 楚胜衣伸手,轻轻解下耳环递给她。 长孙凌云接过耳环,拔掉耳环上的珍珠,然后把金蚕丝线绑在耳钩上交给楚胜衣,“这下就有钓线也有钓钩,可以钓鱼了吗?” 楚胜衣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激赏,这丫头好聪明、好巧思,竟能在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瞬间变出钓线和钓钩? 夏济生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这丫头聪明得紧啊!单她这份聪明,就已经不是慕容芷,甚至是其他女人所能比得上的,更遑论容貌与出身了。 虽然她刁钻、古怪,动不动就下毒恶作剧,可却戏而不谑、无伤大雅,又绝不害人性命,比之慕容芷的骄纵、蛮横、不讲理,动辄鞭打宫女、太监,甚至动辄要人性命来说,可是好上太多太多了!无怪乎倔强如楚胜衣、高傲如楚胜衣,会弃慕容芷而选择她了! 就在夏济生神情闪烁地想着时,又听到楚胜衣问-- “可是没有饵,还是钓不到鱼,怎么办?” 长孙凌云笑瞇瞇的,小脸上尽是得意,“铁背鱼非一般鱼,用一般方法是钓不到的。不过我这方法却是专钓铁背鱼的,胜哥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楚胜衣点头,依言将线甩了出去,然后在湖畔坐了下来,静待鱼儿上钩。 一旁的夏济生也跟着坐下,一面观察楚胜衣钓鱼,一面盯着长孙凌云看,满脸的怀疑与阴晴不定。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世事也是无奇不有,就在某人心存怀疑之际,鱼上钩了! 看着那活蹦乱跳、钩在耳环上的鱼,楚胜衣不仅诧异到极点,也对长孙凌云又多了一丝欣赏与信服。 长孙凌云神气地说:“古有姜太公离水三寸钓无饵鱼,现在则有楚胜衣以金蚕丝线钓铁背鱼。胜哥,你可留名千古啦!” 楚胜衣哈哈一笑,甩开铁背鱼,伸手将小丫头拥入怀中,顾不得身旁有众多人围绕,滚烫的唇便堵住她的。 “云儿,妳真是聪明,这没人钓得上来的铁背鱼,竟然被妳钓上来了!” 长孙凌云双手环住楚胜衣的颈项,骄傲地嘟哝:“人家还有很多很好玩的把戏没给你看呢!胜哥,你要不要看?” 楚胜衣又低下头吻了吻她,“还不要,我想先做一件事。” 她半挂在他身上,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什么事?” “这件事!”他啄了她一下,“还有生孩子的事!” 他抱起长孙凌云往寝宫走,一面交代道:1今天下午我什么人都不见,也不准任何人到未央宫来,知道吗?” “知道了,殿下!” 目送楚胜衣和长孙凌云离开,夏济生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直到一滴雨滴在脸上,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他……他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纵使她再怎么聪明,毕竟仍只是一个小丫头,一个根本没有长大的小丫头!一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难道他还对付不了吗? 是啊!对付这样的小丫头,难道他想不出办法? 不,他当然有办法,否则哪能留在楚胜衣身边这么久?他不但有办法,而且这个办法还是那丫头自己给的! 想到这儿,夏济生望向未央宫的脸露出了阴沉沉的一笑。 长孙凌云窝在末央宫后头的小厨房里,开心又专心地熬煮着七星草,因为七星草可是延年益寿、难得一见的大大大补药呢!当然,她还加了其他十来种的药材配合,好帮楚胜衣补补身子,让他吃了身强体壮、健健康康,然后他们一起生上九个宝贝,继承敦煌九天,再一起无灾无病到白头。 想到可以和楚胜衣白头偕老,长孙凌云真是连作梦都会笑。 她一边熬药,一边哼着曲儿,“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毅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元好问这首“摸鱼儿”词境愁苦、词意绵长,可是长孙凌云现在心情愉快,所以唱得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和“愁”字完全搭不上边,和“苦”字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至于“绵长”,那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直如关西大汉高唱“念奴娇”般古怪荒诞,可她长孙大姑娘完全不理会,依旧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哼唱着。 此时,夏济生的声音响起:“好高的兴致,好雅的词意,可惜过于愁苦,似乎和长孙姑娘的心境不大相符。” 长孙凌云横了夏济生一眼,骄傲又鄙夷地撇撇嘴,“要你管!姑娘我高兴唱什么就唱什么,干你屁事?” 她口没遮拦地嚷嚷着,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瞪,因为她讨厌这个夏济生,非常非常讨厌他。虽然她根本不认识他,而他也从没得罪过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讨厌他,讨厌他的一切,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尤其讨厌他看楚胜衣的眼神,甚至讨厌到想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 可是娘说不可以随便挖人眼睛,胜哥也交代过自己好几次,在皇城里绝对不可以淘气,不可以乱下毒、乱发脾气,以免破坏两人的婚姻之途,更破坏大家对敦煌凤宫的神圣印象,要不然…… 长孙凌云恶毒地想着各种凌迟夏济生的点子,/心底暗暗地把几百万万个臭鸡蛋全送给了夏济生和他的一百二十代祖宗。 夏济生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自然不干我的事,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太医,怎么敢管未来敦煌凤宫主人,更是未来商国太子妃的事呢?” 长孙凌云哼了声,意思是说: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可夏济生显然没有长孙凌云的聪明剔透,自然也猜不中她的心事,看不懂她的眼神,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而且还很不识相地说:“长孙姑娘,御书房里正在讨论长孙姑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呢!” 听到御书房正在讨论自己的事,长孙凌云微微一愣,继而装作不在乎,继续熬煮她珍贵稀有的宝贝七星草汤。 夏济生微微一笑,“大家对于商国能和凤宫联姻都很高兴,但对于太子殿下必须放弃一切才能入主凤宫感到可惜,所以正集思广益,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长孙凌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 “长孙姑娘可能不知道,但我自幼跟着太子殿下出入宫廷,可从没看过太子殿下那种焦虑、急躁的样子,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长孙姑娘,拼命想说服其他人,偏偏那些人都是些老顽固,就算天塌下来、地陷一个大洞,也不见得能撼动他们的心志,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听到楚胜衣无法说服朝中大臣,长孙凌云不禁紧张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太子殿下正和苏大学士激辩,因为苏大学士是皇上的肱股大臣,皇上一向最听他的话,偏偏他又是最固执,把长孙姑娘看成了邪魔歪道,让太子殿下伤透脑筋,连着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所以……” 不等夏济生说完,长孙凌云早按捺不住冲了出去,想去找那个顽固的苏大学士算帐,在他脸上砸两万万个臭鸭蛋。 眼看着小丫头冲出去,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夏济生脸上。 他定定看着长孙凌云费尽心思熬煮的药,正想走上前时,长孙凌云的声音突然响起。 “臭太医,你要是敢动我的药一下,信不信我马上让你七孔流血,全身烂光光?” 夏济生一愣,缓缓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双手扠腰的长孙凌云,“我……我怎么敢呢?这是给太子殿下的药,我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在太子殿下的药里下功夫吧?” 长孙凌云骄傲一哼,神气的道:1谅你也不敢!” 夏济生略略一躬身,目送长孙凌云离去: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到炉火上的药,静静奇书网看着。 半晌,他掀起药壶盛了一碗,然后端着这碗药来到议政殿后面的小书房,对着正在查看书籍的楚胜衣说:“我熬了碗药,你过来喝了吧!” 楚胜衣头也不回的道:“你先放着,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说。” 夏济生来到楚胜衣身后,“你在找什么书?” 1袁康的越绝书。” “越绝书在我这儿。” “在你那里?快,拿给我……”楚胜衣想也不想便回过头,却恰恰撞上夏济生凑过来的脸。 他微微一愣,正想避开时,夏济生突然凑上前堵住他的嘴。 楚胜衣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没想到要推开夏济生。 这时,长孙凌云无法置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胜哥,你……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楚胜衣大惊失色,连忙想推开夏济生。 夏济生说道:“这还需要问吗?妳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济生,你……”楚胜衣瞪着夏济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长孙凌云大叫一声,宛如一朵红云瞬间消失了踪影,留下满脸错愕的楚胜衣与阴沉沉的夏济生。 第六章 楚胜衣推开夏济生,冷冷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微微一笑,转身端过案桌上的药递了过来,“把药喝了吧!” 楚胜衣一把拍掉那碗药,森然间道:“我问你,你刚刚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1章 夏济生摇摇头,不胜惋惜的说:“可惜了一碗好药,这可是那丫头花了十几个时辰,放了十来种上好药材熬出来的补药,你就这么打翻了。” 怒火中烧的楚胜衣忍不住揪起夏济生的衣领。 “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济生终于正眼看楚胜衣,那眼神复杂至极,“什么意思?就是我刚刚对小丫头说的意思。” “你……”楚胜衣看着他,脸上浮起一丝不解,“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夏济生微微一扯嘴,“君与臣间,会有友情存在吗?” “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一个无所不谈、知心交心的朋友。” “我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称职的当你的“朋友”,不敢有丝毫奢想。可你也应该知道,我要的并不只是朋友。” 楚胜衣摇头,“不可能,既然相交多年,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朋友,其他的都不可能。” “我懂,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女人投向你的怀抱,甚至和一个骄纵、愚蠢、毫无大脑可言的女人定亲,直到那个小丫头出现。” 提起长孙凌云,楚胜衣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光彩,可他一语不发,静静的看着夏济生。 “一直以来,女人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你从不在她们身上用心,因为她们每个都像没有脑袋的苍蝇,见了你就吵吵嚷嚷、嗡嗡乱叫;这个争宠,那个夺爱,这个钩心斗角,那个争奇斗艳,不是名就是利,不是权力就是地位,教人看了就心烦。 可那红衣小丫头完全不一样,她聪慧狡猾、古灵精怪,既不争名夺利,也不和其他女人夺爱争宠。她医术高明,三两下就让你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她手段厉害,不但让轩辕廷主动相助,还让守诺重信的你,愿意违背誓言和慕容芷解除婚约。” 楚胜衣轻叹口气,“你知道云儿是不一样的!我承认她狡猾,却绝不到奸诈的地步,况且你也亲眼见识过她的聪明,不是吗?” “就因为见识过、领教过,所以才更无法忍受。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你看那丫头的样子,受不了你和她卿卿我我的样子,更受不了从不屈从于人的你,居然为了她甘愿屈从于轩辕廷的威胁;甚至不惜退婚、退位,真是好个狡猾奸诈的鬼丫头!但再怎么聪明、再怎么狡猾奸诈,终究也还只是个小丫头,还不是掉进我所设的陷阱里了。” 说着,夏济生嘴角竟然露出微笑。 楚胜衣听着、看着,忍不住皱起眉头,“济生,你……你在嫉妒吗?嫉妒云儿来自凤宫,嫉妒她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比你高明,是不是?” 夏济生一愣,脸色倏地惨白。 “没……没有这回事,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各有专攻,我嫉妒她做什么?但如果真要说我嫉妒她,那也没错,我是嫉妒她,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拥有你、陪着你,而我却只能像个隐形人般默默跟着你,我……” “济生,我只把你当作好朋友,一直都只把你当作一个可以无所不谈的好朋友,我没有其他心思,更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实在……”夏济生朝着楚胜衣伸出手,“我实在无法克制心中对你的思念与渴望……” 楚胜衣略一侧身闪过,“不可能!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也只想当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只想娶妻生子,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知道你不是。打从你一落地,你就注定不是个平凡普通的人。你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堂堂商国太子,你怎么会是个平凡人?你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知所进退,更具有仁民爱物之心,深受商国百姓爱戴。这样的你,又怎么会是普通的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楚胜衣略微顿了顿,“我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想过普通男人该过的日子,不想让父皇、母后伤心,不想让已经多事的商国皇室再增加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夏济生眼睛瞇了起来,“不想让你的父母亲伤心?那么,你为了长孙凌云而想退位的事要如何解释呢?你明知道陛下对你的冀望有多深,皇后娘娘对你的爱有多深,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伤心吗?” “你难道没听过“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吗?” “你……”夏济生显得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会从楚胜衣嘴里吐出这句话。 “我本来就不想当太子,更不想继承什么皇位,我是为了不想让母后伤心,才勉为其难答应定亲,勉为其难当太子。过去,为了父皇一个空泛渺茫的野心,我已经伤害了许许多多无辜的生灵百姓;而现在,我不想继续下去,因为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成为一个好战、好杀、不辨是非的昏君。到那时,就真的伤了我列祖列宗的心!” 夏济生无言了。他了解楚胜衣,知道楚胜衣,也明白楚胜衣说的句句都是实言,所以他能说什么? 楚胜衣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济生,忘了今天的事,忘了你所知道、所做过的一切,那么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你也仍然是太医院的太医,否则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夏济生眼睛霍地睁大,“你……你要我离开?” 楚胜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楚胜衣还是没有说话,可眼中却透出一抹坚定。 夏济生注视着楚胜衣,然后点点头,“好,我懂了,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就如你所愿,离开这里。只是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什么话?” “我知道你会不顾一切想和那丫头在一起,是因为她是朱雀天女的女儿,因为她长得像你当年所见的朱雀天女;不过你别忘了,她不是朱雀天女,至少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个朱雀天女,而且那丫头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天真、无所求!” 楚胜衣脸色霎时铁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楚胜衣眼睛不自觉地瞇了起来,却一语未发。 长孙凌云气死了、气翻了、气炸了,她气得乱跑乱蹦乱跳,气得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钻、到处破坏。 一会儿是这棵树让她劈死了,一会儿又是那片草让她下了毒,全部垂头丧气死翘翘,再不然就是有人养的羊被她下了泻药,一泻千里泻个不停;至于最倒楣的,就是有个农家养的鸡,全被她抓来烤成火烧鸡,那香味啊,香得附近几十里人家都闻得到,却气得那户农家差点想上吊。 可长孙凌云觉得还不够,她觉得自己还得找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否则她一定会气死翘翘的! 呸呸呸!什么气死翘翘?她才不要气死翘翘呢!她得活着,否则怎么回去找那个恶心的臭太医算帐? 想到那臭太医夏济生,长孙凌云一把火又烧了起来,再想到他居然抱着楚胜衣亲嘴,她更是觉得窝囊、别扭、想吐。 真是恶心死了!他凭什么抱着胜哥亲嘴?胜哥是她的、她的!这世界上,只有她才可以亲胜哥,只有她才可以抱胜哥,其他的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一概统统不准! 难怪他会用那种眼神看胜哥,难怪每次看见他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敌意:也难怪自己会莫名其妙讨厌他,原来……原来他也喜欢胜哥! 哼哼哼!她才不让呢!管你是太医、大医、犬医还是什么医,管你以前和胜哥是什么关系;总之,现在胜哥是她的,以后也是她的,永永远远都是她的! 再说,一个臭男人凭什么和她抢胜哥?凭长相?凭出身?还是凭医术?哈,那个臭太医有哪一样比得过她? 而且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喔!可以为胜哥生下九个宝贝的女人喔!那个臭男人,他生得下九个宝贝吗? 依她看,他只要能生出一只蟑螂就很了不起了,偏偏他连一只蟑螂也生不出来,因为他是男的! 想到夏济生连蟑螂都生不出来的样子,长孙凌云顿时哈哈大笑,小腿乱踢。“哎哟,真是太好笑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男人还敢跟我抢胜哥?哈哈哈!” 突然,五条不知打哪儿来的绳子套住长孙凌云的手脚还有脖子,待长孙凌云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架在空中,不上不下,动弹不得。 长孙凌云气得哇哇大叫:“轩辕廷!你这王八臭鸡蛋加两万万,你做什么又绑住我?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轩辕廷那个臭王八蛋,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抓人! 这时,一个有点陌生,听上去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 “臭丫头,妳终于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妳看清楚我是谁!” 长孙凌云一愣,歪过脑袋瓜向着声音来源看去,赫然发现慕容芷正领着一队人马站在不远处瞪着自己。 “原来是妳这没人要的黑心坏女人!我还以为连轩辕廷都变成说话不算话的坏心臭鸡蛋呢!” 听到长孙凌云暗讽楚胜衣不要自己的话,慕容芷登时怒火中烧,走上前接连赏了长孙凌云几巴掌。 “妳这口蜜腹剑的贱丫头!妳说我没人要?告诉妳,如果不是妳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威胁廷哥帮妳,现在我和胜哥早已经成亲了!” 长孙凌云哈的一声,“什么不要脸的手段?什么威胁?轩辕廷是那种可以威胁的男人吗?妳少胡说八道了!是不是连轩辕廷都不要妳了,所以妳才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抓我出气?” 第12章 慕容芷气得满脸通红,浑身不住颤抖,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妳……妳少得意,廷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他说妳用凤宫珍藏的孙子兵法交换,要他在妳和胜哥回商国途中,用计让胜哥自愿和我退婚。妳说,有没有这回事?” 长孙凌云眼波一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妳现在还能把饭变成米吗?” “我是不能怎么样,但至少我可以杀了妳!” 长孙凌云瞪着她,“妳敢?” 慕容芷恨恨地道:“我为什么不敢?妳都敢用那种不要脸的手段达到目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了妳?我爱胜哥,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爱上他!所以我甘愿放弃一切,离乡背井的陪在他身边,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能接受我。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相信,只要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但我的牺牲得到什么?” “妳说妳爱胜哥?那我问妳,既然妳这么爱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那妳一定很了解他,是不是?” “那……那当然,我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当然了解他。” “喔?那妳一定很清楚胜哥的个性、脾气,是不是?” “是、是啊!” “那么……妳何时见过胜哥让人威胁来着?” 慕容芷一愣,“威胁?” “没错,胜哥是可以威胁的男人吗?如果他不愿意,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威胁他吗?” 慕容芷的脸色刷地惨白,没错,夏济生也说过同样的话,如果不是楚胜衣自己愿意,这世界上没有奇书网人可以威胁得了他,即便是人命也一样。 看到慕容芷毫无血色的面容,长孙凌云更加得意,“我再问妳,妳陪在胜哥身边这么久,妳知道胜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还有,妳能凭胜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 “不行,对不对?” “我……” 慕容芷一句话都接不上,她确实不行,她甚至不知道楚胜衣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更遑论要去看他的眼神、动作,猜测他心中在想什么了。 长孙凌云这下子可得意了,“但我可以,我知道胜哥喜欢读书、喜欢游历、喜欢钻研武术功夫,也知道胜哥讨厌打架、讨厌征战、讨厌杀人、讨厌钩心斗角,还知道胜哥他最讨厌……” 此时,一个声音蓦地传入-- “我最讨厌什么?” 长孙凌云和慕容芷同时一惊。 “胜哥?” 只见楚胜衣自树林远处缓缓走近,满脸的阴晴不定,目光炯炯有神地盯在长孙凌云身上,“云儿,妳说,我最讨厌什么?” 长孙凌云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真糟糕,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他是不是听见了? 乍见楚胜衣,慕容芷又惊又喜,忙凑上前,“胜哥,我……” 楚胜衣面无表情的横了慕容芷一眼,跟着以手刀砍断绑着长孙凌云的绳子,提起长孙凌云便想走。 慕容芷双手一张挡住他,“胜哥,你见了我,难道连话都不说就想走?” 楚胜衣冷冷的道:“妳想说什么?或者……妳想告诉我什么?” 慕容芷指着长孙凌云说:“你知道她用孙子兵法要廷哥帮她,让你和我退婚的事吗?” 楚胜衣的神情更冷了,“现在知道了。” “既然知道,你还……” 楚胜衣森然瞪着她,“这是我和她的事,与妳无关。” “可是我……” “郡主,不管过去曾经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改变我和云儿已经成为夫妻的事实,当然也无法改变妳已经嫁给轩辕廷的事实,所以妳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 楚胜衣转身道:“郡主,我想轩辕廷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做出这种掳人杀人的事情来,特别还是为了别的男人,所以妳赶快走吧!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说罢,他提起长孙凌云纵身离开,全然不管慕容芷在身后的声声呼唤。 “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将长孙凌云放下,楚胜衣劈头便问。 长孙凌云圆圆的大眼眨啊眨,满脸的天真无邪,“她?胜哥,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什么她啊?” 楚胜衣眉头一蹙,“别装傻,妳知道我在说什么。” 长孙凌云打算装傻到底,“我没有装傻,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胜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吗?那我明说好了。妳认识轩辕廷?我记得妳告诉过我说不认识轩辕廷的,不是吗?” “是……是啊,我是不认识他。” “既然不认识他,怎么会送他孙子兵法?” “我……”长孙凌云心虚地玩着手指头,“我……我是不认识他,但是我见过他一次啦!只见过一次,不算认识吧?” “见过一次?只见过一次妳怎么可能会送他孙子兵法?” “那是……那是……”长孙凌云歪着小脑袋瓜,思索着该怎么说。 “是什么?” 长孙凌云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小手慌乱地扯着农角。怎么办?他已经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他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欺骗他,而自己恰恰做了他最讨厌的事,他会怎么生气啊? 唉!她刚刚还在讥笑慕容芷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大笨蛋、蠢女人,想不到居然马上报应在自己身上。难怪娘亲总要她少想些乱七八糟的坏主意,省得总有一天报应在自己身上。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看到一向伶牙俐齿的长孙凌云竟会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楚胜衣知道慕容芷说的没错,原来她真的联合轩辕廷来设计自己。 一股怒气缓缓自心头升起,楚胜衣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可当他看到长孙凌云那艳美无双的娇颜,看到她紧张得直扯衣角的小手时,忽而觉得有些不忍:再想到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想嫁给自己、想和自己长相厮守,怒气又缓缓平抚下去。 他忍不住摇头,这丫头……真是聪明过头,也狡猾过头了! 他冷声道:“原来郡主说的是真的!妳真的早就认识轩辕廷,而且和他联手设计我!” 长孙凌云猛抬起头,急急的否认,“我没有!我是把孙子兵法给了他,可是我没有……” 当她接触到楚胜衣冰冷严厉的眼神时,说话又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好嘛!我承认我是有跟他提起过一小点啦……不过,计画是他自己想的,我可没有提供意见喔!而且,我才不会提供那种差点让自己脑袋搬家的笨意见呢!” 听到她这种近乎无赖的狡辩,楚胜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 长孙凌云偷觑着楚胜衣,观察着他,“胜哥,如果……如果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把经过告诉你,好不好?” 楚胜衣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如果我生气呢?” “那我……我……”长孙凌云嘟着嘴想了一下,倏地扑进楚胜衣怀中,香喷喷的小嘴不住亲吻着他,“我跟你陪罪,跟你对不起,好不好?” 楚胜衣别过脸,“不好!” “那……我……我把自己关在未央宫十天,闭门思过,好不好?” 楚胜衣看着她,轻轻摇头。 “那……一个月,可不可以?” 楚胜衣还是摇头。 “那……你要怎么样才够?” 楚胜衣定定瞅着她,“妳得闭门思过半年,而且要答应我,从此不准再和轩辕廷有来往,从此不准再用任何东西和别人交易。” “凤宫的东西也不行吗?” “不行!” 她鼓着腮帮子考虑,一副很想拒绝的样子,因为半年很久耶!要她半年都不能出门,她可是会闷坏的、会无聊死的;但不答应的话……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从此再也不理自己了! 一想到他会生气,会永远不理自己,她忙不迭地点头,“好嘛!人家答应就是了。2 “这才是我的乖云儿。” 楚胜衣满意一笑,低下头堵住她的嘴,既是惩罚,也是怜宠地吸吮着,亲吻她红艳饱满的双唇,探索那只属于他一人所有的香气与甜美,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松开她。 “现在把妳怎么认识轩辕廷的经过告诉我,记得,不准有任何隐瞒,也不准再说谎,否则……我有的是方法可以罚妳!” 长孙凌云点头如捣蒜,开开心心拉着他坐在草地上,把她怎么认识轩辕廷,怎么把孙子兵法送他的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我真的只见过他一面喔,所以真的不能算是认识他。” 楚胜衣闻言皱起眉头,“只见过一面?既然只见过一面,妳怎么肯把孙子兵法给他?” “因为那时候我经过新安这地方,发现新安因鼠患严重,发生了瘟疫。娘说学医的人要有悬壶济世之心,所以我就留下来帮助他们缓解瘟疫。” 楚胜衣有些诧异,“可是这样妳也会染上瘟疫,不是吗?” “不会啊!因为我从小就在药堆、毒物堆里长大,又吃了很多很多娘特制的大补药,才不怕一般的毒物疾病呢!” 他赞赏地点头,“后来呢?” “后来我身上的药用完了,钱也用完了,又没有办法回凤宫搬救兵,刚好轩辕廷路过,看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命令他的部下全部都来帮我,还派人回南秦找了一大堆猫咪来抓老鼠,终于解决了新安的瘟疫。” 第13章 长孙凌云抬起头看着楚胜衣,“我看轩辕廷五官端正、器宇轩昂,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凛凛霸气,很是一方霸主的样子,又看他有那么一点仁民爱物的心,愿意不顾一切来帮素末谋面的人,所以就把凤宫典藏的孙子兵法给了他,要他好自为之。” “就这样?”楚胜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丫头。 长孙凌云有些心虚的玩着手指头,“就这样。” 楚胜衣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嗓音轻柔中带着几分危险:“云儿!” “真的就这样嘛!” 楚胜衣微微一笑,俊脸离她更近了,而声音听起来也更危险了:“云儿!” 她见状一惊,知道骗不了他,只好招认了,“还……还有啦!我告诉他,大恩不言谢,可是小恩总得回报一下,然后他问我要怎么回报,我说……说……” “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想成为你唯一的妻子,希望他能想办法。” 楚胜衣一脸狐疑地盯着她,显然不是很相信。 这回长孙凌云急得哇哇乱叫,小手乱挥,“是真的,胜哥,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要他想办法。我哪知道他会……会想出那种办法!” 想起他们在蒙古包中度过的洞房花烛夜,长孙凌云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楚胜衣静静看着她,看她着急、慌乱、脸红的模样,看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真情,于是他点头,“好,我相信妳,只不过……2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妳不许再对我说谎,不许再骗我,也不许再和轩辕廷见面,否则我不仅不饶妳,还从此不会再理妳,懂吗?” 长孙凌云开心地直点头,“懂懂懂,一千个懂,一万个懂,一万万个懂。可是胜哥,我有问题耶!” 楚胜衣扯嘴,拉着长孙凌云起身,“我知道妳想问夏济生的事,对吧?” 提起夏济生,长孙凌云脸上浮现一抹嫉妒,嚷嚷道:“对!那个臭夏济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和他抱在一起?还让他亲你?难道你和他有……” 楚胜衣看着她,“云儿,相信我,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压根儿不相信,“既然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他会抱你、亲你?” “那是因为……”楚胜衣正想解释,却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本能地抱着长孙凌云往地上一滚,“危险!” 长孙凌云一阵莫名其妙,抬起头骂道:“是哪个王八臭鸡蛋,居然敢暗箭伤人?” “云儿,把头低下去,不要说话!” 楚胜衣抱着她又是一滚,避开另一阵疾射。 长孙凌云生气地嚷嚷:“胜哥,不要担心我,我身上有金蚕丝背心,这些烂箭射不中我的!” 此时,慕容芷的声音响起:“既然射不死妳,那我就射死他好了!” 话声刚落,长孙凌云便听到咻咻声不住传来,待她回过神时,原本掩护着她的楚胜衣不知何时已经倒在血泊中,身上、腿上、手上纷纷中箭,尤其靠近心窝那一箭,更显得触目惊心。 长孙凌云不禁尖叫出声:“胜哥!” 第七章 长孙凌云背着已经昏迷的楚胜衣东奔西逃,躲避着身后无数人马的追击,嘴里不住乱骂乱念:“该死的轩辕廷,该死的坏心、黑心臭女人,居然敢伤害胜哥,还想赶尽杀绝!早知道就不把孙子兵法送他了,早知道就把那黑心坏女人毒死,省得现在连累胜哥。胜哥,你要不要紧?痛不痛?你忍一会儿,我马上找地方帮你疗伤喔!” 她担心得频频回头呼唤楚胜衣,奈何楚胜衣毫无反应。 长孙凌云急得想放下楚胜衣好好帮他瞧瞧,可她一停下脚步,背后的人马马上便追了上来,无数的利箭不住朝她飞来,吓得她只好拔腿快跑。 幸好小时候在娘亲的强迫下她曾经痛下功夫苦练轻功,否则早被那黑心坏女人给害死翘翘了,哪还有命背着楚胜衣逃呢? 哼!此仇不报非长孙凌云,此仇不报非朱雀天女!此仇不报她长孙凌云四个字就倒过来写!她发誓一定、铁定、肯定要在慕容芷那黑心坏女人的脸上砸三万万个鸡蛋,让她即使不被臭死也被蛋花淹死! 想着,长孙凌云跑得更快了,她穿树过林急急而行,急着想找地方为楚胜衣疗伤,可她就一个人,背着伤重昏迷的楚胜衣,还得小心身后的无数追兵,因此一个不留神竟然失足跌进土洞里,摔得她晕头转向,脑袋发昏。 “好痛!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里挖洞?存心想害死人吗?” 她抬头大骂,赫然瞧见无数弓箭手正由上往下,张弓围住洞口。她又气又急,张口大叫:“慕容芷,妳这母夜叉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芷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贱丫头,到了这种时候,妳这张贱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妳难道不要楚胜衣的命吗?” 长孙凌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道慕容芷话中有话,连忙查看楚胜衣的伤势。 这一检查,长孙凌云登即脸色惨白,一面从怀中掏出药丸让楚胜衣服下,一面下手如电,连连点在他伤口及周身几个重大穴位上,再取出随身的针盒,试着以银针为楚胜衣缓解伤势。 慕容芷见状冷笑道:“不必忙了!妳精通医术,应该一眼就瞧出这是什么毒吧?” 长孙凌云恨恨地抬起头瞪着慕容芷,“这叫七彩虹,对不对?” 慕容芷拍手叫好,“果然厉害,真不愧是敦煌凤宫的未来主人,居然一眼就瞧出这种毒(奇*书*网^.^整*理*提*供)叫七彩虹。那我请教妳这未来天女,七彩虹要怎么治呢?” 长孙凌云眼中都快喷出火了,她一语不发,心中却默默地把慕容芷的祖宗一百二十代全请出来问安! 瞧着长孙凌云不说话,慕容芷又说:“我听说这七彩虹采集了七种毒草炼制而成,中毒的人会因时间的长短而在脸上呈现七种不同的色彩,所以中毒时间越久,脸上的颜色也就越深,才被称作七彩虹,是不是这样呢?” 长孙凌云哼了一声,“这种毒,绝不是妳这心狠手辣的草包郡主想得出来的,应该是有人给妳,对不对?” 慕容芷微微一笑,“说对了,这种毒我连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用呢?自然是有一个和我一样,也恨妳入骨的人给我的!” 聪明如长孙凌云,一下子便猜到那个送毒药给慕容芷的人是谁,“是夏济生,对不对?” 慕容芷又装模作样的拍拍手,“答对了,妳真的好聪明,难怪楚胜衣会喜欢妳,连轩辕廷都很称赞妳呢!” 长孙凌云简直恨得咬牙切齿了!这个慕容芷就不必讲了,除了骄横自大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蠢女人,但总算还表里如一,很容易便猜着她在想什么,也容易提防:因此真正可恶又可恨的就是那个心机深沉,总躲在暗处、假他人之手杀人的夏济生了! 难怪自己会没来由的讨厌他,原来他是这种人! 慕容芷说:“我说贱丫头,现在楚胜衣受了伤又中了毒,以平常的妳来说,一定三两下就找到解药救人。可现在在这荒郊野外,又置身在土洞中,我想请问妳,妳要怎么救楚胜衣呢?” 长孙凌云脸色一白,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因为慕容芷正说中她的心事。 确实,换作平时,这种毒她三两下就可以查出,配得解药;可她现在困在土洞中,根本无法查出夏济生到底是用了哪七种毒药配成七彩虹,而随身携带的药丸也仅能缓解毒素,根本无法完全解毒,这……这该怎么办呢? 她抬起头瞪着慕容芷,“妳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芷哈哈一笑,“我想做什么?妳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不是吗?” 长孙凌云低头看着楚胜衣,无限怜惜地轻抚他苍白的俊颜,“妳要胜哥吗?可是胜哥已经说过他不要妳,所以妳别枉费心机了。” 慕容芷闻言大怒,“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要我,不然我哪会要人射他呢?” “妳!” “长孙凌云,咱们来谈条件,如何?” “条件?什么条件?” “我可以告诉妳这七彩虹是哪七种毒药配制的,但……”慕容芷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晃着,“妳得把这东西吃下。” 长孙凌云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光芒,她想也不想便点头,“好,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都愿意吃,只要可以救胜哥,只要妳把配方告诉我。” 慕容芷把药瓶丢给她,“里头有五颗药丸,妳全吃了,我就把配方告诉妳。” 长孙凌云打开药瓶,果然倒出五颗药丸。她略略凑近鼻子嗅了嗅,知道这又是另一种穿肠毒药,而且八成又是夏济生给的。 不管了,反正她从小在药堆里长大,吃过的药没千种也有百种,试过的毒药也不下数十种,还怕这小小的毒吗? 想着,她把药丸全丢进嘴里,然后死命的吞下去。 乍见长孙凌云吞下药丸,慕容芷脸色忽然一变,“妳……原来妳是真的爱胜哥,原来妳不是为了他的身分、地位,而是真真正正爱他这个人,妳……” 长孙凌云骄傲地抬起头,“那当然,爱一个人难道还分什么身分、地位吗?胜哥为了我,可以抛弃即将到手的江山帝位,我难道就不能为他吞几颗毒药吗?” “可是那药……那药可能会害死妳啊!难道妳不怕死?” “我当然怕死,但为了救胜哥,我不能怕死。因为胜哥是个好人,他如果即位,会是个有为有守的好皇帝;即便他不即位,当个平民百姓,我也相信他能造福一方,所以牺牲我一个人的生命来救他是值得的。” 第14章 听着长孙凌云义正辞严的一番话,慕容芷无言了。她从小要强,处处不服输,所以在被楚胜衣退婚后,她便心存怨恨,伺机报复。 现在想来,也许她爱的……只是楚胜衣的外表、地位和身分;而她所恨的,也许只是被退婚的羞辱吧! 想到这里,她抽出一张薄纸丢给长孙凌云,“这是七彩虹的配方,妳拿去吧!我……”她摇摇头,没再往下说,率领着一干人马静静离去。 一见到慕容芷离开,长孙凌云随即跳了起来。 她抓过薄纸看了看,将七种毒草牢记于心,然后背起楚胜衣跃出土洞,急急忙忙赶回宫中。 长孙凌云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撑到配出解药,可当腹中传来的抽痛一阵紧似一阵时,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口大口喘息着,心里想,那到底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会有这种像刀割,又像火烧的痛苦?她……她会死吗?她会死在这里吗? 不成,她还不能死,至少把解药配出来前,她不能死啊!否则胜哥怎么办? 想着,她胡乱掏出一把药吞了下去,然后强忍着痛楚继续配药。 当解药终于配出时,长孙凌云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她听到一阵尖叫。 “长孙姑娘,妳……妳怎么啦?” 长孙凌云勉强一笑,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她记得她好像叫墨菊吧? 墨菊奔上前扶着长孙凌云,又着急又关心地问:“长孙姑娘,妳要不要紧?妳脚边都是血,妳要不要紧?要不要我找太医过来?” 长孙凌云摇头,断断续续说道:“把……炉子上的药,分……分一些给……给太子爷服下,然后再把……把剩下的外敷,这样他……他……” 话没说完,长孙凌云已然晕倒在地,脚边不知何时流出一大摊的鲜血,吓得墨菊又是一阵尖声大叫。 看到太医出来,楚胜衣撑着虚弱的病体,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站起身。“如何?云儿怎么样了?” 太医对楚胜衣行了个礼,然后严肃的道:“殿下,长孙姑娘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请殿下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胜衣一愣,整个人差点晕过去,“你、你是说……云儿会死?” “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楚胜衣又是一愣,“什么叫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太医解释道:“长孙姑娘吃下毒药后,为了能专心帮殿下配解药,所以自己先吃了解药缓解。可是有毒的药草没下种也有百种,各种药草的药性也会相生相克。但是,一来长孙姑娘心系殿下,无暇自顾;二来她吃下的解药正好和毒药相生,加速毒性侵入:三来那时长孙姑娘已经……已经……” “已经如何?” 太医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已经怀了天家骨肉,因此这么一来,不仅孩子胎死腹中,且毒入脏腑,难寻解药,日后就算勉强寻得解药,也恐怕、恐怕……” 楚胜衣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恐怕如何?” “恐怕玉体已损,无法再怀上孩子。”太医低着头憋着气,一次把话说完,丝毫不敢看楚胜衣一眼。 楚胜衣摇摇晃晃,眼睛直视着前方,身子不住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儿……他的宝贝云儿,居然为了救他,再也无法怀上孩子?天啊!这……这对她会是何种打击啊!她……她一直都是那么期待嫁给自己,期待能替自己生下九个孩子,好继承凤宫九天之位,现在却……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她只是淘气、刁钻,只是古灵精怪,虽满脑子鬼主意,满口恶毒言语,却从没有害人之心啊!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呢? “啊--”楚胜衣仰天长啸,跌跌撞撞地奔进房,来到长孙凌云床前。 他牵起长孙凌云的手,放在脸上来回摩挲,既心痛又怜惜地看着她,“云儿,云儿!对不起,是我害了妳,对不起!” 长孙凌云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胜哥,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做的。” 楚胜衣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抚着她微见散乱的长发,“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注意些、多小心些,就不会连累妳了,我……” 长孙凌云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这样说,我说过,是我自己愿意的,怎么能怪你?胜哥,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毒都解了吗?” 楚胜衣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也不断抽痛着;他将长孙凌云拥入怀中,既不舍又爱怜地说:“傻瓜,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净想着我?” “你是我喜欢的人嘛!所以我关心你也是很自然的事。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那解药有没有效?” 楚胜衣点头,“当然有效,是妳做出来的解药还能没效吗?” “那伤口呢?” “已经止血了,太医每两个时辰来换一次药,这样妳总可以放心了吧?” 长孙凌云露出无力的一笑,偎在楚胜衣怀中低低说道:“胜哥,对不起,云儿不能帮你生孩子了,虽然云儿很想帮你生孩子,可是因为我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大爷罚我不能帮你生孩子。对不起,胜哥,对不起!” 楚胜衣浑身一颤,眼泪险些淌了下来。他温柔地吻去她脸上那不住流下的串串泪珠,低声道:“傻瓜,我要的是妳,而不是孩子,况且太医只是说妳小产,又没说妳不能生孩子,妳急什么?” “可是……” 他摇摇头,轻轻将她放下,拉过被子盖住她,“别说话,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觉,剩下的交给胜哥来处理,嗯?” 她微微一笑,听话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沉沉睡去。 看着她睡去,几滴清泪缓缓自楚胜衣眼角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好傻的丫头!居然跟他道歉?这是他的责任啊!是他的错啊!而她居然跟他道歉? 若不是他识人不清、辨事不明,她又哪需要落得今天这种地步?若他能好好处理感情的事,早早把话说清楚,她又何须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牺牲孩子,甚至差点连命都赔上了? 是他的错啊!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错啊!而无辜的她、热情的她、活泼的她,竟这么默默地承受了一切恶果! 他……他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伤心自责,才能让她重拾往日欢颜,回到那个活泼、刁钻又满脑子鬼主意的模样呢? 想着,他想到了夏济生。 根据回报,长孙凌云之所以中毒,是为了换取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药;但以他对慕容芷的了解,她根本没那个能耐炼制毒药,更别提是那种连长孙凌云都觉得棘手的毒药。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夏济生!一定是夏济生趁着去南秦诊治时,给了慕容芷毒药。 对,一定是他!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药既然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一定有解药;只要能找到解药,那么云儿也许能回复健康,也许还能完成梦想,也许他还有能看到一群孩子环绕着自己的一天……楚胜衣这么想着。 他低下头悄悄在长孙凌云唇上一吻,然后缓缓走出内室,轻轻拍了下手。 两名太监立即走上前。 “殿下!” “吩咐下去,立即派出十队人马,兵分三十六路,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夏济生。” “遵命!” 细心地为最后一位病人把脉、问诊,在薄签上写下十来味的药后,夏济生说道:“张大婶,这药方妳拿到巷子口的药房去抓药,如果银子不够的话,就报上我的名字,这样老板会少算妳一些的。” 张大婶千恩万谢地接过药方,感激涕零地走了。 目送张大婶离开,夏济生正打算拉上小屋的门,准备歇息时,一顶华丽的轿子在几十名骑马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自远而近抬来。 夏济生浓眉微微一轩,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眼中一抹异样的光彩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静静站在门口等候,等那顶轿子来到眼前,等侍卫掀开轿帘,扶出一个他连作梦都会梦见的俊朗之人,那是--楚胜衣。 一段时日不见,楚胜衣整个人明显瘦了许多,却益发显得英姿飒爽;而那一身白衫、一头飘散在身后的长发,更衬得他丰姿若神,潇洒若仙。 夏济生恭敬地打了个千儿,“殿下!” 楚胜衣缓步走到他面前,用着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解药拿来!” 夏济生一愣,“解药?” “对,把你用来陷害云儿的解药拿来。” 夏济生先是无法置信地瞪着楚胜衣,继而笑了出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为了她而来。” 楚胜衣冷冷的看着他,“既然知道,就把解药拿来。” “如果我说没有呢?” “没有?” “对,我根本没有解药。” 楚胜衣剑眉一蹙,杀机立时映上眼中,咬牙道:“药是你做的,你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夏济生摇头,“我做了很多药,怎知你说的是哪一种?况且那丫头自小在药堆中长大,周身是毒,放眼世间,恐怕还没有人能对她如何,何况是医术在她之下的我!” 楚胜衣眼睛瞇了起来,“换作平时,确实没人能奈她何,但如果声东击西、目标转移呢?” “声东击西、目标转移?” “对,你知道慕容芷做了什么吗?她派人追杀我和云儿,想害死云儿。偏偏云儿身上穿了金蚕丝背心,刀剑不入,掌不能伤,所以她就把目标转到我身上,而云儿为了救我,只好、只好……”想到长孙凌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楚胜衣忍不住一阵哽咽。 第15章 夏济生闻言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握住楚胜衣的手,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你中了毒,是不是?你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那是由七种毒药炼制成的七彩红,如果不知道正确药方的话,是会要人命的,我马上帮你……” 楚胜衣一把拍掉夏济生的手,冷冰冰的说:“不必了,云儿已经用她自己的命换回药方了。” “用……她自己的命?” “是,她为了救我,吞下你给慕容芷的毒药,可代价却是她永远无法生育与一辈子的健康受损!夏济生,你真是好啊!堂堂一个学医的人,你怎么狠得下心做出这种事?” 夏济生张大眼睛,频频摇头,“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没有?你不知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还敢否认?把解药拿来,否则我不客气了!”说着,楚胜衣一手按在剑柄上,眼中杀气腾腾。 夏济生还是摇头,“胜农,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承认我是给了郡主一些毒药,但那是因为她说她想教训一下长孙姑娘,所以我才把药给她,我没想到她会用在你身上。” “没想到?你在给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怎么会没想到?” “我……我是想那丫头医术精湛,又穿着金蚕丝背心,那点毒药应该对她起不了作用,哪知道会造成这种后果!” “云儿已经怀了孩子,你知道吗?现在却为了你和慕容芷的这点私心,白白断送一条宝贵生命,连云儿都得赔上一辈子的健康,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夏济生又上前握住楚胜衣的手,“胜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去害你,更不可能去害你的孩子,我……” 楚胜衣再次打断他,“别再说了,把解药拿来!” “我真的没有解药。” “你!”楚胜衣为之气结。 “我是说真的,我当初在做的时候,就没有留下解药。” 楚胜衣不禁脸色发白,“那……云儿怎么办?难道她真的一辈子……” “胜衣,我和你回去,虽然我的医术比不上长孙姑娘,但为了你,我愿意一试。” 楚胜衣瞪着他,“你要跟我回去?” “是,我跟你回去,药是我做的,就该由我来收拾后果;况且,这也算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楚胜衣静静看着夏济生,良久,他终于点头,“好,你跟我回去试试,但如果你再搞花样的话,小心我剑下无情。” 夏济生苦笑着答应了。 于是楚胜衣带着夏济生一起返回皇城,两人才刚踏进未央宫,伺候长孙凌云的墨菊便着急地迎了上来。 “殿下,不好了,事情不好了!” 看着墨菊满脸惊慌,楚胜衣也紧张起来,“什么事不好了?” “长孙姑娘不见了!” 楚胜衣整个人愣在当场,“什么?” 墨菊又重复了一次,字字句句都像大石般压在楚胜衣心上。 “长孙姑娘不见了!” 第八章 五年后 深夜,长孙凌云独自骑着一头小黑驴在官道上慢慢走着。 她背上背着大大的竹篓,驴背上也驮着一个大药箱,一手拿着馒头啃,一手握着缰绳,秀丽绝尘的脸上一片平静,唯一透露出情绪的,是那微微蹙起的双眉。 从前方那黑得不见五指的状况来判断,长孙凌云知道自己已经错过可以投宿的村落,看样子今晚又得露宿野外了。 也罢,露宿就露宿,反正身上的银子所剩不多,还得留一些买干粮,露宿正好省了一笔钱。 想着,她把驴子赶往路旁树林里,放任牠去找吃的,然后自己找了棵看起来又大又茂密的树躲上去,准备窝在树上好好睡上一觉。而这,就是长孙凌云的一夜。 这五年来,她几乎就是这样过的,有客栈就住客栈,有得借宿就借宿,没办法时便露宿野外,打野味、喝山泉、啃馒头,一地走过一地,一山爬过一山,孤孤单单独自一人,漫无目的不停地走。 途中,长孙凌云会停下来帮人看病,赚些微薄的银子好蝴口度日;看见急病重症时,便会伸出援手;遇着贫病孤苦的人,则是分文不取,倾囊相助;至于碰见瘟疫等重大疾病时,更是没日没夜、奋不顾身地投入救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 她觉得以往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整人、吓人的事就不必提了,下毒教训人的事也所在多有,而见死不救、骄纵任性、无医德仁心的事更是多得不胜枚举,才会害得她的孩子来不及出世便送了命。 所以她得赎罪,为了她死去的孩子赎罪,为了她过去所做的事赎罪,更为了她辱没了朱雀天女的身分而赎罪!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想起一个身影,一个英挺潇洒、温文随和,却又睿智坚定的身影。她想他的好,想他的温柔,想他愤怒中却不失主见的从容,想他冷静中又不失热情的坚持,也想他生气时那微微瞇起的双眸,她想他的一切啊!不知他现在可好? 他应该已经即位了吧?也应该立了妃子、册了皇后吧?不管是谁,即便是慕容芷也罢,陪在他身边的女人绝对不会是她,因为她……她没有资格啊! 一个已经不能生育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陪在他身边?是啊!她已经失去陪在他身边的资格,纵使他是她的所爱,纵使他是她倾尽一切得来的,可到最后,她依然无法留在他身边,依然无法与他白头偕老。难道强求的感情真无法圆满? 想着,她低低唱起:“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毅生死相许。天南地此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边唱,串串晶莹泪珠自她眼角不住流下,瞬间滴湿衣襟。 以前,虽然懂得这阙词的意思,却总难体会;而今,她总算能体会了,只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痛到让她胸口发闷,无法呼吸。 就在长孙凌云想怔了的时候,暗夜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凄厉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长孙凌云一愣,连忙收拾起心情,从怀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然后朝着女子的呼救方向而去。 当长孙凌云赶到时,正巧另一个方向有道人影也朝这方向而来。 黑暗中,长孙凌云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隐隐约约看见对方穿了一身白衣,出手如电,身形如风,三两下便解决那几个想趁夜打劫的盗匪。 她听得那人对一旁不住哭泣的女子说:“大嫂,您无恙吧?” 听到这声音,长孙凌云恍如被雷打到一般,整个人愣在当场,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商国皇城起码也有千里远,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 长孙凌云张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那道依然如往昔般潇洒的身影。 纵使是在黑夜中,纵使穿了一身便服,长孙凌云仍一眼看出这个在暗夜中仗义相助的人,就是楚胜衣。 楚胜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孙凌云,他蹲下身子,检视着女子怀中已然失去知觉的男子,“大嫂,不必哭泣,妳相公还有气呢!” 女子大喜,“真的?” 楚胜衣点头,“自然是真,只是他伤得颇重,得尽快找大夫医治才是。” 说着,楚胜衣打算扶起男子送他前往镇上找大夫医治时,一个女子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别动他,你这一动,他可能撑不到半路就死了。” 楚胜衣一怔,望向声音来源。 那是个窈窕纤细、穿了一身红衣的女子,只是这女子形容苍白,脸上毫无表情,看似十八、九岁,却又给人一种五十岁老妇的错觉。 这自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长孙凌云。 她刻意压低声音,戴上人皮面具,为的就是不让楚胜衣认出自己。 “妳是?”楚胜衣定定瞅着她,眼中有怀疑、有不解、有好奇。 长孙凌云不理会楚胜衣,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检视着男子的伤势。 女子着急的问:“我相公他怎么啦?要不要紧?” 长孙凌云不发一语,俐落地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再跟着解开他衣衫,进行止血、缝合及敷药,下手之精准、动作之流畅,简直神乎其技,看得女子嘴巴张得老大,久久都合不上。 好……好厉害!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以如此高超的医术治伤缝合,她……难道她是…… 女子忍不住开口问:“姑娘,妳应该就是近年来名号响遏大江南北,人称女华佗的孙云--孙神医吧?” 长孙凌云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原来长孙凌云这几年来一直以“孙云”这名字自居,四处飘泊、自我封闭、自我放逐,不愿让人知道她就是敦煌凤宫的主人朱雀天女,更从此不再使用“长孙凌云”四字,以躲避楚胜衣的寻找。 见到长孙凌云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女华佗孙云时,女子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相公有救了。能遇着女华佗,相公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这儿,女子心头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就这么一放松,她顿时觉得肚子疼了起来。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长孙凌云闻言心知不妙,急忙伸手把脉,“不好,她受到惊吓,动了胎气,现在孩子已经等不及要出世了!” 第16章 一直在旁边诤观一切的楚胜衣听了也吓一跳,“那怎么办?” 长孙凌云略一沉吟,“只好在马车上接生了。你去准备生火,顺便到附近人家借口锅子烧水,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聿好楚胜衣功夫了得,一来一往所费时间不多,恰恰赶上孩子出世的瞬间。 可当他看见她接下孩子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因为眼前这个长得古怪、说话古怪、行事作风古怪、冰冷的红衣女子,居然有着一对让他似曾相识的美丽瞳眸,而现在,那对瞳眸正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那泪珠,没来由的让他心痛。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看她一身风尘仆仆的红衣、看她窈窕纤细的娇躯、看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然后,他想到那女子叫她“孙云”。 孙云……孙云……长“孙”凌“云”,难道……真是她?楚胜衣微微颤抖地盯住她,生怕她就这么突然消失。 彷佛意识到楚胜衣的怀疑与凝视,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长孙凌云连忙擦干眼泪下了马车,以热水替孩子洗净身体,然后脱下外衣包住孩子,回到马车上递给女子。“大嫂,恭喜妳得了个千金。” 女子伸出虚弱的手接过孩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若不是姑娘,我夫妻二人和这个孩子,恐怕早已死于非命,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我……” “不要这么说,我也只是正好路过,又正好学过医术,因缘际会帮了妳,所以妳实在毋需如此挂怀。我现在找个地方让你们休息静养。” 长孙凌云一面驾起马车,一面撮起双唇呼唤她的小毛驴跟来,可她的双眸却不自觉地寻找着楚胜衣;心想,他……他应该没有发现吧?自己的样貌、身形、音容已和当年相差甚多,他……应该没有发现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长孙凌云赶了约十来里的路,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此时天色已近黎明。 长孙凌云生怕楚胜衣认出自己,因此匆匆敲门找出掌柜的。她对掌柜的交代几句,留下身上的银两,然后赶着小毛驴急急上路,因为她得在楚胜衣发现前离开才是。 但长孙凌云才刚赶出小镇,便发现在前方不远的大树下倚着一道人影,一道她所熟悉、所眷恋思念的白色人影。 长孙凌云一惊,忙想掉头,可楚胜衣却在她刚掉转方向时来到她面前。 “云儿,妳想去哪里?” 长孙凌云连连摇头,“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云儿。” 她低下头,策着小毛驴忙想走人。 楚胜衣一把拙住她的手,“妳是云儿,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是云儿,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我绝对不放!云儿,我找了妳五年,整整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才找着妳,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妳离开我了!” “放手,我不是云儿,我不是!” 长孙凌云拼命挣扎,拼命想挣脱楚胜衣的箝制,奈何女人力气本就不如男人,且她的武功本就不如他,怎能挣脱得了?情急之下,长孙凌云出掌往楚胜衣胸口拍去。 她想,以楚胜衣的武功,要避开这掌自是轻松容易;岂料楚胜衣不避不闪,只是睁眼定定瞅着她,硬生生接下这掌。 长孙凌云大惊失色,待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楚胜衣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地面,口中鲜血狂喷。 长孙凌云见状,登时忘了一切,疾奔上前扶起楚胜衣,“胜哥,胜哥!” 楚胜衣不住咳着、喘息着,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可他的手却牢牢抓住长孙凌云,“云儿,妳可终于肯认我了!” 他伸手揭去她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略显憔悴、仍清丽绝艳的娇美容颜,“云儿,妳果然是云儿,我可终于找着妳了,我……” 话声未落,楚胜衣一阵剧咳,手上一松,已然晕了过去! 客栈的房间里,长孙凌云忙着为楚胜衣把脉,扎针治疗。 楚胜衣静静躺着,双眼片刻不移地停在她身上,看她秀眉双蹙,看她面带愁容地为自己疗伤。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云儿,别忙了,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妳,嗯?” 长孙凌云摇头,一语不发继续在他身上下针。 “云儿,我是说真的,别忙了。妳精通医术,应该知道我这是陈年毛病,和妳那掌无关,而且这毛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 长孙凌云幽幽的看着他,“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治好你的内伤,想不到没几年,你居然又积郁了沉重的内伤,你……2 楚胜衣一阵苦笑,“内伤又如何?没了妳,我生不如死。” 长孙凌云摇头,转身在案桌上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他,“这药方你拿着,找家可靠的药房配了药丸早晚吃,半年后应该可以痊愈。” 楚胜衣看都不看撕了个粉碎,“我不要药方,我只要妳!” 长孙凌云又摇头,“胜哥,不要这样,你这内伤一定得治,否则日积月累,说不定哪一天你会……” “会死,是吗?我说过没有妳,我生不如死: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妳,妳却只打算留给我一张药方,那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2 长孙凌云拼命摇头,泪珠串串而下,“胜哥,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看到你受任何伤害……” 楚胜衣握住她的手,“那就别再离开我,嗯?” “可是我……我……” 他拉着她坐在身边,大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妳说孩子的事吗?傻瓜!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妳是不是能为我生下孩子,我只在乎妳!”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自己不能替你生下孩子,在乎自己没有办法完成娘的交代,让我们的孩子继承凤宫九天,所以我……我……”说着,她泪水禁不住地滚滚而下。 楚胜衣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低声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就好了。况且,凤宫九天又不一定要在妳这一代完成,交给下一代的朱雀天女也一样,不是吗?” “但你是太子,登基后就是皇帝,而我却不能为你生下子嗣,也不能完成娘交代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该死缠着你,不该想尽办法气走慕容芷,不该……” 楚胜衣一愣,无法置信地瞪着她,“云儿,妳说这是什么话?妳是在怪自己吗?傻瓜,那不是妳的错,是我,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及早把话说清楚,才会害得妳受累,妳怎么会怪自己?” “当然怪我!如果不是我老是喜欢捉弄人、吓人,还喜欢下毒害人,把所有的坏事做尽,那么慕容芷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所以能不怪我吗?” 楚胜衣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云儿,不能怪妳!虽然妳喜欢吓人、捉弄人,有时候还会下毒整人,说起话来更是得理不饶人,但那全都无伤大雅,而且妳从没有害人之心,不是吗?” “我……” “如果妳觉得妳所做的是错事,那么看看慕容芷,她又做了什么事?她可以对素未谋面的妳痛下杀手,也可以为了自己的自尊与面子,下令追杀曾是她未婚夫的我;甚至为了报复妳,向夏济生要毒药来毒杀妳我。和她相比,妳那点恶作剧又算什么?” 楚胜衣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和妳同样学医的夏济生,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妳掏光身上的钱财,倾尽一切去救治得瘟疫的陌生人,而他却借着看诊之便把毒药给了慕容芷,让她去毒害人,这又算什么呢?” “可是娘说小恶做多了,就会累积成大恶。而我或许就是小恶做多了,才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即使如此,难道妳这几年的付出还不够吗?我知道妳一直都在四处行医,到处救人,这样还不够吗?再说妳若不是为了我,又哪会吞下毒药,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收拾的后果?”楚胜衣凑过嘴轻轻吻了吻她,“云儿,别再自责、别再离开我,也别再提什么生孩子的事,好不好?为了妳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连头发都白了呢!如果现在妳又想离开我,那难保我不会想不开……” 长孙凌云忙捂住他的嘴,“别说,别再说了!我留下来陪你,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便是。” 楚胜衣一喜,紧抓着长孙凌云不放,“真的?妳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 她笑着点头,脸上挂满泪,“真的,我以朱雀天女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 楚胜衣大喜,搂着长孙凌云躺下,滚烫的唇搜寻着她的,寻找记忆中那甜美与销魂的滋味。 半晌,长孙凌云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胜哥,你为什么会只身在外?你是堂堂商国的皇帝,怎么可以孤身犯险?” 楚胜衣哑然失笑,“云儿,我早不当皇帝了,妳不知道吗?” “你、你是说……” 楚胜衣摇摇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啄,“妳都不要我了,我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记得你明明即位了,为什么……” “我是即位了,但我只当了三个月的皇帝,就以生病为由把帝位让给我的七弟,让他当皇帝去。” “为什么?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为什么你却让了出来?” “因为妳啊!没了妳,我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况且我早答应过妳,要放弃一切,跟妳到凤宫过一辈子的,我怎么可以食言?” 第17章 长孙凌云霎时又红了眼眶,“胜哥,你……你好傻,好傻啊!我就是怕耽误你,所以才离开的,想不到你还是……” “还是跟来了,是不是?” 长孙凌云点头,伸手紧紧抱住他,“傻瓜,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我知道,但是没找到妳这个刁钻、淘气又稀奇古怪的傻丫头,实在让我寝食难安!为了能好好睡上一觉,为了能再吃一顿妳亲手做的饭菜,我只好也学妳当起傻瓜,骑着小毛驴四处流浪,到处找人了!” 这话听来平常,可其中所蕴涵的深情,却让长孙凌云热泪盈眶。她送上自己的唇,主动亲吻楚胜衣。 楚胜衣微一叹气,堵住她的小嘴。 当四片唇办相接,所有的深情与爱恋在一瞬间交流,所有的痛苦与辛酸都在唇齿相接间消失无形;唯一留下的,就是对彼此的不舍与眷恋。 就在两人卿卿我我、互诉衷曲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不好了,孙姑娘,事情不好了!开门,妳快开门!事情不好了!” 长孙凌云一愣,连忙整了整衣服前去开门,“怎么回事?” 来敲门的赫然是长孙凌云在宫道上救下,还为她接生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抱着出世未久的孩子,哭哭啼啼的道:“孙姑娘,救救孩子,求求妳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 “孩子……孩子死了!” 第九章 长孙凌云抱过孩子放在床上,先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把了把脉,然后取出银针,分别在人中、胸口及手、脚扎针,跟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往天灵盖一按。 霎时,只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哇!” 乍听到孩子大哭,那女子不禁喜极而泣,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谢谢孙姑娘救命之恩,谢谢孙姑娘救命之恩!” 长孙凌云慌忙地扶起她,“大嫂,切莫如此,可折煞我了!” 女子摇头道,“应该的。孙姑娘不仅救我一家人性命,还两次救我孩儿,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 长孙凌云笑道:“相见自是有缘,说什么报不报呢?对了,我不姓孙,我复姓长孙,妳叫我凌云就可以了。” 女子点头,抱着孩子无限爱怜的说:“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妳说说看!” “不知这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认姑娘做娘?” 长孙凌云浑身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妳……妳是说……” 女子指着一旁无力起身的丈夫说:“我叫公孙毓,这是我相公云飞,这次如果没有姑娘,我夫妻俩焉得幸存?如果没有姑娘,这个孩子也无缘出世,恐怕会胎死腹中。再说,姑娘刚刚又救了这孩子一命,所以这孩子等于就是姑娘的。只是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认这个孩子,做她的娘?” 长孙凌云眼中不禁泛起泪光,抖着手接过孩子,“我……我做她的娘?我……我可以做她的娘?” “是,如果姑娘不嫌弃,她就是妳的女儿了!” 长孙凌云将孩子搂入怀中,用脸轻轻摩挲着孩子粉嫩的双颊,泪珠一颗颗滚了下来,“女儿,我有女儿了,我终于有女儿了,我……” 身后的楚胜衣伸手,一把抱住她和孩子,柔声道:“云儿,别哭,这是件喜事,怎么可以哭呢?” 她转过身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可是我……我……” 楚胜衣心疼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她和哇哇大哭的孩子,转身问公孙毓:“孩子还没取名吧?” 公孙毓点头,“请恩公赐名。” 楚胜衣说:“云儿,替孩子取个名字,总不能就这样让她没名没姓,一直哭下去吧?” 长孙凌云抹抹泪,点点头,看着孩子秀丽稚气的甜美小脸蛋说:“凤衣,她叫云凤衣,等到将来她长大了,就改名为楚凤衣,这样可以吗?” 公孙毓和云飞夫妇双双点头,连楚胜衣也禁不住漾出一朵笑容。 他满是希望、满是怜爱地看着长孙凌云,看她逗弄小凤衣,看她露出那让人炫目的美丽笑容,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在心中成形。 也许……这是个方法,虽然有点疯狂,但只要能让她高兴,又有何不可? 楚胜衣想着,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觉得胸口一热,瞬间一股热流往喉头冲,他急忙伸手捂住嘴巴,却仍旧止不住鲜血往外喷,“哇!” 长孙凌云顿时魂飞天外,“胜哥,胜哥!” 楚胜衣摇摇头,想对她说自己没什么,想要她别担心,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眷恋不舍地看着长孙凌云,身子缓缓往后仰,耳边传来长孙凌云凄厉的呼唤声…… 一年后 这天,一辆马车在黄土地上急速奔驰着,驾车的是个年约二十出头岁、一身红衣、容貌极为艳丽姣好的绝色女子:而在女子身旁,坐了个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相貌俊朗潇洒,脸色虽有些苍白,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挺坚毅之气。 不消说,这自然是长孙凌云和楚胜衣两人。 由于楚胜衣内伤严重,虽经长孙凌云治疗,但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也难以让楚胜衣静养,所以长孙凌云毅然决然带着楚胜衣回凤宫,一方面休息静养,一方面请母亲为他们主婚,完成两人的终身大事。 而这天,长孙凌云和楚胜衣两人为赴公孙毓夫妇之约驾车外出,因为这天正是云凤衣满一周岁的生日呢!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甜美可人的小凤衣,长孙凌云忍不住兴奋起来,“胜哥,你说现在凤儿长多大了?会不会认得我们?你想我们带去的这些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为了替小凤衣准备礼物,长孙凌云几乎把凤宫给翻了过来,什么有的没有、稀奇古怪、见过没见过的东西全搬出来,准备带去送给小凤衣,所以现在马车里可是塞了满满一车的礼物,害得楚胜衣没地方可坐,只好和长孙凌云一起挤在前头看风景。 “喜欢,当然喜欢,凤衣现在正是什么都喜欢的年纪,只是妳确定这些东西都没有毒?” “当然没有毒,我可是每一个仔细检查过的,我连身上藏的药瓶、药丸都听你的话全收起来了,免得不小心让凤儿碰着,害她中毒,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那妳就不怕我中毒?”楚胜衣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原来所谓的收起来,是指从长孙凌云身上收到楚胜衣身上,因为长孙凌云生性古怪,是以她做的药丸自然也是古古怪怪,寻常人一碰,马上就会中毒倒地不起,所以楚胜衣要她把药丸收起来。想不到小丫头是把药丸全收起来了,却是收到他身上。 长孙凌云贼兮兮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你是我最最喜欢的人,我怎么会让你中毒呢?而且,我们还有八个孩子没找着,我怎么可以让你中毒,害你死翘翘呢?到时候谁来帮我照顾九个小萝卜头?” “什么八个孩子?云儿,妳在胡说些什么?我们现在只有凤衣一个孩子,哪还有八个?” 长孙凌云又是贼贼地一笑,“胜哥,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已经知道你认了魏国的十皇子做儿子,对吧?” 楚胜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喔?妳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打算把那个十皇子取名楚南风,对不对?” 楚胜衣伸手拉住缰绳,低下头逼近长孙凌云,“妳偷看我的信?” 长孙凌云连连摇头,急忙否认,“我没有,是那封信自己飘到我面前,我不小心看到的,所以我可是光明正大看,不是偷看喔!” 楚胜衣圈住她,滚烫的唇离她不到一寸,“那妳说,妳还“光明正大”看到什么?” “我还看到楚云轩这个名字,胜哥,那是不是我们第三个孩子?” 他堵住她的唇,温柔地亲吻吸吮着,“对,云轩是我们第三个孩子,趁着这趟去看凤儿,我打算顺便把云轩带回来,所以我的小天女,妳可有得忙了!” 长孙凌云毛毛虫似地在他怀中扭来扭去,“那其他的呢?其他的宝贝在哪里?” 楚胜衣故作神秘状,“过一阵子妳就知道了。” 长孙凌云嘟起嘴,“小气,现在说有什么关系?” “不成,有些事情得等时间到了才能说,况且妳这小东西满脑子鬼主意,我担心妳太早知道,会坏了我的计画。反正妳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凤宫里到处都充满孩子的笑声。嗯,现在别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楚胜衣四处张望着,似乎想找地方休息,顺便亲热亲热。突然,他视线定在不远处的沙丘上,“是他?” 长孙凌云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见一道多年不见的人影,“夏济生,怎么会是他?” 来的人正是夏济生。 只见夏济生一身黑衣,缓缓朝两人走来,“好久不见了,胜衣、凌云。” 楚胜衣满脸复杂,“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知道我会经过这里?” 夏济生双手捧着诏书送到楚胜衣面前,“我是奉陛下之命,特来送诏书的。” “七弟?七弟给我诏书做什么?”虽然怀疑,楚胜衣还是接过诏书。 他打开一看,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长孙凌云按捺不住,急忙探头上前,“胜哥,上面写了什么好笑的事?” 楚胜衣摇头,“没有,七弟只是祝贺我和妳成亲,不过他为了祝贺我们两个成亲,所以送了一个封号给我,一个正好可以和妳相配的封号。” “什么封号?” 第18章 “玄武天子。” “玄武天子?玄武天子配朱雀天女?”长孙凌云忍不住也咯咯笑了起来,“胜哥,你七弟好聪明,真亏他想得出来。” “是啊,既能凸显我曾经身为皇帝的过去,却又能表达出我现在足一介平民的事实,所以我才会让位给他啊!只是……”楚胜衣看向夏济生,“他为什么让你来送这份诏书?” “是我自己愿意的,因为我想见你,很想很想见你!”夏济生深深地看着楚胜衣。 长孙凌云听了,气呼呼地跳起来挡在两人面前,“臭夏济生,胜哥已径把你和他的过去都说给我听了,胜哥还说,他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兄弟之情,除此之外,别无可能,所以你可不要再想什么鬼点子亲近胜哥,更别想害人喔!如果你再敢害人的话,小心我马上毒死你!” 夏济生勉强一笑,“妳放心,就算我有那个意思,他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长孙凌云听得满脸狐疑,“什么叫你有那个意思,胜哥不给机会?喂,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要下毒啰!” 楚胜衣好笑地看着长孙凌云虚张声势的样子,下毒?她别忘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全在自己身上,怎么下毒呢?只是看她这样,不知为何,楚胜衣心中竟升起一丝安心,因为这才是他的云儿啊! 夏济生苦笑着摇头,“当年我把药送给慕容芷,却害得妳失去孩子,也失去生育的机会。从那时候起,胜衣就不再当我是朋友,连伤都不让我治,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伤一天天恶化,一天天加剧。” 长孙凌云顿时恍然大悟。她一直不懂,自己都已经治好了楚胜衣的内伤,为何后来再见时,楚胜衣竟会平添新伤?原来当年自己那一走,让楚胜衣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夏济生身上,连带的也不愿接受治疗,导致伤势恶化;而他又四处奔走寻找自己,难怪自己再见到他时,他会带着一身的伤。 长孙凌云转头看着楚胜衣,“胜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开自己的玩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一年前再晚一点遇见你,你可能已经……” 楚胜衣轻轻一扯嘴,“我当然知道,但是没了妳,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话长孙凌云已经听他说过许多次,每每一听,她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现在知道了前因后果,让她霎时潸然泪下。 “胜哥,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她扑进楚胜衣怀中抱着他。 楚胜衣张臂抱住她,“不傻,和妳一比,我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夏济生,“济生,你来应该不会只是送诏书吧?” 夏济生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楚胜衣,“我当年做那帖药时并没有药方,这是我后来极力回想想出来的,也许当中尚差了几味,不过以凌云的功力,应该可以很快找出其中的不足。我知道这不能弥补我所做的万分之一,但多少是我的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楚胜衣接了过来,“谢谢你。” 夏济生落寞的道:“不必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对了,我已经接受幽幽谷主的邀请,打算前往定居,所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楚胜衣一愣,“济生……” 夏济生苦涩一笑,对楚胜衣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我来这儿的路上曾经遇到轩辕廷,他说慕容芷一个月前刚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轩辕叡。” 轩辕叡?听来是个好名字,楚胜衣默默想着。可楚胜衣却不知道,慕容芷始终对他眷恋难忘,因此害得儿子轩辕叡在感情这条路上走得崎岖坎坷,甚至差点让楚胜衣的小女儿楚幻衣丧命。 楚胜衣看着夏济生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盘算着。突然,他喊住夏济生:“济生,等等。” 夏济生微微一僵,停在原地。 “我的大女儿叫楚凤衣,不知你是否愿意收她为徒?” 此话一出,不仅夏济生惊讶,连长孙凌云都惊讶不已。 长孙凌云叫道:“胜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胜衣笑了笑,握握长孙凌云的手,继续说:“我听说幽幽谷是个人烟罕至的地方,你到那地方去,可惜了你一身的医术。不如把你一身医术传给我凤儿,好让她替你完成悬壶济世的梦想,如何?” 夏济生猛转过身,“胜衣,你……你是说真的?” “自然,楚胜衣何时说话不真了?” “你不怪我了?” 楚胜衣摇头,“如果我还怪你的话,我就不会见你了。况且我们是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是吗?” 闻言,夏济生激动得身子微颤,他看向长孙凌云,“凌云,妳呢?妳愿意吗?妳愿意原谅我吗?” 长孙凌云嘟着嘴,满脸的不悦,可当她接触到楚胜衣带笑的脸庞时,一切的不满、怨恨突地消失无踪。她想起自己在过去一段日子里所经历的孤单与寂寞,那每每让她几欲发狂的感觉……幸好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有丈夫、有儿女;反观夏济生,却孑然一身,独赴幽幽谷。 想到这儿,她缓缓点头,“你我所学不同源,却同为救世之学,也许让凤儿拜你为师,可以让她习得两家之长,达成医者济世的理想。” 一抹真心的笑浮现在夏济生脸上,他朝长孙凌云及楚胜衣鞠了个躬,然后缓缓踏入黄沙中,慢慢地消失了踪影。 夏济生一定,楚胜衣立即转身抱住长孙凌云,“云儿,妳真了不起。” 长孙凌云开心地搂住他,小狗似地香着他,好得意又好骄傲的说:“那当然,玄武天子的妻子怎么可以小人小量呢?自然是大人大量原谅他啰!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他敢欺负凤儿的话,我就要毒死他!胜哥,到时候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如果他敢欺负凤儿,到时候我们一起找他算帐,如何?” 长孙凌云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如果他敢欺负凤儿,我们一起把他打成肉饼,晒成肉干,送给小毛吃!” 所谓的小毛,是长孙凌云养的一头鹰,专门用来教训坏蛋的。 两人手牵手回到马车上,正想驾车离开,楚胜衣突然又想到什么。 “云儿,我有没有告诉过妳,妳长得很像一个人?” 长孙凌云笑瞇瞇地摇头,“没有,不过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喔!” 这下楚胜衣可好奇了,“谁?” “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是啊!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她?” “一个山洞里。我出外打猎时,为了追一只野兔,偶然进到一个山洞。在那个山洞里,我看到一个女子面壁而立,当时我以为她是活人,怕唐突佳人,所以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后来我看到妳,觉得妳和她很像,可算算年纪又觉得不是,我以为她是妳娘,想不到竟是第一代的朱雀天女。” 长孙凌云点头,“不只你说像,连娘都说我长得很像她,我自己去看过,也觉得自己跟她有几分相似,不过我是活的,她早就死翘翘了。2 “看过?妳也去过那个山洞吗?” 1没有,但是在凤宫的密室中,有一尊她的雕像喔!等我们办完事,再一起去向她请安,好不好?” 1但……她的雕像为什么会在那个山洞里出现呢?” “我不知道。听娘说朱雀天女原本有个爱侣,却因为某些缘故两人分开了,而朱雀天女的那个爱侣擅于雕刻,所以她就把爱侣为她雕的雕像放在凤宫,至于你看的那尊,大概是另一尊雕像吧!不过我们应该要感谢天女喔!” “谢天女?为什么?” “因为娘说有缘看到雕像的人,也一定和凤宫有缘,一定会受到天女的庇佑。如果是爱侣看到雕像,那么这对爱侣就一定能白头偕老。” 楚胜衣浅浅一笑,“是吗?那我们每个孩子成亲时,都叫他们向天女发誓,让他们永结同心、扶持到老,如何?” 长孙凌云眼睛一亮,“好,我们叫他们每一个都要向天女发誓,每一个都像我们这样坦诚以对,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这时,楚胜衣视线落在长孙凌云怀中的一封信上,“既然要坦诚以对,那云儿,现在妳可以告诉我,妳偷偷认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吧?” 长孙凌云一惊,连忙否认,“没、没有,我没有认什么女孩……” “还说没有?我明明看到妳看着信傻笑,还否认?拿出来!” 眼看瞒不住,长孙凌云只好乖乖交出那封信。 楚胜衣接过信看着,一脸要笑不笑的,“楚霞衣?连名字都取好了?妳这样乱了我的计画,让我都不知道这霞衣该排行第几了。” 长孙凌云吐吐舌头,赶忙驾起马车,顾左右而言它,“天、天快黑了,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到凤儿家,免得凤儿爹娘为我们担心,我们快走吧!” 楚胜衣伸手抓住缰绳,将马车驾往路旁树林里,“别急,我早告诉过他们我们会晚点到的。现在告诉我,妳到底又瞒着我认了几个?” 长孙凌云心虚地伸出两根指头。 楚胜衣剑眉一拧,“两个?” 她轻轻地摇摇头,不敢太用力。 楚胜衣眼睛霍地瞪大,1二十个?” “嗯!我想……孩子越多越热闹嘛……” 楚胜衣搂过她倒向马车里,“不成,二十个太多了,会累死人。” “可是他们都很可怜,都没有爹娘,胜哥,你不能(奇*书*网^.^整*理*提*供)这么残忍。” 第19章 “说不行就是不行,况且想进凤宫还得经过娘那一关,妳忘了?如果妳不放心,改天我会替他们安排去处,嗯?” 长孙凌云不甘心地嘟起小嘴。 楚胜衣转身压住她,双手撑在她两侧,“别急,我们自己也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生个一男半女,嗯?” 提到生孩子,长孙凌云可有兴趣了,她搂着楚胜衣问:“如果是男的要叫什么?” 楚胜衣略略一想,“叫……楚云章好了。” “那女的呢?” “叫楚若衣,让她和妳一样稀奇古怪,成不成?” “那如果不只一个女孩呢?那要叫什么?” 楚胜衣微微一笑,“反正到时候妳就会知道了。告诉我,妳好了吗?” 长孙凌云拼命点头,“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只是胜哥,我还有问题耶!” “什么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云游江湖,寻找药草呢?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把身体弄好。” “等办完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我们就去云游江湖。”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楚胜衣露出潇洒的一笑,“等我们想回家时就回家!” 终曲 这天在敦煌佛窟前,站了一对极引人注目的神仙眷侣。 男子一身银白衣衫,看上去器宇轩昂,湛然若神;女子一身红衣,衬得她色若春花,艳赛牡丹,若非眉宇间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顽皮神情,真要让人以为是仙人下凡了。 只见女子仰着头,看着那高大宏伟的佛像说:“胜哥,我们已经到了耶!” 男子微微一点头,也跟着女子瞻仰那耸立千年的尊严佛像,“是啊,我们终于到家了。” 女子歪过头看着男子,露出有点贼贼的笑,“胜哥,你想进去吗?” 男子眉头略略一拧,彷佛认真思考着,“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可是只要一想到有十八个小家伙,外加不知几个小小家伙在等我们,我就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进去,趁他们还没发现前,溜了吧!” 男子眼睛霍地睁大,跟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他伸手将女子搂进怀中,半是宠爱、半是责备地说:“说要有九个宝贝的可是妳,现在九个宝贝长大,变成十八个宝贝了,妳又开始后悔。怎么,学的教训还不够,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女子摇头,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瞅着男子,“才不呢!我只是一想到有十八个宝贝要叫我娘,就觉得头皮发麻,难道你不会吗?” 男子一愣,是啊!这一进去,就会有十八个宝贝叫他爹,可能还不知有几个小小宝贝要叫他爷爷。 想到自己居然变成爷爷了,男子的头皮也不自觉的麻了起来。 “那……我们趁他们还没发现前,快溜吧!”这次是男子提议开溜。 女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们快溜吧!溜到一个没有人会叫我们爹娘和爷爷、奶奶的地方去。走,胜哥,我们快走!” 说着,两人手牵手,偷偷摸摸、蹑手蹑脚打算离开。 突然,楚凤衣的声音响起:“爹、娘,你们要去哪里?” 然后是楚南风的声音:“我就猜到爹和娘一定会开溜,所以早早就带着大家在这里等。无衣,去把宝宝带来,让他见见爷爷和奶奶。” 跟着是楚云轩说:“爹、娘,别再溜了,留在凤宫里,让我们好好孝顺你们两位老人家吧?岫儿,去把宝儿抱出来,让爹娘瞧瞧。” 原来这两个在佛窟前站半天最后还准备开溜的男女,正是楚胜衣和长孙凌云。 两人在外云游数十年,最近倦鸟归巢,想着也该回家看看;可是两人一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束缚,只要想到有一群儿孙绕着自己叫爷爷、奶奶的情况,就觉得脚底发软、头皮发麻,所以才决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哪知道这群小鬼头设想周到,早早就出来等着逮人。 楚幻衣牵着已经一岁多的儿子,领着丈夫轩辕叡上前,“爹、娘,快进来吧,大家都好想爹娘,有好多话、好多事想说给爹和娘听呢!2 楚云章点头,牵着他的皇帝老婆童采衣,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儿子说道: “是啊!这几年凤宫发生很多事,正好趁爹娘回来,我们一件件说给爹娘听。” 于是左一个喊爹,右一个喊娘,上一个喊爷爷,下一个叫奶奶,一群儿孙把楚胜衣和长孙凌云给团团围住,让他们就算想溜也溜不掉。 长孙凌云嘟着嘴,满脸不甘心地嚷嚷:“可恶,居然被逮到了,早知道就不要回来。胜哥,现在怎么办?” 楚胜衣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可奈何,“既然都被逮到了,还能怎么办?” “要进去吗?”长孙凌云还不甘愿地东看西探,显然是在找可以开溜的机会。 楚胜衣嘴角漾出一朵浅笑,“既来之则安之,就进去吧!反正这也是当初妳想要的,不是吗?” 他牵过妻子的手,对一群儿女说道:“我们走吧!” 于是,一群人簇拥着两人踏进凤宫。 这时,远远的后头传来南宫朱衣小小的声音:“聿丰哥,那真是爹和娘吗?” 但听楚聿丰回道:“是啊!他们就是凤宫的真正主人,玄武天子和朱雀天女。” 又听得南宫朱衣小小声问:“他们一直都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这么青春永驻吗?” 楚聿丰微微一怔,点头道:“是啊!” “那……我是不是只要乖乖听话,乖乖眼着爹和娘,就可以一直和爹娘一样这么年轻、好看?”南宫朱衣掩不住兴奋地问。 楚聿丰还来不及纠正她的错误观念,便又听到阙无衣扯着楚南风问-- “大哥,朱儿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只要我乖乖跟着娘,学娘所做的事,就可以跟娘一样漂亮?” 楚南风顿时头摇手也摇,开玩笑!他这个娘可是聪明绝顶,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什么有的没的事都敢做,还成天在外流浪、不想回家,真要让这些小丫头跟着他这个娘,那会是什么光景?光想,楚南风就忍不住全身发抖。 楚南风这样想,楚云轩、楚云章、诸葛容若、欧阳雍容、楚聿丰也不约而同闪过相同的念头。 不成!得隔绝她们婆媳几人才是,否则他们的下半辈子可有苦头吃了! 六个男人互看一眼,略使眼色,纷纷上前开始对顽皮的小妻子晓以大义,纠正错误观念。 这六个男人是这样想,那么轩辕叡、独孤瀚和南宫无咎三个呢? 哈!这三个可轻松了,他们自忖妻子温柔婉约、聪慧明理,绝不会像朱雀天女那样,成天想些稀奇古怪的坏主意,做些有的没的怪事,老是自己出门玩得乐不思蜀、不见踪影,累得玄武天子只好成天跟着,免得弄丢了妻子,那可就笑掉世人大牙了。 然后就听到楚幻衣问楚霞衣和楚凤衣:“大姊、四姊,妳们觉得爹和娘是不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楚霞衣点头,“是啊,一点都没变。” 楚幻衣又问:“那我们去问问娘,看怎么做才能和他们一样,好不好?” 楚凤衣想了想,“也可以,反正我正好有些问题想不通,正巧可以请教娘。” 三个男人一听之下,简直快昏倒了!怎么连自己一向温柔婉约又明理的妻子也这样?难怪这么多年来楚胜衣要紧黏着长孙凌云不放了,因为威力惊人哪! 不成,得阻止她们才行,否则温柔婉约的小妻子变成稀奇古怪的小麻烦,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着,三个男人忙追了上去。 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凤子凤孙全走光了,佛窟又变回原来的宁静,只剩下高大宏伟的佛像与连绵不断的黄沙,像是在见证一个又一个的动人故事,又像在诉说一则又一则的多情传说,直到地老天荒。 【全书完】 ※〈天帝传说〉敦煌九凤系列-- 1欲知楚幻衣的狂烈情事,请看飞象名家mb04《尊龙抢凤》 2关于楚云章的炽情爱恋,请看飞象名家mb05《娥眉驯凤》 3想看楚蝶衣的顽劣情事,请看飞象名家mb06《越王降凤》 4好奇楚霞衣的恋恋情深,请看飞象名家mb07《聿皇擒凤》 5想看楚聿丰的嬉闹姻缘,请看飞象名家mb08《娇鸾戏凤》 6欲探楚若衣的款款深情,请看飞象名家mb09《卧龙述凤》 7欲知楚南风的痴情狂恋,请看飞象名家mb10《龙女嫁凤》 8关于楚云天的夺宝爱情,请看飞象名家ms72《憨妻救凤》 9好奇楚凤衣的烈情悱事,请看飞象名家ms90《烈焰飞凤》 后记 这本《凤舞九天》是前传,用来交代为什么会有敦煌九凤,以及以前一些没有交代清楚的段落、伏笔,也算为〈玉麒麟〉和〈敦煌九凤〉的大完结。 从〈敦煌九凤〉系列开始,到《凤舞九天》,一共整整花了三年时间。其实时间会拖得这么长,一方面是因为浣儿工作忙,写作时间减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一些大环境的政策性因素,导致浣儿整个写作的进度完全停顿。 回顾〈敦煌九凤〉整整十本书中,浣儿自己稍微想了一下,最爱的男主角应该是楚聿丰,因为他雍容大度、宽宏大量,能原谅害死母亲的仇人和一心一意想害他的弟弟,实在难得;至于十个男主角中,写得最帅的是诸葛容若,原因无它,浣儿很爱“容若”这个名字,所以写诸葛容若时,着实特意铺陈了一下;最不喜欢的男主角是南宫无咎,因为这家伙太缠人了,还会自虐,在现实生活中,浣儿对这种人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直接踹到西伯利亚给老虎当礼物! 第20章 再谈谈女主角,浣儿自己最爱的女主角是楚凤衣,因为她聪慧、孝顺、坚毅、识大体且医术精湛,这种人即使放到现在也一样很受人爱戴,无怪乎其他八只凤凰,和那些古古怪怪又不爱读书的小丫头们会如此敬爱她了;最不喜欢的女主角,想不出来,大概浣儿对女主角一向比较偏爱,所以想不出哪个不喜欢;至于最美的,大概也是楚凤衣了。有人曾对浣儿说,好想见见楚凤衣,想看看她究竟美到什么地步,能让南宫无咎一见钟情,迷得七荤八素的。嘻,咱们楚大姊到底有多美?这就各凭想象了,而且这才是小说的魅力所在,不是吗? 其实这本《凤舞九天》,浣儿也构思很久,一度还曾经放弃不想写,所以那时候就先写第二只小鹰的故事。但后来浣儿回头再去看当初的初稿,又觉得其实可以继续写,而且对于凌云的设定,自己也挺喜欢的,然后就这么写写停停地写完了。 还有人写信告诉浣儿,一定要写小鹰的故事,而且一再交代,是小鹰喔!不是小凤凰或其他鸟类!哈哈,放心,浣儿绝对不会写小凤凰,也不会写其他怪鸟,因为九只凤凰外加一个刁钻古怪小天女,已经让浣儿精疲力竭,没力气继续掰了,只好先换换口味,把悬了很久的小鹰拿出来写写。 另外有人说浣儿偏爱白发男,如素还真、白衣剑少、白无垢,后来又将南宫无咎写成白发男,以后是不是考虑在现代小说中写白发男? 哎哟,各位误会了,其实浣儿也很喜欢黑发男的,如卧云、素小缘、金子陵,这三个一直都是浣儿很喜欢的黑发男。有一阵子,浣儿很爱悦兰芳,当然也顺便爱悦兰芳的化身定风愁。最近浣儿喜欢蝴蝶君,因为这家伙真的很爆笑、很花痴又很帅。有看布布的人,应该会知道浣儿在说谁,没看的,就当浣儿在发牢骚好了。 对了,浣儿在上一本书中说要送大家书宝宝,想不到大家都很捧场,每一个都答对了!没办法,说出的话就是要做到,所以答对的人统统有奖,而浣儿也已经把书寄出去了,希望大家往后能继续支持浣儿,也继续支持〈飞象〉! 这次就写到这里,祝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拜拜啦!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