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吧!》 第1章 [黄色炸药]《爱我吧!》 作者:叶芊芊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有没有搞错?神田雪子居然跑去做妓女?! 她虽然没工作,但她的金卡怎么刷也不会爆,她干吗要自甘堕落? 人家做妓女是为了赚钱,她不但不收钱,还开了一百万的支票给妈妈桑! 妈妈桑有眼无珠,当那张支票是芭乐票,还怀疑她不是卧底女警,就是肖查某,不然就是金光党。妈妈桑拿扫把赶雪子,雪子却自愿站在门口当卫兵;等到了早上九点,雪子忍不住冲进妓女户,从棉被中揪出妈妈桑,强拉她去银行兑现支票。 直到看见一百万蓝花花的钞票,妈妈桑这才眉开眼笑,当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财神婆。 难道雪子是因为找不到冷朴,精神错乱外加欲求不满,在双重打击之下,而跑去当妓女?其实答案正好相反,她就是因为找到冷朴,才立志要当妓女。这整件事,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昨天晚上,她一如往常的像只无头苍蝇般,抱着皇天不负苦心人的天真想法,驾着宾士车,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穿梭、碰运气。从台北一路南下,来到陌生的台中,直到深夜,仍然一无所获,带着失望的心情和疲累的身体住进汽车旅馆。 以她的财力跟安全考旦旦,她应该住在长荣桂冠的总统套房,但她迷路了,所以当她在路边看到一间霓虹闪烁的汽车旅馆,什么也没想就长驱直入。一进入独立别墅造型的房里,她立刻躺进按摩浴缸,决定一边看电视一边泡澡。 结果,前一个房客八成是个好色的男人,才会躺在浴缸里看色情频道。 雪子整个人顿时僵住,睁大眼睛,一看再看、仔细地看。没错,画面中的男人确实是冷朴,但她怎么也想不通,冷朴怎么会去当a片的男主角?匆匆穿上衣服,湿着头发,跑去问柜台小姐,这部a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柜台小姐一问三不知,雪子拿出一万元的现钞,终于让她开了口…… 三更半夜,雪子拿著录影带,来到提供a片的地下工厂,虽然大门深锁,但从窗外看却是灯火通明,雪子用力敲着铁门,他们仍然不肯开门,雪子只好威胁报警,铁门立刻打开…… 雪子又拿出十万元给一脸错愕的老板,问出a片是来自妓女户的妈妈桑,是以v8偷拍而来…… 总而言之,这就是雪子当妓女的经过情形。 既然冷朴宁可要妓女,不要她,那么她就以妓女的身份去见他! 第一章 雪子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冷朴,不惜睡在妓女户的沙发上,三餐都是叫妈妈桑去买寿司给她吃,她则是寸步不离妓女户。 看在一百万的分上,妈妈桑心甘情愿地任她差遣,比菲佣还要勤快。 妈妈桑四十多岁,肥得像只猪,据她自己说,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不到五十公斤,却穿三十三f的胸罩。她曾经是台北米高梅舞厅的红牌,客人跟她跳舞时,手都不是搂着她的腰,而是抓住她伟大的胸部,言下之意很是得意。 当时她日入万金,爱上一个来舞厅打工的大学生,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睡、供他出国留学,还供他回国创业。她当人头董事长,由他当总经理,但想不到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最后害她人财两失,公司垮了,债务由她背。 对她坎坷的遭遇,雪子眼中完全没有同情,一个赚女人皮肉钱的妈妈桑,没被天打雷劈,已经是老天爷对她手下留情。但是雪子明白,妈妈桑跟她讲这些不是闲话家常,而是别有用心的多管闲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妈妈桑叹了一口气,像是为她好似的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雪子毫不领情,嘴角飘过一抹幸灾乐祸。“是你的男人运不好。” “你会来做妓女,你的男人运未必比我好。”妈妈桑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咱们走着瞧。”雪子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恼怒。 “你餐餐吃寿司,你是日本人吗?”妈妈桑适时转移话题。 “是的。”雪子不得不佩服妈妈桑的观察力,很适合做心理医生。 “你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你应该不缺钱,你为什么要跑来台湾做妓女?” “我高兴。”对妈妈桑的好奇,雪子露出不悦的表情。 妈妈桑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你做过妓女吗?” 雪子撇了撇嘴唇。“不就是把两腿张开,躺在床上就行了。” “万一,嫖客有变态的要求,你做得来吗?”妈妈桑有意吓唬她。 “他不是那种龌龊的人。”雪子激动的胀红了脸。 “好端端的男人,为什么要嫖妓?”不待雪子狡辩,妈妈桑抢着回答。“好男人会交女朋友或是娶老婆,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但怀男人即使有了老婆孩子,还是会花钱玩妓女,说穿了,是因为他们想从妓女身上寻求刺激。”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雪子的眼睛冒出熊熊的怒火。 妈妈桑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雪子是富家小姐,她甚至怀疑云子可能还是处女,这样如花似玉的好女孩,她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她往火坑里跳。“你如果不能纡尊降贵,我劝你还是别做妓女,免得施了我的招牌。” 雪子逞强地说:“他想玩什么,我都会奉陪到底。” “看你样子,你大概很爱很爱那个嫖客。”妈妈桑自以为是地说。 雪子厉声说:“我的事,你不懂,而且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多嘴上“同为女人,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嫖客没好货。”妈妈桑语重心长地指出。 雪子眉头皱了起来,一个会狎妓的男人,不可否认地,绝对不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尽管脑里翻江倒海,但她的爱意仍然坚定;整整五年了,她的爱并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有淡化的现象,相反地,思念使她更爱他。 当然,她不会附和妈妈桑的话,她不屑妈妈桑的职业,她认为妈妈桑没资格批评她的冷朴。 一阵沉吟,雪子以攻击的语气指责妈妈桑的不是。“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女人,你就不该出卖女人、奴役女人。” 妈妈桑不但没被她击倒,反而沾沾自喜的解释。“你错了,我很照顾我旗下的小姐,我只收一成仲介费。” “你变这么肥不是没道理,这叫恶有恶报。”雪子嗤之以鼻地嘲讽。 妈妈桑面不改色,轻松自如地微笑。“你的嘴巴真毒,不过我百毒不侵。” “去买杯珍珠奶茶给我喝。”雪子命令,她终于见识到核弹都打不透的厚脸皮。 “是,财神婆。”雪子连名字都不说,妈妈桑只好这么称呼她。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像雪子就戒烟了,为美好的将来预做准备,免得冷朴吻到一口的臭烟味。 但此刻的她,心中五味杂陈,这间妓女户的妓女都是样貌平凡、身材马虎,靠化浓妆和暴露衣着招揽生意的廉价妓女;以冷朴的水准,至少也该玩高级妓女,为什么他会选择品味低俗的妓女? 冷朴,这个令她又爱又痛的男人,他究竟是哪一条神经线出了问题? 熬了三天,星期五晚上,冷朴终于来电,雪子兴高采烈地接客去也。 难怪她遍寻不着冷朴,原来他住在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深山里头。 山路难行,又下着滂沱的大雨,雪子心急如焚,“砰”的一声,车胎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破声。雪子没带伞,只好淋着雨,沿着山路狂奔。 当她看到那栋小屋时,她的模样比落水狗还狼狈,全身又湿又冷,不停地打哆嗦,不过她的心却是热呼呼的。 屋里灯火通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墙被常春藤盘据;有几扇窗户看来根本不能开或关;前廊吊了一张铁链脱落的烂摇椅。冷朴又不是没钱,他为什么要隐居在深山贫民户? 此时,破旧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男子走出来,任由无情的雨淋湿他长度及肩的凌乱乌发。 雪子停住脚,心跳强而猛烈--他们终于重逢了。 虽然相隔五年,但他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他的身材依然如记忆中那般颀长,可是他的脸却充满沧桑,他的眉毛紧紧深锁,眉心和眼角满刀刻似的条纹,他的鬓角居然有了白发……这五年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他变得如此憔悴苍茫? 她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瞪大眼睛,以医生的直觉,她发现他深邃的黑眸,像是两口不见天日的暗井,一点生气也没有。 老天!冷朴瞎了!她双手捂住嘴,阻止自己发出尖叫。 她的脸更湿了,重逢的喜悦被痛苦的泪水所淹没,她静静地看着他,[奇][书][网]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会成为a片的男主角,完全是因为他看不见。可恶的妈妈桑,她回去之后,非放火烧了她的妓女户不可! 看着他转身回到屋里,雪子轻手轻脚地移动,哗啦啦的雨势,掩盖住她的脚步声。她站在门口,视线穿过纱门,发现屋里的家具少得可怜,但却到处都是捏扁的啤酒罐,显而易见的,他过着以酒精麻痹人生的日子。 雪子深吸一口气,镇静地敲着门。“有人在吗?” “进来。”冷朴的声音从沙发上传出来,混浊而带有醉意。 “我叫玛丽。” 第2章 面对瞎子的好处,是雪子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谎。 冷朴像强尸般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现在是几点了?” 雪子看了眼镶钻的手表。“十点零五分。” “你迟到了。”冷朴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的车在途中爆胎。”雪子真想伸手抚平他的眉毛。 “把衣服脱了。”冷朴命令地说,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你要在沙发上做?”雪子怔了怔,还无法适应自己现在是妓女的身份。 “不行吗?”冷朴冷声问。“出钱的是大爷,我高兴在哪做就在哪。” 一种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雪子战栗着,深深地战栗着,眼里盛满了深刻的悲痛。 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孔,强烈燃烧着欲火,变得陌生且低俗,完全没有当年的翩翩君子风范;但她不愿苛责他,却也不愿屈服在他兽欲之下。 她要的是爱,这是她五年来惟一的愿望,所谓的做爱,就是应该有爱才能做,她坚持这一点。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妓女,他有权对她为所欲为;她呆立半晌,想要找出让他打消欲火的办法…… 冷朴不耐烦地冷声问:“你还不快照我的话做?” “我全身淋湿,可不可以先让我擦干头发?”雪子采取拖延战术。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想浪费时间。”冷朴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雪子理直气壮地说:“先生,现在是冬天,而且我可不想感冒。” “你是来耍嘴皮子,还是来办事的?”冷朴气得咬牙切齿。 雪子冷淡地说:“你若不满意,可以打电话叫别的小姐来服务。” “好,你既然愿意白走一趟,我也不拦你。”冷朴的手朝空中一挥。 “雨下那么大,这儿又远又偏僻,我怀疑会有小姐肯来。”雪子完全无动于衷。 “算你狠!”冷朴坐起身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烟,准确地衔在口中。“抽烟有害健康。”雪子赶紧将放在桌上的打火机拿走。 冷朴摸索着桌面。“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不着。” 一时间,雪子的胸口像被一只八爪章鱼紧紧缠住。他眼睛瞎了,他是需要人照顾三餐的,难道这就是他不跟她见面的理由?但满屋子的啤酒罐,找不到有女主人的痕迹,她存疑地问:“你结婚了?” 冷朴自嘲地说:“没有女人会嫁给废物的。”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雪子的眼眶不知不觉又湿了。 冷朴不屑地问:“你是在妓女户工作,还是在户政事务所工作?” “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雪子压抑住心里的酸楚,淡然的耸肩。 冷朴摸遍整个桌面,从黑暗的瞳孔里射出一道冷光。“我的打火机呢?” “没看到。”雪子吓一大跳,但她的声波依然保持着平稳。 “把我的打火机还给我!”冷朴大叫,烟倏地从他口中掉到地上。 雪子屏住气息。“我又没拿打火机,怎么还给你?” “你以为瞎子都是笨蛋吗?”冷朴咬牙切齿道。 “我找到了,打火机刚刚掉到桌下。”雪子将打火机交在他手上。 “你快去擦头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冷朴弯下腰,伸手拾起地上的烟。 真是讽刺,她为他戒烟,保持口齿清香,他却烟酒不离手。看着他将脏兮兮的烟放进嘴里,点燃了火,自顾地吞云吐雾;眼前的一切,让雪子心中充满酸楚的情绪。 叹了一口气后,雪子找到洗手间,一进去,一股发霉的隐心味道冲进鼻子里。老天,浴缸里泡着一堆快变成酸菜的脏衣服…… 雪子擦干了秀发,立刻卷起袖子,拿起香皂,勤劳地帮他洗衣服;这时,有种甜蜜的感觉浮现在她脸上,她觉得自己像个贤慧的妻子。 过了一会儿,一阵勃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你的衣服泡在水里都发霉了。”雪子不慌不忙地解释。 “我花钱是叫妓女,不是叫菲佣。”冷朴气炸了,额头上的青筋暴现。 “没办法,我有洁癖。”对他的愤怒,雪子比他更像瞎子似的视而不见。冷朴恶毒地讽刺。“你不仅嘴贱,连手也很贱。” 雪子毫不生气地说:“谢谢你的夸奖。” “你究竟是什么人?”冷朴的脸上闪过一抹清晰的怀疑。 这五年来,事实上,他召妓的次数不超过三十次,但他倒是第一次遇到怪妓女。她根本就不像妓女,通常妓女都是赶快办完事,赶快拿钱,然后赶快去接下一个客人;他隐约感觉到她不单纯,她的谈吐显示出她是出身自有教养的富裕家庭。 “我叫玛丽,我刚才自我介绍过。”雪子胆战心惊,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完全不像妓女应有的行为。他眼瞎,心可不瞎,喝了那么多的啤酒,脑袋依然无比清醒;但她也不是弱者,她适切的声明。“不过今天是我第一次做妓女。” “难怪你什么都不懂!”冷朴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 雪子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请多包涵。” “你现在还不快开始工作,做妓女该做的工作。”冷朴催促地命令。 “衣服还没洗好,我不想半途而废。”雪子打开水龙头,不理会他。 冷朴脸上的肌肉僵硬。“你别想我会给你一毛钱。” “没关系,我当是日行一善。”雪子没有恶意,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冷朴仿佛被刺中要害般,以拳用力地敲打墙壁。 “先生,你用不着发那么大的火。”雪子惊叫,难过得半死。冷朴狂乱地大吼大叫。“你给我滚!立刻滚出去!” 雪子耍赖地说:“下雨天,留客天,我今晚要暂住你家。” 幸亏,这五年来,她看了不少书,从中国历史看到爱情小说,使得她的中文程度进步神速,咬字和口音都和在台湾土生土长的人差不多,完全听不出她是日本人。 洗好衣服之后,冷朴已经不在客厅里。 看着满地的啤酒罐,雪子决定来个大扫除。 雨声渐渐减弱,雪子一直整理到深夜,才累得瘫在沙发上。 在家中,她连被子都没叠过,生活起居全由女仆服侍,如果让爸妈看到她勤劳的模样,他们肯定以为她疯了;是的,她爱他爱到疯狂,爱到难以自拔,虽然他现在是一个愤世嫉俗的瞎子,一个低俗不堪的嫖客,但在她眼中,他永远都是五年前,那个奋不顾身的救美英雄。 从她的眼角滑下晶莹的泪珠,她的心痛苦着,强烈的痛苦着,妓女对他来说,就跟烟酒一样,有如毒药般残害他的身体,消磨他的意志,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脱离这种生活?她还没想到办法,整个人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雪子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在台湾混了五年,每天打开电视机,就是看到芋头和蕃薯吵架的画面,她对在这块土地上居住的族群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一眼就看出女孩是原住民。 “你是谁?”女孩叉着腰,一对美丽的大眼森冷如寒冰。 雪子坐起身子,打了个呵欠。“你又是谁?” 女孩挺直背脊,骄傲地说:“我是冷大哥的女朋友。” “你不是,如果你是,我就不会在这里。”雪子挑衅地挑高眉尾。 “我知道了,你是个妓女。”女孩知道冷朴有召妓的习惯。 “没错,你满足不了他,怎么能算是他的女朋友!”雪子一语道破地说。 女孩咬着丰满的下唇,眼里的敌意加深,眼前的妓女不仅漂亮,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更特别的是,她有一股高贵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出卖肉体为生的妓女。她的来历和身份令她起疑,同时令她感到害怕。 冷大哥,虽然是个瞎子,但却是个英俊多金的瞎子。她帮他领钱的时候曾经看过他的存折,存折里有八个零,只要嫁他,她就会像麻雀变凤凰,就会像丑小鸭变天鹅。“冷大哥是个君子,没结婚以前,他不碰我,是对我的尊重。” “小姐,说谎鼻子是会变长的。”雪子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女孩的肩膀难以察觉地微颤了一下。“我没有说谎。” “依我看,你是他请来做饭的女佣。”雪子看到桌上有菜篮。 “我照顾他饮食起居,这就是我是他女朋友最好的证明。”女孩辩驳道。 雪子对女孩的说法仍是半信半疑。这个女孩一看就知道,跟她一样爱上冷朴;以外表来说,女孩确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头发发而蓬松,两耳挂着大圈圈的耳环,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男人见了她,多半都会被她的野性美深深吸引住。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就像如来佛,冷朴再刁钻,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因为冷朴是不婚主义的“黄色炸药”成员之一,他们哪一个成员不是被她设计,现在全成了宜室宜家的好丈夫?! “好吧,就算你是他女朋友,那又怎样?”雪子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你还不快滚!”女孩俨然是女主人般下逐客令。 “我偏不,你能奈我何?”雪子如老僧入定般盘腿而坐。 女孩气得胸部如波浪起伏。“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妓女!” “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女孩越气,雪子越高兴。 “你办完了事,拿了钱还不走,留下来想干什么坏事?” “我昨晚累得半死,体力消耗太大,再加上肚子饿,没力气走路。” 第3章 雪子的话中充满遐思,她是妓女,自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是做爱做累的。 女孩美丽的大眼里,在愤怒的火焰之中,还有一抹淡淡的悲伤。有几次,她站在路上拦截妓女,给她们钱,打发她们走,再自己假扮妓女;但瞎子的耳朵是灵敏的,所以她的诡计一次也没得逞。“你吃完早餐,就肯走了吗?” 雪子点了点头。“我要两颗荷包蛋、一杯柳橙汁和两片烤吐司。” “我没有买吐司,冷大哥早餐都是吃稀饭。”女孩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你还不快去买吐司!”雪子颐指气使的命令道。 “我懂了,你根本没有意思离开。”女孩气得大呼小叫。 这时,一扇房门打开,冷朴皱着眉头走出来。“怎么这么吵!” “冷大哥,那个妓女欺负我。”女孩哽咽地告状,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 “雨已经停了,你怎么还没走?”冷朴摸索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雪子就坐在他旁边,神情愉悦而紧张。“你女朋友要请我吃早餐。” “我女朋友?”冷朴脸上有明显的纳闷表情。 “我不这么说,她根本不肯走。”女孩羞红着脸嗫嚅道。 冷朴考虑了一下问:“小瞳,你真的答应要请她吃早餐吗?” “她说她累得没力气走路,要吃过早餐才肯离开。”女孩实话实说。 冷朴叹了一口气,不甘愿地说:“好吧,既然你答应了,就快去做早餐。” 这才是雪子所熟悉的冷朴,一个重信诺的男子汉,她就近打量他,看着他的脸孔出神;虽然他的眼圈有没睡好的黑晕,可是他依然是帅气的。 她强烈地想知道他眼睛是为什么瞎的?这点并不难,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决定尽快去找征信社,要他们想办法调查全台湾的眼科,总会找出眉目的。 “可是她要吃烤吐司……”叫小瞳的女孩闷闷不乐道。 冷朴冷不防地打断。“你就去外面抓一把湿土烤给她吃。” “我马上去。”小瞳如一阵旋风般跑到屋外,抓了把湿土又跑进厨房。 “你的心真坏。”雪子摇了摇头,不满地埋怨。 “跟你学的。”冷朴仍是穿着昨晚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一大早就抽烟,对肺不好。”雪子神情黯然,语气充满担忧。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医学很了解。”冷朴突然喷了一口烟到她脸上。 雪子挥了挥面前的烟雾,小心翼翼地说:“我若有学医,我就不会做妓女。” “你为什么做妓女?”冷朴吐出一个甜甜圈似的烟圈。 雪子避重就轻地说:“我喜欢男人。” 第二章 周末,妓女户从白天就开始生意兴隆,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雪子叫计程车来载她下山,一回到妓女户,便看见妈妈桑的脸简直像苦瓜;妈妈桑不明白,既然瞎子是雪子的爱人,雪子为何不肯乖乖地把双腿张开来?害她被他打电话来臭骂一顿。 虽然没亲眼见到冷朴本人,但妈妈桑从a片中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富魅力的瞎子,那张脸英俊到连她都想重操旧业,小姐们都抢着赚他的钱,说他非常勇猛,也难怪财神婆爱他爱到如痴如狂。 妈妈桑愁眉不展地说:“老天!我被骂得耳膜都快破了!” “他骂你什么?”雪子从皮包里拿出锉刀,修整残破不堪的指甲。 “猪。”妈妈桑嘟着嘴,圆圆的脸蛋简直就像猪头。 雪子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他骂得没错。”“你别笑,他也骂你是臭婊子。”妈妈桑尖酸刻薄地反击。 雪子震动一下,脸上有着压抑的痕迹。她不想生气,因为他瞎了,以至于他的心理不平衡,他需要有耐心的治疗,她相信自己能治好他;可是他已经躲了五年,由此可见,他不要任何人的关心,他打算把自己封锁在黑暗的世界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妈妈桑注视着她哀伤的神情,感同身受。那个瞎子会口不择言地骂她是臭婊子,可见她并没向他表明真正的身份,她一定有难言之隐;她不想问,因为她知道她不会说,但她必须提醒她。“男人召妓是要性,不是要爱,你连这点都不懂,还来做妓女干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瞎子?” “财神婆,你根本没问。”妈妈桑一脸的无辜。 雪子指责道:“你好可恶,利用他眼睛瞎,偷拍a片牟利。” “冤枉啊!是莉莉自己偷拍的,我也是事后才知情。”妈妈桑摇着头。 “莉莉人呢?”雪子扬扬眉毛,一层怀疑笼罩在她脸上。 妈妈桑果断地说:“被我开除了。” “少来了,这根本是死无对证。”雪子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迸出。 “我虽然职业不高尚,但我比很多高尚的人诚实。”妈妈桑心安理得地说。 “姑且相信你。”雪子擅于察言观色,从她表情中确[奇][书][网]定她没说谎。 妈妈桑皱着鼻问:“你的身上都是臭汗味,你昨晚做了什么?” 雪子嗅了嗅手臂,果然有股酸味。“大扫除。” “你为什么不满足他?”妈妈桑忍不住想知道昨晚的经过情形。 “他的态度不好。”雪子不想多作解释。 “你是去做妓女,不是去做女王,难道要他跪下来求你?” 雪子没理会老鸨的冷嘲热讽,又问:“他还有说什么?” 妈妈桑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他,中午派别的小姐免费弥补他的损失。” “我去。”雪子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一次跟冷朴接近的机会。 “他不会要你的。”妈妈桑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要多少钱才肯派我去?”雪子从皮包里拿出支票簿。 妈妈桑无动于衷地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信用的问题。”虽然这只是一间小小妓女户,但童叟无欺,是妈妈桑一向讲究的原则。 雪子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她早晚都会是冷朴的人,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有血有肉的身躯,不只一次幻想过与他翻云覆雨;可是他现在心中根本没有爱,他要她,纯粹是因为她是妓女,是他发泄性欲的工具而已。 经过一阵天人交战,她别无选择地说:“我保证,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让他得到最大的快乐。” 妈妈桑勉为其难地点头。“你只要乖乖地躺着,其他事他会做。” “是。”雪子感到两颊发烫,心里是又害羞又紧张。 “我担心他会认出你来。”瞎子的嗅觉和听觉都异常地敏锐。 “你放心,我会喷很多香水,并且改变讲话的声音。”雪子早已想到办法。 “你快去洗澡,把重要部位洗干浮一点。”妈妈桑促狭地眨了眨眼。 雪子想到什么似的说:“电话簿先借我一用。” “要干什么?”妈妈桑从电视机下的矮柜取出电话簿。 “打电话。”雪子不肯透露半句。 雪子抱着电话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妓女户是个三层楼的透天房子,三楼是老鸨的住处,她没去过;二楼被隔成八个小房间,用途是接客,此外还有一间浴室。除了洗澡和如厕之外,雪子其他时间都是待在一楼的电话旁边。 翻开电话簿,先用手机叫修车厂去拖抛锚的宾士车,接着她就去浴室洗澡。她当然不敢泡操,天知道浴缸里有多少病菌,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传染性病;于是她站在瓷砖上,拿着莲蓬头冲澡。 浴室的门板下方有横木式的气窗,雪子洗到一半,突然发现气窗外有一张看不清楚的脸,显然有人蹲在门外,偷看她洗澡。她不动声色地将水龙头的冷水关掉,只剩下滚烫的热水,然后拿着莲蓬头对准气窗喷过去。 一声男性的惨叫声响起,很快地,气窗外的黑影不见了。 雪子匆忙擦好身体,气乎乎的跑到楼下。“有人偷看我洗澡!” “对不起,原谅我教子无方。”妈妈桑连想都没有想,一开口就是道歉。 “是你儿子?他为什么要偷看女人洗澡?”雪子百思不解地问。 妈妈桑沉重地叹息。“他今年十四岁,是个问题少年。” “你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雪子好心建议。 “去过,可是没有用。”妈妈桑又是叹气。 雪子鸡婆地说:“交给我处理。” 妈妈桑大约叙述了一下她儿子的情形。他在十岁以前,遗传了他爸爸会读书的头脑,每次考试总是全班第一名,成绩相当优异;但自从他爸爸撇下庞大的债务,抛妻弃子之后,他的功课也跟着一落千丈,勉强读了一年国中,就自动退学,成了中辍生…… 妈妈桑的儿子躺在床上,脸色红得像只熟虾。 雪子是敲了门之后才走进来的,但他却假装沉睡,始终不愿张开眼。 很难想像,他的房间居然乱得跟冷朴的客厅一样,到处都是酒瓶,桌上的电脑开着,还有一个装满烟蒂的烟灰缸,地毯上散乱着烟灰和臭袜子,墙壁上除了贴着摇滚乐团的海报外,还有一堆鬼画符的涂鸦,房里惟一没有的东西竟然是书。 一个十四岁大的男孩,原本应该是酷好打篮球的年纪,可是他却一身的酒味,两颊凹陷,严重地发育不良,小小年纪就陷浇在酒精泥沼里。雪子不禁感到鼻酸,一个人生应该充满希望的孩子,不该就这样毁掉。 “起来!”雪子大声命令,把他的被子拉到床下。 第4章 男孩跳了起来,满血丝的眼睛燃着怒火。“你要干什么?” “问你,你为什么偷看我洗澡?”雪子将书桌下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下。 “我没有。”男孩嘴硬地说,脸部表情却显得不自在。 雪子从皮包里扔出一盒药膏。“你赶快擦,不然会长水泡。” 男孩边擦药边说:“我只是想上厕所,蹲下来看是谁占用浴室。” “你说谎,三楼不就有厕所。”雪子大表不满。 “这是我家,我高兴上哪间厕所就上哪间。”男孩立刻见风转舵。 雪子毫不客气地说:“你下次再敢偷看,我会到警局告你,性骚扰。” “不会有下次,因为你的身材一点也不好看。”男孩流里流气地挑动眉毛。 “你妈应该送你去少年戒护所,让你吃点苦头。”雪子厉声威胁。 男孩轻蔑地挖苦道:“你不过是个妓女,你没资格管我。” 一时之间,雪子无话可说,但她听出来了,男孩在说“妓女”这两个字时,语气充满恨意,原来妈妈桑的职业正是他坠落的原因。 她以心理医生的敏锐,开始将他沉沦的来龙去脉做一番推敲。 他原本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自从他爸爸不负责任地逃走,债主对妈妈桑施加压力,妈妈桑迫不得已只好开妓女户,因为这是削钱最好的方法;但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到学校,体型孱羸的他,肯定常被欺侮,所以他才会辍学在家。偏偏妈妈桑白天睡觉,晚上忙着赚钱,对他疏于管教,恶性循环使他变成瘾君子和酒鬼。 她想他需要的不是烟酒,而是妈妈桑的母爱,总而言之,问题是出在妈妈桑身上,她应该找个时间跟妈妈桑好好谈谈。“我才懒得管你,我只是不希望将来社会上多一个败类。” “我是不是败类,关你什么事?你将来未必会住在台湾,日本婆。” “原来你不仅是偷窥狂,还是个小偷,偷翻我的皮包。”雪子忿忿地指责。 男孩面不改色地说谎。“是你的皮包乱放在沙发上,护照自己掉出来。” “你妈诚实的优点,怎么没遗传给你?”雪子刻意把话题转向妈妈桑。 “我若像她,我将来会做牛郎。”男孩不屑地嗤之以鼻。 雪子一语道破地说:“害你被同学欺侮的不是你妈妈,而是你爸爸。” “我爸是美国硕士,他是我这一生惟一的骄傲。” “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一个人逃之夭夭,你妈不得已才开妓女户。” “你胡说,我爸是受不了我妈的贱业才走的,是我妈害我没有爸爸的。” 就算这孩子弄错了前因后果,但妈妈桑为何不纠正他?雪子想了一下,看到男孩的脸上闪烁着光彩,她突然懂了。“我现在才知道,母爱竟是如此伟大,你妈不忍心伤害你对爸爸的崇拜,所以才会没对你说明事情的真相。” 男孩像被当头棒喝似的,一阵沉默。 那年他十岁,爸爸老是在喝酒,家里又常出现一些凶神恶煞,虽然大人没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从来不问,但他知道爸爸负债累累,也是在那个时候,爸爸常要他陪着一起喝酒解闷。 他毕竟是个半熟卵,虽然他明白今天的局面是爸爸一手造成,但是妈妈的职业令人不耻,爸爸却是留美硕土,光是这个头衔就身价百倍,让他很有面子,所以他选择自欺欺人。男孩颤着声说:“我不信!” 雪子感到不对劲,眉头摔了起来。“你为何不去问你妈?” “我跟她无话可说。”男孩低下头,更显得他是因心虚而不安。 “好吧,我会拿出证据让你明白。”雪子心里有数。 男孩抬起头问:“你干吗那么鸡婆,管我家的事?” “因为我有菩萨心肠,不忍心看你自己毁灭自己。” “你不像妓女,从来没有一个妓女像你这样关心钱以外的事。” 雪子看了一下手表,起身将椅子放回桌下。“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接客。” “等等,这是戴锐斯,可以防止你生病。”男孩害羞地低着头从枕头下拿出保险套,将保险套放在桌上。 雪子感到一阵窝心。这个孩子懂得投桃报李,她送他药膏治烫伤,他则送她保险套防病,可见他的本性不坏;雪子道了声谢,高兴地收下,却不知道中了男孩的诡计。 妓女们都知道,男孩的枕头下藏了十数个被针戳过的保险套,他讨厌哪个妓女,就会趁哪个妓女不在房里时,溜进她房里,把漏洞的保险套扔进她放保险套的抽屉里。所以现在妓女们都将保险套随身携带,免得被男孩陷害。 冷朴看不见天色,不知道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还一个人在林间小路上闲逛。 从他走路的样子看来,完全不像瞎子,他熟悉这条路上每一颗石头的位置,也只有在这里,他感觉不到自己是瞎子。 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瞎了,因为他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他只剩下一丝骄傲的自尊守护着他。 在雪子的眼中,他的倔强益发显现他的悲哀。难怪她和夏莉儿、雷骘、风鹤立、衣笠雅人联合起来,对段彬卫严刑拷打,他还是坚称不知道冷朴的下落。 她现在终于知道,瞪眼不是世上最大的不幸,心瞎才是。 为了接近他,就算要做五年的妓女,她也义无反顾,不,应该说是爱无反顾!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无奈,她刚刚才教男孩不要说谎,自己却一犯再犯;她不能告诉他,她就是五年前他英雄救美的神田雪子…… 看到他脚步一个跟路,雪子猛然大叫:“小心!” “你是谁?”冷朴用无神的眼睛,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先生,我是来赴约的妓女。”雪子一边走近,一边用浓浓的鼻音回答。 “怎么又是你!”冷朴的表情十分专注,看起来像是竖着耳朵聆听的模样。 “我叫芙蓉,我们以前没见过面。”雪子继续用稳定的鼻音说话。 冷朴一口咬定地说:“我当然见不到你的面,但你别以为骗得了我,玛丽。” 雪子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她做了万全防备,居然还是被他拆穿,她不得不怀疑他的眼睛可能看得到微弱模糊的影像;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做一下测验,但他却毫无反应。“我喷了香水,又用鼻音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穿的高跟鞋和昨晚一样。”冷朴嘴角飘过一抹冷笑。 “哦!原来你是认出走路的声音!”雪子心中大叹百密一疏。 “怎么?妓女户的小姐都死光了是不是?”冷朴用咒骂似的问法。 “很抱歉,其他小姐都还没死,而是去接客了。”雪子心平气和地说谎。 冷朴气急败坏地跺脚。“我已经跟妈妈桑说了,我不要你。” 雪子鼓起勇气地说:“你将就一下,我保证会让你快乐似神仙。” “我一想到是你,我就没性趣了。”冷朴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膏做的。 “你放心,我的床上功夫很棒,一定会让你如鱼得水。”雪子打死不走。 “你的上辈子肯定是只蟑螂。”冷朴的声音透着沮丧。 “我扶你回屋里。”雪子软硬兼施,以温柔的手强拉着他。 冷朴仿佛是碰到细菌般,十分用力地甩掉她的手。“你别碰我!”但他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跟着向后退了几步,踩到盘结在地上的粗大树根,一个不稳地跌倒。 这一下显然摔得很重,让他一时之间爬不起来,雪子焦急地弯下腰,想要扶他站起来,可是她的脚踝却被他握住,连带的令她也跟着跌倒,刚好就跌在他结实的身上。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居然钻进她的裙子里面…… 雪子本能的感到害怕,她挥舞着四肢想要爬起来。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而有力的大腿夹住她的纤腰,用力到几乎快把她的腰折断,让她痛得全身无法动弹,但是更糟糕的事发生了他的长指迅速且熟练地直探幽密。 一阵晕眩,使雪子轻声惊喘,她看着他,他的表情却令她不寒而栗。 从他的表情中,从他的手指上,她完全感受不到温柔;她渴望已久的接触居然是报复的、是粗暴的、是玩弄的,这种痛苦比腰上传来的痛苦还要痛苦千万倍。他不把她当妓女,而是把她当成比妓女更低等的玩物。 “不要这样!”雪子的胸部剧烈起伏,反而形成一种诱惑。 “你不是要让我快活吗?”冷朴的声音沙哑,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脸。 “地是湿的,而且背靠着树根很难受。”雪子努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冷朴残忍地说:“我管你好不好受,我只要我舒服就行了!” “住手!快住手!”雪子双手插入他发丝中,像要除草似的用力拔。 “可恶!你别拉我的头发!”冷朴痛得头皮几乎快流出血来。 雪子仍紧抓不放。“把你的手拿出来,我就放手。” “你既然不想做,就不要来烦我。”冷朴投降地抽出手。 雪子飞快地推开他,站起身。“我没有不想,只是我坚持在床上做。” “你还有什么规矩?”冷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湿冷的地上。 “你没戴套子,这是不合规定的。”雪子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怀孕。 “还有吗?”冷朴咕哝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咒骂。 雪子认真地说:“我希望你能温柔一点,不要太粗暴。” “你以为你是谁?” 第5章 冷朴嗤之以鼻道。 雪子气乎乎的吼道:“难道妓女就不是人吗?” 冷朴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早已认识她多年。但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人;除了五年前,那个曾和他有一面之缘!原本是段彬卫未婚妻的神田雪子,不过她是不可能做妓女的。 从湿冷的地底,蹿出一阵寒意直袭他的背脊。“你还不快拉我起来!” 雪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拉离湿地。“接下来,要做什么?” “照你的话,回家,上床。”冷朴表情是冷淡的,但声音却是急切的。 第三章 一走进卧室,雪子立刻又变成勤劳的菲佣。 她才不管冷朴有多么不高兴,她还是坚持要先换床单。 一看就知道,那张双人床至少有三个月未整理,床单上还有不明的污渍,天晓得,床上有多少可怕的病菌?! 所幸他的衣柜里有尚未拆封的整套床单组合,她先将脏的床单和床罩剥下,换上新的,然后又去剥枕头套,赫然发现枕头下居然有一件黑色透明的胸罩?!她莫名地恼怒,不过她不是气他让其他妓女上他的床,而是强烈地想杀死那些一曾占用他身体的妓女。 她突然趴下身子,检查床底,果然让她看到床底下有发霉的鸡骨头。太恶心了!她赶紧跑出卧室,好不容易在沙发下找到扫把,清理完床上和床下,她总算满意了。这才走过去拍了拍坐在一旁椅子上睡着的冷朴肩膀。 “可以开始了。”雪子羞红着脸,不过幸好他看不见。 “天黑了吗?”冷朴懒洋洋地伸展手臂,说出口的话,却是夹枪带棍的犀利。 “太阳还没下山。”雪子已经习惯他的恶毒,因为她比他更恶毒。 “你真会磨人。”冷朴起身,步伐正常地走到床边后坐下。 雪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顶他一句。“好事多磨。” “衣服脱了吗?”冷朴抬起双脚,形成半坐半躺的姿势。 “正在脱。”雪子虚与委蛇,其实她的手像是挂了千斤锤似的,举都举不起来。 冷朴没听到声音,脸上涌现不耐烦的愠色。“你别慢吞吞的。” “你急什么?反正我又不会跑!”雪子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过身子。 如果他看得见,她或许就不会这样忸怩地背对着他宽衣解带;正是因为他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他,所以她不能忍受他那轻蔑的表情。 冬日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在窗外,当她褪去胸罩,冷空气拂过她雪白的柔软,一阵寒意使她的肌肤泛起无数的疙瘩;好冷,她的心仿佛冷得结冰了。 她知道,她即将失去的,不仅是她的第一次,还有她的尊严。 “你是穿金缕衣是不是?”冷朴濒临发怒的边缘,额角青筋隐现。 “脱好了,你别再催魂了。”雪子退下内裤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一滴下来。 冷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忍不住地问:“你在干什么?” “把衣服叠好。”雪子脱口而出,完全不觉得不对。 “你到底要不要做?”冷朴用脚蹬了一下床,表示抗议。 “要,大爷。”雪子缓缓走向床边,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屠宰场的母猪。 “拉开我的拉链。”冷朴的命令是正常的,但却让雪子感到异常刺耳。 “你的手又没断!”雪子用近乎蚊子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 “你说什么?”冷朴的耳力就跟蚊子一样好。 “我说今天天气真好。”雪子以微村的手拉下他裤子的拉链。 老天!他里面居然没穿内裤!雪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重要部位。 她是学医的,男体的各个部位,从外到内,每个地方全都看过,但她只看过图片、模型和死人尸体,从没看过活生生的男性象征。 一阵热流从头灌到脚,令她全身发烫,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刻,她等了五年,终于要实现了;可是她摇了摇头,这一刻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样,因为他对她只有性没有爱,她的身体只是他发泄的工具…… “坐上来。”冷朴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是。”雪子回过神来,像只可怜虫般蜷缩在床边。 “你坐在哪里?”冷朴的耐心现在跟纸一样薄,一戳就破。 雪子愣了几秒,搞不清楚他干吗一脸的不悦!“床上。” “我是叫你坐在我上面。”冷朴真想给她一拳。 “是。”雪子冷不防地跨坐在他肚子上。 “你干吗压我肚子!”冷朴气得胃部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痉挛。 “是你要我坐上来的!”雪子哪有那么笨,她根本是故意的。 “你不是说你床上功夫一流,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我习惯躺着。”雪子翻下身子,像具尸体般安详地躺在床上。 冷朴本来不想做了,但是他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决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可是,当他的手一触及到她柔软的乳房,丰满而有弹性,他迅速地亢奋起来,并且将昨晚到刚才的所有不愉快全抛到脑外…… 她合上眼,感受他指间的曼妙,他的身体移到她身上,脸埋在她的胸前,湿热的唇含住她一边的红莓,令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背脊;几颗硬如小石的扣子压在她胃上,令她难受,于是她的手钻到他的身下,艰辛地解开恼人的扣子,并将他的衬衫自他手臂退掉。奇怪的是,他没穿内裤,却穿了内衣。她裸身,他却穿内衣,这哪叫肌肤相亲?!她试着要退去他的内衣,却被冷朴阻止。 “你干什么?”冷朴暴喝一声,双手像老虎钳般紧紧钳住她的手腕。 “好痛,人家只是想帮你脱衣服。”雪子发出哀嚎的叫声。 冷朴冷冷的放手。“不必麻烦,我只有下半身冲动而已。” “你该不会跟别的妓女做的时候也穿上衣?”雪子言语中充满嫉妒。 “看等级,你的技术还没到让我脱光衣服的程度。”冷朴故意伤害她。 “你好恶毒。”雪子难掩失望,但冷朴却置之不理。 冷朴只顾自己的需要,边吻着双峰,边抚摸光滑如丝缎的玉体。 受到打击的雪子,感到意兴阑珊,故意像一块木头般躺在床上,消极地抗议。 但当他的手滑向幽穴,她的两腿之间竟像是涂抹了一层奶油的热面包,一种融化的感觉使她浑身虚软。她听到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是发自她的喉咙深处,她很惊讶自己居然轻易地臣服在他的蹂躏之下…… 冷朴突然停止,喘息地说:“帮我把套子套上。” 陶醉的雪子,仿佛被泼了一大盆的冷水,理智稍稍回复一些。 眼神一瞟,看到他如庞然大物的男性象征。想不到她还没到达高潮的标准,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存货,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回忆起那部a片的情节,他赤身露体、汗流浃背,对那个陷害他、名叫莉莉的妓女显然比对她还要卖力,受辱的感觉加深…… 雪子攻击地说:“你不是不求人吗?为何这件事你不自己做?” “你是不是不敢碰?”冷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抓住她的手。 雪子瞪大眼睛,手掌抗拒地握成拳头状。“你想干什么?” “握住它!”冷朴用力地扳开地紧握的手指。 “你别那么粗暴,我握就是了。”雪子恶作剧地用力一握。 “啊!”冷朴大叫一声,急忙拉开她的手。“你是要把它握断是不是?” “我去拿套子,我的皮包在沙发上。”雪子的嘴角偷偷地扬起一丝窃笑。 “我真是被你打败,待会儿我自己套就是了。”冷朴无奈叹气,翻滚到一边。“没人能打败你,只有你自己。”雪子话中有话地暗示。 冷朴火爆地大叫:“你还不快去拿套子!” 雪子完全不知道,她惹恼了冷朴,她就要自食恶果了-- 一套好保险套,冷朴一副要给她“就床正法”的模样,飞快地将她双腿分开,坐在她双腿中间,双手抓住她的臀部,她连害怕得尖叫声都还没发出来,她的下半身被他猛然一拉,害怕立刻被撕裂的痛楚取代,化成大量的泪水…… 冷朴感觉到在她的体内有一层障碍,他的脸色瞬间刷白,他想抽身而出,可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他开始变得温柔,虽然迟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的温柔使她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泪水也渐渐干了;身体的疼痛消失了,但是她心里的疼痛却依旧存在。 他的温柔,不过是弥补作用,并没有爱意,这只能证明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一个猛力的抽搐,他瘫软在她身上;结束了,她的第一次是个不完美的句点。 时间静静地流逝在冷空气中,冷朴突然爬起身,摸索着床头柜,打开抽屉,接着出现打火机的声上--他又在抽烟了。尼古丁是可以松弛神经没错,但医学证实,它是致癌的高危险物,雪子从他背后伸出手,硬是夺下他口中的香烟。 “你发什么疯?”冷朴回过身,撞到她柔软的双峰,身体微微一颤。 “我不想死,吸二手烟比吸烟更容易得肺癌。”雪子起身将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冷朴背靠着床头,双手枕在脑后,表情像在回忆什么似的;他的双眉深锁,看得出来是个不快的回忆。 半晌,他吁了一口气,微弱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痛苦。“生死是天注定,很多事,你越怕它发生,它越会发生,躲都躲不掉。” 第6章 “你怕什么事?”雪子回到床上,眼神流露关切。 “没事。”冷朴不自在地摇头,反而显得他有不愿告人的心事。 雪子不放弃地追问:“跟你失明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天生的瞎子?”冷朴反过来问她。 雪子当然知道,他是在五年前行踪不明,原因一定跟他瞎了有关;但她要找个天衣无缝的借口说服他,不到三秒钟,她就想到了。“很简单,你若生下来就瞎了,你家人应该会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没有家人。”冷朴脸色迅速地黯淡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刺伤你。”雪子口是心非地道歉。 从段彬街口中,她对他的家世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知道他妈妈早已去世,但是他爸爸尚在人世,而且他还有一群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数目不详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但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没家人,雪子立刻怀疑他是遭到某个弟弟或妹妹的暗算。 不过,她不能再表现出对他失明有莫大的好奇,不然她可能会露出马脚。沉吟一阵,换冷朴对她有了好奇心。“你怎么会是处女?” 雪子四两拨千斤地反问:“处女就不能做妓女吗?” “你太不爱惜自己了!”冷朴语带责备,但这句话也像是在骂他自己。 “男人不是都喜欢做女人的第一个男人!”雪子专注地看着他的表情。 “笨女人,你的第一次应该留给你爱的男人。”冷朴冷声指出。 雪子深吸一口气,结巴地说:“我……没有男人爱我。” “你那么伶牙利齿,难怪男人会被你吓跑!”冷朴落井下石地嘲笑。 “可能吧!”雪子痴痴地望着他,心中有股咫尺天涯的无力感。 “男人都喜欢柔顺的女人,你现在改过,还来得及。”冷朴好心地建议。 雪子严肃地问:“你也喜欢柔顺的女人吗?”[奇][书][网]她愿意为他洗心革面。 “我只有上床的时候,才会喜欢女人。”冷朴表明只要性。 雪子赌气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这副德行。” “依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冷朴挖苦道。 “你皮在痒!竟敢骂我是狗!”雪子的手钻进他的胳肢窝,拚命地搔他痒。 冷朴的笑声不断,毫无反击的力气;听说怕痒的男人都会怕老婆,雪子感到快乐极了! 不过冷朴是刻意让她的,他自觉不该把她比喻成狗。他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奇妙,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少有女人能把他气得半死,特别是妓女。 他召妓时,通常不会跟妓女闲话家常,妓女也不会问东问西,更不会替他整理屋子,现实使女人拒瞎子于千里之外,她却是例外;她对他不只是好奇,他甚至感觉得到,还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 瞎子和妓女,这倒是不错的组合,两个都是社会的寄生虫。 现在的他配不上好女孩,他忽然想到神田雪子,令他的心一阵绞痛,笑声戛然停止。 雪子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了你?” “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长相。”冷朴的手在雪子的脸上摸索。 “你摸出来了吗?!”雪子屏住气息,害怕被他摸出来她是谁。 “你脸小,皮肤细,鼻子挺,嘴巴小,应该是个美人。”冷朴率直地说。 雪子松了一口气。“你猜错了,我满脸麻子,丑得不得了。” “这么说,妈妈桑是欺侮我看不见,故意派个丑女给我。”冷朴佯装不悦。 雪子装模作样地用悲伤的语气说:“连你都嫌弃我,看来不只是一般男人,就连嫖客都不会要我了。” 她有了新的想法,她不想再做妓女了,她想做他的女佣,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但冷朴并没有安慰她,只是突然起身,走到衣柜前;她也默默的跟着起身,只见床单上留有一摊鲜红的印记。 突然,冷朴转过身,快速地抓住她的手,塞了一样不轻的东西在她手心里;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叠皱巴巴的千元大钞,血液从她脸上迅速地流失。这就是他对她同情的表现,给她一大笔钱,对她来说,这是又一次的羞辱。 冷朴自以为体贴地说:“这是十万块,够你生活一阵子。” “我不要你的钱。”雪子张开手掌,将飘落在地上的钞票狠狠踩了一脚。 有一张钞票上的儿童图像,原本是在看地球仪的,但被她踩了一脚之后,他们仿佛生气地看着她,眼中带着轻蔑妓女的利光;这纯粹是她的错觉,她知道是他带给她的伤害,让她产生幻觉。 “你做妓女,不就是为了钱吗?”冷朴百思不解似的偏着头。 “妈妈桑说这次免费,当是弥补你昨晚的损失。”雪子执意道。 “你是第一次,开苞是一定要给钱的。”冷朴也很坚持。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是不是耳朵也聋了?”雪子发出哽咽的抽泣声。 “你哭了?!”冷朴皱着眉,手足无措似的呆立。 雪子生气地用手臂大力擦脸,抹去泪水。“我讨厌你的行为。” “我给你钱,这算哪门子的伤害你?!”冷朴受够了她阴晴不定的脾气。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去洗床单。”雪子快速地扣好胸罩。 冷朴冷声道:“就算是菲佣,做事也要拿报酬。” “金钱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是有钱也买不到。”雪子反击道。 “你那么会咬文嚼字,你似乎有上过大学!”冷朴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我家没钱让我在台湾读大学,但这并不表示我不爱看书。” “你……”冷朴觉得她话中语气轻重不一,似乎特别强调“台湾”这两个字。 “我去洗床单了。”雪子没发觉自己露出破绽,她只是不想鼻子变长。 冷朴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聆听从浴室传出来的洗涤声。 这个叫玛丽的妓女,好像跟床单有仇似的,刷洗的声音简直像是要杀人。 其实床单早就洗好了,只是雪子好心地帮他洗浴室,并借此冷静情绪。那个叫小瞳的女孩太不尽职了,肮脏是使人生病最大的主因;所以这次在来小屋之前,雪子先去超市买了一些清洁用品和芳香剂,她不会再让他活在地狱里。 一阵急促的脚踏车声从屋外传来,“砰”的一声,纱门像是被野牛撞开了一般。 小瞳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进门就大嚷:“冷大哥,半路上停了一辆宾土车!” 雪子心中暗叫不妙。车子的厂牌不同,所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同,只要是爱车的人或是瞎子,都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其中的奥妙,她刻意把车子停在远离小屋的地方,就是怕冷朴听出来,却忘了防范小瞳。 她擦干手,用指尖梳头发,放下卷起的袖子,然后从容地走进客厅,原本宁静的气氛,立刻弥漫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来自在场的两个女人身上;她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研究着对方,像两个拳击手,都想找到对方的弱点,一拳击倒对方。 “你开宾士车来?”冷朴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乌云。 雪子以诚实的声调说:“车不是我的,是跟朋友借的。” “你说谎,你的皮包……”刚才小瞳趁冷朴看不见,偷翻在沙发上的皮包。 “小瞳!你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的皮包!”冷朴立刻将矛头转向小瞳。 幸亏雪子将护照和金卡放在车子的置物箱里,正好躲过一劫。 小瞳一进屋时,就看到沙发上有一个双c背靠背的皮包,这是香奈儿的标志,她在杂志上曾经看过;刚刚她趁雪子在浴室,冷朴又看不见上时控制不住手痒,打开来看。“我只是想弄清她的来历,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妓女。” 好多个问号,在冷朴的脑里盘旋。她是处子身,她不要钱,她爱做家务,她说话有深度,她有医学常识,她还开了一辆所谓朋友借给她的宾士车,她有有钱人的朋友,那她干吗要做妓女?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些蛛丝马迹加起来,都指向一个女人神田雪子。 她的五官,她的皮肤,都是细致的,拼凑在一起,明明是个美人胚子,她真的有满脸的麻子吗?二麻子是摸不出来的,他急切地问:“小瞳,她是不是长得很丑?” “是的。”小瞳睁眼说瞎话。“长邵么丑,想赚男人钱,门都没有。” 雪子如释重负地微笑。“妓女是靠身体吃饭,不是靠脸蛋。” “你快跟她道歉。”冷朴不知道小瞳说谎,自动解除警报。 “我不要,她的皮包是名牌的,她大有问题。”小瞳指证历历。 雪子四两拨千斤地说:“那个皮包是假可乱真的仿冒品。” “你骗人,你的皮夹里有三万块。”小瞳逼近雪子,指着她的鼻子。 雪子挥开她不礼貌的手。“我的鼻子没变长,三万块是我所有的财产。” “你戴满天星钻表,这你又做何解释?”小瞳抓住她的手,仿佛抓住狐狸尾巴似的。 “这是玻璃做的假货,夜市一个只卖两百五十块。”雪子甩开她的手。 小瞳气得胸前起起伏伏,激动地指责。“你满口谎言!” “你才是做贼的喊捉贼!”雪子一语双关,她们两个都是偷心贼。 “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贱嘴不可!”小瞳失去控制,想以武力消灭情敌。 “救命啊!”雪子瑟缩在冷朴身旁,身体发抖,嘴角却是扬起微笑。 第7章 冷朴用力地拍桌。“够了!小瞳!你还屋不快道歉!” 雪子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对着小瞳落井下石地扮鬼脸、吐舌头。 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泪珠从小瞳的眼眶滚落下来。好厉害的妓女,她一定是知道冷大哥有钱、出手阔绰,也想从麻雀变凤凰;她是她的绊脚石,可是她却没有力气搬开她,能把她一脚踢开的,只有冷大哥自己。 据她所了解,冷大哥在发泄完之后,都是马上拿钱要妓女离开,为什么她还退在这儿?俨然是这间小屋的女主人一般。 不会吧?!小瞳一阵不寒而栗,冷大哥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她不是妓女,她是个魔女,冷大哥一定是着了魔,才会被她玩弄! 小瞳哽咽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冷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冷朴公正地说:“你偷看她的皮包,有错在先,你教我怎么袒护你?” “我懂了,你从她身上得到好处,所以你才帮她说话。”小瞳一口咬定。 “我是就事论事,小瞳你别再无理取闹。”冷朴恼羞成怒。 “她是人尽可夫的妓女,冷大哥你别被她迷住。”小瞳苦苦哀求。 “她是妓女没错,但目前只有我碰过她,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处女膜我也有,而她的有可能是人工的,手术做的。” “我看不见,但我分辨得出真假。”冷朴指出。 “如果她真的是守身如玉,她做妓女一定是别有用心!” 小瞳的话一针见血,令雪子轻蹙了一下眉毛,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她很努力地想着该如何还答这个问题,但她万万没想到,冷朴居然帮她圆谎。 “她需要钱,每个做妓女的,不都是为了钱才出卖身体。” 雪子高兴极了,他肯为她说谎,这表示他的心已从黑暗的世界,透出了一道曙光,而她就是那道带给他温暖的曙光;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她的牺牲有了代价。 但相形之下,小瞳可就快要气炸了,她以为她猜对了,这个妓女果然是为钱而来。 她的床上功夫一定很棒,所以冷大哥才会丧失理智。小瞳不服气,她比她老,胸部也没她大,台语有句话,吃幼齿顾眼睛,冷大哥需要的应该是她才对。“我的身材比她好,年纪比她轻,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冷朴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这么说,难道你也想做妓女?” 小瞳鼓起勇气说:“不是的,冷大哥,你需要女人,我就是女人。” “你还家去,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冷朴冷冷地下逐客令。 “我恨你!”小瞳悲愤地大喊一声,泪如雨下地冲了出去。 虽然赢得很轻松,可是雪子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毕竟她不是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女人。她之所以会去学医,是因为她希望能尽一己微薄之力,减少别人的痛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雪子有气无力地说:“她爱上你了!” “不关你的事!”冷朴的脸色陡地变得更凶暴,看来他早就知道。 “如果你不爱她,你就不该叫她天天来做饭给你吃。” “难道你要我自己做饭?我是瞎子。” 雪子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做。” “你该不会也爱上我了吧?!”冷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雪子不想还答,自愿地走进厨房,洗手为他做羹汤。 其实她好想告诉他,她爱他,好爱好爱他,但这句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她又怕说出来之后,他的骄傲会让他再次失踪,她不想再找五年,或是一辈子…… 第四章 雪子打开橱柜,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两个铁制便当盒。 瞎子做任何事都是不方便的,连最基本的吃饭,对他们来说也是难题。 他们挟不到想吃的东西,也没办法盛汤,除非有人帮助他们,这就是便当盒存在的原因,一个装饭菜,一个盛汤。雪子心中充满了酸楚,失明对有男子气概的冷朴来说,肯定是个非常痛苦、非常残忍的打击。 在日本,男人的价值是以工作衡量,晚上九点以前下班还家,不仅左邻右舍会嘲笑他,就连妻儿也会看不起他,工作不忙的男人,等于没出息的男人,更何况是无法工作的男人! 依目前的情形看来,小瞳在气头上,她不会轻易的还头。这是个好机会,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他,像个贤缴的妻子,不再是只提供他发泄的妓女;但,如果他想要……她羞红了脸,她想,她还是很乐意满足他。 雪子细心的将饭菜放入便当盒里。坦白说,她自己看了一点胃口也没有。 菜应该是翠绿色,她却炒得像海带;鸡丁应该是金黄色,她却炸得像焦糖。 冷朴瞎了,他看不到菜色,但他吃得出来。“你做菜很难吃!” 雪子用手捏了一块鸡丁,咬了一口,又悄悄地吐了出来。“还好啊!” “我很怀疑,你真的有把菜咽下去?”虽说不好吃,但冷朴还是吃了下去。 “小瞳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雪子直接切入正题。 “你有什么好建议?”冷朴细嚼慢咽,不是因为他教养好,而是肉太硬。 雪子迫不及待地说:“我代替她,我每天为你煮三餐。” “我可不想得胃病。”冷朴对她的急切有地反感。 “难道你要去恳求小瞳还来?”雪子激将地问。 “山下有的是肯为我做饭的欧巴桑。”冷朴脸部的肌肉比鸡了还僵硬。 雪子咬着下唇,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她不该太急躁。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头脑清晰,可以很容易分析出她的企图。雪子迅速改变策略,硬的不行来软的,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腿,抽抽噎噎地哽咽道:“你就当可怜我,我长得那么丑,做妓女赚不到钱。” “我先前给你钱,你为什么坚持不收?”冷朴察觉她的反应前后矛盾。 雪子老实地说:“妈妈桑交代我绝不能收你一毛钱。” “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冷朴没被说服。 “我怕说谎会烂舌头。”雪子说完,立刻无声的向上帝祈求谅解。 冷朴叹了一口气,脸部的线条有一丝软化的现象。“你起来吧。” 雪子用楚楚可怜的声音撒娇道:“除非你肯同情我。” “好吧。”冷朴点了点头,动了恻隐之心。 “谢谢你,我会努力改善我的手艺。”雪于起身,快乐地旋舞。 “但愿你进步神速。”冷朴有种上当的感觉,奇怪的是,他居然感到高兴。 雪子看到他脸上有笑容,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趁他心情好,她想更上一层楼,留在他身边,每分每秒,无时无刻,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冷先生,我每天上山下山好麻烦,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休想得寸进尺,不然交易取消。”冷朴一口还绝。 “你别生气,反正我话没说完,就当我刚才没说。”雪子赶紧收还。 但冷朴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他后悔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引狼入室,他应该用欧巴桑,不该用年轻的女人;好不容易才打发小瞳走,现在他却又自找麻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烦得想要借酒浇愁。“去拿一打啤酒来,你的菜令我难以下咽。” 雪子蹙起细眉。“一打?太多了,一罐就够了。” “我说一打就一打,你再嗦,你就不用来做煮饭婆。” “好吧!一打就一打,我陪你喝,就当是庆祝我找到好工作,不醉不归。” 别以为冷朴不晓得她的打算,她和他一起喝啤酒,不管她酒量好不好,她都会假装喝醉;什么不醉不归,喝了酒哪能开车,她根本是想死赖着不走。“你休想喝我花钱买的啤酒,要喝,你自己下山去买。” “我是为你好,酒喝太多会伤肝的。”雪子提了一打啤酒来。 “我不在乎,早死才能早超生。”冷朴立刻拉开拉环,一饮而尽。 雪子好言相劝道:“你别这么自暴自弃,很多瞎子还不是活得很快乐。” “你可以还去了。”冷朴不领情,又拉开第二罐啤酒的拉环。 “我等你吃完,洗好便当才还去,不然会有蟑螂跑来。” 冷朴讽刺地说:“你就是赶不走、打不死的大蟑螂。” 雪子当是夸奖地说:“能有蟑螂的韧性,是我的荣幸。” “我不吃了,你快去洗便当。”一怒之下,冷朴拿空罐[奇][书][网]朝地扔过去。 “你打到我了!”雪子的胸口被打中,虽然不痛,但她故意发出惨叫声。 “你活该!谁教你惹火了我!”冷朴冷血地发出嗤鼻声。 雪子不计较地说:“你吃那么少,我洗完便当去帮你买面包。” “不用,我喝酒就行了。”冷朴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心又关起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雪子以沮丧的心情还到妓女户。 妓女户正闹翻了天似的,妈妈桑又哭又叫地指责跪在她面前的妓女。 筋疲力尽的雪子本来不想插手,她躲进浴室,想要冲掉压得她快喘不过气的沮丧,但楼下的叫嚣声实在太大了,她想不听都不行;原来是那个被罚跪的妓女,接客接到妈妈桑的儿子身上,和十四岁的男孩发生性行为,这可是犯法的事。 那个妓女坚称是男孩主动的,见她没生意拿钱诱惑她,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她妈妈生病住院,急需要一笔钱开刀,她迫于无奈才会收下钱,两人才刚要开始,幸亏妈妈桑闯进来,及时阻止错误发生。 第8章 雪子摇了摇头,她不相信那个妓女的说词;虽然她只跟男孩对谈过一次,但他那么讨厌妓女,他是不可能花钱从妓女身上买经验。事有蹊跷,雪子迅速地关掉水龙头,却听到奔跑的声音直冲三楼,她想,大概是妈妈桑受不了打击,跑还房间钻进棉被里哭。 雪子来到妈妈桑的房门外,敲着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门打开,妈妈桑劈头就指责。“都是你惹的祸,你还有脸来见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雪子一头露水,怎么看妈妈桑都像乱咬人的疯狗。 “你跟我儿子说了话之后,才发生这种事的。”这是妈妈桑由自己的联想所得到的结论。 雪子哭笑不得地说:“无凭无据,你怎么可以用八竿子打我。” “我……”妈妈桑哑口无言,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想,你误会你儿子了。”雪子抽出桌上的面纸,递给妈妈桑。 妈妈桑一边拭泪一边流泪。“我亲眼看见他们光着身体,在床上做丑事。” 雪子难以置信地蹙眉。她虽然没有执业的经验,但曾去医院的精神科实习过,她对病人的心理分析,连教授都竖起大拇指称赞,她还是不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她若有所思地问:“谁在上面?” “我儿子没经验,当然是女上男下。” 雪子怀疑地说:“也有可能,是她强迫你儿子。” “你是从什么迹象断定的?”妈妈桑想要相信,可是又不太相信。 “你儿子告诉我,他痛恨妓女,他不可能跟妓女上床。”雪子直言不讳。 一层忧愁笼罩妈妈桑的脸,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抽烟喝酒,没有特殊原因,纯粹是跟她唱反调,凡是能惹她生气的坏事,他都乐此不疲。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想气死她,才会去跟妓女上床,她悲伤地叹了一口气。“我问过他,他没有否认。” “我想,他应该也没有承认,他根本没说话,对不对?” “你人不在,你怎么知道?”妈妈桑吓一跳,怀疑她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他说他跟你无话可说,但你不该把他的不说话当成默认。”雪子明白指出。 妈妈桑垂落肩膀。“你好像很了解他,比我这个做妈的还了解。” “你是个失败的母亲,只顾赚钱,忽略你儿子的成长。”雪子责怪道。 “我不努力赚钱,他爸爸欠下来的债怎么还?”妈妈桑吐苦水。 一文钱足以逼死一条好汉,雪子明白妈妈桑的苦恼。“还清了吗?” “还差三百万。”妈妈桑沉重地说。 “算我投资你儿子,将来成为有用的人,贡献社会。”雪子决定拿钱出来帮助这对母子。 “他是朽木,把钱花在他身上,不如捐给孤儿院更有意义。” “你怎么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儿子!”雪子十分惊讶,为人父母不都应该望子成龙吗?! 妈妈桑唉声叹气地说:“我承认我的男人缘真的很差,连我儿子都讨厌我。” 雪子澄清道:“他不是讨厌你,他讨厌的是你的职业。” “我知道,他崇拜他爸爸。”妈妈桑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出来。 真是不公平,那个男人根本是披着人皮的狼,只不过会读书,人品和能力却烂透了,他不仅玩垮公司,还用她过去的皮肉钱玩其他女人的皮肉;光凭喝过洋墨水这一点,居然让他在社会上受人尊敬,就连知道真相的儿子,也选择“西瓜偎大边”…… 雪子完全了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仅是台湾,日本也是一样势利;这是现实,连老天爷也无法扭转人类迂腐的思想,只能朝人性本善的方向,安抚妈妈桑。“他还小,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足,长大后就会懂了。” “但愿真能如你所说,他将来可以懂得我的苦。” “趁你儿子还有救时,你赶快金盆洗手。” 妈妈桑止住眼泪问:“你为什么对我们母子这么好?” “助人为快乐之本。”雪子滩了摊手,医者天生就有父母心。 妈妈桑突然跪下。“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雪子用力地拉起肥胖的妈妈桑。“你快起来,其实你儿子已经还我人情了。” 妈妈桑诧异地问:“他做了什么好事?”她儿子变好的速度比光速还快? “他送我一个保险套。”雪子笑嘻嘻地说。 “你完了!他的保险套都被针戳过!”妈妈桑大惊失色。 “什么!这可恶的小坏蛋!”笑容从雪子的唇边消失。 “我带你去妇产科,现在处理一点也不痛。”妈妈桑急切地胡乱建议。 雪子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她来说,怀冷朴的孩子,就是爱情结晶,就算冷朴不认账,她也有能力养大孩子;只是她有点小小的不悦,上了十四岁小男孩的当,心情难免像拿破仑惨败滑铁卢般。“如果怀孕,我高兴都来不及。” 妈妈桑想到什么似的问:“我收掉妓女户,你怎么办?” 雪子兴奋地说:“我要去做他的煮饭婆。” 雪子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安抚了妈妈桑,又要去安抚她儿子。 一走进房里,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雪子看见地毯上有一摊橙黄色的湿迹,原来酒味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看来男孩比她想像的更不擅喝酒。 男孩坐在床上,手里拿了一罐啤酒装模作样,他本来是低着头,但他偷偷溜了她一眼,眼里有泪光晃动。 果然如她所料,他哭是因为他无辜的被冤枉了,他以为雪子跟他妈妈一样不明事理,特地跑来教训他,所以他身上仿佛长满了刺,变成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刺猬。 雪子明白此刻不是沟通的好时机,而且她发现他的房间比昨天整齐,桌上还有一盒面纸,她默默的抽出十数张面纸,吸干地毯上的酒液,她的作为果然马上引起男孩的注意。 男孩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擦地。”雪子把湿源浪的面纸扔进垃圾桶里。 “你很无聊。”男孩仰着头,大口地灌酒,并连呛了好几声。 雪子出其不意地夺下啤酒,也扔进垃圾桶里。“喝酒不能解决事情。” “你滚开!你别干涉我!”男孩孩子气的跺脚,红肿的眼里冒着火。 “你根本没做,你为什么不对你妈说清楚?”雪子把书桌下的椅子拉出来。 “你人不在,你怎么能断定我没做?”男孩感到不可思议地怔了怔。 “因为我在你肚子里,找到一只蛔虫,是它告诉我的。” “你乱说!我的肚子里只有愤怒,没有蛔虫。”男孩苦恼地抓着头发,他的表情不像他的嘴那么硬。 自从他爸爸不告而别之后,他渴望有人了解他,那个人应该是他母亲,可是她却跟他的老师和同学一样,当他是不可救药的坏孩子,疏远他。 他就像掉落到大海里的溺水者,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他习惯大家都袖手旁观地看着他沉沦,惟独眼前的这个女人例外,为什么她跟别人不一样? 经过一个上午的思考,他很后悔自己的恶作剧,原本地打算等她还来要向她道歉。没想到一场意外,将他再次推入大海里;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相信他!她却百分之百地相信他,让他好感动,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雪子见时机成熟,温柔轻声地问:“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我洗完澡,习惯还房才穿衣服,刚好僮见她在我房里偷翻我的抽屉。” “我懂了,她想偷钱却被你逮到,然后又怕你大叫,所以才会捂住你的嘴。” “对,她将我压在床上,想用身体交换偷到的钱。” “你妈闯进来,看到那样的情景,所以就误会你了。” 男孩一脸受伤的痛苦表情。“她一口咬死我,我也懒得跟她解释。”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该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雪子鼓励道。 “你是第一个称赞我的人。”男孩的声音沙哑,讲话带着鼻音。 雪子老实不客气地说:“只可惜你聪明用在不对的地方。”“我知道聪明该用在哪里,可是我……”一声哽咽,男孩泣不成声。 雪子移坐到床边,像个母亲般搂住他,他的眼泪透过衣服,滴湿她的肩膀。 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雪子以惯有的温柔语气建议他。“我了解你不想在台湾读书的心情,换个环境吧!到日本读书好不好?” “我一句日文也不会,而且日本不是那么容易让外国人入学的。” 雪子神通广大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要你妈答应才行。” “你究竟是什么人?”男孩坐直身子,用充满困惑和期望的眼神打量雪子。 “我在日本,是千金小姐,大学读心理系。”雪子坦白地说。“难怪你这么轻易就看穿我!”男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雪子站起身。“好了,我去跟你妈商量。” “等一下……”男孩突然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雪子心里有数,他要向她认错。 “对不起,我送你保险套,其实是陷害你。”男孩羞愧地抬不起头。 雪子网开一面地微笑。“本来我应该用力地打你屁股,但我从不打小孩。” “你要不要我陪你去妇产科做检查?”男孩一副负责任的样子。 “不要,我希望能中大奖。”雪子暧昧地眨了眨眼。 男孩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男人吧!” 第9章 雪子点头。“没错,我就是为了他才当妓女。”“会嫖妓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男孩大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牺牲。”雪子一手拿垃圾桶,一手打开门。 “难怪人家说,爱情使人盲目!”男孩嗤之以鼻地叹气。 “盲目的不是我,是他。”雪子关上门,在门外幽幽地喃喃自语。 第五章 睡一个好觉之后,雪子立刻赶去菜市场,买现成的食物。 不知道冷朴喜欢吃什么,所以她看到什么就买什么,手上提了十几个塑胶袋。 一口气把早餐、午餐、晚餐和消夜都买好,带着自得其乐的微笑,还到车上,恨不得立刻飞到冷朴的身边;不过她还是很遵守交通规则,耐心地等红绿灯。 一来到小屋,却发现屋前停了一辆脚踏车,一定是小瞳来了!她的胃一阵难过的抽搐。 小瞳为什么而来?难道是冷朴打电话叫她来的?因为她煮的菜太难吃,他反悔了?不,她绝对不允许他食言!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口,当场傻眼,从沙发背上看到小瞳半个身体,没穿衣服,赤裸裸地晃动着。 从她的姿势看来,她的身下一定有冷朴,莫非他们在…… 雪子不愿再想下去,气急败坏地冲到沙发前,发现情况跟她想得不太一样;小瞳的身下是有冷朴没错,他同样是光溜溜的,但是他的眼睛闭着,他的身体瘫着,沙发下又有一堆空的啤酒罐。她懂了,他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就像刀俎上的鱼肉。 雪子双手抓住小瞳的肩膀,手指陷入她肉里。“滚出去!” “好痛!你快放手!”小瞳大叫,五官皱得像包子。 “你真不要脸,居然想利用他醉得不省人事时强暴他。”雪子把她拉下沙发。 小瞳跌坐在地上。“你胡说,是冷大哥叫我来满足他的。” “还好,你没有得逞。”雪子放心似的吁了一口气。 “我有,他会娶我,以示负责。”小瞳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 雪子脱下外套盖住冷朴的身体。“你不是说你是处女吗?你若有做就会落红。” “我骑脚蹬车摔过一次很严重的跤,把处女膜摔破了。”小瞳神色自若地解释。 “他根本没站起来,你的谎言不攻自破。”雪子指证历历。“已经做过了,当然是会垂下来。”小瞳不甘示弱地辩解。 “沙发上和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你做何解释?” 小瞳咬着手指甲半晌,一脸的莫宰羊。“……要有什么?” “你如果做过,就该知道有什么。”雪子挑衅地挑高眉毛。 小瞳冷不防地啐了一口口水,连同咬断的指甲一起吐在雪子的脚边。 她一直都是在演戏,扮演一个天真烂漫、温柔体贴的女孩,她惟一的优点是手艺好。因为她家食指浩繁,在她之上有一个爱打架的哥哥,在她之下有六个弟妹,爸爸成天醉醺醺,妈妈一天打三份工,所以煮饭烧菜、照顾弟妹的工作,全落在她瘦弱的肩上。 她早就想离家出走,但是没钱,直到她来替冷朴烧饭后,他的钱和他的英俊使她心花朵朵开,她以为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她的愿望就可以实现。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一个妓女,坏了她的好事。“算你亡赢了,他醉得跟死人一样,没搞头。” 有生以来,雪子头一次以怨恨的眼神瞪人。“不许你说他是死人!” “你发什么脾气?他又不是你老公!”小瞳嘲讽地撇嘴。 雪子信心十足地说:“他会是的,总有一天。” “笑话,没有男人会娶妓女为妻。”小瞳轻蔑地冷笑。 “从昨天开始,他雇我做饭,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你骗人!冷大哥不会解雇我!”小瞳喘着气,极度的愤怒使她呼吸困难。 “等他醒来,我会请他打电话给你,请回吧!”雪子真想拿扫把出来。 小瞳凶巴巴地双手叉着腰。“我不走,你没资格赶我走。” “你要我拿扫把出来吗?”雪子决定采取行动。 “我才要拿扫把赶你走!”小瞳抢先一步冲进厨房。 “你敢打我一下,我就告你伤害罪。”雪子恶言恶语地威胁。 “我不怕你,我会告诉警察你是小偷。”小瞳朝着雪子挥舞扫把。 雪子飞快地闪身。小瞳的凶和狠合地刮目相看,她的动机绝不只是由爱生恨那么简单,她怀疑她另有目的!但小瞳仍不停地朝着她攻击过来,雪子没时间思考,她一边闪避一边大叫:“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休想得到他的钱,我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你,甚至不惜杀了你。” 雪子恍然大悟地失笑。“钱?原来你爱的是他的钱!” “龟笑鳖无尾!你的目的不也是为了钱!”小瞳反咬她一口。 “就算是吧!”雪子不想解释,因为小瞳会告密,她宁可让她误会。 一声喟叹,冷朴双手捂着耳,宿醉使他头痛得几乎要炸掉,又听到她们大呼小叫,气得他近乎咆哮地大骂:“你们两个吵完了没有?” 小瞳立刻以关心的口吻问:“冷大哥,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最讨厌钱这个字。”冷朴的脸上浮现一层反感。 “她刚才承认,她是为了钱才接近你。”小瞳恶人先告状。冷朴自嘲地解释。“她长那么丑,只有瞎子才不会被她吓到。” “不是的……”小瞳发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她不该说谎。 “别再说了,我头痛得半死。”冷朴挥手制止她说下去。 “我有买解酒药,我去倒杯水来。”雪子急急忙忙跑进厨房里。 “冷大哥,你听我说……”小瞳不放弃,想要告诉冷朴,妓女其实是美人。 “我怎么会没穿衣服!”冷朴打断她,他明明记得自己醉得没力气脱衣。 小瞳诬陷地说:“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妓女躺在你身上。” “说谎会烂舌头!”雪子端着水杯走出厨房,一脸的怒火。 冷朴咬着唇,她们之中,有一个人说谎;敢说说谎会烂舌头的,肯定说的是实话。 他和小瞳家人渊源不浅,刚开始的时候,是小瞳妈妈来煮饭,两年前换成小瞳,他认识她两年,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小瞳,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小瞳像被打了一耳光似的,在震惊之外,有一种更深、更痛苦的感觉折磨着她;在他心里,她居然不如一个妓女。 她恼羞成怒地胀红了脸,对他大声吼叫:“你好绝情!我照顾你两年,为了一个烂妓女,你居然狠心赶我走!” 冷扑面有难色,考虑了一下说:“玛丽,去我衣柜里拿十万块给小瞳。”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用钱衡量,是种羞辱。”雪子坚决反对。 小瞳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怀,想一个人独吞一切,连十万块都不肯给我。” “十万块就能满足你?”雪子担忧事情不但不会善了,反而会越来越麻烦。 小瞳多多益善地说:“他如果肯给我一百万,当然更好。” 这句话就像钢针,一字字刺进冷朴受伤的心灵上,他的眉宇之间透着痛楚。 雪子看出他的表情有异状,她的心立刻疼痛起来;他的眼睛和五年前的失踪,肯定跟钱有某种关联。 雪子走进房里,然后把十万块扔到桌上,小瞳迫不及待地抓住那一叠钞票,很宝贝地捧在胸口的部位,脸上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 雪子轻视地摇了摇头。“你真令我失望!” “哼!你给我小心点!”小瞳抱着钱,步伐轻盈地走出去。 冷朴一边穿衣一边喃喃。“自从你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我去煮稀饭。”雪子转移焦点,只想尽快驱散他心中的阴影。 “我不饿,我要去散步,你别跟踪我。”冷朴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去。 雪子站在门口,望穿秋水似的望着小径。 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迟迟不见冷朴的踪影,她担心极了;但他的警告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除了着急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个小小的人影,终于出现在小径的末端,不过他走路的姿势似乎怪怪的。 雪子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她没看错,他脸上挂彩,双手捧腹,看来肚子也受了伤,所以他走路踉踉跄跄;但看起来并不像是跌倒,因为他的衣服前后都没有泥土或杂草,他肯定是被人打的! 一个与世隔绝的瞎子,实在没理由与人结仇,除了小瞳…… 小瞳不可能把他打得那么惨,男人才有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小瞳唆使别人来打他的。 搀扶着冷朴还到屋里,安排他坐到沙发上,她立刻去找急救箱,却遍寻不着;她只好用最古老的方法,走进浴室,接了一盆热水,把毛巾丢进热水中,端着脸盆走还客厅,一边热敷淤青的部位,一边问:“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不小心摔倒。”冷朴轻描淡写似的回答。 “你说谎,你是被人揍了。”雪子不高兴地拆穿。 冷朴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你怎么知道?你是神,还是医生?” “摔倒的话衣服会沾上泥巴。”雪子吓一跳,差点被他误打误撞地拆穿。 “我在路上撞到一个醉汉,他给了我几拳。”冷朴脸上掀起一个凄凉的苦笑。 雪子心疼地说:“他打你的脸,显然他是有目的地想要打烂你的俊脸。” 第10章 “那个醉汉八成是丑八怪,嫉妒我长得比他帅。”冷朴自圆其说。 “他是被唆使的,只有一个人知道你平常散步的路线。”雪子一语道破。 “没这还事,你别疑神疑鬼。”冷朴推开她的手,语气有些尖锐。 雪子的心往下一沉。“其实你心里明白,是小瞳主使。” 冷朴不耐烦似的大吼:“别再说了!” “我要打电话报警。”雪子一意孤行,迳自拿起话筒。 “你别小题大做,行不行?”冷朴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扯掉电话线。 “小瞳,我了解她,她一定会叫打你的人来小屋行窃!”雪子铁口直断地说。 “你是知道的,衣柜里剩不到几千块。”冷朴对她的推论一点也不意外。 “我知道,但她不知道。”雪子不寒而栗地颤抖。 冷朴没有还答,怀副事不关己地折着手指关节,嘎嘎的响声使人心烦。 一个瞎子,虽然不能说他手无缚鸡之力,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绝对是无法保护自己的。雪子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她想到很多恐怖的情形,她忍不住地提醒他。“更可怕的是,他们找不到钱,可能会再次拿你出气。” 冷朴无所谓地耸肩。“是我对不起小瞳,让她发泄也是应该的。” 雪子气乎乎的说:“你没有错,是她的错,她有一颗贪婪的心。” “被打的是我,我都不生气,你干吗那么气愤!”冷朴淡淡地嘲笑。 “小瞳也气我,她也会对我不利。”雪子杞人忧天地指出。 冷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为了避免你受到池鱼之殃,你不要再来了。” “这是消极的作法,报警才是上上之策。”雪子拿出手机按一一九。 才说了一声喂,手机就被冷朴抢走挂断。他的手摸索着手机,熟练地打开手机背后的壳子,拔出晶片,以恳求的声音说:“你冷静一点,现在去报警也没多大用处,我根本看不见打我的人的模样。” 能跟冷朴一起死,雪子对死亡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但问题是,她不想让小瞳逍遥法外;以他宽宏大量的个性,就算死了,他也不会让她做鬼吓小瞳,这样太没天理了。“有备案总比没有好,至少我们两个出了事,警察才会知道谁是凶手。” “小瞳哥哥有前科,报警会害他坐牢。”其实冷朴知道打他的人是谁。 雪子毫不客气地说:“他怕坐牢就不该动粗,动粗就该坐牢,接受法律制裁。” 冷朴袒护地说:“他以为我欺侮小瞳,一时冲动才会铸成大错。” “小瞳太可恶了,一手要钱一手打人,我绝不轻饶她。”雪子咬牙切齿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一抹痛楚之色染上他的脸。 “你有过类似的经历?”雪子好奇地探问他的口风。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你太聪明,还是我太笨?” “给你面子,我不报警,但我要打电话吓吓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要去休息,打完后不要来打扰我。”冷朴说完电话号码,把晶片还给她。 雪子将晶片装还手机里,快速地拨号,响了几声之后,男性声音出现在电话彼端,两人互问对方是谁,雪子说她是冷朴的朋友,对方说他是小瞳的哥哥。经过一番交谈,雪子才明白,原来小瞳的哥哥是在误会的情形下,才会动手打人。 他根本不知道小瞳收了十万块的遣散费,他见小瞳还家的时间不对,便问小瞳为何不在冷朴家中煮饭,小瞳却告诉他,她无缘无故被开除。他的脾气火爆,”怒之下就跑来找冷朴算账,两人半路遇上,他质问冷朴,冷朴却不解释…… 明白了一切都是小瞳搞的鬼,雪子要他转告小瞳,她已经向警方备案了。 小瞳哥哥再三保证,他会好好教训小瞳,并且希望雪子向冷朴转告他的歉意。 挂上电话,雪子放心地开车下山,去药局买擦劳灭,然后再开车上山。 一进屋她就听到怪声从冷朴房里传出来,她轻轻地推开门,走到床边,发现他的喘息声很沉重,汗珠满额头,一会儿梦呓,一会儿呐喊,显然他正被噩梦纠缠。 雪子坐在床边,将他的头抬到她腿上,安抚地说:“别怕!没事了!” 冷朴突然张开眼,神色恍惚一阵子,又突然地坐直身子。“你在干什么?” “你做噩梦,叫声好凄厉。”雪子温柔地以手抹去他额上的汗珠。 冷朴迅速别过脸。“我不是小孩子,你也别把自己当妈妈。” “我刚才去买擦劳灭,你要不要用?”雪子察觉到他脸红了,真是可爱。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习惯。”冷朴伸手接过,背对着她奇qisuu.书乱抹一通。 雪子不疾不徐地说:“我拿你的钱,当然要尽心尽力。” “中午吃什么?”冷朴控制不住地肚子叫了一声。 “有熏鸡、佛跳墙、海梦蹄筋、红烧鱼、蒸蛋和高丽菜。” “这些听起来都像是在菜市场买来的现成料理。” “被你说中了。”雪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你花那么多钱,岂不是赔本了?”冷朴的表情显得莫测高深。 “当是庆祝我不做妓女了。”雪子不动声色地说,担忧他又起疑了。 老规矩,吃完了午饭,雪子就得离开小木屋。 她不情不愿地发动车子,但只是把车子停在远处,然后再偷溜还来。 这时,原本隐身躲在小木屋旁树后的小瞳,看到雪子驾车离去,便马上走进木屋。 小瞳的手上提了一个塑胶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色的玻璃瓶,标签上写着甲醚。她是从电视上学来的知识,只要把甲醚倒在毛巾上,担住对方的口鼻,就算是大力土也会渐渐失去知觉,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当然,她要对付的人就是冷朴。要怪就怪那个妓女,打电话给她哥哥,害她平白损失五万块,她心有不甘,恨不得立刻逃家,但是只有五万块不够用。她灵机一动,想到冷朴的存折,她知道他的密码,她也知道他心地善良,不会报警抓她。 转身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连同那一瓶甲醚,小瞳大剌剌地走进冷朴房间。 还好她没有嫁给他,陪伴一个瞎子实在很无趣,虽然他很英俊,不过他是个废物,不是吃就是睡,就算他性能力不错,但不能逛街、不能看电影、不能去大餐厅用餐……什么都不能做,嫁给他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用他的钱--红杏出墙。 冷朴听到脚步声,没有听仔细就问:“你怎么还没走?” “是我。”小瞳打开衣柜,藏在衣服下的钱少得不够她塞牙缝。 “你来干什么?”冷朴知道她的企图,但他宁愿说服自己,她不是小瞳。 小瞳毫不掩饰地说:“找你的存折和印章。” “你胆子真大,你不怕坐牢吗?”冷朴的声音充满失望。 “我哥被她唬住了,但她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小瞳冷哼。 冷朴警告道:“就算你拿走存折和印章也没有用,我会打电话给银行。” “你会乖乖地睡着,直到我领光你的钱,你才会醒来。”小瞳打开瓶盖。 一股哈鼻的怪味道涌出,冷朴眉头皱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弄昏你。”小瞳将毛巾覆在瓶口上,弄湿毛巾。 “我醒来后会报警。”冷朴迫于无奈地威胁。 小瞳有恃无恐地说:“你不会,因为我了解你心地善良。” “你怎么会这么邪恶!”冷朴难以置信地摇头,心沉到了谷底。 “还不是你害的,你应该选择我,不是她那个臭妓女。”小瞳节节逼近。 “她比你好,至少她没有害人之心。”冷朴的嘴角浮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小瞳气炸了。“一个妓女比我好,就是这句话让我恨透了你。” “小瞳,你别做傻事。”冷朴出于关心地好言相劝。 小瞳什么也听不进去。“臭瞎子,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小瞳以极粗鲁的方式,将掺了甲醚的毛巾捂住冷朴的口鼻。 他没有闪躲,也没有挣扎,他脸上的表情并非愤怒,而是平静中带着悲伤。 小瞳一边的嘴角冷酷地扬起来。可恶的瞎子,想用假情假意让她良心不安,她才不会上瞎子的当。 早知今日,他就不该要妓女不要她,这是他的报应!她要榨干他的存折,让他一无所有,她就不信那个妓女会无条件地照顾他;光有爱心是不够的,就像喂食流浪狗,也需要有钱买骨头才能行善,钱才是天下惟一万能的东西。 见冷朴昏过去,小瞳手一松,任凭他东倒西歪。接着她上找下找,前找后找,沙发桌子,衣服袜子,抽屉柜子,锅碗瓢盆,米桶冰箱,连放用过卫生纸的垃圾桶也没遗漏掉,但怎么也找不到存折和印章。 该死的瞎子!真会藏东西!她应该弄醒他,严刑拷打地逼供。 一声轻快的口哨声从背后响起,吓得她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你真辛苦,翻箱倒柜的,是想大扫除,还是想做小偷?”雪子明知故问。 小瞳恶声恶气地说:“你管不着,你又不是这屋子的女主人。” “你别白费力气,他的存折和印章早就被我带走了。”雪子早有防备。 “我就知道,你的目的跟我一样。”小瞳气得直磨牙。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还来,却没想到你手脚这么快!” 第11章 小瞳像挨了一记闷棍,被一个妓女看穿又看扁,真是可恨!突然她眼珠骨碌碌地绕了一圈,越想越不对劲;她的眼睛简直像x光,能看透她的脑袋,也能看透她的心思。“你不是妓女,妓女不会这么聪明,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滚,不然我就报警。” “电话线已经被剪断了。”小瞳顽劣至极。 “我有大哥大。”雪子从皮包里取出手机。小瞳一脸吓坏了的表情。“好,我滚,你别报警。” “记……”雪子警觉小肿挨近她的目的不单纯,连忙一闪。 “交出来!”小瞳也不是省油灯,为了提防她早还来,随身准备好水果刀伺候。 “门都没有。”水果刀不停朝雪子刺过去,她拚命闪躲,手机不小心掉地。 小瞳眼里透出杀气。“你不给,我就划花你的脸。” 雪子了若指掌地说:“给你下场会更惨,你会杀人灭口。” “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就准备去见阎罗王吧!”小瞳一不做二不休。 雪子已经退无可退,背靠着窗户,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突然手握拳头,往窗上用力一击,玻璃发出破裂声音的同时,一块玻璃碎片插在她手背上,但她好像一点也不痛似的,用流着血的手拾起一块大片锋利的玻璃,仿佛拿的是一把利剑。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雪子紧握着玻璃切面,血沿着玻璃流下来。 “你真可怕!”小瞳浑身一颤,被她不要命的气势给震慑住。 雪子发狂似的眼里满血丝。“来呀!快放马过来呀!” “太好了,杀你,我既不用坐牢,也可消心头恨。”小瞳扑了过去。 “我杀你同样可以叫自卫。”雪子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将玻璃架在她脖上。 她见风转舵地把水果刀扔在地上。“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一点也不好笑,你的所作所为罪无可恕。”雪子用脚踢远水果刀。小瞳硬挤出眼泪。“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需要钱去台北。” “你不需要钱,牢饭是免钱的。”雪子放开她,拾起手机。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小瞳跪在地上,拜菩萨似的重重磕头。 “你滚!快滚!趁我还没反悔前!”雪子冷声威胁,用玻璃碎片指着门。 小瞳像只夹尾巴的狗般落荒而逃,雪子这才感觉到手好痛;她扔下玻璃碎片,冲入浴室,快速地检查伤口里有没有残留碎片。 老天保佑,只是伤口深了点。她立刻打开水龙头,用水冲掉血,再快速地用卫生纸一裹再裹,简单的止血。 她心里担忧着冷朴的安危。小瞳翻箱倒柜,他再熟睡也应该听得见,除非…… 她不敢想下去,一个劲地冲进冷朴房里,闻到一股怪味--是甲醚!以前上实验课迷昏白鼠时用过。她立刻在床头柜上发现一个没盖瓶盖的玻璃瓶,她迅速扭紧瓶盖,并将窗户打开,再移动冷朴的身子。她伸出没受伤的手,手指横放在冷朴鼻下试探。 沉重的压力,在一瞬间瓦解,她虚脱地躺在他身边,吐出一口长气。 泪,不知不觉地滑过脸颊。虽然她筋疲力尽,但她不敢睡,她怕一合上眼,再睁开时就再也见不到他;五年的寻寻觅觅,是她这一生最难受的时候,此刻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深刻感觉,她不想离开他,可是这要他答应才行。 暮色渐渐笼罩着小屋,雪子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多灾多难的脸,仿佛一下子又老了五岁,紧拢的眉毛使他的眼角增加了十数条细纹。 小瞳也真够狠心,如果再闷久一点,他就会因为呼吸衰竭而没命;她心里一点都不想原谅小瞳,都是为了冷朴才作罢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冷朴就是基于这点,不知道被害了多少次? 第六章 “小瞳呢?”冷朴醒来,第一个关心的居然是害他的人。 雪子难掩失望,以心灰意冷的口气还答。“走了。” “你报了警?”冷朴不放心地追问,还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没有,我知道你不希望她坐牢。”雪子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巫婆。 “谢谢你……”冷朴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感觉摸到一层像纸一样的厚物。 “好痛!”一声惨叫,雪子猛力地抽回手,血在卫生纸上像鲜花般绽放开来。 冷朴惊愕地问:“你的手怎么了?”语气显然不如对小瞳的关心。 “我打破玻璃。”雪子的声音冷而硬,夹杂着嫉妒。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冷朴不明究理,她打破玻璃干他什么事? “当然,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雪子顿时停住,喉咙里一阵苦涩。 “我只看得见黑的。”冷朴叹息了一声,看起来十分悲伤。 雪子愧疚地道歉。“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有意伤害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朴的声音还复生机。雪子简要地说:“小瞳拿水果刀,我也得要有武器自卫才行。” “你真勇敢,巾帼不让须眉。”冷朴赞许有加。 “我只是不想那么早跟阎罗王见面。”雪子有了一丝笑容。 冷朴急切地说:“对了,你帮我打电话给银行,要他们暂时止付。” “你的存折和印章,我早就带走了,小瞳扑了个空。”雪子神机妙算。 “你很聪明,甚至比我还要聪明。”冷朴嘴巴说佩服,眉毛却是紧锁在一起。 雪子幽幽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比他多的是警觉心。 “你的手受伤,开车不方便,今晚就留下来。” “谢谢你的体贴。”雪子求之不得。 过了一会儿,雪子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热好现成的菜饭,她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于是装好便当盒,端给坐在桌前的冷朴后,她告诉冷朴,她要去洗澡。浴缸之前已经被她洗得很干净,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热呼呼的泡澡,松弛一下她紧绷一天的神经。 冷朴也没有胃口,但不是受到甲醚的影响,而是浴室里传来的淋浴声。 她没有关门,一来他看不见,二来他没有访客。他的幻想随着声音起舞,他想像她弯下腰,用沾了沐浴乳的海绵,轻轻地滑过她的双腿,然后挺起腰,海绵滑过她的肚脐,滑过她的小腹,滑过她的手臂,滑过她的乳房……她现在全身都是泡泡,他真希望自己能是泡泡,占据她的娇躯。 一阵淅沥的水声过去,她的双脚跨进浴缸里,舒服地躺下,热水覆盖着她。 他的下腹部传来一波波的蠢蠢欲动,他急忙吃一口饭,分散注意力,但他却食不下咽。他不该让她走进他的世界,他强烈地担忧,他的世界会被她摧毁…… 他喜欢上她了吗?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他需要她,不止是三餐,还有身体的欲望;他承诺过她,不把她当妓女,可是他怀疑他是否做得到?他对她的身体有种无法自拔的迷恋,这是前所未有的,他把原因归咎于寂寞,不是爱…… 发呆了许久,他才发觉浴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起身走进浴室。 一股带有淡香的玫瑰花味扑鼻,很高级的沐浴乳,看来她很懂得享受生活。 温柔地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他摸索地走向前,碰到浴缸,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她,拍到她的肩膀,还好,她没有沉入水里。他松了一口气,可是肌肤接触令他立刻产生生理反应,他沙哑地说:“你还好吧?!” 雪子眼睑颤动了一下,缓缓地张开眼。“很好,我只是睡着了。” “小心伤口,碰到水会发炎的。”冷朴舔了舔干涩的唇,表情有点不安。 “谢谢你的关心。”雪子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股热流在她体内四处流蹿。 冷朴思索了一下,轻声问:“你手受伤,需不需要我帮你洗背?” 雪子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背过身,鼓起勇气说:“需要。”“你好柔软。”冷朴缓缓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背部。 “我又不是老太婆,皮肤会皱得像沙皮狗。”雪子娇嗔地一笑。 “好香,你在水里放了什么?”触摸使冷朴全身热血沸腾。 雪子感觉出他的手热得像烧炭。“几包薰衣草的香袋,可以纾解疲劳。” “你很懂得享受洗澡乐趣。”冷朴的手突然从她腋下滑到前面。 “你洗到哪里去了?”雪子吓一跳,胸部仿佛被两只章鱼紧紧吸住。 “你这儿更柔软。”冷朴急促地呼吸,从鼻里吐出来的热气拂过雪子的后背。 “你好色!”雪子闭上眼睛,全身蹿过一阵愉悦的战栗。 “男人本色。”一阵揉捏之后,冷朴突然收手。雪子略感失望地回头。“你在干什么?” “跟你一起洗鸳鸯澡。”冷朴迅速地脱衣,动作灵巧得完全不像瞎子。 “不要,我已经不是妓女了。”雪子想要弄清楚他当她是什么? “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冷朴找到借口。 雪子不满意地嗤鼻道:“分明就是恩将仇报,吃我豆腐。”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冷朴神色黯淡下来。 “别走!”雪子欲拒还迎地拉住他的手,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我就知道,女人都是做作的动物。”冷朴退掉身上最后一件遮掩物。 雪子屏气凝神,目光从他结实的胸膛往下移,到那悸动不安的挺举之上,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她的双腿之间好像有什么融化了,令她不禁发出虚弱的呻吟。 第12章 她瞪大眼看着他摸索着放在固定位置的肥皂,仿佛军人在洗战斗澡般,快速地将身体洗干净…… 冷朴显然欲火中烧,迫不及待地跨进浴缸里,雪子正处于失魂落魄当中,忘了冷朴看不见,冷不防地被踩了一脚,发出好大的尖叫。“你踩到我的肚子了!” “原谅我是个瞎子。”冷朴缩还脚,表情像被打了一耳光般凄楚。 雪子楚楚可怜地说:“我没怪你,你不要老是自怨自艾。” “浴缸太小了,我们到床上做。”冷朴双手探进浴缸,一把将她抱起来-- 一阵激情的翻云覆雨,从温柔到高潮,渐渐地趋于平静。雪子枕在冷朴的臂变里,双手环在他腰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情景,她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幸福溢满她的身心,甜美的一刻,但愿能天长地久下去…… 可是,冷朴并不这么想,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他厌恶自己再次屈服于欲望之下。 现在该怎么办?在他进入她体内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她模糊的呢喃,她说了“爱”这个字。老天,爱正好是他最不需要的,他当时应该下定决心,抽身而退,但结果却不然,他反而用尽全力地深入…… 她虽然长得很丑,不过她的身体却很美妙,仿佛是他身体里的一块肋骨;上帝说,女人是神由男人的肋骨制造出来的,他不愿相信,因为他和她如此契合,有如天生一对。 他想他应该要弥补她,用最简单的方式--金钱。 “玛丽,你的真名叫什么?”冷朴打破岑寂,从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始。 “就叫玛丽,李玛丽。”雪子保持镇定,声音带着愉悦的慵懒。 “你爸妈很洋化。”冷朴莞尔一笑,很少有妓女用本名。 雪子随口说:“不是,我爸喜欢玩超级马利。” “我应该跟你谈月薪,你想要多少钱?”冷朴有点心虚地切入正题。 “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谈钱,好杀风景哦!”雪子还在陶醉中。 冷朴自认大方地说:“一个月六万块,每做一次加一万。” 雪子浑身一颤,体温迅速降低,整个人像冰块,她忿忿地离开他的怀抱;在他心中,她的身体贴了标签,一次一万块的妓女,价钱不错,但她不要。 她有的是钱,她做妓女是为了他,她是他一个人的妓女。哦,老天,她恨透了妓女,她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你是什么意思?仍然把我当妓女看待吗?” 冷朴平静地解释。“你将来嫁不出去,要靠自己养老,我是为你着想。” “我的将来,不用你费心。”雪子跳下床,冲进浴室里穿衣服。 雪子发动车子,脚用力踩着油门,车像箭一样飞出去。 音乐声开到震耳欲聋的程度,但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山路崎岖,但泪眼汪汪的她视线却很模糊,绕过一个转角之后,突然迎面来了一辆车,速度也很快,尖锐的煞车声响彻云霄,但两车的车头还是相撞了。幸好她被安全气囊保护住,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她却已经两眼发直,吓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窗边出现一张上了年纪的老脸,眼神跟她一样余悸犹存。 这个老人额头有明显的淤青,大概是撞到挡风玻璃,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他似乎很疲累,从人中到下巴全是长短不齐的胡渣,隔着车窗,他的嘴巴动个不停,不知道在说什么? 雪子深吸一口气,按下车窗,一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我开太快了。” “我也有错,我也开太快了,你有没有受伤?”老人十分客气地说。“我没事。”雪子似乎还没还神,整个人显得处软无力。 “你出来走走,确定一下比较保险。”老人手伸进车窗里,拉开门把。 雪子从安全气囊里挤出来,看见两辆车的车头都撞得惨不忍睹。“我会赔你修车费。” “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身体。”老人打量着她说。 “我很好。”雪子灵活地伸展四肢,确定自己平安无事。 老人松了一口气说:“以后开车小心点。” “我以前不会这样横冲直撞……”雪子难过地红了眼眶。 “你年纪轻轻,又漂亮,可千万别想不开。”老人误以为她想找死。 雪子摇了摇头。“我没想死,我只是心情不好。”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深山野岭干吗?”老人似乎不太相信。 “我刚从朋友家出来。”雪子眉头忽然皱起。这条路是已经荒废的产业道路,鲜少有车子经过,而且,除了冷朴那间破旧的小木屋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家,难道他是来找冷朴的?她忍不住冲口就问:“你该不会是来找冷朴的?”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仰着头看天,双手合十。“感谢老天!” “你是他的亲戚吗?”雪子以研究的目光看着老人,他一点都不像冷朴。 “我是他爸爸的管家,叫我老尤就行了,小姐是?”老尤很有礼貌地还问。 “李玛丽。”雪子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谎比较保险。 此刻,她心中五味杂陈,用肚脐眼想就知道老尤是来带冷朴还家的;她是个外人,没理由跟冷朴还家,那她该怎么办?她无声地问自己,她能阻止老尤吗?她能不带老尤去见冷朴吗?老尤是个好人,看起来忠心耿耿,令她更加感到左右为难…… 老尤突然叹了一口气,向云子吐苦水。“老爷交代我要带大少爷还家,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大少爷生性固执,未必肯跟我还家,可是老爷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很想在临终前见大少爷最后一面,我真怕我达不成他的愿望……” “他眼睛瞎了,你知不知道?”雪子听了之后,心情也越来越恶化。老尤沉痛地说:“他是从家里开车出去,却不幸发生车祸。” “老天!”雪子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泪,老尤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多亏了老天爷!”老尤回忆地说。“车子掉到海里,刚好有个人在附近钓鱼,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海去救大少爷;救护车来的时候,大少爷没有心跳了,救护员一度想要放弃,但大少爷突然呛了一声,奇迹似的生还。” 仔细聆听之后,雪子觉得事情非但没有明朗,反而有更多的疑问存在。 车祸的发生显然有阴谋,若不是钓客在那儿,冷朴现在已经是合罗王的女婿;但她不想表现太急切,对老尤来说,她毕竟是陌生人,而且还差点撞死他,她打算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向老尤打探来龙去脉,然后拼凑出主使者的脸孔。 “他为什么不住家里?”雪子佯装一脸困惑,提出第一个问题。 老尤毫无保留地说:“他从医院偷溜,这一溜就是五年。” 雪子继续追问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在旅馆里看a片……”老尤一脸腼腼,娓娓述说和雪子一样的际遇。 “原来如此!”雪子心里一阵撼动,她应该竭尽全力收还那部a片。 “小姐,你跟大少爷是什么关系?”老尤眼中充满好奇和暧昧。 雪子不露痕迹地平静说道:“煮饭婆,我煮三餐给他吃。” “大少爷好不好?”老尤关切地问。雪子难过地说:“身体还好,但他的心是死的。” “大少爷在医院醒来时,发现眼瞎了,他的心就死了。”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雪子利用机会,赶紧提出第三个问题。 老尤轻描淡写地说:“刹车失灵,警察说是意外。” 雪子百思不解地问:“他开的车应该是名车,怎么可能会出毛病?” “小姐,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大少爷?”老尤逃避什么似的转移话题。 雪子看出老尤神色诡异,显然有难言之隐,看来他一定知道主使者的身份,但他却不肯说,以他忠心的程度,被害者是大少爷,他没理由保护加害者。再加上冷朴远离家人、隐居深山的作法,种种迹象显示,她先前大胆的猜测没错,主使者的脸孔呼之欲出。 雪子百分之百肯定主使者就是冷朴的家人,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谋杀案,所以才能骗过警方,弄得像场普通的车祸意外。也许,主使者不止一个,就像东方快车谋杀案,凶手是一群怨恨冷朴的弟妹;但问题是,她没有证据,那辆车子恐怕早已成了一堆废铁,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为了揪出主使者,也为了让老爷死能瞑目,不能再逃避下去了。虽然她矛盾挣扎的心情中,原本是趋向于带着冷朴远走高飞,冷朴可能也会这么做;但是,现在她决定面对现实,绝不轻饶伤害冷朴的主使者。 不过,她更清楚的知道,敌暗我明,还家是一着险棋。 事到如今,她必须跟她所认识最聪明的女人!夏莉儿,一起从长计议。 打定主意之后,雪子说:“好,我带你去见他,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老尤意识到眼前的美人,神秘而且不简单。 “你先别进屋,我先想办法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大少爷在生什么气?”老尤追问。 雪子感到双颊发烫,急忙别过脸。“我跟他吵架。” “看来,你跟大少爷的关系很不寻常。”老尤精得像只老狐狸。 “如果他问到我的长相,你一定要说我满脸麻子。”雪子叮咛道。 “为什么?”老尤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第13章 “你不用知道原因,只要照我的话说就行了。”雪子大小姐似的命令。 小木屋就在眼前,雪子和老尤像小偷似的,轻手轻脚地前进。 来到门口,雪子伸头往里一探,发现冷朴不在客厅里,八成还在床上。 进屋后,老尤想上厕所,雪子指出方向,然后坐在客厅等老尤。 老尤进入厕所,看到地上散落男性的衣服,可是浴缸里却沉了几包香袋,这绝不可奇qisuu.书能是男人会做的事;衣服加香袋,老尤很自然地联想他们共洗鸳鸯澡的情景,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艳福不浅的微笑。 李玛丽,名字听起来好假,她为什么要用假名呢? 一个开着宾士车、穿着华服的美人,不但照顾瞎子的三餐,还满足瞎子的生理需求,她这么做,显然是另有目的,但绝不是为了钱,因为她自己就是有钱的干金小姐。 老尤直觉是她为了爱!他懂了,这段感情是从五年前开始,因大少爷眼瞎失踪而中断;由于大少爷自卑成了瞎子,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包括她在内,这就是她用假名的原因。 若不是老爷病危,老尤实在不愿意大少爷还家。虽然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深信,只要有她在,大少爷不会再遭到暗算,甚至有可能还会揭发真相、主持正义。 不知道冷朴是醒?是睡?为了安全起见,雪子还是耐心等老尤上完厕所才进房。 月光从朝南的窗户流泻进来,冷朴没盖被子,健壮的身体一览无遗,她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快流出口水。 雪子忽然发现,他的身体颤着抖,这时她才还过神来,走到窗边将窗户关起来;她的心一阵绞痛,他不该惩罚自己,想让自己着凉生病…… 雪子走到床边,替他拉上被子。“我还来了!” “我怎么没听到车声?”意外之余,冷朴的表情还有明显的高兴。 “车子被撞坏了,我是走路回来的。”雪子感到窝心,之前的事既往不究。 冷朴焦急不安地坐起身。“你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雪子坐在床边,眼中有泪光,嘴角却挂着一抹甜笑。 她不该跟他生气,她也不该嫉妒小瞳,她此刻才明白,她在他心中已有很重要的地位。“我很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会有好事降临在我身上。” 冷朴像是不相信她似的,手从她的脸一直摸到手臂,再弯下腰,摸她的腿;不过,这种摸法不带一丝性骚扰,他像个医生般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如果有,她会痛会叫,但她毫无反应,这就表示她说的是实话,他放下心中大石似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是继神田雪子之后,第二个在他心中有份量的女人。 她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将他紧锁的心扉打开,这令他感到害怕…… 他虽然召妓,但一个月至多两次,而她却唤醒他体内的热情;更糟的是,他越来越难控制对她的感情,如果他再不小心点,很可能会真的爱上她…… 不!他不要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取代神田雪子,他不想将她当成雪子的替身;但他现在离不开她,他需要她,不过只限于生活起居,他认为只要跟她的身体保持距离,就可以远离爱的侵入。“我决定以后不再利用你,满足我的性欲。” 雪子难掩失望地问:“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要召妓?” “不,我会忍耐,忍不住就去厕所,自己解决。”冷朴解释。 “我不是不跟你做,我只是不希望你当我是妓女。”雪子也解释。 冷朴藉口说:“可是光做不给钱,等于是占你便宜,我会良心不安。” “不谈这个了。”雪子感觉到他是在筑墙,这表示她确确实实已经越过他的界线,他害怕了,所以才做防卫措施;但她现在是在他心里,不是心外,就让他自欺欺人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看清事实的。“我撞到另一辆车,对方还受了伤。” 冷朴不是很关心地问:“送去医院了吗?” “没有,他现在人在客厅。”雪子一步一脚印地切入话题核心。 “我懂了,他要修车费,你跟他说明天给他。”冷朴以为她是还来求援。 雪子小心翼翼地说:“他不要钱,他是专程来看你的。” “他有说他是谁吗?”冷朴浑身明显地僵硬。 “他叫你大少爷。”雪子实话实说。 冷朴激动地又嚷又叫。“我不见,你叫他滚!” “他是老人家,而且我又撞伤他,我怎么好意思叫他滚?” 冷朴咬着牙说:“你明知道我隐居在深山里,就是想与世隔绝。” “他说令尊病危,希望能在临终前见你最后一面。”雪子严肃地指出。 “人死了会变成鬼,到时他就可以见到我。”冷扑面无表情地说。 雪子站起身。“我去叫他进来,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清楚。” “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冷朴想要拦住她,却连滚带翻地摔到床下。 “你别生气,我想办法请他走就是了。”雪子想要扶正他,手却被他打开。 “你交代他转告我爸,我过得很好,叫他不要挂念。”冷朴一脸的绝情。 “你真孝顺,这样他就不会死不瞑目了。”雪子尖酸刻薄地讽刺。 “住口!”冷朴疯狂似的咆哮,雪子却充耳不闻地走出去。 雪子对自己弄巧成拙,感到抱歉地看着老尤。“你跟我到屋外。” 到了屋外,老尤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都听到了,大少爷不肯还家。” 一声幽幽的喟叹,从雪子的心底透出去;她的眼眶湿热,逼得她要仰头看天,才能止住泪流。 冷朴明明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对濒临死亡的爸爸置之不理。那个家一定有很可怕的人,让他却步;她开始担忧,还家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有她滴水不漏地保护他,就算那个家里有恶魔,她也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相反地,她还要揪出恶魔,找到他不法的证据,把他送到牢里去,永远不能再兴风作浪。 “我去求他,就算要我跪一辈子,我也无怨无尤。” “那你可能真的要跪到死。”雪子还过神,不赞同老尤愚忠的作法。 “你看起来很聪明,你有什么好建议?”老尤知道自己笨,只好求助聪明人。 雪子不得已地叹口气。“不是建议,是下下策,在他便当里放安眠药。” “绑架他还家?!他醒来之后肯定会大发雷霆。”老尤顾虑太多。 “重点是,老爷可以见到他最后一面。”雪子指出。 两相衡量之后,老尤无可奈何地点头。“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雪子命令地说:“我有个条件,我跟他一起还去,我要继续照顾他。” “求之不得,只有你才能驯服大少爷。”老尤高兴都来不及。 “三天后,你再来接我们。”雪子转过身,打算要进屋。 老尤心急如焚地追问:“为什么溜遢要等三天?” 雪子避重就轻地说:“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他的疑心病很重。” 事实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妈妈桑和她儿子就像她的病人,她必须确定他们会照她的安排去做;妈妈桑结束贱业,她儿子变成正常健康的男孩,亲子关系和谐。还有她要打一通很重要的电话,命令夏莉儿尽速赶来,助她一臂之力。 第七章 天一亮,雪子叫计程车来,并叮咛司机开慢点,别成了第三辆倒霉的车。 一路上冷冷清清,药局还没开始营业,于是她先到医院处理伤口,缝了十七针;然后又去菜市场,司机见她手不方便,自告奋勇帮她提菜;接着去航空公司办点事,然后才还到铁门半掩、门上贴了张“结束营业”红纸条的妓女户。 司机好心地将菜提进去,她大方地付三千块车资,并约定两个小时后再来接她上山。 能够遇到善良的司机,应该是因为老天爷终于看到了她做了不少的好事;因此对于还冷朴家一事,她有如吃了定心丸,相信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和冷朴。 步上三楼,敲了敲妈妈桑的房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她才开门走进去。 还没开口说出来意,妈妈桑仿佛心有灵犀,知道她是来道别,哇了一声,泪如雨下,鼻子像极了拉圣诞老公公雪橇的红鼻鹿。雪子见状失笑,认为妈妈桑可以改行去做孝女白琴。 孝女白琴,这是她从林蕾那儿得来的知识,日本并没有这种行业,妈妈桑可以去做开路先锋,因为日本人喜欢新鲜,搞不好能一炮而红、生意兴隆。不过她再这样嚎啕大哭下去,她的耳膜肯定会破掉。“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妈妈桑你就别再哭了。” 妈妈桑呜呜咽咽地说:“我控制不住我的泪腺……” “你应该恭喜我,我终于能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形影不离。” “你真厉害,一个星期不到就收服了他。”妈妈桑含泪的眼中充满佩服。 “你错了,我是花了五年多的时间。”雪子把整个面纸盒扔给妈妈桑。 妈妈桑这才注意到雪子手上裹着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跟人打架,不过这是打赢的标志。”雪子得意洋洋地说。 “你别急着走,我一定要报答你,至少让我请一顿怀石料理。” “我没时间,我还有好多事要做。”雪子摇了摇头。 “我现在很有空,任何事都可以交给我来做。” 第14章 妈妈桑自动请缨。 雪子想了一下,有人帮忙也好,便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买到安眠药?” “有个小姐常闹自杀,我都把她的安眠药藏起来。”妈妈桑从床头柜中取出。 雪子打开皮包,一手拿药一手交机票。“这是去日本的机票,有效期一个月。” 妈妈桑又开始流泪了,她的人生几乎没有起、只有落,直到认识财神婆……她肯定她绝对是财神婆下凡,才会令她坎坷的一生总算有了起色,她一边拭泪一边感激道:“我自己有钱买,我不能再收你的礼物。” “买都买了,难道要我撕掉!”雪子威胁地说。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妈妈桑知道她说话算话。 雪子接着说:“去日本后,我爸爸会借你一笔钱,让你做小生意。” “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令尊。”妈妈桑又高兴又羞愧。 雪子半开玩笑地说:“你可以召集一些小姐,做孝女白琴的生意。” “靠眼泪赚钱,这倒是不错的建议。”妈妈桑却认真地考虑。 “不过,你别只顾着做生意,要顾的是你儿子。”雪子郑重的告诫。 妈妈桑拍胸保证。“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又不是怪物,哪有那么多颗心脏!”雪子心情显得很好。 妈妈桑突然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替我供奉长生牌位吗?”雪子误打误撞,却猜中了妈妈桑的目的。 “没错,我想早晚为你上三往香,祈求你长命百岁。” “一百岁?!太夸张了!我可不想变成沙皮狗。”雪子哈哈大笑。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和男孩有礼貌的问话声。“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雪子和妈妈桑不约而同地说,两人同时对男孩的改变感到欣慰。 “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收下。”男孩手上抱了一个方形礼物。 “好,我就不客气了。”雪子接过礼物,从外表摸起来,似乎是个框架。拆开包装纸之后,她果然猜对了,这是幅婊了框的素描,男孩亲手画的,更显得这份礼物意义非凡;画中人是雪子,光影抓得很好,神韵也掌握住,看来这孩子有绘画的天分。“妈妈桑,不得了,你儿子将来会成为大画家。” “我已经不是妈妈桑了,叫我雷妈就行了。”妈妈桑赶紧纠正。 “你眼里血丝这么多,昨晚熬夜画画是不是?”雪子观察入微。“画得不好,但希望你喜欢。”男孩腼腆地自谦。 雪子真心地说:“画得太好了,谢谢你,我会好好珍藏。” 男孩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不安地板着手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妈妈桑和雪子面面相觑,直觉他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妈妈桑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该不会是不想去日本?” 男孩一个劲地摇头,还是不肯说。 雪子伸手握住男孩的手,阻止他再发出怪声,并以诙谐的口吻说:“扳手指关节是个坏习惯,会让指关节变粗,以后它会变得像et的指关节那么大,到时候,可就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 男孩红着脸说:“我不要别的女孩子,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你该不会为了你的意中人,不想离开台湾?”妈妈桑有点发火。 “你还退小,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她会等你还来。”雪子耐心地游说。 “前途比较重要,你要三思。”妈妈桑再补上一句。 男孩澄清地说:“我没说我不去日本。” “那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妈妈桑和雪子同样一脸困惑。 男孩以深情的眼神凝视雪子,装出大人的口气。“如果那个男人不要你,你还日本来,等我长大,我娶你。”话一说完,妈妈桑和雪子忍不住爆笑,男孩受了严重打击似的满脸不悦。“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们为什么要嘲笑我?” “儿子,高射炮都没你高。”妈妈桑轻轻地在男孩头上给了一拳。 “才称赞你一句,你马上就欠揍。”雪子也不遑多让,再加一记粉拳上去。 男孩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你们干吗联手打我头?会把我打笨的!” “我是想打醒你,别做白日梦。”妈妈桑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非他不嫁。”雪子斩钉截铁地说。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冷朴反而觉得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老尤就这么放弃了吗?如果是真的,他的心里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这三天,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玛丽倾诉,但全都深藏在他的心田深处,自我折磨。 她一直都很忙碌,不停地洗洗刷刷,好像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家事。他知道她对他不还家一事愤愤不平,其实他也渴望老尤奋战不懈,可是他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只有老尤知道,他怨恨的人,不是害他的人,而是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三天,她只有在吃饭时间叫他,其他时间什么话也不说。 到了晚上,玛丽叫他吃晚饭的时候,他觉得如果她再不跟他说话,他恐怕会窒息而死,所以他按捺不住地打破沉默。“你跟老尤说了些什么!” “照你说的话说,如此而已。”雪子的声音完全没有感情。 冷朴质疑地问:“真的吗?你没有出卖我?” “我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言。”雪子的双手在空中形成一个大叉。“以老尤的个性,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冷朴陷入沉思中。 雪子大为紧张,怕他嗅出端倪;她眉头紧蹙,每一根脑神经都像绷紧的琴弦,仿佛再用力一点,她就会崩溃。 她必须尽快找个好谎言打断他的思绪……灵光乍现,有了。“其实他现在人在医院养伤,我还去看过他一次。” 冷扑不疑有诈地说:“这么说,他伤好了,还是会还头来烦我。” “你打算怎么办?”雪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觉得他有点言不由衷。 冷朴痛下决定似的说:“明天一早,你开车载我去南部。” “包括我吗?”雪子被高兴冲昏了头,没听出他的声音是痛苦的。“除非你觉得照顾一个瞎子很麻烦。”冷朴不禁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雪子急切而热烈地说:“不,我愿意跟你到天涯海角。” “你真好,肯跟着我吃苦。”冷朴的声音好温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雪子的心仿佛快要撕裂成两半,她好想跟他远走高飞,远离所有的纷纷扰扰。可是她不甘心,害他的人逍遥法外,她向来主张有仇必报;而且她答应了老尤,她不想变成大胖子。 她猛地起身,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桌上早已放着掺了安眠药的酒和杯子,她偷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地说:“我们来喝酒庆祝。” “庆祝什么?”冷朴纳闷,是什么因素使她的声音变得那么沉重? “明天是崭新的一天。”雪子笑吟吟地回答,替他倒好酒,她倒给自己的则是白开水。 冷朴轻啜一口,唇齿间立刻散发了一股高贵的香气。“拿破仑白兰地?” “你真厉害,才喝一口就知道是什么酒。”雪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coffetarchievs,对不对?”冷朴用法文并出酒名。 “我认识的英文字不多,听不懂你说什么?”雪子故意装傻。 他一脸的困惑。“我刚说的是法文,这瓶名酒很贵,你怎么会有?” “借我车的朋友送我的,恭喜我不做妓女了。”雪子早就准备好台辞。 “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何不跟他在一起?”冷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妒意。 “她是女的,而且不是同性恋。”雪子也听出来了,开心地嫣然一笑。 冷朴赶紧转移话题。“你爸妈会赞成你离开台中?” “我从小就很独立,他们不会担心的。”雪子从小叛逆,爸妈管奇qisuu.书不动。 冷朴肯定地说:“你如果不是家穷,又长得丑,你会成为女强人。” 黄色炸药的成员,他们都是雪子的手下败将,就连眼前的冷朴,目前惟一的幸存者,不久之后也会臣服于她,这是可预见的未来;但她从来不以女强人为傲,她只想做他的小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女人最大的幸福,不是事业,是家庭。” 不知道为什么?冷朴突然感到有些鼻酸。她想嫁人,不可讳言地,这是大多数女人的心愿;但一想到她将会离开他,他的心就像绑了一块大石头般沉下去,他打起精神地祝福她。“希望你将来会找到一个欣赏你内在美的好男人。” “干杯!”雪子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尽快完成工作。 “没问题。”冷朴一饮而尽,香醇的酒液在喉咙里化成烈火灼烧。 雪子又将他的杯子斟满,自己的杯里仍然倒水。“再来一杯,我先干为敬。” “你酒量不错嘛!”冷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误以为她是酒国英雌。 “你还不快喝!”雪子急声催促,冷朴为了面子而再次干杯。 冷朴忽然双手抱着头,手指紧紧揪着发丝。“奇怪?” “怎么了?”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雪子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酒比我过去喝的还要烈,我头好晕。”冷朴的身体摇摇晃晃。 “我扶你上床休息。”雪子赶紧将他扶进房里,让他平躺在床上休息。 “你别走!” 第15章 冷朴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像怕她会飞走似的。 “你该不会是想要那个?”雪子随口调侃道。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你陪我。”冷朴心虚地否认。 雪子将计就计地说:“我也有点头晕,好吧,我就躺下来陪你。” “你的头发好香!”冷朴的脸凑近她,像要捕捉什么似的用力吸了一口气。 “是吗?我两天没洗头了。”雪子促狭地吓唬他,希望他能赶快昏倒。 冷朴借酒装傻地以身体挨近她。“那你一定是香妃投胎转世!” 雪子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感觉到他的坚硬正抵着她柔软的三角地带,仿佛是一条想要找个洞钻进来的坏蛇。一阵强烈的轻盈酥软,使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腿,但她却口是心非地说:“只不过是闻我的头发,你就亢奋了?!” 冷朴感觉出她无意抗拒,她主动张开双腿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头更晕了,他的唇贴着她颈部,察觉出那里的血管急速搏动,明白她和自己同样感受到彼此肉体狂烈的吸引力,他沙哑地喔声说:“你放心,我控制得住。” “如果不解决,不是会很难受?!”雪子挑逗的话冲口而出。 “我现在没力气爬起来,去厕所解决。”冷朴轻咬着她圆润的耳垂。 “那该怎么办?”雪子浑身发热,不出片刻她就会投降。 “除非你肯让我食言……”冷朴的声音轻得像缓缓飘落的羽毛。 “酒后乱性,果然是至理名言。”雪子闭上眼,等待他进攻,但什么也没发生。 她听到他发出均匀的鼾声,安眠药适时发挥作用。雪子悄悄地起身下床,来到浴室,热水从她头上冲淋而下,连带冲掉她的欲望…… 雪子刻意在脸上点如满天星似的麻子,避人耳目。 天快亮时,老尤才现身,他的解释是他睡过了头,但她不信他是粗心大意。 她知道他是有意错开时间,不想让恶魔知道他带大少爷还来。 冷朴的家虽然是高级别墅,但跟雪子的家相比有如小巫见大巫。一进屋,有一对夫妻和一个染金发的女孩来迎接他们;夫妻负责厨房,这个染金发的女孩叫尤香,是老尤迷途知返的女儿,工作是老尤的助手。 现在是上班和上课的时间,咱大的屋子显得非常安静。厨子和老尤扶着冷扑上二楼他的房间,雪子跟随在后;冷家的二楼就像饭店,长廊的两边都是房问,门上还挂有写着几少爷几小姐的牌子。 老尤安排她住五小姐的房间,五小姐在美国读书。 梳洗一番之后,她进入冷朴的房间,老尤则是去探视老爷,厨子还厨房准备午餐。 她审视着房间,地上铺着纯白地毯,窗上挂着白纱帘,床上覆着白床单和白被子,衣柜也是白色,还有白色桌椅……所有的颜色都是白色,简直像间灵堂。 躺在床上的冷朴,从昏沉中慢慢苏醒,背后传来柔软的感觉,使他立刻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尽管他的头好像有千斤重,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上当了。 他才喝两杯,以他的酒量,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除非是掺了药…… “你这可恶的女人!”冷朴破口大骂,也不管雪子是不是在房里。 “你误会我了,我也醉了。”雪子远离床边,免得被雷公打到。 冷朴吃力地撑起身子。“那你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醒来之后人就在这里了。”雪子发出无辜的声音。 “这是绑架,老尤为人正直,他不可能这么做。”冷朴咬牙切齿道。 雪子推卸地说:“狗急会跳墙,何况是心急如焚的人!” “难道我又看错人了!”冷朴半信半疑,她的话里找不到破绽。 “老尤一片苦心,你就原谅他吧!”雪子苦苦哀求。 “不行,绑架是严重的罪行,你快打电话报警。”冷朴这次却是铁了心。 雪子断然拒绝。“我欠老尤一份人情,我不能这么做。” “我自己打。”冷朴摸索着床头柜,上面有一个白色古典的电话。 雪子冷冷地站在一边,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胆让老尤锒铛入狱?她看见他的手指在颤抖。果然如她所料,他发脾气不过是一时冲动,他气的是中计,不是还家。 她勇敢地走向床头柜旁,把电话线拉掉,义正辞严地说:“这是你家,你还家是很正常的事,警察是不会管家务事的。” 原本畅通的线路变成无声,冷朴一几刻明白是玛丽搞的鬼! 种种前因后果,在他的脑中逐渐有了雏形--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诡计。 他们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却看穿了他,在还家与不还家中,在打电话与不打电话中,她清楚地看清他的倾向回家,倾向不打电话……在她面前,他似乎形同赤裸裸。 她为什么能一眼看穿他?她简直就像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 见他若有所思,雪子立刻打断他。“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你教我的。” “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会后悔留下来。”冷朴语重心长地说。 雪子故意假装拜金地说:“你家又大又华丽,能住在这儿,是我梦寐以求。” 对冷朴而言,家是伤心地,往事历历在脑海里翻腾,一层痛楚之色染上他的眉梢;他以手心敲了敲自己的头,仿佛想要赶走痛苦,但却又徒劳无功。“这不过是一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房子!”“听你口气,这个家好像带给你很多不愉快的还忆……” “不关你的事!”冷朴猛地打冷颤,连骂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 老尤适时走进来,刚才他在门外就听见责骂声。“大少爷,既来之则安之。” 在冷朴听来,这句话无异是火上加油。“你犯了绑架罪,你等着去牢里安之吧!” “老爷醒了,也知道你还来了,他想见你。”老尤赶紧换话题。 “除非你答应我,我爸见了我之后,你就放我们走。” “大少爷,留下来吧!这儿毕竟是你家,而且老爷来日不多。” “免谈。”冷朴铁青着脸,让他爸爸临终前看他一面,是他最大的极限。 “老尤求你,老尤跪下来求你,陪老爷走完人生。”老尤想用苦肉计打动冷朴。 冷朴铁石心肠地说:“就算你跪到死,我也不会心软。” 老尤求救地看着雪子,雪子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帮他。苦肉计是不错的方法,但要由她来执行才有用,她冷不防地发出啜泣声。“呜……” “你干什么?”冷朴眉头皱起来,这女人的哭声比猫哭耗子还假。 “老尤被我撞伤,腿还裹着纱布,这么跪着好可怜。”雪子满口谎言。 冷朴无动于衷地说:“你把眼睛闭起来,当没看见就好了。” “老尤腿在流血,我不忍心。”雪子越哭越大声,眼泪却没滴半颗。 “我早就没有心了。”冷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咚”的一声,雪子也跟着跪下。“我求你,我也跪下来求你。” “我说不去就不去!”冷朴快气炸了,这女人是老天派来的克星。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一点的。雪子清楚地知道,她在演戏,他也是;他明明是个孝子,却假装不孝子,他要的是一个说服他的理由,让他像是被逼去看他爸爸的理由。 她想了一下,然后振振有辞地说:“我撞了老尤,而我救了你,我现在命令你,把你欠我的人情还给老尤,如此一来,我们三个就互不相欠了。” 冷朴原本脸部刻板的线条渐渐软化。“你实在很烦!” “求你!”雪子再加一把劲,跪着爬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冷朴心一窒,像触电似的甩开她。“我去就是了,你别再烦我了。” “大少爷,我扶你去。”老尤看着他有点摇晃地站起身,连忙起身上前搀扶。 “不用,我知道我爸的房间在哪。”冷朴也甩开他,跨着大步走出房间。 第八章 “谢谢你,李小姐。”老尤眼中充满感激的泪光。 “我不是帮你,是帮他找下台阶。”雪子放松地坐在床上。 “我看着大少爷长大,却不如你了解他。”老尤又佩服又感慨。 雪子提醒地说:“他现在听力比猫还好,你走路时尽量一拐一跛。” “我会的。”老尤点了点头,他的嘴唇不安地蠕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雪子笑了笑,露出亲切的表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老尤小心翼翼地问:“李小姐,你是不是五年前就认识大少爷?” “不算认识,只有一面之缘。”雪子不太愿意多说。“有你保护大少爷,我就可以放心了。”老尤也不好意思追问。 “目前,这间屋子里住了多少人?”换雪子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除了我们和老爷,还有三个轮班的护士、厨子夫妻、尤香、两个菲慵、三个少爷和一个小姐。”老尤补充说道。“二少爷叫冷椽,再来是三小姐叫冷枫,四少爷叫冷梓,五少爷叫冷棋。二少爷和四少爷接管老爷的公司,三小姐每天都在减肥,减得快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五少爷在读书,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电玩。” “我若没记错的话,冷先生不是应该有十多个同父异母的弟妹?” “没错,原本应该还有六个小姐和八个少爷,不过他们住不惯这里,搬出去跟他们的妈妈住,或是寄住学校里,由会计每个月寄生活费给他们花用。 第16章 坦白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家庭。”老尤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雪子了然于心,一个有钱又病危的老子,拥有这么多儿女,绝不是件好事。这个家就像中国古代的后宫,每个继承人都虎视眈眈,再加上母亲不同,彼此间没有太浓的手足之情,只有排挤效应;那几个不住家里的儿女,肯定就是这场财产争夺战的失败者,很明显地,他们是被逐出去的。 但按照常理,这间屋子里应该还有个女主人。“怎么没听你提到夫人?” “夫人在法国旅游,这几天就会还来。”老尤目光闪烁。“为什么她不留下来照顾她先生?”雪子感到纳闷。 雪子帮了他这么多忙,老尤也就不再隐瞒,这个家的恩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夫人是第二任夫人,也是现在在家这几位少爷小姐的亲生母亲,大少爷的妈妈在大少爷七岁时自杀,至于现在的夫人,你想也知道,老爷外遇不断,两人的感情自然不好。其实大家都知道,夫人是跟她情夫一同出游,一个小她十五岁的小白脸。” “难怪冷朴不想回来!”雪子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老尤小声地警告。“二少爷是个厉害的角色,你要小心他。” “老尤,你坦白告诉我,车祸是不是二少爷搞的鬼?”雪子质问道。 “没有证据。”老尤嘴巴这么说,却是点头承认,他早就这么怀疑了。 “老尤,你又在我们的背后嚼舌根!”带着尖酸刻薄的女音从门外传进来。 三男一女,连门也不敲,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老尤的肩膀隐隐颤抖,雪子的脸上却毫无惧意,她抬着脸,以不卑不亢的视线和他们对看;但她脑中却有一个疑问,现在还不是下班和下课的时间,是谁去通风报信? 从他们的外表看来,可以清楚地分析出他们之间的长幼。 年纪最长的,穿着亚曼尼的名贵西装,他是二少爷,长相不输冷朴;唯一的女生自然是三小姐。至于四少爷虽然跟二少爷穿着同样的西装,但看起来就像闻屁虫;五少爷身穿运动服,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 虽然是四面楚歌,但在他们之中,唯一要提防的人是二少爷。 他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了一股邪气,就像森兰丸,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妖冶美男子,是织田信长身边的红人,除了有一张帅得不得了的脸蛋,还有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他会是她的对手,不过她有信心打败他,因为自古以来总是邪不胜正。 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即将展开,但雪子不想贸然点燃战火,她准备等他们先出招,她已做好兵来将当、水来土掩的心理准备;不过二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按兵不动,整个房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瞎子和丑女,果然是绝配。”老四冷梓第一个开口说话。 “她虽然长得丑,但她身材还算不错。”老五冷棋色迷迷地打量。 “这么丑,你还会流口水,你这是贬低自己。”冷枫指桑骂槐道。 冷梓轻蔑地说:“她是瞎子用过的破鞋,我建议你不如买新鞋用。” 冷棋恶毒地问:“你们说,瞎子能不能一杆进洞?” “搞不好他常常战错洞。”冷枫哈哈大笑。 “才不,他会故意戳后庭花。”冷梓一副有过类似经验的模样。 雪子出其不意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背对着他们,手撑在窗台上,头伸了出去,仿佛在欣赏窗外的美景,又仿佛要跳楼自杀;然后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屋外的空气新鲜,不像屋里都是放屁的臭味。” 冷棋血气方刚,按捺不住地破口大骂。“丑八怪,你说谁放屁?” 雪子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干吗要不打自招!” “我非撕裂你的贱嘴不可!”冷枫气冲冲地朝雪子冲过来。 “你别过来,我学过跆拳道。”雪子及时一个伸脚,踢中她肚子。 “你还不快替我报仇!”冷枫弱不禁风地跌倒,以痛苦的眼神命令冷棋。 “我从不打女人。”冷棋一直摇头,看来心地是善良的。 “让我来,我最喜欢打贱女人。”冷梓抡起拳头。 老尤赶紧以身护住雪子。“来者是客,四少爷你别动粗!” “老尤你不让开,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冷梓眼中冒着熊熊怒火。 “老尤你让开,他敢动我一下,我就报警。”雪子推开老尤,挺身而出。 “笑死人了!这是我家,我打小偷犯了什么法?”冷梓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雪子挑拨道:“你死了,这个家就少一个人分财产,会有很多人大笑。” 冷棋走到雪子面前。“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算老几?这个家轮得到你作主吗?”雪子的目光巡视着每个人。 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冷椽的脸上。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像把锐利的刀峰,似乎可以轻易地置人于死地;他仿佛是这场口舌战的旁观者,始终不发一语,更突显出他的莫测高深。 雪子挑衅地挑了挑眉,很好,她喜欢跟旗鼓相当的人一较高下。 “二哥,你还不快教训这个丑女人!”冷枫不满地噘着嘴。 冷椽不愠不火地说:“这个家,现在是我当家,老尤,赶她出去。” “不对,在你之上,还有一个大少爷。”雪子冷声还应。 冷梓目无尊长地说:“瞎子等于废物,没资格做老大。” 冷棋接着说:“就是说嘛!爸病危才回家,根本是来要遗产的。” 冷枫补上一句。“他对这个家毫无贡献,他休想从这个家拿走一奇+shu$网收集整理毛钱。” “这个家,至少该赔他一笔医药费和一双眼睛。”雪子气乎乎的瞪视着他们。 “你最好别乱说话,不然我告你诽谤。”冷椽厉声警告。 老尤担忧地拉了拉雪子的衣袖,示意她息事宁人。但雪子并不这么想,她偏要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而且她还要打草惊蛇,让他们自己现形。“你赶快去告,这样法院才能查个水落石出,证明是谁该去坐牢。” “他出车祸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冷枫脸色迅速刷白。 “警察也说是意外,是刹车线出毛病。”冷梓眼里全是惊惶。 冷棋一时脱口而出。“那辆车子已经报废了,你找不到证据的。” “光凭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涉嫌重大。”雪子抓到语柄。 “我没有份,五年前,我才十六岁……”冷棋吓得皮皮挫。 “没人说是你干的,你别自乱阵脚。”冷梓及时捂住弟弟的嘴。 冷椽眉头皱了起来。“丑女人,我家的家务事,没你置喙的余地。” “脸丑比心丑,要好太多了。”雪子冷哼一声。 “贱货!”冷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掴了雪子一巴掌。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一闪而过,雪子的脸偏向一边,被打得脸颊胀红。 她屏住气息,有好一会儿无法动弹,她缓慢转动着脖子,眼里冒着火,瞪视着嘴角微扬,表情得意洋洋的冷椽。“你记住,这一巴掌,我会很快地连本带利讨还来。” 冷椽率领着他的闻屁虫们,自以为是战胜的斗鸡,抬头挺胸而出。 老尤等长廊上没有脚步声,急急忙忙奔到厨房,装了一袋的冰块结雪子敷脸。 这一生爸妈最多只骂她两句,她从没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一巴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冷椽就像一只守护着金骨头的狼狗,只要一接近他,他就会先咬人一口,怕人夺走他的金骨头;不过,她根本不屑他家的财产,冷朴也是,但她也不会便宜他,她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样才有胜算。 她和冷椽已经互下挑战书了,再加上屋子里有内好,她的一举一动势必会受到严密的监视,她更加需要夏莉儿的里应外合。明天一早,趁天还没亮,她就出门跟夏莉儿见面,保护冷朴一职就暂时先交给老尤。 雪子压低声音说:“老尤,我有事拜托你。” “请尽管吩咐,就算要我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明天一早要出门,你要好好保护大少爷。” “应该的,李小姐,很抱歉,我没能保护你。”老尤充满歉意地哽咽。 “他没打死我,他会后悔莫及的。”雪子蒙着浅笑,声音却带着一股杀气。 老尤眉头皱了起来,他相当欣赏她的勇敢,但却不赞成以卵击石。 他知道她说这话不是吹牛,她有智慧、有胆识,可能也有靠山,足以跟二少爷抗衡;可是在这间屋里,她形单势孤,真的发生事情时,她的靠山进不来。就算他敢挺身相助,但是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两个都可能会死在二少爷的暗算下。 因为杀人这种事,只要开了戒,就会上瘾,就会肆无忌惮。 “李小姐,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跟二少爷正面冲突。”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雪子一脸老神在在。 老尤担忧地说:“二少爷很阴毒,他没有什么不敢做。” “看是无毒不丈夫厉害,还是最毒妇人心厉害。”雪子决心一较高下。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他?”老尤想不透,她平常是吃熊心和豹子胆吗? 雪子很难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向老尤解释清楚,冷录在一开始虽然表现出沉稳的人格特质,但那一巴掌显示出他失控了;因为她的挑战,让他感到害怕,他才会以那一巴掌虚张声势。 第17章 “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怕我的人!” 老尤陷入沉思,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二少爷怕她?他怎么完全都看不出来? 在雪子的脑海里,揪出内奸才是当务之急。内奸就像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她想了一下,厨子夫妻、早班护士、三个菲佣,还有尤香,她完全不了解他们,究竟谁最有可能是那个被金钱收买的疑犯?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内奸?”雪子打断老尤的思绪。 “内奸?什么内奸?”老尤一头雾水,仿佛这个名词很新鲜。 雪子言简意赅地问:“你想想看,他们是如何得知大少爷还来了?” “老天!你说得没错,我平常打电话还来,都只是报平安,从没提到我找到大少爷,更没提到我要还来的时间……”老尤偏着头,一副快挤破脑袋般的努力思考模样!半晌,他抱歉地摇了摇头。“我实在不晓得谁有嫌疑?” “没关系。”雪子自信满满。“纸是包不住火,内奸迟早会被我揪出来。” 老尤小题大做地问:“你的脸颊还痛不痛?要不要请医生来看?” 雪子苦中作乐地说:“不痛,我皮厚,他伤害不了我的。” “是谁掴了你一巴掌?”冷朴突然出现在门口。 “老尤,这儿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雪子示意老尤离开。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冷朴全然不知情,因为这屋子的隔音设备太好了。雪子讥讽地说:“一群狗跑到你房间来随地大小便。” “是不是老五打你?”冷朴神情激动。“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雪于沉住气地说:“不是他,不过你放心,打我的人不会有好报的。” 如果不是有勇无谋的老五打她,那就是老二。冷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无法为她向冷椽讨还公道,因为他有弱点落在冷椽手上。 他又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知道我不想回家的原因了吧!” 雪子不喜欢他认输似的叹息。“我不怕恶势力,相反的,我很想跟他们斗。” “他们什么坏事都敢做。”冷朴向前走,双手在空中摸索,雪子知道他是在找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并引导着他坐在她旁边。“我怕他们会伤害你,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百善孝为先,等处理完令尊的后事后再走也不迟。” “你不懂,我根本就不该还来,我还来是对不起我妈……” “我懂,老尤跟我说了,令堂是自杀的。”雪子安慰性地握紧他的手。 冷朴再也忍受不了了,自杀只是一个笼统的悲剧名词,它不能代表隐藏在他心中的悲伤。他从没对任何人提过,就连黄色炸药的朋友们也不知道,他浪迹天涯的理由,是为了不原谅他爸爸!他怎能原谅间接杀死他妈妈的凶手……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是我小学入学的第一天,我妈在要带我去学校的途中昏倒,我叫了救护车,跟我妈去医院。经过三天的检验,医生断定我妈已是癌症末期,我打电话给我爸,说我妈想见他一面,他却置之不理,继续流连在女人堆里。 “我妈在我面前佯装坚强,可是她却趁我睡着,到我爸的房间,躺在他床上,服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你说,他这样对我妈,凭什么要求我……” 一声哽咽,他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颤抖的喉结强压着悲伤。 雪子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将他的脸推向她的脸侧,温柔地在他耳鬓厮磨呢喃。“想哭就哭吧!放声大哭吧!” “我不能,隔墙有耳。”冷朴摇头,他的故事还没说完。 “你何必在乎他们的看法,而压抑自己?”雪子感到十分不以为然。 冷朴抬起头,坚定地说:“不是在乎,我是不想让他们看扁我。” 雪子要求道:“既然如此,跟我一起战斗。”现在敌众我寡,她需要人手。 冷朴耸了耸肩。“我只是个瞎子,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就从那场车祸开始,把来龙去脉告诉我。”雪子一脸的冷静。 “刹车线是被动了手脚没错,但办案的警察被收买了。”冷朴指出。 “你为什么不反击?你是不是受到威胁?”雪子觉得事有蹊跷。 “我跟冷椽有协议,我走,他就放过小妹,小妹是我爸的女儿……”冷朴突然停住,他跟玛丽非亲非故,却对她泄漏太多秘密了,他有必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吗?会不会太没男子气概了? “你怎么不说了?怕我嫌你没男子气概吗?”雪子一语道破。 冷朴考虑了一下,然后说:“你真厉害,我想,冷椽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玛丽被冷椽打了一巴掌,他被冷椽夺去双眼;好吧,联手向冷椽进攻。 “我高中有个女同学,她是养女,养父母不肯让她升学,要她赚钱贴补家用,我拿了一笔钱给她养父母替她赎身,让她来我家住。想不到,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因此我恨死我爸了,跑到美国去流浪。直到五年前,她跟我妈一样得了癌症,我从日本还来看她,她要我照顾她女儿,也就是小妹,但葬礼过后我就发生了车祸。” 雪子听出来,那位冷朴的高中女同学,是他的初恋情人,但她一点也不嫉妒,跟一个可怜的鬼魂吃醋毫无意义可言;不过她却非常生气,冷椽真是没人性,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她绝不轻饶他。“小妹现在人在哪里?” “被冷椽藏起来了。”冷朴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小妹几岁?”就算是大海捞针,雪子也有信心把针找到。 “十一岁。”冷朴恍然大悟。“她现在应该读小学,不难找到。” “没错,以冷椽的个性,不会花大钱送她去国外读书,她人一定就在国内。” 雪子站在窗前,双手环抱,注视着月光下的庭院。 冷枫在客厅锉指甲,已经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打算还房睡觉的迹象。 再锉下去,她相信冷枫的指甲都会被锉光,但她怀疑她根本不是在锉指甲,而是另有目的;她可能是在监视她,不过好像又不是,因为她一直面向门口,不是面向楼梯。 过了不久,一辆汽车驶入庭院,车轮辗过玫瑰花丛,一个人从车里跳出来是冷碌。 他手上还拿了一个瓶子,从跌跌撞撞的脚步看来,那个瓶子应该是酒瓶;一个不小心,冷椽跌坐在地上,此时冷枫冲了出来……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雪子的脑海--难道冷枫是在等冷椽还来! 看到冷枫低下头,跟冷椽脸贴着脸,雪子讶异地睁大眼睛。阴影使她无法看清他们在干什么,但她觉得冷枫的动作,好像在吻冷椽的嘴;她的手臂没来由地冒出无数个疙瘩,浑身笼罩在一股不寒而栗的冷头中。 冷枫双手绕过冷椽的腋下,却扶不起他;她放开手,快速地跑还屋里,直奔楼梯而上,接着发出敲门声。很快地,冷梓和冷棋冲到庭院,一个抬手,一个抬脚,两人合力把冷椽抬进屋里。 雪子耳朵贴着门板,倾听他们的动静,发现他们并没有上楼,而且听到楼下有关门声。 雪子扭开门把,轻轻步下楼梯。忽然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从书房传出,她很快地走近,贴耳在书房的门板上,偷听他们在搞什么鬼? “可恶的死老头!”冷椽一边骂,一边摔东西,火气不小。 “二哥,你小声点,老头还没死。”冷枫轻声制止。 冷梓接着说:“趁老头还有一口气在,你应该常去看他装孝顺。” “就是嘛!你再不好好演戏,当心老头把你从遗嘱里除名。”冷棋附和。 “闭嘴!你们这群笨蛋,懂个屁!”冷椽用力敲着桌子。 “我累了,我要去睡觉了。”冷枫见苗头不对,准备脚底抹油。 “明天还要上班,我也要去休息了。”冷梓也想藉机溜之大吉。 冷棋边打呵欠边说:“我明天负责监视丑女人,我要去养精蓄锐。” “今天下午,我跟老头的律师见了面。”冷椽一句话,立刻让三个人都停脚。 看来冷朴的出现,带给冷椽很大的压力,他担心老头子修改遗嘱,所以跑去找律师以防万一,不知道这位律师正不正直?雪子正这么想时,冷梓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咱们软硬兼施,逼了他三年,他连一个屁也没放出来。” “是啊,连美人计都用了,他还是不上钩。”冷枫心有不甘地说。 “我们干脆绑架他,以死要胁。”冷棋连说狠话,声音都会发抖。 冷椽感叹地摇头。“老天怎么会给我三个笨蛋当弟妹!” “难道你看到遗嘱了?”三个笨蛋异口同声地问。 “每个人都有弱点,那个老律师的弱点,就是他的宝贝女儿!我威胁要从他女儿身上下手,他吓得半死,乖乖地把遗嘱拿给我看。”冷椽的声音突然从骄傲变成气愤。“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怕他女儿嫁给我!原来我一文不值!死老头,把一半的遗产留给瞎子,另一半则是给被我们赶出去的那些人。” “我们也是他生的,凭什么我们没份?”冷棋气得哇哇大叫。 冷枫镇静地说:“我们联合起来去打官司,拿还我们应得的。” “一场官司打下来,至少要三五年,这段期间我们吃什么?”冷梓不以为然。 冷棋拍马屁地说:“二哥,你聪明绝顶,你一定有办法扭转颓势。” 第18章 “我若有办法,我就不会去借酒浇愁。”冷椽没指望地说。“我们都已经上了死老头的当。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签署了一份英文文件?” “记得,那是老头把纽西兰牧场过继给我们的文件。” “那个牧场不赚钱,老头要我们四人联手处理,有何不对?” “那份文件比老太婆的里脚布还长,我看你们签,我就跟着签。” 三个笨蛋,你一言,我一句,说完之后仍没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以呆呆的目光看着冷椽。 去年的冷椽工作繁忙二听到有好处,没有多想就签了名,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上当了。“平常叫你们好好读英文,你们不听,结果报应就来了。” 冷梓还有点大脑地说:“我懂了,老头在文件上动了手脚!” 冷椽咬牙切齿地说:“那份文件里夹了一份放弃遗产继承权的声明书。” “我们可以告他作弊!”冷棋气极败坏道。 “又没人抓着你的手逼你签名,我们告不赢的。”冷枫白他一眼。 一阵沉闷,四个人的头上仿佛被乌云笼罩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冷棋沉不住气,自以为有学问地说:“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更何况我们有四个人,对付的还是一个瞎子,只要我们一起动脑,总会想出好计谋。” 冷梓突然一个弹指。“对,再害他一次,我就不信还有人救得了他。” “既然他在外面死不了,就让他死在家里头。”冷枫附和道。 钱,果然是世上最毒的毒药。 雪子心中猛地打了个冷颤,冷朴没妻没儿,他死了,他那部分的遗产自然就落在他们手上,她屏气凝神,耳朵紧贴着门板,深怕遗漏任何一个字,但门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冷枫打破岑寂地问:“二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杀人是要偿命的,谁要牺牲小我?”冷椽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他是瞎子,我们可以制造他不小心摔死的意外。”冷梓大胆地建议。 冷椽反问:“那个丑女人和他寸步不离,怎么制造意外?” 冷梓一不做二不休地说:“斩草除根,连那个丑女人一起杀。”冷椽顾虑地问:“一个家同时死两个人,你觉得警方会怎么想?” “跟上次一样,如法炮制,用钱收买警察。”冷梓直言不讳。 “上次的交警是我初中同学,事前安排好的,你们谁有同学在做刑警?” 原来如此,雪子不得不佩服冷椽,设想的天衣无缝,难怪冷朴对他无可奈何。看来她已经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连她也有生命危险;只可惜她身上没带录音机,光是行贿警方和杀人未遂,这两条罪名就足以让他们坐五年的牢。 冷枫焦急地问:“二哥,你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你有没有好法子?” 冷椽痛苦地说:“我头痛欲裂,去叫尤香,她有解酒秘方。”“我去叫她。”冷棋立刻一个转身,拉开房门。 雪子赶紧退避到沙发后,看着冷棋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下方跑去,因为佣人的房间都要从楼梯下方的小门穿过。 待冷棋的身影消失,雪子也急忙奔还房间,以免被他们发现;但她却因此错失了重要的对话,在书房里的三个人,已经想到了毒计。 冷枫迫不及待地说:“有了,尤香就是我们的办法。” “三姐说的没错,尤香她对二哥一直有意思。”冷梓立刻表示赞同。 “你们两个,一遇到和钱有关的事,居然也会变聪明。”冷椽一边同意一边赞赏。 “二哥,我们的幸福,全靠你了。”冷枫和冷梓喜不自胜。“包在我身上。”冷椽得意洋洋地微笑。 他一向是猎艳高手,只要小指头一勾,没有一个女人不乖乖地爬到他西装裤下;他不仅有一张让女人着迷的杰脸,更有一股让女人无法抗拒的邪恶魅力。 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就是这种吃定女人的典型。“你们别光想着享福,你们也有工作要做,监视好那个丑女人。” 第九章 夜深人静,雪子睁大眼睛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头疼欲裂,脑海里不停地在想,谁是内奸?他们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诡计? 食指按在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上,揉转了好一会儿,疼痛的折磨丝毫未减,她只好起身下床找止痛药。 但是她不好意思为了一颗阿斯匹灵吵醒老尤,可是自己又找不到,最后她颓丧地还到房间,走进隔壁附设的浴室,一边放热水,一边把头发盘在后脑勺上面夹住,不过还是有几绪不听话的发丝垂落,让她多了一份慵懒的性感。 她懒得重弄,先洗了把脸,把脸上的伪装全洗掉,然后退去睡衣,躺进浴缸里泡澡。 她没有开灯,柔和的路灯从窗外射进来,浪漫的气氛使她的眼皮渐渐加重,完全没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危险正朝她而来…… 一条蛇,不,是两条蛇在她身上游走,雪子被噩梦惊醒似的张开眼。 老天!是冷椽!他的眼里有杀气,她想大喊救命,但他的手非常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的脸压在水里。 雪子拚命挣扎,身体浮出水面;这一刻,他的眼神突然变了,火烫的热流在他体内奔蹿,男性象征迅速地硬挺。 雪子的脸又浮出水面,但他的手还是捂住她的嘴,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火焰变成欲火;男人,只要不是同性恋,对美丽的胴体都无法抗拒。 雪子为求保命不再抗拒,镇静是遇到危险时最好的态度,她双手枕在脑后,做出投降的顺从样。 “你若敢叫,我就掐死你。”冷椽的手移到她脖子上,抵住她的喉咙。 “二少爷,你别吓我,我胆子很小。”雪子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冷椽挑高眉尾。“是吗?你今天下午的凶悍跑到哪里去了?” “下午我没有生命危险。”雪子冷静地回答。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麻子?”冷椽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蛋。 “美丽是种错误,你懂我的意思吗?”雪子苦笑。 “不懂。”冷椽的目光色迷迷地注视着藏在水里面,若隐若现的美丽胴体。 雪子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但以力气来说,她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她相信自己比他聪明,她毫不吝啬地露出雪白的长腿,让他忍不住血脉偾张;血往脑里冲时,人会变得比平常笨。“我在躲苍蝇,我讨厌身边有一堆苍蝇围绕。” 冷椽一向认为他的自我控制能力高人一等,他从来不会因一时冲动而放荡,不过她实在令人无法抗拒,他的手往下移,触摸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长腿。“就算我相信你的鬼话,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跟冷朴在一起?” 雪子的胃一阵紧缩,但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佯装陶醉的模样。“他虽然是瞎子,不过他英俊多金,只要嫁给他,我就能做大少奶奶。” 这是合理的解释,有野心的美女,不过对他而言,她押错了宝,在他眼中,冷朴的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里,他才是真正的宝山,所有的遗产都会落到他手里。 被得意的情绪冲昏了头的冷椽脱口而出。“瞎子很容易出意外,你的美梦也很容易破碎。” “你是在暗示我,他随时会死吗?”雪子迫不及待地刺探。 冷椽立刻提高警觉。“我没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看来我得要改变目标了!”雪子心中懊恼不已。 “你在说我吗?”冷椽收还手,触摸她使他的意志有点无法集中。 “除非你已经有了意中人。”雪子咬着下唇,刻意露出失落的表情。 冷椽有些困惑,他看不出来她是在演戏?还是她真的改变目标? 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他想得到的美女,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自大地相信她也被他迷住。“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移情别恋?” 雪子以嗤之以鼻的口气说:“你别说笑话了,我是看中他的钱。” “证明给我看。”冷椽半信半疑,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她眼里的变化。 “你还不把衣服脱了。”雪子勾引似的眨了眨眼。 “你很聪明,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冷椽慢条斯理地脱去上衣。 “你的身材比冷朴好。”雪子吹了一声口哨,虚情假意地赞美。 冷椽靠近浴缸。“如果你肯帮我,你或许能做二少奶奶。” “你要我帮你什么?”雪子这次小心翼翼,不露痕迹地想套他口风。 “帮我把拉链拉下来。”冷椽并没百分之百信任她。 “这个简单!”雪子不能控制地颤着手,拉开他的裤链。 冷椽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以严厉的口吻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妓女,你不信可以去问冷朴。”雪子忍住疼痛,自若地回答。 “你怎么认识冷朴的?”冷椽继续逼问,并加重力气捏她。 “你别那么粗暴!”雪子楚楚可怜地求饶。“他是我的客人之一。” “你为什么跟着他到我家来?”冷椽无动于表,手劲持续地加重。 雪子痛得眼泪滴了下来。“因为他喜欢我的床上功夫。” “我会查清楚的。”冷椽松开了手,露出暧昧的笑容。 雪子揉着几乎快被捏碎的下巴,她清楚地知道,要从他口中探出他的计划,是不可能的事,他的戒心太强了,只要她一追问,他立刻起疑。 第19章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逃出他的魔掌?她看得出来,他一心想要强暴她,与其无效地反抗,不如虚与委蛇;她突然站起身,让他大饱眼福。“进来吧!” “这么小的浴缸……”冷椽看傻了眼,连说话都口齿不清。 “让我展现我的实力给你看。”雪子自动地伸手将他拉进浴缸里。 “你跟冷朴洗过鸳鸯澡吗?”冷椽仰躺在浴缸里看着她。 “把眼睛闭起来,感觉一下瞎子为什么喜欢在浴缸做的感觉。”雪子怂恿道。 “你这么美,我舍不得闭眼睛。”冷椽舍不得错过这么煽情的画面。 “听话!”雪子深吸一口气,握住他悸动的器官。 冷椽全身蹿过一阵战栗,太舒服了,他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睛。雪子乘机拿起铜制的莲蓬头,往他的头上狠敲下去二连敲了三下;冷椽痛得滑进水里,水面泛出鲜血,在他惨叫的同时,她迅速从浴缸里跳出来,用浴巾裹住身体。 “贱女人!”冷椽从水面浮出来,鲜血从他额头流下来。 雪子站在门口,冷声说:“是你自讨苦吃!” “他妈的!你给我小心一点!”冷椽手抓着浴缸的边缘,吃力地站起身。 “你最好快去医院,不然你可能会得破伤风!”雪子一边说一边退到房外。 天边,东方如鱼肚翻白,一条绳子从云子房间的窗户抛出去。 雪子小心翼翼地沿着绳子往下爬,厨子站在下方,随时准备接住她。 冷棋奉令监视雪子一举一动,于是他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厨子每天一早都会开着小货车到菜市场买菜,所以云子整个人平躺在后座,等到出了冷家门,她才坐直身。 在车上,她和厨子聊了不少;厨子夫妻跟老尤一样忠心耿耿,表示愿意助她一臂之力,于是她向厨子提到内奸问题…… 厨子表示,老爷病了三年,大少爷又下落不明,所以公司只好交给二少爷管理,二少爷经营得有声有色,再加上一表人才,深得女人青睐,不仅是外面的女人,连家里的护士和尤香都对他频频抛媚眼。 如此一来,有嫌疑的内奸,就是早班护士和尤香,两人之中的一个。 不过,厨子却指出,昨晚他听见老尤和尤香的争执声,他觉得内奸有可能是尤香。 雪子了解地点头,她能谅解老尤一片苦心,两人却不再多谈,直接来到和夏莉儿见面的麦当劳,雪子和厨子约好一个小时后,搭小货车回去。 夏莉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放了一杯咖啡和手机,她的视线一直留意着窗外,当她看到雪子从小货车走下来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雪子为什么要伪装成丑女人?更不知道雪子为什么要把她从瑞士叫还来? 她只知道,雪子找到冷朴,照理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请她还来喝喜酒才对;但是,既没喜帖,又没要段彬卫跟她一起同行,种种迹象,让她怀疑出了问题。 雪子一走到夏莉儿面前,她劈头就问:“你干吗在脸上画那么多麻子?” “说来话长,不过先让我拥抱你一下。”雪子展开双臂。 夏莉儿点到为止地搂了搂。“不可以太用力,我怀孕四个月了。” “段彬卫真努力,才五年就有第四个宝宝。”雪子竖起大拇指奇+shu$网收集整理赞扬。 夏莉儿娇羞地说:“他说要生一支篮球队,把我吓坏了。” “你又不是母猪,叫他别太过分。”雪子打抱不平。 “别谈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夏莉儿适时转移话题。 “这杯酒能不能喝到还是个大问题。”雪子难掩悲伤地叹气。 夏莉儿关切地注视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他眼睛瞎了,你知不知道?”雪子眼中涌出大量的泪水。 夏莉儿难为情地点头。“知道,你要原谅我,彬街不让我告诉你。” 雪子哽咽地说:“他因为失明,整个人自暴自弃,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 “我了解,他心高气傲,痛恨别人同情他。”夏莉儿向来不是淑女,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好把用过的麦当劳纸巾翻面,递给雪子拭泪。“彬卫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没去找他,彬卫认为,惟有他自己打开心扉,他才能重见天日。” 雪子眼中透出一丝期望。“重见天日?有这可能吗?” “他的眼睛不是没救,而是需要眼角膜的捐赠者。”夏莉儿解释。 “太好了,这是我这些天以来所听到最好的一句话。”雪子露出愉悦笑容。 夏莉儿泼冷水地说:“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眼角膜取得不易。”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心满意足了。”雪子乐观地说。 “其实,我知道泰国那边可以进行黑市交易。”夏莉儿暗示道。 雪子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但这种事伤天害理,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夏莉儿惭愧地吐舌。“算我刚才没说,你是知道我过去是走歪路的。” 雪子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她当然希望冷朴能早日重见光明,可是眼角膜的取得通常是由死刑犯,或是发生意外的脑死人,从他们的眼睛里摘除;但是在泰国,不法的医生会跟黑道份子合作,制造脑死意外,以此牟取暴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落后的国家非常好用,可是她做不到,为了让冷朴恢复视力,却要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冷朴知道了,也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我也希望我能为他不顾一切,甚至出卖良心,但这么做会使我觉得自己像冷椽。” “我了解,就是冷椽害冷朴发生车祸意外。”夏莉儿一口咬定。 “还有冷枫、冷梓和冷棋,是他们四人共谋。”雪子指出。 夏莉儿急切地问:“你住在他家,有没有找到证据?” “昨晚偷听到他们说要再害他一次。”雪子重复他们的对谈内容。 “可是你没录音,在法庭上,口说无凭。”夏莉儿莫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我出主意。”雪子心急,显得有些乱了方寸。 夏莉儿怀疑地问:“冷朴是不是有把柄落在冷椽手上?” “聪明,他有一个妹妹……”雪子点头,快速地说出来龙去脉。 夏莉儿胸有成竹地说:“台湾各地都有征信社,花钱叫他们去查就行了。” “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谋害他?”雪子眼中又闪着盈盈泪光。 夏莉儿握住她的手,是鼓励也是安慰。她非常了解雪子的心情,冷朴失踪五年,这五年,雪子没有一刻不想他,没有一刻不努力地寻找他。 偏偏冷朴多灾多难,到现在都还没脱离危险的暴风圈;这个暴风圈不仅可能吞噬冷朴,也可能连带的害雪子丧命,这才是夏莉儿担忧的。“用电信器材监听和监看,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 雪子苦着脸说:“可是屋里有内奸,装这些器材会被发现。” 夏莉儿调皮地用食指和拇指,撑开雪子的嘴角,让她露出笑脸;她实在不喜欢看到苦瓜脸,那表示她对她没信心,这对打败电脑教父的夏莉儿来说,可是个莫大的侮辱。“不要愁眉苦脸,我会先断电,然后派人假扮电信局人员去修理。” “认识你真好。”雪子松了一口气,心里有放下大石的感觉。 夏莉儿衷心地说:“我才要感谢你把未婚夫送给我。” “应该的,做好事会有好报。”雪子微笑道。 “冷朴认出你了吗?”夏莉儿挂念地问。 雪子耸了耸肩。“他有点怀疑,不过他还没想通。” “你在他家也有危险,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夏莉儿叮咛道。 雪子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告诉夏莉儿,她昨晚差点被冷椽强暴,但一声喇叭声响起,小货车已停在黄线上;雪子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还是不要让夏莉儿知道好,免得影响到胎儿。 雪子急忙起身,依依不舍的表情中带着自信。“莉儿,很抱歉,我不能久留,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免得被人发现我的行踪,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很快请大家喝喜酒。” 小货车停进车库,老尤依照计划,从云子房间的窗户里抛出绳子。 雪子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老尤和厨子太太使出全身力气,将她技进房里。 虽然冷棋应该去上课,他读三专已经读了四年,还没拿到毕业证书,不过他今天当然是不会去学校,遗产远比毕业证书重要多了。当他看到冷椽头上裹着纱布,好奇地想问原因,但冷椽狠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去上班。 没多久,冷梓也去上班,于是冷棋把电脑搬到客厅打电玩,玩到了半,屋里突然停电。老尤身为管家,自然是由他打电话向电信局查询,他故意在冷棋面前打电话,照着雪子准备好的台词,请电信局派人尽速赶来,;回复电力。 不久后,出现两名穿着电信局制服的人员,冷棋忙着吃早餐,冷枫还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在书房,以及冷朴和冷核的房间都装了隐藏式摄影机,监视屏幕就藏在雪子的衣橱里,方便雪子密切注意他们的不法行动。 一待他们完成,电力立刻还复,直到冷椽下班还来,仍不见任何动静。 晚餐时间,雪子在自己房里用餐,从衣橱里的屏幕注视冷朴。 晚餐过后一个小时,冷椽一行人在客厅看电视,冷朴突然又吐又泻,老尤紧急将他载到医院;后来老尤打电话还来告诉雪子,医生认为是食物中毒,最好留院观察一个晚上。 第20章 雪子没跟老尤陪着冷朴去医院,为的就是要收集罪证,并且找出内奸。 大家吃的饭菜都一样,为何只有冷朴出现不适的症状?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合理的怀疑,那就是冷朴的便当被人下了不明的毒药;而经手便当的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尤香。正如厨子所说,尤香迷恋冷椽,为了爱而做出傻事。 这个发现,雪子不便告诉老尤,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伤心难过。 半夜,屋里一片黑漆漆,雪子一直没睡,她将门缝用布塞住,又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密不透风。她搬了张椅子坐在衣橱的门里,视线紧盯着屏幕,果然让她看见尤香溜进冷椽的房里,冷椽掀开棉被,没穿衣服,以身体报答她。 缠绵过后,两人开始有了交谈,雪子立刻戴上耳机,一边偷听,一边录音。 尤香异想天开地问:“你什么时候要娶我?” “瞎子一死,我们马上结婚。”冷椽温柔地搂着她。 “医生会不会检验出他是因中毒而死?”尤香的声音微微颤抖。 冷椽自若地说:“我已经收买了一个医生,他会开自然死亡证明书。” “可是,连续剧都说中毒死的人会全身发黑。”尤香还是不放心。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坐牢的,宝贝。”冷椽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用轻松的语气告诉她。“我会在他骨头没黑以前就火化他的遗体,把他的骨灰扔入大海,只有死鱼才会知道他的死因。” 尤香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她从小就迷恋冷椽,但她以为这是妄想,她就像永远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只能躲在一旁偷看他,他那么英俊又那么优秀,他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只有她了解他,他力求表现是为了超越大少爷。 不过,他的目标一直没达成,当大少爷获得哈佛的青睐,而他却只申请到纽约大学,他并没去读,而是将自己浸泡在酒精里,自暴自弃。那时她早已离开冷宅,因为三小姐发现她的秘密,对她冷嘲热讽,她受不了;可是老天并没遗弃地,给了她机会还来照顾他,这才让他注意到她。 他们曾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可是他很快就移情别恋,她仍然傻傻地等待。 直到大少爷还来,她立刻向他密告。只要能博取他的欢心,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愿意为他出卖任何人,甚至包括她爸爸;可是杀人让她有些良心不安,尤其是大少爷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非要置大少爷于死地不可?” “因为他阻碍了我的财产继承权。”冷椽眼中透着杀气。 “你看过老爷的遗嘱?”尤香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你只要乖乖地照我话做,你将来就是亿万少奶奶。” 尤香郑重地强调。“你要知道我是为了爱嫁你,不是为了钱。” “知道啦,你赶快回房,免得让人发现。”冷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大家都睡着了……”尤香想躺在他的臂弯直到天亮。 冷椽板起脸孔。“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 “好嘛,你别生气,我还房就是了。”尤香抱着衣服夺门而出。 真是个傻女孩!雪子不由得感叹上看就知道冷椽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在利用她的爱,利用她的无知,利用她的愚蠢;她真是盲目,居然甘心为他犯下谋杀罪?!看在老尤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分上,她必须及时阻止她一错再错…… 从屏幕上,雪子看到冷椽坐起身子,一手扭开床头上的小灯,一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点燃打火机上副获得解脱似的吞云吐雾。 这时,他的房门再次被推开,穿着性感薄纱睡衣的冷枫走进来;雪子吓一跳,她的脑海里出现杂乱的念头,但她不敢妄下评论,她睁大眼睛,注视着事情的发展“你陪那个小贱货睡觉!”冷枫毫不客气地给冷椽肚子一拳。 冷椽捻熄烟,一把抱住冷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我的信念。” “你连我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冷枫指的是冷椽要她陪律师睡觉一事。 雪子完全懂了,他们兄妹乱伦!但她相信,冷枫也不过是冷椽的一枚棋子,在这世上,冷椽恐怕只爱他自己,其他人都是他的棋子;他用外表迷惑女人,他用权力欺骗弟弟,他用金钱收买外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冷椽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他只要动嘴,就会有一群笨蛋为他卖命。“别再抱怨了,我所有的行动都是以我们的幸福为出发点。” “包括跟别的女人上床吗?”冷枫浑身散发着酸溜溜的醋味。 冷椽严正地说:“那是障眼法,免得别人怀疑到我们的关系。” “你的头怎么受伤的?”冷枫显然被说服,转而关心他不明的伤势。 “昨晚起身上厕所,不小心撞到洗脸台。”冷椽淡然道。 “你真的要把瞎子那份遗产,平分成四等分吗?”冷枫换个话题。 冷椽从鼻里发出嗤声。“那两个笨蛋凭什么跟我分一样多!” “那我呢?”冷枫感到忧心。 “我的不就是你的。”冷椽亲热地咬着她的耳垂。 “少来了,小贱货要做少奶奶。”冷枫在门外偷听得一清二楚。 “她那种出身,一辈子都只能做麻雀。”冷稼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冷枫反抗地推开他的毛手。“可是,她握有你的把柄!” 冷椽自信满满地说:“是她谋杀瞎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这个人,做坏事从来不亲自动手,只用口头交代。行贿交警和医生都是冷梓去办的,在刹车线动手脚的也是冷梓,就连买毒药一事,也是他以冷梓的电脑,从网路中订购而来;当然,负责下毒的人是尤香,从头到尾,他可以说是个旁观者。 冷枫了解冷椽的行事风格,但她却被爱蒙蔽。她以为他对她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她天真地相信她是他惟一的至爱,别人都是他们的垫脚石,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她富裕的生活。“你打算怎么处置小贱货?” “赶她和她老头出门。”冷椽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想留下她,大享齐人之福。”冷枫松了一口气。 “为了你,我这辈子是不能结婚的。”冷缘的甜言蜜语比蜂蜜还甜上百倍。 “你若是敢结婚,我就把我们的事公诸于世。”冷枫丑话说在前头。 冷椽高举着右手。“我发誓,这一生绝对不会辜负你。” 冷枫放心地躺在床上。“你快去洗澡,把小贱货的味道洗掉。” “遵命,我的好妹妹。”冷椽快速地冲去浴室。 雪子摇了摇头,虽然继续录影,但她却关上衣橱的门,不想看他们的床戏。 像冷椽这种男人的誓言如果可信,套句台湾谚语,母猪都会爬上树;不过她的嘴角愉悦地往上扬,她已经掌握到了罪证,明天,冷椽将要倒大霉了。 第十章 从医院传来消息,冷朴没有大碍,医生认为他只是普通的吃坏肚子。 老尤开车载冷朴还来,雪子不动声色,把昨晚的画面从头到尾拷贝两份。 一份交给老尤,请他中午的时候,到信义路的华纳威秀影城,会有一个手上拿着一朵黄玫瑰花的女人跟他接头,把录影带交给她即可还来。雪子这么做,是有意支开老尤,因为她要在尤香端便当给冷朴时,当场来个人赃俱获。 另一份,则是请厨子搬一台电视和录影机到书房,录影带就直接放在录影机里。 中午将近,冷棋在老头房间陪他吃午饭。自从冷朴还来之后,老头的精神比以前好,冷棋被厨子说动,当个乖儿子;至于冷缘和冷梓,依例在公司上班,冷枫则是去美容院。 雪子趁尤香要上楼时,从她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书房审问。 一放开尤香,尤香立刻气愤地大叫。“你想干什么?” 雪子夺过便当盒,打开盒盖问:“饭上面的黑点是什么?” 尤香强作镇静,照着冷椽教她的话说:“是黑芝麻,有益身体,有何不对?” “你把这些黑芝麻给我吃掉。”雪子抓了一把饭,节节逼近尤香。 尤香脸色倏地刷白,紧抿着唇。“我不喜欢吃黑芝麻。” “我怀疑,大少爷食物中毒跟黑芝麻有关。”雪子一口咬定。 “你又不是医生,你有什么资格乱说话!”尤香胸部剧烈起伏地喘着气。 雪子将便当盒盖上。“我决定把便当拿去医院,请医生检验一下。” “你怀疑我什么?”尤香以背挡住门,肩膀不停地颤抖。 雪子一手搭在她肩上。“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昨晚着凉了。”尤香支支吾吾。 雪子挑明了说:“你昨晚光着身体跑回房间,确实可能因此感冒。” 尤香恐惧地瞪着雪子,她的胸前仿佛被一只八爪鱼紧紧缠住,使她无法顺畅地呼吸;她记得很清楚,昨晚明明是神不知鬼不觉,为何她却比神鬼还可怕?她是怎么看见的?她怎么知道黑点是毒物?尤香抖着唇问:“你……你怎么看到的?” 雪子厉声道:“你还不快坦承自己受人唆使,下毒谋害大少爷!” “胡说八道,你是从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尤香打起精神反抗。 “就由医院来证明,看我是疯子,还是你是杀人犯。”雪子一把拉开她。 尤香又从雪子背后抱住她,不让她走出书房。 第21章 “不准去!” 两人在书房里近乎扭打在一起,互相拉扯对方的头发,标准的女人打架;这时,门突然被从外到内推开,体格壮硕的冷棋轻而易举地分开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她……她要去……”尤香害怕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把这盒便当送去医院化验。”雪子代她说完。 “把便当给我!”冷棋暴喝一声,雪子飞快地拿着便当躲到书桌后面。 雪子冷声警告。“你最好别碰这个便当,不然你也是嫌疑犯之一。” “我什么都没做,我的任务是监视……”冷棋发觉说错话,已来不及收口。 “你们两个,都是被人利用的笨蛋。”雪子拿起遥控器,按开录影机和电视。 “快把便当给我!不然我揍你!”冷棋和尤香从书桌两边包抄。 雪子将便当放在书桌上,双手做出投降状地高举,以目光示意他们两个,跟她一起看电视。“你们别急,先看完一段精彩节目,你们再决定怎么处置我!” 尤香和冷棋同时转过脸,看着屏幕。画面相当清晰,虽然没有开灯,但庭院里的路灯从窗外射进光线,照在冷椽脸上,可以清楚看见他的表情是轻蔑的;尤香像是被拳王打中脸部似的,五官在震惊和痛苦中扭曲,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冷棋的眼中并没有惊讶,反而有份敬意。坦白说,尤香实在长得很抱歉,眼睛小、鼻子塌,胸部像飞机场跑道,二哥坐在她身上,简直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二哥这种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奉献精神,实在令人敬佩。 再说,这不过是一出普通的床戏,冷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二哥跟尤香做爱,两个人都是成年人,这卷录影带不构成任何把柄;但他想不透,他每天盯着她,她是怎么避开他的视线,在二哥房间的某处安装摄影机?“你是怎么办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雪子故弄玄虚。 “他妈的!我要杀了你!”冷棋暴跳如雷地抡起拳头。 雪子不疾不徐地说:“你别冲动,这个房间里也有摄影机。” “我把录影机砸了,让你没有证据指控我们。”冷棋双手捧起录影机。 “我已经拷贝了一份送我朋友,我如果出意外,他们会替我报案。”雪子示警。 “你骗人!你根本没踏出大门半步!”冷棋以为她唬人。 雪子提醒地说:“你去看看,老尤在不在?” “他妈的!老尤这个吃里扒外的老混账!”冷棋气急败坏。 雪子摇着头看了眼尤香,听到别人在骂自己的爸爸,她居然毫无反应?!养子不教父之过,但这也不能完全怪老尤,老尤太太早逝,单亲爸爸难为,再加上这个家这么复杂,老尤跟她一样,四处寻找冷朴五年,他哪知道尤香爱上冷椽?! 此时激情的画面结束,她命令着冷棋。“把录影机放下,好戏要开始了。” “他妈的!你凭什么命令我?”冷棋满口粗话,显然失去理智。 雪子拉开椅子,安稳地坐下。“就凭这卷录影带。”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冷棋乖乖放下录影机。 雪子卖关子地说:“你看完录影带,我再告诉你。” 在听完冷椽和尤香的对话之后,冷棋本来想开口辩解,谋害冷朴一事,他毫不知情,但雪子伸手制止他说话,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当冷枫穿着薄纱性感睡衣出现在画面里,尤香立刻明白,他们兄妹关系不正常;冷棋捂着嘴,一副快吐的模样,当画面出现冷椽和冷枫拥吻,他立刻关掉录影机。 “可恶!好一对狗男女!”冷棋气得用拳头捶墙壁。 “我恨你!我恨你!”尤香突然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你们再不觉悟,下场就是替人背黑锅。”雪子严正地指出。 冷棋双手合十地恳求。“我跟尤香也算是受害者,求你饶恕我们。” “若不是有这卷录影带,你们会饶冷朴一条命吗?”雪子反问。 尤香泪眼汪汪地说:“我们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爸爸的分上,网开一面。” “刚才有人骂老尤时,我怎么没听到你出声?”雪子不客气地指责。 尤香惭愧地低下头,她一直很不满爸爸,为了工作而疏忽她,但一些记忆浮上脑海;她想起妈奇+shu$网收集整理妈在她五岁时离开人世,爸爸就像两头燃烧的蜡烛,一边照顾她一边工作,有时晚上睡觉,她还会被爸爸的哭声吵醒。 她不学好,离家出走后又还来,爸爸从来没责怪过她一句不好;其实,爸爸早就知道是她通风报信,爸爸曾来她房里劝她好自为之,她还臭骂爸爸一顿,要他少管闲事。 “若是你肯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会孝顺我爸爸。” 冷棋见风转舵地说:“只要你高抬贵手,我们愿为你做牛做马。” “我又不开牧场,我要牛马做什么?”雪子抬高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 “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冷棋想法简单,以为金钱万能。 雪子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我要你们写自白书。” “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要坐牢。”冷棋吓得脸比纸还白。 “我是被利用的,求你放我一马。”尤香跪地求饶,泪流不止。 “我没要你们说对自己不利的事,我要你们指控冷椽。”雪子直言不讳。 冷棋马上抢过纸笔。“冷椽恶有恶报,算他活该,怨不得我们。” “还有一个条件,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雪子叮咛道。 “没问题,我们保证守口如瓶。”尤香起身,站着写下自白。冷棋停笔,困惑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简单的说,我是你未来的大嫂。”雪子露出甜蜜的微笑。 尤香百思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些黑点有毒?” “那些黑点叫蓖麻子,食用之后,初期症状是上吐下泻,成年人如果服用了大约二十颗的量,在六至八天后中枢神经系统就会瘫痪,导致心脏衰竭而死亡。让人乍看之下,像是心脏病突发而自然死亡。当然,如冷椽所说,只要早点火化尸体,就能湮灭罪证。” 雪子精辟的解释,冷棋和尤香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仿佛雪子说的是外星话,但他们同时异口同声地问:“你是医生?” “心理医生。”雪子大方地告诉他们。 雪子将两份自白书装进信封里,请厨子立刻去邮局,以限时挂号寄出。 这时,还到家的老尤已经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他不但不埋怨,他还由衷地感谢雪子。 尤香和冷棋,一个太傻,一个太笨,但本质都不坏,雪子并不想让他们坐牢,只要他们能痛改前非,重新脚踏实地的做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冷朴教她的美德,那两份自白书的用意纯粹是对付冷椽,谁叫他罪大恶极,天地不容。 雪子来到冷朴的房间,他一开口就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总算,你记起我是神田雪子了!”雪子自己承认。“我没忘记你,我只是不敢相信……”冷朴喉咙有如鱼刺梗住般疼痛。 “不敢相信我会为了你做妓女,是不是?”雪子一点也不觉得可耻。 冷朴幽幽地叹口气。“你太傻了,我毫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雪子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自从来到冷宅,她虽然每天神经紧绷,但只要一触到他温柔的手心,她就觉得体内好像有一座核电厂,永远都不觉得疲累。 她不想向他诉苦,也不想向他邀功,她和冷椽之间的事,她一点也不想提,她只想要他的爱。“我只有你一个客人,除非你不肯负责任,那才叫牺牲没代价。” “我是个瞎子,你太完美了,我配不上你。”冷朴自卑地垂落肩膀。 雪子斩钉截铁地说:“你的眼睛还有救,不过就算没救,我也要嫁给你。” 冷朴心里一阵撼动。五年前,他卑劣地要段彬卫放弃婚约,原本打算还台湾一趟,办完丧事后再去日本,对她展开追求;没想到他居然吃了冷椽的暗亏,也许这是他的报应,他不该破坏段彬卫的婚事。 所以他才会隐居深山,但现在从她口中他才明白,她对他一见钟情,跟他一样。“眼角膜不是说有就有。” 雪子的声音轻如绸缎,但却显得强而有力。“吉人自有天助。” “你怎么找到我的?”冷朴会心地一笑,继而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你听了别生气,你成了a片的男主角……”雪子尴尬地解说。 冷朴哭笑不得地摇头。“老天!看来我的防人之心要加强!” “你只会防关心你的人。”雪子颇有微词地责备。 “以后不会了。”冷朴紧握住她的手。“接下来要做什么?” 雪子胜券在握地说:“什么都不用做,等冷椽还来自投罗网。” 冷朴挂念地问:“已经找到小妹了吗?” “交给夏莉儿去办,万事ok。”雪子信心满满。 冷朴点了点头。能以一己之力打败电脑教父,他早已久仰夏莉儿的大名,只可惜无缘见她一面,有她的协助,他相信雪子有如老虎添翼。冷椽这一次,恐怕真的难逃法网,他有些伤悲地说:“冷椽罪有应得,我很高兴,他将接受法律制裁。” 雪子瞧见他眼中有泪光,他今天会落到这种下场,就是因为他太善良了;但她喜欢他,也是因为他太善良了。 第22章 她很怕他要她放冷椽一马,她干脆先把话讲明。“你昨天上吐下泻,不是单纯的吃坏肚子,而是冷椽下毒。他生下来时,大概他妈没替他生一颗好心脏,所以,他永远不会改过。”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离开这里,他得到一切,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他看了你爸的遗嘱,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又捉狂了。” 冷朴沉重地叹气。“算了,不要再提他了,提他让我心情很不好。” “我还没吃饭,我要去厨房找吃的。”雪子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不许你离开我!”冷朴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他怀里。 “你要干吗?”雪子了然于心,但肚子一直在叫使她感到难为情。 “这次,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冷朴的唇在她脸上游走。 “你好坏,我饿得半死,你居然不让我吃饭,这算哪门子的报恩?” “谁说我不让你吃饭,我就是要用爱做炒饭给你吃。” 雪子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地寻找。“炒贩在哪?” 冷朴发出低哑的笑声。“台湾的e世代,称做爱为炒饭。” “你别这样,你的房间有装隐藏式摄影机。”雪子在他怀里挣扎。 冷朴乐不思蜀地说:“很好,以后我眼睛重见光明,我就可以好好欣赏。” “现在是大白天,万一老尤或厨子闯进来怎么办?”雪子温柔地提醒他。 “他们会先敲门的。”冷朴再次用力,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熟练地钻进她的毛衣里,抚摸她柔软的玉体。这一刻,情欲在他们之间迅速弥漫,雪子不再抗拒,她的手勾住他脖子,听他呢喃地说:“而我会叫他们别来打扰我们。” 两人迫不及待地互相帮对方退去所有的衣物,激情的前戏使他们狂烈起来。 他深切地长吻她,传递爱的信息,他的双手沿着她的背脊爱抚,捧住她的臀部,她的双腿盘住他的腰际,他迅速而坚硬地进入她,在她娇喘不已之际,爱的热流注入她体内…… 度过一个美妙的下午,雪子显得容光焕发,美丽极了。 傍晚的时候,雪子终于接到电话,夏莉儿在高雄顺利救出小妹;小妹是冷枫以一个月四万元的代价,交给一对有偷窃前科的夫妻看管。 夏莉儿表示,小妹遍体鳞伤,瘦成皮包骨,校方受到威胁,不敢通知社会局。夏莉儿气坏了,于是先送小妹去医院拿验伤单,然后回去找那对夫妻;当然,那对夫妻已经被夏莉儿事前叫人绑起来,他们一看到验伤单,立刻表示愿意合作,出卖冷枫。 好厉害的冷椽!只出嘴,不出手,没事就坐享其成,出了事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整个过程,完全没留下半点对他不利的证据,除非冷梓和冷枫跟冷棋一样倒戈相向;但口说无凭,冷椽还是可以逃过牢狱之灾。 冷梓和冷枫都在晚餐开动以前回到家,但却迟迟不见冷椽还来。冷棋为求自保,主动打冷椽的手机,可是他没有开机,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冷枫坐在客厅,当她看到雪子的真面目,她打了冷椽手机一个晚上,想要警告他提防雪子,得到的结果当然跟冷棋一样,手机没有开机。 半夜两点,冷枫终于体力不支地回房;雪子虽然躺在床上,但辗转反侧,担心冷椽已得到风声,逃之夭夭。 终于,快三点时,窗外传来车子的声音,冷椽还来了。雪子起身下床,到隔壁的浴室洗把脸,她需要很清楚的意识和冷静的头脑,然后找冷椽开战;不过她才走出浴室,就看到衣橱的门没关好,而冷椽就坐在她的床上。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雪子不客气地质问。 “我才要问你,你来我家有什么目的?”冷椽一副做好准备的模样。 “我是冷朴请来的看护,目的是防止他有生命危险。”雪子话里夹枪带棍。 冷椽站起身,目露凶光。“你未免太不自量力,居然敢妨碍我的好事!” “你别轻举妄动,我已经有了你的罪证。”雪子丝毫没有退缩的惧意。 “我看到了,你的衣橱有监视屏幕。”冷椽节节逼近。 “你还不快去自首,或许可以少坐几年的牢。”雪子指出。 冷椽不知死活地冷笑。“冷朴没告诉你吗?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小妹已经在高雄获救,而且她还打算告你虐待儿童。”雪子扯着嘴角。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冷椽看起来有如凶神恶煞般,额头满了可怕的青筋。 雪子自若地耸了耸肩。“不信的话,你何不打电话给你的人!” 冷椽咬着下唇,脸色刷白,连眼里的怒火都变小了。 她能说出小妹在高雄,就表示她确实找到了小妹。一阵冷颤蹿过他的背脊,他无法相信她才来三天,就把他精心策划的阴谋全部都毁了?!他小看她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替自己留下后路。“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你应该查得很清楚,根本没有我直接涉案的证据。” 在雪子眼中,他不过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猛兽,一点也不可怕。但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是太有自信?还是他已经另有打算?这个打算可能跟他今晚三更半夜才还来有关,他究竟做了什么打算? “没错,凭你的智慧和口才,还有细密的心思,你是可以在法庭上推翻一切不利于你的证据。小妹是冷枫送去高雄的,蓖麻子用冷梓的电脑上网购买的,医生是冷梓拿钱去行贿的,把蓖麻子放在冷朴饭里是尤香,都是他们自己把你的玩笑话当真;而且,冷朴安然无恙,你的确不用吃牢饭,但你别忘了,你将一无所有。” 冷椽拍着手称赞。“你几乎都说对了,惟一不对的是,我还是赢了。”雪子偏着头,露出苦思的表情。 冷椽赢了什么?照理说,他没害死冷朴,他应该认输才对,他为什么还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半晌,她想通了,冷朴只是他的烟雾弹,他真正的目的是钱。“我懂了,你已经将公司的资产全数转移到你名下。” “你果然不简单,聪明又漂亮,跟着那个瞎子实在太可惜了。” “天有不测风云,那间公司搞不好很快就会倒闭!” “好大的口气!你有多少实力能打垮我的公司?”冷椽不屑地嗤鼻。 雪子嫣然一笑。“你总该听过段彬卫、风鹤立和雷骘,他们三个人吧!” “你怎么认识他们?你究竟是谁?”冷椽的身子不禁打哆嗦。 “你一定看过‘教父’,你就像佛雷多,明明是个蠢才,却自以为是天才;你以为杀了冷朴就可以大获全胜,你真是错得太离谱了。”雪子失望地摇头,她高估他了,他连知己知彼的事前作业都没做,如何能百战百胜?她挑明地告诉他。“我本来是段彬卫的未婚妻,而他们都是冷朴在美国读书时,所结交的好朋友,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可见你根本是个笨蛋!” 冷椽恶向胆边生。“你越是羞辱我,我越想杀你。” “杀人偿命,你不怕死就杀了我吧!”雪子尽量不露出惧意。 “你房间没有摄影机,这里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冷椽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雪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房门。“屋里死一个人,你想嫁祸给谁?” “门,我已经反锁了。”冷椽不疾不徐地走到床边,床上放了一只黑色公事包,他先取出皮手套,湮灭留下指纹的证据,然后又拿出一把美工刀,手指往上一直拨,露出长而薄的锐利刀片。“你问我要嫁祸给谁,我想应该是冷梓吧!这把美工刀就是他的,他负责公司的财务,自以为能够只手遮天,老是趁我出差时,在账本上动手脚,今天就是除掉他和你的好机会。”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雪子开始有点紧张,她现在没有逃路,冷椽又朝她逼近,她必须尖叫,吵醒屋子里的其他人。“你别再靠近,不然我就喊救命!” “你尽管叫,我已经事先关上门窗,你的声音传不到一楼,老尤和厨子不会来救你;整个二楼,除了要死不活的老头和冷朴之外,其他人都是我的手下。如果你把冷朴叫过来,那更好,我就让你们两个在地下作伴。”冷椽得意洋洋地大笑。 雪子屏住呼吸,她不能连累冷朴,但她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正当她感到无计可施之际,突然“砰”的一声,冷棋撞了进来;他一晚没睡,想要想出将功赎罪的办法,所以他一直躲在门外,伺机英雄救美。三哥!不许你伤害他!” “冷棋!你居然背叛我!”冷椽倒抽一口气。 冷棋理直气壮地说:“是你先设计我,我这么做是自保。”“你这个笨蛋!居然相信外人的挑拨离间!”冷椽装腔作势。 “二哥,你别再演戏了,你和三姐说的话全都被录了。”冷棋直言不讳。 那一声撞门声也惊醒了冷梓,不过他先去上小号,然后再出房门一探究竟。他看到雪子的房门是开着,他好奇地走进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 冷椽手拿着美工力做什么?,而且那把美工刀好眼熟,好像是他的。“发生什么事了?” 冷椽抢着说:“你来得正好,你对付冷棋,我来对付贱女人。” “冷棋做了什么?”冷梓感到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冷椽含血喷人地说:“他和贱女人合作,要出卖我们。”“二哥说谎,四哥你别相信他。”冷棋有口难言。 冷梓想了一下,做出决定。“你胳臂向外弯,光是这点就不可饶恕。” 第23章 “你看清楚,他戴着手套,手上拿着谁的美工刀?”雪子一语道破。 “别跟他们废话,快把他们两个都杀了。”冷椽急声命令。 “什么?你要杀冷棋?”冷梓如梦初醒般瞪着冷录。 冷椽气乎乎的问:“他是叛徒,罪该万死,你到底帮不帮我?” “冷椽,你还要犯多少错,才肯罢手!”冷朴提了一台录音机走进来。 从录音机里,不停地播放着冷椽和雪子的对话,冷椽知道自己难逃法网,他手一松,美工刀落到地上。 惟今之计,只有尽快地出国避难。但他不想在他们的眼前,露出落荒而逃的丢脸模样,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门边,故意撞了冷朴肩膀一下。“臭瞎子,总有一天,我会拿还我应得的。”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才过来的冷枫,睡眼惺忪地握住冷椽的臂弯。 冷椽像被细菌碰到似的用力推开她。“贱货!你别碰我!” “你叫我什么?”冷枫倒在地上,披散的头发使她看起来像疯婆子。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我利用的工具。”冷椽扭头就走。 冷梓和冷棋见风转舵地问:“大哥,他要逃了,要不要去把他抓还来?” “老天自会收拾他。”冷朴一如雪子的预料,心太软。 尾声 受了打击的冷枫变得歇斯底里,整个屋里充满鬼哭神号似的叫声。 没有人睡得着,就在冷椽冲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老尤飞快地拿起电话,是警察打来的,冷椽出车祸,居然跟五年前冷朴出车祸的地点一样。这就叫自食恶果,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总归是一家人,冷朴和弟妹们都赶往医院,去了解情况。 主治医生表示,他被送来时已经呈现脑死状态,医生希望家属替他作个决定,是否要捐赠器官,遗爱人世? 冷梓第一个赞成,接着冷枫和冷棋也同意,不知道他们的心态是出于报复,或是出于弥补,总之,冷朴得到了眼角膜。 在冷朴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的同时,冷枫还复了平静,她向雪子提出恳求,希望过去的事能就此打住,一笔勾消。 雪子点头答应,保证不把他们的罪证送到警察局,但她也要求他们,尽快找还流落在外的弟弟和妹妹,大家一起守护这个家。 一个月过去,冷家办完了两个丧事,律师来到冷家宣布遗嘱,但冷朴却自愿把遗产平分给每一个弟弟和妹妹。 原本大家都以为,很快就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但冷朴和神田雪子两人却离奇地失踪;最生气的就是夏莉儿,她居然被他们摆了一道。 夏莉儿誓言要揪出他们两个,要在他们两人的屁股各打五十大板。 同一个时间,坐在往南非的飞机上,有两个人的耳朵痒得半死,不过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坦白说,真的不能怪雪子不守信,因为这是冷朴的意思,她已经厌倦做大女人了,现在的雪子只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过着以夫为天的传统婚姻生活。 对雪子而言,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每天从他口中听到--我爱你!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