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酷哥》 第1章 《双面酷哥》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今生今世 话说“缘”这个字,牵系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但若欠缺“情”的护航,就极有可能导致一段孽缘。反之,若爱意够深、情分够重,即使情深缘浅,也能依赖彼此的心有灵犀,达成相知相守的最高境界——心灵的契合。 我一直相信,情是不减的,因为凡事都可被岁月所侵蚀,唯有情——是越老越真挚,越老越浪漫。 因此,故事裹面的男女主角,我就是在这前提下,安排他们历经百般磨难後,靠著对彼此的真舆痴,依旧能突破万难,以完美的结局收常或许你们会觉得我给他们的波折太多了,但也只有如此,才更能衬托出他俩的情比石坚,你们认为呢? 意到笔随,藉著这篇序,我只想将心中的一些感受告诉你们,和你们交个朋友。 最後,衷心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若有不甚理想的地方,也愿能听到你们的意见,别忘了,你们的回响及反应是我最大的支持。在此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相约生生世世。 第一章 炎热的七月天,在忠孝东路sogo门口,有一位很亮丽的女孩,提著大大小小沉甸甸的袋子,赌气的坐在石阶上,不管旁人诧异的眼光,将两腮鼓得像苹果似的,喃喃自语駡著人:“死乔皑,足足让我等了三十分钟,要是来了,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其实这也得怪乔皑乎日把宝儿宠坏了,只因她是他心中的一块瑰宝。 别瞧倪宝儿一身“童装”打扮:吊带裤、白布鞋、棒球帽,再加上她最爱的加菲猫背包(因为那是乔皑在她十八岁的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别人一眼瞧见,只当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其实她已经二十岁了,是政大二年级外文系高材生,也是倪氏食品企业董事长倪震唯一的孙女、掌上明珠。只可惜她的刁钻、顽皮的个性,正好舆她的聪明才智成正比,这也正是倪震无法招架她的地方,对她是既爱又怕。幸而一物克一物,如今只有乔皑这个准孙女婿可以驯服她了,其实也不能用驯服来形容,因为他从不凶她,只有宠她;解释为“用爱来感化”该是最恰当不过了。 此时乔皑正巧把车子俐落的停在宝儿面前,对於宝儿发牢骚的绝妙表情尽收於眼底,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按了声喇叭将车窗摇下。宝儿抬起头,一眼望见车窗内英挺帅气的脸,瞬间,所有的埋怨、嗔怼及她所谓的“颜色”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又蹦又跳的在乔皑的脸颊上印上一记香吻,这就是宝儿可爱之处。 “要吃麦当劳还是上儿童乐园?”宝儿上车後,乔皑笑著问道。 “都不要。”宝儿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把小巧的嘴翘得跟什么似的。 “都不要!这不是你最爱去的两个地方吗?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大小姐你的嗜好还有些什么了。该不会你的小脑袋瓜裹,正在酝酿著一件危险的阴谋吧!若真是如此,本公子可就敬谢不敏。”乔皑先假装一愣,而後又换上一副促狭的表情。 “死乔皑,你当真以为我还未成年哪!告诉你,上个月的选举我已经投下最神圣的一票,这表示我已经完完全全有自主权,你少在那狗眼看人低了。”她两眼冒火的直射向乔皑,并用手不停地戳他胸口。 “拜托宝儿,我在开车你这样戳我是很危险的,再说下个月我得去欧洲考察一个月,你若再不改造坏习惯,临时到哪去找像我这么结实的胸膛,来展现你的一指神功呢?”乔皑专心注视著前方,正经的说著。 其实他正愁著不知怎么向宝儿提这件事,担心会引起她极大的反弹,而今脱口而出虽不是时候,但至少他把事情说出来了。 “什么?!你要去欧洲,而且要一个月!”宝儿的反应正如乔皑所预料般。 他颔首,没有说话,不舍的握了一下宝儿的手。 “什么时候?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将双手反握住他的,满心期望他是在逗她。 “下个月五号,我没必要骗你,宝儿。”他简单的回答。 “下个月五号!不就只剩下十五天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嫌我麻烦?”宝儿嗫嚅地抱怨著。 “宝儿,我不会嫌你,不管现在或以後,不可以在那胡思乱想,我之所以现在才提起,也是因为早上会议中临时做的决定。你放心,等事情一结束,我会立刻飞回你的身边,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他将车停在路旁,搂住她的双肩,语重心长的说,并顺势将她带人怀中,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宝儿含羞带怯的抬起泛红的脸,唇际载满了暖暖的醉意,看到乔皑那炫人、盈满柔情的双眸,立即飞快地躲进他那粗犷、豪迈的胸膛。 乔皑看著她那嫣红粉嫩嫩的小脸、娇羞窘迫的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我的好宝儿,别再钻了,你难道是想直接钻到我的心,好让我顺便带你一块走?”他将宝儿忸怩、害臊的举动一一进驻心底。 “真的!可以带我一起去?”宝儿抬起头,兴奋、期待的光彩瞬间在她眼中闪烁。 他唇边漾著笑意说:“不可以,但我可以在走之前,带你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她睁大眼问。 乔皑的眼神更深邃迷人的望著她道:“一处很美很美,只愿与你分享的地方。” “讨厌,那还不快走。”她娇斥著。 乔皑摇摇头,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将车身迅速的转了一个方向,思绪隐隐约约飘回两年前…… 乔皑的祖父乔松宇和倪震为同乡又同窗的好友,两人在四十多年前大陆沦陷前夕,相偕来到台湾打拚,两个才二十郎当的小伙子,只凭著一股勇气和毅力,不断的吃苦学习,在很短的时间内开设了一家颇有规模的食品工厂,经过近五十年来努力不懈的奋斗,并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知人善用下,发展成现今横跨美、亚、澳三洲的大型企业王国。 不幸的是在十八年前,乔松宇的儿子、儿媳在一次车祸中双双丧生,留下了唯一的独子,也就是乔皑。当时的他仅有七岁,却非常早熟,对父母之死从不提半字,主要就是不想引起他唯一的亲人——祖父更伤心。 而後,在乔松宇的安排下,乔皑毅然决然的赴美求学,一方面不愿触景伤情,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尽早学成归国,才有能力为年迈的祖父尽点心力,因此倪乔两家虽为世交,而倪宝儿从未见过乔爷爷口中的宝贝孙子也就理所当然啦! 乔皑在他过人的天赋及努力用功的双重条件下,在短短十八年就荣获了企管及经济的双料博士头街,那时他才二十五岁。在这十八年当中他不曾回故上,只因不愿浪费时间,以便及早完成学业,尽快回来看他最亲爱的爷爷,这期间,思念之苦只有靠鱼雁往返才得以慰藉。 那天刚好是倪震七十岁大寿,乔皑特别挑此大日子之前回国,准备让阔别已久的倪爷爷惊喜一下。他想,这该是最好的贺礼吧!况且一向待他如子的倪伯父、倪伯母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当中,一直用书信以哀兵政策炮轰他赶紧回来,因此他更追不及待的想向他们三位老人家问候。然而心中也未曾忘记过,想瞧瞧爷爷常挂在嘴边的小麻烦精——倪宝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爷爷的心目中比他这亲孙子还得宠,而他反倒变得乏人问津了。 就当他把车子漂亮的弯进倪家私人停车场的当儿,一只红色的彩蝶“自杀式”的扑向他的车子,他惊惶失色之余赶紧将车子煞住,只见那只彩蝶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应该没撞上才对,怎么会这样呢?”乔皑在搞不清楚状况下,立即下车察看。 当他将她抱起时,一时竟愕住了,她的容貌是如此的清丽脱俗,深深的轮廓,再配上亮丽的五官,深深吸引住他。 “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乔皑心醉神驰的看著她,像是在欣赏一幅令人陶醉的画。他不疾不徐的检查了她的双眼,又很快地巡视她的全身,轻抚了下她的额头,不禁微笑出声:“这丫头竟然是吓昏了。”继而赶忙抱起她往大厅去。 倪家的大厅中布置得富丽堂皇,看得出来是经过名家设计,宾客们更是络绎不绝,道贺声掺杂著欢笑声,形成非常热闹的场面。正当倪老爷子在众人的祝贺声中笑得几乎合不拢嘴的时候,眼光却被站在大厅门口,一位挺拔、硕壮的身影所吸引住,当目光移至那人的脸庞时,一时间张著的嘴早巳不听使唤的颤抖著,口中念念有辞:“是你,你是乔皑是吧!”说著,便走向他,“你长得好高,跟你寄给我的照片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在想,小时候乾乾扁扁、瘦巴巴的你,不可能会长得那么好,况且又离乡背井一个人在外,怎么可能会好好照顾自己!还以为你调皮的去找个model来做成所谓的合成相片,好让爷爷我高兴一下呢!”倪震似乎还不太相信地朝乔皑结实的手臂捏了一下,余光一瞥,他手上怎么抱个女孩,而且那女孩又怎么那么眼熟? “啊!宝儿,宝儿她怎么了?乔皑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倪震紧张得全身冒冷汗,著急的示意乔皑将宝儿抱到沙发上躺下。 宝儿的母亲林玉兰,也匆忙上前用冷毛巾轻抚宝儿的额头,担心的看著她。 第2章 站在一旁的乔皑心中却想著:“宝儿”,原来她就是宝儿,这下他可输得心服口服了,因为连他也忍不住想去宠她、疼她。 回神後,他立即向倪震解释道:“倪爷爷,实在抱歉,刚才我把车子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宝儿不知道在追赶什么,突然冲出来,我虽及时煞住车未撞到宝儿,但却害她吓昏了过去。” “唉!她就是一天到晚迷迷糊糊、蹦蹦跳跳的,吓死我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倪震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疼惜多於责备。就在这个时候,宝儿似乎有些清醒了。 “嗯!头好……痛……好痛……想……喝水……”她气若游丝般申吟道。 宝儿吃力的睁开双眼後,即看见慈祥的母亲端了一杯水在她的面前,她顾不得形象赶紧抢过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宝儿,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倪震著急的劝著她,难掩心中的那份怜爱。 “爷爷,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大厅呢?我只记得……”宝儿努力的在寻找昏迷前的景象。“对了!我在追皮皮,啊!皮皮在哪裹,你们谁看见它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不停地在四周搜寻。 “皮皮它很好,正在後面草皮上打滚、晒日光浴呢!”宝儿的母亲回答道。 “死皮皮,我为了救它而躺在这儿,而它竟然那么的逍遥自在,真是太过分了,你们知不知道刚才它顽皮的跑到人多车多的停车场,我好怕它发生意外,就马上追了出去……” “结果聪明的皮皮没事,倒是你让大家忙了一常”乔皑突然截断了她的谈话。他一直在旁边观察宝儿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对她产生某种程度的欣赏。 宝儿一听怒火中烧,原想好好发挥她的口舌辩才,谁知当她找到声音的来源时,不禁被他出众的外型所吸引:泛著健康古铜色的皮肤、俊挺的鼻梁、深邃似海的双眼及那坚毅的下巴,宛如由杂志走出的model,宝儿从不知道会有人长得如此教人震慑,根本未察觉来自四周的低笑声。 倪震虽对此一状况感到满意,但也不愿宝儿在众目睽睽下,将他的老脸丢到太平洋去,忍不住轻咳出声。 宝儿一惊,才发现乔皑正兴味盎然的瞅著她,慌乱地收回视线,害羞的连跑带撞冲上二楼。 倪震笑著摇摇头,意有所指的看著乔皑道:“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你们年轻人话题相近,又没有所谓的代沟,我看我以後就将这沉重的包袱交给你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乔皑会意的一笑道:“爷爷,你将这包袱交给我,不怕加上我的宠爱,这包袱会越来越重。” 听了此一回答,倪震满意的哈哈大笑,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都为乔皑的不知死活捏了一把冷汗。 收回思绪,乔皑瞥了一眼一旁已熟睡的宝儿,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丝甜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她是再沉重的包袱,他也愿意扛著她,走过天涯海角,度过永生永世。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目的地终於映在眼前,他轻轻摇醒身侧的宝儿。 宝儿慵懒的伸了下懒腰,刹那间,被眼前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住,一重重山影重叠在一块儿,加上排列有序的三条涓流瀑布,依恋地绕过高耸而立的山流泄而下,形成柔柔的飘逸感,使人忍不住产生一丝丝旖想,两条艳丽的彩虹与它相互辉映,形成一幅好美的图画。水中的鱼儿清晰可见,伴随著此一画面惬意的飞舞著圆舞曲,让人一时间忘却了这世上的功利现实,心中好生感动。 “觉得怎么样?”乔皑明知故问。 “太美了!我还以为你在骗我。你是第一个发现这地方的吗?”宝儿兴奋的手舞足蹈。 乔皑轻搂著宝儿的肩,细声道:“我不知道,但我来过几次都不曾见过其他人,我想就算不是第一个知道,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 “那以後只准你带我来,可不准带其他人来,尤其是女人,知道吗?来勾勾手指头。”她一派天真的伸出手指头,无邪的大眼睛看著他。 乔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轻斥道:“你以为我还会带什么样的女人来呢?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裹装了些什么!”说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走吧!到那大石上坐坐。”乔皑心醉神驰的看著她说道。 宝儿任由他牵著手走到那大石旁,他将她拥人怀中,语气轻柔的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乖乖的,可不准闯祸罗!” “我会乖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好?你最讨厌了啦!人家都忘了你要出国的事,你偏又提起……”宝儿扑倒在乔皑的怀裹,顿时不停地抽搐著。 乔皑见宝儿哭得像泪人儿似的,情绪变得凝重且复杂,无奈的说道:“我只不过不在一个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不用那么久,你何必哭得如此伤心,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似的。” 宝儿赶忙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怒斥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不哭就是了。” 他看她蹙著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轻声安抚道:“看在要冷落你一个月的份上,未来的十五天我任由你差遣,主人意下如何?” “你说的哟!就这么说定了。” 看见宝儿破涕为笑,他也释然了许多。 “走吧!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你爷爷会担心的。”他拉起宝儿的手,两人愉快地走向车子。 ※※※ 在这几天裹,乔皑和宝儿都非常珍惜这段时光,虽说他只去短短的三十天,但不知怎么地,两人心中都潜伏著一种说不出的阴霾感,只是谁都不愿说出,怕破坏这完美的感觉。然而随著日子的接近,这种感觉却如影随形的越来越强烈,以至於气氛变得很古怪。 这天宝儿终於忍不住了,非得找个人发泄一番不可,而这个责任非她的死党——于凯蔷莫属。 于凯蔷是宝儿大学的同班同学,性情温柔、善解人意,配上漂亮的瓜子脸,给人一种灵秀雅致的感受,以至於她和宝儿成为学校男同学追求的对象,而其他女同学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了。 个性内敛的凯蔷,常表现出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不容易亲近,也就因为如此,才激发宝儿体内一丝丝顽皮的念头,想试试和这种“异类”交往,会不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不知是宝儿开朗如阳光的个性影响了她,还是她的沉静柔顺,及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情感感动了宝儿,使得两个个性南辕北辙的人,竟成了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莫逆之交。 到了凯蔷租屋外,宝儿似乎对门铃有仇似的猛按它。 屋内的凯蔷听了此种电铃声,心中便知她的“家”大驾光临了,无奈的站起身,拍掉裙子上的棉絮,转身去开门。 凯蔷看见门外的宝儿一脸苦瓜相,忍不住调侃她一番道:“宝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记得几乎有十几天没见到你了,怎么一来就赏我个大苦瓜?” “你怎么搞的嘛!一向蕙质兰心的你,难道看不出我有心事吗?而且还满严重的呢!”宝儿意志消沉的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一堆填充娃娃身上,因为动作太大,扬起了一阵棉絮在空中不停飘摇,宝儿这才注意到凯蔷家中的不一样。 “凯蔷!这是什么东西呀?你怎么把家裹搞得像刚下过一场大雪似的。”她还真的将飘落的棉絮当成雪一样,伸手想接住呢! “这是填充娃娃,我想在暑假裹接点加工回来做做,好贴补些学费。”凯蔷从冰箱中拿出两罐可乐,一罐放在宝儿面前。 宝儿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你想打工为什么不去兼家教,或外面任何一家速食店都奇+shu$网收集整理很适合,不仅可以多赚些学费,也不用把家裹弄得乌烟瘴气的。” 其实宝儿早就想帮助凯蔷,因为她别的不多,但“钱”是她唯一不用烦恼的东西,但都被凯蔷给拒绝了,其藉口永远是那一千零一个理由:“这辈子她已经欠人太多了,她不愿也不敢让它继续多得让自己承载不动、负荷不了,甚至到了下辈子还得怀著一颗内疚的心活下去。” 凯蔷心中那道伤痕只有宝儿清楚、感动,所以她也就不再执意下去了。 “我觉得我不适合去应付那些学生,乖巧的还好,要是碰上劣根性的呢?所以做加工钱虽不多,但我自得其乐。”她拿起扫帚扫著地上的棉絮。“别谈我了,说说你吧!大苦瓜。”凯蔷处理好一切後,端坐在宝儿面前,她知道免不了一场疲劳轰炸。 没想到宝儿却哭了起来,这倒是凯蔷意想不到。 “宝儿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从不知道,我这听话筒几时升格当起张老师来了。”凯蔷急著安慰她。 宝儿噗哧一笑,瞪了凯蔷一眼。 “会笑就好,瞧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的乔皑看了不心疼死才怪。”凯蔷开玩笑的说。 “你找死呀!于凯蔷。”宝儿拾起粉拳,直往凯蔷身上挥去。 “拜托!我可不是乔皑,你的沙包是他可不是我呀!”凯蔷边逃还边挖苦著。 “我不玩了啦!追一个会跑的沙包累死人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诉苦嘛!”宝儿指著她的鼻子,娇喘不堪。 “既然你先提议休兵,我这个听话筒只有同意的份,赶快回到原位,继续未完成的任务,只求不要壮志未酬身先死。”凯蔷小心翼翼的坐回沙发上,深怕再受到宝儿的攻击。 第3章 “不会的,我会同情你,帮你将这填充娃娃的棉絮全都塞进你的大嘴裹,让你来个壮烈成仁,名垂千古如何?我这个朋友可不是盖的吧!”宝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立刻反击回去。 “那我宁可先撑死,也总比被你气死好。”凯蔷作势要将棉絮放入口中。 两个女孩为此一举动,忍不住笑成一团。 “行了,告诉我是不是为了乔皑?”凯蔷首先回复镇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宝儿睁大眼看著她。 “怎么会不知道,现在除了乔皑能让你心猿意马、浮浮躁躁以外,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凯蔷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 “你知道乔皑快去欧洲了吗?”宝儿显然有些心烦意乱。 “知道啊!我记得你向我提过,怎么?该不会他只离开几天,都让你依依难舍吧!”凯蔷斜睨了宝儿一眼。 “不是的,你知道吗?我虽然很爱很爱乔皑,甚至离不开他,但还不至於公私不分、不识大体,只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心中老是闷闷的,但又说不上什么原因,老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说这教我怎能安心呢?”宝儿一脸忧郁,让人好生心疼。 “你太多虑了,可能是你很少离开他这么久,因为担心所产生的一种错觉吧!找乔皑出去走走、散散心,想开了,自然什么烦恼也没啦!”凯蔷安慰著她。 “但愿如此,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只是从自己嘴裹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有你帮帮腔,心裹感觉舒坦多了。”宝儿又高兴又激动的搂著她。 “我现在才知道乔皑有多可怜了。”凯蔷佯装叹口气道。 “为什么?”宝儿不解。 “你一高兴就把我搂得紧紧的,害我差点喘不过气来,可见你的那个他可需要有很好的肺活量才行。”凯蔷得意的说著。 “你……”宝儿羞怯的往她身上槌了一下。 “好了,心结既然打开了,就别再钻牛角尖,去找乔皑痛痛快快的玩一常”她不愿宝儿再这么沉闷下去。 “那你呢?你的心结解了没,要找的人有没有消息?” 凯蔷听了宝儿这么一问,脸色立即阴郁下来,垮著脸摇摇头。 “那可能是你们无缘再见,忘了那件事吧!况且错并不在你,你没有必要卷进上一代的是非恩怨中。”宝儿劝慰著她。 “你不用担心我,一切随缘,该偿还的时候终究逃不过,况且我只知道他的姓,连名字都不晓得,从何找起呢?若一辈子找不到,他将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凯蔷想起那段纠葛难解的恩怨,不禁凄然一笑。 “算了,什么时候变成我在安慰你了,走!我带你去好好的大快朵颐一番,把恼人的事统统丢在一边。”宝儿说著就拉著凯蔷街了出去。 ※※※ 倪家大厅裹,众人齐聚一堂,只因为乔皑後天就得远赴欧洲,倪震特地准备盛宴,为他饯行。 倪家的一家之主倪震首先发言道:“乔皑再一天就得去法国了,趁著今儿个大夥都有空,吃顿饭、聚聚聊聊。” “对呀!别看他只去个几天,我们家宝儿已经臭著一张脸,我看她简直就离不开你了。”宝儿的父亲倪开口对乔皑说。 “爸,你什么时候吃了爷爷的口水了,怎么两个人老是一个鼻孔出气?”宝儿不依的娇嗔著。 “小孩子怎么说这种话,真不知乔皑怎么敢要你。”倪亦不甘示弱的回道。 “爸……” “好了,你们父女俩别闹了,也不怕乔爷爷他们看笑话。”倪震适时的制止这场斗嘴。 乔皑会意的一笑,开口道:“没关系,平日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在家,冷清得很,在这才能感觉到家庭的温暖。爷爷,你说是不是?” “对对,温暖……家庭的温暖……”乔松宇说著说著已不能自己,老泪纵横。 “爷爷,你这是何苦呢?虽然我们人口单薄,但有倪爷爷一家人的关心,我们过得比任何人都还幸福呀!”乔皑拿出手帕为爷爷拭泪,轻抚他的双手。 “是呀!老乔,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乱了分寸,不怕闹笑话吗?再说等我们宝儿过了门,你们想要人丁有多旺都可以,到时候该哭的人可轮到我罗!” 倪震为了要安慰这孤寂一生的老友,不惜损上自己一张老脸。 “倪爷爷你放心,到时候大家可以住在一块儿,再添几个小萝卜头,保证你们笑逐颜开。”乔皑不忍见两位老人家一时间都变得多愁善感。 “真奇怪,我都还没答应要嫁给谁,你们已经说得跟真的一样,连小孩都蹦出来了。一宝儿噘起小嘴,气他们没将她放在眼。 “哦!是吗?我记得你有位既温柔又漂亮的死党,你不反对我追她吧!”乔皑扬起眉,故意这么说。 “你敢!”她拿起身旁的抱枕丢向他。 “那你是答应嫁给我罗!”乔皑将抱枕抱个正著,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 “不理你们了啦!臭男人!”说罢,宝儿羞红著脸,一个劲儿的跑进了饭厅。 ※※※ 饭厅用餐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凝重。 倪语调饱含歉意的说:“这次巴黎的食品研究会,理当由我这个挂名的总经理前去,但谁也清楚我一介书生,要我教书我怡然自得,叫我去参加那无聊透顶却又十分重要的研究会,只怕砸了倪氏在食品界的名声,所以董事会一致通过由乔皑这孩子代我走这一趟。” “我也这么认为,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乔皑不仅精通英、日、法、德等语,更是企业方面的长才,在这刀来枪去的商场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倪震亦有感而发的为倪帮腔。 “倪爷爷,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反而让我感到压力很大,真怕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抬爱及一番期望。”乔皑谦卑的说道。 “爷、爸,人家是来吃饭的,你们老爱提公事。”宝儿咕哝著。 “哟!瞧我们宝儿心疼了。” “我才没有。”宝儿脸红的反驳道。 这个时候乔松宇自口袋中拿出一只漂亮、很复古的红色锦盒,在宝儿面前边打开边说道:“宝儿,乔爷爷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这个。” 开启後,呈现在宝儿面前的是一对极精致的翠玉手镯,他又说道:“这是我媳妇,也就是乔皑的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首饰,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不,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宝儿不知所措的看著乔皑。 “你就收下吧!我爷爷从不送别人东西的,连我也少有喔!”乔皑笑著说。 接收到乔皑鼓励的眼神,宝儿就在众人的期待中收下那对令人炫目的玉镯,眼眸却不争气的模糊了。 “儍宝儿,收了礼物还掉眼泪,太逊了吧!”乔皑轻拍她的头,见她收下镯子,心中激荡不已。 “好,很好,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呀!等乔皑回国後,得挑个日子让他们先订婚,免得我们两个老头子牵肠挂肚的。”倪震开心的计画著。 “爷爷,我还在念书耶!”宝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念书和订婚有啥关系?等毕业後马上就可以结婚。”乔松宇抢先一步表示意见。 “老乔说得没错,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快吃饭。”倪震高兴的大口大口吃著。 宝儿瞟了乔皑一眼,见他镇定的吃著饭,嘴角似乎带著一抹看不出的笑意,她知道他默许了,更了解他是她永远的唯一。 第二章 後天乔皑就要离开了,他和宝儿携手走在热闹的西门町,这几天他们几乎将整个台北都逛遍了,尝尽各种美食,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令人称羡的一对。 “宝儿,你再这么吃下去,只怕等我回来会认不出你,我可不愿意娶一只母猪回家。”乔皑想逗逗她。 “嘿!我是母猪,那你是什么?沙文大猪公!”宝儿反驳回去。 “沙文!我什么时候变成沙文?我记得我可是你们女权至上的拥护者,你这么说可伤了我脆弱的幼小心灵。”他滑稽的表情配上痛苦的捧心状,惹得宝儿蹲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你竟然不承认你是只超级大沙猪,那为什么限制我行动?不许我这个,又不许我那个!” “这不同,我是关心你呀!或许方法不对,但用意绝对是为你好。”他搂住她的双肩正视著她。 宝儿不语,垂下眼睑,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乔皑亲吻她的额头,出其不意的在她颈子上挂上一条坠链。 “这是……”宝儿震惊的瞪著胸前那条金链子,尾端垂著一颗心型坠子,样式简单,却不失其风格,让她爱不释手。 “送给你的。”他拿起心型链坠打开它,面夹著一张他的照片。“更希望你能天天想著我,看著我。”他注视她的眼神盈满柔情。 她抚著他的照片默默说道:“会的,我会的。” 慢慢的四片唇渐渐胶著在一起,由浅转深,由淡转浓,进而变得无法自拔,忘了他们身在繁华嘈杂的西门町,也无视於路人交头接耳的谈论声,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像在传达两人的爱意,彷佛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乔皑喘息著不得不将他俩分开,一时间,两人都陷於屏气凝神的震撼中,他看著宝儿娇喘泛红的双颊,控制不住的将她揽入怀中,恨不得时间就此打祝 此刻的他第一次占有她的唇,并不是他自命清高,而且在美国成长的那些年,为排解压力,他也曾周旋在女人香中,但自从有了宝儿後,其他女人对他来说再也构不成任何诱惑。 第4章 她是他心中的天使、公主,他不愿在她求学时期,造成她感情的压力舆遐思,因而给她的吻都是关心、爱怜的友谊之吻。 但今天他再也压抑不住了,多天来的不安及情绪低落,让他恨不得舆宝儿形影不离,更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多爱她。 久久,宝儿才开口道:“皑,你真的愿意和我订婚吗?” “当然。”乔皑毫不犹豫的说。 “那我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你?” “你非但能打电话给我,而且每晚我一定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的近况。”他用唇抚触著她小小的鼻尖。 “你一定要想著我,不可以交别的女朋友。” “小傻瓜,你认识我这两年,曾几何时看见我多瞧别的女人一眼,别多心了。”他温柔的语调抚慰著她不安的心。“现在还早,走!我们去看场电影。” “不了。”宝儿拉著他的手说。 “为什么?如果不想看电影,告诉我想做什么,我都奉陪。”他柔声的问道。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想找凯蔷谈谈。你先回去吧!”她有些神色怪异。 “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她的神情并未逃过他犀利的目光。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家。”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还有,我明早有个临行前的会议,所以晚上才能去看你。”见她无意说出原因,他也不愿意追问。 “好,明晚一定要来哟!”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会的,那我先走了。”他吻了她的眼、鼻,不舍的转身离去。 待乔皑离去後,宝儿随意招了辆计程车,但车子并未开往凯蔷住处的方向。 半个钟头後,车子顺利的在一处庙宇前停了下来,宝儿下车後走了进去,虔诚的跪下,诚心的在菩萨面前许愿,祈求乔皑此去平安无事,更希望一切的不安焦虑都是庸人自扰,若真有不幸,她愿以一切代价来换取乔皑的平安,她磕了头,拿了香符後,想著明天一定要为他戴上。 ※※※ 第二天一早倪氏的会议室,坐著一位美丽性感、身材惹火的女人,她穿了件黑丝绒紧身洋装,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裹露奇+shu$网收集整理出雪白的大腿,紧身衣裹著的胸部几乎呼之欲出。她就是日本关系企业执行秘书——小泉松子。 三年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裹她遇见了乔皑,便常制造机会来台湾,为的就是一睹他英挺迷人的风采。这次当她得知倪氏派乔皑前往法国,便迫不及待的飞来台湾,想舆他相偕同去,以便有更多时间舆他独处。 只见她挨在乔皑身边,若隐若现卖弄著姿色,像极了惹人厌的橡皮糖,乔皑碍於合作关系,不便拒绝得太明显,却让松子误以为他是欲迎还拒,更过分的施展出一流的嗲功,简直让乔皑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为时四小时的会议,在如坐针毡的情况下终於结束。乔皑逃难式的拿起文件准备离去,却不幸晚了一步,松子用那不太标准的国语拦截他道:“可否尽一下地主之谊,请我吃顿便饭。” 乔皑一本正经的回答她:“那当然,公司已在凯悦订下酒席,特地为你洗尘。” “是所有人都参加吗?” “没错。”他简单的说。 “不,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只有你和我,晚上可以吗?”她仍不放弃的要求。 “对不起,晚上我另有约。” “难道不能推掉?”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从他紧绷的脸孔看来,傻瓜也知道他的忍耐已到达极限。他非常气自己为何要这般客气,现在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再也不愿与她纠缠下去,旋开门把即要离开。 就在此时,松子却出其不意将他拉转身,搂住他的颈子,在他唇上印上一记热吻…… 宝儿兴高采烈的拿著昨天求来的香符,准备给乔皑一个惊喜,她知道他今天有会议要开,但她实在无法捱到晚上才能见他,算准会议结束的时间,走进他的办公室,却发现乔皑并不在位子上。 “不是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出来了吗?他怎么还留在裹面?”宝儿暗忖道。 “对了!乔皑最认真了,一定得将所有结果整理完毕後才会出来。”她高兴的想著,胸有成竹的向会议室走去。 当她开门之际,随即愣住了,一股热情全被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整颗心不停的冷却。 而另一方的乔皑,在厌恶的推开松子後,突然瞥见站在门边的宝儿,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坏了。他知道这会儿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还是非得对她解释清楚不可。 宝儿欲转身离去之际,他很快的捉住她的手说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她是谁?”她死盯著松子没看他。 “我是他的女朋友。”杵在一旁的小泉松子突然插上一嘴。 “胡说,谁是你男朋友,你给我滚!”乔皑气极败坏的已顾不得形象。 “你叫我滚?你怎么可以……你忘了明天我们还得一道去法国。”松子无法置信,眼前这位暴怒的男子,会是一向彬彬有礼的乔皑。 “我不是小孩,不需要你的陪伴,你这个阴险的女人还不快滚。”他发狂般的对她嘶吼。 “不要演戏了,一切我全看见,我看见你吻了她,好缠绵、好甜蜜,不是吗?”宝儿冰冷无表情的斜瞪著他。 他硬将她整个身体转过来面对自己,“不是这样的,这吻根本不代表什么。” “不代表什么!那我的吻给你的感觉又算什么?敷衍、玩弄、有趣,还是小儿科?要不然是不是非得上了床才能代表什么?那么请问你,你们在床上愉快吗?”她已伤心得语无伦次,不顾四周有多少人在围观。 乔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在他心目中清纯天真的宝儿竟会说出这种话,不经大脑思考下,冷不防掴了她一巴掌。 “宝儿,我……”他这时惊讶的看著自己的手,恨不得将它剁掉。 “很好,你打我,我好心好意的为你求神拜佛是为了什么?只为了这一巴掌,你去死吧!乔皑,带著你的女朋友一起滚到欧洲,滚到天涯海角,滚到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宝儿将握在手中的香符,愤怒的甩在他脸上,转身逃离了这个伤心地。 “宝儿……”乔皑看著手中的香符,她竟然为了他去求神祈福。老天!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弄到这步田地?他又该如何挽回她呢? “这种小女孩有什么好的,太单纯了,根本不适合你,我才是你所需要的。”松子扭摆著不盈一握的柳腰、浑圆的丰臀,几乎将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 “你还不滚!”他大声的吼道。 “我不相信你是说真的。”她似乎迟钝的察觉不出他的愤怒。 “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你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作践自己了。”乔皑整个人紧绷得如钢铁一般,根本对她的搔首弄姿不为所动,只差没用眼神杀了她。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那小鬼吧?”她依旧不愿相信。 他眼中闪著两簇怒火,双手紧握住拳不停的颤动,“松子,你听清楚,我是不打女人的,但若逼不得已,我会的。” 小泉松子从他的眼神中知道自己已了无希望,再留下来也无济於事,还是留著全身而退吧!於是识趣的踩著那六寸高跟鞋,一摇一摆的走了。 办公室内其他人也分别识相的退了出去,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一人,他痛苦的百感交集,跪地掩面呐喊,想将所有的不满、愤恨、失望,全都发泄在空气中。 ※※※ 经过一下午的寻找,始终不见宝儿的踪影,乔皑心急如焚,最後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倪家。 他一进门看见倪震就赶忙问:“倪爷爷,宝儿回来了没有?你可看见过她?” “我的老天!乔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倪震一见乔皑,差点吓昏了过去,看他一身狼狈相:头发散乱的垂在额前,衬衫随意一扎,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只扣上两个扣子,这和平常仪表堂堂的乔皑,简直判若两人。 “倪爷爷,你还没回答我,宝儿呢?”此刻他心中只有宝儿。 “宝儿!我没看见她呀!早上她蹦蹦跳跳跑了出去,问她,她只说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倪震一脸疑惑的回答。 乔皑爬了爬头发,绝望的坐入沙发内,将脸埋人手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轮到倪震急了起来。 乔皑抬起头一脸茫然的说:“她误会我了。不可能会原谅我了。”随即狂笑出声,冲出了倪家大厅。 倪震感觉到事态严重,打了电话给今早同样有参加会议的副理——林光志。从他的口中得知一切,了解宝儿的单纯及不解世事,也明白乔皑因宝儿的不信任而心灰意冷。 ※※※ 乔皑开著车子像疯了一样四处乱闯,甚至於认错人,但仍未有宝儿的消息。 突然一个念头闪人脑际,“对了,我怎么忘了凯蔷,老天原谅我,我一定是急疯了,连这么重要的人物都给忘了。”他紧急踩了煞车,用力敲了下方向盘,一个大转弯急驶而去。 凯蔷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乔皑,一时目瞪口呆忘了要说什么,在她的脑子裹已经预测到有事情发生了。侧了身,她让他进去。 “怎么了?”凯蔷急於想知道原因。 “宝儿不在?”其实当门一打开,看见凯蔷的表情时,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5章 “你们闹意见了是吗?从认识你们至今,你们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会这样呢?很严重吗?”她试探性的问道,尽量不去揭开他的伤口。 “我几乎失去她,你说严重吗?”他全身无力的倚在墙边,沮丧极了。 “能告诉我原因吗?如果她来找我,我也可以劝劝她。”她非常不愿见到一对恩恩爱爱的有情人,到最後却是这种局面。 他僵硬地牵动著嘴角,无奈的一笑,“不用了,她要是愿意原谅我,自然会来找我,现在只能说我们之间的爱太脆弱,禁不起些微的风吹草动,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基础究竟建立在哪?是不信任、不谅解?还是自始至终我们都不了解彼此。”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茶。”她走进厨房。 “不用了。”他叫住她。 “不碍事的,马上好,说不定宝儿待会儿就来了呢?你别看她外表活泼阴朗,其实她内心很孤单,感情方面很脆弱却又非常执著,她并没有几个朋友,所以我这儿,应该是她唯一的去处。”说完即端了一杯茶出来。 “你真不愧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他啜了一口热茶。 “其实只要愿意和她做朋友,都会成为她的好朋友。”凯蔷很诚恳的说。 “我在这谢谢你平日对她的照顾及深切的友谊,她有你这位好友真是她的幸运。” “千万别对宝儿失去信心,她有你这位好男人爱她,更是她的福气。”她非常由衷的希望,他们能尽早和好。 “谢谢你的鼓励。”他苦笑。 看了看表已过了一个小时,仍未见宝儿过来,这么晚了她会上哪呢? “既然她没来,那我先告辞了,若有她的消息请call我。”他从皮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接过名片点一点头,“早点回去吧!我记得你好像是明天的班机吧!” 乔皑颔首无语,随即踩著黯然的脚步离去。 凯蔷望著他离去的背影,才发觉原来他对宝儿的爱竟是那么深。 宝儿啊宝儿!为何你要将唾手可得的幸福如此践踏? ※※※ 没想到竟然下起雨来了,是否上天对他的遭遇也感到伤感。乔皑驱车经过一家名为“恋恋红尘”的pub,他停了下来。 这家pub的主人叶思远是乔皑幼稚园时的玩伴,直到他赴美国求学後即失去了联络,却在十八岁那年,无意间在唐人街的一家中国餐馆遇到了思远,当时彼此只觉得面熟,有一天他正巧撞上思远,并打翻了他手中的餐盘时,在道歉声中他瞥见了思远胸前的名牌,上面写著清清楚楚的三个字——叶思远,蓦地,所有记忆都回荡在脑海中,他欣喜若狂的拉住思远的手,告诉他,他就是乔皑,只见原本含著怒意的眼顿时眯成一条线,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又叫又跳,兴奋不已,从此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为身在异国的他们,增添了不少温暖。 五年前思远先行回国创业,虽然分隔两地,但两人依然保持书信上的往来,因此乔皑对思远的近况都能了若指掌。他现今在台北市热闹繁华且地价高涨的东区,开设了间pub,由此看来,他应当“混”得还不错。 “恋恋红尘”内所有的装潢均以原木为主,所有的摆设都著重於自然的搭配,使得在复古与新潮的冲击之下,显现出它独特的格调,令人感受它的另番风味。 乔皑推门而人,走向吧台,坐上高脚椅,便对酒保说:“来杯伏特加。”他不知道他是何时喝起酒来的,更忘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伏特加”,似乎是第一次在倪震家中作客,他们就是用这种酒招待他,更好像是在那一天,他爱上宝儿的同时也爱上了它。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大忙人。”原来酒保就是叶思远。 “烦!”他只简单说出这个字。 “看得出来。”想不到思远竟不问他原因。 乔皑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好奇?”接著将一杯酒灌人喉中,灼热的感觉让他顿觉舒畅。 “我太了解你了,好奇对你没用,除非你想说。”他将擦拭好的高脚杯,倒挂在吧台上方。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乔皑将嘴角勉强牵动一下,让人看不出他是否在笑。 “不过我还是劝你,伏特加虽不是最烈的酒,但也不是这种喝法。”他看了一眼乔皑手中的空酒杯。 “谢谢你的好意,能不能再给一杯,我保证不再是这种喝法。”他流露出祈求的眼神。 思远无奈的将他那空酒杯填满。 “我失恋了。”乔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跟谁?”思远像看怪物似的看他。 “你说我有几个女朋友,还会跟谁。”他有些茫然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宝儿!”思远不敢相信的说出这个名字。 乔皑无奈的点点头。“她误以为我和别的女人有一手。”乔皑感叹的又牛饮了一口。 “被她抓到什么把柄了?”思远一脸幸灾乐祸。 “她看见别的女人吻了我。” “什么别的女人,又是谁吻了你?”思远认为他在说外星话,为什么他都听不懂。 “那女人叫小泉松子,是我公司在日本关系企业的执行秘书,是她强吻了我。”至今他仍为此事懊恼不已。 “哈!想不到老兄你也有吃鳌的一天。” “更糟的是,我还打了宝儿一巴掌。” 思远听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他举起手摸摸乔皑的额头,“老兄,你没发烧吧!” “去你的。”乔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挥掉他的手。 “我看你完了,依宝儿的个性,不可能那么容易原谅你罗!”思远就事论事发表他的意见。 “所以我才烦哪!要不然我来你这干嘛?还不是为了借酒浇愁。”只见乔皑手中那杯酒又将见底。 “只怕会愁更愁吧!”思远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对於他自暴自弃的表现,奇qisuu.书极为不屑,但又不忍见好友为了宝儿变得那么消沉,轻拍他的肩,给他鼓励。 “别再这样了,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你,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一定能化解宝儿心中对你的不满舆恨意,只是这场战争可能有得打了,你一定得有耐心。” “谢谢你,我会的。”乔皑感激的紧握住思远的手。 乔皑站起身,看著外面的夜色,星光灿烂,如此寂静,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少得可怜,和pub内喧嚷嘈杂的笑闹声成了强烈的对比。 心想宝儿不知回家没?借了电话拨到倪家,从倪震著急的口气中,得知宝儿至今仍下落不明。 他慌忙的拿起车钥匙,丢下一句话:“下次再算。”随手拎了一瓶xo,即大步跨向门外,用力关上这喧哗的一切。 ※※※ 乔皑凝望那潺潺而下的瀑布,与月光相辉映,散露出点点金光,想不到在夜看起来更加迷人。满天的星光点点,更显出在这浩瀚的宇宙中,自己原是那么渺小又微不足道。 明天他将远赴法国,而今他的宝儿呢?遍寻不著,他几近绝望,一口烈酒下肚,只觉得胃部辛辣难忍,嘴角因麻痹而颤抖,不知他的心、他的情,能否如同这般死去。 但愿就此醉死,忘了明天的班机,忘了未来的责任,忘了……一切都忘了,但能忘了她吗? 他笑了,因为他知道——他不能。 恍惚中听见一阵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有些微醉的想:“八成撞鬼了,哈!今天可还真忙呢!”又倒了一大口酒人喉,步履蹒跚的循声走去。 霎时,他愣住了,为什么在他眼中连鬼都成了宝儿的化身?莫非是酒精中毒太深?甩甩头,想甩掉这幻影。 既然醉了,就回去pub来个不醉不归。就在转身之际,耳畔又传来那触目惊心的呜咽声,更掺杂著断断续续的怒駡声,此时的乔皑不清醒也难,因为那分明就是宝儿的声音。 一个箭步跑到她面前,攫住她的双手,望著眼前的人儿,她正用那双红肿如核桃般的眼睛怒视著他。 他眉头深锁,他知道她还是不相信他。 乔皑试著解释:“其实你看到的那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我根本不为所动,相信我,宝儿。”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少在那自命清高了,我不想听,也不相信,你走吧!”她面无表情的讥讽他。 “我真的让你那么难以信任吗?”他已疲惫得无以言表。 “在被你伤得遍体鳞伤之後,你才问这个问题,未免太迟了。”她把心一横,死也不肯原谅他。 “你这个顽石。”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我是顽石又如何?总比你是把利剑,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害别人要好得多。”她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算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吃了秤铊铁了心,不再原谅我了?也不再留恋过去我们美好的一切?”他心中尚存一丝希望。 宝儿冰冷的眼光遥视著远方,坚定的点点头。 “哈!”他激动的大笑,藉以压抑著那即将崩溃的情绪。“既然你不原谅我,为何又要来这只有我俩知道的地方?” “毕竟在过去它曾带给我希望,带给我向往,所以我来这与它告别,应该也无可厚非吧!况且我也该走了。”她绝情的诉说,但心中百味杂陈。 其实她早已原谅他,早已不介意,只是面子、自尊不容许她低头,心裹好苦,只想早点离开这裹,或许找个地方自己好好想想,她会想出答案,若再这样面对他,听著他的呼吸,看著他的眼睛,她可能会因为无法自持,而找出更恶毒的言辞来伤害他,并摧毁自己。 第6章 “都那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爷爷可担心得很。”他心已有如槁木死灰。 “不用你管,我可以自己走。”倔强会害死她。 “你不会因为讨厌我、恨我,而愿意发生意外吧!这样不是太便宜我了。”他改用激将法,因为屡试不爽。 “好吧!这是最後一次,希望你记得以後别再来找我了。”这正中乔皑下怀。 “可以。”他率先离去,而她尾随於後,此画面与数天前的景象如此类似,只是心情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路上,他们并未交谈,宝儿一直流连於窗外的夜色,心情顿时平静许多。他瞥了一眼她颈子上的心型坠链,唯一庆幸的是,她并未拿下它。 到了倪家大院,车子尚未停稳,宝儿已迫不及待的冲下车,就在要关上车门之际,他叫住她说:“明早我搭九点的班机。”她顿了一会儿,没有回头,随即关上门奔了进去。 掉转车头,他忽然想起了爷爷,当初离乡背井十八年是为了什么?他强迫自己恢复自信,也该为明天的事准备了。 ※※※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内,催促旅客上机的广播声持续响起,乔皑不停的回头张望,仍未看见宝儿的踪迹,一抹痛楚自心中掠遇,失望中他必须振作起自己,看著手中的护身符,至少它能陪他飞往无边的天际。 他压根儿没发现在一旁角落,一个戴著深色墨镜的女孩,痴痴的看著已关闭的登机门,现在的宝儿只想哭,好好的大哭一场,把什么自尊、面子、任性统统抛到脑後,她等不及的想打电话告诉他,她爱他,相信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把自己害惨了。 思及此,更想找人来纡解这两天苦闷的情绪,她相信凯蔷的善解人意,一定能帮她度遇这段艰苦的日子。 ※※※ “你怎么那么过分?你可知乔皑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摆著大小姐的架子,让他到处碰壁,我告诉你,这么好的男人,有一天要是给别人拐跑了,你想哭,可别来找我。”凯蔷一见到她就劈头大駡。 昨晚倪爷爷已告诉她一切,她和宝儿的感情虽好,但从不知宝儿的脑袋竟是那么的封建、八股,那么低智商,因为凡是知道乔皑的人都非常清楚,他绝不会看上像小泉松子那样的女人,而宝儿竟然相信那女人的一面之辞。 “我很後悔。”宝儿小声的说。 “为什么你现在才知道後悔?”凯蔷没好气的说。 “等他一到巴黎,我会立刻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相信他、原谅他,甚至於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也不算太迟,我想乔皑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凯蔷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接著叹口气又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乔皑来找你的表情有多可怕,看得出来他已心力交瘁,连我看了心都揪在一起,只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我欠他太多了。”宝儿走向窗边。 “的确。”凯蔷认为宝儿早该良心发现。 “两年来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爱护著我,而我只会给他找麻烦,他却从不介意。”宝儿神情恍惚的看著窗外的车水马龙。 “是呀!这么爱你的男人,打著灯笼都找不著,你却不懂珍惜。”凯蔷摇摇头,心中满是感慨。 “你认为他还会要我吗?”宝儿不安的问。 “别儍了,别人我不敢说,但乔皑可是百分之百的痴情大圣。”凯蔷白了宝儿一眼,不明白聪明的宝儿竟会有这种白痴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会原谅我这么不成熟的行为吗?” “你们两个有情人是怎么了?彼此都在要求对方的原谅,本来就没什么事嘛!干嘛弄得如此紧张。” “是我对不起他。”宝儿用哀怨的眼看著她。 “你哟!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我在想前阵子我一直感到不安,是不是就为了这件事?”她衷心祈祷不要再发生别的事,光这件她已身心俱疲。 “我想是吧!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可以开心些。” “是吗?我总觉得还没结束。”宝儿心裹仍有些担忧。 “老天!活泼可爱的你,怎么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看你这样,我哪还敢谈感情。”一时间,凯蔷觉得爱情的魔力实在太可怕了。 “你那么温柔婉约、心地善良,又有一手好厨艺,谁娶了你,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忍心当爱情的逃兵,不怕天底下有多少男人会感到失望呀!”宝儿似乎已恢复以往俏皮的模样。 “少来了,你就是这张嘴特别甜。”凯蔷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 “哪!还不是跟你学的。” “那还可真是青出於蓝哪!”凯蔷说完後,两个女孩很有默契的都笑了出来。 “我也该回去看看爷爷了,昨天他为了我,一下子不知道急白了多少头发。他从不駡我的,昨晚却狠狠的削了我一顿,坦白说,是他的话点醒了我。” “我想看爷爷是其次,等乔皑的电话才是首要任务吧!”凯蔷顽皮的逗弄她。 “不理你了。”拿起皮包,宝儿一溜烟的不见了。 ※※※ 宝儿开车经过一家高级男性精品店,突然想到,再过十天就是乔皑二十七岁生日。糟了!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一定是这两天气昏了头吧! 走入店内,来到过去常和乔皑一块儿选购礼物的柜枱,心想,一定得买份礼物送给他。 玻璃柜中琳琅满目,使人看了目不暇给。最後她选购了一只领带夹,别致的样式很有乔皑的风格,使得她一眼看到就爱不释手,非常笃定的认为——就是它了。并且在它背後刻著: 给吾爱乔皑 生日快乐 宝儿赠 她希望乔皑在看到这几个字後,能会心一笑,很快地原谅她。 宝儿将它放人外衣口袋後,踩著愉悦的脚步回家,四处寻找均未瞧见爷爷的影子,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八成去找乔爷爷“想当年”了。打定主意,趁这个空档上楼泡个澡,不仅可换掉身上这套已汗湿的衣服,更能洗去一身疲惫。 上了二楼的房间,将口袋中的小礼物拿出,放人暗柜,得意的想,这样皮皮一定找不到。 皮皮嗅觉敏锐,尤其爱捣蛋,对象永远都是宝儿,其实狗比人聪明,它知道谁宠它,它就逗谁。皮皮有个坏毛病,它喜欢新东西,当它在小主人房间嗅到不一样的味道时,就是它翻箱倒柜的好时机,如果不幸让它找到,只好祷告它能留它个全尸。 经过几次惨痛的教训,宝儿学聪明了,她请人在房中装个暗柜,完全封闭、隐藏式的,就算皮皮闻得到,想要破坏也没那么容易。 宝儿梳洗过後,换上一套轻便的休闲服,愉快的下了楼,却仍未看见爷爷,原来男人也有长舌的。 突然感到饥肠辘辘,才想起她已错过了午餐,现在已是下午四点了,乾脆午餐、晚餐一次解决,主意拿定就向麦当劳进攻了。 出来的时候,宝儿手中拿著装有汉堡、薯条的纸袋,小舌头还不停舔著那令人垂涎的蛋卷冰淇淋。正准备坐回车中好好享受一番之际,即被路边电视墙发出的声音,拉去注意力。 她愣愣的看著电视上的字幕,汉堡、薯条顿时掉落满地,冰淇淋溶化於满手而不自知,只觉得天昏地暗,亦不知何时脸上已挂满泪水,自脸颊滑落。由口中传来的咸湿味,让她惊觉到她并非在作梦。脑海裹、眼睛裹一直闪动著那几句文字: 飞往巴黎的班机,因不明原因中途坠入海中,发生爆炸,详细情形请收看…… 天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呢?我还没告诉他我有多爱他,甚至尚未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否已原谅了我的愚蠢、幼稚。 老天!祢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向他表白呢?祢要惩罚应该惩罚我才对呀! 不行,我得赶往机场看看,一定是弄错了,绝对不会是乔皑搭的那架班机。 对!绝对不是的。 宝儿飞也似的开著车直奔中正机场,一路上激动不已,往事如幻灯片般历历在目,多希望她能飞过去,将一切弄清楚,她只要乔皑,只要他。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超速的行驶中,根本没注意到前方急驶而来的大卡车。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她知道她真的要和乔皑相会了,竟然微笑的倒在血泊中…… 第三章 林口长庚医院手术室外,几个宝儿的至亲好友,个个神色凝重,倪震更数度昏厥过去,这对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说,无非是一大折磨,手术室门口亮著的红灯是那么刺眼,让人恨不得想砸了它。 凯蔷搀扶著倪震,她想哭却不能哭,因为她必须给予这老人家支持的力量;另一方面,她也不相信宝儿是一个红颜薄命的人。看见倪伯父及倪伯母两人坚定的眼神,想必他们的想法一定和她一样。 说起悲恸者,莫过於乔松宇,在获知乔皑坐的班机发生意外後,整个人变得木然。如今孙媳也命在旦夕,上天未免对他太苛刻了!二十年前夺走他儿子、媳妇的性命,为什么现在连他的孙子、孙媳也不放过?他越想越恨老天爷的不公平。 叶思远从报上得知乔皑遇难的消息,久久不能自己,但这死亡名单上的“乔皑”两个字却是那么的清晰、刺眼,宛如一枝无情的箭,刺伤他的心。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乔家,却未见到乔松宇,由下人们个个愁云惨雾的表情中,猜想著是否还有他不知情的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多问,只问了乔松宇的去处後,他赶去了医院。 第7章 他思忖:“医院!到底谁进了医院?” 一迳儿的赶至手术室门口,思远看见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的乔松宇,心中难过至极,虽满心问号,但不忍再触及这老人家的伤疤。 “究竟怎么回事儿?”他将凯蔷拉到一旁轻声问道。 “宝儿出车祸了。”凯蔷终因忍不住而泪流满面。 “出车祸!怎么会这样?”这答案真不是他所愿意听到的。 “她出车祸的地点正好是往机场的方向,我想她极可能是为了赶往机场而超速,以至於和对面来车相撞。”她抽搐的解释道。 “她赶到机场做什么?” “应该是为了乔皑的事吧!”凯蔷至今仍不能接受这事实,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我了解你的心情。”他又何尝好过。“对了!宝儿严重吗?” “她送进医院的时候满身是血,进了手术室也将近六个钟头,我想应该是满严重的吧!否则不可能在裹头那么久。”她回想起乍见到宝儿时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事情怎么会变得那么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有个人去飞机出事现场,了解整个事件的经过及详情。我看以目前的状况,只有我能走这一趟了。还有,就请你告诉乔爷爷和倪爷爷,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请他们放心。” “那谢谢你了。”凯蔷衷心的感谢他。 “别这么说,你别忘了,乔皑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给她一个牵强的微笑。“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络,那我先回去准备,宝儿的事就麻烦你了。” “我会的。” 他朝她点头示意,随即展开他长途旅程。 ※※※ 经历长达八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每个人都显得身心俱疲,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口的显示灯由红转为绿色,大家在疲惫中都展露出一丝喜悦,然而取而代之的就是等待结果的紧张情绪。 主治医师关海堂是倪的挚友,更是赫赫有名的外科医师兼脑科权威,倪家上下对他的医术都深表信心,只不过宝儿这次伤得不轻,大家免不了特别担心。 就在关海堂踏出手术室之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著他的宣判,只见关海堂露出饱含倦意的微笑说道:“对你们来说,这真是个冗长的等待吧!我在她的胃部、肺部以及肩胛骨的几个地方,发现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为了要清除乾净,所以耗费不少时间。你们应该庆幸她未伤及心脏部位,否则後果真不堪想像。另外她的脑部亦受到强烈撞击,我替她检查过,有脑震荡的现象,只怕……算了,现在只有等她清醒了。” “老关,你刚才说“只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算了呢?”倪关心女儿会不会有後遣症。 关海堂安抚的一笑说:“没事的,况且事情尚未发生之前,我不想增加你们紧张的气氛。” 倪一脸狐疑,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待会儿她会转入加护病房,你们就在那探望她吧!” “谢谢你,关老弟。想必你也累坏了,回去休息吧!”倪心存感激的说。 沉闷许久的倪震,终於在脸上找寻到一丝笑意。 “倪老,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让他们年轻人留在这儿就够了。放心好了,宝儿不会有事的。” 倪震心想,放心谈何容易,宝儿在他眼中,从来没有放心只有担心。 ※※※ 位於地中海的一艘远洋渔舰——凯迪拉号,正朝“马赛”急驶前行,“马赛”乃位於滨临地中海隆河口附近的法国第一大港。船长霍克成是一位有三十几年航海经验的老船手。此刻,他正专心注视著躺在他病床上的这位年轻人。 他受到极度的灼伤,颜面部分较为严重,有百分之六十的四级烫伤,虽从脸上已看不出他的表情、长相,但从他坚毅的下巴、紧抿的唇、高挺的鼻梁,这几处堪称完整的地方来看,他应该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 最後霍克成船长将视线停留在他的右手,看著他手中紧握住的护身符。说也奇怪,当发现他在海上浮浮沉沉而将他救起後,不管用什么办法,始终无法将他的手松开,他就这样死捏著那东西不放。 “报告船长,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就可抵达马赛港。”沉思中的霍船长,被突然响起的这句话,拉回注意力。 “好,吩咐主控室尽量加速前进。”他威严十足的下令。 “是的,船长……不过船长我觉得……觉得还是不太好耶!”刚才来传话的小船员支支吾吾的说著不太敢说出的话。 “什么不太好?”霍船长对这小船员没头没脑的问话,感到厌烦。 “我们这次未能在指定期限内将鱼货送往日本,根据合约上的记载,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的。一小船员为了自身的利益,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将话说完,事後还挺佩服自己的能耐,显得有些沾沾自喜。 “你是说为了钱,可以不顾一条命引”霍克成没想到他手下的船员,会有这种要不得的想法。 “船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别再说了,这个年轻人虽已经过船医的急救措施,但他实在伤得太重了,船上又缺乏完善的医疗设备,再不快些,恐怕会来不及。”霍克成打断了这小船员的废话,接著又说:“这次损失全由我一个人负责,不会从你的年终奖金扣除,你可以走了。”他的话十分坚定,而且说得让小船员无话可说,只好默默离开。 其实霍克成讲的并非大话,他乃“远洋”船运公司总负责人,随船出海是他最大的兴趣,由“远洋”承包的船运,极受各国的欢迎,因为他们的信用及服务品质,好得实在让人没话说。 他盯著这个年轻人,心想:“你可得撑下去,我可不希望在我毁了一手创立的信用、商誉後,救的只是个死人。” ※※※ 自从宝儿住院至今已足足昏迷五天了,倪家上上下下每个人心情都复杂到了极点。而且在听过关海堂的解释之後,大家都目瞪口呆,无法置信。 “当初我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想宝儿极可能是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以至於无法承受及面对,所以她意志消沉,致使她不愿意让自己醒来。” “真的只是她不愿意让自己醒来吗?还是她脑子有受损的可能?”凯蔷听关海堂这么一说,更心急了。 “我已经替她做了极精密的检查,脑子并没有问题,而且脑震荡的病情也已控制住了奇qisuu.书,并没什么大碍。”关海堂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那宝儿会醒来吗?”倪震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会,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是几天?”大家异口同声问道。 “不一定,一天至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关海堂据实以告。 “天哪!那不是没希望了。”倪母差点昏倒。 “别太担忧,要给她精神上的支持,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了解宝儿,她最重感情了,只要我们常和她说话、关心她,相信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凯蔷对宝儿深具信心。 “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倪震无限感慨。 “乔皑那边处理得怎么样?思远有和你联络吗?”倪转身问凯蔷。 “他说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搭後天的班机回台湾,至於详细情形,他说电话裹说不清楚,回来再告诉我们。” “那就好。” “待会儿我想去看看乔爷爷,他现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宝儿就麻烦倪伯父、倪伯母照顾了。”说起乔松宇,凯蔷的神情一时黯淡了下来。 “哪儿的话,宝儿是我们的女儿,当然是由我们来照顾,倒是你,这几天为了宝儿都没好好的合过眼,都瘦了一大圈,晚上就不用过来了。”倪对眼前这女孩越来越欣赏。 “你别这么说,我和宝儿情同手足,这些是我该做的。那我先走了,晚上我会再过来。”凯蔷起身告辞。 “等一下,凯蔷,我和你一道去,老乔是该有人好好劝劝他了。”倪震实在为乔松宇的遭遇深表惋惜。 ※※※ “老乔呀!很抱歉,最近为了宝儿的事,忙得都没时间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倪震一脸歉然。 “怎么会,都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对了!宝儿醒了吗?”乔松宇已无亲人,如今只有倪家的事,才能激起他关心的本质。 “关老弟说宝儿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的,就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面对一切,自然就会醒了。”一提及宝儿,倪震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听说过这种事。”乔松宇不相信会有这种怪玻 “时代进步,连带著一些医学病症也跟著创新,那是我们这两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所跟不上的。” “说得也是。”乔松宇会意的一笑。 “老乔,看你今天神色不错,是不是想开了?”倪震希望好友不要再沉溺於悲痛中。 “说要想开,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只能尽量找事情做,让自己没空想起,况且公司最近大闹空城计,总得有个人坐镇哪!”乔松宇似乎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真难为你了。我听凯蔷说思远後天要回来了。” “是啊!他在电话裹提起,由於出事地点海水很深,所以将近一半的尸首未寻获,找到的有的已焦黑,有的支离破碎,很难辨认。”想起乔皑的惨状,乔松宇忍不住老泪纵横。 “既然找不到乔皑的尸首,就表示还有一线希望呀!” 第8章 倪震比较没那么悲观。 “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乔松宇对好友善意的安抚,他不是不明白。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凯蔷,听见他们的谈话,也想给乔松宇带点希望,因为人要有希望才能活得踏实。於是她加入他们说道:“乔爷爷,你要有信心,我相信乔皑必能逢凶化吉,他一定也希望你能对他有信心。” “凯蔷说得对,乔皑需要我的信心。”乔松宇好不容易绽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好了,两位爷爷,我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饭了。”凯蔷的一手好厨艺是有目共睹的,虽说两位老爷子家中都有下人、厨师可供差遣,但仍敌不过由凯蔷妙手所变出甜美佳肴来得诱惑。 “老乔,吃饭吧!尝过凯蔷的手艺後,你会顿觉人生依然充满了希望。”倪震说著,就拉起乔松宇站了起来。 ※※※ 位於长庚医院地下室的员工餐厅裹,凯蔷皱著眉头搅动著眼前那碗汤汁,聆听著思远关於这趟地中海之行的经过及乔皑出事现场的描述,却差点没吐了出来。 这叶思远也真是的,偏要挑吃饭的时间,净讲些战栗又嗯心的画面,又偏偏他这个人似乎少了根筋,一点也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还在那侃侃而谈,简直气煞人也。 凯蔷终於忍不住冲往化妆室,思远还一脸愕然。 就在她脸色苍白的走近餐桌时,思远关心的问道:“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她无力的摇摇头,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她已毫无食欲。 “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要叫点别的?”思远看她厌恶的看了一桌子的菜,以为她挑食。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白痴? “不了,这儿空气太闷,如果你已经吃饱的话,我想出去走走好吗?”她虽生气,但也不便给他难堪。 “好啊!”这正合他意。对凯蔷他早已仰慕多时,只是常见她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样子,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那走吧!”凯蔷看得出他的心思,只是现在她不愿也不想涉及感情的事。 ※※※ 病房後面有一块绿草如荫的空地,这是专供病人及其家人休憩散心的地方。一眼望去,一幕幕亲人推著坐在轮椅上的病患,那份细心呵护、无微不至、充满爱的镜头,实在令人好生感动。 在一棵大榕树下,找到一张长椅,思远牵著凯蔷坐下,不解的问道:“什么事,让你突然间伤感起来了?” “我只是感叹人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折磨。”她的眼神还是放在远处那些病患身上。 “凑巧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他随著她的视线望去。 “不谈这些恼人的话题。你刚才说一直找不到乔皑的尸首?”她想起约他见面的目的。 “不只他,整架飞机坐了一百多个人,也只寻获五十几具,其他的不是被冲走,就是沉入海底。”他想像乔皑被大鲨鱼生吞活剥的情景,禁不住一阵战栗。 “这么说真的是希望渺茫了吗?”凯蔷真想打自己嘴巴,她苦口婆心的劝乔松宇要有信心,如今自己的信心却遗失了。 “可以这么说。” “那飞机怎么会突然坠海呢?”她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经当地警务及司法人员调查的结果,最主要原因可能是燃料燃烧不完全所致。” “那航空公司也太过分了,机能不健全的飞机也敢开,简直视人命如芒草。”她义愤填膺的说。 “现今社会就是这样,要求不了别人,只好自求多福罗!”他的语气似乎满能随遇而安的。 她看了一眼手表,赶忙说道:“宝儿梳洗的时间到了,那我先回病房。” “我陪你走一段吧!”他十分珍惜舆她相处的每分钟,现在的他更能体会到那句俗话:“男追女隔层山”罗! ※※※ “先别说话也别动,你的声带受到轻微的灼伤,暂时不能说话。小子,我真佩服你,你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强了。”当霍克成马不停蹄将这年轻人送进马赛医院时,他们竟然拒收,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人没救了。 在霍克成坚持己意,非得医治他的要求下,那些人只好百般无奈的将这小子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原以为捱不过危险期的他,竟在跌破专家眼镜的情形下,奇迹式的清醒过来,现在正睁著那双唯一露在纱布外的眼睛,看著他的救命恩人。 “你一定很疼吧!忍耐点,你搭的班机出了意外,正巧我的船经过,才把你救了起来,当时我丝毫没有把握你能活下去。”说到最後,雄霸海上数十年的霍克成,竟掉下了一滴泪。 这年轻人疑惑的看著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突然记忆泉涌来袭,他忆起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想起了他的法国行,更思及了宝儿。宝儿,天啊!现在他这副生不如死的德行,怎能面对她?瞧自己全身扎满了绷带、纱布,还有自全身皮肤传来的阵阵痛楚,在在唤醒他,他已无法再变回原来的自己。 耳际一声声轰然巨响,五光十色的火焰纷飞,他有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难忍……所有的记忆都如排山倒海般的席卷他。 上帝!为什么要让他获救?如今的他,岂不成了钟楼怪人的翻版。 霍克成看穿了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小子,别担心,我已经托人到巴黎请最著名的整形外科专家——柳逸凡来为你医治,必要的话可以做整形移植手术,就算穷其一生的心血及钱财,我也在所不惜。” 乔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仁慈中不失严厉的老人,竟肯为他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做这么大的牺牲,禁不住泪盈满眶。 霍克成不愿看他那充满感激的双眼,於是乎漫不经心的说:“别难过也别感激我,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私心,你好好休养吧!”接著又将他的右手拿至他眼前,“这是你始终拿著不肯松手的东西,我想是它救了你,你应该感激它才对。” 乔皑失神的望著手中的护身符,眸中的哀怨更深了,他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忘了她,非得忘了她不可。 ※※※ 九月初,正值各级学校开学之际。 倪震在宝儿病房对凯蔷说:“凯蔷,你也快开学,明天你就别来了,想宝儿的话,拨空来看看就行了,可别把课业给耽搁了。” “倪爷爷,开学後我晚上还是可以来陪宝儿,她喜欢听我说话,我甚至发现这两天她的手指头有抖动的现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她对於自己这样的发现,甚感兴奋。 “可是这样你太累了,又要上课又要照顾宝儿,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我不能答应你。”倪震不能不顾及她的健康,况且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已渐渐将她当成自己孙女儿般疼爱了。 “没关系的,我……” “我绝不答应。”倪震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理由。 “好嘛!那么我晚上来看看她就走,这样总可以了吧!”凯蔷寻求折衷的办法。 倪震点点头,笑她的执著。 “啊!”就在这时刻,一直躺在病床上的宝儿,遽然发出惊心动魄的嘶喊声。 “宝儿,宝儿……怎么了,你醒了,你终於醒了……”倪震及凯蔷听见了她的叫声,连忙跑过去,叫唤著她的名字。 宝儿想睁开眼,但外界的光亮让她畏惧。 “凯蔷,快把大灯关了,宝儿还不能适应。”姜还是老的辣,倪震立刻察觉到宝儿的异样。 当日光灯关闭後,只留下一盏微晕的小灯,宝儿才慢慢睁开昏暗的双眼,待焦距慢慢重叠後,才看清楚映在眼前两个熟悉的人影。 宝儿呢喃的说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呢?这是哪裹?” “先别管这些,你可有感觉哪不舒服?”倪震欣喜若狂,关心的问道。 “我觉得全身酸痛难忍,浑身不能动弹。”宝儿试著挪动身体,却觉得万分吃力。 “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当然一开始很难适应,等你做了复健後,便会慢慢恢复。” “昏迷了一个月!你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儿虚弱的申吟著。 “你可能是因为赶著去机场,不慎和对面的卡车相撞。”凯蔷试著唤回她的记忆。 “机场!我赶去机场做什么?要出国吗?”宝儿天真的问。 “你!”凯蔷诧异的眼神与倪震相交会,莫非她真的得了所谓的“片段失忆症”。 记得关海堂曾经提过,有时一个人为了逃避某种难以接受的事实,就算醒过来,也会将有关的一切遣忘。 “宝儿呀!你可记得乔爷爷?”倪震旁敲侧击。 “我当然记得呀!你和他都是最爱我的两位好爷爷。”宝儿笑著看著爷爷,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种傻瓜都知道的问题。. 倪震高兴宝儿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糟,於是开口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乔爷爷还有什么亲人?” “亲人!我不知道……好像没有,我头好痛,你别再问了。”宝儿顿时觉得好累,刚醒来爷爷就问了那么多奇怪的问题,害她头好疼。 “完了!”此时倪震和凯蔷脑子裹只有这两个字,她真的把乔皑给忘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爷爷、凯蔷,我好累,想睡一会儿,等一下我想去做复剑”她可不愿意一辈子在这床上度过。 “别心急,得先问问关伯伯,我现在就去请他来,他看见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罢,凯蔷立即旋身而去,到了门口,差点撞上推门而入的关海堂。 第9章 “关伯伯是你!”凯蔷俐落的闪了开。 “哦!凯蔷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关海堂看著一向沉稳的凯蔷,怎么变得那么慌张。 “关伯伯,你知道吗?宝儿醒了。”凯蔷兴奋的神情,使人都想欢呼出声。 “真的!”他快步的走了进去。 “嗨!宝儿,恭喜你了。你的气色还满好的,昏睡了一个月,刚醒来有这种成绩是很不错的哟!”关海堂对宝儿现在的情形相当的满意。 “谢谢你,关伯伯。”宝儿很感谢他,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这时倪震将关海堂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又被你说中了,宝儿现在似乎真的有你所谓的片段失忆,她已经将乔皑整个给忘了。” “这样吗?依我看目前她的身体状况还很虚弱,不宜再遭到任何打击,既然她忘的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而且乔皑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如就让她忘了吧!别再向她提起,除非她终究逃不过,还是想起来了,到那时,就得让她自己去面对,谁也帮不上忙。” 倪震赞同的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等会儿我得知会所有人,别在她面前提起乔皑这孩子,我想老乔他会体谅我的。”想到乔松宇,他仍感到一份不安舆歉意。 “关伯伯,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那么神秘。”宝儿觉得每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而且自己脑际嗡嗡作响,像是某些地方断掉了,无法连贯起来,可是当她想拾起那遣落的片段时,脑子就会隐隐作痛,最後不得不作罢。 “没什么!你有没有觉得哪裹不舒服?”关海堂转移话题。 “我想早点做复健,我不想一辈子躺在这儿长吁短叹的。” “好,那就下个星期开始好了。” “为什么要等到下星期?” “你现在才刚复元,不适合马上做,你若是认为躺在床上很不好受的话,不妨试著让自己扶著床沿慢慢坐起来,因为你有一个月肌肉及筋骨都没有活动了,开始时会比较吃力,不过相信再过十天半个月,你一定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又蹦又跳的。”他向她保证。 “谢谢你的鼓励,关伯伯。”听了他的一番话,宝儿一颗心释然了许多。 不久便渐渐沉睡的宝儿、睡梦中笼罩著一股不安迷惘的情绪,总有个影子缠绕在她脑海中,想看清楚,无奈那张脸始终模糊不清,随即飘荡的越来越远,她虽一直追,却怎么也追不到。 ※※※ 柳逸凡神情专注的检视著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伤势,看他脸上一片片焦黑化浓的皮肤,只需轻轻一按,即流出了浓浓的毒汁、污血。 乔皑咬紧牙根不吭一声,眼中闪烁的勇气超越过一般人,使柳逸凡在下意识有著对他不容忽视的激赏。 “柳医师,怎么样,有希望吗?”霍克成对他有说不出的关心。 “虽然烧伤的范围很广,还好身体和四肢较为轻微,不会造成以後行动或身体机能障碍,但脸的部分就有点伤脑筋了。”柳逸凡一边审视著他的伤口,一边加以说明。 “那么脸可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霍克成问了乔皑急欲知道的问题。 “还好脸的部位都没有超过五级灼伤的限度,所以我对他很有信心,但若真要原来的那张脸,我可就爱莫能助了,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我保证可以还他一个帅气十足的脸。”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把他全权托付给你。”霍克成因过於激动,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然而从乔皑那毫无反应的表情来看,丝毫看不出他是喜是忧。 “这是我的责任,我得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这一切必须尽快才行。”柳逸凡浅笑回答。 霍克成看著他离去的背影,霎时,百感交集,他发觉自从子扬离开後,已经好久没那么高兴过了。 “小老弟,你也听到逸凡说的话吧!就别再一副灰心丧志的模样,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他了。”霍克成给乔皑一个坚定的眼神。 乔皑梭巡著这位老人家的脸,百味杂陈,不知是否该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霍克成了解他心中的迷惘,於是从皮夹中拿出一张相片,递在他眼前,“这是我唯一的儿子——霍子扬,三年前他和你一样,所坐的班机中途坠海,只可惜他没有你幸运……他死了。” 叙说至此,霍克成的脸上已泪痕斑斑。接著叹口气又说:“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虽然无法看出你的容貌,但是你的身材及神韵却像极了他,潜意识裹我已经把你当成是他的化身。你可以怪我自私,但终究是我救了你。” 乔皑急欲辩解,但口不能言,只能用那唯一没有用纱布包裹住的左手,在他面前比画著。 “你是不是需要些什么?”霍克成见他比手画脚著,不知想表达什么。 乔皑於是动作放慢,比著纸和笔的形状。 “你……你是想要写字吧!”霍克成有所了悟,於是在柜子中找出笔和纸,递给他。 乔皑用生涩又略为颤抖的左手,歪歪斜斜的写“乔皑”两个字。 霍克成看了一眼说道:“你叫乔皑?” 他点点头,接著又写著:“做你的儿子——霍子扬,可以吗?” 霍克成看了,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你愿意做霍子扬,我的儿子!” 但他从乔皑目光中窥见了一丝丝落寞的踪迹,不确定的又问道:“你真的愿意,毫无勉强?” 乔皑神色凝重的在纸上写著:“如今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何需徒留“乔皑”这个称谓,既然与你有缘,你又有恩於我,我想,霍子扬必是上天给我的第二个名字,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接受。” “好,好孩子,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子扬,霍子扬。”霍克成“看”了他的一番话,庆幸自己没有就错人,一他的确是个好孩子。霍克成决定,会将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给予他自己所有的一切。 ※※※ 经过二十几天的复健运动,宝儿已有如正常人一般,可跑可跳,行动自如,现在她唯一挂记在心上的事,就是回学校上课。 凯蔷每晚必拿着当天的笔记让宝儿抄写,并解释其大意,希望她虽然请了一个多月的长假,但期中考试亦能pass过去。幸亏宝儿聪明机智、领悟力又高,否则凯蔷还得烦恼,像自己这么一个从没当过家教的人,该如何让一个人从不懂变成懂。 “宝儿,我想你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关海堂一进门就告诉宝儿这天大的好消息。 “真的!那我明天就可以回学校去了,太棒了!”宝儿兴奋的抓着凯蔷的手,又叫又跳。 “瞧你高兴成这样,关伯伯记得以前你可没那么爱念书的。” “以前……我以前?关伯伯我对于高中以前的事都很清楚,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学的情形,我反而稀稀疏疏的无法连贯。啊!我的头又痛了……”宝儿每当思及此就头疼难忍。 关海堂为自己的一时失言,不知该作何解释而失措。 凯蔷看出关海堂的尴尬,连忙说:“你是因为脑震荡才刚痊愈,所以有暂时性的这种情况发生,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你的脑子就会和你的手脚一样灵活了。” 关海堂随即帮腔说道:“对!这是一种自然现象,随著时间会慢慢恢复的,你越勉强自己去想,只会增加其反效果罢了。” “原来如此,我明天一定要找同学多聊聊、多谈谈,一定会有帮助的。”宝儿不假思索的说。 凯蔷思忖这下可惨了,她得尽快打电话给班上的那些长舌妇、长舌公,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得封住他们的嘴。 ※※※ “子扬,开口说话看看,说什么都可以。”柳逸凡检查了子扬的声带,发觉他复元的情形比他想像的还好。 “那就说霍子扬这三个字好了。”霍克成急欲想知道,从他“儿子”嘴裹说出这三个字的感觉。 “霍……子……扬。”现在身分是霍子扬的乔皑,当口中进出这三个字时,他吓了一跳,因为那不是他的声音。 他原来的声音稍嫌高亢,而今,由相同的嘴中所发出的声音却变得低沉平稳,极富磁性,更显得有男人的味道。 “这不是我的声音,难道我的声带换了?”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么陌生的感觉。 “你的声带受到灼伤,现在治愈後表面稍微增厚,所以声音不太一样,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习惯就好,绝不是换声带,现今还没有那么好的医术呢!”柳逸凡否认了他的臆测。 “好,现在我们再来拆你脸上的纱布,别紧张,相信我。”逸凡继续他的动作,小心又缓慢,谨慎的将一块块纱布掀了起来,简直像是在磨人心性,考验人的忍耐力。 “啊!”当最後一块纱布取下时,霍克成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怎么?是不是失败了?”子扬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要让他接受这如同死刑的判决,终究无法坦然面对,而微微一怔。 柳逸凡绽出一抹诡谲的笑容说道:“看来你对我还是没信心。” 霍克成早巳迫不及待的拿了面镜子给他,“子扬,你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 於是他用那战栗不已的双手拿起那面镜子,把心一横,睁开那因为惧怕面对而紧闭的双眼,突然他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就是他一直以为的钟楼怪人。 一样深邃的大眼,却充满著一股危险的气息,整个轮廓因为手术的关系显得更加分明。 第10章 从前的乔皑已经很英挺俊美,而今的子扬却在帅性的狂野中,还带著一份迫人的威力,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那么的桀惊不驯。 “怎么样,这下相信我了吧!”柳逸凡好整以暇的望著他一脸愕然。 “逸凡,谢谢你,没想到你的医术还真不可小觑,过去的我可真有眼不识泰山。”经过这段期间的朝夕相处,他们的感情已如亲兄弟一般,这种感觉常让子扬想起了思远。 “我喜欢现在的你,幽默多了。”柳逸凡哈哈大笑。 “逸凡,子扬脸上的皮肤怎么有点泛白,和正常皮肤不太一样。”霍克成依然目不转睛的盯著子扬那张脸。 “霍伯伯,你不用担心,这是他脸上的皮肤刚新生的关系,久了就会慢慢恢复的。记著,前半年可得避免日晒才行,否则皮肤会受伤的。”逸凡捺著性子解释。 “我懂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巴黎?趁此之前我要好好招待你,这些日子为了子扬,让你和我们一起吃医院的粗茶淡饭,真是过意不去。”霍克成想弥补他的招待不周。 “不用了霍伯伯,我不是老饕,不挑食的,我计画留在这再观察子扬一个礼拜,若没有问题,我就要赶往纽约。” “纽约!”霍克成和子扬齐声应道。 “我想在那开业。”柳逸凡轻松的回答,眼中却载满了沉痛。 “为什么?”霍克成不解,以他在法国名闻遐迩的医术及名声,为什么要舍弃这些而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名利乃身外之物,我只想换个环境,也好换个心境罢了。” “这么巧,我正想等子扬伤势痊愈後,就在纽约组织个公司,让他发挥所长。当我知道他是企管和经济的双料博士,又曾在纽约留学十八年,这主意就在我脑中诞生了。” 霍克成的船运公司乃属航运管理,舆子扬所学大相迳庭,所以他想替子扬找一条路,况且他深知子扬的个性,是绝不会接受现成的公司来做。 “爸,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来开创事业,不能再用你的钱了。”子扬极不赞同他的“爸爸”为他再做牺牲。 “子扬,你误会了,爸爸可不是弄一间有上百名员工的大公司给你,只是仅有寥寥数名职员的小公司。所谓万事起头难,我只是替你开个头罢了,你可别辜负爸爸的一番心意。”霍克成为了打动他,早已想好了台词。 “可是……” “别可是了,霍伯伯也只有这么一点要求,你就答应吧!再怎么说,以後的发展也得靠你自己去努力。”柳逸凡打断了他反驳的言论,实因不愿意他太过执著,而伤了霍伯伯的心。 “那好吧!”子扬不再坚持己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到时候我在纽约等你。”柳逸凡伸出手舆他的手交握在一起。 第四章 三年後 “宝儿,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你可有什么打算?”今天是宝儿及凯蔷大学毕业的日子,两人身著向往已久的方帽子、大学服,虽说丑毙了,但却也兴奋极了。 “我想发挥我的专长。”宝儿淡淡的说,彷佛事不关己。 “你想当外文老师?”凯蔷猜测她的决定。 “不是,我想做个翻译人员,出版社、旅行团,甚至在联合国会议上,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宝儿说这话时,将下巴翘得老高,践得二五八万似的。 “哟!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嘛!”凯蔷白了她一眼,又说:“拜托,你都已经二十三岁了,怎么说起话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拿你没辙。” 蓦然,宝儿眼眶湿润,神情戚然萧瑟,她凄楚的看著凯蔷,“我怎么办?我真的无法想起那失落的片段,觉得茫然无措,只有藉著装疯卖儍来掩饰我的害怕和不安。” 凯蔷见她这落落寡欢的表情,好想把真相告诉她,可是又怕她会承受不起,唉!这种苦差事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担待的,所以只能安慰她了。 “宝儿,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那两年的生活和我们现在一样,很快乐很充实。” “你不说就算了。”宝儿根本就不相信。 “我……” “嗨!宝儿、凯蔷,我帮你们拍张相。”凯蔷正一筹莫展之际,恰巧思远来解围。 “思远,怎么来了?你的pub少了你这位风流倜傥的老板,不怕被你的那些女客人翻了过来。”宝儿知道他对凯蔷的心思,故意当著她的面糗他。 “少来了,现在大白天的,哪来的客人,你别开玩笑。”思远用相机轻敲了下宝儿的脑袋。 “行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抬杠,有完没完,快点拍照吧!典礼就要开始了。”凯蔷实在受不了,只要他俩一碰面,就一定会展开如火如荼的厮杀。 “对!快拍啦!爷爷和爸妈都快来了。我可警告你,别老把注意力放在凯蔷身上,要是把我拍成了丑八怪,我可不饶你。”宝儿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指著他的鼻子说。 “是,宝儿小姐,就让小生我替你拍一张艳冠群芳,绝无仅有的旷世巨照,可以吗?”思远吃定了宝儿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想逗她开心。 “得了,等看到洗出来的成果,你再说大话也不迟。” “你放心,一定包你满意。”思远狡猾一笑。 宝儿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识破他的诡计说道:“怪了,不知道是镜头歪了,还是“公子”你斜眼得厉害,怎么你的相机老往凯蔷的方向偏去?” 思远一双眼顿时瞪得像牛铃一般大,他确实小看了宝儿。 “思远,求你正经点行不行?”凯蔷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正经、正经,可是光我一个人正经有什么用。” “叶——思——远!”宝儿恨得牙痒痒的叫出他的名字。 思远露出一嘴得逞的笑容,“两位公主,别气了,容易长皱纹的哟!本公子在这向你们赔不是,请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随即一副打躬作揖的模样,弄得她们气也不是,不气就更不是了。 ※※※ “威格企业”是霍子扬在纽约所创立的食品公司,舆“倪氏”同属食品业。原因是在他心中,依然存著有朝一日能两家合为一家的念头,毕竟爷爷的养育之情是无法割舍的。 经过他三年来的努力,及秉持著只用中国人的理念下,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东方人同心一志,在逆境中求生存,终於拥有目前不错的成绩,由原来的五人小组拓展成今天拥有百人以上的大企业,说起这些,霍子扬功不可没。 这段日子裹,他不眠不休的工作,因为再怎么说他毕竟不是霍克成的亲生儿子,为避免蜚短流长,他得拿出一定的成绩给别人看。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如今光只年营业额就已迈人上千万美金,使美国人对华人另眼相待且自叹弗如了。 “小马,调查得怎么样?”子扬将目光自桌上的卷宗调开,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看著这个叫小马的人。 马维新和霍子扬一样,同为威格的“阴国元老”,更是他的得力助手,一张娃娃脸十分讨喜。 “根据徵信社送来的结果,乔松宇目前身体状况良好,舆倪震两人完全处於退休状态,而倪氏则由倪震的独子倪接任管理,虽然他不善此道,但在倪震舆乔松宇过去所打下的基础下,尚能稳定成长。”小马将他所得知的资料,照本宣科念了一遍。 “那关於……”子扬本想再打探有关宝儿的消息,随即作罢。“算了,小马谢谢你。” “哪儿的话,你是主子,你的吩咐我理应照办。” “你是知道的,对你,我从来也没以“主子”自居,况且也不敢。”子扬笑著摇头不已。 “你这么说,可不折煞我也!”他也顽皮的回应。 “对了,我爸爸这次又漂流到哪去了?”子扬想起那爱船成痴的爸爸,不禁莞尔。 “听说是波罗的海。” “老天,波罗的海!他还真是海陆两栖动物呢!” “你怎么这么说你老爸呀!” “有何不可。”三年来,他舆霍克成的感情已比亲父子还亲,而霍克成给他的感觉是亦师亦友,有时真像是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说实在的,霍伯伯那么爱护你,你实在没有理由再去打探倪家舆乔家的消息。”小马并不知道乔松宇是子扬的亲爷爷,只大略晓得子扬舆他们在从前似乎有某种关系存在。 “小马,你有所不知,我本姓乔。”他已有三年没向任何人提起这个姓。 “那乔松宇是你的……”小马开始猜测著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是我亲爷爷。”子扬终於把憋在心裹三年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竟然放弃了横跨国际的“倪氏”企业继承人的位子,跑到这么远的纽约为这种小公司卖命?”小马对他听到的事实,惊讶得无以复加。 “别忘了,这种“小公司”也有你的一份喔!”子扬在沉痛中还不忘调侃他。 “哎呀!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看不起它,而且它现在业绩正蒸蒸日上,前途一定无可限量的,相信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小马对他的失言急欲辩解。 “算了,我知道你没那意思,对於你刚才的疑问,我自有我的苦衷。”他喟叹了一口气。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小马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什么时候你的好奇心罢工了?” 小马一时间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的好奇心之重是无人所能及,全公司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知道只要沾惹上他的好奇心,就得准备一个“打不破的大砂锅”,以防他死跟在後面,拚了命也要问到底的死缠。 第11章 “因为我的好奇心今天休息。”他胡扯一通。 “这么说,明天甚至於以後,我的耳根子还是没法子清静了罗!”子扬似乎逗他逗上瘾了。 “好,我认输,行了吧!我想我的好奇心再重也敌不过你的伶牙俐齿。”他将双手高举。 “宝儿如果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你,因为她最喜欢找人抬杠,而你又是个好对手。”子扬依然无法忘情於宝儿。 “宝儿,谁是宝儿?”小马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子扬暗想完了,又点燃了他的好奇心。 “你不是说,今天你的好奇心休息吗?”子扬好整以暇的倚在桌边,看著小马出糗。 “我……”小马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走吧!三点有个会议,时间就快到,你该回去拿资料了。”语毕,子扬即饱含笑意率先走了出去,丢下在身後一脸窘样的小马。 ※※※ 宝儿自毕业後,即在“华尔出版社”担任外文翻译的工作,虽然倪震不只一次的要求她回公司帮忙,她总以兴趣不合、无法胜任为由推拒掉。但她心裹却清楚得很,她躲得过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迟早这沉重的担子还是会落在她肩上,毕竟乔、倪两家也只有她这么唯一的继承人了。 想到这儿,宝儿就百般无奈的趴在窗口,双肘抵著窗槛,玩弄著那条不知从何时就挂在她颈子上的心型坠链。说也奇怪,那坠子经过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後,盖面整个卡在裹头,怎么打也打不开,也送去给金饰店的师傅开过,但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得将它整个敲毁才能打得开,想想也好笑,要敲毁自己就可以动手了,干嘛千里迢迢的送去让他们敲。不外乎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它,要她把这么漂亮的坠子给毁了,她才舍不得呢! 叮咚!叮咚! “真扫兴,好不容易有空可以发发呆,想些心事,就偏有人不识相的来打扰。”宝儿嘴唠唠叨叨,慢吞吞的去开门。 “是你!”原来是她出版社的总编辑——高俊明。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门外站著一位戴著一副黑框粗边眼镜,书卷味极重的年轻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进来说吧!”宝儿意兴阑珊的招呼著他。 “不了,我只是想拿这本书给你,由於社长急於想出版它的中文版,所以我顺道拿过来给你,麻烦你拨空赶一下。”高俊明分明喜欢宝儿,但每当见到心仪的她,就会感到手足无措,连话都讲不清楚。 “以後只要你打通电话,我就会去出版社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宝儿并不笨,她知道高俊明喜欢她,她对他那憨憨厚厚的印象也不错,只是她无法接受他,心裹总觉得他不是自己所等的人。 “我说过我是顺道,不费事的。”他笨拙的挪了挪鼻子上的黑框眼镜,不好意思的说。 “还有别的事吗?”宝儿也不想那么没礼貌的下逐客令,但舆其和他呆呆的在门口站著,倒不如继续她的白日梦。 “没有,没事了,那我回去了。”他听了她的问话,脸都红到了脖子上,难为情的点头道别。 “喂!等一下。”高俊明听了宝儿的叫唤声,高兴的回过头。 “我忘了跟你说声谢谢。”宝儿恶作剧的吐吐舌头,看得出高俊明的表情失望极了。 “不客气,再见。”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说了。 宝儿回到屋内,和衣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每晚在脑中迥荡不去的幻影,本来她搬出来住的主要原因是希望换个环境,看能否将那幻象去除,可是如今非但没有,反而更严重。她心申明白,她和那幻影一定有某种关连。 “凯蔷怎么还不回来?想找个人聊聊都不行。”宝儿心裹直犯嘀咕,穷极无聊的拿起书开始翻译。 凯蔷目前在幼教图书社,执掌幼儿英语编写的职务,她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总爱玩笑的说:“过去我一直排斥家教,对莘莘学子们总觉得过意不去,现在帮国家未来的主人翁编写些有意义的书籍,算是一种补偿。”宝儿一听连作呕吐状,於是两个女孩常常一闹就到天亮,少有寂静的时刻。 宝儿低著头看著眼前飞舞的英文字,心有旁骛的她根本不知在写些什么,只一味的注视著垂在眼前晃呀晃的坠子,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将一切弄清楚。 ※※※ 叩!叩! “进来!”子扬低沉的嗓音,从裹面传了出来。 小马嘻皮笑脸的走了进去,满脸诡异。 “怎么,是不是又有什么独家情报要宣布?”对他那些伎俩,子扬再清楚不过了。 “不错,这消息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小马说著吊人胃口的话。 “那能否请你不吝告知在下我呢?”子扬瞧他兴奋成这样,所以故意顺著他的意说。 “不过在说这消息之前,我打算免费再奉送你另一个马路消息。”这小马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事?”子扬有些受不了他的罗唆了。 “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锲而不舍的使出浑身解数,终於知道谁是宝儿了。”小马不知死活的自夸著。 “哦!她是谁呢?”子扬霎时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她乃“倪宝儿”是也,倪震唯一的孙女。”小马丝毫未察觉子扬的怒意,还在那儿扬扬得意的呢! “还有呢?”子扬有些控制不住,声音明显的沙哑起来。 “还有……子扬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再笨的白痴也看得出来,他脸色已变了。 子扬也感觉自己的反应过度,连忙深呼吸,想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开口道:“我没事,你继续没关系。” “你是不是喜欢她?可是根据调查的结果,她似乎不知道你——乔皑这号人物,而且更奇怪的是,三年来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起或谈论过你。”他暧昧的笑笑又说:“是不是过去你一直处於单相思的状态呀!所以你对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马观察著他的反应,想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子扬表现出奇的沉静,面无表情的说著:“她还是不肯原谅我,这么多年了,她还在恨我,甚至恨一个死人。” 小马更好奇了,只是他的聪明告诉他,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 “你如果真喜欢她,那得加紧脚步才行,听说她出版社的总编正在积极的追求她呢!”小马旁敲侧击,想知道子扬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还有别的消息?”听了小马的话,子扬头疼了起来,不得不转变话题。 “刚才我收到霍伯伯的电传,他说他准备在台湾设立威格的分公司,打算要你去坐镇。”小马手上挥一挥那张电传。 子扬一把抢过它,看完後眼睛随即一亮,他了解爸爸的用意,霍克成知道他一直无法忘怀台湾的一切,也知道是什么一直困扰著他,让他裹足不前,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这裹一切都上了轨道,我想你一个人也可以胜任,等我去了台湾,这边就靠你了。”子扬转过身诚挚的跟小马说。 “有我在,你放心。”小马拍著胸脯保证。 “谢了。”子扬给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这时他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宝儿,既然忘不了你,只好面对你了,你等著接招吧!” ※※※ “宝儿,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倪家大厅中气氛异常紧张。 “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宝儿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撒娇。 “不是我三催四请,哪还见得到你的人哪!”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著,成天没事做,就待在家裹等著你召见。”她总有一大串说不完的理由。 “算了,不讲你了,反正也讲不过你,我这次叫你回来是想请你帮爷爷一个忙。”倪震拿他这孙女永远没辙,乾脆开门见山说出目的,才是当务之急。 “什么忙呀?”她心不在焉的丢了一粒乖乖进嘴裹。 “我想请你代我去参加个宴会。” “宴会!爷爷你不是答应我,三十岁以前要给我自由的吗?”宝儿瞪大眼,不敢相信爷爷竟然会出尔反尔。 “我没要你放弃自由啊!只是要你去参加个宴会罢了,你的反应也太过度了吧!”倪震没想到宝儿竟会那么激动。 “那为什么不叫爸去?”她用怀疑的眼神看著爷爷。 “你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善交际,去了会丢我们倪家的脸。” “那叫你们那些什么经理、副理的去,不就成了。”宝儿心裹想著,白养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要用,真蠢! “对方“威格”企业,算是我们食品界的一匹黑马,短短三年内已晋升为纽约十大企业之一,而且你知道吗?他们在那种种族歧视非常深的地方,还坚持只用华人,非但如此,更以高品质、良好的服务态度去征服了那一片天,却意外的深受当地人的爱戴,所以为了表示我们的敬意及诚心,必须派个够分量的人前往。” “可是我又不是公司的人。”宝儿发觉她的立场快要站不住了。 “但你是我倪震的孙女呀!再说“威格”的总裁是个才三十岁的年轻人,以他这样的年龄却有如此的作为舆见解,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和他交交朋友、学学人家的处世态度,对你会有帮助的。”倪震希望宝儿别再坚持己见了。 “爷爷,你是不是想替我钓个金龟婿呀!怎么用这么逊的方法。”她的表情充满了促狭。 第12章 “宝儿,别再这么漫不经心,爷爷可是真的生气了。”倪震拄著拐杖,用力敲著地面,胸口因生气而上下起伏著。 宝儿没料到爷爷竟会气成这样,赶紧软声软气的说:“爷爷奇qisuu.书,你别气了,我去就是了嘛!来,坐下,我倒杯水给你。” “你答应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气死。”倪震得意的咧嘴一笑。 “什么!原来你是骗我的,你……”宝儿吹胡子瞪眼,差点在倪震身上烧了两个窟窿。 “好啦!爷爷向你赔不是,好不好?”他搂著她想逗她开心。 “那你得答应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问题,一切依你。”倪震狡猾的想,反正先依她,以後再翻供不就成了。 第五章 凯悦饭店一楼,今天热闹非凡,来自各地食品界人士都齐聚一堂,大家不约而同所谈论的内容,都是指向一个星期前接到“威格”的邀请函时惊讶的心情。 一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名声享誉半个地球的威格企业总裁霍子扬,竟要来台湾成立分公司,并亲自前来督导,甚至摆下开幕酒会,宴请同业人士联络彼此情谊,来个先礼後兵,日後就各凭各的本事了。 就在议论纷纷、谈论不休之际,门外却引起一阵骚动,只见一位粗犷、狂野又出色至极的男子,桀惊不驯的脸上露出淡泊的笑容,缓缓步人大厅,大方的向大家致意,全场顿时寂静无声,每个人的眼光同时被眼前这位深具王者风范的男子所吸引,宝儿也不例外。 她一直注视著他,总觉得他似曾相识,不是那脸孔,是动作、是无意间表现出的优雅气质,是那么的扣人心弦,迷惘中,她不知他已渐渐向自己走近。 她穿了件纯白轻纱质料的礼服,一条同色的长丝巾环绕在颈子上打了个轻松的结,整体看来样式简单,没有任何的搭配,却显得飘逸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长大了,也成熟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依然夺人心魂的脸,还是那么纯真、自然,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愁,是为了谁呢? 他礼貌性的先自我介绍:“敝姓霍,霍子扬,今天是敝公司台湾分公司成立的日子,久仰“倪氏”在国际间首屈一指的地位,能荣串请到倪小姐到场参加,是在下的光荣。”他的眼眸中闪烁著复杂且危险的讯息。 宝儿一脸错愕,他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梦中的声音,可是又似乎不同……对了,那身影就是每晚在梦中挥之不去的幻影。 老天!怎么会这样?……哦!她的头好疼,怎么搞的? 就在宝儿疼得快支持不住时,子扬从容不迫的扶住了她,让她倚在他肩上。 那味道……宝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震撼,全身上下,甚至是声音、味道,都有那么浓烈的熟悉感,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子扬见宝儿脸色乍青乍白的,口气中溢满著关怀的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什么,老毛病而已。”宝儿惊觉自己竟是靠在他怀中,不好意思的迅速挪开身。 “老毛病?”子扬眉头深锁,无法想像事隔三年,宝儿的身体竟变得那么糟,她什么时候染上头痛的毛病? “是啊!不要紧的。”她撇过头,不敢再注视这个动摇她心志的男人。 “舞会开始了,我可有荣幸请你跳支舞?”他如绅士般的作出邀请。 宝儿理应拒绝他,但他那深似海的眼正蛊惑著她的心,她将手交给了他,两人缓缓的步人舞池,他们相互注视著,迷眩了彼此的心,像是一对相知甚久的情侣。 久久,当音乐的旋律由华尔滋转为恰恰时,他们才乍觉方才在舞池中的人早已退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宝儿尴尬的绯红著脸,飞也似的冲出了舞池。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也戏弄过了,该满意了吧!”宝儿老羞成怒,其实她气的是自己。 “我……”子扬一头雾水,他曾几何时戏弄过她了? “你不承认就算了。我要走了,反正今後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宝儿後悔为什么要答应爷爷这个鬼要求。 “那我送你。” 子扬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年了,她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一点也没改,不过那正好,他就是喜欢她这种个性。 “不用了。”她不想理他。 “不用?!那你是准备穿著这一身搭计程车?”他不让她有拒绝的理由。 “我的司机就在这。”她看他还能如何。 “哦!那你得陪我再多跳几支舞了。”他泛著诡异的笑容。 “为什么?”她狐疑的看著他,他凭什么支配她的一切? “你看那边。”他用头指了前方,满是玩味的看著她做何表情。 宝儿随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司机阿发已醉倒在外面树荫下。 她无法置信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阿发向来负责又老实,为何会醉成这样?” “这就得怪你太不了解他,他是负责、老实没错,只因你没抓住他的胃口,否则他早就“原形毕露”了。”子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什么胃口?”宝儿好奇他又知道些什么。 “你有所不知,他最无法抗拒的东西就是“起瓦士”,他只要一闻到它的味道,一定会承受不注食指大动,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你爷爷,要不,你也可以去查查府上的藏酒何止千万,唯独只缺“起瓦士”,因阿发的爷爷对你爷爷有恩,为了报恩,他选择了阿发,放弃了“起瓦士”,你相信这世上真有那么玄的事吗?但我告诉你这是千真万确的。”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宝儿发觉这男人不但难缠且危险。 “我……哈……哈……”他但笑不语。 其实是三年前阿发和他在一次闲聊之际,抖出了这件事。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襄不适合你,真搞不懂你爷爷为何会派你来。”子扬纳闷,一向排斥在自家公司上班的宝儿,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这么说,你知道什么适合我罗?”宝儿对他的说辞颇感厌恶。 他很想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了。 “以後再慢慢告诉你。”他说完即拖著她走向停车场,粗鲁近乎野蛮的将她推人车内。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宝儿恼羞万分的回视著他。 他没理她,神情专注的开著车,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他想坦诚自己就是“乔皑”,可是她却恨他,令他不敢表明。 她坐在他身旁,凝视著他的侧面。她怀疑是否著了他的魔力,为什么总无法将思绪从他身上移走?此刻,他宛如雕像般肃静而不动,根本无法探人他的内心世界。 一路上,两人默然无语,但彼此的一颗心早已怦然不已,只是都不愿表露出,在难耐的气氛中,好不容易宝儿开口说道:“你准备上哪去?” 子扬暧昧的看著她,“你家呀!难不成你想上我那儿,真是如此,我可是欢迎至极。” “你……你是猪!”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搞砸了。 “沙猪吗?我劝你以後駡人换个台词。”他两眼微眯,嘴紧抿成一直线。 “沙猪!”宝儿不解为何他这么说,突然有个影像在脑中一闪而逝,她想去看清楚,但又开始头痛起来。 子扬看出她的异样,间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宝儿点点头,“我头好疼想回家,但不是倪家,我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好好的家不住,你跑去外面租房子,一个女孩子在外有多不安全,你知不知道?”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这时他将车子停在路旁。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霍先生。要是你因为初来台湾,认识不了几个人,却又穷极无聊的话,你不妨去龙发堂走走,相信他们会非常乐意有你的关怀。”宝儿已忍无可忍,她没理由将美好的一天,耗费在这疯子手上,随即夺门而出。 他迅速的跳下车,箝住她的双手,双眼因愤怒而燃烧著,“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关心你,你何苦要出言不逊,曲解我的好意?难道说了这些违心之论,对你会有什么好处?”他顿了一会儿又说:“是想抹减掉对我已产生的一丝丝好感?” “你这只猪!谁是你的朋友??又谁对你有好感来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宝儿气得全身颤抖,只差手上没一把刀,好把他给宰了。 “吁——”一阵清脆的口哨声,自子扬嘴裹发出,他饶富兴味的看著她,“这么说,是我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罗!” 宝儿的脸色瞬息万变,说不出一句话来,想不到这种被动的角色也有轮到她的一天。 子扬看她脸色又不对了,想起她的老毛病,自认自己也太过分了,於是放轻语调说:“走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哼的一声,动也不动。 突然,他灵机一动,想试探她,“你认识乔松宇吗?” “废话!”宝儿连看都懒得看他。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有个孙子,曾在纽约留学了满长一段日子,凑巧我和他是同学。”他放慢声调说,并观察著她的反应。 “拜托!乔爷爷哪来什么鬼孙子?你想攀亲带故,也得先打草稿。”宝儿哈哈大笑,笑得花容绽放,眼泪都掉出来了。 子扬的双眼霎时变得冷若寒霜,没想到宝儿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还称呼他是“鬼”,没错,死了的人当然是鬼。 第13章 “走吧!你放心,以後我们不会再碰面了。”他先行进入车内,脸色阴沉的等著她上车。 蓦地,宝儿耳际又回荡著那句“以後我们不会再碰面了”,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竟会有点不舍。 她缓缓坐上车,告诉他地址,不敢再出声。 他听了她所告知的地址後,一颗悬著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因为他知道那是凯蔷的住处,他怎么没想到呢?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很快地,到了宝儿租屋的楼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再见吗?然而他已说不再和她碰面的,算了!何需这么困扰自己。说声谢谢,不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转身跑了进去。 子扬无奈的摇摇头,笑看宝儿的动作,笑看宝儿的羞窘样,一样也没变,一样是他心目中刁蛮顽皮的宝儿。 ※※※ 徘徊在乔家门外,子扬迟迟不敢进去和思念已久的爷爷见上一面,矛盾了许久,这么贸然拜访好吗? 回台湾也有一段时日了,才知道爷爷这三年来生活得非常孤寂,极少出门,甚至连倪家也不常去,全靠倪爷爷常来找他对弈谈心,思及此,心中不免一阵痛楚。 “你是?”是看门的老李看见了他。 “我姓霍,刚从纽约回来的,想拜访乔老爷。”子扬见到从小看他长大的老李,心中好生感动。 老李好奇的看著这位俊逸出众的男子,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我们老爷人在佛堂念经,要过了中午才会出来。” “念经!”他记得爷爷以前并没这种习惯。 “是啊!”老李一脸伤感,随即潸潸落泪的说:“三年前我们少爷出了意外去世後,我们家老爷受不了打击,从此就吃斋念佛,希望能为少爷求来世。” 子扬听了老李的陈述,一颗心宛如被利刃一寸寸的宰割,他真是太不孝了!一滴泪不自觉的由眼角滑落。 “先生,你……”老李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会为他的话而落泪。 子扬继续问道:“我能进去等他吗?” 老李对这陌生人竟无法拒绝,“可以,可是会等很久的,你要有耐性。” “好,谢谢。”他感激的握紧老李的手。 “你?”老李儍了眼,这手的感觉明明就是……莫非他真的老了? 子扬知道他已露出太多马脚,强迫自己压抑情绪说:“现在可以吗?” 老李疑惑的望著他,“请跟我来。” 他随著老李的脚步进了大厅,却诧异的发现,裹头的一草一木均不曾改变,就连他最爱的模型飞机也依旧乖乖的躺在架上,一尘不染。 老李看他轻抚那模型飞机时专注又疼惜的表情,错愕的以为那就是少爷的影子,只差那张脸,“唉!”他叹了口气。 就在这一刻,正从楼上下来的乔松宇也看到了这一幕,望著子扬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眼前的身影依旧伫立在那,乔宇松开始相信他是菩萨带来的,颤抖的声音轻唤著他:“乔皑,是你回来了吗?” 子扬一听到“乔皑”这两个字,下意识立刻命令自己转过身去,映人眼帘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爷爷,他无法言语,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因他而身形憔悴的老人。 同样的,当子扬转身面对乔松宇时,他才知道自己又得失望了,顿时露出满脸的落寞。 “敝姓霍,是特地来拜访乔老爷你的。”最终还是子扬先行开口。 “你为何想来拜访我?”乔松宇蹙眉想,这年轻人的言谈举止真的像极了乔皑。 “是这样的,我刚从纽约回来台湾成立一家食品分公司,对於乔老爷乃食品界之先驱素有耳闻,所以今天冒昧打扰,是想从你口中获知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和建议。” “霍先生,我想你找错人了,你若需要更好的经验及建议,应该去找倪震才对,而我,早巳多年不问世事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乔松宇笑道。 “其实,这只是我来这儿的目的之一,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子扬突然改变心意的说。 “什么消息?”乔松宇一颗心不知怎么地,莫名的狂跳不已。 “乔皑并没有死。”子扬下了好大的决心说出这句话,实因不愿再让爷爷为他憔悴不堪。 “你是说……乔皑没死,那他人呢?你带我去见他。”乔松宇因过於讶异,念珠掉落地上而不自知。 子扬将念珠捡起交给他,“他现在人在纽约,并要我转告你,他会回来,只希望你再给他一年的时间。” “为什么?”乔松宇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因为……因为当初他获救时,已受严重灼伤,不幸毁了容,他需要你再多给他一年时间,做好心理的建设。” 乔松宇听了他的话险些承受不住,子扬想去搀扶,却又怕被认出,只好忍著痛,看著爷爷那一脸悲痛又无依的神情,不断折磨著自己。 老李赶忙扶著老爷坐下,乔松宇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难怪我刚才在念经的时候,心总是无法静下来,所以提前下楼看看,原来是有这么一个消息等著我。” 忽然他的眼神由哀痛转为坚毅自信,“告诉我电话,我要和他说话,听听他的声音,告诉他爷爷好想他,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只求他能早点回来。” 子扬看爷爷瞬间改变的神情,了解他已渐渐接受这个事实,但又该如何阻止爷爷和乔皑通电话,因为他不可能在纽约呀!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乔老爷,我想你又要失望了,乔皑因声带也受了伤,至今尚无法开口讲话。” 这次乔松宇的反应没那么激烈,似乎已想开了,“那能不能叫他写封信给我?” “当然,他一定会写信给你。而且,你若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我也很乐意为你效劳。”终於有个方法能与爷爷相互联系了,子扬感到好欣慰。 “我想知道当初乔皑是怎么联络上你的?”乔松宇已恢复镇定的问道。 “乔皑过去在纽约求学的那段时光,我与他恰巧有同窗之谊,感情甚笃,所以那件事发生後他便来找我。”子扬扯著谎。 “当时他是唯一获救的吗?” “没错,当时他紧握住一根浮木,正巧被一艘经过的渔船救起。”子扬因回忆,神情有些飘忽。 “那救起乔皑的人在哪儿?我得去当面谢谢他。”乔松宇诚恳的说。 “不用了,他常年飘洋过海的,很少回家,所以你根本碰不著他。”子扬这句话是实话。 “既然如此,待他回来後,你得通知我一声。”乔松宇非得见见他的大恩人不可。 “我会的,乔老爷……我想是否能代乔皑喊你一声爷爷?”子扬好不容易说出这迟疑已久的话。 乔松宇看著子扬,怎么看都像乔皑,就只差脸孔和声音,但那声音除了音色外,无论语调或语气都是那么相近,冲著这份熟悉感,他得将一切调查清楚,因为疑点实在越来越多。 他轻咳了一声说:“那你以後就叫我爷爷吧!” 乔松宇多希望这个人真的就是乔皑,但若真是,又为什么要骗他? “真的!我叫子扬,以後你就叫我子扬,爷爷。”他忘情的握著乔松宇的手,跪在他面前。 然而此刻乔松宇却更加确定心中的疑虑。 “好,子扬,以後乔皑就麻烦你替爷爷照顾了,希望一年後他能坦诚来见我。”乔松宇扶他站起,目不转睛的看著他。 子扬被盯得有点心虚,於是急著说:“爷爷,那我回去了,我会告诉乔皑你等著他的信。另外,乔皑也希望爷爷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包括倪家。” “我知道,那一切麻烦你了。”乔松宇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他。 待子扬走後,乔松宇转过身问老李:“你觉得那霍先生怎么样?” “从身材、谈吐举止及神情来看,我断定他百分之九十是少爷。”老李坦诚回答。 “哦!正和我想的一样。你叫小陈来见我,我要查清楚造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在门外的子扬,深知自己已陷人两难的局面,摇摇头,一切顺其自然吧! ※※※ 今天是九九重阳节,台北市政府为提倡老人健身运动,而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举行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慢跑活动。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就是在目的地放置了许多大奖,只要谁优先到达,即可选择自己所喜爱的东西,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年满六十五岁。 倪震一大早就精神百倍的来到中正纪念堂广场前,准备参加这次的活动,他的目的是那些大奖吗?当然不是,你一定想不到,是女明星!主办单位担心过程会太过沉闷,特别邀请一些稍具姿色,却未能窜红的女明星加入这次的行列,倪震得知这个消息後,特地报名参加,想要瞧瞧电视上的女明星是不是真的都那么漂亮,所以他单枪匹马的来了,一方面也想隐藏身分,避开一些无孔不入的记者。 实际体验的结果,倪震後悔了。在炽热的阳光恣意照耀下,女明星们的脸个个都像剥落的墙壁,淋上一层沙拉油般惨不忍睹,久未慢跑的倪震挥汗如雨的跑在路上,还不停的往後张望,意外的发现,原来他真是最後一名。他也曾考虑过半途“落跑”,但想想自己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怎能为了那些女明星,将他的那些原则瞬间毁於一旦。 “不行,我得坚持下去。”拖著无力的脚步,他还不忘提醒自己。 一个踉路,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突然一个有力的臂弯,阻止了他这个要命又难看的姿势。 第14章 “谢谢你呀!”倪震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向那人道谢,又怕会被认出来。 他遽然发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 那男子拿出手帕,擦拭著倪震额上的汗珠,“不行就不要逞强,倪老。” “你认识我!”天啊!现在的倪震巴不得自己变成鸵鸟。 “赫赫有名的倪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男子一副颇富玩味的表情。 倪震惊惧的看看四周,像是在躲什么。 那男子好笑的摇摇头,“不会有记者的,他们向来对这种活动不会有多大的兴趣。” “你是?”倪震顿时觉得这人不容轻视。 “在下霍子扬,已在你身後跟了好一阵子,看你一直向後张望,还以为你需要什么,而你又没有什么表示,也不好贸然向前询问,只好跟在你後面,以防你有不时之需。”他扶著倪震往一旁的休息椅坐下。 “你就是从纽约来的霍子扬?”倪震睁大眼看著他,果然名不虚传,眉宇之间隐藏著一股慑人的气势。 “没错,没想到倪老也曾注意过我。” “你太过谦了。你来台湾的消息,可引起我们食品界一阵不小的骚动呢!”倪震开始欣赏这个年轻人,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竟让他想起了乔皑,若乔皑还在的话,在年轻的一代裹不知谁是赢家。 “哪,还求倪老留口饭给我们呢!”子扬开朗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真爱说笑,知道吗?你很合我的胃口,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倪震爽快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那我们就做个忘年之交吧!” “我忘了问你,这是个老人活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倪震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这个活动我有赞助,而且慢跑也是我所喜好的运动之一,再说虽名为老年人慢跑运动,但并没有年龄限制,所以我就参加了,只差奖品没得拿罢了。”说到最後,子扬耸耸肩笑道。 “就算你有参赛资格,跟在我这老头子後面,也别想拿奖品了。”倪震低著头调侃自己。 “你别在意,这次活动的主旨在於强身,又不是比赛,慢点又何妨,走!我陪你来个有始有终。”说著就拉起倪震往目的地冲刺。 ※※※ 宝儿躺在倪家的沙发上,两眼瞪著手中的杂志,但眼前全浮现著霍子扬那俊逸出众的脸……就在如痴如醉之际,却被楼上传来的拐杖著地声给惊醒了,才发觉自己竟像是没见过帅哥的花痴一样,咧著嘴在笑呢!真是丢脸。 眼见从楼上下来的三个人,除了倪震、倪外,尚有财务经理——林显哲,个个面色凝重,似乎发生了极严重的问题,宝儿印象中,从未见过爷爷有如此焦虑的脸。 “爷爷、爸,你们怎么啦?”宝儿好奇的问。 “宝儿小姐,都是我督导不严,才会发生这种事。”林显哲首先承认过失。 “你说什么?没头没脑的,我听不懂。”她歪著头看著他。 “我的手下卷款潜逃了。”林显哲满是自责的口吻。 “多少?” “两千万。”这次开口的是倪震。 “两千万!爷爷,那对公司有影响吗?”宝儿向来对公司的财务,一点概念也没有。 “要是两个月前,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目前我们已将所有的财力投注於雪梨的新厂开发上,这两千万可能会导致我们名誉及信用的严重损失。”倪震愁容满面的解释著。 “那怎么办?”宝儿也急了。 “还不是得怪你,谁要你迟迟不愿接手公司的业务,要我这个糟老头硬著头皮死撑下去。人家是看准我对生意是完全的外行,才敢下手。”倪气得指著她的鼻子。 “爸,你怎么能怪我,我也是门外汉呀!就算交到我手裹,不见得不会出事。”宝儿不能忍受被人污蔑。 “至少你比我机伶,鬼点子又多,别人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我……”宝儿哑口无言了,这是什么世界嘛!乖乖待在家裹,也会飞来一粒鸟屎。 “你们别吵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这就请辞,至於这次的损失,我会尽我能力偿还的。”林显哲见他们父女俩为这事争得面红耳赤,心中罪恶感也就越深。 “显哲,又没人怪你,你为咱们倪家也卖命了那么多年,你若真要辞职,也得等我先辞了才行。”倪不愿失去这么个好帮手,坦白说,错真的不在他。 铃……铃…… 电话声好死不死的就在这时突然在倪震耳边响了起来,他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应声道:“喂!倪震。” “倪老爷子吗?我是财务部的小郑,刚才我发现我们户头裹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两千万,更奇怪的是这帐户我们已三年没用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呢?”电话另一端传来一种很急躁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种事?还不快去查!”倪震以命令的口气吩咐他。 “是,我这就去查。”小郑怯怯的说。 “查到後,打通电话过来,我等你。”倪震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後,便忿然挂断了。 由於电话是用按键式扩音接听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内容,深感不可思议。 十分钟後,传来的回音:转入这笔巨额款项的人,竟然是威格的总裁——霍子扬。 一听到这个名字,宝儿的心有如漏跳了一个节奏般,纷乱不已。他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宝儿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又快又准确的方法,就是问他本人。 倪震似乎早已想到了,已从名片中找出了威格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用浑厚的嗓音说著:“威格是吗?我是倪氏的倪震,想找霍子扬先生。” 对方一听是倪震,也不敢多问,立即说道:“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帮你转。” “我是霍子扬,倪老吗?”他只传来简单的问句。 “霍子扬,你这好小子,这么做有何目的?况且这件事在本公司尚属机密,你又是怎么得知的?”倪震毫不拖泥带水,劈头就问。 “倪老,火气何必这么旺呢?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我该从何答起?”霍子扬潇洒的笑了几声问道。 “那就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好了。” “我有这个义务吗?”霍子扬想吊吊他。 “你……”倪震发现这小子是除了宝儿和乔皑外,第一个敢惹他生气的,在上次巧遇中,他就略微感觉得到。 “好,倪老,你别老是一生气就折磨你那可怜的拐杖呀!”子扬想也想得出他现在的动作及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家铺的是地毯,没有声音的。”霍子扬真的快将倪震的胃口吊出来了,在场每一位听见他们对话的人,都惊讶得面面相觑。 “哈……”这次子扬的笑声更猖狂,更得意了。 须臾,他收了笑意,“算了,不为难你老人家了,别忘了,我们还是忘年之交呢!就告诉你你要的答案吧!第一、你问我有何目的?我的回答是没有目的,只是很单纯的伸出援手,帮助一个极需要帮助的公司。第二、你问我何以得知?答案更简单了,只要有心,就能知道所想要知道的。” “你没有目的?我才不相信呢!你这个大骗子。”宝儿控制不住地跑到对讲机旁喊了出来。 子扬被这尖锐的声音刺激了耳膜,反射性的将话筒拿离了耳边,皱著眉头看著话筒,似乎想从裹面找出那个人。 “宝儿,别胡来。”倪震一把拉开了宝儿。 “霍老弟,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看我就将这烫手山芋当作交换条件如何?”原来倪震经过了那次慢跑後,早对霍子扬极有好感,刚才听了他那一番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趁此机会强迫推销,应该不会失败才对。 “爷爷,你把我当成了交换条件?!”宝儿终於承认她是烫手山芋了。 倪震瞪了她一眼,不理会她,继续说:“霍老弟,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吧!我准备把宝儿送给你当老婆,托你好好管教,不知你可有论及婚配的对象?” “倪老,你说这话就太严重了,我只是想帮你这么简单而已。你可以按月慢慢还给我,我并没有任何条件。”子扬不明白倪震心裹在计画著什么,竟然肯将宝贝孙女,嫁给他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难道霍老弟是嫌弃我们家宝儿?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敢勉强了。”倪震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 “倪老,这是哪儿话,令孙女才貌双全,我哪敢嫌弃,这样吧!若宝儿小姐同意,那我也就欣然接受了。”子扬深爱宝儿,能娶她为妻是他一生的期望,但也不愿用强迫的。 宝儿听了他这么说,倏地弹跳了起来,街上前吼道:“你这只猪!原以为你是个君子不求回报,原来你以退为进耍手段,我爷爷是老得已辨不出是非才上当,别以为我也会。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答应的,你不是也说过永远都不会和我碰面的吗?怎么能食言呢?” “宝儿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罗!这是你爷爷硬把你塞给我管教的,我还没有向你收管教费呢?”他气定神闲,一点也不为她的话所气恼。 “你怎么可以……” “好,别说了,我等你的答覆。倪老,我相信你也听见了,就这么说定了。很抱歉,我尚有其他的事,那下次再叙。”霍子扬抢了她的话,也挑了个最适当的时机,结束他俩之间的争执,挂上了电话。 “爷爷,你太不尊重人权了,怎么可以随便的把我卖给别人?” 第15章 宝儿将炮口转向倪震。 “宝儿你想想,你那么泼辣,有人愿意拿两千万买你,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足了。”倪震想削削她的锐气。 “你怎么老是帮著外人打击自己的孙女?”她自认在倪家已找不到“天理”两个字。 “宝儿,爸爸说句良心话,你真的对公司的利害得失完全置之不理吗?”倪也加入说眼的行列。 “我不会不管的,但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偿还哪!” “那你认为这种人情债是金钱偿还得了的吗?若不是他,我们损失的不只是金钱,而是一切,你考虑看看吧!”倪捉到宝儿吃软不吃硬的弱点。 “我……我考虑看看好了。”她勉为其难的答应。其实她心裹很矛盾,真的不想嫁给他吗?好想赌赌看,嫁给他会是什么滋味呢? ※※※ “什么?你要结婚了,而且对象是霍子扬!”凯蔷虽未见过这号人物,但耳朵早听宝儿谈他听得都长茧了。 “没错,为了还债。” “你怎么会答应呢?欠债还钱就行了呀!”凯蔷不相信宝儿单纯只为了这个理由。 “我爸说这是钱所偿还不了的,我想也是,这是人情债。”宝儿找理由说服凯蔷,也在说服自己。 “我猜你可能是爱上他而不自知吧!”凯蔷想点醒她。 “这怎么可能,你少在那幻想了。”宝儿自圆其说。 “好吧!那我们走著瞧罗!”凯蔷对她的第六感一向挺有把握的。 “随你。对了,那天想请你当我的伴娘。”宝儿提出来此的目的。 “这还有什么话说,什么时候?”最要好的朋友要结婚了,凯蔷是最兴奋不过的。 “我还没和他联络呢!”宝儿这才想起,他还在等她的回覆。 “原来至目前为止,都是你一个人在自弹自唱呀!人家还不知道要不要你呢?”凯蔷不懂宝儿怎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马虎。 “谁说他不要我的,他是在等我的答覆,决定权在我,你知不知道?”宝儿两手擦腰,好不生气,直觉凯蔷侮辱了她。 “好好,倪大小姐,算我出言不逊好吧!别生那么大的气,我真怕把我这伴娘的头街给弄丢了。”凯蔷摇晃著宝儿的双手,对她撒娇。 宝儿噗哧笑出声,斜睨了她一眼,“伴娘是非你莫属,只希望当天可别把我的风头给抢尽了。” “少来了,谁不知道我们宝儿小姐天生丽质,凡人无法挡,我算哪根葱呀!”凯蔷尽其所能的阿谀奉承,想让宝儿开心。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嘛!”宝儿故意糗她。 凯蔷吐一吐舌头,“看在你是准新娘的份上,让你占一次便宜,下不为例哟!”眼珠子一转又说:“你什么时候和你的准老公约谈?” 宝儿考虑了一下,“就明天吧!” “来吧!准新娘,祝你们会谈愉快,从此王子和公主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凯蔷伸出手,给她一个深深的祝福。 “谢谢。”宝儿知道,她要走的路才刚开始,未来等著她的是条宽广平坦的大道,或是崎岖不平的小径,她无法确定,的确需要一些鼓励和祝福,她才有勇气踏出这第一步。 ※※※ “想不到你真的来找我了。”子扬炯炯有神的双眼,凝视著坐在对面的宝儿。她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对抗那顽劣的熟透牛小排。 “这不是你所想要的?你要嘲笑就尽量笑吧!” 子扬微蹙双眉,“我说过绝不勉强你,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又看了一眼她那依旧忙不停的双手,不禁笑道:“牛小排不是这种吃法,要小口小口的咬,细细品味。” 宝儿无奈的双手一放,“早知道那么难搞,我就不点了。” 子扬摇摇头,怜惜的说:“我还没吃,和你换吧!”顺手将两个盘子对调了过来。 “你不後悔?很难吃的。”宝儿不忍看他代自己受罪。 “在我吃来,挺好吃的。”他斯斯文文的放了一小块牛排人口,吃得轻松又容易。 “这怎么可能?它又老又硬。”宝儿不敢相信的张大嘴。 子扬乘机丢了块牛排在她口中,“试试看,慢慢品尝它,你会发觉就是这么容易,而且意犹未荆” 宝儿依著他的建议慢慢咀嚼,牛排内香甜浓郁的味道,缓缓流窜於齿间,让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口。 “真的耶!”她高兴的喊著。一会儿又小声的对他说:“我能不能再换回来?” 子扬深情缱绻的看著她,那纯真的表情,无时无刻不震撼他的心。 “你怎么了?不愿意吗?”宝儿看他直盯著她瞧,误以为是嫌她罗唆。 “嗯……没有,这盘我已经吃过了,再叫一盘吧!”他收回注意力,唤来waiter再点了一盘。 “我约你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了。”宝儿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把话讲出来,不让自己有後悔的余地。 “你答应什么?”子扬坏坏的看著她问。 “我答应嫁给你了,你满意了吧!我可事先说明,我这么做只是想还债,你可别想歪了。”她说起话来的气势咄咄逼人,想先来个下马威。 “是这样吗?你不後悔?”他还是那潇洒自若的样子。 “我决定的事是不会後悔的。”她用一双自傲的眼睛看著他。 “那日子你决定了没?” “都可以,反正只是还债而已,无所谓。”宝儿像事不关己一般。 宝儿的话句句鞭笞著他的心。她只是还债而已。 “好,那确定的日子,我会和你爷爷联络後再决定。”他一时阴郁下来的情绪,让宝儿捉摸不定。 “可以,说穿了我只是一颗棋子不是吗?”宝儿的心情似乎也受了他的影响。 “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不会以这为条件的,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但我的自尊心不容许我置之不理,你放心,我不会变卦的。”宝儿暗忖:你 这个始作俑者,何必再假惺惺呢? 他审视著她的容颜说道:“如果我说一切到此为止,你又将如何?” 她手中的刀叉陡然地掉落在盘中,合闷的说:“我会恨你一辈子。”继而大笑几声,歇斯底里的跑出餐厅。 子扬匆忙付了钱,在骑楼下拦住她,沙哑声从齿缝间进出:“既然嫁给我使你那么痛苦,你还非得嫁,那我就成全你,让你痛苦一辈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粗鲁的盖上她的唇,舌尖蛮横、霸道的在她齿间搜寻著。终於在宝儿错愕的张口之际趁虚而入,辗转吸吮著她口中芬芳、诱人的气息。 宝儿似乎被唤起最原始的本能,缓缓配合著他,子扬见她两颊娇红欲滴、喘息不已,不禁自腹部窜起一股热流,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 路边恶作剧的喇叭声,唤醒了子扬的理智,他带著邪恶的笑容,看著仍沉醉在其中,柔情似水的宝儿,“我想我还不至於让你痛苦一辈子,至少在这方面,我带给你的感觉很愉悦吧!” 宝儿觉得空气顿时凝结住了,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她颤抖的双手掩住脸,羞怯难忍的转身就跑。 蓦地,子扬犹如陷入情感的桎梏中,无法自拔,他爱她却偏要伤害她,他失败了。她恨从前的乔皑,更恨现在的霍子扬,他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第六章 众所期待的婚礼,终於千呼万唤始出来,成为各大报争相报导的头条新闻: 食品界名人倪震之孙女倪宝儿,今舆纽约企业界黑马霍予扬缔结速理,成为众人所吟颂的一段佳话 福华酒店内的道贺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大家都争相目睹传闻中的才子佳人。 就在新郎新娘自礼车中出现,霎时,艳惊四座,呼声四起,所有人都对这郎才女貌的一对万分欣羡。甚至於一旁的伴郎柳逸凡及伴娘于凯蔷,也是男的竣女的俏,吸引了大部分未婚男女的注意力。 而在冗长的繁文缚节之後,两位新人终於可远离这喧嚣的人群,回休息室稍作休憩,等待著接踵而来,更让人头疼的酒席。 这时,乔松宇缓缓的进入新郎休息室,他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交错著惊讶舆失望。 他已调查出救起乔皑的恩人名叫霍克成,至於以後,则消息完全被封锁无法得知,唯一让他讶异的一件事,是他无意间发现霍克成之子霍子扬已於六年前去世,那眼前这个霍子扬又是谁? 乔松宇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这人就是他的孙子乔皑,但为何要瞒他呢?今天是他大(奇*书*网.整*理*提*供)喜的日子,却无法做他的主婚人,实在…… “爷爷,你怎么站在这呢?快进来坐。”霍子扬舆柳逸凡在闲聊中,忽然瞥见一个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爷爷,一时间他心中溢满了无限的喜悦。 子扬早就想去找乔松宇,只是怕做得太明显,引起乔松宇的怀疑,所以他强迫自己压制下这股冲动。如今爷爷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早已忘了一切紧拥著他道:“爷爷,很高兴你也来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无法亲身拜访,请你别见怪。” 一旁的柳逸凡已看出这位老人家与子扬的关系,明了自己在这种场面是多余的,因此便起身告退。 见柳逸凡出去後,子扬问道:“爷爷,你收到乔皑的信了吧!” 乔松宇熠熠生辉的双眼瞅著他,“有,非常谢谢你。你知道我收到信时那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吗?所以今天特地来想把这送给你,一方面是向你道贺,一方面是谢谢你的帮忙。” 第16章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龙形玉佩的链子。 子扬一愣,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那是乔家的传家之物,连忙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乔松宇浅笑道:“我的一切,除了乔皑,就只有你最有资格拿了。” 子扬无法置信的看著他,喃喃叫出:“爷爷……” 乔松宇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知道乔皑有苦衷,我会等到他能面对的那一刻。喜宴也快开始了,我先回座。”在转身时,又回过头颇有含意的对他说:“好好善待宝儿,她也吃了不少苦。” 直到乔松宇的背影隐没後,子扬依然无法回神,难道爷爷知道了?宝儿又受了什么苦?天呀!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活该!真是自找的,他随即甩甩头走了出去,再次面对那喧嚷的人潮。 ※※※ 就在凯蔷从车上拿了宝儿遗忘的珍珠项链,匆忙的赶回休息室时,不巧在转弯处撞上一个硕大的身影,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今天站在霍子扬身旁的伴郎,和霍子扬一样,属於那种有危险气质的男人。 凯蔷瞬间红了脸,这是她从未发生过的现象,不知如何是好的说声对不起,转身就跑。 柳逸凡眼见这位如梦幻般的仙子,飘然飞去,不由心中一阵悸动,舍不得的多看了几眼,才起步而去。 ※※※ 从婚礼至喜宴结束,子扬与宝儿表面上是恩爱无比,私底下却各怀鬼胎、心事重重。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後,两人的关系就处於这种真空状态,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算是有,当然彼此也都隐藏得很好。 在隔桌中有一双眼,一直离不开霍子扬,他在想若有人将霍子扬的脸挡起来,他真会以为那人就是乔皑。 “思远!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宝儿的老公挺眼熟的。”思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扫向霍子扬的身上。毕竟他和乔皑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久,这种感觉是无法抹灭掉的。 “或许他是大众脸呢?吃吧!别研究了。”子扬既然有他的苦衷,乔松宇也只好帮他隐瞒了。 “大众脸!乔爷爷你别开玩笑了,你曾几何时看过这么有威胁性又具贵族气质的男人?”思远对乔松宇的话不以为然。 “我眼前不就一位了。”没想到乔松宇一把年纪了,竟也会调侃人。 “我……乔爷爷,你别逗我开心了。”思远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 乔松宇见状,不禁盈满笑意。 就在酒席即将结束时,一堆宝儿的同学及同事硬是不肯放过这对新人,坐在一旁的高俊明虽未追到宝儿而有些心灰意冷,但当他见了霍子扬後,自认自己是输得心服口服。於是也加入他们一块起哄,且强迫新郎新娘要做些高难度的游戏,最精采的就是要求新郎含住一口酒,然後嘴对嘴的喂入新娘口中,不得滴出半滴,否则得重新来过。 子扬见宝儿一脸倦意,不忍再耗下去,於是起身当众声明:“各位,若是我们第一次就圆满成功,则希望你们大夥能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休息”,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不会不懂吧!” 听了他的一番声明後,众人齐声喝道:“可以,成交。” 只见他含上一口酒,紧紧与她的唇胶著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让口中的汁液缓缓灌入宝儿口中,宝儿只觉一股暖流窜人喉内,混杂著浓浓的酒味,与他那熟悉的男性味道……不知怎地,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击而来,使她好生心慌且战栗不已。 子扬感觉到她在发抖,於是将她的身子更拥紧了些,却也更将那致命的气息传人她的感官中,使宝儿险些无法自持,在最後一滴酒成功的流人宝儿口中後,他抬起头,露出个胜利的微笑。此时的宝儿若不是他的搀扶”可能早已昏厥了过去。 大家鼓掌叫好,但也不忘揶揄他们:“看样子,你们平时常练习嘛!”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 子扬却十分大方的回答:“那当然,拥有这如花美眷,若不常练习,岂不暴殄天物。” 宝儿听了,忍不住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他作势跪地求饶,使得一群人更乐得不可开交。 “你们满意了吧!现在各位可以遵守诺言,放我们回去了吧!”他执起宝儿的手,给予她依靠,慢慢地步出了酒店,刚开始的冷漠似乎都不见了。 ※※※ 宝儿一踏进雁岚小筑,立即觉得宛如置身於人间仙境,偌大的庭园中有一潭人造湖,湖上波光粼粼,搭配上一座半弧状的小桥,充满著浓浓的古意。 “想不到你那么有钱!”她直觉就说出来了。 “什么?”子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是说你年纪轻轻的,钱怎么会赚那么多?”宝儿的想法向来单纯,总以为有钱人一律是那种秃头又啤酒肚的男人。 “那你的意思是,有钱是那些老头子的专利罗!”他笑看她。 “在我印象中就是这样!”她想到了爷爷,甚至於乔爷爷都是那副样子。 子扬轻拍她的面颊说道:“这是我最近才买下的,为了你。” “我?”宝儿不太相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买下它,只因它很适合你,清静典雅像是与世隔绝,又无人世间的纷扰,你不是一直很向往这种生活吗?”他回忆起从前宝儿说过的话。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我的喜好?”宝儿不懂,他为什么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因为我关心你。”子扬扳过她的肩面对自己,神情笃定的说。 “可是我讨厌你。”她用力转过身,不敢面对他。 “我承认过去我太霸道、太蛮横了些,也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老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所以我告诉自己既然已娶你为妻,两人要生活在一起,共同经营一个家,就该排除所有的偏见,而我已朝这个方向努力了,希望你也能。走吧!你也累了一天,我带你去楼上休息。”他正用一种锐不可当的灼人视线看著她。 宝儿低下头,默默无语的跟著他步上二楼,在转弯处的第二间门口停了下来。子扬让开身,示意宝儿去开门。 宝儿开了门著实吓了一跳,裹面全套的淡紫色系列,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落地窗前淡紫色的轻纱帘布随著晚风轻轻摇摆,呈现出一股飘逸的美感。 宝儿激动的在他脸上印上一吻,“你真的很有心!” “喜欢就好。逸凡今晚就得赶回纽约,我想去送他,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子扬亦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 宝儿轻抚了一下额头,并发觉有一股暖暖的爱意已在心中滋生,正当她想甩掉一身的疲惫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宝儿兴高采烈的去开门,以为子扬又折回来了,然而站在眼前的不是子扬,而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她极有礼貌的说道:“少爷他有交代,少奶奶你要沭浴更衣,我特地拿换洗衣物来。” “你是?”宝儿对这妇人的第一印象就很有好感。 “我是王嫂,少爷在美国的时候就是由我伺候他的,现在也由我伺候少奶奶。” “王嫂,我不需要别人伺候,我又不是那只猪!”宝儿拐弯抹角的駡著人。 “猪?”王嫂不解。 “就是你们那个少爷嘛!” “哦!”王嫂恍然大悟後,窃笑不已,暗地裹也喜欢上这位不摆架子的少奶奶。 “对了,王嫂。我带来的衣物呢?”宝儿打开衣柜,裹头琳琅满目,就是没有一件是她带来的,但也意外的发现,这些衣物的式样很有她的风格,使她更不得不佩服子扬的细心。 “少奶奶,你的衣物刚才运来这儿,待会儿我会叫人整理好的。”王嫂还是那必恭必敬的态度。 “王嫂,你就别再叫我少奶奶了,好像古时候的人一样,怪别扭的,以後你就叫我宝儿好了,你听宝儿、宝儿,哇——多亲切呀!”宝儿唱作俱佳的表情,逗得王嫂好开心。 “可是这样不太好,从前少爷也是叫我喊他名字,我不肯,他也就不再坚持了。” “我是我,我很坚持。好嘛!你叫叫看,就会觉得很顺口。”宝儿半威胁半撒娇的说。 “好吧!宝儿。”王嫂被她死缠烂打招架不住,只好同意。 “太好了,王嫂,以後就这样,不可以忘了哦!”宝儿抱紧王嫂,在她面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王嫂不好意思的摸一摸面颊说道:“宝儿去洗澡吧!有什么事再叫我。”於是将门轻轻的合上,退了出去。 宝儿高兴的想著,还好有个王嫂,不然日子可无聊死了,随即拿了衣物进了浴室,轻轻松松地洗了个泡沫裕 ※※※ 子扬於深夜一点急忙赶回家,在新婚之夜独留新娘一人,也实在太委屈她了。逸凡也劝他别送了,但凭两人的交情,子扬不好意思独留逸凡一人赶往机常 子扬进了房间,未见宝儿踪影,紧接著整栋房子也遍寻不著,心急的敲著王嫂的房间。 王嫂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惊讶的看著子扬问道:“少爷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子扬急切的问道:“王嫂,我不在的时候少奶奶可曾出去过?” “你是说宝儿?没有啊!她只说她想去洗个澡,之後就不曾再出现过了,我想她可能也累了,所以先睡了。”王嫂不懂为何少爷要这么问。 一听到“洗澡”两个字,他二话不说的又冲进房裹,进入了浴室。 天啊! 第17章 他猜的没错,他的宝儿竟埋在这堆泡沫裹,睡著了。这全得归功於这座有自动控温功能的浴缸,让宝儿极其暖的躺在裹面,疲劳顿消,却不知不觉的会周公去了。子扬用浴巾包裹住宝儿,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美妙的同体,白皙的肌肤立即展露无遣。高耸浑圆的胸部、玲珑有致的纤腰,还有那极富挑逗性的臀,一而再的刺激著子扬,使他不禁血脉债张。他极轻柔的拿起浴巾擦拭著她的身子,每经一处,他就必须强烈控制自己想吻上她的冲动。 宝儿全身感觉到酥麻感,不自觉的嘤咛了几声,子扬再也把持不住的轻轻吻上她的唇,双手在她腰际游移。宝儿就算再爱困,这时也该醒了,倏然睁开双眼,看见这一幕,更惊觉自己全身赤裸,羞红著脸,很快地拿起身旁的抱枕挡在中间,强迫自己恶声恶气的说道:“我怎么会这个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抬起灼热的双眼笑道:“你赤裸裸的躺在浴缸裹邀请我,你还问我这可笑的问题。” 宝儿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在浴缸睡著了,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只是睡著了,又不是邀请你。” “邀请我什么?”他挑逗的问道。 “你好坏,你不是说要我试著慢慢接受你的吗?怎么现在你就想霸王硬上弓。”宝儿一急,口不择言的说出口。 “我霸王硬上弓?果真如此的话,我想你现在不是在这说话,而是……叫床,哈……”他顺手拿起外套潇洒的披在肩上,走向门外,在关门之际,他丢下一句话:“我在隔壁客房,如果想通了随时欢迎你过来,我会为你热忱服务的。” 宝儿拿起抱枕,气愤的丢向房门口,却被他俐落的用门挡了下来。 他虽已不在房内,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对他又叫又吼:“死沙猪!你慢慢等好了,就算等到你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我也不会要你的!” ※※※ 宝儿在睡梦中又见到那个已好久不曾出现的影子,今晚意外的又飘浮在眼前,只不过这次他越靠越近,近得她可以看清一切,她目不转睛的盯著那张脸,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不一会儿,那张脸变了,变成了霍子扬,他慢慢地走向她,将她拥人怀中。 朦胧中,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出了那个漩涡,猛然惊醒的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处於一处浅紫色的环境中,一时尚无法会意出这是哪裹。蓦地,她看见了墙上一幅巨大的结婚照,才想起她昨天已经结婚了,这裹是霍子扬的家。 子扬!他人呢?昨夜他走出了这房间後,就没再看见他,难道他生气了? 她下了床,赤著脚就匆匆跑到隔壁房外,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旋开门把走了进去,但子扬已不在裹面了。 才刚新婚,他还要上班吗?宝儿无奈的坐在床上,突然瞄见床头柜上的一张纸。上面写著: 宝儿我去上班了,我知道才刚新婚就这么做,对你很过意不去,但请你念在公司在台湾才刚起步的阶段,急需要人力及资源的协助,能体谅我的苦衷,再过两个月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会补偿你的。 ps∶记得早餐要吃,别老把它忘了。 宝儿泄气的将纸条揉成一团,懊恼著竟然连蜜月也没有。 蜜月!上帝,还是不要好了,她吐了吐舌头,悻悻然地走出了房间。 到了饭厅,才想起子扬提醒她吃早餐的事,为什么他连她懒得吃早餐都知道?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除了“霍子扬”三个字。 她随意的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回房,王嫂却在身後唤住了她,“宝儿,少爷的电话。” “谢谢你,王嫂。”宝儿也不懂为什么一听是子扬的电话,莫名其妙就感到兴奋无比。 “喂!子扬,是你吗?” 子扬由宝儿雀跃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喜悦。 “是我,宝儿早餐吃了没?”他关心的问道。 “你就只会关心我的早餐而已。”她气他劈头就问早餐的问题,也不问她好不好。 “我更关心你呀!”他笑她的醋味还是那么浓。 “才怪。” “那我告诉你,晚上六点我准时回家,接你一道去放烟火,你的气是不是就消了?”他等待著她的反应。 “放烟火!真的?哇!好棒哟!”在宝儿的印象中已不知有多久没碰过烟火了。 “那记得别到处乱跑,我回来要是找不到你,可自己去享受刺激罗!” “你放心,六点是不是?我准时坐在大门口等你。” “宝儿,你已经是我老婆了,别再孩子气,乖乖待在家裹面,ok!” 宝儿一挂上电话,立刻上了二楼房间打开衣柜,从一柜子子扬为她准备的衣服中,挑出一件连身牛仔老爷裤,搭配白色纯棉t恤,看起来既轻松又方便,满意的放在床上,又蹦又跳的下了楼,腻在王嫂身旁小声的说:“王嫂,你知不知道子扬最喜欢吃什么菜?” “我当然知道了,像铁板牛柳、葱爆鸡了,还有我最拿手的醣醋鱼和麻婆豆腐罗!”王嫂笑道。 宝儿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咽了下口水,“你能不能教我呀?” “当然可以,这样好了,待会儿我就去买菜,晚上少爷回来,就可以亲口尝尝你的手艺了。”王嫂越说越兴奋,都帮宝儿计画好了。 “可是……可是我是个厨房白痴耶!”宝儿有些难为情的揭自己疮疤。 “没关系,有我帮你。”王嫂鼓励她。 “真的!那等一下我和你一块去买菜。”她开始对自己有信心,也期待著子扬回来,看见一桌子菜惊讶的表情。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去。”王嫂觉得自己突然年轻了好几十岁,变得有精神多了。 “那我等你。”宝儿坐在沙发上翻阅著报纸,但一颗心早巳不知飞往哪儿去了。 ※※※ 从菜市场回来,宝儿就瘫在沙发上,她从来都不知道买菜原来是那么累人的一种酷刑,人挤人不说,头上还得顶个太阳,实在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晃了半天,她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更遑论会知道哪条街专卖些什么,多亏王嫂带领,她才不至於走失、热昏头,否则早巳蒙上帝的宠召了。 王嫂看著宝儿的倦容,怜惜的说:“你去休息吧!离晚餐的时间还早得很,时间到了,我会叫你。” “也好,那我去躺一下,你可得叫醒我。”宝儿拖著蹒跚的步伐上了二楼。 王嫂摇摇头想著,她一定得告诉少爷,他娶了一块宝,而且是块无价之宝。 ※※※ 小憩了一会儿,宝儿的精神也来了,跟在王嫂身後忙进忙出,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只是个助手,和原本想像的差了一大截。王嫂安慰她:“要不是你的帮忙,也不会那么快就功成圆满,子扬回来後,我会告诉他,你是主厨,我是副手。” “他会相信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会的,看在你辛苦了半天的份上,他哪敢不相信。”王嫂真心的那么认为。 “也对。子扬快回来了,我先去换件乾净的衣服。”宝儿开始幻想,等子扬回来後,一定会好好的夸奖她一番。 没一会儿工夫,子扬的喇叭声已在门外响起,宝儿高兴的直奔向他。子扬一下车,看见宝儿如此愉悦的容颜,全身的疲劳一扫而空。 他帅气十足的倚在车门边,满心疼惜的看著她,“准备好了吗?可以出发了。” “你不饿吗?”宝儿有些失望的问。 “我们先上餐厅,再去放烟火,玩它个通宵,明天我放自己一天假,好好陪你。”这主意是他临时决定的,因为每每看著她寂寥哀怨的神情,他的心就会没来由的心痛。 “哇!好棒。子扬,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她高兴得搂著他的颈子。 他挑高眉毛,没想到宝儿那么容易满足。 “你先进来嘛!我想给你看样东西。”她拉著他的手,硬拖著往裹面走。 子扬只好跟著她,到了饭厅门口宝儿遽然停下脚步,害得子扬险些撞上她,急忙问她:“宝儿,你怎么了?” 宝儿转过身,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嘘!别出声,先把眼睛闭起来。” 子扬犹豫了一下,趁宝儿不注意时偷瞄了一眼饭厅,发现餐桌上怎么盖了块布,不知宝儿又在耍什么把戏,索性将双眼闭上,等著她招供。 宝儿附在他耳边说:“我数到三,你就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开始罗!一、二、三。” 在子扬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突然间香味四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道精美菜肴,全是他最爱吃的,忍不住食指大动。 “喜欢吗?这是我忙了一个下午,特地为你准备的。”宝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他眯起双眼,一副怀疑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宝儿伤心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少爷,这是宝儿一早就去买菜,然後在这忙了整个下午才弄出来的。”王嫂在一边帮腔。 “我没说我不相信呀!你们两个一搭一唱的,好像我是个大罪人似的。”子扬对这莫须有的罪名感到无所适从。 “可是你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宝儿是一脸委屈。 “曾几何时,我的表情变得会说话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子扬想逗她开心点。 “我不理你了。”宝儿不想和这种不讲理的人说话。 “好了,别闹了,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感到意外,我意外你竟会为我下厨,觉得受宠若惊罢了。” 第18章 他搂紧宝儿给予她安慰。接著又溺爱的在宝儿眼上亲吻了一下,“为夫的好饿了,可以开饭了吗?老婆大人。” 他打躬作揖地逗得宝儿破涕而笑。 “讨厌,饿了还不快吃。”宝儿拿了双筷子给他,并招呼王嫂一块用饭。 “嗯……好吃,很有妈妈的味道。”子扬狼吞虎咽的一下子就塞了两大碗。 “吃慢点,噎著了不好,其实……其实这菜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帮手而已。”她见他为了讨她欢心,装成一副好吃的样子,实在於心不忍。 “即使是帮手,一样有你的心血在裹面,所以特别好吃。”他轻轻拧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此刻的他是无比的幸福,这是他在婚前所想像不到的。 “谢谢你,子扬。”明知他在安慰自己,宝儿还是非常满足。 子扬笑了笑,用餐巾拭了下嘴角,提醒她:“你吃饱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对喔!我忘了要去放烟火了。我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宝儿拉起子扬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外冲。 到了车旁,子扬对她绽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三年了,你还是没变,为何却已忘了我?” 宝儿纳闷的看著他,“我们以前认识吗?” 子扬摇摇头,带著一丝怅然,“只要现在我认识你,你也接受我就够了。”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还没开始接受你是不是?其实我早就接受你了。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之後我们一直口角不断。但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宝儿笑得灿烂如花,却不知子扬的心正狂烈的跳动著,只因她那句——似曾相识。 “上车吧!不谈这些,好好的去疯它一常”子扬用力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 宽广的体育场上空,因烟火的奔放,呈现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的绚丽色彩。子扬和宝儿躺在草皮中央,享受著清风拂面的舒爽感,并欣赏这千变万化的美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短暂?”子扬幽幽的说著。 “或许就是因为短暂,才觉得它美。” “或许吧!我真希望有你一样豁达的想法,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他不愿告诉她他心中的恐惧。他害怕她会像那烟火一样,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儿不解的问:“你今天说起话来,为何老含著一种嗒然若失的感觉,和平常我认识的你完全不同。” “哦!那你所知道的我,又是什么样子?”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 “嗯……我想想看该怎么形容,好像有点酷又有点蹈,反正就是有股傲气,不过这是你外在给我的感觉,至於内心嘛!则是凡事表现得漫不经心,却又比任何人更执著。”宝儿悠远的眼神,像是在回忆某些事物。 子扬笑了,因为宝儿还是了解他的。 那晚他们吃喝玩乐四处游荡,再加上看了场午夜场的电影,回到雁岚小筑已经凌晨五点了。 “去睡一会儿吧!”子扬送她到房门外,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 “我还不想睡。”好不容易子扬今天休假一天,她才不想浪费掉。 “不行,这样会太累了。我答应下午带你去海钓,不过你得先睡上一觉,怎么样?”他跟她交换条件。 “好嘛!那我去睡罗!”她主动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赶紧的逃进房。 子扬轻抚著唇,不禁心中起了一股骚动。 第七章 转眼间,宝儿搬进雁岚小筑已有半个月之久,她对子扬也由婚前的厌恶、不信任,转为依赖、相知,只是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每当她一个人独处於寂静的夜色中,总有一股冲动想把子扬从睡梦中挖起来,两人秉烛月下、促膝长谈。 今晚她依旧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夜色笼罩著一层层黑雾,更使人坐立难安,即使是数羊也遏止不了这种无以名状的痛楚。失眠,果真是那么难以排解。 下定决心,她遭开脚步向隔壁的房门走去,然而那扇门就像铜墙铁壁般挡在她前面,基於女性应有的矜持,她迟疑了。在不知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她只好无奈的对那扇门吐吐舌头。 门内的子扬,和她一样的心浮气躁、烦闷难耐,正想出去喝杯水,一开门就看见宝儿这滑稽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说:“怎么,穷极无聊的想半夜起来做鬼吓人。” 宝儿没想到子扬竟会开门出来,著实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的,想要吓死人呀!” 子扬贼贼的笑道:“我还头一次听说,想扮鬼吓人的还被人给吓著了,你的技术还不是普通的菜呢!” “人家又不是要吓你,只是想找你聊天罢了,不要算了。”宝儿被惹火了,掉头就要走。 子扬敏捷的拦住她,“我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原谅我好吗?” 她深情款款的看著他,“我没有怪你呀!我只是发觉我好像爱上你了。”这是宝儿第一次坦诚爱上某人,害羞得不敢抬起头。 宝儿的告白揪住他的心,他按捺不住即将崩溃的情愫,低下头封住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进而来到了颈耳交接处,宝儿一阵悸动的低吟出声。他腾出一只手来解著她上衣钮扣,无意间却发现了她颈上的心型坠链,他微怔了一下,闭上眼又来到她的唇,没想到她还留著那条链子,只是他不懂,她恨他为何又要留下它? 但现在他不想懂,更不用懂。 他抱起宝儿的身子,往他的房裹走去,关上门,也关上一屋子的旖旎风光。 ※※※ 今天是宝儿出嫁後第一次回娘家的日子,倪家上上下下列队表示欢迎,迎接著他们心目中的调皮捣蛋精,倪震咧著嘴笑不停,可见他多么高兴见到宝儿有如此完美的归宿。 子扬领著宝儿站在倪震面前,玩笑地说:“爷爷,我已安全无恙的将宝儿交到你面前,你大可放心了吧!” 孰不知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倪震已打了近几十通的电话,要求子扬带宝儿回家,好让他这孤寂的老人瞧瞧。然而一方面是子扬工作上无法分身,另一方面也是宝儿不愿回去听爷爷的唠叨,所以迟迟未动身,害得倪震屡犯思亲之苦。 “宝儿,二十几天不见,越来越像个女人罗!”倪震一见宝儿便打趣的说道。 “爷爷,你最讨厌了啦!人家本来就是女人嘛!”宝儿气得直跺脚。 “那什么时候给爷爷添个外孙啊!”倪震边说还边瞄著宝儿的肚子,害宝儿红著脸直躲在子扬身後。 子扬这时却冒出一句更令她汗颜的话:“爷爷,应该快了。” 这迫使她更无所适从。坦白说,这些日子她夜夜和子扬温存,肚子裹有没有小baby她也不清楚。 “好,好,若能多添几个人口,咱们倪家可热闹了。”倪震的脑子裹开始幻想著一大堆小萝卜头,环绕著他的情景。 “爷爷,你别老在我肚子上大作文章,行不行?”宝儿抿著唇,似乎忍耐已到了极限。 “好啦!爷爷不逗你了,进去吃饭吧!”倪震倒还挺会察言观色的。 “不了,爷爷,我得赶去公司参加个紧急会议,目前食品业竞争激烈,必须更卖力才能在逆境中求生存。明天我来接宝儿的时候,一定会和爷爷好好的叙上一叙。”子扬满是歉意的说。 他谦卑进取的态度,极受倪老爷子的赞赏,“没关系,公事比较重要,那明天我再等你来对弈几局罗!” “行,没问题。”子扬欣然同意倪震的要求,并转身在宝儿面颊上轻吻一下,语气柔柔的说道:“明天来接你,等我。” 这一切看在倪震眼裹,感到无比的安慰,他的宝儿终究找到好归宿。但却又怕宝儿若恢复了记忆力,她将如何面对自己对子扬和乔皑的爱? ※※※ 舆爷爷一番闲聊後,才发觉已午夜时分了,宝儿回到旧时的闺房,窗明几净,一如从前,使她觉得特别温馨,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睡意渐渐来袭,正要人眠之际,恍惚听见皮皮的喘息声。 “皮皮,你在哪裹?快出来呀!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不知你是胖了还是瘦了。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皮皮你到底在哪儿?” 就在宝儿决定大肆搜寻的当儿,皮皮一副灰头上脸的狼狈相,从梳妆台底下爬了出来。 “你在搞什么呀?皮皮。” 宝儿好奇的弯下腰往梳妆台下一看,老天!怎么墙上被挖了一个洞,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暗柜。 宝儿暗忖,她怎么从不知道这裹有个暗柜子? 她使劲挪开了化妆台,蹲下身打开那暗柜,只见裹头有一红色锦盒,用力扳开後,一对高雅的古玉手镯呈现在眼前,她想:这会是谁的呢?她从不会买这种高价值的东西。於是她又在暗柜摸索了一阵後,才发现还有一包装精美的小礼盒,她小心翼翼的拆开它,面装著一只极富个性的领带夹,仔细观察,背面还有刻字呢! 当宝儿看了那几行刻字後,整个人呆立在那儿,彷佛一切记忆都狂(奇*书*网.整*理*提*供)飙回来,一时间,千头莴绪,血脉翻涌,她无助的跪在地上,双手抱著头拚命挣扎。 乔皑!乔皑是谁?为什么她会送生日礼物给他?而且还称他为“吾爱”? 乔皑!她坐在地板上,将头枕在两腿之间,一直重复思考这令人震惊的名字。 第19章 渐渐地,一幕幕心痛的回忆如排山倒海般倾泄在她的脑海中。她的泪水禁不住洪堤,原来在梦中徘徊不去的身影就是他!她终於想起乔皑在三年前已含恨而去,她连向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乔爷爷呢?他一个人怎么办?一大堆问题在她心中盘旋,她不知所措的好想打电话告诉子扬。可是一想起自己负了乔皑却嫁给了子扬;她就好恨自己。 不行,她曾在心中发誓,今生今世只嫁乔皑一人,不论是生是死,而今既然他已死,她就得嫁他的魂。她抚著胸前那曾经千方百计都打不开的坠子,现在却意外的自行弹开了。 她仔细看著那照片中的俊逸男子,他的好、他的真,一而再的侵蚀著她的心,她要去看他,一定要。 她下定决心,明天要去找乔爷爷,将出事真相弄个明白。对於子扬,她虽然深爱著他,但也只能说抱歉了,因为她只有一颗心,无法承载两个人。 为什么要在失忆之後,会遇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宝儿开始害怕了,害怕她对子扬的爱恋已超出对乔皑的感情,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面对他,如此才能强迫自己不想他。 对!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这么做。 翌日清晨,天甫亮,宝儿就不顾一切的赶往乔家,见到乔松宇,一时激动的无法言语。 “宝儿,怎么有空来看乔爷爷呀!”乔松宇慈眉善目的表情,更让宝儿难以面对。 “乔爷爷,宝儿对不起你。”她跪在乔松宇的面前,双手拿那只红色锦盒。 乔松宇心旌颤动的看著那只锦盒,赶忙伸手扶她站起来问:“宝儿,这是怎么回事?” “乔爷爷,你别装了,我已经恢复记忆了,看到这一对镯子後,你还能再掩饰什么?”她忿然的打开锦盒,呈在乔松宇面前。 “别怪爷爷,爷爷是怕你难过,既然你已经遗失了那段残酷的记忆,我又怎忍心把它再捡起来还给你。”乔松宇见宝儿哀痛至极的模样,一颗心早已七零八落不知如何是好。 “我好後悔嫁给子扬。”宝儿遽然而出的言辞,令乔松宇颇为惊讶。 “子扬对你不好吗?”他看得出来子扬对她一片真心,应该不会亏待宝儿才是。 “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才後悔。”她神情凝重的说道。 “为什么?”这可让他老人家搞不懂了。 “就是因为他的好,差点让我忘了乔皑,也让我对他的这份情越来越难以割舍,所以我要趁早离开他、忘了他,我不想在我放下感情後却又要面对失去他的痛苦。”宝儿意志坚定的表示,却不知自己放下的感情早已深不可测。 “乔皑已经死了三年,你又何必因噎废食呢?”他认为宝儿需要有人敲醒她。 “我已经决定,你就别再劝我了,乔爷爷。我现在只想去看乔皑,为他上炷香,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他。”说到这儿,宝儿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流下来。 “当时出事时,因为海水深火势又大,有一半的人找不到尸首,乔皑亦是其中之一。当时的我情绪激动,在没见到尸首的情况下,我不愿承认他已离我而去,所以并未为他设立任何牌位。如今已过三年……”乔松宇感慨万千的说著,并不停的以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泪。 他想告诉宝儿,他怀疑子扬就是乔皑,但在一切尚无法得到证明之前,又怕造成她另一种伤害。 “你是说乔皑的尸首并未找到?”宝儿心中顿时感到莫名的酸楚。 “所以别再执意过去了,你该执著的应该是将来,我想如果乔皑在另一个世界能看见你,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你这么做不是让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都痛苦吗?”他实在不忍让宝儿再拚命的钻牛角尖,想给她来个当头棒喝。 宝儿跌坐在沙发上,一片茫然的说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若要我假装从未认识乔皑这个人,我办不到。” “那你确定割舍得下子扬?”乔松宇根本不相信。 “乔爷爷,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愿意为乔皑守一辈子,但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是好是坏我一个人承当。所幸我结婚才一个月,在两人都尚未放下感情时,能及时回头,应该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宝儿狠心下了决定。 “随你吧!但我不认为你和子扬的缘分仅此而已。”他确信子扬和宝儿的这段情肯定是剪不断。 宝儿心想,子扬会是上苍送给她的第二个乔皑吗?为什么无论想起任何一人,而另一个人的影像就会浮印在上?她真能拂逆上天的美意吗? 此时的她,却不知在倪家的子扬,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上哪儿了?”子扬有预感,似乎有不好的事发生了。自从他和宝儿“和解”之後,她从不曾像今天一样,了无音讯的就失踪了。 “昨晚我们还闲聊得挺愉快的,没有一点徵兆啊!怎么才一夜工夫人就不见了?”倪震也正在纳闷。 陡地,宝儿落寞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宝儿,一大早的你上哪去了?你可知道子扬都快急死了。”倪震关心道。 “我去找乔爷爷。”她冷冷的说。 “你要去找乔爷爷可以跟爷爷说呀!何必一个人偷偷溜出去,说不定我也正好想和你一道去呢!”倪震原本就打算今儿个去邀请老乔来家做客。 “我什么事都必须和你报备,那你呢?又有多少事情瞒著我,可知你在一手遮天、瞒天过海之後,我所受的伤害何其大?”宝儿含著恨意,泪眼婆娑的看著倪震。 倪震可以肯定出事了,会不会是她想起了什么?但为了顾及子扬的感受,他也不便多作反应。 然而子扬也不笨,他以犀利的眼光冷观这一切,并深究宝儿的表情,由她言行举止中,隐隐约约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旁徨挣扎。 他伸出臂膀让她依靠,却被她拒绝了,他想知道究竟症结在哪。 宝儿面对他说:“子扬,很抱歉我不能和你回去了,请你把我们这段日子的种种一切遣忘了吧!你是个好丈夫,但我却不是个好妻子,况且这桩婚姻也是由爷爷一手策画而成的,相信你定能找到比我好上千万倍的妻子。”语罢,即踩著生硬的步伐,掩面而去。 愣在那的子扬,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什么。怎么事情会演变得比他想像的还严重,难道他和宝儿的情缘真的那么浅吗? ※※※ 宝儿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泪水随风飘散,她的心真的好痛,最後她伫立在凯蔷公寓门外,不知是否该进去,也不确定凯蔷在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敲了门。须臾,凯蔷来开门了,宝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直扑向她怀中。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吗?”凯蔷似乎对宝儿的这种行为已司空见惯了。 宝儿泣不成声的说:“我要和子扬离婚。” “为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和依丽莎白泰勒媲美?”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告诉我,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也要骗我?你和爷爷还有每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一样,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恨你们。”宝儿喋喋不休地护駡著。 凯蔷一头雾水的望著宝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懂。” 宝儿带著几许惆怅,“我想起来了,有关乔皑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凯蔷比一般人镇定多了,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没料到竟会那么快。 “昨天夜我发现一样要送给乔皑,却尚未送出去的东西,从上面刻的字义,让我想起了这埋在记忆深处已好多年的人。”她皱著眉头,伤感的说。 “那又关子扬什么事,为什么要离婚呢?”凯蔷一脸迷惘。 “你应该知道,在我遣失乔皑的这段日子裹,我可以嫁给子扬做个好妻子,但现在我不能,我绝不能对不起乔皑。”宝儿似乎有些激动的说。 “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们早巳天人永隔了。”凯蔷不懂为何宝儿那么死脑筋。 “就是因为死了,我才更不能对不起他,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最清楚。”这句话倒是堵得凯蔷无言以对。 宝儿考虑了良久後才说:“所以,我决定出国走走。” “你认为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凯蔷比较理智点。 “我不是逃避,只是去散心,或许一、两个月後,等我想通了,我会回来找子扬的。”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越快越好。” “好吧!那我只能诚挚的祝福你,早日摆脱这感情的束缚。至於何时动身一定得通知我,我好去送你。”凯蔷轻搂宝儿的双肩,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我会的,等一切安顿好後,我会通知你我的住处,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爷爷和子扬。你应该不会不要我这个朋友吧!”宝儿非常认真的说道。 “照这个情形看来,我想,我也得隐居一阵子罗!”凯蔷斜睨了宝儿一眼,为了这位唯一的好朋友,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 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宝儿已飞往日本的名古屋,凑巧她一位旅居日本的大学同学,於前些日子移民加拿大,留下的住所尚未脱手,所以她有了居住的地方。 在出国前夕,她留下了一份已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及一张字条托凯蔷寄给子扬,上面写著: 予扬: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只能说三个宇——对不起。 第20章 去日本是我不得已的决定, 只为了能有一个全新的自己,再回来面对你,时间我无法保证多久,也没辨法给你 承诺,为了怕耽误你的未来,所以附上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若在这段日子裹,你遇 上更好的女孩,我会祝福你的。 宝儿笔 收到这字条及协议书後,子扬像是头暴怒的狮子,焦虑、恐惧紧揪著他的心,任谁惹了他必会受到波及。 倪家上下也都诧异万分,宝儿竟不说一声就去了日本,然而详细地址谁也不清楚,就连凯蔷也失踪得莫名其妙。 子扬不死心的打电话回美国,调动父亲旗下的人手,在日本全力搜索,他再也不会像三年前一样,在那坐以待毙,等待上天的安排。这次他要以行动来证明,他绝不放弃,必要时,他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或许宝儿在日本隐姓埋名,所以得到的回报全令他失望。 “该死!全是群饭桶。”他低啐了一声。 更让他懊恼的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他宝儿这次行径怪异的原因,只见每个人都在那窃窃私语,他反倒像个局外人。 其实大家这么做,自有他们的苦衷,毕竟在乔皑的那个时光并无霍子扬这个人,如今宝儿已是他的妻子,她却被一个已不在世的人抢走,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最严重的打击。 子扬一拳重击在墙上,面色凝重的说:“倪宝儿,你终究是我的,你逃不了的。” ※※※ 名古屋的黄昏,微风吹过,令人感到凉爽。宝儿走在街道上,抚著自己的肚子,脸上映满著笑意,想起刚才她以一种惊惶的心情走进了妇产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若不幸有了,她一定要拿掉他,可是当她从医师的口中得知了结果,又在超音波中看见那闪动的白光,医师指著那说:“这是小ba8y的心脏,看起来好有活力,充满了生气。咦!慢点,似乎有两个……还太小了,等下个月再来,我就可以确定是不是双胞胎了。”天啊,两个!她无法狠心的拿掉孩子,甚至还发现她好爱他们,或许这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为了小baby她要坚强下去,无论将来和他们的爸爸是否有缘分,她也要扶养他们长大。如今的她,心中充满一片阳光。 进入屋内,她著实吓了一跳,大叫:“凯蔷!” “嗨!这就是你欢迎好友的方式呀!”凯蔷笑著看她。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事先通知我。”宝儿太高兴了,因为这段期间她连个讲话的对象都没有,简直无聊透了。 “还不都是你!我都差点成了炮灰了,尤其是那霍子扬,他的炮口还真大呢!我要是再不来躲一阵子,我看哪!我迟早会尸骨无存罗!”凯蔷替自己倒了杯水。 “看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门有上锁呀!”宝儿还煞有其事的跑过去检查她的门锁。 “拜托!你当我是梁上君子,专门破坏别人的门锁吗?”凯蔷将她拉回椅子上坐下。 “那你是……”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耶!难道你忘了,我们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你的钥匙都放哪儿?”她提醒宝儿。 “嗯……我想起来了,我因为常健忘,所以都把它放在门外的盆栽底下。你一定猜到我恶习难改,所以在盆栽底下拿到钥匙,就这样开门而人罗!”宝儿恍然大悟。 “完全正确。”凯蔷赞同的拍了下宝儿的肩。 “不要打我肩膀!”宝儿敏锐的闪开。 “怎么了?” “我曾经听我妈说,有身孕的人不可以被乱敲肩膀的。”宝儿的头垂得好低。 “什么!难道……”凯蔷无法想像,像宝儿这么一个大孩子,怎么去养小孩呢? 宝儿点头默认。 “那是谁的?”凯蔷问了一句会气死宝儿的话。 “于凯蔷!亏你是我的好朋友,这种问题怎么问得出口?”宝儿擦腰瞪眼的活像个母夜叉。 凯蔷笑了笑说:“逗你的啦!瞧你这副样子,霍子扬要是见了,恐怕连小孩也不敢要了。” “你是说,他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宝儿显然有点失望。 “哎呀!我只是信口瞎掰的,你别那么敏感好不好?”凯蔷可急了,她知道现在的宝儿脆弱得可以一手捏碎,只怪自己口不择言。 “反正也无所谓,孩子是我的就行了。”宝儿自我解嘲道。 “先别说这些,告诉我有几个月了?”凯蔷想转移宝儿的注意力。 “才两个多月而已。”宝儿脸上泛起红潮。 “走,去挑些礼物送给我的乾儿子。”凯蔷提议。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没想到你也这么重男轻女。”宝儿一脸讪笑的表情。 “才不是呢!我是为你著想耶!倪、霍两家都是一脉单传,你难道没有责任吗?”凯蔷澄清道。 “说得也是。”宝儿耸耸肩。 “好了,走吧!别再想这些无济於事的事情了。”凯蔷等不及押著她去大采购。 ※※※ 五个月来一直没有宝儿消息的子扬,像关在牢笼裹的困兽,脾气暴躁得吓人,每个人都避而远之。 今天,他意兴阑珊的走进了“恋恋红尘”外,浏览这东区的一景一物,三年多来竟变得有些陌生了。原先的pub只是间精致的原木小屋,如今已扩充为两个店面,加上了典雅气派的装潢摆设,看起来果真是不太一样。可见思远这家伙,真是选对了合他兴趣的行业。 他走进pub,裹头的一切倒没什么改变,挑了个以前常坐的老位子,看著眼前这位帅气的调酒师说道:“来杯伏特加。” 思远循声望去,愕然的看著子扬说:“先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子扬挑高双眉,不以为然的说道:“哦!是吗?” “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宝儿的新郎嘛!难怪觉得面熟。”思远终於想起了这位在当时极吸引他注意力的男子。 子扬摇著头,浅笑著说道:“思远,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挺聒噪的嘛!”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一叠钞票,放在吧台上,又说:“这是三年前欠你的两杯伏特加外加一瓶xo,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 思远瞪大了眼,从头至尾死盯著他瞧,像是深怕遗漏了某个部分,然後才怔怔的说道:“大白天的,你应该不是鬼吧!”突然又指著他,结结巴巴的说:“该……该不会是你……你借尸还魂了?” 子扬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想像力还真丰富啊!你怎么不说,我被外星人救了呢?” “你真的是乔皑?”思远欣喜若狂的说。 子扬沉默的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他紧握著子扬的手,激动不已。 “老兄,你满奇怪的!”子扬好笑的看他。 “怎么了?”思远打量著自己全身上下,不觉有什么不对劲。 “我不是说你的外表,我是指你的心。”子扬的一根手指戳著他的胸。 “怎么说?”思远有些被他搞迷糊了。 “因为,一般来说,我要是告诉别人我是乔皑,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我脑子可能有问题,但你却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相信了我,真让我好生感动。”子扬动容的说。 “其实在你们的婚礼上,我就认定你是乔皑了,只是你的那张脸及声音让我动遥”思远倒了杯伏特加给他,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张脸还有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段故事说来话长,那时候……”子扬将三年前的遭遇叙述给思远听。 “这可真是奇遇呢!那你为什么不乾脆直接告诉宝儿你就是乔皑?还兜了那么大的圈子。”思远审视著他的面孔,还真佩服那个叫柳逸凡的,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技术,能将一张残缺的脸,修饰得一点破绽都没。 “她恨我,就连我死了,她还是恨我,我哪敢以乔皑的身分去面对她。”子扬的脸痛苦而扭曲著。 “她恨你?你凭什么那么肯定?”难道宝儿已恢复了记忆,并告诉子扬她恨他。 “我非常肯定,她甚至於不肯承认有乔皑这个人存在。”他愤恨的一拳击在吧台上。 “哈……原来如此!”思远笑得不可开交,差点将桌上的酒杯撞了下来。 “你……”子扬看他笑成这副嘴脸,气得险些将酒杯塞进他的大嘴中。 “乔皑,不!子扬,我必须很慎重的告诉你,宝儿非但不恨你,而且很爱你。”思远轻咳了几声,力图镇定。 “怎么说?”子扬暗觉事有蹊跷。 “因为宝儿在你出事的同时也出事了,所以事後她已不记得你了。”思远一古脑儿说了一堆子扬听不懂的话。 “什么出事不出事的,你在绕口令呀!”子扬简直快急疯了。 思远正经的说道:“好,我说清楚点,其实在三年前,当宝儿一听说你出事後,就心急如焚的赶往机场,想打探你的消息,却不幸在中途出了车祸。” “出车祸!”子扬插了嘴。 “没错,就是因为这场车祸,使她患了“片段失忆症”,也就是说,她忘了所有令她痛苦及不愿去面对的事实。”思远缓缓道来。 “我懂了,因为我的死让她难以承受,所以在下意识裹,她将有关我的一切摒弃於脑後,故意将它遗忘,也就是说,她并不恨我,只是怕面对我的死亡。”子扬的脑子,一刻也没休息的分析著事情。 “宾果!完全答对,你可真不是普通的聪明。” 第21章 思远竖起大拇指称赞他。 “既是如此,但为何现在她又故意逃避我呢?”子扬百思不解。 “你是说宝儿又跑掉啦!”思远到现在才知道问题的核心。 “莫非……”子扬自顾自的在想,丝毫没把思远的问题听进耳裹。 “莫非她……恢复了记忆。”子扬一想到这个答案,立刻睁大眼看著思远,想寻求他的意见。 “有这个可能,要不然她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你。”思远附和著。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上哪找她呢?”子扬懊恼极了。 “你难道忘了凯蔷!” “我早就想到了,只是她老是避不见面,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可真是好朋友。”子扬带著挫败的语气说著。 “你怎么搞的,三年不见,倒会说起脏话来了。”思远皱著眉看他。 “我……唉!算了。”子扬话尚未说完,即往外走。 “喂!你上哪儿去?”思远叫住他。 “除了去找凯蔷,你说我还能去找谁?兄弟,为我祈祷吧!”随即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 ※※※ 凯蔷一开门,瞬间感到有一丝惊惶掠过心头,不知道子扬今天又要耍哪一种招数了。不管它了,反正见招拆招吧! “嗨!凯蔷,拜托别每次一看见我,就一副大祸临头、如临深渊的痛苦表情,好吗?”子扬一手抵著门,熠熠生辉的双眼死盯著她瞧。 “我看,你今天要用些什么绝招,全都放马过来吧!我照单全收。”凯蔷咬著唇,用一种豁出去的口气说著。 “哈!我想我真得闭门思过,暗自检讨罗!现在你看我像是看到凶神恶煞一般。”子扬无奈的拍了下额头。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来打听宝儿的下落,但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你可以走了。”凯蔷转过身,手指著门外。天知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别人下逐客令,所以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对宝儿可真是仁至义尽,我很敬佩你。”子扬悠哉的说著。 “你少灌迷汤了,我不会领情的,你再留下来也没用的。”她背向他,不敢再面对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乾笑了两声说道:“我是否能问你别的问题?” “只要别问宝儿的去处,其他的问题我会知无不言。”她转身面对他,神情已不再紧绷。 “那我想请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力?”子扬出其不意的冒出一句令凯蔷怔仲不已的话。 “你知道了!你千万别怪宝儿,那是她的初恋,对她来说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时间,是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她需要的是时间呀!” 凯蔷不知子扬是如何神通广大能得知一切,但她确信宝儿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可千万别为了一个已不存在的人,让彼此的一片真情,抹杀得荡然无存。 “你知道吗?我非但不怪她,还会更爱她。”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凯蔷斜著头,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他。 子扬霎时眼神变得深邃迷蒙,有一丝哀愁不经意的闪遇,他幽幽的说:“如果我说,我就是乔皑,你信吗?” “你!”凯蔷往後退了一大步,不相信的看著他,眼眸中充满了问号。 “我知道要你相信很难,况且我又没有证据。”子扬苦哼了两声,爬了爬头发,表情中载满了凄凉舆萧索。 此刻的凯蔷竟出入意料的脱口说出:“我相信。” “哦?!”子扬看著她,眼中尽是喜悦的光芒。 “我相信,从你刚才的动作和言行举止。难怪,我总感觉你好像是乔皑的化身。”凯蔷对他评头论足著,且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想不到,你是第二个思远。”想起思远,他不禁一笑。 “怎么说?” “因为他和你一样,那么肯定的相信我,丝毫不怀疑我所说的话。”他衷心感激他们对他的这份信任。 “是你值得我们相信。”她从抽屉裹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递给他,“去找宝儿吧!上面有她的地址,现在的她叫做高桥美代。至於你的奇遇我很好奇,但我想心急的你已没心思说给我这个“线人”听了,我会去问思远的,你快去找她吧!她现在需要你。我衷心的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饱含自信的语气,充斥在空气中。 第九章 自从宝儿住院至今已有一个礼拜了,子扬每晚都待她熟睡之後,才进入病房守候著她,直到天刚破晓之际才踩著不舍的脚步,悄然离去。他这么做只是在给彼此时间,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都能冷静的面对一切。 今晚子扬正准备去看宝儿的同时,突然收到一封来自纽约的电报,他第六感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就在他飞快地拆了电报,接触到上面的文字时,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血脉债张,他不敢相信义父霍克成会被海盗挟持了!所勒索的价码竟是整个“远洋船运”外加“威格”的海内外企业。从这方面看来,就猜得到遣绝对不是一椿单纯的抢劫勒索案,必定是幕後有人蓄意搞鬼,要让他们霍家从此在商场上销声匿迹。是谁呢?对他们竟有那么深的仇恨。 他很快地拨了电话,订了最早飞往纽约的班机,他心裹明白,此次他去是凶多吉少,说得明白些,也就是重重陷阱正在等著他往下跳。他要救出义父,但也深知义父的个性,他即使死,也不可能让出“远洋”的,剩下他那小小的“威格”,想必根本不在仇人的眼裹,他必须先回纽约好好的从长计议。 他悲切的从衣柜中,翻出那张离婚协议书,当初带著它来,(奇*书*网.整*理*提*供)是想当著宝儿的面还给她的,没想到如今真的用上了,心中一阵酸楚,他激动地签下了字。因为他已下定决心,既然要走,就走得乾乾净净,不拖泥带水。 ※※※ “宝儿,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哟!”自从和子扬成了好朋友後,介夫也学著子扬叫她宝儿。 “谢谢,这都是托你的福。” 自从子扬於一个星期前忿然离去後,就未曾再出现过,宝儿心中暗自失望不已。 “哪是我的功劳,你应该感谢的是子扬。”他意有所指。 “为什么要牵扯上他?”她虽然疯狂地想知道他的消息,但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 “那你想不想知道,每天晚上是谁不眠不休的看著你,照顾你?” “谁?”宝儿一颗心狂乱地跳动著,心想:难道是他? “你的老公!霍子扬。”他对她浅笑一下,看著她那惊讶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喃喃自语。 “不为别的,只为他深深爱著你。以我们男人对男人的感觉,准没错。” “爱我!那我呢?”宝儿茫然了。 “你当然也深爱著他啦!”介夫不解,她为何有那么荒谬的疑问。 “不,不是,我爱的是乔皑,是乔皑!”她将头埋在枕头裹,她不敢想,因为她知道她心中深爱的乔皑已渐渐模糊了,而由另一张她一直不敢面对的脸所代替。 遽然间,门外闪进了子扬的身影,他用那因激愤而沙哑的嗓音说道:“好,很好,你继续去思念心中难忘的他吧!我会成全你。” “子扬!”宝儿梨花带泪的看著他。 她的泪水串串扯动著子扬的心肺,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做就要做得逼真,他可以独自去承受这千刀万剐的痛苦。至於宝儿,既然她并未对他付出真爱,这么做,对她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可以让她死心,择良人再嫁。 於是他咬紧牙根,将揉在手中的那一团纸,忿然地丢在她脸上,“你自由了,从今以後咱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至於孩子……”他转过脸不忍看她那浑圆的肚子,痛彻心扉的说道:“我只求你好好的教育他们长大成人,若有可能,希望你能让他们一个姓乔、一个姓霍。再见了,多珍重!”说完也不给宝儿反应的机会,即夺门而出。 “子扬,霍子扬,你给我站住!”介夫街上前拦截住他,喘息著说:“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刚刚分明是诀别,不是道别呀!” 子扬凄楚的看著他,在他肩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你曾说过,若没有我的存在,你拚了命也会照顾他们母子,还算数吗?” “你?” “回答我的问题。”子扬不让他有说话的余地。 “当然!”介夫拍著自己的胸口,一口坚定且带保证的回答。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子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你真的要走?” “对!别忘了我的托付,我先在这谢谢你。”子扬眼中所隐藏的痛苦更深了。狠狠的转过身,走得潇洒,走得孤寂。 介夫一脸愕然的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间,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然而另一边在病房中的宝儿,无助地瞪视著掉落在地上那张触目惊心的离婚协议书,久久才用那双已颤抖不止的手拿起它,当她惊见到“霍子扬”三个字时,整个人涨满了惶恐、悔恨,终於忿然的使劲将它撕成片片雪花,飘荡在空气中,她的心、她的情也随这雪花碎得荡然无存。 ※※※ “一个礼拜了,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还挑我好梦连连的时候。”逸凡睡眼朦胧的拿起电话,本想好好臭駡对方一顿,但一听是子扬的声音,立即压抑下即将爆发的怒意,他知道子扬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否则不会这么失礼的。 第22章 “那就麻烦你代我向你梦中的那些红粉知己说声抱歉罗!请她们忍耐一下,我只占用你十分钟。”子扬一副戏谵的口气说道。 “唉!她们早就被你吓跑了,想要再找回我的温柔乡,可没那么容易了,除非……”他邪里邪气的笑道:“你想代替她们。” “老天!这差事我可敬谢不敏,真想不到你老兄一表人才,竟是属於“玻璃圈”的人物。”子扬没好气的将他一军。 “去你的,想逗逗你,你却当真,告诉你,我若真属於断袖,这世上可就没真正的男子汉了。说吧!又有什么好差事轮到我头上啦!”逸凡不想再和他鬼扯,这太费精神了。 “我搭明天一早的班机回纽约,我爷爷……呃!我是指乔松宇,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常回台湾陪陪他。”子扬说出了目的。 “宝儿不是还在日本吗?何况她还在待产,目前最需要你在身边,为什么偏挑这个时候回美国?”逸凡知道子扬有事瞒著他。 “纽约那边发生了点事,我必须立即赶回去处理,你只要答应我就成了,别管那么多!”子扬胡绉一通,希望自己没露出破绽,他不愿太多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免阻碍了他 救人的计画。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想提醒你,你并不是一个人,还有我这个朋友。”逸凡发现他一反常态的焦躁,心中必有难处,因此心照不宣。 子扬会意的说:“谢谢你的不过问,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的,继续你的美梦吧!好朋友。” “不用我送你?”逸凡想多套些话。 “不用,又不是生离死别!”子扬强迫自己带著玩笑的口吻。 “好吧!那再联络。” “再联络。”子扬挂了电话,提醒自己必须坚强起来,暂时抛下儿女私情。他走进浴室冲个冷水澡,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救人计画渐渐在他脑中形成。 ※※※ 回到纽约的子扬,开始紧锣密鼓搜集对方的资料,以便尽快拟定计画,只可惜他们所掌握的线索太少,始终不尽完善。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对方无法再周旋下去了,子扬提出了会面,并当场以物换人,但对方亦不是省油的灯,於是要胁子扬先交出“威格”,才答应会面。 子扬却在大夥的愕然声中,很乾脆的答应了。尤其小马,他不可思议的追问著子扬:“你疯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对方在意的是“远洋”,你干嘛要双手奉上“威格”呢?” “这只是权宜之计,目的是要让对方相信我的诚意。”子扬那冷峻的脸孔,已经说明了他已豁出去,且势在必得。 “那“威格”?”小马不相信子扬会放弃“威格”。 子扬没理他,兀自在电脑档案中输入若干组密码,读取了一份资料,递在小马眼前。 小马看了那份资料後,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这……” “连你都不知道吧!“威格”的总资产实际上比公布於外界的多出十倍之多,我之所以这么做,自有我的想法,毕竟“威格”正式立足於商场只不过三年的时间,若是太过於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将真正的成果公诸於世,定会引来旁人不必要的觊觎,也会惹得同业老大们的排挤,想要再生存下去,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所谓生意就是互相往来、牟取利益,要是被人孤立,也就没戏唱了。”子扬详细分析他心中的顾虑。 所以他最後下的结论就是:就算“威格”损失十分之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马暗想,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可得重新评估了。 子扬笑而不答。 “你有什么诀窍就教教我嘛!一个人独享多没意思。”小马穷追不舍的问。 “我没什么诀窍,只有八个字:诚信以待、认真负责。”子扬拗不过他,只好随意说道。 “就只这八个字?你唬我的吧!再说平时我也奉行这八个字的呀!”小马用怀疑的眼神询问。 “说到认真负责,我相信你做到了,但诚信嘛!我想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没几个人能真正做得彻底,你自己好好参悟吧!”子扬拿起文件袋就要出门。 “喂!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再来该怎么办?”小马叫住他。 “再来就放长线钓大鱼罗!”子扬笑自己说得轻松,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喂!”小马想再追根究柢,可惜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宝儿伫立在窗口,手抚著日渐隆起的腹部,多希望能在窗外看见他的人影。才一个月,她已消瘦得不成人形,宽松的衣服和她瘦弱的身子成了强烈的对比,只有肚子除外。若不是在医院有医务人员的照料,否则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凯蔷昨晚来电,预计搭今早的班机来日本,准备陪她一块儿待产并照顾她作月子,宝儿本想回绝,实因不愿让凯蔷看见她这副憔悴的样子。 “宝儿,你看谁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宝儿後悔的当儿,凯蔷却已出现在她面前。 凯蔷带著笑容走了进来,却在见到宝儿的刹那间,笑容凝结在脸上,她无法置信的看著宝儿那骨瘦如柴的面容,与昔日那圆润可爱的脸成了天壤之别。 她疼惜的抱紧宝儿斥骂道:“儍瓜,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裹的baby想,我听介夫说是双胞胎,你存心要把我两个乾儿子饿死,是不是?” 宝儿倚在凯蔷肩上,痛苦不已的垂著泪,“我不是不吃,是没办法吃,一吃就吐。我何尝不希望他们长得好,就和……” “就和他们的爸爸一样。”凯蔷帮她把话接完。 “可是他们的爸爸已经不要他们了。”宝儿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 “不会的,子扬那么爱你,他这次离开一定有他的苦衷。”凯蔷已从介夫口中得知一切,她相信子扬若不是不得已,绝不会弃宝儿於不顾,因为她知道他就是乔皑。但看宝儿的态度,似乎尚不知子扬的真实身分。 “宝儿,子扬这次来找你,可有告诉你什么事?”凯蔷试探性的问。 “没有,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何须再多说什么。”宝儿丧气的坐在床缘,眼神中已毫无光彩。 “他签了!这怎么可能?他跟我说过,他会当著你的面把它给撕了。”凯蔷也乱了手脚,此刻她若是告诉宝儿,子扬就是乔皑,她一定更无法承受。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现在的我心如止水,只盼接下来的日子平平稳稳、顺顺当当,我已心满意足。”宝儿释然一笑。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看来,首先就是必须把你养胖才行,你还有一个半月就生了,到时候没体力怎么行。” “我吃不下。”宝儿低下头,逃避凯蔷的热心。 “什么吃不下,是你心裹有玻这样好了,我先陪你到外面走走,看你这样子,不知有多久没晒过太阳了。”凯蔷说著便硬拉著她往外走。 “凯蔷,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出去,介夫已经去买东西了,我试著吃吃看好不好?” 凯蔷无言地看著她那哀求的表情,整颗心隐隐作痛,“那你得多吃些,等脸色好看些我们再出去,嗯!” 宝儿默默无语的点头答应。 “我好希望你能尽快恢复以往的光彩,那才是我所熟悉的宝儿。”凯蔷蹲下身,直她的眼,想传达她内心的企盼。 “再苦的日子我都撑过来了,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击我,我想我会的。” “怎么那么久了?介夫怎么还没回来?”凯蔷不耐的看了下表。 “咦!怎么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不是已经闻到菜香,忍不住垂涎欲滴。”提著大小饭盒的介夫,一进门就嘻皮笑脸的说著。 “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好像知道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後背了。”凯蔷巧笑倩兮说著。 “你别用这种表情看著我,难道你是想迷惑我,对我有意思?”介夫也调皮的说著。 “很抱歉,我是对你手上的饭盒有意思,难不成,你想一辈子提在手上,也不愿让我们分享。” 经凯蔷一提,介夫才发现饭盒至今还拎在他手裹,不好意思地赶忙放在桌上,涨红著脸说:“不好意思,一抬起杠来就忘了大家还没吃饭呢!” “好了,凯蔷。别逗介夫了,你不是饿了吗?”宝儿赶紧打圆常 “我不是逗他,只是你一声不响的跑来日本,留下我一个人在台湾,好无聊喔!今天能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所以话也就比较多了。”她转向介夫,眨眨眼,“介夫,对不起罗!” “没关系,你能来我们也热闹些,再说白天我得上班,没办法好好照顾宝儿,监督她吃饭,你来了正好解决了我的问题。” “说到吃饭,宝儿你可得卖力的吃,否则,嘿嘿……”凯蔷装成一副要勒住她的模样。 “嗅!老天,以前一个就够受了,现在一下子又蹦出了一个,真不知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宝儿手抚著额头,翻了下白眼,无奈的申吟著。 看了宝儿的动作,大夥忍不住哄堂大笑,只是宝儿欢笑的背後,任谁也不知道她强忍住多少哀怨。 ※※※ 乔松宇抬起头看著来访者——一个风度翮翩、仪表不凡的年轻人,他当然记得这个男子。这个和子扬一样拥有一种不容让人轻忽、遗忘的特质,若是他没记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子扬婚礼上的那位伴郎,只怪当时时间紧迫,他又来去匆忙,否则还真想和他聊一聊,至少可以打探打探他和子扬的关系。 第23章 突然间,乔松宇只觉眼皮猛跳一下,不知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否和子扬有关。 逸凡注视著眼前这位身经百战、满面风霜的老人家,虽已逾花甲之年,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丝毫不输给年轻人,还是那么的犀利、干练,似乎可以透视每个人的心思一般。 逸凡将思绪拉回现实,非常有礼的自我介绍:“乔爷爷,我是柳逸凡,子扬的朋友。” “我知道,你是子扬婚礼上的伴郎是吧!”乔松宇带著慈祥的面容。 “乔爷爷,你记性还真好。”逸凡自认那天他露面的机会并不多,想不到乔松宇对他竟有印象。 “这可不是我吹牛,我年纪虽大了,但记性可是一流的。”他夸张的自谢道。 “这么说,我这做晚辈的可不得不佩服罗!”逸凡顺著他的意思,他知道老人家就像小孩一样,喜欢别人奉承。 “你也别再委屈自己说好听的了,我知道你心裹一定在批评:这老家伙竟然那么大言不惭。”乔松宇一语道破他心中的想法。 “呃……乔爷爷你还真风趣。”柳逸凡这会儿是由衷的佩服他了。 “年轻人,你很会讨老人家欢心嘛!”乔松宇越来越喜欢这孩子。 “不过我这次来拜访你,可能无法讨你欢心,甚至会为你带来烦恼。”逸凡知道等他说出下文,乔松宇可就没办法再那么轻松了。 “哦!那说来听听。”乔松宇眼神锐利的间。 “子扬有了困难。一个月以前我在日本舆他不期而遇,事後他突然来电话和我道别,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还嘱咐我得常来探望你。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但因为有事走不开,直到前阵子我回纽约,暗中派人查了一下……”逸凡故弄玄虚的停了下来。 “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乔松宇真的心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他有困难的原因了。”逸凡还想吊他一下胃口。 “那你快说呀!”乔松宇严声厉气吼道。 逸凡轻笑了一下,“据我调查的结果,子扬的义父在一个多月前被人挟持了,子扬这阵子就是在忙这件事。” “对方所开的条件一定很棘手罗!”姜还是老的辣,乔松宇一下子就点破了关键处。 “没错,对方要求的交换条件是霍克成及子扬的一生心血——“远洋”和“威格”。”逸凡面色低沉的说。 “那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罗!”乔松宇将手中的烟斗放人口中深吸一口,沉思道。 “我也这么认为。”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乔松宇放下烟斗,定睛看著他问道。 “我想只能伺机而动了,你若要明著帮他,子扬一定不肯,那倒不如暗著来。” “我想也只能这么办,我这可怜的孙子竟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说著说著,乔松宇忍不住拭著眼角的泪。 “乔爷爷你……”逸凡愕愣的看著他。 “你老实告诉我,子扬是不是我的孙子乔皑?”乔松宇很平静的问著这尘封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你知道了?” “在子扬来找我的那天,我就已经肯定他是我的孙子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逸凡不解的问。 “我了解乔皑,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会不认我的。”乔松宇一直在等乔皑能面对他的那天。 “乔爷爷,也真难为你了,你如此深明大义,让小辈我真是自惭形秽。” “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我只是不解他究竟有什么苦衷,而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乔松宇认为逸凡既为子扬好友,必定知道原因。 “其实子扬那张脸是我的杰作,当初他被霍克成救起时已面目全非。正好我是位外科医生,霍伯伯就把子扬托付给我,幸不辱命,我给了子扬一个全新的自己。” “哦!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你也是我们乔家的恩人。”乔松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堪称一流的医术。 “乔爷爷,你的恩人应该是霍伯伯才是,当初我可是有拿酬劳的喔!” “无论如何,没有你那精湛的医术,就没有现在的子扬,我们理当拿你当恩人看。至於霍克成,冲著他对子扬的这份恩情,我必定要救他出来。”乔松宇手捶著桌面,斩钉截铁的说,脸上更罩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威严。 “那子扬的事就靠倪爷爷你暗中帮忙了,相信这件事过後,子扬会与你相认的。因为他隐姓埋名的关键人物——倪宝儿,目前已有孕在身,他就快做爸爸,所以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 只见乔松宇的脸色化忧为喜,他没想到失踪多时的宝儿已有他们乔家的孩子。 “那宝儿她人在哪?”他关心的问。 “现在她正在日本待产,目前过得还算平静,有她的好朋友在照顾她,你大可放心。”不知怎地,每当逸凡想起了这个叫于凯蔷的,心头总会莫名的抽搐一下。 “你是说凯蔷吗?”乔松宇很佩服这小妮子,竟然能为好朋友守口如瓶半年,无视他舆倪震雨人的疲劳轰炸,到最後,他们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宝儿的去处。 “对,相信她会好好照顾宝儿的。” “那我也就放心了。对了!我得告诉倪震让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乔松宇兴高采烈的拿起话筒,准备对倪震放话——他们要做曾爷爷罗! 逸凡见状,连忙加以阻止,“万万使不得,以倪爷爷的脾气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立刻就杀到日本去,这样不仅会打扰宝儿的平静,间接也会影响我们的救人计画。”逸凡冷静思考各种可能性。 “你说得对,我也太莽撞了,我看只好对不起倪震,让他做个现成的曾爷爷吧!哈……”乔松宇只要一想到他要当曾爷爷了,差点儿笑得岔了气。 “所以我们只好暂时保密了,还有我想在回纽约之前,再去趟日本。” “你是要去找宝儿?” “我不但要去找她,还想将子扬这次离开她的原因告诉她,早晚是要面对的,何苦让她怀著恨生下孩子。”他认为子扬和宝儿也经历太多的挫折、误会,现在应该是坦诚面对的时候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年纪大了,受不了长途奔波,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得和我联络,即使倾我所有,我也会尽量去做。那一切就拜托你了。”乔松宇紧握住逸凡的手。 “乔爷爷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动身,到日本後再舆你联络。”他起身告辞。 “我等你消息。”乔松宇亦起身,目送他远去。 第十章 “宝儿,外面的空气真好,是不是?你看,经过我一个礼拜的强行监督下,你一下子胖了两公斤耶!”凯蔷停下脚步,将宝儿的脸转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又说:“我看你这张脸也丰润多了,这样才像个孕妇嘛!” 宝儿一把拿下她的手,指向她的鼻子,“你品头论足够了没?小姐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哇噻!你现在的胃口可真是不同凡响,可见你那两个小家伙是个大胃王哟!”凯蔷好奇的低下头贴著她的肚子,“我好像听见他们在叫乾妈了。” “你活见鬼了,还没出生就会叫乾妈,你是科幻小说看太多罗!”宝儿睨了她一眼。 “我是在幻想呀!才不像你把自己的儿子说成鬼。”凯蔷噘起嘴,一脸委屈相。 “你可真行,把我的话都听得一宇不漏。” “还不是想逗你开心,不然你以为我耍宝给谁看呀!” 其实宝儿也知道,凯蔷并不是一个善於说学逗唱的人,她之所以如此辛苦的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为了安慰自己,这让宝儿更加珍惜她俩之间的深厚情谊。 宝儿牵著她的手,目光中载满了感激,由衷的说:“谢谢你,凯蔷,要不是你……” 凯蔷因宝儿瞬间改换的表情而愣住,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了,别说了,我们去吃饭吧!”宝儿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不想让凯蔷的情绪也陷入低潮。 “我倒忘了我那两个乾儿子,已经饿得闹翻天了。”凯蔷似乎了解她的心思,随即粲然一笑,改变话题。 她俩正想往餐厅进攻的时候,介夫却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宝儿,你的房裹出现个男的,他说要找你,因为我不认识又没见过他,怕他是你家裹的人派来捉你回去的,所以我骗他说我们这没他要找的人,可是他却斩钉截铁的说确定你在这儿,又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我一时慌了,就跑出来找你。”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宝儿问他。 “他有说,但我一紧张给忘了,好像叫柳……什么来著。”他一慌又开始搔著头皮。 “好了,别想了。我去看看不就成了。”凯蔷想:姓柳的,难道是他? “可是他一看见你,就知道我在这呀!”宝儿担心的拉住她。 “你放心,我会应变的。”凯蔷安慰地拍拍她。 “那看你的罗!凯蔷。”介夫给她一个苦笑。 当凯蔷转进病房的同时,逸凡也正想出来透透气,不料两人撞个满怀。 “啊!”凯蔷抚著鼻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跑出个铜墙铁壁嘛!”她在心中啐駡道。 不过,幸而有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她正准备抬起头道谢的时候,蓦然,才发觉挡在面前的铜墙铁壁竟是环绕在她心中已久的柳逸凡,不用想也知道,刚才紧急扶住她的一定也是他了。 第24章 凯蔷羞愧的泛红双颊,“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柳逸凡饶富兴味的看著她,不发一言。 凯蔷见他无所反应,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於是泄气的垮下肩膀,微愠道:“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再说你也把我撞疼了。”她又不安的摸了下鼻子。 此时的他,轻拂她耳鬓的发丝,灼热的眼神深深瞅住她,其中载满了许多她不懂的东西,似温柔、似热情,又似怜爱。 最後,他终於开口了:“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拿下来。 “你……”凯蔷为他此一举动,弄得全身燥热,形成一股微妙的感觉。 “别忘了,我是位医生,相信我。”他轻抚过她小巧的鼻尖,看著她那眉目如画的清秀面容;霎时感到如痴如醉的蛊惑著他心中隐藏已久的一丝情愫。 他忘情的吻上她的唇,没想到渴望中的她竟是如此的甜美、诱人。此时的凯蔷几乎被他的热情淹没了理智,她忘了身在何处、为什么前来,只一味的接受他所给予她的震撼,及无法抑制的吸引力。 情场老手的柳逸凡首先找回了自我,他倏地推开了她,看著她那尚未恢复的迷蒙眼神,他满意的扯动了嘴角笑了笑。 渐渐被拉回现实的凯蔷,却将这笑容看成了耻笑,她羞愧难当涨红了脸,怒不可遏的指责道:“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我忘了这对你们长年居住在外国的男人来说,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你要笑就笑!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 “哦!是吗?”他不怀好意的又向前一步。 凯蔷惊惧的往後退了好几步,连忙说道:“你赶快说你来这儿找宝儿有什么目的,该不会只是好玩而已?” “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的,不过……”他顿了下,意味深长的又说:“现在我觉得这倒真的不难玩,而且挺刺激的。” “你!”凯蔷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恨人恨得牙痒痒的。 “哈……真有意思。”他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欣赏著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 凯蔷真的了无颜面、无地自容,气得转身就跑,还未踏出门外又撞上一堵墙。 “你……你是短跑健将吗?”凯蔷皱著眉头,难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短跑健将,只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却有人像在太空漫步。”他好整以暇的等待她会如何反击。 “我……我不理你了。”凯蔷使劲往他的脚背上踩去,便溜了。 逸凡不知道她竟会来这一招,抚著脚背唤住她:“喂!难道你不想知道子扬的下落?” “什么?”凯蔷不自觉的转身问道。 “我要见宝儿。”此时他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 “好吧!你跟我来。”凯蔷率先往花园走去,但身後那股无所遁形的压迫感,惹得她非常的心不在焉。 在花园中引领而望的宝儿,远远就看见凯蔷,及尾随在她身後的柳逸凡,陡地,惊觉不对劲,拔腿就想跑。 介夫及时拉住她,“宝儿,面对现实吧!再说你也得相信凯蔷,她不会出卖你的。” 宝儿停止了挣扎,喃喃说道:“我该面对现实了吗?” 此时逸凡已翩翩来到她的面前,颔首道:“宝儿,近来可好?”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宝儿暗忖,他该不是爷爷派来的吧! “不过,我有一半的关心是来自子扬的。”逸凡兴味盎然的看著她。 “子扬!逸凡你别开玩笑了。”宝儿感到喉头梗塞,难掩心头波涛汹涌。 “我没开玩笑,尽管他现在正处於四面楚歌的情况,最关心的依然是你。” “你的意思……”倏地,她只觉全身打了个冷颤。 “子扬有危险,必须自己去化解,但却又放心不下你,只好激怒你,让你恨他。”逸凡眼神中若有还无的泛出一丝担心。 “他让我恨他继而离开他,这样无论他此去的结果如何,对我来说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对不对?”宝儿近乎嘶吼般的迭声叫道:“错了,错了,他大错特错,我会更恨他、更恨他。” 凯蔷急忙扶住她,“宝儿,你别这样,会动了胎气。” 宝儿没有反应,自顾自的又说:“不对,他向来不认输,更不会轻易放弃,而今他却放弃了我,那他此去一定连自己都没把握。逸凡,你告诉我,他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快告诉我呀!” 逸凡摇摇头,见宝儿如此激动,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但步子已经踏出一半,总得踩下去呀!於是叹口气,将霍克成遇难的事,钜细靡遣的全部告诉宝儿。 此时的宝儿却变得无比平静,她喃喃自语著:“对方是海盗,而且早已计画多时,子扬他……不!我要对他有信心,他绝不会弃我们母子於不顾的。” “对,宝儿。你一定要对子扬有信心,相信他。”介夫亦在一旁安慰她。 “逸凡,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知道我和孩子不是没人要的就够了。” “那我走了,子扬就交给我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懂吗?” “我会的,谢谢。”宝儿当然知道,如今孩子是她的一切,她必将终其一生爱著他们。 ※※※ 子扬沉重的挂下电话,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那么的老奸巨猾,约他在公海上会面,进行交易的船也是由他们所指派的,各种条件都不利於自己的情况下,他的脸更深沉了。 他匆匆按了下桌上的按钮,只听扩音机中传来一声:“子扬,你又有什么事?” “别问这么多,过来一趟就是了。”子扬命令道。 只见小马耸耸肩,无可奈何的丢下笔,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子扬的办公室,只见他沉著一张脸不说话,小马似乎感染到他那份不安的气息,快步走向他问道:“怎么了,事情很棘手吗?” “比想像中要困难许多。”子扬将刚刚在电话中所谈判的结果告诉了小马。 “这不是要绝了我们的生路吗?都已经把“威格”送给他们了,还那么贪得无厌!”小马已气得顾不及形象,咬牙切齿的咒駡著。 ““威格”!哼。”子扬冷笑一声,又说:“就算把“远洋”整个送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放我们走的,他们准备杀人灭口,永绝後患。” “那你去不去?”小马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去,怎么不去!”他两眼细眯、薄唇紧抿,一副坚决的态度。 “什么?你要去!”小马巴不得是自己听错了。 “以静制动、置之死地而後生,这是我唯一的方法,你别再劝我了。义父有危险,我能置之不理吗?”子扬面对他,言辞异常激动。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小马垮下了肩膀,跌坐在沙发上。 “我会尽可能去调查对方所派遣的船只是那一艘,动用的人手有多少。问题是三年来我们一向正派经营,绝不结交任何帮派,想要得知对方的内幕消息,可能没那么容易。”子扬早已分析了这整个事件的脉络,根本找不到一丁点能转败为胜的希望。 “那什么时候?我和你一道去。”小马对霍家向来是忠肝义胆。 “不了,小马,“威格”还必须靠你支撑下去,我坚持一个人去。”他对小马的这份义气相当感激。 “可是你一个人去,教我怎能放心?”小马还是感到极为不妥。 “别忘了,“威格”是我俩的心血,若也没有了你,它的处境是很危险的。为了它,更为了我,你留下来吧!” “好吧!那你一切见机行事,不可太逞强,小心有诈。”一向就只会搞笑的小马,竟也会有想哭的时候。 子扬心中一凛,不再表示什么,顺手丢了烟蒂,去搜集他所想要的讯息了。 ※※※ 一早宝儿就感觉肚子有些不适,但预产期明明还有一个月呀!因为是第一胎,她根本没有经验,她不知道这就是早产的徵兆。偏偏这个礼拜她度日如年,心系著子扬的安危,可能是压力使然,让她有了早产的迹象。如今介夫去上班,凯蔷又去买生产用的东西,而她却痛得欲哭无泪。 骤然间,她感觉到底裤一阵潮湿,从凯蔷买给她的“产妇须知”中,她知道这叫“破水”,也就是快生了。 她一阵慌乱的冲到床边按下紧急钮,不一会儿,就见一位护士匆忙赶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宝儿虚弱的回应:“我破水了,大概快生了。” “那你先躺下,别让羊水流乾了,我去叫医生来。”她边说还边扶著宝儿慢慢躺上床。 宝儿向来不喜欢护士,只觉得她们永远是一副晚娘面孔,但眼前的这位小女生,终於让她能将护士与白衣天使联想在一起了。 经过医师的诊治之後,必须立刻进行剖腹产,因为她羊水已快流乾,但子宫口却没有张开的趋势,再拖延下去只怕会伤及胎儿。而今手术的进行已箭在弦上,却找不到亲属签章,可急煞了医护人员。宝儿只知道自己痛得快昏厥过去,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生孩子那么不容易,口中还不停念著:“死霍子扬,差劲鬼、讨厌鬼,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强忍了一个礼拜,不愿哭出来的宝儿,终於忍不住的掉下泪水。 在这紧要开头上,凑巧介夫回来拿设计稿,也正好担任了签名的重责大任,在产房外他不断的祷告,若出了什么差错,他怎么跟子扬交代呀! 第25章 ※※※ 同一时刻,远在美国的子扬,手裹拿著“远洋”的资料及让渡书,乘上了敌方为他准备的小船,向公海的方向驶去,在中途他感到心头莫名的烦躁不安,眼皮跳个不停。他自忖:怎么回事?难道宝儿她……不可能的,她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呀!我一定可以赶回去,陪她一起迎接孩子的来临,宝儿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子扬回神,冷眼观察这周遭的一切,发觉他们监控得非常严密,尾随在後的自己人,是否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换下呢?子扬开始担心,却不能没有信心,如今一无所有的他,“信心”是他唯一的致胜武器。 经过半天的行驶,他们的戒备慢慢松懈下来,子扬认为机不可失,不待此时,更待何时?他缓缓、小心地从他手上的资料袋中,拿出了一颗像鸡蛋般大小的圆球,用力的往地上一扔,瞬间七彩烟雾齐飞,呛鼻的气息四处流窜,让人目眩又异常昏沉,此时几名潜在水中戴著氧气罩的黑衣男子,伸出头一跃而上,立刻将船上那些面露凶光的大汉一一制伏。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刻丢了条湿毛巾给子扬,只见一直屏息凝气的子扬,立即拿起毛巾按住鼻口,不停的喘著气。渐渐地,他那已些微泛紫的脸色才出现了红润的光彩。 须臾过後,七彩烟雾已慢慢散去,子扬才开口道:“把他们的衣服换上,押到地下室去关起来。公海已在眼前,接下来的路是更崎岖难行,只好有劳各位了。” 黑衣人向他颔首後,立即押著那些人往船底走去。他们不是黑社会分子,而是子扬在纽约这三年来不停提携的中国人,让他们在异国能拥有舆洋人平起平坐的地位,所以一直对他抱著感恩衔环的心。这次当他们知道子扬有困难,都奋不顾身的自愿参加此次行动。子扬本不同意,但他们却要胁以死明志,让子扬不得已只好答应了。 大约又过了数小时,公海已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大家眼(奇*书*网.整*理*提*供)前,每个人都摩拳擦掌,等待著接踵而来的挑战。 子扬暗中吩咐了每个人该小心注意的事宜後,即从容不迫的走向立於公海中央的大轮,他不能认输,即使知道毫无胜算也不能轻易放弃。 当他走到一处甲板上时,身後押著他的那位高大外国人,即用枪口在他背部抵了一下示意他停下来。这才发现,他目前所处的这艘船,原来就是和义父一块儿失踪的那艘,实在是天助我也,因为子扬非常清楚这上面的各种暗门及保身武器的使用方法。 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子扬重新思考救人途径,因为对方的声音已从船上的扩音喇叭中传了出来:“东西带来了没?” 子扬警觉且不露痕迹的往播音室窗口瞄了一眼,似乎有两个红发及一个黑发男子。子扬心中暗啐:“又是洋鬼子,而那黑发男子必定是内奸,只可惜距离太远,无法辨认出其真面目。”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说了一遍:“好小子,你听不懂英文吗?我问你,你东西带来了没有?” 子扬以流利的英文回问道:“我父亲呢?” 想不到子扬却只听见一声狂笑,对方才开口:“连你的性命都操在我的手裹,你还想救霍克成。” 子扬知道他们绝对是狠角色,但还是故作天真的问道:“你们不是答应以物换人吗?” 红发男子合笑了两声後,“我佩服你那天真的想法,只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打算东西也要人也要,外加个你,听说你有一流的经商头脑,若效忠我们,保证你从此吃香喝辣的。” 此时的子扬额际的青筋暴跳著,他咬牙切齿的从嘴进出一句话:“你们下地狱吧!” “很好,那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对方亦双眼冒火的威胁他。 “除非你们不想要有关“远洋”的一切资料。” “笑话!宰了你们,还怕我会拿不到吗?” “哦!”子扬从口袋拿出一块金属片,朝播音室的窗口扬了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只不过是块铁片嘛!我不怕你耍花样!”对方不层的说。 子扬见他们一副外行样,更加自信的说:“这是块晶片,“远洋”所有的资料,全都浓缩拷贝在这裹面。” “什么?来人哪!”洋鬼子一看东西就在眼前,只要拿下他,马上就可到手。 “等等!”子扬迅速喊住了由四方向他趋进的杀手,吼道:“要是你们也不想活了,就尽管来吧!这裹面我已经藏了迷你强力炸药,只要我手一松,嘿……大家就来个同归於尽吧!反正我只有一个人,也够本了。” “呸!你们退下去!”红发男子气愤的大喝。 “我想知道我义父是否平安无恙,你们别再拖时间了,我手上的炸药可等得不耐烦了。”子扬晃了下手上的晶片,并将整个矛头转向位於播音室内的三个人。 “好好,你别冲动,我叫他们去带你义父出来。”红发男子安抚著他,并打算一等霍克成出来,待他的情绪因激动而疏於防备时,将他擒下。 缓缓的,左边第二间船舱的门打开了。子扬知道那是厨房,在与第一间饭厅交接处有一个暗门。 当他确认走出来的人果真是霍克成时,他没有迟疑,更没有让对方有下手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霍克成,用力将他一转,两人挤向那道暗门,立即将它闩紧上锁。 子扬喘了口气,由於裹面完全黑暗,没有一丝光线,他只能靠摸索才能行动。 他轻声急促的问著:“爸,你还好吧!” 霍克成此时激动得全身发颤,他不敢想像在这么危险的情况,子扬竟肯来救他,他摸索子扬的全身上下,“孩子,委屈你了,你没受伤吧!” “爸,这怎么算是委屈呢?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一切都值得,你还撑得住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我还撑得祝”於是他跟著子扬沿著墙壁慢慢往外攀爬。 “爸,外面有船等著我们,待会儿一出去,你就得马上闭住气往上游。” 一到尽头,子扬用力转开门锁,并说道:“爸,你抓紧我,水流冲力大,我们绝不能被冲回去。” 语毕,只见一泓潮水直往内街,子扬赶紧躲在门後,并抓紧霍克成,直到海水不再往内灌入,子扬才拉著霍克成,奋力往上游,直到看见由小船上垂下的绳索,两人抓紧它後,子扬才将口袋中那块所谓的液晶片往上一丢,立刻冒出一团团白色烟雾,船上的夥伴们一看见此一信号,立即将他们拉上船,并发动引擎向外海急速行驶。 红发男子眼看这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立刻下令,不论死活都得将他们捉回来。只见十来个身材魁梧的外国人,纷纷搭上一艘预备的小游艇急起直追,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一群彪形大汉拿起冲锋枪正要瞄准发射。突然无声无息的从空中掉下一枚催泪弹,正中红心,搞得那些家伙鼻涕眼泪直流。 子扬往上一望,原来是架静音直升机,奇怪的是,它忽然直兜圈子,像是在打某种暗号,不久从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舰艇声,等看得见它们的时候,它们已将敌方团团围祝 播音室中的三个人见大势已去,立即冲下甲板向四周喊道:“这裹是公海,你们无权逮捕我们。” 直升机上的一名男子,亦拿起扩音喇叭开始喊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并不隶属於任何国家警方或军方的军舰,只属私人所有,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你们给杀了,却没有人有权利拘捕我们。” “什么?!”此时他们只能不甘心的手高举过头,束手就缚了。 这时,折回来的子扬才看清楚那三名男子中唯一的东方人,原来就是两年前义父的手下员工,当初因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义父才将他逐出“远洋”,没想到他竟然对这件事耿耿於怀,进而以出卖“远洋”以达复仇的目的,让人不胜欷吁。 更令子扬不解的是,这些来救他的人到底是谁?眼看那架直升机已飞远,看来这一切只有回到陆地上再说吧! ※※※ 一路上,子扬不停的揣测,始终得不到结论,到底是谁会为了他动用那么大批的舰队及人手?莫非他们是冲著义父来的?义父交游甚广是有这个可能,但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并未放出消息,他们又是从何得知?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子扬脑中,直到他扶著霍克成上岸,才告终止。 他一著陆地,就看见立在眼前欢迎他们的两位男子——乔松宇及柳逸凡,瞧见柳逸凡身著的那套黑衣劲装,才若有所悟,原来在直升机上率领大队来救自己的人,就是他。 子扬赶紧趋向前,搂著乔松宇问道:“爷爷,你怎么会来这儿?”又往逸凡肩胛骨捶了一拳,“好小子,刚刚耀武扬威的那个人,原来是你。” 逸凡也在他胸前落下一拳,笑道:“这排场,可是乔爷爷费尽心思安排的,至於我嘛!只是乘机遇过駡人的乾瘾罢了。” “爷爷……”子扬看著乔松宇那历经沧桑的面容,久久无法平复,战栗了许久才叫出声。 “子扬,你还好吧!”乔松宇以锐利的眼光审视著子扬。 “我很好,只是……”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刚才那一大批人马你是怎么弄来的?” “这是凭爷爷在商场上数十年的关系,及花一点小钱借来充充场面的。”乔松宇甚为满意这次的杰作,思及此,还忍不住哈哈大笑呢! 第26章 “花一点小钱?”子扬不禁深皱眉。 “爷爷的钱最後还不是你的,除非你舍不得,否则不要用这种表情看著我。” “爷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想你再为我付出太多,而且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小钱。” “不管大钱、小钱,你的命我一定得保下来不可,你休想走在我老头前面,先向阎罗王报到,除非我先去。”乔松宇开始耍小孩脾气了。 “子扬,乔爷爷真的很担心你,本来路途遥远他说不来的。结果还是放心不下,闷不吭声一个人跑了来,造就是所谓的天下父母心呀!”逸凡连忙打圆场,免得这出喜剧变成闹剧。 “爷爷,对不起。我一时心直口快,请你原谅。”子扬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於吹毛求疵了,於是惭愧的说。 “好了,爷爷知道你的硬脾气。”乔松宇继而往子扬身後望去,“你还没替爷爷介绍,这位是……” 霍克成会意的走向他俩,自我介绍:“我是子扬的义父霍克成,很感激你们的搭救。”伸出手向他致谢。 “哪裹,我才要感谢你三年前救了子扬,并照顾了他三年。”乔松字眼中盛满了感激。 “爷爷,你……”子扬想不到爷爷已知道了一切。 “你和宝儿结婚的那天我就怀疑了,毕竟你是我从小拉拔大的,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了若指掌。”乔松宇笑笑的说。 “对了,提到宝儿我才想起,刚才我拨了电话到日本,想向她们报告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凯蔷说宝儿早产又碰上难产,正在动手术呢!”逸凡出其不意的冒出这么一句话,震惊四座。 “宝儿她……”子扬这下可慌了。 “我看你没时间休息了,快去日本看看我的孙媳妇及未来的曾孙。”乔松宇催促著。 然而子扬根本没听见爷爷的叮咛,早已飞奔得不见踪影。 “乔老爹呀!我看你和子扬真是绝配,一个是有了曾孙忘了孙子,一个是有了妻儿忘了爷,就连我这个义父也被抛到一边去了。”霍克成调侃的说。 霍克成的这句话惹得乔松宇一时语塞,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 倚在床头的宝儿,心满意足的抱著她的心肝宝贝喂著母奶,仔细观察他们细致的五官,是那么相像,尤其是眼、鼻的部位,却又是如此的熟悉。只是他们不像子扬的犀利、霸道,倒有些像乔皑的温柔、宜人,这让宝儿一直想不透。莫非是她想乔皑想得太多了,但她自己却非常肯定,她想子扬想得更深。 正当她为此百思不解的时候凯蔷推门而入,手裹还端著一锅鸡汤,“宝儿,你在喂奶呀!待会见喝点鸡汤。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又坚持要喂母奶,所以营养一定要够。” 宝儿厌恶的看了一眼那锅鸡汤,“凯蔷,我能不能不要再吃鸡了,油腻腻的反胃极了。” “这怎么行,多少喝一点嘛!否则奶水的营养会不够的。”凯蔷还顺手舀了碗鸡汤放在桌上。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担心你的乾儿子呀!”宝儿噘起小嘴。 “怎么了,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争风吃醋,丢不丢脸?来,乖孩子,妈喂你喝鸡汤。”凯蔷作势要喂她。 “恶心,少来了。”宝儿将身子挪了挪。 “不玩了,你好好喂奶吧!老大给我抱。”凯蔷抱著小baby开心的逗弄著。 “依我看,你比我还会带小孩,让我好惭愧哟!” “我只是跟他们特别有缘罢了。”凯蔷对宝儿笑了笑,“你别连这个也要计较,好不好?” “我哪有计较,只是担心子扬若是知道我这么笨,会回来吗?” 宝儿记得她刚从产房推出来时,凯蔷就告诉她子扬得救的消息,她简直高兴得连剖腹的痛苦都忘了,可是已三天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子扬的人影? “就算再笨,你永远是我锺爱一生的宝儿,一生一世我都愿守著你,永不分开。”就在 这个时候,子扬感性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 “子扬!”宝儿看著眼前这位她朝思暮想的人儿,顿时,声音梗在喉头不能言语。 子扬慢步走了进来,坐在她身旁,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著,眉宇之间满是怜爱、不舍。 凯蔷见状,会心的笑了,识趣的默默离开。 他充满爱意的眼光,看著躺在身旁的两个小家伙,不舍的问道:“宝儿,很疼吧!原谅我无法在你身边陪著你度过这最艰难的一刻。” “不用说了,我都了解,我非但不生气,而且我和孩子都以你为荣。”她头一次主动献上她的唇。 “哦!别引诱我,你刚生产完,我怕会克制不了,伤了你。”他轻轻推开她。 宝儿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你不是将要过好久所谓的“和尚生活”。” 他爱怜的拧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我不是“将要”,是“一直”。” “我是你的唯一吗?”宝儿近似羞怯的问。 “我不想骗你,在认识你以前我曾经疯狂过,但认识你後,你的的确确是我的唯一。” “我……我也想向你告白,如果现在不说,我怕我永远都说不出口。”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启齿。 “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爱你,我爱你比爱乔皑更深、更多。”她一鼓作气说完这句话。 “那么,我得几分?乔皑又得几分?”他邪邪的笑著。 “你一百分,他……九十九分好了。”她考虑了半天才给他这么一个答案。 “哦!老天,原来我才小胜他一分呀!”他转遍身背对她,一副悲伤样。 害得宝儿赶紧改口:“那我给他九十分好了,差十分了耶!很多了啦!” 她发觉他的肩膀依然抽搐个不停,急得她快哭了,“好嘛好嘛!零分好不好,你满意了吧!” 如此做并没有平息他的悲伤,反而抖动得更剧烈,宝儿直觉不对劲,将他用力一转,竟发觉他在笑,笑得口沫横飞,眼泪像放射状排列,舌头都打绪了。 “死霍子扬!”她如雷贯耳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房间,子扬倏地住了口,停止了动作,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小家伙嘶喊、哭闹的声音,只见他们一人抱一个,忙得不亦乐乎。 “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们了,可能你们还无法习惯妈妈那“河东狮吼”的嗓音,不过久了,你们就会和爸爸一样,学会了一招叫“充耳不闻”的功夫了。”子扬一边摇一边还念念有辞。 “孩子,我跟你们说,别听他鬼扯,他太坏了不是个好爸爸,我让乔皑做你们的爸爸好了,他温文儒雅,才不像他暴烈成性。”宝儿也不甘示弱的回应过去。 “喂!你怎么可以让他来当孩子的爸?他是个死人,而且你不是才给他一个零鸭蛋的评分吗?” “你错了,零鸭蛋是你不是他,再说死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骗人、装哭。”她只顾著叨叨念著,却没发现子扬已逼近她,猛地盖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你话太多了。”这是他给她最後的一句话。 两个小家伙却挺识趣的,就在这敏感的一刻沉沉入睡。 ※※※ 倪家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一下子多出了两个小家伙,可真乐坏了倪震,左拥右抱难掩其兴奋之情。连乔松宇也凑上一脚,两个老的抢著两个小的抱,一时间好不热闹。 “别急,别急,我又没说不借你抱,你抢什么抢,小心吓坏了我的宝贝。”倪震闪躲著乔松宇那节节逼近的双手。 “什么你借给我抱,是你该物归原主了,哪有人一借就借了这么久。”乔松宇见抢夺不成,禁不住抱怨著。 “你搞什么?是不是见我一举中双曾孙,受到刺激了?”倪震见乔松宇一副沮丧至极的表情,不忍心将二宝抱给他过过瘾。 乔松宇兴高采烈的接过二宝,“过些时候,你就知道是谁受刺激了。” “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 两个加起来已超过一个半世纪的人,竟为了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的小家伙争得面红耳赤,让人见了不禁莞尔。 这会儿宝儿和凯蔷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此一场面,宝儿忍不住大叹一口气,“两位好爷爷,幸好这次我一口气生了两个,否则你们不就吵翻天了。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再多生几个好了。” “我看算了,让他们去斗嘴好了,反正他俩也穷极无聊,我可不希望你再为我受苦了。”子扬爱妻的心情在此刻表露无遣。 “好恩爱喔!真令人羡慕。”凯蔷故意揶揄他俩。 “羡慕是吧!我的好朋友逸凡不错哟!”子扬早想牵这条红线,於是转身对逸凡说:“你就加把劲,别老让人家在那唉声叹气的。” 逸凡没有任何表情的摇摇头。 凯蔷见了他这样的反应,惭愧难当的立刻躲进厨房。 “逸凡你……”子扬拿他没办法,没想到线还没有牵成,他已经将对方得罪了。 “子扬,别说了,现在的我有重责在身,还不适合谈论感情,等一切尘埃落定後,我或许会再回来。”逸凡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冤!恨!怨!他尚未复仇,又怎能涉及男女私情呢? “好了,感情的事要靠当事人自己去排解,你就别在那剃头担子一头热了。”乔松宇拉开子扬,轻声劝他。 “对对对!大家还没尝遇咱们家宝儿的精采手艺吧!当我听凯蔷说,宝儿现在的厨艺已经到达登造极的状态,我真是难以相信。 第27章 走吧!咱们去尝尝。”倪震适时的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於是一夥人浩浩荡荡的往饭厅进攻,只是用餐时,宝儿不难察觉出逸凡那略为悔恨的神情,倒是凯蔷板著一张脸,看不出是怨是恨,使宝儿忍不住想好好的戏弄逸凡一番,只不过时机未到。 ※※※ 由於昨夜两人激情缠绵直达通宵,如今已日上三竿,宝儿还蜷曲在子扬的臂弯裹,甜甜的睡著呢! 突然间乔皑进入了她的梦境,脸上的表情由原本的温文儒雅,遽然变成了青面獠牙,慢慢的趋进她,她吓得一直跑,一直跑,不敢回头,最後还是不幸的被追上了,他搂著她一直摇,一直摇,并不断的啃噬她的颈项。 她惊惧叫出声,猛然睁阴眼,定神一看,原来是子扬。他亲吻著她的耳际、颈子,并轻轻摇著她,“宝儿,醒醒,不怕,不怕。” 她扑向他的怀中大哭出声,“我看见乔皑了,他好像很恨我,还不停的追杀我!” “追杀你?!”子扬好笑地复诵著她的话,他怎么可能追杀她。 “子扬,我想好好的跟他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他的灵魂一定会在那出现,求求你,让我去。”宝儿满是哀凄的神情求著他。 “好吧!但记得早去早回。”子扬对宝儿所说的那地方,心中已有了谱,他想也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嗯!谢谢你。”她在他唇上重重的印上一吻,就匆匆忙忙的拿起衣服,遮遮掩掩的溜进了浴室。 子扬笑著看她的动作,都袒裎相对好几个晚上了,她还是那么害臊,他摇摇头。他也该起身穿衣了。 尾声 已将近四年没踏进这地方,宝儿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深怕惊扰到这儿的一草一木。 眼前倾泄而下的瀑布是那么壮观,七彩的彩虹依然高高挂在上面,一点也没变,也丝毫没有人为的脏乱,似乎这些年来依旧没有人知道这儿、来过这儿。 宝儿坐在那块大石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她祈求乔皑在那边能听得见她的心声,更能体谅她,因为她真真切切爱上了子扬。 就在她衷心祈祷之际,突然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会是乔皑吗?她惊惧的回过头,渐渐地她眼中承载著怒气。 “你跟踪我?”宝儿微愠的问。 “这裹是我带你来的,我有必要跟踪你吗?”子扬绽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你带我来的?”宝儿轻拢秀眉,心想,他还真掰得出来。 “还记不记得有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你气呼呼的坐在百货公司门口等我,我为了表示歉意就带你到这个地方,私订终身。”他像是在朗诵现代诗一般,一字一字的慢慢吐出。 “你……”宝儿吓了一跳,难道乔皑化作子扬的模样,想戏弄她。 “你别怕,我是子扬,也是乔皑。”子扬看出了她心中的恐惧。 “你到底是子扬还是乔皑?你若是乔皑,又为什么要化作子扬的模样吓我?”宝儿连退了好几步,忘了身後即是一潭湖水。 子扬一个箭步,搂住了她,轻拂过她的发丝,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我有体温,我是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冒充乔皑?”宝儿瞪视著他。 他牵著她往大石边坐下,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上,她张开手掌,不敢置信的看著它,这是她送给乔皑的香符啊!她翻开左下角夹缝处一看,没错,当时她一时好玩,在香符的左下角密折处写下了小小的两个字:宝儿,若不知情的人绝对看不出来,那他究竟是…… 子扬笑了笑,将她的头枕靠在自己的肩上,“我是乔皑,当时飞机失事,我毁了容,被我义父所救,经过逸凡的改造,才变成现在的霍子扬。”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抬起头,狐疑的看著他。 “因为我不知道你丧失了记忆力;还记不记得在我出事三年後我们第一次相遇,我问你记不记得乔爷爷有个孙子,你笑说乔爷爷哪来的鬼孙子,因此我断定,你依然恨著乔皑,所以我那敢承认。”他轻抚她的面颊,慢慢说出这段往事。 宝儿听至此,已泪痕满面,原来他俩被上天捉弄了那么久,她呜咽的说:“我不恨你,我根本就不恨你,我去机场送你,但我不敢露面怕你笑我。” “哦!宝儿。”他紧拥住她,吻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像蜻蜓点水般,弄得宝儿痒得呵呵笑个不停。 “笑什么?”他停止动作,嗅著她的发香。 “我笑你自己还跟自己吃醋呢!”她眨著慧黠灵活的大眼睛。 “的确,那时也不知怎么地,听你说只爱乔皑不爱我,我心都碎了……”他越说两片唇就越靠近她的。 “你现在想不想知道?”她脑际闪过一个顽皮的念头。 “知道什么?” “你和乔皑的分数呀!我告诉你,好不好?”她边说边偷偷挪动著身子。“霍子扬和乔皑,我给他们的分数是——去当落水狗吧!”她狠狠的将他推人湖裹。 子扬早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在入水之际紧抓住她的小腿。扑通一声,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宝儿惊魂未定,子扬将她揽入怀中,“想要和为夫的洗鸳鸯浴就早说嘛!何必耍这一招。” 宝儿来不及出声,因为她的声音已淹没在子扬的唇舌裹,他们的爱也迥荡在这山林之间,生生世世。 注:想知道柳逸凡的恩怨情事吗?想知道他和于凯蔷之间的浪漫故事吗?在此先卖个关子,敬请期待罗!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