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难过美人关》 第1章 [枭雄]《枭雄难过美人关》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枭雄,在一般人眼里就像凶悍的霸主。三国时袁绍曾说过一句话:“除忠害善,专为枭雄。” 但是对于“冽风庄”几个被称作枭雄的男人来说,他们却是特立独行,独一无二。 尽管他们承认自己非属善类,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们,他们也绝不会做出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枭雄再起,是为了哪桩? 是恩怨情仇抑或摆脱不了的宿命? 第一章 今年气候非常诡异。 才九月天就刮起飕飕寒风,十一月不到便飘落皑皑白雪,偶尔还会冻得人手脚僵冷,隆冬似乎提早降临了。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程梅沁已是体虚力乏,想找机会休息,但只要一瞧见夏随风那张悠哉又无所谓的脸孔,她便说不出口。 当初为了解救她喜欢的男子江杰,她特地前往“冽风庄”求助,冽风庄专门接受委托之事,并收取报酬。 而夏随风就是冽风庄里的枭雄之一,当时他便用一副不屑的表情看她,让她对他起了不好的感觉,不懂冽风庄里人才济济,为何元烽师父偏偏要派他跟她一起返回兰州、查探江杰的下落? 倘若不是一心急着救江杰,她才不愿答应呢! 如今,或许她已误上贼船了! 唉!讨厌的男人,他就像他的名字,和风一样随遇而安,可她是女人,无论是吃或睡都得有所顾虑呀!刚开始她还有体力,很配合的赶路,大多能在天黑前找到客栈歇息,但今天……她已经不行了。 发现她愈走愈慢,夏随风吹着口哨的动作瞬停,旋身望着她,“你怎么了?不是为了你的男人都快急死了吗?还不用飞的,怎么跟龟一样慢!” “你……夏随风,不要老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可是付了银子。”梅沁自认是一路让他。 “银子?!我没看到,我师父不是还你了?少唬我,哼!”那声轻哼满是嘲讽,听在梅沁耳里,就像根针刺入耳膜般疼痛。 “我爹……我爹是前丞相程誉,我绝不会赖你帐的。”真以为她穷到没银子吗? “你这是拿你爹来压我吗?真幼稚。”夏随风回头睨了她一眼。 瞧她紧缩着身子,像是快冷死一样,本不想管她,却又忍不住问:“你包袱里还有衣裳吗?” “包袱!”她将包袱抓得更紧,“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怕她不付银子,所以想偷她的盘缠吧? “我是看你冷成这样,包袱里如果还有衣裳就穿上,如果病了,别以为我会照顾你。”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清楚。 “衣……”咬咬唇,她垂下脸,“我当时急着出门,哪有心思考虑自己该带什么,也就随便准备了些衣裳便奇+shu$网收集整理出门了。里头全是些普通的冬衣,我根本没料到才几天工夫气候会变这么冷。” “笨蛋。”他轻嗤,“出远门居然这么随便,你是想找谁麻烦?” “放心,我绝不会麻烦你。”她抱紧自己直往前走,走没几步,肩膀突然一阵沉重,她转头一看,竟是件毛氅! 她见过的,前两天他打开包袱时,她不小心看见了这毛氅。 “你这是?” “借你的,可别弄坏或弄脏了。”他吹起口哨,状似没事人般地继续往前。 摸摸身上毛绒绒的外氅,梅沁又看他一眼,尽可能地加快脚步。突然,她见他停下脚步,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你不是说再不快点,会找不到客栈?” “因为你都已经耽搁了。” “你──”梅沁自认已经很卖力地加快脚程,没想到他竟将一切过错都推给她。 “难道你没有放慢脚程,因为冷整个人缩在一块儿,活像个雪球,动作慢得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龟。”他愈说愈过分,但也让她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没错,刚刚她当真冷得寸步难行。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气,怎能露宿荒郊?何况还是跟一个男人! “不住客栈,应该还有其它地方可以投宿。”这里他多年前曾来过一次,但事隔多年……不知道人事物是否已改变? 夏随风看看天色,随即转向另一个方向。 “你要去哪儿?”那条路不是往兰州的路呀! 他没多说,只是继续朝前走。这附近便是古天岗,古天岗后面约五里处有座曲桥,在他的印象中,临桥幽静处有一座古刹。 行约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古刹还矗立在那儿。 梅沁好奇地跟着走进,不时抬头看着古刹斑驳的墙面,心想这儿少说也有一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吧? “阿弥陀佛。”两位和尚现身。 “师父,我们是来投宿的,不知是否方便借住一宿?”夏随风随即道。 “原来两位是来投宿,不知两位是……” “可有两间房?”怕被误会她与夏随风的关系,梅沁赶紧说道。 “那么这边请。”和尚微微一笑,带领他们来到偏厅,“请在这儿稍坐,喝杯热茶,房间准备好就来通知施主。” “谢谢师父。”夏随风点点头。 直见他们离开后,梅沁不禁调侃起夏随风,“没想到你也会有彬彬有礼的时候,真稀奇。” “我不像某人,无礼又无知。” 这屋里的正中央有个炉子,炉下放着红通通的炭火,用陶壶煮着清茶,只要一杯入喉便能驱走身上的寒意。 夏随风坐下,拿了两个陶杯倒茶,将一杯递给她,“喝杯茶驱驱寒。” 梅沁头一偏,还在气他刚刚所说的话,“我不喝。” “随你。”夏随风兀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茶香弥漫整间屋子,他不由闭上眼,直赞美这茶有多好。 好想喝……好想喝喔!梅沁心底不停喊着这句话,可又倔强的不肯说出口。 外头的风好大,吹得窗子嘎嘎作响,外头几株松柏也在风中摇晃着。 薄薄的屋墙、单薄的纸窗,似乎快禁不起这样的风吹,快要被吹垮了! “真不喝?”瞧她的身子蜷缩得厉害,夏随风又问了遍。 “……好吧!”她怕再坚持下去,自己会冻成冰棍。 重新倒杯热茶给她,梅沁端起,慢慢饮下,还真是温暖了心,也温暖了僵冷的四肢。 “我一直以为屋里会比外面温暖,怎么还是一样冷?”她连牙齿都快打架了。 “你不会看吗?这里的砖墙经年累月受到风吹日晒雨淋,很老旧了,我们有个栖身之所已经很不错了。” “为何不重建呢?” “你要将身上的银票捐出来吗?”他朝她伸出手,“我会替这里的师父向你道谢的。” “你的嘴真是……”梅沁燃火的目光立刻朝他射过去。 “所以啰!你就暂时委屈点吧!总比在外头餐风宿露得好。”他才说完,就见刚才的和尚与一个手里拎着油灯的小沙弥走了进来。 “两位施主,房间已经打点好了,我让小徒儿送你们过去。” “谢谢。” 两人随着小沙弥的脚步离开偏厅。 来到偏厅外,梅沁才发现天色已暗,这样阒沉的氛围更加重她心中的不安。 被带入房间后,梅沁一个人坐在里头,听着外头萧萧风声就像狼号一样,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夜里太安静,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江杰…… “江杰,你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遇害了?究竟是谁对你有这么深的仇恨?”她愈想愈烦躁,本应该累得睡着的她,居然失眠了! 就这样,梅沁裹着被子,几乎张着眼到天亮……直到第一道曙光射进屋里时,她才渐渐沉入梦乡。 早膳备妥,小沙弥来到梅沁的房外喊道:“女施主,可以用早膳了。” 梅沁陷入沉睡,压根没听见他的叫喊。 当夏随风走出房间,看见的就是小沙弥在梅沁房外一脸无措的表情,于是他立即上前,“让我来吧!” “请两位施主到后面食堂用早膳。”小沙弥双手合十,叮咛后离开。 夏随风先敲敲门,接着扬声喊道:“喂……你醒了没?” 没得到回应,他看看房门,耐着性子又喊一遍,“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该起来了吧!该不会睡死了?” 过分的沉静让他耐性尽失,夏随风半眯起眸,不客气地扯开嗓门,“再不出声,我就要进去了。” 她翻了个身,微微张开眼,但阳光过子刺眼,她反射性的又闭上,丝毫不理会门外的咆哮声。 夏随风立即以内力震开门闩,往里头走去,可突然间他凝了神,只见床上的女人居然会踢被子,这么冷的天气……她还踢、被、子! 瞧她只着件内衫,身子蜷缩着直往床角钻,这女人简直是……难道不知道如果她病了,他绝对会将她丢下不管吗? “起来。”大步上前吼了声。 梅沁震了下,缓缓张开眼,当看见他出现在她房间,她尚未回神的脑袋是一片空白! 须臾,她好不容易回神,立刻慌得惊声尖嚷── “闭嘴!”不待她叫出声,他已经开口制止,“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师父叫了你几遍,你居然还能睡?” 她微微一愕,这才明白他是来喊她起床的。 第2章 “你怎么能怪我,我昨晚睡不着嘛!”梅沁好委屈。 “有床让你睡,有被子让你取暖,你还睡不着?” “可风声好大,吹得窗子直响,我……”自知理亏,她缩起下巴,“我又不像你会武功,如果我真有你这么厉害,就不必去冽风庄找你们帮忙了。” 夏随风摇摇脑袋,他实在是受够了,“行了,你就快点起床吧!该用早膳了。” “可是你……”她紧抓着被子,“你也不能擅自跑进别人房里,快出去。” 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夏随风,却因为她这句话而煞住脚步。 他徐徐转身,走近她俯下身,对住她的小脸,扯开一丝诡魅笑痕,“难不成你认为我对你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你……你别靠过来。”程梅沁吓得直往墙面贴去,就在这瞬间,她才发现他的五官好深邃,尤其是那双奇+shu$网收集整理眼漆黑得发亮,弯起的薄唇更带着勾引的讯息。 老天……她怎能这么想?! “这么怕我?!”他的浓眉轻撩。 “好歹我也是个女人,人家也都说我长得不赖。”梅沁扬起小下巴,不想被他这股气焰给压下去。 “哈……女人是吗?”夏随风的大笑声直刺激着她的心。 “你笑啥?” “笑我自己太驽钝,居然要经你提醒才知道你是女人。”该死的夏随风,竟然还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你真的好可恶!” 拿起床上的竹枕,她用力朝他扔过去,一个不稳,险些翻落到床下。 夏随风想接住她,无奈她却往他的双臂上一压,两人双双倒地,而她的胸脯就这么压在他脸上! “天……好疼……”梅沁还不知道情况之惨,撑起身才发现自己竟压着人家,顿时羞红了小脸,又跳回床上坐好。 “你喊什么疼,痛的人是我吧!”他坐起来,猛吸了口气,但侵入鼻间的竟是她馨甜的香气。 该死,她不是女人,绝对不是! 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她那张无辜的小脸,到嘴的话就这么吞回肚里。 “赶紧准备好,去用早膳吧!”丢下这话,夏随风便站起身,迅速离开这满是诱人香气的房间。 直到外头大树下,他一手扶着树干猛喘气,想起刚刚那一幕,他的下腹居然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不可能!就算全天下女人全死光,他也绝不会对她有任何反应。 看来,他最好与她拉远距离,而且是愈远愈好。 用过早膳,夏随风与梅沁向古刹的师父们道谢后,随即启程赶路。 一路上,夏随风刻意加快脚程,让她孤单单的身影远远地落在后头…… 梅沁感觉得出来他似乎走得比以往还快,于是小碎步地追上他,“你能不能慢一点,等我一下。” 夏随风回头对她说:“吃也吃饱、睡也睡够了,身上的衣物应该也保暖,我们得加快脚程,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凭他这几年追贼人的经验,拖得愈晚,对方的把戏会愈多,到时候要挖出他们的底细就不太容易。 “担心江杰会死吗?” 梅沁兀自猜测着他的意思,“你不是要我别紧张,只看见血迹并不表示他死了不是吗?那为什么……” “你烦不烦?”夏随风回头冷睇着她,“我有说他死了吗?” “可是你刚刚的脸色,明明就写着──” “我是担心找不到柳霸天,如果他真抓了江公子,必然有某种目的……所以柳霸天很有可能已经押着他为非作歹去了。” 既然她这么笨,他就好脾气地将他的意思说完整,免得又被她给误解,惹得自己又恼又气。 “江杰不会屈服于恶人。”她很有自信地说。 “是,你是他肚里的蛔虫。”他不屑道。 “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梅沁顿时心乱如麻,“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夏随风睨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梅沁也尽可能加快脚步,希望能早日赶到兰州,除了担心江杰的安危之外,她也好想家。 离家也有好一阵子了,以前在家里她是大小姐,任何事都有下人伺候、丫鬟打理,如今出门在外凡事都得自己来,这不打紧,她却还得跟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共处这么多个日子,光想就觉得难受,偏偏依目前的状况,她又不能没有他。 走了好一段路,夏随风发现她似乎落后愈来愈远,于是眯起眸心问道:“我说你又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头有点晕,腿也好酸。 看他一眼,梅沁深吸口气,奋力往前走。 夏随风仔细端详她,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因而放慢速度等她走到身边,“你先走吧!” 她没说什么,提起劲继续往前,可就在接近正午时分,阳光露脸、雪层渐融,愈是暖和的气候应该让她动作更快才对,可是梅沁却愈走愈慢。 “累了?”他上前问道。 “还好,我们赶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延误了时间,就不知这男人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挖苦她。只是,脑子的晕眩似乎没有减轻,阳光投射在冰层反射的光影直刺入她的眼,眼前一阵苍茫。 “别逞强,休息吧!”他最看不惯不认输的女人。 “我不要。” “万一你累倒,只会拖累后面的行程。”他双臂抱胸,索性止住脚步,然后找了块大石坐下。 “你怎能这样?倘若今儿个又找不到落脚处呢?”她转过身,没察觉明明已是冬天,自己额上竟然泌出汗水。 “你果真是病了。”他却发现了。 “我没有生病。”他为何要咒她? “真没有吗?”夏随风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拂去她鬓边的汗珠。 她随即往后一闪,脑子却忽感昏眩,身子瞬软,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来。 他没料到会如此,当回神时她已倒在他脚前。 “喂,你醒醒……”他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脸。 梅沁徐徐张开眼,无力又气虚道:“我……没事,快赶路……” “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赶什么路!”将她抱在胸前,感觉她的体温很高,活像个小火炉,八成是她昨晚踢被子受寒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担心。”她用尽力气站起,“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撑得过去的。” 夏随风半眯起眸子,瞧她这副不要命逞强的模样,说好听点是韧性坚强,说难听点就像糟老头一样固执。 “话先说在前头,我管你不是担心你,而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累赘。”他冷着张脸,“如果你真要走,好,我就看看你能走多远?” 梅沁睨他一眼,立刻转身往前走。 夏随风双臂抱胸望着她倨傲的背影,倒要看看她这股傲气能维持多久? 果真,走不到十步,她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不得不放弃,慢慢回头对他说:“我……我要休息。” “固执的姑娘,现在要听话了是不?”他走向她,瞅着她微噘的小嘴。 “你很得意吧?好,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眼神恍惚,眼前的人影开始晃动。 “那就别赶路了,还是把身子照顾好要紧。”之前说不理她只是吓唬她,夏随风又怎能丢下她?于是朝她伸出手,“快把手给我吧!” “做什么?”她摇摇头。 “当然是找一处可以让你休息的地方。”不管她肯不肯,他立刻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梅沁走了几步后,双脚已是软弱无力,夏随风索性抱起她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不但得观察她的情况,还得留意附近可否有休憩的地方。 走了好一段路后,他看见一座废弃的石屋,该是以前用来关野兽的地方。 他先将她抱到靠墙的地方安置好,因为这里的屋顶只剩下一半,看来也只能挡挡风雪日阳了。 “你先躺会儿,我马上回来。” 夏随风才刚起身,就被她拽住衣角,“你……要去哪儿?会不会趁这机会,丢……丢下我?” 夏随风轻轻一哼,“虽然你很烦,但我还不至于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梅沁的脑子好像跑进好多小人儿在打架,虽然想顶他几句,可是她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最后她松了手,看着他从眼前消失。 他说不会丢下我,那是去哪儿呢? 好冷,地好冷……空气也好冷,可是她身子的焚热却没有丝毫降温,闭眼休息了会儿,感觉面前似乎有人影晃动,吃力地张开眼皮,就看见夏随风将一种草捣成泥,然后搓成丸状。 “快吃吧!”他说道。 “这是什么?”她皱眉望着眼前那乌漆抹黑的丸子。 “快吃下,不会害你的。”他眯起眸,“把嘴张开。” 怕他真的不理她了,梅沁只好张开嘴将它吞下,但那草味真是难闻,令她作呕想吐! “把这水也喝了。”夏随风将装了水的竹筒给她喝下,“先睡一觉,醒来后就该褪热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药?” “睡吧!”夏随风没作解释,拿起竹筒,也喝了口水。 或许是药效有了效用,她心底有诸多疑问尚未问出口,眼皮已沉重的垂下,一切的一切都暂奇+shu$网收集整理时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梦里,她和江杰在“微林书苑”里为了某篇文章而争论,但在争论中偶尔也因为某些想法相同,彼此相视而笑。 梦里,有他温柔含笑的眼神、有他笑意盎然的面容。 第3章 梦里,到处都是血迹,场面一团凌乱,腥臭的味道窜鼻而来……让她又惊又慌又乱。 江杰,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第二章 “不要死,江杰你不能死……江杰——” 梅沁从梦中惊醒,她坐直身子,脸庞、鬓边全是泪水。 夏随风被她的呓语与尖叫声给震住,正在扔柴火的他抬起脸所看见的就是她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轻吐口气,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告诉过她,她喜欢的男人不一定会死,她为什么还是听不懂? “喂,你是不是有了体力就只知道哭?”他拔高嗓音说道。 梅沁抹去泪水,扁着嘴看他,这男人就这么没有气度吗?一开口就只会对她冷嘲热讽。 “你真的很无情。”老是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真无情的话,就不会陪你走这一趟。”他用下巴点点她身边的东西,“还有一颗药丸,快吃下去,这样才能好得彻底些。” “我已经好多了。”那药丸的怪味道到现在还残留在口中。 “不吃是不是?那我回去了。”夏随风随即站起,他可没兴趣再照顾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你又威胁我?!”咬咬纤薄的柔唇,她暗自嘟囔道,最后还是将药泥丸子给吞了。因为她告诉自己,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一定要。 “我可没有威胁人的意思,只是我有我的做法,还有你的拗脾气最好改一下。”他坐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又闭上眼。 “别睡了,我们快赶路吧!”虽然烧已退,但是梅沁仍感到浑身沉重无力,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延误救人的时间。 “你不要再逞强,好好再睡一会儿,天就快黑了,干脆就在这儿待到明早再走吧!” 太阳渐渐西下,气温也开始下降了,夏随风早早将刚刚拾来的柴枝生起火以取暖。 “什么?我们两个要在这里过夜?”她很吃惊。 “怎么?怕我吃了你?”他扯开一丝笑痕。 梅沁不安的垂下脸,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个夜晚。 “能不能……能不能去附近民家打扰一晚?”睡在这种地方,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附近民家?”他逸出笑,“你到附近走过吗?” “我是没有,到底怎么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民家也不见得愿意收留我们,你还是认命的在这里待一晚。你过来吧!这位置有墙挡风,不至于太冷。”他伸了个懒腰,看顾她一整天,他真的困了。 “怎么会这样呢?”老天还真不帮忙,“可是我睡了好久,睡不着了。” “那就闭目养神吧!”说着,他便闭眼睡下,不再理会她。 眼看夏随风就这么合上双眼,想必他看顾了她一天,当真累了。虽然她很不满意他的态度,但是这阵子的同行,她发现他的个性就是如此,一张嘴从来不会说好听话,但心地倒不错。 像风般喜欢自由,却因为她而被缚绑了,难怪会这么气她、讨厌她,唉!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和双颊,似乎是退烧了,而她也有了饥饿感。 起身四处看看,她发现身边完全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一早从寺庙带出来的干粮在路上也吃完了,该怎么办呢? 她今早吃过早膳后,路上只吃了几口干粮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难怪会饿了。 她呻吟地看看四周,除了融雪还是融雪呀! 渐渐地,她放弃了。回到石墙边,她忍着饥饿,看着夏随风一副熟睡的模样,不禁想,这坏家伙哪时候才会醒呀? 不一会儿,她嘴里的坏家伙终于醒了! 他坐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才望向梅沁就见她正用一双怨怼的眼睇着他。 “怎么?你没睡!” “对。”她怎么睡得着? 走近她身边,夏随风蹲在她身侧。 “你想做什么?”梅沁不自在地往后退了点。 “帮你检查一下。”夏随风没好气地说。 “你是大夫?” “略懂皮毛。”他舅舅可是淮北的神医,他十五岁离家后曾跟在他身边习过一阵子医术,后来发现自己对习武比较感兴趣。 离开舅舅之后,他便四处拜师学艺,这一路只能用“坎坷”来形容。 听他这么说,梅沁伸出手,半信半疑地让他为她把脉,“你没骗我,真的懂一些医术?” “别说话。”夏随风闭上眼仔细诊着脉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已经好了大半,但仍要注意保暖,别再着凉了。” “真的假的?” “如果是假的,你现在就没这么好的体力了。”说完,他便起身走向另一边。 “喂……夏随风,你要去哪儿?不是要在这儿过夜吗?”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问题是她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明明饿得头昏眼花,她仍强迫自己举起双腿跟上。 幸亏今晚月色明亮,否则她还真怕会跟丢。走了一段距离后,她看见他走到一处覆满雪的山坳处,拿出藏在那儿的一条绳索拉了拉。 惊奇的是,另一头像是有人回应般,绳索也抽动了两下。接着他又沿着它走过去,梅沁才瞧见在绳索的另一头系着一只竹笼,里头有一只兔儿。 “兔子!”她睁大眼,“怎么会有兔子?” “这是雪兔,雪季才出来活动。”他抓了兔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要做什么?” “将它给宰了!” “什么?”梅沁捂着嘴儿,难以置信,“它不过是只兔——” “你想饿死吗?”回头睨她一眼,他便折返刚刚废弃的石墙。 “原来你不是要离开?”害她跟着他走那么远,如今又要走回原地,天……光想她都累了。 可是吃兔子……为什么要拿这么残忍的事考验她? “我只是来看看收获,是你自己傻傻地跟着。”向来无牵无绊、天涯独行的夏随风,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多个担子。 只是为什么,他竟愈来愈习惯这个担子? “刚刚那是你设的陷阱吗?”摸摸肚子,她实在是饿坏了,只好跟小兔说声抱歉了。 “没错,知道你睡醒后会饿,我就先去设陷阱,哪知道你竟然没睡。”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却见她还怔怔地望着他手里的兔子。 “把脸转过去。”他沉声道。 “为什么?” “你要看着我手中的刀子活生生刺进这只兔子的肚子里?”瞧她都快要哭了出来,还直盯着这只兔子看。 “不……我不看。”她赶紧转过身。 他撇嘴笑笑,抓着兔子利落地宰杀、去皮,处理好后用刀刃插着,直接放在火堆上烤。 “我可以转过去了吗?”梅沁有气无力地说。 “可以。”发现她没穿上毛氅,他起身将毛氅拿来为她披上。 感受到他的体贴,梅沁心窝微热,偷偷瞄向他专注烤兔子的表情,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挺善良的,好几次他可以丢下她不管,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么说,她过去真的误解他了吗? “这给你。”他将烤熟的兔肉递给她。 “好香!”她拿在手上,吞了下口水。 夏随风扯开笑容,“那就快吃吧!” 梅沁瞧了他一眼,转过身咬了口,因为饥饿,她很快就吃完了。 “别吃这么急,喝点水。”他将竹筒给她。 “谢谢。”她赶紧喝上一口。 他眯起眸瞧着她,“知道吗?像你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才惹人怜爱。” “什么嘛!”噘起小嘴,梅沁忍不住碎念道:“才对你印象好一些,你就原形毕露。” 瞧她背着他直嘀咕着,夏随风摇头轻笑,又撕丁块肉给她,“多吃点,身子才复原的快。” 梅沁偷偷笑了出来,开心地接过。 此刻夜深了,冷冽的风刺骨,颓倾的墙根本挡不住那寒气。 但是眼前的火光,仿佛有道热气袭上了心头,令她浑身暖烘烘地,使这一夜不再难熬。 ※※※ 真是舒畅呀! 踩在冬日长长的街道上,一道橘白光影从路的那头直射过来,照得一片雪地亮晃晃的。 两旁人家无不搬出被子趁午时晒在院子、大门边,好去除那霉味。 梅沁笑望着在街上奔跑的孩子,他们一个个穿着厚厚的冬衣,边跑边摇晃身子,可爱极了。 “好久没看见这么舒服的阳光,瞧大伙好像更忙了。”身子顿觉暖和,活动力也就增加了。 “没错,如果气候好一些,我们的脚程也可以加快,便可提早两天到达兰州。”夏随风眼观四方,发现愈近大城镇,三教九流的复杂人物也就更多了。 “真的,我们可以提早到兰州?”心想可以回家,赶紧找出江杰的下落,她的心情也轻松许多。 “只要你别再耽搁就行了。” “什么嘛!老说我。”梅沁扁着嘴儿。 “今晚就在这间客栈住一宿吧!”夏随风停在一间客栈前,然后大步走进去。 梅沁随后跟进,坐在他对面,好奇地问:“兰路上客栈这么多间,你为何选择这家呢?” “因为它生意比较差。” “什么?生意差!”她诧异不已,“为什么要找生意差的店呢?” “因为单纯。”他挑起眉,逼近她的小脸问:“像你这种脑子少根筋的,只适合单纯的环境。” “为什么又取笑我?”她鼓起腮,已忍耐到了极点。 第4章 “我可不是乱说。”他闲逸地看着她微噘的小脸。 “又来了!”梅沁不服气地瞪他,“别太自以为是了,我会向你证明,就算单纯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两位客倌想吃点什么?”小二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给我几盘小菜,一坛酒。”夏随风道。 “我还要馒头。”梅沁赶紧补了一句。 “为什么突然想吃馒头?” “因为刚刚闻到馒头的味道,好香喔!”梅沁光想就已垂涎三尺,“恨不得赶紧尝一口。” “哈……这位女客倌说的没错,我们店里的馒头可说是远近驰名哪!”店小二笑着道。 “真的?那我要两盘。”梅沁立即道。 “啊!”小二一愣,像是还未遇过有哪个姑娘家一次就叫两盘的。 “就来两盘吧!”夏随风勾起嘴角,猜想这丫头是真的饿了。 “这是本店招待的酒,请先用,小菜马上送来。” 小二退下后,梅沁忍不住喃喃念道:“他那是什么表情呀?只不过叫了两盘,我现在饿得都可以吃下三盘馒头了。” 瞧她噘嘴抱怨的可爱模样,夏随风不禁看得失了神。 唉,看来他得关闭自己的心门,才能杜绝一直往他心口侵入的怪异感受。 “待会儿吃不够再点吧!”他建议道。 “对了,咱们用钱要怎么算?”每次用膳住宿都是花他的,虽然她不可能赖他帐,但总得先说个清楚。 “你想怎么算?”他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呃……你老说我会赖帐,可是从冽风庄出来至今都是花你的,要不要我分担一些?”想必他一定会大喊赞成吧! 夏随风将酒倒入喉中,瞥了她一眼,“你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哪有?”她转开脸。 “还说没有,之前只要提到银子,你就会露出一副担心被我抢的模样,现在居然主动说要和我分担?”他可没穷到连盘缠都不够。 “过去……过去是我对你不了解。”她噘着小嘴,“但你也不用这么说我。” “不必了,免得你日后在我师父面前碎嘴,这种罪名我可担待不起。”这时小二正好将菜送上。 她本来还想顶他几句,一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拿起筷子迅速夹了口热腾腾的菜,又剥了软绵绵的馒头放进嘴里……真的好好吃!梅沁头一次有这种感动,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夏随风突闻她吸鼻子的声音,抬头一瞧才知道她哭了! “你又怎么了?”真是奇怪的女人。 “因为太好吃了。”她抹去泪,笑着继续剥馒头。 瞧她爱哭又爱笑的模样,他的眸影突转深幽……发现她的俏皮与固执,竟微妙的在他心弦轻轻一撩! 懊恼自己居然出现这种感觉,夏随风敛下眼,在喉头发出一记闷哼。 “你怎么不吃?”晶莹大眼直瞅着他古怪的表情。 “看你吃就饱了。”瞧她那副样子,活像饿了三辈子,他哪敢抢她的食物呀! “你这是挖苦吗?”她对他皱皱鼻子,又不以为意地吃了口馒头。 “可见你还是有自知之明。” “我是因为饿了才吃这么多,平常我才不会这样,瞧我一点也不长肉,你就该明白了。” 她说话的表情认真得几近滑稽,看在他眼底,却是愈来愈可爱! 虽然对她的观感有点变了,但他嘴上一样不肯放松。 “没错,的确不长肉,连该有肉的地方也少得可怜。”他啧啧两声,摇头又叹气。 梅沁张大眸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腮帮子霍然泛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愧。这坏家伙的眼睛看到哪儿去了?过分! “你最好顾好自己的眼睛,小心我迟早会将它挖出来。”她旋过身,(奇*书*网.整*理*提*供)有意避开他“邪恶”的目光。 夏随风轻笑出声,一副“给我看我还要考虑考虑”的表情。 “笑什么?”他虽长得俊,笑容却刺眼极了。 “因为你很好笑,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你除了找麻烦的缺点外,也是有优点的。”他一派嬉皮笑脸。 “什么优点?” 虽然清楚他那张嘴吐不出象牙,梅沁仍是忍不住问。 “你太天真,往往不经意的一个举动都能逗得人心情愉快。”真要他说,夏随风也不隐瞒。 “心情愉快?!” 见了他那魅惑又率性的笑容,梅沁的心口竟有一阵紊乱莫名的狂跳!她立即垂下脸说:“很抱歉,我见了你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下以为意的撇撇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既然目前你只能倚靠我去解救江杰,你是不是该对我好一点?” “你……”提起江杰,她脸上的笑容便敛下。 “听说柳霸天近来又买了不少女人进府,似乎是赚了一大笔银子。”旁桌有人提到了柳霸天。 梅沁浑身绷紧,拧起一对秀眉看向他们。 “谁知道呢?他向来为非作歹,若说他又做了什么坏事,一点也不奇怪。”另一人操着兰州方言说道。 梅沁听出来了,夏随风还不及阻止,她已经站起问道:“请问你是来自兰州吗?” “姑娘你是?” “我是前朝丞……” “她以前住过兰州,所以对那儿特别感到亲切。”夏随风立即拦下话,并对梅沁皱皱眉,指责她太没心眼。 “原来如此。”对方笑笑。 夏随风走向他们,“能一块儿坐吗?我请两位喝酒。” “哦……没问题,请坐。”有人请喝酒当然好。 他提着酒壶走过去,却见梅沁也想跟来,立刻往她的脑袋一压,将她按回椅子上,“我们男人说话,你别过来。” “什么嘛!” 她锁紧眉心,就见夏随风坐在他们对面,为他们各斟上一杯酒,“刚刚我听见你们提及柳霸天,他好像在这一带挺有名的?” “有名?没错,是恶名,到处欺压百姓,强掳良家妇女,让人闻之丧胆呀!”他激动地说道。 “这种人你们还容忍?” “有什么办法?这儿天高皇帝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只能认命了。”他们说着,不禁重重一叹,“原本他只是居住在兰州边的小镇上,可近来已经住进兰州的贵玉镇,我都不敢让我女儿随意在街上露脸呢!” 夏随风眯起眸,冷冷地问:“他真是这么可恶?” “对,而且愈来愈猖狂,简直是目无王法。”他们看着夏随风,“公子,你怎么对他这么有兴趣?” “因为……我有位朋友曾受到柳霸天压迫,所以我想多知道一些他的底细。” 他望着两人,“对了,你们可曾听说他最近抓了什么人?” “如果说是女人,那是常有的事。” “不,我是指男人。” “男人?!”其中一人眉眼一扬,“对了,我听说近来他身边多个谋士,是不是抓来的我就不清楚了,也没人看过。” “谋士?!”夏随风闭眼想了想,朝他们点点头,“谢谢你们提供的消息,这壶酒就留给你们了。” 他回到位子上,梅沁立刻拉着他说:“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认为柳霸天身边的谋士就是江杰?” “丫头,你愈来愈会察颜观色了。” “不可能,江杰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呢?”她紧蹙起双眉,“你不要没本事救人就随意冤枉好人。” “哦,我在你心底只有这么点价值?”他微扬下巴望着她,表情中有着强力隐忍的情绪。 “我……”见他脸色都变了,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好吧!你的男人最厉害,我只是个没本事救他的人,那你就等着他自己救自己吧!”说完夏随风便站了起来,付了帐后就直接离开客栈。 梅沁见状脸色一变,拎起裙摆追过去,“别走,是我不对,我不该每次因为心急就对你胡言乱语、使性子。” “你听好,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便可挽回。”他早就不想趟这浑水,这样更好,他也可以回去交差。 “那你要我怎么样?”她扁着嘴,难过的哭了,“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你不会知道我心底有多忧急,虽然我尽可能表现轻松,但我真的很慌乱…… 真的很乱……” 夏随风重重闭上眼,不知怎地,听她这么说,他的胸臆间竟升起一丝丝烦郁。 “是呀!你很急,一个大姑娘居然会为一个男人跑到冽风庄求救,丢不丢脸哪?” “随便你怎么想。”她的嗓音尽是鼻音。 深吐口气,他回头望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你……真的这么爱他?” 抿抿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心底的想法,只道:“从我离开兰州之后,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所以我无法形容自己对他的想法……” 见她泪流不止,夏随风没辙的走到她面前,“行了,不准哭,我不走就是了。” “真的?”她傻气地抹去泪水,跟着笑了出来。 虽然她常爱和他逗嘴,可是不能不承认的是,她愈来愈依赖他,甚至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离开,她该怎么办? 凭她自己是绝对救不了江杰。 “为什么一定是我?江湖上见义勇为的侠客这么多,凭你爹的势力,要救一个人根本不是问题。” 她摇摇头,“我下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爹娘操心,他们……他们以为我离开兰州是去找水莲,还不知道我是为了救江杰……” “你还真是个好女儿,好吧! 第5章 看在这份上,我会尽力帮你调查他是生是死。” 夏随风指着客栈,“我们进去吧!” 梅沁微笑地点点头,与他一块儿步进客栈,两人决定今晚在这里住一宿。 第三章 兰州古称金城,为丝路的起点,商旅奇多。 许多人喜欢拿兰州人与四川人做比较,若依地理环境而言,兰州确实不如四川,气候过于干冷,易生鼻病。但是这儿的居民天生豪爽好客、热情又朴实,倒是令许多人来过后便不舍离开。 这也是为何程誉退休之后会选择在这里定居的原因。 “进去吧!”送梅沁到程府门外,夏随风打算自个儿另找住处。 “跟我一起进去嘛!”梅沁怎会让他离开。 “放心,我不会走远,只是在附近找地方暂住,若调查出什么一定会立即通知你。”夏随风交代之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她奔到他面前拉住他,“我怎能让你到了兰州还得自行打点住处,跟我进去。” 她随即走到大门边轻敲门环,不一会儿门房来应门,见了她,惊喜地笑道:“小姐,你回来了!” “阿德叔,我爹和我娘呢?”她笑着向门房打招呼。 “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厅呢!” “好,那我进去见他们。” “这位公子是?”门房见她带了个男人回府,甚是惊讶。 “他……他姓夏,夏随风,是我的保镖。”说着,她便领着夏随风继续朝大厅移步。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保镖了?”夏随风讶异地问。 “不这么说,我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带你进府嘛!况且,这一路上你不就像保镖一样保护着我吗?”到了大厅外,梅沁先深吸口气,然后举步往里走,当看见爹娘正在闲聊,便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梅沁!”程夫人一瞧见她,立即站起笑问;“怎么下捎封信回来,我好派人去江南接你呀!” “没关系的,我长大了,可以自己打点。”她笑着上前紧握住娘的手。 “这位是?”程老爷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 “在下姓夏,夏随风,是——” “他是我的保镖。”梅沁赶紧抢了话,就怕他说溜嘴。 “保镖?!”程夫人瞪大眼,望着夏随风又望着梅沁,然后拉着她往边上问道:“告诉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需要保镖呢?” “因为路途遥远,我有点害怕,就请人保护我了。”她回头对夏随风眨眨眼,提醒他千万要配合。 “可是……”程夫人仍觉得不妥,“可你身边跟着个男保镖,一路上不会不方 便吗?” “娘,你想太多了,怎会不方便呢?”梅沁呵呵笑着,企图蒙混过去。 “女儿平安回来就好,你就别再追问了。”程誉听见她们的谈话,站起走向夏随风,“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夏随风客套道。 “爹,他没地方落脚。”梅沁补上一句。 “你不是平安到家了?干嘛还要继续带着保镖呢?”程夫人直觉其中定有隐情。 “爹、娘,你们难道没听说咱们贵玉镇上来了个恶霸?”经梅沁一提,程誉夫妻脸上多了层郁色。 显而易见的,他们知道梅沁指的人是谁,也明白这阵子兰州的风风雨雨。 “看来柳霸天真的做了不少入神共愤之事,我猜他除了家财万贯,拿银子为非作歹外,背后尚有很硬的靠山。”夏随风道。 “没错,听说他的靠山很硬,但我还没打听出是谁。” “爹,依你的身分,怎能让他为所欲为呢?”梅沁不明白地问。 “爹已没有权势,根本拿柳霸天没办法,像柳霸天这种人……不找咱们麻烦就该庆幸了。” 爹所说的怎么跟夏随风说的一样呢?梅沁叹了口气,心想这下糟了,对方这么难缠,凭夏随风一人有办法对付他吗? “别担心,只要别去招惹他,我想他还下王子找咱们麻烦。”程誉安抚担忧不已的,梅沁。 “我知道了,爹。”她点点头,跟着又看向夏随风,“爹,那他……” “我会命人整理房间让他住下。”程誉转向夏随风,“就麻烦你保护梅沁的安全了。” “我会的。”夏随风拱手道。 “不知大侠师承何处?”做爹的总是顾虑多些。 “在下来自南方的冽风庄。” “冽……” 担心爹曾听说“枭雄”之事,梅沁赶紧打岔,“爹,我好累,他应该也累了,就别再问了嘛!” “好好,我不问就是,随于管家休息去吧!” 夏随风朝程誉点点头后,便离开大厅前往客房。 路上,于管家好奇问道:“你一路上保护大小姐平安归来,武功想必不弱了?” 夏随风扯唇一笑,“好说。” “那你和大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因缘际会。”简单四个字堵住于管家的嘴。 “呃……这样呀!就是这间房,你若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问不到小道消息,管家只好放弃地离开。 步进屋里,夏随风卸下包袱正要休息,听见房门被轻叩了两声。 “请进。” “公子,这是茶水。”女子娇柔的嗓音悠悠响起。 闻声他眉轻拧,转首一瞧,就见梅沁小脸上挂着抹甜笑,手里端着茶壶站在门口,“怎么?吓一跳!” “你不能进来。”他瞅她一眼,接过茶壶摆在桌上,“以后别私下找我。” “为什么?”她偏偏走了进去,着实不懂他的话中意。 “该不会相处了几天,就认为我们关系匪浅?”夏随风眯起一对幽邃深瞳,邪魅的欺近她的小脸。 “什么关系匪浅?!”她倒吸口气,“让人听了会错意怎么办?我……我不过拿水过来,顺便问问你还缺什么,毕竟你是我从冽风庄请来的,当然得尽到地主之谊。” “哦,只是地主之谊?”他撇嘴笑笑。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告诉你,我心里只有江杰,就只有江杰……”她重复说了好几遍,就转身急着离开。 “等一下。”夏随风喊住她。 “做什么?”她背对着他,还气呼呼的。 “既然进来了,你就待一会儿,我正好有事想提醒你。”许多事他得先跟她说清楚,也有利于他日后办事。 “什么事?”梅沁没坐下,只是站在一旁等他开口。 “明天我会开始去调查柳霸天之事,或许会离开一两天。”他坐下倒了杯茶喝。 “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人去?!” “当然。” “那如果发生什么事,我怎么知道呢?”她面露惊慌,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有多在意他的安危。 “就订个三天期限,若超过三天,你就别再等了,另请高明吧!”他轻松地说着,却没想过她会有多担心。 “什么?三天!”梅沁愈想愈不对,“意思是三天后没回来,你就是遇到危险了吗?” “正是此意。” “不行,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大小姐,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别四处乱跑了,否则我还得顾虑你的安危,很累人知道吗?”现在的他就像无情的寒风,断然拒绝她的好意。 “但是——” “别告诉我你担心我,那可是会让我会错意。”他蓄意绽露出吊儿郎当、不正经的笑容。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算了,既然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我还担心你死吗?” 她气得顶回去,“但你千万不要会错意,我只是怕你死了,我还得费工夫重新找人。” 恼火地对他吐吐舌尖,她立刻步出客房,告诉自己一定要将他脸上的可恶笑颜抛到脑后。 “可恶,真是讨厌的男人!” 回到房间,她趴在圆几上,对他的“三天期限”仍久久无法释怀……忧心地喃喃自语,“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找出江杰的下落,一定……”随即她又摇摇头,“他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那就表示极有信心了,我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对,不该再想、不该多想,她该好好睡一觉,晚膳时好好吃一顿,补足精神后就靠自己去调查江杰的生死。 夏随风算什么嘛! ※※※ “主子,你要的女人我带来了。” 柳家庄的下人依柳霸天的命令,将花街上最红的花娘百合给强行带回来,“怎么样?她美吧!” “是挺美的。”柳霸天咧嘴笑道:“可是哪有我妹子漂亮。” 他这句话倒不容旁人质疑,柳霸天虽然长相粗鄙,可是他的亲妹妹柳银儿却堪称兰州第一大美女,柳眉、杏眼,和娇脆的嗓音,男人见了她无不心动。 “但……她已是咱们兰州最有名气的姑娘了。”柳家下人颇为无奈,就怕找来的女人让主子不满意,他也没好日子过了。 “算了,仔细瞧也不错。”柳霸天勾起百合的下巴,一双贼眼色迷迷打量着。 百合吓得直发抖,“柳大爷,你若要带我出场,可以跟咱们院里的嬷嬷说,别就这么把我带出来,姊妹们会担心。” “我柳霸天做事不需要这么麻烦。”柳霸天大笑的一把搂住她。 “呃……柳大爷,能不能进屋里呢?”百合看着旁边都是人呀! 虽然她是花娘,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可是像柳霸天这类长得粗魁又无礼的男人,她还是会害怕。 “何必进屋呢?我喜欢这样。” 第6章 他才不管是不是有旁人在,反正他就是喜欢这类刺激的场面,才要将她的衣裳解开,就听见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哥。”进入大厅的便是他美丽的妹子柳银儿,“你在干嘛?又要在下人(奇*书*网.整*理*提*供)面前干那种事了?” “银儿,你……你怎么这么说你哥哥?”柳霸天的兴致都被她给破坏了。 “本来就是,你知道外人都怎么说你?为什么老爱干些伤天害理的事?”银儿往椅子坐下,眸子瞟向受了惊吓的百合,“喜欢就带进房间,要不就把人家放了。” “喜……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女人?”他瞪着百合,“她不过是我的调剂……懂吗?哥哥的调剂。” “我不懂,既然不喜欢就放了她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丫头,少管我的闲事。”柳霸天皱起眉,接着对她说:“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你能找到爱人吗?” “什么爱人?真难听。”想起“他”,柳银儿的嘴角便扬起,“我们只是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说得真好听。” “哥,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如果不是他,你能赚到那笔不义之财吗?”柳银儿睨了他一眼。 “是你哥运气好,无意间得知那个秘密,既然有这么多银两埋在那儿,不去挖出来只能说是笨。”柳霸天笑笑,“我也不过是知道他的才华,拿来加以利用。” “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银儿气得站了起来,“该用午膳了,我去送饭给他。” “我说银儿,哥知道你是个大美女,整个兰州真找不出比你美的女人。”柳霸天突然道。 “你还真好笑,现在懂得赞美我了?”银儿水媚地撩了下发丝,笑得风情万种,无限动人。 “我是你哥,当然知道你的优点。”他对她笑笑,接着又补充了句,“不过,缺点我也同样了然于胸。”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缺点?”银儿不服气。 “这个缺点就和我贪恋美色是一样的,你喜欢俊男的服侍,现在你看上那一个,被迷得团团转,搞不好过阵子,你又看上其它男人了。”柳霸天毫不避讳道。 银儿听在耳里却不以为意,她双手抆腰瞪着他,“没错,过去我或许是这样,但是现在我改了。” “改了,才几天光景?听过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吧?” “哥,你就是这么让人讨厌!”柳银儿重重拍了拍桌子,用力睨着他,“别再啰哩啰唆行吗?” “无话可说了吧?我的好妹妹,别这么生气,瞧你美丽的脸上都出现皱纹了。”柳霸天忽尔狂笑,跟着将身边的百合硬是拉到后头去。 银儿气得双眼着了火,可是对方是她大哥,她又不能报仇,只好呕着气离开大厅。 一直躲在屋顶的夏随风,顿时眯起眸,直到大厅都没了人,他立刻跃下地面,跟着银儿的脚步往前走—— ※※※ 梅沁用过晚膳后还下见夏随风回来,忍不住走到前院等着,心想莫非他真要让她等上三天下可? 如果三天后他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江杰又该怎么办? 她闭眼祈求上苍,“老天,求你别让夏随风发生危险,一定要让他平安回来,求你……” 说完这些话后,她难过的转身,才抬眼就看见夏随风正站在她眼前。 “你!”她怔仲地望着他恣意潇洒的模样,积压在心口的酸涩更浓了,于是哑着嗓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哭了?我不是说三天不回来才有危险吗?今天才第一天呢!”他双手抱胸,一抹率性的微笑浮现他唇边。 “可是我还是好紧张。”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她明明不想被他取笑她在意他,但不可否认她就是在意他,这是瞒下了自己的。 “紧张我回不来,就没办法查出江杰的下落?” 他的话让梅沁惭愧地垂下脸,说真的,刚刚她在意他似乎要比江杰多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查到了吗?”她抿紧唇。 “应该是查到了,但是还没完全确定。”他挑眉睨着她,“我想问一句比较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你问。” “你和江杰的感情到底如何?”靠在漆红色的长柱旁,夏随风气定神闲地等着她回答。 “你为什么问这个?”梅沁紧锁双眉,说真的,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助于我判断江杰在不在柳家庄。” “我们的感情不错。”想了想,她才回答。 “我问的不是朋友之情而是男女之爱,他对你也像你对他那样吗?”夏随风疑惑地挑起双眉。 梅沁双手捂着脸,喃喃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的对我很好,当然也说过喜欢我的话。”说着,她便抬头望着他,“你说,一个男人会随便对女人说这种话吗?” “那么你对他呢?”他不放弃地继续问。 “我当然也喜欢他,在周遭我唯一接触的男人就是他,他学识渊博,温文儒雅,这是许多男人远远不及的。”梅沁说着,还蓄意暗示夏随风,他的学问怎么都没办法到达江杰的程度。 他当然听出她的意思,只是撇撇嘴说:“是呀!那样的男人就不知道对感情的忠诚度如何了?” “你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他话中有话。 “没什么。”还没确定的事,他不想引起她的过度担心或伤心。 “你不要瞒我,有话就直说。” “好,是你要我说的,我是想或许他对你只属于对妹妹的喜欢而已。”他喃喃 说道。 “妹妹?你是说他对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梅沁直勾勾望着他,试着从他眉眼间找出答案。 “……我只是随口问问。”不忍她伤心,他摇摇头想敷衍过去。 “你的话意让我觉得有某种暗示。” “就算有暗示,你就当作听不出来吧!”他伸了个懒腰,“午时没好好吃,晚膳还没吃,真饿。昌 “你还没吃?那就去厨房找张嫂。”梅沁想想便道:“你跟我来。” “你只要告诉我厨房怎么走,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若对他太热心,会给他带来负担。 “没关系,你跟我来就对了。”梅沁先朝厨房走去,夏随风只好跟着前往。 一路上她没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前行,脑中仍不断回想着他刚刚那番话。 直到厨房外头,她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而后朝里头喊道:“张嫂……” 张嫂走了出来,见了她,笑眯眯地问道:“小姐怎么会过来,该不会晚膳没好好吃,现在饿了?” “不是我,是他饿了。”梅沁指着站在身后的夏随风。 “他……哦,他就是小姐的保镖是吗?”早上她去买菜时,就听门房提到大小姐带了位保镖回府的事。 “没错,快去准备几样吃的来,不要剩菜剩饭喔!” “好,我这就去做饭。” “不必麻烦了,剩菜剩饭无妨。”听张嫂这么说,夏随风立刻补充。 “你别推辞了,张嫂的厨艺好得不得了,你一定要尝尝,说到这儿,我好像又饿了呢!”梅沁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那等我做好饭,小姐也吃一点吧!”张嫂笑着看向他们,心底不禁感到疑惑,对方不过是个保镖,小姐为何对他这么好? “其实你也没好好吃吧?”他可以猜得出来。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脸,找着理由,“因为午膳吃多了,晚膳时根本就还不饿。” “真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他轻谑一笑。 “谁等你了!”梅沁噘起唇,双腮微润。 夏随风眯起眸,望着她那张娇美的容颜,顿时有些心慌意乱……不行!他的心向来自由自在惯了,绝不能被她牵绊住。 更何况她爱的男人是江杰,他不该因为她对他好而多想才是。 “来来,饭菜来了。”张嫂适时将食物送上。 “谢谢。”夏随风和梅沁说道,并拿起筷子品尝。 由于饭菜十分美味,而他也真是饿坏了,三两口便将饭菜解决。 而梅沁也用了一半,但她胃口小,便说:“我吃饱了。” “那定吧!”夏随风先行起身对张嫂再次道谢后便离开,梅沁随即跟上。 “你……以后不要太关心我。”在回房的路上,夏随风突然这么说。 “谁关心你了?”她不停为自己找理由,“是我把你带来的,我不能不管你,何况你还得查出江杰的下落。” “不用这么想,我来这一趟并不是没有收取报酬,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在意那些,快回房去睡吧!”说着,他便转向自己的房间,与她在半路上分别。 梅沁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完全下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该在意的是江杰呀!怎么会如此在意夏随风?会因为他所说的话而耿耿于怀,甚至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开心或难受? 乱了,真的乱了…… 第四章 翌日一早,梅沁发现夏随风又出府了,于是她想跟出去瞧瞧。 “梅沁。”程夫人却在这时候喊住她。 梅沁顿住脚步,缓缓回头,对着母亲耸肩一笑,“娘。” “你要去哪儿?”瞧她去的方向不就是大门吗? 梅沁眼珠子转了转,笑笑说:“我只是出去走走,回府后就一直待在屋里,现在连书苑都没得去了。” 一提及书苑,程夫人便想起那件惨事,“听说江家到现在还没找到江杰的尸首,就不知他是惹到谁了?” 第7章 “娘!”梅沁大声喊了出来,皱起眉说:“别说他死了,又没确定他真的死了,说不定他还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程夫人被她这一顶给震了下。 “我……”唉!好闷喔!她的心为何这么不定呢? 程夫人叹口气,“别以为娘平常都不过问,其实娘也知道你喜欢江杰,但是江杰似乎对你只是朋友之情。” “娘……没想到什么都逃不过你眼底,我也知道他对我就跟其它人一样。”抿唇苦涩一笑,梅沁的心情始终未松缓,如果江杰还活着,就算他不能喜欢她也没关系。 想起她亲眼目睹学苑一片血腥的画面,就恨不得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会发生的噩梦。 “傻丫头,你还真是的。别忘了,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怎能让你受委屈?” 程夫人上前抱住她。 “女儿不委屈,其实我也知道与他的感情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样,就连水莲都误以为我们要好,但是即使我们之间没什么,我都要查出江杰的下落,如果他当真不幸遇害,我也要找出凶手。”她非常坚定。 程夫人拍拍她的肩,“当初你说要去找水莲,应该只是你的借口,告诉娘,是吗?” “早知道瞒不过娘。”嘟起小嘴儿,梅沁对娘好歉疚,“对不起,女儿不是故意要隐瞒。” “算了,平安回来就好,那么夏随风也不是保镖对吧?是你请来帮忙的?”程夫人瞧着她陡变的小脸。 “娘!”梅沁吓了跳,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也只是问问,不用这么害怕。”拍拍她惊愕的小脸,程夫人看看外头,“外面真的不平静,还是别出去了。” “可是……” “有夏随风在,他会找出江杰的死因,我们程府过去与江家也算交情不错,若真查出谁是凶手,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程夫人的话,让梅沁心底仿佛多了份依靠,从今以后对于江杰的事她不再是一个人愁了,这抹温馨竟让她鼻根泛酸。 “傻丫头,你真爱哭呢!”程夫人心疼地替她抹去泪水。 “好嘛!以后我不再爱哭就是。”梅沁破涕而笑,跟着想到什么又说:“可是娘,我还是想出府一趟。” “做什么?” “走走而已。”品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才道:“要不然你让护院跟着我嘛!这样总可以放心了吧?” 程夫人想了想,见她这么殷切地要求,想她关在府中也两天了,总不能怕她出事,要她一辈子留在府中。 “好吧!我就让护院跟着你,但不要在外头待太久了。”最后,程夫人还是让步了。 “谢谢娘。”梅沁开心地握住她的手,“娘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安全的。” “那就去吧!早点回来。”程夫人仔细交代,并找来两名护院保护女儿的安全。 出府后,梅沁在外头转了一圈,还特地到柳霸天的庄院外徘徊,却什么都没瞧见。她不禁怀疑夏随风是否真的在替她找江杰?还是只是表面这么说,实际上早不知溜哪儿逍遥去了? “大小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老爷和夫人千万嘱咐,少接近柳家人。”一名护院说道。 “我只是观察。”她顺口解释。 “观察?”他不解地又问:“听说大小姐回来时带了名保镖,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他?” “我派他去做点事。”她现在也在找他呀!“你们先回去好了。”梅沁心烦意乱,根本不需要有人跟着,这样只会让她更烦躁。 “小姐,我们不能离开你一步,老爷夫人嘱咐我们要好好保护你。” “我要去……去市集买胭脂花粉,你们跟在我身边极不方便:要不你们去吃点东西,买完东西我就会回去。”她从腰际掏出一锭银子给他们。 “这样好吗?如果——” “快去。”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梅沁立刻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看来大小姐是真的只是想去买东西,我们就在市集外的小店吃点东西吧!”两名护卫勉为其难的离开了。 ※※※ 梅沁无神地慢慢走在路上。 看着这条市集小路,以前她不知走了几回,尤其是水莲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她俩几乎每天都会相约来这里逛逛。 但为何现在连要出门都这么困难,走在这条街上已少了以往的欢笑,甚至觉得心中一片怅惘呢? 夏随风,你到底在查什么? 是真的忙还是在欺骗我呢? “姑娘,以往我怎么没瞧见过你?”突然,有个男人挡住梅沁的去路。 这人便是柳霸天的手下,成天在外头强掳良家妇女,就是为了献给主子讨赏。 “你是谁?”她蹙眉望着他。 “看你装扮不俗,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在她身旁绕了圈,“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去跟你家人说。”如果是达官贵族之后,他就得小心点了。 “说什么?”梅沁这才感觉这人的笑非常诡怪。 “告诉你家人你已经在柳家庄,要他们别找你了。”那人露出一抹可恶的笑容。 “柳家庄?!”她半眯着一双眼,“你是指柳霸天?” “姑娘认识我们主子?”他得意一笑,“那更好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莫非他们想当街劫持她?看来柳霸天嚣张之举比坊间流传的更为严重。 “带你回柳家庄让我们主子瞧一瞧,若真让他看上,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人想拙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用力挥开。 “哇!还是个辣婆娘,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所谓主人坏、猪狗恶就是这个道理,就见他立刻扑向梅沁,说什么也要将她抓回去交差。 “敢碰她一根寒毛,我会把你的手给废了。”夏随风不知何时现身,并挡在梅沁面前。 “小子,你是谁?” “我是……”他看向一脸委屈望着他的梅沁,“她的保镖。” “保镖?!哈……居然还有保镖?好,我就看你有多大能耐。”柳家手下立刻朝夏随风进攻,可每一招都被他给轻易化解。 最后还狠狠地被夏随风给摔在墙上,呻吟个不停。 “我们走。”夏随风趁这空档,一把抓住梅沁的手便往另一边走去。 沁梅一边跑,一边甩动着手挣扎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抓着我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做了什么?”他转过身,双臂抱胸笑问着她。 “你每天一早就不见人影,让我找都找不到,到柳家庄外也见不到你,你到底有没有调查我的事呢?”她抿紧唇,红着眼说。 “你以为我在偷懒?”他挑起两道剑眉。 “也不全然是这样……” “那么是?”他倒想听听看她是怎么想的。 “我出来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发生了危险,只能告诉自己你一定在偷懒,一定是躲在哪儿睡觉喝酒,你——” “你说你跑到柳家庄?”夏随风截去她的话,“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程老爷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出门呢?” “我娘派了护院保护我,是我遣他们回去的。”她咬咬下唇,看看四周,“我只想过得自在些,若真的需要人保护,我只希望是你。” “大小姐,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又要我找人、又要我保护你,这样真的很难呢!”他笑着摇摇头。 “所以你就带着我嘛!带着我不就两全其美了。”这么一来她就不用待在府中穷担心。 “这绝对不可以。”夏随风连想都没想的拒绝,“我要做的事很多,没有多余的时间看顾你。” “既然在你身边,就不用你刻意保护,你说对不对?”她仍期望他能答应。 “不行。”他坚定地摇摇头,“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一切交给我,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不管你的事。” “你能不能不要说死这个字?”一个江杰不够,他还要去插一脚吗? 可为何光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口闷痛到不行?她真的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受到伤害了。 如果会变成如此,她宁可当初没去冽风庄求助。 “你怎么了?”他望着她激动的模样。 “我不要你死。”梅沁抿紧唇,一双盈润的眼直勾摄着他的心,“不要说这种话吓唬我。” 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看一次就够了,她怎能再接受第二次?而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很胆小懦弱,绝对禁不起一再的打击。 “你……” “我叫程梅沁,不要动不动就喊我喂啊你的。”他一定不知道,只要他一出府,她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整个脑子便开始胡思乱想。 “好吧!程梅沁,我不会死,有谁可以杀死风的?”夏随风逸出一抹笑,看看天色,“去吃点东西,嗯?” 她这才点点头,“我请你用午膳。” “当然好了。”他撇嘴笑笑。 两人一块儿离开,而他们前脚刚走,柳家的手下后脚便到。 “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他的武功不弱,我不应该不知道这号人物才对呀……”他自言自语着。 看来此人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麻烦,他得赶紧回去禀告主子才行。 ※※※ 梅沁与夏随风到酒楼用午膳。 两人相对而坐,梅沁为他斟了杯酒,“你就老实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夏随风将酒饮下。 “你一定查出了什么对吧?否则昨天也不会问我那些。” 第8章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虽然她叫了一桌子菜,可她却没胃口。 “你想太多了。”他简单地道。 “哼!你的表情明明就是那么写的。”她撇撇嘴说。 “你真的这么厉害?”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不管是什么答案,我都可以承受。”她放下筷子(奇*书*网.整*理*提*供),表现出该有的镇定。 夏随风闭上眼想了想才道:“好,我说,但你可不能太激动。” “好。”她重重点点头。 “江杰——你爱的男人并没死。”他慢慢张开眼,眸心炯烁地望着她表情的变化。 “真的!”梅沁顿时笑开嘴,“那么他在哪儿?既然没死为何不现身?是不是受伤了?还是——” “他被女人困住了。” “啊!”这句话顿时让梅沁震住,她下解地皱起双眉,“为什么呢?是哪个女人绑了他吗?” “柳霸天的妹妹,她似乎很喜欢江杰,而我担心的是江杰似乎也被她迷住了。” 夏随风这句话一出口,梅沁便站起,满脸疑惑,“这怎么可能,虽然我不确定江杰是否喜欢我,但我不相信他是贪恋女色之人。” “你快坐下。”他左右看看,不禁摇摇头。 梅沁这才缓缓坐下,直望着他,“对不起,我答应你不激动的。” “唉!”夏随风重重一叹,跟着嗤笑出声。 “你为什么又笑了,我哪儿说错了?”每次都用这种笑容应付她,她可不是小孩子。 “因为你的想法太天真,你自以为了解男人吗?”他勾起嘴角,笑得邪魅,只能认为她还不懂情事。 “你能不能直说,我还是不懂。” “没你想的这么单纯,我的意思是,你真以为江杰是个不近女色的柳下惠?” 他摇摇头。 “这……你的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采信。”她拧起眉。说真的,除了江杰外,她并不熟识其它男人,压根不了解男人。 “随便你了。” “我不是不信,而是江杰一心求学问,他若真贪恋女色,就不会对我——” 就不会对她像对妹妹一样,一直谨守礼教,连牵她的小手都没有,而她也只好安慰自己,他是因为她为前丞相之女,所以不敢逾矩。可现在想想,似乎全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对你怎么样?”他偷笑。 “对我……没有。”这种事说了只会让他耻笑罢了。 “你还真是,只要不愿承认的事,就死都不肯承认。”他很快地吃完一碗饭,还让店小二再送上一碗。 “没有的事,要我怎么承认?”她不依的噘着唇,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那……那个柳霸天的妹妹长得可美?”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嘛!”梅沁定定望着他,“快告诉我。” “她很美……带着一股邪气的美。”他向前抵着她的额,“所以,不要妄想跟她比美,否则你只会更伤心。”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她鼓着腮,“我也长得不差呀!府邸每个人都说我很美,只有你和江杰没发现我的优点。” “哈……那我真该和江杰认识认识,我和他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夏随风扬声大笑。 “你就非得欺负我不可吗?”她都被他搞得吃不下饭了。 “逗你的,你还真爱生气。”他撇嘴笑笑。 “真的只是逗我的?那我还算美吧?”她直勾勾地望着他,非得问出个答案来。 “这种话要我怎么说呢?如果我这么说会让你开心的话,那我只好说美了。” 漾在他唇畔的笑容,还真可恶。 梅沁对他皱皱鼻子,“算了,今天我不想跟你计较。”无力地靠向椅背,她苦涩地说:“其实,知道江杰没死,我很开心……也有股冲动想去见他,可听你这么说,我好难过……”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想通就好。” “你对感情事都看得这么开吗?”她才不信他对任何事都如此。 “感情本就是两情相悦之事,但很可惜,至目前为止,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让我放在心上。”这也是他可以来去如风的缘故。 “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说真的,她对他的事还真有些好奇。 “没有。” “真的没有?!”她眨眨眼。 “你不要太好奇了,我可不是江杰。”吃饱喝足,他立刻站起来,“我还得再去调查一些事,先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送。”她可以自己回去。 “难道你不怕又遇到刚刚那个杂碎?”夏随风坚持要送她回去,梅沁拗不过他也只好依他了。 回到程府门外,梅沁便问道:“今晚会回来吗?” “不一定,顺利的话就会回来。”他想找机会与江杰见上一面,与他好好谈一谈。 “那不顺利呢?” “不顺利的话,就得晚些时候,你就别等我了,早点休息。”说完,夏随风便转身离开。 梅沁凝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想自己以为江杰遇害,坚持要为他报仇,可如今他确定平安无事,还与柳家千金在一块儿,那她还需要让夏随风去冒险吗? 想想不对,她立刻追上他,“不用查了,他既然没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了,银两我回府拿给你。” “既然查了,我就要查出柳霸天所干的勾当,难道你要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吗?这是我自己要查的,不在交易之内。”说着他便继续朝前走去。 “夏随风……”程梅沁喊不住他,一想起他要调查柳霸天,胸口绷得更紧了! 他不是对任何事都不在意吗?怎么也有多事的时候? 第五章 三更天,夜空漆沉无星。 在柳家庄埋伏了一天一夜的夏随风步出暗处,缓缓朝柳家后院的木屋走去,这也发现木屋的门被锁住。 他技巧地解开锁,慢慢推开门,发现里头尚有微弱的灯光,而在角落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 “你就是江杰吗?”夏随风来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床上的人立即坐了起来,张着双震愕的眼望着夏随风,“你……你是谁?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来救你的人,趁现在外头无人,你跟我走吧!”夏随风立即转身。 江杰及时说道:“我不走。” 夏随风定住身,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走?他们把你囚禁在这种地方,你还不走?” “我是心甘情愿留下。” 夏随风半眯起眸,看来一切都与他所想的一样,“你是为了那位叫柳银儿的姑娘?” “你怎么知道?”江杰好惊讶。 “你不必知道。”夏随风望着他,冷着嗓又问:“那么程姑娘呢?你对她怎么交代?” “程姑娘!你是说梅沁?” “对。”夏随风点点头。 “我想你误会了,虽然我很喜欢她,但仅止于朋友之交,我真正喜欢的是银儿。”夏随风可以从江杰的表情中看出他所言不虚。 “老天!”夏随风摇头轻笑,“你知不知道程姑娘有多担心你的安危吗?甚至茶不思饭不想。” “什么?”江杰很意外,“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我以为她只当我是兄长罢了。” “呵!你还真是个呆头鹅。”夏随风真是为梅沁感到不值。 她喜欢的男人,却对她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不知道当她听见后会有多难过。 “不管你喜欢谁,有件事我感到奇怪,既然喜欢柳银儿,又为何会被她关在这种地方?”通常是不依顺的人才会被囚禁吧! “因为我说我不会走,她不相信,既然不相信,我就让她囚禁,好让她安心。”江杰看着他,“看样子你是梅沁找来救我的?” “没错。”夏随风点点头。 “麻烦你回去告诉她,别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只好照办了。不过临走前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帮了柳霸天什么?” “只是帮他解开诗词的谜底而已。”江杰也并未多说。 “就只是这样?”虽然想问个透澈,但是时间不允许他久留,“好吧!剩下的我会自己调查,你多保重。” 离开木屋后,夏随风才要离开,突见四面八方发来细微声响,抬头一看,才发现高处充斥着弓箭手。 他半眯起眸,仰首轻笑,“真没想到你们会用这么大的阵仗欢迎我,真是太多礼了。” “你是谁?”柳霸天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就是白天想劫走梅沁的家伙。 “在下姓夏,柳大爷你这份大礼,要我怎么接受呢?”虽然状况危险,他依然是气定神闲的。 “你这小子不但阻碍我的好事,还潜入我府里,形迹可疑!你说!刚刚是从木屋出来的是不是?”柳霸天指着江杰所待的木屋。 “没错,我只是找一位朋友聊聊而已。”说时,夏随风并没忽略正对准自己的弓箭。 “你认识江杰?”柳霸天冷冷地望着他。 “我今天与他第一次碰面,只是闲聊罢了。”瞅了他一眼,夏随风状似无事的继续往外走。 “等等,你到底是谁?怎么看都像是来跟我作对的。”柳霸天眼神一使,几名手下便团团围住夏随风。 “这就是你对付与你作对之人的方法?”他看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在你眼里可有王法?” “问得好,我就是王法,哈……”柳霸天难听的笑声再度响起,让夏随风摇头不已。 第9章 夏随风趁他们不注意之际拔出腰际长剑,企图杀开一条血路。 “来人哪!射箭!”柳霸天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跑了,立刻拔声命令。 顿时箭矢齐飞,夏随风听声辨位,闪躲着箭矢…… 一支支箭就像落雨狂花,直朝他攻袭,毫不留情。 闪躲中,他脸色一变、闷声呻吟了下,接着纵身跃起,藏身茫茫黑幕之中…… 大伙瞪大眼,看着他在箭雨中消逸无踪,无不惊愕地张大眸。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就让人跑了?”一声暴喝赫然扬起,吓坏所有人。 “小的不知道他武功这么高强,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手下赶紧找着理由。 “对呀!就像风一样快……”其它人也帮腔,对夏随风的轻功无下啧啧称奇。 “去他的,我就不信他真是这么厉害,那么多支箭少说也要射中个三、四支。”仿佛这么说,柳霸天才可以安心似的。 “是啊!诸子,你就别气了,快进屋休息,至少他绝对不敢再来咱们柳家庄了。”大伙将他护送回大厅。 虽然不悦,可听大伙这么说,柳霸天还是步进屋里,气倒是消了不少。 ※※※ 已经第二天了! 待在程府的梅沁只要想到昨晚夏随风没回来,就忧急不已。 “他到底去哪儿了?是事情办得不顺利吗?或者柳霸天知道他正在调查他,所以对他下了毒手?” “老天,都已经两天了,再晚也该要回来了……”一个晚上她就这么自言自语。 坐在后院的秋千,梅沁捺着性子等着他,知道他会从后门入府。 仰首望着天上星辰,为何今晚的星月这么黯淡?这是不祥的征兆吗? 拐……拐……拐…… 秋千在夜风中摇晃,竹子与麻绳相互磨擦,发出恼人的声响,一声声更绷紧她的心;而寒风也一阵又一阵的吹拂在她脸上,让她缩着身子直打哆嗦。 “夏随风你到底在哪儿?还在柳家庄吗?老天,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去找你了……”她站了起来,不安地在后院来回踱步。 “好冷,你怎么还不回来?”半晌仍不见他归来,梅沁难过得快要哭了。突然,她听见有脚步声趋近,往后门一瞧,就见有道人影从墙上翻落,倒在草地上。 “谁?是谁?”如果是夏随风,他一定不会用这种方式进屋的。 但那个人偏偏就是他,乍闻她轻喊的声音,他下由摇头轻笑,“都什么时辰了,你这丫头又不睡了。” “夏随风!”是他的声音。梅沁奔向他,才发现他受伤了,“你怎么了?”天色好暗,她根本无法察看清楚,“快进屋里让我看看。” “别急,我只是受了箭伤。”那箭还插在肩膀尚未拔除。 “肩伤!”梅沁看了看,终于看见了,还触及那整片染血的衣裳,因而倒抽了口气。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咬咬唇,“我去找大夫——” “别去。”他拉住她。 “为什么?” “这么晚了,别麻烦丁。”夏随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况且我不想将事情闹大。” “现在还管事情会不会闹大,我知道几位医术不错的大夫,我现在就去请他们过来……”她抽不开手,只能求他,“你快放手呀!让我去……” “傻瓜,跟我回房。”反倒是夏随风强拉着她回到他的房间。 捻亮油灯后,他从衣襟里拿出一包东西,“我自行点了穴,你尽管把箭抽出来,然后将这药粉撒在我的伤口上。” “什么?你要我拔箭?”她直摇头,“怎么可能,我不会拔,我去请大夫。” “我不请大夫是因为你!”夏随风吼了出来,“目前看来柳霸天尚不知我住在这里,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来找麻烦,难道你希望如此?” 说完这一串话,他已无力地趴在茶几上。 “夏随风……夏随风……”梅沁含着泪水,怯法走向他,并不停深吸着气,“好,我帮你拔箭,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箭,梅沁闭上双眼,使出全力将它一寸寸拔起!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她赶紧拿出手绢压住伤口。 “把……把药撒上……”他沙哑地说。 “好……”望着鲜红血液直淌,浸湿整条手绢,她的心就好痛……这痛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过。 由于他事先点了穴,后来又撒上药,伤处很快就止血。 “我现在该怎么做?”虽然已止了血,但伤口仍是惨不忍睹。 “撕……撕我的衣裳,帮我包扎起来。”夏随风指着旁边的五斗柜。 “你才带几件衣裳在身边,还是撕我的吧!”梅沁二话不说地将裙摆的内衬撕下,将他的伤处扎起。 “可以了,你做得很好。”他吃力地挺直身子。 “现在该怎么办?”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此时终于因为松了口气而滑落下来。 “不怎么办,你快回房去吧!”站起身子,他慢慢朝床榻走去。 梅沁见了,立刻上前搀扶他,“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以回去呢?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他摇摇头。 “为什么不肯让我照顾你?”她难过的咬着下唇,“夏随风,你不要再对我冷漠了|奇+_+书*_*网|,不管你怎么骂我,我就是不走。” “如果让你爹娘知道你这么晚了还待在我房里,他们会怎么想你该清楚。”夏随风坐在床上,半眯着眸望着她。 “我可以跟他们解释,我爹娘不是下讲理的人。”她很认真地说。 “你还是未出嫁的闺女,不要乱来,快出去,我没事了。”夏随风已无力再多说什么,但她就是非离开不可。 “你……你好固执!”梅沁真的好委屈,“你……你根本不懂我有多担心你,你根本不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 “请你不要转移对象。””菲在床头,他闭目养神着。 “什么意思?” “你是放弃了江杰,才退而求其次对我献殷勤吗?我可不需要。”夏随风干脆躺了下来,转过身面墙而睡。 梅沁拧起眉,被他这句话彻底伤了,可是又能怎么办?现在他受了伤,她不该跟他计较。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才会高兴,那就随你说吧!反正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害的。”她咬着下唇、忍着泪,“我想你这两天一定没好好吃东西,我去端东西来给你吃。” 见她转身离开厢房,夏随风一双拳头握得更紧了。 傻丫头,你不该迷乱我的心呀! 闭上眼,在他累得快睡着的时候,又听见细微的开门声,跟着是细碎的脚步声,和盘碗轻放桌上的声响。 “不管怎么样,吃一点吧!厨房还有一点粥和小菜,我都端来了。”她哽着嗓说。见他都没有反应,她只好又道;“趁粥还热着快吃点,如果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出去了。” 梅沁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后才走出房间,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台阶等天亮,如果天亮了,他应该就不会排斥她进他房里吧? 只是外头好冷,尽管身上披着厚衣,但这股寒测仍刺骨扎心呀! 而在屋里的夏随风这才起身,看着圆几上的热粥和小菜,想想自己即便不能接受她,也该接受她的好意才是。 他得尽快将身体养好,才能继续调查柳霸天这个人的底细,以及在他背后撑腰的到底是谁。 坐在圆几旁,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当他填饱肚子放下筷子的同时,赫然听见外头传来轻咳声。 他站了起来,走到屋外才瞧见坐在阶梯上的人! 在这飘雪的冬夜里,她居然一个人待在外头,老天!她到底坐在那里坐了多久? “你怎么还没走?”他抚着伤口说道。 “你醒了?咳……咳咳……”梅沁站起,但咳声不断,“桌上的东西你吃了吗?” “为什么要待在外面吹风?”夏随风蹙起眉心,直望着她快要冻僵的小脸,“快进屋里来。”她一愣。 “我叫你进屋来。”他扬声说道。 “你不是不让我进去?现在还没天亮恐怕会引人误会,更或许会害得你得为我背负一辈子的责任。倘若如此,你就成不了风了,所以我还是留在这!” “你废话够了没?快跟我进屋!”夏随风将猿臂一伸,将她给拉进屋里,而他也因为这个动作,不慎扯痛了伤口,“天!该死。” “你怎么了?干嘛这么出力呢?”梅沁赶紧走到他身边,“啊……伤口又渗出血来了,我再帮你包扎一下。” 夏随风并没有拒绝,直让她包扎好后,他才说:“为什么不回房睡?” “因为不放心,你都受了伤,我……咳咳……我怎能当作没事一样,就这么回去呢?”她坐在椅上,又轻咳两声。 “现在我终于明白你的脾气有多固执了。”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做什么?”她噘着小嘴说。 “这么关心我,还防我?”夏随风眯起眸。 梅沁这才将手交给他,见他又开始为她把脉,这动作不禁让她想起来兰州的途中他俩相处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他们时而斗嘴、时而冷战,虽然没个好气氛,可是彼此的感情却在这种情况下愈系愈紧。一开始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她知道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已逐渐加重。 “还好,只是轻微风寒,明儿个去药铺抓几帖药,吃了就会好了。”他写下药方子。 第10章 “我没事。”她很认真地说;“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你……” “柳霸天的事你不要再查了,虽然对于他的恶行,我也感到义愤填膺,但我实在不希望你为了调查他而陷于危险中。”说着,她又因为鼻酸而哭了。 “你还真是个爱哭鬼。”他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 完了,他发现自己也愈来愈离不开她,无论做任何事,心中总会记挂着她,就连他在柳家庄被包围时,想到的还是她。 想自己若死了,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等不到他又跑到柳家来找人? “我就是爱哭,所以你不能再惹我伤心。”梅沁咬着下唇。 “你忘得了江杰?”他认真地看着她。 “算我坏,其实在回兰州的路上,我的心已有了不安的晃动。”这是她逃避不了的感觉。 “不安的晃动?” “对,发现我的心居然会晃到你身上。”她睇着他,“你肯接受我的心吗?” “这……”一时间要他回答,还真难呢! 她仿佛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说:“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是风……是风又怎喜欢包袱呢?” 垂下脸,她虽然说得轻松,心头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或许,她在意他,可是他就和江杰一样感受不到她的心意,看来在感情这条路上她定得很失败,太失败了! 见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他的心跟着疼了,“我只是——” “我说过,不要再说了,我真的没事。”真的很怕听见他说些让她更伤心难过的话。 “梅沁!”夏随风一双深邃的黑瞳直对住她的愁容。 她心中一震,跟着绽出一朵动人笑花,“知道吗?你……你是第一次喊我梅沁,真的是第一次。” “什么?”夏随风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你不知道呀?”她轻轻一笑,“以前你总爱叫我喂、丫头、笨蛋、傻瓜,或者连名带姓的叫我……头一次听见你喊我梅沁,我真的好开心。” “你……”他微眯起眸,不知怎地,看见她这抹牵强的笑容,让他更是心疼,“你坐过来。” “做什么?” “我要你过来。”两道精锐的眸影盯在她脸上,那眸像是磁石般,让她无法拒绝。 于是她站起,坐在他身边,“是伤口疼了,还是想喝水?” “你不后悔?”他突如其来地一问。 “什么?”她震住。 “我的意思是,你不后悔跟我这个人?”他半眯起眸,观察她表情中的每一分变化,冷静地问道。 “啊?!”梅沁倒吸口气,唇角画开笑容,“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纳我?” “傻瓜。”他轻逸出笑。 “你又来了,我只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她开心不已的捂着小脸,然后紧紧地拥抱住他。 夏随风伸出未受伤的手轻拍她的肩,“好了。瞧我不是没事吗?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你就是要赶我走。”她摇摇头,“我偏不。” “会被人发现的。”现在这情况还不宜惹出另外的事情。 “发现就发现,我还想对我爹娘坦白呢!”她鼓着腮帮子,半撒娇地睇着他,“这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爹娘很开明的。” 她柔柔地倚在他怀里,轻轻抚触他受伤的肩,“你受了伤,赶紧休息吧!我坐在那儿看着你就好。” “你!”他还真是说不过她。 “快去睡,嗯?”她甜甜笑着。 真的没辙了,况且他也有点困了,于是他不再坚持,躺下来之后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果真,梅沁留下来是对的,这一夜夏随风因为箭伤的缘故,不时冒冷汗、打寒颤,而她就不停的为他拭汗、喂他喝水,可她一点也不觉疲累。 想起过去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也同样不辞丰劳地照顾她,那股暖意便充满心中,而现在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甜蜜的,只要他赶紧好起来…… 第六章 经过梅沁三天悉心的照顾,夏随风的伤势已好转许多。 只不过他所担心的事发生了,因为梅沁经常来找他,一些流言在府邸下人们的耳语相传下终于传进程氏夫妇耳里。 因此,他们特地将梅沁找进寝居,关切的问道:“梅沁,你最近是怎么了,眼那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爹,你怎么这么问?”她皱起眉。 “因为我们听见一些不好的传闻。”程夫人替丈夫开了口。 “什么传闻?” “你经常去找他,而且还是在夜里……这成何体统?”一向爱女心切的程夫人,头一次厉声责备。 “娘,那是因为他受伤了,我去照顾他。”程梅沁据理力争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本来她听夏随风的话不说出来,可是被爹娘这么逼问,她不说是不行的。 “为你受伤?!” “对。”梅沁重重点点头。 程誉愈听愈迷糊,“你好好说清楚,别给我打马虎眼。” “爹,你好凶。”她噘起唇。 “你说清楚的话,我又怎么会凶?”瞧她那副扁嘴委屈的模样,程誉不禁软了语气,“他是怎么为你受伤的?” “那……那天我不是出府吗?结果遇到柳霸天的手下。” “什么?!你是说我让护院跟你出去的那天?”程夫人惊得站了起来。 “对。因为我不想被护院跟着,所以骗他们我要去市集买些胭脂水粉,不方便让他们跟着。”知道肯定会被挨骂,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所以你就遣他们离开?”程夫人提高嗓门。 “是……” “那遇上柳霸天的手下,可发生什么事了?”程誉担心的是这点,想她从小被他们呵护在手掌心,岂容那恶霸欺负。 以往他不想惹事,所以才坐视下管,但如果柳霸天真伤害了梅沁,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那个人硬要将我带回柳家庄交给柳霸天,”梅沁抓着程誉的手臂说:“当时好惊险,如果不是夏随风,我已被抓走了。” “那他就是在那时候受伤的?”程誉急问。 “呃……差不多啦!”虽然是隔天,但这么说就说服不了爹娘了。 “什么差不多?你这孩子说起话怎么颠三倒四的,那他去看过大夫没?”既然是救梅沁受的伤,他们便有责任。 “没有,他只擦自己带的伤药。” “怎么可以,快……快让阿德请大夫过来。”程誉随即道。 “他说不行。”梅沁赶紧阻止。 “为何不行?”就连程夫人也有疑问;“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报,为他疗伤也是应该的。”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说柳霸天并不知道他住在我们府里,如果找了大夫来,消息很可能会走漏,这样会为我们招来麻烦。”梅沁嘟起小嘴,望着他们,“夏随风这么替我们着想,而我只是照顾他,你们就这么激动!” “这……算是我们太心急,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每天夜里去找他,这成何体统呢?”程夫人对于这一点还是很坚持。 “娘,你就不要太介意世俗的眼光了。” “这怎能不介意,你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呢!” 程誉也加入意见,“你娘说的有理,我会另外派下人照顾他,你就少和他见面,等他伤好了,也该离开了。” “爹,你要他走?”梅沁瞪大眼,难以置信。 “他迟早要离开。” “不……不,我不能让他走,我……好,我老实说吧!我喜欢夏随风,我想跟他在一块儿。”她憋不住了,要将这份爱埋在心底,真的好难好难。 “你说什么?”程夫人深提了口气。 “我说我喜欢他。”她真诚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爱他。” 程誉想想不对,提出疑问,“你不是喜欢江杰?该不会是他不在,所以你——” “爹,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了?”梅沁难过的噙着泪,“以为江杰不在,我才移情别恋是吗?” “我只是……” “我承认我是为了江杰才找上夏随风帮忙,这一路上他非常照顾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情就这么产生了……对江杰,我只是怀着少女情怀暗暗喜欢着,但对夏随风,我却是拿出全部的心思去爱他……甚至为了他,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在她而言,这段感情已是刻骨铭心了。 瞧女儿这般激动,程誉夫妻好意外。 “梅沁,别激动,告诉爹娘,他到底是什么身分?”程夫人退而求其次,想先搞清楚夏随风的底细是否配得上他们程家。 “身分?”梅沁摇摇头,“这一点也不重要。” “这怎会不重要?爹要知道他——” “别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是会天天去照顾他。”丢下这话,梅沁便奔出爹娘的寝居,还真是让程誉夫妻一筹莫展。 ※※※ “夏随风……夏随风……” 梅沁急促地奔进夏随风房里,却下见他的人影。 “天,伤才刚好,他又到哪儿去了?”梅沁抿紧唇,担心他又跑去调查柳霸天了。 走出房间,她又在府内四处找寻,最后在问过人之后,在府邸后方的空地上找到正在练功的他。 “你怎么闷声不吭的一个人跑来这里?”梅沁抿紧唇说。 “身子养好了也得练练身,活动活动筋骨。”夏随风指着身旁的那棵大树,“想不想到上面看看?” 第11章 “要我爬上去?”她俏皮地皱着鼻子,猛摇头,“虽然我小时候爱爬树,可已经好久没爬了,何况这么高……不可能的。” “原来你还会爬树呀?”夏随风意外地挑眉。 “当然了,我小时候可是很顽皮的。”她对他吐吐舌尖。 “那么就重温一下儿时的乐趣吧!”夏随风搂住她的腰,亲昵地与她面对面,笑望着她一脸惊奇,“我带你上去看看。” “什么?”在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之前,夏随风已抱着她一跃而起。 梅沁睁大眼,发现自己迅速升高,最后落在树梢上!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办到的?好神奇,竟然可以飞上天。” “这是轻功啊!小傻瓜。”他指着前方的夕阳,“你看,是不是美得让人不忍眨眼?” “嗯。”梅沁觉得好新鲜,她从不曾在树梢上看远山、看夕阳,没想到风景是如此的美。 “喜欢吗?”他紧搂着她的腰。 “好喜欢,以后我如果想看,你可以再带我上来吗?”她回头睇着他。 “当然可以。”夏随风笑着允诺,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听说程老爷和夫人将你叫去,是说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问我最近在忙什么?”不是梅沁要骗他,而|奇+_+书*_*网|是依目前的状况,她不想让他有负担。 毕竟爹娘是她的亲人,她有责任要说服他们,让他们成全她和夏随风。 “你怎么回答?” “就说陪你啰!”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以后你绝不能丢下我,像风一样的跑了。” “放心,如果我真要当风跑了,你便是我的纸鸢……没有你,我不会快乐,没有我你也飞不起来。”夏随风倾诉的语气是这般动人。 梅沁羞红了小脸,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让人晕陶陶的情话。 想着想着,她好像真的晕了,忘了自己正站在树梢上,脚步往后一挪,整个人就要掉下去。 “小心!”夏随风赶紧勾住她的腰,“老天,你要吓死我了。” “对下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暗暗吐舌,“下过刚刚我也吓坏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去的好。”轻轻地勾起嘴角,他亲密的搂着她,双双飘下地面。 “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这样吗?”她看看地上,“以前从不会去体会它,如今才发现踩在地上有种踏实的安心感觉。” “那跟我飞就不放心啰?”夏随风端起她的小脸。 “如果你让我变成你的纸鸢,和你一块儿飞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梅沁着迷地望着他嘴角勾勒的笑意,是如此迷人。 就像他一开始便迷惑了梅沁的心是一样的。 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是习惯,什么又是爱。 以往她习惯了江杰,就以为是喜欢他,可遇到夏随风之后,她才确信什么是爱,明白什么叫海枯石烂、刻骨铭心。 “你呀!愈来愈会说话了。”他拧拧她的鼻尖。 她缩缩脖子,深情的眼直望着他,“答应我,不要再去调查柳霸天,他有钱有势,既然你不想我们程府招惹到他,我也不希望你去。” “不,我们冽风庄除了拿钱办事外,更要为民除害,明知他这种嚣张的行径,我又怎能眼睁睁看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但我真的好怕……好伯你再次遇到危险。” “别想这么多,下次我一定会格外小心。”发现愈晚风愈大,他便说:“我们走吧!起风了。” 她点点头,“好,我们也该进去用晚膳了。” 步进后院,正好看见程夫人朝这儿走来,见他们在一块儿,她不动声色地问: “听说夏侠士受伤了是吗?” 他看看梅沁,没料到她会将他受伤的事说出去。 “对不起,我爹娘逼问,我只好说了。”梅沁缩着脖子,小小声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夏随风这才对程夫人说:“只是点小伤,多谢夫人关心。” “只是小伤?!”程夫人转向梅沁,“既然只是小伤,你又怎么说得不分昼夜的照料他呢?我看他好好的呀!”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不是说他是为了我——” “好了梅沁。”他阻止她说下去,只对程夫人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会尽快找到住处搬出去。” “什么?你要搬出去?”梅沁头一次听他这么说:“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等我搬走,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说得干脆,但要离开她,他的心情也着实不轻松。 梅沁沉下脸,紧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了。 程夫人可以看出宝贝女儿的不悦,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好摇摇头,在丫鬟的陪伴下先行离开。 “你该不会打算等地方找好了才告诉我?”梅沁抿紧唇望着他。 “刚才你娘在这儿,我又该怎么说呢?”他撇撇嘴,偏头看她瘪嘴的模样,“放心,我如果出去外面找住处,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当真非搬不可?”她好沮丧。 “对,为了不让你为难,我一定得搬定。走吧!一块儿去膳堂用膳。”夏随风与她一块儿往前走。 梅沁的心情前后起了很大的转变,她担心自己的情路也会像水莲一样坎坷…… ※※※ 隔天,在夏随风百般说服下,梅沁终于答应与他一块儿出去找住处。 找了好几处地方,最后在离程府不远的街角看见一间空屋,本来梅沁嫌它过小,但夏随风却很满意,最大的原因是这里离她很近。 “你真要住这儿?”这问屋子真的不大,梅沁不希望委屈他。 “没错,因为只要几步就能见到你。”他绝魅一笑。 “好吧!既然你喜欢就好。”一个原本随兴恣意的男人,为了她做了最大的让步,当真令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只要稍为清扫一下便可以住人,我并不在意舒下舒适,你这小妮子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将包袱一搁,打开窗,好让整个屋子通风。 “其实你根本不用搬走。”她拿起抹布擦拭门与桌面。 “你爹娘对我存有偏见,我不能再做些让他们头疼的事了。”夏随风轻抚她的发,“所以别为我担心。” “如此一来,你晚上有没有回来我都不知道了。”若他像上次一样受伤,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了,以后不论做什么我都会特别小心,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耐心地安抚。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自己。”她朝他伸出手,俏皮地对他笑了笑,“就来打勾勾。” “打勾勾?呵!就这么不放心我?”不过他还是伸出手。 “不是下放心,而是想将这事印在你心里,让你忘都忘不了。”她对他眨眨眼,脸庞有抹温柔的羞红。 发现他一直瞧着自己,她的心窝突地一热,还有点下自在,“我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回来。” 才转身便被他勾住纤腰,整个人被夏随风紧紧缚锁着。 她张着双含烟秋波的明眸,柔柔地望着他无懈可击的俊逸五官,空气里似乎也多了分醉意。 接着,他掬起她的小脸,定定看着她,这样火热的注视更是让她芳心悸动,催化了周遭的暧昧氛围。 “夏——”梅沁张口欲言,但话末说出口,他的热唇已抵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这个吻让梅沁心一撞,猛地张大了眼。 眼里她看见的是夏随风绝魅的笑颜,突然,一股浑然忘我的迷情迅速在体内泛生…… 他轻啄她的红唇,是如此的柔软,直挑逗他的感官,也让从未有过这类经验的梅沁不停颤抖着。 随即这温柔的细吻转而变成粗暴的狂吻,他紧紧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小嘴,就在她轻启的那一刹那,他的长舌立刻探进,滚烫的热情再次沸腾。 他急急将她抵在案旁,尽情汲取她口中蜜津……慢慢地,这吻转为折磨人的厮吻。 梅沁用力吸了口气,顿时他的男性气味盈满她的嗅觉,令她燠热难当、焚热不已。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一双深邃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一步步攻占他心房,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倾心爱恋的女人。 他扯开唇,“你差点就让我把持不住。” 可知此刻,他的下腹正忍得隐隐作痛。 悔沁双腮满足红晕,眨眼望着他如刀凿斧离的五官,已注定从认识他那天开始,她的柔情与爱只倾注子他一人。 两人从一开始互看讨厌,到最后缠绵深恋,不都是缘分注定吗? “我们……”她赶紧推开他,捂着脸儿跔到角落。 “怎么了?不喜欢?”夏随风半眯着眸望着她纤柔的背影。 她背对着他直摇头。 “那么是……”他似笑非笑地问。 “人家害羞嘛……”她的手直捂着双腮,就怕那酡红会让他看见。 见她这么害羞,他爱怜地上前搂住她,“等我解决完柳霸天之事,我就会向你爹娘提亲。” “嗯……”她将头倚在他肩上,感动的笑了。 “所以,就暂时别来找我,我有空会去看你。”只怕见了她,她的愁容会乱了他的决心与计画。 “……你不喜欢看见我吗?”她皱起一对秀眉。 “绝对不是。” “那是?”她急得快哭了。 “只是不希望你担心,你可以将心思放在其它地方,等过一阵子,我的事应该也办完了。”他柔缓地对她说。 第12章 “那我懂了。”梅沁抿紧唇。 “你懂什么?”看她的表情分明不懂。 “可能是我太烦人了,我会尽量不打扰你就是。”她有点难过地耸耸肩,“但是能不能让我偶尔来看看你?因为我怕你都不来看我。” “你听好,你一点也不烦,我也一定会去看你。”唉!这丫头真是爱胡思乱想,让他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朝他吐吐舌尖,“我信你就是。” 夏随风轻吐了口气,“那就好,下过现在还是先回去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拍拍她的小脸,他对她温柔一笑。 她拉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是这么不懂分寸的人,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天天缠着你。” “我没说我不喜欢你缠着我。” “你不用解释,你自由惯了,身边多了个人总要给你时问适应。”梅沁释怀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麻烦了,这儿离我家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弯起嘴角,她露出一抹不舍的目光后,便主动离开这问屋子。 在路上,她不禁垂首自言自语,“笨蛋,就是因为近,要我下去找你,这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夏随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真的已经决定好接受我了吗? 而在屋里的他,蹙眉坐了下来,他看得出梅沁的难过,只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真是个傻丫头,就是因为心底有她,他才会患得患失、才会无法轻松啊! 第七章 听说柳霸天今儿个离开兰州去办事,这对夏随风而言还真是个大好时机。 如今要调查他,就必须透过江杰,因为唯有他知道柳霸天为非作歹的证据该如何取得。 于是,夏随风又一次潜入柳家庄,来到江杰被囚的木屋。 “你怎么又来了?”江杰很意外又看见他。 “我不能来吗?”他撇嘴笑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听说上次你被柳霸天围堵,还被放箭攻击,难道你都毫发无伤?”江杰看他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合作。”夏随风直接坐在他对面,“希望你能老实招出柳霸天要你做的事情。” “就跟上次说的一样,我不过帮他解些诗词谜题,其它并没做什么。”江杰撇开脸,“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这次你一定会死在柳霸天手上。” “他出门去了,你不必拿他压我。”夏随风眯起眸,一双蕴满风暴的瞳心凝住他,“即便他在,我也不怕。” 江杰吓得往后一退,提防地望着夏随风,“你到底是谁?” “执行正义之人。我听梅沁提过你,你是个读书人,既然读遍圣贤书,岂能帮助柳霸天为害他人?”夏随风的每一句都像尖针般刺进他心中,让他痛苦的直叹气。 “我会在这里也是逼不得已,他们将我抓了来,恐吓我若不听从命令就要杀了我……咦?你怎会知道这些事?” “我调查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夏随风掀起一道劲眉,又说:“柳霸天毁了朝廷极力保护的某士大夫之墓,窃取那位上大夫亲笔绘制的兵器藏匿图,但图上的暗号全都是以诗词做引,所以才需要靠你来解开谜底,是不是?” “这……” “柳霸天将兵器卖给外邦为害自己的国家,又因为他的舅舅为现今朝廷命官,受皇上重用,有了靠山便作灭作福!”夏随风冷冽的将这事道出。 江杰非常惊愕,露出一脸懊恼,“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已来不及了。” “你随时可以抽身,洗心革面。” “可是……”重要的是柳银儿呀!如果他抽身,她绝对不会再理他了。 “他没得选择,因为柳霸天是我哥。”夏随风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柳银儿并没有随柳霸天出门。 他缓缓转首望着她,就在他们四目交接的瞬间,柳银儿蓦然瞠大眼,像是遇到真正属于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一颗心猛地重撞了下。 她的目光直在夏随风身上游移,从他俊魅的五官、剑般有力的眉、英挺的鼻梁,到刚毅的唇与方正的下颚……天,他简直就像天神的化身,是这么的迷人、刚强。 “银儿!”江杰见她来了立即上前,可发现她的目光直凝着夏随风,脸色瞬变,“他是要害你们柳家庄的人。” “我知道。”柳银儿面带微笑,一步步走近夏随风,“你叫什么名字?” “夏随风。”他看出她眼中邪媚的光芒。 “夏随风……”细长的眉儿一撩,她笑得好柔媚,“真是个好名字,你跟我出去,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也去。”江杰急道。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柳银儿先行步出木屋,而夏随风先是看了眼江杰,只好跟着出去。 “到外头庭院,他停下脚步扬声道:“有话就在这里说。” “回我房里。”柳银儿贪恋男色的心又开始蠢动,“我们在房里泡壶茶慢慢说。” “不需要,到底什么事?”他半眯起眸说。 头一次有男人不被她柳银儿的姿色所迷惑,她倒是起了好奇心,这男人不是定性太够,就是“不行”。 于是她走近他,直勾勾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最后将目光放在最引人遐思的胯间。嗯……身材强健、肌肉结实,就连那儿也非常男人,这么说是他定性够得过了头? “若没事要说,我走了。”睨了她一眼,夏随风举步正想离开。 “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定?只要我吆喝一声,你就走不了。”柳银儿居然大胆地拉住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目光一冷。 她轻咳两声,“我哥的底细我最清楚,若要江杰作证,我可以帮你。” “他是你哥,你还愿意帮我?”他很意外,“别唬弄我了。” “我没唬弄你,虽然他是我哥,可是在我心底却什么都不是,若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她大胆地勾住他的臂膀,“怎么样?跟我回房。” 他拉下她的手,“不需要。” “你——”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她瞪大眼。 “你好自为主!”丢下这话,他便离开柳家庄,直到庄外,他仍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柳家人都是这般古怪? ※※※ 夏随风回到住处,才推开门就见梅沁待在里头。 乍见他一副惊讶状,梅沁立刻为自己做出解释,“呃,我不是来找你,只是……只是拿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他抿唇笑笑。 “一些点心。”她指着桌上的竹篮。 “还真多。”本来不怎么饿,可这些看似可口的点心激起了他的食欲。 “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会喜欢。”她害羞道,将点心拿出来。 夏随风瞅着她,“怎么突然想到做点心给我吃?” “你一个人在外头,连三餐都没人为你张罗,我怕你饿着。”见他拿起一个包子就要塞进嘴里,她连忙又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手里拿着包子又不能吃,夏随风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滑稽。 “我是想提醒你,这包于是我跟张嫂学做的,不知道滋味怎么样,你先吃一小口就好。”难为情地垂下脸,她偷偷瞄了他一眼。 他的嘴角画开一抹温柔,随即将包子放进口中咬了一大口,而后对她竖起大拇指。 “真的好吃?”她一直以为是张嫂安慰她呢! “我何必骗你?”他逸出抹淡笑,“你自己尝尝看呀!” 她这才拿起来咬了口,果真很香很顺口,看来她用心做的包子成功了! “是真的好吃耶!”她露出笑靥。 “那还用说,辛苦你了。”他坐了下来,拿起其它点心品尝,吃得津津有味的。 “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答应过他不要常来带给他压力,既然今天见了他,她就该满足的回去了。 “这么快?”他皱起眉问。 “我不想打扰你,你休息吧!”她起身才走出房门,就见他追了过来,紧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了?”他定定望着她低垂的眼。 “我没事呀!”梅沁朝他笑笑,“其实我刚刚真的很怕你看见我在这儿,会对我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 “因为……”她低垂秀颜,“因为怕你不想见到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想见你,要你别来是不希望你太辛苦,能看见你我真的很开心。”他抚额一叹,“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勉强你,是我错了。” “不,错在我,我知道你现在身负拯救整个兰州百姓的重责,怎能再说些扰乱你心情的话。”她扬起眉,仔细看着他,最后踮起脚尖在他下巴印上一吻,“那我走了。” “今天我去见了江杰。”他的话让她定住脚步。 “他不是在柳家庄?你又偷偷潜入了?”她着实担心他的安危。 “放心,柳霸天出门去了。” “那江杰怎么样?还被囚禁着?” “对,不过精神状况还不错,看来他已习惯那样的生活。”他将她拉进屋里坐下,给她一份点心,“一块儿吃吧!” 她接过手,质疑地问:“你为什么又去找他?” “当然是为了找出柳霸天的弱点,江杰既然被抓,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分析道。 “那么江杰愿意帮忙吗?” “他喜欢的是柳霸天的妹妹,怎么可能答应呢? 第13章 但我会说服他的。”他撇嘴笑笑。 “如果不行就别勉强了,听过一句话吗?举头三尺有神明,像柳霸天做尽|奇+_+书*_*网|缺德事,老天不会放过他的!”对柳霸天她可是一脸下屑。 “我懂。”夏随风伸了个懒腰,对她笑笑,“下次记得多拿壶酒来,这样才够味儿。” “好,下次我一定带酒来。”梅沁轻轻一笑,继而看看天色,“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我爹娘下次就不放我出门了。” “好吧!你快回去,路上小心。” “我会的。”见他已将点心都吃完了,她便将竹篮收拾好,这才与他道别,“我会再来看你。” 夏随风眯起眼,火热的眼眸直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也更上扬了。 为了她,也为了整个兰州,柳霸天这个恶徒绝不能留下,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揪出他的弱点。 ※※※ 江杰已有三天不见柳银儿来木屋找他,他又急又慌,却又无法离开,心急如焚地直敲着门,“有谁在外面?快开门……我已经三天没用膳了,快开门……” 直到他喊得口干舌燥、气虚力乏之际,才听见开锁的声音,原以为是柳银儿,没想到开门后见到的竟是看守后门的阿坤。 “阿坤,小姐呢?”他急问道。 “不知道,听说她近来直在外面打听一个叫夏……对了,夏随风这个人的下落。”阿坤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可恶,她居然丢下我,不管我的死活!”江杰气得握紧拳头,“她现在在外头吗?” “没错。” “我去找她。”江杰跑出木屋,留下一脸错愕的阿坤。 离开柳家庄后,江杰四处找着柳银儿。 终于,他在街角瞧见柳银儿与夏随风正在闲聊,顿时妒火中烧。 江杰立刻冲了过去,横挡在他们中问,“银儿,你忘了我吗?” “咦?你怎么出来了?”柳银儿挑眉望着他。 “我是为了你才待在那种地方,你怎么可以弃我子不顾,可知道我在里面是怎么度日的?”江杰气愤不已地说。 “其实你可以不必待在里头,既然是你愿意,我当然依你啰!”柳银儿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当初是你——” “很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夏随风可没兴趣听他们两人对话,与这女人不期而遇已经让他很烦了,现在又冒出江杰,让他更烦! “喂……你等一下。”柳银儿想追上,却被江杰抓住。 “你不要拉着我,放手!”她回头瞪着他,“你怎么就是这么放不开,缠着我的感觉让我很讨厌。” “现在的我很讨厌?”江杰恼火地说。 “对,以后你回不回柳家庄都随便你。”柳银儿甩开他之后便加快脚步追夏随风去了。 江杰只能紧紧握着拳头,向来温文儒雅的脸上出现了愤懑与不平。 ※※※ 一连三天没见到梅沁,夏随风感到非常不习惯。 过去,他只知道他爱她,却从没想过只是几天没见她,便会这般思念她。而她已是如此紧密的缠着他的心,让他连一丝一毫都舍弃不掉。 于是今天,他特地潜入程府,来到梅沁房门外。站在窗外,他踌躇了会儿,才推开房门偷偷进入。 正在屋里澡桶净身的梅沁完全不知道有人潜入,仅是无神地拨着水,脑海里想的全是夏随风。 她想他,却又不想太依赖他,这种刻意的疏离让她好难受。虽说他已答应她可以随时去找他,但是她不喜欢这种被迫的允诺……好像他是不得已才答应她的。 闭上眼,她将身子更往水里沉下,企图将心底的沉闷都驱走。 夏随风笑了笑,上前俯身望着水中的她,等着她抬起头来。 憋了好一阵子气,梅沁才赶紧从水中露出小头颅,可猛张开眼的瞬间就对上一张放大的笑脸,吓得她身子一偏,整个人又滑进水里。 “咳……” 他一手将她捞起,“你在做什么?” 夏随风笑望着她娇红的俏脸,目光却离不开她绝美的胴体。 “呃……你怎么会来?”一双藕臂紧紧掩住身子,她红透脸说:“转过身,你快转身。” “要我牺牲眼前的美景,这样是不是太亏待我了?”他勾起笑痕,俊逸的五官绽出难以形容的邪魅温柔。 “你胡说什么?快转过去,我该起来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意,从未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要她如何能镇定? 瞧她慌得都快哭了,他却还想逗她,“衣裳在这儿是吧?” 拿过她挂在一旁的肚兜,他还凑在鼻问轻轻闻着,“好香……这就是你的味儿?” 他的嗓音透着危险的音律,让她的身子渐渐酥麻,还有一股陌生的热流在她体年内荒窜。 “别……夏随风你不要这样。”她羞怯地说。 他慵懒含欲的目光直瞅着她,此刻她的云鬓湿漉漉地贴在额上,双腮娇红、风情万种的模样让他的唇畔凝聚一抹诱惑的笑意,“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 “我……我是因为……”她垂下脸,身子隐隐颤动,“因为怕打扰你。” “我说过不会了。”发现她的身子发出颤抖,他立刻拿起布巾将她裹起,抱出水面。 “我可以自己走。”她微微挣扎着。 他并未放开,而是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目光则落在她双腿间羞花处,这时她的小脸都快爆红了。 梅沁一双玉腿不停摩擦,像是要挡住他放肆的目光,却不知道她这种动作更刺激夏随风体内的欲火狂燃。 这火热渐渐蔓延至他四肢百骸,让他眼底漆沉的璃光更深了! “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嘶哑地说,随即压住她的娇胴,多情的黑瞳映上她裸体的瞬间化成一道最炙热的光影。 “我也好想你。”他的眸影让她的心跳加剧。 “天!”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覆上她的小嘴,狂野的烈焰经由他的唇传递给她,让她的呼吸跟着乱了。 粗糙的大掌直在她身上摸索,她光滑的身子隐隐打颤,明知这样太过火,却无法推拒他。 夏随风霸气的舌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将这几天满满的思念全贯注在这个吻…… “嗯……”她的呼吸急促,灵魂仿似要从身体抽离,青涩的身子更胀满情欲的痛楚,浑身红嫩得一如让人爱下释手的蜜桃。 当他的手抚上她柔软的胸脯时,她只能仰起脑袋,感受这种肌肤相亲的火热。 闭上眼,她已打算全心接纳他……可是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梅沁,睡了吗?”是程夫人的声音。 梅沁吓得赶紧起身,边穿衣裳边说;“我刚梳洗好,正在穿衣。” “好了吗?娘可以进来吧?”程夫人才这么说,夏随风立刻俯身亲吻她的额头,随即由窗口离开。 “娘……再等一会儿。”衣裳穿好后,她立刻躲进被子里,“可以了。” 程夫人这才推门而入,见她已睡下,便坐在她床畔笑望着她,“梅沁,这阵子还好吗?” “我很好呀!”她坐起身,望着母亲,“你怎会这么问呢?” “你最近都没出府吧?”程夫人一直都很注意她。 “对,待在家里也挺好,就懒得出门了。”不懂娘为何要问这些。 “过去你不是跟得他很勤?娘是真的希望你已经忘了他。”程夫人终于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娘!”梅沁没想到娘会这么说,非常意外地问;“为什么?夏随风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娘要这么说?” “他没做错什么,只是你们不适合。”程夫人是想利用这机会好好劝劝她。 “不适合?”梅沁抿起唇,“怎么会这么想?” “他只不过是名浪子。” “娘!”乍听娘这么说,她忍不住为他辩驳,“就算真是浪子,又有什么不好?他不偷也不抢,还是你担心什么事?” “我担心他以后没法子给你幸福。” “我只要看着他就很幸福了。” “傻丫头,这只是你一时的盲目。”程夫人暗地叹口气,原以为她久未去找他,就会死了心,但依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安心得太早了。 这丫头显然还是没忘记那个人。 “娘,你不要再说了,我想睡了。”梅沁噘起小嘴儿,已不想再和娘说些什么。说真的,她从没想过娘的观念会如此偏颇,居然会以出身去评断一个人。 “梅沁,你别做消极的抵抗呀!” “娘,你也去睡吧!”她索性转过身,不再听娘说这些伤她心的话。反正无论爹娘怎么反对,她都跟定他了。 程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上前为她拉好被褥后,这才离开梅沁的房间。 听闻娘的脚步声走远,梅沁立即打开窗探头出去,但已不见夏随风的身影。就不知他是否听见娘说的那番话?还真是恼人呀! ※※※ 隔天,梅沁因为不放心,一早便前往夏随风的住处,打算探探他。 可是到了那儿竟不见他的人影,正当她失望的欲离开时,却意外瞧见江杰朝她走了过来。 “梅沁!”他一脸歉疚地望着她。 梅沁见了他却笑了,她定近他,望着他的眉眼,“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你还活着,尤其是可以亲眼看见你。” “我一定让你担心了。” “我的确吓坏了,也哭死了,当看见满地的血迹,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吗?” 她微蹙起双眉,“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4章 “当时他们是特地去抓我的,甚至还杀了试图抵挡他们的人。”想起那段过程,的确让他胆战心惊。 她点点头,“能不能告诉我,柳霸天究竟要你帮他什么?” “这事就别提了,我听说你现在和那个姓夏的在一块儿,他是你找来的?”江杰眯起眸,眼神犀利地望着她。 “没错,是我将他找来为你报仇。”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情,她就觉得好不值。 “现在知道我没事,你是不是也该带他离开了?”只有夏随风离开兰州,柳银儿才有可能死心。 “为什么?” “梅沁……”想说什么,发现这儿并不适合提这件事,于是他立刻拉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梅沁甩开他的手,蹙眉望着他。 “好吧!就在这里说也行。”他看看周遭,没有其它人走动,正好适合谈事。 “你要说什么?”她疑惑地望着和以往相差甚多的江杰。 以前的他待人和善又平易近人,可是现在的他却充满算计,让她感到好陌生! “我要说的是关于姓夏的那家伙。” “夏随风怎么了?”梅沁谨慎的瞧着他此刻含恨的表情,“我希望你不要随意说他坏话,我不会相信的。” “是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就让你自己去评估。”江杰深吸口气,“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清楚。” “因为我离开了柳银儿。”他相信夏随风一定对梅沁提过他的事。 “这是你决定的事,与我无关。”现在的他让她感到害怕,退了几步正想回头,却又被他抓住手臂。 “夏随风说过你喜欢我,也因为如此,我的消失让你既伤心又难过?”江杰用力地问。 “那已事过境迁了。”她蹙起眉,“况且,我也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如今我已找到我心中真正所爱。” “是那个夏随风吗?”他冷冷地问。 “对。” “哈……现在他可是被柳银儿给缠着呢!我劝你不要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否则你会伤心的。”说着,他便激狂大笑。 梅沁心一紧,但她并未如他所想的哭哭啼啼,还坚定的还以一笑,“是她纠缠他,那表示他真的很优秀,所以柳银儿这才离开你吗?” “梅沁,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我说的是实话,很抱歉,我该走了。”她往回定了几步,又回头对他说: “能见到你平安真好,不要忘了自己所读的圣贤书,你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 看着她定远后,江杰心中那股不平之气始终摆脱不掉,忍下住抡起拳头狠狠击在旁边的墙上。 他该恨柳银儿,真的该恨她! 第八章 自从听了江杰那番话后,梅沁自始至终都强装无所谓,也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夏随风,绝不能因为江杰三言两语的挑衅就对他失去信心。 但这阵子,夏随风似乎好忙,让她经常找不到人,也无法得知他的想法。每天独自待在他住处里等他,就这样第三天她终于看见他! “夏随风,你去哪儿了?”她忧急地上前问道:“我等了你三天。” “梅沁!”他很意外看见她,“我以为你没办法出门,况且事态紧急,就没来得及告诉你了。” “紧急?!什么事?”她瞪大眼问。 “关子我要调查的事。”夏随风勾唇一笑。 “柳霸天吗?”梅沁大眼灵活地转了转,随即猜测道;“是江杰答应给你一些证据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天我来这里找你时正好遇见他也来。”一想起那天的事,梅沁便苦涩一笑。 “什么时候?” “三天前。”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没再见过他。 “你怎么没告诉我?”夏随风扶住她的肩,蹙紧双眉,“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你好像憔悴不少?”近距离观察下,他发现她的脸色比以往显得苍白许多,微肿的眼似乎是哭过。 “他说……”她扬起眉笑了笑,“我知道是空穴来风。” “到底是什么?” “他说……他说你被柳银儿给缠住了,要我别太相信你。”敛下双眼,梅沁的心思已经乱了。 “没错,她是缠着我,可我一点也不为所动,你相信我。”他定定观察着她表情中的不安。 “真的?”她终于松口气,告诉自己信任他是对的,她不能再心生彷徨。但有件事她还是想问:“听说她很美?”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可不是照单全收的,嗯?”他笑着拍拍她的双颊,“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梅沁这才破涕而笑,“那我想吃我喜欢的,可以吗?” “你喜欢的?是什么?” “馒头。”馒头总会让她想起回程途中的一些过往,如今想想那时候似乎比现在还快乐。 “你这丫头,就依你。” 于是夏随风带着梅沁来到街上的一问小饭馆,叫了盘馒头和好几盘小菜,“喜欢就慢慢吃,不够还可以包回去。” “才不要呢!这样人家会以为我的胃口真的这么大。”她对他柔柔一笑,望进他深幽的眼中,“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 “这几天你为了柳霸天的事,都忙些什么?”她很认真地问道,不希望他在外头出生入死,可是她却什么也不知情。 “我只是去了趟余县。” “去那里做什么?” “那儿有个士大夫的墓,我去察看。”他不希望让她太担心,没有说太多。 “士大夫?为什么要去察看他的墓?”她不死心地追问。 “别问这么多,我只是去查探,不会有危险,你就乖乖待在程府等我。”他笑意盎然地揉揉她的小脸。 “老是这么神秘,不问就是。”她噘起小嘴,“我吃饱了,带我去别的地方走走嘛!” 在家里她被爹娘看着,来到他面前他又事事隐瞒,真的让她觉得好闷。 “好吧!想去哪儿?”夏随风知道自己这阵子冷落了她,是该弥补弥补她。 “这个嘛……咱们贵玉镇最有名的就是茶山了,虽然这季节看不见茶花,但空气清新,我们去走走好吗?”梅沁闭上眼,仿佛已陶醉在这份情境中。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去吧!”夏随风撇嘴笑笑,朝她伸出手,而她也怯怯地与他交握,一块儿往茶山移步。 但是才到茶山山脚下,却瞧见一位娇娆的女人朝他们走了来。 “真难得,又与你见面了。”她娇滴滴地说,眸光却直凝在梅沁脸上,“这位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她是?” “有事吗?”夏随风不答反问。 “我刚从茶山上的观恩寺祭拜下山,还真是好巧遇到你,你要上山吗?”柳银儿故意在梅沁面前对夏随风殷切询问,甚至大胆地贴在他胸前说道。 “对,我们要上山。”夏随风绕过柳银儿,紧紧握住梅沁的小手。 这一握,他竟发现她手心冒着冷汗,甚至隐隐发抖,好像这情况让她非常紧张。 “那我跟你去。”柳银儿仍不肯放弃。 “对不起,我们之间并不需要多余的人。”说完,夏随风便拉着梅沁快步上山,蓄意将柳银儿甩子身后。 “刚刚那个人就是柳霸天的妹妹吗?”走了一段路后,梅沁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错。”夏随风点点头。 “虽然我还没见过柳霸天,但是怎么都无法想象,他的妹妹会是这么美艳动人。”她不安地拉拉他的手,“你真的没有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你说我会吗?”他绝魅一笑。 “谁知道呢?但若我是男人的话,我就会。”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一颗心直拎着,好紧张呀! “我承认她真的很美,下过那只是一个人的外表,我喜欢的女人得内外兼备,就跟你一样。”他端视着她的大眼,沉柔的嗓音诚恳不带半点虚假。 梅沁感动的吸吸鼻子,走近他,“听你这么说,我安心多了,不过看了她也才明白江杰为何会被她勾了魂。” “你是因为江杰才不悦?”他拧眉问道。 “才不是。”她笑望着他生气的表情,得意的弯起嘴角,“原来你也会吃醋呀!真难得。” “你呀!就是想看我为你乎风吃醋才得意是吗?” “对,所以你要多多吃醋喔!”她淘气地笑笑后,便加快脚步朝茶山山上奔去。 夏随风双臂抱胸摇摇头,也赶紧举步追上—— ※※※ 梅沁前阵子乖了许多,不再随意溜出府,确实让程氏夫妇安心不少。 只不过这两天她似乎又故态复萌,三天两头往外头钻,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他们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老爷,我要出府一趟。”程夫人终于按捺下住,打算亲自解决这件事。 “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找夏随风谈谈,如果他明事理,相信他会放过梅沁的。” “你不跟梅沁说一声就这么跑去可好?”程誉明白女儿的拗脾气,绝对不能硬碰硬。 “让她生气,总比断送她一生幸福的好,趁一切都来得及,我一定要阻断他们在一块儿。”做娘的就是如此,总认为自己的判断与决定是对的,更担心自己的儿女误人歧途。 “好吧!你如果下觉得太牵强,就去吧!”程誉也下愿将掌上明珠的一生交给一个身世不明的男人。 第15章 “老爷,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说服他放过梅沁。”程夫人说完,便对他点点头,直接跨出大厅前往夏随风的住处。 因为她早有去见他的意图,因此一早趁梅沁和手帕交出门,她便带着丫鬟走了。 到了夏随风居住的木屋外,程夫人身边的丫鬓立即上前扪门,“请问夏侠士在吗?” 夏随风立刻将门打开,一见是程夫人,似乎已有所觉,表情蓦然一沉,“程夫人,快请进。” “打扰了。”程夫人将丫鬟留在外面,自个儿步进里头,看看屋里简陋的环境,“没想到你会搬出来,或许是我们招待不周。” “哪里,只是下好再在府上叨扰,我才搬出来。”夏随风为她倒了杯茶水。 “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是梅沁在替你张罗一切。”她的口气是他根本就是拖累梅沁的罪人。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她。”夏随风听出她话中有话,于是道:“程夫人有话直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言了。”她眯起眸望着他,“你真是一表人才,我女儿才会如此为你着迷,但我希望你能离开她。” 他全身倏然紧绷,“为什么?” “因为你配不上她。这阵子我派人调查了你的底细,原来你来自冽风庄——一群自称枭雄的男人……”程夫人边说边摇头。 “虽为枭雄,但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好吧!就算不是,但你自己的本性也有问题,十五岁那年就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吧?”她这话让夏随风心口一撞,面露惊愕。 这件事是他一辈子都不想触及的过往,居然会被人给挖掘出来?! 而她不是别人,是他最爱的女人的亲娘。 此刻,他真有股想大笑的冲动,看来就算他想安定下来,不再过飘泊的|qi|shu|wang|日子,原来是这么的难! 就算要逼他走,也不必硬将他的疮疤挖出来吧! “怎么,无话可说了?像你这种连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的人,我怎么能将梅沁托付给你。”程夫人发狠地说:“不要让梅沁受你的污名影响,你还是快走吧!” “本来我已不想谈论这件事,但为了梅沁,我可以解释。”的确,为了梅沁,他可以再次撕裂伤口,即使会疼得他钻心刺骨。 “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呵!” 程夫人的一记冷笑,摧毁了他亟欲争辩的决心,脑子突然陷入八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日子! 他抱着脑袋,沉哑着嗓说:“别再说了……你别再说了!” “本性显露出来了是吗?”程夫人明知面对这样的男人很危险,但为了宝贝女儿,她豁出去了,“不要让梅沁为难,不要让梅沁被冠上跟你一样的恶名,你一定要离开她。” 夏随风缓缓抬头,受伤的眼直视她,终于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哈……真是的,为什么你偏要揭穿这件事?” “因为我是梅沁的娘。”程夫人见他仍不肯允诺,于是说:“那你说,你能给我们梅沁什么?你能给她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对不起,没办法。”他坦承道。 “那就对了,所以我怎能让她跟着你吃苦?”程夫人冷冷盯着他,“如果爱她,就放过她。” 他重重闭上眼,叹口气,“好,我答应你。” 程夫人这才松口气,缓下口气说:“你总算想通了,既已答应,另外我还有个要求,行吗?” “你说吧!”他连头也没抬。 “要断就断得彻底点,让她彻底对你失望。” 程夫人此话一出,只是在夏随风的心口更深的划上一刀,他没抬头,沉默下语,程夫人就当他是应允了。 “一切就拜托你了。”说完,程夫人便离开了。 夏随风没吭一句话,只是听闻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紧闭的眼久久没有张开。 虽然程夫人的话语很无情,但他冷静的思考过后,明白她说的也没错。 他生性飘泊,从不懂如何爱人,尽管此刻为了她暂时停驻,可是这个决心能维持一辈子吗?他却没有信心。 对,他本就没信心,没信心可以对她好,可以陪她定一辈子,说不定哪天他又想一个人离开。 “梅沁……梅沁……”他苦恼地大吼了声,而她的名字就这么回荡在屋里。 离开她,彻底离开她吧! ※※※ 梅沁隔日一早又亲手做了点心前往夏随风的住处。 一进门内,就见他一个人喝着酒。 她随即笑笑,“你还真聪明,怎么知道我会带点心过来,已经准备好酒等着我了?” 提着装满点心的竹篮,她笑容满面地将点心端了出来,“这里有一些是我做的,有一些是张嫂做的,你都尝尝看。” 他缓缓抬头望着她,“梅沁,你听我说。” “怎么了?”她眨着眼问。 “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过阵子我就要回冽风庄,咱们就不用再碰面了。”他又仰首喝了口酒。 “为什么?”她拧起眉,难以相信地问:“你是在吓我对吧?” “我是说真的,这两天我想了好多,有你在身边真的是累赘呢!”夏随风摇摇头说。 “我是累赘……”她倒吸口气,小脑袋不停晃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我还是比较喜欢四处云游的日子,这种生活才属于我。”夏随风撇嘴笑笑。 “我可以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帮你做饭、洗衣,做任何事都行,只求你不要赶我走。”她倏然站起,宣誓地说。 “但我不需要你。”夏随风沉冷地开口。 “你……你曾经说过,你是风,而我是你的纸鸢……为何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难以置信地问。 “你真想知道?”他抬起微醺的眼。 “对。”她颤抖地点点头。 “因为我已看上别人了,她长得美,又有本事,有她在身边可以替我解决许多事。”他轻逸出一抹笑。 “你指的是谁?”梅沁的心猛地一提。 “就是她!”夏随风指着后头。 梅沁抬眼一瞧,正好看见后面布帘掀起,从里面走出柳银儿!“你的意思是……你要跟她一起离开?” “没错,她不但可以帮助我对付柳霸天,而且凭她的才干,可以帮我解决许多琐事,她是我需要的女人。”他朝柳银儿伸出手,“你过来。” 柳银儿笑着走近他,大胆地往他大腿上一坐,“你要我来,我马上就来了,怎么样呢?” “这才是乖呀!”夏随风邪肆的往她腰际一揽,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块儿,这一幕着实让梅沁看不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随风你不该这么对我,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对我……”她直摇着脑袋,心口紧紧揪疼。 “你快回去吧!若你愿意的话,点心可以留下让我和银儿共享。”他闭上眼,刻意不去看她的泪眸,因为那泪水只会令他心痛,还会动摇他的决心。 “夏随风,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她泪眼蒙眬地望着他们,“要不你赶我走呀!你赶呀!” 她说什么都不信他会是这种男人,她一定要留在这儿把整件事弄个清楚。她爱他,就该相信他对她的爱,她相信他的爱是坚定的,绝不会这么容易转变。 “你真要留下?”他眯起眸。 “对……”她颤抖地说。 “那好,你就留下吧!”夏随风笑着将柳银儿抱紧,还亲吻着她的嘴角,动作极为暧昧亲昵。 这一幕让梅沁看得心在滴血,已无法再待下去,最后捂着嘴奔出屋子。 听见她奔离的脚步声,夏随风这才收起调戏的举动,将柳银儿推开后,愤而将整壶酒拿起猛灌。这一幕让柳银儿看在眼底,摇头不已。 “老天,没想到你对她的爱是这么深。”她坐在他身旁。 “那又如何?我还是只能放她走。”他醺醉地自嘲。 “本来……我见你们这么好,非常嫉妒又生气,甚至立誓要将你从她手里给抢过来。”柳银儿也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 “呵!劝你还是放弃吧!”他朝她举杯,“不过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帮你是希望能弄假成真,但现在我也知道那是下可能的事。”她轻哼,将酒一饮而尽。 “那表示你够聪明。”他逸出抹苦笑。 “你真要跟她分开吗?” “都已经这样了。” “就因为她娘的几句话?你还真是笨。”柳银儿拂了拂自己的发,一副不解的眼神望着他。 “不全是因为这样,而是她娘说的对,我没办法给梅沁幸福。”夏随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口,看着外头反映雪景的光影。 就不知道梅沁提着这些点心来,又伤心的离去,走着这条积雪的道路,有多难行了。 “想想你也是挺固执的。”她嗤笑。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看来你心情不好,那我走了。”柳银儿望了他一眼,随即往外定去,可这时却听见他喊住她的声音。 “你真的愿意帮我揭穿你大哥的恶行?”他还是将全副心思都摆在对付柳霸天身上吧! “当然,他这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我会将他的底细与秘密全都告诉你。”她状似想到什么又回头对他说:“你可以给他教训,但我希望你能留他一条命。” “这个你放心,我也不是嗜血之人。” “我记着了。”柳银儿回过对他扯唇一笑,“知道吗? 第16章 所有我看上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逃过我的手掌心。” 他勾起嘴角,看着她打开门离开。突地,一道寒风从门口灌进,吹在他身上,还真是刺骨得紧。 或许,这冷会一辈子跟随着他…… 第九章 江杰从旁得知夏随风居然为了柳银儿而将梅沁给遗弃了。 而他顿时也从对柳银儿的迷恋中清醒了,柳银儿虽然美,但是水性杨花,既然如此,他就该早日觉悟。 他想梅沁既然曾喜欢过他,如今夏随风也舍她而去,或许他们应该相互安慰,凑成一对也不错。 至少他们也有过下少欢乐的时光,学苑他可以重建,到时候他们又可以一块儿研读诗书。 打定主意后,他便前往程府见梅沁。 “你还好吧?”江杰被程府下人带到后院见梅沁。 “是你,江杰。”梅沁坐在秋千上发呆,乍闻声响,立刻回神仰首看着他。 “我听说——” “别说了。”梅沁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就忘了他,夏随风那种人渣根本下值得你爱。”想起自己深爱的女人也被他拐了,江杰的语气里便多了分恨意。 “你不要批评他。”她微微一笑,“说真的……不知为什么,在我心底还是深信着他。” “你!”他很意外地凝注她脸上飘忽的笑容,“你不要傻了。” “我不傻,我是真的相信他,我相信他会这么做一定有某种目的。”当天她真的很伤心,可回到家她想了好多,愈想愈不对。 向来随遇而安的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说这种话?即便她真的会拖累他,成为他的包袱,他也不可能这么狠。 会这样一定有原因,一定是这样。 “你如果这么信任他,为何下去见他把事情问个清楚?却一个人落寞地荡着秋千。” “我不想给他压力。”她微微一笑,“等他想来找我时,自然就会来。” “你还在等他!”江杰泄气地摇摇头,“别再想他,我们回到最初好不好?我忘了柳银儿,你也忘了夏随风。” 她依旧摇摇头,“不要,我要等他,即使要等到白发苍苍。” “傻瓜!”他很用力地朝她吼道,希望能唤醒她。与她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她有固执的一面,却不知道她这么死心眼。 “他也常骂我傻。”梅沁岔开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跟程伯父和伯母见过面,他们让我来见你。” “你回家过了吗?”她半眯眸望着他,“知道你家人都在为你担心吧?得回去看看让他们放心才是。” “我昨天已经回去了。”在外头流浪了好几天,他直到昨儿个才有勇气回家。 “那就好,你该认真的面对未来才是。”她又开始荡秋千,不再多言。 “你真的这么爱他?”江杰仔细端详她的小脸。 “对。”她表情认真,“我想你也会找到你生命中的女子,这天一定会到来的。” “谢谢你,那我回去了。”见她如此坚持,他也只好放弃了。 “如果可以,就帮帮夏随风,好不好?”定了几步,江杰突然听见梅沁开口要求他。 “你说什么?” “我希望你帮他揭穿柳霸天的恶行,就连柳银儿都可以大义灭亲了,你一定也可以。”她真心的建议。 “你……你怎么知道柳银儿也愿意?” 她微微一笑,以非常了解的口吻说:“既然夏随风现在和她在一块儿,无论她是否愿意,我想她都会帮助他。”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计较。”他摇摇头,没有回答便离开了。 程梅沁仅是垂下小脸,其实她心里知道她并没有外表所表现的坚强,但她既然爱上夏随风,也相信他的为人,就不会轻易放弃。 ※※※ 本来怎么都不肯提供线索的江杰,就因为梅沁的一句话找上夏随风,表示他愿意将柳霸天要他做的事,与所看到他残酷杀害看守墓穴的工人的事情全部抖出来,更自愿向衙门投案。 离开时,他望着夏随风说;“为什么要辜负她?” “你说什么?”夏随风装傻,因为他只能这么做,这阵子他夜夜梦见梅沁那张带笑的小脸,都快要疯了! “我是指梅沁。”江杰瞪着他,“我会过来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她。是她要我过来,是她要求我帮你。” 夏随风拧起双眉,“你们见过面了?” “没错。”他激动地表示,“我告诉她,希望能回到从前,我重新成立书苑,两人一块儿作伴。” “她答应了?” 江杰直摇头,“她没答应我,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她相信你会回到她身边,她要等你回来。” “你说什么?”夏随风眸心一紧。 “她就是这么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江杰拳头一握,“我去衙门了。” “我和你去吧!柳霸天似乎知道是咱们动的手脚,连柳银儿都躲着他,你这样大剌剌的在街上定,太危险了。”想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若遇到柳霸天的手下,一定会被逮回去。 “不必。”他直接回绝夏随风的好意,“你把这份心拿去对梅沁吧!” 眼看江杰就这么怒气腾腾的离开,夏随风忍不住仰首低呼,“老天,这是怎么回事?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终于克制不住思念她的心情,夏随风立即前往程府,却在后方的山坡上瞧见她正在放纸鸢。 只是她脸上少了笑意,多了一抹悲伤。 “梅沁,你这是何苦呢?”想过去与她见一面,但想起他对程夫人的承诺,不得不收回即将踏出去的脚步。 突然,他瞧见有丫鬟走近她,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只见梅沁落寞的收起纸鸢,与丫鬟返回府邸。 眼巴巴望着她消失在府邸后门,夏随风下禁重吐了口气,这样也好,过两天衙门就要展开缉拿柳霸天的行动,他的任务已达成,该返回冽风庄了。 待他转过身离开之后,柳霸天从隐蔽处露出脸,看看他,又看看程府后门。 “主子,刚刚那位姑娘就是我上回想抓回去给你的,而从中破坏的家伙就是夏随风。”他的手下赶紧报告。 “这家伙骗了银儿,煽动她和我作对,还跟程府的千金牵扯不清。”他眯起眸,“简直是太可恶了。” “主子打算怎么做?” “我绝不能让那家伙坐享齐人之福!”柳霸天狠狠皱起双眉,眸光又往程府望去。 “主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柳霸天附在他耳边说道。 “真要这么做?!对方可是有来头的。”手下一听吓了跳。 “我管他有没有来头,不这么做难解我心头之恨。”如今只要一想起夏随风,他就恨不得杀了他。更气当时为何没将他乱箭射死,才留下这个祸害! “好吧!那小的就试试。”听说程府戒备森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不是我说你,交代你任何事都做不好,那不是跟废物没两样?”才说完,柳霸天便猛地甩袖离开了。 手下也只能撇撇嘴,心想这件事办完之后,他一定要找机会离开,绝对不要再听命于他。 ※※※ 眼见梅沁最近都乖乖地待在府邸,可见夏随风真如他所承诺已经离开了她,或者该说已彻底让她死了心。 虽然偶尔会发现梅沁躲在房里哭泣,这让他们做父母的极为不忍,但程夫人还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等过一阵子之后,女儿就会走出来了。 “梅沁。”她慢慢走向女儿,见她正要出府。 “我去买做纸鸢的纸。”她微微笑说:“昨晚做的失败了,怎也飞不上去。” “怎么了?以前没见你这么爱玩纸鸢呀!”梅沁近来的行为令她不太能理解。 “我现在才爱上玩纸鸢的嘛!纸鸢可以随风飞,很恣意呢!”她话里的意思让程夫人着实一惊,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没能和夏随风在一块儿,就藉由纸鸢追随风…… 天,梅沁对他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娘,那我出去啰!”她疾步朝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还是让护院陪着吧!”不知为什么,只要听说她要出府,程夫人就感到心神不宁,仿佛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不用啦!听说柳霸天已经消失了,他正躲避官府的追缉。”梅沁乐观的想。 “这……不对,你就答应娘,让护院跟着,否则娘在府里会不安心。”程夫人坚持己意。 “好吧!只要能让娘安心,要我做啥都成。”她只好妥协了。 随即,她便在护院的跟随下出府,到了市集买了纸,跟着又去买色墨,想在纸鸢上绘一些图,让它更有生气些。 她把自己当成纸鸢,不想再伤心度日,她要快乐的过日子,让他知道跟随他的纸鸢也很快活。 将东西采买齐全后,她与护院一块儿返回程府。 然而,就在途中,她又遇到上回拦住她,要抓她回柳家庄的恶徒! “你要做什么?”梅沁赶紧躲到护院身后,此时她不禁庆幸听了娘的话,才不至于一个人落翠。 “当然是要带你离开。”对方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护院,“你以为他可以保护得了你?” 说着,他大手一挥,七八个彪形大汉手拿武器走了过来。 梅沁见了大吃一惊,于是回头对护院说:“你快回府通报,我可以跟他们走。” 第17章 “可是大小姐……”护院怎能丢下她不管?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的,只会送命而已,快走,这样我爹娘才知道我被谁抓了。”梅沁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 “不,小的拚死也要保护小姐……” “你再不听话,我可生气了。”她怎能让他白白送死? “这……”护院看看对方的阵仗,只好道:“是,我立刻回去禀告老爷!大小姐,你要撑着点。” 他想走,可是几名大汉根本不让他离开,团团将他包围住,最后在他死命抵抗下终于逃走,却已是伤痕累累。 “老爷……夫人……” 护院跌跌撞撞的回到程府,嘴里不停喊道:“你们快……快出来,小姐她……”他话还没说完,已经倒在大门口。 门房阿德立刻将他扶了进去,见他满身是血,又惊又怕,“天,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闻声冲出来的程氏夫妇见状也都惨白了脸,“怎么回事?大小姐呢?” “老爷……大小姐……对……对不起……”他又痛又难过,一时无法说完整。 “快说啊!大小姐呢?”程誉夫妇仓皇不已。 “小姐她被柳……柳霸天的人抓走了。”护院痛得呻吟着。 “什么?”程夫人吓得凝了神,颤着声对程誉说:“这怎么办?老爷,你说这该怎么办?”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程誉也乱了思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发状况。 “老爷,你快派人去救梅沁呀!”程夫人心急地催促,就伯女儿遭遇不测。 “夫人,你冷静点,柳霸天现已不在柳家庄,去了也找不到人啊!”程誉瞧护院受伤严重,立即对阿德说:“先送他回房躺着,再去请大夫过来。” “是的老爷。”阿德立刻扶护院回房。 “那怎么办?要报官,得快点报宫……”程夫人心想既然不知道柳霸天的去处,只好借助官衙了。 “你傻了吗?官衙的人不就正在找他吗?” “那该怎么办?现在有谁可以帮忙的?”程夫人简直快要急疯了,如果梅沁有个差池,她也不想活了。 “我想……只能靠他了。”程誉想了会儿,只想到那个人有足够的本事找到梅沁。 “你是指谁?快说呀!” “夏随风。”程誉分析道:“他武功高强,也只有他愿意冒生命危险救梅沁了。” “可是我怕他已离开兰州……”当初她对他说了这么多恶劣的话,他应该已经离开此地了吧! “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我们快去吧!” 程誉立即带着程夫人前往夏随风的住处。 此时他们心底充满了悔意,早知如此,就不该阻碍女儿和他在一起,如今还得拉下脸去求人,真是丢脸呀! ※※※ 夏随风已收拾好包袱,但仍不舍得离开这里……这处梅沁与他一块儿找到的住处。虽然小,却很温暖、虽然简陋,却很温馨。 如今,他却要在伤了她之后离开,这将会是跟随他一辈子的痛吧! 背起包袱,他正要离开,才将门打开,却见程氏夫妇站在门外。 “程老爷、程夫人,你们怎么来了?”夏随风轻逸出一抹苦笑,“我正要离开,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再纠缠梅沁。” “求求你。”程夫人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臂,“是我错了,请你不要记恨在心,算我求你。” “程夫人!”夏随风眉心微蹙,不解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沁她……她……”程夫人哽咽,语不成句。 “梅沁?梅沁她怎么了?”夏随风急切地问道。 “让我来说吧!”程誉上前说道:“梅沁刚才在街上被柳霸天的人抓走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救她,所以来向你求助……” “梅沁被柳霸天抓走了?”夏随风冷着嗓又问了一遍。 “对,可是……” “你们先回府等候,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你们放心。”夏随风急切地说完便冲了出去。 虽然他不知道柳霸天的去处,但去问柳银儿一定可以得到线索。 于是他找到柳银儿,在问过她之后,终于确定了几个柳霸天可能的藏身处。 “你要一个人去?”柳银儿喊住他。 “对,就我一个人。” “太危险了。”她想劝他,“程誉夫妇这么对你,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呢?” “你错了,我去救梅沁不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我爱她。”眯起眸对她点点头后,他便迅速前往目的地。 找了好几处地方都扑了空,最后,他来到茶山西侧一处破败的屋子里,里头十分静谧彷若无人,但夏随风可以感受到一股诡祟的氛围。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他立即旋身击退对方。而后接二连三的偷袭都让他轻易躲开,最后抓住其中一人,立刻勒住他的颈子,“快说,程府大小姐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大汉被他这一勒,差点吐了出来。 “不说可以,那就纳命来吧!”夏随风加重力道。 “叭……” “你放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柳霸天从一旁走了出来,邪气地望着他,“程府大小姐并不在这儿。” “我又要如何相信你?赶紧将人交出来,我会请府衙从轻发落。”他冷着嗓说道。 “难不成你已经报官了?”柳霸天往门外看了眼。 “废话少说,快把人交出来!”夏随风提高警觉逼视着他。 “哈……你很行嘛!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呀!”柳霸天大笑道。 “不用我找,马上就会有人带她来见我。”说完,他一个翻身跃到柳霸天身边,抽出腰间小刀抵着他的颈子,“你说是不说?” “你……你不敢动我的!”柳霸天虽害怕却不肯认输。 “那就来试试。”夏随风手中的刀用力一抵。 那股刺疼吓得柳霸天哀哀叫,“快……快把她带出来。” “是。”其中一名手下将关在另一个地方的梅沁给带来这里。 当她看见夏随风就在她面前,感动得眼眶都湿了。 “将她带来我身边。”夏随风沉着嗓又道,而他紧抓着柳霸天的手却丝毫未松懈。 梅沁被推到他面前,她好想抱住他,但她双手被缚,嘴里被塞着布条,什么事都不能做,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到我身后来。”他对梅沁说道。 她听话的到他身后,然后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她也徐徐跟着退,突然夏随风用力推开柳霸天,抱起梅沁便逃。 柳霸天大吼,“你们还不快追?” “是。”大伙立刻拔腿跟上,却看见柳银儿挡在前头,“大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全都给我退下去。”柳银儿大声说道。 “银儿,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要帮助外人,吃里扒外?”柳霸天见她到来,忍不住咒骂。 “哥,我这是在救你。”柳银儿看看他,又看看几名手下,“看看你身边的人只剩下这些,就知道你为人有多失败了。” “是,我为人失败,那又如何?我一定要逮到夏随风,杀了他!还有你快走,不要让我也杀了你。” “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眯起眸,为哥哥的执迷不悟感到遗憾。 “为什么?” “你看那边。”柳银儿的下巴点了点,接着听闻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我已通知衙门前来逮人。” “你……”柳霸天变了脸色,“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子呀!” “我只是不希望你愈错愈离谱。”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很疑惑。 “前阵子听说你打算在这儿盖鉴别苑,所以我猜你一定在这儿。”柳银儿摇摇头,“我都想开了,你是不是也该想开了。” “不,我才不愿意就这么认命,好不容易得到大笔银两却不能花,我不甘心!”他回头听着愈来愈接近的马蹄声,立刻吆喝手下,“我们走!” 可奇怪的是,这回却没人愿意跟随他。 “你们怎么不走?” “主子,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就算坐牢也比跟着你好。”有人讷讷开口。 “哈……”没料到连忠心耿耿的手下都会背叛他,他笑得好悲哀,“好,你们就等着被抓人大牢吧!我是绝不会留下的。” 说完,他便飞快逃离,让柳银儿感叹不已,就不知道她大哥何时才会觉晤? 第十章 夏随风解开梅沁手上的绳索,拿掉她嘴里的布条,两人跑了好一段距离,直到一处极隐密安全的地方,他才回头望着她,“你还可以吧?” “可以,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好了。”她轻轻喘息。 “这里应该安全了,快坐下。”他扶着她在一块大石上坐下,而他则蹲在她面前,与她四目交接,眼里似乎藏着许多话。 “你终于来了。”梅沁感动地望着他。 “你一直在等我?”他可以看出她眼中的深情。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知道吗?我做了好多纸鸢,看你喜欢哪一个,随你挑。”晶亮盈泪的眼直注视着眼前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我只要你这一个。”他微微一笑。 “随风!”梅沁吸吸鼻子,抿着泪倚向他怀里,“我就知道你说不要我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你为何这么笃定?”真是服了她。 “因为我爱你,所以相信你。”她的水灿双眸带笑望着他,“更相信你对|qi|shu|wang|我的爱不会轻易政变。” 第18章 “委屈你了,你可知当我逼自己说那些伤害你的话时,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掬起她的小脸,拂去她眼角滑下的泪珠。 “随风!”她用力扑进他怀里,“其实那天我该留下的,但我实在忍受不了看你和柳银儿……” 夏随风紧紧回拥着她,心疼地道:“傻丫头,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你恨我,离我离得远远的啊!” “是呀!我的人是离开了,但心却遗留在你身上,虽然难过,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你。”而她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瞧你这么肯定,看来我的演技有待加强了。” “我不准你再演了。”她抬起眸对他摇摇头,“虽然是假的,可我真的不希望你和她太亲近。” 抚着她的小脑袋,他蓦然想起程夫人曾说过的话,无不心痛地说:“其实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懂。 “你从小到大都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跟着我只伯会让你吃苦。”他提醒她。 “我不在乎。”她坚定地说。 “但我在乎。” “我有你的爱就足够了!”她甜甜地、羞赧地笑了,“我想要的不是金银珠宝、更不是荣华富贵,那些我都拥有过,我也可以为你而抛弃,我只要你的爱——你无尽的爱……” “无尽的爱?” “对,我贪心吗?”仰起小脸,梅沁直勾勾望着他俊魅的侧面线条。 “你一点也不贪心,小傻瓜。对了,有件事搁在我心底许多年,我想要对你坦白。”他坐在她身旁,双手抵在额前,叹了口气。 “什么事?”她俯身望着他。 “我过去做了一件错事,我……亲手杀了我爹!”他好不容易才道出这句话。 “什么?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吧?”她知道他不是这种残暴之人,更何况是杀害自己的亲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她握紧他的手。 “我爹从很早以前就患了一种病,不发病时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发病时,他会拿刀乱砍人,而我娘……就是被我爹杀了!但我不恨他,我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说到这儿,他便停顿下来。 “后来呢?” “为了挥别伤痛,我们搬离原来的住处,而我爹也有好一阵子未发病,直到那一天……”他闭上眼,面露痛楚,“那天是个雷雨交加的日子,我爹突然又发作了,他拿着刀对我狂砍,甚至不放过路过门外的小姑娘,情急之下,我只好回房拿出菜刀将他给——” “天!”梅沁掩面掉泪,没想到他曾有这么一段过往。 “当时邻居们聚集在我家门外指指点点,而我也成为弑父的下孝子……众人纷纷指责我,几乎让我快发疯了。” “然后呢?”她急问。 “幸好衙门大人采信了我的说辞,将我释放,但是这件事却深深影响了我。” 他苦涩一笑,“从此夜里我都会梦见我爹倒在血泊中,而我手中拿着菜刀,这个噩梦始终纠缠着我。”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紧紧抱住他,安慰他,“你是为了保护那位姑娘,连大人都相信你,你也该放过自己才对。” “梅沁,听你这么说,我终于轻松多了。”轻吐了口气,他随即站起,“走,我带你回家,你爹娘一定急坏了。” “好。”她与他手挽着手,步向回家的路上。 路的尽头挂着火红的夕阳,洒落的金光像是在宣告着他俩美好光明的未来…… ※※※ 忧心忡忡的程氏夫妇一看见梅沁完好无恙地回来,激动地上前扶住她,“老天保佑,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是夏随风救了我。”梅沁温柔的目光转向他。 程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紧抱着女儿,口里喃喃念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娘,你怎么了?”梅沁偏着脑袋望着她。 “是我……是我将他赶走的。”程夫人终于道出这件事,连夏随风想要阻止都来不及,“是我拿他的过去逼迫他的。” “什么?”梅沁轻推开娘,“娘知道那件事?” “嗯,我不希望他继续缠着你,所以派人去调查他的身世。”程夫人坦白道,悔不当初地说:“我也知道那件事错不在他,可我就是想利用……利用这件事逼他离开。” “程夫人,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夏随风回睇着梅沁,“只要你成全我和梅沁,我就万分感激了。” “是啊!娘,请你和爹成全我们。”说时,梅沁的眸光转向程誉,希望爹也能答应。 程誉笑了笑,上前拍拍宝贝女儿的头,“只要你开心,爹什么都答应。” “爹,谢谢你。”梅沁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对了,你没受伤吧?”程誉上前仔细打量她,“柳霸天可有伤害你?” “没……他没来得及伤害我。”她转首将夏随风拉过来,“幸好随风及时出现,女儿才能完好无恙的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程夫人也感欣慰,随即又道:“夏……我就喊你随风吧!晚膳就留下一块儿用吧!” “谢谢程夫人。”他点头应允。 “还有,你还是搬回我们府里吧!别一个人住外头。”程夫人已打开心胸,真心的接纳他。 只要他真心对待梅沁,其它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谢谢程夫人的好意,但算算时问我也该回去了。”夏随风遂道。 “回去哪儿?”程夫人不解地望着他。 “冽风庄,出来好一阵子,我也该回去交差了。” “那我跟你回去。”闻言,梅沁立即转向爹娘,“爹、娘,我要跟随风回去,答应我好下好?” “这……”程夫人不由迟疑。 “夫人,随她吧!只要她开心就好,如果不让她去,她又要闷在屋子里了。” 程誉捻须笑说。 程夫人看看梅沁,想起她这阵子忧伤失落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好吧!想去就去,不过可得早点回来。” “娘,你真的好好,我好爱你,我也爱爹。”她上前拉住父母的手,“我一定尽快回来的。” “随风,那你打算何时出发?”程誉转入正题。 “本来我今天就要出发,但梅沁才刚历劫归来,还是让她在家里多待两天,三天后再出发吧!”夏随风体贴地说。 “那好,还有三天的时间,娘会吩咐张婶做一些你爱吃的东西,让你们路上带着。”程夫人对她的疼爱还真是没话说。 “爹、娘,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水莲也在冽风庄,我是有伴的。”梅沁对他们甜甜一笑。 “你说水莲也在?”程誉很惊讶,“她在那儿做什么?” “她也找到了她命定的男人。” “没想到水莲的归属也在那儿,那真是缘分了。”程誉笑着点点头。 “好了,别站在这儿聊天,晚膳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块儿去用膳吧!” 程夫人笑逐颜开道。 “对对,该去吃饭了。”程誉拍拍夏随风的肩,“今晚跟我好好喝两杯。” “是。”夏随风恭敬地点点头。 梅沁看着这样的画面,内心一片温馨,她决定要带着这份暖意启程前往冽风庄。 ※※※ 三天后,夏随风和梅沁上路了。 与程氏夫妇道别之后,他们便立即搭马车启程。 “随风,幸好我们是乘坐马车,否则我爹娘准备的一些礼准会压垮你。”梅沁与他一块儿坐在马车前头,心情格外愉悦。 “你帮忙提不就行了?”他撇嘴笑笑。 “谁要帮你提呀!”她嘟起小嘴,俏皮的模样不禁让他为之动容。 “那是你父母的心意,你不提谁提呢?我向来无拘无束、不讲|qi|shu|wang|求礼数,空手回去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夏随风与她抬杠起来倒是不认输。 “喂,你怎么了?一离开我家就原形毕露啰?”她眯起眸,嘟囔道:“还真挺过分哩!” “你这丫头,我逗你的,听不出来吗?”他用力揉揉她的头。 “好痛喔!”她对他做个鬼脸,两人这一对视,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夏随风将视线调回前方,却见到有个人影站在前方不远处,他立刻拉紧缰绳,“停——” “谁?”梅沁受到惊吓,待马车停下,她才发现那人居然是柳银儿。 “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夏随风下了马车,来到柳银儿的面前。 “因为我信任你驾马的技术啊!”柳银儿挑眉笑了笑,随即转向一旁的梅沁,“程姑娘,我真的很羡慕你。” “啊?”梅沁愣了下。 “我说我羡慕你,当然也有嫉妒。” 她这番话让梅沁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看着夏随风,突然有了想法,“这次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我帮了什么?”柳银儿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你,随风也不可能顺利将我救出来。”梅沁朝她点点头。 “算了,我把话说在前头,我帮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夏随风,而你如果不好好把握他,我肯定会横刀夺爱的。”她睨着梅沁勾唇微笑。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梅沁勇敢地接受她的挑战。 “说吧!你拦下我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吧?”夏随风双臂交错在胸前,笑意盎然地等着柳银儿开口。 “你还真捺不住性子,多陪我说几句话不行吗?”她摇摇头又继续说:“我是来告诉你们,我哥……我哥已经被衙门逮到,而我舅舅也已入了大牢。” 第19章 “这么快?” 她无奈一叹,“说真的,我哥被捕,我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他做了太多错事,是该让他得到一点教训。”夏随风坦率道。 “好啦!我只是要跟你们说这些,好让你们安心,那我走了。”说着,她当真就这么离开了。 梅沁不禁笑说:“其实柳银儿的心地挺好的,只是爱在表面上逞威风,老是威胁我要抢走你。” “你真以为她抢得走我?”他回眸对她一笑。 “谁知道呢?”她哼一声。 “不是信任我吗?又说这种话气我。”他坐回马车,“你也快上来吧!得快点赶到下一个镇上才成。” “好。”梅沁开心的坐上马车,两人继续赶路。 ※※※ 经过几天的行程,夏随风和梅沁终于返回冽风庄。 他们从离开后,夏随风的几个伙伴可是对他此行的结果充满期待。薛石乔与齐亦相信他俩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倒是裘豹、汪洋与柴莫连觉得这一对到最后肯定会不欢而散。 “咱们就来打个赌吧!”汪洋提议道。 “打什么赌?”裘豹好奇地问。 “很简单,就赌一样贵重的东西,输的就要给赢的人,怎么样?”汪洋笑眯眯地说。 “看你的样子像是认为赢定了?”齐亦撇撇嘴。 “没错,像夏随风那种个性的人,会和与他争执不断的姑娘有什么好结果?况且他还是去救她心爱的男人,倘若对方没死,他任务完成就会回来了。” 薛石乔点点头,“这么分析也有道理,江杰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值得程姑娘托付终身。” “你想反悔?”齐亦回头问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不会反悔的。”薛石乔笑应道。 “你会后悔的。”汪洋露出飒爽的笑容。 “来吧!干一杯,我们得想想拿什么做赌注。”裘豹沉吟了会儿才道:“齐亦,你就拿出存放多年的那坛陈年佳酿吧!” “好,没问题。” “那我就用这个……”薛石乔从腰问抽出一把金制匕首,“如今我已经不需要。” “成,我就拿一张豹皮来做赌注。”裘豹利落道。 “我是一对价值不菲的水晶杯。”汪洋将他的压箱宝都拿出来赌了,“柴莫连,你呢?” “我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况且我也没说要加入赌局。”柴莫连啥事都不沾锅,这就是他的个性。 “你这个人还真无趣!”汪洋睨着他,“算了,就随便拿一样东西也行。” “你们还真是。”他站起定到床边,拿了一顶毛帽,“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个家当,要不要随你们了。” “要,当然要。”齐亦大笑道:“我们再来喝一杯吧!” “可有留一杯给我?”突然,厅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随风!”大伙儿转过脸,一见是他,全都笑开嘴,“当然有你的一份,快进来。” 夏随风步进里头,笑睇着他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办得如何?”薛石乔眯起眸,正经地问道:“江杰是生是死?柳霸天可得到报应?” “江杰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至于柳霸天已被打人大牢。”他笑容满面,道出好消息。 “真的吗?那我们赢定了。”汪洋咧开嘴,笑得十分得意,“有好酒喝,又有金匕首可拿,挺不赖的。” “什么事赢定了?” “我们几个人打赌,如果你和程姑娘有好结果,我和薛石乔就算赢了。”齐亦摇摇头,“没想到真输了。” “你们还真无聊,连这种事都赌。”夏随风摇头轻嗤,“不过你们都弄错了。” 说着,他便走到门口,将站在外头的梅沁给带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裘豹站了起来,直望着梅沁那张含羞带怯的小脸,还有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和他们离开时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我和她……已互许终身。”夏随风抓住梅沁的小手,柔情的眸光凝在她脸上。 “完了!这下输了。”汪洋抚额一叹。 柴莫连走向夏随风,拍拍他的肩,“兄弟,没想到你也陷进去了。” “没错,这种感觉挺不赖,你要不要也试试?”夏随风幽默地回道,其它人闻言随即大笑。 杵在其中的梅沁害臊极了,赶紧问着薛石乔,“请问水莲现在在哪儿?” “应该是在后院吧!” “那我去找她。”梅沁向众人点点头后,便迅速溜了出去。 “她真的很可爱。”裘豹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喂,可以赞美她,但不要偷窥她。”夏随风赶紧挡在他面前,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瞧你紧张的。”裘豹调侃他。 “对了,江杰没死,这阵子都上哪儿去了?”薛石乔走上前问。 “他被女色所迷,甘心让一个女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屋千里。”夏随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道出。 “天下真有这种男人?太孬了吧?”裘豹嗤之以鼻。 “话别说得太早,哪天轮到你,说不定你会比他更疯狂。”非常有默契的,夏随风和薛石乔同时这么说。 “你们别诅咒我,我相信自己的定性,一定没问题的。”裘豹拍胸道。 “希望如此啰!”夏随风忍不住仰首大笑,“好了,我先去看看梅沁。”说着,便离开大厅。 大伙看他如此,无不摇头道:“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了。” “女人有什么好,还不如睡觉来得实在,我回房了。”柴莫连伸伸懒腰道。 “是呀!你就去睡吧!看你梦中可会有美人出现。”裘豹的畅笑声响起。 几个好伙伴跟着笑开,厅里响起爽朗的笑声,久久不散……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