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浪子》 第1章 [风城侠客传]《火爆浪子》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绿水粼粼。 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忍地又黄昏,不消魂怎地又消魂。 新啼痕间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元王实甫《别情》 寒冽的隆冬过去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已呈现在眼前,算算日子,孟宁风逃亡的日子已过了整整一个月! 他撇唇一笑,压根不把逃亡当一回事,反正平日他也落拓,流浪习惯了,再加上一丝逃亡的味道,岂不是将生活衬托的更加刺激、好玩! 此时,他安身在庙宇内,手中的酒坛已成了他最佳伙伴,回忆往事,他与石韦、邵序廷、聂辰云、冉方桥五人,当年在风城就常常躲在破庙内畅饮,划著酒拳,这惬意无忧的景致浮现眼前,令他徒生不少感慨。 如今,他们均成了家,甚至有的已有子嗣,而孤家寡人的他便不再打扰他们安逸的生活,成了道道地地的光棍一个。 他左耳微震,听出已有追兵将至,大约有七、八个人吧! 无奈呀无奈!想尽情喝坛酒也没这福气,太残忍了吧! 算了!他今天心情不错,就跟他们玩玩吧!他索性一口气将坛中的酒饮尽,等着对方将进庙门的瞬间,将空酒坛丢了出去,刹那间,惨叫声不断,看来已有人“喝”了他的酒坛! “原来传闻没错,你当真躲在这儿!” 没一会儿工夫,他们全冲了进来,只不过有人脸上明显地已泛出瘀青的痕迹,想必是那酒坛的功劳。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不要把我逼急了,如果我把他和县衙那老头子的阴谋罪行说出去,他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原来这几个人是东北巡府衙门的人,在绥化县太爷上告秘密泄漏后,巡官特地下令要将他拘回府严办。 “姓孟的,你竟敢侮辱咱们大人,咱们大人会有什么秘密呀!你少鬼扯了!”来人脸色乍青乍白,却又惧于孟宁风那张浓眉纠结、薄唇紧抿的脸;更是骇于他那英勇矫健的体魄,和来去自如的轻功,以至于久久不敢逼近。 “你们回去告诉他,我不仅侮辱他、贬低他,更想杀了他。” 他出口决绝,目光如寒星;言辞中更有着对县府那老头的鄙夷及不屑!没错,有机会他还是会杀了他。 这个糟蹋国家粮食的败类! “我告诉你……你会死的更惨。”那其中一位较不怕死的人,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硬是指着孟宁风。 “哦,是吗?” 孟宁风脸色丕变,陡然站起,鹭猛的表情深奥难懂,他像是一座未知动向的活火山,不知何时会突然爆发,将他满腹的炽热岩浆喷在他们身上! 那票无胆的家伙,迭步直退,深怕被他的愤懑之气所伤。 “刚才是哪个说我会死的更惨?”他慢慢逐步的靠近他们,眼神亦邪亦正;其卷席起暴风狂涛的脸上,读不出他究竟会不会一掌毙了他们。 早知他是这样的危险、恐怖,他们也不会为了五十两黄金的奖赏,卖命追捕他了,搞不好到最后,黄金拿不到手,还丢了命。 “是他。”异口同声的,六七只手全指着刚才那个害群之马。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回去后小心我……我告诉大人。”那人颤着声说,还故作英勇状。 但,碰上生死关头,还会有谁想到以后的事,因此那些家伙并不受他言语上的威胁,“我们并没说错,说那句话的人,明明就是你呀!” “你们!” 被杯葛的那人简直快气的磨破了牙! “起内哄了?”孟宁风俊挺的眉轻扬,倚在佛桌旁,拿起桌上的供品咬了一口。那锐利黝暗的眸心轻闪微光即可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几个家伙表现的还真糟,一点儿团结精神都没,原想跟他们玩玩,现在宁风可一点儿兴致都没了。 与其留在这儿,不如再另觅个地方喝他的好酒。 “对,我们不能还没对付他就自己人起了争执,那不是正合了他的意,你们头脑要想清楚。”那个死硬的家伙,嘴巴还不放过。 “这……这……”其他人好像开始犹豫了起来。 “快快快,想清楚!再给你们一点儿时间考虑要不要杀我,否则我可要走了!”真无聊,再继续和这几个人渣杵在这儿,他准会疯了! “孟宁风,你别看不起人,咱们上!” 本来有点畏惧害怕的七个人,在经过孟宁风的蓄意激将后,都高举手中长剑,豁出去般的疯狂杀向他! 然而孟宁风只不过轻轻一回身,所荡出的风团围上他们,“啪!”七把利刃应声而断,亦遏阻住了那些人的脚步! “如果你们再妄动,我就不客气了,看在你们只不过是喽罗的份上,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在此奉劝你们一句话,为虎作伥、肋纣为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睁亮眼睛找对主子吧!你我若真是后会有期,希望下次遇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已择善从良,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语音方曳,他已纵身一跃,如苍鹰般飞掠而过,霎时不见人影,徒留下那堆人一脸的错愕! 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谷箬雨今天方从括约山归来,由于前两天是师父无心女尼的六十大寿,她特地由家中赶上山,为师父贺寿。 连着数天叙着师徒情,两人相谈甚欢,最后因无心女尼闭关时刻已到,不得已之下,箬雨才离情依依的下了山。 事实上,箬雨乃于两个月前才刚自括约山学成返家;无心女尼最拿手的本领就是暗器,各种东西在她手上均能成为最厉害的武器,无论是尖、钝、圆各类物体,在她灵活及深厚内力的运作下均能杀人于无形。 箬雨当然也学会了这门技巧,但年轻力道尚浅的她,也只不过学会师父的五分功力,能说她未成气候吗? 不,能有无心女尼的五成,这已算很不容易了,至少自卫、防身不成问题,这也是女尼能放心让她下山的原因。 “爹,娘,天下无奇不有,我想去四处看看,游历一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好吗?”在返家的半途中,她脑中突然产生一个计划,那就是行千山、看万水,将大唐各地的风俗民情深深刻划在脑海中。 再者,如今她已学成下山了,不出去走走,怎知道自己的功夫行不行? “什么?你又要出去了!自从答应让你上山求艺后,你就是在家待不住,我真是后侮呀!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你学武的鬼要求。” 谷父深深叹口气,大感时不我予,连个女儿都留不住家中。 谷慕嵩共有五子一女,五个儿子早在七八年前即离家学艺,至今尚未返家过,谷慕嵩也只好视他们是丢掉一般,置之不理奇+shu$网收集整理。唯独留下一女,虽也答应她去括约山拜师,但孝顺的她每隔半年必返家省亲,慰藉父母的思女之苦,因此深得谷家夫妻的宠爱,而今她居然也打算行遍江湖,他岂能答应! “娘,您评评理,我上山习艺难道没回来看你们?而且我这次出门是有行程的,绝不会乱跑,最多三个月嘛!”她扯着谷母的衣袖,半带撒娇道。 “箬儿,你爹就你这么个女儿,他是舍不得你呀!”谷母百般疼爱地轻拍么女的手心,她当然也难以割舍呀! “娘,我发誓,三个月内我一定回来。”箬雨高举右手,做出起誓状,接着她又倏然转向谷慕嵩,“爹,好不好嘛?” 箬雨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她的缠功一上爹的身,爹终究还是会答应的。 “唉!你这孩子……”谷慕嵩摇摇头,欲语还休。 看样子,箬雨已成功一半了,她喜出望外的乘胜追击道:“爹,你不让我去,我会郁郁寡欢,很失望耶!你希望我活在失望中吗?” “老爷,松手吧!孩子大了,有她们的一片天,就别为难她了。”谷母也向前游说,她向来是比谷老爷想得开些。 由于谷母自幼亦是生长在一个开放民主的家庭,所以她懂得自由的重要。 “凯苹,你怎么也帮她说话了。”谷慕嵩轻甩衣袖,又踱步回他的太师椅上重重的坐了下来,由其沉思的脸部表情可看出他正在考虑。 箬儿她娘也真是的,胳臂老往女儿那儿弯,也不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他并非强制要留下箬儿,只因她才刚从括约山学成回来还不及半年,又要出远门,他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怎受得了啊! “爹,真的只要三个月嘛!我答应一定在您五十岁大寿的那天以前赶回来,好不好嘛?”箬雨也随着父亲的脚步,蹲在他身边,真心恳求道。 须臾,谷慕嵩终于按捺不住她的要求,毕竟箬雨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心肝宝贝呀!“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实现诺言,别又诓你老爹了。” “真的?爹,你真好,好的让人受不了!” 箬雨开心的抱紧谷父的颈项,开心雀跃不已。 “我看受不了的该是我,咳……快放开我的脖子!”箬雨欢喜的扣住他的脖子,力道太猛,令谷慕嵩呛咳了两声。 “啊!对不起,爹,我不是故意的。” 第2章 箬雨霍地放开手,惊叫了声。 “箬雨,瞧你不经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心,别乐昏头了。”谷慕嵩莫可奈何的瞟了她一眼,却也心疼她的迷糊个性。 “是是是,爹,我一定会小心的。”她又是行礼,又是鞠躬的逗趣表情,惹得谷慕嵩一反过去不苟言笑的模样,也畅怀的大笑了。 “瞧你们爷儿俩,一会儿逗嘴一会儿笑的,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去叫王妈开饭了,等会儿可要记得来用膳呀!” 谷母释然一笑,暗忖着已不知多久没听过老爷的笑声了,还是箬儿能带给这个家欢笑,她还真是一个开心果呢! 孟宁风独自来到吉鲁交界处一间名为“黑店”的客栈,偌大的膳堂里一眼望去也只不过寥寥无几的人头,在那儿有一筷没一筷地夹着桌上少得可怜的饭菜。 五分钱也只换来一菜一饭,还真不愧是所谓的“黑店”!但这菜色可是一等一的哦!大饭馆里还做不出来呢! 那么会来黑店的都是哪些人呢?贩夫?走卒?深藏不露的江湖异士?抑或是同他一般被通缉在案的犯人? 那么他为何会来这间黑店? 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这家黑店的唯一老板,一个四处流浪将正业留给那些下人们去张罗的老板。 更甚者,是一位不用打算盘,更不用理帐,端碗盘,要钱就回来拿的逍遥惬意大老板。 幸运的是他用人恰当,大夥对他是必恭必敬,即使他远走在外,仍是用心用力的帮他守住这家店。 另一个原因则是黑店虽“黑”,但孟宁风特别嘱咐手下,得将每月盈余的部份挪出一半来救济贫苦百姓,另外一半就留给手下们自己去分配了,而他,可有可无,饿的时候能让他回店里吃口饭就可以了。 至于生意好吗? 可想而知“黑店”店黑,怎会好到哪儿去,但也不差,一般人不敢来,所到之人全是同他一般稀奇古怪的家伙,更是些对菜色有独特味觉的客人,也庆幸这世上奇怪之人甚多,这才让他的黑店继续在梅河口立足下去。所谓黑店乃黑,愿者上钩。 “爷,你回来了?”掌柜彭老乍见孟宁风一身风尘仆仆的踏进门时,登时睁大了眼,是高兴是欢喜,爷有多久没回来了? “彭老,久违了。小莫、齐叔和胭儿呢?” 小莫是小二;齐叔是掌厨的,色香味可谓是天下无敌手,就连宫中部不仅一次延请他进宫主掌御膳,均被他适当婉拒了,他喜欢黑店的自在并乐在其中;胭儿则是齐叔的女儿,芳龄不过十岁,是个快乐的小天使。 “他们都在里面,我去叫他们。” 彭老兴奋不已的跑了进去,虽已年近六十,但仍健步如飞,可见这里的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呀! 宁风扯起唇角笑了笑,只有在这儿他才能感受到温馨的一面。但问他为何不干脆留下,他只是摇摇头,他这个漂泊不定的人不适合过这种稳定的日子,稳定久了骨头会生,这不是他想要的。 “爷,你回来了!” 胭儿猛地跳上宁风的身上,他疼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可真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呀! “瞧爷带什么回来给你。”宁风笑着从腰际拿出一个纸袋,胭儿猛一夺下,睁眼一瞧,原来是条粉紫的发带,哇,好漂亮啊! 这个宝贝是他们大夥的开心果,宁风无论去哪儿都忘不了她,每每难得回黑店都会为胭儿带份礼物或玩具。 “谢谢爷。”胭儿高兴的在宁风的面颊上重重的印上一吻,随即捧着她心爱的发带一溜烟跑到后面去了。 宁风搓搓脸颊,英挺俊朗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使他那刚毅的唇部线条飘上一道弧度,不再紧抿。 “爷,你太宠她了。”齐友湟由灶房走了出来,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不禁摇头笑说。 “只不过是条发带罢了。”宁风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便走向膳堂入位而坐,“齐叔,拿手菜来几样吧!真怀念你的佳肴。” “这还有什么问题,只不过……”齐友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宁风怀疑,难道他已知道…… “齐叔,咱们的交情岂是一般,有话直说无妨。”他单刀直入的暗喻道,不喜欢拐弯抹角。 齐友湟闻言,高挑一眉,着实佩服他那可洞烛一切的眼与心。“听说爷已成了通缉犯,这是为什么?你向来与世无争呀!” 宁风双目顿时利如寒剑,脸色因陡升的火气而涨红着,“我不会饶了那些陷害我的混蛋,不仅如此,我还要他们为自己所做的那些缺德事负责到底。” “他们是?”齐友湟仿佛也感染到他的严肃杀气,亦紧握成拳,激动的问。 “绥化县太爷和东北巡官两人勾搭从事贩卖人口与诱拐少女卖淫的勾当,被我查出了真相,你说他们会饶我吗?”他倏然饮尽桌上一杯黄酒,气愤不已的捏紧杯子,只闻数声咔咔声后,那瓷杯已成一堆白粉。 “太过份了,我彭老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们。”彭达闻言扬身而起,一个螺旋飞,翻过柜枱,立于宁风身旁。 “彭老,您功夫愈来愈棒了。”宁风鼓掌示好。 “爷儿我也不赖呀!”一直在旁聆听未语的莫凉,忽地拔高身形,顷刻间,他已抓下梁上晾着的香肠,递在宁风面前,“这待会儿给爷下酒。”他拍拍手掌,颇为得意道。 “不错,小莫的轻功的确增进了不少,齐叔,有劳你了。”宁风点点头,眯起那双比子夜还黑的眸子。 齐友湟摇着手,谦虚一笑,“哪里,是小莫有这慧根,不是我的功……” “齐叔,是你常常不眠不休的教导我、启发我,就别客气了嘛!”小莫顽皮地攀住他的肩,眨眨眼说。 “你这孩子!”齐友湟亦撇唇开怀畅笑。 “小莫,那你可得好好孝顺齐叔。” 宁风自幼也是由师父丘妙儿扶养长大,他与其他风城四杰不同的是,他不是上山向师父求艺,而是在三岁那年在一次风灾中被丘妙儿所救,因此他是个孤儿,也是在风城奇林山生活最久的一位。 因此他懂得师恩为重这句话。 “爷,你放心,我会的。”小莫的确是个很乖的孩子。 “小莫,那你与爷聊聊,我下厨去烧几样好菜给爷尝尝。”齐友湟话虽说的平淡,但由其表情可看出他是欣慰的;事实上,他早就将小莫当成儿子般看待,更希望十七岁的他能成为他的半子。 因为胭儿最爱缠他,而他也挺照顾胭儿的。 “真好,托爷的福,今儿个我又可以打打牙祭了。”小莫开心说着。 “那待会儿和我拼个两盅,应该没问题吧!”宁风露出清雅的笑意,他终于找到酒伴,不用再独饮独醉了。 “没间题。” “外面风声紧得很,爷还是要走吗?” 彭老刚由外面回来,外头官差群集,均是在找一个叫孟宁风的罪犯!于是他立即返回“黑店”想劝宁风打消离开的念头。 因为昨晚他曾听爷提及今晚将离开黑店,继续他那如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只是他走得了吗? “没错,那些家伙阻碍不了我的行动。”彭老赶回黑店时,看见的正是整装准备离去的宁风,看样子似乎说不动他了。 “可是,爷,听说那桩案子的悬赏奖金已提高到五十两了,跃跃一试的人不少,你可要小心呀!” “他们没这胆子,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否则我会让他们后悔终生。”任何人只可能得罪他一次,第二次就是找死。 他那火爆性子可不是轻易扇得熄的。 “我看爷还是多停留几天吧!等风声较平息了再走。”齐友湟做了番思量后,谨慎道。 “不碍事,这挑战我乐意接受,那些家伙就等着我反击吧!”他鼻孔紧缩,那些人已明显触燃了他体内的炽烈因子。逃避畏缩可不是他孟宁风的作风。 “那么爷,你得凡事小心了。” 齐叔本就不抱希望能说动他,只是想尽其本职劝劝宁风,看来,宁风的执拗性子一年来并没改变多少。 “会的,那你们也好好保重,黑店就交给你们了。”既然他是如此的胸有成竹,其他人也就不再执意什么,他们相信宁风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一如来时般的洒脱,他依旧是两袖飘飘的走了。 才出鲁省,宁风立即发现有人盯梢,而且此人武艺不俗,竟然能在宁风施展幻影神功想左右他的视觉时,依然摆脱下了他。 普天之下能与幻影神功相抗衡,且以盯梢著称者,莫不是“流随门”。流随门的每个手下均练有奥妙高深的追踪术,任何人都逃不过他们紧锣密鼓的跟踪盯梢,即使是当今世上最神奇的“凌波微步”与“幻影神功”,都难以摆脱他们。 也难怪宁风的脸色会愈来愈难看,简直趋于不耐的神情。 “朋友,连续盯了我一个上午,你不累吗?”他索性停下脚步,开门见山的说了。事实上,“流随门”跟踪术一流,但武学却是差强人意,只因他们人手众多,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接替,因此就算宰了他们,也摆脱不了他们如影随形的纠缠。 “在下只不过是看钱行事,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涵。”那名黑衣人开口道,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硬。 “你最好是明着来,我最厌恶别人跟踪我。”他眼神犀利如剑,像枭鹰般精准的将对方纳入他的注视中。 情绪激昂起伏的他露出愤然的神情,深邃刚毅的五官如神祗的化身般逼出森冷的线条,肢体间表露出狂放的味道。 第3章 “很抱歉,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人当真没感觉吗?简直像个只会跟踪人的废物,除了脚力特别勤快外,其余一概无动于衷。 “如果我要杀你呢?”宁风紧眯双眼,怒言由喉间喷出,他非常清楚,除了这个木头外,还有数个突击杀手隐身在一旁伺机而动! “那我只好全力以赴了。”又是这死气沉沉的语调,听得宁风都快脑性麻痹了,看样子还未动手,他就会被这木头气死。 “那就快吧!少在那儿废话。”宁风话语刚出,“流随门”的那块木头已腾空飞起,节节逼近宁风,招招狠毒。 “不错,我就是喜欢你现在这副凶样,这才像个人嘛!”宁风斜唇一笑,倏然反击,见招拆招;“流随门”的武功路数虽以险毒为主,但不精湛,几招下来,宁风已轻轻松松的将他制伏了。 “孟宁风,你最好杀了我,要不我还是会跟着你。”想不到这木头的脾气还真倔,就是不肯松手。 “杀了你只会污染了我的手,再说,我还要储存些体力准备应付身后那几个想不费吹灰之力而获渔翁之利的家伙,但我可不想当那鹬或蚌,你呢?”他意有所指的说,锐利愠恼的眼神往身后草丛内瞟了瞟,勒住他颈部的力道也狠狠的加重了许多,他最恨别人把他当猴耍! “你知道?”那人诧异,实因隐身的那些人,身手都不凡,各有绝顶的轻功,怎会让姓孟的这小子发现呢? “要我命的大事,我能不知道吗?”宁风持续地加重手上力道,眼见那木头已憋红了脸。 “你想怎么样?”看来他已经有点儿害怕了,唉!有辱木头之名。 “不怎么样,叫他们现身吧!一个一个来,太麻烦了。”宁风攫住他的手猛力往上奇+shu$网收集整理一带,木头陡然从半空中飞过,砸在草丛内那堆鬼鬼祟祟者的身上。 “好个孟宁风,你太猖狂了吧!给你脸你不要脸。”草丛内走出数名大汉,他们全是江湖上喊得出名号的人,宁风想不认识都难。 “怪手雷鸣,你说什么来着?”在他平静的口吻中,透露着几许山雨欲来的气势。大概风雨前的宁静就是这般了。 “我说给你脸——”“啪!”一道血红泛青的五指印划过雷鸣的脸上,刹那间,他连话都讲不清楚了!看来这道血痕一年半载是消不掉啰! “孟……”雷鸣抚著脸颊暗啐了声:天哪!还真疼。 “怎么,不服气吗?要不要再上?”他对他勾勾手指头,表情是一味的轻蔑挑衅的味道。 就在雷鸣想上又不敢上之际,第二个想出风头的人,身着红色斗篷的毒疯子常玉坤猝不及防的出手道:“姓孟的,年纪轻轻别太神气,看我的毒手指。” 一道红影,据然由宁风眼前掠过,继而一转,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向宁风急冲而来!宁风俐落一回身,反手抓住他的手掌,在其虎口上的顶宫穴轻巧一按,瞬间常玉坤那双百毒敷其上的手指一一失去了知觉,根本施不出半点力道! “啊!你竟然废了我的手?”常玉坤冷汗淋漓,抖声骂出。 “一只手罢了,不过是给你个教训!”宁风瞳光野亮如星,体内有股前所未有的怒涛在狂啸。 倘若不是毒疯子平日作风尚称君子,他不会只毁了他一只手的! 正在这一刹那,他身后那些人的气团渐渐逼近,已成了一股股风起云涌、暗藏风暴的气氛。 “你们迫不及待想一块上是吗?那还犹豫什么?”宁风气极,不惜落井下石地奚落他们。 “我本想以多敌寡胜之不武,想不到你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小心了,一拳难敌数手,你是死定了!”河西派阙岳东此话一出,众人立即蜂拥而上,无不拿出看家本领招招致命地袭向孟宁风。 宁风带着满腹无处宣泄的怒潮,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姿态,反击出手。霎时天旋地转,地动山摇,各派武学集力而出,在其内力狂肆的发挥下,宁风的确面临了一种史无前例的威胁。 就当旁观者认定宁风必死无疑之际,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他突然盘腿而坐,坐打回旋,使出风城五杰都拿手的一门绝学“灵雀神拳”,顷刻间,五大帮派的几个人均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甩上又深又沉的一拳,嘴角渗血,又气又恨! 最后,气愤难当的千剑门王岷立即蓄足全力对宁风使出飞剑,宁风气尽未收,一时大意,左大腿被划过一剑! 再也按捺不下翻涌的怒潮,宁风顿时集中全力在双掌间,霍地发出师父丘妙儿的独门武学“隔空飞掌”,将王岷一干人等全都击昏了过去。 由于运气过急,使劲太猛,宁风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了,再加上他腿上那道又深又血淋淋的伤口,若非凭藉着一股非常人所能拥有的毅力,及倔强好胜的性子,他几乎快支持不下去了。 他半跪在地上,压住腿上汩汩不绝溢出的鲜血,眼前的景色渐黯,忽地,他感到身旁有异状,强逼着自己的瞳眸再度显出光芒,谁? 猛一旋身,他竟发现一个女子偷偷的搀扶起阙岳东,想趁他不注意将他带走,八成是河西派的人,阙岳东的同党! “站住!”他激愤异常的狂吼了声。 第二章 箬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碰上这种事! 这男人的功夫竟然出神入化到这般境界,他是人是仙?竟然能在短短的五招之内摆平这些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心地善良的箬雨赫然发现躺在地上的那堆人当中,尚有一位眼睫毛微微闪动着,可见他还有救。 基于恻隐之心的泛滥,她未曾考虑到后果,趁着那名男子不注意之际,想偷偷救起那人。 没想到居然倒楣的让他发现了,更因为这样,使她步入了一场危机当中。 “我……”不等箬雨解释,宁风已出其不意的扑向她,将她箝制在地。 “说!你还有几个同夥?”他以全身力道压制住她,森冷阴沉的语气在她耳畔低回着。 “同夥?你说什么?”老天,她遇上疯子了吗?压她压得那么紧,害她暗器都使不出来;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这样对她!她发誓,只要一脱离他的桎梏,她一定会要了他的命以确保自己的清白。 “别装了,想要我的命是吧!没错,我现在是伤重,但我绝不会称你的心、如你的意。”他微倾身,撕下衣角一块,将腿部血流处用力扎捆好,以便短暂止血;方才他趁全身重量压制于她的当口,暗自运气调息,晕眩感也逐渐清退。 “天呀,你流血了!”箬雨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像仙的男人也受伤了,看样子似乎还伤得不轻。 “少假惺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宁风蛮横地箝住她的手,反剪在后,直到他认为安全了,才轻挪离开她的身上。 因为他竟发现自己仿佛满留恋她柔软的身子,对一个敌人,这感觉是万万不可以的。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吧!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箬雨立即抢着解释道:“天,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救——” “住口!别再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我,说,邢戎椁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定得要了我的脑袋?”他眸中交织着怒焰,为这些人只因几个臭钱不惜为虎作伥而感到不齿。 “邢戎椁?他是谁?” 长年在括约山习武的她,哪会知道巡官大人的名讳,更不清楚世上会有这号人物,还真是冤枉呀! 老天,他怎么还是扣她扣得那么紧,手都麻了。此刻的箬雨这才深深体会出练武光练个暗器是不够的,就像现在,她压根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这事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准会脸上无光;倘若是被爹知悉,她上山六、七年,一入江湖就遭挟持,定会被念个头破血流的! “还装,你可真是固执!”宁风用力揪起她,扛在肩上。 “你要干嘛?”好难受呀!他扛着她要带她去哪儿? 宁风掀起一道劲眉,“你拗好了,必要时我会做出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来揪出你口中的答案。” 意想不到的事!那会是? “不要!”箬雨奋力抵抗着他的禁锢,但始终解脱不了宁风如此强劲的力道,直到她渐渐体虚力乏了,他仍然不肯罢手” “干嘛?留点儿力气吧!更不用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不会上当的。” 能成为一个杀手,必定要有某种程度以上的功力,像她!宁风不禁摇头,装的可还真像呢! “你——你这天杀的!” 宁风不再理会她的尖叫怒骂,快步走回了“黑店”。 “爷,你怎么又折回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掌柜彭老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将盯视在算盘上的目光转移到宁风身上,暗地大吃一惊。 “彭老,麻烦你将这女人带下去软禁在房里,她一天不承认,就一天不给她饭吃。”由于箬雨一路上惊叫不休,宁风为求图个安静,不得已只好给她点上睡穴,才让这泼辣的女人暂时住了口。 “她是?”彭老疑惑地接过她。 “杀手。”宁风目光冷峻一闪,两道浓劲的剑眉纠结成一直线,那表情几乎可吞噬人于无形。 “杀手?”彭老的老花眼这下转移到箬雨身上。这姑娘有着弯弯的柳叶眉,白里透红显现着健康的肤质,善睐的美眸,小巧的檀口,怎么看也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杀手级人物。“我看不像呀!” “被你看出,她就不叫杀手了,再说她即使不是杀手,也是邢戎椁收买的江湖人物,她的目的就是宰了我。” 第4章 他冷酷的表情中净是鄙视,脸部线条冷硬到了极点。 “是吗?”彭老自问,以他看人数十年的经验,是伪装是真实他一眼即能辨认,但眼前这姑娘虽双眼紧闭,仍可看出她一点儿心机都没。 他敢向爷打赌! “别怀疑了,彭老。快带她下去,如果她内力不弱应该就快醒了,记得将她绑牢一点儿,请小莫看着她。”宁风一扬手,语气颇为不耐,为何彭老老为这女人说话? 祸水! “好吧!”彭老无奈只好答应了。 待他走后,齐友湟才由帘后走出来;刚才的一切他全看在眼中,坦白说,他的直觉与彭老一致,只是不懂这女子怎会瞠进这浑水里头,更让他诧异的是以往遇上这种事,爷必定将找他碴的家伙关进柴房施以重罚,怎么独独为她一改惯例,只是将她软禁在房里? 蓦地,他轻扯笑意,一种预感袭上心间。 “爷,你受伤了!怎么不去包扎一下?”若不是齐友湟不经意地瞧见他裤管上染有血迹,凭宁风那潇洒如风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他腿部受有重创。 “没事,我已经将血止住了。”在目前,他压根忘了自己受伤这回事,也不想提及。 “是谁干的?”齐友湟蹙起眉峰,心中暗自揣测着敌人是谁?居然能伤到爷! “那女人的同夥,有怪手雷鸣、毒疯子常玉坤、河西派阙岳东、千剑门王岷,更麻烦的是还有流随门的人。”宁风咬牙说,这辈子几乎恨死那些跟踪他的家伙,尤其是阴魂不散的“流随门”。 “流随门!他们也掺一脚?” 这倒令齐友湟意外,流随门虽为跟踪专家,但绝不轻易听命于人,除非有重金延聘,而这“重金”至少需有五千两黄金,难道邢戎椁为了缉捕爷,不惜动用那么大的一笔巨款!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爷不是很危险吗? “简直就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他扬起涩笑,一脸轻蔑。想不到他孟宁风何时变得如此炙手可热,成了大夥竞相追杀的目标。 “那你就在这儿躲一阵子吧!我们也不能让爷再去冒险。”齐友湟语带谨慎,专注的眼神瞟向窗外,监控外面的一切。 既然有流随门插手,他能不小心吗?只不过能隐瞒多久,他也不敢赘言。 “别老气横秋的,我死不掉。”宁风毫不忌讳的怒斥了声,伟硕傲然的站在齐友湟面前。 “恕我直言,除非对方松手,这次我不会轻易让你走。”他恭谨地作揖道,对宁风忠心耿耿。 当年他无条件的隐居在黑店,三年来无意他去,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还记得那年胭儿才七岁,顽皮捣蛋的她在溪边抓虾,一个不注意脚踏了个空,差点儿被水流冲走,幸而宁风路过,立即施以吸掌神功将她救回,就这样,齐友湟当场立誓要一生追随宁风,以报救女之恩。 怎奈,性喜自由不拘的宁风怎愿意留个跟班在身后碍手碍脚,为此,齐友湟凭藉着自己一手的好厨艺,游说宁风在梅河口处开设一家饭馆,并自愿替他终生留守,而这间饭馆即为后来的“黑店”。 至于彭老,他是位江湖异士,也是在某种因缘际会下加入“黑店”的行列;而小莫的参与更令人莞尔,那时他被仇家追杀,年仅十四岁的他倒卧在河堤旁,正巧胭儿放纸鸢路过那儿,把他给救了回去! 自此起,胭儿老是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怎么也不肯放他走了,而小莫也喜欢上“黑店”里淡泊的生活,就一直留下至今。 “我也是。”将箬雨交给小莫后,彭老再度现身说道。 “你们……唉!” 宁风没辙的一挥手,踱到门边,又倏然回身道:“我是暂时不会走的,至少我得撬出那女人的话,我要弄清楚在身后还有多少危机在等着我,只是那该死的女人!我这就去会会她。” “友湟,你觉不觉得爷的性子愈来愈火爆了?” 宁风离去后,彭老忍俊不住的问道。 齐友湟只是撇唇一笑,笑的意味深长,“别紧张,我想过不了多久,咱们“黑店”就要办喜事了。” “什么?喜事!”彭老更迷惑了。 “等著瞧吧!” “砰!”一道巨响后,紧接着是一声狂怒的问句。 “你究竟想清楚了没?” “我也再告诉你一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箬雨抬起骄傲的小下巴,无畏无惧的面对他;这男人有病是吗?硬要她承认一些她根本不清楚的事。 “你这顽固的女人!”宁风音量骤增,震得山河都为之变色。 “我顽固?你才不讲理哩!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抓来,还硬逼我承认一大堆我压根听不懂的东西,你疯子啊!” 她反驳的头头是道,她倒要瞧瞧这不讲理的男人对她究竟存着一份什么心思? “你说我是什么?”宁风脸上倏然变得阴森鸷猛,森冷的可怕! “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箬雨扯着笑脸像念经似的重复着没完没了,一点儿不将眼前的火爆浪子放在眼里。 “住——口——”他狂怒,火红的脸上,青筋暴跳不休。 “我偏不。疯子,疯子……哇!” 宁风冷不防的一个箭步跨向前,将她直逼上死角,一双魔掌出其不意的勒住她细腻的颈项,口出恶言,“再说我就杀了你。” “你杀呀!而且我不仅要说,我还要昭告全天下,说你对我有非份之想,硬是掰出个不成文的理由,将我留下。喂,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呀!我记得咱们好像不曾见过面吧!”箬雨挑衅嘲弄的口吻激得宁风怒火狂烧,肃穆深沉的俊脸早已愀然变色。 “我看上你?”他一改怒颜,蓦然大笑,然眼神却了无笑意,只有激狂的愤怒与气急败坏。 “不是吗?要不你怎么死缠着我不放。” 箬雨摇晃着小脑袋,企图驱赶他的魔掌,怎知都不得其法,他却勒的更紧。 “厚颜无耻的女人!”他倏地松开手,他的表情也渐趋平静,不再激动。 “那你放我走啊!”箬雨暗付,还不知是谁厚颜呢? “放你再找人来杀我?”宁风冷笑,双眼紧眯成一直线,狭长的光束从他瞳缝中射出。 箬雨也还以一道刺耳的笑声,“哈……告诉你,我如果能杀你就一定会宰了你,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对了,你把我身上的暗器藏去哪儿了?快还我。” 当她清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摸索身上的救命武器——无心飞镖,被紧绑的手虽挣脱不出,但她仍赫然发现它们全不见了! 这个差劲的家伙,就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我藏了你的暗器?”宁风微蹙双眉,开始思索着她的话。 “难道没有吗?总共有三十二把小型飞镖,是怕我会突击你吗?真没种!”箬雨睨了他一眼,眼中的鄙视显露无遗。 宁风愤而一击拳,他知道了,一定是彭老做的好事。 “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会找来给你,但你也要将你的企图与计谋告诉我,还有邢戎椁现在还在干什么危害百姓的勾当,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必须了若指掌,你懂吗?别再说话激我,我可是会杀人的。”他对她下了最后通牒,识不识相就看她了。 在宁风眼里,女人都是怕死的雌性动物,拿死来要胁她们,是最管用不过的了,现在他就等着她自动招供吧! “少唬我了,你绝不会杀我的。”箬雨嗤之以鼻道,一副将他吃得死死的样子。她想,若他真要她的命,他早就动手了,也不会在这儿和她废话半天,所以她愿意赌上一赌。 “你当真那么有自信?” 宁风瞳孔一缩,不禁要对她另眼相看,这女人还真懂得“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招数,好似若真动手就是他不对了。 “要不,你可以动手看看,我打赌你一定下不了手。”箬雨凝着眸光注视着他,发觉他眼底闪耀的火光更旺了。 真有意思! “你!你叫什么?哪个门派的?”宁风拼命压抑着体内狂肆乱撞的火星,这才发觉她姓什么叫什么他都还不知道! “谷箬雨,师承括约山无心女尼,无门无派。”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她自认有关这点没什么好骗的。 无心女尼!宁风沉吟,在他印象中,无心女尼已隐居括约山长达二十年,从不问世事,也因此是否有授徒就不得而知了。记得师父丘妙儿曾提起,在江湖上她射发暗器之神准无人能出其右,所以江湖人士又封她一个外号为“飞镖神射手”。 她当真是无心女尼的俗家弟子吗? 可是无心女尼向来洁身自爱,她的仁德义行更是众所皆知,怎么会与邢戎椁这大贼人扯在一块儿? 八成是这个叫谷什么的女人瞎掰的。 “你说谎也得打打草稿吧!让人一眼给看穿岂不是丢了面子也落了里子。”他细细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半晌过后,他又说:“该不会是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吧!” “你胡说什么?谷箬雨这三个字已经跟了我一辈子了,它会是假的?”她丰满的胸部因气愤而上下起伏着,因而也勾引了宁风的视线。 “你再这么激动的话,它可能就快跑出来了。”他的目光并未从她那儿离去,仍以欣赏的角度,目不转晴地看着她。 “什么东西跑出来?”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傻的箬雨,纳闷的问道。但当她顺着他那色迷迷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胸前时,她大惊失色的惊呼,“色狼,你这只大色狼给我滚出去!” 第5章 被捆绑的手老是抽不出来,连想保护自己遮掩一下都办不到,她真的好恨! 这个臭男人竟然还肆无忌惮的往她那地方猛瞧,太可恶了!为什么上苍不处罚这种登徒子,反要欺凌她这个弱女人? 太……太不公平了! “赶我走?告诉你,我只是可怜你这女人,要不你扒光了让我看,我还懒得看。”他的违心之论说的煞是顺口,一点儿也不在乎她频频对他射来的锐利眸光。 “你把我绑着是什么意思?怕我是不是?”箬雨想激他将她松绑。 “你激我?”想不到他竟料中她的心事!更意外的是,他走向她,松了她的绑,“好好安抚你那玩意儿,别老蠢蠢欲动的。”邪魅的眼依然瞟向她的丘壑处。 “你……下流鬼!你怎么还不滚?出去!” 疯狂的吼声随着屋里大大小小的摆饰如狂风扫落叶般飞奔向宁风;宁风俐落的往门后一闪,躲过这些危险物品。 他隐在门外开口道:“屋里也就这几样东西,你尽量砸吧!不过在你没道出实情前,可别巴望我会让你走,放聪明点儿,固执对自己绝没好处。” 箬雨全身打颤,气得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手心,她紧抿红唇,泪水再也禁不住的滑落脸庞,满腹的怨气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门外的宁风见状,不自觉地跨前一步,微抬手想要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唉,固执的女人! 秋高气爽,此刻正值三更时,伴随明月的除了满天的星星外,就是睡在长凳上可怜的小莫了。 小莫尽忠职守,在宁风的交代下,守在箬雨的门外寸步不离,丝毫不敢大意,为了方便看守,他拖了两三张长凳,暂做打盹的木床,双眼微闭休憩,然心神却是清亮无比。 “谁?”小小的碎步声,鬼鬼祟祟的游走四方,但小莫一点儿也不紧张,依这熟悉的脚步声判断,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精灵调皮的齐水胭。 “是我,莫哥哥。”胭儿由木柱旁探了头出来,对小莫吐吐舌头,露出可爱的笑容及漂亮的小酒窝。 “胭儿,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跑出来齐叔知道吗?”小莫由长凳上翻起身,虽才十七岁,但个性倒趋于成熟稳健。 “你不是也没睡吗?”胭儿懵懂的问;她走至小莫身旁,也跃上长凳坐着。 “你瞧莫哥哥不是就睡在这儿吗?”小莫揉揉她的小脑袋,指着座下长凳。 “睡这儿!为什么不回房?爹说秋老虎已逼近,现在晚上都会起风,很容易着凉的。”她说话的模样倒像个小大人似的,其实她是不舍小莫,小小年纪虽不懂何谓不舍,但她就是会心疼。 “胭儿放心,莫哥哥有练武,身强体壮的很,你瞧这肌肉可不是假的。”小莫伸出手臂,折起袖管,露出一团坚硬的肌肉,笑意盎然的解释着。 这可是齐叔对他多年来训练的成果,亦是他极为自豪的一点。 “我不管啦!你跟我回房去,要不胭儿也不睡。”胭儿嘟着小嘴,她就是不要小莫在这儿吹风受凉。 “你乖,先去睡,要是齐叔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可是会很担心的,你不能做个让爹担心的坏女孩是不是?” 不得已,他只好皱起眉头,轻声斥责她。胭儿从小就被大夥给宠坏了,唯独只怕小莫,其实也不能用怕来形容,应该说比较听他的话,但现在的胭儿似乎已变得有点儿无理取闹了,再不装出点威严来吓吓她,她可是会爬到你头顶上哩! 然,结果却不是他料想的那般,因为胭儿扑簌簌的眼泪已将小莫想继续说教的话语给逼了回去! 在他印象中,她极少哭,有的只是甜甜的笑容,因此胭儿这眼泪攻势的确将他骇住了。 “胭儿……”他当真是手足无措了。 “你就不知道人家醒来后,去你房里找……找不到你的人,也是会担心……呜……”她愈想愈委屈,干脆放声大哭,发泄个痛快。 “别哭了,胭儿,莫哥哥向你道歉,怎么样?”他软语安慰,以宛如初春融雪般的嗓音说道。 小莫摇摇头,这就是他从小惯坏的女孩儿。 “好,可是莫哥哥要答应胭儿,回房睡去。” 她擤了擤小鼻子,说着一口鼻音,让小莫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我现在走不开身,胭儿先回去睡,听话。”他嘴角溢着一抹笑。小莫虽年未二十,但已生得俊俏不凡,难怪才年仅十岁的胭儿会对他如此心仪。 “为何莫哥哥会走不开身?” 精灵般的胭儿可不是随便唬唬就过得去的。 “我有任务在身。” “你骗我,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会有什么任务?”她憋着闷气,直觉认定他一定是欺骗她的。 “莫哥哥没骗你,爷要我守着这间房里的一位姑娘,我当然得尽职去做啰!”他下颔指了指眼前的屋子,示意道。 “什么?姑娘!爷他藏女人?”胭儿惊呼道。 “你这人小鬼大的丫头,什么藏女人,你是打哪儿听来的?”小莫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大感意外。 他与齐叔向来身教言教并重,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这样的话题,好好一块璞玉,是谁把她给教坏的? “店里的客人聊天时我听来的呀!莫哥哥,什么是藏女人呀?藏女人干嘛呢?我也是女人,你要不要藏我?”胭儿稚气天真的问道。 “我藏你!拜托,胭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齐叔会打死我的。”小莫揪了下她的小鼻尖,警告道。 “喔,好嘛!那屋子里的那女人是谁?”胭儿跳下长凳,好奇的走上前,试图从窗缝中瞧瞧这暗藏玄机的屋子。 “胭儿,别乱来,她可是要杀爷的嫌疑者,别过去,太危险了。”小莫一个快步,将她拉了过来。 “爷功夫那么厉害,天底下还有人敢杀爷吗?”胭儿睁着铜铃似的大眼,惊奇的问道。 而且那人还是个女的! “鬼灵精,别问了,已四更天了,快回去睡吧!齐叔就快起床练功了。”小莫无奈的摇摇头,催促着胭儿快回房。 “好吧!明天我会求爷别让你再干这苦差事。莫哥哥,待会儿见。” 待会儿!这是什么意思?小莫正想喊住她,但她早已一溜烟地跑了。他继而一想,也对!此时天色已微明,待会儿这小丫头一定会趁齐叔到后山练功时又偷钻出来找他。真是的! 小莫不自觉的扯高唇角,其实对于她的蛮缠他并不以为苦,反而乐在其中呢! 第三章 晌午时分,小莫正用着胭儿带来的早膳,宁风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爷。”小莫立即站起身唤道。 “别拘礼,快吃吧!”宁风瞥了眼他尚未用完的饭盒,并在他身旁坐下,“这饭盒是胭儿送来的?” “是的。”小莫坐下,继续扒着饭,脸色却因宁风的问句而微微发红。 “那丫头刚刚竟然跑来我房里警告我,要我别再让你做这种不能睡觉的苦差事,否则她要把我送给她的发带还给我,你说她是不是很无情呀?” 诉及此,宁风脸上呈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小莫闻言,胸口蓦地一震,他立即解释道:“爷,你别听她胡说,胭儿她只是……只是……” 讲到重点时,他却呐呐的半晌迸不出半个字。 “只是关心你。”宁风耸起两道浓眉,单刀直入的替他说了。 “爷!”情况一个大反转,小莫没想到爷会这么说。 “好,明眼人说明眼话,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去膳房用膳吧!这儿由我来。”宁风虽性子较倔傲激狂,但为人还是好的没话说。 “真的,我没关系的。”小莫却以为这乃因胭儿鸡婆的关系,“有空我会好好跟胭儿说。” 宁风牵唇,涌起掩饰笑意的模样,“无关胭儿,是我要进去和那女人谈谈,你暂时不需留在这儿,可以回房先歇会儿。” 小莫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好,那我不打搅你们的谈话,待会儿再过来。” 宁风点点头,继而推门进了屋内。 霎时,一只杯子带着强劲的力道冷不防的朝宁风直飞了过来,当他发现时,它已在眼前不及盈寸的地方,所幸他轻功不错,及时往旁一闪,逃过一劫。 一个弱女子能有这样的内力当真难得,而且射击是既强且准,难道她真是无心女尼的弟子? “狗屎运!”冷冷的嗓音由屋梁上传来,箬雨气死了自己的手背,更想不到这男人的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观! “你说什么?”为什么她老要惹自己发火呢?早知道就不要帮她松绑,好让她多尝尝苦头。 “能逃过我谷箬雨的暗器袭击,不是狗屎运是什么?”她仍不识好歹地挑衅着,半带讥讽,半带不屑的说,仿若不激起他狂炽的怒焰则不甘心似的。 刚要撩起的愤怒难得被他给压抑下来,他深呼吸了几次,眸中有阒无人气的幽暗,并语气深沉的说:“我今天不想与你玩唇枪舌剑的游戏,也没空,你若招了,我可以留下你一命,我孟宁风从不打诳语,说到做到。” “原来你叫孟宁风,人虽不怎么样,名字倒还满好听的。” 其实不然,孟宁风堂堂七尺昂藏之躯,有着卓荦不凡的气质,长睫下是令人迷惘的褐色深邃眸光,两道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尤其是他那张性感又显无情的唇,不知诱惑多少女子希望能有幸被其一亲芳泽,更甚之,有股隐隐暗藏的自信,从未离开过他身上,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第6章 说穿了,从头至尾,能挑出缺点的,就属他的脾气了,一种暴怒易狂的性子,若非熟他知他之人,是决计受不了的。 就像现在的箬雨,就差点儿被他的火爆气焰给逼疯了! “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的赞美”?” 他口气虽平稳,但眼中寒光迸射,无疑是在生气。 “你如果愿意,我当然同意呀!反正我受之无愧嘛!”她扯动唇角,莫测高深的一笑,不经意露出菱口旁那两个可爱漂亮的小梨涡。 她清丽的柳眉微微弯曲,得意地暗笑,看样子这男人并不笨,已听出她是在含沙射影骂着他。 “我说过今天不是来与你言辞交锋,你玩够了没?” 宁风全身细胞竟没来由的一阵紧绷,她那灿烂的(奇*书*网.整*理*提*供)笑靥,让人惊艳!他迅速转身,双手搓了搓脸颊,想不到这个足以危害他的女人竟能撼动他的心。 老天,他不要命了吗? “我一开始就不想和你玩任何游戏,你放我走吧!我发誓你所说的那些人我没一个认识。”箬雨因他的话而激动了起来,浑身倏地散发出一股刚毅倔傲的气势,她不能永远待在这儿。 爹才给她三个月的时间畅游山水,倒楣的她出门第二天就碰到这种事,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完成心愿吗? 想到这,她之前所伪装一切的坚强全瓦解了,她眉头纠结,表情木讷地枯坐在床缘。 “那你为何要救那些人?”他怀疑的心似乎有点儿动摇了。 “难道你没仁慈之心吗?看见一个人伤在你脚边,你能无动于衷吗?或许你可以,但我可没你那么冷血!”她因激动而尖锐的喊着,嗓子已哑不成声。 他冷静聆听着她的告白,片刻,他突然开口道:“阙岳东已经死了。” “谁?你说谁死了?”吼了太久,没力气了。她大口喘着气,没啥用心的问。 “阙岳东。”他重复一次。 “他是谁?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她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帮派与人名搞得七荤八素了,他还火上加油做啥? “你当真不认识他?”简单的问话却掩不住宁风心中的起伏。 “你要我说一百次吗?不认识,不认识……”她烦躁的大叫着,眼神里有空洞的痛苦。 “好,那我再问你,无心女尼最擅长的暗器是什么?她的生辰于何时?你既是她女徒,这些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这些宁风全然不知晓,这么问只是要试试她眼中的诚实度,有没有呈现惊惶之色。倘若无,又能对答自如,那她可能真是冤枉的。 “任何暗器在我师父手中都宛若流星、疾如箭簇,也就是说没什么暗器是她不擅长的。而她的五十大寿正好在上个月二十度过,我还去括约山为她祝寿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顿时眼睛一亮,散发出无比的希望,但愿能说动眼前这个别扭的男人。 然她所面对的,仍是那面无表情的淡漠,与深思熟虑的冷然! “喂,你相不相信?倒也说句话呀!”箬雨已忍不住了。 “我叫孟宁风,不叫喂。”他剑眉一蹙,语气有点儿不佳。 箬雨抚额重重的叹了声,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这男人还计较这个!好吧,为了她的自由,就姑且顺着他吧! “好好,孟宁风是吧!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嘛?”她双手叉腰,十足十的茶壶模样,让她维持了十七年的完美形象全走了样! “如果你是无辜的,那就更不能离开。” 他陡然开口,但答案似乎让箬雨难以接受。 她暴跳如雷道:“你这是哪门子的话,为什么证明了我的清白后还是不放我走?该不会是当真被我掰对了,你喜欢上我?” “喜欢你?”他露出一副极为不屑的眼光,嗤鼻道:“我还不如去喜欢一只温柔的小狗呢!” 他居然拿狗跟她比,箬雨受不了的尖声大喊:“孟——宁——风——” “还不错,你这下终于记得我的大名了。”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说也奇怪,今天他脾气似乎收敛的很好,这好像与他知道她是受冤枉的有关吧! 因为他俩并非敌人。 “好,你自己去演独脚戏吧!本姑娘累了,不想参与了,不管你今天让不让我走,既然我已证明一切,我告诉你,我是走定了!”天哪!她今天吃错药了吗?难道吃了他的口水,脾气也暴怒了起来? “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走。”他语调不佳,脸色丕变,好不容易保持的平静,就快被眼前这女人破坏掉了。 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顺从他点儿吗?真是个不知温柔的女娃儿。 “什么?”箬雨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开口大笑,“我倒觉得跟在你身边危险的不得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你已经成为那些人的靶心了!只要你一出这家店,保证尸骨无存。” 他没有威胁,也没有欺骗,当时那些攻击他的家伙亲眼看见他带着她离去,一定会将她视为他的同夥。 无奈,为了她的仁慈之心,她已陷入了危险的陷阱中。 “他们?你说谁?”这小妮子还是胡涂的可以,看那表情她似乎仍搞不清楚处于她四周的危险性。 “就是那天你想救的那群人。” “笑话,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少骗我了。再说我又不是没功夫,只要你将暗器还我,我可以将自己保护的很好。”说到暗器,箬雨倒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 “你除了暗器还会什么?” 他眯起细长的眼,试着评量看看她的自保能力。 “不会了,师父只肯教我暗器,她说学武者只会争强斗狠。”她耸耸肩,虽不太能苟同师父的想法,但也不予置评。 “但事实证明,你所学的暗器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办不到,离开这儿你还能活下去吗?”宁风蹙额不已,为她的处境而担忧。 “那是因为碰到你这个克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能离开,就算我真被那些人给杀了,我也不会怪到你头上的,你放心吧!”箬雨再一次将他的忧虑之色置若罔闻,打定主意是非走不可。 宁风浓眉纠结,脸色猝变,嗓音喑道:“你别不识好歹!” “我也不需要你的多事,少危言耸听了。”箬雨语出咄咄的回应。 “很不幸的,这事我是管到底了。” 撂下这句硬冷的话语后,宁风再度甩身离去,无视于箬雨满脸阴鹭的神情。 说穿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么多事,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或许因为是他将她带进危险里的,所以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没错,一定是这样! 就在宁风愤懑的身影渐行渐远后,由一旁大树下钻出了个小巧身影,原来她是胭儿。 太棒了,胭儿简直是兴奋莫名,爷走了,莫哥哥又还没来,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吗?她终于能亲眼目睹爷暗藏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了。 昨晚她好奇了一整夜,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偷偷由房门溜了进去,胭儿瞧见一个背对她的女人,正趴在床上哭得出奇可怜,怎么会这样呢?是爷欺负她吗? “大姊姊——” 胭儿轻声唤她,仿佛伯吓着那女人似的。 稚气的嗓音飘进箬雨耳中,她愣了会儿,又倏然转过身,映在眼前的竟是个长像清丽可爱的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是?”这女孩眼神灵动,聪明慧颖,看得出长大后必是个美人胚子,箬雨虽不认识她,但却打从心底莫名地喜欢她。 于是她抹干眼角的泪影,看着小女孩儿。只不过她怀疑在这讨厌的地方,怎会出现这位可爱的小天使呢? “我叫水胭,这位大姊姊,你是谁?爷为何要养你呢?”天呀!小孩就是小孩,说话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懂婉转。 “谁是爷?”箬雨走向胭儿,温柔和善的蹲在她面前,轻柔的抚触着她像婴儿般的细嫩面颊。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大夥儿都喊他爷,他人很好,除了莫哥哥外,胭儿最喜欢他了。”她笑的既是甜美又不腻人。 “哦!那你刚刚说什么养不养的,又是什么意思?”箬雨也递给胭儿一个温婉的笑意。虽说这小女孩儿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有人陪着说说话也不赖呀!而且她与胭儿似乎也是投缘得紧。 “莫哥哥说,爷把你养在黑店,我猜他一定是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趁没人注意,特别来看看你。姊姊,你好漂亮呀!这就难怪了。” 胭儿以一副十足羡慕的表情看着箬雨,尤其是她那双如杏般的秋瞳,闪闪生辉着,更是引起胭儿的注目。 十岁的她,已懂得爱美,于是天生丹凤眼的她特别喜欢波光盈盈的瞳眸,而箬雨就拥有她所欣羡的眼。 “姊姊听不懂你的意思。”箬雨嘴里虽说不懂,但心里已了然个三四分,只是她不愿往那方面去探究,这只会更惹恼自己罢了。 八成是那个杀千刀的搞的鬼! “你不知道吗?爷他喜欢你,我猜得到。”胭儿以非常笃定的口吻说,那十拿九稳的表情令箬雨哂然一笑。 “小孩子别瞎猜。”她微蹙眉续道:“你所谓的爷是不是叫孟宁风?” 第六感告诉她,就是他! “咦——好像是哟!我仿佛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胭儿歪着小脑袋,非常谨慎地回忆着。 记得过去,他曾听爹提及爷姓孟,这么说应该是这名字没错了。 第7章 “我就知道是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真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惹上他呢?”箬雨为之气结!他居然说他“养”她?这算是养吗?分明是囚禁嘛! 对了,她何不求这小女孩儿放她出去呢?同样是女人,她应该会帮自己才是吧! “胭儿,你能不能放姊姊出去?”她装出一副苦瓜脸,想博得小女孩的恻隐之心,以便能达成目的。 “姊姊为什么要出去?难道你不喜欢爷?爷他是个好人,你会后悔的。”看胭儿的表情像是箬雨的决定让她很不可思议似的。 箬雨嗤鼻想,后侮?打死她都不会后悔。 “胭儿还小,被他那虚有其表的模样给骗了,姊是被他抓来的,不是心甘情愿,他不是好人呀!”箬雨面色凝肃道,正经八百的样子让胭儿想不相信她的话都难,忽地箬雨瞧了瞧窗外又说:“咦,外面是不是没人?那我就可以逃了。” “外面是没人,但店门口有彭爷爷守着,你一样逃不掉的。” “真麻烦,这怎么办?”箬雨可不想走出这扇门后又被逮了回来;她神情懊恼,颓丧不已。 “你刚才说是爷他抓你来的?” “没错,他欺压良家妇女,不是好东西!”再加上泪水的药剂,使她这小可怜女的身份妆点的更完美了。 箬雨一面假声低泣着,一面偷瞄着胭儿泫然欲泣的小睑蛋,不禁在心中大叫万岁,看样子她应该是成功了。 胭儿受其感染似的,眼瞳里不自觉地蓄满泪水,但她又随即以手背抹去,敛去水雾,以很坚决的口吻说:“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不相信?”箬雨苦笑的问著:“也难怪你不相信,因为你们是一夥的嘛!算了,你走吧!” 原来是自己高兴太早,再怎么说胭儿只不过是个小女孩,也没那能耐放她呀!唉,死心吧! “姊姊,你要相信爷,他绝对不是坏人,胭儿可以拿性命担保。” 胭儿真的很喜欢箬雨,她希望箬雨姊姊能与爷配上一对,如此一来,爷就不会再过着到处飘泊的日子了。 所以,她一定要改变姊姊对爷的偏见。 “但我有自己的思想与生活空间,我不喜欢被人局限在一定的范围,无论孟宁风是不是好人,姊姊只求能有份自由,难道胭儿喜欢被人关在房里,像贼似的被人看着吗?”她的口气布满失望,显得空灵且缥缈。 “如果莫哥哥这样对我,我也不喜欢。”胭儿在脑子里模拟着情况,诚实回答。 谁会喜欢被关在屋里嘛!无聊死了。 “那就对了,胭儿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帮姊姊了?”又重拾起一丝希望,箬雨瞳光闪闪生辉道。 “可是你走了,爷会伤心的。”小小胭儿胳臂还是往里弯的。 “他会伤心?才怪。”箬雨皱皱小鼻梁,扁扁嘴,难以想像的说。 “只要爷不伤心,那我就帮你。”胭儿扬起小下巴,内心仿若挣扎已久,终于破茧而出,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箬雨闻言,一洗满心的愁苦,笑逐颜开道:“你当真愿意帮我?胭儿,无论姊姊能不能逃出去,也永远会感激你的。” “那晚上我再来找你,莫哥哥就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胭儿望了望窗外,交代了几句后,很快的又溜了出去。 而今晚,箬雨会成功吗? 星月交辉,蝉鸣蛙啼。 二更鼓刚响起,胭儿已迫不及待的从房里溜出去,来到箬雨房外。眼见小莫仍安坐在长凳上,尽心看守着,于是她当下决定以之前就已设想好的计策,暂时骗他离开。 “莫哥哥。”小小声的唤着闭目养神的小莫,由其微颤的长睫研判,胭儿知道他并未沉睡。 “胭儿,你怎么又来了?”小莫睁开一眼,凝望着胭儿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其实他也一直希望她的到来,毕竟这工作是很无聊的。 有她的陪伴,不啻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但一思及齐叔可能因此而责怪她,他又急急地想赶她回屋去。 “人家睡不着,我好像失眠了。”她以一抹大人的口吻可怜兮兮的说,并驻足在他面前,以一种很仰慕的眼光端睨着他。 她心忖:莫哥哥真伟大,可以连着两天不睡觉。 “失眠!小孩子失什么眠,你骗莫哥哥。”小莫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因谎言被拆穿,而偷偷泛红的俏脸。 “没有嘛!人家只是舍不得你。”胭儿垂首,嗫嚅的说道。 “儍丫头,我又没饿着、累着,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对了,提起这个,我倒有件事要问你。”他俊雅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 “你问吧!”胭儿心不在焉的说。 她偷偷睨了眼窗口,与箬雨焦急的眼神相交会。 “你是不是去找爷,威胁他别让我做这工作?”小莫因胭儿怪异的举动,而略蹙眉;看着她长大的他岂会不知她此刻是安了什么心眼。 “你说什么?”胭儿赶紧从窗边拉回视线,假装没听懂的再问一次。 “胭儿,你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哟!”小莫表露出一抹兴味,他眯起眼,以研究的眼光看着她。 “哪有?”她慌乱地绞起手指,并不停地瞪视着它,眼看十只指头都快打结了,她只能呐呐的说出这两个字。 “是吗?”小莫好整以暇的糗她。 “我……人家只是饿了嘛!饿得失眠,所以才爬起来找东西吃。”她一时语结,随即找了个理由。 莫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吗?平日瞧他挺好骗的,今儿个怎么变得那么精明呢?殊不知,昔日小莫的“好骗”,全是溺爱她所伪装的。 “原来如此,但刚才不知是谁说的?她是舍不得我才睡不着的。” 小莫故意调侃她的前后不一。 胭儿的面容顿时不争气的微微泛红,嗔意乍起,“都有啦!刚开始是不舍得你,但慢慢地我就感觉饿了,难道我不能饿吗?”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我去拿。” 小莫已大约明白胭儿的目的就是想支开他,是想放走屋里的姑娘吧!倒不如他将错就错,看这娃儿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晚膳不是有吃剩的馒头吗?我爹放在灶房的木柜里,你帮我拿好不好?”她抓着他的衣摆,半带撒娇道。 “这有什么问题,你在这儿帮我看着,乖乖等我哟!”小莫心知肚明的一笑,继而拔腿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胭儿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立即拍着胸口,轻吐了好几口气。 老天,她差点儿就穿帮了! “姊姊,雨姊……”她立即趋向门外,低声喊着。 “好险,胭儿,我为你捏了好几把冷汗。”箬雨一见小莫离去,还等不及胭儿叫唤就已冲出了门外。 “没办法,莫哥哥今天变聪明了,好难骗哟!” 胭儿也噘起小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我看不是小莫变聪明了,而是他一向大智若愚,让你瞧不出他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小莫可精明得很呢! “你说这些好深奥喔!我听不懂。”胭儿疑惑地看着箬雨,实在是听不懂她那篇道理。 “没关系,你现在还小,以后就知道了。快,趁他还没回来,你快带我离开这儿吧!店门口这会儿可有人守着?”箬雨双眼不停的眺向远方,就怕一个不留神又被孟宁风发现了她的企图。 “现在是半夜,店门口是没人的,姊姊真要走吗?”胭儿迟疑着问。 显而易见的她似乎有点儿后悔了,更担心这么做,爷会不会恨她?再也不疼爱她了。 “当然,姊姊也有爹娘,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被软禁在此,所以我是非走不可的。”箬雨的脸庞掠过一丝愁苦,有种莫名的空虚环绕着她。 想离去,却又有些不舍。 “好,那我们快走吧!”见箬雨黯然的眼神,胭儿也感同身受般。她告诉自己,既然已做了,就不要再踌躇。 就算是莫哥哥和爷都会责骂她,她也心甘情愿。 第四章 胭儿小手拉起箬雨,两人低首急步穿过数个回廊,来到店门口,冷不防的,却被一道黑影掠过,撞上了一堵肉墙。 “爷……”胭儿颤着声说。却又在宁风身后又看见了小莫,顿时骇然的心又复活转为冰冷,“莫哥哥,你骗我!” “胭儿,难道你就没骗莫哥哥?”小莫激荡的神情可见一斑。 “我……”她自知理亏,不再强辩。 “小莫,夜深了,将胭儿带回房吧!”宁风以冷傲的口吻说着,犀利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在箬雨平静无波的脸上。 “雨姊姊,对不起。”胭儿出其不意的被小莫一把拎在肩上,离去前她还不停对箬雨陪不是。 “胭儿,去吧!我早该知道十岁的你怎么斗得过这只老狐狸。” 她目光如炬地射向宁风,表情是懊恼,是挫败! “姊姊……” “小莫,带她回房睡觉。”宁风再一次喝令道。 小莫颔首,随之架着胭儿离开这个暗藏着波涛汹涌的地方。 “别为难胭儿,是我求她的。”箬雨终于对他开了金口,不希望因一己之私害了一个无辜可爱的小女孩儿,全部罪过都由她承担吧! “既知会造成她的困扰,又何必当初?” 此时他的外表是冷静的,但蛰伏于下的却是极力压制的气焰,就不知何时会爆发开来! “我只是想离开。”她双目灿如夜星,毫不规避的说。 第8章 “难道我当初所告知你的一些危险性,你全没放在心上?”他剑眉一挑,表情森然无常。 “谢谢你的关心,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何危险可言,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有也是因为有你,只要我离开这儿,离开你,危险就不会降临到我身上了。”在箬雨美丽的双瞳出现了苦涩的神色。 “我是为你好。”他坚持。 “但我不能因噎废食。”她亦反驳。谁会知道自己的将来如何,如果就因怕这个怕那个而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小框框内,岂不是离谱了些。 “这只是暂时,我没要你永远留下,你真顽固!” 在宁风心中陡生一股控制不住、沸腾的愤慨!这辈子他从未关心过任何一个人的死活,为何就对她…… 傻透的笨女人! 他的话勾起她浑身一颤,郁积多时的埋怨和委屈在体内不断发酵,渐渐凝聚成一个热腾腾的火苗,在她胸口炽烈地狂跳着。 “你竟然说我顽固,你才是拗的可以,身体是我的,脚是我的,我说走就走,你别想拦我!” “是吗?那我们倒试试看,要不我也可以将你的身体变成我的,这样你也就没话说了,是不是?”他迭步逼近她,双眉纠结成团,眸中闪着阴霾的笑意。 “你……你这个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嘛!满脑子又净是些肮脏的思想,你别以为我身上没有攻击武器就会怕了你,看招!”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箬雨相信只要她将使用暗器的内力与技巧发挥至拳脚上,大概就相去不远了。 哪晓得她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并维持不了太久。 也不过半招,她双手已被宁风整个制伏住了,不仅如此,还被一道强而有劲儿的回旋力道一甩,整个人被重重的抛到了半空中! 差不多了! 箬雨心想,她十七年美好的生命差不多就到此结束了…… 沉沉的下坠……下坠,就在绝望中,她感觉到自己并非掉在冰冷的地面,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不会让你摔死,只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他语出咄咄,以她的救世主身份说着。 “那我倒宁愿捧死。” 她撇头转眸,不愿直视他逼近自己的炯然眸光。 “当真?”他灼灼目光转为一道戏谑神采。 “当然。”反正她现在已安全了,说说大话也无妨。 “没问题,那我就成全你。”语毕,他蓦然高飞,拔起身形,一飞冲天般直往云霄,最后停留在庭院旁一幢三楼房舍的屋檐上。 由此俯瞰而下,庭中的那口井正在他俩脚下,且变得好小好小。 “你想干嘛?”难道他想将她从这儿丢进井里? “帮你达成心愿。”他邪魅一笑,见她惊惶之色毕露,先前的炙怒已消退了一大半。 “别……”他的话勾起她浑身一颤。 “别把你丢下去是吗?”他牵动唇角浅笑,沉浸于调戏她的乐趣中。 望见他那可恶透顶的笑脸,箬雨硬生生的把揣在胸口的那份紧张害怕吞进腹中,目光狠狠地掳住他的脸,“要丢就丢吧!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活下去就对了。哈,我也想通了,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安危着想呢?算了,我不要再当你的玩具了,你丢我下去吧!” “我当你是玩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玩你啰?” 他绽出一记千人倾、万人迷的笑容,凿刻般的英俊面容闪过邪气的快意。 “玩你的鬼!你这心术不正的家伙,要嘛就丢我下去,要嘛!就放我下来,赶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箬雨那未经人工着墨的粉颊因气愤而泛上红潮。 “你故意要激怒我?”他发出一阵犀锐的冷笑,目光灼烈。“但你失算了。” 顷刻间,他低首埋进她环绕着芳郁气息的薰香味中,以迅猛的速度捕捉住她因错愕而微张的柔唇,极尽一切的吸取那份属于他才能独得的沁心蜜津。 为什么这女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掳获他心灵深处的一股极深的占有欲?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更是史无前例。 尤其是她那又软又柔的唇真甜,与她那固执的性子给他的感觉适得其反,真令他纳闷。不过,他当然不介意融于她这份香甜中,他该有信心能改变她的脾气,总有一天会她匍匐在他的脚底下。 品尝略满足后,他稍稍抽离身,凝视着她红透的俏脸,不知是羞是愤? “怎么不说话,还意犹未尽吗?” “对,能不能再来一次?”她低吟声是又娇又柔。 宁风渐眯眼眸,细细审视了她良久后,他点点头,随即又覆上她娇吟的绛唇,这次他变得狂野又傲慢,毫不留情的释放出自己已达巅峰的激情。 猝不及防的,一阵痛麻的剧疼感自他唇角迅速扩散开来,继而传来一股血腥味,老天,她咬了他! 想不到他居然中了她的陷阱! 趁着他错愕怔忡的刹那,箬雨立即挣开了他的箝制,居高临下的感觉虽令她心惊,但她仍执意的往下一跳,为的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容易驾驭的女人。 该死! 就在她落地的前一刹那,眼明手快的宁风立刻急追而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她直坠飘零的身子。 他逼视着地惊惶的脸,抚了抚唇角尚带有血渍的伤痕,“你的杰作,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 “既然知道我身上、心里都带有剧毒,识相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眼里的惊惧尚未完全消退,然语气已见尖锐。 “倔强的女人!我喜欢挑战你这种个性。”他放下她,表情冷然道:“回房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我绝不容许再发生。” 按捺下满腔的怒火,及一股他所陌生的复杂情愫,他转身离开了箬雨的视线;而箬雨只是盯着黑店大门,表情中有股不得其门而出的痛苦。 “雨姊姊。” 天色才一转明,胭儿就跑出房门,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一看箬雨,她一直觉得有愧于她,没帮成她,反倒害了她! 她求了小莫好半天,他终于既往不咎的让她与箬雨见上一面。 “胭儿!”闻声转向窗外,看见的正是胭儿两个骨碌碌的大眼正透过门帘往内看,也因此箬雨一直吊在她身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极为担心孟宁风会责怪胭儿,甚至也将她软禁起来,毕竟当初是自己求着胭儿帮她逃跑,如果反而让她遭到责难,箬雨可是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在小莫的同意下,胭儿很顺利的踏进箬雨所处的屋内,“对不起,姊姊。胭儿好笨,没能帮上你的忙。” “快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天意。”箬雨立即趋上前,将胭儿娇小的身子搂在怀中,软声安慰。 “都是莫哥哥,他竟然耍骗我!”胭儿噘起小嘴,一跺脚。 “没办法,他也是职责所在呀!对了,你怎么进(奇*书*网.整*理*提*供)来的?孟宁风会让你再来见我,还真是个奇迹。” 箬雨嗤鼻道,不过能再见到胭儿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是我求莫哥哥的,想了就有气,如果不是一心想再见到姊姊,我才不求他呢!我再也不要喊他莫哥哥了,莫凉,莫凉,就跟他名字一样没良心!” 此刻门外的小莫耳突然又痒又疼的,这八成是胭儿骂他的关系。 “你这不也算是过河拆桥吗?”箬雨笑着摇头,这对两小无猜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管它是过河拆桥还是过海拆船,我就是气他,不要理他了!姊姊,他出卖我们,你就别帮他说话了。”她气鼓鼓的继续说,愈说是愈响亮,就是故意要让门外的小莫听见似的。 “好,你尽管去气吧!雨姊姊不管了。”她睨了胭儿一眼,倒要瞧瞧她究竟能气到几时。 “雨姊姊,我可以气莫哥……莫凉,但你别再气爷了好吗?我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否则,他不用大费周章的追你回来。” 箬雨没想到,胭儿居然会突然改变话题,说到她与孟宁风的身上去了。坦白说,她的心情好复杂又很尴尬,她真的气他?真的想走吗?抑或只不过是想杀杀他的锐气,气气他? 她真的不懂。 胭儿见她怔仲不语,于是摇摇她的手臂,“雨姊姊,你怎么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嘛?” 箬雨赶紧拉回思绪笑望她,“有,我听见了。” “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这里只有胭儿一个女的,如果你再加入我的行列,我就不怕莫……莫凉再欺负我了。” 好拗的脾气,硬是把喊了好些年的莫哥哥改口为莫凉。 见她这种死硬的改口,箬雨只能在一旁为小莫叹息了,谁要他招惹了这个古灵精怪的齐水胭呢?不过,她相信胭儿对莫的感情并不会因此而结束,她只会因为刻意的疏远他而更思念他。 哪像她,被那臭男人软禁在这儿,一点儿自由都没,他说他是为了她着想,鬼才相信! “姊姊很喜欢你,可是……” “可是你不喜欢爷?为什么?”胭儿不让箬雨将话说完,独自唱起独脚戏来了。 “他太跋扈、太易怒,我受不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可是我发现每当你和爷一照上面,你的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纯真的胭儿直话直说;她真的弄不清为何大人的感情世界总是那么乱呢? “是吗?我……”箬雨无言以对了,仔细想想她好像真是这样耶!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9章 平日她是很温柔娴淑的,都是那个臭男人,害她形象尽失。 “本来就是,有时我觉得你们好相像,真的很配。” 胭儿意犹未尽的说着,却没注意到箬雨的俏脸嫣嫣,因她的话;箬雨细忖,说讨厌他,也没那么严重,如果说要她喜欢他这样的人,除非他能变得温柔点儿。 “你少在那儿学乔太守了。”她轻声薄斥道。 “才没,雨姊姊,你好好想想吧!我得去灶房帮忙我爹了。” 她对箬雨鼓励的一笑,随即旋身走出房门。 箬雨笑看她飞舞的身影,暗自笑叹,好个早熟的善良女孩儿。 齐友湟自外地探了探路子后,立刻返回黑店。 据他所知,聚在黑店外的可疑份子不在少数,可想而知他们全是街著宁风来的,看样子爷和那位姑娘势必是待不下去了。 “齐叔,探访的如何?对方可有松懈的迹象?”一见齐友湟进门,宁风忙不迭地问道,如果目前只关他一人安危他倒没那么紧张,问题是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也掺杂在其中。 “没有,我看,他们派来监控的人是更多了。”齐友湟据实以告。 至于他们为何还不动手,可能是有些忌惮于宁风不凡的武艺。 “当真!”这么说,他们已经确定他逃进黑店了,“不行,我得尽快离开,否则会连累你们。” “我们不是贪生之辈、怕死之徒。”齐友湟极力解释。 “话不能这么说,趁目前他们还以为我是寄住在这里的客人,并未怀疑你们之前,我得先带着那女人离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谨慎的思考模式和他火爆激狂的性子是南辕北辙的。 在他主观的思想里是绝不容许有旁人因他而遇难的情况发生。 “友湟甚至于整个黑店都要与爷共进退。”齐友湟飒爽的表示,早就把死生置之于度外。 “你还有胭儿不是吗?”宁风摇摇头,断然拒绝他无意义的跟随。 “这……” “别再找藉口,老实说不仅是你,黑店里任何人我都不许他牺牲。齐叔,你只需在明早替我引开那几个人就成了,但必须做得天衣无缝,免得他们日后找你麻烦。”既已决定,不如早点儿动身。 “明早?”齐友湟心有戚戚焉道,他明白宁风这一走又是年余了。 “对,免得日久生变。”他惬意一笑,表现得泰然自若。 “好,我一定会做的完美。” 当然,他做事,宁风也是绝对的有信心。 说是一早,但宁风约于拂晓时即潜进箬雨房里,企图轻轻唤醒她。 他料想得到这一定会引发她激烈的反应,但不这么做不行,外面伏兵如网般密集,就等着最佳时机要对他全力进攻,相对之下,他的时间也是愈来愈少,唯一能取得胜算把握就是要以极敏捷的行动求得逃生的机会。 “醒醒!”他站在床头就着她的耳唤道,尽量君子的不去触碰她的身子,免得又被这凶巴巴的女人咬上一口。 老天,她睡的可真沉,让他想不碰她都难。 轻触了下她露在丝被外的细肩,他再度开口,“你该醒了!” “啊——色狼!”不“醒”则已,一“醒”惊人!这小妮子两眼一睁,就来个石破天惊的一阵狂喊!见鬼了,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把她给…… 算了,他现在既没时间也没精神跟她争辩这些。 ““色狼”特地来告诉你,该启程出发了。”他无奈地叹息,表情隐藏着一股无处发泄的埋怨。 自从遇上她,他的性子由烈转淡,最近似乎变得无动于衷了!这哪像他呀!该死的女人! “你想通了,要放我离开了吗?”箬雨好诧异,他怎么会突然对她仁慈了呢?如果真是如此,她是该高兴吧!怎么又觉得怅然若失之心胜过喜悦? “没错,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和你一块走。”他的嗓音几不可闻,只因不愿再带给她内心剧烈的骚动。 “你跟我一块走?”有一丝喜悦悄悄地渗进她的惊讶之中。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是被他纠缠上瘾了吧!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外面埋伏的大批人手亦不是你意料中的事,但他们偏偏已经全围上了这地方。” “我想,他们该是针对你吧!”乍听此言,她浑身窜过一阵惊骇;只好拼命找藉口告诉自己是安全的。 “是你和我。”他勾勒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喜见于她少有的慌乱之色。 终于,外表强悍的她,也有表现出胆小怯弱的一刻,原来女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要比其他女人强韧些,也深具挑战性。 “天!又是因为你,才使我陷于这种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她哀鸣道,有点儿无语问苍天的窘迫。 难不成她这辈子的太平岁月就此结束,宣告终止了吗? “有力气在那儿伤春悲秋,不如赶紧收拾细软,咱们好上路了。”宁风提醒她逃命要紧。 “我们去哪儿?” 听她那绝望的口气似乎有点儿认命了,她愿跟他去游走天涯! “开封。”宁风打算先去找冉方桥再说了。 “那儿好玩吗?可有什么名胜古迹?”箬雨死心了,倘若在她临死前能走访几处具代表性的建物或山水,她这一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你还有心情寻幽访胜?”宁风深蹙眉宇,以为她是吓儍了。 “我答应我爹还有我娘,这趟出远门是要游览各地风光,总不能在死之前连一个地方也没游走过,我可是会死不瞑目的。” “有我在,你死不了的。”箬雨已是他的责任,在其心中,她更成了一个永难磨灭的身影。他怎可能让她离开他呢? 箬雨压根听不下他任何言语,愈想愈难以承受的冲向前捶打他的胸膛,“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一辈子。” “一辈子?没那么严重吧!”他那对深褐色的眸子是绽放着适闲与悠哉,对于他俩接下来将面对的困境并不以为忤。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干着急,不如寻求应变求生之道。 “什么没那么严重?我才十七岁耶!从今后就得过着这种躲躲藏藏的日于,我会发疯的!” 箬雨牢骚满腔,这种永无休止的梦魇何时才会清醒呀! 宁风淡淡扬起一道浓眉,看着她那唱作俱佳的表情动作,不禁莞尔道:“如果当真日后都得过这样的生活,跟着我也不赖呀!” “自从跟上你这个衰鬼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去找另一个谷箬雨吧!我让贤。”她坐回床上,双手捧腮,一副怨妇的表情。 “但不巧的是,这世上我只认识一个谷箬雨。何况在这世上我孟宁风不知吻过多少女人,偏偏其中也只有一个谷箬雨。”好死不死的,他就是提及箬雨最不愿面对的那件事。 “你——不知羞!”她霎时窘迫地红了脸,又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言词教训他。 “我是男人,羞了可难看。”他一脸促狭的表情,将其深埋在炽烈爆怒面貌下的热情隐隐散出。 看着他那好整以暇的表情,箬雨一肚子怨气想发泄又发不出,她忿忿然道:“拜托,你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找我吵嘴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似乎和他吵上瘾了,一会儿他由一个火炉降为冰柜,箬雨还真不适应哩! “胭儿劝我对姑娘家要温柔些,我正在学习当中。”他状似满不在乎道;箬雨竟发现此时此刻的他竟有种近乎超越世俗的特质存在。 胭儿!敢情这丫头是想牵红线,当起月下老人来了。 “不用麻烦,这样就不像你了。”她挥了挥手,整个人尚沉浸在胭儿的恶作剧当中。 “这么说,你喜欢原来的我?”他半眯着眼,细细梭巡着她脸上的表情。 “谁喜欢你来着,我爱的是我们家的阿福哥。”她微扬起骄傲的小鼻尖,一副不屑轻蔑的模样。 “阿福哥?”殊不知妒意可燃起大量火柱,宁风闻言脸色骤变,好不容意维持的风度又将毁之殆尽。 “没错,我好想它。”阿福哥是箬雨在括约山养大的一只土狗,她下山时,将它带回家,现在正交给她娘照顾着。 宁风二话不说,深呼吸了数下,拼了命压抑住体内狂飙的火焰,快步走向五斗柜,三两下就将她的衣物全塞进了包袱里。“逃命要紧,别再想你那什么该死的阿福哥。” “喂,你别动我的东西,我自己来!”当箬雨不经意瞧见他拎起她桃红色的抹胸时,红潮顿时蔓延上整个俏脸,她顾不得一切的跳下床,冲向他打算夺回它,但却怎么都不得其法、徒劳无功!这家伙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呀! “想拿回这东西?别紧张,这玩意儿我见多了。”他戏谑一笑,随即也将它塞进了包袱内,并自腰间掏出一包东西递进她怀中,且心存不轨的偷偷以指尖摩挲过她坚挺的乳尖;目光更是不怀好意的直盯着她的身子瞧! 箬雨因他无礼的触碰愕愣了半晌,更为刚刚那如触电的感觉而恍然,她竟忘了反诘! “套件衣服吧!我在中厅等你。”临去前,他如夜星般晶亮的眸光仍不避讳地绕着她的身子转。 闻言,箬雨这才往自己身上一瞧,她身上仅着了件薄薄的单衣,将她完美的身段曲线毕露、胸部的圆润更是刻画的完美无瑕!完了,这下不是全让他给看光了! 全身颤动的她不小心将手中那包东西抖离了手,散在一地的原来是她随身携带的暗器! 好家伙,你居然敢将这东西还我,那就别怪我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第10章 饶是别离时,才会感受到离情之痛。 在黑店中厅,坐着几位面色沉重的大男人,这和过往宁风离去的感觉不同,以前的他是潇洒自由的来去,而今天的宁风可是逃命呀! “爷,准备好了吗?那我先出发了。” 齐友湟身着一套与宁风一模一样的服饰,企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是打算混淆敌方视听,来个调虎离山计。 “齐叔,小心点。”宁风本不想让齐叔当替身涉险,只因这种以性命作为赌局上的筹码太没胜算了,但在齐叔强力坚持下,宁风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不过先决条件是齐叔必须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能逃先逃,不要顾及他。 “我会的,我的功夫爷还不放心吗?这几个家伙我还没放在眼里。”齐友湟瞄了眼窗外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嘴角漾着笃定的笑意。 “齐叔的武艺当然没话说,只是凡事都有万一,我不希望你发生什么意外。”宁风做最后的叮嘱。 “爷不用担心,将他们引到一定范围外,我会以轻功甩开他们。” “那得小心流随门的人,他们的跟踪技巧可是一流的。”以齐友湟犀利明快的个性而言,这倒是不用太过挂心,只不过流随门的缠功的确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我自会小心。”微一颔首,齐友湟已迈步走出黑店。 “爷,雨姊姊,你们还会回来吗?”小小的胭儿,紧紧扣住箬雨和宁风的手,不舍得放下。 宁风蹲下身,摸摸她两条细长发辫,脸上绽放温和的笑意,这笑意让箬雨感到陌生和惊讶,他竟也会对人露出这种沁心的微笑!“那当然,胭儿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那胭儿能不能向爷讨个小小的请求?”她偷偷瞟了眼一直立于一旁的箬雨,附在宁风耳畔小小声的问道,但这音量已足以让箬雨听得一清二楚。 “胭儿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一定答应你。”宁风很慷慨的答应了。 “胭儿,不可以无礼。”齐友湟不在,小莫理当提醒她。 “要你管。”胭儿对小莫吐了吐舌头,对他的怨气似乎还深埋在心中。 “小莫,没关系,让她说。”宁风摇摇手,他明白胭儿,倘若是太离谱的事,她是绝不会要求的,既然她开了口,这事必定对她来说是极重要。 胭儿闻言,开心的对小莫做个鬼脸,而后转首对宁风道:“爷,你已经答应胭儿了,就不能食言哦!那你要答应我,下次回黑店看胭儿时,一定要带着雨姊姊一道回来哟!来,打勾勾。” “这……”宁风沉吟了会儿,不怀好意的眼神瞄了下箬雨,“这得要看你雨姊姊的意思了。” “雨姊姊,你说好不好?”胭儿立即改弦易辙,苗头转向箬雨。 箬雨登时傻住了,这个胭儿!“胭儿,这事不成,雨姊姊有自己的家。” “这并没妨碍,爷可以先和你回家,再陪你来看困儿嘛!雨姊姊,你就答应我好不好?要不你就是不喜欢胭儿,讨厌再见到我。”人小鬼大的她前后不过数秒钟,她可由一张笑脸倏转为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 这种转变,让箬雨又尴尬又困窘,“雨姊姊怎么会讨厌胭儿呢?” “那你是答应啰!” 真快,胭儿颊上那把泪珠儿又不知去哪儿了,随即换上一张笑脸。 “我……” 不等箬雨将话说完,胭儿快乐的像只鸟儿,勾住宁风的手,偷偷地对他眨眨眼,“爷,雨姊姊答应了,她答应了耶!” “那好,就这么说定啰!大人可不能欺骗小孩,知道吗?”他对箬雨意有所指的说,带着某种谜样眼光缓缓打量着她那张嗔怒交织的通红脸蛋。 “时辰差不多了,友湟也顺利的将那些人引开了,爷,你是不是现在动身?”彭老放下竹帘,自窗外挪回视线,面带严谨。 “好吧!这就出发,小莫,好好照顾胭儿,若齐叔三炷香后尚未回来,你就快马追我回去,懂吗?”齐友湟此行的安危,是他最放不下心的。 “是。”小莫允诺。众人齐行至门前,送宁风与箬雨登上备用的马车。 唯独箬雨,她心中无奈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踌躇感,无啥信心的与他迈向这场不知何时才会中止的逃亡之旅。 第五章 “巡官大人,我们的人中了孟宁风的调虎离山计,现在他人已不知逃到哪儿去了。”一名手下额头冒着冷汗,战战兢兢的向邢戎椁报告最新消息。 “你们这些饭桶!说,抓到那个帮他逃脱的人吗?”他厉言怒斥。 这个孟宁风他已经抓了整整一个月了,居然连他的袖子都逮不到;他不仅拉拢江湖上各大门派帮忙,更以日付千金的代价,雇用了流随门的人盯梢,然姓孟的就像是会飞天遁地似的,老是让人捉摸不清他的底细。 真是气煞了邢戎椁! “没……没有。”那人嗫嚅道,紧张的腿都软了。 “没有?”邢戎椁一阵狂吼,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那人的功夫也不赖,他时飞时飘,御风而行,精湛的轻功不是我们能敌的。”他从实招来,并无夸大其辞之嫌。 “你们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小一个孟宁风都抓不到,这下可好,又多了个难缠的角色,我养你们这些笨蛋干嘛?” “请大人恕罪。”他陡地跪下,不借将膝盖撞红撞疼,只求能保住一命。 “你……算了,吩咐下去,将逮捕孟宁风的悬赏金提高一倍,就不信重赏之下无勇夫。”邢戎椁沉思半晌,最后想出了这道撒手锏。 孟宁风呀孟宁风!谁要你不招惹别人,偏要招惹我,更气的是你居然紧咬着我犯罪的证据不放,那就休怪我无情。 “可是大人,听帐房说,咱们府里的银两可能不敷支出,如果再增加一倍酬劳,会加重府里财务拮据的情况。” 他据实回答,可不希望到时大人又将这种错误怪罪在他身上,况且那些江湖人士已被孟宁风伤得残的残、弱的弱,压根毋需再以重金聘雇他们。 “都是那姓孟的,断了我的财源。” 邢戎椁面露凶残,目光如炬,恨不得将孟宰风碎尸万段。 “那么大人,还要加倍酬劳给那些人吗?”手下试着又间。看见巡官大人那激怒的表情还真骇人,他已经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多嘴了,府里银两够或不够关他什么事,他这又是何苦呢? “照给。反正只要宰了那小子,我就可以马上另辟财源。” 一思及这样的结果,邢戎椁的怒火倒是降了不少,得意的笑容也因此慢慢扩大,那副贪心不足的皮相令人发指。 “是,那属下告退。” “等等!”邢戎椁唤住他,又间:“那个女的呢?可有跟他一块儿上路?” “应当是有,因为在“黑店”已看不到她的踪迹。”他回应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不耐的挥了挥手,打发来人后,他兀自盘算着:孟宁风武艺不凡,倘若独自一人势必难以擒拿到手,带个女人在身边,无疑是个累赘,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一抹自得的笑意自他唇际泛起…… 由安阳沿路迈向开封的这半天行程里,箬雨已敏锐的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是愈来愈鲜明,原来孟宁风并没骗她,沉淀于身后的种种危险已即将渐渐浮出枱面。 因此,她突然觉得对他极为抱歉,一路上她不仅不配合他,还处处找他麻烦,一思及此,箬雨就甚感汗颜不已。 “孟宁风。”箬雨硬着头皮喊了他一声。 “怎么?又闹肚子疼了?”宁风的语调显然带着挖苦,他是受够了这女人专找麻烦的个性。 沿路来她不是闹肚子饿,就是吵着脚疼脚酸,更离谱的是,她老是对陌生人喊着:她被绑架了!还好,没人相信这疯女人说的疯话。 或许是他长得人模人样,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坏人吧!如今想想,他一向不是挺在意的表相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重要性。 “才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还得赶几天路才能到达开封?” 虽说她武功不济,但善于暗器的人,最着重于听力与敏锐度,箬雨当然也不例外,因此她隐约感觉到身后有跟踪的脚步声。 目前她只希望能尽快赶到开封,至少有个安全的落脚处,宁风也不用因为得时时提高警觉,而弄得疲累不堪。 “至少还有三天路程。”他沉声道,听力却一直追随着身後足音。 “三天!那么远吗?”她不可思议的惊呼,虽说这些年来,她极少下山,但地理观念还是有的。 “照你这么无理取闹下去,非三天不可。”他目光炯然,铺上一份逼人的狂野,更多了份厌憎的不耐。 自他孟宁风懂事开始,就属今天的耐性最强,这全都拜这女人所赐!刁钻、古怪,简直让他应接不暇。老天,他就快发狂了!倘若不是因为胭儿的耳提面命,要他收敛起火爆性子,他才懒得这么虐待自己! “很抱歉,我知道我错了。”箬雨歉然道。 宁风挑起单边眉,神情中有几许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人是她吗? “听你的口气表示你还有救,否则我以为你心里只想着阿福哥。”在宁风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酸味。 自从今晨,她无意间提起“阿福哥”后,宁风就表现出明显的不爽快,更要命的是,这丫头还在他面前表示自己多想念他,这分明是火上加油,恼得他一肚子火气! 第11章 真想揍扁那个名叫阿福的臭男人! 倘若让他知道“阿福哥”只不过是只畜生,想必他一定会去撞墙泄恨吧! “我是很想它呀!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它呢?”感情纤维尤其迟钝的箬雨,还在那儿不明所以呢! “因为我讨厌“他”!”禁不住她一再追问,宁风咬着牙根咆哮出声。老天,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个笨女人。 喜欢!宁风愕然了。他刚才想什么?他喜欢她! 不可能的!这八成是被胭儿的媒婆计给搞混了感觉,她这两天老是灌输他一堆对女人要温柔体贴的长篇大论,这是他最受不了的。 他就是弄不明白,才几岁的娃儿,居然早熟到这种程度。更离谱的是,他已上了她的当,她言出他必行似的,还当真对那女人好言好语,压抑性子! 扯!太扯了! “讨厌它!不会吧!你又不认识它,况且它一直是那么可爱,阿福哥很善解人意的。”她瞪大眼,不可思议的解释着。 “可爱?善解人意?”他不屑地暗啐了声。 宁风想不到她竟会用这两个字眼来形容一个男人,想必也不过是个娘娘腔的怪胎罢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给他个好脸色,他却践起来了!她的宝贝狗儿又没招惹他,他凭什么用这种鄙夷的口气唾弃她的狗儿。 “没什么,只不过怀疑你的眼光,喂!该不会你有断袖之癖吧!专喜欢那些软趴趴的个性。”他气呼呼的冲口而出,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箬雨疾步冲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扬起下巴,小脸相距他的不及盈寸,因气愤而呼吸急促道。 蓦地,他的脸孔渐渐扩大,冷不防的将他火热的唇覆上她的,在箬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压下她身,最后两人双双跌在地上,在宁风的带领下滚至一旁的草丛内。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别出声,有人想放冷箭。” 果不其然,数个脚步声渐渐漫开,仿佛在不远处以各个不同的角度寻探他俩的纵影。 “他们是?”箬雨虽已预知,但仍忍不住要问。 “你应当知道才是,这几个跟屁虫就是那么不死心。”宁风悒郁森冷的声音逸出,眼光幽冷如寒星。 “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吗,我好久没试试身手了。”箬雨搓搓手心,笑声是阴恻恻的,她只不过是老虎不发威,可别把她当成病猫了。 “听说你暗器厉害,就让我开开眼界吧!”他鼓励道,并也想瞧瞧无心女尼是否真有把绝学传授给她。 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俩间的争执似乎又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了!甚至是他偷着的那吻。 “没问题。” 箬雨信心十足的一笑,单手伸进暗袋,虽眼不见,但凭耳力,笑意盎然间她猝不及防的拔手一抛,数支银镖在阳光的反射下,芒束逼人! 瞬间,前方传来一阵阵低嚎声!不用怀疑,那些人的脚筋都已中了她的银镖,若要复元可得等好长一段时日了。 “趁这机会快跑吧!”宁风倏然拉起她,纵身一跃,凌风拔起,如行云流水般,瞬间消失在流随门众人的眼前。 可想而知,好不容易逮到孟宁风形迹的这些家伙,又要捶胸顿足好一会儿了。 “想不到你下手还真狠,以后我可得小心点了。” 来到安全地带后,宁风这才带着她尔雅非凡地飘然降身,语带促狭道。 “我才不狠呢!只不过是让他们在床上多躺几个月,免得又来缠上我们,烦死了!不过你自个儿要注意点儿,倒是真的。”箬雨盈盈灿然的眼眸皎如繁星,衬上她兴奋自信的神采,煞是好看。 “你舍得扎我脚筋?”他带着精锐的眸光,节节逼近;性感的薄唇,抿成刚毅的线条。 “我没说要扎你脚筋,我可以剌你心脏,戳你的死穴。”她对他吐吐粉红色的小舌尖,慧黠一笑。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读出她眼中的玩笑意味,宁风也漾起一抹浅笑。 “所以你最好离我远远的。”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可惜你我已经分不开了,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共犯。”他深邃英挺的轮廓中透露着危险的肃杀之气,他恨极了邢戎椁这个狗官。 暗抚胸口处,那儿藏着一份邢戎椁与人口贩子私下签定的契约书,宁风不敢将它贸然交予官方,因为这档事牵连甚广,高官权贵中全是他养的狗奴才,弄不好被毁灭证物的可能都会发生! 所以他正在等,等着好公布这证据的时机。 而那些家伙之所以一直不敢再对他正面来犯,一方面是惮于他的武功,另一方面必是这证物的关系,想必他们正异想天开的计划着先夺物后杀人的阴谋。 “共犯!”箬雨这下可纳闷了,“喂,你到底惹了谁?我一直忘了问你,听这“共犯”二字,该不会你犯了什么烧杀掳掠的大案,被人通缉吧!” “我很佩服你的想像力。”他帅性一哂,“他们安给我的罪名正是烧杀掳掠、无所不为的“江洋大盗”。” 他说来轻松,但箬雨可是为自己流了把冷汗! “江洋大盗!你是江洋大盗!”箬雨睁着铜铃般的大眼,指着他的鼻尖说;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和江洋大盗混在一块儿。 只是他怎么看也不像呀!江洋大盗不都是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德行吗? “你相信?”他双臂抱胸,带笑的黑眸堆起几许好奇。 “是不怎么相信,你是吗?”她眼神灼视于他的眉宇之间,凝神贯注的研究着他神清朗目的面容。 “在你心目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欺近她,眼神阒暗犀利,近在咫尺的距离下,箬雨的心没来由的轻颤了下。 “不讲理又火爆,别人一点儿也不能拂逆你的主意,反正就是自大的不得了。”箬雨直言不讳,一点儿也下畏惧于他那渐趋泛绿的脸色。 “你难道不觉得我已经拼命在压抑了吗?”他全身轻颤,情绪完全挣脱出了原有的控制。 “你有吗?”箬雨怎会感受不到他的改变,只是他那副该死的践样让她讨厌,所以故意以言语驳斥他。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免得你又说我自大不讲理。”好险,他差点儿又被这女人挑拨,乱了性子。 “嗯!不错,我是在试探你,看样子你果真有心改进,对了,你的改变是为了我吗?”她巧笑倩兮的问着,墨黑的柳眉漂亮的弯起,漾出了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故意诱惑着他般。 “为你!”他能承认吗?这准会被这女人笑掉一排大牙,“你想得美。” 箬雨很失望的低下头,“连美丽的谎言也不会说,我看你想改脾气,可有待加强啰!” “你真无聊!快走吧!流随门的人布满天下,随时都有被盯梢的可能,我们还是得小心为重。” 撇开这个让他别扭的话题,他率先迈开脚步,离开了箬雨不断的追问。 “你才无聊呢!” 箬雨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走了。 连续赶了两天路,从未赶过远路的箬雨已是人仰马翻、精神委靡,但为了不在宁风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所以她仍然逞强的迈着步伐,一点儿也不落于他后。 然,她这一切的伪装全都逃不过宁风犀利的眼光,他也不愿拆穿地,只是放慢自己的速度,免得她过于吃力。 “你到底累不累啊?”就快到开封冉府时,宁风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累?怎么会?我好的很。”她纤细、柔弱的身影微微颤抖着,体力已渐不堪负荷,但嘴巴一样不放松。 宁风叹口气,摇摇头,“你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硬。” 箬雨心口怵然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了?但她自觉表现的很好呀!“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他攒紧眉峰,快被这笨女人气死了,走不动就走不动,这是干嘛呢? “我干嘛要照那玩意儿?”箬雨摸摸自己的脸,不明所以。不过她真的好累,是不是疲惫的神态让他看出来了? 十七年来,她除了来回括约山与她家之间,甚少走过远路,况且括约山又在她家附近,根本训练不着脚力,才会造就今天的弱势。 “你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已经跟个鬼差不多了,还不认输!” 宁风细眯的眼眸射出强烈的不满,更有着一份深藏在心底的关怀抒发不出的苦恼;他该要怎么让箬雨知道,他不要她这样,即使她真的倒下,他也可以扶着她走完全程,无怨无悔…… “我……”箬雨的声音几不可闻,她当真失败了! “还有,你脚步瞒跚,频频抖颤,所有的疲软乏力都是显而易见的,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他目光散发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灼灼逼人的几近将她的固执焚毁! 如果可能,他真想揍她的小屁股泄恨。 “所以后来你放慢速度,都是为了我啰?”她双眼含烟带雾,这才明白自己的傻气。原来闹脾气的人只有她,是她一厢情愿的在那演着笨女人的角色!天呀!她怎么有脸再见他。 “你说呢?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性子,你却一再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我……我真不了解你居心为何?”蓦地,他不再压抑,嗓音大如洪钟般的对她吼了出来;女人是不是天生就皮贱,非得又骂又踹才会听话? “我没有!”她激烈的一声狂喊,羸弱的身子看来更是摇摇欲坠。 第12章 “来,我背你。”宁风一个箭步跨向前攀住她的肩,一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吊在后背。 “不要,你少来了。”她拳打脚踢都使出来了,“我若不是怕让你笑话,若……若不是怕影响到你我逃生的机会,我何必累的要死还逞能!你……你……” 紧绷的神经经过这次怒吼的狂泄后,固执的细胞一时松懈的太快,箬雨竟然昏了过去! 宁风着急地重重发出一声窒息的喘息,心下狠狠一抽,两簇扑朔不见底的潭水泛起阴暗的波纹,提身一扬,黄鹤飞天般的直冲前方,往下眺望,冉府已在视线之内。箬雨,忍着点儿。 “宁风,是你!” 经过门房传话后,冉方桥与其妻冷彩衣倏然由内屋走出迎向宁风,方桥脸上更含着不可思议的惊喜。 浪子孟宁风,居然会专程来找他! “风城五杰”中,就只剩下孟宁风一个王老五,这个浪子还真是不好找,四处流浪,四处为依归,就连去他的黑店也逮不到他的行踪。 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怎么?不欢迎?”他漾起帅性的笑意,表情虽迷人,但依旧隐藏不去其风尘仆仆的沧桑。 “怎么可能不欢迎?平日想会会你这个大忙人可谓是难上加难,今天你自动送上门,你看我会不会那么容易放你走。” 方桥笑脸迎人,拍着宁风的肩,相偕进入内厅,当他瞄见他背驮的佳人时,打趣的问着:“半路捡到个姑娘,想借我这地方培养情调?” 蓦地,红潮袭上宁风的脸,他摇摇头,不置一词。 “方桥,你别逗孟大哥了,你要是把他气跑,又得一年半载找不着人哟!”站在门槛处的彩衣轻睨了自己丈夫一眼,而后也迈向宁风道:“欢迎你来。” “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了。”临进屋时,宁风有礼的与彩衣寒喧道;也就在这一瞬间,宁风背上的箬雨微微挪动起身子,不久便睁开了眼。 当箬雨的焦距对上宁风那傲慢森冷的脸时,顿时想起了方才他俩末完的抬杠内容,“喂,姓孟的,你抱着我干嘛?放我下来!” “天杀的,是你倒在我怀里的。” 宁风发誓,不再为她改变什么了,脾气再臭、性子再烈也是父母给的,他何必为这女人改变与生俱来的骄傲。 “你乱说,我昏过去了,哪知道自己倒在哪儿?”这妞儿着实不简单,刚清醒的她丝豪不显疲色,反倒是声音响得惊人! 可见这场短短的睡眠已补足了她这两天来的精神不济。 “不知道就别乱倒。”争辩之下,两人毫不逊色于谁。 “孟宁风——” “好了两位,来冉某府中做客,能不能给主人一个面子,别争执不休了,咱们进去泡壶好茶消消气。”方桥忙不迭调侃道,他虽不明白这女子是谁,究竟与宁风间是何种关系,但凭他对宁风多年的师兄弟情谊,多多少少能探寻其间一丝丝耐人寻味的答案。 闻声,箬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现场除了她和孟宁风这个冤家,还冒出了两个陌生人!再仔细看了四处的环境,这儿打扫整洁,井然有序,妆点的古色古香的建物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儿是哪儿?想必眼前这两位带着笑意,看似恩爱夫妻的男女必是这儿的主人啰!天,该不会是他们已到了开封,而眼前的男人就是孟宁风嘴里常叨念的冉方桥? “你是冉方桥冉大哥?”她又转向彩衣问道:“这么说你就是冉夫人了?” 彩衣媚眼一挑,对箬雨粲然一笑,她心忖:好个聪颖的女子!这不禁令她想起好友优优与融儿。 “不要叫我夫人,多生疏啊!你可以叫我彩衣。” “好,彩衣,你我都是女人,你替我评评理,他真的好混!”她单手一比,指着宁风的鼻尖,“都是他害我有家归不得,都是他这个江洋大盗害我成了共犯,他还不知理亏,硬是对我颐指气使的,你说他是不是个玩意儿?” “你说我不是玩意儿?”宁风冲向她,猛然执起她的藕臂质问着,那粗鲁样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宁风,对姑娘家不能如此。”方桥连忙打圆场。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彩衣也加入安抚的行列。 “谷箬雨。”刚恢复的一些元气,又被她吼光了!箬雨两鬓又开始冒出点点虚汗,双肩也不停颤动着。 她这副体虚纤弱的模样又重回宁风眼中,他不停地深深喘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不容易他对彩衣说道:“麻烦大嫂陪她进屋歇会儿,她的体力尚未恢复。” 箬雨本想否认,但她真的好困,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关于这点,她突生不解,为何在她出言不逊后,他还能顾及到她的感受,该不会是他真的改变了性子? 彩衣会意的点点头,见箬雨陡然安静下来,并不持反对意见,因此细声问道:“我们进屋去,谈谈女人的话题好吗?” 箬雨看了眼宁风僵硬的脸色,于是说:“好,彩衣,就麻烦你了。” 待两个女人离开后,方桥逮到与宁风独处的机会,便出口逼问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江洋大盗,什么共犯?” “唉,方桥,你少听那女人鬼扯!” 他只是打算来这儿避上两三天就立即转移阵地,并不愿带给方桥麻烦,倘若让方桥知道内情,到时候他铁定是走不掉的。 “你以为我们才刚认识?”方桥的语气是极度的不满。 “我不是这意思,我……你应当清楚我才是。”遇上他们风城五杰中最擅长争辩的冉方桥,宁风更显得口拙了。 “就因为我清楚你,所以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打算假藉客人之名,在我这儿混两天,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你有难却不让我知道,你这是什么朋友!”方桥愤忿难当,温文的个性全隐没了。 “看来我“火爆浪子”之名,可以移交给你了。”宁风嘴角扯着一抹无奈的淡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孟宁风,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方桥深蹙着一双剑眉,愤燃的怒火又即将沸腾。 “我快被那女人气毙了,已好久不知正经的滋味了。”宁风摊摊手,一副为难的样子。 “但我看的出来,她对你极具重要性。”方桥是个过来人,怎会不懂宁风此刻复杂的心境是其来有自的。 “谷箬雨——没错,我是对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那女人不识好歹,偏爱激怒我,你也知道我脾气一发就不可收拾,她明明是找碴嘛!”牢骚一摊张,可就没完没了了。 “好,姑且不论你俩的关系,最起码得告诉我这回你的火爆性子又惹了谁了?”方桥双手抱胸,灼视的眼神说明了可不准这家伙晃点他。 “你何时沾染上女人的性情了,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他咬着牙低声咆哮,久抑的情绪又将复燃。 “对我来这套,省省吧!骗骗妞儿还可以。”暌违已久的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在内厅吵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到底在干嘛?”甫入厅的彩衣望见此一情景,赶紧当起和事佬,为他俩调停争执。 “彩衣,你说说看,我关心他,他却矢口不提发生什么事,这是什么跟什么嘛!”看见爱妻,方桥立即发起闷气。 “你就别逼孟大哥了,他刚到一脸疲惫,让他歇会儿再说吧!” 方才她送箬雨进房,才触及床,箬雨就已沉沉睡去,可见这些天来他们必是不眠不休的赶路,才会那么疲软虚脱,以致宁风的情绪也不稳定。 “大嫂谢了,还是你较有人性。”宁风含沙射影的挖苦方桥。 “行,为了表现我的人性,让你去歇会儿吧!两个时辰后可不准你再跟我打马虎眼,要不,我也可以问谷姑娘。” 宁风对空瞟了下白眼,看来两个时辰后,他耳根子当真不得安宁了。 第六章 两个时辰后,宁风很自动的去书房会见方桥。 事实上这段时间里他根本睡不着,一路上神经紧绷太久,一时松弛下来还挺不习惯的。 另一方面他亦是担心起箬雨的身子,方才听彩衣说她睡的很沉,她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呢?乱了,他的心思全乱了! “你还真守时,想招供了?” 当方桥望见驻足在书房门口的宁风时,立即放下毵毫,笑脸看他。 “谁要我寄人篱下。”他语气是不在意的轻狂,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嘲弄,努力想保持面孔上的一种平淡无绪。 “你真会损人呀!”方桥心中涌上一份旗开得胜的喜悦,宁风还是无奈于他的逼问,谁要自己对他太过熟悉了呢!他虽爆烈,但就像摊在太阳底下的一张白纸,单纯的个性清晰可见,太容易拿捏。 “不拐弯抹角了,我有话直说,你知道东北巡官邢戎椁吧!”宁风找张椅子坐下,直接切入正题。 “听说过,怎么样?你招惹他了?”方桥饶富兴趣的看着他。 “你知道吗?他表面是清廉爱民的好官,私底下却从事人口贩卖及诱拐妇女卖春的缺德事,你说我能不招惹他吗?”说到激动处,他的嗓音陡然提高八度,高扬的下巴显现出他的桀惊不驯,及强烈不满。 “此事当真?”不是方桥怀疑他的话,而是邢戎椁官居巡官有必要做出这种伤风败德、遗臭万年的事吗? “你不相信我?” 宁风受不了方桥的质疑,再正经不过的黑眸渐(奇*书*网.整*理*提*供)渐变沉,变浓浊。 第13章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感到震惊,对了,你可有证据?” “没逮到他为非作歹的证据,他会追我追的那么紧吗?连流随门的人手他都动用了。”宁风眼光深沉的让人难以洞悉,表情更覆上一抹幽暗。 “素以跟踪术闻名的流随门?”方桥薄唇抿紧,当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就是因为这样,我想摆脱他们,这两天来已用尽心思和体力,甚感不胜其扰!”宁风咽不下满腔的不满,神情显得沧桑和怨郁。 “证物呢?”方桥沉思后问道。 “在我身上。” “那东西不能交给官府。”方桥当下说,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邢戎椁官居四品,又敛财无数,贿赂之事无处不行,哪个官不黑?哪个官不贪?证物送上门不就等于为自己辟上一条死路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打算将证物送上陇省,听说陇省节度使严大人为官清廉,官衔又在邢戎椁之上,对邢戎惇来说是一种威胁。” 这是宁风在黑店时,大夥共商的决定。 “陇省路程遥远,况且你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交给我,我替你走这一趟。”方桥义气十足的说。 “不行,我们已经来这儿了,就由我们完成吧!再说我也不想连累你。”宁风百分之百坚决的反对。 “这么生疏的话你也说的出口?难道你想带着谷姑娘一道走这趟危险之旅?” 方桥极度的不认同,对付那些人他相信自己是游刃有余的,难道宁风不信任他的能耐?再说谷姑娘也不过是个女孩儿家,他干嘛把人家拖下水? “她已经脱不了身了,在阴错阳差的一次机缘里,她已完全涉及其中,惹上一身麻烦,除了跟着我,她到任何地方一样危险。所以,现在已不是探求这些枝微末节的时候,问题是要如何安排我的行程。” 宁风的个性算是个死硬派,既是他决定的事是难以更改,尤其是箬雨,他怎放心自己不在她身边的任何分秒。 “这……”方桥迟疑了,宁风之所言虽甚是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危险重重,他能坐看宁风一步步踏进黑色漩涡中而不顾吗? “别这个那个的,男子汉大丈夫,你就爽快些。”宁风暴烈地扬扬手,当下为自己做了决定。 方桥凝神不语,眉宇深锁着,扬眉深深睇着他,发觉这事依稀透露着不对劲,宁风把整件事形容的过份容易,激起他怀疑的念头。 “你是想进死谏?”方桥终于问道。 宁风脸色骤然一变,紧抿薄唇黯然不语,半晌才带着笑意说:“别说的那么严重,又不是去见皇帝老子。” “但据我所知陇省节度使严大人官邸戒备森严,亦非一般人能进入的。” 的确,由于严东窘性情刚烈,择善固执,在为官仕途中曾得罪不少人,两年前即曾有仇家派出大批杀人攻进严东窘府邸寻仇,当时严东窘虽逃过一劫,但其妻与两名爱女却惨遭毒手! 皇上得讯,使即刻下令派驻重兵层层保护严府,至今已两年了仍不曾松懈。而严东窘也自那次打击后,变得沉默寡言,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实际上乃已呈半退休状态,而今是否仍保持以往义薄云天、强项不屈的精神,已不得而知了。 更不知宁风此次拜会,可有任何危险性。 “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才敢走这一趟,放心,我不会那么倒楣,正好落入那两成。”宁风内心百转千折,思虑许久才下此决定,况且他认为自己的命运绝不会那么背的。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带着谷姑娘?爱她就不该害她!”方桥劝道。 “爱她!你开什么玩笑?用那么严重的字眼。” 宁风干笑了两声,从未想过这个字会进驻他心中!他是不讨厌谷箬雨,但当真说到爱,这可就马虎不得了。 “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爱她?”对爱向来执着的方桥对宁风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抱着万分不解的感触。 就拿他对彩衣的感情来说吧!表明态度是他认为最首先的一个步骤,拿出真心以对,更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哪像宁风那说爱不爱,又别扭又古怪的作为,实在是个异类。 “什么爱不爱的,少在那儿肉麻当有趣了。”他俊挺的俊眉轻耸,那欲盖弥彰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了。 “嗨,兄弟,你是在自欺欺人哟!你既放不下她的安危,又不想让她远离你的视力范围,这摆明就是爱嘛!”方桥轻而易举的道出结果,将宁风深埋在心底的感受,渐渐摊开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这种露骨的话,只有你说得出口,我可没承认呀!”他笼统不清的驳斥方桥的话,然心中却一直不停在反覆想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当真爱上她了吗?爱这玩意儿还真是麻烦。 “我和方桥的感觉一样,你一定是爱上那女孩儿了。” 彩衣端了两碗冰糖梨汁进书房,正巧听见他俩之间的最后几句对话,亦不忘说出自己的感觉。 “大嫂,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宁风消极的抱怨着。 “因为我们说的全是事实呀!”彩衣递了碗点心给方桥,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你们……唉!算了,方桥,你快说,刚才我说的那些你是帮或不帮?”宁风受不了这对夫妻的双面夹攻,还是及早打退堂鼓吧! “十几年的好兄弟了,你说我能不帮吗?只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开封一直到咸阳,方桥的人脉关系都还算不错,要暗中护送两人到达目的地是不成问题,只是流随门亦非泛泛之辈,凡事都必须小心点儿才是。 “好,那我就先跟你说声谢了,不打扰两位谈“爱”时刻,我先出去晃晃,待会儿再来。”爱这麻烦东西还是交给这两个经验老到的人去谈。 他,看来还是省省吧! 瞧他那迫不及待逃离现场的紧张样,方桥与彩衣均不禁莞尔笑之。 “我想我是该找箬雨好好谈谈。”彩衣心想:一个想爱却不懂爱的男人,实难掳获芳心,或许她可以间接帮忙他俩。 “你想的就如我想的那般,可见我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方桥搂住爱妻的肩,眼神却抑郁地望着宁风身影消失的方向。 “你担心他?”彩衣颖慧地看出蹊跷之处。 方桥点点头,“我……”张口欲言却又难言地戛然而止。 彩衣嫣然一笑:心领神会的说:“要不,到时候你再偷偷跟着去,不就成了?不过你可要答应我平平安安的。” “彩衣你……”方桥十分诧异,没想到彩衣会知他如此之深!且感激于她的不自私之心。 “这才真正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虽说方桥此行亦有危险,但身为大唐百姓的一份子,她不能自私的只知拥有自己的幸福。 彩衣攀住他的肩,献上自己的吻,对于眼前这位痴情汉,她早已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 除他还谁? “醒了?饿了吧!” 彩衣正打算进屋去唤箬雨用晚膳,却见她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发呆,于是上前攀谈,友善的询问道。 箬雨摇摇头,也回应彩衣一笑,“很不好意思,我还来不及谢谢你,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我睡了多久?” “从你进门到现在才睡了三个时辰,现在是否感到好多了?你刚来时的脸色还真难看。”彩衣望着她娇娇憨憨的小脸,和迷蒙的眼神,这模样和一年前的自己好相像,也益发觉得与她有缘。 “还不是那个缺德鬼,硬是抓着我跑这儿跑那儿,像是逃亡似的,弄得我一身狼狈。”箬雨气呼呼的噘起小嘴,平静的心又被那臭男人的傲气所挑起,她真衰!不知是招谁惹谁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们正是在逃命?” 彩衣愕然,她以为宁风没对箬雨道出实情,这对这女孩儿来说是不公平的。 “知道啊!可是我怎么知道逃亡那么辛苦,再说,我根本就不用走上逃亡一路的,都是他害我的。彩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众人追杀的对象?他说因为他是江洋大盗,但我不相信,可惜他就是守口如瓶。”虽说,关于这点她早已认命,但是偶尔想起,心口总是觉得好不平哟! 不知原因,却只知拼命的逃,谁受得了呢? “他真的没告诉你?我想他是有苦衷,不想让你烦心,其实孟大哥心里也很苦。”彩衣蓦地说出的一句话,让箬雨微微感到不安。 “那你能告诉我吗?”箬雨满是希冀的眼神望着彩衣。 彩衣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我得尊重孟大哥的想法,还是由他来说的好。” “是吗?那算了。”箬雨泄气的叹口气,“反正久了我也麻木了,不想知道了。只是我就是弄不清楚,他带着我逃多少牵绊住他的行动,他可以放我走啊!可是他就是不肯。” “那你知道他为何不肯吗?”彩衣试问,企图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说我有危险,不能让我独行。”彩衣神情懵懂地回忆着当时他俩拌嘴的情景,他就是老以这个藉口堵她。 “普天之下身处危险之中的人何其多,他为何独独关心你,你曾想过吗?” 彩衣索性搬了张椅子过去床畔,打算好好的劝导箬雨,让她脑子早点儿开窍:毕竟感情是种极端的东西,它强韧但也脆弱,禁不起对方一再蹉跎。 孟大哥是爱她的,彩衣百分之百的肯定,那箬雨呢?她喜欢他吗?倘若也是,那么一切都可顺利解决了。 第14章 “他独独开心我?”她迟疑地反问。 “对,他只关心你,那你呢?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喜欢他吗?”彩衣一脸兴味,对这个答案抱着极大的好奇感。 “我……我不知道。”这问题过去胭儿好像也提过,可惜她一直也找不出答案,只知两人只要在一块就斗嘴,这像是喜欢吗? 彩衣在心里点点头,嗯……箬雨虽没承认,但也没否认,这不啻是个好兆头。 “那咱们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他现在正遇上巨大的危险,也许以后再也无法限制你的行动了,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彩衣很简单的预设个立场。 “你说什么?他遇上危险了?” 箬雨惊跳起来,胸口猛地一震,她奋不顾身冲出门外,像瞎子摸象似的乱闯,拼命找寻着宁风的身影。 他不能发生什么事啊!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他的霸气,习惯他的暴烈,更习惯于有他的保护,她不想就这么失去他。 “箬雨,你这是在干嘛?”彩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追上她,气喘如牛的问道。 “他在哪儿?彩衣,你快告诉我,孟宁风他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人在哪儿?是不是被流随门的人抓去了?”她抓紧彩衣的水袖,想攀紧一块浮木般的惊惶不已。 “你别慌,他没事呀!”彩衣笑说。 她懂了,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症候群,箬雨早已爱上了宁风,而且是很深……很深…… “他没事!这怎么可能?刚刚你明明说——”箬雨显然还不怎么相信。 “真的,现在他正和方桥在亭子里饮酒畅谈呢!”彩衣唇角似有若无的扬起,并牵起箬雨的手往屋里去。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彩衣,你为什么要骗我?”恍然大悟般,箬雨顿时锁紧娥眉,百般不能谅解道。 “我这是在找答案。”对于箬雨含嗔带怨的眸光,彩衣并不以为忤,她相信只要能告诉箬雨答案,她就不会怪她了。 “什么答案?” “你喜欢他,甚至于爱他的答案。”彩衣扯着笑脸说,并仔细观察着箬雨脸上多采多姿的诧异表情,更将她那不可思议的神色尽收眼底。 “你说什么?我喜欢他?我爱他?” 彩衣这句话像极了千斤棒,一捧将箬雨给打醒了! 彩衣点点头,极具成就感的说:“没错,就是这样。如果你对孟大哥没感情就不会有刚才那种疯狂的表现,你放心,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你是说我刚才的表现很疯狂?”箬雨捂住想惊叫的唇,老天!那不是丢脸丢到黑龙江去了吗? “你也别诧异,这就是爱的表现,准没错。”彩衣重重地为她下了个结论。 箬雨冷静下来沉思了会儿,彩衣说的似乎也没错,自己好像是满重视孟宁风的,也可能是他俩都是属于冲动固执的人,往往在争执中将对他的好感给抹杀掉了。然,实际上她是在意他的。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对我又没感情。”箬雨噘起唇,颓丧的口气中有着懊恼与不甘。 “傻瓜,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孟大哥只关心你一人,你说他会对你没感情吗?”彩衣忍不住想笑她的傻气。 “可是不对!我也曾一度怀疑过他,更问过他,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吗?他满脸的鄙夷不屑,还骂我无聊!” 箬雨蓦然想起,就是因为这档事,害她逞强走了两天路,为的只是杀杀他的锐气,但怎么也料想不到,首先倒下的还是自己! “孟大哥的个性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你还不了解吗?日久见真情,你一定会参悟这其中道理的。”彩衣倩然一笑,将整件事说的有条不紊,还真可谓是天生的媒婆嘴,比胭儿更胜一筹。 “可是他又不表白,我总不能厚着睑皮问他吧!”箬雨羞红了脸蛋,是认真在思考彩衣话中的可能性,当她意会之后,更显得娇羞。 “这你不用担心,依他那种火急个性,是闷不了多久的。” 彩衣拍着胸脯保证着,男人她见多了,像优优的寒云、融儿的辰云、巧芯的玉延,甚至是她的方桥,不都一个比一个闷骚吗? 所以,孟宁风一定也不例外! “好吧!反正我就顺其自然啰!”箬雨耸耸肩,对她明媚一笑。 “走,去用膳吧!” 彩衣挽起箬雨,如姊妹般的一块儿走出了房门。 晚膳后,方桥和彩衣藉故离席,刻意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给宁风与箬雨。方桥并不断以言语暗示,激励宁风打铁要趁熟,别再气跑佳人了。 宁风却只是摊摊手,噤声不语,不着痕迹地将方桥的好意一笔带过;更对感情一事表现的极度敬谢不敏,这种不以为意的马虎态度,着实令方桥光火。 这股暗藏的波涛明显地在他两人之间汹涌激荡,幸而有彩衣制止他的冲动,否则难保两个大男人不会在膳房中大打出手。 在彩衣的连拖带拉下,方桥终于离开,只留下两个主角,含情脉脉,相对无语! “看你的气色不错,好些了吧!” 真是尴尬,宁风在心底气着方桥所导的这场好戏,演默剧吗?无聊透顶!不过他还是先开了口,当然这也是他心底急欲得知的。 “好多了。你呢?你好像不太好?”瞧他那张脸又黑又绿的,分明是睡眠不足嘛!难道他都没休息? 殊不知他的又黑又绿全是被冉方桥招惹的。 “我……我好的很,你未免太多心了。”她的关切来的真不是时候,也突然!更不正常的是,她干嘛用这种从未有的柔软多情的语调对他说话,虽然听来还满舒服的,但总觉得不习惯。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了。”非常突兀的,她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宁风蹙紧额头,搓搓下巴,用极度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一向都是你惹我的,我可没有和你吵的意思。” “你——”她抚着胸口,努力喘着气,并不停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因为他的一句寻衅的言辞,就推翻了之前的保证而发起脾气,这岂不丢脸!“你这招激将法对我而言已经失效了,我看还是省省吧!” “我想你突然用这种恶心巴拉的口气和我说话,八成心怀不轨。说实话,你是不是又想溜了?”宁风故意忽略她潜在的温柔气质,他明白自己若再沉迷其中,迟早有天会被谷箬雨出卖了。 没办法,这女人太刁钻了! “你不是说我有危险吗?那我怎么敢溜。”她翻了翻白眼,受不了他的出言不逊!彩衣有没有搞错啊!他会喜欢她? “这表示你还算是聪明。” “我向来就不笨,只是遇上你之后,乌云当头罩、衰星绕满身,再不聪明点儿,总有一天会被你害的尸骨无存的。”她嘻皮笑脸的对他吐吐舌头,这可爱的模样让宁风心神一阵荡漾。 “只要你别乱跑,我保证你会长命百岁。”宁风沉声说道,全部思绪仍浸淫在她绝美的风华中。 箬雨眼珠子一转,见不得他那份自满,蓄意想挑战他话中的禁地,于是说:“不过,过两天等我体力恢复点儿,或许我就有离开的意思。因为到那时候我就有自卫的能力了。” “你……我就知道你突然间轻声细语,就准没好事,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 他欺向她,两人脸孔近距离相对,他冰凿似的冷酷面容形成一道道盛气凌人的线条,勃发激扬的情绪显而易见。 “你说我什么?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才是个见不得人家对你好的老顽固!”不生气,不生气!完了,她怎么又忘了,被他激怒了呢? 箬雨压住胸口深深喘着气,努力挤出的笑容,却变成万分难看的哭脸。 “怎么,你肚子疼?”一记谩笑声应声扬起,宁风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然对她的趣味却在心区悄悄扩大…… “对,我不仅肚子疼,心更疼,怎么会遇上你这只火爆的蛮牛,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只笨蛮牛。” 火苗遇上助燃的氧气,这样的催化是很可怕的,箬雨压制已久的脾气就快被眼前的男人摧毁殆尽。 “你现在知道,当好不容易忍下的怒气又被人挑起时,是多么令人挫折又沮丧的一件事。”他面无表情的突然说道。 “你是在报复我吗?”她内心纠葛难解,难道他俩之间就只能这么来回挑衅下去? “不敢。谁敢挑战你这只母老虎?”他那张笑脸看在箬雨眼底真是刺激的无以复加。 “你……你这只自大又不讲理的猪!我不和你说话了。” 箬雨理不平胸口那股复发的郁气,为免破坏自己方才所说的保证,而再次与他起争执,因此决定暂时远避他,反正眼不见为净,她相信自己忍得下来。 待箬雨走远后,宁风这才暗自重叹了口气,他恨,恨自己为何就把持不住自己那张恶劣的嘴,该打! 在冉府花亭中,方桥与彩衣正在对弈谈心,徜徉在这片花海中,这儿是方桥特地为彩衣所建的百花苑,周遭花香满溢,开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虽多刺,但也拥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彩衣为方桥倒上一杯茶,茶香、花香,融合成一股股怡人的沁香。 “不知箬雨和孟大哥两个冤家谈得如何了?” “吵吵闹闹吧!”方桥摇摇头,无奈的笑说;宁风和箬雨是他所见过最宝的一对恋人,恋爱过程也必然轰动。 “我想也是。”彩衣浅啜了口茶,婚后的她肤色红润,更显得成熟妩媚。 第15章 “宁风性情虽极端,但我相信当他爱上就会义无反顾的看待对方,缺点就是他不知如何表达。”方桥有感而发的说着自己的感觉,且凭他与宁风的交情,他相信自己已道出宁风的心事十之八九。 “凑巧的是箬雨也是。不过幸运的是,经我一点醒,她立即开窍了,如今就希望她能唤醒孟大哥的心。”彩衣一脸希望,她对他俩可是抱着百分之百的信心。 “但愿如此。”方桥不置可否。 “一定会的,你这口气好像不太看好他们是吗?”彩衣敏锐的叫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认为,感情事要让当事人自己去感受,旁人想从中拉拢只怕力有未逮。”方桥连忙解释道,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引发彩衣的反弹和不满。唉!又是个标准的妻管严。 “瞧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彩衣娇俏的睨了他一眼。“孟大哥打算在这儿住多久?你最好劝他别轻易涉险,我们这儿欢迎他长住。” “问题是他那根深柢固的打抱不平个性会让他就此留下长住吗?不会的。”方桥很肯定地打消彩衣的希望。 “他当真要去陇省见严大人?” 方桥点点头,“这是他来此的目的,要我为他打点前往陇的一切关节。” “邢戎椁位居巡官,竟然会干起贩卖人口、诱骗良家妇女的缺德事,难怪孟大哥会不畏困难与危险与他相抗衡,还真多亏了他了。”彩衣颇为感叹。 “宁风就是这样的人,看不惯的事就是爱管到底,再者就是他身怀证物,为免落入贪官污吏手中,他宁可冒险去一趟咸阳,也不愿意将证物随便交给某个县官。”方桥补充道。提起他这位兄弟,他目光随即变得绵远而沉稳,心上袭来许多感触。 “邢戎椁这种人的确人人得而诛之。”彩衣义愤填膺不已。; “所以这趟我是跟定了,彩衣,谢谢你的成全。”他依然记得彩衣当初的允诺。 “别谢我,你只要答应我得平安回来。”坦白说,她心里也是矛盾,但只要她一思及有不少女子一生幸福葬送在邢戎椁手中,就顾不得这些了。 “我答应你。”方桥微笑中带着坚决的神情,他不会丢下她的。 “那箬雨呢?他会带她去吗?”彩衣蓦然想起。 “他不仅会,还万分坚持。”方桥站起身走至玫瑰花丛,俯身撷取亲吻其花间芬芳。 “为什么?那么箬雨不是很危险吗?”彩衣惊呼,尾随其身后,不解宁风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你别瞧他凡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他心思比谁都缜密。他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我们的安全性,所以他不敢在这儿多做逗留;另一方面就是谷姑娘,他也知道让她留下对她有好处,但也只有将她留在他身边,他才能绝对的放心,进而保护她,且全心全力的达成任务。”方桥娓娓道出,也说明了他对宁风的了解绝非一朝一夕。 “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替孟大哥担心,倘若他只身前往,凭他一身好武艺,想甩开那些对手应该游刃有余,只是他带着箬雨,有个负担在,在挥洒间就无法那么俐落了,何不就让箬雨留下呢?”她也好有个伴呀!彩衣想。 “这就是爱的伟大,他宁愿面临危难也不希望与所爱的人分开。” 这可是方桥曾经身历其境的感触呀! “就像当年你帮我还魂,明知自己很可能会魂不附体,也不愿放弃救我的机会?”思及过往,那泉涌的甜蜜与感激立即溢满彩衣的胸臆间,她握紧眼前这个她钟爱男子的手,眼波流转处尽是无限情意。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有自信,宁风对谷姑娘绝非无心,以我男人对男人的了解,这是毋庸置疑的。”方桥朗声笑说,继而执起爱妻的柔荑,牵引着她走向花团锦簇的园内。 而远远地,藏在花丛一隅的箬雨已完全怔愕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 方才彩衣与冉公子所言的一切她全听见了!想不到她不是被宁风所牵制,相反的是她羁绊住他的行动。 原来宁风身负那么重的压力与责任,原来他从一开始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对抗强梁,保护百姓人民的安全!为什么他就是不愿向她坦白,让她一直抱着恨他的心态,事事与他作对呢? 她真的好后悔…… 他当真如冉公子所言,宁可自己遭遇危险也不愿放弃她? 姑且不论这答案是真或假,她成为他的负担却是注定的。为了不影响他的行动,她是不是该走了? 对,她必须离开,在宁风还未安全到达陇时,她不要影响他。况且她有防身的功夫,即使遇上危险也不用怕,上回她不是就用暗器击退了“流随门”的人了吗?她必须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主意一定后,她立即旋身回房,趁旁人暂时没注意到她的空档离开吧! 再见了,宁风!虽然我们几乎没有融洽的好好谈过,但知你心中有我就已足够了!待你成功完成任务后,我会与你重修旧好,我发誓再也不和你拌嘴了。 这次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踩着空乏的跫音,箬雨伴着萧瑟的风离开了冉府。 第七章 “不好了,箬雨留书出走了!” 彩衣踩着匆促的脚步,迈向书房;方桥和宁风正在房里商议此次行动的有关事宜,在骤闻彩衣的呼唤声后,莫不惊慌的抬起头,疾步迎向她。 “大嫂,你说什么?那女人她?”宁风率先走向彩衣,神色凝重慌急的问道。 “什么那女人!她有名有姓,你就不会喊她箬雨吗?”彩衣气愤的递给他一记大白眼,碰到这种怪男人,难怪箬雨宁可面临危险也不愿留下。 “我……好吧!箬雨信上有说什么吗?她只是出去走走,还是又溜了?”被彩衣这么杏眼一瞪,宁风再不自在也只能改口了,只不过那脱口而出的愤慨是怎么也收敛不去的。 “什么又溜了,她是为了你耶!这是她的留书,你自己看吧!”彩衣将一张信笺丢在宁风手上,而后气呼呼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宁风立即打开手中信笺,仔细探索着里面的词汇,在眼波流转间,他的眉蹙的更深了!原来箬雨已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为了怕耽误他而离去。 她怎么那么儍,以为没她在身边,他就能无牵无挂的去陇吗?相反的,他会为她而心乱、分心,甚至于发狂! “我去找她。”他将所有偾张的情绪摆在心灵深处,撂下一句话,健步飞扬的疾奔向外。 “等等!宁风,你这么出去太危险了。”方桥连忙唤住他。 “危险!她比我更危险。”无法顾及太多无关紧要的琐事,即使死,他都必须找到她。 “还是让我去吧!”方桥再次喝止。 宁风猛然回身,对方桥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想,在你代我去找她的同时,我能安然坐在屋里等消息吗?”他摇摇头,“不可能的。” 一道劲风划过门帘,宁风以精湛的轻功,带着乱序纷飞的心情,在急速的瞬间离开了方桥与彩衣的视线。 一出冉府,箬雨就完全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了! 回家吗?倘若流随门的人在她不知不觉中跟上了她,那岂不是害了爹娘。不回去,她又不知该去哪儿落脚? 更糟糕的是,现在正是无心女尼每年的闭关时间,她即使回括约山也见不到师父她老人家,看来,从今以后,她真的得靠自己了。 才刚走出冉府的势力范围,天色已微暗,无云的天空布满晕黄的霞光,乍看之下煞是迷人,只不过箬雨却无暇欣赏,满身的尘埃混浊了她的心情,更扰乱了她的步履。 唯一让她较感庆幸的是,一天下来,她尚未发觉周遭有任何异样发生,这表示流随门那几个讨厌鬼尚不知她与宁风藏身在冉府,否则,她一出府必定尾随了一大堆跟屁虫。 捶了捶一双酸疼的腿,箬雨好恨自己那两只没用的脚,每每走趟远门,它就首先发难,看来若真想靠它逃难,她会死的更早! 坐在大石上歇了好一会儿,是该找个地方过一宿了。刚站起身,四周却围来了五六个壮汉,箬雨心上猛然一震,难道自己早被跟踪却不自知? 她警觉的后退一步,“你们是流随门的人?” “什么流水门,我们没听说过,倒是我们几个哥儿们见了你就忍不住流口水却是真的。” 为首的胖老兄,两眼发红,泛黄的大板牙在箬雨面前闪呀闪的,箬雨极力忍住想吐的冲动,双手紧握住腰间暗器,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看来他们不是邢戎椁派来的人,只是一些一无所长的小混混,专门吃良家妇女的豆腐,欺压善良老百姓的山贼。 也因此她霍然提起的心又降了下来,因为她明白至少宁风暂时是安全的,至于这几个恶霸她谷箬雨还看不在眼中。 “我想你们找错对象了。”箬雨将双眼眯起一道缝,细细打量眼前这几个混混到底有多少能耐。 她若将暗器齐发能制伏得了他们吗? “没错,没错,我怎么会错认美丽的姑娘呢?瞧你细皮嫩肉的,本大爷真想好好咬上一口。” 那人笑的痴狂,好似当真以为箬雨是只甜鸭,会乖乖的摆在他面前让他品尝。 “我的肉不好吃,但我的刀子却利的很。”箬雨拔起腰间飞刀,在指间耍动了起来,只见银光霍霍,飞刀倒映出闪烁光芒,流转在她的手掌间。 那六名大汉刚开始眼神稍稍含带惊惧之色,但半晌后又随即回复色欲薰心的脸孔。 第16章 “喂,小姑娘,这玩意儿可是会伤人的,若你那白皙的手指不小心被划上一道,本大爷可是会心疼的。”另一人忙不迭的劝阻道。 “你们还知道这刀子会伤人?那就快闪一边,本姑娘没空和你们纠缠不清。”箬雨赫然将刀口对着那人的眼睛,语出咄咄,企图对他们先来个下马威。 “别这样,姑娘家要温柔点儿,男人才会疼嘛!不过我倒欣赏你这种泼辣个性,真有看头。”粗俗大汉以为她不过是只会叫的猫,那把刀只是带在身上吓唬人的,于是一步步逼近她,根本不将箬雨看在眼里。 箬雨带刀只是防身并不想伤人,想不到眼前这个家伙真是活的不耐烦,把她当成病猫! 气愤之下,箬雨挥出手中短刀,顷刻间,刀口掠过那粗人的右脸,随即短刀一个大回转,又回到箬雨手中。 原来这是把回力飞刀! “你真敢伤我!”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庞,看见手中的血迹,赫然大叫道。 “我也不想伤你,你的血污了我的刀,真恶心!”箬雨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擦拭着她心爱的小刀,脸上厌恶的表情却惹恼了眼前的歹人! “你——你这臭娘儿们!”粗人高举大刀奋力砍向箬雨,怎奈,箬雨双手齐扬,一簇簇金光照来,尽落在那人执刀的手臂上。“啊……” 其余大汉见状莫不心绪激昂,彼此面面相觑,互相使个眼色后,均拿出随身武器集体攻向箬雨! 箬雨立即往后一闪,在这燃眉之际将身上飞刀全部散出,刹那间宛若天女散花般将那些粗俗壮汉全都笼罩了起来! 正如意料那般,那些人伤在手臂的成了独臂客,伤在腿部的成了瘸子,无一幸免!然这样的结果更激发了这些家伙复仇的恨意。 “没暗器了吧!你真傻,直接杀了我们不就成了,还留下我们一条命来杀你!”其中一人立即举起仅存的手臂,准备一拳挥向箬雨。 但不幸的是,他那只仅存的手也难逃凄惨孤独的命运!暗器飞刀已用尽的箬雨根本没机会出手,那会是谁呢? 当然是他——孟宁风。 宁风整天都埋首在寻找箬雨的疯狂行动中,宛如一只怒急攻心的雄狮,在森林里狂肆奔腾,就为了寻觅牵绊着他的心的女人。 只不过他愈是急躁,心情愈是翻涌,且百味杂陈:带着满腔无处宣泄的慌张疾奔于旷野之中。 好不容易,在天色趋暗,心绪愈是错综复杂的同时,终于让他看见了她!更让他感受到差点儿失去她的惊慌与激狂! 那些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惹他的箬雨! 一道飞剑猛力射向前,他断了那粗人的手,却冷却不了心底翻腾骤升的炙焰烈火,宁风发誓绝饶不了他。 “是你?”箬雨颤着声问,不知是兴奋还是惊讶?他是来找她的吗?还是准备逮她回去处罚她? 宁风纵身一跃,一个前滚翻落脚至箬雨面前,将她密密实实的护在自己身后,不让那些人再越雷池一步。 “你别出手,给我好好待在原地,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就交给我。”他轻握了下箬雨的皓腕,语气不再激昂,只有温柔的情意。 这种改变,不仅让箬雨吃惊,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告诉自己别再钻牛角尖了,爱就说了吧!闭塞怯弱,这不像他。 尤其是方才他看见这紧张的一幕后。 箬雨对他微微一笑,自动避开了身,其实她身上尚有把回力飞刀,即使方才宁风没出手,那人也动不了她。 “你是谁?”看见同伴断了只手躺在地上呻吟,其余五人都冒出一把冷汗。 “宰你们的人。”他冷声应道,双手紧握成拳,正极力控制住勃发的怒气,只要他们知难而退,他会放了他们;如果他们不信邪,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你……你别过来,我们并没有要动她。”那些人看着宁风,脸上的惊惧之色愈趋明显。 “那快滚!”宁风厉声喝令下,那些歹人立即扛起已昏厥在地上的同伴,一摆一瘸的落荒而逃了! 见那群人已消失在远方,箬雨不禁心弦微颤,羞涩且嗫嚅的低声说道:“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他压下怒气,语出无奈,“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 “知不知道你什么?”她漾起笑意,仰起清灵绝美的脸蛋望着他。 该死!宁风抓了抓头发,再也拒绝不了她那抹天真灿然的动人神采,他艰涩的咽了咽唾沫,终于吐露道:“我……我很着急,急的快疯了!” “为什么?”箬雨的心口是热的,是雀跃万分的。 “你——老天!”宁风暗啐了声,骤然将她往怀里带,狠狠地攫住她的玫瑰唇瓣,将这些天来内心激战的痛楚全都发泄在唇舌之间,他要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绝不能没有她! 她的临阵脱逃带给他无数个震惊,也激醒了自己一直深锁在心灵深处的情爱。 是的,他是脾气不好,暴躁易怒,但爱她,需要她的心却不曾稍有褪色,永远为她而狂跳飞舞;他承认自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但唯独对她,却是史无前例的心动与疯狂。 她唇齿间流转的清香是如此迷人!自上回的经验后,多少夜里他曾思念过这个吻,错只错在性情别扭的自己,低不下头先向她求和,而箬雨似乎早注定将成为他的冤家,两人口角不断,互不相让,以至于蹉跎了那么多时光。 宁风发誓,这回他绝不再退缩,绝不再逃避,也不再轻易发怒。虽然这点对宁风而言是满困难的,但他一定会尽力做到。 宁风轻舔着她的唇线,费心思索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深不可测的双眸隐隐闪耀着光芒,他似乎已想通了什么。 “我爱你,傻瓜。”释放所有,脱口而出的感觉是那么好!这亦证明他并非是个光说不练的人。 “宁风!”箬雨心弦震动的更厉害了,她从未想过他会对她说出这个字!这个傲慢狂徒居然会对她说爱! 按捺不下心中悸动,箬雨掉下了喜悦的泪! 箬雨如白瓷般细腻的脸庞竟滑下了泪,宁风一下子却不知如何应变,他乱了、慌了!“你们女人就是那么爱哭!不准哭。” 安慰的话语虽说的不是很好听,但意思已经到了。再说,从不曾安慰过任何人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不简单,实在是不能太苛求他了。 “你好霸道。”箬雨倚在他怀中,轻捶着他粗犷的胸膛。 “你却无情。”他眼神霎时变得深沉如死海般,瞳孔中散出些许苦涩;她的离去使他痛彻心脾! “为何这么说我?”她仰起螓首,不解道。 “为何不告而别?”他不答反问。 “你没看见我的留书吗?我说的很明白了,我怕影响你。”一抹愁绪又袭上心头,箬雨差点儿忘了他找到她,无疑是又造成他的困扰。 “影响!老天,你不在我身边才足以影响我的一切,无论情绪、定力,尤其是颤在胸前的那颗心!妈的,你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念头呢?” 他紧紧箝住她的肩,在这宁静阒寂的夜幕中,他战栗不休的心情显得更激昂。他的感情路一向是走的阡陌交错,但从今起他要撇开踌躇与忐忑的心思,将箬雨锁在心上,牢牢的,永远永远…… “我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为何你从不说?”箬雨的心是火热的,因他对她的真情表白,尤其是由这样霸气的男人嘴里吐出。 “你不也一样从没说出对我的感觉。现在能坦白告诉我吗?”宁风神情是惊慌与烦乱。 从一开始箬雨就避他如蛇蝎般,急着找机会离开他,让他拿捏不到她真正的想法,是他的控制拘束让她受不了,抑或是她对他根本就缺少那份心? 难道这完全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我不讨厌你。”箬雨偷偷瞄了下他脸上倏凝的表情。 “就这样?”潜伏在心底深处的严重失望,使他无法再冷静泰然。 “那你还想怎么样?”箬雨佯装懵懂不解状。 “那我懂了!”他忿然转过身,“难怪……难怪你会处心积虑、用尽心思的想离开我。也对,我是个莽夫,不懂温柔,比不上你的玩伴阿福哥。” 哇,好呛好浓的酸味哟! “你怎么又突然提及阿福哥?”霍地,箬雨似乎懂了,她掩嘴轻笑,“你心里泛酸,吃阿福哥的醋?” “没……” 箬雨抵住他的唇,“别否认,我可是有眼睛的。好吧!让我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的排序顺位是第一,阿福哥永远及不上你。” “那为何你硬是要逃开我身边?” 他孟宁风可不是三岁娃娃,那么好骗。 “因为我发觉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有你的角落已日渐扩大,你对我而言也益加的重要,可是你的暴戾却让我害怕,我直觉认为你不会爱我、喜欢我,而我的留下反对你造成伤害,因此我告诉自己,留下伤心,不如离去。” 箬雨的眸光紧紧锁住他的,语气温柔多情,“我不是真的想离开你,倘若真想离开,依我的个性,即使死也决计不会被动的被你掌控。” “你……此话当真?”宁风心旌一荡,黑眸变得异常的清亮而炽烈! “要不,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愿意赖在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身边?”她对他皱皱鼻子,表情俏丽又迷人! “箬……” 见他半晌挤不出第二个字,箬雨忍不住帮他接上,“箬雨。 第17章 瞧你,舌头都快打结了,喊我的名字对你来说真有那么困难吗?” “不是,我……”他深吸了口气,“箬雨,我只是不习惯喊女人名字。” 箬雨在心里头喜孜孜的想,这么说她是第一个啰! “在我之前,你从未喜欢过别的女人?”箬雨抱着好奇问,她告诉自己,即使答案是肯定的,她也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过女人大多对自己太过自信,往往当对方的答案是悖逆她的希望,这下可会惹出一场轩然大波啰! 宁风摇摇头;箬雨因此也松了口气,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足以置她于绝望的深渊! “在你之前我从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甚至不懂什么是喜欢或爱,但我倒是有过不少女人。”男性的生理发泄是必然的,往往无关于情爱。 “什么!你说什么?有过不少女人!喜欢和有过又有何差别?不管了,你告诉我那究竟有多少?”箬雨尽可能抚平怒气,看看那个数字是不是在她可容忍的范围内。唉!刚刚不知是谁说不会介意的,所以,女人的话还是少信为妙。 “没算过。”宁风耸耸肩,由她骤变的脸色已多少看出她的怒气因何而来,这表示她在意他,也因此他神色自得,乐见她的微愠神采;更喜于她的单纯与天真,这蛮丫头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那就是不计其数啰?”女人碰到这种情形,联想的功力便开始发挥。 宁风促狭一笑,“不计其数!你说我有那么强吗?” “谁知道你强不强,你别跟我岔开话题!”对情爱这方面依然是懵懂无知的箬雨,完全没听出他话中之煽情。 “那想试试吗?”他的笑意更邪恶了,“这地方虽不适当,不过做做前戏是可以的。” 箬雨挑高一眉,警觉地看着他,似乎预知将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然,她还是忍不住的想问:“怎么试?” “就这样。” 箬雨压根来不及喘息,宁风就已将她整个身子桎梏在他的粗壮胳臂中,埋首在她的颈窝间沿着她的锁骨轻舔着,毫不迟疑地摄取他要的芳香柔软,顺着她优美的颈部曲线,宁风来到了她最敏感的耳后根部位,嘴里轻吐的热气由箬雨的右耳直窜进她四肢百骸,令她不停颤动,但也陶醉其中。 宁风的大掌趁势抚上她细致的腰间,十指充满魔力般的在她身侧游移不去;她无法思考了,他的爱抚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且难以形容的震撼力,箬雨开始颤抖着如秋叶般的身子,一抹紧张又希冀的感觉不知何时已注入她的感官中,不知不觉她竟攀住他的肩,递上自己的吻,以行动想熄灭体内那股炽热,但她愈是如此,那种又难受又期盼的感觉更是深深掳住她的心,和整个灵魂! 那一股股席卷而来的热潮就快淹没了自己…… “风——”沙哑的叫唤由她的檀口激出,她已完全迷失了方向。 宁风俯在她肩头重重喘息着,太意外了!情场老手的他从不知自己会有控制不住的情形发生,这瘦弱的女人竟然能挑起他体内积压已久的狂涛炙焰! 见鬼了!他怎么能像个性欲不满的禽兽,已到了极欲嘶吼的地步!眼眸灼热,瞳仁火红,若再控制不住,他当真会要了她,不管现在身在何处。 极力的忍耐之下,让他的背脊、手心全冒出了冶汗,但至少也达到冲醒他,使他全身欲火冷却的效力。 “试过之后,是不是觉得这游戏很刺激?”他自嘲的反问箬雨,因为自己[奇][书][网]就差点儿葬身在这刺激的感受中。 天,他当真低估了这个小女人身上那股魔力! “这就是你和那些女人玩的游戏?”箬雨回神后有些心碎的问。 “箬雨……”他不知这答案会带给她如此大的悸动!也因此,当他望见箬雨那失神的模样,心情也随之纷乱不已。 “算了,你的过去我不该追究,可是以后你可不准再随便找人玩游戏。”箬雨一脸严肃,可够正经八百的。 “已没有人能代替你了。” 宁风眼中溢满柔情,轻拂过她细柔的发丝,语气中是无可取代的爱意。 箬雨顺势躺进他怀中,享受着他的全心呵护与款款柔情。 第八章 “箬雨,你终于回来了!” 当彩衣看见箬雨出现在眼前时,简直是兴奋的无以复加!想不到宁风还是有办法的。 “不好意思,让大夥为我着急了。”箬两极为歉然道,为自己一时莽撞而后悔,更为他们对自己的这份情谊而感动。 “别这么说,只要你平安就好。”彩衣漾着一抹释然的笑意,继而转身对宁风说:“孟大哥,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早上我的口气太差了。” 实因她一时气极,否则她是不会口不择言的;事后方桥也说她太激动,而彩衣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从不曾发那么大的火过。 “没关系。事实上,我该感谢你才是,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宁风扯开唇边的纹路,整个脸部表情因心情的愉悦而富朝气。 “彩衣,我就说嘛!宁风不是小心眼的人。” 方桥在一旁大敲边鼓,开始拢络彩衣与宁风间的尴尬气氛。 彩衣看了眼箬雨,发现她脸色红润且含羞带怯,于是突发奇想道:“老天,该不会是你们已经私定终身,这未免太快了吧!” “彩衣,你少乱说,哪有这回事!” 闻言,箬雨的俏脸被红云罩得更深,她别开脸,偷偷望着宁风,发现他眸中噙笑,仿佛对彩衣的揣测倒是乐见其成。 于是她禁不住轻轻用肘撞了撞宁风,“喂,你倒是说句话嘛!” “说什么?”他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说:“如果你迫不及待想委身于我,我当然同意呀!” “你……讨厌,你为什么不帮我,还硬和我作对?不理你们了。”箬雨又羞又窘,轻轻一跺脚,旋身逃离了现场。 宁风摇摇头,看着她玲珑的身影而含笑。 “我去看看她。”彩衣也尾随而去。 “你终于被爱情降服了,浪子。”这时屋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了,方桥看出宁风的一脸释然。 “应该说我是被她降服了。”宁风笑了笑,目光依然锁在箬雨消失的方向,心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近乎释放的情愫。 她是个好女孩儿,普天之下大概也唯有她受得了他的火爆性子,也只有她有勇气敢与他作对,克得了他。 或许早在上辈子他们已是一对恋人。 “真难得,看来咱们“风城五杰”又可找机会聚在一块儿了。”方桥扯着欣然的笑,转动记忆的轮盘,他们五人已好久没见面了。 “怎么说?”宁风回眸看他。 “你的婚礼,谁敢不来?”到时候准会被宁风这浑小子骂死,试想,谁敢冒犯他呀! 宁风眼神远扬,眉峰深蹙道:“但此行之路尚远,能否成功还是未定之数,除非能让邢戎椁伏法,其余的事我暂时不敢想。” “这个你放心,我会帮你。”方桥当然不会放纵他罔顾危险,只身前往。 “不,你有家累。”宁风断然拒绝。 “你这是什么话,箬雨不是你心里的牵挂吗?”方桥一点儿也不苟同宁风荒谬的想法。 “我会带她在身边,生死不离,但你不同,你除了有彩衣外,上有老母,下有百余仆人,你能不顾所有一走了之吗?” 宁风试着点醒他,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的心搅乱。 “但你总不能排斥我对你的资助吧!”方桥话虽这么说,但却已打定主意跟到底了。 “我只是不想把你拖下水,至于别的帮忙当然是多多益善。”宁风洒脱一笑,率性的表情中隐隐暗藏着一层黯然。 “带着谷姑娘在身边,你有信心能保护得了她吗?如果你愿意,我想彩衣很乐意替你照顾她的。” 方桥心忖,宁风与箬雨同行,两人目标太明显,又锋芒太露,这不是个好方法,且危险倍增。 “我就是死也会要她活命,这个你可以放百分之百的心。”宁风眉宇间有着凛然不畏与坚毅果决的气势。 保护箬雨他有实任,绝不假手于他人,虽不讳言一路上危机重重,但他有信心必能给箬雨一个最安全的感受。 “但你可曾去感受她的心?倘若你身处危险中,她当真会安心吗?”方桥是过来人,能意会这种处境,绝非宁风想像那般简单。 宁风眉头纠结,轻叹了口气,“我已顾不得这许多了,留她下来不仅她危险,你和彩衣都会受连累,你无法想像邢戎椁势力之庞大,他可调用江湖上隐居多年的高手来对付我,又怎知他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你?” “我不怕他!” “但我怕他伤害你们,方桥,我打算后天就启程,你帮我安排一下。”宁风突然说道。 “你是在说笑吧!你才在这儿住没几天,怎么就要走了?”方桥万分不赞同,“至少要等到风声稍歇再动身。” “不可能!邢戎椁绝下会善罢干休。”宁风非常笃定道:“我就是要趁他们尚未找到我们的踪迹之前离开。” “你考虑考虑吧!”方桥神情微怏,眉头齐皱。 宁风含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祝福我吧!”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石头。” 方桥暗啐了声,对宁风的决定不予置评,更不愿苟同。 第二天一早,破晓时分,满天星斗已隐去了光彩。 一行人行走在冉府内院长廊,由其依依不舍的情况看来,想必是宁风与箬雨即将启程前往陇。 第18章 “一路小心。”方桥与宁风经过一整天的沟通仍改变不了宁风的决定,最后方桥也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他也只有赞同了。 “我们会的,这你放心。”宁风也极为感激方桥的认同以及他竭尽一切的配合与帮忙。此行路上,方桥利用其事业之便,在每一个分店均安排眼线监控可疑人物的形迹,这可使宁风他俩提早得到警讯,而不至于走避不及。 “冉大哥,谢谢你和彩衣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箬雨也衷心的感激着冉方桥夫妻,更是对彩衣的手帕情有着深厚的情谊。 “这是我们该做的,快别这么说。”方桥看了眼彩衣,小俩口异口同声道。两人均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对他俩有实质的帮助。 “孟大哥,你可要答应我,一定得带箬雨回来。”彩衣一而再的提醒道,就怕宁风会食言似的。 “大嫂,这事我已经允诺你不下数回,你还怀疑我?”宁风双眉微蹙,语气有些不耐。 “对不起,孟大哥,我只是……” “没事,是我口气太糟了。”事实上他也因为这问题苦恼矛盾许久,箬雨的安全掌握在他手中,他既大言不惭的向方桥保证会照顾她到永远,那他此去会再回来吗?他真的不知道。 “彩衣,你别介意,孟大哥不是故意的。”箬雨也急急为宁风辩解着。 “没关系,是我叮嘱的太紧了。”彩衣摇摇头,“我该信任孟大哥的。” 方桥搂了搂彩衣的肩,极尽温柔体贴道:“没事,彩衣只是关心,她不会介意的。” “你们别道歉过来道歉过去的,自己人烦不烦。”宁风心烦的揉揉太阳穴,霍然回身又道:“我们该走了,方桥、大嫂,后会有期。” 抓住箬雨的手,他猛一回首跨出了冉府大门。真是!他怎么又心浮气躁了起来,他该将箬雨留下吗?他的决定错了吗? “方桥,孟大哥他——是不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彩衣求助的眼神看向方桥,表情明显攒着不安与深深的愧疚。 “宁风向来不会记恨,脾气像风来来去去,不会留下痕迹的。”方桥胸有成竹的安抚她。 “那就好。”彩衣稍稍安心道:“那你何时动身?” “立刻。”他与宁风的轻功难分轩轾,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跟丢,方桥可不想出这纰漏。 “你要小心。”彩衣紧紧环住他的腰,虽心有不舍及浓浓的担忧,但想起宁风和箬雨她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宁风和箬雨既有这份仁义之心,她绝不能落于人后,要不是方桥坚持,她一定会跟着方桥一块儿去的。 “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彩衣。”他反手抱住她,深情款款。 “一定要记得我在家等着你。” 抬起凝眸,雾气弥漫的美颜露出渴望与希冀,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惦记。 “禀大人,流随门的人求见。”在咸阳驿馆大厅一名喽罗向邢戎椁报告着。 由于邢戎椁委实不放心部下们的办事效率,于是决定暂时以公事为由离开东北赶至中部,以便及时下令围堵孟宁风。 “哦!快唤他进来。” 不一会儿工夫,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人走进了厅内,对着邢戎椁拱身道:“巡官大人,我们已经有了孟宁风和那女人的下落了。” 刑戎椁闻言,眼瞳蓦然一亮,“好家伙,我以为他准备躲一辈子呢!想不到才几天,他又按捺不住出来涉险了!看样子,他当真是跟我卯上了,我俩若不是敌对,我还颇欣赏他不屈不挠的精神。” “禀大人,可是……”来人顿了下,支支吾吾,说得不甚详细。 “什么?快说!”邢戎椁不耐的催促道,他实难忍受以跟踪术闻名的流随门居然会追一个孟宁风而失手多次。 “可是这回似乎有不少人帮着他们,因为我们一寻获他的踪迹,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又失踪了。” “有那么玄的事?”邢戎椁沉吟着,闪烁的眼神正在思索着这整件事的蹊跷处,这么说他还真是低估了孟宁风。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掌门才命我回府请示大人,接下来该进行的步骤。”流随门的人非常恭敬道。 “那你们可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前进?” 或许可由这条线索,来判断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此一来就可以防微杜渐,完全拦截掉他们的后路与支援。 “往西方。” “西方!陇省?”邢戎椁心底大喊不妙,陇有节度使严东窘坐镇,那姓孟的小子该不会是…… 他立即旋身道:“你瞧他们的路线,往陇的可能性有多大?” “陇?”那人思考了会儿,“是满顺路的。” “那就糟了!”邢戎椁一击掌,“你帮我送封信给陇省节度使严大人,我要先诬告那姓孟的,让他来个措手不及。” 真狠!当真是做贼的喊抓贼。 “是。” 邢戎椁的眼珠子一转,旋身转进书房,由他阴险森冷的表情可看出他必会在信笺上做夸张不真实的着墨,让孟宁风“江洋大盗”的恶名传至严大人耳中,让严大人深信不疑;尽管他是廉明清官,姓孟的想要洗清冤枉可得大费周章呀! 至于孟宁风身上的证物……这就棘手了! 对了,严大人身边的夫子曾是他学生,这下就好办了。 哈……孟宁风,你就等着受死吧! 愈近陇,一股诡谲的气氛就愈浓厚,仿佛四周草木皆兵,有着数不清的危机等待着他俩,箬雨紧紧攀住宁风的手臂,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虽说行程中有不少方桥派出的暗桩帮忙着,但流随门的跟踪术并非浪得虚名,摆脱不久又被跟上,这使箬雨在忽紧忽松的心理下一日度过一日,再加上她的脚力不佳,几乎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准会害了宁风。 “宁风,你先走吧!别管我。少了我,你一个人要藏身较方便,又不必为了我拖延了行程。” 箬雨双眸含星戚戚然的说,她努力的深呼吸想厘清心中那一团纷乱,但始终达不到效果。思量许久,她终于说出,即使结果她终会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她也无怨无悔,只求宁风能尽快达成任务,早日挽救东北的那些妇女。 “别说傻话,不可能!我如果这时候要丢下你,我宁可让你留在冉府。明知你留在那儿比待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留下吗?”他双手按住箬雨的肩,语气激动,深邃的脸部线条因扭曲而呈现出狂野脱轨的美感。 低气压顿时笼罩而下,箬雨摇摇头怔忡不语,有的只是纷坠的泪海。 “不知道?因为我……我舍不得,说也荒唐,我就是有自信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将你留在身边,倘若我连这一点儿自信都没,要将照顾你的责任假手于他人,我就不配去爱你,更没资格照顾你一生。” 他雄健的胸膛捍卫着她,拇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宁风自知自己并非是个大放厥词之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会说出口。 “宁风——”箬雨因他的表白而感动不已,心中的喜悦更是无以名状。她愿意让他照顾一生,跟随他永永远远,只是目前……她的跟随只会害了他呀!她不要因此而失去他。 想到这儿,她就不自觉地哆嗦的愈是厉害。 “冷吗?”宁风察觉到她的异样,搂着她腰间的力道更强了。 他拧起眉看着她,愠恼不已,他的决定错了吗?她不信任他?是否该送她回方桥那儿? 箬雨又是一阵摇头。 “该死的!”暗啐了声,他猛然拉起她踅反方向,“我送你回去。” “不!”箬雨恍然弄明白了他的怒意因何而来,“你——你以为我想离开是因为我贪生怕死?”她颤着声,凄楚的间。 “抱歉,我没顾及到你的想法,一味的以为你愿意与我同行,还好你说明白,我想现在你想打退堂鼓还来得及。”语气冰冷、神色严峻,重重的罩上一股阴郁之色,与噬血的狂涛。 “不,我不怕死,更不怕危险,只要能跟在你身边,上刀山、下油锅我眉头也绝不会皱一下。”她喉头发涩的极欲吼出,却因激动愤慨而变得残缺不全的破调,但至少宁风是听懂了。 “那你为何又闹着要离开?此时此刻你的离开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危机,我不同意,除非让我护送你回去。”心碎的眼眸泛着寒光,足以慑人心脾。 “我因为怕耽误了你,不要误解我;我也不担心离去后我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后果,只是希望能减少你的负担。好几次,我意会出你能加快脚步却因为我而放慢速度,你能感觉到我的自责吗?”她扳过他的俊容面对自己,可见他还不了解她,她要对他说出心里话。 “箬雨——” 他心疼的抚上她的脸,满面都是歉疚的线条,“抱歉,是我压力太大,无暇细想,冤枉了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送你回去,要不,我决计不会让你离开。” “没关系。我决定跟定你了,即使遇难咱们也可死同裘,依然永永远远的在一块儿。”她昕然一笑,渐拂去脸上的郁色,转而开朗的笑靥。 纠结的心事一旦解开了,也就没那么多牛角尖好钻,箬雨也霍然想开了,她要与他一块抵御邪恶,迎向一片璀璨阳光。 宁风紧紧将她扣在心间,闻着那沁鼻的发香,为她的知心而感动莫名。 “那走吧!陇就在前面了,严大人的官邸在陇西,距离咱们的脚程大约再两天光景。” 第19章 “若是驭马,是否会快些?”箬雨总认为宁风是被她连累了。 “那是当然。但目标太显着,我们不能这么做。” “如果提气施展轻功呢?”箬雨又问。 “那当然更快。”他以云淡风轻的口吻回答;一抹探究的眼神看向她,知道她又走进了死胡同。 人说女人心细如发、心思缜密,这是好处还是缺点? “可是带着我,你却不能如愿施展轻功,即便可以也得耗掉不少真气。”一路上宁风数次想背驮箬雨以轻功加速,但都被她拒绝,毕竟这非长久之计。总不能天天让他为她而耗费真气,倘若日后遇上对手,宁风如何自救? “刚刚是谁答应我要和我永永远远在一块儿?别再自责,否则我真要生气了!”他佯装怒容,使她不敢抬头仰望。 “我知道。”她甩甩头,甩掉浑身的不对劲儿。 就在此刻,从四方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宁风心下一惊,莫非他的一时疏忽又被跟上了! “你就是孟宁风?” 不一会儿工夫,一群身着官役服饰的官爷儿,围起了他俩,为首者出面询问道。 “在下正是。”虽说在逃亡,但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宁风没必要欺瞒跟了他一辈子的姓名。 “那正好,我们是节度使严大人的手下,严大人要我们请孟大侠进府一叙。”来人抱拳道。 箬雨慌张的看了眼宁风,这事摆明了暗藏诡异。 只见宁风眯起眼眸,仔细研判着眼前的几位官爷,不错,是有官架式;据说,严东窘身边的手下一个个与他一般的不苟言笑,这几个人倒有几分神似传闻中的模样——既冷又面无表情。 原因是数年前的那场灾厄吗?导致严府上上下下全都变了性情。 “在下虽名为孟宁风,但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市井小民,怎受得起严大人如此厚礼迎接呢?我想是你们弄错了吧!”宁风亦回他们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孟大侠大名远扬,“江洋大盗”之名无人能及,我们怎会搞错呢?”官爷噙著冷笑,满脸不屑,看样子他当真将宁风当成了满手血腥、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宁风胸口一窒,蓦然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宁风,我们被污蠛了。”箬雨当然也看出蹊跷;好个借刀杀人之计,想不到名闻千里的清官严东窘也不过是个混蛋官吏! 更料不到的是,邢戎椁居然能凭着他俩出现的路线看出他们的企图;看样子宁风不甘拜下风都不行了。 只是,他不会认输,没亲自见严东窘一面,他不会就此放弃。 “官爷,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江洋大盗!孟某没听说过。”宁风俊眉一蹙,事到如今只好矢口否认,看这些吃公家饭的能奈他如何。 “你嘴巴倒挺硬的,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咱们严大人已收到东北巡官邢大人的手谕,指明你在黑龙江一带干尽了烧杀掳掠、欺凌妇女之恶毒行径,沿路追杀你至这儿,看不出来你还挺会逃的嘛!” 那人眼神突然瞟向箬雨,“这姑娘就是你一路挟持的人质吗?放了她。” “不……” 箬雨想澄清什么,却被宁风紧紧把住手腕,暗示她别说话。其实他是在给箬雨安排条后路,倘若他当真被抓,她还可以以被害人的名义逃脱! 这还得感谢邢戎椁捏造的事实,想必那姓邢的家伙是担心被严大人指控办事不力,所以才以有人质在他手中为藉口,这么一来他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无能开脱,说不定还可博得一个“爱民如子”的美誉。哼!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孟宁风,但绝不是江洋大盗。” 他冷冷的嗓音重复道,写着暴风的俊脸上隐隐起了波澜,就只差一阵强风,即可排山倒海。 “哈……少来了,哪一个杀人的会承认自己犯罪?放下手中的剑跟我走吧!咱们严大人是会秉公处理的,有冤到时候再说吧!” “跟你走?那我这次不就白来了?”他狠狠的奚落那人。 “你的意思?” “跟你回去,我还能活命吗?”他锐不可当的怒火骤然喷出,炙烈的漆眸闪着逼人的光束;这种突来的转变,令严府手下倒抽了口气。 “你……你的命值钱,当初你杀人劫舍,又可曾想过别人想不想活命?”他一味的断定宁风的罪行。 真是个死脑筋,可见严东窘的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分明是铁铸的。 “宁风,咱们别跟他说了,这人脑子生锈、冥顽不灵。”箬雨气愤难抑的冲口而出。 “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想救你脱离魔掌,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那人看了看箬雨又望了眼宁风,“哦,我懂了。姑娘,你是不是被他那抹俊样给迷惑了?提醒你,美男子全不是好东西,哪一个不是拿自己能魅惑人的外表诱骗少女的心,甚至是身体。” “住口!你这满口淫秽的家伙!”原先所表现的冷漠全消失了,原来那套表情是他们伪装的。见鬼了! “你们累不累?老装着一副死寂面孔。不过挺成功的,全天下人几乎都相信严东窘身边的人都是块冷硬的木头。”宁风半带嘲弄、半带轻蔑道。 “孟宁风!你不要命了,敢直呼咱们大人名讳?” 被人抽丝剥茧的感觉已经够糟了,眼前这气质危险的男人还敢冒大不讳的罪名,挑衅他们。 “严东窘既能养你们这些饭桶,我倒是怀疑他的智慧够不够格让我喊他一声大人。”宁风冷言讽语的道出,冷栗的眸子依然深沉。 看情况,他是不能再和他们周旋下去了,既然这些官场人找得到他,那不就说明了他与箬雨的形迹早就掌控在邢戎椁手中! 也是,愈近陇,方桥的人脉据点也就愈疏离,这就难怪他们会在进陇前一刻的节骨眼被盯上了! 宁风不着痕迹地加重紧握箬雨的手心力道,一手紧紧勾住腰间剑柄;有默契地,箬雨能探知他的心事,暗自对他眨眨眼。 “孟宁风,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来者约有七人,一声喝令下,他们分散成七个面,将箬雨及宁风狠狠的封锁在这剑阵当中。 宁风早有心理准备,他蓄气一提,带着箬雨如飞鸿般疾速滑过众人眼前,其中一人猛然惊觉,朝他俩射出长剑,让宁风以内力逼退,形成一幕望尘莫及的画面! 第九章 驰骋约五里外,宁风这才收气降下飘浮的身形,亦将搂在怀中的箬雨轻轻放下地面。 方才在疾风中飞舞,那风驰电掣的速度,简直吓坏了箬雨,倘若不是追兵于后,她一定会要求他放她下来,那种惧高的感觉说来心惊! 好不容易甩脱了那些人了,宁风的脸色却显得沉重。 “怎么了?不是摆脱了他们?”箬雨关切的问道;可想而知他是为了后面的路而烦忧不已。 “我想我还是送你回方桥那儿吧!”沉吟一阵子,他陡地开口说。 他心烦气躁,怀疑起自己当初的自信为何而来,如今突发的变故使他心情为之沉重,他可以死,但必须先保住箬雨的性命。 “那你呢?”箬雨怎会猜不透他脑子里正在打什么主意。撇下地,重赴陇西,这可是生死一线间的决定呀! 成者,可得严东窘的信任,将邢戎椁一干人绳之以法;败者,他将一辈子冠上江洋大盗的罪名通缉在案,甚至于锒铛入狱、身首异处。 “我要去见严东窘,没到绝望的时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果然如此,正如箬雨猜测一般。 “不,我不答应!”她激烈反对,此行胜败各半,她不要宁风下这种可怕的赌注,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全胜。 “这由不得我们!抱歉,是我低估了邢戎椁,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奸诈狡狯许多,再者即是严东窘,毕竟他隐世多年,不问世事的他实难去判断谁好谁恶,只能将我先逮回去再说。”他冷笑了两声,“但我不能束手就擒,这一松手,进入了他们的大牢,也许就永远出不来了。” “严东窘既是无能,那我们就别找他改找别人。” 宁风摇首,“没时间另觅他人,我想严东窘只是一时迷惑,我必须让他清醒过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箬雨的一颗心高高的提在喉间,惊惶的等着他的结论,就怕他会…… 他一扫眉心间的心灰意冷,硬是覆上一层傲气,“我会潜入严府找他详谈,我想他会接受的。” “不——”她不能接受这种答案!箬雨强忍住干涩的喉头,呐呐的喊出。 “我必须赌这一把。”他佯装坚强,不让人偷窥到他心底的慌乱。 “赌注太大,我不同意!” 箬雨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愈加寒冽,好不容易寻获的爱情她不愿就此终结,更不愿她爱的人走上人生绝路。 “你不用陪注,等我先送你回去,再进行我的工作。”宁风脸庞掠过一丝抽搐,看着箬雨那张被泪水浸淫的小脸,那模样颠覆得他不知如何开口慰藉她。是的,他还未学会怎么安慰人,但那抹忧心整得他好惨! “我不回去!之前你不让我走,让我不由自主的黏上你,如今难分难解了,你却要撇下我,难道你不知这种撕裂的痛楚有多疼吗?到时候我俩都会变得体无完肤,两败俱伤,又如何去面对敌人,铲除邪恶?” 她紧紧想握住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否则稍纵即逝,她不能没有他! 箬雨呀!箬雨!你是我揣在心中的疼,我又怎舍得离你而去! 第20章 宁风心碎的思付着。 她不胜幽怨的眼神惹得宁风心神不宁,无一刻不揪疼着他的感官。他想拿出以往的火烈脾气[奇][书][网]来面对她,让她知难而退的远离他,为何却怎么也使不出来?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了! 猛一抽气,他冷着聋道:“你只会牵绊我的行动,懂吗?” 箬雨的盈盈秋水眨了眨,磨人耐性般的端睨了他良久,似乎读出了他的意图,最后扯出一记耐人寻味的微笑,“我懂。” “既然懂就让我送你离开。”他坚持道。 箬雨摇摇头,“我不走,那只是你的藉口。” “你这个顽劣的女人!”他终于忍不住暗自啐骂。 “你这个暴躁的男人!”她噙着笑,学着他的语气照本宣科。 他卷起风暴的脸写着无可奈何,须臾,他英朗的剑眉轻轻挑起,朗声笑开:“服了你了!” “既是服了我,那就一块儿走吧!他们决计猜不着咱们会往虎穴里跳。”她走向他,递给他一个有自信且灿如夜星的微笑。 宁风首肯,他并非是个不解风情之徒,箬雨的好与体贴他全感受在心底;抚上她如玉瓷股滑嫩的面容,指尖托起她的下颚,热烈地锁任她柔软又性感的玫瑰红唇,在细碎的舔噬之下转为一场火辣的辗吻,波波激狂的浪潮拍岸而来,他明白她永远是他的,就在两情相悦、生死与共之间。 热闹的陇西果真是个人口、资源的集散地。踏上这地方反倒不紧张了,先前的局促不安已渐渐清逸,或许这就是心态上最典型物极必反的呈现吧! 一道寒风由窄巷中流窜而出,袭上了箬雨的脸,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宁风虽未透露只字片语,但箬雨心店有谱,严府就在眼前了! “到了吗?”她试探的问道。 “前面那幢大宅就是了,看来戒备果然森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的确不容易。”宁风拧眉道,眼神锐利地迅速往那幢大宅扫视了一遍。 “那怎么办?”箬雨眼瞳突然一亮,一弹指道:“不如由我来引开他们,你就可以进去了。” “傻瓜!”他深沉难测的表情文风不动,只是嘴角上扬,显现出一抹自信。 “你骂我傻瓜?那你有办法吗?”箬雨气呼呼的噘起小嘴,无奈他老将她视为小孩儿般看待。 但不可讳言的,经过这一路的风风雨雨,原本性情浮躁的他,已洗去许多的轻慢气焰,气势更显洗练沉着了许多。 “办法是自己想的,我想我们可以天黑再行动。箬雨,我要借助你施放暗器的功夫。” 箬雨的暗器一流,可运用她这项优点达到他要的目的。 “真的,真的有用到我的地方?”她好兴奋,她不是个累赘了!再者,说到暗器,她还真有些手痒呢! “就今夜二更行动,偏劳你了。” 又是一道冷风吹袭,弄乱了他的发,一绺不听话的发丝落在额前,他轻轻挥过,发下的脸有着放肆的神态,炯厉的眸更是慑人心脾,光芒直透人心。 三更鼓刚敲过,一阵狗吠声长长呼啸。 两道黑影在微晕的月光下窜上严府的屋顶,细碎的瓦砾声并未惊动底下数个留守的护卫兵。箬雨依附在宁风身后,由他背负着,一方面是她惧高,一方面则是她不懂轻功内力,深怕自己一个不留心就坏了大事。 “底下总共有几个人你看见了吧!”他附耳小声道。 “我看清楚了,总共是九个。”箬雨眯起眼,依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着。 “那好。注意了,别伤了人,只消给他们几根麻针。” 他小心嘱咐着,倘若闹出了人命,他“江洋大盗”的恶名是再也洗刷不了了。 “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箬雨慧黠地对他眨眨眼,负于身后的双手已开始蠢蠢欲动了,难得他开口有求于她,她非得办到不可。 “小心了。” 宁风立于箬雨身前捍卫着她,他得预防若不幸失手时的后果。箬雨眼明手快,不再延宕时间,倏然出手—— 一簇簇金光像流星般闪烁辉煌,目不暇给的往底下那群人的方向疾驶流窜!严东窘的手下果真不是简单的对手,除了四位身中银针昏厥外,剩下的五人均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开银针,反以凌厉的攻势向箬雨与宁风的方向出招反击。 宁风倏然为她挡下数招,“箬雨,再试一次,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原本受惊也灰心的箬雨,在得到宁风再一次的鼓励后,点点头,再次出手! 蓦地,那蓄满攻势的五个人猛然往后仰,纷纷坠落于屋檐下。 “有刺客!有刺客!” 意想不到,在这宁静的夜,在必然的打斗声外,竟还会有如此尖锐的声响。宁风攀住箬雨的肩飘然降身,他不逃亦不躲,既知自己已身为囊中物,再躲有用吗? 再说已进了严府,也暴露了形迹,何不闹他一闹,将严东窘引出来不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果不期然,一道黑影闪过,严东窘壮硕的身影伫立在宁风面前。宁风的出现不啻是给他另一种打击,因为这让他想起两年前的灭门血案,一样的夜,一样的刺客,所以他一颗愤懑的心已将他该有的正义给取代了。 “你是谁?敢在我严东窘的地方胡闹!” “在下孟宁风。”宁风的眼光锁定了严东窘逼视的瞳眸,是那么的坦然不畏、器宇不凡! 有那么一瞬间,严东窘茫然了,他竟有点儿撼于宁风这样的气势。 “启禀大人,他就是由东北闯到这儿,闹得满城风雨的江洋大盗孟宁风呀!”严东窘身旁一位文官开口道,想必他该是严东窘的夫子了。 “江洋大盗!”严东窘的表情掠过一抹不可思议,极难想像眼前这位伟岸男子即是邢戎椁上告的江洋大盗。 “我不是!倘若我真是你们口中的江洋大盗,就不会找上你了。”宁风目光冷冽,极力控制住想对严东窘身旁那位文官挥拳的冲动。 “你找我?该不是想杀我吧!”他一直认为两年前杀害他妻女的凶手必会再找上门。 “对对对,说不定他正是两年前杀害夫人与两位小姐的凶手,今天又再度来犯的。”夫子李诠极尽破坏之能事,他就是不希望孟宁风的计策得逞。 “你这个人满口胡言。”宁风怒火瞬间勃发,再也无法纵容此人积非成是的污蔑之词。 “你这大胆抢匪,敢对本夫子这么说话!”李诠恼火的僵住脸,吊高嗓门怒骂不休。 “夫子,请问你贵为几品?我为何要对你必恭必敬?”宁风冷嘲暗讽,试图杀杀他的锐气。 “本节度使身为三品正命官,你可有异议。”严东窘抢先一步说话。 做主子的为家里的狗出头了! “严大人,我今天不是来与你们起冲突,只是来洗清我的冤屈,顺便揭发邢戎椁不轨的阴谋。”宁风凛然不畏道,五官分明的俊脸写明了他正义不屈的神态。 “大胆狂徒,你居然敢喊出邢大人的名讳?” 李诠闻言,非常愤慨,在出口怒骂的同时猛然撞向宁风,宁风不知他会出其不意来这一招,被他撞退了一步,“你想跟我动粗?” 严东窘却将李诠怪异行为视为正义使然,于是出口喝止,“李夫子别激动,他在我手上是逃不掉的。” “是。”李诠退下,暗自掂了掂手上的东西,不错,这该是邢大人要他夺回的证物吧!他暗自冷笑,这下他准又有油水可拿了。 李诠自幼贫困无依,跟着唯一的哥哥流浪天涯,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扒骗术。幸而十五岁那年他被一名善人收留,供他吃喝,更将其唯一的掌上明珠嫁予他为妻,李诠为感恩,立志苦学,并于二十二岁那年考上了秀才。 那年的监考官正是邢戎椁! 而后,他追随邢戎椁,并在他的引荐下,辗转成为严大人的夫子。 如今虽事隔数十年,但他那手扒骗术仍丝毫未减其精髓,所以今日才能顺利的在高手孟宁风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扒到手。 “严大人,孟某绝不打诳语,我有证物。”宁风适时说出。 “你有邢大人从事不法的证物?”严大人眯起眼打量着他,“好,那你拿出来让我瞧瞧。” 宁风颔首,正要掏出证物时,猛然发觉有异!那封与刘清勾搭的信件怎么会不见了?“我的东西被扒了!” “什么?被扒了!”原来就心持怀疑的严东窘,这下更不采信宁风的话了。 “大人,不好了。他杀死人了!”霍然一声惊喊,拉走了所有的视线,宁风眼看着方才坠落屋檐的五个人已断气地躺在地上。 宁风疑惑的眼神瞟着箬雨;一直闷不吭声的箬雨猛摇头,她也不知这是何故。 严东窘大步走向那五人,“他们全中了毒针!” 一双利眸狠狠的射向宁风;宁风还以刚毅不屈的脸色,他重重的说道:“我没使毒。” “你还狡辩?来人,将他拿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围住了宁风与箬雨;大夥的眼神都仿若将他俩视为毒蛇猛兽,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蛋。 “不!银针是我放的,你们抓我吧!但我发誓银针上并无喂毒。”箬雨完全乱了,这究竟是谁搞的手脚? 宁风的眼眸向四周转了圈,深不见底的眸子最后停驻在李诠身上。是他,一定是他,方才他莫名其妙的撞了他一下,八成就是在那时候窃走了他身上的证物!又是个该死的贪官! 他错了吗? 第21章 是不是觅错了对象?严东窘并非他所想像中的耿正不阿,要不就是严东窘用错了人! 李诠因他的逼视,迭步后退著,最后索性隐藏在严东窘身后,以做暂时的庇护。宁风又看了眼立于李诠身旁的数名手下各个眼神不定,想必早在方才他疏忽的同时将证物送出了现场。 好个移花接术的奸计! “放了她!银针是我唆使她放的,严东窘,你这个昏官,要抓就抓我吧!别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气飞扬而起,纳入眼底的是盛怒逼人的他! “你身上根本没有证物,又在我的府里杀了人,居然还有胆子骂我昏官!”宁风的出口嘲讽激起了严东窘积压了两年的恨意,“你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难道就没半点悔改之意?” “子虚乌有的罪名谁能承担?”被人纷纷倒戈误解的他,深颦蹙眉,除了气愤外,就显得意兴阑珊。 “你依然死性不改,就是不肯认错?” “错在我们不该信任你!你可有派人前去调查?可有向我们询问整个事情的经过?什么都没有,一句话就评断了我们的罪。你的正义呢?你的清廉呢?难道就因为两年前的那次打击全消弭于无形?”狗急跳墙,箬雨语气激昂的反驳道,她不懂为何当初要冒死来见严东窘,事实证明他和一般的贪官污吏没两样! 不仅是严东窘,就连宁风也错愕了,在这节骨眼上,箬雨表现的就和正义的勇士般,不畏艰困的想挑战满布乌云的世界。 久久,严东窘才道:“松开他。”眼神若有似无的看了下宁风,“你们两个随我进去。” 严东窘暗付:难道他当真成了庸官?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他怎能依凭三言两语就断定了他俩的罪名! 李诠见状,一颗心差点儿跃出了喉间,七上八下的,“万万不可呀!大人,你这是引狼入室。再说书房隐密,倘若您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全都一概不知,这太危险了!” 只见宁风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怎么突然间全变了!这下可好,不仅煮熟的鸭子飞了,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堪虑! 一想起宁风刚才充满敌视、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就足以让他打无数个寒颤,该不会他早就看出东西是他偷的吧! 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 “夫子,你别紧张,在我的地方,谅他们也不敢造次。”严东窘一挥手,摒退了手下。 “严大人,我要求保持那几具尸身的完整,我要证明我们并无杀人。”宁风又瞟向李诠,愠怒的脸上写着他不会饶过他的凌厉气势。 严东窘允诺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这几具尸身,违令者斩。” 李诠双眼大睁,惊慌之色毕露,看来此次的报恩行为已害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逃吧!只能这么做了。 “说吧!”一进书房,严东窘坐上紫檀椅,端看着宁风与箬雨。 “严大人,首先我要提醒酌是,你得注意你身边的人。”宁风未获准就坐进严束窘对面的长椅,严东窘似乎也并不在意,任由他去了。 隐约中,他似乎已被宁风那股卓尔不凡中带点儿乖张的模样给震慑住了。 “你是指?” “李诠。”宁风不兴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愿听你言,并非就准你信口开河,李夫子哪里得罪你了,何必拿他开刀?”李诠少说也跟了他六七年了,这数年光景中,他的表现虽称不上绝佳,但也差强人意,况且这些年来李诠几乎没离开他身边,何嫌之有? “严大人记性若不差,可还记得他曾往我身上一推,我确定身上的证物就是那时候被他给扒走的。”宁风冷言道,傲气逼人的脸上泛着勃发怒潮。 “当是如此,那时候你为何不说?”严东窘采中立态度,他不偏袒李诠。经过箬雨醍醐灌顶般的一阵讥讽后,他已由过去的恨意中醒悟。 她说的没错,他不能凭一己之见就断定是非善恶。 “严大人,你想凭李诠的小聪明,他会把偷来的东西留在身上吗?”在宁风平铺直叙的话意中已将这整件事掀起一页谜题。 严东窘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蓦然走向门外,“来人,传李诠。”继而踱步至宁风面前,“一对一,是非终有结果。你不必辩驳,我也不用怀疑。” “这正是孟某的意思。”宁风嘴角挂着淡淡的,近乎嘲弄的微笑。 “严大人,我是谷箬雨,刚才用麻药暗伤您的部属是不得已的,但我绝没有下毒手,那一点点麻药根本伤不了人,也请您查清楚。” 箬雨见严东窘已扫去先前果断的主见,在机不可失的情况下,趁势开口澄清。 见了箬雨,严东窘仿若见了两年前遇难的女儿般亲切:回想方才在前院中她极力驳斥他的神采,就像极了他女儿生前与他争执的刁蛮模样。 或许是有这一层感触吧!严东窘对箬雨说话的口吻总是平和无害的。 “放心,有关这点,我会派仵作做彻底的观察。”望着她的眼神是散发着慈爱的光芒,这眼神让箬雨有些不安。 宁风也意会到这其中的奥妙处,由其神色中可看出他的不悦,但他不言,只是静待其变。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大人不好了,李夫子已收拾细软,离开了府中。” “什么?他走了!”严东窘沉吟,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他立即转首说道:“孟大侠,有关这整件事,你最好从头说起,咱们从长计议。” 他的口气好似已相信他们了,箬雨欣喜若狂的问:“谢谢你,严大人。我们一定会将所知的一切全盘告之。” 她顺手拉了下宁风,“快点,你还不快谢严大人。” “这本是他该做的,我为什么要谢他?”宁风方才受了一肚子怨气,别扭的不肯低头。 “宁风你——”箬雨气的直跺脚。 “没关系,一开始就是我不对。已经两年不问政事,满心怨慰的我早已忘了这世上还有公平两字,连带的自己也变得孤傲不通人情。”严东窘颇为感慨的说。 “严大人……” “谷姑娘,一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极了我女儿,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他顿了下,看了眼箬雨与宁风。 “您有话就直说。”箬雨看出严东窘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能不能收你做义女?” 此话一出,箬雨骤感惊愕,心底更产生一股对严东窘的怜悯之情,看来,他尚未从两年前的悲哀中走出来。 但他脸上那抹刻划已深的皱纹,与沧桑的心态,她又如何能狠心拒绝?“我只不过是个小百姓,怎能受您如此厚爱。”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啰?”希望愈高,相对的失望也就愈深;严东窘再正经不过的褐眸已染上灰色的黯淡,暗暗藏起苦不堪言的神情。 严东窘那遽然老了十岁的沧桑,令箬雨心急如焚又不知所措的看向宁风,希望能得到他的一点儿意见。 宁风会意的点点头,随之走向严东窘,“如果你不介意有我这个“江洋大盗”的女婿,那我也无妨喊你一声丈人。”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那谷姑娘?”他眼光转向箬雨,心脏激起一阵剧烈的怦动,他紧张又期待。 “哪有人喊女儿喊什么姑娘的。”箬雨噗哧一笑,笑中有泪。 严东窘这副思女情深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爹和娘,在亲情的召唤之下,她相信她就快回去了,而且这次是两个人。 幸福的眸光偷偷的投射在宁风身上,他那不羁的神采不就是吸引她的魅力吗? “箬……箬雨。” “爹——”箬雨大声喊出,笑脸迎人。 严东窘激动不已,不知有多久没听见这种悦耳的呼唤了!紧紧将箬雨带入怀,以慰心中多年的苦涩。 宁风揉了揉微酸的鼻翼,识趣地噤声不语,就让这段温情的画面继续上演吧! 严东窘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查证,各项结果都证明了邢戎椁不轨的企图。再加上仵作的验尸报告上指称,死者身上的银针上除了喂有浅量的麻药外并无其余毒物,真正致命的死因就是他们的后脑处各有一个如钮扣般大小的圆形毒镖,上面的印记正是流随门所有。 原来邢戎椁的监控眼线已进入了严府,而李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至于其他隐藏在各个角落的眼线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证物已失,在捉贼要捉赃的原因下,严东窘无法立即下令通缉捉拿邢戎椁。又据说邢戎椁已由东北来到了咸阳驿馆,于是他命宁风和箬雨潜入驿馆,务必将邢戎椁身上的证物找出,如此一来才有利于严东窘接下缉拿他的行动。 “明天就要上路了,紧不紧张?” 案头上烛光摇晃,虽值夏末,但浓浓的秋意已渐渐袭上人心,由窗外流泄进屋的就是那撩人的秋风。 秋风秋雨愁煞人啊! “没什么好紧张的。”宁风云淡风轻似的一语带过。事到如今紧张无益,唯有坚毅向前才是真的。 “你认为邢戎椁会认罪吗?我们能在他身上找到另一份足以证明他罪行的证据吗?倘若没有,不仅白跑一趟,反倒身陷其中,岂不是不妙吗?”多愁善感是女人的专利,心思晃荡更是女人的专长,因此箬雨的一切担心均可说是正常的。 况且,邢戎椁老奸巨猾,上过当的人十年都会怕这条井绳。 宁风掀起一眉,轻松写意的脸上却漾着适然神情,或许他这次的行动危机丛生,但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他不能逃避。 第22章 “你认为像他那种凡事都小心谨慎的人,除了自己身上,重要的东西他又敢放在哪儿呢?” “说的是,这的确是那种人该会有的做法。”箬雨想了想,猛睁亮眼,极为赞同的点头附和着。 “所以啰!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他轻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神情霍然变得专注,收敛起笑意,“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说啊!” “你留在严大人这边,他既已是你义父就理当会照顾你。”他神色严峻,语重心长的说。 “你又要撵我了,为什么?”箬雨心底纤细的神经抽动得好厉害。 “你要听话!”他几乎是用嘶吼的。在他内心深处所积聚的复杂情愫她明明懂,又为何要抵触他。 “甭想。”她一挥手,顽固地倔着脸,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我们已好久没吵了,为什么还要和我起争执?”他肃穆深沉的脸极力扭曲着,瞳眸底层是对她的忧心。 “是你先无理取闹的,谁喜欢跟你吵!”箬雨珠泪纵横,内心百转千折,他是认为她会带给他麻烦吗?她抽抽噎噎的又说:“咱们不是说好了,生生世世永相依。” “我后悔了,就拿这次的经验,它告诉我,我保护不了你。”他挫败的冷哼了声,愁眉渐锁。 “你瞧,你不是把我保护的好好的,毫发未损,这不就是你本该有的自信。”箬雨睁大盛满星斗的黑眸,敛起泪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宁风凝望着她娇俏的身影,在他面前飞旋着,那模样多纯真自然!可恨,为何他老是锁不住自己的脾气向她开炮? 虽说这一切全是为了她好。 “或许应该说我已对自己毫无信心了。”前一回如果不是箬雨激动的言词反击,激起了严东窘掩没在恨意下的正义之气,今天身受囹圄之苦的人不只是他,尚有她呀!他能够再错一次吗? “我不管,我就是不留,什么信心不信心的,全是你嫌我麻烦的藉口!”她墨刷般的长睫扇了扇,却扇不去凝睫的泪。 “你——”他霍地冲至她面前,原以为他会出言驳斥她,箬雨挺直身,无论他施加在她身上是怎样的严词怒骂,她都不会妥协。 但,出乎意料的,他却是将她紧紧揉在怀里,以刚毅的下巴磨蹭着她的小脑袋,以丝丝入扣的情话说道:“你绝不是麻烦,是我唯一的信心。” “既是你的信心,就不要扔下我。”箬雨修长的指头隔着布衫滑过他肌理分明的背脊,软语柔言足以溺死一个大男人。当然,宁风也不例外。 在过去,他享受着与她针锋相对的分分秒秒,而如今他则要用心去感受这个爱他的女人所给予的每一分真情。 她既是如此坚持,他又该如何呢? “也罢!让你跟吧!”他依附在她耳畔轻吐气息,如果她是水,那他就是不能没有水的鱼,他们再也分不开了吧! “谢谢你,风。” 送上自己热情的唇瓣,吸引着孟宁风这只蜂儿,箬雨真的喜欢他的吻,怀念这份火热激狂的感觉。 宁风因她的主动,眼眸闪过露骨的欲念,在极力抑制下却愈显得勃发不可收拾,他心不在焉地聆听着箬雨的谢意,双手早已毫不马虎的拂上箬雨玲珑有致的身段,热力十足的唇也欺上她欺霜赛雪的白皙颈项,缠绵悱恻,游离的心也纷纷拢聚了灵魂,要她的心更是毋庸置疑。 孑然一身的他,当真有了一份爱的羁绊。 “我是不是该回房了?”他试探性的问,趁自己尚收得住手,他不想勉强她。 箬雨诧然抬头,怔茫的眼读不出他话中含意,“什么?” “我……妈的!”宁风暗啐了声。看她那抹懵懂却又迷人的神情,让他积压的情潮愈发上扬,渐渐沸腾蒸发。他该怎么说呢? “我的意思是再不走,我就走不掉了。”他终于挤出这句话。 “为什么要走?我没要让你走。” 她美丽绝伦的小脸嫣红似火,眼神迷漾似雾地看着他。 “箬雨,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沉闷的呻吟声自他喉间飘出,他自知耐性已臻顶点了。 “我当然懂。”她眼神灼灼的望向宁风性感的唇,以轻易可撩拨他心弦的声音说道:“懂得不愿放你走,你曾说过你有过许多女人,满是丰富经验的你愿意教教我这个只是你“许多”中之一的女人吗?” “那是认识你以前,除了你我从未付出过真心。” 听了她沙哑的诉说后,宁风惊慌的攫住她的双手,挖空心思想解开她的误解与醋意暗泛扬的心情。 “别紧张,我不要知道那么多。”她懒洋洋的音调起起伏伏,似魔咒紊乱了宁风整个思维。 一双纤纤玉手更是放肆的捉住他的手指亲吻着,似有意似无意般的挑逗着他。没错,她是蓄意的,故意要撩拨他的心,让他成为她所有的。 箬雨嘴里虽不在意,但心里却嫉妒的要命。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而她却不如那些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不管了!谁要他欠她的呢! “你不要后悔。”他嘎哑的又问。 “不会,永远都不。”轻启殷唇,她贴向他;宁风以那对热情的黑眸凝视着箬雨,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划过耳际的声响全都充耳不闻。 箬雨绽开慵懒的笑容,感受着他爱抚过她全身的战栗感,酥酥麻麻的滋味窜透每个细胞,那股热呼呼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嘤咛出声。 她柔柔软软的藕臂紧紧勾住他的颈子,轻声催促他,也期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爱我,别迟疑……” 宁风半眯起火红的眼,她的体香刺激着他的感官,她的请求更渗透进他的大脑,一时之间血脉翻腾汹涌,来不及了!即使箬雨此时出口阻止也来不及了! 还好她没。 一提劲儿,他将箬雨灵巧的身子抱上了床榻,冷不防的翻身压上了她,在一阵痴迷的施与受后,双双攀爬至欲望的最高峰。 他熟练的技巧、火辣的拥吻、在她身上每一寸缠绵辗转的吸吮,是那么的狂烈放肆,也更说明了他拥有过许多女人的事实。 想像着他也曾经这么对待其他女人,箬雨吃味的心更酸了,居然会酸的发疼,但她告诉自己,她要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不能再让宁风环抱别的女人,吻她的唇、触她身的手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第十章 翌日凌晨,宁风与箬雨双双踏上往咸阳的旅程。 陇西距咸阳约三天的脚程,倘若抄小径,大约两天就可抵达。 说也奇怪,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风平浪静,原以为会有不少缠人的蟑螂死跟在后头,或是出其不意的冒出几只挑衅的螳螂,欲逮捉他这只不是普通的蝉。 只是那些笨螳螂却万万没想到,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的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黄雀! 这黄雀是谁? 聪明!不就是冉方桥吗? 沿路上,他不着痕迹地紧跟在宁风两人身后。当他俩身陷严府的那一夜,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倘若情况一不对,他将立即出手救人。 不过还好,聪明的箬雨化解了危机,而方桥也正好省了顿拳脚。那晚,他早就看出李诠鬼鬼祟祟、闪烁不定的眼神,因此当机立断地暗中跟踪他,也因此李诠逃出严府也不过半里处就倒楣的被方桥给拦了下来。 经过方桥的逼间,李诠才供出整件事情,只因口说无凭,他需要证据,偏偏这个笨李诠竟在逃出前将那份证物一把火给烧了! 还好有李诠在手,他又身为严东窘贴身夫子,聪明的方桥立即以他来胁迫流随门的人撤离,况且在李诠的招供下邢戎椁罪行已确定,唯欠东风,流随门与其他帮派在明哲保身的情况下也都退出了这个战场。 事后方桥找了个隐密的地方将他先安置在那儿,待证物到手,一切水落石出之际,再让他上堂作证。 烈日当头罩,已是正午时刻。 前方五百尺处正是咸阳驿站,宁风陡地停下脚步,闷声说道:“方桥,一路上你跟的累不累?出来吧!” 方桥!冉大哥?他会出现在这儿吗?正在箬雨纳闷宁风为何口出此言的时候,一丝低沉的笑声自她与宁风背后飘出。 嗄,真是他! “冉大哥,你怎么来了?”她惊呼。 “他可是无聊的跟了咱们好一阵子了,不仅如此,还多管闲事的帮我们打死了好几只缠人的蟑螂,我不知要感谢他的好意,还是嫌他多管闲事。”原来这一切宁风早就看在眼里,也一直放在心中不愿披露。 “好家伙,你全都清楚,还不出面帮帮我,害我打的手酸腿软的。”方桥洒脱一笑,满脸无辜状。 “一直闷在房里与大嫂温存,你不觉得对健康有害吗?偶尔出来打打架、流流汗,是另一项不错的运动,我可是帮你呀!” 宁风玩世不恭的说着,笑得揶揄。也不管在一旁的箬雨,因为他此番露骨的黄色笑话,娇脸嫣红不已,也令她想起昨夜的缠绵情景,一股沉沉的热力又自小腹泛滥到了四肢。 “你这个人说话也要看看场合,在姑娘面前可不能说的那么白,咦!该不会你们已经……”方桥霍地瞪大眼,心知肚明的他是故意逗着小姑娘。 “冉大哥,你……” 糟了,她八成又脸红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别在小女孩面前说这些成年笑话。”宁风心不在焉的驳斥道。 “可能小女孩已被你训练开导成了小女人了。 第23章 你不仅是江洋大盗,还是个名不虚传的采花贼。”戏谑的玩笑说完,方桥忍俊不住的朗声大笑。 “大嫂不在,你说话也不正经了,难道是独自一人出远门,难耐心痒?”宁风也毫不含糊的顶了回去,赏他一记回马枪。 “这话可不能乱讲。也罢,我投降了。” “拜托你们两个,别顾着抬杠嘛!眼前就是邢戎椁的落脚处,当务之急是该商量看看如何夺取证物或是让他招供呀!”处在这尴尬场面中的箬雨,瞪了这两个老开黄腔的臭男人。 “是,是,是,姑娘开口了,我们还是步入正轨吧!” 在方桥调侃的笑声后,隐藏着一股股未知的变数,就看他三人如何应变,怎么对付邢戎椁这只老狐狸。 未得李诠捎来的紧急讯息,也没有流随门带来的消息,邢戎椁自以为安全的待在驿站里,作着他的春秋大梦! 他不停思忖着:好个孟宁风,你终于自食其果了,这就是多管闲事的后果,看来这顿牢饭你可要吃上好几年呢! 思及此,他自得的笑意自嘴角勾起,划出一道邪恶的弧度。 “邢戎椁,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说来听听吧!”宁风凝笑的嗓音旋着梁柱回荡在这狭窄的睡房内。邢戎椁诧异的抬头,同一时间案上的烛火忽明忽灭了三回,最后倏然熄灭,这夜风扫荡庭院的呼啸声突然变得好凄然…… “是……是谁?” “还记得刘清的那只耳吗?我想你应该不吝给我你的一条命吧!”宁风暗喻他[奇][书][网]的罪孽一只耳是抵不过的。 “你是孟宁风!”天,不可能的,他派出去的人手怎么都没回报他已走出严府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相信是不是?你该去问问你那些已经躺在地上好些时候的手下,为什么我又出来了?”冷冷讥嘲的声音划过夜幕,配合着风声,成为类似鬼魅般的惊栗声响;邢戎椁再冷静,再有智慧,也敌不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惊骇。 “你……把我的人……都……都怎么了?” 战栗不安的感觉掠过邢戎椁全身,一想起目前他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着,心里就产生莫名的害怕,况且他处于明处,怎么盘算都是一个败笔。 “堂堂的东北巡官,发起抖来可不好看哟!你放心,数月后的我脾气已收敛了不少,不会动不动就把人去耳割鼻的,保证你不会破相,顶多死罢了。” 孟宁风吊儿郎当的口吻说得轻松,却寒遍了邢戎椁整个身子。 贪官节节吓退地直贴墙面,稍微适应了黑夜的瞳仁尽可能在屋里摸索着,然空荡荡的屋内却什么都没! 难道他已遭严东窘处死,鬼魂来找他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邢戎椁颤抖的手,不停四处挥舞。 “哈……想不到你的想像力还真不是普通的丰富。”他突然煞住笑声,“管我是人是鬼,你这回当鬼是当定了。” “来,来人呀!” “可惜呀!没人了。他们早就睡了,也许得等到明儿个才会醒呢!” 事实上方桥与箬雨早在外面运用麻针解决掉他所有的手下,现在整个驿站已净是一堆沉睡梦乡的人。 “孟宁风你——” “伏法吧!别再做最后的挣扎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由上窜下,直落在邢戎椁眼前;宁风目光如炬、仿若幽灵般现身,吓坏了他。 “不!好不容易才干上巡官的位子,我怎能承认,哈……你没证据的,只要我不说谁会相信!”他发狂似的叫嚣着,满眼充血的他已完全展露出野兽的残暴本性,那种狰狞的面容和他先前的冷静神色判若两人。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劝你认命吧!”宁风双臂交环,对邢戎椁歇斯底里的模样全看在眼底,但他绝不同情。 恶果是自己种的,怨不得别人,何况多少妇女百姓美好的一生全毁在他手中,他就算是千刀万剐,也赎不回他的罪过。 “邢戎椁,别再做垂死前的挣扎,敢做就得敢当呀!” “去你的,你将我的人都弄到哪儿去了?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人,我也不会认输的。” 他猛然由桌上拿起灯枱,噬血的眼满是杀气,“忘了告诉你,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哦,这么说你学过武啰!那更好,我本还怕动手会遭欺凌弱者的恶名。来吧!我接招。”他摊摊手,准备赤手空拳的应对。 “好,你以为我不敢?那你等着受死吧!”手持利刃冲向孟宁风,邢戎椁其实也没学过什么武艺,只不过从小曾跟随叔叔学了几招拳脚功夫。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助长自己的声势,吓吓孟宁风。 只是宁风当真如他所想那么容易受骗的话,就不是风城五杰了。 就见宁风恣意潇洒的一个回旋闪过他一招,“你这也叫学过功夫?太侮辱功夫两个字了吧!” 随即他就在邢戎椁错愕的一刻,轻轻松松的劈向他颈背,拿下了他手上的利器。 同时,箬雨也进入了房内,唇角绽放着得意的笑容。 “你瞧,我找到了什么?”箬雨兴奋的走向宁风,飞舞着手上的东西。 那是箬雨方才偷偷潜入邢戎椁书房所搜到的证物,内容是他雇请杀手狙击宁风的信函,进而也说明了他不轨的企图。 邢戎椁一看,脸上血色尽失,惊慌的大喊,“你们凭什么翻我的东西,还我!我的东西还给我!” 完了,他一切的一切全完了!这东西只要一呈上严东窘,他将永无翻身之日,死罪难逃啊! 不,他不要死,也不能死,该死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扯下系于腰间的长针玉玲珑,他似发了瘟般,趁宁风忽略他的间隙,奋力刺向宁风的背部,他要他也活不下去! “不——要——”面对邢戎椁的箬雨惊惶失措的叫道,双腿飞奔而去想推掉那人手上的利器。但不幸的是,收声时,那玉玲珑已猛力地插入箬雨的胸前! 眼前一片黯然,在望见宁风那张惊惧的脸色之后,她已沉沉睡去;胸前一大片刺目的血迹染红了宁风的眼! “箬雨——”接住她如柳叶似轻盈的身躯,映在宁风眼前的是一张让他战栗窒息的画面:箬雨紧紧闭上眼,没有任何反应。 尤其是她闭上眼前一刻的那抹虚弱凄然的笑,让他激昂悲愤的无以复加。 “你不能死,箬雨,你醒醒呀!”拍着她白皙凄美、毫无血色的面颊,箬雨依然没有动静,唯有胸前的血液不停汩汩流出。 天,怎么办? 霍地抱起怀中柔若无骨的佳人,“邢——戎——椁——要是箬雨有个什么意外,这辈子我永远也不会饶过你的,玩火者必自焚!” 话语未曳,他已怀抱着箬雨飞奔而去,破门而出时,他与匆匆而至的方桥撞个正着,他惊惶的神情并无逃过方桥眼底,何况他手中还抱着箬雨。 “那贼子就交给你了。”来不及多说什么,宁风已冲出他的视线。 “邢戎椁,你把箬雨怎么了?”方桥勒住他的颈部,愤怒不休的问道。 都怪自己来晚了,方才他发现驿站前有几名手下已略微清醒,立即将他们一一击昏,而后又巡逻整个驿站,以防另有落网之鱼。 没想到这一耽搁,居然发生了这件无可弥补的憾事! 邢戎椁见大势已去,完全呈现疯狂的状态,他激狂的大笑,“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哈!我杀了人了!” 方桥按捺住想杀了他的冲动,一掌击昏了他;蓦地,他发现箬雨为救宁风时不注意掉在地上的证物!方桥想:在目前宁风正处混乱时刻,还是由他送呈严府吧! 善恶终有报,他相信箬雨会安然无恙的。 抱着箬雨,宁风像疯了似的沿路敲开每个药铺,摇醒所有的大夫,要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救活他的箬雨。 顿时,西坊街的春生堂药铺挤满了人潮,全是一群被他抓来的大夫! 箬雨不能死,他的箬雨绝不能死! 寻寻觅觅了二十几年,他终于找到心中所爱,上天怎能如此残忍夺走她天真善良的性命? “这位公子,你别激动。”其中一名五旬老者在探过箬雨的伤势后,好心安慰着他。 “别激动!我怎能不激动,你说,心爱的人奄奄一息着,我能释然处之吗?”他紧抓住老者的衣襟,目光溢满着深深的痛楚与悔恨。 当初,他若没将她拖下水,将她推入这场灾厄中,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无可挽回的憾事了!宁风悔恨满衷。 “公子,我知道你很爱你妻子,但是她没死呀!只是失血过多,我们已将她止了血,只要再静养个数日就没事了。” 众大夫们都不禁为宁风的痴情所感动,好一个多情男儿呀!更因而思及自己年少轻狂的时代,回忆登时泉涌而至。 没事了?听闻这三个字,神情趋狂的宁风才霍然静了下来,他走向箬雨,跪在她跟前紧握她的玉手,“没事了,大夫说你没事了,你听见了吗?箬雨,你听见了没?我会等你醒来,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好不好?” 他恍然像孩子般对箬雨撒娇着,那种刻骨铭心的迤逦之恋是支撑着他的重要回忆;曾几何时一个强悍男儿,会完全臣服在他以往向来讥讽的情爱中,为了一个女人,他改变了所有观感。 “这位公子,你歇会儿吧!我里面还有间客房。”老大夫好心好意的劝慰着,由这年轻人一脸汗水与颓废的神情看来,他当真受到强烈的打击,如果这女人真有不测,不难想像他会如何愤世嫉俗、埋怨过一生。 第24章 “不,我要陪她。”心绪渐渐回复的宁风,这才愧疚的说:“很抱歉,因为我一个人劳师动众,该有的赔偿我会尽可能做弥补,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众大夫们,彼此相觑而心生感触,均识趣的退下。 而留在屋内的除了明灭的灯火外,就是那一袭袭的缱绻深情;宁风将眼光全都锁在箬雨身上,沉默一直窒人的弥漫着,但他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美好在等着他俩。 快醒来吧!箬雨。 严东窘得到证物后,立即将邢戒椁送京交由刑部查办。东北一带也另派新巡官林述文上任,林大人为人正直,亦带给东北地方另一股清流。 当然,孟宁风“江洋大盗”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如今的他是神清气爽,对世事不再抱怨慰愤懑之心,因为有爱的滋润。 “风这么凉,怎么还靠在窗户旁,不怕着凉?” 拿出一件披风为箬雨披上,宁风坐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搂在怀中,尽量不去触碰到她的伤处,那伤宛如划在他心口上,每每想起总是那么的揪心刺痛。 “我在看星星。”她依在他肩头,神情中带着些许迷惘。 “星星?” 倘若从前,不解浪漫的宁风一定会取笑说这句话的人是吃饱了撑着,无聊透顶。然,现在他不会了,因为他懂爱,也有了一颗满是风情浪漫的心。 “藉着星星,我想告诉爹娘,我好想他们。”箬雨的眼神是明亮的,她相信爹娘若知道现在她的心情,也会为她高兴,祝福她。只是…… “想家?” 箬雨点点头,看着宁风五官深邃的侧面,“我爹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游山玩水,可惜一出家门就遇上了你,害我好好的一场假期全泡汤了。” 撇开烦人的心事,她想逗逗他。于是她假意的抱怨,藏笑的脸庞,终于让宁风误以为她后悔了! “你后悔遇上我?还是想回去看你的阿福哥?”他眸中蕴满黑色的黯淡。 “阿福哥……”箬雨掩唇笑之,“你吃味了?” “我只希望你整颗心都属于我。” “你该不会跟一只小狗儿吃醋吧!”她咬咬下唇,偷瞄着他泛上红潮的脸庞。 老天,他害羞了! “你骗的我好惨!你一定偷偷在笑我的蠢吧!”他顿懊恼。想不到自己竟和一只畜生吃味了那么久。 “傻男人,怎么会?” 她嫣然一笑,紧紧环绕住他的颈项,重重的在他的唇上印上自己的唇印,双手轻巧的抚触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卸下暴气的他,是个十分迷人的男人,箬雨这才发现他有一张极为英俊帅性、充满魅力的脸蛋,有时带有那么一点点儿稚气,真好。 就怕他发现了她那儿……会嫌弃她。一思及此,她迷人的笑靥又再度隐去。 “好哇!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逗我了?”狂狷孟浪的笑意染上他唇际;撩起她一缮如黑缎般的柔丝,感受它在指间滑落的触感,他的心也随那感觉柔柔沁沁。 他当真被这天真的女孩儿降服了。每每爱的浓烈,失去她的害怕也就为之加剧,宁风扯笑,他当真中了爱情的毒素了。 “但我真的想家,陪我回去好吗?” 箬雨嘴角漾着一抹带愁的浅笑,不知为了哪桩?自从宁风真心改变以往的作风后,她爱他的心更是痴狂,也愈爱挖掘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但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的箬雨,他还会要她吗? “这还用问吗?只是不知你父母会要我这个四海为家处处家的女婿吗?”这是他的隐忧,但无论未来的丈人信不信得过他,他带走他们女儿的心是确定且必然的。 “不要也不行,因为我要。”她盯着他的眼充满迷思,倘若他俩真无缘,也只有他弃她,她绝不可能舍下他。 “箬雨……”情不自禁的,宁风望她的眼变得浓烈,四目交接,边传着互相渴望的讯息,他猛然低下头,狠狠含住她的檀口香唇,而箬雨也自愿臣服在他的操纵之下,再一次弃械投降,两片微启的唇瓣毫无招架之力地没入他狂肆的吞噬中…… 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宁风的心已默默的交给了她,连自己都感觉不出,等他赫然发现,已是如此的难分难离、纠葛难解。 他温柔的抚触滑遍地全身,当他的手指缠绕在她前襟的钮扣时,想不到箬雨像烫到一般霍然跳开。 “抱歉,我忘了你有伤在身。” 箬雨神色仓皇的躲开他的视线,颤着声说:“没……没开系,伤口早就全愈了,你不用自责。” “怎么了?箬雨。”他欲揽住她的肩,而她却再度选离,背转过身。她的双手揪着自己的前襟紧紧的,紧得都产生了皱摺,仿若他方才的抚触有多令她害怕厌恶。 宁风蹙紧层峰,面罩寒霜,“你——厌倦了我?” 不可能的,方才深情款款的她,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生疏,即使演戏也不会前后才一分钟就判若两人! “不,不是!”箬雨猛然回首,紧紧环抱住他;这才发现宁风身躯绷得死紧,毫无暖意!想不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伤了他那么深! 他的不言不语更是揪紧了箬雨的心、混乱了她的思虑。 “不要离开我,好吗?即使我变丑了。”她盯着宁风的眼,不留缝隙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丑?让我告诉你,即使你齿摇发白、瘦骨嶙峋,爱你的心依然不变。”宁风正视着她,清清悠扬的音律是如斯动听。 “不,我不是说老,因为我老你也老了,我不怕你会负心,我是说丑。”她忙不迭地纠正他。 “负心,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她的脸色怎么变得如此惨白、神色为何那么紧张?他说错了什么吗?让她心生不安。 “我……”箬雨一咬牙,豁出去了,“你站着别动,我让你看样东西。” 她背转过身,往前走了数步,接着宁风竟看她自动的褪下衣衫,连带身上那抹红兜也不留的解下! 然,难逃他的眼是她完全裸露且剧烈颤抖的背部! “箬雨——”他想过去却被她制止。 “别过来,你要有心理准备。” 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她霍地转过身,映入宁风眼帘的除了她姣好的体态,令人痴迷的身段外,就是一道横斜在她胸前怵目的伤疤! 他懂了,她以为他会因为这道伤疤而嫌弃她。 箬雨含泪的眼,绝望的神情像一把利刀鞭挞他的心,他怎会因这个而舍弃她? 宁风走近她,半蹲在地面前,在她来不及逃避的同时舔上那道让箬雨为之厌恶恶心的疤痕…… “宁风——别……” “别说话,让我爱你,你会知道这道痕迹不会磨灭我对你的心,只会加深对你的情。”在她宽衣解带的那一刻,宁风炽烈的心早就被她点燃,烧灼得他好疼;当他目睹那道因他才有的痕迹时,他更是激动:心悸的无以名状! 她怎会那么傻,傻的让他心痛。 “别因为是我救了你,才委屈自己。”她泪流满腮,只因感动。 “我不是善人,不会因为报恩而奉送我的一生。”他抱起她,搁上柔软的床榻,“让我证明我的爱……” “一辈子是很长的。”她还说。 宁风微叹,顽固的女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自己是不是该常动怒以配合她的执拗? “愈长愈好,最好能守住你永生永世。”再度吻上她的伤痕,那是爱的印记,将你我烙在彼此的心中。 爱到深处已不在乎其他的,恁是缺点也是沁心醉人的,何况这是因爱而来。 泉涌不绝、镂心刻骨……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