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蠢哭了[重生]》 第1节 书香门第【寒露。岁梦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被自己蠢哭了[重生] 作者:西西特 文案: 又名《天才和疯子分分钟切换》 好学生顾冬死了,重生到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身上。 家里有个温淳的老爹,还有个倨傲的天才弟弟,温馨美好,这对他一个孤儿来说有点奢侈,问题是……后期的剧本可能被掉包了_(:3」∠)_ 当剧情一不小心发展成白天这样那样ooxx晚上那样这样xxoo,天才弟弟藏獒属性全开,加持保姆司机厨师暖炕,顾冬的一日三餐就慢慢挪到炕上…… 藏獒属性————凶猛,强悍,忠诚。 这里有个蠢作者有话要说:脖子以下不能写,我们用做的。 公告1:主受,年下,cp是弟弟,无血缘!!! 公告2:老梗,作者丧心病狂,随时撒狗血,慎入! 公告3:作者神展开,神逻辑,跟作者口味相投的欢迎大胆的跳进来,作者在下面接着~ ☆、01 “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就要到南于市了,南于市位于丰州北部,东邻合西,大关两县……” 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有条不絮的讲解城市介绍,9号车厢里的人开始活动,个个睡眼惺忪的去行李架上拿大包小包的行李,被叫醒的孩子哇哇大哭,大人一边哄一边嚷,闹哄哄一片。 靠窗座位,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少年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揉揉凌乱的黑发,白净的脸上有一道红印子,他伸了个懒腰,把黑框眼镜戴上,手支着头看车窗外往后倒的田野,电线杆,红砖屋。 镜片后的眼睛慵懒的眯起,离奇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现在回想起他从死亡中醒来的那一刻,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身体,心跳和呼吸都在,所有的情绪汇聚到最后只有感激。 这幅身体的主人生活的十七年太苦,他没有课余活动,除了吃饭睡觉,全部精力都在看书,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但是无论怎么用功都进不了前20,而他那个天才弟弟跳级念高一,不爱看书也可以门门课拿a,学科竞赛全市拿第一,学校里的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会指着他议论,“你们知道吗?那就是天才顾延的哥哥”“啧,兄弟两怎么差那么多”自卑和流言就像是一张大网,死死的把少年困住。 顾冬按按疼痛的太阳穴,原主人的父母顾成和张文清离异,都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儿子女儿,而他不愿跟顾成离开,从小就陪着奶奶在偏远的枫桥镇乡下生活,奶奶前段时间去世,唯一一个需要他,依赖他的亲人没有了,那种莫大的悲痛吞没了本就可怜脆弱的心灵。 顾成不放心他一人在乡下,就开始联系学校办理转学,问都没有问过对方的想法,可能在顾成眼中,大儿子不是学习的料,能平安长大,过简单日子就行。 “列车已经到达南于车站,要在南于车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物品,按次序从车厢两端下车,下车买食品的旅客,请不要远离站台,列车会在南于站停车5分钟。” 火车开始减速,车厢里的到站广播响起,顾冬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书包,他一手抄在裤子口袋,一手拿着一盒牛奶,漫不经心的吸着吸管,脚步不停的跟着人群走动。 世上会有一种人,处事冷静睿智,但是在某件特定的事上会比普通人更加迟钝,愚蠢,一根筋,顾冬就是这类人。 他是个有计划的人,一直忙于学业,为了目标奋斗着,从来没想过感情会出现危机,因为在他看来,既然都说了要一辈子,那就好好一辈子。 直到一个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出现,那一瞬间,看到自己的爱人跟那个男人相视相拥,再到亲吻,围绕的气氛是浓郁的喜悦,是失而复得的激动,站在门后的顾冬是麻木的,他摸到脸上的湿意才发现自己哭了,被自己蠢的。 走出车站,站在烈日下,迎面扑来黏热的浑浊空气,他想起那人用温柔的声音说着多么多么爱,给过的承诺和描绘的将来,到现在,顾冬还是觉得浑身发寒,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顾冬问了路人后沿着马路一直走,半个多小时过去,他满头大汗的站在太阳城下,马路的汽油,各种小吃的香气,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的汗味交织在一起,活着的味道。 “大爷,来两块年糕。” 老人麻利的弄了两块蘸了豆油放在铁丝网上烤,笑着问,“要甜面酱还是辣酱?” 顾冬扯了扯衣领,“都要,一边刷一点。” 年糕烤的快,没一会就好了,老人刷好酱给递过去,目光友善,“小伙子不是本地人?” 顾冬含糊的嗯了声,大口吃着年糕,口齿不清的问出一句,“大爷,南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们这里啊,有山有水,哦对了,你不知道吧,去年还上电视了……”老人越说越激动,满面红光,字里行间全是当地人的骄傲,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夸自己的孩子,顾冬没有插嘴,耐心的听着,不时擦擦额头的汗。 老人似乎知道自己说多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他见面前的少年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孙子孙女听一会就不愿意听了,嫌他啰嗦。 把两根竹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面,顾冬付了钱,又跟老人随意的聊了几句就转身走了,他把两边的小吃摊子全逛了一遍,那些摊主都开始注意他,长的干干净净的,脸上的稚气还在,年纪不大却谈吐斯文有礼,不骄不躁,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孩子,不过让他们最惊讶的是太能吃了。 这会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太阳炙热无比,顾冬买了大杯的冰绿茶,把塑料管子插·进去吸了一口,那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道下去,仿佛身上的热气都消散不少,他舒服的长叹,漫无目的的在拥挤的人群里四处扫视,片刻后停在一处。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在拿着一张照片东张西望,他穿着条纹背心,五分牛仔短裤,灰色帆布鞋,头上带着白色棒球帽,帽檐压的非常低,投下的阴影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微抿的浅色嘴唇和有点圆润的下巴。 顾冬随意一瞟,眼睛不由眯起,照片里的是个纤细的少年,长长的刘海搭下来,厚厚的镜片,苍白的脸,瘦到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极不健康的感觉,加上是黑白照,无端冒起一些诡异的阴森感。 捋了把去理发店修剪过的利落头发,顾冬推推鼻梁上换过的黑框眼镜,微弯身靠过去,“小朋友,你在找人?” 男孩语气冷漠,“找垃圾。” 顾冬额头青筋跳起,他快速喝完手里的冰绿茶,把空杯子递过去,“不是找垃圾吗?给你。” 男孩突然把帽檐往上抬抬,抬头盯着眼前的人,狭长的眼尾上挑,透着一抹深思,又看看照片,他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特别可爱。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垃圾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珑胧”小喷油砸的三个雷~么么么哒 开新坑了,自己给自己撒撒花~大吉大利! ☆、02 顾冬性子寡淡,又无趣,只有在聊到跟食物有关的内容才会出现清晰的情绪波动,而顾延是带着漠然的目光看周围的人和事,他从小就没办法跟班里的人交流,无论什么话题在他眼里都很无聊,他不承认自己被孤立,只是那些人进不去他的世界。 兄弟俩行走在充满汽笛声和灰尘的马路上,就跟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走到公交站台,顾延掏掏裤兜,掏出两个硬币,车一来他就径自上去,甚至没去管顾冬,他今天出门来接这个垃圾已经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又饿又热,脸上的表情冷的掉渣,顾冬迈着长腿紧跟上去。 大概是在市中心,加上这个路线经过几所高中,而那些住校生星期天晚上是要上晚自习的,所以车里人很多,呼吸很不顺畅,顾冬右边是一对小情侣,左边是顾延,还没喘口气,就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到他跟顾延中间,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拿着手机,嘴里还在讥笑,“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又说不出一个理由,你当我是傻逼吗?” 可不,周围的人都瞄瞄。 那个女孩的情绪有点失控,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起了自己的青葱往事。 顾冬看着窗外,脑子里有根经被挑了起来,那些过往一一浮过,他勾唇浅笑,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却透出极为突兀的阴霾。 下了公交车,顾冬后背湿透了,他跟顾延找了面包车,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男女老少,就剩最后一排的一点位置,司机说挤挤能上。 顾冬矮着身子钻进去,顾延抹了把脸上的汗,咬牙上了,他个子不高,但是胳膊腿圆润,根本坐不下来,车子转了几道弯后,他半边屁股已经坐在顾冬腿上,对方呼出的热气全喷在他后颈,大概从来没跟别人这么近,他整个人都很僵硬。 车子突然颠了一下,他本来还悬着一点的屁股直接摔到顾冬腿上,下一刻就听一个戏谑的声音,“小胖子,你该减肥了。” 顾延抿紧唇,鼻子里的汗臭味被奶香味取代,他垂下眼帘,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爪子,“拿开。” 后面没声音,顾延回头一看,对方已经睡着了,与抽屉相册里的女人有七八分像,一副柔弱的样子,可今天不同,眼睛里找不到半分怯弱,自卑,无助,他看不透。 心里那股怪异更加强烈,顾延闭上眼沉思。 大关县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距离,等脚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顾冬脸煞白煞白的,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才压下嘴里的苦味。 一条宽阔的马路在脚底下延伸出去,两边是一间间或大或小的门面,路边立有很多摊位,基本都是炒货和水果。 一路走到头,拐弯就是居民区,不是商品房,全都是一栋栋两层小房,门口圈块地用砖砌起来种花草蔬菜,有小狗小猫在路上悠闲的遛达,左右穿插着一条条小巷,站在这头能看到那头。 因为夏志远的缘故,他接触了一点房地产,像这种户型,应该快拆迁了。 顾延停在其中一条巷子里的第一家,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顾冬站在门口左右看看,门前的空地就是一条窄小的石板路,对面是布满青苔的墙壁,这条巷子里还有两家人,呈一排,下午阳光正好,这里的光线却并不强烈。 院子不小,铺着瓷砖,厨房跟卫生间是对着的,抬头能看到二楼的阳台,正面就是三开的木雕门,顾冬环顾了一圈,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动了。 顾延把棒球帽遮下来,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很多水,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塑料袋,有鱼,毛豆,西红柿。 厨房传来的动静吸引了顾冬的注意力,他靠近的时候顾延在切葱姜,“你会做菜?” 顾延白了他一眼,把葱姜放小碗里面,开始熟练的洗毛豆。 “小子,老翻白眼会成死鱼眼。”顾冬拧起砧板上那条鳊鱼,把鱼眼对着他,“就这样。” 顾延从他手里拿走鱼,用菜刀在鱼身上斜切了几刀,开火放油,“出去。” “我在洗西红柿。”顾冬说着就从里面挑了个圆滚滚的咬了一口,又惹来顾延的一击白眼。 客厅的电话响了,顾延从厨房出来,接了电话淡淡的说了几句就递给顾冬,自己回厨房炒菜去了。 “爸”这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好几圈,顾冬才吐了出去,这幅身体的主人跟他爸和弟弟都很疏远,跟陌生人无差,他不需要演戏。 电话里是顾成温厚的声音,“冬冬,洗漱用品都给你买好了,你跟延延睡一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说,让他去买。” 冬冬?顾冬嘴角抽搐,他嗯了声。 顾成可能没想到大儿子会回应自己,愣了一下后明显有了精神,“学校那边我已经全处理好,你跟延延在一块有个照应,明天他带你去找老师,爸把事情忙完就立刻回去。”顿了顿,他的声音放柔,“不要害怕。” 顾冬扒了扒头发,现在同一个学校,流言碎语估计能把他吞了。 小胖子会做饭,而且特别好吃,顾冬闻了好久的香味,早就嘴馋了,现在不停往碗里夹,嘴巴塞的鼓鼓的,再看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觉得顺眼多了。 吃了顿家常菜,陌生的味道,顾冬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就见顾延把筷子一放,“碗你洗。” 第2节 在水池捣鼓了一会,顾冬把碗筷收起来,拿起书包上楼,自顾自的去卫生间,用湿毛巾擦了席子,抱着一包薯片坐床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顾延斜了眼坐在他床上的人,拿着书本的手收紧,想直接砸过去,顾冬正在想事,自动忽略了他的存在。 “吵死了。”顾延把椅子往后一拉,冷着脸,“滚。” 思绪被打断,顾冬脸上有瞬间的厉色,不过转瞬即逝,他喝了口水,转身边走边吃薯片,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冰冷声音。 “回来,把床给我收拾干净。” “不好意思,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3^)谢谢“含含”小盆友砸的两个雷~ (^3^)谢谢“豆豆”小盆友砸的一个雷~ (^3^)谢谢“珑胧”小盆友砸的两个雷~ (^3^)谢谢“天黑请闭眼”小盆友砸的一个雷~ 我最近很萌兄弟,就自己暗搓搓的写了,长篇,小虐怡情。 大哥,17,高二,弟弟,12,高一,差五岁,差一年级,男大十八变,弟弟没问题的!妥妥的大帅哥!! 至于血缘关系,是【无】,会在后面写,那又是一段豪门狗血…… ☆、03 阳台不大,放着两盆发财树,瓷盆擦拭的很干净,墙上挂着吊兰,窗台上摆着一排花花草草,角落有一把藤椅,顾冬摸摸口袋,突然想抽根烟,却扑了个空,他坐在藤椅上,纤瘦的身子慵懒的窝着,食指散漫的敲着扶手,眼帘半垂,片刻后他站起身,把剩下的薯片放桌上。 “我出去一下。” 正在看书的顾延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顾冬根据来时的记忆边走边看,他去报摊买了份财经报,又买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叼嘴里,没接触过的牌子,味道有点呛,吸了几口才适应萦绕在舌尖上的苦涩。 过滤掉无关的讯息,顾冬的视线在报纸上锐利的一一扫视,大笔墨宣扬的依旧是站在商界顶端的藤宇,那张他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会他都忘了曾经的迷恋是什么感觉。 还有则报道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个风流史都可以出本个人志的公子哥夏志远捐了一笔巨款给平民窟,办了一所希望小学,还批下项目大肆建食品店,小吃店,穿一身灿黄色的西装站在几个发福的男人中间,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给衬托的更加夺目。 在记者提出的多条问题里面,其中一条是问什么原因促使他有这个想法的,夏志远给出的答案是,“其实我不是个好人,也不善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的兄弟。” 说起来从他跟赵毅在一起后,夏志远就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兄弟这两个字淡到没影,顾冬挑起唇角笑了笑,靠着墙深深的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脸上的表情在弥漫的烟雾中模糊不清。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门虚掩着,顾冬推开门进去,一楼很是寂静,在那轮残月下显出几分安谧感,楼梯是露天的,他借着那点光线摸索上楼,把鞋子脱掉打着赤脚进去,卫生间有水声,书桌上放着汤碗,他在外面吃了大碗的牛肉粉丝汤,这会胃里火辣辣的,找到水杯喝了好几口水。 房间大概25平左右,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衣柜,一排贴墙的书架,整齐密集的书排列着,简单的有点冷清,顾冬随意看看,剖析人类心理的占据不少,人体解剖学,人体奥秘,一系列人体,连伯里曼的书都有…… 他还看到好几本自己熟悉的,正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从二层一排书里面拿出一本,翻开一页,表情忽明忽暗。 背后突然有动静,顾冬拿着书的手一顿,眼底微沉,在霎那间将自己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洗完澡出来的顾延穿着大裤衩拿着毛巾站在门口,头发上还在滴水,看他的眼神略带审视,淡淡的问,“怎么,你对那本书感兴趣?” 警觉出里面试探的意味,顾冬耸耸肩,“没有,我看着玩。” 这本书是他以前写的,现在再去翻,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狂妄,可见他那时候病的不轻。 顾延从他手里拿走书,目光在翻开的那页上停顿,看到页脚一个黑色指印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冷,语气恶劣,“以后别碰这本书。” 顾冬嗤笑,“绝不会有第二次。” 他是丝毫没有打算再去重温自己那些故弄玄虚的文字,而落在顾延耳中,却是服软的意思。 看到顾延拿纸巾擦书皮和他碰过的地方,顾冬嘴角细微的抽动,哪天小胖子知道他口口声声的垃圾就是那本书的作者,会不会去撞墙? 他打开衣橱,一层层衣服叠的跟豆腐块一样,就差固个表格按下去,他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还要无趣的人,太整洁严谨,忍不住想破坏掉。 身后响起顾延的声音,“第三格的衣服是你的。” 顾冬拿了条裤衩去卫生间冲凉,他洗的很快,像是在赶着什么,关掉水龙头随便擦擦身上的水就回房间,大字型躺在床上。 刚收拾好书桌的顾延显然没料到顾冬这么快,他绷着脸,“你去地上。” 顾冬纹丝不动,虽然今天刚认识,但他确定顾延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果不其然,席子压下去一块,隔着两碗水的距离。 顾冬是个睡眠很浅的人,跟陌生人躺一块很不自在,顾延也是一样,这已经不是原则问题,两人在较劲,谁先适应谁就是赢家。 天花板的风扇呼啦呼啦的响,顾冬烦闷的来回翻身,结果赶上顾延也翻身,两人不小心撞到肩膀,两碗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顾冬挨了一脚,他低骂了句,要去抓顾延的胳膊,结果把他的裤衩给扒下来了,两人都是一愣。 听着耳边渐渐加重的呼吸声,顾冬讪讪的松开手,在黑暗中抿唇憋着笑,“失误。” 哪知顾延腿一抬,直接骑在顾冬身上,黑暗中他的声音里透着凌厉,“你是谁?” “傻了?”顾冬似笑非笑,“我是你哥。” 顾延居高临下的俯视,吊起的眼角含着冷芒,“放屁!” 戳在肚皮上的东西让顾冬的眉头慢慢隆起,提醒他,“小胖子,你露鸟了。” 顾延脸色一僵,迟钝的那会他已经被顾冬钳制住双手给扔边上,伴随对方听不出多少情绪的声音,“睡觉。” 早上五点,顾延跟平时一样醒过来,他的自律性从小就这样,连闹钟都不需要,就像是在脑子里安装了一个开关一样,顾冬揉着额角,花了一两分钟才想起高中是要上早自习的,他打着哈欠起床把毯子铺好,就去卫生间洗漱。 等他去楼下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自行车,胸口顿时抡下来一块大石头,梗了口血,“怎么不坐公交?” 把客厅的门关上,顾延拿钥匙开自行车的锁,“来不及。” 顾冬压根不知道不同路线的公交早班车时间都不同,但他领会到了路上有多堵,过一站停一下很耗时间,可现在真不是他研究怎么骑这玩意的时候。 后座一沉,顾延扭头,冷声质问,“你上来干什么?”他的手一指,“那是你的车。” “载你哥一次。”扫了眼那辆大黄蜂颜色的车,顾冬低头寻找可以扶手的地方,没找到,他干脆抱着顾延肉乎乎的腰。 顾延不易察觉的哆嗦了一下,眼中浮现骇人的怒焰,张嘴要说什么,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开口,“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跟随空气一起飘进的奶香味让顾延脸色阴沉,他咬牙切齿,“手拿开。” 顾冬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意味深长的笑出声,尾音扬起,“你这么怕痒?”说着挠了两下,顾延腰部颤动,差点连车带人一起摔了。 几分钟后,一辆黑灰色的自行车从巷子里出去,路上的人就看到车后座的少年懒散的眯着眼睛,嘴里还在吃着什么,而骑车的男孩一脸多大愁的样子。 车子在路口其中一个早餐铺子那里停了下来,顾延买了两份早餐,一共五块四,差一毛钱,卖包子的大姐说算了,可他却固执的拿一张毛爷爷给对方找零,结果弄的大姐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没有那么多零钱,不得不去隔壁铺子换开。 顾冬在边上吸着吸管,眼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 见他看着自己,顾延把零钱收口袋里面,冷淡的说,“公平交易,不需要。” “听着是像那么回事,但是……”顾冬继续吸着吸管,嘴里全是豆浆浓郁的香味,“一毛钱是她主动摆出友善的意思,你那么做等于当众扇她的脸让她难堪,她是不会感激你的。”他又云淡风轻的说了几个字,“如果懂了,不用感谢我。” 顾延有短暂的发怔,他可能没料到有人可以反驳自己的观点,看似漏洞百出,往深处想却又无懈可击,不给他再去回击的机会。 他咬下一口菜包子,快速吃完就把车子推到路边,顾冬坐上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扔掉手里的豆浆杯子和塑料袋。 大清早,天就很燥热,来来回回很多自行车和电动车,基本都是送孩子上学的,不留神就会碰到,顾冬见识到了顾延的车技,也重新悟透了“见缝插针”的意思。 二十多分钟后,学校的大门尽在眼前,顾延的腿灯的飞快,一溜烟的从校门骑进去,车一停,顾冬就跟着下来,他抬头看看,这片教学楼都是三对三连着的。 顾延把自行车锁上,背上书包,率先迈步带着顾冬去教务处找老师,两人长的一点都不像,顾冬五官很秀气,眼睛外单内双,黑白分明,不笑的时候都像是在笑,像张文清,而顾延虽然脸上还有点肉嘟嘟的,类似婴儿肥,但是眼角斜飞,鼻子高挺,眉目间不经意透出凌厉气势,那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没人会想到他们是兄弟。 这会正是住宿生从宿舍楼出来往教室去的时候,学生很多,所以当顾冬走在顾延身边,周围的学生都好奇的议论,对那个不放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一年级生带来的人很感兴趣,混混沌沌的头脑整个都被八卦扯醒了。 本来以顾延的能力,可以上南于一中,连丰州一中都发出过邀请,可他偏偏选了大关中学,一个小县城的普通高中,在市里排名也只是中等,这么一来,他进学校的轰动非常大,全校瞩目的焦点人物。 半年学期快要过去,舆论依然不断,树大招风,无形中得罪的人很多,顾冬一来就撞到了顾延的同班同学,永远只能当第二的那位。 从后面赶上来的是个瘦高个男生,长的斯斯文文,说话带刺,“哟,这不是顾延吗?” 作者有话要说:  =3=谢谢“天黑请闭眼”小喷油砸的一个雷~蹭~ =3=谢谢“照水”小喷油砸的四个雷~蹭~ 今天晚了点,明天努力提早~今天粗长了哈 菜包一块钱一个,烧麦7毛钱一个,豆浆一块钱一杯,蠢作者这边的价格 ☆、04 顾延冷淡的看他,“周昊,有事?” 叫周昊的瘦高男生气势一下子就弱了,顾冬站旁边承受多道目光盯视,偶尔把嘴里的牛奶糖滚一圈。 周昊脸上露出笑容,言语里尽是得意,“昨晚上自习,老班找我了,问我这次的小组赛要不要参加,我答应了。” 顾延脸上没什么表情,“哦。”想了想,他说,“加油。” 其实顾延那句加油是很单纯的鼓励,这是最近看的书里学到的,但是周昊就自以为是在讽刺他,脸都青了。 顾延歪头扫了眼还在看热闹的顾冬,兀自迈步离开,顾冬把手抄裤子口袋里面,慢悠悠的跟上去。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顾延的发顶,他发现对方有两个小漩涡,藏在头发丝里面若隐若现,还挺……好看的。 顾冬轻笑,“你挺吊的。” 顾延勾唇,“是啊。” “……” 顾冬跟顾延进教务处,现在还不到六点,门都是关着的,他让顾延回教室。 顾延本来就没打算陪等,不过对方主动提出来,还这么从容,倒是微微惊讶了,“在学校有事没事都别找我。”说完就走。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望着他的背影,顾冬把嘴里剩下的糖全咬了,甜的发齁。 等到八点多,顾冬见到一个有秃顶危机的男人走过来,之后陆陆续续的有几个人进去,顾冬敲门说明来意。 教务处不小,中间被一面柜子隔开,他填了几张表格,把原校办理的相关证明都交了,其他手续顾成都替他办全了,应该还差最后一步。 顾冬已经做好测试的准备,没想到根本不用,他被带去离校前门最近的一栋楼一楼右边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几个女老师正在说笑。 207班的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王琪,教语文的,师范毕业两年,她身上那种朝气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带上明显的好奇,兴趣。 “每个学校的进度都不同,教材也会有……” 顾冬抱着一堆书,漫不经心的说,“我没问题。” 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王琪柳眉一挑,眼中的兴趣更浓,她知道这个转学生的详细资料,无不良记录,是个老实勤恳的学生,内向自闭,成绩稳定,一直处于中等位置。 而其他班不收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点,各项已经达到极限,没有那些可能性。 第3节 顾冬跟王琪走进教室,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听到对方的声音,“他是105班顾延的哥哥。” 果然,教室掀起一阵狂热的浪潮,几十个学生齐刷刷的看过来,顾冬的余光扫向王琪,这个女人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激起他的斗志,哥哥比弟弟差太多,又是一个学校,丢人。 顾冬的座位是进门靠边第一个,就他一张桌子,旁边就是走道,非常显眼。 笔尖在纸上戳了几个孔,顾冬使劲揉揉眉心,他上辈子是文科生,看来理综要多花时间了。 挨到中午下课,顾冬就问了坐在他后面的两女生,直奔对面那栋楼105教室。 顾延正在收拾课桌上的书,听门口的喊声,“顾延,有人找。” 把书理整齐,顾延知道是谁,他拿着饭缸出去。 顾冬亲切的搂着顾延的肩膀,“我没卡。” 耳朵上的热气时有时无,顾延厌恶的把他的脸弄开,兄弟俩在楼道的其他学生注目下离开,周昊听着身边的同桌和大家惊诧的声音,他也吃惊,原来那人也有在意的人。 顾冬跟顾延要是知道周昊的想法,以及他们被打上兄弟有爱的标签,估计会郁闷的吐血。 “你先去。” 顾冬对顾延说了句就到食堂旁边的超市买了瓷缸和勺子,在长水池那里冲洗了一下就去找顾延。 食堂闹哄哄的,打饭打菜的窗口排着很长的队,办卡的窗口也站了几个学生,正骂骂咧咧的,好像办卡的人不在。 兄弟俩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在喧杂声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顾冬要了三两饭,一份豆角炒肉和麻婆豆腐,他端着瓷缸回教室,太饿,都没想起来后面的尾巴。 两人都不住校,放学后顾冬没去早上停车的地方,而是自己去坐公交车,他没那么天真的以为顾延在等他。 顾冬回去的时候顾延已经在厨房捣鼓了,他连口水都没顾上就推着那辆大黄蜂自行车出门,昨天自己转悠,看到有一片空地,派上用场了。 天黑下来,顾冬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累的浑身都疼,会是会了,但是并不熟练,还不能上路,得需要再花几天练练才行。 几天后,顾成回来了,风尘仆仆的,看着顾冬,眼睛很湿润。 即将四十的男人,要么成熟稳重,挥金如土,要么秃顶,顶着啤酒肚,顾成是第三种,岁月带给他的东西不多,五官柔和,不说话的时候只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挺像一只温顺的大金毛。 三个大老爷们,家里没有女人的东西,顾冬没有去问顾延妈妈的情况,他只在专心吃菜。 “冬冬,在学校待的怎么样?” “挺好。”顾冬口齿不清的说,“这土豆丝挺好吃。” 顾成眼睛一亮,给顾冬夹了很多,夹完才有点慌张,大儿子不喜欢他,可他刚才用自己的筷子…… “爸,你厨艺真不错。”顾冬语气真诚,他从来就不吝啬对能作出美食的人给予夸奖和肯定。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延掀了一下眼帘,又很快垂下去,遮住了眼底的探究。 顾成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把盘子里剩下的土豆丝都拨到顾冬碗里,“多吃点,不够我再去炒。” 于是顾冬连续吃了好几天土豆丝,后来还是他提了别的菜才停了下来。 自从顾冬来了以后,顾延的房间就一天比一天乱,台灯下面挂着竹牌子,晃来晃去,无尾熊很逼真,零食的味道飘在空气里,书放的到处都是。 在顾延看到顾冬靠在床头边吃蛋糕边看书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楼下的顾成听到楼上咚咚的声音,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跑上去,“延延,你们在干什么?” 顾冬的腿夹紧顾延的脖子,给夹的通红,顾延狠狠的掰着顾冬的胳膊,掰到一看就很疼的角度,两人都喘着气,异口同声,“做作业!” 门外的顾成不放心,又喊了句,“冬冬?” “在。”顾冬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力把顾延踹开,“爸,我想吃藕夹。” 他这招很有用,顾成的注意力全被打乱,连房里的砰声都没留意到,忙着去买肉买藕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冬左边脸上有个创口贴,顾延耳朵上也裹了个,顾成一问,两人就把自己准备的说辞拿出来,说的比真的还真。 顾冬说要跟顾成睡,顾成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结果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隔一会就起来去卫生间,连带着顾冬也失眠了,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学校。 晚上没睡好,太阳穴发疼,上午英语课还被叫上去默写单词,顾冬脸色不太好,他下课就去厕所蹲去了,回来的时候经过公告栏的时候扫视了一眼,两边的教学楼每层都挤着很多学生,兴奋的指指点点,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都被挤下去了,也不知道是哪层突然传来尖叫声。 “快看,就那个!” “真的假的,不像啊——” “切,太普通了吧,还以为是个大帅哥,跟顾延完全不同嘛。” 顾冬脚步一顿,嘴角轻微抽搐,“真不爽……” 有个类似大姐头的女生吹起口哨,引起一片响应,“喂!楼下那个带眼镜的,你叫什么?” 顾冬一脸淡定的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周围全是鄙夷声。 作者有话要说:  (^3^)谢谢“照水”小盆友砸的雷~ (^3^)谢谢“二豆”小盆友砸的雷~ ⊙▽⊙正文里打出来屌就成口……所以只能替换成吊…… ☆、05 顾冬刚把眼镜拿掉,就感觉背后有阵风卷来,他猝不及防,左肩被一股大力撞到,在嘈杂的惊呼声中直接摔到水泥地上,脸着地。 “你没事吧?” 头顶的男声有着歉意,顾冬鼻子里都是尘土味和血腥味,他站起来,把攥在手里的眼镜戴上,镜片后的眼睛微眯,看着面前穿着大背心手拿篮球的高个男生。 男生变了脸,“草!你鼻子流血了!” 顾冬捂着鼻子仰头,血从指缝往下滴,“嗯。” 医务室里,顾冬坐在椅子上,鼻子已经不流血了,鼻梁还有点疼,他拿卫生纸擦脸上的血迹。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几年级的,对不住啊哥们,我跑的太……” 顾冬上下嘴唇一碰,“同学,你很吵。” 高个男生很自来熟的半蹲着看顾冬,笑的很阳光,“我是202班的盛晨光,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冬挥挥手,赶蚊子一样。 “盛大的盛,晨光是早晨的阳光,记住了啊。” 盛晨光拿起篮球,三步一回头,见顾冬看向他,还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顾冬眼角抽抽。 一离开医务室,盛晨光就大步流星的左拐,直奔二楼,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正在议论的热火朝天,他很轻松的问到了自己想要的。 “顾冬?”盛晨光抬起手臂擦额头的汗,又念了一遍,他咧嘴笑笑,“名字真好听。” 哪里好听了?周围人忍不住翻白眼。 顾冬提着消炎药往外走,迎面就看到王琪,见他没什么事才松口气,“我听周老师说你物理课总是在睡觉,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他。” “我会的。”顾冬眉头轻皱。 王琪嗯了声,她越来越看好这个转学生,性子沉稳,一点都不浮躁,而且通过几次的沟通她惊讶对方的谈吐,不像是一个没有走出校园的学生该有的。 盛晨光脑子里总是浮现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他趴在桌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小孩找到了很满意的玩具。 顾冬是新来的,不知道盛晨光的大名和一些风光事迹,放学的时候从超市买了几包小米锅巴出来就遇到对方,接下来每天都能遇到,巧的跟彩排过的一样。 105班,有几个学生在打扫卫生,一个留着长马尾辫的女生擦着黑板,“你们猜我早上从操场回来看到了什么?” 其他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过去,那女生神秘兮兮的说,“207班的顾冬和盛晨光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 “我发小在202班,她说有次见到盛晨光在本子上画画,画的那人跟顾冬可像了。” “两男生关系也太好了吧……” 门口传来脚步声,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刚才还一脸八卦的女生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个……顾延” 顾延一脚把椅子踢开,拿了落下的笔记就走。 几个女生看看彼此,都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真吓人。” 顾延莫名的觉得不舒服,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烦躁,他回去把床上大张着腿睡觉的人拽起来,“你跟盛晨光怎么认识的?” “盛晨光?”顾冬无意识的用头蹭蹭顾延的胳膊,半天才想起来是谁,“上次鼻子流血就是他撞的,后来经常来教室找我,带好多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顾延语气很冷,“他家情况特殊,混黑的,你别给我惹麻烦。” 顾冬困的要死,最近背生物背到头大,他直接在顾延手里睡着了。 天越来越热,快期末考试了,班里的气氛变的紧张,这天放学,大家被留下来开班会,等顾冬走出教室的时候天还没黑,被大片红色的云铺开。 顾延在校门外的树荫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他在出来的一拨人里认出有两个是顾冬班里的人,跑过去问了听到顾冬早就离开后他心里突然不安起来,骑上自行车沿着路找。 这会被困在巷子里的顾冬正在被围攻,几个陌生人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就动手,他想起顾延提醒过的话,这些人可能跟盛晨光有关,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低骂一声,边还击边往后退。 顾冬从小到大,打架都不用他出手,夏志远总是第一个扑上去,鼻青脸肿的回来冲他笑,“顾冬,你做读书人就好。” 永远都是那句话,所以他做了读书人,顾冬下巴一痛,他吐出带血的唾沫,爆了几句粗口,一拳一脚全击向那几人较脆弱的地方。 会议室里的年轻男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一个,原本在侃侃而谈的人立刻停住声音,另外十来人面面相觑,“夏总,需不需要暂停一会?” 夏志远身子后仰,斜靠在皮椅上,单手支着头,“继续。” 才十七岁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有八九个成年人,顾冬身上很快就挨了几拳头,他的脊梁骨恐怕比钢筋还要硬直,无论那些人怎么打就是不吭声。 眼看天快要黑了,马路上的顾延脸上大颗汗珠滑落,他顾不得擦,脚不停的蹬,偏偏在这时候车子链条坏了,他把车停在路边,打算蹲下来去弄,这时有两个女生经过,神色慌张,似乎在害怕什么。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还是算了,如果被那些人知道,我们就完了。” 顾延猛地站起来拦住那两个女生,生疏的把自己的声音尽量变的不那么冷硬。 两个女生使了眼色,其中一个开口,她见面前的男孩脸色越发阴沉,不敢多留,拉着同伴跑了。 顾延找到那条巷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人抬脚对准顾冬的腿踹去,他收紧下巴,觉得那一脚踹在自己腿上,膝盖不禁弯了一下,不料跟那道深黑的目光碰撞,对方猛地紧锁眉,破血的唇动了动,无声的发出两个字,“快走!” 顾延轻扯唇角,眼睛四周扫视,从废弃的垃圾堆里捡起一根钢管,在顾冬怔愣的目光注视下,向他那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3=谢谢“luli”扔了一个地雷~摸摸 =3=谢谢“chokiller”扔了一个地雷~摸摸~ =3=谢谢“怪大婶”扔了一个地雷~摸摸~ 小胖子:我的人也敢碰,找死! 第4节 ☆、06 顾延的个子在几个成年男人面前真的不够看,手脚伸出去都短一截,他出手前,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已经踢过来,他的右脸立刻有个鞋印,嘴角溢出血丝。 “妈的。” 顾冬额角的青筋暴起,从后面用手臂勒紧那人的脖子,给拖到墙边狠狠甩墙上,他大口喘气,把顾延护在身后。 热风混着灰尘堵在毛孔里,顾延舔了舔唇,把温热的血搜刮进口腔,那种久违的亢奋和疯狂让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狂肆,几个男人都本能的后退一步,他们对危险的信号更敏感,但是对方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顾冬对现在的顾延陌生,但他知道那一脚激怒了顾延。 周围的人互看一眼,从几个方向扑上去,接下来顾冬目睹了一场单调却让人血液凝固的一幕。 顾延无疑是个天才,他异于常人的高智商会生出一个误导,觉得他只是个学习优秀的好孩子,实际上他骨子里的冷血和残忍才是最可怕的。 他是个老手,不会把自己的弱势暴露出来让对手有机可趁,手中的刚管每次都挥中那几人的内膝盖和胫骨,力道里面细微的转换就像是精确计算过,不停的挥动,说坚持,不如说是疯狂,直到他们跪地上站不起来才罢手,攻击的地方不会致命,但是能痛的痉挛,他在享受这个过程,是个冷静的疯子,不是野蛮人。 惨叫声把路过巷子的夜猫给惊到了,不停发出尖锐的叫声,顾冬把额前汗湿的发丝捋到后面,眼镜也不知道去哪了,视线轻微受阻,他眯起眼睛盯着对面模糊的轮廓,才十二岁,过去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顾延踩着之前踢过他的男人的脸,帆布鞋有技巧的碾压,他用力踢了一下对方的腹部,“滚。” 另外几个男人铁青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架起自己的兄弟。 华灯初上,大关的夜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嘈杂,顾冬推着自行车往家走,鼻梁上的眼镜碎了半块镜片,他半开玩笑的说有两下子,顾延轻描淡写的说如果从小就不断有人找你麻烦,你也会两下子。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顾延漫不经心的说,“越江遍地是黄金,南于遍地是垃圾。” 前半句顾冬上辈子深有体会,后半句今天就见识了。 在眼镜店换了新镜片回去,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尤其是顾冬,一点小伤,但是皮肤白,给衬托的很惨烈。 给他们涂药的顾成只揪住几个字,“抓小偷?” “嗯。”顾冬平静的描述当时场面的混乱,不时停顿一下给顾成跟上的时间。 顾延膛目结舌,他大概是从来没碰过这么能唬人的,气息不乱从容不迫,简直游刃有余,别说是别人,换成他都会相信。 “就是这样。”顾冬把顾延拎过来,在背后戳戳他的腰,顾延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 顾成揉揉顾冬的头发,语气重了些,“以后别再这么冲动,量力而行。” 这天晚上是顾冬跟顾延第一次没吵,倒床上就睡,早上两人面对面睡着,睁开眼的时候都吓的不轻,厌恶的挪后。 顾延眯眼,“我说过离我远一点。” 顾冬淡淡的看他一眼,“我后背贴着墙。”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往我怀里滚的。 “……我的裤子呢?”顾延把毯子掀掉下床,在顾冬戏谑的目光中一脸平静的走了。 顾冬第一节课下课收到一封信,信纸是粉色的,印着很多小花,第一句是:这是我第一次写情书,写的不好别嫌我。 第二句就是:对不起。 后面全是空白,顾冬抽抽嘴角,应该有隐形的第三句:此处省略一万字。 没有署名,顾冬扔课桌里,第二节课他又收到一封,这次满满的字:听别班的人说你脸上有伤,我不敢来见你…… 顾冬看的眼睛疼,字太难看了,整篇下来,字里行间都是道歉,愧疚,忐忑,还有期待。 等到第三封的时候,递信的男生暧昧的笑,一副“哥们,好福气”的表情,教室里的人已经窃窃私语,都在想是哪班的女生,这么猛,男生嫉妒羡慕的目光直往顾冬那里瞟。 顾冬嘴角已经不抽搐了,拆开:他是我小叔盛明,脑子不行,有点神经病,一直在接受治疗,昨天可能忘了吃药,我晚上才知道他派人去找过你,顾冬,我会带他来跟你赔罪…… 一天下来,顾冬收了七封“情书”,最后一封是一句话: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后面还画了个很丑的无尾熊,脸上有两串圆点,从眼睛一路画到下巴,一个箭头拉到旁边,注解,那是泪水。 顾冬把眼镜摘下来,做朋友?怎么做?都见血了,下次搞不好见尸。 市里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快下班了,几个员工轻松的聊着杂事,多半是一些埋怨和苦闷,有一人除外。 “老顾,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顾成脸上挂着笑,这些年他一直有块心病,跟张文清的失败婚姻对冬冬造成很大的伤害,从小就对他疏离,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回应,他从难过到平静,花了十多年时间,没想到冬冬从老家过来后变了很多,连性子孤立的延延都变了,家终于不再冷冰冰的了。 晚饭的时候顾冬看到一样新鲜的菜,青椒里面塞满了肉,他没见过,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问是什么菜,顾成说是青椒镶肉。 望着只吃丝瓜的小儿子,顾成问,“延延,你怎么不吃?” 顾延扫了眼身边吃的特别开心的顾冬,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盘子里仅剩的两个青椒,他冷着脸,“不喜欢吃。” 顾冬终于从碗里抬头,夹了一个青椒到顾延碗里,他把饭倒进盘子里,用筷子拨拨,让汤浸饭里,直接拿勺子挖着吃,咀嚼的声音很小,维持着习惯的姿态。 瞥见对方嘴巴鼓鼓的,不停的动,跟仓鼠一样,顾延抿了抿唇,不耐烦的用筷子戳戳青椒,低头吃了下去。 顾成看看两个儿子,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换成以前是不可能的,他很知足。 写完作业后顾冬就下楼去厨房拿了醋去顾成房里,人不在,他瞥到桌上的几张图纸,拿起来翻了翻,线条干练,细节处理的精湛,如果是艺术作品,不错,但是用作商业,设计一般,太中规中矩了。 等顾成冲完凉回来,顾冬直接问,“爸,你想过离开南于吗?”他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平凡温和,却有一手好厨艺。 顾成一愣,“离开?” “我的目标是越江大学。”顾冬把醋递给他,“涂手上。”说完就走了。 顾成看看手里的醋瓶,好一会才回过神,倒了点醋抹几处被辣的地方,他发现自己一直回避的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门怎么开了?”回屋的顾冬皱眉,他下楼的时候没关好?今晚可能要被蚊子淹了。 端正坐着的顾延把笔放下来,打开书桌的抽屉,停顿了会就看也不看的把手里的东西扔给顾冬。 “这什么?”顾冬伸手接住,看清是什么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饼干?” 顾延背对着他做卷子,“超市有活动,送的。” “还有这种好事?我怎么没遇到过,哪个超市?是干林路上的那家还是有意思对面的……” “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 作者有话要说:  :::老顾胃不好,吃不了辣,所以冬冬没把青椒夹给他———— 看到有说晨光是攻的,噗,如果是嗯劈,那他就是攻二,可惜不是嗯劈…… 高中内容只占据一点,主要是大学和工作,后面会出现很多优质男人,各领风骚,能凑好几桌麻将…… 〒_〒这几天出来的审核功能简直不要太虐!心肝脾肺肾都疼!今年一直在闹,就没消停过! 喝喝,从此晋江清新一条路,再无第八个字母…… ——无尾熊小饼干,蠢作者必备零食之一,跟小米锅巴地位一样 ☆、07 高一升高二期末考这天,顾延还是跟往常一样5点起床,明天才考试的顾冬也醒了,兄弟俩一前一后进卫生间,前者站水池边挤牙膏,后者站马桶边扶鸟。 在一阵哗啦的水声里传出一个声音,“周昊昨天找你了?” 很大的冲水声中夹着懒懒的声音,“嗯。” 顾冬拿了杯子装水,“他想从我嘴里打听出你选文还是理,我说我不知道,他不信,气跑了。” 其实顾冬不过随口说说,他不掺和别人的私事,更不可能是在埋怨顾延没有告诉他。 当他洗漱完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我选了理科”,多少还是有些异样。 顾成煮了小汤圆,顾延吃了一碗就背上书包骑车去学校了,儿子心智过于成熟,他连唠叨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考试是全年级排考场,顾延后面是校花林琳,挺水灵的大妹子,唇红齿白,长发及腰,眼睛乌黑漂亮。 “顾延,等会儿你把试卷放右边一点让我抄,好不好?”这要是换成别的男生,都会二话不说答应。 顾延把笔在手上转了一圈,“不好。” 林琳撇嘴,“小气!”她趴在桌上,身子前倾,凑过去笑,“那你能不能把笔记借我一晚上。” 后颈有热气,伴随淡淡的香味,顾延几乎是用一种不礼貌的速度躲开,语气冰冷,“在别人那。” 前后左右都竖着耳朵偷听的学生眼睛里都露出一个意思“说谎!” 顾延的笔记一直是班里人想看却看不到的,其他班也很感兴趣,天才的笔记嘛,肯定很犀利,恐怕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有人直接拿来垫杯子。 刚才对方的反应让林琳眼神一黯,她垂着头看桌面,楚楚可怜样,班里的男生恨不得抱怀里揉揉。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顾延粗略的看了看,这会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想那人在家干什么,是不是在看他的笔记。 顾冬还真在翻顾延的笔记,他不得不承认顾延的字非常漂亮,赏心悦目,笔记并不复杂,简略概括,甚至有点抽象,给别人看估计都当没有意义的东西。 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从这个位置能将整天巷子收入眼底,顾冬的视线巡视到过来的一拨人,他合上笔记,“我出去走走。” 正在修剪发财树的顾成不放心的交代,“看着路上的车。” 顾冬下楼打开门,盛晨光站门口,英俊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我把他们带来了。” 参与的那几个男人一个不缺,看到顾冬,眼神都躲躲闪闪的,一个个哭丧着脸,丝毫不见那次的凶狠。 南于是鱼龙混杂之地,盛家就是那条龙,想找个地方不难,顾冬扫了眼站在盛晨光边上的人,他以为盛明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是个病美人。 病美人穿一身名牌,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一股“我有病别惹我不然我咬你”的阴暗气息。 顾冬眉毛一挑,大夏天的,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反手关上门,顾冬把他们带到后面那条路对面的小树林,一到小树林,几个男人就扑通跪在地上扇脸,从声音上听,对自己都挺狠。 顾冬在盛晨光热切的注视下跟盛明走到林子深处。 面前的男人长的像是吊着一口气,随时会两眼一闭,但看过来的目光跟刀尖一样,顾冬双手抄进裤子口袋,慢条斯理的与他对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跟我发火。”盛明抬着下巴,“就因为我派人教训过你。” 顾冬轻挑眉,示意他继续。 显然没料到一个高中生会如此沉着,盛明皮笑肉不笑,“抱歉啊,上次的事真是对不住。” 顾冬不言,脸上找不出任何愤怒的痕迹。 第5节 对方没上钩,盛明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少年,他吸了口气,“请你跟晨光做朋友。”下一刻他又开口,语气阴冷,“离他远点。” 盛明没有多少血色的唇一抿,他发觉自己很矛盾,就像个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早点独立,结识新朋友,可又会感到失落,不想有其他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顾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知道了。” 盛明额角滑下一滴汗,拿出帕子擦了擦,这小子知道了?知道什么?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定不是我知道的。” “……嗯。” 在一阵缄默后,盛明语气硬邦邦的,“多谢。” 顾冬回去的时候,那几个男人还在扇,脸已经肿了,嘴角挂着血,眼睛湿润,看起来很凄惨。 躲开搭过来的爪子,顾冬神色古怪,“你小叔出门吃药了吗?” 有点失望的把手收回,盛晨光点头,“吃了,我亲自喂的。” 顾冬捏捏鼻梁,吃了药还这样,那不吃药的时候…… 盛晨光从裤兜里拿出一块糖递过去,顾冬挑眉,没接,他又把手伸进裤兜里,这次拿出了一个小瓶的牛奶。 也不知道小叔到底怎么跟对方说的,盛晨光又暴躁又郁闷,“操!顾冬,你打我吧。” 他说着就抓起顾冬的手往自己脸上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发生的太快,顾冬没反应过来,他抽了下嘴角,用强硬又不至于让对方难堪的力道挣脱开手,“盛晨光,做我的朋友很累的。”这还是别人说的。 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善意的提醒,盛晨光拧着眉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冬,“我以前撞倒过好几个人,他们都会坑一笔钱,你没有。” “那是我清高。” 噗,盛晨光忍不住哈哈大笑,明亮的眼睛始终盯着顾冬。 顾冬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把吸管放嘴里吸了口牛奶,问起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 “篮球队里有几个还不错的哥们。”盛晨光耸耸肩,“适合喝啤酒看片,不适合深交。” “你知道你小叔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吗?”顾冬口吻随意。 盛晨光收敛了张扬的笑容,平静的说,“我知道。” “走了。”顾冬扬手,走远了,隐约传来一个仗义的声音,“顾冬,以后我给你靠!” 顾冬一走,已经把自己抽的两眼冒星星的几人顿时哀嚎,“小少爷,我们很无辜啊。” 盛晨光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迸,大声咆哮,“有我无辜吗?” 他们立刻猛摇头,看着盛晨光的眼神格外的怜悯。 盛晨光暴躁的在原地走动,一看到走近的男人就吼,“小叔,以后别动他一根毛,不然我把你收藏的那几个玻璃球全扔了。” 一提到这个,盛明就一阵肉痛,可他的眼中却是纵容。 期末考结束后过了半个多月,顾冬提出要去越江逛几天,男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顾成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说让顾延跟着,有个照应。 大儿子没出过远门,他不放心,潜意识里把有过人之处的小儿子当成年人。 “不需要。” “我不去。” 第二天清晨,顾冬黑着脸出门,身后跟着脸上阴云密布的顾延。 作者有话要说:  =3=射射楼下的两位小喷油砸的雷~=3= 南风至羌扔了一个地雷 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08 顾冬这次去越江是故地重游,他想一个人,却不料带上一个大意外,公交车,面包车,再转公交车,折腾到车站,两人都汗流浃背。 南于没有到越江的直达车,要先去丰州转一下,短途,一小时十分钟,不售坐票,又是绿皮车,顾冬跟顾延站在车门那里,后面过道几个男人在吞云吐雾。 八月,正是务工人员活跃的高峰期,车上四处可见大包小包的编织袋,过道里的人操着当地的方言有说有笑,有个人正在起劲的说他老乡承包了鱼塘,一年赚多少,听的其他人唏嘘不已。 顾延对气味特别敏感,之前顾冬在卫生间抽烟,他在房间都闻到了,这会惨白着脸,周身气息非常冷,扫视吵的最大声的男人,眼神更是冷冽。 “你他妈看什么看?”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发怵,指尖的烟因为激动抖了一下,烟灰溅到胸口,留下一串灰印子,他用夹烟的手指着顾延,嚷嚷着再瞪一下试试。 顾冬不自觉的偏身挡住那只手,无意识的皱眉,“这位大哥,你说我弟弟瞪你了,他是怎么瞪你的?” 那男人也是单细胞的人,脑子不会转弯,一下子就给绕进去了,两眼一瞪,恶狠狠的凶道,“就这样!” 顾冬表情淡淡的,“你刚才瞪我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骂你?” 边上的顾延有一瞬的讶异,这是在袒护他? 被周围人哄笑,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骂了句他奶奶的,忿忿的进车厢了。 顾冬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橘子,剥了皮,香味在空气里散开,慢慢遮去一点烟味和汗臭味。 垂着眼睑的顾延动动渗汗的鼻翼,往他身边站站,大概是不舒服,突然乖了很多。 坐在麻袋上的老大爷从破旧的旅行包里拿了一包方便面,掰碎一块递给顾冬,脸上挂着和蔼的笑,顾冬不易察觉的轻抿唇,伸手接了,说谢谢,然后给了大爷俩橘子。 老大爷表情憨憨的,聊了几句顾冬才半猜半懂的知道他是离田站上来的,已经站了十几个小时,为了去看女儿。 “让让,让让,这是谁的箱子,往里面拿一点!” 列车员推着小车经过,去车厢里推销毛巾了,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人动,她毫不疲累的又换了牙刷。 老大爷拧开大瓶子喝了口水,关切的问,“小朋友晕车?” 顾延小朋友扭脸,顾冬从后面拽他的书包,给拽到怀里,又把半个橘子塞他手里,“他第一次出远门,害怕。” 老大爷开起了玩笑,顾冬一手撑着车壁,顾延低着头吃橘子,角度问题挺像是他靠在顾冬胸口,外人看着是个依赖哥哥的小娃,怕生呢。 丰州站到了,顾冬跟老大爷告别,带着顾延下车,人流量特别大,堵住视野。 顾延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古怪的抬头看看身边人纤细的下巴,牵着他的手掌不大,骨骼细长,手心潮湿,流了不少汗,他动了动手,就听头顶戏谑的轻笑声,“人太多,如果跑丢了,你哥可没时间找你。” “松开!” “乖一点。” 听出对方语气的无奈,顾延拧起两条眉毛,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脚步不停的跟着。 以前他跟这人总共就见过两三次,唯一的一点薄弱的印象就是懦弱,但是从来这里开始,一段时间的相处,越来越有种连灵魂都变了的诡异感觉,不像是同一个人。 今天正巧赶上了高温,顾冬跟顾延排队买了票就在附近找面馆吃了碗拉面,又回候车厅。 肩膀一沉,顾延侧头撇了眼呼呼大睡的某人,对面投过来好几道视线“兄弟俩感情真好” 顾延嘴角一抽,推推肩膀上的黑色脑袋,对方嘟囔了句,鼻尖蹭蹭他的脖子,顾延看愣,就觉得被碰过的那块皮肤湿湿的,怪异的感觉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强行驱散,等他把牛奶快喝完了才想起来吃了这人的口水。 于是又抽了下嘴角。 俩人为了不想等太久就选了开车时间最近的一趟,这趟车不是从丰州始发的,顾冬跟顾延上去的时候车厢里有不少人,可能是长途,都没什么精力,满脸倦容。 顾冬拿着票找到座位,原本占据位置的一对夫妻立刻站起来离开,靠窗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利落性感,对面一排位置坐着三个女生,正时不时瞅他两下,然后自顾自的红了脸。 顾延坐在走道位置就不动了,显然是表示自己对里面那人的厌恶,顾冬一脸被雷劈到的样子,他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看似挺有学者风度的人,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江教授的学生恭余,比他大一届,算师兄,只不过他们来往并不多,算算也就实验的时候碰到几次。 学校风云人物之一,挑剔,虚伪,自恋,据说找的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模样挑选的,已经自恋到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境界。 等顾冬把他跟顾延的背包放好,刚坐下来就听耳边温文尔雅的声音,“你坐到我的衣摆了。” “……抱歉。”顾冬挪挪屁股,用力扒拉了一下汗湿的头发,呼出一口气,这次出门真的没看黄历,估计对方是回学校,很糟心的赶上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被碰了一下,顾冬表情清冷,拿纸巾擦了擦手,闭上眼休息。 恭余表情不变,饶有趣味的单手支着头,眼底深处闪现一种碰到感兴趣的猎物才会有的光芒。 当火车过隧道的时候,有股热气在耳边拂过,顾冬眼皮直跳,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作者有话要说:  _(:3」∠)_风口浪尖上,为了不触禁区,昨晚深思到半夜,最终还是把一条支线改了,好在那条线还没开始,建议大家从头再看一遍,不然后面会出现看不懂的情况,老梗,较狗血,跪地,能继续坚持的都发防护服,避免被狗血淋到。 ☆、09 车厢里的空调开的低,夜里很冷,睡的很不舒服的顾冬抱着胳膊往暖和的地方挨。 眼看对方正在往自己身边靠,装睡装的挺逼真,恭余脸上露出一种遗憾的表情,本来以为这次遇上的猎物会有不同,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他见多了。 真是可惜…… 就在恭余要采取动作时,有只手先他一步,顾冬抱着小火炉,熟悉的气息让他蹙起的眉心舒展开。 不自觉的微偏身让对方靠在自己肩上,顾延把唇拉直一条直线,冷冷的斜睨过去。 恭余挑起唇角,玩味的笑笑,只是眼中闪烁着诧异之色,不是装睡吗? 早上顾冬醒来的时候一手横过去搁在顾延腰上,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他被自己这种圈住私有物的幼稚又霸道的姿势给惊的呆若木鸡。 他有点心虚的慢慢收回手,站起来在背包里拿了毛巾牙刷牙膏离开,似乎睡的很沉的顾延睁开眼,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胳膊,浮躁的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顾虑他?” 顾冬运气不错,水池那里没人,他挤了牙膏刷牙,脑子里乱糟糟的,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站了…… “腿很不错。”不知何时靠近的恭余上下一扫,跟x光一样,瞬间一排数据出现,“不过比我那个小师弟还差了点。” 小师弟?不会是他自己吧?顾冬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他忽略了一件事,这人是长腿控,以前万里晴就说对方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的腿看,他没当回事。 顾冬摘下眼镜,打开水龙头洗脸,身后的恭余弄散头发,十指抄进去往后梳理,又扎成啾啾。 “我们认识?得罪过你?” “不认识。”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敌意。” “怎么?难道是个人就该喜欢你?” “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语气,恭余看着镜子里的人,唇边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顾冬觉得吃的泡面快翻到嗓子眼了,他拧干湿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一抬头就撞上了那道审视的视线。 第6节 有种所有秘密都被窥探的错觉,顾冬心里一紧,面上却是平静,他立刻把眼镜戴上,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没有多留,等明年去学校,可别再碰到那几人。 恭余对着镜子摸摸脸,很有意思不是吗? 一进越江,窗外的景物就全变了样,望不到边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被诸多现代元素给渲染的恢宏大气,这是一个流光溢彩,到处弥漫着奢侈,诱惑的城市。 生活节奏快,没有人会自怨自艾的做白日梦,他们的时间全掏空了,要想在这个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城市站住脚跟就要上赶着往上爬。 顾冬剥了个牛奶糖放嘴里,给了顾延一个,“我们是来玩的,不是奔丧。” 一路上都绷着脸的顾延听到这句,更寒了,不耐烦的把糖吃了。 广播响起,车厢里的人流开始动了,这趟车终点站是越江,所有乘客都站起来带着行李排队出去。 一下火车,温度都变的湿热,强烈的反差让人有瞬间的不适,顾冬跟顾延就两个背包,步伐很轻快,恭余跟上去的脚步被拦住。 对面三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个鼓起勇气上前要联系方式。 恭余那张极有魅力的脸上浮现为难又无奈的表情,明明是不近人情的拒绝,却让对方觉得是自己过分了。 站在电梯上,顾冬转身瞥见那个女生羞红着脸鞠躬,“对不起!是我们唐突了!” 恭余接了个电话,那头传来好几个声音,接着是一个大喊声,“到了吗?我们在第二个出口。” “大余大余?摩西摩西,在不在听?” “在,我马上过去。”恭余的视线在人群里搜寻,却没找到那个身影。 听出对方声音有点低,电话那头困惑的询问,“怎么了?” 恭余拉着行李箱往电梯那里走,颇为失望的叹息,“我的小猎物跑了。” 下了电梯,拐个弯又是长长的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除了播放的城市广告,还有一幅幅风景画,耳边全是箱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顾冬把顾延拉到自己身边,尽量避开人群的碰撞,实在是对方思维不同于普通人,还是提防着好。 七拐八拐的出去,视野一下子开朗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这座城市鲜活,汽车一辆辆呼啸,川流不息。 顾冬闭了闭眼,那些记忆如同破闸的洪水顷刻间挤满了脑海。 去天桥另一头的地下停车区排了队,坐进计程车里,顾冬脱口而出一个地址,随即又觉得讽刺,他靠在椅背上换了个地址。 其实顾冬并不知道在他死后,赵毅就搬出去了,公寓出租出去,如今那里住着一对新婚小夫妻。 而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全被抹掉了。 福田区三教九流都有,全是低层打拼的人,也是越江物价最低的唯一一个区,外来的游客多半会来这里,因为有个洪城批发市场,衣服,家具用品,小玩意,只要有时间和耐心,能淘到不少物美价廉的东西。 车子停在路边,顾冬付了钱下车,路上很多推小车和提大黑袋子的人,都行色匆匆的,他以前就住在附近的一家孤儿院,后来拆迁建成工厂了。 顾冬爱吃这里的糖炒栗子,他买了一斤,带着顾延吃了顿饭,就在附近找了旅馆,房间不大,两张床,设施一般,但该有的都有。 等顾延洗了澡出来,顾冬就拿出买的地图,“先补觉,下午我们去城隍庙。” 顾延把手放在脑后,只要是人,就会有疏忽的时候,那种熟悉,伤感,错不了。 “待几天?” “三四天。” 得到答案,顾延关掉电视,翻身背对着顾冬睡了。 另一张床上的顾冬怎么也睡不着,胸腔被某种丝丝缕缕渗出来的东西占满,那种东西叫恨。 他回来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喝喝,晋江又出新玩法了,读者评论和作者回复都要审核,还会删两三个字的评论,蠢作者表示自己回复的评论被屏蔽了,莫名其妙。 如果泥们有发现评论无端被删了,窝绝壁是无辜的!【苦逼脸】 ☆、10 城隍庙在外界都享有盛名,已经成为越江一处独特的旅游区,宏伟庄严的道观,古色古香的老街,特色小吃,这些都很好的呈现了越江的文化底蕴。 阳光炙热,晒的人头皮疼,顾冬拿着租的相机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老街上,顾延双手抄进裤子口袋,慢悠悠的跟在他身边。 “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打游戏。” “小孩子要多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顾延轻嗤一声,耳边响起咔的声响,伴随着一句长叹,“真好看”,他扭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怎么样?”顾冬把相机摆到顾延面前,难得孩子气的炫耀自己的作品,“不错吧?从这个角度拍会有重影的错觉。” 原来是拍的后面那座阁楼的飞檐,顾延那张脸瞬间就从晴转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一般。” 顾冬挑挑眉,看看照片又看看顾延,很快就明白过来,眼神顿时就微妙了,他抿嘴耸动肩膀,请路人帮忙给他们拍张照片。 顾冬把下巴抵在顾延肩上,从后面搂着他,比了个剪刀手,顾延冷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侧头命令顾冬把手拿开,这时顾冬正好也侧头,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咔嚓一声,记录下这一刻的时光。 两人吃了碗加冰糖的豆腐脑,买票排队进庙里逛了一圈,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长几上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是个大佛,很多人有模有样的上前鞠躬。 顾延去上厕所,顾冬站在外面等,拿着相机看流动的游客和一排排工艺摊位,镜头捕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子一震,脚不受控制的提起,向那个方向走去,步子越来越快。 那人似乎在漫无目的的行走,停下来过两次,一次是在卖炒栗子的摊位,一次是奶茶店门口,走了段路,他就把手里的栗子和绿茶扔路边的垃圾桶里面。 “你这人怎么回事?没长眼啊?” “对不起。” 顾冬如梦初醒,觉得自己当了一回傻逼,看看周围,竟然已经离开老街来到天河广场,他没有再去寻找那个背影,赶紧原路折返。 一路跑到离开的地方,顾冬在厕所外喊,“小胖子?顾延?” 连着喊了几声,顾冬走进去,里面根本没有想找的人,他问了窗口那里收钱的人,对方很抱歉的说人太多,没注意。 顾冬心里咯噔一下,跑哪去了? 沿着正对的那条街走到底,又脚不沾地的把城隍庙附近全找了,还是没见到人,顾冬把相机还了,走在街头,脸色不太好看,他是法学的,司法,公务员都过了,如果他没死,八月份就会去zf上班,所以很清楚其中不为人知的缺陷。 事实证明想在越江找人真的不科学,顾冬在老街四周找了遍就立刻回旅馆,没看到人又回老街,直到天黑,顾冬还是一筹莫展,衣服湿了干,又被汗水濡湿,浑身都黏腻的很,额前的发丝一缕缕的贴着,狼狈又焦虑,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没走近就看到旅馆门口蹲着一人。 正在抓胳膊的顾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就愣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人不再是一副平静沉稳的模样,会如此慌。 脸上刚摆出冷漠的表情,想质问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落入一个怀抱,耳畔是混乱的喘气声,“还以为把你丢了……” 隔着薄薄一层衣服,顾延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一声声清晰的撞进耳膜,这个拥抱太陌生,也太突然,他有些懵,只觉得很热,连呼吸都有点不稳。 直到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是什么时候上心的,大概就是这个紧实到抓住所有的拥抱。 顾冬把额头的汗全蹭到顾延脖子上了,下午走了很多路,腿酸痛的厉害,喊了很多次,嗓子也快冒烟了。 “抱够了没有?”顾延嫌弃的拧眉,“很热。” 他其实已经等了很久,回来上错车,从被抛弃的愤怒到平静接受现状,再到对未知的不安,又饿又累,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很多包,最可恶的是还被人当乞丐,扔了几个硬币,这些他都没说。 两人都有很多想问的,但都默契的半字不提,顾冬是自觉理亏,顾延是更喜欢对方主动点。 顾冬半拖着顾延进旅馆,“以后能不能在原地等我?” 顾延拿胳膊肘推他没推开,“我又不傻。” “我保证一定会回来找你。” 顾延用余光看他,显然不信,“如果你骗我,那你以后都不准吃小饼干。” “真够狠的。”顾冬嘴角抽搐。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豆豆童鞋砸的两个雷~ ⊙▽⊙短小了,咳咳,咳咳咳 zf——政府,不敢在文里写那两个字,在这里解释一下〒_〒 ☆、11 回旅馆后顾冬把自己摔床上就不动了,顾延去卫生间洗完澡出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姿势都没换过,抱着枕头歪着头,嘴巴微张,鼻梁上的眼镜滑下来,腿习惯的夹着被子一角,顾延看几次都忍俊不禁。 在窗边站了会,顾延就去推床上的人,“去洗澡,你身上很臭。” 顾冬打了个哈欠,大力掐掐眉心,消除了点疲劳才坐起来,“肚子饿。”他又嘟囔,“晚饭还没吃。” 抓抓头发,顾冬就下床洗了冷水脸,对顾延说,“你别乱跑,我下去打个电话,顺便买吃的回来。” 夜晚的温度没丝毫凉意,闷热难耐,顾冬打了公用电话跟给顾成报了平安,听着对方的唠叨,他会回应,上辈子没什么亲人,这一世会格外珍惜。 顾冬买了两张大饼,又去附近餐馆要了一份鱼香肉丝,回来路过超市还一时兴起买了几瓶啤酒,肚子饿的冒酸水,一到旅馆他连澡都没洗就坐椅子上啃大饼。 顾延把黑木耳全挑出来吃了,“爸怎么说?” “成绩单收到了。”顾冬吃了口胡萝卜,“不好奇?” 顾延没说话,眼睛里流露的是“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拿走第一”的绝对自信和狂傲,他见对面的人情绪突然低落,鄙夷的问,“怎么?垫底了?” “第五。”顾冬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没错过顾延一瞬间的震惊,他自己心里完全高兴不起来,大关不是一中,竟然都不能进前三,而且年级前十都够呛,那就更不可能进越江大学,看来他高三不好过了。 打开一瓶啤酒,顾冬递给顾延,“要不要喝?” 顾延神色复杂的接住,的确,这人跟垃圾早就不相符了,从两个月前那次见面开始。 顾冬不知道自己喝酒上脸,一瓶下肚,原本白皙的脸已经熏染了红晕,清澈的眼神也出现迷离,他更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喝不醉的顾冬,而是一喝就醉的顾冬。 等他发现思维混乱的时候,两瓶已经没了。 顾延收拾了小桌子,扭头看了眼大字型躺床上的人,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他走过去弯身凑近。 “你不是顾冬吧?” “我是!” “你是不是来过越江?”顾延揶揄的勾唇,声音压的很低,“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不告诉你。” “你是不是讨厌顾延?” “讨厌。” 顾延觉得自己真逗比。 “现在不讨厌了。”顾冬自顾自的扯衣服,“因为他没朋友,多可怜,我就又当他哥又当他朋友了。” 第7节 你才可怜!顾延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顾冬喝的醉醺醺的,大概是发现耳边很吵,总有个声音,他干脆把头闷被子里呼呼大睡,顾延拉都拉不开,拉大力了就生气的挣扎,跟平时完全不同。 “不会喝还学人喝酒。” 于是这天晚上,顾延抓住了顾冬的一个弱点,并且记了下来。 电视上显示时间,快十二点的时候,顾冬渴醒了,头痛欲裂的低哼,神志慢慢恢复过来,他后悔的想吞啤酒瓶,这次真大意了,上辈子没醉过,压根不知道醉了会这么难受。 他揉揉额角,瞥见隔壁床的人眼皮半搭着,明显就是在强撑,“你怎么还没睡?” 还不是怕你不舒服要呕吐,他困的厉害,大腿都掐过几次了,顾延抬了下眼皮又垂下去,冷着脸,“失眠了。” 撒谎,顾冬挑挑眉,没戳破,去卫生间洗澡去了,身上很黏腻,他洗完头发,搓了胳膊才想起来忘拿东西。 “顾延,帮我拿一下内裤。” 已经快陷到被子里的顾延皱眉,翻了他背包找到一个袋子,抓着条黑色内裤推开门进去,热气和水雾席卷,跟洗发精的香味一起冲进呼吸。 视野恢复,顾延第一感觉就是眼前的背好瘦好白,线条优美纤细,他不自觉的看直了,却在这时,背的主人转身,他没来得及遮掩眼里的东西,觉得很丢脸,语气不由得恶劣,“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在洗澡。” 视线若有似无的瞟瞟某个部位,顾延把脸一绷,下巴收的紧紧的,“你在炫耀是吗?” 神经病,有什么好炫耀的,就手掌长,顾冬淡定的搓搓,突然打了个寒颤,手一抖,香皂嗖的滑落,滚到顾延脚下。 “……” “捡下。” 顾延刚要去捡,忽然察觉到来自某个领域的危险,他收回手,“你怎么不捡?” 把淋喷头的开关关小一点,顾冬眯眼,“离你比较近。” 下一刻顾延淡定的后退几步,意思明了。 顾冬眼角一抽,弯身捡起香皂,后来每每想起,他都想吐口血,捡香皂有名堂,务必慎重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主线就是有今生有来世的兄弟情深,不要怀疑为什么主线还没开始之类的,一直在进行!虐渣攻斗白莲和收基友都是支线,集中在大学和工作~! 啊啊啊啊啊啊!!!最后一次改名,再改就剁手!剁手!!! 呜呜呜呜,逗比作者还么有放弃治疗qaq ☆、12 第二天顾冬跟顾延去了越江最为繁华的一个区,走在奢侈品集中的街上,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人民币的味道,有种什么都买不起的窘迫和局促,有的人来这里只能感受到消极讯息,不敢进去哪家装修极为奢华的商店,担心遭到歧视和轻蔑,之后一蹶不起,也有的人会燃起斗志,很有可能若干年后就在这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顾冬捧着大杯的冰绿茶,他觉得毛毛的,从早上到现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背,一回头就什么都没有,大夏天的,愣是给生出了鸡皮疙瘩。 穿过脚下的马路,再拐个弯就是大片的写字楼,国企私企外企等都聚集在那里,除了一些苦于打拼的小白领,还有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各种名车四处可见,所以很多年轻漂亮的女性,想成名的,成功的,都会出现的比较勤,另一种选择实现梦想的方式,不会被人瞧不起,都有付出。 “老公,那是哪里啊?好美,我也想去。” “咳咳,去不起。” 顾冬寻着边上的声音看去,大屏幕上正在现场直播越江最盛大的一场豪门联姻,江家的千金江瑗跟夏氏集团继承人夏志远在密密思尔高调订婚,场面奢华到了极致,很符合夏志远的一贯作风。 双方家长更是达成共识,等女方完成学业便举办婚礼,男才女貌,登对,天造地设,所有的词都是美好的。 顾冬愣在原地,周围嘈杂的声音一律被过滤掉了,他满脑子都是夏志远有未婚妻了,本来这次来越江是想找个机会见面…… 他眯起眼睛望着屏幕上那对看似很幸福的男女,两年后吗?那时候他刚好大一升大二,多打几份工应该可以送出一个红包。 顾延吸着吸管,歪头看身边人,又看看屏幕,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本来三四天的行程突然中断,当天晚上顾冬就提出回去,理由是要复习,顾延什么也没说,只是没收了顾冬的小饼干。 两人回家的日期没通知顾成,以至于进门就被家里的客人给惊到了,没喜。 顾成一看他们回来,就拿钱去菜市场买菜去了,客人没走,扔掉手里的篮球往顾冬身上扑。 偏身按住快跟他头撞头的人,顾冬把背包甩椅子上,“盛晨光,你怎么在这?” “无聊啊,家里来了三位中年大叔,负责我的数学,地理,英语。”盛晨光把篮球放在手指上持续不停转动,挑着唇角讽刺的说,“一看就没劲。” 顾冬喝了口凉茶,自然的把茶杯递给顾延,“你可以跟你小叔申请换成能让你一看就有劲的老师。” “操,年年申请,都被驳回。”盛晨光锁紧眉,就像一只闹脾气的大猫。 顾冬了然的挑眉,“你小叔不容易。”不等盛晨光领悟就上楼。 “他不容易?别扯了,我才不容易,处处让着他,就担心犯病。”盛晨光狂躁的嘀嘀咕咕,快步跟上去,又说他昨天也来了,还说顾成多么多么好,请他吃饭,菜特别好吃,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 太累,一直没开口的顾延终于失去耐心的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目光,盛晨光咧嘴,挺有挑衅的意味,很欠揍的笑,那意思是“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下一刻盛晨光就被一本书砸中,太突然,都忘了挡,边上的顾冬低骂了句,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课本,用他的? 见盛晨光眼中烧出怒焰,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可怕,顾冬幽幽的说,“他打架很厉害,想想上次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盛晨光脸一变,立刻转移话题,“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有好东西忘带身上,明天拿过来给你们看。” 顾冬以为盛晨光只是说说,却没想到隔天大清早就见对方带着笔记本上门,进来还把房门上锁,兴奋的说是从管家那偷来的片儿。 三人坐在一起,开头就是一句几乎全世界通用的雅蠛蝶,接着是办公室皮椅捆绑play,然后是制服诱·惑,道具一应俱全,口味偏重,全程都是“嗯嗯啊啊嗯嗯哈哈”的娇·喘和淫·靡的水声,以及大概只有顾冬能听懂的情·色日语,而且画面高清无.码,简直一绝。 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瞧里面的动作,盛晨光脸上脖子上都滚出汗珠,呼吸越来越粗重,不停的吞咽口水,他尴尬的用手遮着裤裆直奔卫生间,过了会就一脸通畅的出来。 顾冬连呼吸都不乱,老僧入定的坐在地上,不时塞进嘴里一块小饼干,上辈子跟赵毅在一块的时候,对方会经常拉他一起看,一开始完全把持不住,后来就渐渐淡定,现在跟看动物世界一个区别,麻木了。 让他注意的是顾延的平静,自持力和理智都很强,顾冬转而一想,可能是年纪还小,屁大点孩子能懂什么,在他低头清空袋子里最后一点饼干渣的时候,错过了顾延眼底闪过的东西。 片结束后盛晨光宝贝的收好,好奇的问,“顾冬,你怎么没反应?” 顾冬眼睛都不眨,“哪种反应?” 盛晨光坏坏的笑,“就那种。” “我多吃了两包小饼干。”顾冬淡笑,斯文老实样。 盛晨光鄙视的翻了个白眼,换了个人,“顾延,看不懂吧?以后你就懂了。” 顾延很适时的摆出“是啊,我一点都不懂呢”的天真样,坐书桌前拿起笔和纸写起什么。 “你发现没?那女的跟你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有点像。”盛晨光往后一靠,后背贴着床沿,脸上生出帅气的笑容,“别误会,我对年纪小的和同龄的都不感兴趣,还是成熟的女人有魅力。” 顾冬不发表意见,重活一次,他对男人和女人都不感兴趣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盛晨光撸起t恤,把肚皮对着电风扇吹,“顾冬,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扫了眼他露出的一截小麦色皮肤和几块腹肌,顾冬推推眼镜,“安静的,不说话。” 盛晨光调侃,“找个哑巴就好了。” “能读懂我的意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不用说,不吵不闹,有主见。” 盛晨光狐疑,“有那种人吗?”聪明人好找,能读懂意思的就难了。 “有啊。”顾冬无意识的把眼神落到背对着他的顾延身上,等反应过来微惊,不动声色的很快移开。 手中的笔一顿,又继续写,顾延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察觉错了?显然没有,就是不想承认。 盛晨光抽抽嘴,男的有什么用,要胸大屁股翘的女人,话说,难道他们讨论的不是同一个点? “顾冬,我听叔叔说你期末考了第五,没想到你这么牛逼,以后我能不能来你这里做卷子?” “收费的。” “没问题!” 盛晨光回家就把这件事跟盛明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两只橙子小喷油砸的雷~ 这趟旅游,渣攻,师兄,竹马,三位都间接或直接露面了,反应的三件事就是后面剧情的展开点~ 我可能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一点的节操扔了,咳咳,给新来的妹子们打预防针,这个作者以前一直掉节操的,而且还喜欢撒狗血,捂脸〒_〒 ⊙▽⊙再写写就三万字了,写的好快有木有!给自己点个赞! ☆、13 书房里很暗,厚厚的窗帘把阳光给挡在外面,盛明坐在椅子上把玩新拍到的紫砂烟灰缸,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决定了?” 空气里有很淡的熏香味,是对方身上常年带的气味,盛晨光捋捋头发,“嗯。” 砰的一声响,花大价钱和精力得到的紫砂烟灰缸在地上开花了。 盛明胸口起伏略快,目光阴冷,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在他和那个少年之间选择了少年,把他抛弃了。 气氛凝固,盛晨光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试图压下自己的暴脾气,他弯身,手撑在书桌两侧,“小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盛明摇头,情绪很低,“晨光,你是不是嫌小叔老了?” 盛晨光撇撇几乎占据他所有记忆的人,这些年变化不大,穿着丝绸睡袍,软软的黑发贴着有些妖媚的脸,就像是一朵艳丽的花,带毒的。 终于抬眼,盛明脸上慢慢勾出自嘲的笑,“那就是嫌我有病。” 盛晨光翻白眼,“小叔,我说过好多次了,不会嫌……” 椅子在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盛明面孔骤然变的狰狞,“那你他妈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 病发作了?盛晨光动作熟练的把桌上的枪扔出去,“消消气消消气。” 盛明眼睛赤红,猛地大力把盛晨光推开,他抱着头蹲下来疯吼,声音嘶哑,“快走!” 把唇一抿,盛晨光带着枪和墙上的长刀离开,书房里传来可怕的嘶吼声,在忍耐压抑着什么,他听的心惊肉跳。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开了,盛明跟没事人一样,吩咐管家进去把书房收拾一下,盛晨光见他脸白的跟纸张一样,鼻头有点堵,五岁那年是盛家最大的灾难,一场连环车祸就小叔一人救活了,他成了孤儿,所有人都以为盛家没落了,等着踩压,谁知小叔一人硬撑了下来。 盛晨光在心里叹息,平时都好好的,似乎每次发病都是因为他,“小叔,要不要跟我去打球?” 跟小时候一样,盛明宠溺的摸摸他的发顶,“好。” 球场在后花园,上午的阳光灿烂,盛明换了身运动服,有模有样。 第8节 盛晨光右手运球,挑起一边的唇角,“小叔,我要开始了。” 盛明半蹲着,一眼不眨的盯着他,“来吧。”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股风掠过,等他转身追上去,对方已经漂亮的扣篮,轻松的跳到地上,英俊的脸庞挂起桀骜的笑,眉眼都带着飞扬的神采。 “晨光,打个赌怎么样?”盛明也在笑,“如果我能防住你……” 盛晨光脱口而出,“不可能!”从小到大,一次都没防住。 喘了口气,盛明并不接他的话,“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盛晨光警惕,“什么事?” “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会告诉你。”盛明觉得自己像个无良的猎人,手段太拙劣,好在他本来就不是好人。 几分钟后球场传出一声怒吼,“盛明,你玩阴的,这次不算!” 都直呼其名了,可见气的不轻,外围的管家和下人都默默的同情,智商是硬伤,小少爷怎么还是那么冲动。 盛明达成心愿,脚步那叫一个轻快,身上阴冷的气息都淡去了,可是听到管家的两句话,脸又沉了。 坐在大厅局促不安的漂亮少年一看到盛明就跟见了阎王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哆哆嗦嗦的说明来意。 少年把长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整齐一摞崭新的大钞,上面还系了个粉色带花的蝴蝶结,跟他脖子上的蝴蝶结一个样,两份礼物,人财全占,算是显足了诚意。 盛明接过管家递的毛巾擦汗,脸上的表情全遮掩了,也不知道是指人还是物,“我就喜欢这种清新脱俗的。” 少年脸一红,怯怯的说,“盛……盛哥喜欢就好。” “既然是齐叔的意思,那你就住下来吧。”盛明转身,声音听起来柔柔的,眼底一片冰冷,“管家,带他去客房。” 盛晨光知道家里住了个瓷娃娃,踹着一肚子闷火去找顾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棋子送上门了,小叔要下一盘大棋,收局的时候财色双丰收! ☆、14 巷子里两个少年各靠在一面墙上,一个拧着眉毛满脸暴躁,唾沫星子乱飞,一个神色淡定,不时用舌头舔一下嘴里的牛奶糖。 “盛晨光,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 “什么?” “被抛弃的小媳妇来找……” 盛晨光下意识去接,“闺蜜?” 脸一黑,顾冬弄掉身上的灰,越过他进门,盛晨光摸摸鼻子,耸拉着肩膀跟上去,讨好的顺顺毛 “不生气啊。” 听着哄孩子的语气,顾冬嘴角轻微抽搐,“不管什么事,说开了比较好,自己猜疑只会更加纠结,沟通很重要。”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潜移默化的去信任,盛晨光点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跟小叔谈谈。”他咬咬牙,一想到那个说话声音跟蚊子一样,扭扭捏捏,特柔弱,一碰就能碎的瓷娃娃,就郁闷的想吐血,尤其是对方见到某人时脸红的时候。 顾冬嘴角又是一抽,竟然还在同床睡?盛明也真能忽悠,更能忍,估计是快成忍者神龟了才决定放大招。 “冬冬,你去厨房看看延延切完了吗?” 在客厅拿鸡毛掸子清扫灰尘的顾成冲院子里喊了声,又进放杂物的房间把地上的蔬菜整理了。 顾冬进去的时候顾延正在背对着他切藕,下刀快又准,藕片厚度均匀的一片片,排在砧板上挺好看,他不行,只能羡慕。 拿了块藕片放嘴里,顾冬扫了眼边上大碗里堆放的那些,“是不是够了?” “你不吃就够了。”顾延冷眼,连刚伸手去勾藕片的盛晨光都被冰渣子给冻到了。 把吃了一半的藕片塞顾延嘴里,顾冬端着大碗出去,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可盛晨光看到了,但是看走眼了,智商问题,“顾延,你哥又没病,你这么厌恶他干什么?” 砰,菜刀猛地一顿,藕片蹦地上,顾延冷笑,“关你屁事。” 盛晨光这暴脾气一下子都上火了,恶狠狠的嚷,“要不是顾冬,你早就残了,神气什么,等他毕业,我看谁还能护你。” “离他远点。” “哈?” 盛晨光愕然,他掏掏耳朵,听岔了吧? 顾成点了炉子,在院里炸藕夹,薄薄两层藕片里面捣进去配好调料的猪肉馅,又蘸了一圈面糊放进沸腾的油锅里面,一会就变成金黄色,外脆里嫩。 顾延在旁边负责一一夹到盘子里摆好,还在小碗里抓了把葱花撒上面,顾冬和盛晨光负责埋头吃。 “顾叔,你比我家的厨子厉害多了。” “那就多吃点。” 隐约察觉有道视线,顾冬夹了一块颜色最好看,肉快溢出来的藕夹递到一直在忙活的顾延嘴边,对方不情不愿的张嘴咬了一口,“拿走。” 顾冬轻挑下眉,每次都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看到这一幕,盛晨光咬着筷子,不爽。 “爸,我来试试。”顾冬说着就夹了一块藕夹在面糊里滚了两圈放油锅里。 “好。” 顾成温和的笑,上次听大儿子说要考越江大学,他以为是少年自负,这次的成绩单给了他重重一击,他感到愧疚,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大儿子会把书念好。 “糊了。” 顾成回过神,懊恼的蹙眉,把糊的那块放另一个盘子里。 虽然顾冬不知道盛晨光回去跟盛明怎么沟通的,但是第二天对方心情很好,不用想就知道盛明在家偷着乐呢,鱼上钩了。 盛晨光脑子灵活,反应也快,就是没多少耐心,做两题看几行字就看看手机去阳台练球,一文科生不下功夫去记,态度很有问题,顾冬直接说,不多的语气严厉,“盛晨光,你再这样混,趁早带着书离开,我没时间陪你玩。” 于是盛晨光老实了,盛明吓的不轻,往常看书就能打瞌睡的人竟然开始背书,还主动问他怎么提高注意力,他不太高兴,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抵不上才认识几个月的那小子。 盛明不高兴,刚被送来,还没开过苞的少年就战战兢兢,mb行业不好做,还以为抱到了大金主,没想到一直被晾着,根本近不了身,他很着急,再不取得信任完成任务就要倒霉了。 高三开学早几天,顾冬一进教室就受到高度关注,各种指指点点,前十基本都是固定的,突然杀进来一匹黑马,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议论。 走廊上,王琪表扬,“干的不错,继续加油。” 顾冬沉默的接受。 “你理综稍微低一点,多在这上面下功夫,多做题。”王琪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顾延做过今年的高考试卷,已经达到一本线,他除了数学,理综也很强,你们是兄弟,要相互学习。” 很吊啊,顾冬几不可察的勾唇,“嗯。” 王琪把耳边的头发撩到后面,充满深意的说,“你那篇作文连我都被惊讶了,推理性很不错。” “都是忽悠。”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王琪嘴一抽,她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不活泼,没一点青春热血的样子。 一回座位刚坐下来后背就被戳了一下,顾冬回头,眼神询问。 “顾冬,你好厉害。”那女生笑眯眯的,一脸崇拜,“语文拿了年级最高,作文还是满分。” “只是这次题目刚好比较顺,下次就难说了。”顾冬淡笑,没有十成把握的事他不会把话说太满。 但是落在那女生和她同桌,以及周围人耳中就是谦虚了,语文课代表对顾冬友善的笑,第一排其他几个前几名的神色各异。 女生宿舍每晚都有娱乐话题,班里哪个男生的名字出现的最多,那就是最红的,以前是英语课代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开头都是“顾冬吃的牛奶糖哪个牌子”“顾冬跟盛晨光谁攻谁受”,宿舍门一关,节操和下限一并丢在门外了。 顾冬不知道班里女生越来越火热的目光,一天天过去,不止盛晨光勤奋了,他也为了那个目标变的很忙,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晚上会熬夜做卷子到凌晨,让他奇怪的是才高二的顾延也在熬夜。 “是不是你们班主任跟你说了什么?”比如别以为你是天才就可以散漫偷懒或者谁谁谁拿了什么奖之类的话,所以才反省了。 “没有。”顾延揉揉发酸的眼睛,“做完了?” “嗯,好困。”顾冬打了个哈欠,见顾延也站起来收书,“不看了?”最近好像天天晚上都在看,就是翻页慢。 顾延身子不易察觉的顿了下,转身背对着他,冷声说,“我也要睡觉。” 关了台灯,房间里暗下来,静的只有身边人的呼吸声,顾延脑子里还存放着他不经意看到的那张语文试卷,八百字的作文,字里行间的熟悉感让他震惊之后是深深的揣测,他又偷偷翻了对方的所有笔记,不会错,跟《长夜》的作者一模一样,习惯在每句后面来个强调。 别说学校其他人,连他都没有那样的成熟文笔。 顾延侧身,见已经睡着的人迷糊的摸索着要抓薄毯就伸手把毯子拉上去,低低的声音自言自语,“你到底是谁?” 胳膊被抱住,耳边是带着笑意的梦呓声,“红烧肉……”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我都有回的,好多都被屏蔽了,不开心,看着就像是我没回,突然高冷了一样,不开心o(︶︿︶)o ⊙▽⊙家里常弄藕夹,很好吃 ☆、15 早上顾冬坐在床上穿袜子,脸色不太好,他昨晚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鬼压床,那种手脚被束缚不能动弹的感觉很清晰。 卫生间里传出水声,门打开,顾冬看到走进来的人,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 顾延眼睑下挂着两很深的黑眼圈,头顶一撮毛湿湿的,应该用水压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抑郁的气息。 被看的有点不自在,顾延抬手抓抓那撮毛,去书桌那里把书包整理了一下。 从来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狂傲冷漠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这么颓废,顾冬略一思索,古怪的问,“你也遇到鬼压床了?” 鬼压床?顾延手上的动作一顿,背对着顾冬,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下楼的时候顾成已经把早饭都准备好,三碗白粥,一盘切开两半的咸鸭蛋,一盘清爽可口的黄瓜丝,跟平时差不多。 “冬冬,如果需要住校的话就跟爸说,爸去学校找老师问问情况。”顾成把寻思了几天的事说了出来,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他虽然是初中毕业,但他听同事提过,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偶尔会上课,或者讲一些高考注意的细节。 顾延垂着眼用筷子把鸭蛋的蛋黄挑出来放粥里,他听到身边的人确信的声音,“在家看书做题安静。” 端起碗喝了口粥,顾成又问小儿子,“延延,那你呢?” 顾延冷淡的说,“我不需要。” 得,自己被困扰的失眠了好几晚,敢情又是白操心了,顾成心里长叹,他忘了,这两人都是有主意的。 早上五点二十,两辆自行车从巷子里出来,路边扎堆的老人都会看一眼,虽然往来不多,但是也算邻居,加上俩孩子长的俊,自然就记住了。 第9节 “顾冬,这么巧啊。” 身后传来喊声,顾冬侧头去看骑上来的一辆车,车主是个短发女生,皮肤白白的,眼睛挺大,没想起来是谁,他只好微点头,算打招呼。 巧?顾冬没看到,对这附近每条路都熟悉,因为习惯会观察四周动向准备随时施展见缝插针技能的顾延可清楚的很,刚才他们路过超市的时候,这辆车就黏上来了,分明是一早就在等着的。 他的眼底生出轻蔑的笑意,连这招都用,还真有决心。 短发女生脸上眼睛弯起,嘴角上扬,“上次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件校服,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么一提,顾冬倒是想起来了,上周五放学的时候他值日,看到一女生磨磨蹭蹭的,涨红着脸,背后的椅子上红了一片,他就把校服递给对方了。 他多看了几眼,这才观察出点痕迹,好像是班里前十当中唯一一个女生,名字还是想不起来。 原来那件校服事件是这么回事,握着车龙头的手浑然不觉的收紧,顾延冷冷的斜了一眼,“你能不能让让?” “啊,对、对不起。”短发女生立刻把车子骑到旁边,她吐吐舌头,又蹬着车跟上去。 从这天早上巧遇之后,接下来每天都能遇到,一起上学放学,顺路顺的就跟住一条巷子里一样,同一个班,如果一方有意,那偶然必定会成自然,顾冬知道短发女生叫何景,理综很强,书包上挂着小熊挂件,也喜欢小熊饼干喝香蕉牛奶,有共同喜好,话题就会增多。 班里人看到何景经常去顾冬座位那里找他,带着课本或者笔,虽然基本都是她在哈哈大笑,顾冬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但是也够吸引人注意了,一开始他们都很奇怪,以何景的成绩有那么多不懂的问题吗?后来私底下议论纷纷,各种暧·昧的眼神,尤其是何景的几个小伙伴,都很无语,有异性没同性。 顾冬在这方面有点迟钝,如果不直接挑明,再多的暗示他都不会察觉到,所以暗恋他的人注定因为自己的胆怯和犹豫而失去一次五成五的机会。 天渐渐转凉了,顾延已经提前进入寒冬,周身冰冻三尺,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谁看了都不敢靠近,遭殃的就是他的同桌。 高一结束后周昊跟顾延不止被分到一个班,还成了同桌,在一起分进来的原班同学眼里简直是孽缘,在周昊看来是倒了八辈子霉,等回老家一定去祖宗坟头多磕几个头。 从开学到现在,周昊已经从崩溃到淡定,早自习的时候他在背单词,对方手支着头眼皮半搭着,乍一看是在认真看书,其实在发呆,上课的时候他认真记笔记,对方拿着笔好半天才动几下,接触越久越气人,那种差距让他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还有比较郁闷的是他的座位在里面,每次出去都要一点点挪,真是庆幸自己瘦。 这天中午,从宿舍回来的周昊又一次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慢慢挪进去,屁股还把后面的课桌给撞了一下,上面的一摞书差点倒了,惹来好几个白眼,他坐下来深呼吸,然后扯起两边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灿烂,“顾延同学,下次能不能麻烦你动一下椅子?” 手中的笔没停,正在解算一道题,顾延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 瞥了眼对方草稿纸上一行行分解出的公式,周昊眼中浮现诧异,这么详细,给谁做的?难道顾延之所以拒绝那些女生是因为有神秘女友?帮做题讨欢心?脑洞一向很大的周昊越想越离谱,他竭力让自己停下来。 “你椅子不往前靠,我没法进来。” “你不是进来了吗?” 周昊脸一绿,气的咬牙切齿,手痒,好想抽过去,然后他把校服拉链拉下来,敞开散火,又开始那套自创的周氏催眠法,“算了,忍忍吧,淡定点,不跟小孩子计较” “你哥的女朋友长的不错。”周昊翻开书,随意的说,“我看到他们在科技楼后面的楼梯那里约会,有说有笑的。”他还在自顾自的说,“顾延,你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应付一下那些女生,她们每次都找我给你传递情书和礼物,很烦的。” 顾延猛地站起来,椅子往后一拉,连累后面的课桌都跟着晃动,堆放的那摞书这次真的全倒了,不过男生不敢给顾延白眼,只是不满的小声嘀咕两句就弯身捡地上的书。 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人,周昊张大嘴巴,满脸错愕,班里的同学都被这么大的动静给惊到了,突然噤声,个个面面相觑,怎么了这是? 顾延直奔教学楼后面的操场,穿过去站在科技楼下,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自己的目标。 正是午后,阳光明媚,清秀白净的少年半眯着眼靠在墙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轻微下滑,显得有几分懒散,白衬衫袖子随意卷起一部分,衣领被风吹的微乱,微仰的一截白皙脖子若隐若现,而活泼爱笑的少女坐在楼梯上,腿上放着一本书,不时拿笔在纸上写,跟对面的人交流着什么,画面和谐美好的让人不想破坏。 他后退几步,退到阴影中,蹲下来狠狠的抹了把脸,没法忽略自己的不对劲,疯了,一定是疯了,谈恋爱交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周昊有女朋友,班里也有几对,他从来都不关心。 突然跑出来干什么?跟个傻.逼一样。 何景跳下石阶的时候晃了一下,方向正是要往顾冬怀里倒去,顾冬皱眉,刚要伸手阻止,眼前一黑,他听到一声惊叫,何景坐在地上,旁边还站着顾延,眉宇笼罩了一层可怕的戾气,那样子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的愤怒,急乱,濒临爆发边缘。 站起身的顾冬神色古怪的盯着这会应该在教室午睡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顾延垂了垂眼,不着痕迹的抹干净那点心虚,“路过。” 从地上起来的何景拍了校服上的灰,揉揉被石子咯红的手心,笑眯眯的说,“是顾延啊,刚才还真吓一跳。” 顾延面色冷漠,何景笑容不减,气氛不出意外的尴尬,顾冬皱了皱眉,把顾延头上不知道在哪碰到的树叶拿下来。 好像每次顾延都对自己有敌意,何景转转眼珠子,很快就释怀,小孩子心性,谁都会有,慢慢就好了,她拿起书和笔,雀跃的说,“顾冬,你陪我一起去找物理老师吧,毕竟有几处是你勾的。” 胸口被一股无名大火包围,闷闷的很焦躁,顾延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准!” 顾冬跟何景“……” 被两道不同的目光注视,顾延相当冷静,就像刚才那三个无理取闹的字不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一样,他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上顾冬。 何景站在原地看着俩兄弟的背影,总觉得可能有哪里是她忽略了,却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因为盛晨光的关系,他们跟顾冬打过交道,远远的就大声打招呼,顾冬微昂首回应。 一阵沉默后,顾延开口,“学校人多嘴杂,一点事就会传的特别夸张,你跟何景跑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听着冷嘲热讽的语气,顾冬眼睛眯了眯,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移开视线,把手放在脑后淡淡的说,“班里吵,我平时中午都会在科技楼那里休息,何景来找我是因为上节物理课的题。” 顾延噎住,他哦了声,又沉默了。 这件事就像个引子,顾延整个下午的注意力都有一些分散,好在那张一贯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周昊和班里同学都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连老师也不例外。 放学的时候顾延在教室待了会,直到高三年级下课才出去,看到顾冬跟何景一起去停车的地方,他做了今天第二次很傻.逼的事,他骑车跟在后面,一路跟到家,魔怔了一样。 晚上吃完饭上楼,顾延把书包扔桌上,往床上一躺,脑子转的飞快,嘴里的话说的却一字一顿,还沉浸在那盘梅菜扣肉里的顾冬一愣,“什么?”半响,他奇怪的问,“谁说我喜欢她了?只是算有一两个共同话题的同班同学。” 顾延抿了下嘴,声音里听不出多少东西,“就这样?” “就这样。”顾冬重复。 发觉自己松了口气,顾延突然变了脸,声音冷下去,“蠢货!不喜欢就直接说!” 说个屁,对方都没亲口跟他说过,万一会错意呢?顾冬眼角一抽,莫名其妙,是不是这小子的叛逆期提前了? “爸是不会同意你找女朋友的,早恋影响学习,别怪我没有告诉你,被传到王琪耳朵里,再添油加醋,到时候有一堆麻烦等着你。”顾延脸部线条绷的很紧,认真的说,“早恋都不会有结果的,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 顾冬拿下眼镜,痛苦的捏捏鼻梁,语调拉长,尾音微扬,“顾延……” 抬眼,顾延挑眉,“嗯?” 解开裤子皮带放椅子上搭着,顾冬一脸无奈,“你今天话真多。”还是平时好,多乖。 顾延做了今天第三次很傻逼的事,他跳起来想踹顾冬一脚,结果自己没站稳,动作跟何景挺像是一个师傅教的,只不过这次顾冬没推开,而是伸出双臂托住他的屁股,给稳稳的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豆豆”小喷油扔了一个地雷 射射“天然呆”小喷油扔了三个地雷和一个手榴弹 今天也是萌萌哒~ ☆、16 世界安静了一秒,顾冬戏谑的挑唇,“你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顾延出奇的没有回击,偏头看虚空一处,眼底有些许慌意和尴尬,他刚要推开,屁股就被拍了一下,身子下意识一抖,整个人都不太好。 顾冬顺势摸摸,“瘦了。” 顾延呼吸节奏不易察觉的微快,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手臂往上移动,停在背部那里按住拉近了些,顾冬半眯着眼观察,发现挺有趣,平时冷冰冰的一张脸,表情也可以丰富,手掌下的身体绷得很紧,像根木头,他有些哭笑不得,被哥哥抱一下至于这么紧张吗,下一刻他凑近顾延的脖子闻了闻,皱皱鼻子,“去洗澡。” 被嫌弃的顾延嘴角一抽,心里那点异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里顾冬突然惊醒,对着天花板愣了会才回过神,他伸手擦掉脸上的汗水,胸口起伏很快,从在这副身体里面活下来那天起,这是第一次梦到以前的事,就跟磁带倒转一样,噩梦重演。 顾冬盖住眼睛,眼皮还是跳个不停,不详的预感怎么也挥不去,他干脆摸索着下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凉水就握在手里,在黑暗中慢慢平静下来。 床上的一团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带着睡意的声音,“把窗户关上。” 顾冬放下水杯去窗边把半开的玻璃窗拉到底,他让顾延往里面挪挪,直接躺在外面,被子里的手随意伸出去,挨到身边人的胳膊,触手的温度跟小火炉一样。 眼皮动了动,顾延翻身背过去,“我还没睡。”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等我睡了就不管你了。 用力掐掐眉心,顾冬闭了闭眼,“我做了个梦,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吃桃子,吃到一半才看到里面坏了,有半条虫。” 顾延皱眉,“恶心。” 顾冬轻笑,“嗯,恶心。” 从心底渗透出来的冰冷一点点扩散,如细尖的铁丝刺进骨骼,顾冬不禁打了个寒颤,索性把小火炉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给我抱一会。”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带着一点微乎可微的祈求,顾延抿直唇,又松开,贴上来的身体柔韧纤细,呼吸离的太近了,根本忽略不了,他以为自己要失眠,却没想到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何景还是向平常一样跟顾冬他们遇上,听过顾延的那些话后顾冬就开始寻找何景喜欢他的一些蛛丝马迹。 班里所有人都看出何景对顾冬有意思,往往随意一瞅,都能从她的眼睛里和笑容中捕捉到一样东西,那东西叫迷恋,偏偏顾冬本人不知道。 第二节课做完广播体操后操场上的学生都往教室走,何景跟顾冬走在一起,没说上几句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几个女生打断了,是别班的,身上的八卦气息很浓,她撇了撇嘴。 中午顾冬没再去科技楼那里休息,换成去物理老师办公室听课,他的理综里面物理最渣,王琪很着急,一沟通完就来把他带走了,偏科毕竟不是优势。 来补课的还有几人,他们看到顾冬拿出一个蓝皮笔记本,离最近的学生偷瞄了眼不由得又多看了看,惊叹的说字真好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认出不是顾冬的字,那字工整漂亮,一看就是女生的字,这里顾延同学躺枪。 这件事传到何景的耳朵里的时候,她正趴在桌上歪头跟同桌聊天,面对周围人暧昧的眼神,她只能咽下所有的疑惑掩盖掉不自在,笑着转移话题。 没有人知道,她也对顾冬特别重视,经常带在身边的那本蓝色笔记本好奇,三年级的理科班成绩好的女生不多,就那么几个,她都认识,物理较突出的除了她没别人,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外校的女生,这里顾延同学又一次躺枪。 何景心不在焉,上课走神,状态很差,王琪抑郁了,有意无意的观察顾冬,发现没异常后根据当了两年班主任的经验猜测出是一种可能,于是把何景叫到办公室,直接进入正题。 何景脸一红,后来越来越红,“我们没在一起。” 我有特殊渠道拿到一手资料,当然知道你们没在一起,王琪把手交握着放在桌上,失望的看着自己看好的学生。 何景低着头,不吭声。 “听老师一句,把态度端正,别荒废了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等考上了大学,才是你们可以放松的时候。”王琪眼中浮现回忆的神色,开始搬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段话,描述大学有多么多么美好,多么多么自由。 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去憧憬大学,心中的志向瞬间扩大,何景也不例外,笑着嗯了声,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王琪往椅子上一靠,她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也不相信顾冬谈恋爱了,一个有明确的大目标,能坚定决心的人是不可能有闲心谈情说爱的。 顾冬不知道王琪跟何景说了什么,只收到一个纸条,上面是个笑脸,外加一句“一起努力”。 班里的氛围变的紧张,书推的老高,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奋斗,他第二次体验高三党的压力,没有丝毫轻松和侥幸心理。 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叶子枯黄了,偶尔吹来一阵风,凉凉的,让人感叹季节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延每天都在教室做几道题才离开,周昊注意过两回,还以为是跟那个神秘女友私会,没想到是等他哥一起放学,为这事,周昊还拿来取笑顾延是个跟屁虫。 跟往常一样,放学后顾冬跟顾延骑车离开,他在路上买几个豆沙包,一回到家,他跟顾延对视一眼,都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平时这个时间顾成都在厨房忙活晚饭,今天太安静了,把自行车停好,俩人一起进去,扑进鼻子里的是一股香水味。 顾成的房间站着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保养的很好,虽然从上到下都显的雍容贵气,但那种骨子里的俗气还是遮掩不掉。 第10节 看着向他这里走来的女人,顾冬眼皮又开始跳了,跟照片里的邻家女孩模样截然不同,他还是认出来了,张文清,顾成的前妻,这一世跟他撇不开关系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收工,碎去了,好困。 ☆、17 母子相见,却如同陌生人,对顾冬来说确实是陌生人,他垂下眼帘.咬.了大口豆沙包,脸颊鼓鼓的,张文清看到他,蹙了蹙眉,有那么一丝嫌弃,尽管掩藏的挺好,却没逃过顾延的眼。 顾延去茶几那里倒了杯水放到顾冬面前,就拿着书包上楼。 过了片刻,打发走同事的顾成回来,一家三口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各怀心思,隔了近十年,物是人非。 顾成两只手握在茶杯两侧,他低头看着飘浮在上面的几片茶叶,“文清,你来有什么事?” “路过南于,就想起你们可能还没搬家,过来看看。”张文清扫视着客厅,面上寒暄,“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顾成抿唇,平时温厚的声音有点涩,“挺好。” 张文清把目光放到从始至终就没看她的儿子身上,小时候才一点点大,爱哭爱闹,很不讨喜,加上那时的环境,她厌恶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毁了她的梦。 一晃多年过去,六七岁的小孩已经长成清秀少年,眉目跟她有几分相似,还是一眼辨认了,“冬冬读高三了吧?学习压力大吗?” 顾冬把被开水熏了一层白雾的眼镜拿下来用衣角擦拭几下重新戴上,这副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记忆片段都是零碎的,占据最多的就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他的父母实在少的可怜,玻璃下压的黑白照片,其中一张就是扎两个大麻花辫的女孩和穿海军衫的青年,笑容单纯,现在的贵妇也在笑,却假的很。 见顾冬迟迟没开口,顾成咳嗽一声,“冬冬怕生。” 这话一说,虽是就事论事,顾成心思并不复杂,也没那些绕来绕去的心眼,然而落在张文清耳中,却成了讽刺。 “刚才那个是延延吧?我都没认出来,倒是不像他妈,也不像他爸……”张文清笑了笑,“阿成,你说怪不?”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阴阳怪气样,顾成抠紧了杯子,手背青筋凸起来了,“张文清!当着孩子的面提这些干什么?” 有些事心知肚明,谁也干净不了,再撕开来,谁都血淋淋的。 张文清拢拢身上昂贵的披肩,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了些意味不明的讥诮。 客厅寂静下来,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毫无一丝温馨。 顾冬不易察觉的挑眉,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间的陈年旧事,荒唐鲁莽,必定又纯粹热情,所以才记忆深刻,说起来顾成从来没提过他的第二个妻子,顾延也是,那个女人好像被他们刻意遗忘一样。 他上辈子没体会过亲情,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不比他好多少,所以完全是摸石头过河,全靠自己一步步摸索,顾成给他的感觉很温暖,眼睛骗不了人,而张文清不同,这个女人身上披着从名利场摸爬滚打出来的做作,他没办法应付,“爸,我上楼写作业去了。” 被彻底无视,张文清并没有任何变化,“冬冬跟你感情不错。” 顾成看着她的眼睛,“你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我这里,说吧,我还赶着做饭。” 沉默了好一会,张文清仿佛认命的说出事情经过,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说,大概是老天在惩罚她膝下无子,孤苦无依。 丧子加上无生育能力,双重打击不是能轻易挺过来的,顾成从头僵到脚,最后只有两个字,“抱歉。” 张文清袖子里涂成大红的指甲艳丽的刺眼,跟脸上的悲痛形成鲜明的对比,够嘲弄的。 来之前调查过,她以为跟顾成的婚姻会让从小就被牵连的顾冬愤世嫉俗,怨天尤人,把自己孤立,活的自卑又彷徨,却没想到恰恰相反,顾冬积极向上,在学校成绩优秀,内敛沉着,老师对他评价极高,她的儿子一点不输给那个女人的儿子。 同样是她的儿子,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愁吃穿,一生下来就有万贯家产的,却不学无术,成天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玩,堕落叛逆,死在车祸中,最耀眼的年纪。 没有了筹码和依靠,她陷入危机中,为了拥有的地位她不惜一切,张文清从万千思绪中出来,起身告别,顾成坐在椅子上没动,手抓着头发,明年就是十年了啊…… 楼上站在阳台的顾冬俯视那个身影消失在巷子里,他挑挑唇,转身回屋,搬了椅子到顾延旁边,把笔记本摊开,上面有两道用红笔标出来的题目和几个难点。 小顾老师今天状态不佳,频频走神,写错了好几道公式,还都是基础的,偏偏自己浑然不觉。 “顾老师,这里错了。”顾冬语气平静,却不难听出里面的笑意,他用笔指指,“还有这里。” 顾延顿了顿,唇角拉出严肃的弧度,不苟言笑,“我是故意的,想看看你能不能看出来,能一一找准,你很不错。” 还是第一次得到夸奖,虽然出发点歪了,顾冬意味深长的眯眼,“哦……” 顾延煞有其事的点头,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了眼底的恼意。 见有道视线落在自己手上,顾延有意无意的放慢了速度,唇角勾了一下。 这之后张文清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真的只是路过,高三周六全天有课,顾冬放学回去,天已经黑了,车子离开大路,进去弯弯曲曲的一段小路就遇事了。 手臂被划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张文清挡在他身前,这时特别巧的是刚才连只猫都没有的路上有人喊报警,那几个混混吓跑了。 拿出纸巾按在手臂上的两条血口子上止血,顾冬勾唇,轻轻一笑,“这次又是路过?” 张文清没解释,而是担忧的说,“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吧,冬冬,你们学校附近治安怎么会……” “不用了。”顾冬把袖子拉了拉,骑上车离开。 他以为张文清策划这出是为了改善母子间的隔阂,博得好感,却不知张文清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 冷风肆意的刮过,仿佛在嘲笑她的可怜,张文清的脸有些扭曲,她矮身坐进私家车里,又是那个得体高雅的贵妇。 “喂。” “夫人,血液已经拿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她儿子真的活的自卑又彷徨,孤立自闭,只不过现在这个灵魂换了,唉,婚姻对小孩的影响很大的~ _(:3」∠)_又到了一篇文的第一波卡文期,这酸爽,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3^)伙伴们七夕快乐哈,么么哒~ ☆、18 顾冬回去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铁门推开的声音很大,他推着车进去,弄好插销就扫了眼靠近楼梯亮着的房间,在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前就出声,“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手臂上的口子跟毛衣黏一块了,钻心的疼,万一被发现,以顾成的性子,肯定会难过很久。 房里正准备下床去热饭菜的顾成顿住,把嘈杂的电视广告声调小,冲外面喊,“嗯好,冬冬,早点睡。” 出于多次震惊顾延的敏感嗅觉,顾冬一上楼就没进卧室,反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书包扔小凳子上,把校服外套脱掉,小心翼翼的卷起毛衣袖子,撕开黏腻的部位,打开水龙头用毛巾擦洗伤口周围的血。 在书桌前捧着书的顾延同学眉头一皱,鼻翼动了动,下一刻脸色微变,大步去卫生间门口敲门。 “我在洗澡。” 钥匙转动的声响被水声混淆了,说在洗澡的顾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拾,直接跟顾延打了个照面,俩人对视几秒就收回视线。 顾成是个很细心的人,家里的简单药物都很齐全,片刻后卧室的门关上,一个坐床上,一个坐椅子上,旁边放着小药箱。 凉凉的液.体覆盖伤口,随之而来的刺激太大,那块皮肤都承受不住的起寒粒,顾冬倒抽一口气,“轻点。” 顾延拧紧的眉和抿直的唇表示很不耐,动作却是放轻了许多,“怎么回事?” “路上突然有只野猫蹿出来,我没留神,车龙头撞了一下。”顾冬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无一丝慌乱,平静的语气会让人信以为真。 但是那些人不包括顾延,他没追问,对方很聪明,倘若有意隐瞒,多说无益。 顾冬眼帘半垂,有些困倦,好在顾延跟平时一样,不会揪着不放无理取闹,这点他很喜欢。 把伤口上好药后顾延继续看书写作业,晚饭没吃,顾冬开始翻自己的粮食,扒拉出两包小饼干和乡巴佬鸡蛋,泡了杯牛奶,填饱肚子就铺开被子躺床上,精神不佳,作业挪到明天早自习。 顾延今晚也提早睡了,他进去没多久,被窝里一直很低的温度才慢慢提升,贴上来一具微凉的身体,他没动,由着对方挪的越来越近,清爽的气息萦绕。 顾冬平时是睡里侧的,面墙,他担心压到左臂,只能翻过来平躺着,夜里折腾了几次,后来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很暖和。 第二天醒来,顾冬摸摸嘴唇,过年去庙里拜拜吧,前段时间是鬼压床,昨晚是呼吸被堵,那感觉太像了,该不会是在这副身体里面重活的后遗症吧? 日历一页页的翻过,张文清再次出现的时候脸上的慈爱连跟她相识多年的顾成见了都很惊悚,她给顾冬买学习资料买吃的,勤快的不行,说坚持还不如说是姿态端高的一意孤行,根本没考虑另一方。 顾冬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上都有清晰的排斥,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图什么,打什么主意,很被动,只能静观其变。 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校花林琳对顾延高调表白,顾延当场拒绝,态度明确,冷酷的让人觉得无情,并说出让那些暗恋的女生绝望的事,他说他有喜欢的人,正在追求的路上,多么震撼,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周昊不惊讶,他自以为是知情人,还帮顾延出主意。 由于这件事闹的挺大,顾冬都知道了,他问顾延喜欢谁,顾延盯着他看了很久,什么也没说。 十一月十一,盛晨光生日,邀请顾冬去他家。 好兄弟一辈子就一个,以盛晨光的成绩想要报越江的学校,只能一搏,他这学期都在拼命,一瘦下来,阳光爽朗的轮廓多了逼人的英气,配上180多的高个,严肃的时候已经颇有几分气势,一笑就又是帅气的大男孩。 顾冬是第一次来盛晨光家,果园,篮球场,挺空旷,他没见到传说中的瓷娃娃,据说是跟下人勾搭上了被盛明扔回去,估计下场会很惨,暗地里不能为人道的恐怕有很多。 盛晨光吩咐下人招待顾冬,他端着水大步上楼伺候某个又把自己关起来闹脾气的男人。 “你老了我还要养你。”盛晨光把杯子重重的放桌上,水溅了一桌,“能不能听话点?” 很自然的把承诺许到了老。 身子一震,盛明心里翻滚出各种滋味,黑漆漆的眼睛锁住他,面上却摆着柔意,“我记住了。” 被看的不自在,好像吃定了他一样,盛晨光切了声,监督对方吃了药,愉悦的说顾冬来了。 盛明又不高兴了,阴着脸把眼睛闭上,让盛晨光出去,盛晨光嘴角一抽,低低的骂了句操就走了。 顾冬是盛晨光第一个带回来的人,这份独特他不知道,盛明知道,以往的生日都是他们俩人,今年多了一人,那股不悦堵在胸口,看什么都不顺眼。 吃完饭后盛晨光拉着顾冬四处转悠,又把手伸到顾冬面前,他嘿嘿笑,“生日礼物。” 顾冬在裤兜里掏掏,掏出一个小木羊挂件,“生日快乐。” 本来只是开玩笑,盛晨光愣住,立刻把小木羊挂手机上,笑着晃了晃,“你怎么知道我属羊的?” 二楼楼梯口有个黑影,顾冬扶额,为了安全考虑,他开始忽悠,“其实我会看相。” 盛晨光眉毛一掀,来了兴致,让顾冬看看他的老婆什么时候会出现。 推推眼镜,顾冬端详着面前的人年轻张扬的面孔,认真的沉吟了会才说出一句,“姻缘就近找,多留意身边人。” 盛晨光古怪的笑,“有多近?” “……楼下到楼上的距离。” 顾冬打了个比方,实际是直直白白的指示,可盛晨光跑上楼看到自家小叔,呆呆的摸摸,“小叔,是你啊。” 盛明唇角隐隐弯起,觉得顾冬那孩子不错,识时务,凝视着眼前高他一点的人,以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谁知下一刻衣领就被揪住。 “你他妈不在床上躺着跑出来干什么?感冒好了吗?还穿这么少,给老子回去!” 楼上传来暴躁的吼声和乖乖的认错声,顾冬在管家佩服的目光中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_〒家里来了亲戚,太热情,暂居七天,亲戚一走,会用力撸! ☆、19 第11节 高三是枯燥无味的一年,忙碌又迷茫,每天就是做题看题记题,大量的试题堵在脑子里,做梦都是杂乱的公式,单词,文言文。 眼看上学期快结束了,王琪找顾冬谈人生的次数渐多,课堂上会把顾冬的作文拿出来当范例,其他班也有这类情况,尤其是文科班,语文被理科班拿走最高分,作文连续满分,有些尴尬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再对顾冬指指点点“那是顾延的哥哥”,流言蜚语在绝对强大的实力下瓦解。 高二期末,高三期中,两次考试后班里座位都会调整,顾冬左手是墙,右手边是走道,隔壁的座位和后排换了俩拨人,唯独他自己例外,还孤独的坐在进门第一个,夏晒冬冷,每天还负责看门,不时起来关门,已经成了班里一道风景线。 虽然顾冬平时面上淡定,压力还是有的,他对理综确实没把握,白天在学校记下难点,问了老师后又回来跟顾延凑一块重解,有时候顾延会指出老师所犯的错或者给出更简练的套路,他惊叹顾延的大脑构造,逻辑思维步步严谨,那种目中无人的狂傲背后是耀眼的自信,越深入就越发觉真的不虚天才之名。 大概只有他知道顾延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少,跟以前的顾冬,甚至顾成,以及外人认为的有天壤之别。 天才如果不努力,一样会一事无成,毕竟天才跟大成就者是两码事,这也是顾冬认可顾延的原因,狂傲却不自大。 冬天的夜晚,什么都是冷的,天空有雨裹着风斜斜的洒下来,阴冷的让人退缩,顾冬站在楼下,雨里的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衣领袖口,冻的发抖,很多学生一哄而散,打饭的进宿舍的,抱怨声不停,后排的新邻居建议他别回去了,义气的说可以把床让出一半,顾冬笑着回绝。 何景拿着把伞朝顾冬走过来,周围几个同样等雨停的学生挤眉弄眼,顾冬刚要开口,扫在虚空的余光猛地顿住。 零零散散的自行车往校门方向靠近,一辆黑灰色的自行车从门口闯进来,骑的快又稳,敏捷的避开正面而来的两辆车,直接绕过花坛,车上的人撩起雨衣的帽子,冰冷的目光搜索四周,在看到台阶上的身影,那双狭长的眼瞬间变的黑亮,那一刻,顾冬并不知道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车子停在台阶下,顾延撸过额头的湿发,冷声喊,“傻站着干什么?” 顾冬把模糊的眼镜收起来,披上雨衣,书包抱在怀里,在场的人就见刚才还语气冷漠的人面无表情的把后座的雨水擦干净,又低声骂了句什么,伸手给他面前的人拢紧腰上的绳子,系了个蝴蝶结。 可能是身上的气势问题,加上根深蒂固的影响力,这一幕一点都不违和,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要不要这么保护,周围响起了哀嚎声,那是后面的一对小情侣,女生掐住男生的胳膊狠狠拧了个弯,嘀嘀咕咕的说看看别人,学着点。 站在人群里的何景轻.咬.下唇,拿着伞的手收紧,被班里的人打量,她面红耳赤,低下头后退几步上楼。 “顾冬,你弟来接你了啊。” “好羡慕,我弟这会肯定在家看动画片。” “是啊是啊,连我哥都不会跑来给我送伞,懒成一坨。” 顾冬正要去找自己的车,被顾延拽住,毫不留情的说,“雨这么大,你那样的技术栽沟里都爬不起来。” 用袖子把又落了雨的后座擦了擦,顾延拉下雨衣帽子,“快点上车。” 顾冬眼角一抽,长腿一跨,坐上隔了很久没坐的位置,手从雨衣里伸出来去勾能扶的地方。 车子一个转弯,顾延把唇抿紧,声音穿透愈发凶猛的雨幕,“抱着我!” 顾冬又冷又饿,就想赶快回去喝上一杯开水,没有再耽搁就伸出双臂环住顾延的腰,手摸索着放进他雨衣口袋里面捂着,无意识的蹭蹭他软乎乎的痒痒肉,在台阶上还在等家人来接的学生们羡慕的注视下消失在门口。 从校门另一边有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跟在自行车后面,车里的张文清合上手里的书《父母与孩子的沟通圣经》,修剪精美的指甲掐了掐眉心,她看走眼了,那孩子是不冷漠,却抗拒别人,或者说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真实的回应。 死去的小儿子跟她并不亲,这些年几乎没有好好坐一起吃顿饭,她根本不懂怎么处理这种关系,张文清脸上只一闪而过疲惫,很快就被其他情绪取代。 前段时间到手的鉴定报告是她目前唯一的王牌,当年的事她赌对了,张文清姿态优雅的补了个妆,红唇柳眉,白皙的脖颈,微微起伏的身子,波浪大卷长发梳成漂亮的发型,衬托的颇有风韵。 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是事实,血缘是怎么也割不断的,所以只存在时间问题。 “夫人,被发现了,还继续跟吗?”司机快速偷看了眼后视镜就直视前面。 张文清蹙眉,又失声笑笑,“回酒店。” 顾延放慢速度,脸色不太好看,顾冬回头眯眼巡视一圈,放在顾延雨衣兜里的手拍了拍,示意对方撤了,那辆车跟的太紧,都快贴上来了,当他们傻..逼吗? “以后这么大的雨别跑来了,不安全,我会打车回去。” “你以为我想来的?”顾延冷笑,他看不进去书,不把人接回来根本没法安心,疯了。 顾冬了然,原来是顾成吩咐的。 ☆、20 回到家,顾冬把他跟顾延俩人滴水的雨衣挂起来,喝了两口热水,身体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他才想起顾成出差了。 雨势越来越猛,一道闪电劈下,轰隆巨响,顾延脱了有点潮湿的鞋子,去把茶几上的电话线拔了。 把书包里的书全拿出来铺开,顾冬看向捧着杯子喝水的顾延,“上次用的蜡烛在哪?还有打火机都准备好。” 打雷下雨停电这几个字连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 见对方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顾冬摸摸脸,半开玩笑,“怎么,发现你哥变帅了?” 顾延嘴唇扯了一下,放下杯子去厨房,越过顾冬的时候伸手在他左边脸颊摸了一下,弄掉那块小碎纸片。 厨房弥漫着热气,出发前就把米放进锅里,这会粥刚好开了没多久,他拿了一个西红柿洗干净切成一片片,打了个蛋到碗里搅拌均匀,然后一前一后放进去。 跟进来的顾冬负责切葱花,磨蹭了好一会才满意的扔锅里。 撇了眼他放的调料,鼻尖有香味萦绕,顾冬轻笑,“以后等你长大了,谁跟了你,肯定很幸福。” 顾延看似漫不经心,“你真这样认为?” 爱干净,勤快,房间整理的跟博物馆一样,厨艺精,面条炒菜熬汤都一流,智商又高,记忆好,事情说一遍就能记住,包括小细节,而且打架技术独具一格,顾冬总结后点点头。 既然这么好,你应该自己留着,顾延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最后还是吞下去了。 人一生病就容易想太多,可能是出门淋了雨,有些发烧的顾延靠在床头,嗓子隐隐灼痛,身边的人正以一种把自己闷死的姿势趴在床上,单薄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刚要靠近,趴着的人突然翻过来,手脚随意舒展,毫无防备的睡姿暴露出来,顾延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像平时一样偷偷亲了一下就离开,见对方迷迷糊糊的撑开眼皮,手抓着他的胳膊,顾延猛地僵住脊背,深吸一口气,因为紧张,语气有些冷硬,“别靠这么近,会传染。” “要传染早就传染了。”顾冬又闭上眼换了个姿势,在厨房里都用过同一把勺子。 顾延脸色一变,眼底沉沉的,刚才的事被发现了吗?他心里惊涛骇浪,手心都起了层汗,引以为傲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会被骂变.态吧,然后关系恶化,躲避…… 顾延呼吸急促,像是一个罪犯在等待判刑,可耳边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他低头一看,眼前的人睡的正香,这会他才发觉自己浑身是汗,侥幸还能有几回? 小年后,腊月二十六学校最后一批苦守的学生才解放,顾冬中午回去就加入打扬尘大工程。 顾成负责楼下和院子,顾冬和顾延负责楼上,擦玻璃擦桌子拖地,拿棍子绑了扫帚清理墙角的蜘蛛网,忙了一下午,累的够呛。 顾冬瘫在床上不想动,任由顾延把他鼻头上的灰擦了,他眯起眼睛,“太阳城那会见面,记不记得?顾延,没有人是垃圾,活着都有不同的价值。” “三观差异太大,我以为我们合不来,现在看来,好像还挺不错。”顾冬打了个哈欠,侧头压着枕头,声音里带着困意,“记得过半小时叫我,得做份卷子……” 看着已经睡着的人,把被子盖严实,顾延揉揉他的头发,凑过去用嘴唇轻碰了一下,“哥,我在改了。” 二十八那天天擦亮,顾带着顾冬和顾延去了青城枫桥镇老家祭祖,把老人的坟头上长满的枯草全砍掉了,摆好香烛,燃香焚纸,父子三轮流上前磕头。 张文清也来了,风尘仆仆的赶到这个偏僻的小村落,身上的羊毛大衣被杂乱的树枝划拉着,脚上那双高跟皮靴染了泥土,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妈,冬冬快高考了,你要保佑他考上大学啊。” 顾冬看着她在坟前铺了层塑料袋,又在上面铺了层纸巾才跪下来,眼角抽了好几下,听到这句话,连面部肌肉都轻微抽.动。 边上的顾成偏头,下巴收紧了些,顾延冷着脸,没什么表情。 冷风呼呼的吹,树木大幅度摇曳,林子里寂静的有些死气沉沉,张文清不经意扫了眼墓碑,眼皮一跳,连忙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后退好几步。 婆媳隔了阴阳,有些矛盾和发生的争执过往依旧存在。 ☆、21 祭完祖之后把老屋打扫了一遍,顾成搬了把竹椅到院里,什么也不干,坐下来发呆,他望着老树底下的那口枯井,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人生差不多已经走完一半,又过年了。 外面传来笑声,顾成轻叹息,当年死活都不要儿子,走的那么坚决,一开始两年还听老乡提起在哪个厂里工作,后来就了无音讯,现在突然出现,花费大把精力围着冬冬转,她到底想图什么? 屋檐下的顾冬抬头看对面树上的两只鸟,可能是老了,懒的挪窝,就相互挨在一起蹭着翅膀啄啄脖子上的毛取暖,他把冻僵的手放羽绒服口袋里面,一时有几分感慨。 拐角处张文清拿手机对着顾冬拍了几张照片,按了保存,又若无其事的把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她并不知道背后池塘边站着的顾延把这一幕全捕捉到了,包括她脸上不属于一个母亲对儿子该有的算计。 顾冬他们是早上一下火车就赶来这里,买的是下午五点多的车票,中午几人在镇上找了一家火锅店,定的鸳鸯锅底,一半是鸡汤,一半飘着红彤彤的辣椒油,光闻就知道很辣。 张文清看看四周闹哄哄的场面,不顾形象大吃大喝嘻笑怒骂,还有发酒疯的,年味很浓,她两条描过的柳眉蹙了蹙,很是厌恶。 顾成父子三没人管她,等锅底沸腾了就开始弄调料放菜,张文清没有动筷子,只在一开始舀了一点鸡汤,端着高贵雅致的姿态,跟这种放开去吃去笑的氛围格格不入。 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一家四口,只是气氛两面化,过来添加茶水的服务员都发现了,偷偷瞄了几眼,在看到张文清身上的大衣,眼睛一亮,立刻去跟同事八卦去了,什么杂志上的新款,有钱人之类的。 张文清自己不吃,不时给顾冬夹菜,还全是顾冬不喜欢吃的,估计她自己知道了肯定也很抑郁,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直往另一头走。 碗里多了块冻豆腐,顾冬挑眉,余光落在右手边的人身上,没有停留多久就收回。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文清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有点差,她跟顾成打了招呼就走了,她一走,三个大老爷们的食欲都好了不少,动作也更放的开了,风卷残云的把锅底清扫干净。 年三十,顾成忙着拌肉馅擀面皮包饺子,顾延写春联,一手毛笔字笔锋强劲有力,一笔一划如利剑长戈,跟平时工整端正的字是两个极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可能相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顾冬也提笔写了个福字,棱角都勾的很漂亮,颇有几分飘逸的韵味。 下午盛晨光打电话拜年,先是埋怨作业多,然后又东拉西扯了一番,“顾冬,初一来我家玩吧。” “我去你那里也行。”电话里传来笑声,就像只等待被夸奖的大型犬类,“我昨天刚从越江回来,给你买了大礼物。” 顾冬思索着,“初一不出门,要不初三吧,去有意思。” “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小叔,把手机给我!我数到三!” 炸毛的吼叫声被一连串嘟嘟声取代,顾冬的思绪被香味勾住了,挂了电话直奔厨房。 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个头大,皮薄,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顾冬习惯去蘸点醋,边吃边夸很好吃,让看的人都觉得很好吃,连不爱蘸醋的顾延都尝试了一下,而顾成脸上一直带笑,今年这个年终于像样了,热热闹闹的。 吃完年夜饭后顾成给顾冬和顾延包了个红包,父子三坐一起磕瓜子看春晚,主持人罗里吧嗦的一通口水战后晚会正式开始,有几个小品还不错,歌舞一般,十点左右顾成先打哈欠了,他让顾冬他们去睡觉,又交代别把灯关了。 两人上楼洗漱完就脱衣进被窝,顾延拉毛衣的时候火花四射,也在扒衣服的顾冬伸胳膊的时候碰到他,不小心被电了一下,手指头痒痒的。 兄弟俩并肩躺一块,各自拿着本书惬意的翻开,顾延在温习对他有极大影响的一本书,他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就在他身边,胳膊挨着胳膊,转头就能碰到的距离。 把收音机音量调小一点,顾冬拿起床头柜上的开水喝了口,“小饼干要不要?” 过了会,“大白兔要不要?” 又过了会,“糯米糖要不要?” 顾延合上书,面色一沉,“你很无聊吗?” 咽下嘴里的饼干,顾冬无声的笑笑,是啊,很无聊啊,去年过年身边有个人,前年,大前年都有。 敏锐的察觉到他脸上的伤感,顾延不易察觉的抿唇,剥了个大白兔放嘴里,慢慢融化的甜腻和奶香味萦绕在舌尖上口腔里,很甜,他往后一靠,“看累了,眼睛疼,歇会。” 言下之意,现在可以陪你。 第12节 顾冬也把书放到一边,懒懒的问,“会唱歌吗?” 顾延果断摇头,“不会。” “那唱首歌吧。”顾冬露出个无害的笑容。 顾延装死,顾冬揉揉眉心,被子里还有点冷的脚踢踢他,提醒时间差不多够了。 在收音机里激烈的新年祝福声中顾延缓缓开口,顾冬就在他跑调跑到银河系的歌声里睡了过去。 顾延把书收好,关了收音机,脑子里不停运转,六月份就要考试,会分开一年,看不到摸不到,现在就已经有些担心,真怕对方为了吃的跟别人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炮竹声噼里啪啦连响,持续了很久,震的耳膜发疼,才睡了没多久的顾冬睡意全消,他把被子一拉,在被窝里对顾延说,“新年快乐。” 顾延寻着喷在他脸上的气息去看,沉默好一会才低声说,“要金榜题名。”好在黑漆漆的,微红的耳朵没人看见。 为了礼尚往来,顾冬也送了祝福,“要长胖点,圆润点。”摸起来很舒服。 愣了一秒,顾延连名带姓的叫,“顾冬!” “顾冬睡着了,睡着了,呼呼……” “……” 顾延嘴角抽搐,都敢对他耍无赖了,自己非但没生气,竟然还觉得可爱,果然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3^)射射天然呆小盆友砸的两个雷,亲亲嘴~ ⊙▽⊙还有两章左右进大学,跟滴滴要暂时分开鸟~剧情君,走起!! ☆、22 有意思是家休闲会所,占据步行街时尚广场的地下一层,很多人来这里会要上一壶茶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看书,也有三五成群的结伴过来打牌聊天。 年初三,又是情人节,坐满了人,左边走廊往里走,最里面的角落一桌在打斗地主,头顶小灯吊下来,投射的光照在四人脸上,暖洋洋的,有几分随意。 跟一只系大蝴蝶结的棕色无尾熊坐一块的少年正是顾冬,这次是他第八次抓到地主,在把手里能甩的都甩光后,他只剩下一对方块七,手指摩挲着牌的一角,眼角微垂,面色相当平静从容,根本不可能从他脸上查找到一点痕迹。 轮到顾延出牌,他扔出去一对三,这是在试探,盛晨光啃手指,余光撇了眼一手搂着无尾熊,不慌不忙看似胜利在握的人,一样的黑框眼镜,淡定的表情,白衬衫休闲裤,多相配,不枉费他特地定做。 把奔放的思绪扯回来,盛晨光捏着一对十,又犹豫了一下,顾冬手里的两张牌是对子还是单,万一是单,他压了,会不会给顾延添麻烦,看样子对方想走,要不还是别压了让小叔压吧,他这副烂牌完全死透了。 “晨光,你在磨蹭什么?”从头到尾都在放冷气的盛明敲敲桌面。 盛晨光扒拉扒拉头发,“我不要。” 作为最后一道防守,手里是一副大顺子,连一对都没有的盛明脸色阴沉,顾冬扫了眼,悠悠的勾唇轻笑,“那就不好意思了。” 看着压住对三的那对七,顾延极快的掩去眼底的笑意,盛晨光错愕,盛明捂脸,猪一样的队友。 今天是邪了门,十把牌,顾冬有八把抓到地主,简直是地主小能手,并且稳赢,牌运好的让盛晨光都怀疑扑克牌是假的。 几轮下来,换了几个位置的顾延按按太阳穴,以后再也不跟这人打牌了,不但要去计算对方手里的牌,好去庇护,又得想方设法的把手里的炸弹顺子拆掉,还要做的不露痕迹,一心三用,累。 美人大叔盛明输最多,牌场从来没这么差过,赢最多的顾冬去吧台要了三份牛肉粉丝煲和一份铁板饭,顺便让服务员加茶水,再回来时盛晨光抱着无尾熊,腿夹紧了,双手很认真的在系一个纠结的蝴蝶结,画面不忍直视。 拍拍大熊的脑袋,盛晨光咧嘴露出帅气的笑容,“顾冬,给它取名字了吗?” 顾冬推推眼镜,“熊先生。” 包括顾延在内的三人都满脸黑线,好名字。 下午五点多,四人离开有意思就打了招呼各回各家,路人纷纷侧头,一清秀白净的少年提着跟自己差不多高,戴眼镜穿衣服的可爱大熊,他的表情清淡,没有出现常见的害羞和尴尬,这份淡定让路边有类似经历的小男生佩服。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笑容满面,“买玫瑰花吗?一束八块钱。” 顾冬眼角一抽,大概误以为他是要把熊送给喜欢的人,再买束花,齐全了,他刚要拒绝,一只手伸过去,妇女热情的挑了支艳丽的玫瑰。 走远了,顾冬戏谑的问,“你买花干什么?有小女朋友了?” 顾延没有说,只是斜斜的看着他,就在顾冬以为顾延要把玫瑰花送给他的时候,对方却突然低头,把玫瑰花绑在大熊的蝴蝶结上面,“熊先生,情人节快乐。” “……”顾冬额角隐约有青筋跳起,加快脚步往前走。 站在原地的顾延眼中渐渐浮现情绪波动,望着在拥挤的人群里都能一眼认出来的背影,表情愉悦的跟上去。 初六开学后老师和学生都有些颓废,还没从假期中缓过神就上赶着投入忙碌中,天气回升,春暖花开,时间哗哗的流逝,当不知什么时候进大门看到公告栏的倒计时一百天,学校氛围发生很大的变化。 高三年级陷进两个极端,觉得还能一拼的都比以前刻苦,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越来越懒散,破罐子破摔,只等毕业证,每个班里的气氛一片混乱,条件允许的都在家自学了。 三年高中生活快要结束,为了不留遗憾,那些偷偷喜欢前排男生女生的同学都试着鼓起勇气给自己的懵懂青春画上一个句号,无论这个句号是否圆满。 倒计时半个多月的时候,盛晨光走后没多久顾冬也收拾课本回家了,他的自律性毋庸置疑,但是周遭环境太差,复习的时候突然听到班里有人来一句“操啊,又没刷到武器!”,真是一脸血。 王琪没有反对,建议顾冬分配好自己的时间,并且说现在题目的练习已经没有必要了,让他复习基础知识和一些公式定理,找找以前忽略的东西。 听了她长长一席话,顾冬头一次正视面前的年轻女人,穿的很随性,两年里的相处,他从听说和亲身经历两方面明白对方是个敬业的班主任,这是她第一次带高三,以后肯定越来越好。 被学生打量,目光不过分却没法忽视,会不自觉的紧张,王琪有些无奈,“你的志愿变了吗?” 顾冬挑眉,“没有。”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给这个班和学校带来从没有过的荣耀。” 这是王琪教育生涯期盼最高的一回,无论别班老师怎么不看好,她都有很大的信心去相信自己的学生不会让她失望。 顾冬回去后作息时间跟在学校差不多,劳逸结合,顾成在饮食上做了改变,以清淡新鲜为主,顾延没收了顾冬的那些添加很多防腐剂的粮食。 断粮的顾冬一下子就惆怅了,他在日历上的六月七号和八号画上红圈,就去房里找顾延,商量给他一袋小米锅巴。 顾延把一堆草稿纸翻的哗啦响,红色圆珠笔把重点标注出来,“昨天你偷吃豆腐干,夜里拉肚子的事忘了?” 顾冬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扑倒在熊先生身上,抱着它的脖子闷闷的嘟囔了几句,枕头上一动,他腾出手去摸,摸到一颗牛奶糖。 作者有话要说:  (^3^)射射天然呆小盆友砸的两个手榴弹~搂脖子抱抱~ 〒_〒逗比作者更新时间总是么法稳定,拖延症太严重,挤挤看能不能早点撸〒_〒 窝老家那边有家有意思,嘿嘿,牛肉粉丝煲超赞~口水 ☆、23 高考那天阳光灿烂无比,晒干了空气,裹着灰尘的热风扑面,又黏又闷,堵在校门口的学生们两眼一抹黑,浑浑噩噩的进考场,又飘飘荡荡的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顾冬跟盛晨光的考场不在一个学校,中午俩人在一家面馆碰头,稀里哗啦的吃完一碗刀削面就进超市,在二楼图书区域的一条长板凳上休息。 “顾冬,你还记得选择题第三题你选的是什么吗?那个加点的字我前几天还看过,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没有给出答案,顾冬把他凑近的脑袋推开,“盛晨光,已经考完了。”再去想没有意义。 仰头喝了口矿泉水,盛晨光骂骂咧咧,眉间有藏不住的浮躁,“麻痹的,越江本科线太高了,真他妈不仁道!”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安,低头擦眼镜的顾冬抬了一下眼皮,“你没问题。” 盛晨光心里的那些杂乱情绪顿时就被抚平了,手臂一伸,勾着顾冬脖子,狠狠揉揉他的头发,感动的说,“好兄弟!” 打算挥开头上的爪子,结果正巧跟书架那里兴奋偷窥的俩女生视线撞到,顾冬“……” 盛晨光毫不吝啬的露出阳光的笑容,“她们怎么笑的那么奇怪?” 挪挪屁股离远点,顾冬按按鼻翼,“不知道。” 盛晨光把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整张脸的轮廓都暴露出来,十八岁的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青涩稚嫩已经褪去,眉眼桀骜不驯的英气愈发明显。 书架那里要走不走的俩女生看直了,这次是真不走了,把顾冬和盛晨光的属性yy了个遍。 两天后顾冬解放了,跟王琪打过招呼就回去蒙头大睡,等顾延放学回来,他已经睡的昏天暗地,熊先生也被压扁了。 顾冬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含糊的说,“想吃红烧肉。” 把书包丢桌上,顾延骑着自行车出门了,晚上顾冬吃到了香喷喷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他连浓郁的汤汁都倒在锅巴上了。 喝了口汤,顾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冬冬,考的怎么样?” 边上的顾延不易察觉的放慢夹菜的速度,顾冬咽下嘴里的饭菜,“正常发挥。” 一听到对方这么说,顾成心里就有底了,有几个同事的孩子也参加高考,话题总是扯到那上面,他问了很多要注意的细节,还做了笔记,紧张,担忧,他感觉自己也参与了一次。 生活突然空余下来,睡到自然醒是不太可能,基本顾延五点起来,顾冬也就醒了,白天顾成上班,顾延上学,家里就他一个人,空荡荡的,他开始整理课本,整齐的放在书架最底下一层,又拿麻布擦擦这擦擦那,劳动完就去超市买零食,跟熊先生坐在一起思绪放空的往嘴里塞吃的,清闲过了就只剩下无聊。 王琪对顾冬的成绩很关注,在得到确定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顾冬,先是一番祝贺,然后是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的期望和希望,走的越远越好。 当天顾冬又接到盛晨光的电话,电话里盛晨光呼哧呼哧喘气,大笑着说他考上了,想想就知道肯定激动的不成样子,俩人的学校都在大学城,很近,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四年都在一块。 拿录取通知书那天,顾冬跟王琪提起打算赚点生活费,实力和鲜活的成绩摆在那,语文状元的头衔还是热的,王琪很轻松的就张罗到了,是给一个高一生当语文家教,一三五晚上俩小时,周末半天,按小时收费,一个暑假下来,能赚不少。 顾成知道后心里既欣慰又感慨,从去年到现在,他已经不奇怪大儿子的改变了,只是后悔过去十几年没有成功走进对方的世界,疏离了那么多年。 顾延听到那个高一生是个女生,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可能平时就是冷着一张脸,这会看不太出来变化,他打开抽屉,把一张卡递过去,“卡是爸替我办的,钱是我自己挣的。” 没接,顾冬挑了下眉,面前的男孩长高了不少,个头到他下巴左右,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他,窜的不止是身高,已经在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上面夺冠,明年他们就是校友,天赋决定起点,有些东西都羡慕不来。 “趁我还没发火前,把卡收起来。” “拿去。” 顾冬很少发脾气,容易让人误以为很软,大概也就熟悉的寥寥几人知道,一旦踩到底线和禁,区,他会很恐怖,不砸东西,只训人,满嘴的大道理能把人说死。 俩人闹僵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冬是贴着墙睡的,顾延睡床沿,中间空了一大块,第二天早上俩人面对面,顾冬抱着顾延的胳膊,顾延的脑袋挨着他的肩窝,习惯挺可怕的。 张文清是个聪明的女人,只短短几次接触她就抓到顾冬的喜好,在知道顾冬考上后就寄过来了礼物,没送别的孩子很喜欢的psp,而是一套闻人事录选集,很难买得到。 顾冬白天晚上都在看,他把那套书留给了顾延,并且一时兴起的写了两千字左右的观后感,顾延把那套书放在书架第三层,其实他对书一般,纯粹比较在乎书里的那两千字。 九月,天气依旧炎热,盛晨光开学比顾冬早一星期,俩人没办法一路,顾冬把该带的都收拾好,由于路途比较远,必须在报道前一天出发,那天是星期六,顾成要加班,他把顾冬送到火车站,交代了很多“别省着,想吃什么就买”“要常给家里打电话”,又对顾延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就带着发红的眼睛回公司去了。 顾延手里的矿泉水被他捏的有点变形,年纪不大,气场挺强,往顾冬边上一站,就像是只凶犬,看守着自己的东西。 快检票的时候顾冬拉着箱子说,“回去吧,我行李不多,一个人可以。” 顾延没说话,嘴唇抿的紧紧的,转身就走,回来的时候攥着一张票,顾冬露出无奈的表情。 检票后顾冬和顾延并肩跟着队伍走,按照车厢号排队,火车进站,列车员站在车门那里,大家一开始还排着队,后来直接挤了,顾冬后退几步离开混乱的人群对顾延说,“我上车了。” 顾延还是一声不吭,顾冬摸摸他的头发,给了他一颗牛奶糖,在快要上车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很熟悉,只是那个字太陌生,以至于他微微愣了一下,周围嘈杂的声音静止,他这次听的很清楚,那人唤他“哥。” 顾冬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笑容,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连眼睛里都涌出了愉悦的神色,他松开箱子,转身大步跑过去抱住顾延,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到学校给你打电话。” 第13节 列车员在不耐的催促,刺耳的笛声把有些异样的气氛划破,顾冬捧着顾延的脑袋亲了一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上车了。 顾延伸手摸摸,还有点湿意,他勾起唇角,浑然不觉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傻。 车里人多的连挪动都困难,顾冬挤在门边,刚才的一幕有不少人都围观了,这会有人搭话,说舍不得吧? 顾冬透过车门去看那个还站在原地的人,四目相视,他笑笑,是啊,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到四人斗地主,看到俩妹纸说四人没法玩才造还有这个说法,于是我百度了一下,说3.4.5人都可以,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一直以为是四人两副牌斗地主,三人一副牌跑得快,我们那边是这样地⊙▽⊙ ⊙▽⊙第一卷结束了,第二卷走起! ☆、24 越江站 顾冬一下车就灌了好几口水,车站外搭了很多棚子,挂着不同学校的牌子,都是迎接新生的,一般要等到聚齐一定人数才会送去学校。 顾冬淡淡的扫了眼,他把背包往上背背,拉着箱子去坐公交车。 公交车是从车站始发的,顾冬上去后选了个靠后的位置,他看着窗外刷刷过去的风景,片刻后闭上眼睛休息。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顾冬站在校门口,有些头重脚轻,太阳穴涨疼的厉害,他加入那些提着大包小包陪同孩子过来报名的队伍,孤身一人,步伐很快。 学校没什么变化,从主干道一眼就看到最高的建筑物图书馆,右边是食堂操场宿舍,很大的一块面积,左边是学校三个湖之一的南湖,湖对面是教学楼,后山那片是卧龙岗,每一处都熟悉无比。 有高年级的志愿者热情的上前笑着打招呼,给新生提供帮助,女生会被体贴照顾,尤其是腿长人美的。 顾冬在九栋楼下的超市买了杯冰绿茶,绕过广场,沿着操场外围直走,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小体育馆,里面有很多学生,闹哄哄的,充满朝气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憧憬,兴奋又故作矜持的在自己的系那里排队报道。 顾冬的专业还是法学,他把相关证件拿出来,负责的老师和两个高年级学生按照准考证号查到他的分数,多看了他几眼,发现新生气色不太好,眼睛里有红血丝,很疲惫的样子。 “我们系曾经有个很出色的学生,你跟他同名同姓。”那个男老师把报名卡递过去,“你们都一样优秀。” 顾冬领了生活用品,把装着被子和枕头的编织袋放箱子上,又把席子夹箱子提手那里,一路拖拖拉拉的走进宿舍楼,站在分配的宿舍门口,大门上贴着四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就是他。 门没关严实,有一条缝,顾冬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讥讽声,“不就是.操.了你一次吗,怎么?赖上我了?”,“想要就自己做上来。”,“啧,真.骚.。” 顾冬手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看门号,确定没走错后挑了挑眉,背靠着墙等里面完事。 里面的张弋阳舒了口气,录完就愉快的去戳策划妹子把干音交了,刚噼啦啪啦敲了几个字就听到敲门声,他霍的站起身,一扭头就跟顾冬打了个照面。 门没关?那刚才自己录音的时候说的那些词对方肯定都听到了,尴尬,太尴尬了,张弋阳慌张的套上t恤,额角滑下一滴冷汗,手足无措起来。 顾冬环视宿舍,有两个床铺已经被占了,卫生间门是敞开的,他发现只有一人后看向面前大高个男生的目光就变的怪异起来了。 被盯的有些发毛,张弋阳使劲在裤子上擦着手心的汗,磕磕巴巴,“我……我不是神经病。” 他打开笔记本一个文档,语速很快,条理倒是清晰,他说刚才是在给一个广播剧的角色录音,这个圈子叫网配圈扒拉扒拉了一堆。 屏幕上的企鹅窗口正在疯狂呼叫黄花菜傻妈,缩到一角的网页满屏都是jq,cp,攻受,生猴子,顾冬挑唇,“贵圈真乱。” 张弋阳脸腾地一烫,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室友纤细白净,眉目清秀,斯斯文文的,绝色淡定受气息扑面,他大步去阳台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他果然被群里那几个基佬带坏了。 “我叫张弋阳,你是顾冬吗?” “嗯。” 顾冬把背包扔里面的上铺,踩着梯子上去铺床,张弋阳在下面握着床沿的铁防护栏,“楚纪然陪老乡溜达去了,王志军没来。” “我是西河的,顾冬你呢?” “南于。” 企鹅还在不停的响,张弋阳匆匆回复策划妹子:【抠鼻】如果不通过,我磕死在键盘上,先撤了。 迅速下线关群关网页,张弋阳抬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躺下了,他呆呆的摸摸新剪的一头短寸,这个新室友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下午等楚纪然回来,张弋阳就释怀了,新室友不是不喜欢他,是话不多。 熬夜坐车太累,补了一觉,顾冬才缓过来,他一摸,后背都是汗,席子上也是,宿舍两个吊扇也没能带来多少凉意。 “顾冬,要不要吃小西红柿?” 顾冬低头看去,楚纪然是小个子男生,跟张弋阳站在一块,更显的很小只,脸上肉嘟嘟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顾延的时候,也挺圆润,后来就竖着长了。 顾冬下床,拿了一个放嘴里,笑着说谢谢,楚纪然热情的又塞给好好几个,还都是圆滚滚的,特漂亮,张弋阳幽怨的杵在一旁大口|咬|西红柿,新室友都没对他笑过。 床铺对面是四个长柜子,分上中下,中间很长,下面还有个小抽屉,上下都是双开的门,每个柜子旁边都是书桌,也是三层,一个人用空间挺大。 顾冬打开皮箱开始一件件放衣服,该挂的挂起来,该叠的叠成豆腐块,内衣内裤袜子都卷成一个长条放一起,小物件都摆在抽屉里,这些事坐起来很顺手,被顾延影响的。 张弋阳跟楚纪然看的一愣一愣的,都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把自己扔一边的臭球鞋踢床底下。 到天黑,另一个室友王志军还是没来,进门的下铺被张弋阳和楚纪然放了杂物,他俩都吃过了,顾冬打了盆水擦完脸就带着钱出门。 顾冬去食堂吃了饭,又在移动营业厅买了部手机,刚开学,活动很多,充话费送手机送豆油各种送,他在营业员热情的招待下只办了张卡,选了个普通套餐,坐在小操场的石阶上拨了个号码,“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略粗的呼吸声,沉默了会,“吃饭了没?” “刚吃了,没你做的好吃。”顾冬眯眼望着不远处的抱在一块的情侣,“宿舍是四人的,上下铺,跟高中一样,不过有个没来。” 靠着茶几的顾延垂着眼角,“钱不够就告诉我。” “……我是你哥,这句话我来说比较通。”嘴角轻微抽了抽,顾冬拍了一下胳膊上的蚊子,“这个号码是我的,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又笑着说,“没事也可以。” 顾延勾了一下唇,想起了什么,“国庆军训吗?” “还不确定。”顾冬站起来开始往宿舍楼方向走,选的是僻静的一条路,“不军训就回去。” 顾延记下显示的那串号码,“嗯。” “熊先生裤兜里有两块糖,你记得拿出来。”顾冬思索着说,“书架第二层有我的一本笔记,平时写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你有时间就翻翻,看能不能改掉你写作上面的缺陷。” 电话那头换成温和的声音,“冬冬,在学校那边怎么样?有超市吗?银行有吗?牙膏牙刷都买了没?” 脚步顿了一下,顾冬嗯了声,“都有,很方便,好,会的,我知道。” 顾成很愧疚,别人家的孩子上大学都亲自去送,他没陪着,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败的,又唠唠叨叨的嘱咐了很多,等明年小儿子高考完他就把这边的工作辞掉,搬去越江。 站在门外静静听着,等顾成挂了电话后顾延就大步上楼,把熊先生抱到顾冬平时坐的椅子上,掏掏裤兜,把两块糖掏出来,剥了块放嘴里,他坐下来翻开课本做作业,偶尔侧头看看空着的那块书桌。 指导老师过来慰问新生,顺便提了句王志军生病休学的事,男生之间熟的快,宿舍就张弋阳有电脑,晚上放着鬼片,楚纪然胆小,跑到张弋阳床上凑一块一惊一乍的,瑟瑟发抖,害怕又想看,叫的比片里的人还要大声,张弋阳捂着耳朵说他比鬼还可怕。 那些尖叫声和一低一高的音效对顾冬没什么用,剧情最精彩的时候,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两天后的开学典礼,大一新生都去体育馆集合,顾冬跟张弋阳他们坐在班里靠前,大家都还不熟,都各自低头玩手机。 学校每个学院的主任,教授,院士都出席了,全国部分重点中学的校长也应邀前来,以及从这所学校走出去的优秀校友,顾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面容俊美的男人,他听到前后女生的议论,客座教授几个字飘入耳中,他有些恍惚,上辈子新生入学,他也坐在这里,那个男人站在下面。 收回来的视线无意间扫过,突然一僵,看见第二排最左边,坐在讲桌前喝水的青年,五官精致,漂亮异常,顾冬瞳孔一缩,那一瞬间他以为看到了自己,再去看就会发现那人比过去的自己要华贵太多,他们从骨子里根本就是两种人。 内心波浪汹涌,顾冬面上却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情绪,没料到宁清让会坐在那些校领导人中间,看来他死去的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 激扬的校歌播放完毕就是温情的纪录片,最后是隆重的国歌,一轮下来,开学典礼拉开帷幕。 从校长带头,重量级领导一一发表演讲,大同小异,无聊枯燥,学生们的热血在一点点磨灭,顾冬看到恭余作为在校生代表出现的时候,他抬手揉揉眉心。 当优质的话筒里传出请法学院13级5班新生代表顾冬上台发言的时候,顾冬看到赵毅猛地站起来,动静大的让前后的人都看过去,包括宁清让,他又不动声色的坐下去,顾冬挑眉,同名同姓而已,应该不至于会引起那么大变化才对…… 张弋阳挺着腰背,看起来很紧张,好像要上台的是他自己,“顾冬,到你了。” 楚纪然也放下手机,仰起一张笑眯眯的脸,“加油么么哒!” 顾冬脚步一歪,满脸黑线的踩着石阶下去,他一步步往前走,离赵毅越近,越发现自己很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二豆”和“chokiller ”砸的雷~ 碎午觉去鸟~么么哒。 ☆、25 顾冬没带稿子,两手空空,指导员和系主任不停给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赵毅心里一跳,走近的少年跟那个死去的人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到一点相同的地方,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眼神,为什么他会产生那种错觉…… 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赵毅曲着的手指下意识在西装裤上收拢,薄唇一抿,那时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俩人视线突然在虚空对上,空气有一瞬的变化,昔日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已经成了陌路。 一直暗自观察赵毅脸上表情的宁清让蹙了蹙眉,又松开,目光有意无意的从顾冬身上扫过,没停留。 走到台子上,顾冬低头酝酿了一下作为一个大一新生必须具备的热情和张扬,以及那股这个年纪独有的年少轻狂,他抬头,一手随意抄在裤子口袋,一手垂在一侧,从容的开口,老套的开场白作了修改,直入主题,节奏把控的刚好。 话都是从人嘴里出来的,你认真了,立场站的住脚,忽悠就成了道理。 赵毅越听眉头锁的越紧,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当他看到对方那只垂着的手微动,食指不时在腿上敲点几下,看似只是很普通的个人习惯,缓解紧张或者不安,但是他太熟悉,那是漫不经心,觉得无趣,他曾经见过多次。 发现每次的频率都一模一样,赵毅的眼神骤然一凝,之后又深深的呼吸,应该是他神经太敏感了吧? 顾冬声音停顿了一下,背后投过来的多道目光里有两道最为突出,一道是好奇的打探,一道是凌厉的审视,他抿了抿唇,面色平静。 下面刚才还在无聊的打哈欠的恭余眼睛里闪过光芒,他用手指缓缓摩挲着嘴唇,没想到去年碰到的小猎物自己送上门了,下一刻他古怪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台子上的少年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恭余笑的意味深长,他现在才想起来对方是法学系的,以后多的是接触的机会。 开学典礼结束后赵毅拒绝了后面的酒席,独自开车去了墓园,蹲在墓碑前盯着照片里的人,.抽.了两根烟,喉头一阵发苦。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赵毅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你在哪?不是说好去曦园吃午饭吗?” “有点事出来了一下,我现在就过去。”赵毅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歉意,他挂了电话,从口袋掏出一个栗子放墓碑那里,站起身迈步离开。 墓园里死寂的安静,风吹起石阶上的树叶,作出沙沙声响,正午的阳光明媚,却照不进来一丝温暖。 活着不珍惜,死后才来怀恋,有什么意义? 一食堂一楼,顾冬在等鱼香肉丝盖浇饭,张弋阳跟楚纪然去旁边吃水煮去了,食堂人非常多,尤其是另一块打饭打菜的区域,人声鼎沸,九月中旬的天,硬是被热的浑身是汗。 顾冬端着盘子边走边找位置,远远的看到张弋阳朝他挥手,脚步一偏,大步走过去。 张弋阳把买的绿茶递给他,“二食堂的盖浇味道不错,一食堂不行,饭都不是一粒粒的,跟疙瘩一样,成团。” “凑合着吃吧。”楚纪然吸溜着茉莉花茶,鼻子一皱,老气横秋的叹气,“我老姐说经常还有加料,例如苍蝇啊蛋壳啊头发丝什么的,习惯就好。” 正吃着的顾冬,“……” 水煮那里传来大喊声,“19号的好了。” 第14节 楚纪然拿起黑色小圆牌,在张弋阳羡慕的注视下欢快的蹦哒走了。 刷刷论坛,连扣扣都不敢上,张弋阳点进去加精的热贴,是一同志在炫富,炫的不是红钞而是男人,俩人脸贴着脸,下面满满的刷屏,“不知为何,我手里多了火把和汽.油。” 张弋阳以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眼光看了看,一般般,还不如看面前的人,干干净净的,他把最后一口绿茶喝光,“顾冬,你真牛逼。” “嗯?”顾冬用筷子拨弄一团团的饭,想念顾延做的红烧肉,顾成炸的藕夹,没听清。 “上午的演讲啊,我没看到你准备草稿,临时发挥的吧?” 顾冬抬眼就看到张弋阳一脸是吧是吧的表情,他勾了勾唇,手指指头,“草稿在这里。” 明白过来的张弋阳耸拉着肩膀快速发了个贴:室友太吊了,感觉没办法一起玩耍了。 刷新刷新,下面很快就有一群知心大哥大姐抛爱心:lz不哭,站起来撸。 “张弋阳,到你了!” 背后的声音拉回张弋阳的情绪,他看到楚纪然那一大碗鸭血豆干海带鱼丸香菜,就吞了口口水,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扔掉了,转身快步去拿自己那份。 张弋阳和楚纪然是一北一南,前者动作很豪爽,吃的汤汁飞溅,后者比较细慢,偶尔用纸巾擦擦嘴上的油。 顾冬吃完后就支着头研究他俩的吃香,觉得挺有意思。 张弋阳大口吃着粉条,雾气在脑门上升腾,汗就顺着额头往下淌,他抹了把脸就继续吃。 半碗下肚,楚纪然辣的嘴巴都肿了,脸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他软趴趴的歪着脑袋靠在桌上,吃伤了。 “我们又见面了。”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顾冬一抬头,看到来人是谁,眼角就跟着抽了一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忘了?恭余面色一黑,目光瞬间就沉了,莫名觉得恼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做了一件跟自己维持的君子形象不怎么搭边的事,直接拿走顾冬手里的烤肠一口.咬.下去,力道之大,仿佛能听到嘎嘣嘎嘣的声音。 帅哥做什么都很养眼,哪怕是吃着油滋滋的烤肠,脸鼓鼓的,满嘴都是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天然呆扔了一个地雷 【摸摸呆呆头上的呆毛~ 谢谢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二豆,来,蹭一个! 谢谢两只橙子扔了一个手榴弹 【搓手,橙子,我要把你剥光光~ 谢谢素画名苏华扔了一个地雷 【以为是新妹纸,点进去才造是苏苏,名字一股江南韵味~么么哒~ ⊙▽⊙真是很优桑,发现脑子里塞满一坨,吞鼠标去了!债见! ☆、26 烤肠油多,吃的时候手势太近就很悲剧,恭余低头看滴到胸口的油,活了二十七年就没这么囧过,妈的!心里不停爆粗口刷下限,他很有风度的把烤肠放桌上,又很有风度的拿纸巾擦那块油渍。 楚纪然小声说,“用汰渍,没污渍。” “……” 事不关己的顾冬和回过神来的张弋阳一脸血的看着他。 左边提着塑料袋过来的国字脸男生惊讶的喊道,“老恭,你怎么在这?” 老公?张弋阳差点喷血,现在已经到了满地都是基.佬的地步了吗?软妹子萌妹子的时代过去了? 恭余大美男霸占人人网论坛热门之一,以长腿控完美控闻名,法学系久居不下的系草,大众情人,最帅长发男人等,头衔颇多,所以学校老生都知道他的名字,自然就不会有那种暧昧的歧义,但是新生还不知道,这会都惊呆了。 大庭广众,俩男人老公老公的叫,世风日下…… 正讨论的如火如荼,已经有怂恿小伙伴去勾搭的女生们纷纷心凉,那么一个帅哥,真是浪费。 顾冬瞥见来人提着的塑料袋上印着三个字“周黑鸭”,他舔了舔唇,等会去买点好了。 “顾冬,后天见。”恭余整理了一下衬衫,说了句突兀的话,转身就走。 顾冬突然眼皮一跳,他好像忘了查课表,恭余应该是留校读博了,不会是…… 热心肠的楚纪然很坚持,“记得用汰渍,不伤手喔!” 后面几个字被恭余放大,他去超市买了一袋汰渍,回公寓阴着脸把衬衫脱下来丢盆里,倒了很多洗衣粉,搓了一堆泡泡,然后又优雅的笑了,真的很期待到时候那家伙的表情。 顾冬回去的时候买了水果和周黑鸭,下午天就变了,大雨倾盆,宿舍来了一人,浑身湿透了,短发上还在滴水,晒黑的脸上有汗有雨水,他站在门口,一口白牙露出来,笑的格外灿烂。 顾冬拿毛巾扔到他头上,“盛晨光,这么大雨,你跑来干什么?” “下雨,军训停半天。”胡乱擦头发,盛晨光的声音里有委屈,看起来挺可怜,“你都不来找我。” 背对着他们玩电脑的张弋阳觉得自己需要吃药,他拿头磕磕键盘,看什么都自带基.情怎么办?他突然灵机一动,偷偷打字,群里炸开了锅。 后期:如果他们没一腿,我吞翔【笑而不语】 编剧:如果他们没一腿,我看后期吞翔【笑而不语】 下面队形排了一遛,很壮观,连万年潜水员都冒泡了。 盛晨光把湿衣服扒了,穿着顾冬的裤衩和新内.裤,光着膀子蹲阳台洗衣服,随便在水里过两下就拧干晾起来,速度够麻利的,顾冬揉揉额角。 从隔壁蹭电脑回来的楚纪然盯着盛晨光的八块腹肌吞口水,再摸摸自己的一整块,羡慕的不行,好想摸一把。 出于男人的面子,张弋阳压低声音,“我也有!” 楚纪然嫌弃,“就两块。” “有三块!”张弋阳瞪眼强调。 楚纪然伸出手指戳戳,眼睛一亮,还真有三块,硬邦邦的。 顾冬扫了眼相互摸腹肌的俩室友,满脸黑线,又想吐血,他也没有…… 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盛晨光笑着对顾冬说,“改天带你去我那里,有条小吃街。” 俩人的学校离的很近,后门拐弯直走,穿过一个红绿灯再直走,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更别说后门好多摩的。 “好。”顾冬嗯了声小吃两个字自动纳入记忆。 盛晨光一看有空床铺,知道那人休学,他晚上就不走了,雨还在下,都懒的下楼,四个男生凑在一张写字桌上吃外卖,聊着班里的女生。 夜里盛晨光的打呼声很大,顾冬翻了个身,过了会又坐起来,后来就在持续的呼声里睡着了。 两天过的飞快,晚自习的时候,在讲台上看到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顾冬用手扶额,有点担心这门课能不能顺利过。 张弋阳跟楚纪然都朝顾冬挤眼,顾冬忽视,为了大家相互认识,团结友好,自我介绍是必经的环节。 按照顺序一个个来,有人羞答答的很不好意思,有人嬉皮笑脸的自来熟,班里气氛热闹起来,当然女生的目光没从讲台上的恭余身上移开。 顾冬偷偷按手机发短信:顾延小朋友,你哥可能要挂科了。 很快就有新短信:别闹。 顾冬嘴角微微一抽,手指慢吞吞的戳字:国庆军训。 等了好一会才有动静,这次更简洁:哦。 顾冬无意识抿唇,哦?然后呢?他翻翻收件箱,把100+的短信一一清除,剩下的只有一人的,他保存了,说起来顾延买手机的事他还是挺意外的。 “顾冬,到你了。” 耳边是张弋阳的声音,顾冬抬头就撞上恭余趣味的目光,他站起身做自我介绍,大概是语气过于平静,有些清冷,又可能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导致班里人都同时接收到一个讯息,那位很牛的男生很难相处。 恭余心里阴暗了,来之前想过很多画面,对方震惊,慌张,忐忑,或者没原则的讨好,他唯独没料到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顾冬,你出来一下。” 其他学生齐刷刷的看过去,作为室友,张弋阳跟楚纪然很兴奋,果然有秘密,顾冬轻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把书合上。 五楼俯视下去,将校园的夜色尽收眼底,恭余的侧脸在走廊的灯光下很是迷人,“去年,丰州站,我们坐一块。” “哦?”顾冬作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片刻后他抱歉的说,“没印象。” “你这套把戏有几个女人用过了,其实如果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大可不必这样。”恭余弯身把顾冬固定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放缓的语调透着性感,“我对你很有兴趣。”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顾冬眉间狠狠皱起,直接打了个喷嚏,不等恭余反应,他又打了两个,趁着空挡推开恭余呼吸新鲜空气。 估计是太突然,没遭遇过这种被嫌弃的一幕,恭余愣住了,连脸上的口水都没去擦。 作者有话要说:  用汰渍,炫白没污渍!【我是郭老师脑缠粉,羞涩 ☆、27 顾冬已经肯定自己接下来的四年不好过了,恭余看起来很有风度,实际很记仇,小气,尤其是往他脸上喷了唾沫星子,嫌弃他身上的香水味等于嫌弃他引以为傲的品位,想起对方走的时候微笑的样子就能头皮发麻。 笑的越温柔,就越虚伪,恭余就是这种人。 接下来几天顾冬上课都被宠.幸,各种随意的问题让他解答,恭余又一次抑郁了,答案条理清晰,找不出疏漏。 趴床上.舔.冰棍刷微博的楚纪然听到嗡嗡震动声,晃动的脚放下来,扭着脖子朝卫生间喊,“顾冬,你手机响了!” 把拖把挂起来,顾冬擦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那边闹哄哄的,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在哭,“喂,是顾叔叔吗?我是顾延的同学林琳,他被车撞了,现在我们在xxx医院……” 顾冬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脸色一变,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我是顾冬。” 那边哭声停止了一下就又响起,“他电话簿里就一个号码,我联系不到别人,怎么办?医生要求家属签字,顾冬,我……” 后面林琳还说了什么顾冬没听,他已经把电话挂了,快速拨打了另一个号码,指尖有些抖,“爸,顾延出事了。” 一心二用的楚纪然都感觉到了顾冬声音里的异常,他.舔.冰棍的动作一顿,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拉拉身上皱皱的睡衣,“顾冬,你没事吧?” 顾冬换了衣服坐椅子上穿鞋,看起来很平静,“我回去一趟,明天上午的课如果点名,你们帮我顶一下。” “没问题。”楚纪然下床走过去,蹲下来仰头看他,眼中是浓浓的担忧,“顾冬,你鞋子穿错了。” 顾冬一愣,看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他轻声自言自语,“看错了。” 楚纪然把冰棍扔垃圾桶里面,在自己桌子上翻找出一瓶益达递给顾冬,“诺,这个你拿着,困了就嚼一颗,效果挺好。”说完又扒拉出风油精给了顾冬,他知道坐长途车的很累。 顾冬买到票就坐候车厅里,没过多久就接到顾成的电话,说没伤到要害,只是流了不少血,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一手汗,“好,我知道了。” 顾成请假照顾顾延,学校老师和同学都过来探望,连校长都来了,顾延的态度冷淡,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 第二天傍晚病房里出现一人,满脸倦容,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疲惫的揉着太阳穴,病床上的少年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愣怔。 顾冬把床上的人上下检查了一遍,额头缠着绷带,左臂也绑了个,气色实在很不好,他微微抿唇。 第15节 “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顾冬取下眼镜,把鞋子脱了带着一身汗钻进被窝,虽然消毒水的气味很难闻,但是他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 病房是两床的,隔壁住的那位出院了,目前空着,顾延突然觉得还好是空着的,他把电视关掉。 顾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搂着顾冬,摸摸他的背,又凑近闻闻他脖子里的味道,汗臭味,“要不要洗个澡?” “困……”迷迷糊糊的解开皮带把牛仔裤扒了,顾冬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身上的黏腻都压不住他的疲倦。 粗糙的布料被光滑的皮肤取代,温热的体温从薄薄的病号服外面传递过来,顾延呼吸不易察觉的顿了顿又很快恢复,唇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的脖子,已经睡沉的顾冬不知道。 顾冬是饿醒的,醒来才发现天还没亮,摸出手机眯着眼睛一看,四点二十六,他捏捏鼻梁,肚子饿的咕噜叫,刚打算起来倒杯水喝就听到耳边的声音,“桌上的塑料袋里有苹果。” 顾冬戴上眼镜坐床边削苹果,顾延眼睛半搭着,气氛安静的有些让人透不过来气。 经历一次后留下的阴影很大,顾冬切了块苹果放嘴里,他当时听到顾延被车撞,过去的记忆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全是痛,撕裂的痛,绝望又不肯放弃,直到死亡。 意外是可怕的,能轻易毁灭一切存在的东西,包括鲜活的生命。 顾冬切了块给顾延,“骑车靠边,注意看路。” 张口咬.住,顾延口齿不清的说,“你当我是小孩吗?” “难道你不是?” 顾延脸上的表情突然就阴沉了,顾冬摸摸鼻子,完全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屁孩。 “别让你哥担心。” “对不起。” 顾冬捏捏他绷着的脸,顾延偏头,脸上有极淡的一层红晕。 第二天顾成来医院看到顾冬,父子俩默契的去走廊交谈了会,下午顾冬就回学校了,顺便去找了盛明,他知道意外避免不了,但是能做的还是必须做到极致。 一回学校,顾冬就碰到了宁清让,宁教授。 俩人在林荫小道站着,顾冬眼中的笑七分清冷三分凉薄,往深处看只有淡漠。 宁清让似乎有点惊讶,他思考了会,露出让人舒服的笑容,“我记得你,一年级新生,你的名字很特别。” 特别?一个姓加个季节而已,普通的很,顾冬镜片后的眼睛眯起,近距离看,面前的人从头到脚都贴着美人的标签。 “我也记得你……”顾冬扯了扯嘴角,“宁教授。” ☆、第28章 顾冬跟宁清让对视,气氛是越来越压抑。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线条流畅的腿,合身的黑色t恤勾勒出一手可握的盈盈细腰,长发不做修饰的随意扎起,长的很标致,气质高贵。 顾冬不易察觉的上下扫视,很快收回视线,尽管没有骄横,依旧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优越感,江瑗,夏志远的未婚妻。 江瑗看向宁清让,脸上的寒冰化作一湾春水,“表哥。” 表哥?顾冬眼皮猛地一跳,夏志远看到宁清让那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肯定会查,那就一定知道宁清让跟江家的关系,心里有个很可怕的猜想慢慢成形,他必须尽快见到夏志远,无论猜测的对不对。 “瑗瑗,去西岸玩的愉快吗?” 江瑗脸上有一丝殷红,一副被幸福滋.润的小女人模样,娇俏俏的,“嗯。” 顾冬阖了阖眼,这会头痛的更厉害了,脑子里嗡嗡的,他平静的说,“宁教授,我先走了。” “顾冬,你等等。”宁清让的态度是让人没法拒绝的彬彬有礼,“我昨天跟你们系的王主任联系过,带几个一年级的参与这次的课题,当时你不在,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顾冬眉宇间的疲惫很明显,从皱巴巴的衣服,微乱的头发,以及眼睑下面的青色也能看出昨晚没睡好,精神状态差,偏偏宁清让好像看不到一样。 “抱歉,我今天不方便。”顾冬嘴唇微抿成不耐的弧度。 江瑗听到顾冬两个字的时候脸就变了,极快的时间已经转换了多种变化,在看清顾冬的长相后又恢复正常。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宁清让很适时的露出遗憾的表情,说希望下次有机会再交流。 交流什么?正品跟替代品之间有什么可交流的,顾冬面上却始终看不出一点情绪,他现在拥有的比上一世多,很满足,只要他们别来招惹,他压根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江瑗望着走远的背影,“表哥,他是哪个系的?” 宁清让抬脚上石阶,“法学。” “什么名字不叫,偏偏是那个名字。”江瑗跟上去,语气刻薄,“光听着就让人厌恶。” 宁清让沉默的往上走,垂下的眼角望着斑驳的青石阶,闪烁过什么。 “那人都死了一年多了,赵毅还能叫错人……”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江瑗有些紧张,她犯蠢了,竟然触到了某块禁·区,“表哥,我没别的意思。” 修长的身子一顿,宁清让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花一样的女孩子,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冰冷的警告,“瑗瑗,有些话不能乱说,会害了你。” 江瑗脸色煞白的点头。 学校人不多,大部分都在课堂上等待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顾冬收到张弋阳的短信就去找辅导员,事前没请假,希望能忽悠过去,他站在门口敲敲门,进去就看到辅导员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能留长发,不娘,反而性感的也就恭余了。 恭余一看到顾冬就“腾”的站起来,走过去啧了声,“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邋遢的样子了?” 邋遢?顾冬嘴角抽了一下,没看他,而是看向自己的辅导员李元,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跟恭余好像是关系要好的铁哥们。 李元摆出严肃的表情,“顾冬,请假要提前递交假条,你这样做,我很难办。” 自觉理亏,顾冬理理思绪,正要开始忽悠,对面直接一句话堵了他打开的思路,“下不为例。” 这么顺利的过关多少还是让顾冬意外,他的余光扫了眼像大型犬类一样在他身边转圈的某人,敛了敛神色。 俩人往门外走,恭余嫌弃,“一身臭汗味。” “你香。”脚步不紧不慢,顾冬双手抄进裤子口袋,挑挑唇。 恭余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整整非常整洁平整的衬衫,又很酷的把手放进头发里往后捋捋。 大概是恭余那样子实在太像是某个类似傲娇的词,以至于李元一脸“卧槽卧槽卧槽”的表情,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茶杯,他往椅子上一靠,嘴里神神叨叨,“完了完了,老余要弯。” 站在二食堂卖担担面的窗口,顾冬低头数硬币,恭余一脸趣味的看着他数硬币。 “三两。” “一样。” 老师傅开始拌调料,里面的小哥忙着下面,香味扑鼻,没一会就好了,顾冬端着自己那份,拿着筷子找了个位置,恭余把大碗一放,在他对面坐下来。 这会没到饭点,食堂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学生和晃动的清洁人员。 恭余用筷子弄开上面的肉酱和蒜泥,挑起面条吃了两口,味道还可以,就是很油腻,“家里的事解决了?” 埋头吃面的顾冬发出含糊的声音,心里估摸是恭余是从楚纪然那里听来的。 恭余突然来一句,“你行吗?” 拌拌剩下的面,顾冬夹着肉丁吃,眉头皱了皱,“要睡一节课。” 恭余眼神一变,脸上的轻挑慢慢消失,呈现的是复杂的意味,平时连那几人都不一定能跟上他大跳跃的自我思维,别人就不用说了,对面的少年还真让他意外。 “我今年二十六,身高一八七,o型血,处.女座,独生子,父母都是话剧演员,有房有车,我自己赚的,目前存款数目直线上升,另外,我不抽烟不喝酒。”恭余目光灼灼,“你愿不愿意试试投资这支稳赚不赔的潜力股?” “……”顾冬嘴边的半根面条挂了会才吃进嘴里。 爱情本身就是让人浮想联翩的东西,恭余并不觉得自己对情人的挑剔是不礼貌的,他是个完美主义者,面前的人长相只能算好看,离宁清让那种惊艳比较远,但是能让他过了一年多都能认出来,而且一次次被无视,他自己还主动围上去,是头一回。 目前还谈不上喜欢,不过,还是趁早下手,先圈起来比较好。 顾冬满脸错愕,不是按照自己的条件去挑对象的吗?他这张脸应该不在对方的选择范围,小狗撒.尿画圈的意思?他慢条斯理的擦擦嘴,“我没有入手的打算。” 直白的拒绝让恭余微怔,仿佛受了过重的打击,他深沉的扶额,第一次被甩,是不是该纪念一下? 下午的四节课都是恭余的,顾冬真的说到做到,睡了整整一节课,后三节才来了点精神,放学的时候基本已经恢复了,一回到宿舍,顾冬就进卫生间洗澡,他换了身衣服,跟张弋阳和楚纪然打了招呼出门。 顾冬坐地铁去了市里,又转了趟车来到以前去的酒吧,在灯红酒绿中待到晚上九点多也没等到要见的人,他走出去吐了口气,穿过马路往地铁口走。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跑车,一个年轻男人低头靠着车门,两根手指夹.着一支烟,路灯下,那张熟悉的侧脸让顾冬猛地停下脚步。 ☆、第29章 九月底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意。 路边的花坛里有只流浪猫在探头探脑,偶尔喵喵的叫唤两声,大概是被古怪的氛围弄的略显不安。 停在两步远,顾冬微微抬了一下下巴,“天凉了,站路边耍酷容易感冒。” 熟悉的口吻突然落入耳中,男人手里的长烟一抖,一截烟灰掉在裤子上,他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先是凌厉的盯着面前的少年,强大的记忆力快速运转,陌生。 他捏起对方的脸,手指用力,浑厚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危险,“你是谁?” 按住脸上的手,顾冬轻声叹息,“阿远,好久不见。” 这是顾冬重活后的第一次没有一点隐藏,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换了张皮囊,灵魂还是那个,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 其实在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时,夏志远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了,他的脸上有不敢置信,激动,狂喜。 如果真的有上帝,能不能把我的兄弟还给我。 那是夏志远在顾冬死后经常去教堂问神父的一句话,从极大的悲痛到后悔,冷静,他用了半年时间让自己面对现实。 再去看眼前的人,夏志远抖着手摘掉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浮现的东西更加明显。 死去的人换了副陌生的面孔,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触手可碰,这样的奇迹让夏志远学会感恩。 感谢上帝。 顾冬把手从裤子口袋拿出来,微笑着向仍然处在震惊中的男人张开双臂,“不抱一下?” 下一刻他们狠狠的抱在一起,胸膛撞的生疼,那股酸涩从心口蔓延,堵在鼻子里,眼眶终是红了。 “别把鼻涕弄我脖子里,很脏。” 第16节 “顾小冬,到底是谁把鼻涕蹭我胸口的?” 夏志远眼睛通红,顾冬也好不到哪去,爱情那东西真不能轻易去碰,脆弱的很,就算小心翼翼的保护,一样容易碎掉。 而兄弟不一样,经得起时间打磨,闹翻了打一架,说再也不见,有困难还是二话不说,第一个伸出手。 能一起肆无忌惮的笑,也能一起像个傻逼一样哭闹,嘴里嚷嚷着嫌弃,心里却认定这是我兄弟。 有路过的行人都会扭头看两眼,毕竟是两男的抱一起,不但抱了很久,仔细听就会听到他们相互挤兑的声音。 片刻后,重逢的喜悦依旧浓烈,顾冬叼着烟,夏志远低头,嘴里燃着的烟凑到他的烟头,慢慢点燃。 突然安静下来,俩人靠着车门抽.烟,谁也没有说话。 当年顾冬认识赵毅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在书店打工遇上的,比他大三岁的夏志远本来应该早就毕业,却年年留级,已经混出了名堂,那股狠劲闻名周遭多所学校。 顾冬在哪,夏志远就在哪,那时候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不能惹顾冬,他身后跟着一条疯狗。 后来看到顾冬跟赵毅在一起,夏志远就不再时刻跟在顾冬后边,他身边的异性换的很快,就从那时候开始戴上风流的头衔。 毕业后去不同城市读书,俩人不在一块,来往渐渐就少了。 顾冬把烟头碾灭,突然问,“高三那年,你为什么对我发脾气,还打了我一顿?”后来他也还手了,身手比他强太多的人伤的比他还重。 夏志远在笑,背对着路灯,脸上的表情模糊,“现在才来问我,还以为你忘了。” 直到坐进车里,夏志远还是没给出一个答案,已经来不及赶在宿舍关门前回去,顾冬给张弋阳发短信报平安,又跟平时一样,跟顾延说晚安。 听着耳边的声音,夏志远依旧觉得不真实,他侧头看了一眼,伸手使劲捏捏顾冬的脸,有温度。 在顾冬提到现在念的学校,夏志远抿了下唇,目光有些暗沉,“你是不是见过江瑗了?” “嗯。”顾冬靠在椅背上,阖起双眼,“你的未婚妻挺漂亮。”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夏志远转动方向盘拐弯,他笑笑,轻描淡写的说,“是吗?想不起来了。” 几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一处公寓,顾冬打开车门下车,抬头看着璀璨的夜空,是个大晴天。 夏志远拉着顾冬进楼,电梯里,他变魔术一样变出一颗牛奶糖,剥了塞顾冬嘴里,“你皱着眉头干什么?饿了?” 顾冬鼓着一边的脸颊,含糊的说,“是有点饿,这个牌子的牛奶糖我很久没吃了。” “想吃多少都有。”夏志远揉揉他的头发。 电梯停在九层,顾冬跟在夏志远旁边,在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明天军训,脸顿时就变了。 在玄关拿了双拖鞋放在顾冬脚边,夏志远换了鞋就往厨房走,“随便逛,我去给你下面。” 顾冬把鞋脱了,视线从鞋柜扫过,没发现有类似蕾丝毛茸茸小碎花之类的女性鞋子,有点讶异的挑了挑眉。 客厅很宽敞,也很空,很符合有洁癖的某人,简陋却样样都是精品,低调的华贵,顾冬在沙发上坐了会就站起来,闻着香味去厨房。 “荷包蛋有点糊。”夏志远摸摸鼻子,“要不我再给你煎两个。” 顾冬说不用,端着碗就在厨房吃了起来,夏志远看着吃的鼓起嘴巴的少年,他都记不清上一次下厨是什么时候。 房间有三,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剩下那间是卧室,顾冬拿着睡衣进浴室,半个小时后黑着脸出来,夏志远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又大又空。 “电脑给你开了,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把眼镜给他戴上,夏志远撇撇,眉头一皱,太瘦了。 顾冬捧着刚泡的牛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过了会才打开百度输入一行字,百度百科很详细的介绍了宁清让的个人资料,出色作品,辉煌经历,年轻有为的教授,还是在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再配上一张带着几分笑的精致照片,想不出名都难。 喝了口牛奶,顾冬十指在键盘敲着,又查了一些资料,还登录了以前的邮箱找到当初的很多邮件。 等夏志远忙完工作进房间,他靠在门口盯着床上鼓起的包看了很久,扑过去像以前那样连人带被抱怀里,最后是被闷的喘不过来气的顾冬踹开的。 夏志远洗了澡钻被窝里,俩人好些年没这么肩挨着肩睡一块了,那点不自在并没有存留多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纯粹的怀念。 把手放在脑后,夏志远看着天花板,用随意的语气问,“还记得那时候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顾冬试着去回忆,很多模糊的片段重重叠叠,又被他一一划分,片刻后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 他记得出车祸那天本来要去学校见教授,收到赵毅的短信,说让他去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如果不是那条短信,临时改变路线,他不会死。 “那天我收到一条短信。” 夏志远观察的目光锐利,“赵毅的?”出事的两辆车他都查过,肇事者也死在那场车祸中,可疑的是家人不知所踪,后来他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去找才找到,那家人突然就富裕了,生活变的很奢华。 垂在两侧的手因为某种无意间想到的可能而打颤,顾冬缓缓握紧,他没说话,等情绪稳定后,转头看着面前年轻英俊的男人,眉宇透着成熟的魅力,毛头小子已经功成名就,“阿远,别再插手了。” 夏志远摸摸顾冬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脸,“真像是做梦。” 往被窝里缩了缩,顾冬冷静的声音显的有些严肃,“我不知道你跟江瑗是不是有什么,她背后的江家根基太大,你不能动,也搬不到藤宇,有宁清让在中间搭着,赵毅和江家可能已经在一条线上。” 夏志远似笑非笑,“对我这么没信心?” 了解他生气了,顾冬没有退让,实话实说,“把夏氏集团牵扯进去,如果出事,对夏家不公平。”夏家当年来孤儿院找到夏志远,他蹲在角落看着,那一刻就知道夏志远很开心,有家了,不再是被遗弃的孤儿。 夏志远痛苦的皱眉,心里无奈的长叹,在商场混的这些年雷厉风行,也算能呼风唤雨,却发现还是说不过这个人。 永远别跟顾冬讲道理,赢不了。 关了灯,房里陷入黑暗,顾冬打了个哈欠,“明天军训第一天,记得叫我。” 夏志远盘算着路程,摸到手机把闹钟定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知道明天有重要会议,睡眠很重要,依旧毫无睡意。 “顾小冬?顾冬?小九?” 耳边的呼吸平稳悠长,夏志远把快滚到床边的人拉回来,自言自语,“是你说过的,犯了错就要得到惩罚,他们应该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30章 顾冬五点左右醒了,他一翻身就撞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发现有点赤红,“你一晚上没睡?” 把顾冬松垮的睡衣拉拢了些,夏志远抿起略显干燥的唇,“最近有个项目快收尾了,比较担心。” 这要是被公司员工听到,肯定都会纷纷惊呆,别逗了,老板的字典里有担心那两个字? 实际上昨晚夏志远一闭上眼就克制不住的睁开,在黑暗中一遍遍确定他的兄弟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 这人大概都一样,有了弱点就变的胆小,越在乎,越害怕失去。 “顾同学,我想聘请你当我的法律师?” 夏志远只是随口说说,用开玩笑的口气,他很清楚,面前的人有自己的目标,人生的规划不会因为谁改变什么,却没料到对方说“好。” 他一时愣住,“顾小冬,我当真了,你不能骗我。” “嗯,年薪你看着办。” 顾冬抓抓头发,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他打开翻了翻,是张弋阳和楚纪然的短信,提醒他六点半到七点晨练,让他别迟到,不然要悲催。 看顾冬匆匆掀开被子下床,夏志远忍俊不禁的看着他穿着自己的睡衣,完全撑不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怎么了?” “要晨练。”戴上眼镜,顾冬卷起长袖子往浴室走,“军训绝对是大学最不愿回忆的事。” 夏志远拿了牙刷给顾冬,很自然的站马桶边扶鸟,抖完才想起一件事,顿时一张脸有点阴沉,“你是不是跟赵毅见过了?” “嗯,开学典礼的时候。”顾冬随手扯下架子上的蓝毛巾洗脸。 夏志远垂下眼帘,琢磨着什么。 早晨的空气凉而舒爽,顾冬穿着已经晾干的衣服站在阳台,小区的绿化很好,随便扫扫都是名牌的车,有人在遛狗,有人提着购物袋去买菜,有人牵着小孩上学,人渐渐多了。 穿着整齐严谨的夏志远边走边戴腕上的手表,“走吧。” 来的时候是深夜,周遭一片漆黑,这次顾冬才发现一路的风景有多优美,睡意全消,他支着头眯起眼睛看车窗外往后倒的景物。 车子停在路边,夏志远下车买了早餐又进了一家药店,回来就把袋子递到顾冬手中,顾冬打开一看,里面有润喉糖西瓜霜,还有一些药。 “豆浆有点烫。”夏志远拆开吸管,嘴里调侃着,“小时候你说喝了豆浆就能长生不老。” 顾冬把袋子收好,低头吃包子,他扯了一下嘴角,“我记得某小孩经常站院子里,说天上会有神仙下来接他。” 各自那点糗事都一清二楚,谁也别想嘲笑谁。 夏志远黑着脸咳嗽一声,唇边挂着笑,一扫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霾。 到达学校的时候六点出头,顾冬让夏志远把车子停在校门对面马路的拐角,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面对几件事,一是自己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跟夏氏集团总裁认识的,二是江瑗发现后事情的复杂,估计能拉扯出一堆麻烦。 夏志远低头,伸手整理顾冬的衣领,有些无奈,“多大了,衣领都没弄好。” 很小的时候,顾冬每次穿衣服都哭,夏志远站一边嘲笑他蠢,顾冬心想,兜兜转转,家人还在。 一直注视着顾冬的身影从他的视野消失,夏志远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吸了一口,眉间生出一股戾气,他拨了个电话,“安排几人混进越江大学,保护一个人,法学系一年级的顾冬。”,他又说,“尽快。” 顾冬回到宿舍,张弋阳跟楚纪然已经穿上一身迷彩服,戴着军帽轮流站在镜子前秀,俩人见到顾冬都兴奋的问昨晚去哪了,很暧.昧的挤眼。 快速换衣服,顾冬看他们眼睛快抽筋了,索性转身系腰带。 张弋阳很随意的开口,“听说隔壁海军学院后门那条街上的宾馆便宜,单间不到一百!” 楚纪然很随意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们学校里面的都坑爹,要开.房还是去隔壁比较划算。” 开房?顾冬顿了顿,头疼,“你们想多了。” 张弋阳以一个常年受群里的基.佬和腐女祸害,但是却独善其身宁死不屈,茁壮长成一笔直笔直大老爷们的犀利眼神在顾冬身上来回扫视,走路姿势正常,露在外面的地方没可疑痕迹,脸上也没被滋补过的水润模样。 他朝楚纪然摇头,楚纪然立刻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昨晚白亢奋了那么久,他俩还脑补了众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只不过张弋阳跟楚纪然脑补的有一点不同,主角虽然都是顾冬,另一个却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顾冬把西瓜霜给了张弋阳和楚纪然一人一盒,三人扔了手机,只带了点零钱和饭卡,钥匙出门,班里四十多个人在女生宿舍楼下集合,按照身高站队,从矮到高。 顾冬站在张弋阳前面,楚纪然是小个子,他站在第一排,跟女生在一块,鼓着脸很不高兴。 教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容貌端正黝黑,往那一站,在那身笔.挺的军装衬托下,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响亮的口号把沉浸在幻想中的学生拉回现实,整个一年级的队伍全往操场聚拢,长龙一样,很壮观。 军训最枯燥又辛苦的是站军姿,大概唯一的乐趣就是休息的时候唱军歌,看多才多艺的女生。 年轻军官时刻严峻着脸,酷酷的,除了训练的时候喊口号,其他时候都沉默寡言,很得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有胆大的上前问问题,说一句娇.喘一声,后面坐地上的男生们都一脸呆样,妹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二天就有传闻那个女生跟年轻教官手牵着手在小操场后面的湖边散步,几个条件比那个女生优秀很多的女生都在后悔没站出来。 爱情就是这样,勇敢一点,犹豫不决会错过最好的机会。 白天军训,晚上有军事理论课,顾冬每天累的跟死狗一样,还要安慰军训一个月的盛晨光,一回宿舍沾床就能睡着,他给顾成打过电话,得知顾延头上的伤口痊愈了,胳膊上的要再养养,说国庆在家复习。 军训第五天是国庆,还有两天,大学唯一一次的军训就结束了,年轻教官难得的说了一堆话,他带头唱起了《水手》,班长紧跟,渐渐整齐嘹亮的歌声响彻在操场一角,女生哭了,有的矜持,有的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男生积极递纸巾。 张弋阳晒成木炭,楚纪然惨兮兮的,脖子以下跟脖子以上的分割线非常明显,顾冬没黑,只是脚起泡了,肿了一圈。 第17节 见顾冬要下楼,躺尸的楚纪然动了一下,“顾冬,我想吃鸡蛋面,么么哒。” 顾冬看向趴电脑前渣cf的张弋阳,“你要什么?” “我要榨菜肉丝面。”张弋阳回头冲顾冬嘿嘿笑,“么么哒。” 顾冬眼角轻微抽了抽,拿着钱和手机出门。 国庆之后是中秋,连在一起,有八天长假,本地的都回家了,顾冬走到广场,那里有几个男生在玩滑轮,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边上的男人把烟拿远一点,另一只手递给他一袋小饼干,“有人在查你。” “我知道。”顾冬语气平静,是盛明通知他的,“阿远,班里的转学生是你的人吧。” 夏志远弹掉烟灰,笑了,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拆开小饼干,顾冬抓了几个塞嘴里,嘎嘣嘎嘣的声音发出,“我看论坛很多人在议论,听说宁清让摔伤了。” 把摇头踩灭,夏志远颇有深意的笑,“摔伤分两种,一种是人为。” 还有一种夏志远没说,顾冬心里明白,他轻皱眉,什么原因需要走上自虐这条路? “我也听说了一件事。”夏志远俯身在顾冬耳边,声音压的很低,充满讥笑,“赵毅最近经常去皇岳,那里新来了一个男孩……”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嘲弄,“你知道我看到的第一眼什么感觉吗?像高中的你。” 他说完就哈哈大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顾冬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多少觉得好笑,变来变去有什么意思,赵毅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 俩人在广场坐了很长时间,喷泉降了又升,顾冬去食堂替张弋阳和楚纪然带了晚饭,跟夏志远边走边说着事。 法学系宿舍楼石阶下站着一个少年,还是跟第一次一样,戴着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穿着灰色连帽衫,一楼大厅的微光下,那张侧脸倨傲冷漠。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猛地转身,在看到自己心念的人跟陌生男人亲密的说笑,脸上的愉悦还没浮现就崩塌,僵在原地,薄唇紧紧抿直,愤怒。 被那双狭长的眼睛注视,冷冰冰的,顾冬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些心虚,慢慢把手从夏志远胳膊上拿走。 ☆、第31章 宿舍里的气氛很怪异,张弋阳又在拿脑门磕键盘,疯了疯了疯了,为什么有种感觉,那个冷傲的少年跟顾冬之间的气场自带基·情? 他们是亲兄弟啊!兄弟啊! 发现自己好丧心病狂,脑洞如同一万只脱肛的野马在呼啸着狂奔,张弋阳大口大口的吃完面就站起来去水池洗了把脸,站在窗口忧郁的吹起了凉风。 大蘑菇形状的台灯微微洒下来一圈光,楚纪然穿着花裤衩白背心坐在桌前稀里哗啦的捞面条,偶尔扭头朝背后看几眼,眼睛里是按耐不住的好奇。 顾冬把刚才去超市买的拖鞋,牙膏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都放起来,他坐在下铺张弋阳的床上把鞋脱了,又打了个电话回家告诉顾成。 做完这一切,顾冬侧头盯着面前的少年,伸手把他头上的棒球帽给摘了下来,捋捋他额前压扁的发丝,“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声,都这么晚了。”他也可以请假去车站接。 肯定坐的绿皮车才会这么晚,也不知道有没有迷路,顾冬抿了抿唇,心里长叹一声,把在食堂叫的饭拿出来,一次性饭盒一打开就散发出一股香味,香菇肉片的份量很足。 顾延脸上冷意未消,声音更冷,“他是谁?” 没直接回答,顾冬把饭盒递过去,“先吃饭。” 宿舍气氛突然变的压抑,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弋阳竖起耳朵,楚纪然抹掉鼻子上的汤汁,八卦之火蹭蹭的燃烧了。 兄弟俩对视片刻,顾冬平坦的眉心慢慢皱起,顾延抿着的唇角压了一下,他接了饭盒,低头吃饭。 顾冬按按额角,思索着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换成其他人,他倒是有信心随便忽悠,这人不行,比他还精明,应该很早就开始怀疑他了,只不过更倾向于按兵不动那一类,他想了想,干脆趁这个机会全盘交底算了。 顾延没吃多少,熬夜坐车后又看地图转了几趟车,人生地不熟的,跟第一次来完全不同,这次身边少了个人,他看什么都觉得烦躁。 这天洗冷水澡已经有点凉飕飕了,顾冬拿热得快烧了一桶水提进卫生间,又拿了窗台上的沐浴露洗发精。 “纪然,快把这床上的东西都拿走。”张弋阳抱起自己那些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往柜子里塞,“顾冬,你弟弟睡的席子买了吗?没有的话,我把……” 顾冬轻笑,“不用了,他跟我睡。” “……哦”张弋阳吞了口口水,那小子看个头估计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还跟哥哥睡,正常吗?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正常正常,才狠狠收住了又一次脱肛的脑洞。 楚纪然吸溜了一根面条,刚准备去收拾东西,听到顾冬那句话就又继续捞碗底的面条和碎鸡蛋,心想顾冬跟弟弟关系真好,他就从来没跟老姐睡过一屋。 卫生间不大,简单的一个花洒,一个马桶,热气从塑料桶里往上腾升,很快就把狭小的空间弥漫了一层水汽,顾延坐在凳子上,那条还缠着绷带的手臂裹了圈塑料袋,高高抬起。 他没回头,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弄湿毛巾,背部绷的紧紧的,喉间发出的声音里有一丝古怪的别扭,“出去。” 正在瞅着他后脑勺想事情的顾冬摸摸鼻子,转身出去,反手带上门。 四肢展开着舒服的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张弋阳小声对顾冬说,“你弟看起来话不多啊。” 楚纪然立刻小鸡啄米的点头,何止不多,是一句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麻烦离我远点”的冷酷气息,他都不敢靠过去搭话。 “他怕生。”顾冬很熟练的甩出去这三个字,显然已经听过多次,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另一头是盛晨光带着喘息的声音,“顾冬,我刚结束训练回去才看到未接来电,小叔说顾延来越江了。” 盛明还真是消息灵通,顾冬拿着手机往门外走,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里,“嗯,我见着了。” 那头很嘈杂,似乎在热烈的嚷嚷着什么,里面夹着盛晨光底气十足的怒吼声,“操!都他妈给老子安静点!” 顾冬把手机拿开一点,想起之前有次去盛晨光学校见到他的班里同学,清一色平头,个个生龙活虎的,脸上挂着不屑一顾的拽样。 “我明天下午军训完来找你,一起吃饭吧。” “好。” 顾延洗完澡出来,把换的衣服泡好,就跟顾冬去了顶楼的天台。 天台铺着四方形砖块,这会已经完全没了白天的那种热度,周围都是拉长的绳子,有的上面还挂着衣服和忘收的被子,左边角落里有个男生在跟女朋友煲电话粥,哄的很认真,一会冒出一句甜得发腻的话。 一轮明月孤零零的挂在天空。 “我是顾冬,但我不是你哥。”顾冬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随着呼吸轻微颤动,盖住了眼底的所有东西,他听到自己很平静的声音,“我跟你哥在同一天出事,等我醒来就发现住在他的身体里。” 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来遮掩脸上的紧张,顾冬挤出一个复杂的笑容,“简单来说就是小说里写的的借尸还魂。” 顾延哦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仿佛并不觉得神奇,也没对顾冬那些话产生任何质疑,只是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显示他此刻并不像表面那么淡定,虽然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确实存在。 记忆里那个薄弱的的少年原来早就死了,顾延抬了一下眼皮,又垂下来,“你是怎么……” “嗯?”顾冬反应过来,“你哥是猝死的,可能是学习压力大的原因。” 顾延侧头,盯着面前的人,“我在问你。” “车祸。”顾冬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无意识的露出后怕的表情,满手心都是汗。 过了很久,沉默着的顾延抿紧的唇松开,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伸出手臂把顾冬抱住,拍拍他的后背,很低的声音吐出,“不怕。” 顾冬被这个举动也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那里已经多了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他神色古怪,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想不起来。 对面角落里的男生已经给女朋友唱起了情歌,一点点飘过来走的不成样子的调子,打破了围绕的那种略显悲伤的氛围,顾冬跟顾延都满脸黑线。 “晚上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夏志远。”顾冬被抱的有点不自在,推推没推开,“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我们来越江在广场大屏幕上看到的那场订婚宴会的主角。” 这么一说,顾延也有了印象,他的脸部线条缓和了许多,鼻子贴着怀中人的皮肤,呼吸着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那种感觉异常的满足。 “我还想知道点别的。”冷淡的声音里有着固执的坚持。 顾冬嘴角抽动,还以为什么都不感兴趣,他挠挠顾延腰上的痒痒肉,很怕痒的顾延黑着脸松开。 “很晚了,回去睡觉,我明早还要军训。” 顾冬用拙劣的方法转移话题,那段感情他不想说,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都过去了,再提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在宿舍看电视瞎聊,把班里女生容貌,身材各方面重新排行的张弋阳和楚纪然就看到跟在顾冬后面回来的少年脸色很难看,俩人同时闭上嘴。 顾冬坐在床上,顾延看了眼他的脚,眉头猛地皱紧,他本来要去拿包找药,看到对方拿出一个袋子,倒出来很多药,各种各样都有,非常齐全。 小心的挑破新长的两个泡,顾冬听到顾延的声音,就随口说是夏志远买的,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变了,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顾延语气硬邦邦的,“我在吃醋。” 手顿住,顾冬抬头,“……” 看到他一脸“哈哈哈哈哈别逗了”的表情,顾延心里烦闷,冷冷的从牙缝蹦出几个字,“我开玩笑的。” 对头的张弋阳趴在床上揪头发,满脑子黄黄的东西,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直特别崇拜顾冬,没想到这么蠢,都快被他蠢哭了,那句明显就不是在开玩笑…… 下一刻张弋阳猛地跳起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连头顶撞到木板都没知觉,他感觉自己知道了某个大秘密。 心里藏不住事的张弋阳缩进被窝里戳手机爬论坛,十一点的时候论坛爆发了一个热帖,主题:室友的弟弟对室友有那个意思【你们懂得】,室友自己还没发现,我该不该助攻?在线等…… 1楼:火钳刘明。 2楼:紧跟大哥,火钳。 3楼:紧跟大哥二哥,火钳。 4楼:lz,我顶你! · · 199楼:爬完了,你们这些鱼唇的人类,是不是忘了问lz,室友和他弟弟是不是亲兄弟?有无血缘关系。 张弋阳脑门全是汗,也不知道是在被窝里焐的,还是被那个提醒给吓到的。 熄灯后附近宿舍楼都漆黑一片,楼道里有哥们在耍酒疯,扯着嗓子不停的嚎叫,有人骂骂咧咧,夜晚比白天热闹。 床并不宽敞,考虑到顾延胳膊上的伤,顾冬让他睡里面,两个人躺上去有点拥挤,翻身也只能在有限的空间。 “别乱动。” “疼了?” “你轻一点。”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调整好姿势,薄被子盖在肚子上,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说,我以前写过几本书。”顾冬眼中含·着揶揄的笑意,“笔名是南风启。” 顾延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o(*////▽////*)热得快是个好东西,谁用谁知道! ☆、第32章 第18节 顾延呆滞了很久,以前他就觉得写作风格和一些细节的处理很像,但是并没有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现在听到对方那句话,似乎又觉得很合理。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模仿终究不可能做得到原本的模样。 顾冬多少还是有点小失望,还以为能看到顾延脸上出现震惊或者难以相信的表情,比如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表达仰慕之情,又比如觉得喜欢多年的作者竟然是自己的哥哥,被欺骗后会愤怒耻辱,结果还是那么淡定。 “我说我不是你哥,又说是那本书的作者,你就一点都不怀疑?”毕竟都是离奇的事,换作他,估计都很难相信,要试图去寻找更多的证据来说服自己。 顾延唇边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因为我蠢。” “……”顾冬问出了很早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那本书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顾延由平躺改为侧身,面对着惨白的墙壁,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大概是寂寞。” 在顾冬看不到的角度,顾延勾起了唇角,当一直需要用文字去勾勒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你面前,真实又充满不可思议,那种心情难以言喻。 顾延以前好奇过那本书的作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是阴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唯我独尊,实际上全然不同,他闭了闭眼,“那本书里有几处对黑白世界的诠释很出色。” 顾冬已经有点困了,脸蹭蹭枕头,“都是忽悠……” 背后的呼吸声渐渐均匀,顾延翻过身,挪过去一点,把已经睡着的人搂在怀里,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脖子那里的呼吸若有若无,顾延凑近嗅嗅好闻的味道,就亲一下好了,应该不会知道。 顾延低头亲了一下顾冬的额头,大概过了几秒,就忍不住去亲他的左边脸颊,想想机会难得,又把他的右边脸颊亲了。 又过了十几秒,顾延快速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就移开,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顾冬几人去训练,张弋阳爽快的把自己的笔记本贡献出去,等他们走后,顾延先是把顾冬的三排桌子收拾了一遍,又拿出他的几双鞋子放阳台,很无聊的在宿舍来回走动,等把宿舍打扫的干干净净才歇了会。 电脑桌面很整齐,都是一些必备软件,最下面有个古怪的文件夹《请叫我雷锋》。 顾延挑了挑眉,鼠标移上去,文件夹里面有几个影片,视图是大图标的,所以不用点开就能看到一张张图,楼梯上舌·吻,墙角裸·背,浴缸里撑着墙壁撅起臀.部,各式各样的都有,主角全都是特征明显的男人。 顾延握着鼠标的手慢慢收紧,眼睛眯起一条缝隙,那里面闪烁着什么,他盯着那些图看了很久,起身把窗帘拉严实,戴上耳机,打开第一个开始看了起来。 画面里是两个男人站在淋喷头下,强壮的两具身体贴在一起,四肢交叠着,舌头在彼此嘴里活动,纠·缠在一起,清晰的能看到拉长的银线,淫.靡的水声很大。 不同于女人的柔若无骨,这是一场充满力量与激·情的碰·撞,视觉感极为强烈。 顾延眼神不知何时变的深沉无比,呼吸跟着拖出的进度条急促起来,金属的声音响起,他收拢五指,闭上眼粗声喘息,脑中幻想着那个人白皙修长的手抚·在渐渐发硬的东西上面…… 耳边全是带着放.浪又夹杂着痛苦的喘声和原始单调的声音,以及大力拍打的响声,顾延眼帘微动,薄唇直抿,眉头皱起,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欲..望,脸上生出的表情几分随性几分投入。 片刻后,他将自己从那种沉醉的境地脱离出来,睁开眼缓缓的吐了口气,淡定的拿纸巾擦掉手上的液·体。 快到饭点的时候顾延就去食堂占位置了,换作以前是想也不会想的事,会因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想把最好的都给对方。 没过多久就听食堂外大混乱的脚步声,顾延抬头巡视,在一批迷彩服里面找到想找的人。 顾冬把取下军帽,翻过来晾着,帽檐里面湿湿的,都是汗,张弋阳和楚纪然也把军帽拿下来放椅子上,去排队打饭菜。 顾延把桌上的小罐冬瓜排骨汤推到顾冬面前,“明天就结束了吧?” “嗯。”顾冬摘下眼镜,把额前湿漉漉的发丝撸到后面,脸色有点苍白,连嘴唇都没多少血色,妈的,最后解散前的一千五百米跑下来,差点吐了。 “我查了查,大后天上午八点,大千世界游乐园开园。” 顾延抿嘴,“我不是小孩子。”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顾冬喝着汤,思索着说,“最近有部新片上映,好像叫《夜半三更》,据说预告片很恐怖。” 鬼片?顾延眼底一闪,淡淡的口吻,似乎很无所谓,“就看那个吧。” 可惜张弋阳和楚纪然两个知情人不在,不然肯定给顾延劝告,千万别跟顾冬一起看鬼片,开播就打瞌睡,剧情高.潮已经呼呼大睡,结局的时候一觉睡醒。 从人海中挤出来的张弋阳埋怨人真多,想起早上的事,他眼珠子一转,暗自朝顾延那里看去,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一抬头,两人视线就对上了。 顾延勾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张弋阳差点被一口饭呛到,为什么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都把不能说的小秘密分享了,诚意应该足够了吧? “顾冬,你弟对你真好。” 楚纪然埋头扒拉饭菜,还不忘甩出自己的口头禅,“是啊是啊!” “顾冬,真羡慕你。” “是啊是啊!” 顾冬一脸古怪的左右看看,顾延默不作声,一顿饭就在张弋阳跟楚纪然一唱一和的相声中度过了。 楼道里,张弋阳跟顾延面对面,他先申明自己是笔·直的,又说起是昨天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炫耀了一回自己的洞察力,又名男人的直觉。 顾延心惊,已经这么明显了?下一刻他在心里叹息,那人却一点都没察觉到,看来得找个机会亲口说了,不管结果是什么,对他都没什么改变。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放手。 “你为什么帮我?”非亲非故,顾延并不认为对方有意要跟自己结交。 “因为顾冬喜欢你。”张弋阳翻了个白眼,如果是单恋,他才不去管,实在是看顾冬太蠢了。 顾延一怔,喜欢?他杵在原地,思绪飞转,努力给张弋阳那句话找依据,这样自己就可以完全相信了。 张弋阳收起脸上开朗的笑容,一字一顿的提醒,“你们是兄弟,可要想好了。”这条路很难走,两情相悦不一定能在一起,他见多了论坛那些分分合合。 那个平时不去触碰,小心翼翼护着,见不得光的一块区域被撕开,暴露在太阳底下,胸口阵阵苦闷,顾延扬起一边的嘴角冷笑,倨傲不可一世的架势依旧遮不住眼底的一丝浮躁,“那又怎么样?” 张弋阳噎住,当道德,舆论,禁.忌,世人的嘲笑厌恶,亲人的谴责失望,这些全部一起压上来,有几个能撑得住的。 他低头啃手指,突然没来由的感慨起来,搞.基挺不容易的,且搞且珍惜。 顾冬不知道顾延已经跟张弋阳打好了关系,并且交换了联系方式。 学校晚上的活动是最多的,网吧社团超市餐馆小树林这几个地方人群最多,学校对面那条街上有家老字号九味鲜,几个人聚在一起,还是火锅比较尽兴,都是男生,话题随时都有,可以放开手脚去吃。 顾冬一宿舍全都出动了,加上顾延和盛晨光,五人围着桌子下筷,冰镇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 几人当中,就顾延杯子里装的是橙汁,盛晨光撬开一瓶倒满杯子,咕噜咕噜就喝了大半,顾冬舔了.舔唇,灵魂没醉过,身体一杯就倒,很无奈。 吃了口金针菇,楚纪然不满的哼哼,“顾冬,你真不够意思,用舌头.舔.两下算什么?” 盛晨光和张弋阳也鄙夷的看过来,他们连续喝了几瓶了,这人估计也就·舔·了两三次,顾冬捏捏鼻翼,迟疑了一下才端起杯子。 似乎想起了什么,顾延原本伸出去,想要阻拦的手改为拿橙汁,眼神暗了暗。 没过一会,顾冬白净的脸上就布满了红晕,眼眶都潮红了,露出的那截脖子也泛起淡淡的红,盛晨光几人目瞪口呆,一杯都没有吧?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喝了十几瓶。 顾冬剥了块巧克力放嘴里,手扶着热乎乎的额头调整状态。 “你是我见过最不能喝的。”盛晨光狠狠拧眉,他把顾冬的啤酒撤了,换成热茶水,又给他夹了一些菜。 “顾冬,你这样不行啊,一个爷们的酒量怎么能这么差呢。”张弋阳撇嘴,不能喝酒是小受的常见特征之一,不然后面怎么会有那些跟小攻酒后【哔——】。 “是啊是啊!”楚纪然脸也有点红,但他只是喝酒上脸,离醉还差的远。 顾冬哭笑不得,索性往椅背上一靠,闭眼休息。 “卧槽!那边的妹子好正!” “切,长的是挺标致,但是用鼻孔看人,也不怕走路栽跟头。” “顾延,你呢?你怎么看?” “所有女人在我眼里都一个样。” 莫名好吊诶,楚纪然默默记下了这句,从此以后他的座右铭就成了这个。 顾冬睁开眼,寻着他们的视线,看到斜对面,隔着一段距离,那桌坐的是夏志远跟江瑗。 ☆、第33章 江瑗也发现了顾冬几人,她好像不希望夏志远看到他们,或许是纯粹的介意顾冬这两个字。 “志远,你陪我去看表哥吧?” 夏志远漫不经心的拿纸巾擦手,脸上全无跟顾冬在一块的轻松随性,他微昂首,“好。” 听到他的回应,江瑗略施淡妆的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迫不及待的拿着包离开座位,可见她有多焦急。 走了几步的夏志远突然停下来,江瑗心里一紧,见他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人并不认识那个叫顾冬的学生,但是万一听到那个名字,肯定会想起那个人。 没过多久,顾冬就收到一条短信:顾小冬,你脸成猴屁股了。 火锅的热气慢慢在眼镜上沾了一层雾气,顾冬眯了眯眼睛,晃了晃头,手指在手机上戳了几下。 正在开车的夏志远腾开手拿出手机,他抿唇憋笑,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字,:嘿嘿。 在拿茶水的时候误拿了左边盛晨光的杯子,咕噜灌了下去,顾冬醉了,走路晃晃悠悠的,顾延把他的眼镜收好,蹲下来背起他,步伐很轻松,一点都不费劲,盛晨光把他们送到学校就自个回去了。 楚纪然刚滚到被窝里就被张弋阳大力拖出来,又拖出门,宿舍里就剩下看起来很淡定的顾延同学和在床上呵呵笑的顾冬同学。 顾延拿毛巾擦擦顾冬的脸,手被抓住,有柔·软的触感滑·走,他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喉咙,见对方皱着眉头,不满的嘟囔,“不甜……” 凝视着面前那张清秀的脸庞,比平时少了几分淡然,这会很可爱,顾延觉得自己病的很严重,因为他竟然吃了颗糖,俯身靠近,亲了亲顾冬的鼻尖,熟悉的奶香味把顾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他本能的去搜寻,找到目标,高兴的伸出舌头·舔·来·舔·去,嘴里满意的呢喃,“……甜” 顾延捏着顾冬的下巴,舌头卷着嘴里的牛奶糖送到他嘴里,一股甜腻馥郁的奶香味在舌尖上萦绕,又融进彼此的呼吸里。 军训最后一天,年轻教官用他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喊着口号,阅兵表演和各院的比赛把大学像训练牲口弋阳的军训落下帷幕。 当天大家伙站在一起拍照,张弋阳把胳膊挂在顾冬肩上,下面石阶上的楚纪然举起两只手比着剪刀,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看到|苍|井|空|时才有的幸福表情,挨个对年轻教官敬礼,有几个晒成黑狗的男生都特比想对他表达这些天来的特别关照,“教官,我草尼玛!”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改|革|开|放的时刻终于到了,大一新生个个都满怀斗志,要谈一场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的爱情,玩他个昏天暗地。 军训一结束,顾冬就把那身迷彩服放最上面那层柜子角落,他跟顾延去看了场电影,3d版,视觉刺激非常强,音效更是震感,指甲扣墙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被放大数倍,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毛骨悚然感。 顾冬和顾延坐在靠后,视线昏暗,从声音上判断周围都是一些年轻人,画面里面刚冒出个女鬼,那些人就和小伙伴们抱头疯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显然比那只女鬼还要可怕。 在身边的人打了第五个哈欠后,顾延垂下眼角,暗自咬牙,失策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赶快想个办法,几次推翻之后决定下来一个策略,只是难度有点大,顾延迟疑了会,两眼一闭,转身扑过去。 下意识去抱着扑到他怀里的人,惯性的被压在椅子上,见对方紧勒着自己的腰不放手,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顾冬眼角轻微抽了一下,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人胆子这么小? “都是假的。”顾冬很认真的分析,“刚才那个割脸皮就是硅·胶假皮,喷出来的血应该是人工血浆的导管……”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顾延脸上燥热一片,脑袋埋在顾冬胸口,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第19节 周围的人本来还挺投入,听到顾冬不徐不缓的声音跟画面进度同步,不徐不缓的解析,条理清晰,于是一场刺激惊恐的镜头就成了小孩玩家家,那些人全都朝他斜眼,少年,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国庆长假时间不短,张弋阳回家了,楚纪然也卷吧卷吧去他老姐那了,就剩下顾冬,他带着顾延四处逛,两人还去寺庙去拜了拜,顺便求了平安符。 顾冬跟顾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几个月没见的张文清,还是一身名牌,精致的妆容,有着那个年纪的女人都追求的风韵雅致,却掩盖不掉身上焦虑憔悴的气息。 她在原地踱步,发现顾冬的时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就不自在的用手拢头发。 “冬冬,妈前些日子比较忙,一直没时间来看你。”张文清面带微笑,“今天刚好有时间就过来了,一起吃个饭吧。”她又很快补了句,“就在附近。” 一阵大风刮过,顾冬眯起眼睛,捕捉到张文清的额角有块淤青,视线不易察觉的游移,这才发觉对方脸上的妆很浓,似乎在遮盖着什么,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顾延自然也没有错过,他更没有兴趣去揣测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丑陋。 张文清有些慌乱的伸手把被吹看来的发丝理好,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儿子。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指指点点,顾冬望着面前的女人,眉头轻轻一皱,他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坚决,很像是在孤注一掷,不留余地的下了某个决定。 如果拒绝,恐怕会没完没了。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对停在后面的那辆车议论纷纷,顾冬抿唇,说带着顾延,张文清脸上的笑容一僵,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眼中的勉强和失望都没及时收敛。 后座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40岁左右,打扮的一丝不苟,浓重的黑色调让他看起来稳重内敛,那身上位者的气势在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份不简单。 墨水笔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男人正在处理文件,并没有看一眼顾冬和顾延。 作者有话要说:先把冬冬的身世这块解决了~tut终于完成三更了,被自己感动哭了 ☆、第34章 坐在敞亮的包间里,顾冬脸色不太好看,顾延也一样,他们得到两点信息,一是陌生男人叫仲博文,二是那人是张文清的丈夫。 有哪个男人会愿意接触自己的妻子和她的前任生的孩子,除非脑子有问题。 顾冬不动声色的思虑张文清的目的。 桌上的菜装盘非常高档,看着都很精美,不过味道一般,华而不实,来这里也就享受一下氛围和环境。 顾冬胃里有点不舒服,突然想吃顾延烧的红烧肉,他见身边的人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似乎也不太舒服,就把手放下来,偷偷捏捏对方的手。 一直面无表情的顾延唇角微动,在手背那只手想撤离的那一刻及时握紧,还挠挠他的手心。 包间的门打开,服务员上了一盘马兰头,顾冬脸色稍缓了点,终于有一样能吃的热菜了,他夹了一筷子马兰头放到顾延碗里。 对面始终沉默,一脸“我很赶时间”表情的仲博文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张文清一看,脸就白了几分,她夹了一点,笑着说,“马兰头味道是很不错,博文,你尝尝。” 仲博文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没再动。 气氛很是诡异,张文清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太过明显,让他厌恶,给顾冬使了个眼色,顾延站起来转身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 顾延一走,张文清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轻声说,“冬冬,妈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其实我不是你亲妈?顾冬无意识接了句肥皂剧经典台词之一,却听到张文清带着叹息的声音,“其实你是我跟博文的孩子。” 顾冬闻言,眉间猛地紧皱,抬眼去看对面没什么变化的仲博文,又去看神色复杂的张文清,他闭了闭眼,眼角落在桌面。 这是什么情况?原主人留下的记忆里没有可以借助的信息,也就是说原主人也蒙在鼓里。 从过去碰过的几次来看,张文清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相反,她有点小聪明,懂的审时度势,敢当着自己的丈夫面那样说,势必有十足的把握。 思绪渐渐明朗,顾冬想起了去年的那次遇事,眼底一冷,他看向张文清。 张文清怔了一下,似乎很意外顾冬会是这个反应,回神后她拉开皮包拉链,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冬冬,妈不是有意隐瞒的,当年怀你的时候正好发生了很多事,那个年代有很多身不由己,为了活下来,妈没有别的办法。”看似她是受害者,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生不逢时的无奈,全然忘了因为她的自私,欺骗了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 一份亲子鉴定,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证明顾冬和仲博文是父子关系。 显然这是真的,因为仲博文肯定在看到这份鉴定的时候就亲自验证过了,所以才会抽出时间过来。 顾冬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张温和老实的脸,也不知道在得知这个结果后该有多难过…… 可能因为顾冬习惯了旁观者的角度,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大,也只是困惑,过去那么多年不出现,应该是并不想认,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主意。 人一旦光鲜亮丽了,都会想尽办法去躲避,毁灭,隐藏那些并不光彩的过去。 “冬冬,你本来有个弟弟,他……”张文清的声音哽咽,眼中含泪,陷入了极大的悲伤中,“他去年发生了意外,那么小的孩子……” 微微抬了抬眉,顾冬了然,原来是走投无路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的再好,也比不上那些年轻漂亮,青春活泼的小姑娘,有些东西经营起来很难,比如婚姻。 豪门就是另一个宫廷,斗来斗去,儿子是地位的唯一保证,决定能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和权利,如果没了,那将会危机四伏,没准已经开始了,不然张文清也不会这么急。 只要有铁证,她等于握住了新的一个保障。 从一开始就在暗自观察的仲博文眯起了眼睛,那孩子不像十几岁的年纪该有的样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局面,恐怕很多人都会情绪激动的大哭大闹,不知所措,然后慌张的摔门离开。 而对方只是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如其说是淡定,不如说是无所谓,根本就不在乎。 仲博文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当初听张文清提到当年的事之后,他就派人去大关调查过,成绩优异,斯文有礼,冷静睿智,比浮躁顽劣的仲飞更适合接替他打下的产业。 但是这孩子看他的眼神很漠然,就算已经相信他是父亲,也没任何改变,狼已经长大了,想要再养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先不定是男是女,可是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精心培养出来,却是个废物的话…… 比起诸多不确定因素,他还是更愿意挑战一下现成的良材。 仲博文语气公式化,类似考核官对面试人员一贯的口吻,“你有什么疑问?” 顾冬掀了掀眼皮,“没有。” 答案似乎出乎意料,仲博文脸一沉,张文清连忙解释,“博文,冬冬他可能是紧张,还没……” 张文清话声停止,她发觉仲博文并不是生气,眼中的东西像是意外,又带着意味不明的东西,她心里自嘲,就像这些年的同床异梦一样,她从来就不懂这个男人。 “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冬说完就迈步离开,出去后他隐约听到里面张文清在说着什么,他拐进左侧长廊,靠着墙壁深深的吸了口气。 张文清想利用他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顺便拦住外面那些窥觑仲博文家产的女人,而仲博文在试探他的价值,顾冬揉着眉心,那俩人都不好应付。 寻思着回去问问夏志远,得查查仲博文这个人,顾冬沿着长廊走,听到动静直奔洗手间,顾延手插兜冷冷的站着,一个少年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顾延一看到顾冬,脸上的冷意就褪了下去,顾冬别有意味的上下扫视,那少年长的挺好看的,眼睛干净漂亮,懵懵懂懂的小动物,青涩,天真,傲气。 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夏志远告诉他的那件事。 发现是一伙的,大概是觉得自己处于劣势,有点害怕,少年瞪眼,他口气挺冲,“你谁啊?” 顾冬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却是问的顾延,“怎么回事?” 少年抢先一步,伸手指着顾延,稚气的声音里带着气愤,“他撞了我,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一直冷眼看戏,默不作声的顾延冷笑出声,“腿不好就别出来走动。” 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之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话,不知道隔间里面有人,在看到里面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觉得很丢脸,就让这人别说出去,可是对方根本都不拿正眼看他,从来就没人这么无视他,一时气不过就在走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结果自己摔在地上。 看着对方冷傲的样子,就以为是在嘲笑。 知晓事情经过,顾冬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再去看对面还在无理取闹的少年,他摸摸顾延的头顶,“走吧。” 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少年立刻变成乖巧可怜的样子,委屈的扑到他怀里,手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就跟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贴着。 顾冬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赵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口味已经变成这样了?男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那种单纯天然的小男生,果然不假。 他拉着顾延就要走,背后传来冷硬的声音,“站住。” ☆、第35章 凝视着在开学典礼上见过的人,赵毅胸口一滞,他的脸色很难看,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叫住对方? “赵哥~~”少年细声细语,声音很是可怜。 顾冬脸上带着一抹淡笑,眼中无一丝笑意,面前这位赵先生只不过是挂着客座教授的名号,看起来风度翩翩,儒雅的很,实际是走黑起家的,手段狠辣,洗白了,内里还是黑的。 洗手间没安装监控录像,这对顾延不利,加上顾延性子倔,根本不会弯一点脊梁骨。 眉头蹙了蹙,顾冬轻轻一笑,他看着赵毅,又看向趴在赵毅怀里的少年,“我替我弟……” 顾延嘴角紧抿,“顾冬!” 小屁孩好像很不高兴,顾冬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有几分无可奈何。 发觉气氛变的很怪异,有些沉闷压抑,少年突然打怵起来,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抓着赵毅的胳膊,“算了算了,赵哥,我们走吧。” 赵毅纹丝不动,黑沉的双眸利剑般刺在顾冬身上,在看到顾冬要走时,他猛地伸手按住顾冬的肩膀。 顾冬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愣愣的张大嘴巴,显然也不懂赵毅这个动作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认识的人?他忽然害怕起来,手足无措的紧抠着赵毅的西装。 他偷偷打听过不少传闻,加上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个男人虽然把他带走了,但是在情·事上并不热切,似乎更喜欢他扬起嘴角微笑的样子,手掌一遍遍的抚·摸他的嘴角,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个人。 除了宁清让和那个死了的人,会不会还有别人,少年心里一突,再去看顾冬的眼神就变了样。 场面频临一触即发的地步,边上的顾延手指尖碰到裤兜里的指甲刀,坚·硬的触感似乎饱含着强大的力量,他用力握紧了。 却在这时,长廊一头传来踏踏踏的高跟鞋声,紧接着是张文清略显惊讶的声音,“赵总。” 看见张文清,顾冬脑中绷着的那根弦松开,额角不知何时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拍拍顾延的手,警示要冷静。 赵毅语气斯文和气,“仲夫人。”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赵总。”张文清脸上露出端庄的笑容,礼貌的寒暄几句,就望向顾冬,眼神询问。 顾冬眉峰轻挑,微摇头,实际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明白赵毅打的什么主意,应该不可能认出了他。 赵毅眼光没从顾冬身上移开半分,明明身上的气势盛气凌人,口吻却把握的恰到位置,让人不好拒绝,“不知这位是?” “是我儿。”张文清看顾冬目光很是慈爱,也没瞒着。 赵毅闻言,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仲博文的儿子不是死了吗?他撞上一双澄净的黑眸,那种淡然是置身事外。 有个客人本来想进洗手间,看到门口左边长廊的几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那股尿意都给逼退回去了,他转头就走。 少年见赵毅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冬,而自己却被彻底忽视,不悦的咬了咬下嘴唇,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作祟,他走到顾冬和顾延面前,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里浮现一层水雾,声音里充满歉意,“是我不对,刚才我弄错了。” 第20节 少年说着就伸出手去碰顾冬,顾冬只是抬了一下手臂,还没用上力道,少年就惊慌的向后倒去,看样子就像是顾冬把他推倒的。 赵毅大力推开顾冬把少年抱在怀里,他这一下直接把顾冬推到墙上。 耳膜嗡的一声响,顾冬有瞬间的晕眩,他用手捂着后脑勺,看赵毅的眼神充满了冰冷和嘲讽。 赵毅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阵钝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不过眨眼间的事,张文清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有顾延动了。 熟悉的味道堵满鼻腔,顾冬这才清醒过来,身子依赖的靠上去,心里骂了句操,出门没看黄历。 “轻点,痛……”被勒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顾冬摸到搁在他腰上的手,让他放开一点。 顾延面色非常可怕,那一下就像是受在他身上,冰冷的声音里透着担忧,“让我看看。” 对视了一瞬,顾冬无法,乖乖把头低下来,不忘提醒,“轻点啊。” 呆立的张文清终于惊醒过来,她快步过去急切的问,“冬冬,你怎么样?” “没事。”顾冬摆手,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指腹轻轻摸了摸顾冬后脑勺鼓起来的大包,顾延呼吸一点点加重,上挑的眼尾微微眯起,被赵毅护着的少年眼中的得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惊住了,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背部的汗毛一根根竖起,他满脸惊恐,身子轻微发抖。 赵毅皱眉,还是拍了拍,他对张文清说,“仲夫人,赵某一时失手,抱歉。” 扫了眼那个看起来受了惊讶的少年,张文清没给什么好脸色,她听过传闻藤宇的老板·性·取向不正常,现在亲眼目睹竟然为了一个少年连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真是鬼迷心窍。 赵毅看着明明什么都不关心的人趴在稍矮一点的人身上,嘀嘀咕咕的埋怨,那股子亲切和温暖遮都遮掩不住,他诡异的就觉得刺眼,棱角分明的脸庞笼罩了层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怒意,他微昂首,“先失陪了。” 搂着少年走了几步,赵毅脚步停住,侧头看了看顾冬,最后意味不明的落在顾延脸上,顾延撩起眼帘看他,那些狂风骇浪都归为平静,不是消失,而是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的生根潜伏,在等待一个时机。 眼尖的察觉那个少年朝自己浅笑,嘴角的弧度真是格外的熟悉,照镜子一样,见他眼睛里闪过得意的光芒,顾冬眼角一抽,怎么?还想来一出? 妈的,顾冬冷着脸,大概是被刚才的事给气的,又加上后脑勺的隐隐作痛,胸腔被一股剧烈的闷气充斥,他于是就想也不想就照准赵毅踢去。 这一脚又快又准,一毫不差,更是牟足了劲要踢残赵毅,又带着压抑很久的恨意,全数发泄出去,趁他顿住的那一刻就拉着一脸“哥你真猛”的顾延走了。 走远了才想起来张文清还在那里呢,他头疼的皱眉,不得不去找仲博文,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背部弓起,男人隆起的眉间有几分痛苦,脸上狰狞的表情极为恐怖,少年啊的大叫一声,煞白着脸吓的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喊,“赵……赵哥” 跟眼前的男人只在饭局上见过寥寥几次,名望很大,印象里绅士有礼,有内涵有风度,这会张文清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越活越回去了。 冬冬今天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张文清后退两步,左右看看,当仲博文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就小跑着离开。 站在原地的赵毅嘴角微勾,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阴森诡谲,他那处伤是几年前的事了,连宁清让都不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o(*////▽////*)q 感谢素画名苏华扔了一个地雷~么么哒 指甲剪上面的小锉刀还是挺有危险性的_*(:3」∠)*__ 问:太短小了是不是? 答:是 蠢作者攥着裤腰带跑路了。 ☆、第36章 仲博文尽管什么也没问,但是在听到赵毅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起了一丝变化。 “这件事我来处理。” 言下之意,你别再添乱了。 宿舍安静的只有卫生间传出来的水声,顾冬闭着眼,温热的水从头顶往下流淌,他滚动了一下喉咙,苍白的脸被热气熏的泛红。 突然低低骂了句,顾冬睁开眼,热水全往眼睛里冲,很快双眼就变的通红酸涩。 半个多小时后顾冬走出来,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打湿了肩头,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你明天就回去。” 顾延没说话,手里的书扔桌上,用一系列动作表示他的“不同意”“不愉快”。 “剩下两天假我得背书准备四级。”顾冬把毛巾甩椅子上,伸手抓抓湿漉漉的头发,“你在,我会分心。” 顾延脸色缓和了些,他还是狐疑的盯着顾冬,四级很难吗?他做过网上的试卷,也就高中的知识点而已。 顾冬把宿舍门反锁,就是不看顾延,他对别人都可以淡定,偏偏对这人不行,心虚。 晚上两人躺床上看电视,正是黄金八点档热播剧《你是我的小黄瓜》剧情跌宕起伏,又苏又爽,只是两观众都走神了。 顾冬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一脚和赵毅脸上的骇然,他又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下,那会就想着把赵毅踢残,断子绝孙,脑子比热得快还热。 顾延心情略低落,明天就要分开,再见面就是过年了,得几个月后。 “我月底生日。”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亲我一下。” “嗯?”顾冬一愣,“……这不好吧?” 顾延一本正经,“哥哥亲弟弟是正常的。”都亲过很多次了。 被顾延黑沉的目光注视,顾冬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他在顾延额头亲了一下,感觉怪怪的,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更怪了。 “有点怪。” 顾延勾唇,垂下的眼角炙热无比,“多做几次,习惯就好。” 这方面比较蠢的顾同学还在纠结自己犯的错,他把下巴抵着顾延的头顶蹭蹭,“顾延,我今天做了一件特别蠢的事。” 顾延故作讶异,反问,“你不是一直都很蠢吗?” 听到这句,顾冬把脸埋枕头里,作死状。 剧情刚高.潮,电视就开始长达一分钟的广告时间,顾延无聊的撇嘴,换了个台,摸小狗一样摸摸他哥,语重心长道,“长点记性,下次别再蠢了。” 顾冬拿屁股对他,“嗯。” 第二天一早,顾冬趁顾延蹲坑的功夫去天台给盛明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照顾一下家里。 另一头男人的声音阴柔无力,像是一夜没合眼,“晨光说他在追一个大胸学姐。” 隔着电话,顾冬都能想象出对方那股死透的样子,他说,“已经吹了。” 死透的男人突然又活蹦乱跳了,简直神奇,这就是爱。 顾冬把顾延送上车,抱了好一会,把买的零食和书递给他,嘱咐路上注意安全,自己蹲在水泥地上抽烟,抽完一根又一根,在尼古丁的刺激味道中大脑皮层渐渐处于兴奋状态。 顾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燃起一簇火焰,很快又熄灭了,他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顾冬了,有父亲有弟弟,赌不起。 裤兜阵阵震动,震的大腿发麻,顾冬拿出手机,那边夏志远的声音有些急,“你在哪?” 手里的烟燃到烟蒂,那股热气蔓延到指尖,有点烫,顾冬说,“北站。” “站那别动,我去接你。” 等夏志远出现的时候,地上已经掉了好几个烟屁股,顾冬正抱着一杯绿茶发呆。 夏志远连拽带抱的把地上的人弄起来,手拍拍他两边有点凉意的脸颊,“顾小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顾冬蹙眉,苍白的脸把那双眼睛衬托的更加乌黑,“有点饿……” 面馆里,一碗热乎乎的肉丝面下肚,顾冬活过来了,他笑笑,比哭还难看,“阿远,我可能暴露了。” 听他说完,把事情分析透彻,夏志远点了根烟,腿随意交叠,悠哉悠哉的姿态,“你以为是个人都会想到死人能从别人身体里活过来?” 显然不能,这又不是聊斋,顾冬摇头,要不是当事人是他自己,换他也不会没事往这上面想,更不信,玄乎。 夏志远提议,“你别住学校了,搬来跟我住。” “不行。”顾冬果断拒绝,江瑗跟张文清不同,前者喜欢自作聪明,后者有点小聪明,相比较起来,前者更麻烦。 夏志远端出总裁式狂拽气势,不容置疑的口吻,“我这边你不用操心。” 于是顾冬卷卷铺盖去夏总裁家搭伙去了。 藤宇,十八层办公室 皮椅上的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似乎看什么看的认真。 赵毅不是妖魔鬼怪,就一凡人,虽然派出去的人挖出来不少东西,短短一星期,一个人从性情到气质,兴趣爱好都发生巨大的改变,很不可思议。 成绩一般,的确是可以靠努力变的优秀,比如顿悟之类,但是逻辑思维这东西不是短时间就能提高的。 有太多匪夷所思都在六月初五那起事故之后,爱吃小熊饼干,牛奶糖,爱喝香蕉牛奶,绿茶,有很多东西都全部吻合,那个顾冬肯定就是他的顾冬。 可是又有个声音在否决,他死了。 死了的人又怎么能活?这比承认世上有鬼还荒谬,可如果不是,难道那些相同点都是巧合? 赵毅现在就像是一只困兽,被禁锢在一个逼仄的空间,利爪毫无方向的挥动,拼命的想撕裂阻挡他的那层看不见的东西。 仅仅两天时间,赵毅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渣,眼睑下有很深的黑影,疲惫焦虑,一贯笔.挺整洁的西装都起了不少褶子。 锁住催眠师三个字,被催眠者会半梦半醒状态,掌控能力下降,容易被诱导,赵毅沉吟片刻就打了个电话。 他面前放着两张纸,一张是语文试卷,另一张只是普通的随笔,仔细辨认就会发现字迹文风写作手法都如出一辙。 顾冬,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无血缘】!!网审的大哥大姐们求别手滑〒_〒!!!!! —————— 这里,全班四级唯一一个没过的蠢货,就是窝……永远的痛qaq ☆、第37章 十一假期结束,那些学生都收收心开始过三点一线的生活。 顾冬让夏志远给他在书房按了个床,虽然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彼此光屁股的样子见过很多回。 但是毕竟都是正常男人,晨间起反应了,无意间瞧见或者碰到还是挺尴尬的。 顾冬套上薄毛衣黑色长裤,站镜子前抓抓头发,夏志远在边上刮胡子,镜子里的人个头到他下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间隐隐可见俊秀,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文静书生的气质。 第21节 夏志远把刮胡刀放洗手台上,看着一脸白沫沫的自己,叹了口气,“我老了。” “……”顾冬嘴角抽抽,幽幽的说,“夏总年轻有为,风流倜傥,你往街上一站,绝对分分钟就有妹子上前搭讪。” 完全不走心的话听起来也还挺享受,夏志远洗完脸,捏着鼻梁,看起来很沉痛的样子,“我昨晚看苍.井.空.看的睡着。” 扫了眼他那张俊朗的脸,顾冬撇嘴,“那真悲哀。” 说起来这人每天按时回来,身上不带香水味,更没有夜不归宿,好像真的转性了。 “你碰江瑗了?” “手算不算?” 顾冬一脸“别逗我”的表情,夏志远整整衬衫领口,漫不经心的打领带,“我一看到她就想到宁清让,想到宁清让就肯定跑不了赵毅,最后会想起你这个蠢货,再硬也萎了。” “黑色挺适合你。”顾冬戏瘧的撇撇。 夏志远低头,满脸黑线的把衬衫塞进去,拉好西装裤拉链。 俩人照例调侃了会就分头走,顾冬单手插兜,一手拿着盒牛奶往公交车站走,夏志远开车经过,伸出手挥挥。 顾冬到学校后,张弋阳和楚纪然已经给他占好位置,教室里飘着各种香味。 楚纪然耸拉着脑袋,下巴蹭着桌面,“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四级准备好了?”顾冬翻开书看这堂课的内容,笑着问。 楚纪然瞪眼,“冬冬,你一点都不可爱!” “还是我家阳阳可爱。”楚纪然眼睛一亮,嘿嘿笑,“阳阳,来,叫一个。” 正在玩切苹果的张弋阳,“咩~” 顾冬扶额。 一天下来,顾冬眼皮总是在跳,上课都心不在焉,熬完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张弋阳和楚纪然跟他打完招呼就跑去社团开会了,他收拾课本塞背包里,头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眼前是放大的一张脸,快贴到鼻子了,顾冬后仰,抓着背包远离,“你怎么还在?” 恭余穿的也是毛衣,只不过是不同于顾冬的成熟魅力,长发随意往后梳,吞咽的时候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很是性感。 又被忽视,恭余危险的眯起眼睛,“你住外面了?” 顾冬边走边点头,“嗯。” “走那么快干什么?”恭余跟上去,语气半带警告,又有些别的,“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在外租房子住。” “我知道。”顾冬侧头,勾唇露出一个浅笑,“你会替我保密的。” 恭余喉间横着一口血,不上不下,他伸手在顾冬脸上按了一下,表示很无奈。 *** 赵毅走出办公室,助理小王夹着公文包跟在他后面,这几天瘦了一圈,他连做梦都是自己丢了饭碗,站在天台往下飞翔。 一前一后进去电梯,小王把自己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小王额头都起汗了,这年头做助理真 前面有两个女员工并肩走着,“最近苹果台的新剧你看了没?” “看了,现在连猪都能穿越重生了。” “重生?”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个女员工转身,看清来人,又瞅瞅后面一副“你们自求多福”表情的小王,均都脸色一变,立刻收起了下班后的懒散,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赵毅微抬下巴,“说。” “就是死去的人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另一个急忙补充,“小说,电视剧都流行这个。” 赵毅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思绪全部理清,那堵无形的强裂开,豁然开朗。 下一刻,小王和两个女员工看着他们的老板突然笑了起来,配合着脸上晦暗不明的神情,个个头皮发麻。 走在街上的顾冬突然打了个寒颤,班里的那两个转学生像平时一样,走在顾冬后面,始终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 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完全一副大学生样,一点也不像是干保镖工作的。 一个爱冷酷着脸,一个成天嬉皮笑脸,没有跟顾冬搭过话,视线却不离顾冬。 突然有一个妇女朝其中一个转学生撞过来,捂着肚子紧抓着他不放手,边哭边喊“撞到人了”,有越来越多的路人围上来指指点点,挡住了两个转学生的视线。 后颈一痛,顾冬眼前一黑,身子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传说中的二更≥﹏≤求摸摸 ☆、第38章 顾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上一世加这一世,所有的那些过往又一次放映了个遍。 呼吸被什么堵住,很不舒服,顾冬眉头皱起,眼帘动了动,从黑暗中醒来,看清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双眼微睁,猛地咬.住还在他嘴里活动的舌头,“滚。” 嘴里全是烟草味血腥味,和不属于他的气息,顾冬胃里翻滚,他开始趴在床边呕吐。 被推开的赵毅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舌尖上的刺痛让他的大脑愈发清醒,越清醒就越觉得心口那个地方很痛。 从确定到庆幸,那股堵在胸腔的喜悦来不及释放就被击溃的四分五裂。 有些东西一旦变了质,再去尝只会恶心。 吐完了,胃里空荡荡的,顾冬脸色苍白的抓着床沿,眼底闪烁过很多东西,他和夏志远都小看了这个男人。 飘浮的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异味,在难言的气氛下,房间里昔日耳鬓厮磨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不堪。 窗外轰隆一声巨响,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顾冬头痛欲裂,余光落在床头柜上,是张合照。 赵毅快速把相框按下去,手撑着床,哄着的语气,“我尽快买套新房子,以后你就乖乖住那里,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顾冬狠狠捏着鼻翼,眼镜不知道在哪,手机也不在身上,他没在家,夏志远肯定出来找了。 凝视着眼前的人,赵毅厉声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是那次,恐怕他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顾冬抬了一下眼,反问。 “顾冬!”看着他平静的样子,赵毅觉得分外刺眼,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叹息,“小冬,你以前很乖。” 顾冬一怔,他扯起嘴角轻笑,而后靠着床哈哈大笑,笑的整个人都在颠动。 双眼浮现骇人之色,赵毅面部肌肉紧绷,大力摁住笑的发疯的人,一手扯开裤子皮带,膝盖用力抵开他的腿,又把他的毛衣撸到胸口,埋头覆上粗糙火热的吻。 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层寒粒,顾冬打了个抖,用脚踹赵毅,单薄的背部因为愤怒弓起,手掐着他的脖子,理智在传来的疼痛中尽数瓦解,口中的话语从冷静变的疯狂。 啃.噬的动作顿住,赵毅抬头,眼中都一丝惊慌,“你说什么?” “那天我就站在门后面……”顾冬趁机把自己从赵毅身下脱离,呼吸渐渐平稳,他淡笑,全是讽刺,“看着跟自己有几分像的陌生人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你猜我那时候在想什么?” 赵毅指尖有细微的抖动,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坐在床边,宽厚的肩膀挎下来,摸到一支烟抖着手点燃,高高隆起的眉宇间尽是震惊。 他的顾冬死的时候是带着恨的吧…… 那天是六月初二,大晴,他从外地出差回来,买了很多顾冬爱吃的,看见宁清让的那一刻,他记得自己当时心跳的不成样子。 当在你记忆里的人突然有天站在你面前,那是能麻痹大脑的激动。 然而,失而复得的激动并不是像烙印般一直存在的,等到浪潮褪去,一切恢复平静,曾经的旧爱不可能再失去。 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让顾冬离开,跟宁清让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他有几个瞬间的慌神,顾冬和宁清让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把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看成同一个的,错的离谱。 就在他焦虑绝不能让顾冬知道宁清让的事,打算先瞒下来的那两天就接到顾冬出事的消息。 悔恨,愧疚,悲痛,赵毅出现一段时间的颓废,甚至有次神经质的把顾冬的死按在宁清让身上,如果他不回来,顾冬就不会死。 他被自己心里的念头给吓到了,那样对宁清让不公平,他把公寓租出去,处理了那些跟顾冬一起给那个家添置的所有东西,开始适应没有顾冬的生活,一团糟。 “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赵毅低头大口.抽.烟,被呛的咳嗽了声,“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你说你要去看琥海看蝴蝶兰,我可以把工作落下,陪你去。” 隔着一层稀薄的烟雾,赵毅看着顾冬,眼睛里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柔声说,“如果你不想在国内,我们就去国外。” 无论是哪句,都没一丝一毫要放手的意思,他把自己的坚决态度暴露出来,没有给顾冬退路。 “你看清楚我这张脸。”顾冬揪着赵毅的头发把他拉近,“跟宁清让没有半点相似,替代品都不够格,实在没什么值得你多看一眼的。” “你是你,他是他。”碾灭烟头,赵毅露出感慨的笑容,“这张脸虽然陌生,第一次见面我就产生了错觉,现在才知道那时的感觉没有错。” 顾冬冷漠的看着面前自言自语的男人,“赵毅,你从来没看清过自己。” 仿佛被说中,赵毅紧抿了下唇,又点了根烟,嘴唇黏在烟蒂上,他的声音有些模糊,“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快五年的时间,我看着你从高中到大学,从少年到青年,那些回忆……” 房里除了渐多的烟雾以外,就只有一个男人在陈述着自己的情感,光晕下那张俊美的脸没有多少三十多岁的男人该有的痕迹。 喉咙干涩的厉害,赵毅抿起唇角,“对不起,不该骗你。” 顾冬没有任何一点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刺激到了赵毅,他脸上有瞬间的扭曲,又被自己强行控制住。 把地面收拾干净,赵毅伸手把被子拉拉,“我去给你熬粥。” 砰的一声,赵毅把房门锁了。 顾冬疲惫的捋了捋头发,手指深深放进去抠紧头皮,冷静点,他迅速下床跑到窗户那里,打开窗户,在冲进来的雨水中居高临下的巡视,太高了,大概有十几层。 顾冬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做起了最坏的打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赵毅端着一碗粥进来,“把粥喝了。” 顾冬没动。 双眼眯了眯,赵毅语气随意的提起,“你那个弟弟过完年就高考了吧,听说是个天才。” 顾冬攸地抬头,憎恶的盯着他。 看着他拿勺子在碗里搅.动,赵毅站在床边,单手.插.兜,有点胡渣的下巴微抬,胜利者的姿态,从容悠然,“在等夏志远?” 细碎的黑色发丝贴着脸颊,顾冬眼角落于面前的瘦肉粥上,没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赵毅不紧不慢的说,“现在夜里十点二十七,就在一个小时前,夏老爷子住院了,他现在应该在去浏城的高速公路上。” 顾冬还是没什么反应,眼底闪了闪。 “小冬,意外不是人能避免的,你能回来,我很……” 第22节 顾冬声音清冷,“意外也存在有意和无意之分。” 这句话来的突然,赵毅皱眉,脸色渐渐凝重,暗自沉思起来。 顾冬没有再说一句,以宁清让跟赵毅的感情,他的片面之词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赵毅敏感猜疑的性格,让他自己去查。 把一套睡衣放床上,赵毅走到窗户那里把窗户关严实,体贴的口吻,“我去隔壁睡,夜里别乱跑,出什么事你会后悔。” 顾冬滑进被窝,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棘手的多,他以为就算赵毅发现是他,也不会再做什么,有那个懂的撒娇利用自己优势的少年,而且宁清让不是摆设。 夜里房门外有脚步声,顾冬半阖着眼,房门推开,走进来的人屹立在床边,过了许久,那人转身离开。 雨一夜没停,顾冬一夜没合眼,他顶着一张白的跟纸一样的脸坐在沙发上,脚边是赵毅不知道从哪弄回来的小黑猫。 “是不是也觉得没劲?” 顾冬轻轻踢了一下,小猫可怜的往后缩缩,结果屁股撞到沙发,咕噜躺倒,滑稽的样子让顾冬挑眉,他把脚从拖鞋拿出来,踩踩小猫的肚皮,揉了揉。 “没劲。”顾冬收回脚,扶着额头,眉眼全是急躁和忧虑。 “学校那边我替你请好假了。”赵毅拿着文件放桌上,开始处理公务,看样子暂时都没打算去公司,“找个时间去大关,见见你现在的父亲顾成。” 底细全摸清了,明面上的威胁和警告,顾冬从沙发上站起来,胸口起伏略快,“赵毅,你认识的顾冬已经死在那场车祸中,我跟你没有关系。” 小猫因为他的动作给吓的颤颤巍巍的躲到沙发底下。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建立关系。”赵毅回答的轻松,好像早就知道顾冬会这么说,他翻开文件,没抬头,“你的老师恭余好像挺关心你。” 顾冬刚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起,赵毅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一顿。 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宁清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不停滴水的黑色雨伞,“昨晚怎么不接电话?雨下那么大,我……” 话声消失,宁清让脸上的温柔笑容在看到客厅穿着睡衣站在那里的顾冬时,变的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好狗血,窝醉了,你萌随后…… qaq撸两下就软趴趴的,窝好像没办法粗长起来了,怎么破?切了算了。 ☆、第39章 宁清让把雨伞放好,脸上表情恢复正常,心平气和的重复了句,“怎么不接电话?” 赵毅关上门,语气简明,“手机没电了。” 客厅的气氛很微妙,顾冬转身,趿拉着拖鞋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顾冬?”宁清让露出意外的表情,唇边带起善意的笑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你怎么在这?” 顾冬现在的打扮和一脸睡眠不足的疲劳,看起来就是昨晚忙了一夜,再加上赵毅也是很疲的样子,让人浮想联翩。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古怪的对峙,“我带他来的。” 顾冬动了动眉头,赵毅似乎不打算告诉宁清让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他更不可能主动暴露,给自己惹祸端。 宁清让可不是只有那张毫无瑕疵的脸,目前这个情况,换个人早就发火质问了,可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动怒的前兆。 听到他的答复,宁清让精致的脸上继续端着笑,“是吗?” 没有兴趣再留在这里,顾冬回房间,看着窗外绵延不断的雨水,昨晚没给顾延发短信,估计现在还在等。 客厅里,宁清让脱掉外套,解开衬衫上面两颗纽扣,漫不经心的口吻,“前些天的那个少年这么快就玩腻了?这次的能玩多久?” 赵毅坐回椅子上看文件,“我不打算放手。” 宁清让仿佛没听到赵毅那句话,还在自顾自的说,“只是同名同姓,你都不放过?百度一搜,全国叫那个名字的有十六个,你是不是都要上一遍?” “宁清让!”赵毅面色冷峻,声音凌厉,“我不是在开玩笑。” 宁清让把下巴抵在赵毅肩上,胸膛贴上来,冰冷的手顺他的衣领滑进去,缓缓抚.摸,带着些许凉意的唇蹭着他的耳廓,“那我呢?” 他们曾经以为是能走完一生的人,在最爱的时候遭逢突变,其中一个不知去向,几年后再出现,他们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 那道裂缝是顾冬。 赵毅钳制住在他胸口乱动的那只手,听到耳边对方的吸气声才想起那次的摔伤,他隆着眉锋回头,到喉间的声音被一个吻堵住。 寂静的客厅响起暧.昧的湿.润之音。 深邃的双眼微沉,从眼前人出色的脸上掠过,收回视线的霎那间顿住,赵毅霍地站起来把宁清让推到一边,望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竟有些手足无措。 看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顾冬眼角一抽,显然也有些错愕,撞到了这种事,他平静了一下,“我的手机在哪?” 赵毅眉宇间印着晦暗不明的东西,过了几秒才迈开步子回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黑色的翻盖手机。 顾冬伸手去拿,赵毅没松开,他用力拽,赵毅还是没松开。 “给我。”顾冬语气不耐,他拿走手机按了开机键,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男人说,“宁教授,我先走了。” 他这句话说的直白,客人的身份摆明,宁清让擦掉唇边的湿意,优雅温润的笑,“外面还在下雨,你把伞拿走吧,路上小心。” 最后那四个字让顾冬眼皮跳了跳,他扫了眼那把还湿嗒嗒的黑色雨伞,倒了谢。 俩人态度都非常友好,和睦相处,全然没有一点不自在,赵毅杵在原地,直到一阵凉风从门口卷来才惊醒,他拿了钱包大步跑出去,雨幕中只有寥寥几人,都不是他想找的那个。 片刻后,躲在楼道的顾冬走出来,手抄进裤兜里深吸一口气,他的心情比连夜的大雨还糟糕。 门反弹回来,发出一声闷响,宁清让慢慢抬头,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笑了,一年前他能让那个人消失,这次倘若真到那个地步,又何尝不可。 宁清让脸上浮现落寞的神色,很快便消失,他走到卧房,似乎是发觉了什么不对就转身去看了眼客房。 他靠着门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竟然这么体贴,还真当宝贝了。 小猫亲密的扒拉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宁清让弯下身子将它抱起,手掌一下一下的给它顺毛,口中喃喃,“死都死了,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雨下的大,计程车并不密集,顾冬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躲雨,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车,手机还剩一格电,他给张弋阳打了个电话就拿出电池。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学校西门,早就等在那里的张弋阳替顾冬付了车钱,又把手里的另一把伞给他,什么也没问。 顾冬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冷的瑟瑟发抖,他捧着一杯热牛奶吃着鸡蛋饼,才找回活着的感觉。 正抱着裤子磕磕绊绊缝扣子的楚纪然看到顾冬,见张弋阳冲他使眼色,也把那些好奇咽进肚子里。 他从老姐那回来就胖了一圈,新买的裤子好不容易拉上去,扣子就崩了。 要减肥,人生都黑暗了。 楚纪然把桌上红艳的大草莓递给顾冬,问要不要吃,顾冬摆手,换了身衣服,又借张弋阳的手机给顾延打电话,那边先是嘈杂,很快就安静下来。 “昨晚手机关机了。” 另一头顾延停在一处楼梯口,“你说过不骗我。” 冷漠的声音带起了淡淡的回音,顾冬一噎,果然撒谎是行不通的,他抿了抿唇,“我以前有过一段感情,对方知道我没死,找到我了,昨晚我们见了一面,后来下大雨,我就借住了一晚。” 简单的概括,跳过了一些看似杂乱无比实则无关紧要的细节。 说完之后顾冬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样子还真像是在报行踪。 “哦。” 简洁的一个音节后突然静下来,静的能听到清晰的呼吸声,比平时急促了些,顾冬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对方的声音,强势,命令,“你不准再喜欢她。” “嗯,我不会……”顾冬下意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轻笑出声,“我说你是不是太霸道了?连你哥的这种事都要管。” 上课铃声拉响,顾延下楼往教室走,下颚骨绷得紧紧的,“哥,答应我。” 顾延一叫哥,说夸张一点,顾冬骨头都酥了,他嗯嗯了好几声,“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顾冬给夏志远打过去,那边没人接,他又打回去,这次是嘟嘟声,挂掉了。 是手机不在身边,还是身不由己? 顾冬揉着太阳穴,觉得雨大的让人心生烦闷。 雨在第二天下午停了,学校几个湖边都漫出了水,顾冬期间回去过一次夏志远那边,把阳台的盆栽都搬回来,又把忘了收的衣服重新脱水。 他估摸夏志远短时间是回不来了,希望不是涉及性命的大事。 顾冬在教学楼里遇到宁清让一次,虽然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但是气色不太好,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没正眼看过对方。 连续做了几回噩梦,都是出事故,车子撞上来的那一瞬间,顾冬把上次跟顾延一起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戴脖子上。 张弋阳和楚纪然连续在夜里被顾冬可怕的嘶喊声惊醒,他俩心里毛毛的,买了尊佛像摆桌上,一串佛珠搁门后。 宿舍里还弥漫着檀香味,隔壁串门的哥们都以为进寺庙了。 自从那件事戳破后,发现顾冬态度冷漠,赵毅并没有特别急切,他不是毛头小子,体内的热血已经被生活阅历冷却,不会一股脑的凑过来,没完没了的释放热情,只会在忙完工作下班后开车来看看。 就像是来监督小孩子,确定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想他。 宿舍里顾冬躺在床上看书,楚纪然兴奋的趴在窗台上吃饼干,“楼底下那人又来了,顾冬,你快过来看!” “四级。”顾冬翻了页书。 两个字直接把楚纪然同学打回原形,他把窗帘拉上,忿忿的瞪了眼顾冬,幽怨的回去做卷子。 听着咔兹咔兹的清脆声响,顾冬幽幽的说,“你不是在减肥吗?” 嘴里塞满饼干的楚纪然差点呛到,他背对着顾冬摸摸肉呼呼的肚子,咬咬牙狠下心把剩下的零食都扔给顾冬了。 “谢谢啊。”顾冬弯唇,拆开一袋麻花,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 楼底下赵毅看着那扇暗下来的窗户,脸色阴沉。 在外面填饱肚子,给宿舍另外两位带了饭的张弋阳同学回来了,还捎带了位不速之客。 “顾冬,你朋友来看你了。” 从床上探出头的顾冬看到来人,“……” 好奇的把西装革履的俊逸男人上下打量了个遍,楚纪然张大嘴巴,“你不就是楼底下那位吗?” 赵毅勾唇,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 看气氛不对头,张弋阳吞咽口水,难道不是?不会错,给的照片就是顾冬,而且照片里是头挨着头,怎么看也是关系不浅啊。 说起来他才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学校的客座教授,在论坛名气很大。 他又开始忧郁了。 莫名觉得自己作死了一回。 “吃饭吃饭。”张弋阳狗腿子的笑,“顾冬,今天炒年糕的师傅可能捡到钱了,年糕份量特别足!”眼睛不停的朝顾冬眨。 第23节 顾冬踩着梯子下来,赵毅快步过去伸手就要抱他,被他给避开了。 手慢慢收回,垂在两侧紧握成拳头,暴突的骨节泛白,赵毅呼吸粗重,眼神变得极为恐怖。 张弋阳和楚纪然吓的站门后挤一块,卧槽!这他妈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毅渣,宁清让狠,各有各的结局,都很早就给他们准备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tut要完结的节奏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错觉……错觉…… ☆、第40章 顾冬仿佛没看见赵毅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他倒了杯热水,坐下来吃年糕。 宿舍静的骇人。 赵毅肩膀上下起伏,两片唇抿成锋利的直线,他提着顾冬的后颈把他拉离椅子,抱怀里。 张弋阳嘴巴张成o形,楚纪然嘴巴张成0形,直到宿舍就剩他俩才回过来神。 张弋阳一脸菜色,“发生了什么?” 楚纪然舌头打结,“不造……” 俩人追上去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几个人拦住,眼巴巴的看着顾冬在那个男人怀里挣扎,张弋阳搓掉手心里的汗,快速掏出手机,在按下那个号码时手指一缩,不能打,顾延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他找老师。 片刻后宿舍门口出现一个面色红润黑发微湿的人,张弋阳和楚纪然呆了呆,妹子?听到耳边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才愣愣的喊, “老……老师” 恭余手撑在门边上调整呼吸,平时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分明的棱角,再加上出门前是在浴缸里悠闲的泡澡,接到电话就匆匆离开,头发湿湿的,衣服凌乱,平添了些许妩媚。 把顾冬的书桌检查了一遍,看到放着的手机,恭余烦躁的摆手,“边走边说。” 张弋阳拿钥匙锁门,楚纪然换上鞋子紧跟着。 想在晚上从学校找出一个人太难了,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在学校,恭余打电话给李元和几个哥们,让他们帮忙找,又联系保卫室,问出入的人员情况。 张弋阳羞愧的低着头,快190的大高个,愣是摆出了弱弱的样子,他脑子被门挤了,没弄清那个男人的身份,就带会宿舍。 规规矩矩站着的楚纪然双腿并拢,小声说,“老师,弋阳他知道错了。” “……”恭余黑着脸,他怎么看不出来? 宿舍楼后面的湖边,顾冬眉心蹙了蹙又平缓开,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的开口,“说吧。” 赵毅点了个支烟,深吸一口就用两根手指随意夹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紧,“我查出来了一点东西。” 听到这句,顾冬眼角瞥了他一眼,这么快? 只说了一句,却没有打算再说下去,赵毅转身,面对着顾冬,微低头盯着他黑色的发顶,低沉的嗓音放缓,“小冬,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顾冬轻扯了一下嘴皮,似笑非笑,“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还是你不敢去相信自己猜到的?” 指间的烟一抖,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烟头掉下几点火星子,赵毅出奇的沉默了。 对方的沉默在顾冬意料之中,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指尖蹭蹭口袋缝出来的边缘线,他眯起眼睛,缓缓的说了一句话,那些字很轻,却让赵毅从头僵到脚。 湖边一时寂静无声,接近令人窒息的死寂。 从中的赵毅紧抓着顾冬的胳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来,他的双眼赤红的骇人,喉结上下颤动,低吼出声,“不是我!” 顾冬挑眉,勾唇露出一个浅笑,竟有些森然,“如果不是你,那你告诉我,会是谁?” 会是谁?心中模糊的地方已经隐隐出现轮廓,赵毅勃然变色,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胸口燃起的滔天大火一下子就烧掉了他的理智,他后退两步就往来时的路走,挺拔的身形在昏黄的路灯下有点仓惶。 顾冬蹲下来在草坪上捡了个小石子扔进湖里,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他望着那些涟漪,唇边的笑意晦暗不明。 越江的夜晚灯火辉煌。 作息时间一向很稳定的宁清让准备洗漱睡觉,他听到门铃声从猫眼看了一下才打开门,有些意外门口站着的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怎么了?这么晚过来是……”后面的声音在看到对方眼中的凶光后堵在了嗓子里。 门砰的关上,赵毅掐着宁清让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 ☆、第41章 脖子上的大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宁清让的手紧抠着赵毅的胳膊,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渐渐变的乌紫,他仰着头,大脑因为缺氧出现晕眩感,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磁磁的声音,整个人开始往下滑,沾满汗水的眼皮慢慢阖上。 身子被落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宁清让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都在痉挛,无力的被赵毅提着。 “他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耳边的声音温柔,却有蚀骨的凉意从被提着的地方蔓延,宁清让浑身阵阵寒冷,垂着的手微微发颤,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镇定自若,“没有。” 赵毅摸摸宁清让的脸,拇指在他发白的唇上摩.擦,“清让,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你知道我的为人。”赵毅眼神冰冷,“我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没有。”宁清让坦然的直视面前的男人,看他那张脸慢慢变的狰狞。 赵毅在宁清让发丝上蹭了一下,语气带着失望的叹息,又饱含危险,“我想我从来都没看懂过你,你心里想的那些我也不懂,清让,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什么,不然整个宁家都不会安宁。” “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宁清让无力的滑下来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把脸埋进手掌里面,湿润一片,流到嘴角的咸咸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 赵毅背部一僵,头也不回的关上门。 最好的时光他们错过。 从那年赵毅无意间路过书店,目光捕捉到抱着书嘴巴塞着牛奶糖的少年,他和宁清让就已经注定回不去了。 怀疑,猜测都只是主观意识,没有确凿的证据,过去一年多,有些记忆模糊了,赵毅根本记不起顾冬出事的那天他是在干什么,只能努力回忆出是在家里。 他对电子产品没有过高的要求,一部手机会用很久,只要不坏就不换,而那部手机是跟顾冬用的情侣手机,顾冬死的那天他太慌张,不知道手机落在哪了。 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不得不换了新的。 赵毅坐在车里抽.烟,他低头抵在方向盘上,脑中浮现宁清让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心口灼烧的厉害,他是该找宁老爷子喝茶了。 这头顾冬正在接受恭老师的教训,他喝了口水,见对方停下来就眼神示意继续。 恭余把头发捋到背后,一副“我好累爱”的样子。 “锅巴要不要?”顾冬把手里的锅巴递给他,说了句,“这次的事我有错,我不应该落下手机。” 恭余斜眼,左边的张弋阳摸摸后脑勺,“顾冬,那人是谁啊?我和纪然去追你,都被对方的人拦住了。” “是熟人。”半响,顾冬给出三个字。 “以后再有事,记得还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恭余走了两步回来把顾冬的那袋子锅巴拿走了,没有回头,意味深长又有点咬牙切齿,“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别昏了头!” 顾冬莫名其妙,听到楚纪然的那句“你是不是被养了”,额角一抽,半天都没再说话。 实在不怪他们多想,赵毅的年纪,穿着都不是他们社交圈里的人。 顾冬不知道赵毅跟宁清让是怎么沟通的,他知道局面从阴暗转到明处,利弊有摆出来了。 因为在乎赵毅,怕被查出什么,宁清让是个聪明人,有心计有手段,根本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他步步为营,清楚一旦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代价他承担不起。 弊端是宁清让也更危险了,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疯子可怕,聪明的疯子更可怕。 十二月五号,顾冬以前的生日,赵毅买了个蛋糕过来找他,这次张弋阳和楚纪然反应正常了些,楚纪然帮忙接住蛋糕放顾冬桌上,拉开椅子让赵毅坐。 张弋阳下楼买了水果和零食,埋怨顾冬不跟他们说是今天过生日。 赵毅把手从口袋拿出来,手里是一个小熊,做工一般,一看就是很不熟练,他把小熊递到顾冬面前。 “小冬,生日快乐。” 顾冬没接,赵毅呼吸一下子就重了几分,眼底涌出悲凉与苦闷的神色。 把蜡烛点燃,张弋阳和楚纪然对顾冬送上祝福,“冬冬,生日快乐。”见他没反应,楚纪然催促吹蜡烛。 顾冬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摇曳的烛光,心里突起一股怅然,他的生日已经变成大年前一天了。 在赵毅离开时,顾冬穿上外套去送,他脸上的失望被惊喜取代,那股惊喜才刚出来,迎来的是对方一句,“赵毅,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这是顾冬唯一一次主动开口,平平静静,更是坚决,却是赵毅最不愿听到的,他又一次选择逃避。 “他那边我已经派人监视,小冬,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 顾冬心里讥讽,这话说的好听,要说伤害,谁能比的上眼前这人,杀人于无形。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也这么说了,随意的口吻,仿佛是在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赵毅脸色一变,近乎是落荒而逃。 仲博文来学校找过顾冬,提出过年带他回老家,说老人想见他,顾冬拒绝了,顾成已经跟他说过多次过年要买什么,早早就准备了起来,他不想让对方难过。 有天夜里顾冬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第一次的时候他按掉了,以为是骚扰电话或者打错,第二次才接通,那头的声音很低,似乎因为什么原因刻意压制的。 “顾小冬,是我。” 顾冬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去走道,“你在哪?” “我出了点事,人在国外,现在没办法回国,一回国就会被请去局里喝茶。”夏志远冷笑,“肯定是赵毅干的。” 眉锋轻扬,顾冬思虑着,“可能不是他。” 夏志远声音闷闷的有点赌气,“你说不是就不是。” “你听我说。”顾冬认真给他分析,“赵毅不会让我有什么危险,他应该更希望你在我身边,我估计有人阻拦你回来,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 短促的沉寂后,夏志远前言不搭后语,突然说,“我知道是谁了。” 顾冬没问,他侧身靠着墙角,又听到夏志远的声音,“我联系了我的一个老朋友,他答应了,有他在,你会很安全。” 第24节 “嗯。”顾冬轻声说,“阿远,我不会有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样的重生机会没有第二次了。 “乖。”夏志远低声嘱咐了几句后挂了。 距离夏志远那通电话不过五天,顾冬从超市出来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撞到,那人穿着黑大衣,刘海碎乱,隐约透出一双细长的眼睛,那一刻顾冬就知道对方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俩人没有任何交流,擦肩而过。 平安夜那天很多学生哀嚎,浑浑噩噩的的进考场参加四级考试。 从考场出来,顾冬就去后门找早就等在那里的盛晨光,把给顾成和顾延买的东西递给他,让他帮忙带回去。 盛晨光勾着顾冬的脖子不死心的问,“你真不跟我一起吗?” “过年前不回去了。”顾冬拍开他的爪子,“一路顺风。” 后面站着几个高个男生,他们在起哄,说盛晨光婆婆妈妈,盛晨光骂骂咧咧的回了句粗口,拿着旅行包,使劲在顾冬脑袋上揉了揉才离开。 张弋阳跟自己的小女友吃烧烤去了,楚纪然也勾.搭了外语系妹子去艺术楼看晚会,顾冬一人守在宿舍,很凄惨。 晚上顾冬无聊的看起电视剧,婆婆媳妇大战,看的还挺认真,手机响的时候他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小饼干,“嗯,我也想你,没有出去,我在看电视,爸身体怎么样?” 久久没有回应,顾冬挑起唇角轻笑,“喂?还在吗?顾延小朋友?” 隔着手机,另一头传来声音,一字一顿,“哥,我喜欢你。” 顾冬一愣,“什……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要过一辈子的喜欢。”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喘,“就我们两个人。” 顾冬干了件怂事,他啪的挂了电话。 听错了?好像没听错。顾冬像个傻逼一样拍拍脸,掀起被子把头闷住,躲在被窝里皱眉沉思,脸慢慢烫热。 会不会是在排演什么小品?又或者恶作剧?顾冬自我安慰又自我否定,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延怎么会是弯的,这不合推算。 以顾延的处事作风,跟冲动不搭边,都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确认了后果才会去做。 这么说,真的不是玩笑…… 顾冬渐渐冷静下来,他的记忆飘远,试图从俩人的相处中找出蛛丝马迹,结果越回忆越觉得顾延同学挺好的。 说起来他们并没有血缘的羁绊,不算违背伦.理,顾冬嘴角抽搐,不对劲,为什么一点抗拒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脑子里全是那句我喜欢你的顾冬思绪被打断,他下床去开门,结果在看到门口风尘仆仆的人时傻眼了,他伸手摸了摸,热乎乎的,又捏捏,最后猛地顿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延握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因为你蠢,我怕你不懂什么叫喜欢,所以亲自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qaq看到窝最亲爱的深爱的伙伴们都要打窝,窝忧郁地扶墙揍了……揍了…… ☆、第42章 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起了节奏轻快的片尾曲,宿舍里兄弟俩面对面站着,大眼看小眼。 顾冬悄悄收紧了垂着的右手,前一刻被亲过的手指动了动,他望着面前换了新发型,头发理的干净利落的少年,唇边弯起浅笑,“高三圣诞节也放假?” 余光一扫,顾延垂下眼帘,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淡,轻描淡写,“我请的病假。” “……”顾冬下意识想伸手去碰顾延的额头,结果想起了不久前那些话就突然止住了,他用眼神仔细观察着,“你生病了?” 顾延煞有其事的点头,薄唇微勾,目光直直的锁住顾冬,“嗯,病的很严重。”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顾冬先偏开视线,抓抓头发,摆出镇定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洗洗睡吧,不早了。” 顾延纹丝不动,视线不离开顾冬半分,“我刚才在对你表白,你还没有回答我。” 停滞的空气里仿佛有什么被摩擦,窜出来的火苗骤然四散开,融进鼻息里,一时间静的让人有些尴尬。 顾延径自走近,把背包扔顾冬的床上,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他身上维持的冷静一点点瓦解,整个人都变的拘谨起来。 顾冬喝了一大口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很平静,“我是你哥。” 把外套拉链拉开脱掉扔床上,顾延撸起毛衣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唇动了动,顾冬看起来还是很平静,“我们都是男的。” “是。”顾延拿起顾冬喝过的水杯沿着他留下的痕迹喝了口水,见顾冬沉默了,他做出一副“继续我很认真的在听”的姿态。 “男人是不能喜欢男人的。”顾冬按住跳动的额角,靠尚存的理智在做科普工作,语气严厉了些,“性别不同才能恋爱,过一辈子。” 好像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顾延挑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有着别的意味不明的情绪,“是吗?” 嘴唇不易察觉的微抿,顾冬心里突然有点心虚了,作为一个已经当了两辈子纯基·佬的人,他真的没什么底气。 “你现在还小,可能理解错了,你所谓的喜欢跟那种喜欢是两回事。” 顾延不答反问,脸都冷了,“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 这时,电视里正好是男女主人公拥抱在一起亲吻的镜头,画面定格了几秒,顾冬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想抚·摸你,亲吻你,拥抱你。”顾延抬眼直视着他,深沉火热,“每天都想。” 顾冬脸上出现了非常清晰的表情变化,显然是被顾延的那段毫不遮掩,甚至有些露·骨的话给惊到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应付不了这种过于热情直白的场面,无措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蠢。 顾延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炙热专注,“哥,我很清楚,我不喜欢男人,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 堵在喉咙的那些话不上不下,顾冬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对方又说,“但是我喜欢你,跟性别无关。” 听起来始终都很冷静淡定,实际上顾延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手心里全是汗,他没有外表呈现的那么从容,其实他紧张的不成样子。 这些话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偷偷准备,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碎了,来的路上也默念了很多遍,理出了多种对方会出现的表情,震惊,厌恶,恶心,躲避,愤怒,更糟糕的可能是关系恶化,从此相见陌生,所以他害怕。 但顾延接到张弋阳的短信说有个男人经常出现在宿舍,来找顾冬,他连续几天都看不进书,那时候就知道等不到过年了。 他来这里就代表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放手。 顾延蹲下来,仰头看着顾冬,“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脑子乱成一团的顾冬摇了摇头,赵毅教会他什么叫喜欢,也让他明白什么叫背叛,伤的太重,他已经对那些“喜欢”“一辈子”有了阴影。 可能今天这件事的主角是顾延,他在意认可的人,所以并没有出现多少反感和排斥,更多的是意外。 他并没有告诉顾延那张亲子鉴定的事,也就是说顾延把他当亲哥,能说出那些话,得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见不得光的禁·忌,伦·理道·德的压力和谴责,舆论的嘲笑,家人的责骂,这些都是无法想像的可怕,能轻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顾冬深深的叹息,心情复杂难辩,浑浊的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这个答案虽然不错,还是让顾延同学心口梗了一下,他其实更希望对方的回答是“有,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这种,能让他发疯的。 现实和理想终究是有差别的,顾延心里遗憾了一会,继续耐心的诱·导,“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吗?红烧肉,狮子头,糖醋排骨,土豆鸡蛋饼,梅菜扣肉……” 随着耳边的那些名字,顾冬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盘盘菜,他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点点头。 顾延趁他思绪松懈的时候直奔主题,“我给你做一辈子的菜。” “好。”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一刻顾冬嘴角抽搐,他猛地惊醒自己一直在被顾延牵着鼻子走。 冬天温度低,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顾冬摸了一圈杯子又收回手,似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去年你对外说过有喜欢的人。” 那时候校花林琳对顾延告白,他还是听班里的人聊起来的,顾冬呼出一口气,总算找回了立场。 谁知顾延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他。 “你让我静静。”顾冬起身打开门走出去,上天台吹了会冷风,天寒地冻的,实在太冷了,他又默默的回来了。 顾延把鞋子脱了,熟练的从床底下拿出他上次落下的拖鞋穿上,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卡片递过去,“熊先生给你的。” 卡片上干干净净的,右下角是一张素描,铅笔勾勒出的摸样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中间有两行字,端正漂亮,赏心悦目,看一眼就能记住。 我很想你,圣诞快乐。 ——熊先生。 捏着卡片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顾冬突然狐疑的瞅着顾延,平时都冷着脸,爱搭不理的,说几句就面无表情的装酷,要不就冷言冷语的讽刺点什么,今天真不像是这人的作风,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的? 顾冬望着阳台半开的窗户,飘进来的小雪花洋洋洒洒,他觉得自己的坚决用在别人那里都可以,唯独在身边这人身上是行不通的,可能在那次的小巷子里,对方拿着一根钢管冲上来的那一刻开始。 但是,要接受一份感情比接受一个弟弟要难太多了……还在这个多事的节骨眼上。 顾冬太阳穴有点疼,“家里下雪了吗?” 余光捕捉到他脸上的纠结,顾延心里一沉,克制住自己不去逼迫对方,他淡淡的说,“下了快有一星期了。” 顾冬垂了垂眼,“爸身体怎么样?” “不错。”顾延眼尾微挑。 一番七拐八拐以后,顾冬指着卡片上的那张素描问,“你什么时候会画画的?” 顾延挑唇,“我想学,没有什么不会的。” 还是印象里欠揍的那种狂妄,顾冬把卡片放进抽屉里,又沉默了,两人对视着,似乎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悄无声息的酝酿开。 电视里传来婉转动听的情歌,浓郁的氛围简直美好,却在这时偏偏出现了意外。 门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顾延脸色一冷,他打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男生,冷声问,“有事?” 认出是顾冬的弟弟,自然也知道性子冷漠,男生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笑容扩大,对顾延笑笑,他冲里面喊,“顾冬,我来借两个水瓶。” 学校宿舍没有安置热水瓶,冬天洗澡比较费事,有的学生懒得去澡堂就在宿舍烧水冲洗,顾冬把阳台摆放的水瓶里面拿了两个给对方。 宿舍再次安静下来,顾延把门反锁了,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快速发了一个短信出去。 隔壁科技学院后街的一家烧烤店里面,正在陪小女友吃喝聊天,满嘴扯东拉西的张弋阳看了眼手机,咂咂嘴,回复了之后就嘿嘿笑了起来,顺便给楚纪然发了个短信。 顾冬不知道这一出,他抬头看电视,心不在焉的按着手里的遥控器不停换台。 “我只能待一天。”顾延皱眉,高三课业太紧,他请假来这里的代价是跟班主任打过包票要考出一个分数。 顾冬没回头,抿了抿唇,“回去的车票提前买了吗?节日车站人多,你不该这时候……”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吻你。”顾延冷声说了句让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的话,好在他不动声色的把那份尴尬遮掩了。 顾冬满脸黑线,额头青筋隐约跳了一下,他没有那股冲动来一句挑衅。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顾冬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昏了头,不然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答应对方的…… 不是决定拒绝的吗?是不是哪个环节被他忽略了?顾冬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用手盖住额头,很深沉的样子。 第25节 顾延凑近,狭长的双眼里闪烁着灼灼光芒,放缓的语调带着难以察觉的期盼,“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鼻子上痒痒的,顾冬抿唇,手撑着桌面,身子后仰,绷着脸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能。” 然后,顾延对着顾冬的唇角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还请网审的妹纸汉子千万别手滑,么么哒 ︶e╰谢谢妹纸们的厚爱~么一个 素画名苏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27 09:43:26 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27 00:25:22 呱瓜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26 20:53:08 chokille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26 20:46:22 ( ̄︶ ̄)/文名在这一章得到淋漓尽致的诠释,顾冬同学真的很蠢。 o(*≧▽≦)ツ┏━┓顾延同学庆幸他喜欢的人蠢了点,不然还真不造怎么捉住。 ☆、第43章 熄灯前十分钟,张弋阳和楚纪然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拍掉羽绒服上的雪,嘴里嚷嚷着外面有多冷。 “咦,顾延,你来了啊。”张弋阳惊讶,偷偷的冲他眨眨眼睛,投过去一个暧·昧的笑。 顾延对队友还是很给面子的,他在顾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打开瓶塞给张弋阳倒了杯热水,顺便给楚纪然也倒了。 “顾冬,顾延,给你们圣诞礼物。”楚纪然搓搓冻红的脸,从购物袋里面拿出两个大苹果递过去。 几人聊了没多久就熄灯了,张弋阳跑去隔壁拿水瓶,借电,特别怕冷的楚纪然拿着热水袋去对门充电,等宿舍里安静下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 冬天的夜晚,寒冷,漫长。 一张棉被下,两具并肩的身体挨在一起,一个热乎乎的,另一个微凉,本来该是轻松的氛围因为揭开的感情变的异样。 唇上一暖,顾冬一声一声喘息,心跳的特别快,砰砰砰的,像是快要冲破胸膛,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惊的,他压低声音,“不睡觉就下去。” 顾延把他凉凉的手握住,放在唇边亲吻,放轻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那样子就像是大猫终于吃到了惦记很久的小鱼,“嘘,乖一点。” 听他那种哄小孩的语气,顾冬整个人都非常不好,直接拿脚去踹。 床咯吱咯吱响,宿舍里一下子就染上了暧·昧的色彩,下铺的楚纪然同学睡眼惺忪的探头看了眼床板,嘴里嘀嘀咕咕了几句又把被子捂住呼呼大睡。 上面对头床铺的张弋阳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提醒一下那两个热情似火的人注意一下床的牢固程度,他咳了一声,咯吱咯吱声依旧继续,而且似乎动静更大了点。 张弋阳,“……”单身汉默默的塞上耳塞听剧去了。 床单给闹腾的凌乱,被窝里的温度攀升,顾延压着顾冬,把他的手脚控制的死死的,黑暗中的视线灼热深沉,舌头在他唇上轻轻扫过。 “哥,我想吻你。” “我看你想找死。”顾冬咬牙切齿,他黑着脸,心里一阵无语,身上的人什么时候力气大到他都反抗不了的地步了…… 顾延挑眉,伸手捏住顾冬的下巴,唇狠狠压上去,带着一股掠夺的意味,把他所有的声音吞进嘴里。 尝到了渴望太久的味道,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美味,顾延不管不顾的追逐顾冬的唇舌,顾冬往上去顶他的腿,两人都是一身汗,从相互摩·擦到彼此缠·绵。 顾冬用手盖住眼睛大口大口呼吸,身上的睡衣在挣扎中扯开,露出来的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顾延低头,虔诚的吻了一下,“哥,你喜欢我吗?” 过了许久,久到顾延跳动的心一点点平静,冷却,他手脚僵硬,才听到头顶很轻的声音“嗯” “再说一遍。”顾延按着顾冬的胸膛,黑暗中他的目光炙热,在他耳边低声问,激动的颤动着,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祈求,“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是,我好像也喜欢你。”无奈的回应,顾冬的声音有一丝窘迫的沙哑,“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沉浸在狂喜中的顾延这才发现两人紧贴的地方都起了反应,他有短暂的愣住,之后才尴尬的从顾冬身上爬下来,躺在一旁不敢动,粗重的喘息着,理智被强行拉回来,等体内窜高的火苗慢慢平息。 “嘴巴破了。”顾冬小声埋怨,舌头舔·舔下嘴唇的那处痕迹,有点疼。 顾延侧头,眼底有着明显的笑意,摸摸顾冬的脸,“下次我轻点。” 先前准备的资料再多,该学的都学了,实践起来还是有差别,紧张局促,生疏,这些都跟随无法抑制的情绪让他没办法沉稳。 顾冬翻身,拿背对着顾延,他蹭了蹭枕头,借住阳台照进来的月光看着虚空,他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更没想到会这么心跳乱的不能自已。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顾冬的声音闷在被窝里,有点模糊不清,“张文清跟我们吃饭那次,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拿到一份亲子鉴定。” 后面那部分不用他多说,以顾延的聪明,已经足够了解其中不为人知的东西。 顾延从后面抱住顾冬,把手臂搁在他腰上,把他紧实的圈在怀里,沉吟着说,“这件事我来告诉他。” “过年吧,等我回去。”顾冬皱了皱眉,思索了起来,那个男人性子温淳,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恐怕会比预计的还要大。 顾延垂着的眼帘抬起,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他低低笑了起来,顾冬听的脊背发凉,浑身都无意识的绷了一下,大概也能猜到对方在乐什么,再也没有血缘的那层束缚。 习惯使然,顾冬卷着脚架在顾延腿上,脑袋往他肩上一歪,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顾延把被子压压,挨着他的脑袋,始终如一的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永远都是最后睡的那个。 第二天顾冬很少有的睡懒觉,外面雪已经停了,薄薄一层积雪在太阳下已经有融化的趋势,他缩在被窝里眯着眼睛看书。 张弋阳站在床头,嘴里叼着豆沙包,用关心又兴奋的眼神看着顾冬,“冬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视线开始有意无意的往被子上瞟,就跟有穿透力一样找到顾冬的屁股位置。 也不怪张弋阳多想,昨晚的咯吱咯吱压床声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导致他昨晚都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春·梦,梦里的萌妹子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肌肉男,简直悲剧。 还有最悲剧的,他竟然是躺在下面那个,世界末日。 “我很好。”顾冬从书里抬起头,对张弋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弋阳同学,你挺能干的。” 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张弋阳快速咽下包子,“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干笑,笑完了,他搓搓手,“你们都修成正果了,期末作业借我抄一份。” 顾冬弯唇浅笑,“自己做。” 果然没同意,张弋阳面部肌肉一抽,垂头丧气的转头,一副天要亡我的样子,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做完了给我,我帮你改,保证过。” 下铺鼓起的大包蠕·动了一下,冒出来一个黑色脑袋,迷迷糊糊的擦擦嘴角的口水,“我也要。” 把楚纪然重新塞进被窝里,张弋阳揣着p4去隔壁玩了。 顾延在阳台捣鼓泥土,把早上出去买的小花盆填满土,又把从家里带过来的种子撒进去,松松土。 “明年我过来的时候它能长这么高。”顾延用手比划了一下。 顾冬一脸怪异的看着站在阳台表情冷淡的少年,再看看那个特别喜庆的大脸猫花盆,挺突兀。 “不一定能养活,你别抱太大希望。” 顾延把花盆往阳台里面挪了挪,洗干净手上床,面无表情的摇头叹息,“都说恋爱中的人会反常,智商低,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顾冬翻身趴着,懒的搭理他。 顾延脱掉外套滚进暖和的被窝,手臂一揽,嗅嗅顾冬脖颈里好闻的味道,抱着他睡回笼觉。 两人在宿舍窝到中午才出门,雪已经花了,路上湿答答的,刺骨的冷,两人去食堂吃了饭就去超市,顾冬拿了两盒泡面,饼干和面包,给顾延坐车吃的。 顾延推着推车,放进去好几袋子无尾熊小饼干,路过某排的时候脚步一顿,盯着那一盒盒包装精美的东西看了眼,顾冬掰过他的头,面色闪过纠结,“走了。” 顾延突然说,“一盒几十块钱。” “……大概吧。”顾冬已经开始加快脚步。 “你喜欢普通型,薄型,还是超薄型的?”顾延不紧不慢的推着车跟在后面,“有香蕉味的。” 顾冬太阳穴突突的跳,“你不是该操心明年的高考吗?” “好,那就明年。”顾延勾唇。 顾冬看他一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的口吻,一脸被雷劈到的样子。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顾延回去的时候,顾冬被恭余叫去参加辩论赛,没办法送他去车站,两人在公交站牌下面等车。 天空飘着小雪花,马路上车来车往,空气冷的让人万念俱灰,却丝毫不影响这座城市的繁华。 车子远远开过来,有几人已经走过去,顾延没动,顾冬把他脖子上的围巾整整,提醒了声,“车来了。” 顾延掀了一下眼皮,脸上的表情冷漠,眼底却是截然相反的热切,沉默着表示自己有多想要。 接收对方传递过来的讯息,顾冬嘴角抽了一下,黑着脸转身,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伞往下拿了一点,挡住周围行人的视线,在顾延唇上轻碰了一下。 刚要退后就被拉住,一个浅吻到最后演变成激烈纠·缠的深吻,彼此都将那份不舍,思念,情意全都倾注进去。 这个冬天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寒冷。 g栋教学楼一楼的某个教室,几十个学生在议论的热火朝天,顾冬进去的时候,恭余和其他院系的老师坐在一块,意外的看到其中一个特别眨眼的人宁清让,他挑了挑眉,选了个靠后的座位。 椅子还没坐热就被眼尖的恭余发现,“顾冬,你过来一下。” 宁清让也看了过来,脸上挂着一贯的温雅笑容。 唇抿了抿,顾冬起身走过去。 ☆、第44章 恭余盯着顾冬,刚才他一进门自己就看见了,满面春风。 把手中的一摞纸递过去,恭余眯眯眼,“这是资料,你先看,尽快给我五百字的概论。” 这次的辩论题目很有亮点:我国应允许同性婚姻合理化 顾冬是四辨,唯一一个一年级的。 比较让他纠结的是他是反方,前不久还跟顾延在公交站台边拥吻的难舍难分,现在就要摆明立场来反驳那个观点,有点滑稽。 顾冬随意翻翻资料,粗略浏览了几个切入点,他突然抬头,隔着虚空与那道视线正面撞上。 把交叠的腿放下来,宁清让笑了,意有所指,“这个观点本身就是成立的,不是吗?” 顾冬拔.掉笔帽开始写字,置若罔闻。 “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宁清让曲着的食指点点桌面,态度是不变的和善。 顾冬轻扯嘴角,没什么笑意。 凑过来的恭余单手撑着桌沿,开玩笑的口吻,“宁教授在跟我的学生聊什么?”他有意无意的把顾冬庇住,护崽子的模样。 “没什么。”宁清让微微一笑,“这次的大赛赛题很有争议,恭老师,我听说付主任也会出席。” 第26节 恭余仰头捋捋头发,“媒体应该也会比往届要多。”他的脸上挂着看戏的神采。 两人你来我往,宁清让的嘴皮子敌不过恭余,脸皮也没他厚,论自恋程度,恭余无人能敌,挥手目送宁清让离开,恭余脸上虚伪的表情褪去,身子都懒下来。 顾冬把写好的概论给他,捏捏手指,“你们关系真融洽。” 听出他话里的嘲弄,恭余无所谓的笑笑,“我以前有个学弟,跟他长的很像,头一回我认错了,搞了个乌龙,后来再碰到都挺尴尬。” 顾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微光,很快敛去。 “长的确实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可惜不是我的口味。”恭余啧了声,视线停在顾冬给的那张纸上,笑的意味不明,“真的很像……” 低头看顾延发来的短信,顾冬没注意恭余的声音。 辩论赛在两天后的活动中心,各个院系都派出老师当评委,媒体来了不少,台下的座位一个没空,后面走道和门口都站满了学生。 这个题目跟预料中一样,引起年轻人的兴趣,里面也许有正在跟同性发生或打算发生高于友情的关系,他们都想亲身经历这场辩论,指望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正方观点——当爱情来了,谁也拦不住。 坐在反方位置的顾冬心里点头,完全赞同,尤其是作为一个刚经历的人来说,更是深有体会。 那名大三学长慷慨激昂,同性恋和异性恋是平等的,应该享有自由,尊重。 顾冬继续点头,有一种很想点个赞的冲动。 台下一阵躁动,有人唏嘘有人狂点赞,也有人鄙夷冷笑连连。 摄像头的光投在脸上,顾冬皱眉,当反方这边开始激烈回击,他全程都在催眠自己,几次咽下梗在喉咙的血。 这个本身就具有争论性的题目在现场的沸腾下,两方针锋相对,步步紧逼,气氛火热,直奔白热化。 身边的学姐推推顾冬,从自我世界出来,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有条不紊的提出观点,比起对手的咄咄逼人,犀利的言辞,他完全是几分随性几分散漫。 说着违心的话,顾冬太阳穴涨疼,唇抿了又抿,平静的声音飘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同性婚姻合理化牵扯到婚姻法,民法的修订改革,在没有做好那些准备工作前,一切都是空谈……” 对手的精彩反击挑起了顾冬的兴致,他的随性被理性取代,用极强的逻辑思维和严谨的陈述方式把一个直男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精致,最后收尾的时候,他都被自己的那套忽悠给圈进去了。 坐在评委席上的恭余听的命根子都凉飕飕的,顾冬是有多厌恶同性恋? 宁清让支着头,唇边带着一抹清雅的面容,那张精致的面容都鲜活了起来,看起来心情愉悦。 底下的学生有很多是单纯来看他的,这会都看直了。 站门口的张弋阳不停翻白眼,什么叫忽悠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没人比顾冬更能忽悠。 楚纪然咬.着棒棒糖,眼睛瞪圆,他叹口气,“冬冬好牛逼啊。” “绝对牛逼。”张弋阳紧跟。 这次的辩论赛传到网上,跟搭了火箭炮一样,飞速大红,虽然辩论赛的视频很多,但是出现多颜的就没有了,宁清让仿佛雕琢过的五官稳坐第一,恭余性感帅气的外表,顾冬那场辩论画风清奇,想不火都难。 那段视频在各大同志吧出现,张弋阳在论坛看到有人对顾冬各种圈圈叉叉,他一气之下噼里啪啦回了一句,忘了扒马甲。 黄花菜:lz,你出生的时候头着地的吧?呵呵。 路人甲:啊啊啊啊啊!!!傻妈掉马了!!! 路人乙:我好像闻到了一股jq的味道。 路人丙:卧槽卧槽卧槽!!! ...... 黄花菜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真爱粉养了一窝,张弋阳同学的最后一把火又大又猛,把顾冬烧红了。 顾冬坐在川菜馆,听着对面张弋阳的描述,又听他道歉,莫名蛋疼。 “这件事别告诉他。” “我已经……”张弋阳沉痛的捏捏鼻梁,“哥们,对不住啊。” “……你做作业有这个效率,肯定不挂科。”顾冬还想打击两句,手机就响了,“喂,我在吃饭,嗯,我十分同意那个观点。” 那边顾延把熊先生抱怀里,戏谑的语气,“我看你反驳的道理挺有说服力。” “都是忽悠。”顾冬清咳一声,小声说,“有,有想你。” 张弋阳撑着桌子的手肘一歪,他差点栽地上,甜的牙疼。 宁家老宅 赵毅正在跟宁老爷子喝茶,老爷子一百来岁了,神志时清醒时迷糊,岁数大了话多,唠唠叨叨的,有时候会不自觉的说出点能让人震惊的东西。 “他出生的时候白白胖胖的,有这么大。”干瘦的手比划着,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深刻的皱纹堆起慈祥的笑容,“哭声很响亮,将来能成大器……” 赵毅见老爷子停下来,给添加了点茶水,“他现在很优秀,没犯过错。” “唉,这人哪能不犯错啊,他也做错了事,他说他害了一个人,那么好的孩子……” 赵毅面上闪过一道暗光,似乎是怕打扰到面前的老人,他的声音压的极低,隐约有些诡异,“害了谁?” 却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宁清让走了进来。 从越江开车来这里,快也要近两个小时,宁清让很少回来,但是自从赵毅出现后,他回来的次数多了。 赵毅起身穿上大衣,跟已经从那种迷糊状态出来的老爷子打了招呼,转身往外走,宁清让跟上去。 “我以为你会把时间都花在顾冬身上,没想到你往这边来了。” 赵毅没吭声,脚步没停,他听到对方温润的声音,“爷爷最近气色好多了,谢谢你来陪他。” 把今天的辩论赛说了,宁清让眼中带笑,“顾冬表现很不错。” 赵毅抿唇,紧拉出凌厉的直线,停下脚步,“你不就是想看我生气吗?”他低头,温柔的摸摸宁清让的脸颊,下一刻大力捏住,冷笑,“现在满意了?” 脸上被捏出红印,宁清让还在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满意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一如从前的专注,“你已经有三个月零七天没碰我了。” 赵毅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一样近似绝望的东西,他几乎是慌张的松开手,大步朝停车的地方走。 站在路边望着赵毅上车,等那辆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宁清让呼出一口白气,沿着来时的路回家,他坐在书房,疲惫的撑着额头,猛地把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门外传来咳嗽声,“孩子,你是不是和小毅吵架了?” “没有,我们很好。”宁清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宁清让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背盖住眼睛,肩头轻微动着,压抑着哽咽,心口疼的他喘不过来气。 当年如果他不走,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局面…… 那股恨意如同冲天大火,把宁清让烧的体无完肤,宁家就是一个牢笼,他羡慕那个孩子。 宁清让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两个男孩,长的很像,个高的十来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个矮的两三岁,小手拽着个高男孩的衣角,笑的很开心。 宁清让一个人笑了起来,摸摸个矮的小男孩,自言自语,“你一定在看我的笑话吧?” “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宁清让的脸突然变的扭曲,他拿出打火机对准那半张照片,笑着看火光一点点扩散,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惊慌的抖着手扑掉了刚燃起的火光,他的拇指摩挲着烧过的痕迹。 “你代替我在他身边那些年过的很幸福吧,我回来以后查出是你,很难过,但是我真的没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宁清让亲了一下照片里的小男孩,“乖,很快,就有人去陪你了。” 几天后,顾冬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冬上辈子是孤儿,是的没错,就是你们猜的那样!!! 〒_〒对不住,今天晚了点,姨妈来了,各种不舒服,身残志坚的蠢作者继续趴炕头去了…… ☆、第45章 一月九号晚上,七点四十多,南山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受害者是名大一学生,夏氏旗下的xx医院被卷入其中。 有目击者看到藤宇的老板疯了一样的闯进医院,当时就把拍下来的视频放到网上,各大媒体纷涌而至,对受害者的身份进行了一系列地毯式的调查。 第二天顾延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无意间扫到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看到被抬上救护车的人,他手中的饭缸直接摔在地上。 周围喧闹的学生都给惊到了,周昊从人群挤到顾延身边,看着电视,他也下了一跳,使劲拽拽顾延的衣服,“冷静一点,先去请假。” 浑浑噩噩的,脸色煞白的顾延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跑了。 围过来的人里面有老熟人,都认出是谁,有人心惊肉跳,“顾延他哥不会死了吧?” “吃你的饭。”周昊口气有点冷,扫视一圈,他出声警告,“别在背后乱嚼舌头,积点德。” 顾冬陷入深度昏迷,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签字的是张文清,她赶过来的时候披头散发,慌不择路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端庄。 她的后半生要怎么过,和顾冬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冬冬,你不能有事,妈不能没有你。”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张文清抖着手摸摸他的脸,小心避开那些伤口,紧握着他的手,身子颤动,后面几个字已经带着哭腔,再也经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打击。 “你就算不想想妈,那阿成呢,还有你的弟弟,冬冬……” 仲博文拉住趴在床边满脸泪水,嘴里念个不停的女人,他皱起眉头,“文清。” 紧紧抓着仲博文的胳膊,张文清脸上的妆全花了,语无伦次的说,“博文,我们把冬冬转院吧,你认识的那些……” 仲博文按着她的手,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病房外就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我不同意。” 门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年轻男人身上带着疲意,双眼越过仲博文和张文清,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那一刻涌出来的东西有太多,愤怒,无奈,模糊不清。 拿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张文清理了理头发,她露出不悦的表情,刻薄的口吻,“夏先生,他是我儿子,该怎么做是我们的事。” 夏志远看起来非常狼狈,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皮鞋上粘着泥,从头到脚都看不出来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对上张文清充满敌意的目光,他颇为随意的靠着门,抬抬眉头,“你说顾小冬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那边?” 张文清顿住,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可悲。 她根本不知道儿子是怎么结识夏家的人,竟然只信任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赵毅那副慌张难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他昏迷前的那句话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扫了眼仲博文,又不感兴趣的收回,夏志远勾起唇角,绷着的下巴微抬,“说白了,他只信任我。” 夏志远深深的锁住眉头,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顾小冬,你长大了,现在都敢骗我了,连仲博文的事都不跟我商量,这次的帐看我怎么跟你算。 真不知道这人是傻子还是疯子,对自己这么狠,更是让他有些陌生,如果不是夏家倾注进去的人力财力让他在两天前成功回国,现在的局面还不知道有多糟糕。 可是他回来的消息是隐蔽的,并没有对外宣扬,夏志远狠狠压着唇角,顾小冬,你真长本事了,掐指算的还是纯粹在赌?赌他在国内,能及时赶过去挡下所有的障碍配合这场局势。 “他是我朋友,我会尽全力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 “既然夏先生执意这么做,那仲某的儿子就拜托了,不过……”仲博文话锋一转,“如果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没有给出答复,夏志远单手.插.进西装裤口袋,“二位,现在医院门口都是记者,我想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把他的身份曝光。” 第27节 言下之意,你们该走了。 张文清看看仲博文,其实她早就希望仲博文能给顾冬一个名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虽然不是最佳时机…… 还在思虑的张文清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走吧。” 她看了眼顾冬,那里面全是期盼和担忧。 等人都走光了,夏志远独自坐在床边,先是凝视着眼前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孔,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额头,深深的叹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顾小冬,命就只有一条,要珍惜……再陪你疯一次。”声音顿了顿,“以后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夏志远说完又觉得可笑,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问,这辈子算是被坑了,越想越气, 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捏住顾冬的手,捏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挺幼稚。 赵毅的意思跟张文清一样,却要更疯,他要给顾冬转院,夏志远坚决不同意,态度强硬的有些可怕,谁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么坚持。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的人有种都要被掀翻的感觉,今天是这个冬天的最低气温,地面都似乎结着一层稀薄的冰渣。 赵毅比夏志远还要凄惨,毕竟一个只是外表的狼狈,而另一个是心里揪成一团,那种焦虑和悲壮在他身上再也很难找到一丝稳重沉稳的模样。 赵毅一声一声粗重的喘息,肺部发出如同破旧的老式风箱般的声音,他的眉间笼罩着一股恐怖的煞气,布满血色的双目怒视,布满杀意,“夏志远,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夏志远吸了口烟,他放肆的哈哈大笑,笑的呛住了,也还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你还真不敢。” 有件事各自都心知肚明,顾冬和赵毅在一起的那些年感情很好,他们只吵过一次,因为夏志远。 那次是赵毅派人给夏志远一个教训,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顾冬得知的,导致那一整年,顾冬和赵毅都闹的不愉快。 虽然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但是赵毅的确不敢动夏志远,无论是在顾冬死后的愧疚弥补还是知道顾冬得到上天眷顾可以重活一次后的顾虑。 “他如果醒不过来,夏志远,我保证,你和夏家都不会好过。”赵毅冷笑,话语里仿佛渗了血。 夏志远吐了个烟圈,一言不发。 两个男人站在天台一边低头.抽.着烟,心思各异,目的都是同一人。 见赵毅要离开,夏志远突然出声,“他跟我说过一个秘密。” 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赵毅掐掉烟头,“你想说什么?” 夏志远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他说……” 医院四楼没什么人走动,到处都弥漫着药水味,楼梯口都很安静,病房里出现一个男人,那双暴露在外的细长眼睛深暗无光,无端让人慎得慌,他大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躺着的顾冬。 “他说你蠢。”男人的声音沙哑,透着几分诡异阴森,“你要是蠢,这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没有人给他回应,病房静悄悄的。 “我早该想到的,你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男人话里有话,像是嘲讽又像是有着别的意味,“除了你,没有人能让他活过来。” 男人突然俯下身,伸出手拍拍顾冬的脸颊,讽刺的语气,“换了副皮囊,还是那么不顺眼。” 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侧头,对着寂静的病房,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件事我帮你做到了,麻烦你记住之前答应我的事。” 床上的人闭着眼,眉心舒展,唇角微翘,看起来仿佛是在说“好”。 男人走出去,似是无意的左右看看,他没有选择电梯,而是往楼梯口走去,整条走廊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病房里又出现一个人,那人关上门,在床上站了一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扫视着房间,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视线最后停在床上的人脸上,“这年头交通事故不少,你运气不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早就过来的宁清让。 “去年有个人死在车祸中,当场死亡。”宁清让垂着头,声音很低,“那人跟你同名同姓,你连他的一半优秀都不如,却被同一个人看上,因为你的名字。” 宁清让突然用手遮住眼睛,“他是我弟弟,是那个男人在外面养的歌女生的,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讨厌,无论我做什么,去哪,他都跟着,傻子一样。” “那个男人从小就把他当个宝捧在手心里,后来他被人贩子拐跑了,我以为他早就死在哪个角落,没想到过去十几年,那个蠢货长大了……”宁清让呵呵笑了起来,“你知道当我回来,在远处看着他顶着跟我有几分像的脸跟我的男人在车里脱了衣服压在一起时的感觉吗?有把刀在搅着心口,所以我惩罚了他……但是他命不好……” “小时候他说我的玩具好看,那个男人就会拿走送给他,不管是什么,他都从我这里拿走了,之后还摆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哭着揪住我的衣服求我别不理他。”宁清让不笑了,眼睛里有什么往下流淌,他低低的说,“……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他胆子小,怕黑,爱哭。”宁清让拿开面前的人脸上的氧气罩,轻柔的笑笑,很抱歉的说,“你下去陪他吧。”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那里面除了渐渐清明的冷意,更多的是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出戏,顾冬选择自残,险而又险的用了招将计就计来引蛇出洞,蛇出来了,这个故事很快就完了,下个故事从顾延的身世展开,之前有妹纸猜对了,主线还是相亲相爱。 〒_〒昨天窝去超市,低血糖发作,扶着小推车没走几步就看不清路跪下来了,边上站着一男的,吓的后退几步跑了……跑了…… 〒_〒就怕窝讹他,唉…… 〒_〒卖菜的区域好多人走动,么有一个人敢上前扶窝,最后还是窝自己缓了一点,慢吞吞起来的……唉…… 〒_〒请人帮忙打个电话让窝男人来接窝也么借到……太惨了……超市服务员更是冷血 〒_〒坐标深圳,心塞塞的,这个出门在外只能自力更生的社会,大家都要多保护好自己…… ☆、第46章 宁清让进去了,不到两天就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更是顺利出国。 铁板钉钉的事都能改变,传闻中的宁家到底有什么样的势力,从这件事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在宁清让离开当天,赵毅来看过顾冬,之后也不在国内。 顾冬躺在医院一动不动,他看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脸色跟天花板的颜色没什么区别。 事情发生前一天,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是来自本能的危机,所以才想了办法跟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取得联系。 夏志远信任的朋友,他选择信任。 这才有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顾冬整个背部都下意识的紧绷,当时车子朝他撞过来的时候,一双手及时用力拉住了他。 夜晚,路灯昏暗,加上路人尖叫混乱,其实车子只是从他身边擦过去了,他是被那个男人巧妙的推偏,随着开过去的车子残留的力道带飞出去摔到地上的。 之后不等路人围观,那个男人就守在他那里,很快就有早已等候多时的救护车出现,他被抬上救护车,这一系列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精确计算了一个个出现的情况。 尽管准备充分,依旧太惊险,没有彩排,演砸了就只有一个结果。 事情都在掌握中,他住进医院,夏志远出现,替他稳住局面,制住可能会出乱子的张文清和赵毅,宁清让放松警惕,自动上门。 一切都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却奈何不了宁清让一分一毫。 权大遮天。 想起宁清让那段话,顾冬胃里泛起恶心,他抿起没有多少血色的唇,额头渗出了细汗。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孤儿,来孤儿院以前的记忆是空缺的,直到宁清让提起,他的脑子里才多出了一些模糊的东西。 可能事隔二十多年,太久了,他在震惊后并没有别的感想,有血缘的他已经死了,宁家跟现在的他没有瓜葛。 为了赵毅的那段感情,他失去一条命,陪葬了自己今后的几十年,宁清让放弃了作为人该有的良知,活的人不像人,都不知道谁比谁蠢。 现在他清醒了,宁清让还执迷不悟。 隔了那片海洋,宁清让和赵毅会发生什么,顾冬懒的去猜测,命这东西太玄乎,每个人都不同,无论长短,富裕或贫苦。 把苹果放下来,顾成担忧的问,“冬冬,你是不是想吐?” 顾冬点头,顾成从卫生间拿来盆,他直接趴着床沿呕吐,吐完了整个人都舒服了。 “爸,你碰到张文清了吗?” 从家里赶过来的顾成没怎么合眼,气色很差,衣领打卷,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阴影,胡子都没刮,他的语气加重,“冬冬,她是你妈妈,不能直呼其名。” 顾冬没说话,落在顾成眼中就是个倔强的小孩子,他放柔了声音,“没有,爸来的时候只有那个叫夏志远的男人在门口。” 顾冬眉心一动,他垂下眼帘,在那个男人告诉他那些事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夏志远对他的感情会是兄弟的另外一种。 从小到大,他们一起共度了无知的童年,懵懂的少年,轻狂的青年,夏志远有太多机会可以说,但是没有。 不管过去如何,他们之间终究缺少了一样东西,也许是最好的时机,也许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顾冬深深的呼吸,他是个自私的人,在明知道不能给夏志远想要的回应,却还是不想失去夏志远,如果丢了,恐怕这辈子不会再有人可以代替那个空位了。 家人,无可取代。 想起顾延亲他的时候,夏志远的突然撞见,那一刻的错愕,呆愣,苦涩,顾冬的呼吸就开始不稳,他答应那个男人,好好跟夏志远谈一次,敞开心胸的那种。 却没料到会出现意外。 顾冬揉着太阳穴,“爸,延延在哪?” “出去买粥了。”顾成摸摸他的头发,温和的说,“冬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困。”顾冬躺回被窝里,拍拍顾成放在被子上的手,轻声说,“爸,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顾成皱眉,“医生说要再留院观察两天。” “延延高三,缺课对他的影响很大。”顾冬闭上眼睛,声音有些迷糊,“爸,你也有工作,年底了,应该很忙吧,我这边不会再有事了。” 他确实很忙,公司根本就不批假,他直接走的,顾成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顾冬醒来的时候面前是放大的一张帅气的脸,他往后挪了挪脑袋,“你靠这么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小叔说你能耐。”盛晨光扯扯嘴皮子,鼻子里哼哼,“我想看看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冬。” 顾冬沉默。 “夏氏,藤宇,宁家,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你还都全碰到了。”盛晨光又气又担心,忍不住嘲讽,“操,你他妈比牛仔还忙。” “……”顾冬花了几十秒才想起来比牛仔还忙是什么意思。 摸摸顾冬绑着纱布的额头,盛晨光挑高了眉毛,火气蹭蹭的往上涨,换成别人对他这样,他早就发火了。 “失忆了?” 顾冬闻言,嘴角一抽,“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言情片?” 骂骂咧咧的,盛晨光摸了把寸板头,硬硬的戳手心,他龇牙咧嘴,“累成狗,学校为了比赛加大训练量,把我们当驴对待。” “是瘦了。”撇了眼他又黑又瘦的脸,顾冬摸摸枕头,摸到几个牛奶糖递到他手里,“少吃泡面,没营养。” 盛晨光快速剥掉糖纸,把糖塞进嘴里,舌头滚了滚,嘴里甜,心里也高兴,“嗯嗯。” “管家说削苹果能把皮完整的削下来,不在中途断开就可以许愿,愿望还一定会实现。”盛晨光把玩着一个苹果,琢磨怎么下刀,他笑的桀骜自信,“看我盛大爷给你来一个。” 顾冬看他拿起水果刀,一刀下去,眼皮都跳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盛晨光紧拧眉,手臂慢慢移动,手指僵硬,地上一堆苹果皮,跟狗啃的一个样。 顾冬头疼,“好了,别糟蹋苹果了。” 第28节 “嘘,别打扰我,这次的肯定可以。”盛晨光小心翼翼的活动刀刃,手肘慢吞吞往左边拐。 下一刻顾冬耳边就响起一声怒叫,“操!” “给我。”顾冬无奈。 盛晨光把手上的苹果叼嘴里,重新拿了个给顾冬。 把苹果转了个圈,顾冬研究了一下就开始动刀,盛晨光看着薄薄的一层皮削下来,又快又流畅,忍不住嫉妒,“你练过的?” 顾冬没多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算是承认。 片刻后顾冬收住刀,呼出一口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盛晨光,“拿去许愿吧。” 盛晨光捧在手里,背对着顾冬,闭上眼小声嘀嘀咕咕,“我希望顾冬健康、快乐。” 正在挠痒的顾冬身子一顿,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他抿抿唇,胸口那里暖暖的,嘴上却调侃,“盛晨光,你果然看了言情片。” 盛晨光嘎嘣嘎嘣的啃苹果,“肇事者抓到了吗?” “嗯,好像已经处理了。”顾冬明显不想多说,他吃了口苹果,“苹果很甜。” “蠢货。”盛晨光骂了句。 过了一会,张弋阳和楚纪然也来了,后面还跟着恭余,病房一下子就热闹了。 顾成把买的水果拿出来都洗了,他有点紧张,这还是第一次跟儿子的同学老师共处,听他们随意聊天来玩笑,自己偶尔也说两句。 顾成把新泡好的茶递给眼前看起来很年轻,打扮很时尚的老师,”恭老师,请喝茶。” 站起身接住,恭余微笑,“谢谢。” 捕捉到这一幕,顾冬挑挑眉,似乎没想到恭余会遵从老一辈礼数,做的很自然,可见不是临时兴起。 “过马路要等绿灯,左右看看车,这是小朋友都懂的常识。” 楚纪然舔掉唇上的苹果汁,心有余悸,“冬冬,我们看到新闻的时候都吓到了,你以后别往门口跑了,路上车子多。” “同意,你视力也不好,别四处遛达了。”盛晨光靠在椅背上,盯着顾冬的目光有些严厉,不听话。 感激他们的关心,顾冬点头,“以后我会注意。” 张弋阳突然.插.进来一句,“冬冬,快放假了。”作业好多。 恭余拍拍张弋阳的肩膀,笑的特别有魅力,“张弋阳,你好好学习,老师看好你。” “我会的!”张弋阳黑着脸往后挪。 医院的花园里,夏志远蹲在石阶上抽烟,脚边落了很多烟屁股,顾延手抄在口袋,两人已经沉默了很久。 弹掉烟头上堆积的烟灰,夏志远问,“你能给他什么?” 顾延把唇角拉直,“我所拥有的。” “你还没高中毕业,拿什么保证那句话?”夏志远字字清晰,口气很冷,“你想过没有,他比你大五岁,你们要面对哪些困难,你家里的压力谁来承受。” “我给他承诺,他信,我就不会食言。”顾延的嘴唇抿的,“至于以后的事,我能做到极致就绝不会让他难过。” 两人你问我答的持续了很久,谁也没有选择逃避。 “他很蠢的。”夏志远狠狠的吸了口烟,肺腑一阵灼痛,“他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很久,只要你不放弃,他就会永远抓着你。”多么蠢。 顾延突然开口,充满深意,“他说你是他的兄弟。” 呼吸一滞,夏志远低笑,“兄弟……”那两个字在舌尖上停了几瞬,拆解后全吞进了肚子里,夏志远抬抬下巴,目光深沉,“这点不会变。” 夏志远低着头,腾起的烟雾中,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干涩发苦的喉头艰难的滚动,碾出的声音又低又哑,掺杂了太多东西,后悔,遗憾,不得不甘心的悲愤,全部都是苦涩的。 “对他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个作者什么话也没留下。 ☆、第47章 顾延回医院的时候盛晨光他们已经走了,病房里安静一片,床上的人睡着了,一只手搁在外面,被子一角.夹.在腿间,睡姿很随意。 “哥,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以后我不想错过。”从夏志远口中了解这人的过去,精彩丰富,同样充满笑与泪,他羡慕夏志远可以有那些画面去回忆,至于赵毅,他不嫉妒。 如果不是赵毅的贪心和摇摆不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遇上这个人。 顾延把手放进裤子口袋,过了好一会才拿出来,手心里攥着一枚戒指,简简单单的,他把戒指戴在顾冬的无名指上,抿了抿唇,郑重其事的承诺,“先占个位置,以后我会取下来,给你换更好的。” 睡着的人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挺像是刚醒的,他把手放到眼前,看着那枚戒指,“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 顾延没回答,而是伸手按住顾冬脸上的伤,顾冬吃痛的求饶,“疼,轻点。” “还以为你是钢铁侠。”顾延出声讽刺,气的。 顾冬摸摸戒指,平静的声音里隐藏着愉悦,“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看到办活动打折,就买了。”顾延摆出随意的语气。 顾冬,“……” 见他呆呆的摸戒指,顾延唇角勾起,扑上去,“我跑了好多地方,腿酸死了,你往里面去一点。” 门锁在这时转动了一下,顾冬把带着戒指的那只手缩进被子里,顾延躺下的身子坐起来。 顾成提着水瓶进来,“延延,你买个粥怎么买了这么久?”他看了眼桌子,“粥呢?” 偷偷碰碰顾延的手,顾冬咳了声,“已经喝过了。” “这里的物价真高,一小碗面就要十几。”顾成唏嘘,他掏出一卷钱递过去,“这钱是爸刚才出去取的,你拿着。” 顾冬皱眉,“我卡里还有钱。” 还有?顾成脸色顿时就变的难看,学费是对方暑假当家教赚的,生活费他提过几次,对方都说还有,他就真的信了。 等他来了才发现这边物价高的吓人,那些钱应该早就花光了,怎么可能还有,顾成拿着钱的手在抖,剩下的那个可能他不敢想,“冬冬,你是不是在外面……” 顾延侧头,盯着顾冬。 被盯的头皮发麻,顾冬太阳穴疼了,“我跟夏志远是朋友关系。” 顾成还是不放心,“可是他……”对你也太好了。 “他快结婚了。”顾冬闭了闭眼,“我之前有一份周末的家教兼职,教初中生,任务不重。” 顾成一听,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唠叨着让顾冬别太累,家里有固定积蓄,够用,又让他到时候别忘了给夏志远送份礼,毕竟是恩人,住院这些事都托了对方的照顾。 顾冬和顾延心里都沉沉的,顾成保守古板,人又固执,该怎么跟他坦白,这一关太难过了。 第二天下午,顾成和顾延回去了,张弋阳跟楚纪然作为室友,非常热情周到的把他们送上车。 顾冬出院那天,大家伙都来接他,天冷的连只鸟都没有,路人都缩着脖子哈着气满嘴怨气,他的心情却很好,从没有过的轻松,甚至觉得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 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宁清让坐在椅子上,他已经维持这个样子坐了很久,脊背弓成一个难受的弧度,双手放在腿上微蜷曲着,指尖轻抠大腿。 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呵斥,“给我出来。” 宁清让抬了下眼皮,又垂下去,他用手在脸上抹了抹,把额前的发丝往后捋了一下,这才拉开椅子站起来。 他打开门,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没有表情,“爸。” 门口的男人五十来岁,身板高大硬朗,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长的很俊朗,鬓角掺杂着几根银丝,眉间的厉色让人忌惮,他二话不说,直接抬起手扇过去。 那股力道让宁清让脚步一晃,身子摔到门上,半边脸颊渐渐红肿,嘴角溢出血丝。 盯着他肿起来的脸颊,宁闻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没有再出手,削薄的唇一抿,“回国前你答应过我什么?这才不到两年,你就为了同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宁清让低着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来的发丝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他伸手擦擦嘴角,一言不发。 “从明天开始,给我去公司上班。” 宁闻的黑眸锐利如鹰隼,一字一顿,“以后再敢回国,我就打断你的腿。” 宁清让忽然扯开唇角轻笑出声,他捂着脸呵呵笑了起来。 见他笑的疯狂,宁闻紧锁眉峰,“你笑什么?” 宁清让转身进了房间,背过去的时候,满脸都是泪痕,他永远不会告诉这个男人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一个人静下来,褪去一身威严,宁闻脸上是深深的落败感,他这一生大起大落,底层的艰辛,高处的奢侈都体会过,拥有过多个情·人,却只有两个儿子,一个不知生死,另一个活到今天这个地步。 第二天宁清让去公司上班,在这里他不是大学教授,只是一个上班族,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不用小心谨慎,嫉妒迷茫,走在街上,迎来的只有倾慕惊艳的目光。 宁闻松了口气,他给儿子安排了一条很长的路,免去那些不必要的弯路和容易迷惑心智的东西,希望儿子能顺利走下去,就像小时候一样。 日子过的很快,这个国家没有春节,人们依旧来回出入地铁站,忙碌的在公司和家两头奔波。 比起国内的冷,这里很温暖,阳光明媚,大楼门口出来一拨人,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身上都笼罩着疲惫后的懒散。 走在后面的男人西装笔挺,神情优雅,眼角眉梢却仍然掩盖不了那丝寂寞与郁色。 有几个人相互推搡着上前,“宁总,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宁清让弯唇笑了一下,“不了,大家玩的尽兴点。” 几人相互看看,一脸遗憾的离开。 公司停车场在地下一层,空旷且湿冷,静的能清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宁清让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又漫不经心的接上去,他从裤兜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那清亮的声音仿佛被放大数倍撞入耳膜。 背后靠上来一具身体,宁清让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他慢慢转身,对上一双泛着可怕血色的眼睛。 “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压的很低的帽子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赵毅看起来非常糟糕,眼窝深陷,抿紧的嘴唇干裂,面部线条绷成凛冽锋利的弧度,随时都会暴走发狂的凶兽猎住了自己的猎物。 是宁闻做的,宁清让很快就明白过来,要不然以赵毅的处事风格,早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找他了,何必等到现在。 宁清让咬·住赵毅的耳朵,唇齿间弥漫开一股血腥味,他伸出舌头贪婪的·舔·了一下,“我好想你……” 没有在意耳朵上传来的痛,赵毅低头,喉结上下滑·动,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因为愤怒接近咆哮,“你伤了他一次不够,还想做第二次,第三次,清让,你的心怎么就那么歹毒?” 宁清让一怔,嘴边裂开的弧度怪异,“你说什么?” “我爱的一直都是他,从来没变过。”赵毅绷紧牙关,一字一顿,“他们是同一个人。”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宁清让后退着撞到车门,他的面目狰狞,之后不顾形象,发疯的哈哈大笑,笑的整个人都在颤动,那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死了的,他就站在路对面,看着那人血肉模糊的被抬出来。 那次在医院,他说的那些话全被对方听了,为什么还能那么平静? 第29节 也对,什么哥哥弟弟的,谁也没当真过,宁清让眼眶通红,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最蠢的那个。 赵毅冷漠的看着,他太自信了,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个人,在他记忆里这人温柔,清雅,单纯,现在暴露的都是狠毒,残忍,阴暗。 宁清让笑够了,脸上的神情恍惚,说不出的凄惨,他眼底的悲壮被狠绝取代,一闪而过。 “你抱我一下,我就跟你回去。”宁清让声音放轻,恳求着,“好不好?” 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赵毅转动着方向盘,一手在跟什么人通电话,口气冷硬,带着一丝焦躁。 宁清让把手机的电池拿了,捕捉到赵毅警惕的目光,他笑笑,“七点之前如果我没回去,宁闻会给我打电话,这样就清静了。” “别紧张,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车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宁清让的话变的轻松,两个纠缠了十几年的人一路走到今天,却比陌生人还要难堪。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赵毅抿唇,沉默不语。 “街上很多人,你蹲在路边,眼巴巴的看着我手上的棉花糖,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送给你了。” 车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回忆着那些唯一美好的画面。 可能是说的有点累了,宁清让眼皮很重,“你为什么不问我当年的事?我一直在等你问。” 车子拐弯,赵毅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仿佛有什么吸引着他。 “那年我妈去世,宁闻把我抓回去,我根本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宁清让露出一个笑容,“回去后我逃跑过很多次,都被逮到,我被关了很长一段时间。” 赵毅呼吸顿住,不知道哪个地方开始难受。 “宁闻知道我们的事,他嘴里说是不想看我毁掉自己,其实还不是为了他的声誉,后来他答应我,只要我完成他提出的要求,就让我回来,在那期间,我的生活都是受限制的。” 他努力的回来了,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我把自己送给你的那个晚上,你说过一句话。”宁清让转头,伸手去摸赵毅的脸,“你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赵毅心里狠狠一抽,眼底暗沉,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可是你没做到。”宁清让突然倾身过去亲吻赵毅的唇角,他轻声叹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赵毅呼吸粗重,人的心是控制不住的,当年他无意间认识顾冬,的确是因为那张和宁清让相似的脸,后来的事谁又能料到。 “你说这些干什么?”赵毅抓住他的手,冷着脸低吼。 “有些东西很容易上瘾,想戒掉太痛。”宁清让亲了亲赵毅的鬓角,温柔的笑,“这个世界我们回不去了,你陪我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好不好?” “清让,快让开!危险!” 赵毅瞳孔一缩,急刹车声,吼叫声充斥在一起。 车轮在路上碾出刺耳的声音,“嘭”一声巨响,车子撞断护栏,在半空中侧翻了个跟头,重重的砸到地面。 周围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一切都变的死寂,仿佛都能听到血液滴滴答答的声音。 越江已经持续两天都是阴天,狂风肆虐,大树被吹的左右摇摆,学校里到处都是箱子拉过地面的吭哧吭哧摩擦声,放假了。 顾冬正在宿舍里收拾行李,下午两点多的车,寒假很长,他打算回去继续找份家教赚点生活费,顺便监督顾延同学的学习进度。 把羽绒服穿起来,楚纪然又拿起围巾戴脖子上,随意围了两圈,裹严实了,他背起包提着箱子跟顾冬打招呼,“冬冬,我走了啊。” 顾冬把书放下来,从桌上的袋子里翻出几包零食给他,“一路顺风。” “我手机号码不换,过年给你打电话。”楚纪然挥挥手,拉着箱子走了出去,边走还边埋怨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多难熬,羡慕本地的张弋阳。 顾冬把垃圾拿到门口,刚要转身回去,余光扫过去的时候顿住,他看到楼梯口那里跑来的人,有些意外。 自从顾冬出院后,他就没跟夏志远见过,对方打电话说去外地出差了,他知道其实是在避免尴尬。 夏志远停下来大口喘息,他抱起顾冬,把得到的确切消息说了,深吸了一口顾冬脖子里的味道,似笑非笑的语气,畅快却又不全然。 “老天还是长了眼睛的。” 顾冬趴在他的肩头,镜片后的眼睛眯起,透过走廊尽头那扇窗望着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久久没有说一个字。 ☆、第48章 那起事故被严密封锁,藤宇的高层突然纷纷办理出国登记。 有些人注定过不好这个年了。 顾冬把东西收拾完就坐在下铺楚纪然的床上不动,他抿着唇不说话,夏志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就把烟递到顾冬嘴边。 顾冬张嘴咬.住烟蒂,舌尖碰到发苦的味道,“你说命值不值钱?” “看人,有的人命如粪土。”夏志远伸手捋捋头发,捏了下鼻梁,“有的人命无价。” 顾冬淡淡的嗯了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也是。” 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夏志远脸上摆出随意的表情,“以前没见过。” 顾冬动动手指,“前段时间才戴的。” 嘴唇微动,夏志远从顾冬手里拿走已经燃了一大半的烟,舌头搜刮干净上面的味道,连续.抽.了好几口才恢复正常。 俩人在宿舍坐了会就动身离开,夏志远开车送顾冬,发现不是去车站,顾冬也没问,没什么精神的靠在椅背上休息。 “顾小冬,你安全防范意识太低了,也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夏志远用的是说笑的语气,顺口说的,他偷偷瞥了眼旁边的人,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庆幸之余又很无奈。 片刻后顾冬突然问了句,“江瑗不在学校?” “她出国留学了。”夏志远眯着眼睛看车窗外的建筑物,江瑗利用自己的小聪明把家里的老人哄的服服贴贴的,已经把她当儿媳妇对待。 顾冬把眼镜取下来擦擦, “阿远,过完年你就要结婚了,红包给你准备好了。”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夏志远说话的口气挺冲,磨着后槽牙。 知道他生气了,顾冬在口袋掏掏,把糖扔到夏志远腿上,“到了叫我。”说完就合上眼皮睡了。 夏志远把空调温度调整了一下,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一边用手指点着方向盘,不时扭头看看副驾驶座上的人。 等顾冬被叫醒,车子已经停在郊外,他看到站在外面的那个男人,还是一身黑大衣,低着头,刘海盖住眼帘,把那张脸的存在感淡化了,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双细长冷漠的眼睛。 夏志远抬抬下巴,“谢骏。” “你好。”顾冬礼貌的伸出手,“上次的事谢谢。” 谢骏扫了眼顾冬的手,在夏志远越来越明显的目光里握了一下就松开,“不用谢我,我没帮你,只不过是还了他的人情。” 车里多了个人,气氛有细微的变化。 谢骏坐在后面,闭着眼抱臂,一言不发。 顾冬从夏志远口中得知他是当兵的退役了,哪种兵夏志远没说,顾冬也隐约能猜到,普通兵种是做不到那张的控制力和爆发力的,转换间无停滞,也不存在偏差。 不然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氛围不太适合聊天,顾冬拿出手机发短信,告诉顾延自己几点的车。 一路沉默到车站,夏志远把车挺好,给顾冬拿了箱子和背包,开始不停交代,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谢骏没看顾冬,而是催促夏志远,满脸不耐,“走不走?” “赶着投胎吗?”夏志远斜了眼,视线越过拥挤的人群看了看排老长的队伍,眉头一皱,他问完顾冬票身份证是不是都带了,又重复叮嘱,“顾小冬,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没?少吃垃圾食品,过马路注意安全,还有……” 谢骏嗤笑,“你是他妈?” 再三被打断,夏志远脸色一沉,“谢骏,你吃枪子了?” 看他们各自怒视的表情,顾冬古怪的挑了挑眉,他突然看了谢骏一眼,看起来很随意,然而那一眼就让谢骏神色微变,禁声了。 他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被里外扫视的危机感,人拥有的秘密越多,神经就越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慌失措。 也就在那一刻,谢骏抬头,风吹起刘海,顾冬看清了他的脸,是个很帅的男人,左边额角有道疤。 顾冬没有多看,他拖着箱子去排队进站,“我走了。”他看着那些密集的人和周围的喧闹嘈杂,眉心蹙起。 “到家给我打电话。”夏志远对着顾冬的背影说,“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他是你兄弟?”谢骏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我看你把他当小媳妇。”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从什么都不懂到比别人都要聪明独立。”夏志远一手抄进裤兜,漫不经心的说,“我本来就是把他当媳妇养的,不过现在不是了,他是别人的。” 谢骏的余光从他脸上掠过,“不甘心?” “我有什么不甘心的,他信任我,命都交的出去。”夏志远回答的豁达,眼底的东西模糊不清。 谢骏眼皮底下的目光闪过一道光,那天顾冬之所以会主动找他谈判,是出自对夏志远的全部信任。 “我跟你扯这些干什么?”夏志远扶额叹息,“我这不是有病吗?” 谢骏黑着脸冷笑,“我看你是病的不轻。” “走吧,送你去汽车站。”夏志远挑起一边的眉毛,“你真的要回老家种地?” “还养猪。”谢骏绷着脸加快脚步往前走,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左腿有一点点不稳当,并不是那么明显,容易被忽略,走快了才会看出实情。 看着他呼哧呼哧喘气,鼻尖都渗汗了,夏志远不易察觉的放慢了脚步。 年前春运是可怕的,人挤人都是小事,顾冬挤上车后后背都湿了,他拉开外套拉链呼气,边喊着“麻烦让让”边往座位挪。 等他放好行李坐下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顾冬支着头睡觉,醒了又睡,枯燥无味的十几个小时熬下来手脚都有些麻木僵硬,当他听到广播员的声音,通知火车晚点一个多小时,脸都绿了。 “你现在在哪?还没出发吧?” 顾延站在车站外面的花坛那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塑料袋,“在家。” 听到他这么说,顾冬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别来,晚点了,说是一个多小时,估计会更久。” 第30节 “好。”顾延挂了电话,眉头紧锁,冷着脸开始思虑怎么打发时间,天还下起了小雨,他身上寒气更重了。 顾冬不知道顾延的处境,他正在被对面的几个女生打量。 其中一个女生把桌上的绝味鸭脖打开,面带微笑,“你吃这个吗?” 顾冬摇头,还是多看了一眼,脑子里飘出顾延做的,他咽咽口水,想着回家能吃的到的那些菜,心原本压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和顾冬坐在一起的是个大叔,脱了皮鞋睡的很沉,咕噜打的响亮,顾冬揉着太阳穴,想快点睡着。 隐隐听到那几个女生鼓励其中一个主动点什么的,顾冬眉头耸动,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然,那个女生红着脸小声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没有回答,顾冬索性直接把那只无名指上戴着戒指的手放到桌上,握住水杯。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几个女生都不说话了。 顾冬塞上耳机听音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他跟顾延跪在顾成面前,顾成在吼着什么,脸上都是液.体,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拿藤条.抽.在顾延身上,一下一下都用上全力,他被惊出一身汗,觉得自己的后背阵阵发疼。 从丰州转车,到达南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顾冬大步往前走,视线在人群搜寻,然后笑着走过去,“等很久了吧?” 把他的箱子拿走,顾延脸色不变,“我刚到。” 顾冬也没拆穿顾延,接过他递过来的绿茶喝了口,“下雨了。” “冷?”顾延皱眉。 “有点。”顾冬也没遮掩,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面,南于的气温比越江低,湿冷。 回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张文清的车停在路边,顾冬心里咯噔一下,顾延也皱起了眉头,俩人快步往家走。 院门开着,静悄悄的,顾冬他把唇一抿,放下箱子去顾成房间。 顾成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红,哭过了。 “冷?”顾延皱眉。 “有点。”顾冬也没遮掩,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面,南于的气温比越江低,湿冷。 回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张文清的车停在路边,顾冬心里咯噔一下,顾延也皱起了眉头,俩人快步往家走。 院门开着,静悄悄的,顾冬他把唇一抿,放下箱子去顾成房间。 顾成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红,哭过了。 “冷?”顾延皱眉。 “有点。”顾冬也没遮掩,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面,南于的气温比越江低,湿冷。 回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张文清的车停在路边,顾冬心里咯噔一下,顾延也皱起了眉头,俩人快步往家走。 院门开着,静悄悄的,顾冬他把唇一抿,放下箱子去顾成房间。 顾成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红,哭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3^)谢谢楼下伙伴们的厚爱~么么哒~ 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1 23:46:57 苏城烟柳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1 23:51:01 久伴不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00:22:44 久伴不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00:23:44 久伴不离.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00:24:46 芋圆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10:19:58 苏城烟柳桥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3 06:39:58 =================(^3^)最近才看到的,谢谢大家~==================== 读者“壹贰叁木头人”,灌溉营养液 +1 2014-08-23 12:24:18 读者“简慕心安”,灌溉营养液 +1 2014-08-21 15:00:20 读者“晨尘”,灌溉营养液 +1 2014-08-20 10:33:26 读者“雨雪霏微”,灌溉营养液 +1 2014-08-19 19:46:55 读者“晨尘”,灌溉营养液 +1 2014-07-20 16:32:06 读者“hyx”,灌溉营养液 +1 2014-07-17 18:15:59 读者“御扬君”,灌溉营养液 +1 2014-07-16 21:22:32 读者“太攀”,灌溉营养液 +1 2014-07-16 13:27:54 ⊙▽⊙啦啦啦~~窝来了~~~ 卷三了,又是一个新故事的开始,小虐怡情~~~ ☆、第49章 顾延把顾冬拉开,自己迈步进去,不等他反应就反手关上门,上锁了。 房里的动静被刻意遮盖,细听之下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声音,顾冬站在门外,沉着脸大力拍了拍门,他转身去茶几那里翻抽屉找钥匙,大概是越急越乱,脑子有点迷糊,等翻出好几串钥匙攥在手里,顾冬才想起来,就算找到钥匙也开不了门。 顾冬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面色冷静,手指却不停的敲击着桌面,他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就在顾冬边猜测边想对策的时候,房门打开,顾延一脸无事的走出来,扫了眼顾冬就往外面走。 “霍”的站起来,顾冬快步过去扯住他的胳膊,目光盯视,试图找到可观察的痕迹,“去哪?” “菜市场。”顾延没回头,捏捏他的手,“不是那件事,你进去吧。” 简单的几个字莫名的让顾冬心安,只要不是他们之间的事被发现,其他的都不会那么难面对,他把钱包塞给顾延,迟疑了一下就进去房里。 顾成坐在书桌前,手撑着额角,似乎是在发呆,连顾冬的靠近都没察觉,直到顾冬唤了声才从自己的世界出来。 “延延都跟我说了。”顾成的目光没从桌面移开,嗓音微哑,“国庆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张文清,他还蒙在鼓里。 这件事无论是谁告诉他都不会比张文清来说难堪,顾成呼吸略快,那年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冬冬出生的月份对不上,老一辈说是早产,他信了。 冬冬长的像张文清,不像他,孩子跟妈妈长的像很正常,他从来没怀疑过,唯一的一块心病是冬冬打小就不亲他,和张文清离婚后情况更严重。 这些年他已经不抱希望,现在的亲近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哪知突然有人跑来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事实摆在面前,顾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老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跟张文清之间连恨都没有,很早各过各的,他遇到延延的妈妈,对方也有自己的生活。 得知这件事,顾成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张文清过去的背叛和欺骗,而是极度的慌张,他不想放弃顾冬,尽管已经失去血缘的羁绊。 似乎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哪根弦,顾成用手抹了把脸,手指在轻微发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难过。 顾冬心里纳闷顾延到底说了哪些,他思虑了会,“瞒着没说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一直在犹豫不决,是怕你难过。” “张文清带我去见过他,就一次。” 顾成快速擦擦眼睛,“那人对你好吗?” 眼底闪过精光,顾冬摇头,轻声说,“不好。” 声音落在顾成这里就多了点委屈,不好?他的心里七上八下,怎么会不好呢,是不喜欢冬冬还是什么原因?一想到如果冬冬跟张文清走了,过的不好,他更放心不下了。 顾成转身,看着站在他眼前的人,长大了,眉眼间的睿智更加明显,很优秀。 听到他提起张文清来的目的,顾冬皱起眉头,“爸,我没那个打算。” “可……可是……” 顾成身子一震,他不停的抿唇,手边的画纸被他捏的起了皱,“你亲生父亲那边……” 把面前的男人的不安和挣扎都看在眼里,顾冬叹息,弯下身子轻拥了一下他,手伸到后面拍拍他的背,“我不会走”。 顾成垂下眼皮,张文清有句话说的是事实,那人能给冬冬更好的未来,他不行。 见他欲言又止,顾冬寻思了会就明白过来,“我有我自己想走的路。” 心事被说中,顾成张张嘴,摸摸顾冬的发顶,“延延跟我说了很多,他从小到大加起来的话都没今天多,他改变了很多,会关心人了。” “嗯。”顾冬神色有一丝古怪。 又聊了一会,事情都说开了,顾成的情绪从低落中恢复过来,他边说边打量顾冬脸上的表情,“公司的同事有个女儿,也在越江读书,我们订好过年出来吃个饭,大家见个面。” 摸摸鼻子,顾冬挑唇,“我有喜欢的人。” 顾成惊讶,随即开心的问,“是哪儿的女孩?你同学吗?带回来给……给爸看看。”已经知道并非亲生,却还是想接受那个字。 其实我喜欢的就是你小儿子,顾冬干咳一声,“以后会有机会的。” 顾成很激动,“年纪差不多吗?” “比我小几岁。”顾冬推推眼镜,平静的说。 “小这么多?”顾成皱眉,他想了想,脑子里浮现的是个小姑娘,“你平时多让着点。” 顾冬认真点头,“我会的。” 见顾成张口,似乎还想问什么,顾冬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担心再继续下去会露馅。 顾延在厨房忙活了很久,晚饭非常丰盛,顾冬把鱼汤都拿开拌饭了,一点都没剩,他看顾延的目光都带着饥.渴,明显不够。 吃完饭以后,顾冬陪顾成看电视聊天,快十点才上楼,他在卫生间洗澡,顾延站水池边清洗洗手台,完了又开始洗马桶,很忙。 终于没办法忽略背后的那道目光,顾冬低头使劲搓胸口,把皮肤搓的泛红,“你非要现在洗吗?不能明天?” “不能。” 顾延盯着他又瘦又白的背,看那些水珠子沿着脊骨慢慢滑落,他吞咽口水,忍住想.舔.上去的冲动,谁知顾冬突然转身。 “哥,你别诱.惑我。” 顾冬仰起脖子,被热水熏的红润的嘴唇微张,手指抚.摸自己,其他的还没做就听砰一声响,顾延气息粗重的落荒而逃。 夜里顾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你跟爸说了什么?” 枕头边的顾延没睁眼,“什么也没说。” 顾冬深吸一口气,直接趴到顾延身上,伸手去挠他的痒痒肉,顾延差点蹦起来。 俩人盖着被子亲嘴,松开一会又去亲,累了才睡觉。 第31节 第二天顾冬就去盛晨光家,盛明真病了,一张惨白的脸跟白颜料刷过一样,躺床上被黑色被褥衬托的更加鲜明,一副快死的样子。 盛晨光在喂盛明喝药,一勺子一勺子喂,盛明说烫,他就满脸暴躁的用嘴吹吹。 进来的顾冬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抽,不是说抑郁症吗?需要这么喂法? 等盛晨光拿着碗出去,房里就剩下顾冬,盛明掀开被子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萌妹纸说来一个时光如梭,若干年后,不要急,这个是肯定会有的~不要忘了顾延小朋友的身世啦啦啦~【不剧透,咬死我,我也不剧透 〒_〒中秋肥家一趟,下星期二肥来,家里么电脑,蠢作者会用手机努力戳戳戳,爱你们~ ☆、第50章 看他活蹦乱跳的在房里走动,顾冬挑了下眉,“听说你病了。” 放下茶杯,盛明轻扯苍白的嘴唇,一脸“难道我看起来不像吗?”的表情。 “挺像的。”顾冬用手指按按额角,提议,“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盛明又坐下来,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上半身前倾,真丝睡袍微敞,抬着削尖的下巴,“去哪?” 撇了眼他的睡袍领口,脖子线条漂亮,锁骨一根根的凸出,胸口真是白,顾冬眼皮跳跳,“去哪都比闷在家里好。” 诺大的盛家全靠盛明一人撑着,他的精神方面本来就有点问题,唯一能影响他的盛晨光不在,他就跟机器没什么如区别,多半是没有安全感,也寂寞。 盛明常年染着病态的脸上出现轻微的别扭,突然说,“以前的事对不起。” 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迟钝了一下顾冬才眯起眼睛,“你帮过我不少忙。”言下之意,过去的就一笔勾销了。 看他平淡的表情,盛明就忍不住郁闷的想掀桌子,论长相,脾气,性格都很一般! 盛明一直不明白晨光究竟是看上这人哪个地方了,会三番两次为他跟自己闹,一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你必须尊重他不然别怪我翻脸”的狠样。 顾冬不知道盛明这会嫉妒心发作,在给他打叉叉,不然肯定要吐血。 手指伸进发丝里用力收拢,头皮隐隐作痛,盛明抬眼,“我真的应该出去走走?” 顾冬点头,“嗯,别放弃治疗。” 虽然好奇面前的人和藤宇的老板,夏氏,宁家的关系,也对那个老实的顾成在知道儿子是别人的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盛明懒的问,“你跟顾延太顺利了。”羡慕。 “情况不同。”顾冬直视着盛明,“我和顾延是互相的,你不同。”你在玩单机。 盛明脸上有霎时间的狰狞,顾冬心里一突,不会是犯病了吧?他正想着赶紧远离,避免误伤就听对方不停喘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晨光放假回来一直抱着手机在跟别人发短信打电话。” “……”顾冬默默咽口血,摆出完全不知情的姿态,疑惑的问,“他交新朋友了?” “他吃饭的时候都在看手机,睡觉也看,根本没时间看书了,这样是不对的。”盛明的态度是忧心孩子学习的家长,他说完就盯着顾冬,目光仿佛化作实质的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顾冬眼角一抽,“嗯,我同意。”他终于知道盛明给顾延打电话的原因了,在这里等着他。 听顾冬这么说,盛明神色缓和了些,他不说话,脸上写着几个字“你说他肯定听” 顾冬一脸无力,“不好说。” 掀开被子上床躺好,盛明垂下眼皮,好不容易起来的一点血色又没了,黑色的发贴着消瘦的脸,有几分可怜。 “我试试。”顾冬皱眉。 顾冬下楼就看见盛晨光躺在二楼的沙发上玩手机,腿随意翘着,很是惬意。 “在干什么?” 顾冬问了一句,盛晨光回了几十句,说他们社团新加入一个女生,身材高挑声音多甜之类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他把手机放到顾冬眼前问,“怎么样?” 是个混血儿,顾冬突然抬头去看三楼,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眼睛挺漂亮。” “是吧,很美。”盛晨光坐起来把顾冬拉到沙发上,眉稍挑起,亢奋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眼睛那么好看的女生,像蓝天的颜色。”完了又开始翻照片。 听他说了一会,顾冬捕捉到一个讯息,“你只是喜欢她的眼睛?” 盛晨光往后一仰,笑着承认,“是啊。” “那不如养只猫。”顾冬不易察觉的轻吐一口气,“有很多猫都是蓝眼睛,猫又干净,好养。” 看他说的认真,好像真是那么回事,盛晨光下意识同意,“有道理。” 盛晨光在百度输入“蓝色眼睛的猫”,出来许多品种颜色不同的猫,他很快就喜欢上一只,眼睛跟蓝宝石一样漂亮。 顾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回家的路上顾冬临时改变主意去公园喂了流浪猫,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赵毅那里见过的那只小黑猫,主人出事了,估计它凶多吉少。 高三课程很紧,放假比较晚,顾延忙完作业上床的时候顾冬已经睡了,他把自己洗干净,拧开霸占顾冬怀抱的熊先生,才去搂顾冬。 他把手伸进顾冬的睡衣里面摸摸光滑的背,慢慢往下用手掌揉.搓了几下他圆.翘的屁.股,顾冬迷糊的往顾延身上拱,晚安吻照例漫长。 顾冬每天都被身后抵上来的一根能变长变粗,还能动的棍子戳醒,他有些忧郁,顾延蹭长的不止是个头,难道是遗传了顾成? 但是想想顾成单薄的身板又觉得不像。 小年那天,顾冬无聊的给熊先生洗了个澡,出门转悠打算买盆盆栽放一楼走廊,就在巷子口看到顾成跟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争执。 ☆、第51章 似是谈不拢,顾成脸色难看的转身,结果跟迎面走开的顾冬撞上,他猛地回头,催促对方赶紧走。 男人面瘫着脸,纹丝不动。 顾成气的紧握拳头,脖子上青筋都出来了,“陆时!”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伴随着顾冬的声音,“爸。” 顾成背部一僵,他快速给陆时使眼色。 停在几步远,顾冬的视线越过顾成,仰视对面身材伟岸的男人,硬朗的轮廓有几分熟悉,顾冬内心生出一种看到十年后的顾延的古怪感觉。 而那双眼睛的形状跟顾延的一样,眼尾微微上挑,狭长深邃,又带着冷傲,唯一不同的是把所有东西都收进去了,一潭死水。 闭了闭眼,顾成挤出一个笑容,“冬冬,这是延延的舅舅陆时。” 顾延的舅舅?短暂的几瞬息,顾冬心里已经转了十几道弯,他不动声色的敛去打探的神色,只留该出现的好奇和局促。 在顾成一脸惊愕的注视下,陆时上身略微向前倾,他伸出手,微抿的唇开启,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你好。” 动作近似友好,只是陆时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很难找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表情。 看着面前的大手,顾冬又去仰视,对上那道黑凝的目光,仿佛被穿.透,他顿了一下,抬起手握住,“你好。” 很快松开,顾冬几不可察的收拢手指,刚才一瞬间的触碰,那只手的虎口和食指指腹的茧很明显,应该是常年使用什么东西,磨出来的。 冷风在堂屋来回飘荡,墙上挂的画一角被吹的哗啦作响,桌上刚泡的茶冒着热气,三人坐在一起,沉默不语。 顾冬拿下被热气熏白的眼镜,眯着眼睛喝茶,他观察到陆时双腿合拢,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宽背挺直,坐姿端正严谨,还发现对方领口最上面的衣扣都扣的严实,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这和顾延格子式规规矩矩的生活习惯如出一辙。 顾成看向顾冬,温声说,“冬冬,天阴了,你去把阳台的被子都收了吧。” 清楚是有意支开,顾冬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 “延延十五岁了,你们陆家这些年没过问半句,现在来是什么意思?” 比起顾成的激动,陆时目光平静,“他是陆家人。” “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顾成嫌少的露出恨意,眼睛赤红,“延延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我去求你们借钱,你们陆家是怎么做的?闭门不见,说他是煞星,巴不得他死。” 陆时收紧下颚,“是他们愚昧。” 大概被料到他会这么说,顾成后面的所有话被堵住,那时候陆时在部队,并不在那些人里面。 那现在陆家是想干什么?还是又从算命的那里听到什么东西了? 顾成的手指抠着桌角,泛着青白,“延延是我顾成的儿子,他姓顾,不姓陆。” 陆时身上凌厉的气息直侵顾成,却没说一个字。 站在楼梯口的顾冬听了一会就离开,回屋捣鼓发财树去了,顾成很不容易,看起来瘦弱,却比谁都要坚强。 顾延放学回来,敏感的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他快步进房间直接问了。 “下午来了一人。”顾冬枕着熊先生,手指撑着额角看他,“你舅。” 顾延一怔,眼底闪过很多情绪,又在眨眼间恢复平静,“哦。” “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顾延勾起唇角,冷笑,“陆家找人算了我的生辰八字,说是我克死她的。” 顾冬愣住,算命的那些话能信几分,另一种忽悠。 “还说我命犯天煞孤星,会牵连身边的至亲。”顾延紧盯着他,“你怕不怕?” “有点怕。”顾冬说完就轻笑出声,蹭着顾延的唇角,舔了舔,又去吻他的眼睛,舌尖尝到一点咸味,“哭了?” 顾延脸不红气不喘,“没有。” “是吗?“顾冬在他眼角一摸,手指摩挲指腹沾到的液.体,“这什么?鼻涕倒流?” “嗯。”顾延一脸淡定。 顾冬竖起大拇哥赞叹,“你真有能耐。” 作者有话要说:〒_〒手机戳字很慢,删删改改,几小时才千字,唉,窝去休息会,洗洗碎觉,眼睛酸。 ☆、第52章 晚上顾成把顾延叫去谈话了,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顾延脸色非常难看。 他往床上一倒,压着顾冬不起来,像只大型犬类,在自己的猎物身上四处舔.舐,嗅着,气息浮躁又火热。 顾冬把手里的戒指塞枕头底下,抱住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湿.腻的声音持续,顾延不说话,舌头一路舔.着顾冬的耳廓,脖子,把他白皙的皮肤吸.嘬的发红。 “快别.舔.了。”顾冬忍不住.挺.了一下身子,浑身都在情.动之下起了异样的变化。 第32节 顾延从顾冬的颈侧抬头,狭长的眼眸暗沉,眼底的渴望深不见底,他把被子拉上去,寻着顾冬的嘴唇轻.啃.慢.吮。 喷在鼻尖的气息清晰灼热,愈发急促加重,顾冬不知道身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失常,像是不安,又接近悲愤,他勾.住对方的舌头相.抵。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全滴下来了,顾冬的呼吸很乱,“再玩下去真的要起火了。” 顾延紧紧拥住顾冬,胸口亲密的相贴,力道大的恨不得按进身体里,俩人呼哧呼哧喘息,四肢纠.缠在一起,衣物在摩.擦,冲.撞的过程中松.垮凌.乱。 被子里的温度湿.热的厉害,一种难言的感觉无声无息的滋生,那是源于本能的东西。 “轻……轻一点……” “说你想要。” “……” “叫出来,我想听。” “嗯……唔……要……” 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在低喘里面越发的暧.昧。 床发出轻微的声响,被子不停蠕.动,片刻后顾冬探出头,眼角潮湿,嘴唇红.肿,他大口喘气,抵达高...潮后的余温漫长又浓烈。 “三秒。”揶揄的声音响起,从顾冬胸口冒出来一个黑色脑袋,一脸回味的舔.唇。 顾冬一本正经,“今天太晚了,状态不佳是正常情况。” “是吗?”顾延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举到顾冬眼前,挑唇,“看好时间。” 说完就把手机放下来,拉着顾冬的手伸进被窝里。 摸到高高戳.着,硬邦邦的长棍,顾冬张开的手指收拢,忽略掉上面渐多的湿.润,眼睛一个劲的往闹钟那里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冬已经换了几次手,酸的厉害,他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脸色黑漆漆的,跟锅底一个样。 顾延双眼半闭着,呼吸粗重,他长长的低哼了声,皱起的眉间是隐忍的享受,“多久?” “不知道。”顾冬伸手一摸鼻子,结果被刺鼻的腥味给呛到了,他嘴角抽抽,快速去拿纸巾。 顾延舒服的敞着手脚,摸摸顾冬的腰,“没准下次你就会赢过我,不要灰心。” 听着他声音里的笑意,顾冬嘴角无意识的撇撇。 濡.湿的内..裤从被子里丢到地上,纸巾的香味被别的气味掩盖,房里的温度依旧高而不降。 顾延脸上的表情在床头灯的光晕下柔和起来,“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嗯?”顾冬没听清。 顾延却没有再说第二遍,搂着顾冬,把他的上衣整理了一下,遮住露在外面的肚皮,俩人都懒的去衣橱拿新内..裤,光.溜.溜的睡了一夜。 顾延考试最后一天下午,顾冬去学校接他,班里的几个认识顾冬的学生反应都很大,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看起来很严重。 周昊主动搭话,两边削下去的腮多了肉,多了几分青春期该有的朝气,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心高气傲,沉稳了很多,和顾延的关系虽然并不亲密,但早已不恶劣。 “顾延,你哥来了!”冲教室喊了声,周昊压低声音,“他好像考砸了。” 镜片后的眼睛一闪,顾冬诧异,顾延也有考砸的时候?接下来他开始思虑起来,不怎么会安慰人。 “我打算第一志愿填你的那个学校。”周昊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想知道他看重的几个系的招生情况。 顾冬抿唇,“我回校帮你问问。” 没想到会这么好说话,周昊放松很多,笑着说,“你跟顾延一点都不像。” 又补充了句,“高中三年,我跟他坐过两回同桌,就没见他笑过。”各种嘲笑冷笑除外。 顾冬脑子里浮现昨晚那人趴在他身上笑的样子,唇角压了压。 “你知道顾延交往的女朋友吗?” 平时被压的太惨烈,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周昊同学决定爆料。 顾冬摇头,表示他完全不知情。 接下来周昊把顾延彻底卖了,兴奋的表情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点也没注意到顾冬脸上的情绪变化。 这会已经考完了,学生都回自己教室懒散的聊天,在闹哄哄的氛围中等待接下来的班会。 教室里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听到周昊的声音都伸长脖子好奇的打量顾冬,尤其在看到顾延大步走出去,脸上的表情绝对是高兴。 余光往周昊那里一扫,俩人眼神短暂的交流,后者装傻充愣。 顾冬被他拉着带离热闹的走廊,站在楼梯那里,“考砸了?” 眼尾一眯,顾延低头,“嗯。” 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顾冬一时顿住,看起来很蠢。 顾延勾了勾唇,“骗你的。” “……”顾冬默默的拍开他的手转身下楼,于是一层在走廊休息的学生都看到顾延快步跟上去,像是在讨好的哄着。 顾冬去王琪办公室坐了会,毕业后一直有联系,现在相处依然是最初的样子,没变过。 腊月二十八那天顾成做了一桌子菜给顾冬过生日,还出门拿了提前定制的蛋糕。 “冬冬,要许愿。” 顾冬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许了个愿,吹完蜡烛,他沉浸在纯粹的祝福声中,忘了有多久没体会过了。 吃完蛋糕后三个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开会,顾成先发话,“年后我想把工作辞掉,开始在越江找新工作。”说完就期待的看向对面的俩人。 捧着热乎乎的水杯,顾冬表达态度,“嗯,我觉得可以。” 顾延微点头,同上。 得到一致通过,顾成声音里的雀跃更加明显,“冬冬,开学后你有时间就出去问问学校附近的租房情况。” “你们都长大了,再住一个房间不合适,我想了想,这次干脆租个三室的,布局比较好的两室也行,有室内阳台和隔间这种的,我可以改了当自己的房间。” 气氛突然起了一丝变化,一向沉默寡言,也就在顾冬面前不同的顾延开口了,“越江寸土都是黄金,那种房子一个月房租至少这个数。” 看到他竖起的几个手指头,顾成觉得哪都疼,他对一线城市的排斥就在这,不是过日子的地方。 “爸,他说的不假。”顾冬在边上附和,还不忘强调,“只多不少。” 顾成揪着眉头,深深地挫败,他这些年没踏出过南于一步,也没想过要离开,做过很多工作,常干的是搬运工服务员,最好的就是现在这份,坐在办公室的白领,听着体面,不会给儿子丢脸,所以无论多累多困难他都坚持下来了。 但是工资不高,只有不到三千,一年下来,扣除各种开销,只能攒一点,存折上的数字真的不太理想,他本身就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年轻时候缺少拼劲,年纪大了更是前后顾虑,骨子里只想着过简单平淡的生活。 顾延扫了眼顾冬,“我可以继续跟他住一个房间。” “习惯了。”顾冬又及时附和。 顾成叹息,“你们迟早都要成家立业的。”这栋房子是他最大的财产,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动。 立业是肯定的,成家就不可能了,顾冬和顾延呼吸都不太稳,俩人现在很想破罐子破摔,就这么把事情全说了,是死是活都硬着头皮挺过去,但是看面前的男人那副温吞的样子,看过来的目光漆黑,像抓住了仅有的东西,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出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延才冷着脸说,“那是以后的事。” 顾成微怔,不知道小儿子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刚才还好好的。 “爸,以你的工作经验,机会很多。”顾冬叉开话题,“越江起步工资是南于的一倍。” 顾成的注意力被移开,他点点头,把自己查到的讯息都说出来了,跟顾冬和顾延商量起来。 会开到很晚,顾冬打着哈欠,眼角流泪,困的神志都有些迷糊,一离开顾成的视线,他就被顾延拉到背上。 顾冬用唇蹭蹭他的后颈,“主动摊牌还是等他发现?” 脚步不停的拐弯上去,打开门进屋,顾延把他放床上,眉头轻皱,“看机会。” “养只小狗吧。”顾冬突然说,“等去了越江,给他买只小狗。” “好。”顾延拿了衣服去洗澡,要拽顾冬一起,顾冬扒着床,死活不去,洗个澡都被上下盯视,蛋.疼。 刚准备酝酿睡觉,顾冬就接到夏志远的电话,“那边太平静了,情况不太对,我怀疑事情判断错误了。” 摸着熊先生蝴蝶结的手停顿,顾冬脸色凝重,他沉吟了片刻,“阿远,你的人是不是被发现了?” 夏志远的沉默让顾冬惊觉事情的发展不太妙,他呼出一口气,“宁家是什么情况?” “宁闻照常上班,照常和私家侦探联系。”夏志远的声音透着困惑,“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知道宁闻在找谁,顾冬觉得头又开始疼了,“阿远,你听过陆时这个人吗?” 那边过了会才有声音,“想不起来了,我明天查查,你别睡太晚。” ☆、第53章 年三十一过,生活渐渐按部就班,在忙碌和宁静中转换。 顾延感觉自己没喘口气就又要开学了,他的作息时间稍微调整了一下,想陪多陪陪顾冬。 “我打算报医学专业。” 撇了眼书架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关于人体器.官解剖的书,顾冬捏捏鼻梁,“看的出来。” 顾延挑眉,示意他继续。 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顾冬轻笑,“我在脑补你穿上白大褂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顾延在顾冬鼻尖上亲了一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俩人刚亲到一起就听见楼下传来顾成的大喊声,“冬冬,你下来一趟。” 顾冬穿上外套下楼,一眼就看到院里的男人,对这副身体来说是陌生的,但是对于以前的他却非常熟悉。 赵毅的私人助理王部。 “顾先生,新年好。”见面前的青年神情极为淡漠,王部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才维持住。 顾冬半搭的眼帘微眯,“你是?” 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王部连忙腾出手拿出名片递过去,笑着介绍,“我是藤宇董事长助理王部。” 伸手接住扫了眼,顾冬的眉宇微微拧了起来,“有什么事?” 见识过大大小小太多场面,王部确定对方已经不耐,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上,“这是公司股份转让协议,是董事长吩咐我来交给顾先生的。” 顾冬打开文件袋,视线往下,停在乙方签名那里,上面的字迹的确是他的,他的瞳孔一缩,脸色变了变,又转瞬即逝。 第33节 捏着文件袋的手指不易察觉的紧了些,顾冬语气平静,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东西,“我想跟他当面谈。” “董事长他现在还没……”猛地收住嘴,王部从心底打了个寒战,他摆出一个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会帮您转达,顾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部说完就匆匆的走了。 脚步没动,顾冬站在原地,把协议看了一遍,他抿起的唇越来越紧,以前赵毅经常把工作上的文件扔给他处理,后来又时不时拿来资料要求签他的名字,一开始他还认真检查,时间一长,看的也就不仔细了。 可能也就在那时候无意间签了名字,但是他不知道。 他对藤宇没有一点兴趣,如果有,早在上辈子就答应进去上班了。 想起夏志远那通电话,顾冬脸色更难看了,他揉着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下会发生的几种可能。 他大胆猜测,王部的反应不符合常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赵毅恐怕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出现,是来不了,还是不能来? 顾冬把名片捏成团扔进垃圾桶,过去快两个月了,宁清让是死是活…… 从房间出来的顾成不放心的问,“冬冬,刚才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顾冬转身,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没事。” 大步上楼,顾冬把文件袋塞自己的箱子最底下。 他在房间和阳台找了一圈就去敲卫生间的门,“顾延,你在里面干什么?”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拉屎。” “……”顾冬搓搓脸,他还是不够冷静,不然也不会问这么白的问题。 隔着门,顾延戏谑的说,“乖,你自己玩会。” 顾冬默默的捏着鼻子走了。 大学寒假很长,顾冬过了元宵才回学校,像以前一样,夏志远给了他一个红包,里面钱不多,数字倒是很吉利,六六大顺什么的,永远不变。 把顾冬外套帽子弄好,夏志远突然提起,“陆时是谢骏以前的上司。” 顾冬微愣,谢骏是退役特.种.兵,陆时从头到脚都贴着军.人标签,但是他没往那一层想。 “在商场混,免不了会接触那些当官的。”夏志远边开车边说,“不过那些人都是酒桌上的,做的是不痛不痒的工作,陆时不同,听说是个油盐不进的狠角色,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顾冬挠挠额头,“他是顾延的舅舅。” 嘴边叼着的烟一抖,夏志远一脸被雷劈到的样子,半响才眯起眼睛深思起来,如果传闻是真的,估计那人已经调查过顾延身边的人,搞不好连他的底细也摸清了。 “我听顾延说陆家当年不认他,说他命克人。”顾冬皱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过了十几年又突然出现。” 等红灯的时候,夏志远使劲揉揉顾冬的头发,“不怕,有我呢。” 余光一扫,顾冬伸手把他的领带从领口.抽.出来,一脸趣味的笑,“唇形很不错。” 夏志远不明所以,低头一看,顿时脸就黑了,他拿了纸巾快速去擦领带左边的红唇印。 “在超市被一个女人撞到了,大概是那时候蹭上去的。” 顾冬眉毛一挑,夏志远的外形出众,上学那会就特别招女生喜欢,现在事业有成,浑身上下都是总裁范,眉宇间还带着风流的姿态,桃花运挡都挡不住。 夏志远满脸黑线,“顾小冬,你在傻笑什么?” “我跟你说个事。”顾冬不笑了,脸上的表情严肃。 这话听着和“我只跟你说”一个意思,夏志远唇边的弧度扩大,“嗯,说吧。” “年初四那天赵毅的助理上门来找我。”顾冬抿了抿唇,“交给我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夏志远眉锋隆起,问出关键,“你签过字了?” “忘了是什么时候签的,记不起来了。”顾冬不愿多提过去的事,“那份文件放你那保管。” 夏志远扯起的唇带着几分深意,“藤宇一直是我的竞争对手,还是扳不倒的那种,有了这份协议就帮了大忙,你不怕我拿来利用?” “我相信你。” 顾无奈的说出夏志远最想听的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那点尴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默契的不去提。 顾成是在四月中旬辞掉工作的,他开始把一些能寄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一边忙着顾延的饮食,一边跟顾冬咨询房子问题,多少钱以内合适,阳台朝南朝北,小区环境,附近有没有学校,超市都会顾虑。 毕竟是要长住的。 顾冬是直接去找的夏志远,他做房地产,掌握的都是一手讯息。 事实证明顾冬的决定是对的,夏志远雷厉风行的出事作风已经炉火纯青,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就带着他看了多个小区。 最后顾冬挑选的三室一厅,不在市中心,也不是很偏僻,和张弋阳家隔了五六站,交通便利,附近还有工业园区。 他特地在网上搜过,那地方有好多家公司都在招聘室内设计,就算顾成在哪家工作的不顺利,还可以换别家。 房子一定下来,顾成就开始往顾冬给的地址寄东西,被子衣服之类的。 张弋阳和楚纪然一起凑钱买了一张床送给顾冬,说跑了很多家具城,挑选的最结实的。 “床非常牢固,怎么蹦都行,而且声音很小。”张弋阳伸手一拍床,嘿嘿笑。 热的满头大汗的楚纪然舔了舔冰棍,大力点头,“是啊是啊!” 顾冬嘴角抽搐,他扶着门,“真是好床。” 把房间挨个看了一遍,张弋阳热成狗,他撸起t恤擦汗,“顾延快考试了吧?” 顾冬从冰箱拿了瓶王老吉给他,“嗯,下个月。” “以后我们四个可以打麻将了。” 楚纪然眼睛一亮,三缺一一直是他的痛,又不想去拉隔壁宿舍的人,因为输给自己人他不会难过。 “好。”顾冬抿嘴,好像有顾延在,他打牌从来没输过。 张弋阳突然咦了声,“我记得盛晨光的网球比赛好像也是下个月。” “二十号。”顾冬喝了口水,到时候盛明大概会来。 “冬冬住外面,宿舍就剩我和弋阳了。” 张弋阳掰开楚纪然蹭过来的脸,一手都是汗。 “我大二想回家住。”接剧比较方便,可以随意嚎叫。 楚纪然愣了愣,凄惨着脸去拽他,“别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像个男人一样,坚强点。”张弋阳嫌弃的给了一个白眼,“世上没有鬼。” “我知道没有,但是还是害怕。”楚纪然眼泪汪汪。 顾冬扶额离开,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听张弋阳说不走了,楚纪然又笑了。 眼看六月份到了,顾冬每天给顾延发短信,算着日子等团聚。 他把家收拾的很干净,家具都是亲自去挑的,阳台摆着大大小小的盆栽,发财树是必备的,虽然租金还是超出预算一点,好在房子布局这块顾冬很满意。 主卧给顾成睡,他和顾延睡次卧,剩下一间留着当客房。 夏志远很随意的把那间客房归位自己的第二个家,并且非常速度的添了家具。 “顾小冬,给你房租。” 顾冬伸手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是一块玉,摸到手里有丝丝凉意,他又摸了摸,“这个值几十年房租了。” 捋起头发,夏志远往沙发上一趟,对着电风扇吹,“江瑗怀孕了。” 顾冬把玉放好,“你要当爸爸了。” 随手拿起桌上的西瓜啃可口,夏志远挑唇,“我就摸过她的手。” “夏天带绿帽子,容易中暑。” 作者有话要说:蠢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爱你们。 ☆、第54章 顾冬上次见到江瑗还是在去年,吃火锅那次,高贵貌美,那时候他大一,江瑗大三,现在对方本该在忙着实习,却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精神非常差,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伯父。” 听到门口的声音,江父背部一僵,他转过身,一时间竟有些慌张尴尬,“志远啊,你怎么来了?小瑗她……” 病床上的江瑗正在发疯一样砸东西,不停的大声尖叫,她看到夏志远,突然就安静下来,像个惊慌的孩子,无措的抓着被子,脸上都是泪。 陪夏志远过来的顾冬及时躲开丢过来的杯子,扫了眼一片狼藉的病房,看向江瑗。 “我带朋友来做体检,刚才上楼的时候看到您,这才过来看看。”夏志远说着,目光落在已经发泄完,披头散发的江瑗身上。 退到门边的顾冬明显感觉一道阴毒的视线投来,他掀起眼皮撩了眼, “我没事,只是感冒了。”江瑗浑身都在发抖,她挤出一个笑容,“志远,我昨天刚回国,本来打算明天就去看你的。” “扣扣”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护士看到乱七八糟的,皱眉小声嘀咕了几句,还说孩子虽然没事,但是动了胎气要注意静养,语气不太好。 “你瞎说什么?谁有孩子,差点流产?”江瑗扭头,苍白的唇在颤抖,“爸,这家医院的护士胡说八道,我要告她,告她!” 护士估计给吓到了,她匆匆忙忙去找医生。 顾冬见夏志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里叹息,大老远跑过来,不把事情解决了,他恐怕不会走。 按住乱动的女儿,江父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夏志远是无意间出现的,后来才惊醒是特地来的。 他也是急昏了头,忘了这家医院是夏家的。 出了这种事,就算夏家以前再怎么喜欢小瑗,两家的婚约也是没希望了。 “志远,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父前脚出去,夏志远后脚跟了上去,在楼梯口那里把事情全盘说了。 “小瑗是个乖孩子,在国外一直好好的,学校那边反应都很好,前段时间还经常打电话给我和她妈妈……” 夏志远没插.话,耐心听着。 病房里就剩下站着的顾冬和躺着的江瑗,顾冬转身,刚要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的一串诡异笑声。 “你还真有能耐,连我的未婚夫都勾.搭上了。” 第34节 顾冬沉着脸,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他跟夏志远认识的时候这女人差不多才刚出生。 “表哥出事是你害的,还有赵毅,他到现在都生死不明。”江瑗面容扭曲,“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就该得到跟那人一样的下场!” 耳边尖酸的声音激怒了顾冬,他冷笑,“江瑗,你是个要做妈妈的人,给自己的孩子积点口德。”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江瑗攥着腹部,紧咬.着下嘴唇,如果她不是因为从国内的同学那里听到那些谣言,一气之下去了酒吧,就不会…… 她又捂着脸哭了起来,凄惨的哭声把门口走动的人都惊到了,不过也只多看了两眼就离开,这里是医院,不是游乐场,哭的永远比笑的多。 顾冬缓缓的吐气,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很混浊,胸口闷的喘不过来气,他就不该答应跟夏志远来做什么体检。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都把过错往他头上按,那他找谁去? 上辈子的事早就不那么重要,他只是想把这辈子过好。 片刻后出去交谈的俩人回来,江父眼睛红红的,夏志远摸摸顾冬的手臂,眼神询问,顾冬微摇头。 夏志远弯下身子,直接了当的问,“江瑗,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我不知道……” 江瑗用手抓着头发,脑子里的那些画面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昏暗的酒吧,她坐在吧台喝酒,有个男人过来搭讪,她喝多了,等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宾馆。 江父叹气,他问了几次也是这个结果。 “伯父,我回去查查,有消息会通知您。”夏志远看了眼神志不清的江瑗。 等离开医院,顾冬才缓了脸色,别有深意的去看夏志远。 “别这么看我。”夏志远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我虽然对她没感情,但也不至于那么做。” 顾冬蹙眉,“把酒吧监控录像调出来查查。” “我联系国外的朋友请他去那间酒吧查一下。”夏志远揉着额角,“她自杀过,从楼梯滑下来可能想把孩子弄掉,但是最后又不忍心,摔地上的时候护住了。” 顾冬扶了伏鼻梁上的眼镜,没说什么。 几天后夏志远收到从国外传过来的录像,对方说有人前些天去酒吧销毁了,这是当天值班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备份下来的,是个人习惯,就为了避免出错才单独留一份,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已经辞职回家的那名工作人员。 眯着眼睛看清画面里的男人,顾冬差点喷血,那张侧脸的轮廓怎么看都有一点像顾延。 “你也发现了?”夏志远挑起唇角,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我之前查过,陆家男人都有个特征,眼睛像狐狸。” 顾冬沉默不语,顾延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是有几分像。 “事情不好办了,从画面上看,在酒吧里江瑗并没有被强迫。”夏志远把进度条按停,“看这段,她主动凑上去的。”他突然扬了扬眉,“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外在条件的确出众,是江瑗会喜欢的类型。” “好半天顾冬才点头,“嗯。” 夏志远瞥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延今天高考?” “语文快考完了。”顾冬拿出手机看时间,顺便翻翻收件箱,没看到新短信。 夏志远脸上作出夸张的表情,就好像是孩子有了媳妇忘了爹,被抛弃的可怜样子,“顾小冬,我嫉妒了。” “给你煮面去。” 顾冬还没走几步就听背后传来一句,“阳春面,不放葱。” 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人是陆时的弟弟,也就是顾延的二舅。 夏志远把那段录像拷贝下来,想办法利用渠道各种打点才成功把一份送到陆时手上。 不过陆时那边没丝毫动静,如果不是在一次酒局上听内部的人喝醉酒不经意说了点东西,他都怀疑对方没收到。 夏志远做事喜欢独来独往,果断利落,但是年轻时候的那些习惯一跑出来就没辙,他去找顾冬商量,非要听到一点跟自己不同的意见,然后被训才行。 “我虽然只见过陆时一面,但他不像是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的人。” 夏志远撑着额角,“那我暂时不告诉江家?” “找机会透露一点,你记住别把自己牵扯进去。”顾冬手指往下,停在一段文字上面,“我这次不考公务员了,司法考完就去帮你。” “好。”夏志远唇边的笑意清晰。 “顾延学医的话,来夏氏旗下的医院工作是个不错的选择,福利好。” “他有自己的想法。”顾冬往椅背上一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眼角微弯,“他怎么选择我都赞同。” 夏志远面部肌肉一抽,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按道理应该想开了,怎么还有点发苦,他从桌上的罐子里拿了颗糖剥掉糖纸塞嘴里,甜多了。 这件事是江父亲自上门谢罪的,怪只怪他的女儿不争气,跟夏家无缘,夏家两个老人听了也是唉声叹气,对外界宣布婚礼取消,两家依旧是合作伙伴,给出的理由是年轻人性格合不来,又开始给儿子物色门当户对的对象。 夏志远被拉着去相亲,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差。 这方面顾冬帮不到他,只能远观夏志远在相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崩溃。 高考结束后顾成和顾延来了越江,一家人在这里住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顾成老实本分,谈吐不飘浮,经验丰富,对薪资要求也不离谱,所以工作找的很顺利,当天就理了个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 比起顾成对新环境的投入忙碌,顾延就空闲了,收到学校寄过来的录取通知书以后买了台式电脑,又给顾冬买了笔电。 他寻思着得找份兼职赚钱养某个吃货。 中午吃完饭,顾延和顾冬躺在一块,桌上摆放着切好的西瓜,俩人往胳膊腿上摸了花露水就盯着电视看动物世界。 挥了一下手臂,顾冬嘟囔,“蚊子好多。” 顾延摸摸他脸上盯的包,唇蹭了蹭,翻身把电风扇调到三档。 “以后不分开了。” 顾冬有点困了,伸手搂着他,“嗯。” 无论未来怎么样,至少这一刻的心情是一致的。 ☆、第55章 盛晨光比赛那天是周末,下大雨,空气里少了晴天的那股燥热,多了闷气。 顾冬一早就跟顾延去去市体育馆,远远的看到冰美人打着伞站在外面那条主干道旁,阴着脸承受前来观赛的人们各种打量,跟一木桩一样。 盛明没说话,先是抬手撸了下袖子看腕表,然后蹙着眉尖看他们,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不耐烦疑问“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顾冬停住脚,把放在顾延胳膊上的手拿下来,从伞下探出头,“你在等我们?” 雨势变的倾斜,盛明没去管打在脸上的雨水,一声不吭的盯着顾冬,他是偷偷跑来的,不知道怎么跟晨光说,所以才等在外面一直没进去。 顾冬心下了然,也不戳破,“雨下大了,快进去吧。” “顾延长高了。”撇到走在顾冬身边的高个男孩,盛明不易察觉的挺直腰背,莫名有些郁闷。 郁闷的不止盛明,顾冬同学早就郁闷很久了,现在顾延比他高了。 伸手挡在快要往墙上撞的顾冬前面,顾延无奈,“哥,看着点路。” 顾冬摸摸鼻子,嗯了声。 淘汰赛参赛的是市里的各大院校体育系派出的代表队,来的人很多,有领导,学生家长,学校加油啦啦队。 叫喊的口号千奇百怪,气氛很激烈。 那边跟队员站在一起听教练说着什么的盛晨光一双眼睛犀利的四处搜寻,他突然低骂了句,“操!” 盛晨光二话不说就推开同伴大步往对面走。 有人喊,“喂,盛晨光,你去哪?回来!快进场了!” “我马上回来!”头也不回的吼了句。 盛明刚坐下来就见顾冬在给他使眼色,他寻着视线望去,下一刻背部一绷,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脸怒意的人不顾周围的打探,俯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小叔,你跑来干什么?” 随着面前的人说话,有股热气喷在脸上,盛明抿着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垂着眼角,再配上那张染着病态的脸,几缕潮湿的发丝贴着鬓角额头,看起来很可怜。 盛晨光骂骂咧咧的,手掌在他脸上一抹,带去剩下的几滴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药带了吗?” “我很好。”盛明仰头,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盛晨光,“都带了。” 周围人一听,都唏嘘,原来真是个病人,长的挺美,可惜了。 “拿着,把头发擦擦。”盛晨光把脖子上的毛巾扔给他,又冲顾冬说,“帮我照顾一下小叔。” 盛明冷不丁的开口,“我需要他照顾?” 眉毛一掀,盛晨光呼吸粗重,“你他妈能不能乖一点,让我安心比赛?” 盛明脸色阴冷,唇角却是微微倾斜,“好。” 两人在一块的时候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别人.插.不进去,这点顾冬和顾延很清楚。 顾冬低头擦眼镜,他是不是老了,完全理解不了那些学生的亢奋和激情。 学校体育系的也有参赛,但是顾冬没跟那批人坐一块,他是坐在盛晨光学校这边,有眼尖的发现他,都扯着嗓子让他过去,喊坐错位置了。 顾冬继续低头装没听见,“人真多。” 被嘈杂喧闹的声音充斥,顾延额头都起汗了,脸色很难看,“没想到你人缘不错。” “我也没想到。” 顾冬嘴角抽搐,他在班里并不活跃,接触的除了宿舍的俩人也就隔壁宿舍,基本没有跟其他人打过交道。 边上有女生在议论什么大叔受,盛明忍了忍,扭头冲她们露出一个阴柔的笑容,耳边清静了。 “顾冬!顾延!” 听到背后的声音,顾冬戴上眼镜,微微眯起眼睛在密集的人头里面扫视,张弋阳和楚纪然也来了。 盛晨光的人气最高,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他那张桀骜帅气的脸绝对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盛晨光加油!” “盛晨光!盛晨光!” 极高的呐喊声快把其他选手的名字淹没了。 顾冬的余光捕捉到盛明放在腿上的手收紧,他出声安慰,“别紧张,盛晨光没问题。” 第35节 他在裤子口袋掏掏,又去顾延的口袋掏,把手里的牛奶糖递过去,“糖要不要?” 盛明弯着脊背低声咳嗽,接了糖塞嘴里,之后眉心蹙起,太甜了,真不知道顾冬是怎么天天吃的。 隔壁是科技学院的学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脸红脖子粗的喊口号,有俩妹子以为顾延是外校的,都相互对眼。 好不容易赶上周末,没在宿舍睡懒觉玩电脑就是想来看看能不能见到帅哥,至于旁边坐着的不是吊丝而是帅哥的几率那更低,但是被她们遇上了。 俩人拿起手机,看起来是在拍场地,实际是对着顾延的侧脸,还想来第二回就直接被顾延一击冷眼给堵回去了。 盛晨光是单打一号,他抬头看了眼顾冬几人的位置,扯起嘴角笑的有几分狂拽,把对手刺激到了。 走到网前面对面的时候,盛晨光说,“快一点,我赶时间。” 对手是个肌肉男,他嘲笑,“既然你这么求我,那我一定让你马上滚蛋。”话是这么说,却不敢掉以轻心,王牌肯定有几下子。 盛晨光离手,球拍开始转动,最后倒在他这边,他看对方的眼神跟看傻.逼一样,又给刺激到了。 实际情况更糟,局势一面倒,全场哗然,呐喊声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给点燃了,连盛明都跟着喊了声,差点把快睡着的顾延吓到。 比赛没有悬念,以6比0结束。 盛晨光放下球拍就走了,都来不及擦脸上的汗。 酒店是盛明提前预订的,他有些年没来越江了,这次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见见老朋友叙叙旧。 盛晨光跟教练打了招呼就去酒店房间,监督盛明把药吃了。 “我接下来的训练不多,可以带你在市里转转。”字里行间都带着得意。 盛明嗯了声,他没有告诉盛晨光,他对越江很熟悉。 手指翻飞,盛晨光解开衬衫扣子光着上半身往浴室那里走,盛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胳膊背部腹部一块块肌肉上瞟。 盛晨光突然抬头,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好看吗?” 正看的入神的盛明给吓一跳,“什么?” “身材啊,还能是什么。”盛晨光嫌弃的扫了眼盛明瘦巴巴的身子,“小叔,你把身体养好,也能有八块腹肌。” 盛明掐着眉心,“不指望了。” 走了两步的盛晨光似是想起了什么郁闷的事,转身走到盛明面前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面,“你摸摸,硬不硬?” 盛明指尖一抖,心跳快了一点,他若无其事的捏捏,又戳戳,“嗯,很硬。” 叹了口气,盛晨光伸手摸摸下巴,“小叔,你觉得我长的怎么样?” “……”盛明眼神飘忽,硬邦邦的语气,“不知道。” 在盛晨光不死心的追问下,盛明才吐出两个字,“不错。” “奇怪就奇怪在这,宿舍里另外三人都交了女朋友,就我没有。”盛晨光一脸怨气,斜眼说,“我问过以前交往过的女生,她说我身上基的气息太重。” 盛明不语,背靠着床头默默琢磨他那句话的深意。 晚上四人围在一块庆祝,饭前又玩的斗地主,又是盛明输最多,顾冬赢大头,从来没打破过这种诡异的局面。 盛明双手交握,皮笑肉不笑,“顾延,你真厉害。” 知道他的意思,顾延一脸淡定,“你也不差。” 两人相互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挑破。 一个是被猪队友连累,还要护着他,输的惨不忍睹,另一个是两面三刀,一边替队友挡住攻击,一边又一人扮演两个角色让队友赢的低调,都不容易。 盛晨光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顾冬,张弋阳他们怎么不来?” 摸着茶杯的手一顿,顾冬弯唇,“害羞。”其实是楚纪然害羞,见了盛明说话都脸红,他不来,张弋阳基本是不可能来了。 盛晨光一脸血,“……真看不出来。” 顾冬把自己的水杯递给顾延,“给爸打电话了吗?” 舌尖在杯沿扫过,沿着他留下的水印喝了口水,顾延点头,“嗯,他公司聚会,说十点回来。” 包厢外的敲门声不多,就两下,盛明起身去开门。 看到走进来的人,顾延脸色瞬间就变了,而顾冬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他们都没想到盛明口中所指的等会要来的那个老朋友竟然是陆时。 还是跟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陆时身子前倾,垂着的手臂抬起,像顾冬伸出手,“又见面了。” ☆、第56章 顾冬还没伸手,顾延就不动声色的把他护在自己那里,看着陆时的目光带着冷意和警惕。 气氛的变化没有逃过盛明,他快速遮掩掉眼中的神色,他握住陆时还搁在虚空的手,“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陆时的视线从顾冬身上掠过,又落在顾延脸上,没有多停留。 两个男人已过三十,在黑道和白道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本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多新鲜。 菜上桌后气氛变的更加压抑了,这顿饭注定会消化不良。 盛晨光吃掉碗里的豆干,他用手肘撞撞顾延,声音压的很低,“我怎么看着那个陆时跟你有点像啊。” 顾延语气冷冷的,“你看错了。” “咳咳……咳咳咳”顾冬被辣味呛到,白皙的脸上爬了层红晕,他看见送到眼神的杯子,以为是顾延递的就用手接住喝了几口。 等察觉不对劲后,顾冬抿起嘴唇,余光偷偷瞥了眼身上气息冷冽的顾延,他面上是一贯的平静,内心就不太好了。 陆时面无表情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好像完全不在意顾冬刚才喝过。 刺耳的声响在包间发出,顾延拉开椅子,顶着一张冰冷的脸一言不发的打开门出去。 陆时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起身离开。 舀了一碗排骨汤给盛晨光,盛明若有所思起来,他也是在后来发现顾延轮廓长来,隐约看到有陆时年少时候的影子后产生好奇,变着法的去调查才知道的。 当时知道真相,他有几天都没合眼,觉得匪夷所思。 盛晨光皱眉,“小叔,怎么回事?那陆时跟顾延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故意这么安排的?” 见他不说话,一边的唇角向上勾着,一脸老谋深算样,盛晨光就怒了,“难道真是你?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盛明拍拍盛晨光的背,“你多学学顾冬,冷静。” 这会顾冬压根就不可能冷静,都是装的,而且也装不下去了,他侧头看着盛明,“你跟陆时……” 盛明轻飘飘的说,“部队里认识的。” 顾冬一愣,明显被惊到了,连盛晨光都是一脸“卧槽,你一个混黑的,竟然还当过兵?骗谁呢”的震惊样。 从来就不知道还有这事,盛晨光面部肌肉抽了几下,“小叔,你不是吧?” 盛明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很温柔,“我是。” “陆时无妻无子,他就看重一个外甥。”盛明手指叩着桌面,“顾冬,顾延是陆家人,他要走的路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顾冬收紧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家的势力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你真以为顾成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是他为人老实的原因?” 盛明还在说,“还有顾延,他性子孤傲,很不合群,被人打过,后来也学会怎么还手,手段阴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止一次跟别人发生斗殴,那些事是谁在背后给摆平的?” “陆时是个连我都忌惮的人,你应该劝劝顾延,眼光放长远一点,骨气在生死面前就没那么重要了。” 见对面的人一言不发,盛晨光吞了口唾沫,“顾冬,你怎么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顾冬站起来往门口走,垂着眼睑,看不清任何情绪变化。 盛晨光不放心,“我也去。” “回来。”盛明拉住他,“别给顾冬添乱了,他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 走廊尽头,顾延和陆时面对面站着。 “回陆家。” 作者有话要说:≥﹏≤扛不住了,少的明天补上,挨个摸摸头 ☆、第57章 那天回去,顾冬窝在顾延怀里,失眠了。 顾成刚换工作,一直在忙着敢进度,适应同事们的节奏,把家里的事忽略了,等他的注意力从那些图上面移开,就发现了顾冬和顾延都不太对劲。 “生活费不够?” 顾成顿了顿,现在的小孩喜欢那种大屏幕的智能手机,冬冬的还是那种翻盖老式的,说起来延延的手机什么时候买的? 放下手里的扫帚,顾成斟酌着把事情问了,“是想换手机吗?” 顾冬终于回神,“爸,你想多了。” “你们一个个都提不起精神,吃饭都把饭粒吃到脸上,我能不多想吗?”顾成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到底怎么了?” 顾延突然开口了,“买只猫。” “猫?”顾成愣了愣,“好,我回来的路上就有花鸟市场,到时候去选一只。” 顾冬站起来离开,“我回屋看会书。” 见本该跟上去的人没有要动的意思,顾成奇怪的问,“延延,你怎么没去?” 小时候相处非常不合,一个冷漠,一个又自闭,这种陌生人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奶奶病逝,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关系很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做什么都结伴,形影不离,他不止一次欣慰过。 第36节 “爸,做晚饭的时候叫我,菜我弄。”顾延说完就越过顾成往房间走,脚步几不可察的有点快。 房门关上,顾延转身,伸手把顾冬抱住,两人都没说说话,脖颈交.缠着亲.吻,唇.舌不断的碰.撞缠.绵。 周一顾成下班带回来一个纸箱,他高兴的喊顾冬和顾延,“快过来看这只猫。” 顾冬凑过去看了看,纸箱里趴着的是只小灰猫,看起来很小一只。 “小猫不是我买的,是同事家的。”顾成笑着把事情说了,他随口提了一下问买猫该注意哪些细节,旁边的女同事说她家的母猫刚生了一胎,送人养之后还剩三只,就给了他一只。 顾冬捧住灰毛猫,抚了抚它软软的毛,“叫什么名字好?”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顾延沉闷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他勾唇,“毛球。” 眼角一抽,顾冬看向顾成,明显对这个名字不满意,结果就听对方笑的合不拢嘴,“挺好。” 于是家里的新成员有了名字,叫毛球,三个月零八天,喜欢撒娇,很软。 陆时并没有上门来打扰顾冬和顾延的生活,但是自从那次碰面后带来的压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谁都清楚有些事逃避不了。 该来的早晚会来,到时候怎么面对全看自己。 办公室里过于安静,把文件合上,夏志远阖起眼按.压额角,“放弃竞标到的那个项目,尽快。” 瘦高个项目经理一脸不敢置信,“老板,我们已经开始……” “怎么?我的话没听到?”夏志远把腿架在办公桌上,烦躁的扯开领带,“出去。” 等办公室剩他一人,夏志远眉宇间的暴戾更加清晰,他转动打火机,橘色的火光在烟卷上移动,“顾小冬啊顾小冬,你怎么总是招惹一些不好惹的人……” 夏志远等了两天,终于收到邀请,等到想要的结果,他开车在市里兜兜转转,像是刻意转圈,天黑以后他去了一家会所,摸准目的地。 一进去就被浓烈的烟草味和酒精味呛到,空气里还夹杂着女人的脂粉味,夏志远皱了皱眉,迈着长腿坐在一个年轻人的不远处。 有人开始介绍,来这里聚会的都是豪门子弟,这次还多了几个在zf部门的人,大家伙搂着女人说着。 那个年轻人举起酒杯,口气很是嚣张,“夏总,我家老头子的那个项目还要感谢你让位,谢了。” 夏志远也举起酒杯,说应该的,在连续被身边柔.软的身体摩.擦后,他终于面露笑容,贴着女人耳朵吹气,“宝贝儿,我.性.冷淡,硬不起来的,蹭别人去吧。” 面前的男人笑的很迷人,老练风流,眼中却不见丝毫温度,女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凑上去,去找其他目标去了。 夏志远点了根烟,找到机会跟那个年轻人聊了起来,先是扯着混的滚瓜烂熟的那些黄段子拉近关系,然后就说想结实陆上将。 年轻人手指一抖,烟灰掉在沙发上,“不可能的,我家老头说他不爱财也不爱女人。” 深吸一口烟,夏志远似笑非笑,“是吗?还有那样的人?” 丢了一个项目来这里,在各种噪音里陪几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富家子弟坐了两个多小时,不捞点东西不是他的作风,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我听说他弟弟是个二世祖,叫什么陆安修,还听说……” 年轻人大力推开怀里的女人,脸色变了变,“你还听说了什么?” 夏志远面露迟疑之色,“我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年轻人点头,不悦的催促。 “他弟弟在外面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夏志远压低声音,脸上摆出不安的表情,“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那是自然。”年轻人眼睛闪了闪,他哈哈大笑,一再保证不说出去。 夏志远喝了口酒,唇边扯起,“来,我们继续。” 从会所出来,夏志远一身酒气,他站在路边吹风,那个年轻人一身智商透支的气息,满嘴都是酒肉味,但是人家有爹。 家里肯花钱,手笔大,硬是把他给送进zf某部门,什么也不会,草包一个,照样活的逍遥自在,有爹。 这次的事能不能成就看对方了。 夏志远捋捋头发,陆时是个纪律严明的人,一身战功荣耀,他坐在那个位置是光明磊落,偏偏陆安修就是他的黑点。 陆时家族观念强的连他都觉得可笑,都什么时代了,又不是封.建.社会,不过这也是他有机可趁的地方。 他打的主意是让陆时忙着应付zf那些人,陆家人仰马翻,到时候局面就很难说了。 等就醒了,烟味淡了一点,夏志远开车回去,在公寓门口看到意外的人,他没问什么,直接拿钥匙打开门进去。 “脱鞋。” 顾延面色冷峻的跟着他进门,把鞋脱了,径自坐在沙发上,夏志远给他倒了杯水。 这是两人第二次谈话,依旧是因为同一个人。 顾延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包括陆时的意思,以及他自己的决定。 “宁清让和赵毅的例子你没看到?”他从江瑗口中了解,当年多么相爱的人,那些承诺誓言还不是被时间给消磨殆尽了。 夏志远突然心生感慨,遗憾之余又庆幸,他没有说出口,所以才能和顾冬的感情一如从前。 停了几个瞬息,顾延往后一靠,“换成你,你怎么做?” 夏志远只抽.烟不说话了,他会和顾延做一样的决定,因为他们最重要的是同一个人。 唯一的区别是爱人和亲人。 “不出意外的话,陆时会有麻烦,暂时都不会去找你们。“夏志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眉锋拧紧,“快十二点了,你赶紧回去。”那个顾小冬肯定还在等。 顾延回去后跟还没睡的顾成简单说了几句就进房间,眼睛扫视一圈,听到浴室的水声就大步推门而入。 调好水温,刚要脱衣服洗澡的顾冬给吓一跳,不等他有什么动作,顾延就已经过去把他抱怀里,两人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 顾延突然把顾冬压到墙上,狠狠的紧.贴上去,把他圈在自己和墙壁中间,动弹不得。 背部被撞,顾冬吃痛的皱眉,前面火热,后面冰凉,双重感觉交织着,铺天盖地而来,他有短暂的愣怔,呆呆的被啃了一口。 抚.摸着怀中人淋.湿的身体,手不受控制的移动,顾延觉得自己浑身都仿佛被火烤着,燥.热的厉害。 停在背部的手所过之处带起层层战栗,顾冬喉结滚动了一下,发丝湿成一缕缕的,贴着脸颊脖子,在往下滴水,他面色冷静,“你进来干什么?出去,我要洗澡。” “一起洗。”顾延反手把门上锁。 顾冬不易察觉的挑眉,莫名紧张,那样子就像一只被关起来的小白兔,在大灰狼面前战战兢兢的。 “放松。”顾延抱着顾冬的头,密密麻麻的吻印上去,额头,眼睛,鼻子,嘴巴,哪都不放过。 “哥,张开嘴……”顾延捏着顾冬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嗓音沙哑,“乖,把舌头伸出来。” 刚伸出来的舌头就被咬.住,唇齿被舔.舐,近似啃.食,有湿.滑的舌探进口腔里肆意扫.动,喉咙有种被搜.刮碾.压的掠.夺感,顾冬难受的抵着顾延的肩膀,承受不住的把手臂挂在他脖子上,有许多液.体顺着嘴角滴下来,他的口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唔唔……快…………快放开……嗯……” 见他身子往下滑,气息虚弱,顾延才不舍得退出,喷出的呼吸粗厚,他意犹未尽的舔.唇,狭长的双眼直直的锁住顾冬。 从窒息的状态脱离,顾冬贴着顾延的胸口喘气,被啃.咬的红.肿不堪的唇微抿,湿嗒嗒的眼帘半垂,不停的颤动,他抬起手放在脖子那里,手指活动,慢慢解开衬衫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之间无血缘!!!!!!!跪求网审的妹纸们汉子们表手滑,么么哒。 陆时这个人是我喜欢的小攻属性,很强大【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军人,铁血硬汉什么的】不过他跟这篇文无关~~就是一个比较严厉的长辈。 啦啦啦,至于为什么非要顾延回去,那是唯一的办法,后面会说…… ☆、第58章 顾延狠狠掐了下手心,兴奋的情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膨胀,他看着面前一·丝·不·挂的青年,眼底涌出一股近似疯狂的浪潮。 湿热的空气开始变的灼热,躁·动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内心。 “哥,我来帮你。” 顾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隐忍的干哑,就像是有一把火在嗓子眼燃烧,连吐出的气息都是滚热的。 迫切的想尽情的去拥抱这个人,他想疯了。 顾冬仰着脖子看他,仍由一双手划过自己的下巴,肩膀,沿着腰际往下,金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连同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有什么冲破枷锁迸发出去,乱了。 当碍眼的衣物扒掉,掌心触碰到细·腻柔·滑的皮肤,顾延眼神暗了暗,把顾冬紧紧抱在怀里,让他感受自己同样发烫的体温和心跳声,亲密的抵在一起摩·擦。 淋浴头洒下的哗啦水声把响起的其他声音遮掩掉了。 “要不还是算了,改天再说。” “晚了。” 顾冬半闭着眼喘息,前一刻的从容淡定此时完全没了踪迹,紧张的差点咬·了伸到嘴里的舌头。 镜子里两个人赤着的年轻身体紧紧相·贴,个矮一点的仰头,个高的微低头,鼻尖相抵,投入的亲吻。 顾延的舌尖漫不经心的在顾冬耳廓脖颈轻·舔,带着挑·逗的扫过,牙齿细密的啃·咬,在他脖子上留下浅浅的齿·痕。 亲亲顾冬的脸颊,顾延在他面前蹲下来。 柔·软温暖的触感让顾冬忍不住轻颤,按着顾延的肩膀,从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轻吟,这都从哪学来的? 他哪里知道顾延同学的刻苦用心,为了这一天,盼的眼穿,他更不知道自己从很早以前就是对方的幻想对象,在梦里。 丝丝缕缕的快·感从下往上蔓延,顾冬张开嘴急促的喘息,他猛地推开顾延,腰部颤动,脖子后仰,长长的低叹一声,眼角眉梢都晕染着浓浓的情·潮。 舒缓完的顾冬同学想逃避了,他绷紧还在颤栗的大腿,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眨眨,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爸应该还没睡,动静大了会被发现,下次再找机会。” 勾住他的舌头画圈的舔·吻,顾延抓着顾冬的一条腿抬起来,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臀·部往上托住,“我等不及了。” 吸·吮到麻痹的舌尖不肯罢休,唇分开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从彼此的唇上拉出一条银丝,空气里仿佛有啪的声响,极为淫··靡。 胸腔满溢的欲·火在发疯的叫嚣着,强烈的渴望去侵·夺,霸占,贯·穿,顾延跟顾冬对视着,深邃的眼睛里压抑很久的情·欲暴露给他,从恳求到默许,不过几瞬。 顾冬闭了闭眼,混乱的思绪渐渐理清,他对顾延露出一个笑容,把顾延的魂都给勾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顾延往手上倒了很多沐浴露,眼中的冰冷和理智到被欲·望取代,这会看顾冬就跟饿狼看见猎物一样。 沐浴露的香味往鼻子里钻,顾冬额角一黑,往后躲,带着丝丝湿热的喘息,“不要那个。” 顾延不得不把手冲洗干净,在顾冬的屁·股那里摸了几下,五指弯曲着抠了不少液·体,粘·稠的手心摩·挲了几下,让食指和中指都渐渐湿·滑。 预备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中途卡了好几次,两人都出了一身汗,跟两头大马猴一样,急躁的往对方身上拱。 顾冬忽地拔高声音吼了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那一刻什么都没有,之后是雷电交加,他疼的紧抓着顾延的背部。 “妈的,流血了。”疼痛的呐喊声里参杂着全部的情感。 顾延就知道粗声喘气,实战比预想的还要难许多,也更刺激疯狂,直到背上传来疼痛他才缓缓从那种销·魂的境地回神。 第37节 有些慌的将刚挤进去一半的自己退出来,过程中不止一次的闷哼,他弯身去查看。 刚躺下的顾成奇怪的扭头看向房门,好像听到冬冬痛苦的声音,他侧耳听了一会,见没了动静就以为是错觉,闭上眼睡去。 浴室里一场等待已久的契合才刚开始。 在这方面一向比较懒,只在意享受舒服的顾冬趴在洗手台上,顾延伏在他身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瘦白的背部往下按出一道流畅优美的曲线。 激烈的碰·撞急又猛,两人都抑制不住的浑身颤动,极大的满足从心底往外蔓延。 蒙了层雾气的镜子里隐约可以看见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顾冬脚都站不住了,被顾延拦腰抱起放到床上,又压上去拱了很久。 第二天顾冬在床上躺了一天,脸烧的那叫一个红润,眼角潮湿,看起来非常凄惨。 一脸餍足,心愿达成的顾延同学神清气爽,他站在床头,弯下身子伸出手摸摸顾冬乱翘的头发。 眼睛眯了眯,顾冬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大概是昨晚太过放·纵,投过去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媚意,“走开。” 唇蹭蹭他的发丝,顾延伸手揉揉他的腰,“乖,让我看看红·肿有没有消?” 身体突然一紧,顾冬慢吞吞翻身躺好,把脸闷在枕头里,屁·股撅起来,耳根子微微发红。 “对不起,我昨晚没控制住。”看着他白花花的大腿和屁·股,顾延咽了口口水,压下体内的燥热,涂了药膏轻轻按·压,“还疼不疼?” 身后那处凉凉的,顾冬唇角一带,轻笑,“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 一阵嗡嗡震动声打乱了两人之间的温馨,顾延把手机拿到顾冬耳边,顾冬扫了眼来电显示,伸手按了接听键,“喂,嗯,是我。” 另一头夏志远询问,“你声音怎么这么哑,病了?” “刚睡醒。”顾冬扶着腰慢慢坐起来,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脸色微变,“好,我现在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0 23:06:39 谢谢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0 23:48:36 啦啦啦~~(≧▽≦)/~ ☆、第59章 又说了几句,顾冬挂了电话,忍住酸痛的腰掀开薄毯子慢吞吞下床换衣服,大腿内侧的肌肉轻微收紧,嘴里不停埋怨。 顾延摸摸鼻子,昨晚他太狠了。 从衣橱拿了条休闲裤,顾冬深呼吸,额头青筋都快出来了,“看够了就过来搭把手。” 顾延抿嘴,尽力绷着脸走过去,弯身给顾冬穿裤子,又把皮带扣上,“一定要今天出门?” “嗯,可能得去一趟乌城。”顾冬太阳穴疼,还好不是长途,否则他可以直接趴下了。 问夏志远是什么事也没说,吞吞吐吐的,乌城在越江边上,动车不到一小时,顾冬心里寻思,会不会是遇到麻烦了。 顾延打电话跟顾成说了声,果断换好衣服陪顾冬去见夏志远。 太阳已经下山,还是挺热,无风。 顾冬要喝冰绿茶,顾延不同意,只给他买了杯温热的,语气严厉,“对肠胃不好。” 咬.着吸管喝了口,顾冬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带着委屈意味的声音,从头到脚,哪都疼,屁.股更是难受。 忽略掉路过的大妈好奇的眼神,顾冬继续用怪异的姿势走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嘴里嘀嘀咕咕的。 顾延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往自己身上靠一点,“其实我也疼。” 咽下嘴里的绿茶,顾冬挑眉,用余光甩过去一个白眼。 顾延缓缓勾唇,低头凑在他耳边吐气,“被你夹的。” “……”顾冬。 其实顾延说的不是假话,昨晚那么折腾,他第一次,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技术确实不过关,只知道抱着顾冬一个劲死命的往里面不断顶.撞,每次都是完完全全的埋进去。 也不知道是哪次,顾冬突然毫无预兆的紧.缩,他被周围吸上来的紧.致夹.的又痛又舒服,一个激动就忘乎所以,结果顾冬被顶.的脸压.到镜子,直接把他下面的蛋蛋挠了。 顾延边走边暗自品位那种美妙,真是回味无穷,再来一次,他一定好好研究体.位,绝对不会从头到尾一个体.位。 腰上的爪子开始不老实,顾冬眼角一抽,“拿开。” 年轻人不知道收敛,一身热血,他骨头都快散架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顾延不舍的把手收回去,他余光落在顾冬手上,突然皱眉,声音冷了,“你戒指怎么没戴?” 他可能患了一种病,并且永远不可能治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冬已经有爱人,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不被外界认可看好,不能像异性恋那样随心所欲,他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宣告顾冬是他的爱人,他们在一起。 顾冬动动无名指,“忘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顾冬无奈,用来玩笑的口吻,“我是初犯。” 顾延伸出手指捏了捏顾冬的耳朵,力道不大,“下次再犯,我会惩罚你。” 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顾冬那处莫名一紧,更疼了。 坐上计程车,顾延伸出手臂搁在顾冬背后,顾冬重心往上抬,惹的前面的司机频频看后视镜。 “小伙子,是痔疮吗?” 刚准备再挪挪屁.股的顾冬顿住,他的嘴角抽筋,“对。” 他一回应,司机就变的活泼了,说他女儿也有痔疮,还说平时不能吃些什么,话题是越奔越远。 到后来顾冬都睡了,只剩下热情的司机和沉默的顾延。 在乌城站下车的时候天快黑了,顾冬给夏志远打电话,没过一会夏志远就过来接他们。 夏志远的目光在顾冬身上扫视,锐利的跟刀子一样,他又不着痕迹的收回,“先去吃饭。” 在路上连续追问之后,顾冬才知道明天是孤儿院院长的葬礼,他试图去回忆,也只能记得是个亲切的中年妇人。 “摔了。”夏志远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下降,一旦磕着碰了就是大事,等他接到医院通知赶过来,人已经不行了。 顾冬抿了抿唇,听到他说除了在外地出差抽不开身的,其他人都回来了,多少还是感慨,老院长大概会很欣慰。 了解清楚后顾延什么也没说,走在顾冬身边,始终沉默不语。 他以前羡慕夏志远,现在还是。 耳边是他们说着当年,那些有欢笑有泪水的画面里面没有他,连插.话都没地方。 但是他和顾冬今后的几十年肯定都会有夏志远的身影。 有种感情跟人的贪恋无关,不涉及激情,在欲.望背后,会一如从前,就是顾冬和夏志远。 顾冬的声音突然停止,感觉到顾延身上散发的深沉气息,他按下心里的思绪,勾勾对方的小手指。 三人找了饭馆吃完饭就去乌城的一家孤儿院,是老院长离开越江之后生活几十年的住处。 顾冬看到那些泛黄的照片,从里面找到那时候的自己,有几个小孩脸上沾了不少泥,都是笑容。 有十几人过来,跟夏志远相互问候。 童年的伙伴们重逢,如今那些小孩都长大了,在不同的城市过着冷暖自知的生活,跟照片里无忧无虑的面孔对不上号,他们不知道顾冬就是那个骑.在夏志远肩膀上的小孩,只当成是夏志远的朋友。 有人说笑,“夏志远,你的公司招人吗?兄弟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缺,欢迎来面试。”笑着回应,夏志远点了根烟,目光不经意的瞥了眼,能走他那扇后门的只有顾小冬,但是对方偏偏不走。 话题从工作,房子,车聊到家庭,那些人里面就剩下夏志远是单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冬的名字从他们嘴里出来,大家感慨起人事无常,加上这次老院长的事,更是伤感。 坐在不远处的顾延手撑着额角,“他快30岁了吧?” 望着最显眼的那个,好像没怎么变,依旧丰神俊朗,顾冬点头,“嗯,再过几年。” 听出他情绪不高,顾延侧头,“困?” “有点。” 顾冬捏捏鼻梁,二手烟吸的头晕,他用眼神示意夏志远差不多可以了。 接受到传递过来的讯息,夏志远掐掉烟头,抱歉的说,“各位,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顾冬给顾成打电话说他跟顾延晚上不回去,又让夏志远来担保不会有事才把事情解决。 在顾成那里,夏志远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也是态度亲切的恩人,欣赏他为人处事的方式,所以他的话很有效。 夏志远看到路对面的热闹区,“你们要吃酸辣粉吗?” 乌城酸辣粉出名,应该很好吃,顾冬还没想好,顾延就先一步开口,“不吃。” 顾冬无意识撇嘴,“嗯,不吃。” “那我自己买一份打包,你们在这里等我。”夏志远说着就去过马路,越过顾冬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顾冬吞吞口水,面色平静,心里泪流。 伸手在他唇上摩.挲,顾延调侃,“口水都流出来了。” 顾冬抿唇,自言自语,“不知道这里的酸辣粉放不放香菜和花生,辣椒油是不是新鲜的……” “回去给你做。”顾延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补充了句\\\'“不过要等你那处消肿。” 酒店是提前订好的,两个房间,夏志远一间,顾冬和顾延一间。 “阿远,让我吃一口。” 打开盖子,夏志远用筷子挑起粉条吃了口,声音还挺响,“顾延,把他拖走。” 顾冬盯着夏志远的那份酸辣粉,闻着味道眼睛都直了,顾延满脸黑线的拉着他出房间。 晚上顾延没有碰顾冬,两人心里都装着事,蹭一块头挨着头睡了。 第二天的葬礼顺利举办,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无论生前多么风光还是落魄,到头来也就是一把尘土。 参加完葬礼回去的时候是夏志远开车,顾延坐副驾驶座,顾冬一个人蜷缩着躺在后面睡觉,路上下大暴雨,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所有车辆堵在高速公路上。 车里顾冬睡的不安稳,他揉着眉心问,“堵多久了?” 顾延眉头紧锁,“快一小时。” “前面交警处理的差不多了。”夏志远挂掉电话,扭头让顾冬把后面的毯子拿下来盖身上。 第38节 又等了一会,所有车子都开始龟爬的移动,夏志远的车子屁股被撞了一下,他的眉锋一凝,没过一分钟就被撞第二次。 夏志远把车子往里面开了一点,看清是辆宾利,刚要下车去理论就见有几个交警跑过来,从车里下来的英俊男人夏志远和顾冬前段时间还见过,是陆安修。 顾延一言不发的盯着陆安修,脸上的表情很冷漠。 打开后面的车门,陆安修弯身从后座背出来一人,满脸焦急的跟着交警离开。 车里的三人把经过全看了,目睹陆安修骂骂咧咧的从他们这里过去,也看到被背着的男人虚弱的样子。 夏志远挑起唇角,手指敲击方向盘,“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没人吱声,顾冬和顾延神色各异。 陆时病了?这跟他在十五年后突然出现,并且不择手段要顾延回去有没有关系?顾冬眼底闪烁过一抹深思。 顾延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把这件事隐藏,对顾成也没说半个字。 开学后顾延没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顺便给顾冬占位置,眼看一个冬天就要过去,顾成却出事了。 那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都联系不到顾成,这对于平时都按时回家的人来说太不正常,顾冬和顾延打算去报警,一个电话搅乱了他们的思绪。 “顾成在我这里喝茶。”电话里的声音没有温度,“回陆家。” 陆家老宅 书房里陆时眼前有瞬间的黑暗,他扶着桌角缓缓坐下来,抖着手倒了药片放嘴里,摸到杯子喝了口水,面色发白的闭着眼睛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敲门声,中年人啪的敬礼,“小少爷回来了。” 睁开眼,陆时把脸上的汗水擦掉,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动,“进来。” 顾延推开门走进去,他此时想着的是怎么跟里面的男人谈条件,想办法改变自己恶劣的处境,还想着尽快带着顾成回去,才分开没多久,他就开始想顾冬了。 另一边,顾冬也是那么想的,他揣测了很多,陆时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陆家,这中间只缺少一个关节,一个让双方都同意的条件,他相信顾延能办到。 顾冬窝在沙发里,很小一只灰猫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他的肚子上,一人一猫迷糊的看电视。 然而,很多事都是意料之外的,他们谁也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三年后。 ☆、第60章 三年后 越江普南机场 流动的人群拖着行李行色匆匆,走在队伍后面的是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穿着米色针织衫,外面披着黑色呢子大衣,下.身是条深色长裤,细长的休闲鞋,简单的穿着衬的他的身子颀长匀称。 目光随意扫动四周,男人轮廓清晰的脸上有几分疲倦,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眉宇间流露出斯文内敛的气质,有些谦谦君子的味道。 “喂,我刚下飞机。”男人一手提着黑色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步伐不紧不慢,同他的语调一样沉稳,“嗯,已经办妥了,税务局那边也交涉过了,传真你再看一遍,好,我知道,年底分红别忘了。” 男人的拇指在手机屏幕滑动,查询收件箱和未接来电,似乎在期盼着什么,然后跟每次一样失望,他的目光停在一条短信上:顾冬,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明天的婚礼你一定要来,你答应过我的。 顾冬抿了抿干燥的唇,把电话打过去,“何景,我刚看到短信,明天我会去的。”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那你明天到了通知我,我去接你。” 顾冬站在原地,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掏了掏,掏出一块牛奶糖塞嘴里,舌尖上的甜味始终是那个最初的味道,就跟这座城市带给他的感觉从来没变过一样。 三年,说长,却一晃而过,说短,也有一千多天,三个春秋,发生了很多事。 那次顾成回来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情绪极度不稳,性情温和的他跟同事发生争执,闹的不愉快,后来他换了公司,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家里的小毛球成了大毛球,小窝从客厅搬到次卧,就在顾冬的床边,跟熊先生成了好朋友。 盛晨光毕业后成功实现自己的理想,当了一名网球裁判,一边帮助盛明打理家业,照顾他的身体。 张弋阳留校读研,楚纪然进入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却经常从城市另一头坐车回学校。 高中的同学何景因家庭变故辍学,怀揣着那份执念来越江,在顾冬学校后街开了家服装店,他们之后成了朋友。 恭余的哥们,也就是顾冬的辅导员李元跟何景误打误撞走在一起了。 诊治出已经不能生育的张文清竟然成功怀孕,就在上个月跟仲博文的情人发生口角,差点流产,好在有惊无险。 仲博文是个典型的事业心重的男人,白手起家的辉煌商界无人不知,他想让儿子来延续他的辉煌,只可惜对方并不想。 江瑗在两年前的春天用自己的生命换了个女儿,叫念念,现在两岁,挺乖巧,她没有妈妈,但是她有一个很疼她的叔叔陆安修。 陆安修的妻子知道这件事后跟陆安修闹离婚,拖拖拉拉快一年,最后还是离了。 夏志远相亲次数圆满到达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但是他还是单的,孤家寡人一个,隔三差五的来蹭饭。 身边的人都在走走停停,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特别,无可替代,一些事特殊长久,在明明灭灭中镌刻于心。 顾冬是个遵守承诺的人,毕业后并没有接管藤宇,而是进夏志远公司帮他,处理的事务并不繁重,很多时候他喜欢捧着一杯茶发呆,一坐能坐上一整天。 听说顾延跟陆时离开国内,听说顾延去当兵,听说顾延执行任务受伤,这几年里得到的全是听说。 他一开始很生气,后来就不生气了,思恋一个人太累。 拉长的思绪慢慢收回,顾冬眉间的纹路加深,他突然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隙,刚才从视线里过去的背影让他想起了一个人,生死不知的那个。 这些年赵毅和宁清让的消息依旧全无,干净的就好像真的死在那场事故中,但是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生活被人监督,背后有只手在帮他清除所有阻碍,比如遇到的一些棘手麻烦总能顺利解决。 顾冬回家的路上给顾成打电话报告行程,听对方的唠叨,心里踏实很多。 家还是那套三室一厅,顾冬打开门,就见一大团灰色东西朝他扑过来,他把鞋子脱掉,拿脚在对方身上蹭蹭。 “毛球小朋友,有没有想我?” 毛球熟练的躺好,肚皮朝上,爪子蜷在胸口,“喵~” 顾冬看它那副等着被临.幸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拿脚揉揉它的肚皮,绕了两圈,“还是你有良心,不像某人,一走就是三年……”下一刻他苦笑,怎么老是会忍不住念叨。 毛球舒服的眯眼,尾巴在地上来回甩了甩,喵喵的叫个不停。 顾冬把手里的菜放茶几上,蹲下来拧起还在等着揉揉的肥猫,“好了,别卖萌了,可耻。” “晚上想吃什么?”顾冬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菜市场的黑鱼很新鲜,煮黑鱼汤吧,豆腐我也有买,再炒个萝卜烧肉,这次我一定记得放八角和桂皮,对了,卖菜的大妈还送了我一把小葱……” 对着主人的背影喵了声,毛球疑惑的挠挠毛茸茸的脑袋,爪子撑着地板,尾巴垂着,耳朵竖起,看起来是在思考问题,很深沉。 顾冬把行李随意扔一边,脱掉大衣,带着一身疲惫摔在被子里,以要把自己闷死的姿势躺着,维持了很久。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用了三年多的笔电,手指摸了摸左下角已经有些模糊的标签,查看了邮件箱,就爬上球球跟夏志远联系,圣诞节快到了,弹出来的窗口都很喜庆。 吃饼干的熊先生:在吗? 长河落日圆:在【转圈】 顾冬摸到打火机,又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用嘴叼.住,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 吃饼干的熊先生:我现在把拟好的粗纲发给你,有要改的地方你告诉我。 长河落日圆:好【微笑】 显示文件接收成功,顾冬正准备下线,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 长河落日圆:顾小冬,你说过会给我带土特产的,是不是忘了?【大哭】 顾冬嘴角抽搐,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跟毛球一样卖萌,他眼中浮现笑意,手指停了一下打出一行字。 吃饼干的熊先生:摸头,没忘,买了很多,阿远,我明天要去参加何景的婚礼,就不去你那边了。 另一边坐在会议室表情严厉肃然的听员工汇报年终总结,实际上正在偷偷戳手机的夏总裁面部肌肉一抽,他盯着摸头两个字看了好一会,背部都起了鸡皮疙瘩。 长河落日圆:明天周末,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干,你把我稍上,红包对半出,怎么样? 吃饼干的熊先生:就这么定了。 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会,顾冬合上笔电,又躺回床上。 房间里的东西没怎么变过,书架上的那些书没有落满灰尘,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熊先生脖子上的大蝴蝶结有些旧了,过去三年留下的痕迹。 顾冬抬起左手放到眼前,他转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从来没取下来过,那块皮肤比其他地方更白,有一圈印记。 “顾延,三年了,你该回来了吧……” 随后顾冬又用手盖住眼睛,掌心下的液.体温热清晰,他觉得自己没出息,也蠢,陷进去太深,只知道义无反顾,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顾延刚离开的那年,他经常失眠,很多时候都是半梦半醒,分不清梦和现实,第二年他开始平静,把自己的时间都放在夏志远那里,变的忙碌。 今年是第三年,他年初那会听说陆时回国,还听说陆家会有一场盛事,外界传言很多,比较多的是说和陆家神秘接班人有关,也有人说是和陆时的私人问题有关。 之后他连续做噩梦,梦里顾延回来了,一身军装,五官线条冷硬,看着他的时候,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里不再有灼热的温度,被让人畏惧的寒冷和疏离取代。 顾冬摸摸戒指,唇角微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如果敢放弃我,我不会放过你。 睡到天黑,顾冬揉着头发坐起来,把腿上的毛球拍开,一人一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去厨房。 平时顾成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加班,家里就顾冬一人,从手忙脚乱,乱七八糟到已经会烧饭炒菜,他用了大半年时间,只是味道一般。 踢了踢跟着他来回走动的肥猫,顾冬出声吓唬,“出去,别在我脚边转悠,你忘了上回尾巴被踩的事了?” “喵~”毛球舔.舔爪子,歪着脑袋抱着顾冬裤腿一扭一扭的往上爬,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最后是被顾冬轰出去的。 把肉拿出来洗干净,顾冬系上围裙卷起袖子开始忙活杀鱼,嘴里轻声念着在网上看的步骤,结果菜刀还是偏了,划破了手指。 他冷静的把流血的手指清洗干净,放嘴里吸了会就缠上创口贴继续掏干净鱼鳃,刮鱼鳞,动作熟练多了。 没有谁没了谁活不了,只是不习惯,总要慢慢来。 晚上顾成下班回来,裹着一阵寒风,他把公文包挂墙上,搓搓冻僵的脸和鼻子,“冬冬,冰箱里的鸡汤热了没?” “热了。”顾冬走过来把顾成手里的草莓放好,他知道对方节省,也就在他回来才会买这种不合时令的水果。 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对父子坐在桌上吃饭,桌角边有只灰猫不时拿爪子扒拉自己的饭盆,提醒它的两个主人,饭菜吃光了,还要。 暖黄的灯光下,气氛温馨恬静。 “冬冬,你妈给我打电话了。”顾成舀了碗鸡汤递过去,温和的声音里藏着自己的情绪,“她说你爸希望你能回去过年。” 顾冬扒了一口饭,语气很淡,“再说吧。” 这几年张文清有所改变,姿态放低,不再是那副高人一等的雍容,可是在顾冬心里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被荣华富贵熏了心,至于仲博文,就更疏离了,公式化的接触从来没变过,除了寒冷,没别的。 毕竟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再想去推倒,太难了。 顾成没有再说什么,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别人的,将心比心,他能明白那种感受。 第39节 吃完嘴里的饭菜,顾成伸手摸摸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来的福分,能有这样一个儿子。 蹲下来用手指挠了挠猫下巴,顾冬又摸摸猫鼓鼓的肚皮,他果断把饭盆从对方爪子下拿走了。 晚上父子俩凑一块泡脚,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 顾冬把趴在盆口玩水的肥猫拖走,“爸,明天我高中同学结婚。” 眯着布满细纹的眼睛望着播放的新闻,顾成问,“是哪个?” 顾冬弯身握住顾成的一只脚按.捏脚底的穴位,“何景,你见过的。” “哦哦,卖衣服那姑娘,礼金准备了没?”顾成惋惜,那姑娘人很勤劳,又乐观,也没什么心眼,他还一直盼着能和冬冬在一块。 顾冬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心思,太明显了,什么都摆在脸上,“嗯,准备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顾成嘴里突然就蹦了句,“延延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说完顾成猛然扭头,果然从边上的人脸上看到出现的表情变化,他抿着唇,有些懊悔,自己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延延回陆家已经有三年,他眼睁睁看这人心情低落,本来就瘦的脸又瘦了一圈,他没想过兄弟俩的感情会好到那样一个地步,扯不掉拉不开的地步,让他无端害怕。 他偷偷去找过陆时理论,对方只是说延延平安,并且把延延妈妈的生前遗物给他,其他的没有透露一点。 “毛球,走了,睡觉了。”顾冬把脚上的水擦掉,穿好拖鞋起来,“爸,晚安。” 顾成一个人坐在客厅,直到盆里的水冰冷,他打了个哆嗦才回神,长叹一声,希望所有的不好都过去,一切都好好的,一家人团聚。 第二天一早,夏志远来接顾冬,婚礼在市里的永恒大酒店,高中同学来了很多,已经到了需要问名字才勉强能想起来的地步。 不过顾冬问了名字也记不起来,高中那会他不怎么跟班里人热闹。 婚礼另一位主角是法学系辅导员,除了夏志远和楚纪然,还有七八个人,恭余也来了,身边跟着那个国字脸男人和一个胡子拉碴的艺术家。 顾冬坐在位置上,看着从前那个俏皮可爱的短发女孩出落的成熟大方,挽着爱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时光有时候并不止是一把杀猪刀,它也是一瓶蕴藏的美酒,随着那些流逝的时间,愈发醇香。 有人开玩笑,其他人也起哄,不停感慨,“顾冬,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顾冬笑笑,吃了一筷子羊肉,又把不知道是谁夹的虾仁给吃了。 就在热闹的气氛下,一个声音响起,“顾冬,顾延呢?” 张弋阳挠挠头皮,楚纪然停下啃螃蟹的动作,拿纸巾擦嘴,瞪了眼那个女人。 恭余和夏志远也变了脸,几人都偷偷打量对面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人,越平静就越糟。 那个无心问起的女人被好几道目光注视,还都是埋怨的,不免有些发怵,难道是说了什么禁.忌? 顾冬喝了口酒,快的夏志远拦都来不及。 等何景和李元过来敬酒,顾冬已经有些醉了,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新婚快乐。” 仰头喝完,何景也笑的很幸福,“谢谢。”曾经那些幻想和憧憬都早已烟消云散,但是在她的青春年少时光,这个人占据了大部分,可贵的一份回忆。 恭余搂着李元的肩膀,灌了两杯白酒,他说哥们,恭喜你摆脱光棍队伍,加入已婚人士的大队伍,好好过日子。 说着说着,恭余就不行了,鼻腔堵的很,但他还是很顾形象的没哭,不过另外两哥们就放开了,红着眼睛拉着李元拼酒,最后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场面有温情,祝福,真心诚意的。 一杯就醉的顾冬这次竟然喝了好几杯,和同样喝的烂醉的楚纪然抱头又是笑又是闹。 张弋阳上前把楚纪然拉起来,连抱带拖的往外面走。 恭余和夏志远一人一边架着顾冬离开。 夜晚的空气冷冽,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白边,刮在脸上的风凉飕飕的,三个男人走在街上,一个醉的不想醒,另外两个清醒的有点想逃避。 吸了口烟,恭余说,“失恋的人空虚寂寞,这时候防备最低,容易攻下。” 夏志远扶着醉醺醺的人坐在石阶上,“我以为你会出手。” “算了,我又不是没表白过,他心里全是顾延。”恭余吐着烟圈,“不是自己那碗饭,求不来,话说我今天看元子的婚礼,突然觉得结婚好像也没那么麻烦,再过两年我干脆也娶个女人放家里好了,下班回家有口热饭吃,有人等着的感觉应该不错……顾冬,你怎么蹲下来了?” “顾小冬,是不是想吐?”夏志远拍拍他的后背,“想吐就吐出来。” 下一刻夏志远的手停在半空,恭余手指间夹.着的烟掉地上,两人一同惊骇的看过去。 那个从来都坚强淡漠的人蹲在路边,哭了。 ☆、第61章 顾冬也不吵不闹,蹲在路边安静的流泪,仿佛要把三年积压的情感全部一次性倾泻出来。 看他这副摸样,夏志远低骂了声,蹲下来拿纸巾把他的脸擦干净,又重新换一张捏着他的鼻子给他擤鼻涕,“顾小冬,哭完了就没事了。” 喝醉的人全然没有平时的样子,湿·润的眼睛里尽是脆弱,歪着头满脸落寞,很是狼狈。 夏志远把顾冬的大衣领子拉紧了些,摸摸他的发丝,“顾延不是不要你,他有苦衷,你知道。” 这人是个明白人,心思通透,比谁都清楚其中缘由,以及那些逼不得已和被迫,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平静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都是矛盾体。 “三年了……”顾冬神志不清,嘴里一直重复着呢喃那几个字。 “顾小冬,我从陆安修那里打听到顾延在部队很优秀,他一直都有跟陆时争取得到你的消息,也在努力寻找机会立功,对他信任点,撑过去,你们以后的路还长。”夏志远额角青筋突起,面部肌肉扯了扯,觉得自己真的伟大的不得了,他从来没想到有天要替顾延说好话。 因为江瑗的事,他和陆安修有几次往来,陆家是国内典范的军人世家,也是出现军衔最高的,在陆时这代更是达到顶峰,无人动摇的地位,如果不是陆安修有哮喘,也不可能活的自由。 顾延会是接替陆时位置的那个。 盯着顾冬布满红晕的脸,恭余捋了捋扎起来的头发,手指甲在头皮里摩.擦,他重重的吐了口带着酒精味的热气,“起风了,走吧,别让他感冒了。” 夏志远把顾冬背回自己那里,给他换了身睡衣,拧干热毛巾把他的脸,手都擦了一遍,关上门去了另一个房间。 夜里顾冬睡的迷迷糊糊的就醒了,他四肢大仰着躺了会就摸到床头柜的灯打开,眯着眼睛望了望,锁住墙角的雕塑,依稀辨认出是夏志远的房间。 顾冬弓着身子把自己蜷缩起来,直觉头痛欲裂,他伸手握拳锤了锤太阳穴,脑子里的画面模糊不清了。 拼凑的只有他跟楚纪然喝了很多酒,胃里很难受,他想吐怎么也吐不出来,顾冬揉揉眼睛,有点涨涩,那种感觉就像是哭过导致,他脸一黑,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眼睛微肿,头发凌乱,憔悴虚弱,顾冬打开水龙头,弯身捧着冷水往脸上扑。 陆时拿他威胁顾延,顾延经历过怎样的挣扎他能想得到,从小就立志要当医生的人舍弃理想,被人约束逼迫,失去自由。 如果不那么在乎,又何必接受压制。 他明白的,一直都明白。 顾冬转身走出去,借着这次醉酒宣泄以后,他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早上夏志远没叫顾冬起床,他留了张纸条就去公司了,有些事总憋在心里不是好事,需要适当的放开。 他希望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弟能过的好,拥有最好的,比谁都幸福。 顾冬一直睡到中午,他摸到眼镜戴上,洗漱完就轻车熟路的去厨房冰箱拿吃的放微波炉里热了,临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都扔了,屋子干净整洁,他想收拾都用不着。 等车的功夫,顾冬给张弋阳打电话,询问,“弋阳,纪然没事吧?” 另一头先是出现粗喘声,然后才是一道略急促的声音,“他没事,应该在上班。” 顾冬挑了挑眉,刚才那边的声音分明就是楚纪然,接近呜咽的声音怎么听都很熟悉,像是…… 他随意问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不打扰了。 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顾冬若有所思,大学时候那俩人关系很好,别人的宿舍住四人,他们的宿舍就俩人,上课下课都在一块。 回忆毕业那天拍照,楚纪然站在他和张弋阳中间,手挂在张弋阳胳膊上,老是黏着,顾冬揉揉眉心,他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 天下起小雨,顾冬在公司提前一站下车进超市买点零食和雨伞,去拿饼干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认出是在机场碰到的同一个,便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温润的五官,唇角微微翘着,很温柔,是陌生的面孔,并不认识。 下一刻顾冬猛地拧紧眉头,如果把下面的鼻子嘴巴下巴全遮挡起来,只露出那双眼睛,像极了宁清让。 可是这人身上的明朗气质跟宁清让的阴郁截然不同。 “麻烦让一下……” 耳边响起礼貌的声音,顾冬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神,他抱歉的偏身给对方腾地儿,盯着那人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直到他进夏志远办公室也没能理清,就把事情说了。 听完以后,夏志远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顾冬面前,“你怀疑是同一人?”整出不同的两张脸不是难事,娱乐圈常有,他看那些女星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冬喝着咖啡,只说了两个字,“感觉。” “你的感觉一向很准。”夏志远端起另外一杯咖啡,“赵毅四年前把自己的股份转给了你,让你拥有藤宇最大的股份,这是他的弥补方式,估计也是想开了,不管怎么样,都过去几年了,你和他们之间已经扯清。” 顾冬嗯了声,如果真是那样,能选择改头换面,就是选择重新开始。 “你不难受了?”夏志远沉下脸,“是谁说保证不把自己喝醉的?” 顾冬苦恼,“我忘了。” “以后别碰酒,除非我们几个其中一个在场。”夏志远整理西装袖口,“你的酒量太差。” 顾冬低头接受批评,他突然问,“阿远,叔叔身体好些了没?” “月底带他去国外看看。”夏志远眉间多了忧虑,老头年纪大了,又爱吃肥肉,顿顿都有,这不,吃出事了。 不等夏志远提起,顾冬已经开口,“阿姨那边我会照看。” 夏志远失笑,以后他大概会娶妻生子,但是很难有人会比顾冬更了解自己了,还算有良心,不枉费掏心掏肺带大。 等他老了走不动了,就算儿子不孝,他还有兄弟,也不至于凄惨。 顾冬古怪的看着夏志远一个人笑,发毛。 晚上回去,走在过道里,顾冬下意识停下脚步,背部骤然一凉,身后隐隐有人跟踪,他屏住呼吸面色平静的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手机轻轻滑动屏幕。 “警觉不错。” 背后突兀的深沉嗓音在寂静的过道带起回音,顾冬放在手里上的手指顿住,他转身,头顶感应灯在一声踩动下灭了又亮。 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男人和三年前的样子没有很大的出入,鬓和发削成锋利弧度,一丝不苟,严厉冷漠,只不过细看去,就算是散发的强大气势也掩盖不了那种内里透出来的枯竭。 客厅安静的过了头,顾冬没问,他在等对方说。 陆时双手合在一起,脊背挺直,面无表情的说,“那天他反抗,是我打晕了他。” 第40节 面上维持的冷静理智出现一条裂缝,顾冬胸口起伏加快,“你这么做,只会让他恨陆家。”这个男人的固执坚持让他可怕。 莫名的,顾冬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三年前见过一次,之后就出国的人回国了,还来找上门,不可能无缘无故。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扔到纸张上,焚烧的口子顷刻间往四周扩散。 “无论是演习还是理论,他都优秀。”陆时目光犀利,隐约有一丝赞许,“他是天生的军人。” 不等顾冬抬眼,下一刻就听到一句让他浑身坠入冰窖的话语。 “这次任务出现变故,他不幸坠入海中。”进入主题,陆时的嗓音依旧没有起伏,只是那两片浅色的唇抿成冷厉的直线,显出他的情绪,“打捞上来后情况很差。” 很差这两个字从陆时嘴里出来差不多就等于没有可能。 这不是陆时所希望的,相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怀疑,但是也就一瞬就消失不见,老天给他的剩余时间不多了,他没有时间动摇,也不能失败。 陆时的目光盯住面前脸上血色瞬间全无,找不出一丝沉着的人,似乎闪烁过什么。 如果还有什么是顾延的执着,能唤醒他求生的欲.望,拼了命也想要的,只有这个人。 顾冬猛地站起来,面前的桌子被那股力道撞的震.动,他心里疯狂滋生的恐慌传递到手上,指尖颤抖的厉害,他大力揪住陆时的衣领,抖着嘴唇质问,“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执行危险的任务?” “他是军人,必须服从。”仍由脖子上的手收紧力道,喷在脸上的气息纷乱,陆时巍然不动,面不改色,没有变化的语调近乎无情,“这次是他主动参加人选考验,他比谁都需要立功的机会。” 为什么?因为顾延必须爬的高,他想回来,想一个人,想的发疯。 顾冬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眼角有东西不受控制的滴下,他听到自己带着哽咽的声音,“带我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拥抱下面的四个土豪!~~~\\(≧▽≦)/~ 谢谢mo墨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4 13:04:10 谢谢苏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4 08:52:33 谢谢盼盼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3 00:14:33 谢谢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0 23:48:36 【这篇文目前十六万,大概20万左右完结,么么哒。】 ☆、第62章 顾冬在过去的三年里幻想过顾延的样子,大概就是陆时年轻时候的轮廓,清晰如切割,可是等他出现在病房里,看着许多运作的仪器,冷白的灯光,细长的管子,这些都把床上的青年分明刚毅的轮廓衬托的惨白,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白。 顾冬第一次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他就那么愣愣的杵在原地,一眼不眨的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直到眼睛酸涩的厉害才动了动眼睑。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顾冬一人的声音,看起来很平静,“陆时说你的情况很差,撑不过去了。” “他来通知我的目的你应该明白。”顾冬迈动脚步走到床边,俯视着他的爱人,“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顾延。” 最后两个字很轻,却又异常清晰。 顾冬突然情绪失控,他的嘴唇有些发抖,喉咙里的声音更是颤动,“三年都坚持下来了,那些阻碍已经消失,等你醒了,我们就跟爸坦白,以后我们可以去国外结婚,没理由放弃的,顾延,不要放弃……” 说到后面,顾冬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他俯下.身,唇贴着顾延的耳朵,带着无力而卑微的祈求,像是说给顾延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过了许久以后,顾冬平复下来,他摘掉眼镜,把脸埋进手心里,擦干净眼角的湿意。 门外走道,负手而立的陆时突然紧起眉头,面上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他伸手进口袋,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身体支撑不住的往前倒,几名亲兵惊慌的跑过来,带头的那个背起他,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离开。 顾冬看了眼门口,正好捕捉到那幕,他平淡的收回视线。 那个男人把生命都奉献给了国家,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怨不得谁。 顾延最危险的是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他想再等等,如果发现过不去,就通知顾成。 之后顾冬无声的笑笑,不会过不去,因为这人是顾延。 部队医院的设施很齐全,打扫的干净整齐,或许是陆时的关系,也不排除是顾延执行的任务保密度有关,门外一直有士兵站岗,顾冬出去买水果和生活用品回来都要接受搜查。 “我是他哥。” 那几个士兵面容依旧冷硬,并不宽松对待,该有的手续一样不少。 顾冬把举起的手放下来,顶着张漆黑的脸进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部队。 把塑料袋放桌子上,顾冬摸摸顾延削短的头发,扎手,但是他唇角却微微翘了一下。 来之前给顾成留言了,也跟夏志远打了招呼,就这两天,希望能化险为夷,顾冬低头削苹果,熟练的技术变的很差,苹果皮坑坑洼洼的,一块一块断开,他烦闷的皱紧眉头,擦掉手上的血继续削。 “毛球长大了,很乖,就是特别爱吃,像我,爸身体挺好,工作也如意,我毕业后就去夏志远公司上班,何景和李元昨天结婚了,我忍不住喝了点酒,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张弋阳跟楚纪然是那种关系,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肯定不止一次嘲笑过我蠢。” 手指一痛,顾冬吸了口气,冷静的把手擦擦,轻笑着说,“我会烧饭炒菜了。” 当顾冬终于把一个苹果的皮完整削下来,他手上已经多了好几道口子,伪装的冷静不攻自破。 许了愿望,顾冬又开始跟顾延说话,是那个枯燥寂寞的三年。 护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年轻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沉静,却让人生出无尽的悲伤。 顾冬听到那女护士说要给顾延擦身体,当下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来就可以。” 女护士看看顾冬,又看看床上的顾延,她蹙眉,“病人身上多处伤,不是专业人员会……” 顾冬抿唇,盯着她,“那你告诉我哪些需要注意,我会记住。” 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决,女护士犹豫了一下,出去跟门外的士兵说了些什么 ,像是在打报告,片刻后她回来,把其中注意的细节都给顾冬说了。 冬天,温水冷的快,顾冬打了一盆把毛巾浸湿,拧干搭在盆口。 俯身慢慢解开顾延的病服扣子,小心避开那些伤,手绕到后面拉下后领,把病服脱下来,就这个动作就让顾冬起汗了,浑身都紧绷着,就怕弄疼他。 一具精壮的男性身体暴露在眼前。 顾冬的视线无意识上下扫视,从前的少年长大了,宽厚的肩膀撑起了所有的困难。 “我想去兰城,听说那里有座山,山上的秋菊很美,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顾冬语气顿了顿,“温泉也有名,我很想你。” 顾冬拿湿毛巾轻轻擦拭顾延的脸,忍不住伸手描摹他的眉眼,指尖过他挺直的鼻子,苍白的薄唇,线条坚.硬的下巴,一路往下,指腹下的肌肉纹理清晰,能想象的到里面蕴藏的爆发力。 “帅的一塌糊涂。” 念了几句,顾冬手把顾延的上身擦完,拧起他那根,毛巾上下移动,又习惯的在球上面摸了圈,他双眼微睁,眼皮眨眨,好像动了…… 顾冬激动的放下毛巾,伸手摸摸顾延比较敏.感的腰,手指曲着挠挠他的痒痒肉,又吻了上去,像以前那样,用唇吸.住一块皮肤轻.吮,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真的只是错觉,顾冬眼中的失落久久没有消散。 夜里顾冬趴在顾延耳边回忆过去的那些时光,从第一次在太阳城见面开始,又认真描绘属于他们的将来,美好纯粹。 而那些美好都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下。 这是顾冬激起顾延求生欲的唯一希望,也是顾延能不能从黑暗中醒来,要撑下去的唯一追求。 后来说的嗓子都哑了,顾冬舔了舔干燥的唇,在顾延的下巴上亲了几口,舌尖碰了碰,他抬起手臂轻横过去,头靠着顾延的肩膀。 “顾延,我爱你。”所以求你别抛下我。 迷迷糊糊的,熟睡的顾冬感觉脸上湿湿的,鼻子上有湿.润的触感,他轻哼了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毛球小朋友,别闹,让我再睡会……” 下一刻顾冬猛地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 ☆、第63章 顾冬愣的忘了呼吸,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湿热的,又去摸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手心里有点痒,是对方颤动的睫毛,耳边响起一道嘶哑模糊的声音,带着溺爱的笑意。 “傻瓜……” 顾冬猛地坐起来离开,床上的人贪婪的望着那个身影,眼皮缓缓动了动,大概是有些吃力,又不舍的阖上了。 压下心头的狂跳,顾冬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竭力组织好语言跟门口的士兵把顾延的情况说了,其中一个士兵快步跑开,不出一会就有一批人向这边大步走来,神色匆匆,领头的是两个医生。 顾冬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人围着顾延,看样子好像比他还要意外太多,嘴里念着什么医学界的奇迹。 仔细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放过,片刻后得到的讯息让顾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扬起幸福的笑。 顾延蠕·动着嘴唇,吐出两个字,“让开。”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却被这些人挡着。 被笼罩的虚弱气息影响,他那句话没什么气势。 顾冬莫名的心底触动,他走过去,站在顾延的正前方,然后,在场的人都看到刚才还一脸暴戾的青年深深紧锁的眉头松开,仿佛安心了。 只是心跳频率加快。 一个月后 顾冬端着熬好的汤往房间走,毛球跑过去用自己胖乎乎的身体拱开房门,特别殷勤,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碗。 “等会给你弄。”顾冬被它那副嘴馋的样子逗乐了。 床上的顾延把书放下来,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走近的人,他在医院躺了差不多两星期就待不下去了,向上级提出请求,被驳回几次后终于得到批准离开部队回家养伤。 “毛球是不是该减肥了?” 顾冬也看了眼脚边的一大团,他清咳一声,“也好。”确实挺胖,以后一顿少喂点。 正躺在地上舔自己肚子的肥猫喵喵叫,还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事。 顾延接过碗喝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生姜放多了,盐放少了,香叶放了至少三片,枸杞至少一把,陈皮肯定放的大整块,各种偏差综合在一起,味道只能是一分,但是熬汤的人特殊,打九十九分,加起来是满分。 顾冬不确定的问,有点紧张,“味道怎么样?” “比昨天好很多了。”顾延勾了一下唇,他没说满分,因为对方自己不信。 顾冬一听,心里立刻就有谱了,下次在今天的份量上再改变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喝一口?”顾延问出自己的疑惑,尝尝咸淡也好。 “看着就不想喝。”顾冬摇头,这个汤是他为了调理顾延的身体特地学的,加了很多药材,味道难闻,他完全没有一点食欲。 顾延嘴角一抽,他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躺上来。” 把毛球抱出去,顾冬脱掉鞋子上去,躺在顾延身边,隔着衣服感受对方身上的体温,心跳,呼吸,一切都无比美好。 一个月前,顾成出现在医院,哭了很久,顾冬看在眼里,突然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可怜,他从那时候起就下决定这辈子都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对方,一直到老。 之后有顾成在,他不方便跟顾延做太过亲近的事,经常偷偷摸摸,有两次差点被发现,就那么提心吊胆的度过了那些天。 第41节 见身边的人一直都不说话,顾延低头,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在想什么?” 顾冬轻笑,隐约透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想你。” 这两个字在顾延耳边拂过,就跟一团火没什么区别,他勾着顾冬的下巴,寻着顾冬的唇压上去。 顾冬没动,怕碰到顾延的伤,只是张口,给他热切的回应。 两人都吻上瘾了,呼吸触·碰,融·合,唇舌交.缠,气息难舍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冬混乱的呼吸一顿,舌头舔了舔湿.润的唇,抵·在他腿·间的东西硬的让他浑身发软,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想要。 顾延更惨,干燥的喉头颤·动,深藏的欲.火高涨,眼睛都被烧红,气息粗重的厉害。 他们都忍了三年多,太想念彼此的触.碰,过去的那些画面越回忆越渴望,能摸能亲以后又忍了一个月,现在一点就爆炸。 顾延亲着顾冬的鼻尖,粗哑着声音,“坐上来。” 差点就要答应,顾冬抿唇,“不坐。” 顾延目光灼热,“听话。” “再等半个月。”顾冬说着往下挪,伸手扒·下顾延的睡裤,掏出蓬勃向上,吐着口水的鸟儿。 顾延垂下眼角,直直的盯着在他腿·间·跪·着的人,一股无以复加的满足和快乐交织着涌上来,他舒畅的喘气,能活下来真好。 在部队的几年他认清一个现实,要想不被人压迫,就得站的高。 陆时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延在心里冷笑,但是他不会像陆时那么蠢,连人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没享受到,活的像个机器。 发现鸟儿之前还热血澎湃,直挺挺的,恨不得把天给戳破,这会突然提不起精神,软趴趴的耸拉着,顾冬满脸黑线的训斥,“放松。” 顾延低笑,把那些烦心事全抛到脑后。 等顾延把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精华全数释放出去,顾冬脸上的肌肉都酸了,他一点点拧起眉头,口腔里的味道好浓,直往大脑冲,他的额角青筋都突突的跳起来了。 “你不在,它都没劲。”顾延呼出一口气,三年他都在没日没夜的训练,太想顾冬了才会起反应,往往那时候他就会幻想进·入顾冬的身体,反复回忆那种美妙的感觉来发泄自己。 顾冬下床直奔卫生间,把嘴里快溢出来的那些液·体全吐到水池里,那股刺激腥·燥直逼嗓子眼,他忍下干呕,灌了几口水清清口腔,才好受一点。 被这么一弄,他自己的伙伴安静了。 “哥。” 顾冬听到外面的叫声就收拾收拾走出去,床上的顾延裤子堆在脚踝,光着两条小麦色的腿,中间的丛林里蜷着一坨,他唇边噙着清晰的笑,“有点冷。” 顾冬瞥瞥那坨,又瞥瞥顾延腿上分明流畅的肌肉线条,体内的火苗蹭蹭的往上冒,他爬上去把顾延的裤子拉好,端起床头柜的水全喝了。 顾延扫了眼顾冬的裤·裆,“要不要我帮你?” 顾冬斜眼,“不用。” 顾延低沉的笑声里藏着愉悦,“我想帮你。” 余光从他脸上掠过,顾冬翘着唇角,“那满足你。” 下午顾成回来,带着很多年货,还带回家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相貌虽不及张文清的秀美,但也算好看,传的大方得体,笑起来很亲切。 “这是李阿姨。” 顾冬把顾成的不安全看在眼里,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出声打招呼叫人。 那女人叫李舒,是顾成的同事,平时在公司相处一直很不错,聊得来,这次顾成去超市买年后正巧碰上了,就提议去他家吃个饭。 因为以前对方帮过他几次,他也不止一次说过要请吃饭,总因为别的事耽搁。 李舒很不好意思,坐立难安,她看到顾成去厨房忙活,就也跟过去了,阳台的顾冬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挺合得来。 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那盆昨天刚开的兰花,在琢磨着什么。 地上的毛球咬·着顾冬的裤腿往厨房方向,想让他过去,顾冬弯腰抱起它,直接把它放在阳台,下一刻毛球就颤颤巍巍的发抖,哪里还有刚才威武的模样。 顾冬捏捏毛球的耳朵,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去留意厨房那两人的情况。 晚饭的时候李舒一直在偷偷打量顾冬,她有几次想问顾延的伤势,但是可能又觉得唐突,眉头纠结着。 顾冬吃了口豆芽,突然说,“他现在恢复的很不错。” 听到对面年轻男人的声音,李舒先是惊讶,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在心里,顾成以前总是提起他的儿子多么懂事聪明,现在看来,真的没假。 低头吃饭的顾成抬头看看顾冬,又低下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等到李舒和顾成吃的差不多了,顾冬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嘴,有些漫不经心的撑着额角看电视,一直坐到他们都放下碗筷才离桌,帮忙收拾完回房。 “他比我的几个侄子懂礼貌多了。”李舒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过节的时候,在饭桌上她是没见过哪个孩子能把老一辈的礼仪规规矩矩的做到这份上。 顾成笑笑,没说什么,那笑容里有着几分让别人看了会羡慕的骄傲。 走的时候顾成带李舒去看他的小儿子,顺便相互认识一下,毕竟在公司是挨着坐的,平时没少提。 顾延坐在床头,脊背挺直,微颔首,“你好。” “你好。”听到对方严肃的语气,李舒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快速看了看,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上的冷冽气势就已经不敢小看,跟她的同事顾成那种憨厚温润一点都不一样。 送走李舒,顾成把客厅和厨房收拾了一遍,就站在顾冬和顾延面前,老实坦白。 ☆、第64章 顾成搓搓手,又习惯性的捏捏耳垂,不停的抿唇,“她是越江本地人,学历比我高很多,是重点大学毕业,性格好,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顾成的拇指抠着食指,“我……我还是很……很喜欢的。” 把一直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顾成整个人都变的轻松很多,他四十多岁了,工作收入在南于算上等,但是在越江只能算平平,在事业上毫无建树,有过两次婚姻,虽然儿子从小就已经独立,但是他的条件的确很不好。 本来顾成打算余下的几十年都一个人过,看儿子娶妻生子,合家欢乐,但是李舒出现了,他们有共同话题,人生观也一样,相处的很好,他想试最后一次,如果没能走到一起过下半辈子,那也是没缘分。 顾冬跟顾延对看一眼,都很淡定,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一向腼腆的人竟然就这么直白的说了。 周围静的让顾成突然不自在起来,他抓抓头发,“冬冬,上次你吃的咸肉粽子,是她做的。”想了想,顾成又继续补充,“上上次你吃的蒿子粑,也是她做的,还有冰箱里的酱豆干,你早上刚吃过。” “……”吃了别人好多东西的顾冬额角一抽,他侧头看顾延,认真的说,“我觉得可以。” “嗯。”顾延薄唇轻碰,似是在沉吟,之后抬眼,“爸,你喜欢就好。” 顾成眉头松开,犹豫了一下,“那……咳咳,那你们说我怎么追比较好?”他没追过女孩子,在那方面缺乏经验。 那年和张文清是家里做主,媒婆两边跑跑就定下来了,和延延的妈妈陆斐是误打误撞碰上的,当时唯一的追求就是顿顿能吃饱,没时间谈情说爱,两个人都是刚来异地,想着有个照应,就在一起了。 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也不懂。 房里唯一一个追过人的顾延同志发话了,非常简洁,“诚心。” 似懂非懂,顾成没走,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一副老实学生听严厉老师讲课的样子。 顾延调整了一下姿势,“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耐心很重要,给对方慢慢亲近的时间,但是也不能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怕这怕那,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抢先一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方式,打个比方,如果是反应迟钝,蠢一点的……” 坐在床边的顾冬越听脸越黑,对方口打比方的蠢货好像是他。 全听完以后,顾成花了好一会才把那些讯息消化掉,他惊讶的睁大眼,“延延,你怎么懂这么多?” 顾延眼皮一掀,余光不着痕迹的落在身边人身上,“书上看的。” “对了,冬冬,你现在也不小了,以前提过的女朋友既然已经分手了,以后多跟公司同事走动。”顾成不放心的交代。 气氛突然一变。 察觉一道质问的视线,顾冬默默吐血,“又在一起了。” “找个时间带回家吃顿饭。”能和好是好事,顾成皱皱眉,叹了口气,“以后无论怎么吵架,都别把分手挂在嘴边,伤感情。” 等顾成离开后,房里安静下来,古怪的气氛在一坐一躺的两人之间围绕。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些事?”顾延伸手捏着顾冬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顾冬面上毫无破绽,很是平静,他伸手握住顾延的手,慢慢摩·挲那层薄茧,讨好的意味明显。 “都是忽悠。” 顾延反握住顾冬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口,“有个人照顾他的生活,是好事。”顾延的话锋一转,眉峰笼罩着凌厉之色,“但是如果识人不明,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我会多留意,先刷牙洗脸。”眼看又是训话的节奏,顾冬打了个哈欠,困的不行,把顾延的一条手臂拉到自己肩上,一手伸过去搂着他,慢慢下床。 左肩伤口碰到,顾延闷哼一声,“哥,你怪过我吗?” “怪过。”顾冬身子一顿,他紧咬牙关,让顾延的全部重量往自己身上靠,“你多高?” 顾延挑唇,把脸扭过去冲着顾冬,“189,166斤。”连体重一并上报了。 “你竟然有189?”顾冬嘴角抽了几下,莫名的感觉郁闷,他今年刚做过体检,身高停止在179,现在相差10厘米,但是顾延还在长,估计很快就会拉大。 顾延忍不住逗他,“你脸色不太好。” 腾出手把卫生间的门打开,顾冬扶着他进去,“我知道。” 顾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样刚好。” “来,慢点往我这边蹦。”顾冬愣了愣,“什么刚好?” 蹦过去的顾延没说什么,用行动来给顾冬答案,他低头,唇正好碰到对方的额头。 冬天,卫生间湿气很重,空气里都湿答答的。 顾延掏出鸟儿对准马桶开始放水,眉头皱起,“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等天气好一点再给你擦背,这个天会感冒。”顾冬挤好牙膏,拿漱口的杯子装水冲洗。 抖抖鸟儿,等滴完最后一滴,顾延按下马桶盖的按钮,低头凑到顾冬面前,“你闻闻臭不臭?” “不臭,香。”顾冬嫌弃的伸手把贴到眼前的脸推后。 顾延听了,微抿的唇边划开一个笑容,他低低笑出声,在心里不禁感慨,这样愉悦的心情已经有三年没体会了,只有这人能带给他。 “等我伤好后可能会被调去湘城。” “上有天堂,下有湘城。”顾冬试图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化解沉闷的氛围,湘城拥有全国最大的训练基地,没有越江的奢靡繁华,有的是沉肃严谨。 第42节 “我答应了夏志远。” 顾延脸色猛地沉下去,笑意全无,胸口堵得发慌,他压低的声音近乎低吼,“顾冬,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夏志远的一半?” 一时间狭小的卫生间静的只有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你就这么认为?”顾冬伸手把他的裤子整理了一下,眼皮动动,不答反问。 “我道歉。”顾延看对方那副样子就比在自己身上砍一刀还难受,他自责的叹气,“我不该发火,不该怀疑。” “年前拿下的工程在湘城的开发区,已经跟夏志远说好,到时候我会过去。”顾冬说的云淡风轻,陆家老宅在那里,根基也在那里,有些事用脑子想想,下点功夫就可以提前预知,做点准备。 顾延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起刚才扶鸟没洗手,脸黑了黑。 “以后不要再提类似的话。”顾冬眯着眼睛,直视着顾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苛。 子弹底下都硬着脊骨不低头的青年竟有些害怕,他喉头微动,“我错了。” 顾冬脸色没缓,“爸在这边工作稳定,现在又因为李舒的关系,应该不会挪地方。” “我会争取回来。”顾延抿起唇,目光晦暗不明。 被这件事闹的,顾冬晚上都没抱大火炉顾延同志,而是选择熊先生。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人,是仲家的老管家,神色焦急,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顾冬换了鞋跟他出门。 到仲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吃饭的点儿,别人家都是飘着饭菜香,仲家远远的就听见争吵声,砸东西的“砰”“哐当”声。 顾冬站在大厅门外,对面大树投下的阴影把他的身影全笼罩了,他摸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 里面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嘲讽是花瓶丢地上的清脆响,“你没有对不起我?” “仲博文,你扪心自问,一年里你有几天在家,又有多少天是睡不三不四的女人床上?” “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逢场做戏?”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句话,做戏就把那个婊.子做到你身下?你今天可以给那婊.子买房买车,下次是不是就要领回家?” “张文清!” “怎么?又想打我?来,朝肚子踢。” 顾冬吐着烟圈,他望着那棵交错纠缠的树干,背后隔着一堵墙是一对夫妻在进行充满仇恨的口舌之争,丑陋的本性全撕开了,谁也不放过谁。 他掐掉烟头,跨步走进去,扫视了一圈满地的碎片和两个当事人,“你们还要吵多大声?” 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的张文清连忙把脸上的情绪收起来,,“冬冬,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冬实话实说,“有一会了。” 听他这么说,张文清神色变了变,那该听的都听到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仲博文,眼神全是怨恨。 仲博文把交叠的腿放下来,“顾冬既然来了,就把事情一次性说明白。” “说什么?你还嫌在儿子面前不够丢人吗?”张文清呼吸急促,大步就往仲博文那里冲,不管不顾的对他拳打脚踢,跟疯子一样,找不出平时的一点端庄高雅。 顾冬看张文清挺着的大肚子,身体大幅度晃动,他眉头一紧,快步过去,谁知仲博文已经先一步伸手一挥,张文清的肚子磕到桌角,她痛的大叫,“啊——” 顾冬眼皮一跳,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张文清身上,朝门外喊,“仲伯,快把车开过来!” 仲博文也不再镇定,抱起张文清,“不会有事。” “博文……”张文清不停的叫着那两个字。 到医院的时候张文清痛的神志不清,死抠着仲博文的手,医生和护士匆匆的把她推进手术室。 顾冬坐在长椅上,两只手黏黏的,他用胳膊擦掉额头的汗,心里还有点不稳。 边上的仲博文闭着眼喘息,放在腿上的手有很多抠痕抓痕,触目惊心。 “她是你的妻子,你有责任照顾她,而不是对她置之不理。” 仲博文没睁开眼,“婚姻不是简单的两个字。”他们也有过亲密无间的岁月,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忌,怀疑,争吵,冷战,心口不一,不再坦诚相待,家越来越冷。 顾冬把眼镜取下来,擦掉镜片上的一滴血迹,每个人的婚姻都有不同的经营方式,为什么有人可以白头到老,有人却弄的不欢而散?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的提议吗?”顾冬笑着说,“因为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一处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家财万贯,但是你同样一无所有。”他戴上眼镜,平淡的语气。 仲博文抬起眼帘,疲惫深刻进眉头,被儿子这么说,他不好受,“我会好好想想。” 父子俩沉默下来。 好在张文清有惊无险,生下的是个女孩,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哭声响亮,她并不知道生在仲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文清知道不是男孩,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眼角有泪水埋没进头发里,无声的哭着。 似是清楚她在担忧什么,仲博文常年板着的脸上出现生硬的笑容,“女儿很可爱。” 病房外的顾冬把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片刻后转身离开。 回家把事情跟顾成说了,“是个女孩。” 顾成没有别的想法,只有羡慕,“女孩多好,乖巧可爱,长大了体贴懂事。” “我去拿玉米吃。”顾冬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提前堵住那些话,快步离开。 房里顾延睡了,眉头锁着,顾冬刚靠近他就睁开眼,在看到是谁后又合上,“你身上哪来的血腥味?” “张文清生了。”顾冬把装着玉米的盘子放桌上,进卫生间抠手指甲里面的血,打了香皂洗了很久才出来。 顾延揉揉额角,“哥,你想要孩子吗?” “已经有毛球了。”顾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来,给我唱首歌。” 顾延咳了声,“想听什么?” “我爱你。”顾冬啃着玉米,啃完一排,“祖国。” 顾延,“……” 天寒地冻的,顾冬盼着晴天给顾延擦背,这天还真放晴了。 到处都缓哄哄的,放眼望去,对面那栋楼的每层每户阳台抖放满了棉被,棉鞋,棉袄,有老人在阳台晒太阳,顾冬也把躺椅搬到阳台,又拿了毯子,把在房里窝了好多天的顾延扶到阳光下。 张弋阳和楚纪然一起来了,手里提着很多菜,还有一只老母鸡,楚纪然人瘦了一圈,年底忙成狗,一边忙着考证,一边被差遣着四处跑腿,他满身幽怨的气息。 几人把小桌搬到阳台包饺子,全听楚纪然一人在唠叨。 说的嘴巴都干了,楚纪然撇嘴,“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嗯,你接着说。”张弋阳捏捏饺皮,馅放多了,这不,撑破了,他拿了块新的饺皮补上去,多聪明。 楚纪然忿忿的在桌底下踩张弋阳的脚,“要不是为了双薪,我早!” 用筷子夹了肉馅放饺皮中间,顾冬说,“纪然,我记得好像是工作满一年才有双薪。” 楚纪然瞪眼,一脸凄惨,“卧槽!不会这么残忍吧?” 接下来有半小时都是未来的楚大律师吐酸水骂三字经的时间。 顾成没参合几个年轻人的氛围,他忙着烧水杀鸡,偶尔过去看看进度,每回都一脸漆黑的离开。 包饺子是个技术活,张弋阳和楚纪然的饺子挺像样,褶子很多,就是东倒西歪,站不住,顾冬的能站住,但是不严实,而且很扁,褶子特别丑,他包好一个,顾延就拿过去按压一遍,再摆到桌上就饱满漂亮了。 “顾延,你以后对冬冬好点。”楚纪然,“上次导师的婚礼上他把自己灌醉了,又哭又闹。” 见顾延身上的气息微变,他很熟练的把张弋阳拉出来,“这些都是弋阳告诉我的。” 张弋阳同学成功躺枪。 “哈哈哈,我去帮叔叔.拔.鸡毛。”张弋阳跑了,还不忘把他家的蠢宝拽走。 “你只能在我面前喝酒。”顾延摸摸顾冬的手,快速亲了一下他的脸,“以后不准哭了。” 顾冬蘸了点水在饺子皮里面那圈划了一圈,“嗯。” 一顿饺子到晚上才吃上,顾冬把张弋阳和楚纪然送到楼下,老同学面对面在寒风里站着。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 把楚纪然的帽子拉上去挡风,张弋阳咧嘴,“我已经跟家里的女王说了。” 楚纪然嘿嘿笑,“她对我很满意。” 两人已经顺利出柜,把顾冬这个在柜子里快发霉的人嫉妒到了,他抽抽眼角,送上祝福。 夏志远在国外陪夏父接受治疗,暂时都回不来,顾冬去夏家把夏母接到家里过年,收拾的房间对方住的很习惯,可能部分原因是那房间原本是儿子住的,不会那么拘谨。 老人闲不下来,每天走哪都想收拾收拾,顾成也那样,他开始没活找活,把毛球洗刷了一遍,又给熊先生洗澡,老人就给毛球和熊先生做了新衣衫。 夏母在毛球脑袋上亲了一下,“毛球真帅。” 帅气的肥猫穿着红色四角连体毛毛衣在屋里狂奔,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痒的。 除夕夜,顾冬打电话给大洋另一头的夏志远拜年,让他别担心家里。 “疗程结束就回国内。”夏志远的声音透着笑意,“顾小冬,别让我妈吃鱼,她每回都被鱼刺卡到。” 夏母给顾冬和顾延包了个红包,数目很大,顾冬把这事也跟夏志远说了,说两个月工资不用给了,两人又聊了会才挂电话。 三月里,小雨淅沥。 顾延伤势基本已经好全,这几天就要动身回部队,他从背后拥住顾冬,舔·着他的耳廓,舌头轻轻扫动,哑着声音向前撞,“我们做吧。” “毛球还在……嗯……轻点……” 猫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团灰从视掠过,顾冬和顾延回头,全都怔住。 砰一声响,站在房门口的顾成从头僵到脚,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站不起来了,窝去吃点东西补补 ☆、第65章 “爸,你听我解……” 顾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响,他扭头看着顾延脸上渐渐清晰的巴掌印,就觉得顾成的一巴掌是砸在了他的脸上,疼。 事情来的突然,顾冬做了几次深呼吸,想要挣脱顾延的手,却被握的更紧,紧的连骨节都生生发疼。 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顾延的舌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舔了舔灼烧的左脸,双眼眯成一条缝,盯着顾成。 垂下的手有些发麻,顾成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打过一个孩子,心口就像是被紧紧攥着,又痛又绝望。 第43节 他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一双眼睛因为愤怒瞪的很大,“你们在干什么?顾延,他是你哥!” “是,没错,他是我哥。”顾延皱眉,面部轮廓刚毅坚硬,如同他对顾冬的感情,“爸,是我把他拖下来的。” 听到顾延那句,顾冬的指甲抠进手心里,当初到底是谁先爱上还说不定,他的罪不需要顾延一人承担。 “我有完整的判断能力,不存在被迫。” 顾成闻言,手抖了抖,眼底升起了愤怒、挣扎,继而越渐趋于一种沉痛的悲哀,他看向顾冬,有些可怜的把仅剩的一点希望抓紧了,“冬冬,你说的女朋友……” “是顾延。”顾冬不知道从何说起,能忽悠出一堆道理的他词穷了,口中吐出干巴巴的字,“对不起。” 顾成病了。 平时头疼发热都很少的人病倒了,觉得儿子会变的这样,都是自己没教好,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被自责,悲壮,厌恶的负面情绪缠绕,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顾延出门买药,顾冬坐在客厅抽.烟,毛球大概是感觉出了什么,也不哼哼唧唧了,老实的窝在一边舔爪子。 温和老实人会比一般人更能钻牛角尖,顾冬觉得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痛,他猛地站起来,毛球吓了一跳,尾巴紧紧夹在屁股里,还以为会被揍。 顾冬把最后一口烟抽了,他按掉烟蒂,只停顿了几秒就转身迈步进去顾成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人背对着他,瘦弱的脊背弓成一个难受的弧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成身子一颤,他捂住脸,抹干净那些泪水,“出去。” “是我。”顾冬停下脚步,站在顾成身后。 顾成一听声音,就霍的起身,不顾倒下去的椅子去紧按着顾冬的肩膀,“冬冬,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听爸说,同性恋会给你的生活工作带来很多你想不到的麻烦。”会被歧视,会被嘲笑,顾成鼻腔发堵,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要面对那些目光。 “你现在还年轻,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不能把自己毁了,爸求你了。”顾成说到后面失声痛哭。 肩上的手在颤抖,顾冬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的人,他伸出双手抱住,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来不及了,我已经回不了头。” 顾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他眼里那两个都是儿子,哪怕在知道另一个不是亲生的以后。 没有人知道他亲眼看到两个儿子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比起蒙在鼓里,他更担忧他们的未来。 同性恋三个字一旦扣上,一辈子都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得不到祝福。 顾成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年没有决定让冬冬转学,两人还是小时候的陌生,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他又会去推翻自己,没有那次转学,那他就不可能会得到这个能懂他对他好的儿子,现在的生活只会是在幻想里。 “我累了,你走吧。” 顾冬抿唇,掏出纸巾擦掉顾成脸上的鼻涕眼泪,“爸,无论我和顾延是哪种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 从外面回来的顾延一进门就看到顾冬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心疼。 “给你买了糖炒栗子。 ” 顾冬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才转头看阳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窗户上拍,他之前都没发现。 伸手按了按眉心,顾冬把顾延的手握住哈了口气,又拿干毛巾去擦对方的湿发,“他早晚会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这样虽然跟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结果不会变。” 顾延换上衣服,鬓角的水珠滴落,“我去看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抱着顾冬的头用力亲了一口,“我是你男人,记住了。” 顾冬站在原地,摸摸被亲的地方,眉毛挑了挑,难道我不是吗? 他坐在熊先生旁边,和肥猫一起听滴滴答答的雨,心里反而冷静下来,这件事说开了,以后他不会半夜惊醒,提心吊胆。 顾冬不知道顾延是怎么跟顾成说的,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眼底充满血色,轮廓绷的让人升起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走。 连顾冬都惊了一下,他不由得长叹,男大十八变。 晚上顾成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纠结,隔壁的隔壁,顾冬也睡不着,他起身喝了杯水,又躺回被窝里,腰被一只手勒过去,头顶是低沉的声音。 “夜里不要喝水,会尿床。” 顾冬嘴角一抽,蜷着脚放到顾延腿间架着,脑袋靠过去,“你怎么没睡?” “我在等你睡。”顾延阖着眼,唇在顾冬额头蹭着,“一晚上你翻了十二次身,叹了七次气,坐起来过两回,抓了三次头发,踢了我两次。” 顾冬嘴角又抽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听到毛球的叫声。” “正常,春天到了。”顾延往上一拉棉被,手臂伸出去,把顾冬连人带被的搂到怀里,“睡吧,给你唱歌。” 亲了亲顾延的下巴,顾冬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在耳边低低的歌声里睡去。 因为顾成没去上班,李舒不放心的往家里打电话,是顾冬接的,他思虑了一下,有个人陪着聊聊天是好事。 当天下午李舒就过来了,她看着气色不太好的顾成,脸上的关心和担忧都忘了遮掩。 女人心细,李舒寻思着问,“顾成,你是不是有心事?” 顾成身子一顿,他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接管的图一直在改,有些累。” 李舒蹙眉,“你别总是为他人着想,底下那些新人不能袒护,不然他们就会更加散漫懒惰,全指望你了。” “好。”顾成笑笑,“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李舒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把而后的头发拢拢,“看医生了没?” “看了。”顾成把水杯放下来,随意的提起,“前两天我下班回来,看到两个男孩子在路边搂搂抱抱,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就……” “不管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都是两个人的感情,一样的值得被尊重,我有个表弟,年轻的时候跟一个男的好上了,家里不同意,吵闹了很长时间。”李舒停顿了好一会才叹息,“最后硬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的跳楼自杀了。” 顾成一愣,之后是一股无形的恐惧漫上心头,他紧掐着手指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之后的几天,顾成开始正常上下班,但是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一直到顾延去部队,都没跟他们有过什么沟通。 顾延走后,顾冬就只剩下思恋,生活看起来风平浪静,却无端让人闷的发慌,连家里的毛球都变的一惊一乍。 温度渐渐回升,春暖花开。 夏志远带着他的父亲回国,看到顾冬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快就猜出来,“你出柜了?” “嗯。”顾冬眉头轻拧。 “顾成虽然现在还不能接受,时间一长,他会接受的。”夏志远把头发捋了捋,肯定的语气,“因为你爱他。” 顾冬不易察觉的挑眉,两辈子,他把顾成当他的父亲,就算在知道宁闻是他生父都没想过,包括仲博文也是一样,顾成先入为主。 “这些年他能感受的到,会希望你幸福。”夏志远捏捏顾冬的肩膀,“走,给你买了好多吃的。” 顾冬回家,看到顾成在厨房发呆,他走过去喊了声,找话题问晚上吃什么,顾成猛地一慌,手胡乱动,砧板边缘的菜刀晃了晃。 结果顾成吓的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要去抓菜刀,顾冬猛地推开他,菜刀在顾冬手掌和手指中间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溅了顾成一身。 这一幕发生的也就眨眼间,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机会,都是本能反应。 看着顾冬的手心越来越多的血往外冒,那一刀像是把他的手掌劈断了,顾成害怕的语无伦次,“冬冬,别怕,有爸在,有爸在” 血腥味蔓延,毛球不安的围着他们转动,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顾冬背靠着墙站稳了些,苍白着脸咬着牙关忍住剧痛,“爸,去我房里,第二个抽屉,把钱和卡,身份证拿了……”还没说完就晕了。 夏志远接到顾成的电话,就从家里赶去医院,电话里顾成声音抖的厉害,他一路闯红灯,差点撞到迎面的卡车。 上楼直奔目的地,夏志远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被他衣服上的血给刺的眼眶一热,“他怎么样?人呢?” 顾成精神恍惚,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在自责,“还没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夏志远和顾成过去问情况。 “他的手以后会有影响吗?” 顾成听到夏志远那句,也是紧张的看向医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无名指和中指神经断裂,可能会出现几个月到半年左右的麻木,不能提重东西。”医生拿下口罩,“接受治疗,加以修复,会得到痊愈。”医生又说,“病人意志很强,缝针的过程中他已经恢复,冷静的配合我们。” 等医生护士都走了,夏志远转头看着不说话的人,“他们已经在一起多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很不容易,顾成,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幸福和快乐更重要。” 顾成擦擦眼睛,“我去看冬冬。” “顾小冬有多在乎你,你比谁都清楚。”夏志远对着他的背影说,“一辈子就那么长,有些事跟有限的生命比起来,真的不重要。” 这也是让他想明白,走出来的原因。 顾成脚步一顿,泛红的眼睛湿润,他从来就没怪过那个孩子,就算在亲眼看到那个画面以后,他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两个儿子的感情。 他羡慕同事的儿子娶妻生子,也期待着,经常都在念叨孙子孙女,当事实真相摆在他面前,那种感受太大,那一瞬间他埋怨顾延把顾冬毁了。 那么好的孩子,应该有一个家,有爱他的妻子,乖巧的儿子女儿,美满幸福,而不是要在今后承受别人的指点,辱骂。 后来顾延走了,家里就剩下他和顾冬,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一个盆里泡脚聊天,见面基本都是沉默,不是他心肠硬,他有很努力的在慢慢适应,接受。 顾冬受伤的事是夏志远通知顾延的,或许这是一个让顾成接受的机会。 等顾延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顾冬单手翻书,被纱布裹着的左手垂放着,他站在门外凝视了很长时间。 他知道顾冬面上平静,心里很在意,想得到顾成的原谅和接受。 顾延下楼,在小区里石阶上坐着抽.烟,一直到顾成的身影出现,父子俩站在小区后面的花园,都沉默不语。 顾延的薄唇紧拉出坚决的直线,膝盖一弯,砸在冰凉的地面,抛开所有,无声的祈求。 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揪紧,顾成愣住,他看着从小一身傲骨的儿子跪在他面前,一时间心情复杂,最近发生的事一出接一出,弄到这步田地,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个点小区花园很冷清,静的只有树上的麻雀叫声。 顾成闭上眼睛,这几年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他眼睛酸涩,不想两个儿子都没了。 “要对他好,不准欺负他,伤害他。” 顾延抬头,发自内心的感激,“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夜夜缠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9 13:12:47 谢谢:夜夜缠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9 13:12:15 谢谢:夜夜缠绵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9 13:12:02 谢谢:yukihehe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18 00:07:35 终于憋出来了〒_〒 ☆、第66章 有些事都以为这辈子怎么也过不去了,等到真正面对,坦然,肯定,坚持,过去了,再回头才发现没有那么难。 顾成的接受对于顾冬来说,足够让他挥去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抑郁。 吃饭的时候顾成给顾冬舀了碗汤,“有点烫。” 第44节 “李阿姨来过了。”顾冬低头吹了吹汤,“冰箱抽屉里有她带来的一袋子毛豆,剥了壳的。” 顾成一愣,他的脸上顿时露出藏不住的高兴,“我去炒一盘。” 桌上就剩下顾延和顾冬兄弟俩,还有桌下趴了一脸饭粒的肥猫,听着厨房的水声。 “后背有点痒,你帮我挠挠。”顾冬低声说。 顾延把手伸进他的后领,手指曲着大范围挠,“这里?还是这里?” 身体不自觉凑近,顾冬垂着眼睑,“左边一点,嗯。” 挠了一会,顾延捏捏他微突的脊骨,“不挠了,那里该红了。” 把衣领弄好,顾冬眉心微蹙,自从手受伤后洗澡就很不方便,“晚上你帮我搓背。” “遵命。”顾延勾唇。 厨房里,顾成往锅里倒了点豆油,葱姜蒜丢进去,翻炒了两遍就把切好的肉丝下锅,放了点盐和生抽,他又把青椒跟毛豆一起炒了。 毛豆应该是自家种的,个头大,色泽也好,不像超市的又小又扁,一盘子的份量很足。 顾延拿勺子挖了一些放顾冬碗里,很自然的把里面的青椒夹出来吃了。 这一幕落在顾成眼里,他不禁长叹,自己真是老糊涂了,以前见过很多次,也只是惊讶兄弟俩感情突然好的密不可分,怎么就没往那处想。 把嘴里的毛豆吃完,顾冬浅笑,“好吃。” 他在吃的方面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评价,给予赞美。 顾成每回听了都开心,他望着从来都没说过半个字的另外一个儿子,“延延,你不吃了?” “饱了。”顾延把毛球拧起来,扳过它的脸和自己一起看着顾冬吃。 “我把医生说的忌口和该注意的东西都写了贴墙上,冬冬,你记得去看一下。”顾成的目光落在对方缠着纱布的左手,眼睛里有泪光,他到现在依然会觉得害怕,那刀再深一点,半个手掌就没了。 正在低头啃猪蹄的顾冬嗯了声,顾延伸手把他那只快蹭到桌子中间的碗拿回来,帮他顾定着。 “晚上早点睡。”顾成欲言又止,“延延,你明天要赶车,冬冬的手又受伤了,你们别、别太折腾。” 顾冬踢开桌子底下顾延伸过来的脚。 两是一个不让碰,一个偏要碰,你来我往。 片刻后顾冬眼角一抽,顾延镇定的起身把他飞出去的拖鞋拿回来。 晚饭后三个大老爷们坐在客厅看某台热播剧,顾成看的很认真,前几天听李舒和公司女同事讨论这部剧,他完全不懂什么小主、娘娘,当时还挺尴尬。 “啊——如妃,我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 迷迷糊糊打瞌睡的顾冬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他拽了一下身边挺直脊背,两眼直视电视,只是瞳孔涣散,明显神游的顾延。 “挺好看的。”顾延看向顾成,“明天早班车,我先回去睡觉。” 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钟,顾成忙说,“是不早了,冬冬,你也去睡。” 忍住哈欠,顾冬跟着起身离开。 顾成一个人坐在客厅看了会,把声音调到很小,怕打扰他们休息,后来干脆关了回屋,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瞅了眼隔壁的隔壁,他摸摸鼻子,轻着脚步过去,耳朵贴着门,里面隐隐有说话声,听不清。 鞋子上一沉,顾成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上去的毛球,他弯身把毛球抱起来,没有再偷听,快步回屋。 那种事以后还是别干了,像是跟做贼一样。 房里顾延用塑料袋把顾冬的左手包裹严实,侧头听了一下,“爸走了。” “去洗澡。”顾冬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解扣子,“顾延,你是不是没得到批准就回来了?” 顾延面色一沉,把顾冬的皮带解了,等把流程走完,得到上面批准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他当时根本等不了,人都疯了。 “等我伤口拆线了就去兰城。”顾冬没有再追问。 只要顾延有了牵挂,出任务的时候就会分心,随时都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他不放心。 洗澡的时候,顾冬身上搓出不少泥,他平静的说,“我前天刚洗过。” “你那挠痒一样挠两下也叫洗?”顾延搓着他的胸口,指尖很不经意的划.过红润的小豆子,他滚动喉咙,水珠滴落的胸膛阵阵颤动,低沉的笑声发出,充满暧.昧,“哥,硬起来了。” 顾冬眯着湿润的眼睛,云淡风轻,“我大腿都被你蹭红了。” 何止发红,已经火辣辣的颤栗,两人呼吸变的急促,热切的对视着,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定力在彼此身上不管用。 顾延把毛巾捧在台子上,捧着顾冬的脸,细细密密的亲.吻,含.着他的舌头缠.绕,又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搅.动,喷出的鼻息灼热混乱。 “慢……慢一点”顾冬脖子后仰,被逼到墙角,却又被腰上的手拉回去。 两人舌尖相触,吸.嘬着彼此的唾液,紧贴的身体按耐不住的摩.擦,顾冬仰头吻去顾延鼻尖上的汗珠,有水滴沿着他的喉结往下,顺着线条硬朗的腹肌,清晰的人鱼线,埋没进茂密的丛林,包裹住了剑拔弩张的巨.物。 顾延低头用手撸自己,“万一弄到伤口,你会很痛。” “那里又没受伤,我数到三,不进来就没机会了。”顾冬扫了眼经常深.入自己的东西,他背过去,眼角潮红一片,“1……”后面的23都被压抑的喘息取代。 顾延稳稳抓着顾冬左手胳膊,不让他情动的时候乱动,另一只手大力揉.搓着指间的东西,凑过去亲.吻他青筋隐隐突现的修长脖颈,又忍不住虔诚的去舔他瘦白的背,发出强而持久的力量一次次在温热的区域打桩。 事后顾冬被抱到床上一动不动,就剩喘气了。 顾延找了条四角内.裤穿上,掀开被子躺进去,带着薄茧的手掌揉.着他的腰,健壮火热的胸膛压上去,唇贴着他的耳朵,“我在部队等你。” “你往外面去点,别蹭我,很热。”顾冬挪了挪,背后的移动大火球在冬天很好用,但是在夏天能热出一身痱子。 顾延把空调温度调整了一下,在顾冬背上拱了拱,“这样就不热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趴在顾冬身上温存了一番,顾延收拾收拾,舒坦的回部队接受处分。 天越来越热,顾冬的左手拆线后使不上什么力气,虽然不影响吃饭写字,但是依旧不太方便。 顾成要出差一段时间,他不放心顾冬,犹豫想让李舒帮忙照看一下,就把这事跟顾冬提了。 “不用,我去兰城。”顾冬活动着左手,握拳又松开。 顾成到嘴的疑问又堵回去,看了眼低着眉眼的人,又看看他脚边睡姿随意的肥猫,“那毛球怎么办?放它在家,很快就饿死。” “丢夏志远家。”顾冬揉揉毛球的灰毛,过年那会,夏母跟毛球相处的很好,看得出来是喜欢它。 “冬冬,世道乱,你别让陌生人发现你左手有伤。”顾成担忧的说。 顾冬嗯了声,“我知道。” “要待多久,去哪你住哪?可以住部队吗?”顾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盯着他无名指的戒指,“如果碰到陆家的人,你别跟他们发生冲突,立即去找延延,或者陆时,兰城是陆家的势力,会吃亏。” “顾延已经安排好了,大概两三个月左右。”顾冬轻笑,“爸,别担心,我会注意。” 还是没办法心安,顾成又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抿紧唇,“陆家的陆珲单蛮横无理,那人是疯子,你多留意着点。” 顾冬从老实人嘴里听出一丝忌惮,他暗自记下来陆珲单这个人。 出发那天是夏志远把顾冬送到汽车站的,他剥了个糖塞顾冬嘴里,又捏捏对方垂着的左手,“那边我安排了不少人,下个月我就过去。” 把汽车票放口袋里,顾冬挑眉,“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我先跟合作商那边的律师谈一次相关事项。” “顾小冬同志,你难道不知道兰城注重酒风,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吗?”夏志远拍拍顾冬的脸,唉声叹气,“估计还没谈,你就醉死了,你还是乖乖在顾延的眼皮底下,别乱跑比较好。” 顾冬嘴角抽搐,“别给毛球吃太多,发现它肚子鼓了就别给它吃了,无论怎么打滚都别给。” “放心,保证把它养的好好的,我妈叫它宝贝。”夏志远满脸黑线。 顾冬深有体会,他思虑着,“你那个小区太大,不要单独放它出去,不然就回不来了。” “知道知道。”夏志远看他检票进站。 顾冬拿着票找到座位,位置靠前,坐在里面靠窗的邻居是个男人,双眼闭着,立体的五官透着一股邪气,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打探的视线。 当车子在服务区停下来,顾冬取下眼镜揉疲惫的眼睛,长途车真不好受。 右边突然有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投过来,是一种近似被攻击的感觉,顾冬侧头,与一双带走侵略色彩的眼睛对视。 男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第一次来兰城?” 把眼镜戴上,顾冬半闭着眼休息,脸上的表情淡漠的拒人千里。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拉长的尾音带着意味不明的东西,“你的左手……” 唇几不可察的一抿,顾冬面色平静,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后半段男人睡意全无,干脆侧身坐着,目光在顾冬身上扫视,“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我们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顾冬烦躁,不知道怎么想起那个自恋的恭余。 男人盯着面前开合的浅色嘴唇,颇有诚意,“不如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看看有没有听过。” 顾冬额角青筋跳动,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人是陆家人,而且还是认识他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陆珲单。 到达兰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顾冬跟着人群走,男人在后面边走边打电话,盯着那个纤长的背影,眼睛邪恶的眯起,“我已经见过了,一般货色,不出一星期就能搞定,到时候我要看着陆时器重的人怎么丢人现眼。” 脚步一顿,男人笑的迷人,确信的说,“他看起来很好骗,一副无知的样子,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看起来很好骗,还无知的顾冬出了车站,脚步飞快的掠过那些上来搭讪的热情陌生人,直接打的去目的地。 一个多小时后,顾冬背着包站在门口被士兵盘问,远远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合身的黑色背心,整齐的军裤,刚毅沉稳。 “他是我哥。” 跑过来的顾延脸上的汗水滴落,他目光冷漠的和士兵对视,很想说,他是我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回去看金枝欲孽,咳咳,宫斗剧入门必看。 推荐指数:十星 ☆、第67章 顾冬跟着顾延住进宿舍,单人间,设备都很齐全,据说是陆时以前的私人休息室。 他不知道顾延是怎么办到的,问了从来不提半个字。 军区大院就在隔壁那条街,顾冬每天都在口哨声中清醒,又在口哨声中熟睡,他习惯了闻顾延身上的汗味。 这片区域在郊区,很空旷,没有越江的拥挤、喧哗。 平时顾延空下来就会待在宿舍里看书想顾冬,现在顾冬来了,他有很多事想跟对方一起做。 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舌头搜.刮掉那些细汗,顾延出声问,“哥,想不想出去走走?” 顾冬捞干净碗里的面条,思索着说,“还是算了,出去一次太麻烦。”走流程搜查问话,一套下来,什么心情都没了。 第45节 “兰城的十里胡同很有特色。”顾延伸手把他额头的汗抹掉,露出可惜之色,“我来了三年,只听过没去过。” 顾冬捧着碗把汤喝了,拿纸巾擦擦嘴,“远吗?” “不远。”也就二十几站。 于是顾冬就这么被顾延忽悠着点头了,“早去早回。” 等顾延通过上级,已经接近中午,两人顶着大太阳出门坐公交车,把宝贵的一天休息时间给用掉了。 在过了十多站以后,顾冬就知道那个十里胡同有点远,他淡定的闭着眼把二十几站坐到头,又换了趟车,顾冬的脸色非常平静,平静的过了头。 “这回是几站?” “五站。”顾延侧头看顾冬,唇边勾起,“听说那里的辣子鸡很好吃。” 听出他字里行间的讨好之意,顾冬嘴角轻微抽了一下,把眼睛放到窗外,后脑勺对着顾延。 十里胡同是兰城的景点之一,好在不是节假日,没到特别拥挤的场面。 站在路边,顾冬伸手拉拉衣领,热的一身都是汗,为了吃的,他也是拼了。 在发现不少异性都把目光投在身边的青年身上,顾冬冷静的挨个扫视,像只守护领地的兽类。 穿梭在幽深的胡同里,顾延不时侧头看看顾冬,就怕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部队的生活枯燥无味,他早就已经适应那种并不人性化的刻板约束,但是对方没有,自从来到兰城后行动就受限制,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训练,总是担心对方会寂寞,发闷,所以才想着争取到机会带对方出来走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顾冬毫不客气的揭穿顾延的心思,“来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打算在这两个多月看看书写写书,晚上还要跟你交流人类原始的探索,很充实。” “你可以再装笨一点。”顾延额头青筋蹦出来了,他眼中的宠溺没有遮掩,“哥,我去给你买喝的,你在这里等我。” 顾延说完就去马路对面给他买绿茶。 望着顾延过马路去避风塘,顾冬无聊的趴在石桥上,另一头上来好几个年轻人,追赶着打闹,他的右手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前。 跑远的年轻人那头黄毛很是刺眼,还回头冲顾冬恶劣的笑。 电光火石之间,顾冬条件反射的伸出左手去抓扶手,下一刻从骨肉里渗透的无力感让他皱眉,就在他想办法不让自己摔下石阶的时候被人扶住。 “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紧张的声音,顾冬抬头,把眼镜扶正,看清了来人是陆珲单。 英雄救美的戏码,顾冬把眼镜去了,是美人,但陆珲单不是英雄。 在陆珲单一脸期待中,顾冬眯起眼睛,淡漠的问,“你是?” 特地等到现在的陆珲单差点呕血,他僵住的笑容再次扬起,摆出刚刚路过的样子,“上次我们一班车,我坐里面,还记得吗?”他的声音有意压低,透着暧.昧,“我们还真是有缘……” “哦。”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的表情波澜不起,平静的像是不近人情。 面前的男人是挺帅,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有着独有的个人魅力,但是顾冬身边的那些男人每个拿出来都是优秀,比较起来,陆珲单的条件只能是中等。 已经发现事情结果跟自己预料完全不同的陆珲单眼底浮现深思,他并不知道顾冬所想,也没调查过顾冬认识的那些人,不然就不会这么自信了。 “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穿过马路走过来的顾延手里提着两杯绿茶,面上的神情很冷,似乎不悦。 把绿茶拿到手里,顾冬轻笑,“碰到点事。” 边上被遗忘的陆珲单还以为能看到孤傲狂妄的青年发火,没想到对方只是有一点不悦,看来传闻果然不假,对方很在乎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笑了笑,“顾延,你也在啊?” “二舅。” 顾延冷漠吐出两个字,并没有看陆珲单,而是在顾冬身上检查,确定无事才不动声色的松口气,“走吧。” 陆珲单被那声二舅给弄的脸色漆黑,他心里嘲笑,我可受不起。 “下个月八号见,别迟到。”陆珲单摆出长辈的姿态,他笑着抬手挥了挥。 陆家的那场聚会去年没有举行,外界不知情,顾冬猜想大概是陆时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这次定在八号,将会是改变陆家很多人命运的一天。 从陆珲单身边路过,顾冬明显察觉到他那一眼里的不敢置信。 紧紧盯着走进人群的那两个身影,陆珲单面色阴沉,那人每天都在宿舍,事情毫无进展,这次得到消息才赶过来策划了刚才那一出。 按照正常步骤,应该是他从对方那里得到好感,两人找个地方喝一杯,他自信男人比女人更简单,话题也来的方便,尤其是蠢一点的,到时候就会被找过来的顾延发现,这样事情就好玩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场笑话。 他愤怒的在垃圾桶上踹了一脚,妈的。 回去的路上顾冬暗自观察顾延脸上的情绪变化,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却一再失败。 “陆珲单是陆时兄长的儿子,跟陆时是堂兄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顾延冷笑,“陆安修有哮喘,其他几个死的死,残的残,年轻一辈里面没有人能背负整个陆家,他以为自己能坐陆时的位子,没想到我会出现。” 把知道的情况梳理了一遍,顾冬捏捏鼻梁,咬.着吸管喝了几口绿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陆珲单想利用我来给自己找找优越感,让你因为我这个哥哥丢脸。”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你很蠢。”顾延一手拿着绿茶,一手抄进裤子口袋,走在顾冬左边,细心的替他挡住了那些来往的人群。 停下吞.咽的动作,顾冬眼角抽.动,“那真是怨不得别人。” 去了趟十里胡同,顾冬又开始在宿舍不出来,看书写书,这是他前段时间起的兴致,想写本以破后而立的小人物一生为主要开展。 晚上九点多,顾冬把钢笔放下来,揉揉眉心,他扫了眼闹钟,心里有些焦虑,不大的房间在他一个人的时候静的可怕,也空的可怕。 每次顾延出去执行任务,他都是一无所知,尽管知道是不能透露,还是想确定是不是安全,漫无目的的等待无论体会多少次都是煎熬。 顾冬拿了毛巾和洗脸盆去打水洗脸,回来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人,他大步走过去,鼻子动动,面色顿时就变了,“你受伤了?” 床上的顾延隆起的眉间全是疲惫,他没睁开眼,不在意的哑着声音说,“只是破了点皮。” 把毛巾和洗脸盆放桌上,顾冬把他的t恤撸起来,一刀狰狞的口子露在眼前,失血过多的皮肉都翻出来了。 “这就是破点皮?”顾冬清理伤口的时候加重了点力道,声音很冷。 丝丝密密的疼痛钻进骨髓,顾延面露轮廓猛地一紧,他没有告诉顾冬,跟以前受过的伤来说,的确只是算破了点皮而已。 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之后,顾冬拿香皂洗手上的血液和药水,“我看过资料,你可以申请调离。” 背后没有任何声音,他抿了抿唇,眉心紧蹙,连名带姓的叫,“顾延。” “哥,冷静。”顾延从后面抱住他,舔着干燥发白的唇,脸上的表情是谁也看不到的决然和冷酷,“我现在还不能走,也不想走,再等几年。” 没有再问下去,顾冬把手上的水擦干净,他的语气冷静,不容拒绝,“明天去医院。” 顾延到喉间的不用又吞回去,他压了压唇角,“好。” 夜里两人都失眠了,心里都藏着事。 顾延把顾冬的左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摸索着穴位按摩,力道轻重之间转换的熟练自然,可见这样的事他做过很多次。 把腿架在他身上,脚跟轻轻蹭蹭他线条坚硬的腹.肌,顾冬用随意的语气问,“还想不想当医生?” 顾延低着头,挺直的鼻子和抿紧的薄唇勾勒出凌冽的味道,“从我手上沾了人命开始就不想了。” “两个概念。”顾冬的眉毛一点点拧了起来,“你是职责,跟道德无关……” 顾延压上去,用嘴巴堵.住了顾冬的那些道理,怕自己的坚持受到攻击,会忍不住动摇。 八号那天,陆时的副官出现在顾冬和顾延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就在这几天完结,啦啦啦,感谢一路支持的伙伴们~╭(╯3╰)╮╭(╯3╰)╮ 羞涩滴来一发 专栏求戳,今天你戳了一下,明天就会收获一个蠢作者! ☆、第68章 陆家是兵权底下崛起的家族,又在兵权底下屹立到今天受人敬畏的地位。 陆时的时代已经达到顶峰。 这次前来的都是军人,如其说是聚会,更像是一场会议。 顾冬被副官带到书房,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那身平整严谨的军装包住了他消瘦下去的身子,已经有些松了,双鬓出现大面积的白发,眉间的纹路一条条的,很深,记录着这一生的痕迹。 他双手交握着,深邃狭长的双眼平静不起波澜,在那里面无一丝是对死亡的惶恐,只有一股泰然。 不妥协,不低头。 陆时微昂首,“坐。” 背后的门被副官轻轻带上,顾冬拉开椅子,坐在陆时对面,隔着一张书桌,在淡淡的檀香味中与他对视。 陆时将一份文件递过去,顾冬翻开看了看,目光顿时一凝,这是顾延的所有事迹,三年的时光。 还有对方搜集来的关于他的资料,包括和赵毅的过去,与宁清让的纠葛,和宁闻的父子关系,张文清,仲博文,以及他的几个兄弟,盛晨光,楚纪然,张弋阳几人的家庭背景。 他两辈子的人生,都在这几页纸上面,只花了两分钟看完,却充满酸涩。 “那份文件是唯一的一份,怎么处理随你。”陆时不易察觉的喘了口气,“这是他的全部,从今往后,他的路由你来监督。” 这句话就像是“我把他交给你了”,其实也是一种最后的托付,信任,看重,选择。 见顾冬的目光落在书桌的一个旧相框上,陆时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说,“第一排左边第二个,顾延的母亲。” 顾冬看着相框里站成两排的军人,这大概是陆家上一辈的年轻才俊,可能是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下匆忙拍摄的,画面有几滴血迹。 他视线停在第二个上面,是个很美的女人,英气飒爽,即使是静止的照片,依然能依稀感觉出对方那双眼尾微长的眼睛里的睿智和冷傲。 顾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终于知道顾延并不是像陆时,而是继承了他的妈妈陆绯,坚硬,强大,孤傲,那样的不可一世。 他想起那次让顾延调离,对方当时的态度,骨子里的不服输。 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顾冬抬了一下眼皮,看着对面的男人紧按着书桌,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深深隆起的眉宇笼罩着一层让人恐慌的痛苦,走在病入膏肓的边缘,随时都会一脚踩进地狱。 “需要叫人吗?” “不需要。” 陆时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糖。” “我自己有。”顾冬还是拿了一个。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陆家的香火不需要他来承担,你无需担心。”陆时缓口气呼吸。 顾冬望着对面的男人,几年前的一幕在眼前浮现,两张脸交叠,他垂了垂眼。 第46节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和副官的声音,陆时站起来,缓缓挺直腰背,他整理好军装上,步伐看不出丝毫无力。 这天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平淡的一天,但是对于陆家,政坛,都是翻天覆地的一天。 顾冬被允许待在陆时的书房随意走动,他不知道这是让陆家人震惊的事情,只知道今天过后,全国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地下一楼,空旷的大厅,陆时一步步向前走,四周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他比任何人都早到会议室,坐在属于他的位置闭目养神,看不出丝毫病弱。 等人都到齐,副官在陆时耳边低声提醒,他才缓缓睁开双眼,锐利的视线缓慢而认真地从每一个陆家人脸上划过,然后就垂眼沉声开口。 “顾延。” 座位上的顾延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陆时面前,挺直的腰杆和年轻而富有爆发力的身体仿佛在预示着陆家的明天。 周围吸气声四起,顾延从容的接过那双建功无数的手里那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族章,接过了陆家这个担子。 他一一扫过那些人,有自己的队友,上司,也有陌生的面孔,那些人的脸上表情各有不同,轻蔑,嘲讽,愤怒,嫉妒,漠然,麻木,这就是陆家的全部势力。 微抿的薄唇缓缓拉开,顾延露出一个笑,那是一种狂肆的自信。 在场的所有人都规矩的坐着,敢怒却不敢言,对椅子上的那个男人是一种骨子里的忌惮,敬畏。 顾冬在书房待了很久,他打开门出去,看了眼四周的士兵,思虑了一下选择在原处等顾延。 从对面走过来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五官俊逸,是陆安修,和他并肩的是陆珲单。 陆珲单脸色阴沉,远远的就感觉到他身上的浮躁,他认出顾冬后想甩开陆安修跑过来,却被对方制住。 “二哥,他就是那小子的哥哥。” 陆安修皱眉,“珲单,你口中的那小子已经是我们的族长。” “族长?”陆珲单冷哼,满是嘲弄,“他凭什么?大哥对他也太好了,我看他和大哥长的那么像,当年搞不好这里面……” “陆珲单!”陆安修冷声呵斥。 陆珲单也是脸色一变,他心里害怕起来,哀求道,“二哥,我刚才胡言乱语,你别说出去。” “你是长辈,什么事动动脑子,别跟白痴一样。”陆安修口气很差。 “但是族里有很多人能力都比他高,立过的功和为家族作出的贡献……” 陆安修不耐的打断,“那我问你,有谁能在三年的时间里爬到他那个位置?” 陆珲单张张嘴,在发现找不出任何反击后脸色发黑。 “我在大哥那里听过顾冬的名字。”陆安修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里缓缓的说\'“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在大哥那里特殊的不止顾延。”他望着背靠着墙,低头戳手机的年轻男人,当初自己也不敢置信。 陆珲单猛地倒抽一口气,满脸惊骇的杵在原地,就觉得手脚都冰凉一片,如果之前他没有在最后改变主意,那么顾冬会被人带走强上,到那时他会被那个男人拉去抵命。 “璃璃,慢点跑。” 左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担忧,宠爱,顾冬抬头,就见一个小女孩往他身上扑,他下意识弯身扶住。 小女孩长的很漂亮,粉嫩的脸蛋,和她身上的裙子一个颜色,顾冬眯了眯眼,从小女孩的眉目间看到了当年那个骄傲女人的模样。 “爸爸~” 顾冬眼角一抽,把小女孩往过来的陆安修怀里送,偏偏那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裤子。 “璃璃,到爸这里来。”陆安修蹲下来,张开手臂。 顾冬从口袋掏出一颗牛奶糖剥了糖纸,小女孩顿时就笑了,脸上的一个浅浅的酒窝和宁清让是同一个位置。 陆安修抱起小女孩,与顾冬擦身而过。 陌生的两人之间没有交流,以后也不会有。 在顾冬把手机里的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都玩通关以后,顾延的身影出现,在他后面跟着很多人,陆陆续续的,都是军人姿态,顾冬什么也没问,脚步迎上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冬似是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带来的震撼在他今后的几十年里都没有办法遗忘。 面容苍白的男人站在楼上,背后是一张大气恢弘的水墨,他居高临下的望过来,目光平静悠远,仿佛幽深无垠的大海,所有锋芒收敛,似乎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却更加令人望而生畏,依稀能看见年轻时候的睥睨天下。 那身军装上的冰冷勋章给他的家族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却剥夺了他这一生作为一个人的权利,孤独无依。 何其悲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冬好像看到那个男人笑了,冰山融化,无尽的柔和,等他想再去确认,对方已经转身离去。 这年冬天,陆时退位后离开兰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把自己最亲信的副官留给顾延,那里面的期望太沉重,也更强硬。 两个多月后顾冬搬出宿舍,去夏志远那里帮他在兰城开展事业,顾延开始加倍训练,在那些偶然和凑巧的困难中愈发强大。 陆家那个位置看似位高权重,却太危险,一个不慎就被捅成蜂窝,顾延的名字和身份被陆家人从嫉妒到认可,用了长达两年时间,实力和手段永远是最简单粗暴,又最有效的方式。 两年的时间,顾冬的左手康复后没有复发,除了工资,什么也没长,夏志远在兰城这边的开发区建立的工程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他经常开玩笑说这钱赚多了,反而过的没劲,于是他成了大慈善家,并且以顾冬和父母的名义给很多贫困区捐款。 他说这辈子拥有的比别人多太多,要做的也必须比别人多。 当年为了给顾冬积攒功德建造的希望小学如今已经培养出一批批学子,他们在自己的路上或许成功或许失败,都会去感恩。 顾成和李舒走到了一起,两人性格都不是激烈的,碰撞的火花也并不绚丽,却很美好。 还是那套房子,却不是租,而是买了下来。 毛球还是那个毛球,一身厚厚的灰毛也没褪色,撒娇的毛病依旧那么多。 雷阵雨一阵接一阵,就是不停。 赶上周末,难得清闲。 顾冬把毛球抱到腿上,手指揉揉毛球的肚子,给它顺毛,旁边顾延在翻着报纸,厨房里传来顾成和李舒说笑的声音,电视里播放着《一路上有你》,暖暖的温情充斥着这个家。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顾冬靠着沙发,倾听耳边爱人低沉深情的歌声,唇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幸福,知足。 余光捕捉到身边人发红的眼睛,顾延心里一紧,“哥,你怎么哭了?” 顾冬偏头,把眼镜取下来,“闻到了洋葱味。” 顾延捏住顾冬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傻瓜。” 晚上两人洗完澡,照例去忙活自己的工作。 九点那会,顾延放下文件掐了一下眉心,把顾冬的眼镜取下来,双臂圈住抱到腿上,拉着他的手引导着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一点点温柔的亲吻他的眉眼。 顾冬还想着工作的事,最近接手的一个案子比较麻烦,他的心不在焉被唇上的疼痛打断。 “轻点。” 顾延不但没放轻力道,反而更深,更亲密,交融的唾液里混合着淡淡腥甜味,摧古拉朽的拨弄着彼此的意志,顷刻间轰然塌陷。 “去床上?”顾延呼出一口粗重的热气,手掌在顾冬的衣服里游移,贴着他光滑的皮肤抚·摸。 顾冬勾住顾延的脖子拉近,舔·着他的下巴,啃·咬着,一手放到他腿上,拉下裤子拉链,唇间溢出喘息的声音,“就在这里。” 顾延把手放进顾冬的头发里,亲密的摩.挲,两人的鼻尖相抵着,他的喉头不停颤动,碾出的声音炙热灼人,“哥,放松点,让它进去。” “进不去。”顾冬按着顾延的肩膀蹭了蹭,鼻子上都渗汗了也没进去,最后他懒的动了,趴在顾延身上喘气,心想自己是真该锻炼锻炼了。 顾延低头吻他汗湿的鬓角,将自己充血的一部分向上一送,一寸寸往里面走。 椅子承受不住强烈的震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持续了很久。 事后顾延把顾冬清理好抱床上,他去阳台抽了两根烟,兴奋的大脑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慢慢冷静,一个人待了会,他扫了眼窝里的肥猫。 “你说我跟他求婚,他会答应吗?” 毛球歪着脑袋舔爪子,仿佛在说,我怎么知道? “蠢猫。”顾延叼着烟笑,“他说过会跟我白头到老,。” 顾延把烟头丢进垃圾篓,回房躺床上,伸手一捞,把趴在身边的男人抱进怀里,上下摸了几遍。 “哥,起来。” “嗯?”顾冬很累,眼皮都不想睁开。 顾延直接把人从被窝抱起来,拿起毛毯子把他裹成一团,“坐好。” “干什么?”顾冬揉着额角,浑身酸痛,受力的几个部位在持续不断的催促他快躺下。 在顾冬错愕的目光中,顾延打开衣橱换上一身西装,选了条银灰色领带,变的正式稳重,他的膝盖一弯,在顾冬面前单膝下跪。 顾冬微愣,之后眼底闪过什么。 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顾延把顾冬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拿出一枚新的戴上去,在他的手心里吻了一下。 “哥,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没有血缘关系~!!!!!!! 我想了想,把这篇文安排在下一篇快穿文的其中一个世界,算是系列文了,陆时是里面的小攻,o(︶︿︶)o ,实在是很喜欢他。 ☆、第69章 艾尼伊圣小镇在蜜尔的南边,依山傍水,昨天刚下过一场细雨,天很蓝很干净,空气里有些清爽。 镇上的教堂今天很热闹,有一对爱人会在这里举行婚礼。 凡是经过的人都会得到象征幸福的糖果,他们会热情的送上祝福,后来才知道那是新郎最爱的牛奶糖。 醇香,甜蜜。 教堂后面有几排小木屋,其中一间木屋的窗户打开,阳光铺洒进来,照在屋里来回走动的男人那身裁剪合身的西装上,显的沉稳又夺目。 顾冬很少穿西装,这样的打扮让他原本冷静的心变的紧张起来,夏志远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站在镜子前打领带。 第47节 “他们都在打赌说你激动的躲在屋里啃小饼干。”夏志远上下打量面前的人,眼中的神色是兄长的那种骄傲,欣慰,又有些感慨。 顾冬额角轻微抽了一下,“那是楚纪然。” “我刚从顾延那边离开,他像只上窜下跳的大猴子。”夏志远伸手把他的领带重新打了一遍,放进西装领口,抚平上面的褶皱,唇角调侃的勾起,“顾小冬,你竟然都要嫁人了。” “……”顾冬抓头发的手一顿,轻声说,“阿远,你已经过了30,叔叔阿姨跟我提过几次,他们都很着急。” 夏志远低头按着打火机,在火光快要碰到烟头的时候他又把烟从嘴里拿走,“缘分这东西玄乎。” 他把打火机塞进西装裤口袋,与顾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人,“从教堂门口到台子上的距离,我想陪你走。” 轻挑了下眉,顾冬轻笑着点头,“好。” 最有资格陪他走那段路的的也就是眼前的男人。 夏志远也笑了,像小时候一样,在顾冬额头弹了一下,力道一点都没收,他看着生出的红印,笑的眼睛里都起了泪光。 婚姻是爱情的另一种新生,仪式简单却又神圣,对于每个人来说都那么美好。 这场婚礼并不隆重,没有花童,铺满鲜花的红毯,也没有红酒和如云的宾客,前来的只有永远的兄弟夏志远,老同学张弋阳和楚纪然,少年时期结实的朋友盛晨光和盛明。 还有他的父亲顾成和他的爱人李舒,生父生母仲博文,张文清,和他们的女儿仲婉。 一切都恰到好处,顾成和仲博文一左一右陪着顾冬从小木屋前面那片草地走进教堂,顾冬望着站在他二十多步远的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从心口蔓延的温暖落入他的双眼,视线有些模糊。 上辈子顾冬给自己的人生规划里有这个画面,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命运谁也猜测不到。 坐在木椅上的夏志远站起来走到门口,带着顾冬走上最后的一段路,顾冬一步步跟上他的脚步,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走路磕磕绊绊的那段岁月一样。 仲博文是顾冬这一世的血缘生父,顾成是感情上的认可,但是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他,看着他成长的那个人是夏志远。 无论是过去的几十年,还是今后的几十年,顾冬都是幸运的,生命里重要的人都爱着他。 站在那里的顾延伸出手。 夏志远把顾冬的手交到顾延手里,那一刻,他很平静,只是泛红的眼眶暴露了他的心情。 好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在这样一个喜庆的场合,顾成低着头不停的擦眼睛,肩膀轻轻颤动,李舒给他递纸巾,“这是高兴事,他们谁也没有离开,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旁边的张文清也偷偷按了一下布满细纹的眼睛,对怀中玩着手指的女儿说,“婉儿,今天你哥结婚,你要说哥哥要幸福。” 仲碗歪头抓抓头上的卷毛,漆黑的大眼睛四处搜索,然后找到她记忆里的人,奶声奶气的说,“哥哥要幸福。” 见她还要喊,仲博文一个眼神制止,“安静。” 随后他往后一靠,手放在腿上,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浮现一抹为人父的情感,他没有尝试过说服对方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因为连顾城都做不到,他自认更做不到。 既然确定不可能达到,索性大方的成全,也不至于让本就不融洽的父子关系更加难堪。 后排的盛明眯着眼睛,似是随意的说,“两个男人结婚好像也很美好。” “嗯。”盛晨光扯了一边的嘴角,“小叔,不如……” 盛明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他听到耳边的声音,顿时就变了脸,谁知期待的和现实竟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不喜欢女人,干脆也找个男人好了。”盛晨光拉拉衬衫领口,英俊的眉眼生出笑意,“家里传宗接代的事让小爷来做就好。” 盛明脸色阴冷,“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吵什么?”楚纪然拍拍木椅,提醒道,“冬冬大喜的日子,你们不要吵。” 张弋阳捏捏他气的鼓起来的脸,“纪然说的对,你们叔侄以后怎么过一辈子可以回家说,关上门在床上在哪都随你们。” 这话说的暧昧,以至于盛明先生常年苍白病态的那张脸都染了层薄薄的红晕,边上的盛晨光看的直发愣,心想,小叔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夏志远扫了眼盛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站在台子后面的神父神情庄重,他见证过很多场婚礼,包括同性之间,今天的这对是两个东方年轻人,来的家属不多,都坐在位子上注视过来,目光里面是一致的祝福。 他打开手中的证词本,看向气质斯文内敛的清俊男人。 “你愿意和顾延先生结为伴侣,无论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你都愿意毫无保留的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吗?” 顾冬微笑,他说,“愿意。” 听到那俩个字,顾延绷着的脸慢慢缓和,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对面的神父眨眨眼,他摆了个十字,爱情的力量是神奇的。 “顾延先生,你愿意和你身边的这位先生结为伴侣,无论贫穷或富裕……” 顾延侧头凝视顾冬,目光一如从前,“我愿意。” “那么,上帝会祝福你们,幸福永远。”神父将证词本合上。 特地精心打扮过的盛晨光走上前给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兄弟送上戒指,看着他的爱人把戒指戴在对方手上。 “顾冬,新婚快乐。” 顾冬抬头让顾延的吻落在自己眉心,嘴唇上,他微垂的眼角湿润,背后是那些掌声,笑声,和真诚的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噜啦啦~谢谢伙伴们的厚爱~么么哒 第48节 番外大家都想看哪些内容?窝整整看~爱你萌~ 第70章 盛晨光是个正常的男人,晨.勃那是一定有的,以前他都是很随意的端着枪下床,在房里自由活动。 自从上星期顾冬结婚,他喝的烂醉如泥,做了一场很刺激的春.梦,梦里被他压在身下深深冲撞的人把他惊悚到了,之后就做什么都浑身不自在。 这天早上,盛少爷又提抢了,他把被子一盖,瞥了眼身边背对着他的男人,“小叔?” 没回应。 他凑过去,盯着那人好看的脸,戏谑的扯扯嘴皮子,“盛美人?” 盛明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那声音落在盛晨光耳边,无端多了一些蛊.惑之意。 “我想这几天搬出去住。”说完他自个就有点郁闷。 原本睡的迷糊的盛明猛地睁开眼,没转身,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沙哑,“是谁说怕我夜里不舒服,要跟我睡一个房间的?” “我。”盛晨光也不扭扭捏捏,大方的承认,他抓抓头皮,“二楼的房间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以后我带女朋友回来也方便。” “女朋友?”盛明发白的脸色阴冷,口气非常差,“等你带回来再说。” 盛晨光看着他的后脑勺,呼吸一下一下的粗重,暴躁的怒吼,“操!你是不是一直就在嘲笑我找不到女朋友?” 见对方不说话,他烦躁的伸手去揪,刚碰过去的手就被用力拍开。 盛晨光没管拍红的手臂,而是把盛明的肩膀扳过来,看见他的嘴唇有一圈深红到渗血的牙印,吓了一跳,赶紧慌张的紧捏对方的脸,“小叔,快松开,别咬着自己。” 盛明垂着眼睑,肤色苍白的胸口不停上下起伏,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恐怖,却又可怜。 “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吼。”盛晨光拍拍盛明的后背,“不气了不气了。” 盛明弓着脊咳嗽,咳的眼角都红了,很难受。 “小叔,你哪不舒服?”盛晨光把被子往上拉,准备下床去拿药和水,胳膊被一只手拉住,他扭头,对上一双泛着淡淡红色的眼睛,也看清了那里面的水光。 盛晨光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小叔,你哭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盛明坐起来把睡袍拢拢,他突然侧头,对一直盯着他的盛晨光露出一个笑容,“晨光,小叔有那么好看?” 盛晨光把头闷进被子里,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 搬出去的事就这么搁置了。 盛明每天都在花园里跑步锻炼身体,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去拍卖场走走,这些年往书房塞的收藏品越来越多,他却一点都不开心。 最想收藏的一直给他惹事,在外面四处蹦哒。 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眉心蹙起,老管家斟酌着问,“老爷,是不是茶太浓了?” “刚好。”盛明眯着眼睛看蔚蓝的天空,“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老管家离开后又回来,把手里的档案袋递上前,恭声答复,“条件符合的共有十五人,有几个生活品行都比较出色。” 盛明挥手,“去把小少爷叫过来。” 后面的下人应声后就转身跑开,没过多久,穿一身运动服的盛晨光就过来了。 “小叔,什么事?” “这些,你拿去看。”盛明指指桌上的袋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有喜欢的就挑出来,把人约了见个面。” 盛晨光打开一看,脸就黑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怒意,“你让我出去相亲?” 那意思是,我他妈这么帅,还需要相亲?! “你不是说要带女朋友回来吗?”盛明轻撩了下眼皮,皮笑肉不笑的。 周末,盛晨光出门相亲去了,也没特意打扮,模特身材摆在那,典型的衣架子,不穿都有魅力。 那女人是国家一级体操运动员,比盛晨光小几岁,身段好,谈吐也很不错,矜持文静,她偶尔忍不住偷看对面的盛晨光。 盛晨光也不戳穿,从容的让她欣赏,唇角一直带着迷人的笑容,两人越聊越投缘,期间女人说去一下厕所,谁知上了趟厕所回来整个人连性情都变了。 盛晨光维持的风度也没了,他眉头深锁,“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合适。”女人抱歉的说完就拿着包走了。 把盛晨光郁闷的想吐血,他被人甩了。 之后盛晨光又见了几个,长相和尺寸全是他喜欢的,偏偏都有各种状况,还一个比一个奇葩,比如有个女人,大方得体,突然在他面前拿夹子夹眉毛,那会他们正在吃饭…… 还有个更厉害,说不喜欢男人,盛晨光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一开始都好好的,后来就全发生让人接收不能的改变。 他找了个僻静的路边把车停下来,打电话给顾冬,开始吐苦水。 电话里传来顾冬平静的声音,“可能那才是她们的真实样子。” “是吗?”盛晨光愣了愣后就开始骂骂咧咧,妈的,被耍了,他记得上学那会,女人没有这么复杂,怎么现在都看不透了。 就算盯着d杯的尺寸,他好像也没多少兴趣。 那头顾冬正在看菜谱,他推开往他脸上凑的顾延,“晨光,你为什么要相亲?” 第49节 “小叔让我去的。”盛晨光脱口而出,他的额头在方向盘上磕了几下,支支吾吾的,“那,那个,我前些天做了个梦……” 顾冬听着听着,手里的菜谱放下来,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侧身靠着背后的顾延,盛明这辈子算是抽不开身了。 听出盛晨光声音里的严肃和纠结,顾冬轻笑,“我昨天梦见自己在天上飞。” “哈哈哈哈哈,傻冬,那只是梦而已。”笑声停止,盛晨光挑高了眉毛,对啊,只是梦,他又不是真的和小叔滚床单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张陪伴他的熟悉脸庞,盛晨光喉头滚动了一下,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记不起父母的样子,最熟悉的亲人是那个人。 在街边独自待了会,盛晨光回家就上楼找盛明,习惯的直书房,却扑了个空,他又去房间,听到浴室里的水声,身子无意识僵住。 下一刻有些晃的后退几步,退到外面把房门关上,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做了几次深呼吸。 温度不正常,心跳不正常,小盛晨光更不正常。 盛晨光一脸世界末日的下楼,脚步很乱,在周围保镖错愕的目光里差点摔一跤,他狠狠的瞪了眼,沿着别墅跑了很多圈,累的浑身都是汗,好在大脑清醒了。 等盛晨光在外面冷静完回来,盛明已经洗完澡坐在,穿着白色真丝睡袍,领口微敞,露出一片白色胸口,盛晨光眼皮直跳,他知道他睡袍有多光.滑,而对方的皮肤比真丝还滑.嫩。 “我以后不去相亲了。”盛晨光把汗湿的上衣脱下来。 盛明的视线没有从杂志上移开,似乎并不能提起他的注意力。 光着膀子过去的盛晨光把杂志拿走,直视着他,“我说我不去相亲了,不用再给我安排。” 视线若有似无的从面前的人挂着汗水的精实肌肉上扫过,盛明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决定了?不反悔?” “嗯,女人麻烦。”盛晨光不在乎的耸耸肩,“我有你就够了。” 盛明猛地抬头,又若无其事的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小叔尊重你,会养你一辈子。” “还不知道谁养谁呢。”盛晨光脱了裤子往浴室走,英气的眉眼笼罩愉悦的笑意。 第71章 婚后的生活没有改变,同吃同睡,两人忙着各自的工作,钱往一块存,折子是顾延用顾冬的身份证办理的。 平时日常开销单独一张卡,也是他给顾冬办的,顾延只负责赚钱。 家里的生活费会经常往顾成房里塞,很多时候都是李舒把钱送回来说他们够用。 毛球还是那么肥,从主卧窜到次卧,又窜到书房,最后回到次卧团成一团窝在熊先生身上,一股子用不完的劲。 客房依旧是给夏志远留着的,不过他最近比较忙,因为小区门口新来了一个小保安,很呆。 尽管其他保安已经把他的身份说了,确定资料安全,小保安还是每次都要认真检查他的证件才放行。 夏志远觉得有趣,他很少见到那么固执的人。 当顾冬知道小保安的存在,那天就去看了眼,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紧张的时候还有点结巴,看起来很好欺负。 “阿远,那孩子挺好。” 夏志远抽了口烟,露出个笑容,“想什么呢,我快大他一轮了。” 把他的烟拿走掐掉,顾冬透过车窗望着那个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给进去小区的人开门的少年,若有所思起来。 嘴边没了烟,夏志远有点不自在,干脆又抽.出一根叼着不点,“夏家就我一个独生子,两个老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都盼着抱孙子,所以我在国外找了一家代孕机构,已经成功,年底会出生。” 顾冬微怔,虽然意外,似乎又觉得合情合理,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你和顾延是怎么想的?”夏志远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边的衣领整理好,“顾小冬,你心里早就有想法了吧。” 顾冬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等过两年。” “也好。”夏志远捋捋头发,“家里老太后每天在我耳边说猫怎么怎么可爱,明天她七十岁大寿,想要什么礼物都主动告诉我了。” 顾冬挑眉,“买个毛球那样的?” “是猫就行。” 车子转弯的时候,夏志远似是无意的扫了眼后视镜,从少年身上顿了一下。 夏母大寿那天操办的场面很大,来了商界很多人,毕竟是夏氏集团元老,顾冬一家也去了,还带了毛球。 夏父的精神很不错,和几个合作伙伴打了招呼就去迎接顾成,顾成拘谨的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连着说你好。 顾冬拿了块蛋糕站角落吃起来,边上顾延喝着红酒,有不少人认出来是陆家族长,没敢过来搭话,只是远远的笑着点头。 商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当官的,当官的里面十个有部分是陆家人,另外一部分可能是陆家人的朋友,得罪不起。 这次宴会看着是夏母的生日宴,其实很多权贵富豪都把女儿带来了,指望能结为亲家。 所以夏志远是最忙的,他被问东问西,脸上维持着绅士风度,私底下一直在对远处的顾冬使眼色,想让他来救自己。 顾冬把碟子放下来,端着一杯酒过去,夏志远立刻对面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说声抱歉,快步跟顾冬离开。 被遗忘的毛球自己转悠,它屁颠屁颠的跟在夏志远买的小黄猫屁股后面转。 小黄猫回头看它,它就伸爪子拍一下,然后窜出去,贱贱的。 第50节 就那么闹了几次,小黄猫压根不鸟它,毛球受伤的扑到顾冬脚边打滚,一副失恋了的样子。 最后走的时候那只黄毛母猫也没搭理毛球,估计是真看不上。 夏母看起来好像比毛球还难过,以为能凑一对。 五月份,顾成和李舒去领证,办了几桌酒席,前来的都是同事,简简单单的喝了交杯酒。 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很好。 关上门的事就不怎么好了。 顾延正是需求量大的年纪,精力旺盛,干劲非常强,经常一整夜都压在顾冬身上耕耘,他神清气爽,顾冬趴着不动,一副“我不行了”的样子。 顾延把刚释放过,依旧坚.挺的东西上的湿漉漉套.子拿下来用卫生纸包着随手一抛,就进了对面桌子底下的垃圾篓里面,又稳又准。 可见这事经常做。 “睡了?”顾延摸摸顾冬汗湿的脸颊,“我抱你去洗洗。” “不去。”顾冬趴着没动,身上的被子半搭着,露在外面的白皙肩膀上印着很多暧.昧的痕迹,深浅不一。 顾延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顾冬滑溜的屁.股,揉.搓了一会,又拍了拍,下床去浴室,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和毛巾。 “把腿张开,我给你擦擦。”顾延边弄湿毛巾边说,“不然夜里你会不舒服。” 顾冬闷哼了声,蹙着眉心拉开腿,湿润的眼睛盯着面前小麦色的结实腹肌,往下一瞟,黑丛里的一大坨让他后面发紧。 顾延把顾冬大腿内侧的东西擦掉,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的目光深沉炙热,呼吸粗重,忍不住低头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用力吸.住一块皮肤。 浑身瘫软的顾冬大腿轻颤,他下意识在顾延头上踢了一脚,“把你家的兄弟带走。” 看了眼自己直直的东西,顾延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把毛巾扔一边,抱住想逃的人,向前撞了撞。 挣脱不了的顾冬喘着气,伸手揪住身上一座大山,“你以前的节制去哪了?” “没了。”顾延蹭蹭他的脖颈,“你总是勾.引我。” 顾冬嘴角一抽,“你不但理智下降,理解能力也下降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顾延拖住顾冬的臀部往他那里大力一按,唇贴着他的耳朵,“我下周有个任务,可能五六天才能回来。” 顾冬皱眉,面色平静的抬腿夹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献上去的姿势,毫无保留。 “不睡了?”顾延勾唇,揉揉他的头发。 挪了挪身子,顾冬眯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人,湿热的气息缓缓靠近他的唇,“我数到三。” 把枕头放到顾冬腰下面垫着,顾延直接沿着之前开拓的通道冲进去,没给他报数的机会。 第72章 张弋阳考的公务员,毕业后就去zf部门找了个非常悠闲的职位,周末双休,节假日齐全,福利很不错。 而楚纪然楚大律师就惨了,经常熬夜整理资料备案,还要出面安慰当事人,简直心酸。 两人出柜后就搬到一块儿住,房子是按揭的,小日子过的怎么样自个知道。 双方父母并没有跟他们住一起,只是一年里有两三个月过来住住,他们总是担心两个男人的日子能不能过的好。 事实证明,那些分分合合都和性别无关。 这天楚纪然出差回来,迷迷瞪瞪的开锁进门,在玄关处脱了皮鞋换成拖鞋,边走边扯领带,扒西装,满脸的疲惫。 去茶几上倒了杯水,楚纪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咕噜咕噜下去,喉咙才舒服了点,他打着哈欠往卧室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在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时,脚步停住。 “他是个男人,难道我还真要跟他过一辈子?” 眉头渐渐皱起,楚纪然轻着脚走近,半边脸贴到门,门后响起一阵放肆轻佻的低笑声。 “只是.操.了屁.股,也不会怀孕。” 楚纪然气的浑身发抖,“张弋阳,你给老子滚出来!” 房里还在录音的张弋阳吓的差点咬到舌头,他赶紧把耳麦拿掉,大步跑出去,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先是眨眨眼,然后高兴的想要抱起来却被大力推开。 “怎么了怎么了?” “我就是个卖屁.股的,麻烦把钱给我。”楚纪然呵呵冷笑两声,眼睛里都冒泪了,“我们在一起五年,一年就算你一百次,一次算你880,那就是一共,一共……”涨红着脸的楚纪然吼,“总之是很多钱!” “消消气。”张弋阳连拽带拖的把他圈住,低头在他脸上唇上亲了好一会,“你以前不是就知道了嘛,那都是假的,角色问题,跟我本人的三观无关。” 楚纪然还在气,虽然知道只是配音,但是那些话听着就跟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剐肉,平时同事聚餐,他都不能把这人带在身边大声说是他爱人。 楚纪然扁嘴,“我们是同性恋。” “说这个干什么?”张弋阳捋起他微乱的头发放在掌心里,还是那样的柔软。 “你会不会后悔了,想找个女人结婚,生一堆胖儿子。”楚纪然摸摸自己的脸,很认真的说,“你看,我都老了。” 张弋阳扶住额头,“宝贝,我比你大一岁,而且你娃娃脸,我大叔脸。” 这么想想也是,楚纪然心里好受了些,之后又想起了事,“出差前那一晚,我缠着你,摆了好多姿势,你都不扑上来。” “你不是痔疮了吗?”张弋阳还委屈呢,那晚他自个在客厅用右手撸的。 第51节 楚纪然瞪眼,“痔疮怎么了?又不是大姨妈!” 见他还要嚷,张弋阳把他抱起来,干脆用嘴巴堵住他的那些不安,两人一路昏天暗地的激烈深吻到卧室,靠着墙把衣服都扒了。 “不……不戴套”楚纪然仰着头,舔了舔微红肿的湿润嘴唇。 埋在他脖子里细密亲吻的张弋阳摸到面油,倒了一些摩·挲摩·挲,把手伸到后面,很缓慢的前行,“宝贝,放松一点,不然会痛。” “磨磨蹭蹭干什么?”楚纪然火爆脾气上来了,急切的往他身上拱,像条滑溜溜的大泥鳅,轻喘的声音软软的,仿佛带着恳求,“进来,弋阳,进来。” 张弋阳最受不了怀里的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向他发出邀请,他呼出一口热气,隐忍的声音转为低吼,“宝贝,你真紧……” 房里很快只剩下楚纪然痛苦又满足的呜咽,以及张弋阳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在墙边做了一次,两人又在电视柜上做了一次,后面越来越顺,畅通无阻,张弋阳舍不得出来,在床上压着楚纪然,彻底发泄了心中的情感。 “弋阳,你以后能不能不接那些渣攻贱攻?人品都掉光了。”楚纪然将自己湿答答的脸蹭在张弋阳肩窝里,嘟囔着,“温柔攻、忠犬攻、人·妻攻、痴情攻,这不都挺好的嘛。” “圈子里有几个关系很不错的伙伴,有时候来找,我不太好拒绝。”张弋阳捏着楚纪然的下巴亲了亲,没敢说他是圈子里出名的渣攻cv,最经典的几个剧里面的攻都是他配的。 楚纪然在张弋阳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又握住他的大兄弟要挟,“你答不答应?” “好好好,我答应。”张弋阳疼的嗷嗷叫,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再做一次。” 楚纪然耸·动臀·部,说都懒得说,直接上了。 夜里张弋阳把被子搭在楚纪然身上,自个踮着脚出了房门,进书房打开电脑,右下角几个头像在不停跳动。 他一一点开,鼠标往下滑,粗略翻翻群里的聊天记录,来了个新人,还是个汉子,特别呆,大家起哄让爆照,对方竟然呆呆的把照片放上来了。 看到是柔软可捏的呆毛小受,饥渴的腐女们和基佬们都狼血沸腾,于是群里一下子就炸开锅了。 张弋阳拖到最后,叼着烟打了一行字,又删了。 黄花菜:…… 黄花菜:………………………… 后期:黄花菜傻妈怎么了? 编剧:一看就是欲求不满。 黄花菜:刚刚喂饱我家小受【得瑟】 鲤鱼傻妈:拖出去! 单行线傻妈:拖出去! 群里两个大神几乎同时的冒泡,大家伙都开始排队行,一溜的拖出去。 破坏队形的是那个新人cv,昵称双黄蛋:【害羞】那……那个,黄花菜傻妈,我特别喜欢你,我全家人都很喜欢你,我是听着你的剧长大的。 张弋阳嘴边的烟一抖,他拍掉落在腿上的烟灰,打了几个字。 黄花菜:……谢谢 接下来是全群开启心塞技能,有几个还是张弋阳的前辈,大神级别,心塞的表示混到现在都没人记得,很欠揍。 张弋阳把一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点开策划的那个头像,私敲过去。 策划:啦啦~傻妈怎么了? 黄花菜:以后渣攻贱攻的剧我不能接了【深沉脸】 策划:qaq为什么?傻妈,你别吓唬我 黄花菜:家属要求,你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宁清让的,慎买~! 书香门第【寒露。岁梦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