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满满》 第1章 [应家五虎03]《圆圆满满》 作者:决明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我叫圆圆。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阿母说,这个美丽俏皮的名宇是取自历史上让吴三桂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古典美人陈圆圆。阿爸希望我能拥有陈大美女得天独厚的惊艳皮相。 可惜,我姓曾不姓陈。 可惜,我辜负了阿爸的满心期望。 我只是平凡众生中最不起眼、最渺协…呃,也许体积稍嫌巨大了些的善良女子,我的人正如同我的名,再冠上姓氏之后,“诅咒”仿佛纠缠不清地赖上我,让我无能为力甩掉身上囤积的脂肪。 不过阿爸阿母都说外表不重要,要紧的是我有一颗善良无比的可爱天使心,关于这一点,我可是深深自豪呢。 啊?你问我的体重数字? 好吧,我偷偷告诉你,别告诉别人噢——耶?!如果你学校每科考试的分数都和我的体重一样,你保证allbrass?! 是高分过关还是低空飞过?虽然都是allbrass,这两者意义差别很大耶……这样呀。? 没关系,这种小事打击不倒我的。 我叫圆圆。 这个月的目标就是减掉五公斤,消灭肥肉大作战! 我叫圆圆。 第一章 大门轰的一声炸开,杀鸡尖叫声伴随娇嫩嫩的婀娜胴体一并被人甩出门外,来不及补齐的口红在她白皙脸颊上画出一道性格的“刀疤”。 “从今天起别再让我看到你。”暗黄灯光打在耸立门中央的巨汉脸上,让原先就骇人的“黑道大哥”长相更显暴戾,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迸出。 巨汉额前青筋跳动、跳动、再跳动——彷佛下一刻随时会掏出火箭炮把眼前娇娇女给轰成粉末。 娇娇女顾不得现在模样多么狼狈,扯着嗓门求饶:“别杀我……我下次不敢了……别掏枪……我一定会改过向善……是改善向过,放过我吧……我不会报警的……”她已经语无伦次,猛力摇晃着白玉十指,悲怆的可怜样像是被黑社会压榨不成反遭灭口的无辜生灵。 “滚!”低咆声再起。 娇娇女再奉送一长串声嘶力竭的尖叫,起身死命奔出恐怖的危险禁地——应氏集团保全部门。 窗边探出两颗看戏的脑袋瓜,笑得不可自抑的江青苞猛拍着手,“这是第几个被害者?”白森森的牙挂在贼笑的脸上更显欠扁。 “第十二个了。老大,请再接再厉。”清秀的海桐就笑得含蓄点,认真数出被丢出保全部的“试用秘书”数目,并在白板上的“正”字再补一画。 江青苞右手挂在海桐肩膀,“小桐,你有没有听见那女人最后那席话?哈哈哈……改善向过?别掏枪?她当咱们保全部是黑道堂口,杀人不眨眼呀?” “我倒觉得保全部很像呀,你我是左右护法。”海桐将挂在肩上那只稍嫌沉重的粗臂拨开,转向脸色越来越黑的应御飞。“老大,你不是才说过要降低要求标准吗?言犹在耳,你又食言了。” 他们需要的只是个小小秘书,用不着十八般武艺全具备吧?而老大食言的代价就是他和青苞又得留下来加班,分担原本要移交给秘书的工作。 应御飞抹了把脸,以同样困惑的口吻回道:“我也不断告诫自己要忍耐忍耐忍耐,但我回过神时,双手已经自动将‘废物’清扫出门。”谁教他的肌肉反应永远比脑袋快一倍,无法容忍与归类为“花瓶”的蠢女人同处一室。 “不过也不能怪你,谁教人事室老派些草包来保全部。”海桐为应御飞辩白,漾满笑意的眼眸扫向江青苞。 “喂喂喂,说到‘草包’两个字干嘛瞄我一眼?”江青苞发难。 “谁教你名字里的‘苞’是草字头,我没有其他涵义噢,只不过眼睛不由自主往四十五度角瞟上去,别放在心上。”海桐一副无害善良的邻家弟弟模样,语毕,还安抚地拍拍江青苞肩胛。 在江青苞炮口对向他之前,海桐不疾不徐地将话锋又转向应御飞。 “老大,你亲自上人事室一趟,把你‘征才’的条件洋洋洒洒列个清单,请他们尽速调个资格符合的秘书小姐来拯救我好吗?昨天导师特别点名在下我,只要再让他抓到一次缺席,我就延毕定了。”他目前是夜二专的学生,在应氏保全部半工半读赚取学费,连日来的加班跷课让他的缺席次数破百,荣获导师“生死簿”上的高危险群。 江青苞也摆出可怜兮兮的嘴脸,“我和小桐同病相怜,我马子已经直接把我这个忙碌男友给封杀出局。”他肩一耸,听不出语气中有丝毫惋惜。 海桐冷冷瞥了他一眼,同病相怜?!他那叫无病呻吟! 应御飞搔搔小乎头,自觉他的挑剔带给旁人太多困扰。 “好,我保证这回绝对不吹毛求疵,阿猫阿狗我都不挑。”他举起右掌保证,低低喃喃的嗓音像在告诫自己。 “老大,当然还是得挑,而且得挑个白抛抛的小姑娘,美化咱们阳刚过盛的保全部,点缀些女人清香。”江青苞笑得好瞹昧,双手很色狼地比画着窈窕葫芦状。 海桐俊脸一沉,持反向观点,“男女都无所谓,能尽快进入状况开始工作就好。”他收回挂在铝窗边的身子,将满桌的废纸团扫到地板才摊开文件阅览,动作比平时多了分火药味。 应御飞与江青苞互视一眼,在保全部里当家的虽然是应氏三公子,实际上掌权的却是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海桐,但没人明了海桐突来的火气。 “那……我往人事室移动罗。”应御飞询问保全部的狗头军师,海桐。 “嗯。”狗头军师点头准允。 江青苞挥手欢送老大。“等你的好消息噢。” ※ 晶亮圆润的大眼死命盯着桌前黄澄澄的果汁,仿佛多看两眼,眼前的果汁便会奇迹似地分裂为两大杯。 咕噜噜—— 洋装底下饿了三天的肚皮仍旧圆滚,唯一不同之处,她的青蛙肚皮进化为人皮鼓,发出饥饿巨响。 “我对不起你……”甜美嫩音带着忏悔哀怨,“我”指的正是目前发出凄惨悲鸣的曾圆圆,“你”指的则是她此刻轻轻安抚疼惜的哭饿肚皮。 咕噜声共鸣更大更惊人,回应着女主人的告解。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好饿……再忍四天,至少得撑完七天……”咕噜噜——“没错,眼前这小小小小的一杯纯果汁就是午餐,所以再看它几眼……”圆圆咽咽泛滥分泌的唾液,拍拍肚皮,与它互吐心声,她哀一句,它回一声。 这是她第几次力行“对抗肥肉大作战”?五十次?一百次? 好难估计的数字…… 好艰钜的战争…… “圆圆,你又在减肥呀?”邻座同事慧仪酒足饭饱地从员工餐厅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份热量满满的巧克力圣代。 圆圆露出腼腆轻笑,牵动双颊两块白嫩嫩、粉扑扑的“肉块”上扬,愈发神似众人膜拜的弥勒佛。“是呀,只不过效果好像……”她辛苦三天,竟然还胖了半公斤。 “你八成是标准‘喝水也会胖’的体质。”慧仪说道。 呃……说到她的痛楚了。 后方座位的雅芳也回归原位,“圆圆,你的午餐就只有一杯果汁?” 圆圆点点头,接收雅芳同情的目光。 “这样半绝食对身体好吗?”雅芳担心地问。 “女人爱美不要命。”慧仪抢先应声,塞下满满一口圣代,“不过像我们这种想吃胖的人的心酸,你们是不能体会的。” 圆圆的眼光从诱人的圣代回到单调果汁上。好羡慕嗅……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一边尝着高热量食物,一边说出“女性公敌奇+shu$网收集整理”的宣言,但这辈子,她是没望了……雅芳暗自扁扁嘴,对于慧仪骄傲的论点投以不悦的目光。慧仪的态度就好像一个成绩永远维持九十五分以上的资优生,在其他满江红的同学面前埋怨自己成绩太差一样——令人想狠狠痛扁一顿。 雅芳贴近在圆圆耳畔道:“别听她的话。对了,我听说有种中药茶喝了很有效噢,我妹妹的同学的弟弟的爸爸的女儿的同学的姊姊就是喝这种茶瘦的,我叫我妹帮你问问看中药茶的成分?” 圆圆将“见证人”的关系重新归纳,发现绕了一大圈回来,那个见证人姊姊正巧又落回雅芳头上,轻笑而不点破。“好呀,那麻烦你了。” 说完,她认命地啜着果汁,好珍惜、好享受。 咕噜噜——肠胃继续发出不满足的嘘声。 “安静点,别再提醒我饥饿的感受……”圆圆低声咕哝,告诫不安宁的小肚肚。 “听说昨天应氏的‘第十八层地狱’又丢出一个人耶。”慧仪再开一个全新出炉的八卦,这是枯燥工作中唯一生活乐趣。 雅芳接话,“是苏‘妹妹’吧,听说会计部早就在赌她撑不了一星期就会被人给轰出去,没想到她更逊,才一天就——”“三十分钟。”慧仪指正。 “天呀,那算起来前一个黄‘野猫’还挺高竿,至少她在十八层地狱里待了三天。”雅芳给予最大赞美。 “其中还遇到周休二日。”言下之意,被冠上野猫称号的黄姓小姐只不过硬撑短短二十四小时。 “你们在说什么应氏的第十八层地狱呀?” 第2章 圆圆眨眨眼眸,等待善心同事解惑。 慧仪先赏圆圆一个“你好逊”的白眼,“应三先生掌管的保全部啦!记不记得一直有人被调往保全部担任秘书?”看到圆圆点头,她续道:“每一个被应三先生丢出门的女同事据说都是痛哭狂奔离开,仿佛受到极大惊吓,这也难怪,应三先生和蔼时就一副凶神恶煞样,何况是盛怒的时候?” “为什么应三先生对每个女同事都不满意?”她只曾匆匆一瞥过应御飞背影,记得他是个相当粗壮的巨人。 “根据十二个受害者的证词,应三先生脾气暴躁,难以相处。光瞧他一身过度发育的肌肉……不小心给那只手掌挥到,恐怕连颈骨都会断掉……”慧仪脸上的表情仿佛她曾亲眼见识暴行发生的实况。 圆圆立刻想像残忍血腥的场景,小弥勒佛的笑颜僵固在唇瓣,困难地咽咽口腔泛滥的唾液,双手不自觉攀在自己白嫩嫩的脖子上。 呃……刚刚灌下去的果汁好像要吐出来了……不行不行,太浪费了! “还好我们是国外部的职员,每天上班还能欣赏到应氏首席帅哥——应骥超先生,相形之下,保全部足以媲美十八层地狱。”提到应氏女职员心目中的偶像,慧仪脸部表情瞬间柔情似水,嗓音轻柔得做作。 应御飞与应骥超虽有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外表皮相可是云泥之别,应骥超的轮廓交融着西方人的立体及东方人的细致,骨架偏向高眺颀长但又不失结实,是全应氏女性职员心目中最崇高圣洁的神只。 “而且听说人事室准备从国外部挑选最优秀的人材,打入十八层地狱耶。”慧仪接续道,应氏所有八卦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雅芳与圆圆轻咦了声,圆圆率先举手,抢得发言权,“最优秀的人材?他该不会将主意打到齐姊身上吧?她是国外部首屈一指的耶。” 齐娸是应骥超的秘书,工作能力在应氏是榜上有名的精英,若论最优秀人材,头一个便教人想起她。 “就算应三先生开口,应四先生也不肯让的。齐姊可是应四先生亲自面试入选的好帮手,在应四先生身边长达五年之久。我在猜应该是陈小姐,她的外形亮丽,谈吐也很犀利,虽然工作能力和齐姊相比差了一大截,应付区区保全部绰绰有余。” “我和你猜的一样。”慧仪一顿,尔后露出奸奸轻笑,“再猜猜陈小姐能在保全部待多少天?” “按照惯例,绝不超过四天,圆圆你猜呢?”女人八卦的天性表露无遗。 圆圆搔搔头,“我不知道……应三先生有你们形容得这么恐怖吗?他和应四先生是兄弟耶,应四先生那么完美,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基因都可能突变了,何况只有一半血缘?”慧仪随口一句便堵了圆圆的嘴。 应御飞应该很辛苦吧?老是让人拿来与应四、应五先生相提并论,比的不外乎相貌外形,可是外在能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吗?这个问题拿到路上去询问一百个路人,绝对会得到九十九个否定的答案,但又很残酷的,每个人头一眼所见到的,就是外在。 圆圆不禁心有戚戚焉。 她也正是深受其苦的类型,从小身形便属圆润,幼稚园之前还称得上胖嫩可爱,年岁再长,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形容词已经偏向人身攻击。也因为如此,主管几乎对她这种丰腴类型的人产生“胖”等于“好吃懒做”的先人为主观念,撇去她的才能不谈,光外形就先判了她无期徒刑,所以即使当初应氏的笔试,她以高分入选,却只被分派到企画部的总机职务——而且还被安插在最好别让客户瞥见的阴暗角落,成为企画部薪水最少、工作量却最惊人的总机小妹。 结束午休,回归工作岗位。 圆圆熟练地键入文书处理业务,十指仿佛各有意识,飞快地敲击在键盘上,双眼浏览在左手边的会议资料。 单音节的规律敲键声正巧掩盖她可怜兮兮的肚皮哀号,好饿噢……十分钟前喝的果汁好像消化完毕了……输入完三页的资料,圆圆停下指尖活动。 “圆圆,发什么呆?”一份文件夹轻晃在冥想人儿眼前。 圆圆回神抬头,“啊?!齐姊……”惨了,被主管抓包。 齐娸含着浅笑,懒媚的眼儿是她最大特征,也是身为女强人的她最美丽之处。剪裁合宜的套装及狂野的鬈发衬托出她工作能力外的漂亮模样。当初圆圆在水深火热的企画部受苦时,就是齐娸提拔她到国外部接任行政助理职缺,虽然薪水并未跃升多少,至少她毋需以总机小妹的身分为企画部的秘书、助理完成非她分内的额外工作量。 “上班偷懒,真不乖。”齐娸放下文件,嗓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对、对不起……”她向来不擅长辩解,只好道歉。 “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乖呵。”齐娸懒懒轻笑。全办公室唯一的乖宝宝大概只有她的顶头上司。“上次你打的会议纪录很详细,顶头上司似乎也很满意,他交代会议纪录以后就麻烦你罗——别担心工作量增加,在国外部有个好处,工作与薪水成等量上涨。喏,上回的纪录可以归档了。” 圆圆接过文件,笑得好腼腆。 她不觉得调薪是国外部的最佳好处,而是她在国外部所做的工作,无论对错奖惩全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以往在企画部时,有功长官领,有过由她背,当时她白白承受许多委屈及冤枉。 “齐姊,听说要从我们部门调人到保全部?” “噢……你们消息真灵通,我还没和顶头上司商量,你们倒先传开了?人事室是有呈上书面报告,请求顶头上司割爱国外部工作能力最好的同事到保全部,所以现在遇上很麻烦的问题……”齐娸一顿。 “什么麻烦的问题?”圆圆问。她向来见不得别人苦恼。 “一个你我都无力扭转的大麻烦。”而大麻烦的名字就叫“应骥超”。 顶头上司拥有正常人绝对不可能有的特异功能——无法分辨人类的脸孔五官,要他钦点国外部同事还不如用“孔子下山来点名”的方式来得快又有效。 齐娸另一项明哲保身的原则便是不在办公室里评断任何人的是非对错,让自己远离三姑六婆的角色,所以她摸摸圆圆的头,话锋一转。 “我曾和应三先生见过面,他人挺风趣的,无论国外部哪个同事被派到保全部都不是坏事呵。我相信应三先生是个好好上司。” “可是有很多女同事被他丢出来……”圆圆嗫嚅着。 “大家都把焦点给模糊掉了,应该是‘为什么女同事会被他丢出来’,而不是‘他丢了很多女同事出来’,聪明的圆圆妹妹一定会发现这两者之间的差别。”齐娸漂亮的细眉一挑,揉搓圆圆发梢的手掌再度挥舞数回,一副呵护宝贝宠物的模样,“我要回办公室了,乖乖工作呵。” 远方突然传来骚动及尖叫,不用想也知道是国外部的偶像明星进场了。 “应先生好。”此起彼落的问候声比军营中的答数声还响亮清脆,尤其以女性同胞的嗓音最为突出。 “嗯。”应骥超颔首回应,让国外部女同事心花朵朵开。 应骥超身后跟着满脸惶恐的人事室戴主任,他的惶恐来自于昨天应御飞一拳捶凹人事室的资料铁柜,威吓要他在明早交出一个符合他条件的秘书到保全部,否则——光想到应御飞半笑半凶的哼声及那个损坏的铁柜,他不禁寒毛直耸。 “戴主任。”齐娸率先打招呼,顺便向顶头上司请安,“应先生。” “人事室早上送来的急件让我看看。”应骥超开口。 急件?有这玩意儿吗?“人事室只有送来一份请调书面通知,您要的文件是它吗?”齐娸问得故意,双手却乖乖奉上薄薄的一张纸。 应骥超扫过文件一眼,虎眼瞥向戴主任,“御飞还有要求其他的条件吗?” “呃……工作能力好一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直接除名,刻苦耐劳,认真负责,别被他粗犷野蛮的外貌给吓破胆……”句尾的那项条件是他自己附加上去,“还有,别太漂亮。”他记得应御飞最讨厌花瓶。 应骥超转向齐娸,“齐小姐,你的意见?” “我?这种小事请应先生您拿主意就行了。”齐娸好奇的猫儿眼微眯,唇角勾出一道顽皮笑痕。 反正在应骥超眼中,每个人的脸上只有代表着身分的中文字,他干脆巡视国外部一圈,看看哪个同事脸上的中文字浮现出“命中注定转调保全部”,直接下达命令——应骥超虽然识人不清,不过直觉向来神准,连她这个私人秘书都是这样“面试”而来的,屡试不爽呢。 “应先生,您要不要巡视国外部,或许会‘发现’适合人选?” 应骥超深深地看了齐娸一眼,他的秘书脸上此时所呈现的中文句子叫“幸灾乐祸”。 “应先生,您千万别随便拨个人给我交差了事,您是知道应三先生的脾气,他……”戴主任拎着手帕擦拭额前冷汗。 “他若对我挑的人有异议,你叫他自己登报去应征个新人进来。”应骥超嗓音低沉而轻描淡写。 戴主任苦瓜脸一垮,若是应御飞肯花工夫去面试新人,他犯得着同时面对难搞的应御飞和应骥超吗? “吩咐下去,等会儿叫全部职员轮流到我办公室来。”应骥超交代齐娸。 顶头上司准备亲自面试罗! “是。”齐娸回道,并将任务分派给她的得力助手之一,“圆圆,你待会儿和雅芳一起替我联络众家同事,好吗?” 第3章 “我知道了。”圆圆娇而不腻、甜而不假的嗓音在人群中特别突出。 应骥超将视线栘到声音来源。即使他分辨不清人类的五官美丑,他的耳朵却还管用,深蓝色眸子与圆圆目光正对、胶着。 三十秒钟过去,应骥超仍没有移开视线的迹象,圆圆吓出一身冷汗,脸上原本的笑靥僵硬得比哭脸还恐怖,嘴角的弧度也渐渐扭曲抽动。 圆圆笑不出来,应骥超反倒露出玩味的笑意。 他看不到圆圆此时惊恐的神情,但他看到她脸上那排更有趣的字迹! 这下可有趣了。就当他送老三一份特别的礼物吧! “不用面试了,就她吧。”应骥超收回方才下达的命令。 齐娸看看圆圆,又瞧瞧顶头上司,突地明白了他的意图——想必顶头上司发挥特异功能,由圆圆脸上瞧出端倪。 “可是我……”她不想被打进应氏的第十八层地狱呀! “明天到保全部报到,应三先生最痛恨迟到。”戴主任双耳一接收到应骥超的话,如释重负地截断圆圆的拒绝。 “齐姊……” “没关系,被应三先生踢出来的话,大不了再回到国外部,乖。”齐娸拍拍圆圆的脸颊,给予毫无用处的安抚字眼。 圆圆垮着润颊。 被打下地狱的她,还有超生的机会吗? 第二章 全台湾最大的垃圾场何时搬迁到应氏集团? 圆圆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进退不得。眼前飞过三只黑亮光辉的昆虫,她顺着昆虫行进路线瞄去——蟑螂先生带领大小老婆出外散步,消失在堆积成山的黑色垃圾袋后方。 她使劲眨眨眼,蟑螂已失了踪影,但她竟然看到黑鸦鸦的垃圾山上长出类似蕈菇的东西,颜色鲜艳的好似在宣告它的毒性! 若眼前一切只不过是海市蜃楼,那阵阵在鼻尖飘散开来的恶臭又做何解释? 圆圆僵直地后退两步,确定门板上的的确确书写著“保全部”三个巴掌大的粗黑字体,不由自主地吞咽恐惧唾液。 转身逃开吧,回到国外部恳求齐姊为她说情,不要把她送到垃圾场回收……她宁愿回到企画部暗无天日的角落,也好过放在保全部里生霉菌、等腐烂。 高跟鞋率先向后跨开逃亡路线,却踩到一块凸起的物品,失去平衡的丰软身子双臂乱划,在空中画出一道道无力回天的挣扎——“别动!” 如雷巨嗓响起的同时,一只壮似钢铁的臂膀好心地提供救援,好巧不巧地环住她傲人酥胸,又黑又大的手掌牢牢镶嵌在她右胸口,一手掌握。 “哇——”圆圆高分贝惊声尖叫,不知是差点跌倒的惊吓过度,抑或自己香甜嫩软的豆腐被吃干抹净的哀号。 应御飞左臂挂着不断发出刺耳叫嚷的圆圆,仅能用右手捂住一边受难的耳朵,任左耳膜接受魔音穿脑。 哇哇哇——他竟然握得更紧?! “色狼!放手放手!救命呀!” “哪里有色狼?哪只兔崽子胆敢在我掌管的保全部正门口撒野?” “就是你呀!放手!”圆圆挣扎得越发激烈,捍卫酥胸的“首次触碰权”。 “你别动来别去的,噢——该死!”应御飞让毫无预警的拐子手狠狠撞向胸坎,吐出一句粗话,右手随即反射动作,扣住她舞动攻击的双手。 “别动!”应御飞恶狠狠地咬牙,忍过胸口那击不算小的力道,面目也狰狞得难看。 圆圆苦着脸,转变为最合作的肉票哀求外加保证道:“好,我不动,你的手拿开……”她的山东大馒头快被他捏成小笼包了啦! 此时应御飞才发觉左掌下软呼呼的触感,是女人身体最细致的部分。 原来方才他口里的兔崽子就是他本尊。 尴尬,是两人目前唯一写照。 “我是为了拯救你。”应御飞为自己无心之举找到最合理的借口。 “我知道……谢谢你……”呃,现在好像不是道谢的时候吧?活似她在感恩他手掌的搓揉侵犯。 “举手之劳。”应御飞倒没想太多,随口应道。 “的确是举‘手’之劳。”圆圆嘟囔,白里透红的麻糬脸染上羞赧的红云,始终不敢正眼觑向地板上巨大阴影的投射来源。 应御飞见她仍挡在保全部的入口,通常保全部不会有女人驻足停留,他知道女职员们向来视保全部为黄泉地狱,所以眼前丰颊圆脸的女人只有一种可能身分。 “你是新派来的秘书?” “呃?”闻言,她抬起依然火红的脸,二度猛吸口凉气。 她看到好多坨过度发育的肌肉从应御飞轻便的衣物中挤压出来,毫无遮掩地贲张裸露,那些为数惊人的厚实肉块若全数下垂松垮,恐怕和她身上的赘肉有得拚。 第三度屏息吸气——超级肌肉男加上凶残的黑道大亨五官……她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以貌取人,也许他只是外形骇人了点,说不定他是个会抱着小猫咪又亲又吻的善良男人……兴许他最崇拜的偶像是凯蒂猫……圆圆在脑中为他辩护好多条的亲切长处——可是她还是好怕! “你是archer部门里的人?”archer是应骥超的英文名字。应御飞打量着半张菱嘴的愣呆圆圆,大掌试图唤起她的回神,“喂!” 呜……她可不可以胡诌她是迷了途的羔羊,无心闯入黑道总部,然后潇洒退场?但诚实的天性让她不自觉回应他的问句。 “我是应四先生指派来的秘书,我叫曾圆圆,从今天起就是保全部的一员,希望您多多指教。”分明吓得像要抖散四肢百骸,还不忘九十度鞠躬。 “慢着,你还不是保全部的一员,等通过我的测试再说。”应御飞朝她勾勾手指,“跟我进来。” 圆圆一想到屋里的蟑螂、草菇和怪味,露出为难至极的痛苦模样,“可不可以在走道上测试?”她忘了准备防毒面具耶。 “讨价还价?!”应御飞咆吼一声,吓得圆圆惶恐缩肩,忙不迭猛摇头。 “不敢,我不敢……”呜……好、好恐怖……“进来。”应御飞下达口令,圆圆同手同脚踏进媲美垃圾山的办公室。 越是接近方才飘散在门外的味道,越能感受到在垃圾山迷路的无助及茫然,交杂的异味刺激得她泪眼蒙胧,凶神恶煞在前方,她又不好直接捂住口鼻,只能憋着气,忍住肺腔内仅存的珍贵新鲜空气,小心使用。 “小桐、青苞,你们清个空位出来。这位是新来的应试者。”应御飞突然道。 圆圆尚不清楚他在和谁说话时,堆积成山的黑色垃圾袋后方探出一颗脑袋。 “终于来了吗?”江青苞的身影随着电脑椅的滚轮滑出垃圾堆,好奇地打量着圆圆,“老大,虽然你说阿猫阿狗也不挑,这回倒好,你挑了……一颗球。”他原先想用的辞汇是十二生肖排行最末的那只生物。 “少罗唆。小桐人呢?” “去七楼修电脑。”虽然名为保全部,实际上他们也兼修理应氏各部门电脑的小小疑难杂症——由于他们的举手之劳,让应氏集团省下一大笔电脑维修金额。 江青苞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地清出一小块净地,还原办公桌及电脑设备的本貌,笑容可掬地请圆圆坐定位。 呃……这电脑桌椅两秒前还是安置巨大垃圾的位置,现在又拿来安置她,感觉好不舒服……应御飞见她退却的缩头乌龟样,直接压下她的身子,将她塞进电脑椅上,“坐,手放在键盘上。”应御飞以滑鼠点选视窗,开启建档程式,“青苞,把文件给她。” “喏。”递上档案夹,江青苞环胸坐在黑色垃圾袋上,兴致勃勃地看戏。 “开始。”应御飞没有第二句话,直接命令。 啊?开始什么? 圆圆一头雾水,看看手边的文件,再看看两人。 有文件有电脑,当然只是动手把文件输入进去罗——这是助理的基本工作常识,她没开口询问,摊开档案夹,十指毫不迟疑地开始敲动。 整间弥漫“毒气”的办公室里只听见响亮又快速的键盘敲击。 一分钟料理完一张文件,翻面继续。 应御飞盯着她指尖的移动速度,不发一语。江青苞则是吹了声口哨,带着赞赏,“不错嘛,照这种速度,只要一年半载就能搞定保全部放到发霉的未建档文件。” 应御飞的视线由律动的手指上移到圆润的脸蛋,“你是什么科系毕业的?” “资料处理。” “在anher的部门里的职务是?” “行政助理。” “除了打字外,还会些什么?” “您希望我会什么?”她反问。 一时之间应御飞还真让她给问倒了,索性不回答圆圆的问句,从千层垃圾堆中挖出一根扫把。 不、不会吧?!他要把她给扫地出门吗?唔……这样也好,她连逃都不用逃就被送回国外部,远远避开这座垃圾山。 “好了,你可以停下来。青苞,带她认识认识办公室环境。”应御飞将扫把递给她,“其他的工作可以慢慢学,但我无法容忍任何‘花瓶’的举止,关于这点,你自己琢磨,喏。” 她再度看看扫把,又看看两人。 有扫把有垃圾,想当然耳又是动手用扫把把垃圾清扫出门——这是正常人的直觉反应,但为什么只给她一个人清扫工具?难道其他人准备跷脚喝茶纯看戏吗? “应先生……” “在我的部门里没有所谓先生小姐,你就跟着大伙叫我老大,再不然三哥、飞哥随你选,把‘应先生’三个字给省掉。” 第4章 老大?果然很符合他粗犷不羁的模样,也更像黑道大哥的敬称。 “老大,这是不是代表她能进入保全部?”江青苞问了句废话,换来应御飞睨眼对待,他自动视而不见,向圆圆伸出友情之手,“我是江青苞,是老大身边的左护法,右护法海桐外出中。你是咱们保全部唯一一朵协…呃,大花,放心吧,大伙都很好相处的。” “我叫曾圆圆。” 江青苞停顿,噗哧一笑,“你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他暗指着她丰润圆满的身材。 圆圆干笑两声,似乎对于他的语意习以为常。 “你的名字不也一样?”海桐冷冷的声音接续江青苞的句尾,“自己的名字就是活生生的‘草包’,还胆敢耻笑别人。” 江青苞不怒反笑,手指朝身后一指,“保全部的右护法回来了。” 海桐简洁报上名字:“海桐。欢迎你。” 总算在满屋子的怪人怪事怪味中发觉保全部看来最正常的人种,海桐就像个不小心坠入“魔道”中的天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虽偏于冷淡,但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爽干净。 “小圆仔,拎着你的扫把,我带你去大扫除罗。”江青苞直接与她攀起亲昵关系,手臂压在矮他整整两个头的圆圆头顶。 “这也是秘书的工作吗?”光瞧见满坑满谷的惊人垃圾量,她就腿软。 “不不不。”江青苞朝她笑咧嘴,“这叫凌虐菜鸟。” ※ 保全部里除了她所见过的应御飞、江青苞及海桐之外,还有十位执勤的员工,只不过下班之前他们都分布在应氏的各个角落,难得碰上一面。 她也明白了保全部里骇人的垃圾量竟然全来自于优雅清爽的——海桐。 海桐不懒,他真的不懒,但他会以最顺手的举动将手上的垃圾抛向他双眼见不着的地方,人说滴水可穿石,同理得证,垃圾也是会成山的。 偏偏另外两个大男人又是属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种类,完全将海桐的小动作给学得十成像,才造就今日人工垃圾山的壮观奇景。 “海桐!把手放下来!” 圆圆丰盈的颊边全是汗水,为了到保全部“面试”而采买的高级套装也狼狈得只比她手上的抹布好一点,她气喘吁吁暍住海桐难以根除的恶习——随地乱丢垃圾! “对,慢慢的,你右下方有个小小的圆形筒状物品,瞧见没?对,那个叫垃圾筒,是用来承接伟大的废弃物。好,慢慢放进去。”她努力对海桐进行再教育,像个温柔有耐心的好老师。 “我知道。一时改不过来而已。”海桐恶声嘀咕着,赏给在一旁狂笑的江青苞一个大白眼,乖乖把举高的手臂放下,并练习将垃圾投掷在筒子里。 圆圆才到保全部一天,便将保全部实际掌权的海桐给整治得服服帖帖。 “还有你,把那十大袋垃圾拎到楼梯口,下班前清洁伯伯会集体收走。”她转向江青苞,指使他运用劳力。 分明只要十步的短短路途便能清理掉的垃圾,竟然被人堆积在保全部数月之久,难道这三个男人都没有闻到日渐腐败的恶臭?再不然便是“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吧。 这般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惨状,恐怕得清上一星期……连地板也得重新刷洗消毒,否则厚厚数层的油垢脏污是消除不去的。 她不禁开始怀疑,她的职务是秘书抑或清洁工? “海桐,你把东边的垃圾又扫到西边去有什么差别吗?只不过让蟑螂家族从台北搬到高雄罢了,扫起来丢到刚刚我教你的筒子里——对,那叫垃、圾、筒。” 整间办公室里尘烟飞扬,呛得海桐不停猛咳。 “我当然知道那筒子叫该死的垃圾筒!不要再反覆唠叨啦!老大呢?你就不分派他出任务?”海桐不满道。 “当然有,他的任务又残忍又血腥,未满二十岁的小弟弟最好别看到。”圆圆抹去汗水,抬头奉送甜甜的微笑。 她叫应御飞去暗杀蟑螂一族,杀人的坏勾当还是得交由凶神恶煞来执行。 圆圆努力擦拭矮柜上陈年的灰尘,“我明天买一把鲜花来装饰办公室。” “最好连素果也一并备齐。”海桐皮笑肉不笑,“别忘了再添两根蜡烛。” “又不是中元普渡。”短短相处不过三个小时,圆圆已经摸透江青苞和海桐的个性,江青苞是属于完全不用大脑思考又过度海派的豪迈性格,这种人很容易出口伤人,但其中绝不包含任何心眼或意图,充其量只能算是神经太过大条。 海桐就是偏向于表里不一的天使魔鬼心——拥有天使的外貌及全然迥异的心思,不出口则已,一发言绝对是又快又狠又准,非得将人羞辱得无颜见江东父老,所幸海桐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否则她可招架不祝至于应御飞……好像不是外人口中传言的恐怖份子,甚至称得上是挺好说话的上司,例如她交给他一罐杀虫剂,“恳求”他出力帮助,应御飞倒也干脆。 虽然应御飞长相吓人了点、嗓音火爆了点、动作粗鲁了点,其余她所看到的都是水平之上的正常举止。 若应御飞换上应骥超的皮相,也许外传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可惜社会上仍是外在美挂帅的年代,难为了外表不讨喜的人——例如她与应御飞。 思及此,圆圆善良的心里产生小小的同类定位。 “海桐,应……老大平常会不会很凶、很容易发脾气?” “当然不会。我知道其他部门里总有些无凭无据的谣言,批评老大凶残火爆,你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压根不是那回事。”海桐越来越顺手,一脚踢足球似地挪动垃圾筒,双手俐落地承扫着散乱的纸屑,倒入。 “我的直觉果然很准。”圆圆笑着。 海桐侧颈睨她,突然补充道:“老大的eq很高,而且非常不爱发火,只不过——”虽然甜甜的笑镶挂在大男孩脸上稍嫌诡异,但海桐就有本事让笑靥看来光辉耀眼,毫无突兀。 “只不过?”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发火,eq还来不及产生作用,拳脚就已经把人痛揍成猪头。老大真的很善良、很温柔。”海桐恶作剧地看着圆圆垮下脸,最后还不忘为应御飞保留些许优点,只可惜失去了说服力。 这样还叫善良温柔?!那全世界的古惑仔不就亲切可人了? “那、那……之前十几个女同事真的……被他丢出保全部?”她咽咽口水,问得好小心。 “正确数字是十二个。”海桐将满载的垃圾袋拎超,打结,往门外一抛。反正垃圾出了门,就不关他的事。“也不全是丢出去,好像有四个是自己爬出去的,有两个是被踹出去的吧。” 听他答得轻松,圆圆不禁如避蛇蝎似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丰圆的身躯半隐在巨大垃圾后方。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和青苞既不是帮凶也非共犯,别把我们和老大归为同类。”海桐笑得阴沉,朝她跨近一步,“来,大伙都是同事,靠过来点。” “这样的距离就可以了,别客气、别客气——哇!”圆圆惊叫地拍掉朝她伸来的魔掌。 一片茫雾倏然从海桐身后扩散开来,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恶臭,圆圆急忙用抹布捂住自己的脸,躲过毒气攻击,而海桐脑后的黑发全湿成一片。 “你够了,想吓跑得来不易的秘书吗?”应御飞摇摇手中仅存数滴的杀虫剂。 海桐毋需触摸湿发,由强烈的味道也能明白应御飞对他做了什么。 “老大……海桐……”圆圆看着脸色铁青的海桐,好心提供抹布擦拭海桐被杀虫剂洗礼过的乌黑秀发。 “老大,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杀虫剂禁止对人直喷吗?”嗯!好恶心的味道,别说蟑螂,连人都受不了。 “我有空会回母校问问看。” “海桐……你要不要赶快去洗头?”圆圆捏着鼻翼,另只手努力在海桐头上抹抹擦擦。 海桐脑中轰的一声,转回首炮轰她,“你幼稚园老师没教过你,用脏抹布来擦‘别人的头’是件不礼貌的事吗?!”音调比方才冷声问向应御飞时多了一丝火气。 圆圆一惊,竞还乖乖认真回想远古时代的童年记忆,“呃……好像……没有耶。” “别挑软柿子欺负。”应御飞扣住海桐的肩胛,“去把头洗一洗,你闻起来好恶心。”他做个呕吐的鬼脸。 “是谁害的?”海桐没好气道。 江青苞来回运送完五趟的巨大垃圾,蹦蹦跳跳地回到保全部,右脚一跨进门槛,扑鼻而来是令人皱眉的强烈味道。 “老大,你们在喷蟑娜呀?拜托,那只蟑娜多巨大,需要喷整筒杀虫剂?连我都快被薰挂,咳咳。”江青苞捂住口鼻。 “蟑螂就站在你眼前。”应御飞指着面无表情的海桐。 江青苞这才发现所有的刺鼻味道都来自于海桐方向,“你在搞什么呀?最新型号的古龙水?专司用来勾引母蟑螂的投怀送抱?” 海桐蓦地揪住江青苞的衣领,用尽吃奶的力道将湿透的黑发顶在他洁白衬衫上来回磨蹭,硬是让江青苞沾染上“新型古龙水”。 “喂喂!你这家伙——”江青苞怪叫。 “你别以为我会放着你若无其事站在角落偷笑!” “哎哟!你、你害我咬到……舌头……”海桐也没占到便宜,因为他的头顶狠狠撞击到江青苞坚硬的下颚。 圆圆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举动,抬眼瞧向应御飞。 “他们……” “习惯就好,每天照三餐上演。 第5章 小圆仔,过两天我带大伙去吃饭,就当作欢迎你加入保全部的庆祝会。”他也学江青苞对她的称呼。“对了,战绩。”他塞了一大袋的物品到圆圆怀里,证明方才的一小时里他可没偷懒。 “什么战绩?”圆圆垂眸检视。 好多好密的物体在袋中蠢动,发出沙沙摩擦声并在她手臂上造成搔痒的触觉,她凑近细瞧。 红艳的唇办随着目光收纳物体的真实模样开始僵硬、抽搐。 蟑螂!满满一袋蟑螂!活生生的满满一袋蟑娜!恐怖又可怕外加活生生的满满一袋蟑螂! 圆圆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手脚一软,整袋应御飞辛苦收集来的战绩坠地,蟑娜大军立即向四面八方奔驰,千军万马,看来好不吓人。 应御飞瞪大虎眼,“混蛋!那是我抓了一个多小时的战利品!海桐、青苞!拦下左右两边的逃兵!”他指挥左右护法。 三个大男人在办公室内追逐满地窜逃的蟑螂大军,而圆圆跪坐在地板上,预见自己未来的日子将会是——悲惨而劳苦的女佣生涯。 第三章 保全部,顾名思义就是保护应氏各楼层安全的小小部门,在一般人的认知中,像这种部门通常闲到每天抓抓跳蚤,三不五时守在监视器前嗑着瓜子、打打小盹,不是吗? 当然不是!至少,应氏的保全部不是! 进入保全部之后,圆圆才发觉事情绝对不像蠢人——她所想的简单,光凭保全部为应氏集团里的全部电脑担下维修的工作,就足以榨干全办公室大大小小的劳力,更别提保全部还得“拨冗”来处理自个家里的正事了。 圆圆捧着整个上午努力消化完毕的建档文件,准备收回纸箱内,这还只是尘封在保全部铁柜中安眠的档案一小角……“老大,今天不行!我跟别人有约了!”江青苞未见人影先闻声。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约?!还不是为了发泄下半身过多的精力!今夜你留下来,我一样能把你操到虚脱——”应御飞的大嗓门紧紧跟随着江青苞,一跑一追地进到办公室,乍看之下就像古惑仔沿街追杀的电影场景。 “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今晚的约可是关系到男性的‘性’福,而你叫我做的那档事可是苦差事耶!”江青苞哇哇大嚷,“你去找小桐啦——”“小桐今天要考试!”应御飞长脚踹向江青苞的尊臀,被他狡猾一闪。 “小桐,你好卑鄙!”江青苞仰天长啸,只可惜悠闲跟在两人身后的海桐一派无谓地背着英文单字。 “我的缺席次数已经够可观的,连这种重要大考都跷掉,老师不当我就太没天理。”海桐相当有自知之明。 “让老大帮你说情嘛!老大的二哥不正是你学校的总教官?请老大做个人情,请应二先生消掉你一些小小的违规事项、警告什么的,拉高部分德育成绩。”江青苞不死心,努力想将海桐拖下水。 “应二先生最痛恨关说,老大不开口就罢,他只要为我说一个字,明天你就会在公布栏看到‘查奇+shu$网收集整理本校学生海桐,涉嫌关说师长,企图扰乱校园秩序,恶性重大,勒令退学’的公告。”海桐光想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常根据可靠消息来源,应家老二应承关绝不是用人情或金钱就能说动,他把“情”、“理”画分得很明白,不仅择善固执,有时更是刚愎自用,美其名叫“有原则”,另种说法叫“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怎么回事?”圆圆从小山似的文件堆后采出脑袋,“你们在吵什么?” 江青苞双眼一亮,窜逃的身影转了个大弯,“老大,你忘了还有其他人选!”他揪着圆圆的手臂,硬生生将她往后方追赶而来的应御飞怀里塞。 “哇——”娇嫩的嗓音发出哀号。 “快闪开、快闪开!”粗犷的急喝声试图扭转即将发生的惨剧。 圆圆踉跄再跟跄,应御飞也停不下脚步,两人在整叠散落飞舞的文件堆中撞成一团。 江青苞清脆口哨声在乒乒乓乓的吵杂声中特别突显,“幸好小圆仔撞倒的人是老大,万一是细皮嫩肉的小桐,恐怕小桐的整排肋骨全断。” 海桐翻动手上的课本,抬起眸子,“青苞,你不跑吗?” “干嘛跑?” “相信我,不是只有被小圆仔撞到才会断肋骨,被老大的硬拳伺候也有同样的成效。”海桐难得善心地为他解惑。 “对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江青苞揽过海桐的肩,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我的好海桐,谢谢你提醒我,好哥哥我呢,也绝不会放你独自面对老大迁怒的火气,一块跷班吧。”语毕,他不顾海桐的挣扎,硬是拖着他逃离保全部门。 “死青苞!有胆别跑!” 依应御飞平日训练有素的体能,要揪回兔崽子江青苞绝对是绰绰有余,只可惜此时此刻有道好沉好重的压力趴在他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道压力来自于圆圆,但她毫无所觉,兀自奋力捡拾满地文件。 “你还要压多久?!”他大吼,震掉圆圆手中好不容易捡齐的部分文件,也害她结结实实惊跳而起。 应御飞快手拉住她向后倾倒的身子,以免某种重力加速度压断他的脚踝。 大掌圈握着她的手臂,极度软绵的触感在他掌心收拢时传来。 好软,他还以为上回不小心偷袭到的女性胸脯是她浑身上下最柔软之处,不料她的臂膀也一样。 “我……对、对不起,老大……”她慌慌张张、忙忙乱乱地由他身上狼狈爬起,“你没受伤吧?”她知道自己很重,辛苦了被压的他。 她的起身,使他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 “你以为我是瘦排骨海桐,随随便便一压就散了骨头吗?”应御飞拍拍弄脏的牛仔裤,虽然方才身为肉垫的人是他,但他仍开口询问:“你咧?” “没事。”她边回答边收拾著文件纸张,“老、老大,你刚刚和青苞在争论什么?我怎么听到一堆很暧昧的字眼?”什么下半身过多精力啦、操到虚脱啦,以及男性的性福……“还不是今晚留在公司守夜巡逻的那档事!”他没好气道。 “啊?我们保全部还得二十四小时留守公司?” “废话!歹徒多半都是入了夜才来,难不成你以为随随便便打混到六、七点下班就没事了吗?”应御飞赏给她“你好蠢”的眼神。 “那现在被青苞跑掉了耶……晚上守夜的事要怎么办?” “就我们两个人揽啦。”他说得理所当然。 “啊?”她的职务是秘书、小妹兼打杂,又不是警卫,为什么要陪老大一块守夜? “守夜可是保全工作中最有趣的项目,青苞和小桐都巴不得接下这档差事,只不过海桐得考试,青苞又佳人有约,这种好康的事才落在你头上。”应御飞说得好像施恩似的。 骗人!既然这份差事这么好,为什么刚刚青苞的反应倒像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我可不可以不识相?”她小小声地问。 应御飞没点头没摇头,一迳看着她。 唔……好可怕的虎眼,眈视着猎物。 圆圆微缩着肩,她方才好像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就如同可口美味的小白兔问着饥肠辘辘的大野狼:“你不要吃我,好不好?”一样的愚昧。 她咽咽口水,低垂着头。 老大是不是下一步就准备将她轰出保全部门,一如以前可怜无辜的众家女同事一样? 圆圆暗暗扳弄着手指计算,她来到保全部也不过四天……但好像是所有女同事中“存活”最久的,呵呵——咦?她、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呀?! 圆圆嫩盈的脸蛋缓缓抬起,正巧被应御飞的两指拧住丰颊。 “老、老大?”要把她丢出保全部前还得先“大刑伺候”一番吗? 应御飞欲罢不能地再伸出另只手的指头,扣住她另一边的脸颊。没办法,即使她垂着小脑袋,脸颊边两块白嫩嫩像麻糬似的肉肉,依旧不停地诱惑他试捏看看。 被他手劲拧红的双颊,透着白皙的肤色更加粉嫩。 呜……好痛。 应御飞的指间关节开始扭转。 呜……她被“屈打成招”了。“好嘛,我留下来守夜就是了……”呜呜,好痛……应御飞压根没听见,手势不见放松。 他验证了那两坨嫩肉与他想像中如出一辙,是该收手了,但他却赖上这种软滑的绝佳触感,甚至有乐此不疲的迹象。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皮肤又膨又软?” “什、什么都吃呀……” “身体里装了些什么?棉花?” “当然是脂肪和肥肉呀!”圆圆低声嘟囔,哀凄凄地看着应御飞左右拉开她的脸蛋,又朝中央鼻尖拢聚,任他揉圆捏扁。 此时的她只让应御飞联想到某种食物,某种又软又有嚼劲的食物——应御飞突然觉得嘴馋,巴不得狠狠咬上她看来香甜多汁的双颊。 圆圆不解地盯着他咧笑的嘴,心底一股恶寒。 “对了,等会儿我去采买些东西来吃,这样守夜时就不怕无聊了。” “采、采买什么?”她傻傻追问。 他转动钳制在她颊上的指,一笑。“麻糬。” ※ 为什么他吃麻糬的时候要一直瞪着她? 圆圆心虚地啃着应御飞买来的点心,万分不自在的眼神四处乱瞟,与主管单独相处的沉默令她只觉尴尬。 应御飞白亮的牙齿陷入饱满圆润的麻糬内,挤出些许红豆馅料。圆圆不经意偷觑,发觉应御飞是以一种“望梅止渴”的眼神在看她。 第6章 好似她才是那颗圆圆满满的红豆麻糬,而他真正想吃的,也是她。 呜……被人盯着吃的感觉好恐怖,好像身上的肉随时都会少一块似的……“我吃饱了。”应御飞拂去手上的白色糖粉,大呷一口易开罐的乌龙茶,冲去残留在口腔内吓人的甜腻感。 圆圆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因为随着应御飞肚皮的餍足,他也收回了紧迫盯人的视线。 “除去这玩意里包的馅太甜了点,白白嫩嫩的麻糬外皮滋味倒真不错吃。” “是、是呀……”她点头附和。为什么应御飞提到白白嫩嫩的麻糬外皮时又觑了她两眼? 深夜的应氏大楼,只剩寥寥几盏孤灯在部分楼层中为仍努力加班的主管级人士绽放光芒。 寂静,在空旷的大楼中更是突显。 啃完零嘴,两人沿着应氏集团每个楼层向上巡视。 圆圆遥指着十楼间仍灯光明亮的某个办公室,问道:“那层楼是哪个部门?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她利用手电筒照照手表。哇!凌晨两点了耶。 “那是应家老大专属的办公室,现在兼属于他的卧室。”应御飞回道。 圆圆不由得敬佩,“以公司为家,难怪应氏在他的指挥之下蓬勃发展。” 应御飞嗤笑一声,“他是有家归不得,我嫂子、他老婆每天吵着跟他离婚,也许他再也无法忍受叽叽喳喳的争吵,索性连家也不回去。” “好辛苦噢,既然感情不好,为什么当初要结婚咧?” “商业婚姻。”应御飞耸肩,“也只有应家老大那种以工作为重的狂热份子才会愿意将婚姻视为筹码。” “那你大哥在这场婚姻中能得到什么利益?”她好奇再问。 应御飞顿了顿,也努力思索着,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没有,他在这场婚姻中完全没有利益,若真算起来,我嫂子的家族反倒是沾了光的那方。”被圆圆一点醒,应御飞才发觉应家老大当初决定结婚时的种种矛盾。“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别人?他是你哥耶。” “是吗?” 是吗?这需要怀疑吗?圆圆愕然又诡异地看着应御飞。 “你跟总经理的感情不好?” 感情?他们之间压根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应御飞暗忖。 “嗯哼,反正大伙各过各的生活,非到必要时刻也凑不在一块,感情好不好有差别吗?”严格说起来青苞和海桐还比较像一家人呢。 “是只跟总经理感情不好,还是连应二、应四、应五先生的感情都不好?”她曾耳闻应家众兄弟皆来自不同的母亲,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导致兄弟间的亲情薄弱?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以为我们五兄弟彼此因为母亲不同而阋墙?”他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和老二承关、老五巳龙可是比亲兄弟还亲。” “那总经理和应四先生呢?” 应御飞仅仅是挑眉而不答。 “你讨厌总经理的理由我猜不着,不过你讨厌应四先生的理由我知道。”圆圆一脸了然的聪明模样。 “噢?说来听听。”讨厌?他可没说过他讨厌应家老四,充其量只是比较不亲罢了。 “因为应四先生的长相呀。跟他做兄弟很辛苦,对不对?三不五时被人拿来相提并论,但这也不能怪你呀,应四先生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也难怪你自卑,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尽量避免和他一块出席任何场合。” “自卑?我自卑什么呀?archer那家伙除了脸皮帅气了点,一箩筐的缺点让人无力招架,该自卑的人是他吧?”应御飞哭笑不得。 “耶?应四先生是全应氏女同事的偶像耶!他哪有什么缺点?”圆圆为前任上司辩解。应骥超不仅工作认真、私生活检点,性格也完美无缺,这样的“完人”会有什么缺憾? “你们女人都只光看皮相吗?那家伙根本就不会分辨人类的五官面孔,难道你们都没发觉吗?” “不会分辨人类的五官面孔?这是什么意思?”她傻憨地问。 “言下之意就是全世界的人在他眼前是没有长相之分,因为他也分不出来,以我为例,充其量我也只不过是脸上写著‘应家老三’四个字的路人甲。” 圆圆眨了眨困惑的眼儿,轻轻啊了声,“难怪……难怪应四先生从不在国外部呼喊任何同事的姓名,因为他……压根分不出来谁是谁?”她还以为是应骥超不苟言笑的本性所致咧,“正解。”应御飞为她迟来的领悟拍拍手。 “应四先生好可怜噢……”圆圆不由自主又泛起丝丝同情心,她无法体会当一个人面对亲朋好友,只能以应御飞所说的方式来分辨每张面孔的感受……但应骥超一定很难受吧? “会吗?我看他倒挺自得其乐的。”应御飞一顿,直勾勾看着圆圆,“你上回说你是archer亲自点名进来保全部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 应御飞眯起眼,打量着她丰润的脸蛋,“难不成archer那家伙在你脸上看到什么特殊的字眼?否则依照他‘识人不清’的本性,应该会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人选,怎么会瞧了你几眼就指名要你到保全部报到咧?” 应御飞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浓黑的两道剑眉又扬又挑,食指直接戳戳她的粉颊。 “会不会是我脸上写著‘注定身为保全部人员’之类的字?”圆圆也跟着好奇了起来,自个儿的双手揉揉脸上肌肤。 只有这么单纯吗?嗯……改天找archer去问个明白!应御飞打定王意。 巡完了四楼,两人继续往更高层移动。 “老大,我问个搁在心里的小小疑问,你别生气噢。”她突然问。 “嗯哼。”他颔首,允许她发问。 “听说你轰了十二个女同事出门,她们其中也不乏工作能力强过我数倍的人呀,为什么最后反倒是我获准留在保全部?”她眨动着圆圆的双眸。虽然她对自己的文书处理能力相当有自信,但光凭这点,恐怕不是她留在保全部的主因。 “我不认为她们的工作能力比你强。” “但有好几位小姐是各部门割爱给你的专职秘书耶。” “肯割让的绝对不会是最爱惜的。你认为archer会割让齐娸到保全部来工作吗?” 圆圆摇头。 她不否认应四先生处理公务的能力高超,但她能预见,若国外部失去齐娸这根支柱,恐怕会造成天下大乱的混乱情景。 “这就是罗。保全部虽然没有烦杂的业务交易,但也没轻松到收留其他部门丢来的垃圾。” “那你挑选秘书的条件是?” “刻苦耐劳。” 她点头。关于这点,她倒是当之无愧,否则保全部的巨型垃圾山不会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夷为平地。 “认真负责。” 第二个条件她勉强凑得着边。 “好相处。” 嘿嘿,不是她自夸,第三点可算是她最傲人的优点罗。 “还有青苞和小桐也承认的人。” “他们……也认为我能担任保全部的秘书?” “青苞先撇到一边,小桐可不是个随便和陌生人开玩笑的阳光少年,你别瞧他外表无害,实际上他阴沉的像只诅咒娃娃,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可是鸟都不鸟。你还没来之前,他嘴里虽然抱怨着我对秘书条件要求过严,结果十二个秘书里还有几个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轰出保全部。” “喔?”这倒没听海桐提起。 “他的专长就是冷着一张笑脸,故作善良地问你‘某某小姐,请你帮我做一份资料分析图’,等到某某小姐提出她不了解的疑惑时,他仍旧笑着说‘还要我教你?那你这个秘书是干什么吃的’,接下来的情况你应该想像得到。”应御飞提出实证,他记得曾有个徐姓女职员就是以这般悲惨的结局收常圆圆已经能完全勾勒出海桐说这番话的表情和口吻。没错!海桐绝对是那样的人! “还好……还好海桐没用这种方法对待我……”光是想像的画面就足够令她寒毛直耸,“还有没有第五个理由?” “archer推荐的人,我放心,就像我们方才才谈论过他的缺点——在某些时候,他的这项缺点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用。” “那外表呢?你对秘书的外表有特别的限制吗?”应御飞前头提到的种种条件,她都曾从人事室主任口中听过,但人事室主任当时还提出一个相当怪异的条款,就是不能长得太好看……着实让她心里存在着一个又一个的大问号。 “没有。” 想也知道,否则就凭她这颗胸与腰同样尺寸又没有美貌可言的圆圆麻糬,哪能获得青睐。 “我还以为得体的外表是选择秘书的条件之一……”至少有不少老板都希望拥有一位带得出去的娇美秘书。 “你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也长得很得体呀。” “可是我……我……很圆耶……”她嗫嚅着,实在不想活生生、血淋淋将自己外在的缺点全剥开在他面前谈论。 应御飞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长得怎样?”他试图挤出一抹最和善的笑意,看起来……面目狰狞。 “呃……”能说实话吗?该说实话吗?他的眼太有神,所以瞪起人来格外冷冽;他的眉太刚强,所以怒扬而起就像两把利剑挥舞。综合而言,应御飞绝对称不上帅,甚至连亲切都沾不上边。 “很恐怖?像黑道大哥?”应御飞提供辞汇供她选择比较。 “也不会啦……头一眼见到是有这种感觉……可是相处过后就会明白你的个性,外表一点都不会影响你善良的本质,真的!” 第7章 以往都是别人安慰她“内在美永远此外在美重要”,如今角色对调,她倒成了安慰人的那方。 “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每个人头一回留下的强烈印象就是外表,当他否定掉表面皮相的价值,哪肯花费闲工夫来发掘你口中的‘善良本质’?”应御飞睑上露出嘲讽。 圆圆瞅着他细瞧,他说出了她心底相同的感受。 有些至理名言的用处仅仅是来安抚人心,无论说得如何冠冕堂皇、义正词严,做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例如讨论内在与外在的重要性。 两人清亮的跫音在黝暗廊下规律并行。应御飞唐突地问:“知道我为什么待在保全部吗?” “跟你的兴趣或专长有关?”她回问道。 他笑着晃晃脑袋。 “我曾偷过东西。” 啊?他…… “这是我人生的污点,而这个污点,源自于我的外形。”这段陈年往事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什么意思?” “国小班上常发生偷窃事件,小自原子笔、橡皮擦,大到班费、学杂费,导师总是站在讲台上陈述着她已经知道是谁偷的,希望偷窃的同学自爱,将物品归还原处便不追究。” “嗯。”的确,这是大部分老师的处理态度。 “那一次遗失的物品是上半年的学费,导师一口咬定是我拿的。” “她有证据吗?” “有。”应御飞摸出烟包,“介意我抽烟吗?” 圆圆忙摇首,等待应御飞悠闲地点上烟。 “她说‘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轻轻吐出白烟。 好伤人的话! “这也算证据?你没有向她解释?” “解释?我没犯错为什么要解释?”他嗤之以鼻,“应该是她来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要证明自己没罪。一开始便先按了个小偷的罪名在我头上,我再多说有用吗?” 所以他没有解释,扛下了黑锅。 “你不觉得很委屈、很呕吗?” “谁教我活该倒楣,天生长了一副恶人样。” “怎么可以这样……”她能安慰的字眼好薄弱、好无力。 “现实就是这样,偷窃事件的最终落幕就是我被迫转学。” “就因为她诬赖你?!” “当然不是。”应御飞虎牙一咧,“因为我赏了她一拳。” “你——”圆圆霎时间找不到字汇来形容她的愕然。 “所以我不会以貌取人,反正我自己也没啥筹码挑剔别人。但我容忍不了顶着一张好看的脸,骨子里却全是废物草包的家伙,或是凭着外貌就拽个二五八万。像你这种模样好,性情又温和的人最合我脾胃。”说到后来还不忘捧捧她。 模样好?他现在说的人是她吗?打从脱离包尿布的年代,就不曾有人夸奖过她的模样。 “老大,你过奖过奖了。”嘴里虽然客套回应:心头却甜孜孜的。 “你才客气客气咧。好了,差不多可以开始偷懒了,走吧。”应御飞熄掉烟,摆动着巡夜专用的手电筒,朝她比画了个“走人”的举动。 “走去哪?” 应御飞拍拍结实的腹肌,发出的声音与她平时拍击在白白软软的游泳圈上是迥然相异。“刚消耗完一堆热量,肚子又有点饿了。我带你去吃永和豆浆。” 还、还吃呀?! 圆圆心中惨凄凄的字句无声地噎在喉头,而她不争气的胃,竟然响起欢呼万岁的恶魔附和……天,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天站上体重计时,指针所指的数字绝对足以轰碎她化成为窃窕瘦美人的小小希冀。 “走罗。” 圆圆来不及有更多的自怨自艾,早一把被应御飞捞起身子,拖向“增肥”的无边地狱而去—— 第四章 调职到保全部对圆圆来说,除了薪资由原先的两万伍上涨了六千块大钞外,她也面临了体重不断上升的空前危机。 这样的危机来自于应御飞非常喜欢找她一块巡夜,而她也因为个性上不善于开口拒绝别人而惨遭每周三次的额外工作——守更。 守更巡逻免不了点心消夜的伺候,尤其应御飞老爱强迫她吃完所有的零食,导致她正以惊人的速度被应御飞“喂肥”。 海桐与江青苞更是乐见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换人承担,两人每天都笑得开开心心,令她为之气结。 一样都是午餐、晚餐、消夜入胃,应御飞和江青苞是化为肉眼所能见的结实肌理,秀逸的海桐却将热量转化为无形的二氧化碳,随着呼吸而排出体外,只有她……完完全全将恼人的热量加诸在小肚肚上的游泳圈,身体曲线趋近圆形,让她越来越像白里透红的红豆麻糬。 难道这就是身为女人——嗅,不,应该是身为“易胖”女人的悲哀吗? “明明压力这么大,明明运动量比以前窝在办公室里多上一倍,为什么体重不减反增咧?唉……”好哀怨的娇嫩嗓音由电脑萤幕后飘送出来。 “因为你刚刚啃了一个汉堡、一杯奶茶、两颗小笼包、鸡翅膀和杂七杂八的卤味。”海桐残忍的应话随即为圆圆解惑。 “小桐,你很讨厌耶,干嘛说得这么直接。” “是你自己要开口问的。”海桐一面测试着电脑,一面与她打屁。 “我在自言自语嘛。”圆圆嘟着嘴。 “好好好,随便你爱怎么自言自语,你既然空闲下来,顺便帮我跑一趟国外部,早上国外部拨了电话来,上回我修理国外部电脑申请的款项下来了,去拿吧。”海桐半命令道,挥挥手驱赶她。 “小桐,你真好!你一定知道我很想念国外部的同事,所以叫我回国外部一趟,顺便帮你办事,对不对?”圆圆自行解读。 海桐翻了个白眼,“错,我是要你去国外部办正事,至于你是不是回去‘探亲’不在我的考量内,ok?” 圆圆暗笑了两声,对于海桐别扭的口吻感到有趣。 “随便你怎么狡辩罗,呵呵,我早去早回。”圆圆开开心心地收拾满桌凌乱的文件后,一溜烟地跑出保全部,将海桐在她身后嚷嚷的那句“谁在狡辩了”远远抛诸脑后。 蔼—终于踏回国外部的地盘!空气多么清新!花儿多么芬芳!啊! 圆圆感动莫名地站在门口傻笑。 办公室的自动门打开,正巧要到会计部送文件的雅芳以同样惊喜的表情嚷道:“圆圆?” “雅芳!好久不见——”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两个星期的分别。 两个女人兴奋地抱在一块。 “我原本还以为你很快就会被踢回国外部,结果你在保全部一待就是两个礼拜!现在情况怎么样?你被踢出来了吗?是不是又可以回来国外部了?”雅芳喜孜孜到口不择言。 “对不起,我还没被踢出来……”圆圆对于自己得以在保全部幸存好生抱歉,“我是到国外部拿电脑维修的款项。” 雅芳好失望,随即又笑了,“唉呀,我刚刚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在保全部待得好吗?应三先生像不像传言的恐怖?是不是动不动就抡起拳头打人?” 圆圆急忙摇手,“老大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真的不是!” “老大?你竟然叫应三先生老大?”雅芳笑脸凝结,“保全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光听称呼就百分之百像黑道总部。 “那只是个称谓,别太计较。对了,齐姊在吗?” “在呀,不过刚刚顶头上司召唤她进办公室了,还有一群应氏的高级主管呢。”雅芳瞄瞄手表,“三十分钟的会谈是免不了,圆圆,你先到会客室去坐着,我得先上会计部一趟,否则出纳陈小姐会责骂我的,你也知道她的恶劣性格嘛。”她低声凑在圆圆耳边道,两人又是一阵笑声,雅芳再交代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聊!不可以先溜噢!” “好好。”圆圆保证再三,欢送雅芳离去。 依圆圆向来善良讨喜的个性,踏进国外部自然引起众家兄弟姊妹的包围及关心问候,就连她坐在会客室时,昔日的同事也陆陆续绩抽空与她哈啦三、四句,并且送上各式各样的下午茶甜点。 “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好像混得还不错喔?”前同事慧仪也不请自来,劈头就丢了个问题给她。 “刚开始不太习惯,现在保全部的工作都能得心应手,而且老大……嗯,应三先生也比我想像的更亲切。”圆圆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保全部洗刷冤屈。 “亲切?这倒是我头一回听到的形容词,你确定你口中的应三先生与大伙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应三先生又不会分身术。”圆圆哭笑不得。 慧仪狐疑地打量她,似乎想揪出些破绽,不久——“难怪,原来真的混得好,你的脸都胖了一大圈呢。”慧仪笑容可掬,语气却带着让圆圆无法忽视的酸意。 “真的吗?”她下意识拍拍自己的脸,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像打鼓似的。“可能是点心加消夜吃太多。”果然不是错觉,难怪她老觉得最近穿衣服变得好紧……“你的减肥计画呢?失败了?还是半途而废?”慧仪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失败”的调侃神情。 是失败,也是半途而废。 在保全部想以节食来减重比天方夜谭还神奇咧!应御飞最见不得浪费食物,只要是碗里尚存|奇+_+书*_*网|菜渣,他轻声软语、威胁利诱的手段一并使上,总有办法让她吞掉手上的菜渣。 海桐就阴险多了,专打心理战术,不强迫不硬逼,只要祭出特有的冷笑和一句媲美寒风刺骨的“亲切”问句——“我买的食物,你不吃了吗?” 第8章 她哪里还敢反抗挣扎,只能乖乖吞下他递到眼前的任何食物。 若再以这种情势发展下去,她已经能预见“曾圆圆”的下场,恐怕得改姓“郝”,叫好圆圆。 “你呀,小心再胖下去连椅子都坐不祝到时候也买不到你衣服的尺码,还有,人一胖,看起来就懒散,小心在老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慧仪吐露着听似苦口婆心,实则冷嘲热讽的话。 “我才没有这么胖……”圆圆委屈地嘟喽,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嘛! 慧仪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可别像以前电视上演的短剧,搭计程车时坐爆车子的轮胎噢!”说完漾出一阵取笑。 坐爆轮胎?圆圆低头瞧着自个儿的小腹。会、会这么严重吗?她离那种离谱的结局还差好几百公斤吧? “我、我还是赶快办完正事,保、保全部还有工作等我回去做……”圆圆才要起身便被慧仪拉着手腕。 “别生气嘛,人家只是开个小玩笑嘛,别这么小心眼嘛!”慧仪陪笑道。 “如果你被某人冷嘲热讽之后还能毫不动怒,再来要求别人的宽宏大量。”冷冷的嗓音自会客室外传进来,慧仪及圆圆同时回过头,瞧见海桐双手环胸,微眯而备战的眼眸直瞪着慧仪。 “小桐,你怎么……” 海桐扬扬手上的红色单据,“你忘了带这张收据,怎么请款?”而他百忙之中抽空补送收据到国外部,正巧见到圆圆被欺凌的苦状。 海桐再度转向慧仪,“道歉。” “我、我为什么要道歉?”慧仪在海桐冷得足以冻死人的眼光下结巴起来。 “你说的话已经涉嫌人身攻击,道歉。” “小桐,没事的,别这样——” “你安静站在一旁。”海桐淡扫圆圆为难的表情一眼。 “你又不是国外部门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命令我做什么事!何况我和圆圆开玩笑又碍着你什么了?!”慧仪鼓起勇气,迎战海桐的威喝,“况且我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错,她本来就圆圆胖胖,有什么好怕人家说!” 圆圆一怔,受伤的眼瞅着昔日的“好同事”。 海桐身子跨前一步正准备有所行动,却被圆圆挡了下来。 “小桐,慧仪说的也没有错,不要这样……”她不断摇着头,只觉得好难堪,原来在慧仪心中是用这种方式在看待她……好难堪,也好难过,原来、原来……伤心及愕然梗在喉头,只能化为委屈的叹息,因为她无法反驳慧仪锐利的字字句句。 “小桐,我们回保全部去,好不好……”圆圆扯扯海桐的衣服。回去吧,别让这种伤人的争吵引来更多同事的侧目及指指点点。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听到任何让你不舒服、不痛快的攻击字眼,为什么不表达你的立场引为什么要像个软柿子任人欺负?!”海桐看来是不肯轻易罢休,硬是想为圆圆出口气。 “慧仪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都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若有恶意还得了?” “小桐……”圆圆几乎要哀求他了。 海桐凝觑着圆圆涨得通红的脸蛋上一抹难以忽视的惨白,无论是指责或埋怨的字眼只好硬生生咽回肚里。 蓦地,海桐瞧见三条身影自国外部的主管办公室步出。 “老大!”海桐大喊,换来三条身影中最壮硕的人回头。 “小桐、小圆仔?你们到这里做什么?迎接我吗?”应御飞说了个自以为有趣的笑话,奈何他的两个下属没人发笑,反倒脸色沉重。他眉一皱,问道:“小圆仔,你怎么了?眼眶这么红?” “老大,有人欺负我们。”海桐干起告状的小人行径。 “谁有这狗胆敢欺负我的人?”应御飞恶形恶状地擦起腰,海桐毫不客气指向慧仪。 “我、我哪有……”慧仪在应氏传说中的黑社会老大——应御飞的怒眉下,当场不打自招。 “她讽刺小圆仔已经胖到坐不下椅子,买衣服没有尺码,看起来很懒散,而且坐计程车还会坐爆轮胎。”海桐条条列出慧仪的罪名,不忘加油添醋,“而且事后还不肯道歉,摆明欺负咱们‘保全部之花’。老大,平时咱们几个臭男人被外头传得多恶名昭彰都无所谓,可是怎么可以任人践踏小圆仔?你不是常挂在嘴边——‘谁敢欺负保全部的员工,除非从你身上踩过去’吗?别人今天已经直接跨过你的肚皮,恶狠狠地欺负我和小圆仔,你是不是该为我们出口气?”他善用自己那张漂亮又无害的皮相,全力使坏,演技顶尖。 “小圆仔,真有这回事?”应御飞求证于圆圆,圆圆只是低首。 “当然有!”海桐代为回答,“而且她伤害了小圆仔之后还不准小圆仔翻脸生气。”再加一条罪名,哼哼。 “我……”慧仪大退数步,哀求的眼神扫向顶头上司应骥超,希冀他也为自己出出气,无奈应骥超毫无所觉,没有加入战局的意思。 应御飞眯起虎眼,“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 “我……”慧仪扁扁嘴,“我道歉就是了嘛……圆圆,对不起啦……”好女不吃眼前亏。 “没、没事了,慧仪都道歉了,这件事到这里为止好吗?”圆圆抬起头,挤出一个和事佬的笑容,试图安抚应御飞看来正炽的怒焰。 “你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你只要摇个头,我绝对帮你出气到底。”应御飞保证。 圆圆猛点头,强烈表达她的息事宁人。 “压根就没什么事,你和小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万一事情闹大,以后我连踏都不敢再踏进国外部了……”她在应御飞身畔细声请求道。 难堪的人还是她呀! 海桐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应御飞制止了下来,他突然一把抱起圆圆,换来她数声惊呼。应御飞作势掂掂圆圆的重量,缓缓倨傲地仰颈四十五度,睨觎着满脸冷汗的慧仪。 “小圆仔离你嘴里那番嘲讽还有待努力,况且这是我们份内的工作,不劳你多嘴。” 撂下威胁后,一大一小的凶神恶煞迈开步伐,离开国外部。 直到三人来到一楼大厅,应御飞才轻声说道:“别说谢谢。” 海桐说得则是:“不客气。” 而圆圆哽咽的道谢声缓缓消散在应御飞厚实的臂膀之间,自始至终不再抬头。 ※ “什么?!我竟然没有帮上忙!”江青苞的哀号声又响又亮地回荡在保全部,“小圆仔,苞哥哥我对不起你,让你在别人的地盘被欺负——”“没这么严重啦……”圆圆看着江青苞捶胸顿足的懊恼模样,不禁庆幸事情发生的同时江青苞不在现场,否则保全部三大巨头恐怕会在国外部连袂欺负柔弱女职员。 应御飞的食指直接扣上圆圆的脑袋,“你还笑得出来?下回再遇到这种事就狠狠反击回去,你老摆出‘我很好欺负,想欺负我的人快来’的蠢样,难怪老是被人欺压。” “啊?”她……真的是这样吗? 海桐背对着圆圆,视线虽落在电脑萤幕上,却还能拨冗加入众人的话题。 “你以为面对别人的奚落时‘一笑置之’就是最好的吗?” 圆圆静静地不答腔,默认。 一笑置之……这不是最有效也最不伤和气的方式吗?无论多难堪的言语、多伤人的行为、多过火的玩笑,只要笑着含混过去不就好了吗? “你一定认为不可以在大家面前生气,一旦表现出怒气或不悦,别人反倒会说你没有雅量,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气鬼——即使他们的玩笑已经伤害到你。”海桐用的语气再肯定不过。 圆圆不自觉咬紧下唇,海桐听似冷漠的句子说出了她向来悄悄埋在心——深处的念头。 谁教她活该倒楣拥有令人指指点点、无法忽视的圆润身躯,每次当她成为玩笑中的女主角时,她总会挂上习惯的浅笑,那是介于尴尬和难过的苦笑,等待着话题由她身上转移,虽然这段过程对她而言有着度日如年的漫长,虽然这段过程总会让她心里难受好久。 可是大家都在笑,大家都很开心的在笑呢……“你如果很介意,就要很明白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们的意思也不是要你像泼妇骂街,但至少得让别人明白你所能接受的玩笑底限,而不是一味强迫自己忍让,甚至接受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恶劣言辞。”海桐说起话来不疾不徐,铿锵有力,“何必为难自己呢?” “我……”海桐说的话,她懂,却不知道怎么做。对某些人而言,“容忍”是门难修的课程,对她来说,“表达”才是难题。 “海桐是过来人,他的经验之谈能让你奉为圣旨。”应御飞道。 圆圆蹙起细眉,傻傻重复:“海桐是过来人?” “你不知道?”应御飞从牛仔裤口袋摸出皮夹,翻出照片,晾在圆圆眼前。 照片中的日期是一年前,里头有三个人——应御飞仍然笑得恶霸,左手边的青苞一手比画着胜利的手势,右手边则是一个面对镜头却似笑非笑的人,那种笑容好眼熟,真的好眼熟……“小桐?!”圆圆终于认出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两倍大的小桐! “你怎么还留着那张照片?!”海桐投给应御飞一记白眼,“下回我免费提供艺术沙龙照,麻烦老大你换一下好吗?”他皮笑肉不笑。 圆圆惊呼:“小桐!你是用什么方式减成现在苗条均匀的身段?不吃不喝?猛吃泻药?还是去媚x峰?最佳x主角?哪一家比较有效?快教教我!”她好生羡慕地捏捏海桐手臂上仅存的皮包骨。 第9章 回答的人是江青苞,“海桐那阵子好像爱上了一个呆瓜,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失恋的打击及老大的‘激励’之下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罗。” 海恫冷扫了江青苞一眼,为他的多嘴而不满。 “小桐弟弟,谁教你硬是不肯告诉我那个呆瓜的名字,否则哥哥我至少还能为你出口气。”江青苞豪爽地拍拍海桐的肩膀。 他只知道向来没心没肝没肺的海桐深深恋慕某人,却对某人的身分毫无头绪。唉,亏他还以海桐的哥哥自居,没想到亲爱的海桐弟弟竟然连有了爱人都不知会他几句。 “好,你记住这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那个呆瓜的一切,希望你将那个呆瓜打得不成人形。”海桐扯出笑,眼瞳中的精明显而易见。 失恋的确会让感情丰富的人陷入人生最低潮,这点圆圆可以理解,但……圆圆举手发问:“我还有疑惑!洗蟮募だ鞘裁矗俊彼饭巳耍m┞冻龉钜斓男θ荨? “小圆仔,知道为什么青苞和现在的我都胖不起来?”海桐不答反问。 “不知道。”难道海桐要传授秘诀给她? 海桐笑得好天真、好无邪。“来,跟着我一块拜托‘罪魁祸首’,你就会明白了。” 圆圆猛点头。 “老大——”海桐率先发言。 “老大。”圆圆跟进。 “请你——” “请你……”圆圆像只受教的九官鸟乖乖重复。 “像对待小桐和草苞一样——” 圆圆噗哧一笑,仍不忘跟上,“像对待小桐和……草苞一样。”她瞥向江青苞,牵起抱歉的笑容。 “尽情蹂躏我。” “啊?!” 九官鸟发出迥异的字眼,错愕地看着海桐、不停颔首附和的江青苞,以及咧开白牙而笑的应御飞! 第五章 呜…… 她好笨好蠢好呆好智障! 她不该在海桐露出狡猾笑意的同时,满怀希望地追问着他所谓的瘦身方式。 她不该在还摸不清头绪前就兴致勃勃地对应御飞表现出“请你一块训练我吧”的恳求神情。 自作孽,不可活,尤其当你作了孽,身旁还有三个敲边鼓的大小恶魔时,只会加速你坠入地狱的速度……海桐嘴里所谓的“激励方式”,摆明就是将每天晚上守更巡逻的工作正大光明丢给她的借口!然后再加上驱赶三不五时到应氏集团“串门子”的小偷,她总算能明白海桐瘦下来的原因——当一个人来来回回在应氏十数层的楼梯间奔驰五趟以上,想不瘦都难! 可是—— 她还是瘦不下来! 除了肺活量比以前大,肌肉比以前结实之外,她,还是圆圆的。 唉,好想改名字噢…… 至少改个跟身材全然不搭的名字也好,用不着时时刻刻听到那个诅咒似的昵称——“小圆仔!” 又来了,圆圆垮着惨凄凄的脸蛋,迎向应御飞步入办公室的身影。 “吃饭,我买了鸡腿便当,喏。”他递上超大分量的餐盒,“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全身上下的骨头还很酸?” “嗯。”就在两天前,也是她进入保全部甫满一个月的当晚,她见识到应御飞追赶贼人的狠劲,也累得可怜的她跟在应御飞身后气喘吁吁。结果隔天一早起床,她才发觉运动过度的四肢百骸都泛着无法忽视的酸痛。 “你呀,就是平常不运动。”应御飞盛给她一碗热汤,“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运动量不足的小问题。” 圆圆苦着脸,她就是担心“过劳”而死的问题啊! “不用给我汤了,我自己有准备中药。” “中药?”应御飞转过头瞅着她,“什么中药?” “减、减肥用的中药啦……”她小小声回道。 “减肥用的?我瞧瞧。” 她乖乖捧上满满一杯颜色相当浓黑的玩意儿。 应御飞嗅了嗅,“这是什么碗糕?!闻起来又酸又苦,你别胡乱喝些怪怪又没有效果的偏方。”说完,他试着大呷一口她所说的减肥圣品。 “才不会没效咧,电视上有个女明星就是喝——”圆圆本欲出口的话全数随着应御飞口中喷散而出的黑色水雾咽回喉咙,而她也无法幸免地被喷得满头满脸的水渍。 “这是什么杀虫剂?!咳咳……”应御飞急忙灌下数大口的热汤,藉以冲淡口腔内残留的恐怖气味。 “才不是杀虫剂呢,那是用没炒过的决明子、陈皮、甘草和……”圆圆用面纸擦拭自己脸上、发上的中药,吐吐舌,“老大,滋味不错吧?”呵呵。 “不错才怪!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这么恶心的东西也能吞到胃里去。” “你没听过‘爱美不怕流鼻水’吗?何况我不觉得这杯中药有什么难喝的,上回我买了一罐‘瘦死你’,那种味道才恐怖咧,好像在喝青蛙的腐尸水呢。” 应御飞一口汤梗在喉头,嘴角一阵抽搐。 青蛙的腐尸水?这种滋味真令人难以想像。 “你到底喝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算算……”她扳算着手指,“木片熬的茶、广播买的药、第四台功效神奇的奶粉及各种药粉、中药的巫婆汤、蔬菜汤……唔,好多耶。” “你的薪水该不会全花在这上头吧?” 由圆圆心虚的反应证明——他猜对了。 应御飞不顾她的反对,将茶杯里的中药倒得干干净净。“不准你再喝这些东西,把身体弄坏怎么办?” “才不会,那些都是药性温和的东西,标榜著有肉消肉,没肉强身——”“歪理!况且你又不胖。” “我不胖?!”圆圆尖嚷,捏捏自己掩藏在衣物底充满弹性的小肉肉,刹那间严重怀疑起应御飞话里的可信度。 据说应四先生无法辨识人类的五宫,难不成与他是兄弟的老大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疾——无法分辨所谓的胖瘦吗? “女人还是要肉肉的,抱起来比较有感觉。那种浑身排骨,好似使劲一抱就会散了全部骨头的女人才需要烦恼,至于你嘛……”应御飞的右手朝圆圆一招,“你站起来。” 圆圆顺从应御飞的话,立正站好。 “转一圈。” “喔。”她僵硬又认真地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圆。 “你还有本钱再胖十公斤。”应御飞做出结论,打开餐盒开始狼吞虎咽。“先吃个五分饱,下午再带你去吃火锅。”他满嘴塞入为数惊人的饭菜,不忘交代。而他所谓五分饱的分量,已足够填饱三个成人的胃囊。 在窸窸窣窣的吸食声中,圆圆咽咽口水。她才不要像应御飞所诅咒的再胖十公斤咧! “打扰两位用餐,介意我跟你们一块吃吗?”带着轻笑而好听的男嗓插入雨人之间。 “介意,而且是非常介意。”应御飞压根没抬头,直接回拒。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应氏集团中唯一的老狐狸,也正是应家大哥的特别助理,童玄玮。 “御飞,你还真是有了女人,就没了人性。亏咱们还称兄道弟十数年。”童玄玮自动自发地拉过办公椅,一屁股坐定。 “是哪门子的飓风将童特助吹到鸟不生蛋的保全部来用餐?”应御飞皮笑肉不笑。 “那个强烈飓风名叫应滕德,正巧就是你家大哥。”童玄玮自个儿拎起办公桌上的便当,拆开竹筷,准备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朝圆圆打招呼,“曾小姐,你好,久仰大名。” “咦?童特助怎么会认识我?”圆圆好吃惊,她只不过是应氏集团成千上万的员工中渺小的一颗螺丝钉埃“上回你们保全部在国外部上演的那场戏码,我正巧在常嗯,这鸡腿炸得好嫩噢!对了,曾小姐,麻烦你帮我倒杯咖啡好吗?”金框眼镜底下的双眸客气而和善,圆圆想也不想地点点头,为他张罗。 看着圆圆走向茶水间的身影,童玄璋露出与眼神迥异的冷笑。“真听话。就是因为她这么听话的性子,所以获准留在保全部吗?还是情况就如同archer所说的那般?” “archer说了什么?” “他说出来的没什么,他没说的恐怕比较有趣。”童玄玮一语双关。 “你在打什么哑谜?”应御飞浓眉一蹙。 童玄玮的双眸回复惯有的活泼无害,仅是耸耸肩。 “你到底来保全部做什么?纯粹偷吃我买的饭盒吗?” “嘿,别这么小气,兄弟一场,就当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你每次来找我白吃白喝都搬出这句话。”应御飞去声。 “可我每次来找你都会带来一些情报,划得来啦。”童玄玮豪气地捶捶应御飞粗壮的肩胛,“你大哥、我老板交代下个月董事长生日宴会的保全事宜,全权由应三公子您负责。” “哪一年不是我揽下来的?这算啥情报。” “别这么计较嘛,好歹我也尽了兄弟最大的探听本事才挖到这项消息。”童玄玮又扒了几口饭,“今晚保全部负责守夜巡逻的苦命人是谁?” 他问得突然,但应御飞并未起疑,应声道:“我和你方才夸奖的听话小丫头。” “喔——”拉长尾音,童玄玮笑了,“那,可真辛苦你了。” 应御飞并未听出他话中有话,只见童玄璋将未吃完的饭盒打包收拾好。 “我还有公事待办,谢谢你招待的便当。”他挥手道再见,在出保全部门口时遇上端着咖啡回来的圆圆。 “童特助,你要走了?这咖啡——”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希望不会带给你太大的困扰。” 第10章 他朝她颔首轻笑。 “啊?”圆圆对于他语气中的深深歉然感到不明所以。 童玄玮深瞅着她。 蓦地,圆圆只觉一阵诡谲难辨的寒意窜上心头,尤其是在接触到童玄玮目光的同时,她几乎是受惊地大退数步。 明明童玄玮镶在俊颜上的笑是那么自然,为什么她……觉得害怕! ※ 挣扎许久,圆圆并没有向应御飞提出她对童玄玮所产生的怪异想法,很快的,她也忽略了这档事,因为保全部发生了更棘手的麻烦事。 就在当天晚上—— “好家伙,也不探探这是谁的地盘!”应御飞双手环胸,咬着烟,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监视器里的人影。 “老大,他往四楼国外部走了。”圆圆提醒道。在黑幕笼罩的大楼中隐约能见到非法入侵的贼人嘴角叼着烟,看似轻松自得,并且在不刻意避开监视器下还能挑中监视器的盲点,足见对方绝非一般偷儿。 “好!我去堵他!”应御飞卷起袖子,露出蓄势待发的纠结肌肉。“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 “嗯。”她点头。 应御飞在两分钟后也到达四楼,圆圆目不转睛地看着监视器中的应御飞一踏进国外部大门,随即被对方又快又狠的腿势给踹了出来,所幸应御飞双手防御在胸口,挡下了袭向心窝的狠辣攻击。 就在应御飞尚惊愕于对方的俐落功夫时,对方已展开下一回攻击。 圆圆见情况不对,急忙联络警卫室里的保全部同事并交代报警事宜,挂上电话后,她二话不说,也跑上了四楼。 玻璃碎裂声、文件飞舞声、武打片般的叱喝声混杂着应御飞的咒骂,至于入侵者自始至终不曾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嘴里叼着的烟也不曾取下。 整个国外部,一片狼藉。 圆圆进到国外部的头一个念头就是开灯! 她的手还来不及触到墙上开关,突飞而来的档案夹就击中她的手腕,圆圆翻身一滚,避开随之而来的暗器——滑鼠。 “你上来做什么?!”应御飞分神地朝她大吼,“快走!” “老大——”圆圆缩身在办公桌底下,也嚷嚷着:“我在监视器里看你好像招架不住,所以才想上来帮你。” 即使她与应御飞在对话,入侵者的攻势却不见松懈,颐长有力的右腿硬生生烙向应御飞的脸颊,抡起的硬拳随后朝应御飞的肋骨补上一记。 应御飞向后踉舱了数步才稳住身形,吐出满口腥红及一颗混在血中的牙齿。 “这脚踢得够劲,拳头的力道就不够漂亮。”应御飞还有闲情逸致夸奖入侵者。 入侵者并没有因为应御飞的话而开口,只是缓缓熄掉手上的烟,准备下一波更强的拳脚。 躲在桌下的圆圆探出一颗小脑袋,右手摸到桌上的水晶纸镇,想也不想就朝入侵者丢去。 孰知,两个对峙的大男人因打斗而变换队形,而纸镇——不偏不倚地朝应御飞猛飞而去。 “老大!”圆圆原本要朝他喊小心的,结果已经来不及挽回,她很鸵鸟地捂住双眼,不敢看她所犯下的失误,改口道:“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应御飞手臂受到纸镇攻击而吃痛,腹部更悲惨地承受入侵者的曲膝一顶。 妈的!她到底是站在哪边?!应御飞再呕出几口鲜血。 就在应御飞捂腹弯腰的同时,入侵者举起脚,就要将最后一击赏在应御飞的背脊——“不要!”圆圆连滚带爬地冲出桌底,忙不迭窜进应御飞及入侵者之间,牢丰紧紧地抱住应御飞,以自身肉体去抵挡即将到来的痛楚。 许久、许久,想像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圆圆只听到数声滚出入侵者喉头的浅笑声,也是从头到尾他所发出的唯一声音,接着便是入侵者踩着悠闲步伐离去的跫音,好清亮的皮鞋声……远远而去。 圆圆环抱着应御飞的双臂不停打颤,一直到再也没听见皮鞋声之后,她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对一个没见过斗殴场景的小女生而言,这种画面恐怖得令人无法承受。 “好恐怖……好恐怖……”她边哭边嚷,感觉到应御飞身上黏稠的血沾染到她的掌心及脸颊,她没有松手,反倒揽得更紧。“呜……老大……”“人已经走了,没事、没事了。”应御飞忍着浑身剧痛,轻轻安抚着抖似秋风落叶的她。 “我以为他是要来杀人的……呜……”她抽抽噎噎。 “既然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蠢到自个儿上来讨打?”应御飞咬牙忍过腹腔传来的阵阵不适,“你不会看情况吗?遇到这种事,麻烦你躲在安全的地方就好,ok?” “呜……我不知道……呜……好恐怖……我看到他在打你……”她越哭越委屈,紧绷的神经仍不敢放松,“老大……你有没有事?伤得重不重?”她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担忧着他的伤势。 应御飞先是静默,抬起因受伤而刺疼的手拍拍她颤抖的肩头,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脚?” “呜……”她吸吸鼻翼,“我想……我身上的肉比较多……踢起来应该比较……不痛……呜……”而且她的反应快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不能让贼人踹断应御飞的背脊,至于她的安危,她压根忽略了这点……“蠢!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的拳脚有多扎实?!连我这个皮粗肉硬的人都被打成内伤,倘若今天那脚真落在你身上,恐怕你连小命都没了!你以为你身上那几两肉能挡个碗糕呀?!”应御飞深深吸了口气,“你有没有见过麻糬被捶扁的画面?!” “有……有呀……” “你如果被踹到,大概就是那种下常只不过麻糟只会爆出甜稠的红豆泥内馅,而你喷出的,恐怕是满满的鲜血。” 她的五官又哭皱成一团,“人家……人家担心得要死,你、你还开这种玩笑……呜……一点都不好笑!”她抡起拳头,叮叮咚咚捶向他的胸口。 诡异的“咔嚓”声传出,来自于她拳头下捶打的结实胸膛。 应御飞脸色惨白,“刚刚那家伙只是踢出裂缝,这下可好,你倒把它给打断了……”它,指得当然就是属于他体内的某根可怜骨头。 “啊?!”圆圆一惊,“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急,先打电话给archer,毕竟‘战朝是他的国外部——”“不用,我已经打电话给anher和巳龙了。” 第三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全国外部的灯光全亮,让久处黑暗中的圆圆及应御飞眯起两双眼睛,好半晌才看清来人。 童玄玮! “你怎么在这里?”应御飞问。 “我今天正巧加班,准备下班时就听到警卫室的同事急急忙忙在打电话联络四面八方的救星,所以我又折返回来。御飞,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好狼狈。”童玄玮扫视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最后视线落回坐在地板上紧紧相拥的两人。 “你如果也被踢个四、五脚,就会知道我现在好不好。”应御飞让圆圆及童玄玮一右一左地架起身躯,安置在椅子上。 童玄玮一笑,“还有精神开玩笑,表示你挨的四、五脚力道不够劲。” 不久之后,应家老四应骥超赶到现场,面对一室凌乱。 而在应家老五应巳龙到达现场之前,应御飞将圆圆驱赶回家休息。 “可是你的伤……” “有这几个家伙陪着就好,我们要谈些事。你也累了一整晚,回去睡个好觉,如果睡不好,明天自动放一天假也无妨,打电话叫青苞那只兔崽子充当司机载你回去——”“我明天一定会来!用爬的也要爬来看看你的情况!你不要太勉强,真的痛到不行一定要去医院。”她再三要求。 应御飞点头。? 就在圆圆走出国外部的同时,站在门口的童玄玮只是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身走回应御飞及应骥超身边。 圆圆拾起迟疑的眸光。 回首,落在童玄玮那双踩着规律足音的黑亮皮鞋上。 第六章 应御飞请假整整迈入第三天。 由于平日保全部的重大决策全掌控在海桐手上,所以应御飞的缺席并未造成保全部的混乱,一切事务仍稳当地进行。 除了一个人之外。 圆圆坐立不安地瞥向应御飞空空荡荡的大铁桌方向,敲打着键盘的十指虽不曾偷懒,只不过萤幕上跳动出来的句子却全然不属于公事。 江青苞发觉圆圆的举动,凑近她身边,“哇拷!你不是在做资料建档吗?” “嗯……”她有气无力。 “什么时候咱们的资料文件变成了‘老大的身体还好吗?不知道会不会伤得很重很重,我好担心……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江青苞将萤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朗读而出,惊愕的人换成了圆圆。 她怎么把自己的心声打出来了?圆圆急忙按下delete键,消去每一个代表着忧心忡仲的字眼。 “现在再藏也没有用了,我瞧得一清二楚。”江青苞露出贼笑。 “我真的很担心他,明明出事那天晚上,他的举动看起来并无大碍,为什么一请假就是三天?他会不会是在我面前逞强,结果一回到家就病危……”说着说着,她又委屈地扁起嘴。 “我倒觉得老大打电话来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挺健康的呀。” 海桐来到两人身后,“你现在跟她说再多的安慰话都没有用,喏。” 他递给圆圆一张纸条,上头抄着应御飞的住家地址。 第11章 “你自个儿去瞧瞧老大的情况吧。见着了他,你才能安心,对不对?” 圆圆郁结的眉头总算舒缓开来,“嗯!” “你顺便跟老大说一声,保全部的事——ok。”江青苞勾着海桐的肩,朝她比了个胜利手势,“守更巡逻就全包在咱们兄弟身上,叫他好好休养。” “好!” ※ 圆圆首次跷班,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应御飞的小窝。 按了数声电铃仍不见有人应门,让杞人忧天的圆圆又开始往死胡同里钻。 “老大会不会在自己家里浴室昏倒,然后头去敲到洗手台,血流如注,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死尸?还是他因为伤得太重,完全无法下床,所以也没办法打电话求救,最后饿死在床铺上?” 她越想越心惊。 “对了,通常这种时候,只要翻开门下的脚垫,一定会发现一把大门钥匙,偶像剧都是这样演的,呵呵……”她才在自嘲受电视剧的茶毒过深,没想到掀起脚垫一角,还真有一把钥匙藏在其中。 “我只是随口开开玩笑耶……”她拾起钥匙,算了,有门有钥匙,试试又何妨。 钥匙入洞,一扭,铁门应声而开。 她先是探进一颗小脑袋,又圆又大的眼睛搜寻视线范围内的摆设。 “老大,你在家吗?我是圆圆。”她朝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打招呼。 沉默。 “老大?”她加大音量。 圆圆不敢犯下“擅闯民宅”的重大罪行,只能贼头贼脑地在玄关附近张望。应御飞的住处相当简单,并没有精心装潢的迹象,与他大剌刺的个性颇为相似。 她的脑袋又探进数公分,握着门把支撑她单足立定的手一滑,铁门重重朝后撞上墙壁发出巨响。 浴室方向传来应御飞的声音。 “二哥吗?自己进来坐,等我一下。” 原来老大在家呀? “那……那我进来罗……”虽然她的音量仅是自言自语,但仍不忘礼貌。 浴室里的哗啦水声停止,应御飞顶着一头湿发步出,身上虽称不上一丝不挂的惹火程度,但充其量也只不过腰间多了条小小的浴巾,遮住了该遮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会中午过后才来,怎么——”他抬头,一顿。 “嗨,老大,是我。” 圆圆朝他挥挥手,视线不敢落在应御飞过度纠结的贲张肌肉。现代人评鉴俊男的标准是偏向于高瘦修长为佳,而应御飞单只手臂就快比一个妙龄女子的大腿还粗,也难怪他老是被排除在帅哥名单之外。 “小圆仔?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御飞坐在圆圆右手边的单人沙发,豪迈的坐姿让他腰间负责“遮丑”的浴巾岌岌可危。 “你、你请假很多天了,我很担——呃,我是说我、小桐和青苞都很担心,所以我跷班来探望你。”她瞥见缠绕在他胸前的纱布早已被水沾湿,哪有人身上包扎着纱布绷带还用淋浴的呀? “担心?你,我还相信,那两只兔崽子怎么可能!况且我都有打电话到公司去,另外,我请假并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受伤的缘故,我想既然得抽空休养,干脆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私事也给办妥,那两只兔崽子没转告你吗?” 圆圆一怔,“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耶……”她每天就忙着穷操心,哪还有精神去听小桐及青苞的话。 她蹙眉努力回想的可爱表情落在应御飞眼底,应御飞的眉头皱得比她更严肃。“小圆仔——”“嗯?” “你是不是变瘦了?”他的手指试着捏捏她粉嫩嫩的双颊,果然,触觉不一样了! “看得出来吗?”圆圆流露出惊喜,“我瘦了三公斤噢!”也许是这两天来,她总担心着应御飞的身体,胡思乱想再加上食欲不振,让她站上体重计时的数字下滑,这也是最近唯一值得庆贺的事。 不过,这分布在她全身上下区区三公斤的细微改变,为什么应御飞一眼便瞧出来呢?连她自个儿在镜子前头端详好久,都还看不出那三公斤是减在哪个部位。 她还来不及发问,应御飞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瞧你,整张脸都凹下去了。” 啊?凹下去?那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非洲难民才有权利动用的字眼吧?圆圆揉揉两边丰颊——哪有凹?还不是像以前一样,两颗麻糬镶在脸上,肥肥软软的。 “弹性也变差了。”为了验证他的话,应御飞还当真用手指去戳她的脸。 “呃?” 应御飞执起她的手,捏捏她的手臂,“只剩皮包骨了。” 他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责难及心疼的混合。 太、太夸张了啦!她只不过瘦了三公斤!三公斤耶!应御飞难不成以为那“三”字头后面还加了零吗?! “老大,三公斤没有这么大的改变啦。”圆圆硬是挤出一个笑,安抚眼前看来莫名哀伤的大男人,“我的脸还是肉肉的呀,弹性十足咧。”呜……明明变瘦是好事,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她犯下滔天大罪似的? 应御飞兀自陷入沉思,半晌,他抬起头,“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补回来!” “啊?”圆圆愕然张着嘴。 “我带你去吃东西!把那三公斤全给补回来!”应御飞越想越觉得心头纠结,决定付诸行动。 “老大!不要!求求你——”圆圆死命地揪住沙发的皮质表面,捍卫着自己好不容易稍降的体重,“我千求万盼,好不容易才掉了三公斤,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不要毁掉我丰辛苦苦得来的成果!不要毁掉女人的梦想!” “不行!看你这模样让我很——”应御飞噤声,为自己心头涌现的两个字感到不可思议。 那两个字叫…… 心疼。 圆圆仍努力挣扎尖叫:“放手!我不去!不去下去下去不去!你敢强迫我,我、我会恨你的!”她搬出小说及电视剧上可怜兮兮的女主角在惨遭“恶狼扑羊”时的台词。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 “我不要!救、救命呀!”圆圆死命攀住沙发,与力大无穷的应御飞形成拉锯战,足见她使尽毕生吃奶的蛮劲。 原来女人为了身材而奋斗的动力是足以撼动山河、贯穿日月的! “少罗唆,过来!”应御飞恶声恶气。 此时,从圆圆忘了掩上的铁门外,缓缓步入一个巨人般的身形。 “阿飞,你现在是准备强暴那位小姐吗?”不带笑意的嗓音问出令人喷饭的句子,应承关神情冷肃。 “二哥?!”应御飞与圆圆停下动作,但仍维持拉扯的模样。 应承关瞥向应御飞仅围着浴巾,而且那条浴巾还在激烈动作之下即将脱落的窘样,圆圆则是哭得惊天动地,满脸泪涕,活像上演着恶徒准备辣手摧花的戏码。 应承关扳弄起十指,仿佛应御飞胆敢点头,或者回个“是”,他便会不顾兄弟情分,狠狠教训这不成材的弟弟,因为他应承关向来嫉恶如仇,这辈子最痛恨恶徒——无论是抢劫、杀人,或是强暴犯。 “误会!误会!”应御飞急忙摇头否认,“二哥,你别冲动,事情绝对不是你现在所想的那样,你弟弟我可不是个用暴力手段让弱女子屈服的坏人。” 圆圆趁着应御飞分心之际,一溜烟跑到应承关身后寻求保护——因为她从不曾见到老大露出惶恐的样子,可见他非常非常顾忌应承关。 “阿飞想对你做什么?”应承关俯下头,凌厉的丹凤眼轻眯,问向圆圆。 “我浑身都受着伤,能做什么呀?!”应御飞插嘴,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耶! “嗯?”应承关轻轻一声,挟带无比的威严,制止了应御飞的发言。他仍坚持听听受害人的供词,“你说。” “老大他、他要带我去补肉……”圆圆嗫嚅道。应御飞已经算是身形魁梧的肌肉男,应承关硬是比他又高了一截……真想问问这两兄弟是吃什么长大的? “补肉?”应承关脸部表情丝毫未变,连眉头也不动。 “就是吃饭啦……” 吃饭?倘若只是吃个饭,犯得着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哭天喊地吗?应承关显然不信。 “你不用担心我会偏袒自己的弟弟,你照实说,只要是他动了坏念头,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向来铁面无私。 “真的只是吃饭,因为我不想……呃,不想让好不容易瘦下来的体重又给补了回去,所以才跟老大拉拉扯扯……”受害人为应御飞辩解。 “你看、你看!”洗刷不白之冤的应御飞抬头挺胸地嚷嚷。 应承关冷笑,“看什么?看你腰上那条浴巾落地后的‘景色’吗?” 随着应承关的话,应御飞及圆圆同时朝他腰间望去。 应御飞赤裸裸的壮硕身躯上哪还有小浴巾?只剩下古铜色的肌肤及某部分十八禁的器官大刺剌展示在三人六眼之间。 “哇——”圆圆尖叫。完了、完了,她会长针眼! “哇哇——”应御飞叫得更大声。完了、完了,他被看光光了! 应御飞伸手捂住重点,狼狈地窜回房间。 应承关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好位置坐定,见圆圆仍战战兢兢地捂住双眼,他道:“自己找个位置坐。” “噢……好。” “你跟阿飞是什么关系?” “我是老大部门里的员工,您好,应二先生。”圆圆朝他颔首。两年前应承关仍在应氏集团时,她曾遇过他数回,但从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 第12章 应承关比她印象中更高大、更严肃。 “原来是应氏的人。”应承关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弧线。 应御飞套好牛仔裤,黝黑的脸庞仍带赧然暗红,刻意清清喉头,“咳,二哥,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明显的转移话题,以解除他方才“遛鸟”的尴尬。 “借大手电筒。下个星期我要带一班学生去澎湖毕业旅行。” “你?”应御飞露出取笑的脸,“那班学生怎么如此想不开,找一个毫无乐趣可言的总教官带队?该不会打算去夜游吧?” 应承关颔首。 “我就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刻,学生才会想到你这张‘神圣不可侵犯’的关公脸,不仅生人回避,连孤魂野鬼也不敢近身咧!”带着他家二哥比带千百个平安符还有效。 “真想朝你胸前的纱布痛揍一拳。”应承关扯出一抹自以为幽默的笑,看在圆圆眼底,那抹笑容倒像认真的宣言。 “不可以!老大最近才被踢成猪头,他可挨不住你一根指头!”她硬是挪动到应御飞身前,表达着若要揍应御飞,得先打扁她这颗白嫩麻糬。 “我二哥是开玩笑的。”应御飞将她塞回沙发中,“虽然他的一号表情总是让人分辨不出来,但我保证。” 两兄弟相视而笑,笑得圆圆一头雾水。 “对了,阿飞,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小伤,除了那根不小心被她给捶断的骨头外,其他都是皮肉伤。”应御飞笑着指指罪魁祸首,换来圆圆好生内疚的眼神。 “那就好,虽然这次动手的人——”应承关本想再说些什么,又缓缓咽回喉头。 应御飞疑惑地看着他,但应承关只是摇头。 “其他人有来探望你吗?”他指的是那些半血缘兄弟们。 “除了玄玮带苹果探过病之外,那群死没良心的全去忙自家的事,巳龙还跑去阿里山看日出咧,去!”什么兄弟嘛! “别在意,大伙二十几年来不都是这样?”应承关瞄了腕上的表一眼,|奇+_+书*_*网|低语道:“差不多要下课了,得先去堵她,否则又被她给溜了。”无波无绪的眉宇染上一层浅浅的温柔。 应承关起身,准备离去。 “二哥,不留下来一块吃饭?” “我与人有约。” “我……我好像也有事……应二先生,我跟你一块走……”圆圆忙不迭起身,追随应承关的脚步。此时不跑,等会儿不晓得应御飞又准备如何塞爆她可怜的胃肠。 “你给我慢着!今天不补回你流失的重量,我应御飞三个字就让你倒着写!”应御飞将她扯了回来。 她拍不掉应御飞钳在腰间的大掌,只得哇哇大叫:“你二哥在这里,你还敢欺负良家妇女?!” 很好,应御飞听到她的威喝时,手臂力道明显迟疑。 两双眼同时看向应承关,一双满是获救前的快慰,另一双则是探索着自家二哥脸上是否有任何怒气产生。 半晌过去。 应承关双手一摊,“我帮不上忙,因为现在的我也正准备用阿飞这种手段去强迫另一个家伙‘补肉’。如果我斥责阿飞,不等于自打嘴巴?” 圆圆眼中的希冀全数幻灭。 呜……完了,好不容易脱离她身躯的三公斤赘肉,很快又要回到她身上了……呜呜……顺便帮即将被应承关拖去“补肉”的可怜家伙哭个两声,同病相怜嘛……呜呜呜……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 第七章 呜……应御飞是恶魔!是害她变胖的乱世大恶魔! 圆圆淌着满脸不甘的泪珠,啃着应御飞买给她的巧克力蛋糕。整个星期的食补下来,不仅是那短暂消失的三公斤被补了回来,还额外附加两公斤当赠口叩。 为什么要瘦一公斤是如此艰难的工作,要复胖却易如反掌? “够不够?再来一块?”应御飞十足殷勤地喂养着她,满意地看着她白嫩双颊恢复原有的弹性。 “不要。”她哀凄凄地消极反抗。 “嘿,有好料的吃耶!”江青苞及海桐连袂进到保全部的休息室,一看到桌上数十块香软可口的蛋糕时,江青苞伸手就要摸一块来尝尝。 “不准吃!”恶狠狠的大掌迅速打掉江青苞的手,换来数声痛叫。 “老大!你好小气噢,只不过想拿块蛋糕来补补身体,你干嘛用尽全力偷袭我?”江青苞不满地嚷嚷。真偏心! “补什么补,你们一个个脑满肠肥,还用得着补吗?”应御飞去声。 脑满肠肥? 圆圆挑起一边的细眉,偷觑应御飞。若不是他现下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她还当真以为应御飞是在暗讽她咧。 真是奇怪的标准。明明不能再补的人是她,却硬塞给她一大堆高热量点心,而青苞和小桐两个绝对有本钱继续大吃大暍的衣架子,却落个“脑满肠肥”的评语? “老大现在只想着如何喂饱小圆仔,我们左右护法沦为碍眼的对象,这就是男人间的友情?”海桐在蛋糕送进圆圆微嘟的嘴里前一秒,张嘴咬了口美味的食物,“真好吃。” “你给我吐出来!”应御飞抡起拳,追杀着海桐。 “就算我吐出来,小圆仔又不敢吃,别这么浪费食物。”海桐轻巧地跃过铁柜,逃开应御飞呼啸而至的拳风。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一块吃嘛……”圆圆无力的声音被远远抛在两个相互追逐的身影之后。 “那堆蛋糕可是老大送给你的‘爱’——心噢。”江青苞故意强调“爱”字,还扬高八度咧。 “咦?”圆圆眨眨眼,引来青苞哂笑。 远远又听到海桐的轻声威胁,“老大,你再追着我跑,我就不把董事长生日宴会的保全配置图给你。” “你已经处理好了?” 海桐骄傲地晃晃手中文件。 “好样的,快交出来。” “不过……我这个‘脑满肠肥’的右护法能构思出什么好点子呢?我看这配置图八成派不上用常”海桐惋惜地摇摇脑袋,作势要撕掉他“辛苦”了五分钟所拟定的配置图。 “我收回刚刚的话!快交出来!”应御飞见风转舵,但仍不忘再加一句威胁,“你别以为今天占了上风,明天还能这么好过,趁我的eq尚在原点,快快认命,否则别怪我打断你的骨头。” 海桐当然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真理,乖乖递上手中文件。 圆圆插话:“我也可以去参加董事长的生日宴会吗?”她问得好期待。虽然进应氏已经迈入第三年,但小小职员是没有这等荣耀获邀出席盛大的生日宴会。 “当然可以呀。”海桐回道,“你现在不仅是咱们保全部的‘部花’,更是某人心目中的特选人物,怎么可以少你一份咧?” 圆圆一怔,缓缓举起手探问:“我可不可以问某人是谁?特选人物又是什么?” 海桐与江青苞互望一眼,对于圆圆的迟钝感到不可思议。 沉默三秒的应御飞再度抢回发言权。 “小桐,等等。”应御飞的眼神没有从文件上栘开,“这是什么配置图?‘海桐,留守甜食区,工作——吃。青苞,留守义大利面区,工作内容同上。老大,可怜悲惨的老大,负责全区的安全任务,小圆仔跟随’。”他字字句句按照文件上的内容朗诵,越念脸色越臭。 “董事长生日宴会的保全配置图呀。”刚刚不是告诉过老大了吗?记忆力怎么这么差? “我和小桐规画了好久呢。”江青苞也在一旁附注。 应御飞抬眼,觑向一狼一狈,牵手“作奸犯科”的两人。 “这种东西需要花多久的时间?这样也能叫保全配置图?我倒觉得这张废纸的正确名称叫‘小桐与青苞混水摸鱼计画表’,同意吗?”他咧出狰狞的笑,让一口白牙在日光灯下散发野兽噬人之前的耀眼光辉,视线落在海桐身上。“你现在是打算再花五分钟重做一份‘正确’的配置图,还是打算浪费接下来七天的美好光阴,往返医院去治疗全身被打断的骨头,歇—桐?” “相信我,我绝对选择前者。”海桐笑得灿烂,抽回应御飞手中的文件,朝江青苞一努嘴,“还不闪人?” 一狼一狈快速离开休息室,继续开工。 “小桐……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某人是谁……”圆圆塞着蛋糕的嘴,只来得及吐出一些模糊的字眼。 “是我。” 圆圆瞠目结舌,转向身后发言的应御飞。 “那个某人,是我。”他再强调一次。 “那……那小桐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蠢到毫无所觉吧?” “说话就说话,干嘛做人身攻击?”圆圆扁嘴嘀咕。 “谁教你迟钝得欠骂。”应御飞俯下身,虎眼逼近她,“不然你以为某人是谁?难道我的举动还不够明显吗?” “什么举动?” “喂养你的举动呀。”这小妮子真没良心咧,嘴里还吃着他双手奉上的食物,马上就忘了他的大恩大德了。 难不成应御飞以为用食物塞爆她的胃肠就算是亲亲密密的举动?那全天下的养猪户不都与猪儿们谈着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恋爱?!依照应御飞每天喂养她的食物数量及方式,圆圆不由得产生如此荒谬的联想。 “你以前也常常这样喂小桐和青苞吃东西呀。”难不成应御飞男女通吃? “那不一样!”应御飞一顿,“如果我对你和对那两只兔崽子是一样的,你以为小桐有本事在短短一年内瘦下一大圈吗? 第13章 就算他失恋没胃口,用塞的我也会塞食物到他嘴里,绝对不准许他变成消气的气球!” “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见不得我变瘦变漂亮——”应御飞摊掌制止她的话,“我先纠正一句话,变瘦不等于变漂亮,这是要看人的。”他拧拧她嫩盈的颊边,无法想像现在掌间滑腻的触感消瘦下去会变成何种“惨状”。插话完毕,他大方将发言权交回圆圆手上。“来,请继续,别客气。” “呃……我刚刚说到哪里?” “见不得你变瘦变漂亮。”应御飞好心提醒。 “对!”圆圆终于记起,“否则你为什么每天每天每天都准备这么高热量的东西来喂我?”害她现在的体重比刚进保全部还重! “说你蠢,你还真把蠢字给发挥到淋漓尽致。”应御飞感叹地摇头,“若不是对你有企图,我何必每天每天每天准备这么高热量的东西来喂你?”他反问,不待她回答又道:“别小看这堆蛋糕、汉堡、奶茶,累积下来也是很花钱的,如果一个男人愿意花这些金钱和时间去喂养一个女人,你认为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咧?” 他话都挑明了,这蠢女人胆敢再露出疑虑的眼神,他就——圆圆原先凝结在眼眸中的疑惑转变为愕然,大嚷:“不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了?” “我是圆的!” “我管你是圆是扁是长是方,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阿里不达的东西?!圆的跟我说的话有啥关联?!”他凶巴巴地吼她。 圆圆吞咽着恐惧的唾液,看见应御飞包裹在敞开白衫下跳动的肌肉,生怕他向来反应比大脑快的拳脚会朝她扫来。 “我、我以为男人都比较喜欢高高瘦瘦的女生嘛……”“真抱歉,我违背了你的‘以为’。”应御飞无辜地耸耸肩。 “可是……” “你还有疑问?!”应御飞虎眼一眯。 “没有了、没有了。”圆圆孬种地猛摇头。呜……这算什么告白,根本就是强迫中奖嘛! 应御飞满意地笑了,朝圆圆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做什么——哎哟!” 她可怜兮兮的双颊又沦为应御飞指间把玩的玩具。 “从很久之前,我就一直想试试,你的脸咬起来是不是也像麻糬一样有弹性。”应御飞边笑边贴近她,在圆圆还来不及反应时,白森森的牙一张——咬祝※呜……她就知道应御飞养胖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吃掉!难怪他愿意花下大把大把的钞票要将她养得嫩嫩软软的,因为咬起来比较有嚼劲和口感……粉扑不断轻轻拍打在白皙颊边,但无论上了多少层粉底和腮红,也掩饰不掉应御飞留在她脸上的齿印,新痕加上旧印,恐怕她的双颊这辈子难有重现洁白无瑕的一日。 圆圆站在大镜子前,抚平身上那套应御飞前几天送她的小礼服——为了参加董事长的生日宴会所准备的正式服装,讨喜的枣红色系、点缀其间的水钻及剪裁特殊的荷叶裙摆,让她看起来精神奕奕。 唯一的缺点就是包裹在柔滑布料底下的身躯不够婀娜窈窕,圆圆自嘲地相i。 “如果手臂、腰、小腹、屁股、腿都可以再瘦点就好……”她转一圈,喃喃地下评语。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连续的电铃声打断圆圆的揽镜自照,会用这种“夺命连环call”的按铃方式,不做第二人想。 应家老三登常 圆圆拎着黑色小包包,迎向门外猴急的人。 “别按了,电铃快烧掉了。”圆圆低着头,为家中铁门锁上两道锁,收起钥匙后仍没抬头看他。“走吧,会来不及的。” “等等,我没看清楚你的模样。”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长那样吗?” “既然都是长那样,让我再看一次何妨?” 圆圆不甘不愿地抬起头,忙不迭又补上一句,“好啦,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好笑,你想笑就笑吧。”她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别扭的礼服,礼服的质料自是不在话下的极品,但偏偏它又轻软得几乎让人忘了它的存在。老实说,穿着这件衣服,她甚至会产生自己是光着身子的错觉。 圆圆不断地暗暗吸气,硬是让小腹看起来平坦些,一口气就憋在鼻腔里,吐纳不得——抑或是她在等待应御飞的评语,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不错呀,看起来很亮眼,跟平常完全不一样。”应御飞中肯地评论,“脸上的粉太重了些,你还真当自己是红豆麻糬,外头裹上一层糖粉吗?” 应御飞的话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教我这颗麻糬的外皮被烙上齿印,只好多沾点粉来掩盖呀。”圆圆状似抱怨,唇角的甜笑却泄漏出她的本意,“唷,老大,你今天很帅嗅。穿上黑西装后越来越像——黑道大哥。” “少罗唆!我每年只有这一天才需要穿西装,浑身难过死了!你要笑就笑啦!”他仿着圆圆的说辞。 “那咱们俩打平罗。”圆圆俏皮地眨眨眼。 “好了,上车吧,小桐和青苞已经先到会常”应御飞领着她来到一辆重型机车旁,丢给她一顶安全帽。 “老大,你所谓的车就是这个?” “机车埃”他理所当然。 “我穿裙子耶!而且早上还特别去给人家洗头……”“侧坐。放心吧,你的头发看起来很坚固,不会变形。”他早为她想好了解决方案,将她拎上车,拉过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 “可是侧坐是犯法的……” 吵杂的引擎催动声盖过她的发言,“噗”的一声,车似飞箭般疾射而去。 狼狈!她好狼狈! 不仅仅是机车骋驰的风速卷起她的裙摆,更因为扑面而来的狂风一点一滴地剥落她涂了满脸的“粉墙”。 直到机车停在某栋豪宅前,圆圆脸上的妆已经惨不忍睹,吹整好的发型也垮了大半。 同一时间,一辆停在两人身旁的轿车也开了门。 国外部的资深秘书齐娸被顶头上司应骥超给架了出来,满脸不情愿地被迫勾着应骥超的臂膀,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地犯着小人嘀咕。 “archer。” “御飞。” “齐姊。” “圆圆。” “三嫂。” 四个人,五道招呼声? 咦?多出来那道是谁发出的? 再重来一次。 “archer。” “御飞。” “齐姊。” “圆圆。” “三嫂。” 六只眼全望向唤出最后一句“三嫂”的应骥超。 “三嫂?”齐娸瞥向硬揽着她的顶头上司,挑起一对细眉,“应先生,您在叫谁?”难道顶头上司又发挥特异功能了吗? “这里就我们四个,除去两个男子及唯一一个有五官的你之外,你认为我在叫谁?”应骥超丢出国小的简易数学计算公式,众人的视线落回四减三之后所得到的唯一人眩“三嫂?”应御飞的神情由惊讶转为惊喜,“archer,你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指,在圆圆脸上比画数下,看起来像是应家两兄弟间的某种暗语。 应骥超颔首。 应御飞咧嘴而笑,齐娸也露出难得一见的欢颜朝应御飞及圆圆道:“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 只有圆圆呆呆的像个局外人,看着三人恭喜来恭喜去的。 “老大,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她与应御飞咬耳朵。 “我不是跟你提过archer的‘怪癖’吗?” “看不到五官呀。”圆圆回道。 “看不到五官,但是看得到代表那个人身分的中文字。” “代表……那个人身分的……中文字?”圆圆反覆喃念,因思考而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不到两秒又再度拢聚。“难道我脸上写的字是……”应御飞爽快地接话,“答对了,应家三嫂。” 第八章 应家三嫂? 圆圆藉着尿遁,溜到化妆室的洗手台前照镜子,除了脸上异常的羞涩红霞之外,哪里来的中文字迹咧? 偏偏应御飞展露一副开心得直要飞上青天的狂喜摸样,看来他是完完全全相信应骥超的特异功能。 唔,脸上焚烧似的潮红烫得圆圆直挥舞双手扬风,却熄灭不掉滚烫的热度,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上脑门——因为应骥超的话及应御飞又亲又抱的欣喜反应。 重新补好粉底及口红,圆圆才离开化妆室。一回到会场就见到应骥超硬拖着齐娸在舞池中央演出共舞及热吻的戏码。 五年来平安共事的应四先生和齐姊,何时进展如此快速? “呵呵呵呵……”站在圆圆右手边不远处有个老帅哥,笑得合不拢嘴,并有越笑越爽的倾向。 “伯伯,你在笑什么?”圆圆好奇地问。 “我快有一个儿媳妇了,当然开心。”老帅哥的视线瞥向舞池中落荒而逃的女子身影。 “恭喜您。” “谢谢,别忘了来暍喜酒嗅。” “一定、一定。”陌生的一老一少握着手,圆圆虽然不清楚眼前老帅哥的身分,仍为他感到高兴。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小丫头?” “我叫圆圆。”她羞赧道,老实说她很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及那个诅咒似的名字,好像在宣告她拥有一个与身材吻合的昵称。 “圆圆?该不会是吴三桂与陈圆圆的那个圆圆吧?” “就是那个圆圆。” “好、好,圆圆,圆圆。” 圆圆因老帅哥重复两次的朗诵而微笑,颊边浅浅的酒涡若隐若现。 第14章 “有没有男朋友?我有五个儿子,扣除几个死会的之外,还有两、三个咧,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儿媳妇?呵呵。” “儿、儿媳妇?”圆圆怔忡,马上摇头摇手,“不用、不用了,我……我刚刚才有了一个男朋友……”她说得好心虚,毕竟她和应御飞的关系界于清晰及暧昧之间,虽然应骥超说她会是应家的三嫂,但谁知道会不会是这两兄弟串通起来戏弄她呢? “刚刚才有?不会是在宴会里认识的吧?”老帅哥问,又自顾自地说:“这满场的小毛头我都很熟,有几个小家伙是光有外表,内心腐烂得生蛆长虫,来,告诉伯伯,你新任的男朋友是哪一个,伯伯帮你瞧瞧。” “唔……没看到他的人耶……”圆圆在会场搜寻应御飞高大的身形,一无所获。 老帅哥倒是自个儿点名数个站在会场醒目地点的男人,“站在盆栽旁边那个,是成竟企业的小老板,虚有其表;那个在大笑的家伙,是金圣科技的总裁,装腔作势;那个像石雕站在柱子旁的冷脸男人,是应氏集团的总经理,品行恶劣、城府极深——”多奉送一句评语。 “伯伯,那他呢?”圆圆终于发觉在大门外与海桐交谈的应御飞踪影,急忙插话。 “那个呀……应家老三,四肢发达。”老帅哥直言道。 “可他头脑并不简单。”圆圆为应御飞说话,硬是不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字眼套用在应御飞身上。 “只不过蠢了点。” “可他待人很有义气。” “只不过凶了点。”老帅哥继续搞破坏。 “可他有时候很温柔。” “只不过一年温柔不到两次。” “可他很认真负责。” “只不过稍微不求上进了点。” 圆圆不自觉地嘟起嘴,转向老帅哥,“伯伯,你为什么都不挑好的说?” “好的都被你说完了呀。”老帅哥眯眼而笑,“他就是你新任的男朋友?” 轰的一声,火辣辣的热浪袭上圆圆白嫩的粉颊,毋需回答是与否,老帅哥从她脸上便得到解答。 “你会很辛苦噢。他的性子很野,老是用自己认定的那套想法硬扣在每个人身上,虽然不像他二哥那般固执,有时候也任性到让人想海扁他一顿。”老帅哥感叹地直摇头,像是故意说给圆圆听一般。 圆圆心底猛点头,“老大的确常常不顾别人的反抗,硬是强迫人家做些不情不愿的事。”例如——吃,猛吃,努力吃,埋头苦吃。 老帅哥眼角缓缓拢聚起深刻的笑纹,“不过这孩子粗中有细,也不像个闷葫芦那样难以捉摸。人心呀,是世上最难摸透的,幸好这孩子像块干干净净的透明玻璃,想说的、要做的,全都不会欺瞒,明明白白呈现在你眼前。这性子跟他过世多年的老妈还真像。”简而言之,就是毫无心机。 “伯伯,您好像认识老大很久很久了?” “当然,我还帮他把屎把尿过咧。”老帅哥潇洒一笑,“我还没自我介绍,应汉升,是你口中的老大他爸。” “董、董事长?!”眼前的老帅哥就是传闻中连续克死五个老婆的鳏夫,应汉升?! “你也是应氏的员工?那还胆敢不认识我这个龙头老大,该打。” 圆圆垮着睑,她只是个小小职员,哪来的荣幸见着应氏集团的龙头老大? “开玩笑的,别苦着脸,你笑起来比较可爱。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像神坛上的某种物品?” 圆圆低下脸蛋,嘟囔着:“我知道你是指什么,我才没有胖到像祭祀用的神猪咧……”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这种言语上的暗讽,但每回仍是让她心头涌起酸楚。 “什么神猪?我是说弥勒佛,你笑起来就像小一号的弥勒佛,甜甜的,很讨喜又会招财呢。” 身分瞬间由神猪跃升到小弥勒佛,圆圆顿时傻眼。 “好了,改天叫阿飞带你来我家泡老人茶,咱们再好好聊,我有朋友来奇#書*網收集整理了。”应汉升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背,缓缓朝前方的人群走去。 圆圆对应氏集团大龙头的平易近人感到意外,她还以为有钱人至少谈吐方面会稍嫌自傲呢,原来又是她先人为主的错误观念。 她扬着笑,深吸了口气,心情莫名大好。“去找老大吧。” 一转身,圆圆撞上身后穿着枣红衣衫的俏丽小姐。 酒杯中溢出翠绿色的调酒,分别溅上两人的衣物。 “对不起!” 圆圆及那名小姐明显一愣,两人盯着对方身上那套一模一样的礼服。 撞衫! 除了尺寸之外,剪裁、造型、配件、布料、花色,绝绝对对出自同一家厂牌的同一位设计师之手。 圆圆终于发现同样的服饰穿在不同人身上所营造出来的效果竟能如此天差地别!眼前艳丽的小姐,婀娜的身段包裹在合身礼服下,衬托出她曼妙玲珑的曲线,该凸的部位就是凸的,该凹的地方也没忘了要凹,简直要让人竖起双手大拇指赞美再三;反观她圆圆的“曲线”——该凸的地方差强人意,该凹的地方却还是凸的!同样可以让人竖起拇指,只不过是朝下比的。 “好巧,看来我们的眼光相同。”艳丽的小姐率先笑道,试图解除双方的尴尬。 “是呀。”圆圆也跟着笑,“不过你穿起来比我好看太多了。”她真诚地说道。 “别这么说,你穿这样也很可爱。”艳丽小姐伸手为圆圆大略擦拭礼服背部所沾染的酒渍,“抱歉,是我太匆忙才泼了你一身。” “是我挡了你的路,你别顾着帮我擦,你自己的礼服也弄脏了。”她们一个沾到正面,一个染到背部,同样狼狈。 “我楼上休息室里还有准备其他更换的衣服,酒渍沾到你身上不好处理……”艳丽小姐越擦越用力。 “没关系啦,我到洗手间弄点水来擦,你快上去换件衣服吧。” “真对不起。”艳丽小姐再朝圆圆歉然一鞠躬,才拎着裙摆上楼。 今天跟洗手间还真有缘,短短十分钟内,她又回到这里。 圆圆努力转动脑袋,将视线调到身后,眼角余光瞥见背后一大片的酒渍残痕,难怪她一直觉得背脊好凉……沾湿手帕,圆圆到厕所内脱下礼服,小心翼翼地擦拭这件应御飞花了将近半个月薪水买下的名贵礼服。 洗手问外头的门被打开,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闪进洗手间补妆。 “你有没有瞧见应家大公子和他妻子,看来这两人离婚是离定了。” “你是说应滕德和君清晏?” “对呀,你没看到那对怨偶压根不鸟对方,全然当对方是陌生人的举动?不过说也奇怪,应家大公子娶了像君清晏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还净在外头采野花,外头的女人比得上君清晏美吗?” “美当然是比不上,但温柔体贴呀,谁知道君清晏关起房门后会不会也是泼妇一个?何况,男人一有钱,哪个不作怪?” 圆圆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现下的情况让她也不好意思突然现身。 “今天看君清晏那身衣裳、那身打扮,足足就把应家大公子带来的情妇给比了下去。”八卦女a笑得咯咯有声。 “说到君清晏的打扮,我在会场里竟然看到有个胖女人跟她撞衫耶!” 圆圆挑起一双细眉。胖女人?撞衫?不会是在说她吧? “对对对,我也有看到,瞧瞧她的手臂、腰和腿,哈哈哈。” 圆圆下意识捏捏八卦女所提及的部位,真的很有肉,呜……“不过君清晏应该不在意这种小事,因为和那胖女人一比,她的美丽又更胜数分,女人的美就是建筑在很多丑女人围绕之下——”“这叫衬托嘛。那个胖女人才应该是躲在厕所偷哭的那方埃”惨了,她现在正巧就是躲在厕所!圆圆暗忖。 “我还看到那个胖女人在勾引应家董事长耶!” “真的?!她不怕被硬命的应家董事长给克死吗?他是有名的‘杀妻高手’耶!” “拜托,你以为那个胖女人有啥本事?说脸蛋没脸蛋,说身材更没身材,应家董事长随随便便在会场勾个指头,十几二十打的名模艳星哪个不巴上来,还轮得到她?想被克死,还得有那个命咧!噢——我的口红画偏了啦!”八卦女b一边聊是非,一边补唇线,太过激动而发生惨剧。 “说得好,说得有理!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区区一只胖小鸭一辈子也做不到的。”八卦女a又逸出同样尖锐的笑音,在厕所中回荡。 “好了好了,好像要切蛋糕了,咱们快出去吧,说不定好运会撞到应家哪个衔着金汤匙的少爷呢!” 两个八卦女扭着细腰丰臀离开洗手间。 圆圆坐在马桶上,打算等完完全全没了声响才离开。 讨厌!礼服上的酒渍怎么擦不掉,怎么……怎么越擦反而印在布料上头的水渍越扩散?好讨厌……一件漂亮的衣服就这么毁了……好半晌她都没办法移动脚步。 因为她听到一道好轻好轻的低泣声,一直在哭、一直在哭……还有人在厕所里吗?为什么又是吸鼻声又是啜泣声? 有人在吗? 没有人在吧?除了她…… 那个应该躲在厕所偷哭的胖女人。 她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原来那道低泣声是由她嘴里发出来的,越是伸手去遮,抽噎声却越无法控制。 “不要在意……小桐说过,不要太、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没事的。”圆圆不断鼓励自己,“只不过是、是几句恶意的话,又不会……少块肉……对,没事的,圆圆。” 第15章 她再做了数个深呼吸,才胡乱将末干的礼服套回身上。 开门,瞥见洗手台前的大镜子里映出一张哭花的脸孔,两道又黑又长的眼线液因泛滥的泪水而流到下颚,狼狈得像……卡通版的浣熊! 圆圆又哭又笑。泼起清水,洗净脸上惨不忍睹的糊妆,还原向来白嫩而不沾染化学彩妆的好肤质。 圆圆傻愣地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呀,就像一只不小心闯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不,丑胖鸭,以为自己穿上洁白的羽毛装后就会变成高贵的天鹅吗?笨蛋……”她强牵起笑靥,双手拉着裙摆,朝镜中的自己做了个优美的行礼姿势。 “现在,你可以退场了。” ※ 沿着来时路步行下山,除了几户独栋的别墅点缀在绿林间之外,入眼净是满满的翠绿,偶尔几辆行驶山间的轿车,在经过圆圆身畔时会放慢速度多瞧她一眼——毕竟高价别墅区极少有机会见到衣着华丽,而且边走边哭的“登山客”。 甚至有人停下车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圆圆都摇头以对。 方才踏出洗手间时,她几乎提不起勇气穿越宽敞会场,自卑得认为每一道瞥向她的目光都是嘲讽,匆匆向侍者要了杯调酒,即使不清楚是什么酒,她也硬着头皮灌下肚里,在酒精催化下,才跨出第一步。 直到现在,烈酒的后作力发挥,让她感到喉头及胃里像是有把烈火在焚烧,加上摇摇晃晃的步伐,终于让圆圆摔了一跤。 “无论是漫画或小说,通常这种时候都会出现男主角,绝对不会让女主角摔得这么难看……”她自嘲地说着。 圆圆爬起身,拍拍一身沙石,右脚的高跟鞋断了鞋跟,因为她摔得猛烈,被远远抛在身后数尺。 分尸的高跟鞋躺在柏油路上,看起来——好讽刺。 “灰姑娘的桥段吗?”她一跳一跳来到高跟鞋旁蹲下,像是在与高跟鞋对话,“可是不会有王子来捡你的,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公主。”她捡起断了鞋跟的鞋子,顺势脱下另一脚的鞋,想学广告的内容,将完好的鞋跟扳断。 使力再使力,努力再努力,鞋跟仍稳稳不动。 皮包里的手机响起,终止了圆圆对高跟鞋的残害暴行。 “喂?” “你人在哪里?”耳畔传来应御飞心急的吼声。 “老大呀。”圆圆带着数分醉意回道。 “你还这么悠哉地叫‘老大’?!我找了整个会场五次,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看来有人的耐性濒临破灭。 “我没有躲呀。”圆圆起身,继续朝山下走,“我只是……觉得会场好闷,出来走走。” “这种商业意味重的宴会当然闷,你现在走到哪里?会场外的花圃?还是游泳池畔?”应御飞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汽车急驶而过的呼啸声,“小圆仔,怎么会有汽车声?” “因为有汽车开过去呀。”好笨噢,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 “你该不会单独跑出会场,到外头去爬山吧?” 圆圆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她现在站在两条岔路前。 “老大,左边还是右边?”哪边是下山的路? “什么左边右边?” “你就随便说个字嘛。” 应御飞听出她的口齿不清及辞不达意,“小圆仔,你喝醉了?” “没——有——”算了,老大不肯指点明路,她自己选一条,继续前行。 “曾圆圆!我限你三秒钟之内,马上给我出现在会场大门口!否则——”“老大。”圆圆打断他的威暍,深吸一口凉空气,藉以冲淡脑中作怪的酒意,“我不要回去,也不要在三秒钟之内出现在你面前,而且——我要辞职。不bye了。” 挂电话,关机,一气呵成。 她挂他电话?!她竟然敢挂他电话?! 应御飞呆望着手机。 辞职?!向来都是他将人踢出保全部,头一次!头一次有人胆敢将“辞职”这两个字甩在他脸上,而且对象还是脸蛋上烙著“应家三嫂”——也就是注定身为他应御飞老婆的曾圆圆! “老大,找到人了没?”海桐和江青苞一前一后来到毫无反应的他面前,海桐伸手在死瞪着手机的他眼前晃了晃。 “她挂我电话……”应御飞兀自错愕。 “小圆仔?她敢?”江青苞吹了声口哨,对圆圆的英勇事迹感到佩服。 “她还说她要离职……” 这回,吃惊的人换成了海桐和江青苞。 “老大,你惨了,你不只养胖了小圆仔的身材,连她的胆子都被你养大了。”江青苞双手比画个无形的“熊心豹子胆”。 “依小圆仔的个性,那颗胆子再怎么养也只比蚂蚁大零点一公分。”损完圆圆后,海桐沉思片刻,抬头再道:“或者,她又遇到什么钻牛角尖的事?!” 思及海桐所说的话,应御飞浓眉几乎要皱在一块。 没错!所以那个小白痴才喝了酒,顶撞了他,更做下离职的蠢举! 应御飞猛然咆哮一声,吓得海桐与江青苞面面相觑,只能目送他化为惊人的强力龙卷风,奔出会常第九章“圆ㄝ,你要睡到几点?日头都晒到你的小屁股了啦!” 一阵唠叨声伴随着拍击在她脸颊的轻轻掴掌,让头疼欲裂的圆圆翻个身,脑袋瓜子更往枕头底下埋藏。 “你这个孩子!圆ㄝ——圆ㄝ——”嚷嚷的人开始拉扯棉被。 “别吵啦,人家头好痛。” “什么唛岔!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睡得这么安稳耶!” 圆圆瞬间睁开双眼,弹跳而起,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圆润而和善的脸庞。 “阿母?!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圆ㄝ,偶不在家里不然素要在哪里?” “家里?”圆圆四处张望,越过纱窗向外眺看,是一大片菜圃。“我怎么会回来的?” “呀知?昨天凌晨你就跑肥来,呀什么话也不搜,进房间倒头就睡,早上还睡到十一、二点,阿母才想问你为虾米跑肥家来?呀公司不用上班噢?” “上班?”圆圆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低头发觉自己仍穿着那套应御飞送给她的高级礼服,空白的记忆逐渐补齐,而她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她这个蠢麻糬,瞧瞧她干了什么好事! 没错,她想起来了! 想起宴会上所听到的恶意冷嘲、想起她喝下调酒后一个人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想起她跳上一班直达台北车站的公共汽车、想起她连夜坐火车回到乡下老家——当然记忆更深刻的是她挂了应御飞的电话,并且撂下她这辈子最具勇气、也最不经大脑的一句狠话! 酒精可以催化……不,是毁灭一个人的理智到何种地步,她今天总算亲身体验到了! “圆ㄝ,呀你傻傻发什么呆?”曾母努力招回失神的女儿。 “我……顶撞了上司,好像还凶巴巴地向他提出辞呈……”顶撞?!就凭这颗从她肚子里蹦出的没种没胆没勇气小圆圆?她不信,把她捏死她都不信!曾母太明白宝贝女儿的性格了。 “完了,老大一定很生气很生气,说不定还在公司里喷火咆哮……”光用想像的,圆圆也能清楚勾勒出应御飞怒气冲天的神情和语气。 “圆ㄝ,你向来都没脾没气,怎么会和上司吵架?” “不是吵架,是我喝了点酒,然后说了不该说的话……”圆圆懊恼着自己的失态。这算另类的迁怒吧,她将自己低落的情绪无意识地反射在应御飞身上。 “打个电话去道歉呀,患了错就要面对,阿爸阿母有教过你做错事就逃肥老家避难噢?” “但是……” “但什么素啦!就算老板要给你杀头,注少咱唛留个坏印象给人家看。紧去刷牙洗脸,吃完饭架搁卡电话啦。”曾母一口台湾国语夹杂着闽南语。 圆圆只好听话地换好衣服,梳洗完自己一身倦懒,拿起话筒,听着线路由平稳的待拨状态转变为“嘟、嘟、嘟”的断讯声。 “呀你素要拿电话拿多久啦?”曾母从菜圃回来,见到圆圆呆呆地拎着电,话,忍不住唠叨。 “人家好怕嘛!” “怕?那你和上司吵架时就不怕噢?” 曾母抢过圆圆手上的名片,主动拨了名片上的长途电话。 “阿母——”圆圆才发出惊叫,话筒另一端却已有人接起。 “喂?”是海桐的声音。 “呃……”尚未做好心理准备,圆圆仅能发出单音节。 海桐似乎没发觉拨来电话的人是她,机械而冰冷地吐出一气呵成的句子,“保全部目前正身处大野兽发飙的强烈台风肆虐中,拒绝一切事务处理,请回家翻阅黄历之后,择日再拨。” 在他正要挂电话之际,圆圆急忙大嚷:“小桐,是我!” “罪魁祸首……不,小圆仔?!” 圆圆干笑两声,“我……呃……小桐,老大有没有对于我昨天所做的一切有所抱怨?还是……很生气?” 海桐凉凉地接话,“生气?我不觉得老大的反应是生气,那叫——狂怒。”最后两字说得铿锵有力。 “狂、狂怒?”圆圆咽咽口水,“那……”是不是表示她永永远远被保全部除名,永永远远被应御飞列入“必杀”的黑名单内? 圆圆听到话筒里的远处传来应御飞的咆哮,“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那颗欠揍的死麻糬?!” 接着便是大步奔来的魔鬼跫音。 原先属于海桐的轻细嗓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狂吼。 第16章 “你溜到哪里去了——” 喀! 应御飞暴喘的气息瞬间喷出火星,“妈的!她又挂我电话——”酷斯拉二度在保全部浴火重生! ※ 完了、完了!一时反应过快,她又挂了应御飞的电话……这下新仇加旧恨,应御飞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圆圆哀凄凄地看着自己这孽的颤抖双手。 “呜……” “圆ㄝ?你老板挂你电话噢?”曾母看着女儿哭丧的脸问道。方才她好似听到一声如雷的巨吼,恐怕是大老板出口成“脏”后,狠狠挂了女儿的道歉电话。 “不……是、是我挂他电话……” “你?圆ㄝ呀,你这个囡仔实在素……”曾母原想再教训她几句,但瞧见圆圆脸上的懊恼及失望,也不好多说,“算了算了,既然和老板闹欢了,就肥来乡下找头路啦,阿爸阿母又不素养下起你。” “阿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圆圆一顿,还是她将事情想的太复杂、太钻牛角尖了呢? 就像身体有残缺的人,无论如何乐观进取,总会介意别人将他的残疾当成玩笑来看待,而其他人若非感同身受,便会将别人难堪的反应视为小题大作,甚至只会一味要求被伤害的人改变自己的悲观心情,快乐迎向明天……然后,如果被伤害的人仍旧无法放宽心胸,接踵而来的数落又足以让他为这二度伤害而捶胸顿足。 如果她能对别人的言辞攻击完全释怀就好了……如果她能拥有瘦瘦的骨架,不用再被人指指点点就更好了……唉,她又钻进自己的死胡同里了。 圆圆猛摇着头,不许自己往消沉的方向想。只不过,她真的觉得对不起应御飞……呜,她不是故意要凶他的,更不敢挂他电话,结果这两件蠢事她都干过了,现下又“恶意”离职,恐怕她再也没脸去见他了。 其实,无法再回应氏保全部工作的打击,在她心底并未占太大分量,无形的天秤另一端摆放着又沉又重的失落,是来自于想像中应御飞对她的愤怒和失望……如果她鼓起勇气向他当面道歉,老大会不会痛揍她两拳,再将她放逐出保全部,老死都不肯再见到她?思及此,圆圆的心情更加惨淡,笼罩在她头顶的乌云也开始下起连绵不断的细雨。 老大,对不起…… 她在心底默默地、真诚地道歉。 接下来的三天,圆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放任自己窝在棉被里“发霉”,不移不动不思下考,呆呆的像颗放久而弹性疲乏的硬麻糬。 无论曾家两老如何问话,她的回答只有一句“老大,对不起”,活像念咒似的。 不知是塞进胃里的食物骤减,还是惹得应御飞怒火高张的罪恶自责在她脑中鞭策、折磨,使得圆圆像是完全失去活动力一样,瘫赖在床上。 她的肚皮仍然很尽责地提出饥饿的警讯,脑海中偶尔也会闪过十数种令人垂涎的美食料理——这很好吃噢,来,多补一点。 好像是老大带她去吃台菜,那道香辣够劲的“五更肠旺”,脑中的画面由五更肠旺转移到应御飞脸上,满满的食欲瞬间消灭。 吃鱼好,吃鱼补脑袋。 脑海再浮现另一道鲜鱼料理,还有老大吆暍海桐和青苞一块到石门水库附近的餐厅大啖活鱼三吃时的句子。糖醋鱼看起来好好吃……但应御飞的笑脸一跃上眼帘,她的食欲再度归零。 蜜汁火腿、辣爆鸡盯番茄海鲜面、熏鲑鱼、烤田螺、鲁肉饭、水饺……每一道她奋力勾勒出来的美食,一一败在应御飞之下。 仿佛所有的食物,少了应御飞的“调味”,就令人提不起筷。 呜……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没有了应御飞,她就等着变“曾瘦瘦”?虽然听起来挺诱人的,但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应御飞”和“变瘦”两者只能择其一,因为有了应御飞的积极哺喂,她绝绝对对无法消瘦成窈窕美眉,就算她先减成窈窕美眉,恐怕不出半年,仍旧会被应御飞给撑肥的……“唉,言情小说为什么都不告诉我,结婚或生了小孩之后的女主角是不是会变得胖胖的?男主角又会不会朝外头的野花下手咧?”圆圆将手中的小说随手丢到床尾,继续窝在棉被里发霉。 几天来的“半断食”,让她瘦下少少的重量,嗯……姑且称之为暴饮暴食后的短暂消瘦吧。 为什么她没办法像偶尔出现在言情小说里的胖胖女主角一样,在承受打击之后,会以惊人速度瞬间消瘦? 难道是她所受的打击不够大?还是她果然没有当女主角的命? 答案恐怕是后者吧! 唉,真想写信去问那些编织爱情美梦的小说作者,圆圆满满的丰腴女主角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奇迹似的在结局都蜕变为窈窕美女?向小星星许愿吗? “唉……” 棉被底下的麻糬又叹了口气。 “圆ㄝ搁没出来吃饭噢?” 曾父与曾母坐在客厅里,为女儿的反常而忧心。 “也不猪道她躲在黄间里做什么,左唉一句,右唉一声。嘴里只会念什么‘老大,对下起’,你看咱圆世素不素在外面惹了大麻烦,不然只素没头路,为虾米会这么难过?” “不会啦,圆ㄝ的性格咱们又不素不知道,不可能惹大麻烦啦,伊哪系么,就会出来吃饭啦。”曾父边吃饭边看午间新闻,习惯性地嘀咕,“你看、你看,歹年冬搞疯人,连杀伦犯都跑到咱们这偏僻的庄脚来躲。” 叮咚—— 电铃声响,曾母起身开门。 巨大黑影遮蔽门外的艳阳蓝天,曾母吃力抬头,发出破天惊叫声。 曾父放下碗,半埋怨半唠叨地抬头,“素谁啦,你叫得——哇哇哇——”曾父的惊叫分贝,丝毫不逊色于曾母。 杀人犯大驾光临?! 耀眼光芒反射在门外来人的黑色皮衣及太阳眼镜上,营造出电影中黑道大哥出场时的腥风血雨,他的唇角始终抿成僵硬的直线,顶上的小平头似乎宣告着他数天前才从绿岛窜逃出狱,狰狞的青筋在额际隐隐跳动,彰显著他对曾家两老的惊声尖叫感到不满。 “够了没?” “哇哇哇哇哇——”两老兀自如同惊弓之鸟。 “够了没?!”门外来人加重问句的口吻,换来两老噤若寒蝉,他这才满意地摘下太阳眼镜。 “哇哇哇哇哇——”太阳眼镜下的目光过度凶恶,两老又不知死活地尖嚷起来。 门外来人眼一眯,同时,两老的嘴唇也像受惊蚌壳般紧紧闭合。 “你们是不是姓‘曾’?” 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曾父及门外来人全看向晃动脑袋的曾母。 “我没有冠夫姓。”语毕,曾母又闭上嘴。 “曾圆圆是你们的女儿?” 这回两老倒是给了相同的答案,点头。 “所以,她现在人就窝藏在这?” 两老互望一眼,由曾母代表发言,“呀你素谁,找偶家圆ㄝ做什么?” “捏死她。”门外来人咧嘴狞笑,双手十分配合地做出一个强而有力的拧转手势。 “哇哇哇哇——”耳熟的叫声又响起,不同的是这回曾父边叫边扑到门外来人身上,企图阻止他的入侵,同时朝自家老婆大喊:“快!快带圆ㄝ走!偶来阻止这锅杀人犯!快呀!” “老ㄝ——” “圆ㄝ素偶的宝贝女儿,不准你动她一根寒毛!”曾父鼓足勇气地狂吠,螳臂挡车地站在唯一入口。 曾母则是冲进圆圆房间,掀起棉被就揪着圆圆跑,作势要从窗户向外跳。所幸曾宅的基本架构是平房,否则恐有摔成脑震荡的危机。 “阿母!你怎么怕成这样?” “你还敢搜!呀你是企哪里惹到黑道的伦?现在伦家都追杀到家里来了,还不快跑!” “黑道的人?我没有惹——”圆圆怔了怔,难道……她身边唯一长相最像坏人的他! “圆ㄝ?!呀你这个囡仔怎么往外跑,那边有坏伦啦!”曾母看着宝贝女儿挣开她的手,朝房门外跑。 大门外,曾父依旧努力推着黑道大哥,但显然的,门外来人文风未动。 窜出房门的圆圆大嚷:“老大,真的是你!” 看着圆圆见到他时脸上的神情是喜悦大过于心虚,应御飞的怒火瞬间熄灭光光,尤其是飞奔而来的甜甜笑靥,几乎教他忘了这些天来的反覆咒骂、咆哮,以及那股想狠狠、狠狠痛揍她小屁股的怨念。 “你还在生气吗?”圆圆觑见应御飞深沉眸子里交杂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圆ㄝ,这个坏伦刚刚说想捏死你!你还不快跟你阿母跑?!”曾父慌乱地告诫女儿。 捏死她?!老大竟然如此不顾旧日情分?亏她……亏她还日日夜夜煎熬在自责与内疚间,担忧着伤害了老大的纯情少男心,结果、结果他还是想捏死她……应御飞看穿圆圆想转身逃难的念头,朝她勾勾指头,毋需言语威胁,小小一个动作便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可不可以不要过去……” 手指的勾动加快,这回还附上一句,“过来。” 圆圆踩着小碎步,乖乖走近。 “不好意思,你占了你女儿的位置。”应御飞在圆圆尚未抵达之前,先将仍不死心地推着他的曾父给清到一旁,空出胸膛等待龟行的麻糬自个儿扑进来。 圆圆拖着放慢数十倍的速度,又瞥见双亲忧心忡仲的注视,连忙陪着笑脸道:“对了,忘了帮你们彼此介绍。应御飞,我工作部门的顶头上司;老大,这两位是我爸妈。 第17章 相信你们对彼此应该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了。”只不过这印象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应御飞对于圆圆顾左右而言其他,并且刻意拖慢的步伐感到忍无可忍,虎步一迈,进攻曾家宅门,并直接将圆圆给塞到自己空荡了数日的怀抱之中。 “我想,这几天来,你应该准备了不少要说服我的理由吧?”应御飞俯下头,贴紧她的耳垂问。 “呃……”老实说,并没有。圆圆识相地将这句话埋在喉头,没有勇气诚实说出来,否则应御飞很可能会顺着现在她贴在他胸前的姿势,大手一压,直接把她这颗白麻糬压扁成水饺皮。“呃……老大,再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思考,我好像……呃,还没想好脱罪的正当理由。” 应御飞挑了挑浓眉,“那你这三天来的‘隐居’都干了些什么?忙着饿死自己吗?”他又拧上她的脸颊,“不吃不喝不睡,顶着这张营养不良的脸来让我心疼内疚,是吗?去!我都快感觉不到你脸上那两块嫩嫩软软的麻糬了!” 呜……她的脸被拧得好疼,可是知道应御飞仍挂念着她,就觉得心头暖呼呼的。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呀?!”应御飞越捏越不满意。 “老大……”圆圆双手攀住应御飞的手腕,嗓音哀哀怨怨的,“我饿了好多天,什么食欲都没有,每次一想到以前你半命令半强迫的喂食方式,再想到自己以后可能都没有办法再吃到你塞给我的爱心食物,突然之间,我就觉得什么吃的念头都没有了,肚子在叫,可是脑袋却不配合,这算不算厌食症的一种?” 没想到她这颗向来贪嘴的圆圆麻糬,有朝一日竟然会与厌食症画上等号。 “厌食症?!”应御飞一愣,随即抓着她狂吠:“你没事学人家得什么厌食症呀?!我还没带你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你还给我厌食试试!你这样对得起那些蛋糕、甜点、米饭、面类、法国料理、日式烧烤吗?!” “呜……别说了,我好饿……” 应御飞深吸一口气,“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躺平。”他转向曾家两老,“家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ㄝ……刚刚不小心被偶吃光光了。”曾父心虚地自首,瞥向饭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 “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应御飞嘴里问着,却已经自动自发打开冰箱,“隔夜饭、玉米罐头、蛋……好,有这些东西就搞定了。” “老大,你要煮什么?” “应家特制的蛋炒饭,吃不吃?” 圆圆点头如捣蒜,“吃吃吃,快点,我最多只能再撑十分钟,再晚一秒就会饿死了!” 这会儿有了“应御飞”这道主菜,她连盘子都能啃下肚里去呢! 第十章 圆圆塞饱了饥肠辘辘的肚皮,又幸幸福福地补了数个小时的睡眠,紧接着登场的便是应御飞严刑拷打的“审判大会”。 很像死刑犯享用完最后一餐后所要面临的结局。圆圆苦中作乐地想着。 “现在可以开始说说你宴会中途开溜的始末了吧?”应御飞拉过一张藤椅,坐下。“你的理由最好悲惨可怜点,否则我会很乐意为你无趣的生活添加些‘不幸’的。”他出言威吓。 圆圆玩弄着十指麻花,抬头傻笑,又低头,再抬头,颇有蒙混过关之嫌。 应御飞大掌直接“巴”住她颊边两块丰盈的粉红麻糟,让两人鼻眼相对,也扣住圆圆左摇右摆的心思。 圆圆无辜地扁扁嘴,娓娓将宴会上所遇到的一切告诉应御飞,说完就等着应御飞劈头大骂。 反正她认为受到伤害的事,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鸡毛蒜皮,不足为意,所以应御飞的发火也在她意料之中。 圆圆瞟了应御飞一眼,发觉他没开口的打算,于是继续为自己干过的蠢事辩解。 “我不是故意要挂你电话,我那天只是喝了点酒,所以酒后吐真——不,是酒后乱性!我只承认第二次挂你电话纯属失误,因为我太紧张了嘛,又听到你的咆哮声,一时手滑,话筒不小心掉在切话键上……你相信吗?”她滴溜溜的大眼询问着应御飞。 他若真信,他就是史上超级大白痴!应御飞摆摆手。 “这笔帐等会儿再算。宴会那时你受了委屈,干嘛不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出这口气,为什么把自己搞得像个小媳妇?再不,你不会对那两个女人恶言相向:‘怎么,我是比你们多呼吸几口空气,多喝了你们几杯水,还是抢了你们的男朋友,犯得着你们嫉妒成这样?!’只有你这种软麻糬,被人欺负了还傻傻的跟别人说谢谢!”他老大不爽地指责。 “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但当时的她心头乱七八糟,哪来的勇气和心思将应御飞那套恶形恶状给搬上台面,实际操演一番? 况且她这种说口才没口才,说人才又没人才的驽钝麻糬,恐怕反驳别人不成,反倒二度惨遭羞辱。 “有谁愿意被批评得一文不值,可是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呀!我连跨出厕所的那一步都要鼓起多大的勇气……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逃离开那个会场,至于为什么我会跑回老家,应该是直觉反应吧……”应御飞环在胸前的双臂一紧。 好!很好!非常好!东逃西窜,就是不逃到他的臂膀间寻求慰藉?! 枉费他还这般讨好她,怕她冷着、饿着,结果她受了委屈不肯找他倾诉;结果她还对他心存畏惧;结果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不知排到天字第几号去了! 圆圆犹不知死活地享受风雨前的宁静,继续说道:“这几天我真的反省过了,也时时刻刻在表达我的忏悔。” 她每天晚上都受到良心的谴责,梦里的应御飞不晓得痛扁过她几回——虽然梦境中感受不到痛楚,但好歹她也狼狈地痛叫几声了嘛。 圆圆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朝应御飞道:“所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能不能回保全部工作在其次,重点是应御飞的释怀。 “就算原谅你,你能担保下一回不再犯?” “呃……” “只要你没办法忽视别人的看法,你这种鸵鸟心态就不可能会有根除的一天,下回再听到其他恶意的哂笑,你还是会逃回自己的乌龟壳里避难,那时的你便会忘却自己的所有优点——你的爱笑、你的热心、你的温柔,只记得别人攻击你的缺点。难道我们对你的所有赞美永远比不过别人两句恶意的伤害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圆圆抬头凝视他,“世界上有谁真的能忽略别人的眼光,甚至是批评?有这样的人吗?”至少她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当然没有。”应御飞耸肩一笑,“当别人老是将我看成黑道老大,或是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时,我真有股冲动想买批黑枪,把那些贱嘴的家伙轰成蜂巢。”他装作一脸神秘的与她咬耳朵,“偷偷告诉你,我是个容不得别人批评的小气鬼。” “哎呀,那你跟我是属于同一类的耶。”她也跟他一块玩起讲悄悄话的游戏,凑在他耳边细语。 “物以类聚,所以你注定逃下出我的五指山,‘应家三嫂’。况且……”应御飞偏过头,双唇轻易衔吮住她饱满丰润的下唇,顺势将她压在被单之间,探索的双手环上她的腰际。 “你哪里胖了?这里拧起来嫩嫩的触感,极品。”他咕哝着,大手又上滑数分,“这里皮薄馅多,合格。” 接下来,眼看大掌就要罩上她浑圆酥胸检验品质——“慢、慢着!你你你的手摸错地方了!你你不是一向都喜欢泞拧我的脸吗?”她揪住抓错部位的毛手,引导应御飞的手回到她脸上。 “我是在建立你的自信心耶,顺便验收我未来的‘性福’。”他的手不安分地沿着圆圆弹性十足的肌肤游走。 “这关你未、未来的幸福什么事……” “这道手续跟我们到外头买东西时试吃是同样道理。”他振振有词。 “试吃……”圆圆先是一怔,苦着小脸发现应御飞露出每回啃红豆麻缙时的垂涎奇#書*網收集整理眼神,看起来好色噢。“你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举办‘试吃大会’吗?” 天时、地利、人和,其中光两项就不配合,她试图提醒那只正忙着将她的手腕扣到头顶上方,以方便他剥除包裹麻糬的“精致塑胶袋”——衣服——的野兽,应御飞。 “这地点还不错,虫鸣鸟叫,气氛不错。深夜时分,该睡的都睡了,该醒的还没醒,时间刚好。” “这里是我家耶……我阿爸阿母就睡在隔壁房间,他们很浅眠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爬起来……”此刻她总算明白“偷尝禁果”的小小罪恶感。 “那就委屈你尽量别叫太大声。” “应该是委屈你住手吧!”她开始挣扎地拉回“塑胶袋”。 “要不然,我们现在坐火车回台北去。”应御飞提供另一方案。 “回台北做什么?凌晨耶。” 应御飞自然而然地接话,“做爱做的事呀。你既然觉得在家里不自在,上我家或上旅馆,任你选择。”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是兽性坚强。 “我、我才不要跟你赶火车回去,只为了做、做爱做的事!”这种话传出去,她一世英名就等着打包到焚化炉去灰飞烟灭。 “当然不单单为了做爱,我只是想用最快速、最简单的方法让你重建自信。” 明明就是他自己兽性大发,还赖在她头上? “我从没听过这种重建自信的方法!” 第18章 她才不听他狡辩! “有——我会让你知道,我多想要你。” 强而有力的宣告,让麻糬原先的红豆内馅瞬间幻化为超极麻辣馅料,轰得圆圆白嫩的双颊一片炫目火红。 “你……” 应御飞紧绷的身体线条勾勒出蓄势待发的力量,恶霸的五官流露出轻笑,问得好客气。 “现在,我可以开动了吗?” ※ 窸窸窣窣。 “关、关灯啦……” “做这档事关什么灯?乌漆抹黑的,多没情调。” “我、我见光死……开灯会、会看到我的小肚肚和腿……很丑耶……”平常还有层层衣物的遮掩,宽衣解带后可就什么也藏不住,她就怕他对一颗浑身只有圆形弧度的麻糬提不起“性趣”。 窸窸窣窣。 “除非你腿间跟我有一样的‘玩意儿’,我才会考虑关灯,眼不见为净,否则免谈。”他可不是排斥男男恋,只不过他本人无法接受床伴与他同性别罢了。 两人的交谈声仍处于耳语,避免被曾家两老听到蛛丝马迹,当场抓奸在床。 “那里是我的小腹。”她出声提醒。 “我知道。” “我怕你以为那里是胸部……” 半晌。 “那里是我的手臂。”她再度发言。 “我知道。” “我怕你以为那里是我的大腿。” 良久。 “这里呢?”他突然恶劣地笑,虚心求教。 圆圆倒抽一口凉气,无法成言,表示应御飞触及之处是属于a片放映时会打上马赛克的部分。 他的探索换来她的惊喘。 “别嚷嚷,会吵醒你阿爸阿母。”他贴在她唇边,轻语。 “呜……你、你好过分……” 灵活的手指滑进她的身体里,圆圆的闷哼声加重。 “这只是个小小惩罚,谁教你逃离我,让我像只发了疯的迅猛龙到处喷火,最后还是靠国外部的齐秘书透露你的老家住址,我才能揪回你。说,你该不该罚?” “我如果说不该罚……你就真的不罚我吗?” “当然不可能。”只差一步就上了本垒,现在叫他收手,不如直接砍了他来得痛快。 那还叫她说什么说呀?!圆圆哀凄地嘀咕。 “咬牙,深呼吸。” “什么——”她还来不及反应他话里的涵义,侵入体内的手指撤退,取而代之的是更骛猛的热源。 圆圆吃疼地忘却自己身处何方,痛吟声破口而出,虽然不至于哭爹喊娘,但她的音量已经足以吵醒“浅眠”的曾家两老。 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曾家两老杂乱的敲门声。 “圆ㄝ、圆ㄝ,你怎么了?发生什么素?” “老ㄝ,圆ㄝ会不会素作丫梦?” “不猪道,圆ㄝ,你开门啦,整个晚上窸窸窣窣的,干什么咧?” 开门?!她现在哪有勇气开门啊?!她和应御飞不只是一丝不挂,连动作都比暧昧更加瞹昧。 “怎么办?!”圆圆手足无措地问向应御飞。 “你直接回他们一句没事不就好了?”他想得轻松。 “我阿爸阿母的个性是非得亲眼看过才相信有没有事的,最惨的是——”圆圆垮着脸,“他们有我房间的钥匙!” 应御飞一愣,只来得及揪起棉被,包裹两人赤裸身躯的同时,门扉应声而开——※他果然应该不辞辛劳地拎着小圆仔回台北,再来享受鱼水之欢! 这就是一时按捺不住,兽性取代理性的现世报! 应御飞与圆圆两人睁着凌晨三点仍无法闭合的眼,正襟危坐地听取曾父滔滔不绝的训话。 也难怪曾父反应激烈,他怎么也猜想不到他好心收留女儿的顶头上司在客厅的沙发上过夜,结果这个顶头上司竟然摸到宝贝女儿的床上去翻云覆雨! 引狼入室,真是引狼入室! “你马上娶圆ㄝ!”曾父阻止正欲开口的应御飞,“偶猪道你们这种当老板的都粉有钱,可素偶们不稀罕那些,也不素因为你素有钱老板才非得要你娶圆ㄝ。说偶老古板也好,说偶老化石也没关系,你占偶家圆ㄝ的便宜就素你不对,你要素个男伦,就给偶担起责任。” “阿爸……” “你惦惦,阿爸还没帮你讨回公道。” “不介意我插句话吧。”应御飞举手发言。 “好,你搜。”曾母同意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我的确是要娶她,从头到尾都很确定,越快越好。” 不只曾父曾母,连圆圆也一脸呆愕。 曾父准备了一长篇逼婚的大道理,轻轻松松被应御飞一句话给击败。 “你答应了噢?”曾父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当然。”他求之不得。 两老互望一眼,被突来的转变搞得一头雾水,尤其是曾父,他咆哮了一整晚的台湾国语腔,结果被逼婚的家伙是抱着快快乐乐的心态来面对。 “呀真的要结婚了,要嫁女儿了。”曾母率先开心地嚷嚷。 “圆ㄝ终于可以嫁出企了。” 两老一改严肃,欢天喜地。 “小伙子,你这招生米煮熟食太逊脚了,这招二十几年前偶就用过了。”曾父趁着曾母将圆圆带到房间去面授机宜的空档,神秘兮兮地对应御飞说道。 “喔?可见你的情况比我好一点,至少没被中途打断。” “当然,笨小子,偶帮偶老婆的娘家人办了一趟环岛猪旅,七天咧,嘿嘿嘿……”曾父笑得好奸巧,这可是他的丰功伟业呢。 “对耶,我怎么没想到。”应御飞大彻大悟,并现学现卖。“曾伯伯,你跟曾伯母想去哪里旅游?日本,不,再远一点,澳洲怎么样——”尾声“为什么我阿爸阿母会突然跑去哈尔滨看冰雕?那里的气温都是用负的在计算耶……我阿母很怕冷的。” “他们去重温蜜月之旅。”负担机票、住宿及吃喝玩乐所有开销的出资人意兴阑珊地回道,他的意兴阑珊来自于过度消耗精力。 “可是他们决定得很突然耶。” “不突然,一点都不突然。”他已经隐忍了个把月,快快将曾家两老送上飞机,他才能快快乐乐地拥有“性福”。 “噢……对了,老大,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上回在国外部将你打成猪头的入侵者是谁了吗?而且你还回扁了他一顿?” “嗯哼。”佣佣懒懒的男嗓随口回应。 “告诉我是谁嘛!”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豪迈地打了个哈欠。 “啊?!我还以为是我胡乱猜测……他为什么……”“你不用烦恼这种与你无缘的杂事,ok?”别人家的事,当然得留给别人去发展罗。 “噢。”圆圆翻身,靠在厚实的臂膀间,“老大,我发觉一种最有效的减肥方法噢。”再换一个话题。 “是什么?” “只要把我们分隔两地,我就会因为食欲不振而变瘦。我想试试这种方法,只要三个月就好。” 沉默。 “老大!你有没有在听?”不满被忽略的小女人伸手摇了摇枕边人。 仍是沉默。 “老大……”她撑起身,检视枕边人怎么瞬间没了声响。 棉被攻势迎头而来,罩住她全身,闷哼声在鼓涨的棉被团中传出。 “你等着肥死好了!” 言下之意,这辈子的圆圆小女人恐怕很难甩掉应御飞及身上丰润有余的麻糬外皮了……全文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