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少主的刁难》 第1章 《火爆少主的刁难》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前言 天界 在幽深见不到半丝光线的天牢里,有一抹狼狈而佝偻的赤裸身躯躺在腥臭污秽的地上。 天帝御赐的锁魂链囚住了他的主魂,擎魂勾钳制了他的魂魄,让这具身躯空有天人的肉体,实则早已魂飞魄散;就连胸膛上亦只有静寂,没有火热的心跳声,只因心……已被天帝给挖走了。 这里是拘禁要犯的天牢,唯有犯下拂天逆神罪事的天人们,才会被囚禁在这里,要他日日夜夜受尽剜心之痛、失魂之苦。 而这名已没了神魂的男人,正是天界最骁勇善战的武神——帝释天。 “帝释,你待在里头可好?” 在天牢的上方有座天井,隐隐约约可以白天井中筛落一丝丝灿亮的光线,而刺眼的光线里头有着一张他熟识的脸,好像是…… “持国……” “哼,你可真了不起,居然还可以记得我的脸,还知道我是谁。”持国天冷冷地笑着。 “阿兰若……”帝释天呐呐地低吟着,用所有的精力控制着意志力。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恍如是仙体初在凝聚,还不懂得这个世界的情形,正慢慢地看这个世界;但是在他的脑海中却有一个名字,有一抹勾心摄魂的身影。 “我不准你再叫她的名字,你这个无耻之徒,你可知道你已经把阿兰若公主逼得魂飞魄散,逼得她的元神躲入人间界,宁可接受世间轮回也不愿意再回天界。这下,你可满意了?” 倘若不是这个天牢已布下结界,他很想进去里头与他厮杀一番。 “阿兰若?”帝释天似懂非懂地侧头想着。 “持国,我们走吧,别再理他了,就让他被囚在这里生生世世,任由他的魂魄在这个天牢里碎裂飞散。”广目天走到持国天的身旁。 “倘若不是天帝设下结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持国天紧握双手,俊尔温和的脸上有一股凝滞的肃杀之气。 “够了,杀了他还不及让他永远被囚在天牢里折磨他来得痛快。”广目天噙着冷冽的笑,敛下眼眉睨着已毫无生气的帝释天。尽管这样的折磨仍无法消去他心中的仇恨,但也算是对帝释天最大的惩处了。“我们走吧!” 两人临走之前再睨了他一跟,随即走离天井。然而走不了几步,却猛地感觉到脚下传来诡异的震动,让两人险些站不住,整个天界因此而颤动不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持国天飘浮在半空中,仍感觉到那强烈的震动。 “这……”广目天惊诧地回头看,蓦地发现刺眼的腥红色光束,像是要挣破天井般射出:接着一声声凄厉的粗哑嗓音窜出,如鬼魅低吼般,随着剧烈的晃动,像是要震垮整个天界。“帝释!” “阿兰若——” 持国天随即回头,却见一抹幽诡的阴影掺着赭红色的光束直往天井外冲出。“多闻,镇住他!” 两人立刻往天井飞奔而去,想要镇压住狂乱的帝释天,而增长天和多闻天亦从一旁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多闻天问道。 “帝释天暴动,他的魂体像是要窜出天井似的。”广目天急急解释着,领着三人来到天井四周,打算将他再封印。 “怎么可能?他不是已被天帝挖心镇魂,怎么会……”增长天难以置信地说道,还开口要问时,却见帝释天的身影已经全然窜出天井之外;眼看着就要离开天界,他不禁吼道:“帝释,你现下不能离开天界,你若真的走了,你会永远失去你的心和魂,不仅无法轮回,还永远找不到阿兰若公主……”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那抹幽诡的身影已快速地往人间界窜去…… “大胆!” 位于天界最高点、比苍茫的云层更高一点的天宫中传来一道仿若怒雷般的暴喝声,在人间界里震下雷击,天地变色、哀鸿遍野。 “天帝恕罪!” 守护着四方天众的四大守护神皆跪在天帝的眼下,等待着天帝的严惩。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天帝怒瞪着四位最受他疼爱的守护神,大手握紧宝椅扶手,扶手立时碎裂成灰,散落在四人身前。“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他给……” 阿兰若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现下她为了那件事而心碎得魂飞魄散,宁可坠入轮回,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旁;而他们居然没将那该死的罪魁祸首给看好,让他私自下凡去! 他们可知道让他这缕魂魄回到人间界,将会引起多大的浩劫? 帝释天尚未列入天众之前,可是凶狠善斗的鬼神;即使已挖了他的心、摄了他的魂魄,他仍可以运用自己的灵体到天界,幻化回鬼神,噬杀人间百姓。现下让他到人间界去,这…… “末将愿以死赎罪!”广目天咬牙喊道。 没有人愿意事情变成这样,没有人愿意看阿兰若有这样的下场,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的看帝释天私自下凡去;阿兰若……她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但是碍于身份,他只能待在她的身旁守护她,想不到帝释天居然放肆地对她……甚至还追着她的魂魄到人间界去。 没有魂魄的帝释天,和魂飞魄散而被天帝凝魂在一起、遁入轮回之中的阿兰若是不一样;他是无法参与轮回的,为何他偏还要追着她走?难道他真的那般厌恶她? “你们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天帝大吼。 “末将……”四方天众垂下头来。 “我要你们下凡,护在阿兰若的身边,千万别让帝释天接近她半步,且必须在阿兰若十世轮回的期限中将帝释天带回天界。”天帝语重心长地道,锐利的眼眸进射出精光。 十世,只要轮回十世,他心爱的女儿便会再度回到他的身旁了;这一段期间,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阿兰若的转世修持,要不然这天地间的平衡…… “末将得令。” 就这样,四方天众随即坠入凡间,只为寻找魂飞魄散的天女阿兰若。 第一世,寻魂…… 第二世,觅魄…… 第三世,汇聚…… 第四世,成形…… 第五世…… 四方天众不懂天女阿兰若与帝释天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非要天女魂飞魄散,离世而去;但四方天众仍是极尽所能地寻找天女散落的魂魄,不为天帝之命,只为自个儿的私心。 然而,潜入轮回中的四方天众,失去了法力,即使寻到魂魄,却只能等着时间将魂魄结合在一块儿。天是无界,而人类的生命却是有限的,四方天众最后只得成就此项协议,只为了守住天女他们在人界增加族人,让族人得以在他们生命极限到来之际,继续为他们守护着天女的魂魄,等着他们轮回转世再接手。 在经过四世的守护之后,天女虽已自行回复神形,却失去了神体,天界已不复存在她的记忆中。她开始随着时间的转动,跟着进入轮回之中,而四方天众也必须为了寻找她的踪迹不断地轮回。 于是为了寻找天女的下落,失去法力的四方天众,只能以人间的力量寻找,他们将族人组织起来,用人类的方式联合一个帝国;只为了凝聚众人的财力与势力作为后盾,好让他们可以快速的寻找天女,催化她觉醒,唤起她的记忆。 时光不断地流逝,眼看着天帝所给予的期限已快来临,四方天众尽管找得到天女,却唤不醒她,只能任由她不断轮回。 可在这轮回之中,在体内不断地融入人间界的血统之后,四方天众也慢慢的改变了,甚至将远古的记忆当成是古老的传说,丝毫感觉不到身上所肩负的使命,几乎已融入人间界里…… 第十世是个关键,攸关天女的存亡,亦关系着四方天众的神格。 族内长老以此为慎,联系着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世界搜寻网,一方面尽其一切的寻找天女的下落,一方面则等着族内四位转世的天众觉醒。 东方持国天:天昴——身处日本天众分部 西方广目天:天昂——身处台湾天众总部 南方增长天:天昱——身处英国天众分部 北方多闻天:天晁——身处美国天众分部 四人所主持的虽然是跨国际的分公司,实际上却是属于天众的搜寻网,时时注意着天女的动向,寻找天女的下落。 时间不多了,即将进入最后倒数…… 人间界的天众总部,开始撼动! 楔子 “爸,你不要走,妈在叫你,她一直在叫你……”娇嫩的童音带着泣血般的呜咽,声嘶力竭的吼着,一双小手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留下眼前的男人。 “走开!”天序无情地拍开小孩的手,嫌恶地瞪视他。“你这个不识大体的笨蛋,你真以为我会在这里耗上那么多时间吗?我告诉你,下次别再用这种方式找我,否则我会将你和她一并赶出这个地方!” 啐了一口后,天序拉开门便打算离开,却发觉身后的小孩仍抓住他的脚,他倏地踹开他,让他远离他的身旁。 小孩应声跌在地板上,双手抱腹蜷屈在地上,痛苦地抬起布满椎楚的小脸。 “爸,妈只是想你,她想要见你一面……” 他们不是夫妻吗?为何连要见上一面也得先排行程表呢? “可惜的是,我不想见她! 第2章 我不想见她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你懂了吗?”天序嗜血地笑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倘若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会将你们母子俩赶出我的视线,懂吗?千万别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撂下狠话,天序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忘了躺在地板上的孩子正是他众多孩子中的一个。 厚重的铁门被拉上,门内是窒久的静寂和母亲在房内隐忍的抽噎声,这情景不禁令躺在地上的天晁红了眼眶。 他知道他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他知道自己是他可有可无的孩子,但是母亲呢? 不原谅他,绝对不原谅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会让他知道,他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会让他跪在母亲的面前认错! 第一章 美国纽约 天空是一片朦胧的灰蓝色云层,有几道光线卑微地在云层中苟延残喘,淡淡地筛落在甫入冬、天未明的大地上。 一名女子自一部计程车内走出,纤细的柔荑拉拢身上的大衣,站立在纽约市中一栋高级公室前,轻掀着浓密如扇的眼睫,向上仰视数不清楼层的大楼;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公寓里。 进入电梯,她熟练地做着吐呐,想要安抚过度躁动的心,然一时之间却遏抑不了自己近情情怯的心,只能任由强烈的心跳令自己的身子战栗不已,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停在目的地十一楼。 她挑起柳眉,一双水眸不禁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自嘲自个儿的自做多情,随即如壮士断腕般走出电梯。 她微颤着手自手提包里拿出钥匙,停在房门前,有点犹豫。 是不是该先给他一通电话?她不禁思忖着,然而手中的钥匙却已经无法后悔地插人钥匙孔中,甚至连进入房间的辨识卡也已经从侦码器上划过,沉重的铁门已然在她的面前打开,只要她伸出手稍稍推开,便可以通行无碍。 还是犹豫着……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可是长老的命令又容不得她违逆,尽管不想见他,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见他;而且还要将他带回台湾,只因一年一次的天祭正等着他! 不管了,兹事体大,容不得她感情用事。 很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她推开门之后,铁门自动地关上且再次上锁,她只消往前走,经过玄关到客厅,再从客厅旁边的长廊走到尽头,便可以到达他的寝室。 她向前走着,望着里头是仍是一年多前所见到的灰色系装潢,不禁挑了挑眉;她开始怀疑他根本就不住这里,否则依他如此喜新厌旧的人,怎么受得了一成不变的室内摆设和设计? 依他的外貌和财势,怕是夜夜流连在连他也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堆中吧! 啧,为什么她的主子是个私生活如此糜烂之人? 转世投胎的四方天众身边定会有个护法,而这个护法必须依先祖所遗留下来的祖训而效忠天众;护法乃是世代传袭至今,她是最后一代的护法了,自然她的主子亦是最后一代。 可为何他人的主子全是雄才大略,偏偏她的主子却恁地玩世不恭? 游戏人间的花名甚至已经传到台湾总部长老的耳里,让人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办法。 最糟的是她必须负责他这个烂摊子,甚至还要将他带回台湾。 唉!不是她嫌弃他,而是他嫌弃她在先。 因为护法通常是留在台湾总部接受各项训练,而天众们则是被分派到各个国家作修业,亦是为了往后会面临的一切作准备。遂她一年顶多见他一次,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应该也过了近二十年;然而他一年一年的变,以她追赶不上的速度挣脱了天众体制,像是脱缰的野马优游在纽约这个放荡的城市里。 现在的他和她第一次见到的他相差甚远,甚至会让她以为自己的主子换了人的错觉。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他,他还是天祭占卜后所找到的北方多闻天的转世,遂他仍是她必须效忠的主子。 不过,要在他觉醒、记得前世记忆之后,她才会承认。 四方天众中,唯有东方持国天和西方广目天觉醒,其他的南北两天众还在努力当中呢! 或许正如长老所说,日子太久了,血缘冲淡了神格,让部分的记忆蛰居在体内;在这最后一世中,倘若四大护法的天祭无法唤醒天众,以致找不到天女的下落,那可就…… 唉!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重点是她要怎么说服他回台湾? 倘若他坚决不回台湾的话,那岂不是太侮辱她这个护法的名誉了? 又叹了一口气,她双眼直盯着眼前的门把,心想只要一转开门把,或许她便可以见到他躺在里头,但是也有可能不在这里。 当然啦,还有一种最差劲的可能性,也是她最不希望见到的。 不过,她的运气真差! 当她转开门把一见,随即狠狈地闭上双眼,微恼自个儿每次的预感都这么准,跟去年和前qi书+奇书-齐书年一样的准——一地的衣服,里头的摆设没变,唯一变的是其中的“家具”…… “主子。” 她轻喊着。 她是故意的,反正每次都会看到相同的阵仗,她也开始感染到他的恶习,慢慢地变得麻木不仁。 “虚尘?” 天晁自女人怀抱里抬起一双邪魅惑人的眼眸,戏谑似地轻勾起迷人的唇角,露出一抹可恶的笑容。 虚尘敛眼睨着他,发现他果真是一年比一年还荒唐。她仍记得前年这里头只有一件玩赏用的“家具”,到了去年已经激增到三国鼎立的地步;今年更是不得了,眼下恐怕是群雄割据的景况了。 倘若可以的话,她真想跟其他的护法换主子,只要不用见自个儿的主子愈战愈勇,屡建佳绩。 他也不想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千里迢迢自台湾来到纽约,他却每每让她见到最精采、完全无剪接、无特殊处理、无喷雾、无马赛克,且具备杜比51环绕音响的现场实况转播,要她如何受得了? 眼前这群“家具”以为她们是在开演唱会吗?一个比一个还要卖力,高音之缭绕简直媲美莎拉布莱曼;而最让她佩服的是,她们不但会自动补位,还很会抢镜头,自然也知道如何得到恩宠。 家具什么时候长脚,又这么会移动了? 眼前的活色生香、淫声浪语并末让她的心脏有过度的负荷,反正她就把眼前的情景当成是主人在疼惜“家具”,要不就看成是缠交的蛇群;而那都是自然界极为正常的表现,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尽管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坦。 看着天晁沉醉其中,那张邪气的俊容上有着又是痛楚又是醉迷的神情,总是会让她红了眼,令她感到苦涩。 所以,今年她打算再挑战一次,看看今年还会不会发生这种现象。 “你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边处理好。”天晁微喘着气,毫不在意大床上头与群雄共赴太虚之地的事实,更不在意让她瞧见自己完美的体魄。 “还要多久?” 虚尘有点艰涩地问。 糟了,眼睛又开始觉得刺痛了,怎么会这样? 一连三年都有这种反应,她到底是在难过什么?是因为彼此之间十世的纠缠让她体内产生了不寻常的反应,导致压迫到泪腺不成? 那怎么行?总不能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流泪吧? “虚尘,你一年比一年还没耐性了。” 天晁被她这么一问,连再次奋战的兴致都没了,索性将身上的家具推开。 “那是因为你一年比一年还夸张。” 虚尘不禁叹道。 她抬起有点模糊的眼望着今年的家具,不禁佩服他喜好的色彩愈来愈繁多了;黄的、白的、黑的、男的…… 男的!? 虚尘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瞠大双眼瞪视眼前赤裸的西洋美男子正对着她抛媚眼。 不会吧? 这已经无关色彩了,而是换了不一样的容器,不再是玩赏端坐的家具了…… 天啊,他到底在搞什么? “你别误会了,他不过是一同玩罢了,别想歪了。” 天晁笑着,剌剌地躺在大床上,点根烟悠哉地吞吐着。 “女人我还没有玩,目前为止不太可能玩到男人身上去,你放心吧!” “我还以为你已经倦怠家具的玩赏功能,转而朝不同的艺术领域前进了哩!”还好,还不至于太荒唐。其实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毕竟身为四方天众,轮回在世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寻找天女的下落,自然还要传宗接代,倘若他真要男人,她是不在意,但是长老们会很介意。 所以,无论如何,即使得拆散别人的姻缘,她也得咬牙去执行。 这是护法的使命,一切以所服侍的主子为依归。 “虚尘,你还是像以往那般傻气。”天晁笑着,吐了一大口烟雾,对着她道:“其实这当中有一个人是要杀我的杀手,你知道吗?” 虚尘睇了赤裸的天晁一眼,目光随即羞涩地移至其他站立在一旁的家具上,心里不禁讥讽着:是啊,杀手还不只一个。依她的判断能力,她也看得出来,每一样家具都拥有杀手级的身材,没要了他的命,算是他命大。 “看得出来。” 除了这么回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真看得出来?” 天晁突地站起身,邪气地叼着烟,笑得一脸邪恶的走向她。 “主子,能不能麻烦你先穿上衣服?”见到他完美的体魄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因为夜夜纵欲而逐渐松弛,她感到十分满意。 第3章 不过,她仍是比较习惯远观,而不习惯近距离目睹。 “不能。” 天晁邪气地笑着。 “为什么?” 他是暴露狂吗? 她承认他的身材确实很不错,不过那只局限于肉体罢了;因为那是可以锻练的;倘若他有兴趣的话,她希望他可以顺便连大脑也一起锻练,她受够了这种教人喷鼻血的画面了。 她不说,可不代表她应该容忍。 “因为没时间了。” 天晁走近虚尘,突地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像只得不到满足的发情狂兽,自她丰挺的浑圆逐一往下探去,经过她的纤腰来到俏臀;再突地往她长裙的开钗处探去,从她的大腿旁摸出一把枪,倏地转身往那位伏下身子欲自地上衣服间取出手枪的西洋美男子射了一枪。 砰的一声,房间里的各色家具随即落荒而逃,尖叫声不绝于耳,直到她们全都窜出玄关大门外才停止。 而一直呆立在门边的虚尘早已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突变的情势。 原来真的有杀手。 “你在看什么,把自己的家伙放回去,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吗?” 天晁戏谑地睇着她,拿在手中的枪不断地在她的眼前晃着,等她取回。 虚尘闻言,满脸通红,旋即将枪拿了回来,放在大腿上的枪袋里。 “主子,这……” 看着天晁往那个西洋美男子走去,虚尘随即尾随在后,跟着他一起研究他的状况,思忖该如何处理。 “真是的,你真会挑时间来。” 天晁冷冷地喃着,用手触及那人的鼻间,发觉他已没了气息,这才又走回床上躺着。 “我不知道……” 天晓得这房里真有个杀手,而且是长老要她在这时候把他接回台湾,又不是她自愿来的,犯不着给她脸色看吧? “还好我有逮到人,否则这笔帐铁定算在你头上。” 天晁又点上一根烟,冷峻的脸蛋让人猜不出他的思绪。 “你这个护法也真没用,倘若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反应快,说不定咱们俩都要死在这里了,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该保护谁。” “我……”她无言以对。 是、是、是,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成为他的护法,也就不用受他的气了。 “倘若不是我闻到他身上有硝磺的味道,你早躺在他现在躺的地方了。” 天晁不客气地又是一阵数落。 虚尘往后睇着那个男人,死相之惨令她有点想吐。 “还不都是你自个儿不检点,否则怎么会有人要杀你?”她试图发出微弱的反驳。 四方天众自第一世轮回到这一世,已有近千年的历史,然而以往从不曾出现过被杀手狙击的事情,如今却被他遇上了;除了是因为他的私生活糜烂,可能因此招惹到某些人而遭狙杀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他在美国不过是领导一间有关科技开发的分公司,又不像东方持国天在日本领导的是“韦驮”地下组织,怎么可能会招惹古怪的杀手上门? 那是他自个儿的问题,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而且,话说回来,倘若不是她来的话,倘若不是她随身携带武器,他又怎么能够脱离险境?他该要感谢她的,不是吗? “你是这么认为?”他的语气有着刻薄的讪笑声。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以这个姿势死在这张大床上。”那可真的是很丢脸。 “那有什么不好?人不疯狂枉少年,倘若可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天晁轻勾起唇角,笑得恣邪。“更何况我有如此俊美的皮相和令女人冲动的身躯,纵然是这样的死态,怕也是风光。” “你……还好我身上有带枪,要不然真的可以顺遂你的希望了。” 她败了,真的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 他的脑袋已经没有用,也不用再锻练了,就放着让它腐烂到底,要不然就等着被他亢奋的男性贺尔蒙侵蚀。 “我当然知道你身上有带枪,更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刻到来。” “咦?” “从前年开始,你几乎是以百分之百的准确时刻来到我这里,我想今年应该也不例外,要不然等你来也可以为我收尸啊!倘若你中意我的身体,我也不介意你趁此玩弄我的身体。” 他戏谑地笑着,看着她的神情益发森冷,他的笑意却愈浓。 “能请你穿上衣服吗?我有正事要跟你谈。”虚尘努力地不去看他完美得近似天神的体魄。 唉,他大概只有这一点承袭到天神的血缘吧! “不能,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谈。” 既然他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自然也知道她是为了何事而来。 第二章 “主子!” 老天,可不可以别再玩她了? “我才不管天祭的事,反正我是觉醒不了,又何必参加天祭?”天晁捻熄了烟,一双魅如黑曜石般的寒眸冷鸷地看着她。 他才不管这些事情,更不想去管所谓的命运,他只当他自己。 “倘若你觉醒不了,要如何找到天女?”虚尘急急地说着。 “不一定非要觉醒才能找到天女。”天晁冷睇着她。“据我所知,只要四大护法将四方天众的世传法器集合起来,再展开天祭便可以得到天谕,如此一来不就可以找到天女了?话说回来,找不找得到又关我什么事!什么天女,我压根儿没瞧过,更没兴趣寻找她。” 现在可是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这种荒唐的事情只有族内长老和世袭的护法才会相信,而他宁可相信自己。 “可是我是你的护法,却无法让你觉醒……”虚尘感到颓丧极了。 传说天众身旁的护法,最大的使命便是将天众唤醒,让他想起自己轮回转世的目的,众志成城才能找到天女。 “女人不适合当护法。”天晁无情地说着,压根儿不觉自个儿的话有多伤人。“握我所知,天昱身旁也是有个女护法残月,因此天昱并没有觉醒,不是吗?” “我知道女人不适合当护法,但这是天命,谁也逃不了。”她也不愿意呀,但她又能如何? “谁说逃不了?” 天晁坐起身子,突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两人跌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主子?”虚尘不解地睇着他,发觉自己愈来愈不了解他了。 “女人就该当女人,而女人就是要让男人快乐……”他以富磁性而魅惑人的嗓音低喃着,惑魂的俊脸缓缓地接近她。 “主子,请你穿上衣服。”她闪躲着。 “不!”他敛下一双勾心摄魂的魅眸,睇着她那冷淡的眼眸宁可盯着一旁的死尸,也不愿意看着他。 她可真知道怎么伤他啊! “人生来本无一物,何必自带枷锁捆绑自己?”他说过了,他不会让命运主宰他的人生,他的未来要由自己掌握,谁也别想要左右他的想法。 “我宁可带着枷锁把自己团团围住!”虚尘扁嘴吼着,对于他身上那股呛鼻的香水味反感到了极点。 “是吗?”天晁低喃着,若有所思。“那咱们的看法是不同的。” 话落,他随即站起身,打开衣柜随意的套上了件衣服。 “你总算愿意穿上衣服了。”见他穿上衣服,虚尘这才松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落实了些。 “人总是有不得已的时候吧!”他低笑着,穿上一件铁灰色的西装。“至少我还知道在外头走动的时候,是得穿上衣服的。”他的身躯是如此完美,他可不想随意让他人的眼睛吃冰淇淋。免费让她观看,是他对她的疼爱。 “你要出去?”虚尘连忙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可是我还没有……” “觉醒是那么重要的事吗?”站在玄关的大门前,天晁突然转身睇着她。“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长大成人方知我,合眼蒙胧又是谁?” “嗄?”他为什么要挑这时候同她咬文嚼字? “谁管得着前世是谁,来世又是谁?活在现在的我只消知道自个儿是谁便够了,什么前世来世,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当我自己。”天晁慵懒地笑道:“记得帮我打电话给卡洛尔,要他替我把房里的东西清干净,至于这里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如果真的很想我,就让卡洛尔打通电话联络我,我会以飞弹的速度回到你身边的,知道吗?” 话落,也不管虚尘的回答,他潇洒地留下一个飞吻,径自离开。 虚尘站在玄关,只能垂下粉颜重重地叹息。 就是因为他抗拒着命运,所以才会连带的抗拒觉醒。看他堕落放荡,其实她的心里很苦;只是再苦,他也永远不会为她而改变…… 天晁在纽约市中心的天众分部里,睇着自己多日未处理的公文,悠哉地吞云吐雾,然而心情却不如表面上的轻松。 一年一次的天祭即将再展开,而今年则是最后一次的天祭了…… 他应该要感到解脱,应该要感到欣喜若狂,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没有半点跳脱命运的狂喜。 命运? 或许他还是要感谢命运的,毕竟若不是经由天祭,选择他成为四方天众之一的继承人,他是不可能得到现在的地位。这个地位,是每一个人都想得到的,而他却轻意地得到了。 也因此,他今天才能站在这栋天众大楼的最顶端,不再是个被父亲踩在地上的乞怜幼儿! 可是,他一样不快乐。 即使得到了穷极数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他仍觉得自己像个傀儡。 第4章 虽说他是北方多闻天的转世,但他却记不得前世,说不起他要寻找的天女,不愿相信自己的使命。光是这一世就够教他鞠躬尽瘁了,他哪里管得着前世那么遥远的束缚?尽管记得,他也会把它给忘掉。 什么使命、什么天女,全都不关他的事,他只当自己,只当为平凡人的天晁,其余的他一概不想知道。 然而,一想起虚尘那个女人开口闭口全是族人、长老,他便恼怒不已。 难道她就不能单纯的只为了他吗? 在她面前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管,却偏要理睬那几百年前的古老传说;他真不知该称赞她是忠心的护法,还是责骂她是个少根筋的女人! 脸上的悠闲不再,天晃冷驽的魅眸直瞪视办公桌抽屉里那张已发黄的照片,里头有个巧笑qi书+奇书-齐书情兮的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眯成了似逗人喜爱的弯月,一张薄薄的唇瓣弯起,教人转不开视线。 那个女人铁定忘了! 这张照片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亲手送给他的,虽说照片中的她不过是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但却是他当年被送往国外唯一的慰藉。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突然从最卑微的环境中,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随即被送往异乡,任谁都会想家,任谁都会无助的。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用这一张照片度过了他人生最惨澹的阶段,他期待她再一次对他露出照片中那样暖的笑容;然而不管是他回到台湾,还是她到美国来,他却没再见过她的笑容。 天众与护法是分别修行的,她自然是在台湾总部接受潜能训练,然后一年一年的与他疏远…… 真不知道台湾总部那群老不死的长老到底灌输她什么观念,竟让她的改变如此之大,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他一样,落入命运的囚锁之中,她逃不了,他也一样逃不了。 命运,他对挣脱不了命运的自己深恶痛绝! “终于找到你了!” 一声清脆的嗓音突地拉回天晁飞离的心神,他下意识地将抽屉里的照片放进他西装里的内袋,随即正色睇向她。 “恭喜你,终于找到我了。”他是诚心的恭喜她。 不过,她也真是了不起,纽约就这么大,再加上长老早就把他的所有资料都交给她,她居然花了三天才找到他,实在是令他啧啧称奇。 “主子,别玩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虚尘委屈道。 真是的,长老给她的资料她不晓得放到哪里去了,打电话问卡洛尔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只能努力地回忆她只看过一遍的资料,然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寻找。 花了三天才找到,真把她给折腾死了。 “我一直待在这里等你,你怎么能说我在同你玩?”丢掉手中早已熄掉的烟,天晁不禁又点上一根。“身为护法,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合格,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通过测试的。” “我……”他非要这样羞辱她吗?虚尘一个箭步冲上前,硬是将他衔在唇上的烟抽掉,丢到烟灰缸去。“少抽一点烟,你以为自个儿身为天众的转世,就可以得到永生不死的生命吗?” 真是受不了,自她见到他起,他嘴上的烟一直没停过;倘若把他的肺部剖开来看,里头八成已经薰成黑色,而且还有一层黏稠的焦油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天晁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将她带人怀里,让她暧昧地坐在他的双腿上。 “我当然关心你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不禁令他的心微颤着,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失望了。 “因为你是天众的转世,我当然得关心你。” 语末,她不禁有点无奈,仿佛她是多么不愿关心他似的,就好像她的关心不过是出自于他们的身份不同,全然不掺杂任何一点不该存在的化学成分般。 天晁冷寒了俊脸,随即将她推开。 可恶,身为护法,她连最基本的哄骗都不会吗? 天晁微恼地站起身,随即往门外走去,压根儿不管在他身后的虚尘瞪大了水眸,愕然地睇着他决绝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倏地回神,站起身直往外跑。 他这个人怎么老是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来,她非但不曾更加了解他,反而还觉得愈来愈不懂他古怪的行为。 “主子,等等我!” 看见他站在电梯前,虚尘气喘吁吁地跑至他身旁,有点无奈他前后不一的诡异行为。 真是的,每年一次的天祭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肯乖乖地回台湾?总是要她这个护法千里迢迢地自台湾到美国带他回去……他该不会是在纽约待久了,连回家的路都忘了吧? 不可能,只要到机场买张机票,记得带钱跟护照,他随时都可以回去的。所以说他根本是讨厌她,才故意整她的。 唉,别讨厌她嘛!虽说她也不爱这份工作,但老天偏要他们两个凑在一块儿,这也怨不得谁呀,是不?再说,这已是最后一年了,也是她最后一次到纽约接他了,他该不会连最后一次都要惹她发火吧? “回台湾吧!”天晁盯着电梯门,连看她一眼都嫌累。 “你决定要和我一起回去了吗?” “不,你自己回去。”他开始怀疑她根本听不懂他所说的话,否则怎么能够一再的误解他的话? “不行,倘若你不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她也不能回去啊! 长老和其他的三位天众都在等她的消息,倘若她真的独自一人回去,要她如何面对那些责难? “好啊,那你就留下来,我可是很欢迎你留下来和我作伴。”天晁总算转过脸正眼睐着她。“既然你不想回去,就住在我这儿,看你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带你去买,带你去选购。” 如果可以这样子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不想回台湾、不想觉醒、不想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宿命,更不想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怎么行?”虚尘颓丧地叹了一口气,一双柳眉蹙得死紧。“你以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经她这么一说,天晁倏地敛下慑人的魅眸睨着她,迷人的唇紧抿成一直线,仿佛将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主子,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属于北方多闻天的。由于你是天众的转世,所以你才能得到这一切;倘若你不听从总部长老的命令,你应该知道结果。” 她实在不想撂下这等狠话,但有时候人的劣根性奇强,若是不多给一点刺激,只怕他永远不会正视这个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过是一个傀儡?”天晁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飘忽诡谲。 是这样子的吗? 她是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他的吗? 倘若他不是天众的转世,是否他这个卑微的私生子将永远得不到她的重视?她关切的不过是那缥缈的天众神体吗? 那么,站在她眼前的他到底算什么?是人、是躯体,或者只是一具等着天神觉醒、回归的容器? 这就是他存在的价值吗? “我……”糟了,她说得太重了。 “我懂了。” 他冷然地丢下语焉不详的话,迅速的走进甫开的电梯,冷冷地瞅视着一脸愧疚的虚尘,无情地让电梯关上了门。 虚尘呆愣在电梯门前,泪水莫名的掉落,吓得她瞪大双眼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她怎么哭了?她不懂自己怎么会哭了?她在总部受了那么多苛刻的磨难责备,都未曾掉过泪,为何现在却会…… 她不是故意要伤他的,她只是想赶紧将他带回台湾,想赶快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是……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当护法吧!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完成,甚至是以不择手段的方式。 第三章 带着被酒精麻痹的身躯,天晁摇摇晃晃地进入自个儿的家门,却在灯火通明的大厅沙发中见到一张熟寐的睡脸,他不禁在她的身旁停下脚步,一眨也不眨地瞪视着她。 她还没走?他有点讶异。 自那一天在公司不欢而散,他刻意夜宿在外,甚至连公司也不去,蓄意让她找不到人,让她灰心离去,想不到她却守在这里。 她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待在一个饥爱如渴的男人家里,会发生什么事? 哼,算了吧!她满脑子只有总部的命令,哪里会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私密? 天晁自嘲似地笑着,甚至勾起了迷人的唇,索性在她的身旁坐下,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魅眸直盯着她不算亮眼、却能勾动他心弦的容颜,长指在她微启的唇瓣上轻轻抚摸着。 他要的,她给不起,也不愿给,而他因自卑而起的强烈自尊却又不容许自己先对她诉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自己愈来愈远。 她为什么不懂?到底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她这样的死脑筋? 天众总部早就疯了,为了一个近千年的神话,不把人当人看待,硬是逼人把身为人的劣性全都除去,自以为这样的纯净便更能够接近神格一点。是不是除去了劣性,他也会变成像她这般仿若失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要接近天界一点,或者是纯粹以玩弄他们为乐? 他宁可自己是个人,是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遥远天神;他只想要当个人,当个可以自己作主,选择爱与不爱的人,而不是被捆住手脚的傀儡。 第5章 就好像只要他们手中的线一拉,他就得随他们的指示向东或朝西。 倘若挣得开他们,或许他便可以自由了,但是有太多的理由让他不得不受其摆布。 他只要一想起父亲因为长老的一番话而对他下跪道歉,他便觉得值得;再想到虚尘会待在他的身边,他也觉得值得。 但是,她为何不用一个女人的眼光看身为男人的他?难道除了任务、除了长老、除了主子,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吗? 为了她,他甚至不敢轻易离开天众,就怕他会为她带来可怕的酷刑…… 不过,即使他真的想逃,只怕也逃不出天众的联系网,他能逃到哪里去呢?再加上这一阵子公司内部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似乎正步步危害着他的生命。 他不怕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他怕的是跟在他身旁的她;他怕自己会有疏忽的时候,怕自己会有自顾不暇的时候。 而她,却永不远不懂得他的用心。 “呃……”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虚尘感到自己的唇上有着轻麻酥痒的感觉,不禁轻抿着唇,以贝齿轻啮着,却突地感觉到有东西逼近她,湿热滑腻的物体轻抵着她的口,继而探人她的口中。 她登时瞪大双眼,下意识地用单手往前攫住侵犯她的人,另一只手则快速地掏出大腿枪袋里的枪抵住面前的人。 “我有让你恨到非要掏枪杀了我的地步吗?” 天晁动也没动地睇着她还仍是迷糊的水眸,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说真的,倘若能够死在她的手中,不啻为另一种解脱! “主子?我……”虚尘登时瞪大清湟水眸,连忙将枪收回,俏丽的小脸布满歉疚,尴尬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天!她居然睡迷糊了,竟拿枪指着自己的主子。 天晁不由分说地抱紧她,用自身的重量半强迫地将她压在沙发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想让她看见他的心疼。 算算虚尘的年纪,今年应该还未过二十五岁,然而她的行为却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二十五岁女人该有的举动。她应该要很正常地长大,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可以上学、可以交友;可她却把她人生最美的精华奉献给天众,是他和整个组织扼杀了她的青春。 他不曾见她生气发火,甚至是大笑或者是大哭。总部里的长老到底是怎么训练她的,居然把她改造成一个不带任何情感的木偶!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她? “主子,你在生我的气吗?”虚尘任他将自己抱得死紧,压根儿没意会到两人的姿势暧昧,径自地道:“唉!我也真是糟糕,居然一睡着就跟死了没两样;若是让其他护法或是长老们知道,真不知道会怎么处罚我了?” 天晁蓦地拧紧眉头,大手突地袭向她丰挺的浑圆,隔着棉衫搓揉她的甜美,有一股破坏的劣性油然而生。 护法!长老!难道她心底就不能有一点他的存在吗?难道她非要用这种未经大脑的话语再三伤害他?难道卸下主子的光环,她和他之间只是再可笑不过的陌生人了吗? “主子!?”她倏地僵直了身子,就算她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倘若主子需要几件玩赏用的家具,虚尘会立刻为你准备。” 天晁突地单手撑起自己的身躯,含着怒焰的魅眸直盯着她。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要的是你!” “我?”为什么? “我认为身为护法,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服侍主子,不知道你认不认同?”瞧她瞪大清滢的眸,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天晁接着又说:“那么我要你的身体,一点都不为过的,不是吗?” 虚尘眯着他半晌,才说:“如果主子愿意跟我一起回台湾,让我完成我的任务的话,我不在乎献上自己。” 她说得多么轻松,仿佛事不关己般,但是天知道她的心在狂颤,只因他的一席话而不住地战栗着。 她真的没想到主子对她……竟会有这厮的欲望。 “你……”天晁突地眯紧阴诡的幽眸紧瞅着她不改其色的俏颜,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哀拂上心头,令他欲笑不得,欲哭不能。 说来说去,她最关心的还是天众总部。 “主子?”虚尘看着他诡异的神情,感觉吹拂在自己脸上的气息炽热而的人,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她不懂的幽怨。 “哼,你可真是忠心!”天晁暴喝一声,随即站起身离去。 他没有办法再待在这里,只要一想起她的脑子里除了天众总部之外,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事,他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再待下去,他早晚会被她给逼疯,而最可恶的是她居然不自觉。 她压根儿感觉不到自己的改变,甚至以为自己的表现再正常不过。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叫正常? “主子?”虚尘连忙站起身,不解他的转变怎么会这么大,忙不迭地抓起搁在沙发边的大衣,跟着他跑出门外。 “你知道吗?你就像一只狗!”天晁停在电梯前,看着她跑到自己跟前,不禁讪笑着,然凌厉的魅眸里却是评断的色彩。“真不知道长老们是怎么训练你的,居然能够将你培训得如此完美,真是让人赞佩不已。” 不,他错了,他不该说她是一只狗,应该说连狗都比不上她的忠心,只是她是忠于天众总部,而非他。 虚尘站在他的面前,也正色以对的道:“就某层面而言,护法的确可以算是一条狗;只要能够取悦主子、保护主子,即使化身为一只狗也是应该的。” 这不是长老们教给她的观念,而是她对自己的期许。或许他们两个人永远会像是无法交集的平行线也无妨,至少现在她可以尽她所能的保护他;即使他把她当成一只狗也无所谓,她要的只是他的平安,只是把他带回台湾交给长老,其余的她不敢奢想。 天晁瞪大魅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半句话;见电梯门大开,他随即走进电梯里,已然气得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回敬她。 或许都没用,她的脑袋早巳被长老们给洗脑了,就算他现在再说什么,她也永远听不懂他话中的嘲讽和担忧。他何必管她?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他何必为了一个木偶女人而牵肠挂肚? “主子,你要外出吗?那么应该是到地下三楼了!”虚尘也跟着走进电梯里,仿若是电梯小姐般尽责的说。 “你出去!”天晁怒喝一声。 “请原谅我做不到。”虚尘沉声道。 这几日她一直等不到主子,听卡洛尔说了些他的近况,发觉最近确实有杀手正虎视耽耽地准备取他的性命;而她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了,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地离开她的视线? 即使是违背他的命令,她也非要跟在他身旁不可! “你最好马上出去!”天晁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仿若几尾正吐信的嗜血小舌似地跳动。 真是如他所料,她所服从的命令只有总部而非他…… 可恶的丫头,她到底打算怎么拂逆他? “主子,依我的浅见,我认为你还是上一点情绪管理的课程。”虚尘努力漠视他狂獗的怒气,径自按下地下三楼的钮,电梯门随即关了起来,在沉闷的氛围中慢慢地往下至地下三楼。 “情绪管理?”他咬牙怒道。“上完这一门课程之后,我也会变得跟你一样无情无欲吗?” 什么是情绪管理?虽说他不曾上过课,但他也知道上完的结果也不尽然会像她这般。 可她这样还算是个人吗?没有自己的情绪、没有自己的想法,她到底是为谁而活? 当的一声,电梯门一开,天晁随即往停车处走去。在找到自己的爱车之后马上坐进车内,然而还来不及锁上中控锁,虚尘已早二步坐到他的身旁。看来今儿个她是跟定他了。 天晁见她坐定了,倏地踩下油门,车子立即笔直地向前疾驰而去,行经弯道时亦不减其速。 坐在副驾驶座的虚尘几乎快要被离心力给甩离座位,只能有点狼狈地抓紧门把稳住身子;她抬眼看着他,却见他张狂地笑着,那厚实而低沉的嗓音引发他结实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 她的主子很特别。他有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魅力,一种让她转移不了视线的魔力;虽说他放荡形骸,却有着慵懒、慑人的气息,即使玩世不恭,也不减他敏捷锐利的观察力。 在四方天众之中,他虽非最出色的,但却是最让她心系的、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不是因为职责所在,而是因为她私人的情绪。 然而,她却不懂这是怎厮的情绪? “主子,你真不打算回台湾吗?这是最后一次天祭了,你又何苦为难我呢?” 车子飙出停车场,滑进纽约宽敞的大道,徜徉在黑夜下的霓虹里,她第一次欣赏都会城市的美。 “我是在为难你吗?”是她在为难他! “难道身为四方天众之一的主子,压根儿不想回到天界?”虚尘回眸盯着他嗤之以鼻、不屑至极的俊脸。 “天界?”天晁不禁仰天大笑,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说:“天界不就在女人裙底的风光里?我已经去过很多次,犯不着现在再去一次。” 笑话,想到天界一游还不简单,端看如何定义何谓天界罢了! 长老们口中所说的天界,他打小时候起便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对于那种看不见的虚词,他没有兴趣,他要的是眼前唾手可得的天堂! “主子,你也差不多该从那里‘毕业’了吧?”虚尘叹了一口气后说。 第6章 唉,她的主子什么都好,就偏这一点……呃,不知怎地,只要一想起那群雄割据的一幕,总会她感到心如刀割,仿佛那些女人分割了主子,也同时分割了她的心似的。 “哼,我才刚入门而已,里头多的是我尚未摸索出的哲学,我怎么舍得毕业?”天晁撇了撇嘴道,压根儿不在意她是否会在乎他的放荡,反正最精采的画面全都让她瞧见了,而她根本就无动于衷! “主子……”唉!他们一定要谈这个话题吗? “你真是悲哀,出生在天众那种诡异的家族里头,让你无法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但无法自由的谈恋爱,就连婚事也得由长老决定,你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女人,当然无法了解男女之间的情爱。”他直视着前方,望着路上寥寥无几的人潮,速度不禁逐渐加快。 “我不认为我需要那些东西。”她只需要扮演自己的角色即可,毕竟婚姻大事怎么比得上天众一族支撑天地的大事?更何况要她像他这般放浪形骸,只怕她是做不来的。 “所以我才说你不能算是女人。”天晁又冷哼一声。 有哪一个女人会像她这样从小接受军事般的训练,还在大腿上绑上枪袋,佩带连发的手枪? “那么主子认为女人该是什么样子?”虚尘不禁有点疑惑。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像个女人,更没有告诉她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她的脑中只有数不完的任务等着执行和完成,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杂念。 “完美的女人必须要拥有贵妇、主妇、荡妇三大要素。”他说得中肯极了。 她会愿意为他成为这样的女人吗?哼,算了!这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话题罢了,倘若她真能为他而改变自己,他现在也就不会一肚子火了。 “荡妇?”像那些家具? “是啊,不仅要带得出门,也要能持内,自然的……在床上就不能像条死鱼般扫了丈夫的兴致。”他说的这些她会懂吗?能懂得一成,她就算是天赋异禀了;可惜的是,对她他不敢奢求。 “那当女人岂不是太悲哀了?”她更加不解,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 “不过男人为了要得到这样的女人,自然也得努力训练自己、测验自己;所以说要驯服那样极品的女人,男人也要有三大要素。”他把方向盘一转,车子驶进了曼哈顿区。 “哪三大要素?”这么麻烦? 说真的,她不认为男女之间需要这么多条件,毕竟光是看她的主子,她便可以知道天下男女不过尔尔,要的不过是原始本能的放纵罢了。 “一要权力、二要财力、三要……”天晁意味深远地睇着她,突地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裤裆下放。“爆发力!” 尽管不经人事,虚尘还没傻得不知道在她手心下蠢动的是什么,她有点不知所措地赧颜觑着他;却在瞥见他戏谑的笑脸之后,感觉到他的讪笑仿若是一根刺般,硬生生地哽住她的喉头,几欲令她窒息。 “主子,你以这几点为要素,会不会太肤浅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是吗?我倒是……” 天晁正打算好好地对她晓以大义时,却瞥见照后镜中有一部碍眼的车子仿似在跟踪他,一连过了好几条街,一直不见它离去。如今四周几乎已无人烟,看来是对方动手的绝妙时机了。 “后头有动静。”被训练出来的感官、被努力开发的听觉在此时派上用场,只见虚尘冷下脸睇向后头,然后说:“主子,请你不动声色地往前开,后头的车子交给我。”话落,她随即掏出手枪,立即上膛,按下车窗便对着后头的车瞄准。 “你疯了,给我坐下!”天晁暴喝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虚尘竟无视他的存在,准备单挑后头诡异的车辆,她该不会是把他当成无能的阿斗了吧? “不行,长老交代过,若是有危急主子性命安全的东西,绝对要立即铲除。”即使牺牲生命亦无妨。最后一句话她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依主子这么诡变的性子,八成又会因此动怒,所以她只能语多保留了。 “是长老的命令重要,还是我这个当主子的?”他真想掐死她,却突地听到枪声。 “你……”她居然敢违逆他的话? “不是我,是对方反击了。”虚尘连忙解释。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出手,她也有反击的借口了。“我一定要报他们前几天偷袭我的仇!” 天晁加快车速,心中燃着熊熊火焰,将油门踩到极限,车子随即像是火箭般喷射而去,地面上留下了燃烧过的痕迹。 “你几天前已经跟他们碰过头了?你给我坐下,别让我觉得我这个主子窝囊到要一个女人保护我!” 天,他没想到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怎么找上她的?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给他,真是把他看得太扁了! “既然如此,主子何不跟我一起回台湾,相信在天众总部里,绝对不会有这种诡异的杀手出现,你也可以不用我的保护。”她坐了下来,接着和他谈条件。 天晁几乎要傻眼了,在攸关性命的时刻,她居然跟他谈条件?看来她倒是很懂得利用时间,真是让他赞不绝口! 第四章 台湾天众总部 “自从帝释天伤了天女阿兰若,导致天女魂飞魄散之后,天帝便要四大天众寻回天女,且以十世为限;否则天地间的平衡将会被毁,届时……” 天众最上层的领导人天起长老在总部地下二楼的密室里讲解着四大天众听过数百回的前因后果,一旁四位次长则守在仅存的长老身旁等候差遣,和下面听解的四大天众形成强烈的对比。 四位次长是经由占卜找出的四大天众的父母所担任,倘若正在台上讲解的长老两腿一伸,懒得呼吸之后,便会由四位次长无条件晋升为长老。不过遗憾的是,在台上那个坚持要呼吸的长老,将会是天众最后一届的长老,只因所谓的十世轮回迄今正好是最后一世了。 天晁坐在台下,连抬头都嫌累,只是敛眼回想着自纽约回台湾的这一路上,他到底受了多大的屈辱。 该死,若不是为了虚尘那个女人,他现在应该还在纽约快活才是,怎会坐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听着长老一成不变的千年事迹?他是疯了,才会心甘情愿的回到这里活受罪! 管她置自己的生死于何处,他一样可以快活地待在纽约;但是,只要一想起她这样一个女人,却拿把枪在枪林弹雨中冲刺,他就觉得自己快要被她给逼疯了,甚至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精通保护之道、善尽保镖之职! 他毋需对她好的,是不? 毕竟她永远都不会感激他,更不会发现他的感情是恁地炽烈,仿佛要燃烧掉她空|qi|shu|wang|洞的心肺。 在她那一双清滢而迷人的水眸里,没有他的身影。 “最近总部不断地传来一些事故,根据总部的联系网回报,可能是当年跟着下凡的帝释天所为,遂四大天众必须多加留意。”天起长老在台上讲得忧心忡忡,眉宇之间的凹壑更深了。 天晁慵懒地窝进沙发里,一双幽惊的魅眸斜睨着台上,勾魂的俊脸漾满了轻蔑,嗤之以鼻地睇着长老。 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世纪,还有谁会相信这种事? 四方天众、帝释天、天女……烦死了,他根本就想不起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有身为天众之一的归属感。坐在这里,他像是个走错舞台的过客,坐错了地方,看错了戏。 没有真实感、没有附属感,令他只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有这么一回事?”自英国回总部的天昱不禁抬眼问道。 “假得了吗?最近天晁在纽约不是也有许多次被狙击的记录?”自日本回总部的天昴一张不怒而威的脸面对着一脸不以为意的天昱。 “根据总部所查到的消息,台湾有一个地下组织形成,然而矛头是否指向天众总部,还有那个组织到底是不是帝释天所主控的,这就不得面知了。”位在总部主持联系网的天昂挑眉睇着众人。 “查出组织名称了吗?”天起问道。 “天行鬼。”天昂不甚在意地回答。“可惜的是,到现在联系网仍然查不出这个组织到底想要做什么。” “问天晁不就好了?”天昱睇着众人,不怀好意地看向天晁。 “问我干嘛?” 天晁眯起妖诡的眼眸回睇看好戏的其他人,有点不悦地挑起浓眉审视着每一张状似落井下石的脸。 呻!他早在好几年前就出国了,对于其他三个人,他根本没有什么印象,那些儿时的记忆早已不复在,如今存在四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不过是为了长老的一番话而被决定下来的薄弱友谊罢了。 十几年前没有奠下深厚的友谊,更甭提现在了。 “你既然被狙击,自然能够告诉我们那些杀手的特征,不是吗?”天昱笑得可恶极了,正等着天晁的回答。 “我哪里可能记得那些?”天晁有点微恼地瞪视着天昱。 别人他可不知道,也不想多作解释,但是在这天众之中,并非只有他尚未觉醒,天昱亦没有觉醒,他何必在这当头凑热闹? 天昱觉醒不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虽然不知道,但对于自己没有半点觉醒的迹象他则是有些想法。 他甚至要以为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转世之体,或许根本是长老搞错了也不一定,让他平空得到这些财富。 “一定是因为太忙,所以你才会给忘了。” 第7章 天昱话中有话的挑衅着。 “你现在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天晁突地站起身怒视着天昱。 他不是傻子,并非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来置喙;他的私生活要怎么安排,端看他自己的心情,他压根儿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就连站在长老身旁的父亲也一样。 “天晁,你真是愈来愈禁不起玩笑了。” 天昱叹了一口气,仿似多无奈似的。 “那是因为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天晁对着天昱暴喝,但是目光却是斜射向一脸担忧却又满脸慈祥的父亲。“你们爱怎么玩便怎么玩,恕我不奉陪了!” 可恶,只要看到他那张脸,他就想吐;而且一想到自己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更是想要杀了自己! 一晃眼自己也已经长到当年被他抛弃的年纪了,一想到镜子中的自己简直与他如出一辙,他竟会不自觉错乱,让那些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再次翻腾而上;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是如何抛弃他和母亲的,更会永远记得当天祭大会占测出他就是北方多闻天的转世时,他跪在他面前认错的愚蠢面孔! 这些全都拜他的身份所赐,倘若不是因为他拥有转世之命,他也不过是他所放弃的私生子中的一个;永远待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也报复不了他所带给他的痛苦。 然而,现在的他拥有一切,不再是当年手足无措的小孩,更不是一无所有的孩童了,他有百分之百的权力破坏这个体系。 这对父亲而言,才是最大的报复! 他和虚尘一样,他们的心中只有总部的命令,甘愿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总部的预言之下。倘若他不是天众转世,那他又算什么?大概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平凡男子吧! 哼,无所谓了,反正挥霍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够本。从现在开始,他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了。 “晁,你现在还不能走。”天起随即派四位次长将天晁拦下。 “那是因为你尚未觉醒,你对于拥有这份天命感到疑惑。” 天晁瞪视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四位次长,怒由心生却不敢造次。“我永远也不会觉醒的,说不定你根本就找错人了。”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甚至认为自己不是所谓的转世之体,以往不说是因为他想借此报复父亲,但现在已是最后一次的天祭前夕了,也差不多可以告诉他们真相,好让他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去寻找真正转世之人。 这算是他最大的良善了,可别不知足啊! “不,你只是尚未觉醒。”天起仍是十分笃定,随即又下达命令:“将他带到坛中,你们三个也一道来。” 其他三位天众依言走向坛上,长老随即按下身后的按钮,后头的墙壁旋即打开,露出一张泛黄的画纸,而画纸上则是一张女人的画像。画中的女人有着不可方物的美丽,一种令人屏息以待而不敢亵渎的存在感,令整个大厅瞬间静寂下来,就连暴躁不已的天晁亦是。 该死,长老只会使出这一招,总是在每一次的会议之后让他们看这一张天女画像,而见鬼的是——不只他,连其他三位天众亦无法将视线移开,逃避不了那种晕黄诡异的氛围,一道温暖的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净化了他的心灵,不断地呼唤沉寂在他体内已久的灵魂。 画像上的女人有着一双教人移不开视线的水眸,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光是站在这里,他便可以感觉到她的光芒不断地洒落在他的心上;也因为如此,他才会挣脱不了。 可恶,他没有一次挣脱得了! 虚尘你这个混帐,该不会是把自己是个女人的事都给忘了? 虚尘坐在总部二楼的贵宾室里,一脸傻愣地回想着在美国遇上狙击时,天晁同她说的话。 那感觉像是他在关心她。 关心她? 他不是向来最讨厌看到她的,为何要关心她呢? 他嘴里说的话,永远和他眼眸中所噙的意味不同,和他所做出来的行为不同,总是令她不知所措。就像在美国时,他总是无情地对她咆哮,然而将她抱在怀中的双手,却是恁地温柔…… 虚尘摊开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手心为了学习各种求生技能而磨出来的茧,看着一双不像是女孩子的粗糙手心。那一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强迫她放掉紧握在手中、与她形影不离的枪,仿佛在她的面前立起一片高墙,要为她挡去看不见的危险,在她的心底激起莫名的翻腾。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也没有人愿意保护她,她通常只能自己保护自己;可是他却不愿意让她涉险,结果原本该被保护的人变成了保镖。说起来,她真的是一个失败的护法。 然而,沉在心底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滋味,却不纯然是懊恼,还有许多她理不清、亦没有人教导过她的情愫…… 日子一年一年地过,身为护法的她,却愈来愈不了解他了。 是因为两人鲜少聚在一起,才会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吗? 事到如今,她连自己也愈来愈不了解了。 “你在想什么?” 轻柔如风的耳语带着让人舒服的音调在虚尘的耳边响起,她不禁抬头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残月。 “残月。”她轻喃着。 既有四大天众,自有四大护法,而四大护法之中只有她和残月是女性,与她走得近一点的亦是残月。 “你好像有心事。”这是一个好现象。 四大护法皆是在幼年时期便开始接受总部安排的训练,远离家园,甚至要遗忘自己的家人和姓氏,在一连串艰苛的训练中求生存。 而这一连串的训练下来,很容易让人忘了自我,就像虚尘和灭日,他们两个是当年教官评估历代以来最为优秀的护法;然而对那些能够承担痛苦而得到教官称赞的人,却不见得是件好事。 时间一久,虚尘慢慢忘了身为一个人很重要的心,她会把正常人应该有的喜怒哀乐都给忘了,像是一个只听从上级命令的木偶,忘记自个儿原本也不过是个人罢了。 “我是一个很失败的护法。”虚尘有点自责地低诉着。 这样的感觉是自责吗?或者该说,除了自责以外,仿佛还有其他的情绪;然而时间一久,她却忘了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教官所排的课程太满了,她的脑袋里除了任务和技能训练,其他的都记不住,包括她原本的名字和她的家人。 “是天晁说的吗?”残月倒是有点意外竟有人嫌弃她的能力。 “不,是我这么认为的。” 也是她第一次无法肯定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能力起疑。 “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之间的对话总是无比的简短,但是句句皆说到重点;到底是天性所为,还是经过训练后的后遗症,那就不得而知了。 重要的是,她们可以了解彼此的心情,毕竟她们是所有护法和守卫军中仅有的两个女孩。 “我的主子不要我的保护,甚至改变我们之间原本的关系,我变成了被保护的人。”然而事实真只是这么单纯吗?说真的,她无法这么认定。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虚尘抬眼一看,是最疼惜她的破星;望着他一双如寒星般迷人的魅眸,她不禁笑了。仿佛有一种错觉,好似大伙儿已经分离很久,现在再见面,那感觉是如此令人喜悦。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只是我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应尽的任务。”虚尘试着辩解,却又对这样的说法存疑。 “傻女孩,倘若自个儿的主子可以保护自己的话,那咱们不是轻松多了,你又有什么好不满的?”破星坐在她的身旁,大手自然地拥紧她的肩,俨然把她当成与自己十分亲密的人般。 “可是我总觉得……” “虚尘!” 正当虚尘还想要再问什么时,却听到天晁狂怒的声音在偌大的贵宾室里响起,她一抬眼,便见到他宛若是一只睥睨万物的猛狮,怒不可遏地瞪视着她。 唉,她又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总是一副气焰高涨的模样? 一年一次的总部大会规定只有长老、次长和天众们才能进入,所以她才会在二楼的贵宾室等他,她应该没有忽略什么细节,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事吧? “走了!”天晁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随即便转身离去,心底有一把烧不透的火焰。 简直是可恶透顶!他好不容易从总部大会逃出来,本想赶紧将她带回家,孰知她居然在贵宾室里和破星状似亲昵的拥抱着。 走了两步,发觉后头没有脚步声,看见她还愣在贵宾室里,他不觉又火大地吼了一句:“如果你现在不想走的话,往后也犯不着再待在我的身边了!” 可恶! 第五章 即使是高速行驶着,身体与闪身而过的游离粒子摩擦而过,心里蓄满了难以言喻的妒火,他仍记得方才在会议室里,那种恍惚而不属于自己意志的感觉,仿若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般诡异。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转世之体,但他宁愿自己不是,可不管是或不是,似乎都不是他的意志所能控制的。 未来似乎正与他的想望背道而驰,在他眼前的是他掌控不了的生命。 而他命中注定将要永远失去她。 在爱的领域里,每个人都没有把握,他虽然拥有掳获她的把握,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有挣脱命运的能力。 倘若他不愿觉醒或者无法觉醒,是否意味着他将会失去她? 第8章 只是他更清楚,即使他真的觉醒了,记起所谓的前世,他一样会失去她;只因天众和护法是注定不能结合的,他和她注定没有未来。 觉不觉醒之于他没有意义,但是却掌控了他的未来,让两人的距离更遥远;尽管现在的他们是如此亲近,但实际上,那眼眸交会时的情感,只有他自己明白。 她心中在意的是附在他身上的另一抹灵魂,她看的不是他,保护的也不是他,执着的更不是他。 而他,到底是为什么存在这个世上? “主子?” 坐在他身旁的虚尘感觉到一股诡谲的滞闷,不得不开口询问他。 毕竟这儿可不是纽约,没有宽敞的大街亦没有寥若晨星的车辆,此刻更不是深夜,他车子开得这么快,岂不是太危险了? 天晁却置若罔闻,踩在油门上头的脚更是毫不留情地踩紧。 可恶,如果他连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理由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不成他只是为了所谓的转世之说而存在?那么活生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到底算什么? 他完全不属于自己! “主子,我们现在要回擎天居吗?”见他不理睬,虚尘不禁又轻问着。 她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一条路并不是回到总部所指派的住所之路。 “我有说我要回擎天居吗?”天晁不禁暴喝。 难道在这么大的天地里,他除了回擎天居,再无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吗? “不回擎天居,那我们要去哪里?”虚尘不禁有点纳闷。 擎天居向来是总部用来让四大天众休憩的居所,是每一次天祭时,要护法留守的地方;如果不去那里的话,又该去哪里呢? 宛如利箭飞纵的车身发出刺耳的煞车声,稳稳地停在路旁,让坐在身旁的虚尘险些跌个四脚朝天。 这是怎么着? 虚尘不解地抬眼睇视天晁,她愈来愈不懂他了。 真是诡异,一年不见,她已经愈来愈不了解他了;而回到总部之后,他更是益发变本加厉,更令她捉摸不定。 “你说,除了不去擎天居,我们还能去哪里?”天晁仿佛在喃喃自语。 是啊,除了那里,他还能去哪里? 母亲早在多年前去世了,而他当然不可能回父亲那里去。在总部里,他似乎再也没有一个属于他自己、属于天晁这个人的地方,即使他拥有总部安排的住所,可那全都是总部企划的楼层和要塞。 就是因为如此,他厌恶回到总部。在这个地方,他找不到归依,那种无助的感觉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童年,他痛恨自己居然仍是像当年那般无能! “主子?”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慌乱,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主子,你是不是因为在会议中接受了天女光泽而感到一些觉醒前的波动,所以有点不舒服?” “你给我住口!” 天晁怒然地转向她,一双妖鸷诡魅的眼眸狠狠地盯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般慑人。 可恶,她压根儿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哼,身为护法,她拥有的只不过是效忠总部的执念,其余的七情六欲八成早在训练中被消灭殆尽了。 这样子的她,还能算是个女人吗? 她压根儿不知道他始终执着的是什么,不断挣扎的又是什么,她就像是一个该死的旁观者,看着他的喜怒却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冷眼看待,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睇着他,压根儿不懂他的哀乐。 “我可以去找破星帮忙,破星是我们四大护法之中灵力最强的,说不定他可以帮你……” “住口!我不准你再提起他!” 天晁突地将她搂入怀里,发狠的将她紧拥住,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般狂暴,嗅闻着她身上微弱的清香,企图安抚自己几欲分崩离析的情绪,抚平那股几欲令他魂飞魄散的不安与悚惧。 该死,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为什么他偏偏这般执迷? 想要远离她,却总是情不自禁的念着她;她不过是他的护法罢了,为何他会如此地想要拥有她,甚至愿意为了她抛去现有的一切。可惜,即使他愿意抛弃一切,却仍旧不能得到她。 可恶,为什么要将他逼进这般痛苦的深渊里? “主子?”虚尘呆愣地任由他拥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推开他。不过,虽然有点痛,但是就这样随着他的呼吸,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经由两人相接触的部分,慢慢地传到她身上。 这种感觉,温暖得像是初夏的风,令她不由得眷恋,脑海中翻飞着在很久以前的一个初夏,仿似也有一个人这样抱着她。那是她要进总部之前的事,然而事情太过久远,她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这样抱着她的人到底是谁,但那种感觉和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主子,虽然我不懂你到底在急什么,若是我可以帮你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的一切来帮你。”她看见天晁突地抬眼看着她,仿佛在思忖着她话中的可靠性。“因为我是你的护法。” 轰的一声,灰冷的空中敲下一记雷击,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天晁。 他怒目瞪视着她,缓缓地勾起略薄的唇,仿佛自嘲般笑着。 “就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护法?” 他要这种关系做什么? 冷哼一声,他倏地推开她柔软的身子,打开车门便往外走。 虚尘傻愣地看着他往路边走去,突地感到失落。她疑惑地瞪视着自己的手心,感觉一股余温还停留在她的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在心底蔓延,令她有点不知所措,伸出手想要再捕捉一些温暖,却发觉散发热能的躯体已经离她远去。 主子!? 虚尘连忙下车,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追逐着天晁。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她心底会漾起如此诡异的感觉? 以往不曾和天晁相处这么久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种感觉,这种异样却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情绪。 “主子,你到底要去哪里?我们现在要先回擎天居,要不然……” 见他就在眼前,虚尘几个快步追上去,气喘吁吁地喊着,小手一揪住他的袖角便不再放手。 “要不然如何?” 天晁转过身瞪视着她,原本想要甩开她的手,无奈仍是狠不下心,硬是无法拒绝她的接近。 在她的心中,难道真不能再挪出一点位置,好让她可以把他放人心底吗? “天祭是护法占星象的祭祀,天众亦得在擎天居等候差遣,等待占星象的结论。”虚尘据实以告。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天女的下落,他为什么会回总部?他该不会是忘了回总部的任务了? “你的脑袋里只装了这些东西吗?”天晁抬头瞪视灰暗的天际,不禁冷哼一声,再睇向她一副不解的脸蛋。“虚尘,你还记得自个儿的名字吗?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总部里头有着太多苛刻的要求,就如四大护法的名称不过是个代号,他们根本连自己的家人和名字都忘了!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假如这个世界里的人都疯了,他也不在乎,他真正介意的是自己和她的存在,他才不想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她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了,自从她进入总部之后,她就再也没想过,而虚尘便由代号变成了她的名字。 “虚尘,你清醒一点,天众总部的人早就全疯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天晁有力的双手直擒住她纤细的肩头,不断地摇晃她的身子,想要让她清醒一点,让她能够张开她清澈的大眼看清楚这个世界。 “不是那样的!”虚尘蓦地挣开他的箝制,冷眸瞅着他。“你一定也看过天女画像了,你一定也感受到那张画像所带来不同凡响的奇异感觉,那种感动不是诈欺之术,而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共鸣,是一种呼唤!” 至少她真是这么认为,亦是打从心底如此相信着。 “你!”他无言以对。 他不否认那张诡异的画像确实可以呼唤蛰伏在他体内的灵魂,也就是因为否认不了,他才会不安。 倘若他真的是天众之一,这岂不意味着他们之间将再也什么都不是了。 “天祭在今天晚上子时举行,你不能轻易放弃!”见他一脸不苟同,虚尘不禁又说:“更何况,这是最后一次的天祭,一定能够让你觉醒,你对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天晁睇着她,不禁咧嘴仰天大笑。 天啊,她竟然以为他是为了觉醒不了而发狂! 她真的不懂他,一点都不懂他。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懂他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鲜少见面,是他蓄意不回总部的,与她见面的机会自然不多,她怎会有了解他的机会? 然而,他们之间就只能是这样吗? 不管他想做什么,似乎都无法顺利的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进,选择是与非,对他的未来没有任何改变。 既然如此,他宁可永远不要觉醒,他才不管找不找得到天女,不管这个世界会如何毁灭。 天晁燃烧着一身扑灭不了的怒火直往人潮中走去,狠心地将她甩在身后。 “主子,你要去哪里?”虚尘又小跑步跟上他。 罢了,是她傻,忘记主子是讨厌自己的,可是在这当头,她也管不了他到底是怎么想了;总之,她是一定要想办法将他带回去才成,要不然她这个护法真是太失职了。 “我要去哪里,你管得了吗?” 第9章 天晁冷哼一句,对于她无意义的担忧嗤之以鼻。 “可是我不能不管。”真是让她左右为难。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光是要将主子自纽约带回来,就够折腾她的了;想不到回到台湾之后才是重头戏,因为主子根本不配合总部的命令。 “你不能不管?”天晁噙着冷笑,不怀好意地眯着她。“难不成我想要逛一逛久违的街头也不行吗?” 难道说他打一开始就没有自由了吗? “我陪你。”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只能顺从他了。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该死,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尽管他怒不可遏地吼着,她仍像没事似的,压根儿不在乎他的情绪。 “不就是去看‘家具展’?”他真以为她一点都不懂他? “家具展?”一想起她特殊的用语,天晁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由此可见,她的心中定是没有他的,否则她不可能毫不在乎的。 他每一年都试探她的心意,她却是一年比一年用更冷的眼光看待他的荒唐,仿佛不管他做了什么,看在她素养奇佳的护法眼中,他不过像个孩子般在闹脾气。 “不是吗?”她猜错了吗?应该不会吧! 不过,她其实很希望他别在这个时候去参观、比较台湾的家具展,希望他可以把这一份“热情”留待回到纽约再继续,至少她可以不用在台湾再看一次荒唐的野兽大战。 “你……” 她真的很了解该如何伤他…… 正当他啼笑皆非、不知该如何以对时,却突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射向他,他蓦地回头,耳边却响起—— “主子,趴下!” 闻言,他虽看不见眼前到底有什么危机,但是全身的细胞却都感觉到危险已来到眼前。 笑话,他怎么能让她保护他? 他随即一把将虚尘抱得死紧,接着,他感觉到一阵椎楚穿过自己的胸膛,他闷声抱着她跪倒在人行砖道上,几乎忍不住那停留在身上剜肉焚骨的痛楚。 回头一望,他却看不到狙击他的人,只见到人潮满坑满谷地将他包围,直到他眼前一片黑暗。 第六章 子夜,仿若被墨染黑的夜空里,看不见闪耀的星辰,只有微弱的月光渐渐隐没在层层的黯淡云影之后。 冬风,寒意凛凛地袭来,在入冬的大地里更添萧瑟。 在天众总部的摩天大楼顶层却架设起古怪的神坛,周围排着几盏妖诡也似的烛台,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带来一丝光明。几个位居天众高层的干部全都在坛前集合,等待着一年一度的天祭占星象,希望能为天众带来最后一丝光亮。 “晁?” 远远的看见天晁步履蹒跚地由虚尘搀扶到祭坛边,天昱走上前去,眯眼瞪视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没事。”天晁撇撇嘴,哼也不哼一声。 天昱这小子开口就没好话,他宁可痛死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伤。 “还说没事,伤口还在流血呢!”站在他身旁的虚尘难得的蹙紧眉头,一脸担忧地睇着他毫无血色的俊脸,仿若伤口是打在她的身上,让她连同他身上的痛一起椎入心底。 再怎么说,他的伤总是为她而受的。 唉,该怎么说她的主子呢? 她好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护法,不管是御敌能力以及攻击战略,全都难不倒她,他又何必这样保护她?她可是有足够的应变能力保护自己的,然而他…… 好了,现在受了伤,差点连天祭都赶不上。 她真不知道该不该跟长老报告这件事情。她是想说,不过主子又要她三缄其口,不得走漏风声。 “伤口?”天昱霎时瞪大了眼。 他连忙伸手探向天晁的胸膛,感到手下有着不寻常的厚实,他随即一把拉开他的棉衫,看见一层层的绷带。 “你变态啊!没看过男人的身体是不是?”天晁想以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虚张声势,孰知他连甩开他的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火大的瞪视着天昱,从他的身后看着天昴和天昂也朝他走来。 该死,受伤了又怎样? 他非得要把事情闹大,好让长老也知道才成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天昂率先问着。 “能不能先帮我把衣服拉上,搀我到最暗的角落里坐下,不要让你们之外的人再看到我的狼狈?”事到如今,他连挣扎的力气都省了,大有任人宰割的意味;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件事别让长老发现,要不然身为护法的虚尘铁定是吃不完兜着走,而他可不想窝囊到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可恶!他痛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先过来这里。” 天昴引着他们到祭坛边坐下,闪过了长老、次长和留守在总部、将各大集团发扬光大的天众负责人们。 “虚尘,你先到祭坛上和其他护法会合。”痛苦万分的坐在坛边所设的沙发椅后,天晁将随身携带的玉佩交给她。“混元珠伞圣物交给你了,你千万要记得别在长老面前给我走漏风声,要不然,有得你瞧了。” 不是他喜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只是,她是石头,可恶的大石头,倘若他不说重一点的话,只怕她永远都听不懂! “我知道了。”虚尘轻声答道,睇了他一眼后又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告退了。” 天晁吃力地摆着手,要她赶紧离开。 真是的,他可不想再让她看见他的窝囊样。 “哎哟……”见她依言走向祭坛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天晁,不禁开始暗暗地呻吟出声,方才大男人的气魄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伤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昂低问着,拉开棉衫扯掉绷带,查看他的伤口,登时一愣。“这是什么伤?” 闻言,其他两人也立刻凑近天晁的胸前。 “喂,你们以为现在是在看奇物大展吗?”啐,有没有搞错?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他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怎么受伤的?”天昴也傻眼了。 “被猫咬的。”他没好气地回着。 “哪一只野猫这么凶狠,居然可以在你身上挖出一个洞来?”天昱气得往|qi|shu|wang|他的伤口捶下,只见伤口又缓缓地倘出血水。 “呃……你!”天晁痛得龇牙咧嘴,额上的冷汗和魅眸中的泪水一起涌现。 去他的,他上辈子肯定是欠他很多,这辈子才会老是被他耍着玩、兜着打,而且还不能还手;不是不能还手,而是这家伙机伶得很,每次都逮着他无法还手的时机欺负他。 “昱,你下手犯不着这么重吧,要不然到时候咱们可能会变三人组了。”天昂叹了一口气,又问天晁:“你这伤口不寻常,而且你又没处理,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都没有通知我们?” “通知你们做什么?”他连杀手在哪里都还没看见就受伤了,要他怎么通知? “至少咱们四个人比一般的亲兄弟还亲,现在你面临狙击,却不通知我们一声,你这样做不觉得太一意孤行了吗?”天昂沉声道,黑沉的眼眸噙着责备。 天晁睇着他,扁扁嘴掩饰自己的羞赧。 无聊,大伙儿明明那么久没见面了,多年的友谊早在这几年间消失殆尽,现在突地多出这份友情,是会让他聪明的脑袋变成豆腐渣,会让他当机的。 “总不能让你横尸郊野,咱们却还不知道,是不?”天昱戏谑地笑说。 “你!”重新再估计,这些人绝对没有友谊,有的只是虚伪的关心,否则有谁会心狠手辣地对一个已受重伤的人下手? “够了,现在办正经事要紧,否则真让长老发现这件事,虚尘受到的责罚可不是小事。”天昂基于现实考量给予正面的建议。 毕竟留在总部的人是他,和四位护法相处最久的也是他。 三双冷戾的眼直视着天晁,逼得他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挣扎了约三秒,天晁叹了一口气才娓娓道来:“今天我和虚尘离开的时候,走在大街上,突地感觉到后方有一道杀气;可惜我还来不及找到对方的所在位置,就挂彩了。” 他说得心不甘、情不愿,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你身上的伤……”天昂思忖着,却说不出这伤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是正看侧看,抑或者是从伤口边缘看来,他都无法得知这到底是用什么东西造成的。 “别问我,我也很纳闷。”天晁挑了挑眉,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模样,然而额上的冷汗依旧,而眼眶中盈聚的泪水却仍不识相的不退去,他只能很狼狈、很窝囊的用这样的面貌迎视他们。 “这伤很像是枪伤,却不是枪伤。”天昂先提出他的看法。 “没错,因为伤口周围没有烧伤的痕迹。”对于枪伤,天晁也是挺有概念的。 “你们想想,这会不会是长老所说,是帝释天的复仇?”天昴突地提起。 “这怎么可能?”天晁连想都不想的反驳。“他已经是千年前魂飞魄散的天人了,难道你要告诉我,在近千年之后,他会来找我报仇?” 他可不认为自己曾经得罪过他。 “说不定是你故意伤了自己,想获取虚尘的同情心。”天昱唯恐天下不乱地讪笑着。 闻言,天晁横睨了一会儿,“我看,说不定你就是帝释天转世,你故意混入天众,将箭头指向我,因为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故意处处刁难我,甚至要我的命!” 第10章 “放你的屁!”天昱脸色一凛,冲上前去扭住他的衣领。 “怎样!”天晁挑起一双桀惊不驯的眉,妖诡的魅眸直睇着他,笃定他不敢动他。因为如果他真敢动他的话,那真是太没义气了! “你——”天昱怒瞪着他,突地呼出一大口气,敛下来去快速的怒火。“算了,我懒得理你,免得显得我幼稚。” “够了!你们两个,重点是伤口!” 真是的,这两个家伙一凑在一起,总是免不了一阵唇枪舌剑。 天昴的话落,大伙儿也跟着沉默,只为了这不可思议的伤口。 天祭开始,中央的四方坛上燃起火焰,四大护法则围在火焰周围,拿出四大天众向来不离身的圣物,召唤着神迹,等待星象出现。静,仿佛连身上的伤都一并被平息了。 “每一年的天祭都教人感动,仰望着天都有着一种……”天昴喃喃自语着。 “想回家的感动。” 天晁和天昱不约而同地道,令在身旁的两人不禁回过头来,有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俩。 “你们觉醒了?”天昂问道。 老实说,他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再怎么看,他们都觉得没有半点觉醒的迹象。 “没有!”天昱和天晁对视一眼,又同时闷声回道。 谁那么倒霉?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要觉醒,也不愿意和天昱一同觉醒。他猜他和天昱在前世一定是仇人,如果不是他偷了他的女人,就是他抢走他的女人;反正定是从前世就结下梁子,所以这辈子别想他们会成为兄弟。 也好,跟他当仇人也好过当兄弟,免得他觉得恶心。 “算了,那这伤口要怎么处理?”天昴好意将两人拉开。 “我不知道,反正……” 是神迹吗?众人看着天晁身上的伤口时全惊愕住。那伤口虽说尚未完全愈合,但至少伤口已不再淌血,亦已结痂。 “这是……” 他们四人虽名为天众,但至今尚未有人感觉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如今一瞧,莫不让人惊心动魄。 “我觉得这可能是……”连天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伤口上的变化。 天,他竟然已经在迅速复元中? 他好不容易让那块臭石头对他投注一点关切之心,总算让她有了其他的表情,他怎能现在就好了? 而且,为什么伤口会突然结痂了? 不要告诉他这是天女的神迹,这是证明他就是天众的证据! “如此一来,你还想说你不是天众之一吗?”唯有天昂将一切看在眼底,而且他也明白,因为天晁身旁有个灵力最强的护法,加上天众之间本会相互牵引,他可以感觉四人之间灵魂中的牵系。 “我……”天晁语塞。 去他的,他才不管什么神迹不神迹,什么天众不天众,他现在只想要和虚尘在一起,即使要他脱离这个体制也在所不惜。 他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他不想再让虚尘过着险象环生的生活。为此,他甚至盘算着要带着虚尘离开天众总部! 当然,那也得虚尘愿意跟他走,要虚尘对他有情;自然,他也得有把握可以逃得过天昂掌控的天众联系网。 “晁儿?”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没来由的让天晁浑身寒毛直立,一股想吐的感觉又冲上喉头。他用不着抬头瞧来人,也知道那假惺惺的声音是从谁的口中传来,而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天晁,我们先走了。” 天昂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将衣服拉上,便和其他人离开。 别走啊,别放他一个人啊!天晁在心底呐喊着,无奈自尊赢过心底的声音,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走到一旁去,他则不得动弹地坐在沙发上。 哼,一干劣友,什么生死与共的共同体! “晁儿,你怎么了吗?” 阴影慢慢地朝他移动,直到完全覆盖他蓄意垂下的脸。 天晁倔气地不愿抬眼,倔气地不愿开口,但是却阻止不了心中那股噬魂的怒火啮咬着他已平静多时的心海。 不,或许他根本不曾平静过,或许在得知母亲的死讯后,在得知自己的身不由己后,他就再也抚平不了原本满是怨怼的心。 全都是他,倘若不是他的话,今儿个他也不会过得如此狼狈,身处在这进退两难的抉择里。想挣开却做不到,想得到却办不到,只好放任自己一天天地堕落,甚至迷失自己。 “你还是不愿和我说话吗?”天序温和的说着,他已不再拥有当年的暴戾之气。 然而仍旧不愿抬眼的天晁,不,或许该说,被仇恨掩蔽双眼的他,看不见父亲的改变,亦或许他是蓄意视而不见。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沉默了半晌,天晁突地抬眼,迷人的唇角勾起伤人的笑容,而无情的话语则有着足以致人于死的残酷。 这种酸涩的残酷在他的心中荡出一丝血腥的味道,而他几乎是爱上这种咸腻的滋味,尤其当他发现他眼中的椎楚之后,似乎更满足他嗜血的欲望,无以比拟的狂喜。 说不定他真是天众之一,因为他曾听说,在四大天众尚未列为神格之前,个个皆是嗜血的恶鬼。 “天晁,你……”天序怒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 “不好意思,天祭快要结束了,恕我告退,次长。” 天晁必恭必敬地说着,傲气地站起身,无视伤口仍然泛着椎楚,微微欠身之后,便自他的身旁走过。 “你应该知道这是天众一族的命运,更应该知道为了得到子嗣以继承天命,是每一个族人都该做的,这不是我的错!”在天晁走过身旁时,天序不禁低吼着。 天晁倏地停下脚步,戏谑地睇着他,笑得可恶。“我好怕,好怕你又要发火,又要打我了,嘿、嘿……”他轻笑着,却又突地敛笑,“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天众一族的错,错在我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好让你遗弃我、侮辱我!但是你作梦也没有想到,在你众多的私生子之中,偏是我雀屏中选吧!”谁也没有伤害他的权利,即使是他的父亲亦然。 天晁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尽管冷风刺骨揪疼伤口,他仍是吭也不吭一声地走着,昂首阔步。 “你累了的话,先到下头吧!”祭坛上,破星睇着一脸心不在焉的虚尘,开口要她下去休息。“反正接下来的工作只要我和残月就够了,你不如先和灭日一起下去。” 天祭的祷念之后,剩余的便是等待这三天来的星象变化,而留在祭坛里的,通常是灵力最强的破星和残月。 “不了,我……”虚尘嗫嚅着。 可她现在还理不清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主子。 “是因为天晁觉醒不了的事吗?”破星露出他一派和煦的笑容,大手轻抚着她的发,像是兄长般地安慰她。 “这也是……”她很自然地回答,对于破星,她没有戒心,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同伴,彼此的心性都很清楚,她是把他当成兄长看待。 “难道还有其他事?”听出她古怪的语气,破星不禁又细问着。 “我……唉!” 主子说得对,她还真像是木头,更像是顽石,不仅不知道如何理清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呀,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底,尽管告诉我,在我的能力范围里我一定会帮你的,只要你开口。”破星很有义气地说着,俊朗的脸上有着勾魂似的笑,那种笑会让她想到天晁。 “嗯……”她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为什么这样子看着破星,也会让她想起他?什么时候他在她的心版上,占了如此广大的篇幅呢? “如果是担忧他觉醒的问题,尽管来找我,我百分之百能够搞定。” “真的吗?”她突地抬眼。 “当然。”破星回答得十分肯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火焰映着破星魅笑的俊脸,她突然有点心慌,感觉未来将会有她所无法想像的变化。 第七章 “虚尘,我这个当主子的都快要死了,你还不赶紧过来扶我,你这个护法到底是怎么当的?” 在静寂的天祭上头,一干闲杂人等早在祭祀结束之后离去,只剩他一个人很委屈、很卑微的在祭坛边等着,却一直等不到自个儿的护法前来。不得已,他只好抬起千斤重的脚往祭坛再挪近一点。 孰知不看便罢,一看就让他火大。 怎么、护法一起长大,感情就特别好吗?不是她黏着破星,就是破星黏着她。 干嘛?难不成她也懂得所谓爱与不爱的滋味了吗?她这块笨木头、蠢石头会懂得情爱吗?就算要懂,也是要跟他一起研习,犯得着找他以外的人吗? 真是!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为何单恋她这朵无情无欲的石头花?他这不是摆明了虐待自己吗? 烦死了,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一开始被狙击,后来还遇见天序,现在连她都要弃他不顾了吗? 闻言,虚尘转身睨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向破星。“破星,我先送我的主子回去,关于觉醒一事,回擎天居我们再聊。” “没问题,只要你来找我,我随时都有空。”破星勾起恶笑,睇了天晁一张俊脸冒火的模样,笑意更深了,不禁又贴近虚尘一点。“虚尘,记得,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商量。” 未了,他还在她的额上落下杀伤力极强的一吻,看得祭坛下的天晁七窍生烟,险些自降神格变成恶鬼。 第11章 “呃?”这是怎么着?破星向来待她极好,可他还是头一次亲她的额头呢! 不管了,主子比较重要,还是先办正事。 虚尘朝其他人点点头,旋即自十公尺高的祭坛上飞跃而下,让在下方等待的天晁目瞪口呆。 她真的是护法,就像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猛兽,一头华丽的黑豹;而一双深沉不见底、仿似不带情感的墨眸,有着最令他厌恶却又深深吸引他的魅惑。看着她缓缓地走到跟前,他几乎愿意为她献上自己的生命。 “主子?” 虚尘睇着他,不解他突来的诡异变化。在她的记忆中,她的主子不曾用这种温柔的眼眸看过任何人;他向来是张牙舞爪的,至少在她心里,她是这么感受的,也因为如此,她才会以为主子是讨厌她的。 可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是没有那么讨厌她,是不? 天晁登时回魂,不知她那张魅惑人心的丽颜到底是何时来到他眼前的,立刻又暴喝出声:“你到底在搞什么?你该不会忘了我受伤了吧?”他以狂吼来掩饰不知所措的赧然。 真是的,让他等不打紧,她居然还跟破星打情骂俏;而该死的破星居然还向他挑衅,当着他的面亲吻虚尘的额。当他是瞎子不成,以为天色这么暗他就看不见了吗? 不过,他既然会对他挑衅,这岂不是代表他看穿了他对虚尘的感情? 该死,有这么明显吗?天昱看出来了,就连破星也看穿了? 真是气死他了!说不定全天下的人都看穿了,唯有身为女主角的她直到最后还不知道。 他应该要赞美她的迟钝吗?哼,差不多可以送一块匾额给她了! 天晁想着,转身便往电梯走去,一步急过一步,对于她万夫莫敌的迟钝没半点法子,他必须赶紧让她开窍,否则他一辈子都别想看到她像个正常人那样爱上他! “主子?”虚尘瞧他直往前走,不禁有点疑惑的跟在他身后。 “干嘛!”天晁没好气地吼着,头也不回。 “你不是受伤了?伤口不痛了吗?”那个伤口严重得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不可能感觉不到疼痛吧? 天晁闻言,倏地停下脚步,开始努力地扭曲俊脸,只差没偷抹些口水当冷汗;接着佝偻着挺拔的身躯,逸出虚伪的沉重呻吟。 “你还不快点过来扶我?”他又咆哮了。 还不都是她害的,让他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不过,伤口确实已经比之前好上七、八分了,实是古怪得紧。 “是。”虚尘赶紧上前撑住他的手臂,撑起他故意放软的身子,有点踉跄地走进电梯里。 唉,撤回前言,他根本不是不讨厌她,而是厌恶她吧! “茶。” “是。” 半晌之后—— “主子,茶来了。”听来虽是清冷了些,却有着绝对的尊敬。 “你是脚瘸了,还是眼睛瞎了?倒一杯茶倒那么久!”不客气的怒喝咆哮如山洪爆发般涌来。“你能不能用点脑筋?倒了一杯茶,难道不知道应该要顺便帮我把药带过来吗?” 震天价响的暴吼声自擎天居的北栋传出,而震央则是在天晁的卧房里。 “是。”轻巧的脚步声快速地移动着,直往客厅走去。 “你是猪还是牛?我不鞭打一下,你就不会走了吗?”虽然骂得有点喘,他仍是努力不懈。“难道总部训练你,就是要你像头不会反应的动物般?除了命令和指示,你就不会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了吗?” 一开始,他是打算教化她的,但是时间一久,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是对牛弹琴,更像是在对石头诉爱,于是他——天晁大爷崩溃了,化悲愤为力量、化情爱为利刃、化蜜语为暴喝,无情地鞭笞着她;只希望能够在她遍体鳞伤之后,给他一张皇后十二以外的脸,让他知道她也是个人,不是机器人,更不是生化人! 可惜的是,成效不彰。 皇后十二的脸不变,一样的扑克牌脸,一样的无喜无悲。 该怎么形容她呢?他发觉她像是一颗装上高科技研发晶片的石头,要他踹一下,她才会动一下,要他踢一下,她才会知道什么叫作滚动。 和她相处久了他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是个狠角色,一个让他产生挫折感、让他夜夜低泣自己无能的被动科技产品! 笑啊,笑一个会死吗?为什么她不笑? 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装置,如果他不打开按钮的话,是不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笑,也不会笑了? 唉!原以为利用自己受伤一事,至少可以骗到她几个扑克牌脸以外的表情;但很显然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要扯下她脸上的面具,可能得把整个骨头都拆下,重新组装,否则等下辈子吧! 可恶!既然如此,可别怪他使出杀手铜——笑不出来是不?好,既然笑不出来就让她哭吧! 虽然这种方式比较不入流,但是非常时期得有非常手段,是她把他逼上梁山的,自然是怪不得他。 “主子,你的药。” 转眼间,虚尘已把药拿进来,必恭必敬地把药递给他。虽说她一直觉得自个儿的主子似乎有点因公循私,好像是蓄意整她似的,但基于身份,她仍是无怨无悔地服侍着。 “替我把药包打开,喂我。”天晁抬起一双慵懒的魅眸。 虚尘闻言,毫无犹豫,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将药包撕破,倒在纸杯里,凑到他的唇边等着他张嘴;可她等了好半天,却不见主子配合,她疑惑地抬眼看向他。 “主子?” “你!”可恶,又失败了。 虽说把药倒在杯子里,不以手取药是较卫生,但若是要他吞下她手中成千上万的细菌,他也无所谓,他气的是他连吃细菌的机会都没有。 “主子,你不张嘴怎么吃药?”她又问道。 废话,不张嘴吃得了药吗? 天晁一双慵懒的魅眸登时化为冰冷,满腹怒气却又不便发作,他刚才骂得够多了,已经有点口渴;倘若这场戏码天天上演,他怕不出个把个月,他就会缺水而死。 真不该扮病人,可是除了病人,到底还有什么样的身份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认命吧!谁要他爱上全世界最臭最硬的笨石头?咛,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为何他偏找一个最难搞的虐待自己? 面对她,比钻研一批多功能的晶片还要困难! 囫圃地吞下药,天晁将杯中的水喝光,随即将玻璃杯往一旁扔去;不用担心,反正他训练有佳的护法定会替他把杯子捞上来。 瞧,她只消移动几步,不就接着了? “把我的烟拿来。”天晁不悦地下达命令。 “主子,你身上有伤,还是别抽烟吧!”事实上,她觉得他已经吸烟过量,如果能戒是最好。 “我连抽烟都要受到你的约束吗?”天晁抬眼冷冷地睇视着她。“虚尘,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护法,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其他的你用不着多问,那是你干涉不了的区域。” 瞧,他说了多伤人的话,可她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开始怀疑真正的虚尘已死,在他眼前的这个虚尘是个生化人,要不然她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点人味都缺乏? 人耶,她可是个人,为何她偏不像是个正常人,甚至不像女人? 真是气煞他也! 虚尘面无表情地睇着他,莫名地感觉受到伤害,那股诡异的痛在她的心底蔓延着,她却阻止不了。 保持一贯的面容,她自床头柜上拿起烟盒递给只会咆哮和下达命令的主子。 “你不会帮我把烟拿出来吗?”天晁挑眉睇着她无动于衷的丽颜。 虚尘一愣,替他挑出一根烟拿在手上,欲递给他,却见他动也不动地睇着她。 “主子?” “你不知道我受伤吗?你没看到我光是拿个茶杯就筋疲力竭了吗?”那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言。 哼,反正撒谎又不犯法,不过是个勾诱她靠近他一点的小谎,他相信上天如果看见他是多么卑微地乞求她一点怜爱的话,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他是如此可悲的男人。 放着广大的草原荒芜,却独钟于她这座萧瑟的墓园。 “噢。”她懂了。 虚尘随即把烟塞在他微张的嘴,无意碰到他柔软的唇瓣,晶莹的水眸霎时奇瞪大,但随即恢复为一片风平浪静;刹那间的变化不过花费她一秒的时间,快速得让他捕捉不到。 “点火。”天晁像个大老爷似地将大半身子窝在床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斜躺在床上,不可一世地催促着她。 “是。” 虚尘强压住体内奇诡的躁动,拿起桌上精美的打火机,锵的一声让红亮的火焰晕染在他轻佻的俊脸上。 她敛下眼,瞧着烟头在他吸呼之间,绽出妖惑的红光。 “把烟灰缸拿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 天晁叼着烟的唇,微微地勾起一道令她心跳加速的笑。 犹如他逸出的话语有着醉人的魔力,以至于让谨言慎行的虚尘在他的身旁坐下,清澄的水眸直瞅着他邪气的笑脸时,心跳得更急了,却也直纳闷自己怎会有脱轨的心跳。 “烟灰快要掉了,帮我把烟灰敲掉。”天晁略长的浏海放肆地掉下几绺覆在他妖异的魅眸上,勾勒出一种教人移不开视线的美。 “烟灰?”虚尘微皱起眉头,不懂他近日来的改变到底是为哪桩。 烟灰缸她都已经捧在手上了,他身上的伤应该还不至于让他连微抬起手都做不到吧? 第12章 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不赶紧把我的烟拿走,待会要是让烟灰掉在床上,或者是烫到我……”可恶,难道她就不能再靠近一点吗? 他是鬼、是野兽吗?哼,就算他真的是鬼、是野兽,那她肯定也是个道士、驯兽师! 虚尘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现在是不是在整她? 主子和护法之间是不能太过亲密的,更何况她从来不曾如此接近他,她光是坐在床畔已经不合规矩了。 再睇一眼几欲掉落的烟灰,她只好将烟灰缸递上去,以缸缘轻碰着烟灰,让烟灰自然掉落在她手捧的烟灰缸里。 “你!”他气得瞪眼吹胡子。 再靠近他一些,她会中毒吗? 可恶,她真是聪颖得教他咬牙切齿,相当懂得如何激怒他、伤害他,连最基本的圆融都不懂,还要多久的时间,他才能够改变她? 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他又不是傻子,他没那个耐性和她搅和那么久。 他要的是现在——now! 天晁抬手把烟搁在烟灰缸里,接过烟灰缸放在床头柜上,猝不及防地将虚尘拉进怀里,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唇瓣,吮吻着她的柔软。 “主子?” 他、他现在是怎么了?是禁欲太久了,以至于男性贺尔蒙冲上脑门,导致行为偏差? “闭嘴!”他冷冷地吼着,有力的双臂将她擒得死紧,不管她的重量是否压疼他已结痂的伤口,也不管她的挣扎到底代表什么涵义:反正他是要定她了,逗她笑不成,只好让她哭了。 只要令她有一点情绪反应,让他知道她也有喜怒哀乐就可以了。 “可是……”虚尘微喘着,搭在他肩上的双手原本打算将他擒住往后甩的,可她随即想起他胸膛上的伤…… 唉,算了,倘若他真是要她的话,身为护法的她也应该满足他的欲望的,是不? 毕竟和在纽约的他比起来,他在总部的表现可算是完美无缺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当她一想起他在纽约的荒唐,心底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悸动,有点苦、有点涩、有点难受? “既然你要我在总部循规蹈矩,你不觉得该给我一点奖赏吗?” 该死,原本是想让她有点反应的,然而,见她仍是一脸的冷凛,他却已经遏抑不了心中的欲火。 他以为他已经成熟得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欲,孰知一对上她,他才知道自己败得一塌涂地。 可恶,为什么她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至少也该露出一点羞赧的表情,是不?或者是发出放浪大胆、惹火诱人的呻吟,是不? 她连假装一下都不肯吗? 笑不出来,哭不出来,连一般女子该有的羞涩她都没有! 老天啊!她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啊!? 门外突地传来敲门声,天晁眯起眼看着微开的房门,再瞄向大厅上微震的门板。“虚尘,是我。” “有人来了。”虚尘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感谢破星适时地打断房内的诡异气氛。 “不用管他。”该死的破星,他到底要怎么阻扰他? “不行,破星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虚尘倏地爬起身,背对着他,在他看不见的方向调整自己已然失律的心跳;她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迎合他罢了。可惜的是,他并不明白。 “你……”为了隐藏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大半的事实,天晁只能无奈地躺在床上,让她柔软的娇躯如蝶儿般翩翩离去,无奈的让被她点燃欲火的躯体隐隐发痛。 第八章 “怎么了?” 破星见虚尘一脸慌乱的模样,不禁有点戏谑地睇着她笑。 “没事。”她想也不想地回答,突然发觉自己回答得太快,反倒会让破星起疑的。抬眼一看,果然…… “你找我有什么事?” “很难得看到你这么慌乱,我实在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破星颀长的身躯倚在她的身旁,一双妖魅的浅褐色眸瞳直视着她,富饶兴味地等她从实招来 “破星……”虚尘低叹一声,连忙将他拖出北栋的范围,来到四栋大楼中央的空中花园。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破星低低地笑着,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我今天找你是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倘若是之前的话,他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历代以来,这档事从没改变过的,但是当他方才看到虚尘的表情时,即认定他将宣布的这一件事情,对她极为不利;虽说她力持镇静的模样挺像一回事的,但还是骗不了他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 “心理准备?”什么事这么神秘? “前几天长老决策的事下来了,他打算让四位天众在年底完成终身大事。”他轻叹一声,个中意思相信她会了解。“历年来不变的规矩,长老总会在找到天女之前要求各大天众结婚。” “终身大事?”如雷击似的,虚尘痛得险些站不住脚。 是啊,她怎么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几天她一直窝在房里,根本是要忘了这件事了。自几年前,长老便催促着天众结婚,只是四位天众一直不愿意遵从指令,如今…… “这可不如往常,这一次的婚是非结不可的。”破星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脱口而出的问话,她有点懊恼。 她是怎么了?主子要结婚,这是一件好事,为何她会感到…… 她问得这么急切,岂不是让破星误以为她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你应该知道在找到天女之前让个个主子结婚,是为了避免重蹈当年的祸事产生,避免四位天众为了抢夺天女而起内哄。今年已轮回至第十世了,倘若这一次再找不到天女,支撑世界的平衡便会倾倒;所以在找到天女之前,是绝对不能出任何错误的,包括天众们的内乱。” 天众一族守护的便是整个世界的平衡,倘若再找不到天女的下落,事情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永绝后患,这一次可是容不得天众再拒婚?”她挑眉问道,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像是菌丝般在她的心底深植,酝酿着诡异的触感刺痛了心坎上她所陌生的地方。 这种椎楚,仿佛在多年以前她也曾经有过,但是她却忘了是为何而痛楚。 “没错,毕竟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长老不得不把所有可能会阻扰的因素全都铲除掉,所以婚姻是避不了的。”破星殷切地解释:“世界各地天灾不断,恶祸连连,倘若再不赶紧找出天女,只怕情势会更加恶化。” “是吗?”她明白了。 她有点失神,感觉自个儿向来凝聚成墙的心版逐渐崩塌,她的意志力不断地涣散,恍若窗外的落叶,在寒冬吹袭下,阵阵摇落飘散一地。 是啊,为了维持护法的血缘,护法是不能与天众成婚的;她知道的,她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当头得知,感觉却是恁地诡异、恁地空洞,仿佛全身的气力都抽离了,酸软的脚几乎撑不起身体。 “对了,天晁仍然尚未觉醒吗?”为了拉回她的心神,破星只好投注镇心剂。 “他?是啊!”虚尘的声音听来有些落寞。 “想不想让他觉醒?” “嗄?”虚尘倏地抬眼瞅着他。“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把天晁的随身圣物混元珠伞交给我,我就可以借由灵力激起他的共鸣,配合天祭之后的余力,我想说不定可以激起他的记忆。”他的话听起来有十足的把握。 “真的?”她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混元珠伞玉佩。 “听说觉醒之后的天众都沉稳多了,不再浮躁或是意气用事;倘若天晁可以觉醒,相信他的个性定会改变许多。”破星轻轻地将玉佩接过手。 “嗯!”她点点头。 说的也是,已觉醒的天昂和天昴向来稳重得让长老赞不绝口,虽说她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情形如何,但是她可以确定他们不如她的主子喜欢家具展,倘若可以改变他这一点,也算是成功了,是不? “虚尘,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倘若我不帮你,我又该帮谁呢?”破星轻叹一口气,将她拥入怀里,以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孩子一般。“难得看你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我真不知道要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了。” 总部的训练泯灭人性,当年爱笑的虚尘慢慢的变成人偶,不但失去笑容,也失去表情;现在的她懂得为情而悲,是喜还是忧,没有答案…… “破星……”虚尘窝在他结实的胸膛里轻喃着,贪婪地想汲取一些温暖,然后难舍地离开。才想要开口道谢时,却在破星身后的透明玻璃窗里看见天晁的倒影,她不禁疑惑地转过身一看,他果真站在门边。 “主子?”她轻喃着。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可看他的穿着却是要出门的样子,他是打算上哪儿去? “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了!”天晁冷哼一声。 可恶,他在房里等了老半天,愈等愈感到不对劲,本想到中央大厅找他们,孰知却让他见着了真实的一面。难怪她会对他无动于衷,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不凡的破星了。 朝暮相处的护法生涯,两人会擦出爱的火花也不算意外,只是令他不爽到极点罢了。 “打扰?”虚尘不解地睇着他,却见他森寒的冷脸一敛,随即又往门外走。 难不成他真的要出去?那怎么成? 第13章 他的身体根本就还没有复元,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出去? 虚尘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在他按下电梯按钮之前,将他拦下来。 天晁微恼地眯起幽诡的魅眸斜睨着她。“你在做什么?” 怎么,他不想打扰她,想要有成人之美,自己到外头晃晃都不行吗? “你身上还有伤。”她微蹙起眉,不解他的怒气是因何而生。 总是这样,她永远不懂他到底为何而怒、为何而喜,尽管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乎吗?”尖锐而冰冷的声音逸出,显现他的不悦。 “我当然在乎,毕竟你的身体是属于整个天众总部的,我当然……” 砰的一声轰然巨响打断虚尘的解释,令她噤若寒蝉地瞪视着天晁击在电梯门上的拳头。 他很火大? “我在你的心中只是这样的存在?”可恶,他花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强迫她和他共处一室,想不到他的身体居然还是属于天众的,那在这个身体里面的灵魂到底是属于谁的? 真是混帐! 虚尘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心跳倏地加快。 她真的不懂为何自己所说的话,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反应?主子随性惯了,虽说有点阴晴不定,但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展露如此怒不可遏的狰狞,不曾表现出如此噬人的威严。 “我认为你还是该回房间休息。”根据她身为护法的判断,无论主子发多大的火,她还是得将他带回房里休息。 “回房休息?”天晁冷哼一声,低切地笑了出来。“我的伤早已经好了,我现在只想要到外头活动筋骨,顺便看看台湾的女人和外国的女人到底有何不同,看看到底是哪里的女人能够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满足不了的,得不到最想望的女人,自然没有人能够满足得了他。 “可是……”其实她应该习惯了,毕竟自个儿的主子就是如此的放浪;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这一张吻过她的嘴,说出和往常没两样的话,却莫名地让她感到心痛。 心痛?她为何会感到心痛? “要不然你要陪我吗?”天晁一脸狂怒地凑近她的身旁。 “我……如果可以让你打消外出的念头,你要如何都无所谓。”这是她斟酌后最贴切的用语了。 不过,看来胃口被养刁的天晁,是感受不到她的用心,甚至将她的用心当成委屈看待。 无所诮?天晁冷嗤一声。 不管他要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吗?她的爱情未免太廉价了! “我、不、需、要!” 天晁一字一句的吼着,用他过人的自尊拒绝她。 “主子!” 虚尘阻止他按下按钮,硬是拖着他恢复得不算完全的身躯回北栋的房里,重重地将他甩向床。 “你!”天晁错愕极了。 他承认自己没学过什么压制人的技能,但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能这么遥远的,是不?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值黄金岁月的男人,可他居然挣不脱一个瘦小女子的手!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往后还要不要做人啊? “主子,请你谅解。”这也是她第一次被迫采取如此激烈的举动。 他身上的伤,她天天换药,她不会不知道伤口是否痊愈;虽说伤口已经结痂,但那也不代表伤口已经好了。这个时候的他, 确实一点都不适合从事剧烈的“活动”。 基于她身为护法的责任,她不能让他从事任何有损身体的事情。 “谅解?”他现在可真的是五味杂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原先被她搞得一肚子火,现在慑服在她的武术之下;就一个男人而言,他早已无任何尊严可言了,她现在说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又代表什么? 倘若她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不应该这么对待他。 方才被她一路从外头拖回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大笑,或者是…… 算了,他现在乱得什么都不愿去想了。“主子,我很抱歉。”她真的是不得已,可她的作法仍有待改进。 “你不用道歉,只要你现在自动到我的怀里来,我就原谅你。”天晁冷哼一句,轻佻地眯着她。 她会来的,毕竟她刚才都答应了;尽管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虚尘旋即意会,没有半点犹豫地走到他的身旁,坐在床畔。 天晁微挑起眉,有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居然没有半点犹豫,竟然就这样坐到他的身旁,她到底懂不懂他打算对她做什么,她知不知道一旦与他有肉体的关系之后,她就等于是背叛了破星! 她该不会也把这回事当成任务看待吧? 他不认为总部那群食古不化的长老和次长会安排这种特殊训练,更不认为护法有必要替自己的主子解决生理上的冲动。 “你不怕和我上床,破星会杀了你?”他闷声问道。 事实上,他大可不必问,只因他不爱这种下流的手段,以上欺下的得到她虚伪的服从,即使真用这种手段得到她,他也不会觉得满足。倘若只是生理上的发泄,这个地球上多的是可以供他发泄的女人,就宛如她口中所说的“家具”;但是她不同,她绝对不会是家具。 找一个最贴切的替代词的话,她至少也会是随身携带的“烟灰缸”,要不然也该是最接近他的“打火机”。 “破星?为什么?” 即使她和主子之间发生了过分亲密的关系,顶多是遭到长老的处罚罢了,为什么他会提起破星? “你和他不是十分亲密、可以拥抱慰藉的情人吗?”陴!一定要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好让他面对自己的挫败吗?“你不要告诉我,刚才在中央大厅发生的事,是我看错了。” 他的眼睛又不是瞎了,还会看不清楚吗? “破星就像是我的兄长,他抱着我只是安慰我,因为我有点……”话未竟,她及时煞车,虽然有点来不及。 “他像是你的兄长,你只是寻求他的慰藉?”他有没有听错?“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他安慰你?是因为你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的心情不好?你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虚尘在他的面前总是一副无情无欲的样子,沁冷的丽颜偶有令他感到受伤的淡漠,她怎么可能会有烦恼,怎么可能会有心事? 她不是生化人吗?怎么可能会有皇后十二以外的表情? 就算她真有心事,她也应该来找他寻求慰藉才是啊!毕竟身为主子的他,才是和她最接近的人。 “我……”她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禁自责多话。 最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藏不住心里头的事?不仅让破星看穿了,现在连主子都瞒不了。 只是,真要她说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心绪,更何况他不是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她说? “我什么我,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天晁俊美的脸庞隐含着光火的怒气,即使不失他的俊秀,但仍可看得出他的心急。 说啊,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就怕她不说而已! 第九章 虚尘盯着他光火的俊脸,微微勾起唇,决定据实以告。 “我想应该是为了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天晁暴喝一声,摄魂的大眼瞠若铜铃。 什么叫作他的婚事?他什么时候决定要结婚了,为何他这个准新人不知道? “破星刚才跟我说的,是长老下达的命令,要四大天众在寻获天女之前先行完婚,以杜绝后患。”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这一个被她遗忘多时的命令一浮上她的心头,就令她感到苦涩万分,而她却不懂原因为何。 “哦——”天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是每年都会来上一次的相亲,是不?” 倘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她会觉得心烦,是因为她对他有了主仆之外的情感了,是吗?要不然,他的终身大事她有什么好烦的?倘若她真是无意,那么不管他要娶的人是谁,都与她无关,她更不需要心烦。 天,她居然为了这件事心烦,甚至还找破星诉苦。天啊,他居然不知道这个迟钝的石头女居然开窍了。 “是啊,因为今年的情况特殊,这个婚是非结不可了。听说长老已经在拟定婚配了,谁也逃不了。”愈说,她愈是感到心头沉重得难以负荷。 “你是因为我非结这个婚而心烦?” 天晁轻轻地挽住她的手,温柔地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眼底眉梢皆是诉不尽的喜悦和霸气。 “我想……”刚才思考了几分钟,让她慢慢抓出了重点。“八成是因为你会抵死不从,所以我才感到心烦。”应该是吧?要不然呢? 轰的一声,入冬之后少有的雷声,偏又那么巧的打在天晁头上,震得他晕头转向。 为他的婚事心烦,和为了搞不定他的婚事而心烦,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天啊! 天晁咬牙切齿、横眉竖目地瞪视着她,用尽全身的气力,压抑住自己不断战栗的身子,并止住那股要掐死她的冲动。 可恶,她难得心烦,难得有其他的表情,不管他用了什么奇袭战术都改变不了她的表情,而她现在居然为了搞定他的婚事而乱了方寸,甚至向外人求救。 早知道这么简单的方法便可以改变她的表情,那他又何必在一开始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 对她好,她没感觉,对她凶,她无表情。 第14章 真是够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结婚了,而且一定是跟她以外的女人? 照这情形看来,她对他定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地平静? “你感到心烦是不?” 他咧着诡谲的笑,让可以感觉到他气息的虚尘欲退避三舍;可惜双手皆被他揪紧,她实在无后路可退。 “呃……”请原谅她失职不回主子的话,实在是他的表情狰狞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好像她只要再随口说出一句话,便会让身下的地雷给炸得粉身碎骨,于是她只好噤口不语。 “对于搞定我的婚事,一定让你很头大,是不?”他的双手如铁钩,将她擒得死紧,让她挣不出任何一点空间。 女人即使受过再严苛的训练,还是敌不过一个为情发狂的男人! “是有点烦恼。”这么说,他会不会生气? 可她说的全都是事实,不管他气与不气,她还是得告诉他一声,好让他可以乖一点,别再搞花样了。 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感觉还是散不去?像是吸血虫似地栖身在她的心底,凝滞不走。 怪了,如果不是为这事烦恼,又是为哪桩呢? 是她判断错误吗? “烦吗?恼吗?”他低低地笑着,甚至逸出冷戾的笑声。“我会让你更烦、更恼、更头大!” 天晁突地暴喝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开。 哼,反正她是个训练有素的女战士,他轻轻一推,应该不至于让她受到伤害才是;瞧,她现在不就俐落地站在一旁了? “主子?”见他往房门走去,看起来像是又要出去,她不得已地挡住他的去路。 “闪!”够了,他已经够君子了,不要逼他! “你现在不能出去,更何况待会儿长老会召请天众集合,将这一次婚配的结果告诉大家,你现在真的不适合出门!”虚尘抬起双手分别搭在门框上,以身体为盾挡住他。 “我、不、结、婚!”天晁咬牙怒道。 她未免太过分了!他心爱的女人竟然劝他娶她以外的女人? “不行,为了整个天众,延续子嗣是必要的;更何况现在的本家已不若以前那般茂密,倘若不再加进新血的话,本家的血缘会断的。”虚尘苦口婆心地劝说,然每说一句,心便抽痛一下,仿若她的心早已得知自己的感情去向,正在遏阻着她别再一错再错。 “住口!我才不管那些事!”天晁抬起下巴对着她。“打一开始,我就不是本家的子嗣,不过是托天众转世之福,让我进了本家。即使延续了我的子嗣,也不代表是本家的延续!” 啰唆透顶,难道她这一张可爱的嘴就不能说一些总部组织以外的事吗? 什么都可以,随便跟他说什么都好,幼稚一点也可以,任性一点他更欢迎;无奈的是,她的眼中并没有他的存在!她根本不懂爱情,不管他跟她说什么,全都是白搭。 “你如此违抗你的宿命,岂不是辜负了你父母让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虚尘板起面孔瞪视他,瞅着他诡变的脸色,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该提起他的父母,不该揭他的旧伤口。 “我这么做算是违抗宿命吗?”天晁冷哼着,勾笑的俊脸冷为而教人不寒而栗。“延续子嗣就是我的宿命吗?而我的父母就是为了这一点才生下我的吗?”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存在是什么了,他终于找到自己汲汲营营欲寻找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种马。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他当一只万年发春马,随便找个女人倾泻私欲,让她们怀了他的孩子;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这样的人生值得喝采吗?他该为自己不凡的存在而自豪吗? 该死,说穿了他不过是头勇猛过头的蝌蚪队长,以为游得最快拔得头筹就可以得到奖品;孰知奖品是让他投胎转世,由蝌蚪变成人,将他安排在这一连串的伤害与斗争之中! 他不管了,他什么都不管了。 管他什么千古的神话,管他什么天众天女,管他什么世界存亡,全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乞爱却得不到爱的男人,是一个连生存感都显得薄弱的人。他们凭什么要他为总部效力? 他偏不! “我要回纽约了。”天晁冷声道。 “主子,不是这样子的……”见他脸色愀变,虚尘也慌了。 “别太瞧不起人了!”天晁冷冽地瞅视着她,眸底的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妖诡的寒凛。 他生气地揪住她的肩,把她的身子往旁边推开,踩着焚焰的脚步欲离开。 虚尘敏捷地站直身子,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这才发觉自己把话说重了,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一股深沉的恐惧从心底冒出头,不断地往上滋生、往下扎根,令她手足无措。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她不想让他离开,不想他一辈子都用这么一张冷冽的脸对着她,她不要! “至少,天序次长可是很懂得分寸,很懂得如何对总部尽责!”话已出口,只等着成败。 她笨、她傻,她不知道该如何善后,所以她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激他,倘若他仍是无动于衷,她也只好认了,直接到长老跟前领罪;可她真正在意的却不是对总部的歉疚,而是为了一种异样的情怀,她无法解释的悸动。 “虚尘,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天晁转过一张已然冰冻的俊脸,向来懒散的语调里潜藏着一股几欲爆发的怒火。“你身为我的护法,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世,我不准你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些事。” “可我说的全都是事实!”生气吧,把矛头都指向她,只要能够让他消气,要她做什么都没关系。 “你最好住口!”他不想伤她,真的。 他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更不愿意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更不承认他抛弃了他和母亲全都是对组织尽忠的表现!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比不过天序次长罢了!”这是最后一帖猛药。 “你——” 天晁眦目欲裂地瞪视着她,紧握的双拳正试着压抑自己,而天昂的声音却适时地闯入其中,打破了这波谲云诡的氛围。 “晁,还不快走!破星从祭坛传回消息,说已经解读出占星象的结果,得知天女的下落,你还不赶快跟我一道过去!”天昂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发觉天晁的神色不对。“你怎么了?” “那不关我的事!”尖锐的字眼和低嗄的嗓音代表着他几欲负载不了的怒气。 天晁双眼直视着面不改色的虚尘,看她仍是如往常般淡漠,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想要她的笑,想要她绽放一个他们初见面时的笑,这样的思念在时间流逝中,转化为另一种情愫;而这一份感情却让他吃足了苦头,她却全然不知。 悲哀,真的很悲哀。他在房里准备一份情爱,等待她前来撷取,她却只是在门外看,看着与她无关的喜怒哀乐。 是谁导致他今日的悲哀? 是天众总部,是天序,是她! 是谁说违抗不了天命的?他偏要这么做,他偏是要违抗!反正已经找到天女的下落,有他无他已不重要。 他晦暗的魅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像是要确定她的存在似的,而后决然地掉头离去。 “虚尘,到底是怎么了?”天昂不解地问。 “我……”她赌输了!即使是输了,她仍是要做垂死挣扎,仍是要力劝他回头。 她慌乱地朝天晁离去的方向跑去,虽已看不见他的身影,她亦是不放弃。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昂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一逃一追,随即也跟着下楼。“还是天女比较重要,先去搞清楚状况,再找那家伙谈谈。” “死老头,你给我出来!” 震天价响的怒吼声在总部大楼的地下二楼会议室里响起,低嗄的嗓音里夹带着尖锐的字眼。 “天晁?” 总部仅剩的天起长老正坐在天女画像前,一张苍老的脸睇着台下的天晁。 “我要退出天众一族!”天晁压抑着体内消遏不了的怒火,看见一手决定他命运的长老,藏在心里的念头随即脱口而出。 “你在胡说什么?”天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精炯地瞪视他。“刚才破星从祭坛回报已经得知天女的下落,你怎么可以在这当头退出?难道你不知道身为族人自然该为族人尽心尽力吗?更何况你的身份非比一般族人!” “是谁规定寻找天女一定要四个人一同前往的?”天晁嗤之以鼻,“我可不是他们,我对天女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当我自己!我会到这里告诉你,只是想要知会你一声,我要回纽约了,麻烦你往后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他受够这种体制下的束缚! “你应该要面对你自己,面对族人对你的期待,而不是这般幼稚任性!”天起难得大发雷霆、声色凌厉地斥责着。 “你说我任性幼稚?”天晁挑高了眉,音调妖诡慑人。 原来在他的眼里,他跟一个执拗的孩子没两样。 真是令他大感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够成熟、够沉着,所以才能面对这不人道的人生安排;孰知他的服从只是幼稚,他的屈就只是任性。看来老头子还不知道当一个人什么都愿意放弃,什么都不再拥有时,到底能够有多疯狂! 天晁一个箭步往前冲去,直逼近天起。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第15章 天晁噙着教人不寒而栗的笑,双眼直瞪着天起身后的天女画像。“你待会儿就会知道了。” 他会让他知道他有多么痛恨这个体制! 天晁抓起搁在画像旁的电话丢向画像,保护画像的透明玻璃登时碎落一地,刺耳的碎裂声在会议厅里回荡着。 “你、你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天起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 “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地大逆不道。” 天女在天众一族宛若天神般存在,众人将她当成救世主般看待,然而要寻找一位救世主居然要压迫如此多的人心,竟要伤害如此多的人,要这种救世主做什么?谁管得了她救不救得了这个世界! 要逃出这既定的世界,第一个要消灭的就是她! 别人在意她,他可是一点都不希罕。 天晁冲上前去,想要撕掉那不知已存在几百年的画像,孰知在他的手要触及之前,画像竟诡异地绽放出晕黄的光芒;像是他初见、参与天祭的感觉,那种怀念又痛楚的情愫顿时窜入他心里,仿佛在挑动着什么,正在呼唤着停留在他体内蛰伏的灵魂。 第十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晁瞪着天女画像,想要转开视线却转移不了,仿佛灵魂已经由他的双眼脱离他的身体,直往天女画像飞去。 恍惚间,有几许温馨而祥和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翻飞着、跳跃着,好似在挑诱他灵魂;而在他体内躁动的情愫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只觉得神智离他愈来愈远,他也阻遏不了溃散的意志。 难道这是天女的神力? 他不认为自己是天女的守护军,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不——绝不! 然而,尽管他如此顽强的抗拒,挺拔的身子亦是摇摇欲坠地站不稳,眼看着即将要从台上摔到下头的平台。 “主子!” 虚尘一推开地下二楼会议室的门,便见到天晁状似痛苦不已地跌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往他的方向奔去,跪在他的身旁扶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 他怎么会一脸苍白且冷汗不断?该不会是伤口又疼了? 想到他的伤口,虚尘连忙拉开他的棉衫,却被眼前的情景骇得说不出话来。 伤口竟然不见了,他的胸瞠完美得像是不曾受过任何的伤害,奇连之前才见到的痂都不见了。 这是…… “他八成是靠近天女画像时,让天女画像牵引着他觉醒。”天起不知何时走到他俩的身旁。“毕竟这一幅画是由第一代转世的天众所绘的,上头自然残留着一些神力;而留下这代代相传的画像,为的也是要让继承天众的神体觉醒。” “是真的吗?”虚尘无法如同往常冷静。 这究竟是天女的神力,抑或是破星的灵力?那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别再让他这么痛苦就好了。 “吵死了——” 天晁痛苦地逸出话语,微睁开眼,仿佛陷入前世与今世的争战中。 可恶,他已经很努力要甩开那些诡异的情愫,为何她偏要在这个当头烦他,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她,要不然他哪里需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主子?”虚尘将他搂得更紧。 天晁无力地眯着她,把脸埋进她柔软的胸前,恣意地汲取她的甜蜜,仿佛多靠近她一点,他便可以轻松地摆脱本能的呼唤。 他要前世的记忆做什么?他可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为什么要他沉溺在前世的束缚之中? 他要活在现在,他要得到他心爱的女人,他要和她共处在这个世界,他要主控自己的人生! 谁也别想要阻扰他! “北方多闻天要觉醒了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经由风吹进会议室的三人耳中,不禁舍虚尘错愕的抬眼看向来人。 是谁?她从来不曾见过他。 一个男人站在会议室门边,大半的脸全让面具遮住了,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可知他绝不是族人。然而他若不是族人,为何会知道天众内部的机密? “你是谁?”虚尘冷凛地瞪视着他,已就战斗位置。 这个人来得正是时候,仿佛对天众内部极为熟悉似的,不但知道通关密码,亦可以凑巧进入只有他们三人的会议室。来者绝非善类,但是她却不懂为何会突地杀出这号人物。 难道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怀中的男人交出来。”那男子从喉间冷冷地逸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音。 “放肆,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虚尘虚张声势地叫着。”你以为这里是天众外的大马路吗?” 倘若她没猜错的话,他定是上一次狙击天晁之人。 可恶,事情凑巧得教人不得不起疑,天众内部应该有里应外合的内贼。可是又有谁知道天晁在会议室?倘若她不是一层一层的寻找,她又怎么会知道天晁在这里;而眼前这个男人悠闲走进会议室的样子,令她没来由的寒毛直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保得住自个儿的主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也不管你在说什么,毕竟你能够说话的机会已经不多,倘若有话要说,倒不如趁现在多说一点。”那男子一步步地靠近她,在面具下的唇弯出嗜血的笑痕。 “你的主子是帝释天?”一直默不作声的天起突然问道。 那个男子微顿一下脚步,而后他依旧笑而不答的踩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脚步接近他们。 “长老?”虚尘转头问天起。 “一定要拿下他。”天起脸色凝重地道:“找到天女之后,倘若失去任何一个天众,都会让天女觉醒不了,届时这个世界仍得走向灭亡。” “是!” 虚尘闻言,轻轻地将天晁置于地毯上,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随即朝眼前的男人冲过去。 “虚尘……”天晁虚弱地喊着。 该死,难道她就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吗? 对方可是杀手耶!可恶,为何偏要在他打算离开之际发生这种事,她这么做岂不是要让他愧疚至死? 天晁甩开脑海中层层的浓雾,想要坐起身子,却发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初生的婴儿都不如。 体内一把火焰烧得他使不上力气,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从不曾如此无力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晁,这是你即将要觉醒的征兆,现在只要你闭上眼,随着心里的光芒牵引着你,不到半个小时,你就会觉醒了。”天起凑近天晁的耳畔说着。 “滚开!” 可恶,人都死光啦,不能找个美女跟他讲解吗? 谁要觉醒? 他说过了,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主宰他的生命,他不愿意觉醒。 天晁狼狈地撑开单眼瞪视着虚尘正要使出浑身解数与对方对阵,但不是他想要泼冷水,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绝对是打不过他的。 再这样下去,她会有危险的。 可恶,为什么他还是动不了? 他要动,他一定要亲手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至少要能确定她的安危,否则他岂不是太丢脸了? 动啊!这一具身体让他培养得如此结实养眼,他怎么能无条件地献给他人?这是他自己的身体,倘若他连控制自己的力气都没有,要他如何保护那个没大脑的女人? 啪的一声,虚尘被那个男人仿如四两拨千斤地摔在地上;可悲的是,她在翻落地面的同时虽拔枪对着那个男人,却在来不及瞄准的情况下,被对方夺走了枪。 万幸的是,对方像是在玩弄她似的,即使抢了她的枪也不立刻杀了她,仍是逗着她玩。 真是可恶,她是他的女人,就算要玩弄她,也只有他才能,那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凭什么玩弄她? 好样的,虚尘还知道以擒拿闪过他的攻击,也知道拿起周身的物品丢向他以保护自己,真是聪明,至少她还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只是,那个人好像不玩了! 他左手一扫,扫中虚尘的门面,见她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他的右手又夹带着阴险的杀气扣向她的腰际,掌劲之凌厉,连他这个门外汉看了都不禁冒出冷汗了。 然而,只见她皱拧了眉,却倔气得连哼也不哼一声。 真是!女人不就该要有女人的模样? 求饶啊,只要她求饶,他相信他绝对不会再出手的,她为什么不求饶? 难道是因为他吗? 可恶,如果她是因为他是她的主子才如此舍命救他的话,那她大可不必再辛苦下去,他不愿意背负着那么大的罪恶。 给他一点力气吧,只要够让他带她离开这里就好了! 天晁怒咬着牙,感觉到丝丝的力量聚集在指尖,他倏地一鼓作气翻起身,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往前飞扑,随即抱住了虚尘;再地上翻转一圈,全身无力地拖着她往外跑。 “你不管你这一族长老的死活了吗?” 那男人的声音响起,虚尘倏地停下脚步,连带着天晁也被她拉住。 “那关我……什么事?”天晁虚弱不已地回道。 谁管那个老头的死活?反正他要是够幸运就会活下去;倘若不够幸运,来年他必以三炷清香祭拜。 现在他只想要赶紧带着虚尘离开会议室,反正只要先离开这里,外头必有族人接应,届时他们就不用怕了。 “不成,一定得救长老!” 第16章 虚尘往前跨了一步,直往被擒住的天起长老走去;而气喘吁吁的天晁只能怒咬着牙,伸出手却抓不住她。 她是脑袋秀逗了?是瞎子也看得出那不过是敌人使出的一种手段。 果不其然,她还未靠到长老的身边,她已被那个男人拉进怀并以枪抵在她的头上。 “你不在乎长老,那么你一定在乎她吧?”他邪恶地道。 天晁挑起眉睇着虚尘一脸愧疚地看向他,心里那一股气愤的火焰烧得更炽了。 哼,这就是他的护法?千锤百链、受苦受难的护法?看来他们该训练她的脑子,而不是训练她的求生技能和搏击擒拿! 现在好了,人被擒住,枪也已经不留情地抵在她的脑门上,他却虚弱得脚步都站不稳,要他怎么应敌? “你过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对方似乎准备扣扳机了。 天晁挑高了眉,一双妖诡的魅眸直视着他手中的枪,慢慢地往下移动,看到虚尘歉疚不已的脸。 啐,事到如今,有什么好歉疚的? “你杀啊!”这是他的结论。 虚尘霎时瞪大水眸,似乎难以置信天晁居然会这么说,虽说身为护法为了护主而死是理所当然,但是她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无情…… “你说什么?”那人反而愣住了。 “我说你杀啊,我一点也不在乎。”天晁勾起一抹冷笑。“反正她在我身边,什么忙也帮不上,为什么要我替她赔上一条命?她既然身为护法,早就该知道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会发生的。” 虚尘怔愣地睇着他,心微微地抽痛,一股酸涩不断地袭上丽容,充斥在她湿濡的眸子里。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人有点怀疑,握在手中的枪丝毫不移。 “有什么好在乎的?”天晁低低地笑着,一派慵懒轻佻,慢慢地往前走。“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她根本算不上是个女人,她根本不会哭、不会笑,说她是个机器人还差不多,你倒不如快点对她开枪,让我看看从她身上流出来的是黑色的血还是红色的血。” 那人错愕地瞪视着他,架在虚尘脑门上的枪一松。 天晁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近身攻击,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抢过他手上的枪,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腿上开了一枪。 看着那人抱伤一路往外逃窜,天晁只是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伸手一把将仍怔愣中的虚尘拉进怀里,却发觉自个儿的胸前有一份湿濡的感觉。他连忙捧起她埋在他胸前的脸,蓦然发现她正泪如雨下,而这奇景诡境震得他惊慌失措。 “你怎么了?” 天啊,她为什么哭?是因为受伤了吗?可她身上没有伤啊! 还是吓着了?就跟她说多用点脑袋,别老是有勇无谋的。 可是好像也不是这样,别哭啊,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好不好? 在他和长老之间,她可是选择了长老,这对他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这是应该的,但她仍因为他的无情而泪流不上。 “我……”天晁几乎要仰天长啸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会连这点手段都不懂吧?”老天啊!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不满意……”虚尘仍是哽咽着。 天晁翻了翻白眼,突地以双手擒住她的肩,猛地吻上她满泪痕的唇瓣,将她自以为是的委屈和自以为是的判断一并封人口中。 “你这个笨石头,你给我听清楚,我爱你爱得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你就别在我面前净说些屁话,老子我……”天晁喃喃自语着,却感觉到一阵黑暗朝他袭来,令他无力地交代着:“等我醒来,等我……” 虚尘错愕地看着他就这样昏倒在她的腿上,泪仍旧不止,但心却已不似方才那般疼痛;只是她还有点疑惑,而一些尘封的记忆正如潮水般朝她逼近,令她的眼前一黑,也跟着昏厥过去。 “你们……” 天众总部中最老的天起长老睇着他们先后昏厥,却只能大叹无奈,等着在祭坛上下楼的天众们。 尾声 “哼,到底在搞什么鬼?” 天晁瞪视着躺在他床上熟睡的虚尘,再睬着虚尘勾笑的童年照片,只能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想着千百次为什么。 她为什么哭了? 虽说他很想把她逗哭,但早知道她会哭得这么伤心,他宁可她继续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皇后十二。 他最想要的是她的笑容,她怎么会不懂? 唉,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这个傻丫头怎么会以为他讨厌她?他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讨厌她? 真不知道她那一双大眼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居然会看不懂他是恁地深情,等待着她的垂怜。 倘若不是爱她,他又何必想尽办法救她?倘若不是因为有爱,若只是一般主仆的关系,他又何必如此? 可她哭了,哭得柔肠寸断,哭得他心都疼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也有着不寻常的感情,绝对不是一般护法对主子的心意? 算了,等吧!等着她睡醒,真相就会大白。 叹了一口气,天晁调转无奈的眼睇往窗外,却突然见到天昱在大楼底下和一名女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模样。 唷,这小子还挺行的,不过,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不是天昱的妹妹天瑷吗?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小子应该不至于…… “呃……” 床上的虚尘传来轻软的呻吟,天晁随即拉上窗帘,走到床畔。谁管那小子要做什么?反正都不关他的事,他现在只想知道虚尘到底是在哭什么。 “虚尘、虚尘?” 他难得温柔地唤道。 虚尘睡眼惺忪地睁开水眸,一抹强烈存在感的身影随即如一片黑影般覆盖在她的眼前。 “主子?” 她难得迷糊地轻喃,傻气地眨了眨眼,霎时又忆起自己昏厥之前所做的事,羞赧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再用原本毫无表情的脸虚应着他。“主子,有事吗?” “虚尘,你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天晁哪里能再放任她淡漠以对?“说,你之前到底是在哭什么?你为什么说我讨厌你,我曾经明白地告诉你我讨厌你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对你很不满意吗?” 他没兴致玩什么苦情的戏码,他要的是答案。 “我……” “说!” 天晁逼近她,善用自己的身材和地缘压迫着她。别怪他不怜香惜玉,毕竟这可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待她了。 虚尘扁了扁嘴,泪水不禁又在眼眶中打转。 天晁见状不禁傻眼。她现在该不会是来硬的不成,直接以泪水攻势对待他吧? “你……” 老天啊,到底要他怎么做才好?“我是这么的爱你、这么的心疼你、这么的需要你,为什么你偏偏感觉不到?还以为我喜欢欺负你、想要伤害你呢?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爱我?”她错愕不已。她是不是听错了?他的情感和她一样? 刚才在会议室里,她才慢慢地想起自己对他的感情,想起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淡漠。实在是因为他给她的伤害太大了,让她不得不封闭自己的情感,让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失去自我。 “废话!你要让我把这一句窝囊话说几次,你才甘心?”天晁怒不可遏地吼着,魅眸含怒地逼近她。 “你怎么会爱我?” 虚尘声嘶力竭地指控:“如果你是爱我的,你怎么会丝毫不在乎我的生命,还要那个男人杀了我?甚至说出想知道我身上流的是黑色的血还是红色的血这种话?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吗?倘若不是因为你,我的性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嗄?” 情势大逆转,此刻反倒是他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听不懂她的意思。 什么叫作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这句话太深奥了,八成是因为他在美国待太久,中文的翻译能力变差了。 “你也不想想看你在纽约有多荒唐,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吗?”未了,她才又发觉自己失控了,不禁又改变声调:“对不起,我逾矩了。” “你在跟我八股个什么劲?什么逾矩不逾矩的!”情势再次逆转。“我打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跟那个男人之间的谈判不过是权宜之计;而我在纽约的荒唐,不过是为了让你注意到我的存在罢了。” 他听懂她的意思,不知道她现在明白他的意思了没? 瞧她一脸傻样,他索性把身上形影不离的照片递给她,要她自个儿看个明白,别要他再丢一次脸。 天晓得要他说这些话,得先做几次心理建设? 虚尘怔愣地睇着照片中灿笑、无城府的自己。天,这张照片不就是她在第一次见到天晁,在他欲离开台湾之时送给他的吗?想不到他居然还留着这一张照片,那么他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虚尘挑眉睐着他,眸中疑信参半。 “你是想跟我说,我是一个幼稚任性的人?”天晁不可一世地吼着。 如何?他就是幼稚、他就是任性,而且她还不是第一个说他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不懂。” 虚尘敛下眼,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鼓动不已的心跳,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两人此刻靠得如此接近,他的气息直接扑拂在她的脸上,令她不知所措。 “没有什么懂与不懂,只有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天晁霸道地吼着,再也没办法玩扑朔迷离、尔虞我诈的感情游戏了,那只会让他显得更愚蠢。 第17章 “说!” “我……” 她为难极了!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他挑高眉,一副睥睨傲世的态度。 虚尘微恼地蹙起眉,扁起嘴。 天晁见状,如空中的戾禽般瞬地攫住她粉嫩的唇,迫切地引领着她的共享,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来回游移。 “你、你把我当成家具看待吗?” 她羞涩地问。 “家具?” 他倏地瞪大眼。 什么意思?难道是……“当然不是,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么贴切的形容词。” 瞧,她多会逗他笑,不过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他可忙得很。 “因为我不愿见到那些女人包围在你身旁,所以我只好催眠自己,告诉自己那些女人全都是你玩赏的家具。”虚尘看着他大笑的模样,没来由的也露出了笑。 “那么在你的眼中,我算什么?” 这是全天底下,千百万个女人都会问的问题。 “你?” 见到她的笑,天晁脸部的线条不禁软化了。“应该是我的民生必需品烟灰缸吧!” “烟灰缸?”她的眉头倏地皱紧。“那如果有一天你戒烟了……” 他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不禁懊恼地吼着:“啰嗦,反正爱上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败笔!”见她呆愣的模样,为免她又自我催眠,他连忙又说:“可却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满足。” 虚尘敛下噙泪的水眸,迷人的菱唇勾出教人心醉的笑痕,令天晁着迷不已,也令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难为情的话,最后只好以行动掩饰自己的羞涩。 “对了,长老怎么了?”虚尘羞怯的任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移。 “死不了。”天晁吻上她的颈项。 “对了,不是找到天女了吗?”或许是真的太羞怯了,逼得她不得不找些话题聊聊。 “闭嘴!”他狂戾地封住她的嘴,成功的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心里不禁嘟哝着: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这么聒嗓,嗟! “可是……” “住口!” 他几乎要冒火了!不过,美人终于在抱了,由荒唐的八国联军退为勇猛的单打独斗,也算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