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诱女总裁》 第1章 《巧诱女总裁》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梦 “不——” 凄厉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在烦扰喧嚣的机场里依旧引入侧目。 怎么会这样? 她不想这样的、她从来就不愿这样,而她却一手导演了这一场戏。 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坦然,为什么她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明知道只要自己一伸出手就可以拉住他,只要她愿意叫他的名字,他就会走到她的身边,她为何就是伸不了手、喊不出声? 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天人永隔的戏码在她眼前上演? 这种阵腔滥调的洒狗血剧情何以如此残忍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不过是说不出口罢了,犯得着这样对待她吗?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口,但是不代表她不爱他;只要他能够与她在这同一片天空底下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为什么老天却连这样微小的幸福都不赐给她? 那个她从未给过好脸色的儿子,她不是不爱他,她只是心虚;她没有亲手带领他看这个世界,所以她愧疚地不敢让他知道她的身份。 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给她一点弥补的机会,不要让她什么都没做就得抱着憾恨过这一辈子……她不要这种生活,把她的爱人和儿子还给她! “把他们还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真的吗? 阑歆恩自双掌间猛地抬头,却只见到远方的机场是一片火海,充斥在她耳边的只有刺耳的笛呜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明明没有半个人驻足在她的身旁,为何她却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想要让一切重新来过吗? “是谁?”她喃喃自语着。 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她的身旁空无一人,她却听到有人在唤她? 疯了也好,让她把一切都给忘了,说不定她还会好过一点…… 你现在到底是想要忘掉一切,还是让一切重新来过? 万念俱灰的阑歆恩杏眸里盈满泪水,傻愣愣地看着远方,傻愣愣地感觉着空洞的心跳,泪水无声地沿着满是泪痕的脸颊再次滑落。 “如果可以,我想要让一切重来,我想要改变结局……” 因为你希望那个人活着? “嗯……” 那你是爱那个人罗?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会是她这辈子最为憾恨的一件事。 这声音的主人是神也好、是魔也罢,或者是她的幻觉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回到足以改变结果的分岔点,她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 那就如你的愿了! 那就如你的愿了! 阑歆恩倏地睁大双眼,疑惑地盯着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缓缓地转动眼眸,看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房内摆设。 她有点傻气地坐起身,还是忍不住直盯着四周看,感觉上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格格不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时之间还是想不清楚,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感觉上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 重要的梦?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用如此奇怪的形容词,但尽管感觉诡异,却又觉得再贴切不过了。 只是她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她记得很重要…… 阑歆恩呆坐在床上思忖着,却发觉根本想不起梦境里的一切;说的也是,她向来一醒来就会忘记梦境,现在要她把梦境找回来,对她而言实在是太严苛了,而且根本没有任何线索供她追查。 哔哔哔…… 她习惯性地按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确定一下时间,随即起身。 管它梦境到底是什么,对她而言,上班最重要;要回想的话,就等到她下班再说吧。 第一章 英国曼彻斯特, 仿若古欧洲宫廷式的卧房里,一片旖旎的春色微隐在覆盆子色的床帐中,煦阳自镶满斑斓艺术玻璃的窗户穿透,淡淡地筛落一地的温暖,静静地铺洒在淡紫色的地毯上。 躺在四柱大床里的人依旧沉睡,丝毫未察觉一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微敞开的门缝边。 “爹地!”小孩唤了一声,眉头早已经拧皱了。 怎么又这样了?爹地为什么每次都不守信用? “爹地——”他这一次拉长了尾音,却依然不见床帐里头的人有所反应,气到他用力将镂满天使图样的厚重钢门往里头推,恨恨地一步步踏着地毯走到床边,燃着一身忍无可忍的怒气掀开床帐。 “爹地!” 太可恶了,爹地明明已经答应他了,为什么老是故技重施呢?他是欺负他年纪小,所以不用尊重他?他的承诺只是用来骗小孩的吗? “嗯?” 床上的人随意应了声,拉起绣满蔷薇的粉色丝被盖上头,压根儿不管身旁的女伴因他这个举动而春光外泄。 “爹地啊!”他快要疯了,“爹地,你又骗我了!” 说好他再也不会同一些阿姨乱来,可谁知道他从寄宿学校回来,竟让他目睹这一幕。 “小棼?”男子拉下丝被,微掀浓密的长睫,深嵌在眼窝里的琥珀色魅眸凝视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作梦吗?怎么眼睛一睁开,就见到了自己牵肠挂肚的儿子? “学、校、放、假、了!”钟离棼咬牙切齿地道,并恨恨地盯着这个不懂遵守承诺、不懂得契约到底是用来约束什么的蠢蛋爹地。“你没有去接我就算了,居然还让我一回来就见到这种场面,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会对我造成不良的影响吗?” 有这种爹地,教他如何是好? “怎么会呢?多让你接触,你往后一旦碰到了,才能驾轻就熟,才不会在淑女面前丢脸。”钟离溟洁一把将儿子拉人怀里,亲吻着他的脸。“亲爱的儿子,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早安吻。” 钟离棼敛下长睫,挑起霸气的眉,显现出一股不属于他年纪的洗链。“亲爱的爹地,因为现在已经中午了,所以我无法给你一个早安吻。” 他一把将父亲的脸推开,赚恶地以手背抹脸。 “中午了?”也对,他记得他早上才睡的。 “我没兴趣和你学习猎艳的技术,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遵守约定的话,那你就不要随便笞应我。”钟离棼推开父亲,正想要爬下床,却又被一把搂进怀里,气得他直挣扎着。 “儿子,爹地想你啊,但是你又不在爹地的身边,又要爹地一个人睡,爹地寂寞啊……”钟离溟洁抱着儿子又是笑又是亲,看他挣扎得整张小脸泛起淡淡的玫瑰色,他不禁把他搂得更紧了。 他这个可爱的儿子,长得跟他妈咪像极了,在这张小脸上,似乎全然找不到任何一丝父系基因……既然碰不得他妈咪,亲亲儿子也是一样,只要让他解解馋就可以了。 “不要亲我……”钟离棼挣扎着,却是徒劳无功。“你要亲我,倒不如去亲她!”他指了指他身旁的女人。 “爹地比较喜欢你啊!”他身旁的女人?嗯,叫什么名字啊?“小棼一生起气来的感觉,跟妈咪好像啊,真是让爹地情难自禁。” “爹地!”不要啦,他宁可再回寄宿学校也不回来了,他宁可爹地的床上随时出现没见过的阿姨,也不要爹地一时兴起老是抱着他亲个没完没了的。很丢脸耶! “嗯?”钟离溟洁笑得很开心,根本忘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个女人。 “我现在才知道你有恋童癖,溟洁。”身旁的女子拉起丝被把自个儿包得密不透风。 钟离溟洁旋即回神,将儿子丢到一边去,转而将身旁的女子搂进怀里耳鬓厮磨一番。 “你真的认为我会是个有恋童癖的人吗?”他挑了挑略薄的唇,笑得分外勾魂,却始终想不起身旁这个金发女子到底是谁。 哎呀!名字不是重点,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好。 “我不认为你是,但你让我觉得好像是……”金发女子在他的怀里咯咯笑着。 “你在跟我绕口令吗?还是你想要确定一下我的行事作风?”钟离溟洁低嗄的呢喃像是里毒的诱惑。“毕竟我们还不是相当熟悉彼此。” “说的也是!”她轻笑着。 两人沉浸在感官的激情缠绵中,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小孩在一旁观看。 “爹地,我要生气了。” 钟离棼握紧小小的拳头,却等不到父亲的回应。 看来,是他说得太小声了;不过,凭他这种童音,哪里比得过那女人尖锐的淫声浪语? 他总算知道为何他一出生就没有妈咪了。 他的爹地是一个好人,也绝对是一个好爸爸,可问题就出在他的生活态度,以及他的性生活。如果他是妈咪,也不想要这种男人,会离家出走亦是理所当然;可当他的儿子就是这么无奈,想要离家出走也没本事。 唉!也怪不了爹地,年轻又多金、俊美又迥拔,身边自然有不少阿姨在打他的主意,也难怪他把持不了。 可倘若是他,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绝不会重蹈爹地的覆辙;他不可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糜烂,甚至连自个儿的儿子放假了,也不记得要来接他回家。 “溟洁,叫我的名字……” 钟离棼恨恨地抬眼,不敢相信这位年轻阿姨居然其的无视他的存在。不过也还好,他知道爹地只是玩玩而已,这个阿姨绝对不会变成他的妈咪;所以为了爹地,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2章 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他认命地轻轻往外走,正打算要关上门潜逃,却听到—— “莉莎,我爱你!” 唉!又是爹地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 算了、算了,他还是赶紧走好了,他离十八岁还很久呢。 “谁是莉莎?”金发女子突地将他推开。 钟离溟洁一愣,又勾起魅惑众生的笑。“茱蒂?” “谁又是茱蒂?”她快发火了,一双蔚蓝的眼冒出赤辣辣的红光。 “珊卓?克丽斯汀?布兰达?美乐蒂?吉儿?琳娜?”看她开始下床着装,钟离溟洁只好淡淡地问:“你到底是谁?” 他不问便罢,一问更激起她的怒火! “你这个混蛋!”一只三寸高的高跟鞋就这么不偏不情地打在他俊美的脸上,然后她再优雅傲岸地捡回鞋子套上,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房子。 一直躲在门后的钟离棼也只能重重地叹气,“唉,难怪我每次问他妈咪的名字时,他都不说,原来是他忘了……算了,再待下去我一定会发疯,我干脆趁着假期到台湾找小梵姐好了。” 不是他无情不去探望爹地的伤势,而是这种事又不是头一次上演,习惯就好了,反正他根本不在乎。他可能不会在乎任何人吧,所以妈咪才会不要他。 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可怜,妈咪不要、爹地不爱,他只好离家出走了。 台湾北恒集团总裁办公室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陪我吃饭?” 男子深情地问着,眼眸直视着这办公室里唯一的女人,孰知回应他的只是打电脑响亮的键盘声。 “歆恩,这样子把人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去,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尚行书弯下腰,硬是把脸横在她双眼不离的电脑萤光幕上,逼迫她把视线停留在他俊尔不凡的脸上。“歆恩?” 阑歆恩挑起柳眉,笑容可掬地睐着他,“到底是谁利用了谁?行书,你这么说我才难过呢。” “少来了!你要我帮你牵线,也不想想我为你下了多大的功夫,没跟我道谢就算了,事成之后还不睬我。歆恩,拆桥也未免拆得太快了点?”尚行书笑得很邪气,长指勾着她尖细的下巴。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移动着办公椅,闪躲他近似挑逗的举动却没有制止他。“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我想你应该也了解。” 男人都是一个样,要他帮忙一件事,就等不及要讨赏。 要是每个人都这样对她,她怎么对付得了? “忙到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凑不出来?我就不信你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他是百分之百不相信她有这么忙,当然,他也知道她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拒绝他——可无妨,反正他慢慢地有点习惯她的拒绝了。 “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在办公室里吃便当,那我就吩咐秘书,要她帮我处理一下。”阑歆恩摊了摊手,活灵可爱的脸漾着无奈的神色。 “两人窝在这里一起吃便当?”太没气氛了吧!反正说来说去,她就是不赏脸就对了。“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犯不着防我跟防贼没两样,好吗?我又不可能对你胡来!当然,说我对你没兴趣是骗人的,但是你不点头,我怎么可能胆大妄为?我可不是那种不尊重淑女的男人。” 唉!看来他的身价正处在跌停板,所以最近才会夜夜独眠。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怕你,又怎么会防你呢?”她笑得优雅而高深莫测,“只是我真的忙翻了,要不我也想找个时间和你出去遛遛呢。” “是吗?”何不干脆办场同学会算了?说谎不打草稿,他若是信了她,干脆跟她姓算了。 这女人扬着一张笑开的娃娃脸,她专门用这一张脸骗人,看起来像是极好相处,说的话也极为贴心;实际上,她却总是用笑脸架起了她和他人之间的距离,用笑脸隔开了所有人的关心…… “要不要一起吃饭?”这下子换她反问他。 尚行书挑高眉头,再不愿也不能对她发火;反正这女人,恐怕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算他倒每才会笨得想要改变她。 “算了。除了便当,我应该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只是你不要以为我会就这样算了,这个人情就先寄在你这边,我走了。”挥挥手,尚行书踩着潇洒又慵懒的步伐往外走,却听闻她轻声唤他,他猛地回头。“你改变主意了?” “不,我是想要跟你说,我现在就只有一个秘书,没了她,我做起事来会很麻烦,所以请你别在我最忙的时候还带她出去玩。” 尚行书翻了翻白眼,“行了!”真是够了。 瞧着他离开她不算太华丽的办公室,阑歆恩再度敛眼处理手上这一份赶着要推出的企划案。 她任职的北恒集团向来以家电产业为主,但是近来想要以家电结合高科技研发新晶体。 这是一份相当重要的新企划,她想赶紧以一系列的产品依序推出,绝对不让任何公司抢得这一份先机。 倘若成功了,这会是她就任总裁以来最大的成就感。 铃铃铃…… 她抬眼,睇着电话,很意外这通电话居然没先经过秘书通报便接了进来。 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是他吗?算算时间,应该还没到才是。 “喂?”她挑眉接起电话,舒服地窝进办公椅里。 (歆恩,最近好吗?) 耳边传来低嗄慵懒的嗓音,恍若是雷一般地敲在她的心底,炸得她全身发麻。“时候还没有到,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男人谈话。 她可以在商界里畅行无阻,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面对他时,她总是贫乏得挤不出一个值得谈的话题来,甚至连最基本的寒暄,她都做不到。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永远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更不会问候我。)钟离溟洁迳自笑着,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在意又如何?除了苦笑他又能怎么样?(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事?”她微蹙起眉,“一年一度的总裁聘书,还不到签约的时候吧?” 她和他,除了这一件事,到底还有什么事可以聊呢? (歆恩……)他苦笑一声,(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这件事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吗?) “没有。” 钟离溟洁在电话那头疲惫地滑下白丝绒沙发,脸上净是自嘲的哂笑。人家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聚于七夕,是为了要一诉相思之苦,而他和她一年一度相聚于北恒,则是为了签总裁聘书。她的冷对上他的热,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看在是他聘请她的份上,她不能对他处应一下吗? 还是她认为连虚应都多余? (算了,我只是想要你帮我联络一下小梵,要你帮我跟她说……) “她不在台湾。”她顿了顿,又道:“她去找你,怎么,她还没到?” 怪了,这个时候他不在曼彻斯特,他会在哪里? 钟离溟洁挑起眉,心里不禁暗咒着,为了要摆平那个不知道叫作莉娜还是琳达的女人,他已经跑到布鲁塞尔来了;倘若小梵真的去曼彻斯特找他的话,铁定会扑空……不对,那小棼呢? (歆恩,你帮我注意一下,如果有个小孩到北恒集团找我,就先把他带回你的住处,这几天我会去接他。) 该死!这下子他可真不知道儿子会流落到哪里去了。 这小子也真是的,他还以为他一气之下回学校去了,想不到学校找不到人,整个曼彻斯特翻遍了,一样找不到他。照他的猜想,他认为小棼除了去找钟离家的小公主钟离梵,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倚靠;可碰巧小梵居然跑来找他……唉,这下子真是有点麻烦了。 他也不想在这当头回台湾,他不想再见歆恩;但是,他更不想让小棼知道他的妈咪是如此狠心之人。 打从小棼出生,歆恩就只见过他一面而已,她甚至根本不想承认小棼的存在,倘若让小棼知道他最想见一面的妈咪竟是这种人,这未免对他太残忍了,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在说什么?说重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大堆,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我说……)他正要说明,却发觉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旁,和他玩起抢电话大战。 (你不要玩、你……琳达?莉娜……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你去死吧!)女人怒吼一声。 (喂……) 这女人真可恶,想骂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走了就算了,反正他也得要回台湾了。 对了,电话仍接通着。 (歆恩?) “你很忙?”阑歆恩冷冷地道。 她挺想要把耳朵指住,可偏他就是这么了不起,事情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来不及切断电话。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离溟洁皱紧了眉头,不禁哀叹自个儿的命运简直悲惨到了极点。 她已经够不信任他了,这时候再加上这一桩事,那他之前所努(奇*书*网.整*理*提*供)力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再见!”还有什么好说的?多说也是没用,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不关她的事。 阑歆思挑高了眉,冷俨的娃娃脸上满是怒意,瞬地切断电话,随即又拨出分机号码:“瑛,不管是谁打电话来,一律说我不在。”话落,她随即挂断。 她瞪着电脑萤光幕,看着上头的数字分析、进度报告,她却再也没有心思往下研究。 混蛋男人! 第3章 还不到时候,为何突然打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来,还让她听到不想听到的声音。 而在布鲁塞尔的钟离溟洁不管再打多少通电话,所得到的反应都是一句——她不在。 她未免也跑得太快了? 唉!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就不信她永远感受不到他对她的感情,可她就是铁了心视而不见,尽管他用各种方式束缚着她,甚至要她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作为总裁永久聘书的筹码,她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就照做。 然而,孩子是生了,契约也成立了,但是他和她之间却像两条平行线,永远纠结不在一起。 他到底要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 第二章 北恒集团 “小弟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离棼在偌大的一楼大厅里闲晃着,清秀的小脸上有着一抹傲慢,双眼则仔仔细细地看着厅内摆设,举手投足间,像一个审查员般专注得很,压根儿没听见总机小姐正细声地询问着他。 “小弟弟?”总机小姐索性走到他的旁边轻唤着。 钟离棼淡淡地抬眼。“请问有事吗?” 真是太失礼了,她应该要尊称他为先生,怎么能叫他小弟弟呢?他不小了,八岁了。 他改天得跟爹地说一声,要他要注重一下总机小姐的基本礼仪。 “请问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是跟父母亲来的,还是一个人来?”总机小姐依然笑容可掬地问着。 “我是来找人的。”他彬彬有礼地道。 嗯,眼前的总机小姐长得不错,笑容也不错,可惜妆厚了些,不对他的胃口,这显然是爹地的喜好。真是的,爹地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知道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 里头忙进忙出的女职员长相都不俗,他总算知道爹地为什么每年都回来一次,一回来就是一个星期。偶尔换一下口味,算是东西交流。 真不知道这颓废的爹地到底打算颓废多久。 “你找谁呢?”看他的穿着和谈吐,她猜想他可能是公司里某位主管的孩子。 “我要找代理总裁。”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人应该还在公司吧? 他好可怜哦,千里迢迢来找小梵姐,却没找着她;那时候他以为可以投靠她,所以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以至于现在有点像是落难了。所以他到爹地的公司找代理总裁帮他处理一下,应该没问题的,是不是? “嗄?” “能麻烦你赶紧为我通报一下吗?”钟离棼蹙眉。 有问题吗?千万不要告诉他,连代理总裁也不在,不然他就不知道要去投靠谁了。 “这……”总机小姐笑得很尴尬。 代理总裁还没出嫁,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孩子才是。 “总裁不在吗?” “在。”她想了想,有点犹豫地问:“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让我为你通报一下。” “我是钟离棼,我爹地是钟离溟洁,要不要看我的护照?”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根儿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能麻烦你快一点吗?” “请你稍等一下。”她急忙跑回柜台。 他姓钟离?倘若她没记错,真正的总裁似乎就是姓钟离,而且好像就叫作钟离溟洁。她哪敢再拖延下去? “你是钟离棼?” 阑歆恩挑高眉头,杏眸直视着眼前的小男孩。 他就是钟离溟洁刚才跟她说的小孩吗?他这个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自个儿的孩子飞过了大半的地球来到台湾之后,他才发现他失踪—了? 当他的孩子真是悲哀。 只是这个孩子,会不会是当年她怀胎十月生的那一个? 她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瞧过那个被拿来作为交易的孩子,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长相。 他若是她的孩子,钟离溟洁应该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钟离棼眨了眨大大的眼眸,缓缓地勾起醉人的笑。“小姐,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嗄?”阑歆恩蓦地瞪大眼。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小的一个小毛头居然想要跟她交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如此无远弗届,杀伤力如此之强,居然连一个未满十岁的毛头小子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 了不起、了不起,她真是忍不住想要赞美自己两句。 只是,钟离棼的人似乎毛病都一致,连求爱的方式都如出一辙,而他八成会是钟离家的一个新纪录;不过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他父亲是一个如此放荡的欧洲贵族,来自直系的遗传,她相信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真的要她带这个小鬼回她家去吗? 她不喜欢小孩子,从来就没喜欢过;甚至连她自己烧胎十月的孩子,她连见上一面都没有…… “请你再等我十年,我相信我一定会长成你可以倚靠的男人。”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再给他十年,钟离棼相信自己一定会相当有成就。 阑歆恩挑眉,“不好意思,那就请你十年后再来。” 小孩子天真的梦想,她再残忍也不会当面戳破,只是恕她难以给予承诺,况且他的身份……哼!早知道钟离溟洁荒唐,只是她没想到他在外头居然有私生子;既已有私生子,他当年又何必要她为他生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让他可以跳脱婚姻的束缚,天底下就有这种男人,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先是依兄长所愿有了孩子,往后便可逃过他们的逼婚而过着优闲快乐的日子。 唉!她当年怎么会那么作践自己? 现在想想,那时候八成是因为赌气,所以才会豁出去,倘若人生可以再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想要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咦?这话可其熟哩,像是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是自己说过,只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 “那么,你愿意等我十年吗?”钟离棼仍专注在这个话题上。 她有一张好可爱的脸,脸上漾着淡淡的笑,眼弯弯的净是笑意,连唇角也是;他喜欢这种感觉,比起爹地身边的阿姨好多了。 就知道爹地那个人没什么眼光,才会放着这个漂亮的姐姐不管……不对,爹地那个人向来是强取豪夺,只要是他看对眼的,没有一个逃得过他的魔掌,眼前的姐姐说不定已经…… “请问你认识我爹地吗?”他小心地问着。 “当然。”是了,这才是一个八岁孩子会问的问题,够蠢。“你爹地是北恒真正的执事总裁,而我是他聘请的代理总裁,想当然耳我一定是认识他的。”而且很熟。 “那我爹地有没有跟你……”他吞了吞口水,问得很犹豫。 “嗯?”她挑眉。 “呃,我的意思是说,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事太丢脸了,他不敢问。 阑歆思想了想,很努力地推上一脸笑。“你可以叫我阑阿姨,也可以叫我阑姐姐,随便你。” 天晓得到底应该要怎么称呼?随便啦,反正他不会在这里久留。 “那我叫你阑姐姐好了,我已经有很多阿姨了。”而且他跟爹地一样,永远记不得那些阿姨的名字,因为族类繁多,不及备载。 “都可以。”她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淡淡地对他吩咐一句:“你在那边坐着,姐姐要办公,你不要吵姐姐。” 倘若吵她的话,就把他丢下五十楼。 “可是我饿了。”在淑女面前说这种话是很失态的,但是他身上没有带太多的钱,所以之前没去买东西吃。没办法,谁要他是个小孩子呢? “你饿了?”言下之意是要她带他去吃饭吗?一句话,办不到!“我请秘书姐姐帮你叫便当好吗?” 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又臭又吵又会叫,她只要听到小孩子鬼吼鬼叫的声音就会引发她的歇斯底里症;他最好是乖一点,她可不希望自己一时情难自遏而破坏优雅的形象。 “便当好吃吗?” “还不错。”有得吃就该偷笑了,小子。 “好,那我等你。”依言,他乖乖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像个娃娃似地,圆圆的眼直盯着一尘不染的桌面。 阑歆恩有点意外他的乖巧,点了点头,按下电话的内线通话钮吩咐一声,随即便埋头苦干,和这一份重要的企划案厮杀到底。 半晌,看见秘书提个使当进来,她才恍然想起有一个小孩在她的办公室里等着吃饭。 她起身一看,娃娃般的孩子早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总裁,要把他叫醒吗?” 阑歆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用了,待会儿我带他回我的住处。”要秘书先行离开,她无奈地关上电脑,坐在沙发上睇着他无邪的睡脸,心底荡着一股淡淡的母爱。 她是个女人,再讨厌小孩子,或是再怎么因为他的父亲而厌恶他的孩子,终究还是残留着一点点母性激素,要她摇醒这张可爱的睡脸,还是会感到一点心疼。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把怒恨发泄在孩子身上的。 “钟离溟洁到底是在做什么?放着孩子不管! 身边还有女人瞎混着,当他的儿子真是倒霉。”阑歆恩微恼地盯着钟离棼。“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从英国飞到台湾的?我都忘了还有时差问题。” 啐!不关她的事,她何必想那么多? 要想这些问题,倒不如先想想要怎么把这个孩子带回家里。 要她抱他吗?她没抱过小孩耶,该怎么抱呢?是打横抱,还是直着抱? 她想了想,挪了挪姿势,最后决定把他打横抱起。一使劲,她倒有点意外这不太长肉的孩子,倒还挺有重量的;而且他的身上居然还有淡淡的香气,不像一般的孩子身上总是充满汗臭味。 第4章 看得出来他的教养不错,很乖也不吵,只是钟离溟洁到底是怎么当人父亲的?他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到异乡却不以为意? 这男人! “好久不见了,歆恩。” 不用抬眼,阑歆恩一身疙瘩已经起得难受。 “你总算是来了,我一直不知道从曼彻斯特到台北需要三天的时间。”她没有抬眼,双手仍是忙碌地敲动键盘;是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当然也是因为她真的很忙。毕竟她不像他,只消待在曼彻斯特的城堡里,就会有一群傻子劳心劳力地为他赚来一辈子花用不尽的财富。 “我没想到我们扳八个月未见面,头一句的寒暄居然是这么冷淡。”钟离溟洁挑着勾魂的笑,不甚在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我要你帮忙的事呢?有消息了吗?” 她向来是如此,一直是如此,久了,他也习惯了。 “你儿子在我家。”她淡然地道,储存档案之后坐到他对面的位子瞪着他。“你既然要我帮你找他,为什么你却没有在曼彻斯特等我的回音?不要告诉我你打电话给我之后就马上出发到台湾,我不相信这条航线需要让你飞三天才到得了台湾,因为欧洲并没有大规模的暴动。 当然,我也不相信你出去找儿子了,所以不在曼彻斯特的宅子里,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这个画商能忙什么,因为阿野之前和我联络过了,你现在的手头上根本没有任何生意。” 她不想听谎话,更不想戳破他的谎话,所以她会在他开始撒谎之前,让他撒不了谎;这件事两人心知肚明,撒谎也没什么意义。 “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我只是替那个孩子感到可怜罢了。”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可以的话,多放一点心思在孩子身上会更好。” 不喜欢归不喜欢,她一样认为小孩子是未来的主人翁,倘若没把孩子教育好而造成社会混乱、严重浪费国家资源的话,她相信父母亲需要负相当大的责任。 “我也是这么认为。”钟离溟洁点了点头,相当认同。 但是,他更想要把这一句话全部奉还给她。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笨得没有发觉小棼是她和他的儿子,因为她永远不会相信他的真心。 “那么我可以给你我房子的钥匙,你现在就可以带他离开了。”她走回办公桌,自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 “难道我就不能回来视察几天吗?!”他苦笑着。 他才刚下飞机,一路冲到这儿,暂且把儿子放到一边去,只为了一解相思情,她需要摆出这么森冷的面孔吗? 难道她依旧那么恨他?都已经十年了,儿子都帮他生了,她到底还要恨他到什么时候?虽说儿子不是她心甘情愿为他生的,但至少她做了,便足以让他认为她已释怀了以往的恩怨。 别到现在才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以。”她顿了顿,有些意外。“那么你打算停留几天?” “再说吧。”不用这么急着赶他走吧! 她永远不会相信他是多么地想见她,又是多么地害怕见到她,怕她那张爱笑的脸因他漾起了恨意。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样对他,而他却又没有气得立即掉头就走!她是唯一(奇*书*网.整*理*提*供)一个让他感到自卑的女人,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以往的作法到底是不是错了……她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挫折感。 “那我来为你安排饭店吧。”几年前他打算要去英国定居时,已经把所有在台的房产全都脱手了,遂他回来时,通常都是由她来安排饭店住宿。 “不用了,我要住你那里。”他决定了。 当然不是放手一搏,因为九年前他就知道放手一搏没有用,他只是想要多争取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没有刻意地要她感受到他的爱,只是很卑微地希望可以多看她一眼,哪怕只是多上一分一秒。 他要的只是如此,就这么简单。 第三章 “溟洁,我帮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阑歆恩。”林广颖拉着自己的哥儿们兼好友落座在阑歆恩的面前。“歆恩,这家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损友,钟离溟洁。你不要看这家伙西装笔挺,其实他是个衣冠禽兽,专门抢别人的女朋友……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林广颖到底说了些什么,阑歆恩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男人。 钟离溟洁,他有着一张可以魅惑众生的俊脸,深沉的眸底满是算计的光痕,完美的唇上头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她可以轻易的自他的举手投足间看出他的傲慢不羁,而且他带着古欧洲颓废贵族的气息,那是一种会令女人臣眼于他的邪恶因子。 他一直看着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想转开眼,却又转不开眼。 “你以为我需要抢别人的女朋友吗?”钟离溟洁笑得分外轻狂,邪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看似没有移开的打算。 “说的也是,凭你的身价和长相,光是要靠近你就得要排队,哪需要你去抢?” “不说那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到底是去哪里找到的?”钟离溟洁依然没有转开他的视线。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林广颖笑得有些腼腆。 “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钟离溟洁点了点头,有点玩味眼前的女人怎会直瞪着他。她不是长得极美,但是她有一双充满挑衅又倨傲的水眸,配上她极为可爱的娃娃脸,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广颖,这小妹妹今年几岁?” 这个女孩子很特别,居然在他的注视之下毫不羞涩,挺教他意外的。 “小我六岁。” “你有恋童癖啊?”钟离溟洁讶异地道。 她只不过是个高中生,难怪他老觉得这女孩子看起来很像个娃娃,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年龄不是问题。” 确实,年龄不是问题。 历经十年,她依旧如往昔,睇着身旁的她熟练地开着车,一路上不发一语,钟离溟洁的心底泛着淡淡的悲哀。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的笑,好像是自从那一次的事件之后。 她不见得漠视他的存在,但是她不会臣服于他,不会对他邀宠,只是聪明地等着他内疚,等着他因受不了内疚的折磨而开始弥补她。 可,她哪里会懂得他的心思? “在那儿。”阑歆恩领着他上楼。 万分不情愿地领着钟离溟洁回到她在市区外的房子,带他上二楼的客房看已经睡下的钟离棼,她便愣愣地杵在房间一隅。 她很无奈! 不想见他,他偏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以往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但是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个孩子的关系,他强硬了许多,毫不退让。乍见之时,,感觉上有点像是见到了十年前的他。 “他睡着了。”钟离溟洁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睇着儿子可爱的睡脸,不由得有些感叹自己似乎已有许久没见到儿子的睡脸。 “大概是吴嫂把他打理好之后,就押着他到床上睡吧!”她说完欲往外走,又回头说:“吴嫂是我的管家,因为我实在没有时间整理,也不喜欢吃外头的东西,所以找个人帮我;适巧你儿子拜访,有吴嫂在,可以让我不至于手忙脚乱。你不用担心我会虐待你儿子,我再不喜欢也不会这么做。” “我会担心你虐待他吗?”他轻笑着,跟着她一道往外走。 不用在下班之后,还对他用商务报告的口吻交谈,好吗?她的公事公办,只会让他觉得很难受。 “你不陪他?”这是哪门子的父亲啊? “他已经睡了,我不想吵醒他,我想跟你聊聊。”下楼梯,他看着她,也看着客厅充满文艺气息的摆设。 “你跟我?”坐在沙发上,阑歆恩有些发愣,但没有发愣太久,她随即又问:“你有带套子吗?” 她以为他对她没有兴趣了,想不到…… “套子?”他将烟叼在唇上,点火的手一愣,浓眉微微地拢起。 阑歆恩随即会意自个儿想岔了,立即转移话题:“你打算要在这里停留多久?我有一份即将上市的企划要忙,可能没时间招待两位。” 天啊,她还以为……真是太丢脸了。 耳根子慢慢地烧烫,她努力的自持镇静,绝对不让他看出她出轨的思绪。 钟离溟洁点了点头,突地明白她刚刚的话。 她八成是以为他打算跟她上床吧?呵,这下子他可真是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中;他只是这样的存在而已。他只是想找她聊天,却被她当作是他对她求欢的术语! “你的身子不是不太舒服吗?前一阵子我不是有要阿野过来帮你,要你多休息几天,怎么现在又在赶另一份企划案?”既然她不想让他发现的话,他自然也不会狠心地拆穿她,只是她有必要这么虐待自己吗? “我现在没事了。”轻咳了两声,阑歆恩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多亏有阿野的帮忙,我休息了足足一个星期,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 “壮得跟牛一样?”有哪一头牛跟她一样瘦? “反正我现在很好,工作不成问题。”她有些不太习惯两人之间的单纯对话,因为以往从来没有过。 他仿佛只把她当成玩物似的,当他有所需要时便会来找她,他们之间一直是不需要语言的,只需要用行动换取实质上的利润。就是这么单纯的互动,总好过要她和他闲聊。 第5章 况且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这种相处模式。 “我们这种工作固然需要抢先机,但是没有健康的身体,抢了先机也是多余。”他不知道苦口婆心劝过她多少次,但是不受用就是不受用。 “就是有人有健康的身体却不事生产。”她暗讽着,他一定听得懂。 但那又如何?他对她抱持着赎罪的心态,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怒目相向,他依旧是百分之百的容忍;而她并不是吃定他,只是习惯成自然。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工作能力优异的代理总裁,我才得以这么轻松。”他懂了她的话,却不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就连这一家公司都不是他创立的,他不过是一个检现成的天之骄子罢了。 “轻松得让你成天闲着生孩子?”她刻意地抹去话语中的酸意。 当年,她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是因为她已经豁出去了,也算是以孩子换取利益,反正她也不喜欢孩子,但是见到这个孩子,很显然的,当年他撒谎骗了她。 他说,他不想结婚,但是兄长却逼他结婚以传宗接代,所以他想要一个孩子作为他拒婚的理由。 倘若只是为了拒婚,一个便够了吧,他生那么多个做什么? 虽说她现在只见到一个,谁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个? “我没闲到那个地步,光是一个小棼就够我烦的了。”钟离溟洁慵懒地吹着烟圈,却发现她晶亮的水眸直盯着他。“小棼是我跟你的孩子,你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可以别把他想得那么恶劣吗? 他不否认即使没有她在他的身边,他身旁的女人依旧不断,但是不代表他想要其他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他?”阑歆恩倏地站起身。 “你没发现他和你长得很像?”他真是无语问苍天啊!“那孩子一点都不像我,连性子都不像我。” “可是……”怎么可能? “当初是你说你不想见孩子,你不要知道他的名字,你不要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我才什么都没说的。但你现在也不能误以为我在外头荒唐地生了一打的孩子吧?”他又没打算要组个棒球队或足球队的。 “他真的是?” 见他点了点头,阑歆恩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骗人!难道连续剧都太夸张了,说什么母子连心,即使离散一、二十年,只要见上一面,就可以知道对方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那到底是她无情所以认不出来,还是泡沫剧为了赚人热泪才多了这一段人类哲理? “心里有什么感觉吗?” 静默好一会儿,钟离溟洁捻熄了烟,敛下有些沉重的眼皮。 一下飞机就往她办公室跑,耗到现在都已经七点多了,觉得累也是应该的。 “没有……”只是觉得心很痛。“你没有告诉他,我和他的关系吧?” 心痛是因为她居然没有办法疼他,简直无法相信一个初生的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甚至没有喂他喝过一口母乳,没有为他洗过澡,这都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她却什么都没做到。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让她不敢相信那个因为自己任性而生下的孩子,居然已经足以站在她面前跟她对话了。 “你交代过的事,我何时没办妥了?”他低沉地笑着。 何时,他钟离溟洁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曲意承欢来着?是内疚、是歉意、是无奈、是多情? 或许一开始他只不过是想掠夺,或许他只是看不惯林广颖一副有了她便此生夫复何求的狂喜,或许他只是嫉妒林广颖得到了他得不到的东西,或许这是身为么子习惯呼风唤雨的心态;但是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多说都是借口,多说都是狡辩。 伤害是十足十的造成了,她确实跟林广颖分手了,他也彻底地瓦解了林广颖骄傲的笑容,但他却从此不快乐了。 因为,她更不快乐。 “那就永远别让他知道。”阑歆恩不希望因为她的过错,而对一个小孩造成不良影响。“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还是早点带他回去曼彻斯特好了。” 她不想再见到钟离棼,他过份的贴心只会让她歉疚。 “好不容易回来台湾一趟,你何必急着赶我走?”何时要见她一面都得经过她允准了?他真是窝囊得抬不起头来。“反正我不会到公司去视察,一切都由着你,你高兴就好。” 倘若真斩得断情丝,他绝对不会放任由自己如此的痛苦。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一个不懂得情爱的人却看不得人家小俩口恩爱,硬是拆散了他们;再说,如果不懂爱,就该一辈子都不懂爱,何苦让他爱上了她?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撒谎,你要阿野到我公司视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过假装不知道罢了。反正这是他们钟离家的事业,让钟离家的人来视察大幅度扩充的集团内部,也算是天经地义;她没有意见,只是不喜欢他说话的口吻,好像他由着她、顺着她似的。 “那是一年一度的视察,是我大哥定下的规矩,又不是只有北恒才这样。”钟离溟洁打开烟盒,优雅地挑起一根烟在长指上玩弄着。 “我只知道我的身边布满你的眼线,稍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逃不过你的眼。”负责钟离家事业的就那几个年轻人,每一个人只要有空便到她这儿晃晃;不是监视她,是什么? 达她患点小感冒,钟离野也会知道这件事,甚至强把她赶回家,私自帮她主持了各项会议。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吗?那是因为这间公司里头全都是他的眼线。 “除了要阿野帮你处理一些事情,其余的我可不知道。”他点上烟,疲惫地合上眼。 唉!怎么会有她这么不贴心的女人?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很累了吗?是不是该先让他休息一下再聊? 他原先是满想要和她闲话家常的,可她所说的事却永远绕不上他的心头,让他愈听是愈难受。 阑歆恩挑起眉,突然有些明白。“你该不会是在躲他们吧?我听阿野说,你私自把阿楚的画给掉包了。你是怕阿楚找你讨画,所以在躲他们?” 他根本就不需要当什么美术商,因为光是靠他所分到的财产,又有她帮他管理北恒集团,其实他可以过得更逍遥自在,他根本不需要……不对,或许这不过是他用来接近女人的法宝之一。 但是她承认他确实很适合当美术商,因为要他这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入主北恒,只怕北恒会在短时间之内如彗星陨落;然而说他是利用美术商的身份去猎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是一个被宠坏、却又寂寞可怜的颓废贵族,要他独自一人过活,怕是会把他给逼疯;所以他总会找一堆女人陪着他,而她不过是万红之中的小点点罢了,一个让他猎取到手随即弃之如敝屐的女人。 “我有什么好躲的?”他哂笑着。 虽说他和他们的年纪一般,可他足足大了他们一个辈分,见到他还得喊一声小叔呢,他还怕他们不成? “说的也是,谁敢违逆你这个钟离家老么?”她冷笑。 他和钟离野的父亲钟离基煦相差了二十多岁,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小便倍受疼爱,他的荒唐她并不意外。 “我可没那么得天独厚,真要唤风便能得风,也是会有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他这是在嘲笑自己。以前他也以为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但是遇上她,他突然发现老天还是有那么一点公平的。 他拥有世上一般男人都想要拥有的一切,但是他的心却没得倚靠;因为爱上她,让他尝到了何谓孤单、何谓痛苦。 没有人的一生可以尽如人意、完美无缺。没有钱的人会想要钱,没有地位的人会想要地位,而没有爱的人会渴望得到爱;通常得不到的那一个部分,都是内心最缺乏的。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却又不啻为最真的表白? 他的心意,她懂,但是她却不回应;他想等,可一等十年已晃过眼,情势依旧对他不利。他耍尽了手段,她依旧无动于衷,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甘心情愿地接纳他? 唉!连他这崇尚文明科学的人,都想要求神问卜去了。 第四章 “你不要再靠近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钟离溟洁敛眼直瞅着阑歆恩,不懂她的反应为何会这[奇][书][网]么大。虽说他是强迫了她,可是事后也不需要对他摆出这种厌恶至极的脸色吧? 她以为他是谁?他可是钟离溟洁耶! “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来吧,他会满足她的。 “除了签下结婚证书,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女人嘛,不都是想在事后装模作样地索讨一点东西作为补偿? 他很清楚要为女人身上那一层薄薄的膜付出什么代价,他的心底早有一把尺,拿捏着给付的标准。 “你说什么?”阑歆恩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他的口中说出的这些话。 原来他的温柔是假的,原来他的笑容也是假的,眼前的他才是真的,满嘴伤人的话语才是真的;而她的假想是愚蠢的,她的出轨是报应! 她可以推开他的,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林广颖,和他交往只是因为双方父母都很赞同,所以她顺理成章地点点头,然而遇上眼前的恶魔,她却不敢否认自己对他不动心。 就因为那么一点点的动心让她的理智在顷刻间瓦解,让她成为他一试滋味的玩物。这就是他接近她的目的。 第6章 “快说,我没有什么耐性。” 钟离溟洁起身着装,慵懒地点上一根烟,回头睐着她,却突见她的水眸里蓄满泪水,没有掉落,只是倔强地停留在她倨傲的眸底。他为之一震,连烟掉了都不自觉。 “给我一把刀。”阑歆恩颤颤地道。 “一把刀?” 阑歆恩缓缓地抬眼,泪水终自眼眶中掉落,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你。”她不敢相信自己在瞬间失去了尊严,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她不顾身上未着衣物,扑到他的身上拉扯着,“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天之骄子,你就可以这样糟蹋人吗?” 说她要杀他,倒不如说是想要毁掉让她几乎崩溃的证据。 她无法原谅自己居然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更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的嘴脸可以改变得这么快;她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踏错了步,以致几乎断送自己的一生,恨自己居然对他动心。 “歆恩,你冷静一点。” “我不原谅你,绝对不原谅你!”她哭喊着。 她说到做到,十年了,她确实还没有原谅他。 钟离溟洁尽其所能地弥补她,慢慢地打动她,虽说她没有完全原谅他,但至少他可以正常无碍地和她说话,而她眸中的恨意也不再明显。 值得庆幸的是,他把该背负的工作如她所愿的全都丢给她之后,她过得很好,也把工作做得很好,全然没有让北恒倒闭的企图,更没有亏空公款的迹象。以一个代理总裁而言,她称职得让他想要竖起大拇指夸奖她。 当初他以为她会亏空他所有的资产,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公正又嫉恶如仇的她有再多怨恨也不会做这种事,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反倒是合了他的意,所以她不会这么做。 他很乐意献上一切,只求她可以别再继续恨他,但是她向来不从他的意。 她选择的作法是,犹如化学武器般地荼毒着他的神智,残酷却又不费工夫;只要她不理他,他便犹如被丢人沙漠中的花朵永远干枯。 他想她应该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狠心地视若无睹罢了;而他则像是个可怜的小媳妇儿一样,等待着她回眸时的笑容,滋润他荒凉的心田。 “爹地,你到底在看什么?看得一愣一愣的?”钟离棼顺着父亲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的眼锁在急忙敲打着电脑、又一边传真的阑歆恩。“爹地,你该不会想要巴上阑姐姐吧?”他可是头一个不允。 虽说他是故意在这里等爹地来,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挺喜欢阑姐姐的,要不然他哪会乖乖地在这里等着?他正打算要和阑姐姐培养感情,倘若杀出爹地这个竞争对手,他的胜率会更低。 “你在说什么?”他是愈来愈不了解他这个儿子了。 “我不准你跟我抢阑姐姐,我要她。”钟离棼扬高小下巴,说得很像是一回事,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钟离溟洁一愣,回神之后小心地问:“你知道你们之间差了很多岁吗?” 他这个宝贝儿子到底是在想什么?他才八岁大哩!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想要跟女孩子交往?更何况对象是他娘耶! 他是不是不应该把他送进寄宿学校? “乖儿子,我劝你放弃,你们真的差太多岁了。” 想不到他这个儿子的眼光居然跟他一样好,可惜的是,他儿子没有参赛权;即使狠心,他也要在他深陷之前让他悬崖勒马。 儿子,别怪爹地太狠,实在是你不该挑错对象。 “爹地,阑姐姐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而且你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你对她伸出魔爪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钟离棼说得相当决绝,没得商量。 “这么严重?”钟离溟洁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儿子不喜欢他。 也对,倘若真喜欢他这个爹地,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原先还以为即使歆恩拦截到他,也不一定能够把他劝住,孰知这小家伙偏是对她情有独钟。或许是母子连心吧!要不然这小家伙怎么会见到歆恩却没有对他面露厌恶之色?在他众多女伴之中,歆恩是头一个没尝到他白眼滋味的。 或许母子之间真有某种难以理解的牵绊也说不定,要不然依歆恩讨厌小孩子的个性,她怎么忍受得了小棼? 可自她知道小棼的身份之后,她的表现却不是普通的冷淡。 儿子或许是感受到她的冷淡,以为她的冷淡是来自于他的出现。唉!当初决定要个孩子的时候,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在那个时候,那种亟欲要她臣服的心情,让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她,根本就没想到未来。 因为他认为倘若连当下都掌握不了,谈未来显得太多余。 “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对她乱来,要不然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钟离棼想了想,想到父亲是个极没原则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即使不合胃口,也把她给拆卸吞噬?还是提防提防的好。 “等你长大她都老了,那个时候我就不信你还会喜欢她。”钟离溟洁笑得慵懒,压根儿不把儿子的威胁看在眼里。 儿子总算有个地方像他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怎么威胁人。 “不会,至少我知道我不会。”钟离棼斩钉截铁地说,“爹地放心,我不是你,我知道要对喜欢的女孩子负责;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子,我会直接把她娶进门,才不会像爹地这么卑鄙只想要玩玩。” 钟离溟洁挑高眉,觉得颇有趣。“我倒想看看你这决心可以持续多久。”他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对他挑衅。 或许他一开始接近歆思多少是带了点玩弄的意味,可即使两人是从性出发,也难保不会激荡出感情。他是被激出感情了,但是她却冷漠依旧,只等待着他给予地位财势作为弥补。 他也想要把她娶进门,他也以为只要她为他生了孩子,或许会为了孩子而改变,孰知他的如意算盘竟打错了。 她不点头就是不点头,他又能如何? 割舍不了、放不下,那就先搁着吧!一年一年地等,或许某年后的某一天,她会突然心血来潮的答应他……呵呵,连他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我可以持续一辈子。” “哼,你的一辈子有多长?”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连毛都还没长,竟然打算和他谈论爱情?过个十年再来吧!“你以为她会等你吗?” “你……”钟离棼还没笨得听不出父亲轻蔑的语调,不禁哇哇大叫:“你摆明了是欺负我,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不管啦,你欺负我、欺负我……” 钟离溟洁见状,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不忘用一手箝制住他不断摆动的手脚,而另一只手则连忙捂住他不断大吼的小嘴。 完了! 钟离溟洁一抬眼,果然见到阑歆恩冷着一张可爱的粉脸倚在门边,水眸射出慑人的肃杀之气。 他呵呵笑着,“歆恩,怎么了?” 她一定是生气了,绝对是生气了! “大少爷,你知不知道我很忙?”她几乎可以听见血液冲刷着血管,传来刺耳的声音。“你要我暂时别上班,我也依你了;但问题是我手头上有一份企划案,我急着要完成,所以我说过没有时间招待你。如果你硬是要待下,那你就要给我安静一点!” 她忙得不可开交,他倒好,合得和小孩子逗嘴;他根本是在找她麻烦,他根本就是一个大麻烦,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小麻烦。但尽管觉得小麻烦也吵,她却不想骂他,因为她的心底有太多的歉疚。 反正小孩子就是吵嘛,而他吵也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好,所以……全部都是钟离溟洁的错。 “我知道!”唉!真会被这小子给害死。“要不要我帮你的忙?” “如果你真的要帮我的忙,为什么不干脆放我到公司去?既然你不想泄露你的行踪,那你就不要出去。但是你不应该连我也绑在这里,我没有你那么间,好吗?”阑歆恩疲惫地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茶。“你很久没回台湾,那你就应该要出去走走;要不然天天窝在这里,你不觉得很烦吗?” 事实上是她觉得很烦,不懂他为什么不快走。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和他相处过,从来没有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他突如其来他介入,只会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烦闷,况且还有钟离棼这个孩子在。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她的孩子,八年的空白,一个婴儿已经长成一个小大人,教她难以接受。 可恶,要她面对钟离棼,就好像要她面对她当年错误的决定;倘若有一天他知道她是他的母亲,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层面的问题,她从来不想要这样伤害一个小孩子的。 “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是挺烦的,可你没有时间陪我出去走走,所以我只好待在这里。”他说得好委屈。 阑歆恩噗哧一声喷出一口水,接着便听到她狂咳的声音。 钟离溟洁将钟离棼放到一边去,随即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连喝水也会呛到?”真是太不小心了。 阑歆恩突地瞪大眼,像是见鬼般地直瞅着他。 他现在是哪一根筋不对,对她这么温柔?在她的记忆中,他强要了她之后,他也是对她这么温柔,几乎倾尽一切地讨好她。但是自从她为他生了个孩子,签下代理总裁聘书之后,一年只回来一次的他,就鲜少用这么多的时间和她相处,通常都是在她回神之后才发现他已经回英国了。 第7章 但现在的他,居然用这么温柔的举动、温柔的口吻……真让她受宠若惊。 “怎么了?”他拍得太用力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他拍她的力道,就像是当年在哄还是小宝贝的小棼睡觉时的力道,她应该会觉得挺舒服的才是。 “爹地,你的手那么大、力道那么大,阑姐姐会痛啦!”钟离棼岂能让情敌专美于前?溜下沙发,他也努力地献上殷勤。“姐姐,我拍,你弯下来。” 呜呜,他不够高!但是没关系,他总有一天会长高的。 阑歆恩扯动嘴唇,笑得有些僵,想要拒绝他,却又怕伤害了他,索性蹲下身让他拍个够,只是觉得有点怪。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想笑却又想哭。 “小棼,你怎么会叫她姐姐?你应该叫她阿姨才是。”说真的,吃自个儿儿子的醋,实在是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但是他真的不是在吃醋,他只是想要订正儿子的称谓。 “她比爹地身边的阿姨年轻多了,当然要叫姐姐。”钟离棼恶意地笑着。 呵呵,这个时候想要收买他也没用,因为他绝对不会让爹地这个情敌有接近阑姐姐的机会。 “阿姨?”阑歆恩挑起眉,有点明白了。 “对啊,爹地的身边有好多好多的阿姨,以往我还没住进寄宿学校时,天天都可以看见不一样的阿姨在爹地的床上睡觉,而且……” 他恶意的话未说完,已经被钟离溟洁捂住了嘴。 这个臭小子!他为什么偏要在这当头捣乱? 他好不容易可以和歆恩正常的说话相处了,这小子……亏他还是他儿子,天底下有儿子阻扰父母亲破镜重圆的吗? “嗯哼!”阑歆恩闷哼两声,突然很想大笑。 但是她的笑不想让他看见,于是她随即转身回卧房,砰的一声关上门,狠狠地将钟离棼的童言童语抛在门外。 “小棼!”他可是他疼入骨的儿子啊,想不到他却在这当头搞破坏。 “谁要你不相信我。” 钟离溟洁翻了翻白眼,真是无语问苍天。 原以为儿子无意中来到这里,或许会是上天冥冥之中有所安排;然而照眼前的情况看来,确实是有所安排,安排他和她彻底地分手。 第五章 “既然你已经跟广颖分手,那么往后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声音的主人是一派的慵懒、举止张狂、神色矜傲,睥睨之态犹若不可一世的王者。 然而他那一双惑人的眼眸却总是小心地观察着她。 “哼!好阔气。” 她生气了?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宠你。”只是不希望再见到她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宠我?哦!大少爷宠人的方式总是和寻常人不一样。”阑歆恩低低地笑着,算是有些自嘲。 “歆恩,你可以不用用话来怀我,你知道我并不是那种意思。”他有点恼,停顿了半晌,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只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他以为他还年轻,一年到头都情难自禁?又不是万年发春男! 阑歆恩恨恨地摔着枕头,努力地深呼吸着,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别再为那个男人伤神。 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爱上那种一无是处的男人! 当年,他是个天之骄子,是个标准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他看不惯有人可以得到他无法理解的快乐而在他的眼前自豪;林广颖那个傻子却毫无心机地介绍他与她认识,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炫耀着幸福的恋情。这就是他掠夺她的主因。 而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臣服在这个恶魔的脚前,甚至任他予取予求。 没有承认过,但不代表她没为他心动;她只是不懂,为何那时的她明明喜欢林广颖,为何初次见到他就会为他心动? 倘若一场恋情不过是在考验人们见异思迁的本领,又何苦恋爱? 她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但事实却证明,她真的背叛了林广颖;即使钟离溟洁没有强迫她,即使当时她还没有和钟离溟洁发生关系,她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林广颖的身上。 她真的是有问题,在他对她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她居然没有持续地恨他,甚至享受着他赎罪的温柔,享受着他近乎宠溺的弥补。她以为他或许真的为她心动了,她开心的以为她降服了自以为是的他;可若是照钟离棼说的,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误以为自己降服得了他这个千年浪子。 她早知道当他提出要求为他生一个孩子时,他对她只不过是一份贪恋罢了;或许如林广颖所说的,他只是喜欢别人的东西,等这一样东西再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扔到一套也是活该的。 她不过是他诸多玩物中的一件,她只是一个傻得想要待在他身边的笨女人。她一点都不精明,当年她不该以一个孩子的代价换来北恒集团的执掌权,她不该犯了这么可怕的错误,但她只是想要买得一年见他一面的机会罢了。 她是个如此愚蠢又傻气的女人。 “歆恩,你在生我的气吗?” 听到身后那一道声音,她没有马上转过身来,可爱的粉脸淡淡地抹上笑。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她该要为他生气吗?她该为了他身旁的三千粉黛伤神吗?再笨也要有个极限吧!她苦是再执迷不悟,便是自找死路了。 “我听到你砸东西的声音。”钟离溟洁将门锁上,硬是不让钟离棼再介入两人之间搞乱。“我想你大概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我想,我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跟你说清楚,免得日后……” “不用了,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待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已经快六点了,公司的同仁大概也差不多下班了,现在她只能把剩下的琐事处理一下,等明天再到公司去亲自主持会议。 她懒得管他,她不一定非要听他的命令不可,即使拿小棼来威胁她也是一样。 “我不是说过你要让自己休息一下吗?公司里的高级干部拿高薪,就是要他们帮你分忧解劳,而不是要劳死你这个代理总裁。”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总觉得是自己亲自扼杀了她的青春,在他眼前的阑歆恩,不是他初遇的阑歆恩;因为他,她彻底地改变了。 “我不放心把机密档案交给其他人去做。”她依旧笑着。 “难道你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吗?”他微蹙起眉。 是他把公司交给她的,公司里头有些什么干部,他每年都会有一份报告可以看,他不认为她需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累。 “你认为有吗?我只相信我自己。” 这世界上有什么人可以让她相信的?她的个性天生孤傲,与家人不亲,却唯独对他动情,然而他又是伤她最深的人。 或许是她一厢情愿地认为被他伤害了。 “歆恩……”天啊,到底要他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 他轻轻地捧起她细腻如往昔的粉脸,看着她可爱的脸上写满不适合她的淡漠,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痛得他无以复加。 “有事吗?”她挑起眉,将悸动的感觉压在心坎里。 她努力地漠视自心底泛起的爱恋,努力地不去看他眼中的深情,努力地不再任由他左右她的思考。可他每回国一次,她便动摇一次;花了三百六十四天稳固自己的心情,却抵不上他短短一天的破坏,她懦弱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是不会了、不再了,她决定要保持清醒,她决定要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事业上。亲情会变,爱情会变,唯有她握在掌心的权势不会变;只要她掌握住每一个契机,她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 “我想吻你。”还得经过她的允许吗? “是命令吗?”像往常一样,她是他在台湾的唯一情妇,更是所有后宫佳丽中受宠最多的。 “倘若不是呢?”他和她只建立在利益互惠上吗? 不对,他们之间有牵绊,有一个小棼作为两人之间一辈子不变的牵绊;这是他蓄意制造的,因为他早巳厌倦两人只建立在利益上的互动。 “恕不奉陪。”阑歆恩正眼看着他,并拨掉他的手。 除了命令,她绝对不接受其他额外的情感,是他的独占欲发作也好,是他的男人自尊作祟也罢,反正别想要她点头。 虽说命不命令没有差别,她一样不在乎的把身体交给他,但是在形式上、在心态上,却有些微的不同。 “歆恩,你明知道我对你的……” “如果是愧疚的话,你可以不用再说了,都已经是十年前的往事,再拿出来翻案也没有意思,孰是孰非又如何?重要的是当下、是眼前。”她甚至想要告诉他,把那些事都给忘了吧!免得她老是误以为他对她有情。 “不是,我不是要说那些,我是……” 铃铃铃铃…… “我接电话。”阑歆恩急忙说道。 钟离溟洁怒眼瞪着摆在她床头上的电话,有股冲动想要将电话摔烂踩碎;他才不是要跟她说些愧疚不愧疚的事,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喜欢她。 只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要弄得那么复杂? 他疲惫地盯着她轻声说着电话。 她微微地蹙起眉说了声:“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你要去哪儿?”见她收线,钟离溟洁忙不迭地问。 开玩笑,他话都还没说呢! 第8章 天晓得要他告白,得凝聚他多少勇气。 “不关你的事吧,你没有权力约束我这么多。”阑歆恩皱深了眉,提起手提包便打算往外走。 “不说的话就不准出去,这是命令。”既然得是命令她才听的话,他也只好命令她。 阑歆恩抬眼瞪他,没好气地道:“是阿野,是你可爱的侄子找我。” “阿野?”她什么时候跟他那么好了? “我可以出去了吗?”阑歆恩顿了顿,推开他,随即离去,一点也不管他若有所思的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 南久集团 “喂,你真的是很麻烦!” 阑歆恩无奈的停下踹人的举动,瞅着已经醉倒在沙发下的钟离野,她真的是无言以对。 他也真是了不起,请她过来看他醉倒的糗态。不过还好,他这模样除了连亚莲看见之外,再没有其他同事见到,算是替自己留了一份薄面;不过,他的心事还是要自个儿解,她无能为力。 她不擅于安慰人,更不懂得要如何在感情上给予良策;她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了,哪里还能管到他呢? 坐在沙发上发愣,想到待会儿要回家,她就疲惫得连动都不想动。 况且,她的脚边还有个醉客。 要怎么处理他?干脆就放他睡到明天吧,顺便让他冷静一下,失恋没有那么严重;会痛,但是会忘。 总有一天一定会忘的。 她很努力的想要忘掉一些事,很努力的想要只为自己着想,比如要如何在工作上消磨她的寂寞,好让她不会有空余的时间胡思乱想。只是瞧见他这样,她总是会有点心疼。 还是把他叫醒好了,算是替自己积点阴德。 “阿野,刚才亚莲来了,她好像误会我们了,你要不要赶紧起身去跟她解释一下?我是好心告诉你,免得你怨我,所以……啊!” “亚莲……” 这混蛋,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居然把她搂得这么紧。早知道他一喝酒就这么不规矩,她就绝对不会来找他了!真是快把她给压死了,这块大石头! “放开我,钟离野!”她要生气了,也快要被他吹出来的酒味给醺昏了。 天啊,谁来救救她? 正想着时,她却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不见了;抬眼一看,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钟离溟洁愤怒的俊脸。 “起来。”伸出手,不管她回不回应,他仍是一把拉起她,外加踹了昏睡中的钟离野一脚。他应该要怎么判断这一幕?是阿野睡昏头了,还是她投怀送抱,或者是她蓄意诱惑阿野? 但不管是哪一项,阿野都该死。 明知道她是他的人,阿野居然还敢动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这件事,他是记在他身上了。 “你是在监视我吧!”她说的是肯定句。 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是碰巧到南久的,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但他何必监视她,是怕他抢来的东西也会被其他人给抢走吗? “我只是担心你那么久还没回来,所以来接你。”钟离溟洁压抑着情绪。 他不想在这当头发怒,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不想让她以为他只是一个用命令压迫她、甚至逼迫她屈服的人,他只是想让她知道这一份束缚的出发点是来自于他的爱。 就这么单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算计。 “不用你接我,我自己有开车过来。”阑歆恩甩开他的手,走在前头跨出总裁办公室,将双手挪到身前交互搓揉着,却磨不去他熨烫在掌心的温暖。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在台湾待那么久?以往签定契约书后,他便二话不说的离开,甚至连离开的时候也不通知她,如今他何必硬是要守在她的身边? 倘若要用身体交换权势,她已经做到了,而且自认已经得到最好的了,她不可能笨到跳槽,他大可以不用担心她会做出让他丢脸的事,她没有那么作践自己。 一生中出卖自己一次,已经是够悲惨的了,她还没笨到再来一次。 “倒好,反正我是坐计程车来的,你刚好送我回去。”钟离溟洁笑着。 他走上前,不容她抗拒的再次握住她的手,万般自然且理所当然,尽管感觉到她的抵抗,他依旧不松手。 赌了!他真的要下注了,搏一次最大的,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回。 反正就算是输了,他依旧过着跟现在一样的生活;但若是赢了,他可以停止等待的痛苦和永无止境的折磨。 怎么算,都觉得搏上一搏较值得。 “你……”甩不开他的手,她只能无奈地任他握着,连挣扎都懒,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你居然放小棼一个人在家?今天吴嫂没来,放他一个人在家,要是不小心发生意外怎么办?” 他未免太没大脑了,难道他不知道很多伤害都是在家里发生的吗?在他的扶养之下,小棼还能长这么大,几乎可以算是奇迹了。 “歆恩,他已经八岁,不是八个月。”他相信就算房子毁了,小零一样丝毫无损,压根儿不用担心他,何况他是故意把他留在家里的。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八岁的小孩。“为什么你还不回英国呢?那里应该也有很多事在等着你吧,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处理?何况小棼都找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他对她的愧疚,是不是就像她对小棼的愧疚,一样呢?一种痛苦又无助的感觉。 “还早呢,我想要再玩个几天,反正英国的事,都处理到一个段落了,没什么大事。”唉,她说话定,要挑些伤人的吗? “那么,那些女人呢?”经他这么一说,阑歆恩故作轻松调侃地问。 她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只是问问而已。 “哪里有女人呢?那只不过是小棼的偏见罢了,他还小,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他若不是他儿子,他绝对不会只罚他在家中面壁思过。 如果这一次搏输了,他会在回程的路上告诉儿子,他所喜欢的女人便是他一直想要见面的妈咪,让他饱尝那种痛苦的滋味,让他在痛苦中成长。 阑歆恩不语,淡淡地点着头、淡淡地笑着。 她说过,她只是问问而已。 第六章 “照你这么说,我可以算是用身体换取暴利了?”阑歆恩哂笑。 这不只是暴利,而且是一个难以估计的天价,几乎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为什么不接受?这是天掉下来的福气,她为什么不接受? 生一个孩子,可以换来任何要求。天啊,她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 她真是三生有幸哪! “你一定要用这种字眼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他不喜欢她那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口吻。“难道你就不能当成是我们两个人交往,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尽一切心力讨好你。” “原来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手段,先强行占有她之后,再慢慢地诱之以利。”相当老套的剧情,但是她却深陷其中。 她从未想过要用身体去换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但是既然有天大的好运掉下来,倘若她不好好地加以利用,是不是可惜了? 她何德何能,是不是? “歆恩!” 她非得要用这种态度待他吗?他已经想尽办法在弥补,为何她会不懂?或者是她感觉到他的愧疚,感觉到他逐渐地受她吸引,所以蓄意的捉弄他? 尽管如此,他只是想要一份永远切不断的羁绊。 “你怎么说怎么好,我无所谓。” ※※※ 她很冷,自他头一次见到她至今,她给他的感觉,冷淡得犹若霜雪;不管他奉上尊严、奉上整个北恒集团,都没见她为他献上一笑,即使是敷衍的笑都吝于给予。她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冷淡,但是却又对会议室里的高级干部露出了宽容且温柔的笑? 真是一笑难求,千金难买。 “那么这一次的新企划案,我希望可以交给卢经理。”阑歆恩淡笑着,眉梢眸底皆是笑意。 “总裁,卢经理上一次严重的拖延上货时间,以至于没有抢到先机,这一次若是再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总经理有鉴于上一次的为龙事件,不敢再放手让开发部的经理涉及。 阑歆恩挑起眉睇着没有为自己争辩的卢经理,依旧淡淡地笑着,“上一次是因为公司里有人泄露了机密档案,要不然公司不会因为上货时间延迟而连带失了先机,甚至还得临时修改设计图。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这不是卢经理的错,硬要把这件事怪在他身上,太不公平了,而且也会影响到公司的团队精神;所以我认为还是要再给卢经理一次机会,希望各部门的经理都可以一起为这份新企划努力。” “是。”多位高级干部皆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见大伙儿都没有意见,阑歆恩随即宣布散会,推开椅子率先离开会议室。 钟离溟洁见状,便和干部们点头示意,随即跟在她的身后回总裁办公室。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爱笑的人。”他说得有点悻悻然。 他求之不得的笑容,旁人却是那么简单便可以得到,或者他干脆回公司替自己’随便安插个职务,至少开会的时候,他可以见到她的笑容。 “是吗?”她挑起眉努力地漠视他。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是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吗?既然如此,他干嘛要和她一起上班,而且还坐在她身后? 第9章 会议中,她一直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直杀向她的背,烫得她连话都快要说岔了。 倘若不是这几年来底子够扎实的话,她可真要丢脸了。 “不是吗?” 见她没意思要理他,他倒也不以为意,拉了张椅子索性坐在她面前;搁在桌面上的双手托着下巴,魅眸直视着她忙碌的敲打电脑。 她真的好忙!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忙得连理他的时间都没有,让他感到好委屈。 “你如果很无聊,我建议你可以回家去陪陪小棼,或者看是要到哪里走走都好,我可以要司机带你去。”这种情况下要她怎么工作?即使要漠视他也很难。 “我只想待在这里。”钟离溟洁笑得勾魂。 他可以全天候地看着她,看她每一种甚少在他面前展现的表情,看她毫无忌惮地在他眼前展现风情;这比要他回家和儿子大眼瞪小眼的好。 “可是你会干扰我上班。”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为什么?”他托腮笑得可无邪了。 阑歆恩冷冷地瞪着他那张可恶的笑脸,得用尽全力才能强迫自己不动手去撕烂他那张脸。 “我说过了,公司目前进入备战状态,我要筹备的事项很多,我真的没有办法招待你;与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回英国算了?”她是要叫他滚远一点,别再让她看见他。“反正你待在英国也比较快乐的,不是吗?” 在英国多的是一堆自动送上门的女人等待着他的临幸,他这颓废贵族怎不索性回去享乐呢? 想监视她也不必这么辛苦吧? “谁说的?我的事业在这里,我的故乡在这里,待在异乡怎么会快乐?”他只想待在这里不走,因为这里有她。 “你会这么想吗?”阑歆恩哼笑,不动声色地嘲讽着。“可是我记得小棼说他有好多阿姨……再多阿姨也无所谓,只要你记得挑一个会善待小棼的就好了。” “我说过我不结婚的,再多女人也没用,那不过是人生调剂品罢了。”钟离溟洁真的不相信她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她一直漠视他的付出,甚至将他的付出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弥补。 “人生总需要点调剂,要我像你这样为工作付出,我想我一辈子都做不到。” 对她,他确实感到愧疚,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一件事弥补十年的吧。 如果不是有一份情感为后盾,他大可以将她抛诸脑后,即使日后仍有见面的机会,他也不会对她特别关照。 “那是因为你得天独厚,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物质上的东西,当然你对工作就不需要太过于汲汲营营,因为你根本什么都不缺。”她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她的口气八成也不太好,可是心底那把火不灭反烈,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很想往他身上咬上一口。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哼,天底下有那么幸运的人吗?或者说天底下有那种无欲无念的人吗?有了财想要权,有了权想要势,有了势想要名;她老是在事业上冲刺,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望。 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无聊的游戏? “那你又缺什么了?”景气如此低迷,他这一番话若是让街上的游民听到,八成会被打死。 再说,他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她真的不知道他还缺些什么。 “缺一个我爱的女人。”他魅眸深钦,一瞬也不瞬地直瞅着她。 没有了她,他一样可以生活,他一样可以颓废的一日度过一日;但是有了她,他的生命会更完整,至少他不会在夜深时感到孤独。 阑歆恩一愣,唇上的冷笑霎时冻结,僵直得说不出话来。 ※※※ 半晌之后,阑歆恩才虚张声势地笑问:“你都不想结婚了,要一个你爱的女人做什么?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她不想问他那个女人是谁,而他既然会这么说,表示他的心里一定有了人选。 她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感到可耻,她居然把他以往的告白当真了;可他没有错,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一个女人长达十年的漠视,甚至只是利用他的财势谋利。 如果是她,她也会淡化这段感情。况且听过他告白的女人,说不定不只她一个。 而他暗示性的告白,好似自两年前便不再有了……原来是他已经找到真心爱上的女人了。 “我是因为她不嫁我,我才不结婚的。”钟离溟洁直瞅着她,顿觉她的笑有些僵硬,不禁又说:“可是那个女人很讨厌我,她宁可要工作也不要我,我个人的价值比不上附加在我身上的权势;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得天独厚,我并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歆恩,我贫穷得一无所有。” 似乎说得还不够明显,但是现在的情况适合吗?他不知道。他这个情场上的浪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那不过仅止于在掠夺的时候罢了。 “是吗?那么老天倒还满公平的。”她干笑着,摆在键盘上的手轻敲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打些什么,脑袋里头一片嗡嗡作响,炸得她头皮发麻。 “好了,我要工作了,你还是别待在这里较好,毕竟我可是在为你卖命、为你赚钱,影响了我的工作,亏损的人是你。” 以前,她总厌恶他的告白,认为他的告白是另一种变相的赎罪,她不需要那种虚伪的爱情;但是她并不讨厌他,倘若真的讨厌他,她不会待在北恒,不会一直挂念着他。 只是她没有勇气告诉他,她不能原谅自己居然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忘了林广颖而爱上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对林广颖居然没有半点的愧疚。 难道是因为她从来没爱上林广颖,或者她根本是一个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 于是她深陷泥淖,进退两难;她不想回应钟离溟洁,也不想正视对自己的批判,想要就这样耗下去,耗上一辈子也好。 “没关系,亏损也无所谓,我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能停下那一双手,能够在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他,别再无视他的存在。“你真的那么喜欢这个工作吗?” 喜欢的程度更甚于他? 阑歆恩一愣,抬眼瞪着他。“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做?当年又何必开出这个条件?光是看我的业绩,你应该就可以感觉到我在工作上的冲劲和企图心。” 她说谎,她不过是认为待在这里,至少一年可以看到他一次,[奇][书][网]至少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你何必为了工作这么拼命?”这份工作相当累人,在尚未交给她之前,他可也是磨了好一阵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会想要安定下来吗?” “那要看每个人的定义在哪里吧?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是安定下来了。”她垂眸不看他那双像是会将人看穿的魅眸。“工作稳定又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又可以让我毫无顾忌地推动任何新奇的企划,我觉得相当有趣,没有什么不好的;况且我认友以公司目前的状况,倒还不是守成的时候,应该还可以拓展疆界才是。” “那你觉得要做到什么地步呢?”一个女人有事业心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他不了解她的动机在哪里。“你没有替自己着想过吗?” 难道她不想找个人倚靠?是她太强势,还是他太懦弱了? “我当然会替自己着想,而且一定是先替自己着想再为公司设想。”再笨的人也会这么做吧! 只是他问这个做什么?和她闲话家常很好玩吗?他应该不缺这种对象吧。 “那你打算要怎么安排你往后的人生呢?”这十年来,他所看见的她只有工作工作再工作,他似乎看不见她哪里善待了自己。 他身旁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傻得想要用一个孩子换取北恒集团的执掌权,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她还清廉得没有亏蚀公司半毛钱,甚至还让公司大幅成长。 她的想法总让他猜不透。 若是恨他,她何须这么做;若是爱他,她更不用这么做;她对他到底是抱持什么样的想法? 是一个不顾她意愿强占她的男人,还是一个她唾弃至极的男人? “未来我会先将所有的重心放在工作上,至少要让北恒可以和钟离家其他三个跨国集团平起乎坐。”现在是业务报告的时候吗?如果他难得想听,她倒是不介意将她的计划告诉他,毕竟他才是其正的主事者。 “然后呢?”他轻问。 “大概再慢慢地将北恒的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在各国设责销售点和行销网,若是可以再多一点以减少成本,下游公司将会更好。” “然后呢?” “嗄?”她不懂。 计划是那么久远以后的事,她现在说的不过是一个蓝图,真要问她这么多,她可是招架不住的。 “如果有一天你已经掌握了经济脉动,抢到了任何电子科技的先机,甚至已经得到连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名利权势;然后呢?你想要做什么?”他微掀长睫,深邃而多情的魅眸不再狂獗霸气,在她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个渴爱的男人。 “我……”她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未来,她不过是一天过着一天,很自然地等待时光流逝,再将她工作上的成果送到他的眼前。 她没想过等到有一天工切都上轨道的时候,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想要的未来到底是什么?”就这样把所有的青春岁月都贡献在工作上吗?这样的人生会不会太贫乏了?“就这样子过一辈子?” 第10章 阑歆恩低头不语,却突地听到电话传来秘书的声音:(总裁,长流企业董事拜访。) “让他进来。”她淡淡地道,此刻心情不但摔到谷底,甚至还泛着悲哀。 “你应该要先回答我的话,再让他进来吧。”钟离溟洁不悦地睇着她。 “这是公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比公事还重要,而且你问我的问题并不具建设性,我没有回答的必要。”听到敲门声,她随即喊了声:“进来。” 大门打开,走进一老一少,她刻意忽略一旁的钟离溟洁,却突然看清楚了跟在长流企业董事长身后的男人。 “广颖?”钟离溟洁早她一步轻喃着。 他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他了,还以为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第七章 阑歆恩的思绪迅速回到十年前那一幕—— “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林广颖暴喝着,拳头疯狂地落在阑歆恩身后的衣橱上,只见衣橱被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拳痕。 “对不起。”阑歆恩挺起肩,眸底漾着淡淡的悲伤。 她不想伤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场到他。她曾经以为她一生将会平平淡淡的和他一起度过,孰知她却碰上了那个恶魔。 她只是想要赶在伤害造成之前和他说明白,但是事与愿违,她也只好在伤害尚未扩大之前,赶紧遏止。 “不用跟我道歉,滚出我的房间,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林广颖决经地吼着,暴红的眼直瞪着她,狼狈而狂怒。 阑歆恩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落下一滴泪,淡然地推开沉重的门走出去。 ※※※ 她以为她和林广颖再也不会见面。 阑歆恩敛下长睫,遮去眸底陷入沉思的光痕。 “阑姐姐,你在想什么?”钟离棼扬着天使般的笑脸,不算太小的身子用力扑到阑歆恩的身上,霎时把她撞个满怀,痛得她龇牙咧嘴。 “小棼!”这孩子是到哪儿学来这恶习的? 阑歆恩爬起来想推开他,怕惹他多愁善感,以为她不喜欢他,于是作罢;然而一抬眼便发现钟离溟洁坐在环状沙发的一侧,一双隐晦的魅眸直盯着她瞧,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了,已经下班了。 一见到林广颖,扰动了她原本已异常混乱的思绪,一个下午恍恍惚惚的,非但做不了什么事,她连已经到下班时间都没注意到。 真的没想到,两人有一天会因为工作而再次见面;他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没有任何的讶异或错愕,仿佛根本不认识她。谈论公事时,他也只是谨守本分地跟她交换意见,没有多余的神情和累赘的注视。 她不是觉得难过,只是难受。 虽说她对他可能不是男女之情,但是他对她而言像是个哥哥,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起长大,该有的情谊依旧存在,他的漠视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还在想他?”钟离溟洁幽幽地开口。 她的眼神活地迷离,晦涩得暗淡无光,仿若陷在某种思绪里,而且早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她对林广颖依旧有情吗? 他知道在他离开她到英国的这八年之间,她并没有和林广颖见面,所以他对她十分放心,也认为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为他倾心,所以他等。他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地等待她,可是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或许是他想得太乐观了。 “想谁?”她闪避得有点欲盖弥彰。 “广颖。”他不拐弯抹角,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无法对他动情的主因。 “有什么好想的?”阑歆恩冷哼一声,“事情都已经过那么久了,他要用什么态度对我,我无话可说,反正是我咎由自取的。” 她居然为了钟离溟洁这个混蛋而放弃一个爱她的人,这才是真正教她感到难受的事。有人说过,接受一个自己不爱、却极爱自己的人,总好过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做或许感觉不到爱情的轰轰烈烈,但至少可以拥有一般女人想要的恬淡。只是,她的一念之差改变了事情的结果,或者该说她不想要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林广颖。 心变了就是变了,找再多理由全都只是借口。 “你现在是在暗讽我吗?”他不禁淡笑着,“是在怪我改变了你的命运吗?” 他当年的掠夺是蓄意的,而且还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倘若可以,他希望还可以继续精进,再进一步地将她彻底俘虏,而不是让自己成了她的阶下囚。 “倘若我不愿意的话,你改变得了吗?”舒服地窝进沙发椅背理,她纤细的手轻抚着钟离棼细腻的发丝、柔嫩的小脸。还是得要她愿意,才有办法改变的,是不?她不接受威逼,而不理会利诱,纯粹是唯心罢了。 “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关系,说不定你早已经嫁给广颖了。或许你们不是很富有,但会有一个相当温馨的家庭,可能会有一两个小孩,可能还养了宠物……”说着说着,他顿觉自己的语气发酸,却又微恼自己竟然一点都洒脱不起来。 原本是想要嘲讽她的,但是愈是想像那个画面,他愈是沉不住气。都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他怎会到现在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为何他的心依旧浮躁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怎么会恁地小孩子气? 她的眼里装载不下他,她的心底没有多余的缝隙可以接纳他;然而他还是不放弃,像是在执拗什么似的,他就是不愿放弃。 他受不了这种居于下风,却又无力回天的折磨。 “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说这种事情。”她猝然打断他。 她的眉微微地蹙紧,愈来愈不了解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或者是想要暗讽她什么,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无意义争辩。 “唷,这时候倒又成了良母?”他哂笑着。可恶,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尹没有半点的建树便罢,甚至还会引起不必要的冷战。可他就是阻止不了心底狂燃的妒火。 “你现在是闲着无聊想跟我吵架吗?” “不,我只是在想,关于明天要再和广颖见面,你一定很期待吧!”他简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可他却像是有双重人格似的;当他刻意地要求自己漠视她不爱自己的这个事实时,心底的恶魔使占上风,不停嘴地数说着他的不满:“毕竟他是你的初恋情人,想必难忘。多甜蜜的初恋情史,连我都觉得……” “钟离溟洁,你最好住口,我不想要在孩子的面前让你难看!”阑歆恩刻意压低嗓音,就是不想要让钟离棼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不要以为孩子小就不懂,其实小孩子什么都看见了,只是不说而已。她自己生长在不是挺美满的家庭,早就已经受够父母之间无谓的争吵,如今她怎能忍受自己再把这种痛苦加诸在孩子身上? “你要怎么让我难看?”钟离溟洁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旁,俯视着她。 他对她真的是太好了,然而他的温柔却被她视为理所当然。她浑然不知,他已经快要被她的理所当然给逼疯了! “你不要太过份了。”不要逼她制造令钟离棼不舒服的回忆。 他今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以往不是温柔得教她作呕吗?怎么他偏在这当头跟她杠上了? 钟离溟洁缓缓的俯近她,突地扣住她尖细的下巴,吻上她微启的唇,恣意地窜入她口中,以舌尖轻挑起她的情欲;而另一只手已不安分地攀上她玲珑的身躯,俨若不睬儿子的存在。 乍来的举动让阑歆恩羞红了粉颜,抡起拳头想要揍他,反而被他箝制得无法动单。 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小棼正在她的怀里耶! 钟离溟洁倏地结束销魂的吻,魅眸直瞅着她染上红晕的粉颜;长指轻抚着她软嫩的粉颊;不待她发言,他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逐渐炽烈、逐渐放肆,仿若是要注入她的灵魂里,又像是要将她深深地嵌入体内似地狂獗而雾气,完全不管她的挣扎和抗拒,只是一味地掠夺和侵略,以热情展示他的占有欲…… ☆☆☆ “爹地……” 钟离棼可怜的被两人包夹,闷在其中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呜呜,他好可怜,天天待在家里面壁思过已经很无聊了,以为阑姐姐回来会陪他玩,想不到她却和爹地吵架了;可爹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动怒了。 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在阑姐姐家醒来之后见到爹地,他总觉得爹地怪怪的,说不出的怪,尤其是现在最怪。 瞧,爹地居然可以隔着他拉扯着阑姐姐的衣服! 他应该要保护阑姐姐,问题是,他刚好卡在中间,实在是进退两难;他根本是自身难保,要他怎么救她? “放开我……”阑歆恩自纠缠的缝隙中呢喃着,羞赧地推拒着他,反倒被他抓得更紧。“你又想要故技重施了吗?” 钟离溟洁蓦地停止,已探入衣衫内的手停留在她纤细的柳腰上。 “你不是说你会尊重我的吗?”阑歆恩随即将自己的衣衫拉下,不等他回应,热热的一巴掌随即送上他的脸。 她羞赧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突来的激情。 “我住手了,不是已经代表我尊重你了吗?”钟离溟洁淡淡地启口,感到嘴里有点腥涩;以长指轻抚过唇,睇着指上的血,蓦地轻笑了。 “这样子叫尊重?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学得会?” 第11章 她咆哮着,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烫红了眸子。“你从以前就这么的恣意妄为,从来不知道要站在别人的立场替人家设想。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不择手段你也要得到手,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喜欢这样东西,不管你得到这样东西是不是要用来炫耀的,也不管你是不是会珍惜这样东西。” 她的存在是如此可笑,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她只是想要相信他以往曾经有过的温柔,她不想当玩物。 钟离溟洁挑起眉,邪气地勾唇斜笑着。“那么,林广颖就会珍惜你了吗?那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就会懂得珍惜你吗?” 他很努力地想要表现出成熟和沉稳,可惜,遇上感情这一回事,再多的努力似乎都是柱然。 “你——”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他真的无聊到无事生非吗?难道他就不能再成熟一点? “爹地,你不要欺负阑姐姐!”终于挣脱的钟离棼又扑进阑歆恩的怀里,回头恨恨地瞪着父亲。“爹地,你明明已经有很多连名字都记不住的阿姨,为什么还要来招惹阑姐姐?” “你给我过来!”钟离溟洁想一把将儿子拖过来,孰知他竟然死黏在阑歆恩身上不放。“钟离棼!” 吃自个儿儿子的干醋,是一件愚蠢到不行的事,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不要啦,阑姐姐救我……”钟离棼的双手攀在她的颈上死都不放。 “小棼!”阑歆恩被扯痛,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拉住他还是放开他。“钟离溟洁,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小棼是你儿子耶!” “怎么,你会心疼吗?毕竟他也是你儿子,你再怎么冷、再怎么狠,也不可能完全漠视他吧?再怎么说他可是你怀胎十个月、阵痛了近二十四个小时才生出来的孩子,是不?”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他随即又认了。 赌了,既然他要赌,就赌大一点的,把儿子也一起赌进去。倘若她愿意点头嫁给他,他就赢了;倘若她不愿意,那他就不再回台湾来了,干脆把总裁聘书打个十年、二十年,最好都不要再见面。 “钟离溟洁!”阑歆恩倏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钟离棼的面说出她一直不准他说的真相。 “爹地,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追求阑姐姐,所以才说她是妈咪吧?她太年轻了,看起来还比小泛姐姐年轻,她怎么可能会是我妈咪?你不要随便找个理由骗我!”钟离棼笑得嘴唇快要抽筋,可是却等不到父亲的回答,甚至连阑姐姐都没有反驳,难不成……这是真的?“阑姐姐,你真的是我妈咪吗?” 不要啦,他不要当悲情连续剧中没人要的可怜小孩啦! “如果你真是那么无情,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可怜了小棼。”钟离溟洁不忘在一旁刺激她。他曾认为儿子或许会是他和阑歆恩复合的绊脚石,可绊脚石有时候也可以变成垫脚石的。 阑歆恩恼恨地瞪着他。她就是不想要面对这一幕,才要他什么都不可以告诉小棼的;孰知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卑鄙,根本就不守信用。 “小棼……”她的鼻子微抽,睇着他湿濡酌眸,心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小棼一定会恨她,而且会很恨她,说不定他再也不会跟在她身边开怀地喊她的名字,甚至会无视她的存在。她为什么会把自己逼进了困境里? “不要骗我啦,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啦!”他不管啦! 以后他不能追求她,还要叫她妈咪,而且他还要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不要他?他才不要问这种八股的问题,可是……他的心好痛哦! “对不起,小棼,对不起!”阑歆恩微颤的双手想要环住他,却见他拔腿便往二楼狂奔。”小棼!” 她没想要把让事情变成这样的,都是可恶的钟离溟洁。 “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吗?你为什么不守信用?你太过份了!” 钟离溟洁挑起眉,孤注一掷地道:“小棼哭了,这个孩子向来不哭的,就跟你一样,不管是性子还是外貌,他无一不像你;身为妈咪的你,是不是应该要去安慰他呢?你是不是应该对他做些弥补?” 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存在,但她总不可能彻底地漠视儿子吧;她不是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倘若是,那就表示他赌输了。 “我……”阑歆恩一愣。 “这八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带他的,不管是喝牛奶还是换尿布,甚至是带他上学、出去旅游;身为妈咪的你,难道不应该为他做一些事吗?趁现在还早,你可以亲近他,要不然等他再大一点,怕是你想要亲近他,他也不会理你的。”他故意把话说重,就是要她动摇,即使让她感到痛苦,他也要逼迫她再靠近他一点。 阑歆恩怔愣地抬眼盯着楼梯,却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她胆怯得不敢动弹,可一想到小棼这爱笑的孩子哭了,她实在无法漠视。 钟离溟洁抬眼看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唇不由得勾得更深了,心底窃喜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还不知道输赢,但光看眼前,不啻为一个好的开始。 第八章 “抱他走,我不要看到他。” 尚未推出产房,阑歆恩虽虚弱,却仍是倔强地吼着,硬是不看护士好心抱过来的小婴儿。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一旦看了,她的决心一定会动摇的。 “可是……”护士有点无法理解。 “我累了,我不想看他,我好累!” 她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不敢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敢多想,只是等着时间一步一步地审判她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 对了?错了?她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瞅着一直拉着她袖角不放而睡去的钟离棼,不知为何,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这小孩的依恋,她的唇很自然地勾出笑痕。 这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吗? 她没有办法确定这是什么感觉,但是至少她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还觉得挺喜欢的;不过她真 的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这么有耐性的人,居然可以陪着一个小毛头说了一夜的童话。 看着窗外的天色,她猜现在应该已经六点多了,她也准备起床了。 唉!今天还要跟长流企业谈论一些契约的小细节,她是非去不可,而且还得跟林广颖碰面…… 怎么会突然把一堆事情都给凑在一起了呢? 好久没觉得这么烦了。 钟离溟洁不但莫名其妙的回来,还带着钟离棼…… 不对,是这小毛头自己先跑来的,然后现在又多了一个林广颖。老天一定是故意在整她,嫌她快活日子过太久了,非得制造一堆波折让她好生“品尝”。 磨练人也不是这么着的。 她不喜欢一堆事情突然一古脑儿地丢在她身上,她的抗压力并没有那么强,若是事情就这么滞留不动的话,她可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最好钟离溟洁赶紧带着钟离棼回英国,还她清静的日子,别再骚扰她。 若是如此,问题自然能够解决,就怕是天不从人愿。 有点自艾自怜地叹了一口气,她缓缓的起身,想要不惊动睡得正香甜的钟离棼,却发觉他紧抓住她的袖角不放。穿着套装捱了一晚已经够难受的,这小毛头到现在还不放过她吗? “真是的!”她轻笑,只好认命的把外套脱了,再蹑手蹑脚地溜进浴室里,准备梳洗一番然后上班去。 快速地盥洗完毕,裹着浴巾走进卧房里,打开衣橱拿出今天要穿的套装,一转身却撞到一堵人墙,让她险些跌个四脚朝天。 “你……”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张大了水眸,却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十分不安分,毫不掩饰地直盯着她瞧,她没来由的不自然起来。 “要吃早餐了吗?”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魅眸依旧不变地盯住她颈项下的大片雪脂凝肤。 “不用了,你出去。”看不出来她现在要穿衣服吗? “你要穿衣服吗?” “没错。”这不是废话吗? “哦!”他低喃着,挑起眉轻轻地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转而睇向床上那扶可爱的身影。“那我把小棼抱出去。” 他这个爹地在外头独自熬了一夜,儿子倒是好命得很,有亲爱的妈咪供他一夜的温暖,而且还是不牵扯私情或利益的,哪像他这么歹命呢?儿子也可以是情敌,所以他不会再给他任何额外的机会亲近她。 唉!他永远也不会猜到父子反目成仇居然是为了她。 “喂!”见他真的往床走,她不由得拉住他,“你在干什么?小棼还在睡觉耶!” 这是哪门子的父亲啊?明知道儿子在睡觉,为什么还要抱他出去? “因为你要穿衣服,所以我要带他出去。”钟离溟洁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而且漾着笑的他看走来很无辜。 “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我不会让我以外的男人见到你赤裸的身体,就这么简单。”他正色说着,一点都不侣是在开玩笑。 他知道他这么做是很可笑,但或许他具的是爱得发痴了也说不定。 十年熬下来,饶是正常的男人也会为情而狂,更遑论是他这个纵横情场已久、却是初尝情爱的浪子。 “你……”她的脸有些烫,连耳根子也跟着烫了起来。她可真佩服他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不要闹了,你出去,让小棼在这里睡,你不要吵他。” 疯子!她才不想理他。 “那我也不出去。” 第12章 听她这么一说,他索性摸上床,替由自己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找个能见度极佳的角度。 “你……”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出去啦。” 他明知道她待会儿要上班了,所以才故意在这边捣乱的吗?他是为了不让她见到林广颖吗? 他是疯子啊,见到林广颖又如何? “你再大声的话,小棼就要醒了。”他笑得很阴险,对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滋味相当喜爱,通常只有她威胁他的份,想不到他现在找到机会反攻了,不好生利用岂不是苛待了自己? “你出去我就不喊。”想跟她讨价还价?门儿都没有。 “那我带着小棼一起出去。”能够瞧见美女出浴更衣图,是挺赏心悦目的;但若是不能也无妨,他有的是时间等。他随即翻起身,轻摇着钟离棼。“小棼,再不起来的话,爹地要吻你了。”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阑歆恩微恼地扑上前去,硬是不让他把儿子给吵醒,孰知身上的浴巾系得不怎么紧,一扯动就硬生生地在钟离溟洁的眼前滑落,免费奉迭才出浴的粉嫩肌肤,令他看得两眼发直。 “啊——” 阑歆恩狼狈地胡乱抓着浴巾往上身裹,羞红的粉颜藏都藏不住,完全不敢抬眼看他。“你看见了……”她颤着声道。 他一定看见了。生完小棼之后,她的身材虽说没有走样太多,但她相信自己一定是比不上英国的金发妙龄女子。 她快要三十岁,早就不年轻了。 她知道没必要拿自己的身材和西方女子比,但是她遏止不了这种心态,没有办法不去比较。 他直看着,低嗄地道:“一清二楚。”而且还舍不得眨眼。 白皙的凝肤染上玫瑰色的红晕,酥软的浑圆在他的眼前轻飘而过,让他感觉到自己像是个莽撞的毛头小子,险些控制不了自个儿的欲望。 “出去!”听他傻气的回答,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你小声一点,要不然真会把小棼给吵醒的!” “你不是要把他抱出去吗?那把他吵醒又如何?”她生气了。 “那是……”开玩笑嘛!可他哪知道她是个这么容易恼羞成怒的人呢? “爹地?” 钟离溟洁一回头,果真见到儿子揉着圆圆的大眼坐起身,一副惺忪的模样,连忙用双手指住他的眼睛,不由分说的抱着他逃出快要酿祸的肇事现场。 阑歆恩听到他关上门的声响,才羞赧地抬起火红的粉颜,懊恼地快速换上衣服,沮丧地坐在床畔。 ☆☆☆ “吃早餐。” 她再三考虑,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打开这一扇门,怕一走下楼,她便会羞愤而死;但是不下楼,想着今天要签的契约,她又不得不去公司。 然而才走下来,便见到那个可恶的男人挑着勾魂的笑站在楼梯旁,伸出手想要牵她下楼。 她停在最后一层阶梯,瞪着他良久,恶意地不理他,迳自走进客厅;而她才在沙发坐稳,便遭不明小物体撞击,痛得她龇牙咧嘴发不出声音来。 “妈咪,吃早餐。” 听,叫得多甜啊!饶是她这生性淡漠的人都快要让他给融化了。 “妈咪不饿。”她已经完全接受这个身份。 能不接受吗?在儿子已经得知一切以后,她还能狠下心拒绝吗?她还没有绝情到可以对儿子置之不顾的地步。 “可是爹地说,等妈咪吃完早餐后,他要带我们出去玩。”他可是期待得很。“妈咪,我很少跟爹地出去玩,可是今天我却可以跟妈咪还有爹地一起出去玩,我好高兴哦!” 他免费奉送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震得阑歆恩呆住了。 “出去玩?”她抬眼睇见钟离溟洁阴险的笑。 他是故意的? “对啊,所以妈咪要快一点,赶快吃早餐,我们要出发了。”唉,想不到头一个看上眼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妈咪,实在是世事难料;不过没关系,他捡到一个妈咪,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不懂妈咪为什么不跟爹地住在一起,妈咪昨天说了一大堆,他是有听没有懂,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到问题是出在爹他身上。 可爹地说,他想要把妈咪拐回英国,要不然也要在这里一起生活,那么他当然得要帮忙了,是不? “我……”她今天要签约耶,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份契约。 “快点、快点!” 钟离棼哪里管这些事,一迳的推着她,也不管她到底点不点头,反正他定要帮qi书+奇书-齐书爹地把妈咪拐回英国,要不然他往后都没有妈咪可以撒娇了。 有妈咪多好,她会甜甜地笑,还会搂着他睡,哪像爹地那么恶心,所以他决定了,他要妈咪一起回去,要不然也要在这里一起生活。 即使是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 “喂,你这是在于什么?” 被强押着吞下两片吐司之后,阑歆恩又被押回卧房。 “咱们要出去玩,当然要换一套比较轻松的衣服,顺便把头发……”钟离溟洁的手灵巧地解开她绑好的发髻,长发随即如瀑般直泄而下。 “把头发放下来,感觉上不是更舒服吗?” “你……”她就是嫌自己娃娃脸才故意绑发髻的,这个混蛋居然要她放下来!“你不要太过份了。” 不要拿小棼逼她,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喜欢你的头发。”钟离溟洁压根儿不睬她仿若撒娇般的威胁,迳自凑近她,嗅闻着她发上淡淡的香气。 “不要靠我那么近。”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她连忙往旁边跨步。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饶了她吧! “快点换衣服,还是要我帮你换?”钟离溟洁拿出一件白色的线衫,和工件纯白的牛仔裤在她眼前晃着。“要不然还是我去跟小棼说……” “拿来!”阑歆恩恨恨地抢过他手上的衣服,连问他这些衣服是打哪里来的力气都没有;正打量着衣服,却又见他斜倚在门边,似乎没打算要走。“出去!” “我以为你会需要帮忙。”他扁起嘴,看起来很无辜。 “出去!”他以为她要穿旗袍还是和服吗? 别欺人太甚了! ※※※ “喂,我跟你说其的,今天要跟长流企业签的那一份合约很重要,事关北恒下半年度整个营运,我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她被绑架了! 凶手是北恒集团真正主事的总裁钟离溟洁,而帮凶则是她和他的儿子钟离棼;此刻她被绑在副驾驶座上不得动弹,连手机都没有带,让她想要先联络延缓此事的能力都没有。 “那又怎样?”钟离溟洁挑了挑眉,压根儿不在意。 一份契约值多少?值他十年的青春?值他用十年的青春换来的孤单吗? “什么叫那又怎样?”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随便!“你知道这一份合约若是没签到,影响下半年度营运就算了,倘若到时候公司因此而获利减少,这样的恶性循环会增加多少问题?还好你没入主智囊团,要不然北恒迟早被你玩完。” “玩完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希罕。”说的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调调。 一间会跟他抢心上人的公司还留着做什么?干脆倒闭算了。可他又怕,没这么一家公司预着,其不知道她会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想来想去,至少让她留在一个定点,他还可以掌握得住她。 “你——”翻了翻白眼,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如果你都不在乎的话,我这个代理总裁又能说什么?只是我必须先告诉你,这一次稽核的烂摊子要由你来承担,不关我的事,我不管了。” 他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何苦折磨自己? “难得一家人一起出门,别摆张臭脸嘛,小棼在后头呢!”钟离溟洁一脸笑意,愉悦地开着车子往郊区而去。 “谁是……”一家人啊? 阑歆恩不敢说出口,怕又要伤儿子的心;有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小孩已经够倒霉了,倘若她又和钟离溟洁吵了起来,那她和她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两样? 她不会让自己犯下这种错误的,绝不! 她睇了睇后头的儿子,见他新奇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不禁认了,淡淡地开口:“喂,那我们要上哪儿呢?”至少要告诉她目的地吧! “我不叫‘喂’。”他又不是没有名字。 “妈咪,爹地的名字叫作溟洁。”钟离棼好心地提醒着,他很担心她忘了,怕她跟爹地一样很健忘。 “溟……”好绕口的名字啊! 她不想叫他,可儿子那天真的注视,让她不得不从。 “嗯?”钟离溟洁挑眉笑得可贼了。 他开始感谢亲爱的儿子了。 “溟……洁,我们要上哪去呢?”她豁出去了。 “到一个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地方!”这种叫法,他不是挺满意的,不过一切刚开始,他会等的。 他说过,他一定会等她的,除非她不要他等。 第九章 “儿子,好玩吗?” “好玩!” 钟离溟洁拉着钟离棼,而另一只手则极为由固然地牵着阑歆恩的手回到住处,俨若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不过,要是她脸上的表情可以再愉悦一点,那么这幅全家图会更完美几分。 “下次还要不要去玩?”他问着儿子,双眼却直盯着才甩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的阑歆恩。 “要。” 多洪亮的声音啊,让阑歆恩马上自沙发上跳起来。 第13章 还有下一次? “妈咪,你说好不好?”最终攻击法——飞扑横撞,钟离棼再一次成功地达阵,将她推坐在沙发上。 “呃!”他会不会玩这个招式玩到大啊?看来她需要先去买一份保险。 “妈咪、妈咪、妈咪!”钟离棼撒娇法既出,谁与争锋? 见儿子全然不计前嫌,一如尚未知道她身分之前般地对她撒娇,阑歆恩就算再疲惫也露出笑意以对。“小棼。”她是快要累垮了,相信只要让她一躺上床,绝对可以马上进入梦乡。 昨天一夜未眠,再加上今天出去游玩的地方全都是风景区,得要用两条腿下去走的地方,累得她连澡都不想洗了。 一定是他故意安排的,她几乎可以肯定。 “好不好,妈咪?” 阑歆恩瞅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实是很难拒绝他的要求;问题是她也有她的考量,让她没办法立刻答应他。 她不会给自己做不到的承诺,她没有办法确定自己以后到底还有没有时间陪他玩;不是她不喜欢一家三口的感觉,而是她和钟离溟洁之间存在太多问题,让她却步不前。 钟离溟洁见状,随即趋前。“儿子,去给妈咪倒一杯茶来,你没看到妈咪累了吗?” “好。” 见钟离棼乖巧地窜到饭厅倒茶,钟离溟洁理所当然地坐在她的身旁。 “感觉如何?”他突问。 “什么感觉如何?”问得这么语焉不详的:阑歆恩抬眼斜睨着他,见他靠得相当近,她刻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扮演的角色还让你满意吗?” “你的角色?”他愈讲她愈迷糊。“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很累,只想要赶紧上床睡觉;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打哑谜,那我就不奉陪了。” 她起身,疲惫地拖着两条像是灌铅的腿要往二楼去。 “我抱你上去吧!”他不由分说地探出两手扶上她纤细的腰肢,随即打横将她抱起。 “喂!”突来的力道吓得她双手反抓住他的颈项,免得他一个不小心害她失足跌落楼梯。“放我下来,我警告诉你不要吓我。” 他明知道她有惧高症,故意吓她的吗? “我只是怕你太累,所以抱你上楼啊。”他的语气听来是待地无辜,然神色却是狂佞得很。 反正儿子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让他缠着她一整天,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容忍限度了。现在夜色已深,是大人的时间,小孩子就让他自个儿睡觉去,别不识相地当起电灯泡。 “不用了,我有两条腿。”要不然她的腿是用来装饰的吗?“你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今天过完还会有下一次。”她可不是每一次都会买帐的。 “我还计划再来一场户外郊游哩。”他说得轻松,迳自抱着她往楼上走,不忘回眸示意方把茶倒来的钟离棼,要他识相一点。 “你别再作梦了,我不是你,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她吼着,却又窝囊得没有勇气推开他,所以只好在嘴上卖弄,乖乖地等着他把她抱进房里。 “放下我,放我下来!”阑歆恩大叫着。 钟离溟洁挑高了眉,双手仍抱着她,睇着眼前的床,硬是不放下她。 “喂,你到底是在发什么愣?”她瞪大眼,直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大床。 她想睡觉了,她真的很累了;都已经陪他出去晃了一天,扮演着完美的家人角色,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想到今天三人出游,与路过的人攀谈,莫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她不是讨厌那种感觉,只是还没有办法适应,也揣测不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硬要将她拐出去;如果只是为了阻止她和林广颖见面,他大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一路上还待她极好。或许不只是用好形容便可,应该是说温柔得教她不知所措。 他不是头一次对她温柔,但却是头一次让她感到诡异,让她感到无法理解。 “歆恩,你会讨厌我们住在一块儿吗?”他淡淡地问,坚持不放下她。 “嗄?”他现在又想要做什么了?“你想要听真心话,还是想要听一个下属巴结上司的谎话?” “我要听真心话。”听谎话作啥?欺骗自己吗?又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阑歆恩思忖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觉得……不怎么喜欢,但是也不怎么讨厌。” 反正她也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 “那如果说我跟你求婚的话,你觉得怎么样?”她或许感觉不到他连呼吸都停止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刻意的压抑着过度跳动的心脏。 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甚至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嗄?”求婚?阑歆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使她的头有点痛,却还是搞不清楚从他嘴里吐出的那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另一个游戏的标题吗?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钟离溟洁有些悻悻然。 他从没想过当他对一个女人求婚的时候,对方竟然是瞪大眼外加张大嘴,说是见鬼了也不为过的表情;不过若真是让人知道他想结婚了,他猜,其他的人反应大概会和她差不多,或者是更剧烈。 “你想跟我求婚?你哪里出问题了?你不是说你不想结婚吗?你不是说你爱的人不爱你,所以你不想结婚吗?那你现在对我说这件事又是为什么?你这一次又打算玩什么游戏?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她的心跳得很急、很乱,呼吸急促得有如严重缺氧,感觉脑袋不是挺灵活的,说起话来也嫌有些紊乱。可是,要她怎么冷静得下来? 一开始以是肉体交易换来她取之不竭的利益,而后是用一个孩子换取北恒集团的执掌权,现在他又想要拿婚姻做什么文章? “我能算计你什么?”通常都是她算计他较多。“我只是因为想要跟你结婚所以才对你求婚,这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为何让你给扭曲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一定是图谋不轨的吗?” 在她眼中他是一个这么恶劣的人吗?或许以往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现在,他只是想要占有她而已。他只是这么的渴望着。 “难道不是?”她轻笑着,有些自嘲。“因为你看不惯广颖在你面前炫耀爱情,所以你不择手段想要得到我;为的只是想要嘲笑广颖口中所谓的爱不过是一种自我幻想罢了,难道这不是一种算计?而你为了想要将我留在你身边,不惜用各种利益满足我的私欲,甚至为了要逃避婚姻而要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如果这都不能算是算计的话,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钟离溟洁无言的看着她半晌,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突地将她抛上床,随即将她强压在身下。 “让我告诉你这算什么!”他暴喝着,大手开始拉扯她身上的线衫,堂而皇之地探上她细腻的朋肤。“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因为爱你,我才会愈来愈荒唐。你刚才所说的算计,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独占你,所以算计你只能倚靠我,但也是因为我想要弥补你……” 不要把他说得那么不堪,他只是卑微地想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而已。 “你想要弥补我,是因为你知道你做错了,对不对?”合上水眸,她硬是不看他的眼,不想听他的说辞,过度震撼的字句只会左右她的情绪。 侵略的举动乍然停止,他以双臂撑起迥拔的身躯,钦下魅眸。“对!我知道我做错了,所以我倾尽一切的弥补你,我不计一切代价的满足你永无止境的索讨,只要是你开口我就做得到。但是,你知道吗?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弥补、因为罪恶感,就可以耗上十年的青春在一个女人身上,至少我不是,但偏偏我又为了你而甘愿等待。歆恩,如果不是爱你,我不可能付出这么多。” 她懂了吗?应该要懂了吧。 他承认,打一开始他确实只是为了要破坏林 广颖引以为傲的爱情,但谁也不知道事情到了最后,竟会演变成这个结果。 阑歆恩傻愣地看着他,继而左右闪躲着他的注视。 “不要再躲我了!”他暴喝着,硬是将脸凑在她的眼前,不再让她有机会闪避他。“歆恩,我再放荡、再荒唐,也不会傻得为了弥补女人而将自己继承的事业拱手让人的!”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产业,他没有道理不自己经营而委托给她,是因为她想要所以他就给;是因为她,他才愿意给。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仓皇地辩解着。 他现在是要告诉她,他以往对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爱她吗?要她现在马上就相信太强人所难了,她还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偏挑在这当头告诉她,甚至对她求婚。 她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地思考,她没有办法任他把十年内的一切简化作三言两语。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耗了十年,她也一样赔上了十年,谁都没有得到好处;他不该在这当头跟她提这些事,让她无所适从。 钟离溟洁突地吻上她的唇,狂獗地深吻吸吮着,放肆地挑诱她矜傲的灵魂,恣意地勾引她倔强的感官。 “不要……”她用尽最后的气力凝聚所有的理智抗拒着。 仿若是在暴风雨的大海里载浮载沉,在惊涛骇浪中尝尽了几乎快要灭顶的激撞,和在短暂喘息的缝隙中挣扎着。 “我会等你点头,只要你愿意考虑,我就愿意一直等下去!”钟离溟洁粗嘎地低喃着,厚重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 第14章 “忘了林广颖吧,有我在!” 阑歆恩眯起水眸,迷离地凝睇着眼前向来狂傲不驯、放浪不羁的男人宛若孩子般地执拗着,她的心隐隐有些颤动。 要她怎能不动摇? 倘若她对他没有某种程度的感情,倘若她其要报仇,她的手段不会这么客气。或许她真的可以考虑他的求婚,她可以再多加考虑…… ※※※ 那是什么声音?门铃声?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有人按门铃……”阑歆恩微微挣扎着。 “那又如何?”钟离溟洁微恼地吼着。 “可是……”这声音……难不成小棼去开门了?“等等,小棼好像去开门了,这样子太危险,治安又不是很好。”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钟离溟洁强压在下。 “他知道怎么处理。”他不容置喙地吼着,几乎快要被焚身的欲火给逼疯了。 是老天整地吗?怎么老是三番两次地阻扰他? “可是有脚步声往楼上来了……”她没有什么朋友,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会拜访她的,她当然得赶紧下去看看才成。 “我才不管到底是谁来了,谁来都……”钟离溟洁说着,便听到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没好气地回身盯着来人,却霎时傻眼。“你……” “溟洁,想不到你居然骗我!”女子一连串的英文冒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他的无情。“我以为你是来台湾找小棼的,想不到你竟然……亏我还特地到这里找你!” 阑歆恩挑起眉,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声音她还记得,看来她还是别不识相地持在这里。 “你要去哪儿?”他忙抓住阑散恩。 “出去走走。”她早知道这男人的话不能信!还好,还好她的意志力够坚定,要不然,可真是有得瞧了。“反正你也挺忙的,那你就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这里就借给你随意发挥了。” 她是脑筋秀逗了才会动摇,她是疯了才会动情,所以她现在要出去让自己冷静一下;光是听着他骗死人不偿命的诱惑,她总有一天会无法自持。 “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们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他不放她走。 他好不容易才把局面处理得几近完美,孰知突然冒出这个女人;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谁来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我要是不走,也一样说不清。”阑歆恩冷笑着,“你不用等我了,因为我不需要你等我,带着小棼回英国吧。看你要不要顺便把总裁聘书打上长约,一次签个十年,省得你一年飞上一次。” 这样子,她也可以清静一点。 钟离溟洁不敢置信地蹬着她,不解她为何可以把话说得这么决绝,难道地他真的是—点都不在意吗? “你考虑考虑吧,我有电话,我不打扰你了。”阑歆溟洁着梳妆台上的手机,随即拿起它往外走。 “歆恩!”钟离溟洁放声吼着,不敢相信她居然再一次地漠视他。 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为什么老天偏要这样折磨他? 第十章 昏暗的灯光下,各种影子仿若是鬼魅张牙舞爪地飘动着。 许久没踏进pub,阑歆恩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带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抬眼找着邀她出来的人。 没多久,便见到一个人对她招着手,不禁让她佩服在人群里他居然看得见她。 “有事?”她坐下后不客气地问。 她没有想到他会约她出来,更没想到自己竟会赴约;会赴约,八成是被钟离溟洁所逼的。她才不想待在家里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混蛋!亏他还说得一副义愤填膺的壮烈模样,让她险些让他给说动了。 “很久不见,找你出来聊聊。”林广颖轻声地说,帮她点了一杯果汁。“你还是一样不喝酒吧。” “喝酒也无所谓。”反正她正闷呢! 只是没想到一对难堪分手的情人,竟可以在十年后如此平和地见面,甚至是闲聊;然而若是她没看错的话,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变了,你向来不喝酒的。”林广颖状似轻松地道。 “你也变了,你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的。”浅呷一口吧台刚放上的酒,阑歆恩也毫不客气地反将他一军。“广颖,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有兴趣找我叙旧才是。” 若她没猜错,他找她的主要用意,应该是要跟她谈论今天没签成的合约;那一份合约对北恒而言相当重要,相对的,对长流企业也是相当的重要。 她今天无故缺席,又让公司的高级干部找不到她,她可以想见长流董事的脸色有多吓人。 “找你当然不是叙旧,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为了签约的事而来。”他顿了顿又道:“我没想到钟离溟洁居然其的把北恒交给你,更没想到你得到的不只是个虚位,而且还是有绝对的发号权;为了你,钟离溟洁可真是大手笔,真让我疑惑不知道是你交际手段高竿,或者是……” “床上的技术高超?”她嗤笑着。 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就说嘛,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是说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吗?人是健忘的,说得再义气凛然的承诺也会因为时间而改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有所谓的永远,只有她握在手中的利益不会背叛她。 “当初你不也是利用这一点而自我身边跳到钟离溟洁那里的吗?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林广颖哂笑着。 阑歆恩挑起眉,一口将酒饮尽。 “那又如何?”她在北恒的这几年,可不是个傀儡总裁,她所学会的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过日子,而是如何在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商界里生存的技能。凭他这么一丁点的批评,之于她根本是不痛不痒。 要听难听的话,满街多的是。 林广颖微愣。“哼!倘若我也是个女人,相信我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爬上比你还高的地位,用不着像现在这么卑微地跟在董事身旁当个可有可无的秘书。” “那可不行,因为你没有我的美貌。”阑歆恩勾唇冷笑。“如果说,我们今天见面只不过是想要谈论彼此的近况,那么我想我不需要多说,相信你在我们合作之中便可以知道我比你好上太多。” “你!”林广颖微微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阑歆恩放下酒杯,起身欲走。 倘若知道两人见面的情况会如此的难堪,她宁可到其他地方去晃晃,也不愿意和他见面,免得让她对他感到愈来愈失望;或者该说愈来愈认清他这一个人,就像她也看清钟离溟洁这个口行不一的男人。 对她说完一堆甜言蜜语,随后马上又自打嘴巴地蹦出了一个金发女子。他的私生活乱,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没有亲眼所见,永远不会知道心里刻意漠视的痛,到底会有多痛。 闷死了,她的心简直是闷到了极点。 喝了一杯酒之后,心情非但没有转好,反倒更加的低落。她不想回家,但是她更不想待在这里。 “怎么,钟离溟洁现在回来了,你忙着要回去陪他吗?”林广颖冷声道:“哼!你别以为还可以迷惑地多久,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年老色衰、爱情远离的滋味,到时候再看看你能不能稳坐北恒总裁这个宝座。” 阑歆恩微恼地蹙起眉头,却又突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就怕你连以色事主的本事也没有,连要遭人抛弃的机会也没有,只会妒忌着别人如何飞黄腾达,却永远不会知道要以色事主也需要一点能耐和本事的。学着点吧!” 她现在的嘴脸定是相当刻薄,她不希望有一天她必须要这样面对他,但是她无法忍受他直截了当的嘲讽。 看见那个金发女子已经教她够难受的了,想到回家之后还得面对钟离溟洁和金发女子,她就觉得胸口像是让石头给重重压住似的。 林广颖偏要在这当头意她,是他自找的。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这些话。”林广颖见她要走,嘴上不饶人地撂下狠话。 “是吗?”阑歆恩回头睐着他,笑得相当狂傲。“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有本事你就制造让我后悔的机会吧。”走了两步,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回头说:“对了,我想我们往后应该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想要让我后悔,你还需要多多努力。” 言下之意,是指她将会终止这一项合作计划。 进行这一个计划,长流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合作对象,却不是唯一的,倘若钟离溟洁都可以那么洒脱的话,她又有什么不能? 话落,她随即留下一脸怒容的林广颖离开,压根儿没发觉角落里有一双深沉的眸子直锁在她身上,跟着她来又跟着她离开。 ※※※ “玩得开心吗?” 才打开门,便听到钟离溟洁有些沙哑的嗓音。阑歆恩错愕地抬眼,顿觉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还好。” 凑近他,他的身上罩着厚醇的酒味,不禁让她微皱起眉,暗忖他喝酒到底是为了哪桩。有美女在抱,她又识相地把地方让给了他,难道他还需要喝酒助兴吗? “跟广颖聊得开心吗?”钟离溟洁跟在她的身后走到客厅。 阑歆恩一愣,不解地转身看着他。 “你跟踪我?”她记得她没有告诉他,她要去哪儿,要和谁见面。难道她前脚出去,他后脚就跟上了吗? 她不太愿意做这种揣测,可就眼前的状况看来,确实很像是这么一回事。 第15章 “我只是担心你,你已经很累了,又那么晚,你还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仗着些微的酒精作用,钟离溟洁将迥拔的身躯靠在她的身旁,双手滑过她纤细的背上交合在她的腰际。 阑歆恩的眉头这下皱得可以来死一打蚊子了。“那个女人呢?” 他怎么会有闲情去跟踪她?那个女人呢? “天晓得?反正我把她推出门外之后,我就开车去找你了,天晓得她现在是到哪里去了?”他才不在乎那个女人,他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和林广颖聊些什么,为什么她会笑得那么开心。 “真狠,人家可是远从英国跑来找你的,你好歹也请人家喝一杯茶吧,怎么可以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更何况她和你的关系可不若一般人,你这种处理方式太失礼了。”是不是意味着那是她往后的下场? 林广颖说的也没错,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厌烦她,可厌烦她了又如何?她想这么多做什么?人家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对于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女人,有什么需要招待的?”他怒然地道,又随即压下遭妒火狠狠肆虐过的情绪。“歆恩,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我想知道你的决定,现在就告诉我吧!” 以往沉得住气,是因为他知道她和林广颖并没有接触;现在沉不住气,是因为他亲眼目睹她和他有说有笑的。 妒火漫天烧着,他根本压抑不了心底的苦涩。 他想要一个确定的回答,以稳住自己快要驾驭不住的心。 “什么决定、什么答案?”她怎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忘了我对你求婚的事?”这么不重要吗?让她无法记在心上?“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求婚放在心上,所以你才会跟林广颖有说有笑的,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这是两码子事,即使我不答应你的求婚,我也不会跟林广颖有任何的纠缠,你的心情大可以放轻松一点,不必胡思乱想;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想的话,我当然也无话可说,随你猜想。”不等他说完,阑歆恩随即火大地打断他。 倘若她和林广颖会有结果,早在很久以前就该有结果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至于和他之间,求婚再多次也是没用的,她没有无聊到兴匆匆地和他结婚之后再赶忙办离婚。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答应我的求婚?”他真的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不答应?是因为我太过荒唐的生活吗?说再多都是借口,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的颓废只是因为我得不到你。” 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两人相处得这么久了,她几乎也快要前嫌尽释,可为什么她还不愿意点头? “并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单身会比结婚好,至少可以省去一道离婚的手续。”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在她的眼里不需要任何理由。 “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需要把自己推进坟墓里。” 不嫁给他有很多原因,不只是他自身的问题,更是她的问题。反正她觉得独自一个人比较好就对了。 “婚姻是这么美好的事情,是爱情催化之下的美丽结果,怎么能说是坟墓?”他努力地劝说着,交合在她身后的手更是牢牢地扣紧,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倘若婚姻真的等于自掘坟墓的话,也没什么好怕的,顶多是两个人一起守着孤寂罢了。歆恩,嫁给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阑歆恩垂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深情的告白,心不由得又有些动摇;然而他最后附加的那一句话,却让她霎时瞪大了眼。 “我不答应!”她极力想要挣开他。“你身边的女人不差我一个,qi书+奇书-齐书想结婚的话,你随便挑都有一卡车,你不需要这么执着于我,我并没有那么好。而且,我没有忘记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不可能就这样嫁给你,你也别再奢想能够用任何东西打动我,甚至是以物易物地买我;我的一生中出卖过自己一次已经太多了,再接二连三地出卖向自己,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想我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廉价,她的感情不卖,她的人生不卖,她的思想更是千金难买,谁也别想要改变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到底要他怎么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你,所以……” “既然说服不了我就不要说服,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现在就算你拿小棼威胁我,我的答案仍然不变,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机了。”她心痛得像是刀剐般的难受,她不要再这样心痛下去了;她要甩掉这种感觉,她要过她想要的生活,她不接受任何人的改变。 钟离溟洁愣愣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交合在她背后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她的心猛地揪痛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正缓缓蔓延着,像是无药可医的毒药,然她却仍旧倔强的说:“没错。”她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一旦决定了就不后悔。 “我跟你不一样,我要的只是一个人,一个我爱的人,哪天当我不在这个世界上时,有一个会为我哭泣的人。”他低哑地说着,而后淡淡苦笑,“看来我们要的东西相差甚远,我再待在这里,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心不断地跳颤着,一种不安随着痛楚——仿若是蛇信般地试探着她心里最为冷硬的一部分。 她不喜欢他说这句话的那种感觉,仿佛在交代什么似的。 “明天,我会把总裁聘书打上长约,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用来为我迭机,我怕小棼见到你之后就不肯走了。”钟离溟洁淡淡地道,向来霸道的俊容满是哀愁。 既然他孤注一掷的赌注没有用了,那么就不用多说了。 老天若是执意让他这么过日子的话,他除了顺应天命又能如何?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痛苦的延伸罢了。 ※※※ “关于结合电子科技的家电产品,在生产线方面……” 会议上热络地讨论着最新一季的产品,然而阑歆恩的心神却没有摆在上头,她的心不知道已经飞到哪儿去了,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今天要离开台湾了,总裁聘书一口气就打上二十年的超长约,简直让她难以置信。 演变成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她最乐见的,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反倒是压在胸口的石头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心,很不安的跳动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安在挑战着她每一条向来冷静沉稳的神经,让她根本无法静下心开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该要开心却又开心不起来,反倒是反覆地思索着地说过的每一句话,反覆地反驳着自己以往的想法。她知道自己相当矛盾,曾经爱他,却又不敢太放肆地投入感情;现在细想,发觉主因是出在于她的懦弱和对感情的不信任。 父母的错误试范,钟离溟洁的错误示爱方式,让她更惧于面对感情、却又渴望感情;过程之中,伤了他也伤了自己,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或许是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她别扭的个性。 太多可能性了,但是背后的原因皆是因为她的却步不前;想得到却又不愿付出,想得到却又不敢渴望…… 她的思绪从未如此紊乱过,甚至难以收拾。 渴望再见他一面,尽管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但是现在的她,真的好想他;当年他远去英国时,她也没这么思念过,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为何竟待地想念他,希望他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坐几点的飞机,但是碰碰运气吧! 她想要告诉他,她现在还没有答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再给她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她还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恨他,也不讨厌他,她只是很难开口告诉他,她早已经原谅他了。 然而在机场等待着她的,却是一场航空劫难。 爆炸的火球在刹那间冻结了她的血液,让她措手不及地跌坐在地上,耳边只听得见嗡嗡作响。 仿佛有一件事情逼得她坐立不安,仿佛她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总裁、总裁?” 秘书轻唤了几声,让阑歆恩猛地回神;抬眼看着秘书,她立即道:“叫司机把车开出来,我要到机场。” 她不知道他到底几点的飞机,但是碰碰运气吧! 她想要告诉他,她现在还没有答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再给她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她还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恨他,也不讨厌他,她只是很难开口告诉他,她早已原谅他了。然而在机场等待着她的,却是一场空难。 爆炸的火球在刹那间冻结了她的血液,让她措手不及地跌坐在地上,耳边只听得见嗡嗡作响的嘈杂声,还有心破碎的声音…… 尾声 圆梦 “妈咪……” “啊——” 阑歆恩蓦地睁大图眸,自遥远的梦境里苏醒过来,她被一身的冷汗浸得打了一个冷颤,无神失焦的双眸直视着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内摆设。 “小棼?”她颤着声。 她不敢叫得太大声,怕一旦叫得太大声,就会发觉自己现在的置身之处才是真正的梦境。 她看见飞机失事,她知道他们搭上那班死亡飞机;她明明知道会出事的,但是她到了最后才想了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来不及通知他们,他们便搭上那一班飞机了。 第16章 “妈咪,你怎么了?流了这么多汗?”钟离棼取来一张面纸,轻柔地为她擦拭覆满额际的冷汗和滑落耳腮的泪水。“是不是做了恶梦?” “恶梦?”阑歆恩瞪大眼,话语中是说不出的悚惧和不肯定。 她做了恶梦?到底哪边才是恶梦?是这里还是刚才?她快要搞不清楚了。 “怎么了?”低柔而性感的嗓音突地窜人其中。 阑歆恩小心翼翼地抬眼盯着在她身旁高大英挺的男人。 “溟洁?”她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她很想要抬手触摸他的脸,但是又怕一碰触到他,他就会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她怕极了那种感觉! “你做了什么恶梦,把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吓成这样?”钟离溟洁笑着,轻柔地把她搂进怀里。 阑歆恩听着他的心跳,感觉他温热的身体逐渐暖和了她向来体温偏低的面颊、双手和胸口,感觉他均匀的心跳慢慢地抚平了她深深的恐惧,她的心终于慢慢地安定了下来。“我梦见飞机失事,我却阻止不了。” 还好只是梦、还好只是梦。 “你……”钟离溟洁突地放声大笑。 “怎、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钟离溟洁笑出眼泪来,然眼角、唇角却是一种诉不尽的满足。 “到底怎么了?” 阑歆恩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是她刚睡醒,还不够清醒,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睡迷糊了吗?那个时候—— ※※※ “不——” 凄厉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在烦扰喧嚣的机场里依旧引人侧目。 怎么会这样? 她不想这样的、她从来就不愿这样,而她却一手导演了这一场戏。 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坦然,为什么她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明知道只要自己一伸出手就可以拉住他,只要她愿意叫他的名字,他就会走到她的身边,她为何就是伸不了手、喊不出声? 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天人永隔的戏码在她眼前上演? 这种陈腔滥调的洒狗血剧情何以如此残忍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不过是说不出口罢了,犯得着这样对待她吗?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口,但是不代表她不爱他,只要他能够与她在这同一片天空底下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为什么老天却连这样微小的幸福都不赐给她? 那个她从未给过好脸色的儿子,她不是不爱他,她只是心虚;她没有亲手带领他看这个世界,所以她愧疚地不敢让他知道她的身份。 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给她一点弥补的机会,不要让她什么都没做就得抱着憾恨过这一辈子……她不要这种生活,把她的爱人和儿子还给她! “把他们还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真的吗? 阑歆恩自双掌间猛地抬头,却只见到远方的机场是一片火海,充斥在她耳边的只有刺耳的笛呜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明明没有半个人驻足在她的身旁,为何她却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想要让一切重新来过吗? “是谁?”她喃喃自语着。 她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她的身旁空无一人,她却听到有人在唤她? 疯了也好,让她把一切都给忘了,说不定她还会好过一点…… 你现在到底是想要忘掉一切,还是让一切重新来过? 万念俱灰的阑歆恩杏眸里盈满泪水,傻愣愣地看着远方,傻愣愣地感觉着空洞的心跳,泪水无声地沿着满是泪痕的脸颊再次滑落。 “如果可以,我想要让一切重来,我想要改变结局……” 这声音的主人是神也好、是魔也罢,或者是她的幻觉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回到足以改变结果的分岔点,她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 因为你希望那个人活着? “嗯……” 那你是爱那个人罗?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会是她这辈子最为憾恨的一件事。 那就如你的愿了! 阑歆恩沉重地合上蓄满泪水的眸,任由泪水洗涤着她的脸,努力地等待那一道声音指引她回到从前。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在碰触她的身体,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拉起她,有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让她依偎着;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半点力气,只能任由那人紧拥住她。 “歆恩,我们回家吧!” 阑歆恩倏地睁开双眼,瞠圆的水眸直睇着放大在她眼前的笑脸…… 真的是他?她真的回到分岔点上了吗? “妈咪,我和爹地都听到了哦!”钟离棼旋即从一旁跳了出来,笑起来的样子就跟他爹地一模一样。 阑歆恩错愕不已,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只是睁大眼睛,任由泪水大串大串地滴落。 “对不起!”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喊着,钟离溟洁连忙解释,“我们根本就没有坐上飞机,因为小棼一直吵着要找你,所以我先绕到公司去。发现你不在公司之后,原本想死心回英国的,哪知道一到外头的路上,就听到有人说飞机失事,我带着小棼赶紧跑过来看,正好看到你……” 阑歆恩傻愣地敛下眼,再缓缓地睁大眼,颤声问道:“那刚才的声音?” “是我的声音。”应该是很抱歉的,但是他却忍不住笑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那么爱我。” 他说着,笑得很柔。 “原来如此!”她应该要生气的、应该要恼羞成怒的,但是泪水却止不了,身体更是虚脱得使不出一丝力量,只好任他把她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安抚她几乎遣散的心神。“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她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她再别扭下去也没有意义。她现在只想要紧紧地抱住他、抱住儿子,用她的双手包围住这一份理该属于她的幸福。 ※※※ “想起来了吗?”钟离溟洁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吻。 阑歆恩在恍惚之际,慢慢地抓回自个儿散乱的心智,慢慢地明白原来她之前的幻境,真的只是一场梦,只是在暗示她,千万别再别扭,千万别再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再往外推。 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是她可以回报一个热情的吻。 钟离溟洁有些受宠若惊,却仍是极享受她的吻,享受着她如往日一般羞涩却又勾魂的挑诱。 “你们不会又把我给忘了吧?”钟离棼十分不悦地偏着头,瞪着正沉浸在热情中的父母,很不识相地当起程咬金来。 “待会儿再说。”难得歆恩这么主动,他怎能错过这种机会? “我不管啦,你们自己说好要带我出去玩的,怎么让妈咪在这里睡午觉之后,你们又把我给忘了?”钟离棼火大地吼着,见他俩没打算要理他,更是不甘寂寞地窜人两人之中,硬是要阻止他俩继续亲热下去。 孰知他就这么的被扔出门外。 不会吧?钟离棼瞪着门,不禁放声叫嚣:“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开门,要不然我要离家出走了!” 这是他唯一的伎俩,尽管爹地不上当,但是妈咪总要有点反应吧? 遗憾的是,他等了好久好久,却只听到几声模糊、却又教他脸红心跳的细碎声,气得他直跳脚。 真以为他不敢离家出走吗?他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不爱他,他的出生根本是不受到祝福。他不过是爹地和妈咪贪欢之后用来谈判的筹码,他只是一颗被利用的受精卵,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他的,呜呜! 他抹去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恨恨地走下楼;算了,他们不要他,他就不信这世界上没有半个人要他。 钟离棼提起行李,在客厅里留下一张纸条,潇洒地推门离开。 ※※※ 走着走着,老天却开始下起雨来,钟离棼不禁瞪着被公害污染成暗灰色的天空,开始愤恨这个世界。 决定了,他不只要离家出走,他还要当坏孩子,他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钟离棼愈走愈快,硬是忍耐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窝囊地掉落,心里更是打定主意,决定了自己未来最大的志向——当坏人! 他要让他们伤心、让他们难过、让他们后悔! “弟弟,要不要雨伞?” 钟离棼感觉阴影压顶,不悦地抬眼瞪着对方,刹那间眼睛发直。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女孩有着纤细的脸庞和清秀的五官。 他连忙抹干眼中的泪水,拨着早已经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勾起一抹绅士的笑。“请问你要去哪里呢?让我送你回去。” 女孩笑着,指着他刚才才走过的路。“我住上面。” “真巧,我也是耶!” “真的?” “嗯,那我们走吧!”钟离棼二话不说的带领着她往回走。 坏人?志向? 等他失恋之后再说吧!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