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她不知道的23件事》 各个圈子也有自己的底线。 收起手中的小牌,不舍地看着屏幕上那颗祖母绿宝石花落别家,接下来的藏品中没有她更中意的,忱意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拍卖会。托近年来事故频发的福,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在现场参与拍卖了,不知道收到多少临时取消的消息,又或者改为了线上拍卖。 这次的会场座无虚席,后方还有许多纯粹看热闹的观众,她的离去并不引人注目。 作为职业买手,她的工作可不是像那些消费主力军一样坐在那里欣赏,拿不到合适的商品就尽快离开,绝不耽误一丁点时间。 静音的手机已经攒了不少消息,忱意的私人账号和工作账号区分得很清楚,她日常面临的顾客通常是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和年龄的中年人,以及少部分比例的富二代,譬如她的老板。 忱意毕业后在大公司做了几年,累积起一些用户和人脉后,跳槽到这家工作室。老板与她同龄,待遇和薪资谈得都很实际,还帮忙解决住宿问题,她就在这里暂时安定下来。小镇姑娘从事珠宝行业,说难也不难。 忱意的老家在一个边陲小镇,当地盛产玉石,特别是翡翠。镇子上有一半是开民宿的,另一半是卖首饰的。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她天然对宝石有独特的鉴别能力,只是她后来选择从事的主要方向是彩宝,家乡没有她的发挥之地。 所以她留在了这个脱离所有亲戚的大城市,谋求更高的发展。 准确来说忱意的专业是珠宝设计,所以她在拍卖会上看的大多也是原石。带回去切割、加工,设计出成品卖给客户,又或者直接转卖原石,都是她的工作内容。这行看着风光,压力其实也不小。 太依托于珠宝人本身的眼光和对市场的洞察力,这一点上忱意不如她的老板。她是材料堆里长大的,对所谓艺术性、收藏价值的领悟不太深,只敢碰那些价格相对亲民的宝石。拍卖会即将展出的都是收藏级别,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忱意走得心安理得。 【楚昕:竹里荟,西阳庄路28号,包厢号316。】 她发来聚餐的地址。 忱意在大学时只顾得上埋头苦读,学习软件、考证、参加各项比赛,业余时间在各个珠宝师傅那里学手艺,几乎没有和同学建立多么亲厚的关系,他们对忱意的印象也褒贬不一。其中缘由,忱意自己心里清楚。 她站在路边等车,这个季节的风出奇的喧嚣,将宽敞的衣服迎面吹得紧贴她的身体,曼妙曲线不得不呼之欲出。这个珠宝展开在最繁华的区域,来往的不仅有成功人士,也有与她一样的年轻人。 “啧,那边那个。”她听见背后有人痞里痞气的议论,“看着挺正。” “算了吧,人家一瞧就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另一人拦下朋友上前搭讪的企图,忱意暗笑着将被风吹起的头发压下,弯曲的几缕用手指轻轻梳顺。 雪纺衬衫,纱面长裙。 人们总喜欢通过外在穿着评判他人性格,忱意这副淑女的打扮,看起来就像好欺负的乖乖女。这样纯洁的女生,不经人事,听到两句黄色笑话都会脸红,不该受到他们这些人的玷污。约炮的圈子里也有底线:随身带好体检报告,尽量不打搅圈外人,床上床下分得清。 ——忱意再了解不过。 几年前,她还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 校园打桩bot。 忱意好像从小就没什么道德感,倒不是坑蒙拐骗之类的事,也不是出轨嫖娼这类,而是对于感情和情事的谨慎程度。她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宣传女孩子要格外珍惜自己的初恋、初夜,全部的第一次。明明按照一般常理,所有的首次尝试往往都是失败的,没什么可纪念。 所以她在初中就和一个看得顺眼的同学早恋,高中和学校的校草做爱,和隔壁学校的校草做爱,和学校的加上隔壁学校的校草一起做爱。 这成了她的一个爱好。其实她喜欢的不是打桩的激烈,也不是高潮之后的余韵,更不是肉棒插在身体里的充实,而是手掌在身上抚摸游走,肌肤相贴的温暖,耳边湿濡的低叹,男人动情时的荷尔蒙气息,粗糙手掌揉弄的力度和小穴里一层层荡开的酥麻。所以她尝试过用道具,结果并不满意。 忱意缓解学业压力的唯一方式就是与男人做爱,前提是那个人得她喜欢。 这个习惯从家乡带到了大学,她做过许多人的女朋友,多数时候是为了发泄性欲。仗着这张称得上婉约动人的脸和波涛汹涌的身材,忱意几乎能够轻松睡到所有看上眼的男人。她会像他们评测她的奶子一样,把每根肉棒在心里排序打分,甚至在网上分享。 大学期间忱意做过最轰动的事,是开设了一个匿名账号,测评所有校内外知名炮王的床技和尺寸。为了不被抓出来,她更新得很缓慢,混淆时间线和模糊细节,让他们不怀疑到自己身上。尽管如此,她的账号依然关注者甚多。 最后因为“违反平台相关规定”惨遭取缔,时至今日江湖上依旧保留着她的传说,和发言截图。 “被‘校园打桩bot’评选为S级的男人”一度是他们的功勋章,夜店里只要一听说某个人是大学生,都会被问同样的问题。 “你被测评过吗?你什么评级?”无一幸免。 但是毕业后,生活的压力彻底打垮了忱意。她的工作需要频繁地与客户交流,要么就是在屏幕前做渲染设计,别说做爱了,她只想与世隔绝,好好享受独处时光。虽然吃惯荤菜忽然改吃素,偶尔有欲望迸发的时刻,但转头就会被工作电话带走注意。干她这行的,写作弹性工作,读作没有真正的下班。 因为拥有不错的外在条件,忱意算得上公司中的门面,许多接见客户的场合都要带上她。 塑造一个优雅知性的形象更有助于贩卖价格昂贵的宝石,忱意开始把打扮往这方面靠拢,画皮画多了,渐渐融入骨血。她与曾经的许多同学断绝联系,经历过几次跳槽后朋友也换过一个遍,工作室的其他同事多数是海外高校进修回来的,对国内大学的交际圈并不了解。 她算是彻彻底底洗清过去,脱胎换骨,以新面貌示人。 楚昕是忱意的客户,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忱意在网上发布一些自己的珠宝设计,引起她的关注,两人联络上后,楚昕在她这里定做了一条项链,后来渐渐发展成朋友。她很欣赏忱意的设计,也给她介绍了不少新客户。 所以她组的局,无论想不想,忱意都一定会赴约。 包厢里大多数人都已经坐下了,男女人数差不多,从谈论中忱意看出有几对是新婚夫妇,享受着甜蜜的他们正迫不及待给其他人介绍对象。看到忱意的出现,与她友好问候,在话语间试探她的情况,打起一些媒婆的小心思。 忱意恍若不知,只把他们当潜在客户一样应付,与楚昕聊着天。 “你们可别净盯着她了,我们忱意还没谈过恋爱呢,催人结婚?等她享受几回爱情的甜蜜再步入坟墓吧。”楚昕替她打着哈哈,应付那些人。 私人珍藏的S级。 “司悬怎么还没到啊?”眼见精美的菜色快要摆满一张旋转桌,忱意对面的某个座位依旧空着。她方才还在奇怪,为何这群人硬要隔着一个座位,不靠近一点,原来是已经安排了人,但还没到。 服务员在背后给诸位倒上饮料,也给忱意倒了微微没过杯底的红酒。 “红酒你能喝吗?”楚昕问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忱意笑道,“酒还是喝的了的。” 她的工作虽要常与顾客沟通,但又不像普通销售那样往来于酒桌,所以楚昕直觉认为忱意没什么机会练习酒量,掐掐她的脸蛋:“唉,看你这样子我就母爱大发,想保护你啊。” 忱意只理了理裙摆的褶皱,将脚踝盖住。楚昕已经扭头去回答刚才的问题:“司悬和咱们能一样吗,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他们那个项目听说拿了几个亿的投资,可是被予以厚望,连续加班两周多啊。有一点闪失,都不是挨骂的问题,直接全部努力打水漂。” “工作狂真可怕。”旁边的女人端起酒杯,“算了,不等他,咱们先碰一个。嗯……喝的了的就喝,喝不了的意思意思,不勉强。”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忱意听的,她都浮现几分苦恼。 都是在社会上独立的成年人了,谁没喝过几杯酒呢,何必把她说得那样纤尘不染。她是卖宝石的,又不是卖蟠桃的,还能一点俗物不碰,整天靠露珠过活? 大家正站起来说起互相祝福的漂亮话,包厢的门敲响。 “打搅了。”服务员为姗姗来迟的人推开门,看得出他刚从公司过来,还穿着西装,身材挺拔,衬得桌上几位男士瞬间有些黯然失色。 看清他的样子,忱意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抖,下意识地将脸转到一边。 司悬。 她刚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以为是重名。毕竟他们口中的人不知男女,一个女生叫“思璇”也很正常。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还是以这样的形象。 他们畅怀寒暄,口中说着“日理万机”的场面话,把司悬拥到空座,喊服务员倒上酒杯。 “其他的人都熟,我来介绍一下。”楚昕忽然拉住忱意的胳膊,向正前方道,“这是忱意,我朋友,漂亮吧?” 于是对方的目光被直接吸引过来。 这样直接调侃外表的次数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忱意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了,只是既然说到这,她不得不举起酒杯,正视对面的人。 “你好。”生疏的态度,焕然一新的形象,司悬听见她这样说时,恍惚以为遇到的是她的孪生姐妹。 趁这机会,忱意也上下打量了一番他。 “你好。”两个人的语气平淡得真如第一次见面。 全员到齐,气氛烘托的差不多,大家在酒桌上喝下第一杯,陆续坐好。 “司悬可是大忙人,平时从来不聚会的。你倒是运气好,一来就遇到我们忱意。唉——说起来,他和你一样。”调整好筷子,楚昕忽地拍一下忱意的胳膊,“一门心思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像其他的事什么都不关心,活了二十多年,身边没见几个女人的影子。” 听到这样的描述,忱意忽地抬眼瞟向对面。 司悬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挽起衬衣的袖口。古板的穿着方式,扣子系到最高一颗,紧紧勒住下巴的同时,挡住凸起的喉结。 看见他的手指节,忱意垂眸笑了一下:“是吗?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人不多了。” “咱们一桌不就集齐两个。” 大家正笑,司悬的注意穿过桌上冒着白烟的鸡汤,烤在火上的干锅,一道道佳肴,落在她的身上。忱意拿起筷子,拘谨地对他报以回应。 他们应该都不会忘记。 他的手指,他的舌头,他的下身,曾怎样插在她的身体里。司悬是为数不多没被忱意发布在那个账号上,意外捡得的,私人珍藏的—— S级。 夜店里面无爱情。 忱意没有将他的评级公开发表,不是因为对司悬的感情有多么特殊,只是他尚不到炮王的地步,撰写测评的意义不大。 圈子里逛多了,兜兜转转就是那么些人,是什么德行都门清。忱意也不太喜欢和完全一无所知的对象做,万一出点事故都没处找人。所以她觉得那种第一次来酒吧约个炮就能找到真爱的人很厉害,像稀有灭绝物种。她之前从来没见过司悬,关系疏远到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不过酒吧里都是这样,这个介绍那个。上一秒你好,下一秒互操。 富二代开卡座,其他人过来蹭酒,双方聊得来看得上,就加个好友坐下玩一玩,到舞池中扭几下。如果更有感觉,结束后酒店见。 夜场是留给有钱男人和漂亮女孩的狂欢,反之亦然,只是比例很少。 忱意的手机里有几百个这样的男生,她应该都排在他们的候选前列。只要有局,他们缺女生镇场子,就会发消息问忱意来不来,她都会赏光,算是圈内小有名气的交际花。人美嘴甜玩得开,谁不喜欢和她这样的春风一度。 夜店里面无爱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忱意见过太多昨夜还在舞池中与她打得火热的男生,隔日在校园里向大家介绍新交的女朋友,对方脸上散发出深陷热恋的甜蜜,总让忱意摇头。她能为对方做的,就是尽快在账号里发布那个男人的测评,告诫那个女生——你男朋友是个炮王。 可惜,常常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甚至有时候还会收到后台私信的辱骂,说她不安好心,挑拨离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忱意后来也看开了。 这会你骂我,几小时后他就给我发鸡巴图,撸管撸得惊天动地,爱咋咋地吧。 摆满一桌的菜慢悠悠地旋转,忱意夹了一小块青笋在盘子里。光喝红酒觉得不够味,其他人又将带来的白酒瓶打开了,让服务员掏出好几个小酒盅。陈年佳酿,喝着不晕,但度数高得很,没多久就让他们面红耳赤。 “司悬来一杯?”服务员拿来的数量都有富裕,剩下几个空分酒器,有人提起来问。 忱意咬着筷子,与大家一样抬眸瞥他。以往在酒吧喝的也多数是洋酒和调配的鸡尾酒,与传统白酒区别很大,所以就算是拿给她喝,忱意都不敢轻松应战。但她从来没见司悬喝醉过,哪怕眼神已经浑浊混沌得像一滩污泥,行动和语言依然在掌握之中。 “我开车来的,就算了。”他轻抬手掌阻止。 司悬将袖口折迭挽到小臂一半,露出充满骨感的手肘。他并不瘦,但是用劲时可以清晰看到身体表面的血管颜色,和眼里发红的血丝。 忱意都有些不习惯,她真的很少听到他用正常的语调说话。在忱意的记忆里,他总是沙哑的,低沉的,夹杂愉悦的性感。 “你刚才红酒都喝了,回头帮你叫代驾!”对方毫不在乎,立即补道,“人家忱意不喝酒是不能喝,别告诉我你整天在酒桌上和大老板、股东董事们混,这几两白酒都喝不了。” 他无奈地摇头,坚定道:“真喝不了,我一会还要赶回公司加班,下面好几个组的进度都没达到预计,还得继续盯,这次都是请假来的。” 说得已经给足他们面子。 这些日子里,司悬的忙碌不是作假,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劝容易闹得难看,楚昕出来打圆场:“行了,你别为难人家。带那么大个项目还有空抽时间来陪我们这群闲人吃饭,已经很给面子了,是不是?” 拍了拍你的小屁股,说真翘。 装,使劲装,都可以装。忱意依旧挂着恬淡的笑容,看热闹一般置身事外,摇晃手里的菊花茶。她喝完那一小杯红酒后就佯装不胜酒力,以晚些怕联系不了客户为由,拒绝了楚昕的添酒,成为桌上的一个异类。 司悬当时看到她假模假样的表演,一定偷笑了。就算他表现得不那么明显,眼里暗藏的那几分洞悉一切的揶揄,仍旧被忱意捕捉得很清楚。 反正都是演员,各自发挥各凭本事,他没资格说她。 但忱意也怕,毕竟他们在对方眼里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段时期,如若哪句话没注意,或者他干脆更坏心眼一点,装作不经意地揭穿她,这段时间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可就付之东流。所以忱意警惕地扫了他两眼,司悬在对面噙着笑,同样举起茶杯。 这个小动作被楚昕看在眼里。 不多一会,压低嗓子问:“怎么,你对司悬有兴趣?” “……说什么呢。”忱意做惊讶状,往他那边瞧一眼,生怕被听到的样子,推她一把,眼波流转,“一会让他听见误会了。” 楚昕还当她害羞,笑嘻嘻地取来酒杯慢饮:“司悬人还不错。”话里有点拉皮条的意思。 “我可不是来你这相亲的。”忱意没拒绝的太斩钉截铁,否则反而更加惹人怀疑,“他还不一定愿意。” “只要你想,我等会就找机会让你们说两句。”楚昕捏着下巴咋舌,“你要是能让他那个千年老铁树开了花,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忱意不想理会她了:“净拿我开玩笑,改明儿偷偷给你那祖母绿里钻两个孔。” 说的都是气话,楚昕更不当回事。没多久,打了两个响指:“难得聚上一次,咱们拉个群吧,以后还有机会约饭就在群里说两句,怎么样?” 这种酒局,谁都不会扫兴,大不了日后不联络了退出,或者加入免打扰就是。楚昕作为组局的人,有所有人的好友,直接拉到了群里。忱意看着一个个加入的人,司悬赫然在列。楚昕献宝似的靠过来:“我这招厉害吧,谁都看不出来。” 忱意笑而不答,这都是她以前在酒吧玩剩下的。 以发送合照为由加个群,然后再请心仪的目标拍两张单独的照片,事后以此为由在群里添加对方的好友,发完照片顺势聊几句。若是他也显现出兴趣,后面的事都顺理成章。 忱意好像没删司悬的好友,没有修改群名片,司悬在她的手机里显示的仍是曾经的备注,“司悬(187,有钱有腹肌,S)”。 更换形象后,列表里曾经那些人失去联络,渐渐沉寂下来,忱意的朋友圈基本都发在工作账号了,假借分享生活的目的带货,反而私人号不怎么发。不过经过几年,她的朋友圈也有变化,还备注着“炮王”“大波浪”的男男女女,有几个都开始晒结婚证和孩子,上岸得比她还彻底。 一连串只有共同好友才能看到的赞,无人评论,懂得都懂。 司悬已经在她的生活里消失很久,突兀地出现在群聊,看着那个“S”,忱意竟觉得金光闪闪。 她不禁点开他们的聊天窗口,想看看以前的记录,她忘记两个人是怎么分开的了。没想到动作太快,不小心在头像上点了两下。 你拍了拍“司悬(187,有钱有腹肌,S)”。 这下就很尴尬。拍一拍无法撤回,忱意正打算关了手机装鸵鸟。 “司悬(187,有钱有腹肌,S)”拍了拍你。 …… 去年这个时候,她的拍一拍设置还是“某人拍了拍你的小屁股,说真翘”。忱意抬眸,桌子对面的人正悠哉哉地放下手机,察觉到注视,掀眼对她清浅一笑,仿佛还有些遗憾,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有点复杂,忱意没看懂,望向桌上的菜。 没一会才想起来,他问的是:“怎么不翘了?” 欲望都市,饮食男女。 风月场上说的话,一句真,七句假,还有两句纯属糊弄鬼。 反正已经被发现,再装多余的样子也没有意义,忱意将手机重新拿起来。两个拍一拍之上的记录,司悬说他要回去了,指的是开学返校。与忱意恰恰相反,司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他说话的口音就能听出来。纵然在诸多人际交往中大家已经尽量操持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但他的某些咬字还是暴露了籍贯。 这其实是加分的,谁让这个户口本金贵呢。 大学几年的时光,忱意受到环境的潜移默化,有些用词也像北方靠拢了,但她的长相和婉转的腔调,特别是偶尔前后鼻音不分,还是暴露出真相,恰恰也是她的利器。如果把夜店比作一个市场,每个人都将自己全副武装,包装成可口的样子。 而至于开盖之后是甜品还是毒药,就要看每个商家的良心了。 司悬那时正在国外读研究生,放假回国,和朋友到夜店。所以忱意没怎么见过他,但是看他的样子,不像熟手。点个酒半天都点不明白,她最喜欢这款,一屁股坐到旁边,趁着夜店音乐爆炸,单手搭在他的臂弯,凑到耳边说话的同时,澎湃的胸脯也压到他身上。 “不知道喝什么呀?”她问。 他倒是不似毛头小子般忸怩,大方地问她:“有推荐么?” 忱意把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告诉他这个好喝。 间接接吻后,她的手掌放到司悬的大腿,见他没有闪躲,一路抚摸向上。趁着灯光昏暗,直接在裤裆处抓了一把。他应激而硬,尺寸可观。这样的货色在夜店里是不可能穿戴整齐出去的,她干脆解开他的扣子。 沙发座对面的人已经在吹口哨了。 她斜睨一眼,不理会他们的打趣。 “要不还是给你们开个房吧。”叫她来的男生说道,他也是司悬的朋友。看到自己介绍的两个人打得火热,他并不嫉妒,反而有些成就感。 “你觉得好喝吗?”忱意咬着他的耳朵问。 “嗯。”司悬诚实地回答,领口已经被她扯开一半,露出健硕的胸肌。 她的掌心在里面四处游走,瞥到他手里的酒杯:“喂我?” 司悬举起酒杯,递到她唇边。不怎么上道,忱意心里想,还是盯着他的视线喝了一口。伸直一边胳膊,挂到他的肩头,忱意决定教会他如何喂别人喝酒。那口冰凉的酒在口腔里被捂热几个度,她拽下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 后来就从夜店辗转到了酒店,他们度过堪称愉快的假期。忱意要和师傅们学金属加工工艺,那个假期没回家。想要了,他们就互相拍拍对方的头像暗示,约好时间地点,忱意基本就在酒店和工作室两点一线。 假期结束,司悬要回学校,这段关系戛然而止。谁也没指望过会有后来发展,欲望都市,饮食男女,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他离开后,忱意毫无负担地继续猎艳,司悬就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他比她年长几级,毕业后回国发展,也不会刻意通知忱意。 就是没想到项目做得这么好,忱意从来没问过司悬是做什么的,倒是送她礼物时,见忱意半副行家的样子,司悬了解到她在学珠宝设计。 后来忱意倒是从那个组局的共同好友里听说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他问:“你和司悬后来没联系过?” “没有啊。”忱意正骑在他身上,让粗长的肉棒贯穿身体,发出一声声快慰的感叹,牵动他的手掌揉奶,“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想说谁干得更爽吧?” 哪个男人会突然在床上提起别的男人,还不是助兴用。 他畅意地笑,不至于到那么愚蠢的程度,扶稳她的腰继续挺弄,说:“就是好奇,司悬遇到你之前还处男,所以我还以为……” 忱意觉得他放屁。 累了,想找个老实人。 “我也是处女。”她横着媚眼回答。 男人看了看身下的东西,顶一顶胯,肉棒没入水津津的穴里,搅出几声响动,她哼得软绵,靠到他肩上:“处女?” “明日处女。”每个不曾开张的日子都是处女,忱意笑嘻嘻地回答,在他的乳头上摸一把,没有司悬的手感好。 连他都笑:“你怎么不说下一秒处女。” 诚然司悬提高了一些忱意在床笫间的审美,忱意依旧不接受那个处男论,无论事实如何。处男意味着雏鸟情结,意味着负责。她还年轻,只想再玩几年,那种男人很难缠。她不是没和处男约过炮,小男生自以为可以像他们一样玩得开,没想到睡过一次就走心,缠着要当忱意的男朋友。 真没劲,谁找男朋友在夜店里找。炮友持证上岗,持的是健康证,又不是结婚证。没想到司悬比他们都懂事,退出了她的生活。 如今重见,反而让忱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去趟洗手间。”她退出微信,对楚昕说,起身离席。 忱意离开不久,司悬端着菊花茶一饮而尽。旁边的朋友正高谈阔论,指尖不知何时夹上烟,打开窗户也无济于事,风一吹进来,雾气反而往他这边飘。司悬管不了他们,服务员更不敢进来劝,干脆扇扇面前的雾,站起来:“我出去透个气。” 楚昕早看到他一直在吸二手烟,同情地点头。 就算饭店里到处立了招牌,包厢里请勿吸烟,也阻止不了这些人的烟瘾。他们既不守规矩,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肺泡。 到这层的阳台,本来以为没有人,走近发现星火明灭。再仔细看,靠在栏杆上的正是忱意。 她没有向这群朋友透露抽烟的习惯,与她竖立的人设不符,可是屋里那几个抽得实在太投入,让她不禁也犯了瘾。所以借上洗手间为由,跑到这里解解馋,晚风一吹,身上不会留下味道。 听见身后有声音,忱意赶紧把烟头藏到身后,再见是司悬,松口气拿出来,叼在嘴边。 “来一根?”她递过去烟盒。 紫色的。 忱意精致到甚至会专门买便携迷你烟盒,贴上一些好看的装饰。这样就算掉出来,别人也只会以为这是个收纳盒,不知道她抽烟。 司悬摆手:“戒了。” 忱意不会勉强他,收起盒子。她抽的都是好牌子,绝不会丢了他的身份。哪怕将来被人看见,也至少能被说一句品味不错。 她这边默默地吸着,司悬在她旁边,默默地站着。风从他这边来,烟味吹不到他脸上,两人都很惬意。 干站着有点尴尬,趁周围没人,忱意可以和他说几句不用装场面的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两年多了。”他说。 这么久,她一无所知。 “本来是打算留在那边找工作的。”司悬继续道,“但是待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们的节奏我不是很喜欢,想了想反正家人都在这边,我对绿卡之类的也没感觉,还是回来吧。” 等他向朋友随口问起忱意时,才知道她已经退出了圈子。既然如此,他更没有理由打搅她的新生活。 但司悬没料到,她改变得这么彻底。 “听说后来你就不跟他们玩了。”司悬说。 “嗯。”忱意回答,她出来得早,这根烟快抽完了,旁边就有个垃圾桶,里面满是烟头。看来不少客人都会选择在这里抽两口,她丢进去碾灭。 “为什么?”他问得有些突兀。 忱意斜楞他,大家的最终归宿不都是如此,谁还会约炮一辈子不成,答:“累了,想找个老实人,你呢,怎么连烟都戒了?” 司悬低头轻笑了一下,双手搭在栏杆上,风吹得衬衫领子仿佛在抖动,薄透的白色贴在身上仿佛能显现肌肉走势,回答她:“准备当个老实人。” 出来玩就要遵守规矩。 忱意笑出一声。 她不是小鹿乱撞的小女生,还不至于把这句话当成告白,反倒觉得这是顺着她的用词说下去的反讽。忱意没有接话,司悬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什么了,她顺势打量起他。这两年他的身材维持得不错,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听楚昕说他这么忙碌,还以为会辗转酒局,早晚喝出个大腹便便。忱意的视线扫到他的腹肌,再往下。 司悬没阻止。 不提起时记不起,这一再见,什么回忆都涌上来了。以前结束欢爱,他们经常会赤裸着抱在一起,互相爱抚,在指头点一根烟。两人同吸一根,她伸着嫩红的舌头,从他唇上勾过来,用胸乳作为交换,塞入他手指尖。 司悬捏着她的奶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般强盗行径,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呢?”忱意先问他。 “这几年。”司悬说,“课题压力太大,找了个宣泄的方式。” 与她差不多,只是忱意宣泄的方式是同男人做爱:“在夜店学会的。” 这意思是,为了和那群人玩才开始抽烟。 司悬不太喜欢这种事,把奶团放在手里揉了揉,她舒服得直扭,纤长的腿绞着他,险些又吸进去。肉棒在外面歪倒,最后压在水淋淋的穴口,正随呼吸收缩:“其实没必要。” “是没必要。”忱意抽腻了,塞回他嘴里,翻坐到司悬身上,把被褥中的软物扶直,在手掌心里搓动几番,让它变得足够粗硬,挺臀吃进去。她自顾自地摆动,惹得他低呼连连,扶在她的腰肢帮助施力,“但是他们带你玩,可是你什么都不做,多扫兴。次数多了,肯定都觉得你没意思。” “就因为这个?”司悬松开香烟,放到旁边抖抖灰,怕洒下来烫到这两团白生生的奶子。越看越动情,他搁到一边,捧起来舔弄。 忱意被吮得舒服,抱住他的脑袋呻吟。 “出来玩……嗯,就要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忱意说,“不过要是你足够厉害,自己制定规则也行。” 司悬吃够奶子,脸颊在奶头上蹭了蹭,问:“哪种算厉害,这样?” 他用力耸动,肉棒桩入她的身体,戳得忱意左摇右晃,连连惊呼。 “不是这种!”小穴被撑得酸麻,她倒吸好几口气,赶紧解释,虽然他刚才的表现确实很厉害,“只要次次出来你买单,酒水卡座全包,谁不跟着你?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别人亲你的鸡巴都没问题。” 司悬被她的话逗笑,问:“那你亲过吗,别人的……阴茎。” 这个用词,的确没那么粗俗,但好像也没文雅到哪去。 忱意找到司悬的嘴唇,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勾住他一起搅弄:“没有啊,但是……”她忽地掀开被子,抬臀拔出肉棒,两条腿分大,刚刚被磨红的小口微微敞着,她将手指压在上面,向两面拉开,露出里面的艳色,“他们都想亲这里。” 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他埋在腿间吃得那样忘我,如今却告诉她要当个老实人。 忱意真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幽默。 不过她也差不到哪去,寒暄的时间够了,该回包厢,忱意向他确认:“以前的事,你会和他们保密吧?” 司悬放下一边手臂,侧身正对她,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像个怪人。 “需要好处吗?你不揭穿我,我也不揭穿你。”忱意感觉鼻头痒痒的,伸手摸了一下,闻到指尖残余的烟味。这么多年,她依旧不喜欢这种味道,也许该开始戒烟了。 当初为了约炮学会的抽烟喝酒,现在酒戒了,没道理还继续抽烟,又不是什么好玩意。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戒的,有机会应该向他讨教讨教方法,但不是现在。 司悬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不知道他在自信什么,忱意无意多说:“达成共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在外面待这么久,楚昕会催的。” “好。”他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吹会风,没与她一道。 这样最好,省得楚昕见他们一起回去,还以为有什么进展,拉皮条的心思愈发热切。 忱意回到包厢,他们正在倒酒。看着桌上那杯搁到发亮的菊花茶,有些不是滋味,忱意拿起她的空酒杯,取来他们搁在桌上的酒瓶。这个举动引来周围注意,楚昕笑道:“怎么,打算小酌一杯?” “你们都喝了,我不能扫兴呀。”这些人都是她的潜在客户,适时表达热情,拉近双方距离,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卖货,当然不会忘记说台词,“以后我这边还要劳烦诸位光顾呢,这杯酒就敬大家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样的美人,众人再度举起酒杯。 “你可真是太客气了。” “忱意是真的把大家当自己人。”楚昕能招来这么多朋友,自然在酒桌上是最会打圆场的,见状立即帮她美言,“平时她和那些普通的客户出去,酒杯都不碰一下。” 都把话说成这样,大家更当赏脸:“哎哟——那可真是,来这杯我敬你。” 虽是这么说,忱意依旧压下杯子,让边缘低于对方,精准一碰。以前在夜店喝酒哪有这么些规矩,更不用说多余的场面话,端起来咕咚咕咚就是干,醉了就倒在别人身上发疯。她曾好几次烂醉如泥到断片,挂着司悬的脖子睁不开眼,最后在酒店的床上醒来。 她经常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司悬也不会特意说,只能从地上的避孕套数量猜测昨夜的激烈程度。 司悬像个怪人。 明明都是夜场男人,他好像有一种魔力,能让忱意对他有一些不应该的信任。譬如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任由那些职业捡尸人领走,也不会在她意识不清醒时刻意减少安全措施,甚至有一回她不小心吐了他一身,司悬洗完澡还帮她洗了衣服。 仅有一次,她宿醉清醒,看到他额角贴了纱布。 “怎么,你昨天想迷奸我遭到我的激烈反抗啊?”她发现被子里的自己赤身裸体,毫无顾忌地掀开问。 司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胸口,和有意无意抬起的腿中央:“恰恰相反,你喝得太醉,非要和我做,我让你先去洗澡。” “然后?”她跪起来,丰满的奶子垂荡摇晃。 “然后你不高兴,抄起烟灰缸给了我一下。”司悬的语气里诸多无奈,忱意相信她是干得出这种事的人,笑倒在床上。 她笑不是单纯因为他挨打,而是挨了这顿打,他还得提枪而上,那画面想想就很有意思。 但忱意发现这个做法并不正确,不应该寄希望于任何萍水相逢的男人,后来她收敛了很多,也不会喝到这么醉了。微醺的情况下做爱,也别有风味。 他们的酒杯刚刚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司悬打开包厢的门,他总是来得这样巧。 “正好!”楚昕见着他两眼放光,赶紧招手,“忱意都喝酒了,司悬你不意思一下,说不过去吧?” 初夜不在,初恋仍存。 最终司悬还是没能逃过楚昕的魔爪,被他们逼着喝了几杯酒,反倒把最开始主动的忱意晾在一边。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得不到反而越让人惦记,像她这样送上门的,喝两口就被放过了。 服务员提了一壶新的菊花茶进来,忱意吹散杯子表面的热气,隔岸观火般笑着。 司悬的酒量,忱意也不清楚,她从来没见他喝醉过。 夜店的人喝酒不像这些场子上喜欢用情分绑架,基本劝酒的人自己都喝的酩酊大醉了,颠叁倒四地说完“你给我喝”,自己先仰头干一口,最后对方到底喝没喝都不知道。司悬究竟是海量,还是在意识到醉之前就已经停下了,忱意也不好说。 因为她就是那种灌酒先把自己灌醉的。 喝到尽兴撒起酒疯,脱他的衣服,脱自己的衣服,咒骂听不懂的大学课程,和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讨厌鬼。司悬总是“嗯嗯”地接住,又要防止她伸过来的狼爪,又要帮她护住衣衫,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带去酒店。 忱意喝下半杯菊花茶,他已在装作不胜酒力,手掌撑在额头上。 “怎么,喝多了?”有人看他这样,还问。 他不说话,只抬手摆了摆,仿佛真的有点晕眩。不至于——忱意根本不担心,她数着那些人给他倒的量,还不如她以前给他灌的十分之一,这人在装。 既然条件已经谈好,忱意当然不会戳破,心情好时还能帮腔。 “他不是晚点还要回去带项目吗,喝成这样了可怎么办?” 此时无人关心这个话题,反倒是嘲笑:“司悬你一天天的在酒桌上和那些大老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结果就这么点酒量,没练出来?不行啊你!” 越是成熟的人就越不会被这两句激将法触动,司悬闭起眼睛,做出努力缓和的样子。楚昕看他像是真不行了,终于叫人打住,送去掺了冰糖的菊花茶。 “要不还是喝点,缓一缓。”那边不行,就转到忱意,“不然你再来点?” “啊?”忱意赶紧求饶,“这两天正是珠宝展最热闹的时候,我明天清早就要过去呢,你不为我考虑,总要为你自己的首饰考虑考虑吧。” 一通软声细语,楚昕听后又是母性大发,伸手摸她的头发:“好吧好吧,你今天已经够给面子了。” 忱意笑眯眯地,余光瞥见司悬已经在拿手机叫代驾。这顿饭吃完,他们还准备换别的地方继续玩,司悬和忱意决定不再奉陪。 楚昕可没忘记当媒婆的本心,赶紧道:“这么晚了忱意打车多麻烦,司悬你要不然顺路送送她吧?” “她愿意就行。”他没问忱意现在住在哪里,也不在乎顺不顺路,只是这样道。 这时候结束的饭局太多,竟是打车高峰期,忱意等了五分钟不见人接单。回家要紧,她答应下来。为了做足那个不胜酒力的样子,她甚至微微搀着司悬走出饭店,只是一坐进车里,他的目光立马恢复清明。 “刚才麻烦你了。” 忱意拉上车门,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司悬笑一声,听出她在以牙还牙。 “记仇。” “一直记仇。”她把地址拿给代驾看,嘟囔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司悬承认:“我的确知道。” 说他胖还喘上了。 平稳的商务车提速温润,游一样汇入街道的灯光中,在并不算畅通的道路上时走时停。路途尴尬,忱意看了一段时间窗外,然后转过头,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问的是装成那个样子,“因为其实很多人根本就不在乎男的是不是……那样吧,就算被人知道也根本影响不了你的生活。” 甚至更有甚者,反而觉得这样的更有魅力。 想着有代驾在,她的话没说那么清楚。 司悬问:“我走以后,你还和别人一起过吗?” 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先问上了。忱意点头:“那当然啊。” “这样啊。”司悬点了点头,夜色做背景,玻璃上映着他不太清晰的脸庞,“那再后来呢?就是,不那么以后,现在在和谁交往吗?” “没有啊。”忱意说,实际严格算上来,她虽初夜不在,初恋仍存,“你呢?” “就谈过一个。”他回答。 —— 今天突然涨了一些收藏,让我有点恐慌(抱头)。因为关注微博的都知道其实我在豆阅(这是可以说的吗?)正在连载一篇文,然后当时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同期开其他坑,但还是手痒搞了这篇,封面也和之前都不一样,没有敢在微博公告。 本来是想自己偷摸写写开心的,所以这篇文没什么计划,纯粹是有灵感就动笔,频率更新真的没保障!可能大家会追着追着就累了,然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忘记了突然发现完结,先打个预防针! 千万千万不要抱有太大期望TUT居然被抓包了,有种偷吃零食被发现的感觉,呜呜 我家里可没有猫会表演后空翻。 和楚昕告诉她的一样。 离开包厢前,楚昕拽着忱意的胳膊絮絮叨叨:“你也别真把他当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司悬也是开过窍的,不难攻陷。” “你是把这当好事还是当坏事啊?”忱意都忍不住问她。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对他没恶感,就试试嘛。”楚昕说,“也就是我们桌上这大部分人都嫁为人妇了,我也有男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这种好资源就应该被我们内部消化。司悬没那么难搞定,他几年前谈过恋爱,不过我们那会还不认识,听说是他假期回国交上的,但是没两月就分了,可能再深的爱情也敌不过距离吧,他还消沉过一段时间。” 这与忱意脑中的司悬大相径庭,问:“后来呢?” “后来看开了呗,开始忙事业。他在他们学校是名副其实的大神,在校期间和朋友合作研发的项目就被大公司收购了好几个,我们都是求着去公司实习,他是拿offer拿到手软。”楚昕听见这种人就咋舌,“我也想有这个脑子。” “你也不差啊。” 楚昕作为标准富二代,和忱意的老板是相同圈子里的,要不然当初忱意也不会攀上这个客户资源。她们都是那种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发愤图强的人,有手腕会来事,年纪轻轻就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当地小有名气,下一个目标是将商业宏图铺设向华北地区。 “唉,也就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楚昕捧着心口,不忘正事,“所以呢,你好好把握机会。” 把握机会。 把握个什么机会。 忱意靠在车窗上,越想楚昕那话越想笑。楚昕不知道,忱意的老板也是个玩咖,几年前她们就在夜店见过。彼时忱意穿着镂空露背吊带,男人的手掌在背后肆意游走,看见她给旁边的卡座包了一整晚的酒水单,就为了勾搭中间坐着的那个长酒窝、稍微有点腼腆的男生。 忱意感叹,夜店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了泡个汉,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刚刚勾搭上的预定炮友吻得太用力,忽地咬疼她的唇瓣,忱意“啧”一声,把那人推出去。 什么技术。 约炮就应该有等级证书和质检证明,尺寸技巧不合格的终身禁止出入夜场。 后来在工作室应聘,人才紧缺,是老板亲自面试的她。两人打上照面,都愣了一下,觉得对方眼熟,也都认了出来。她的老板扫视一番忱意的新装扮,大笑着拍腿说:“我觉得你还是适合穿短裙。” 所以司悬根本不是与她共享唯一秘密的人,他一点也不特别。 忱意心安理得起来,对着窗户上的影子弯唇。 停到楼下后,代驾从后备箱取出他的折迭小电驴,开走去接下一单。忱意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男人的小心思太好理解了,忱意的心中拉响警报:“你干什么啊,我家里可没有猫会表演后空翻。” 司悬做相关研发,对这些新兴的梗有所耳闻,但他就是不说话,眸中影影绰绰,有些酒后的醉态。 忱意都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了。 她与司悬的每次见面都与情爱有关,这几乎形成大脑中的条件反射,以至于再见到他,总会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反应,想要扒他的裤子。这习惯不好,得改,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又被他这么盯着,心里的冲动更加强烈,这是他惯用的求欢姿态。在夜店昏暗的灯光中,喝下她灌的酒,忱意喂得太快,他接不住,多余的撒到胸口。她伸出舌尖顺着湿漉漉的痕迹舔上去,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要不要换个地方?”他问。 他总是这么问,包括这一秒。 在一棵树上反复上吊。 忱意垂头丧气地上楼,痛恨自己的意志不坚定,又在找理由。 男未婚,女未嫁。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没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反复上吊吧? 一推开门,挤在后面进来的司悬就搂住她的腰肢,下巴戳到她的肩膀,鞋都来不及换。凑到这种距离,她才闻见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忱意转过来,双手在他的脖侧抚摸,沿着大动脉。手指尖传来起伏感,他吞咽了一下,忱意的呼吸也变得浑浊。 司悬覆盖她的左手,向后一靠,压在门上,忱意跌入他的胸口。 “我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她低声说。 决定退出圈子以后,忱意的改变是彻头彻尾的,不再混迹夜场,不再和刚刚认识个把小时的男人上床,甚至连基本的性需求都斩断,清淡得像要遁入空门。可是司悬出现,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打破她立下的所有誓言。 而在长久的禁欲后,忽然得到身体一直向往的抚摸,她起了很大反应。 戒色比蜀道还难,难于上青天。 司悬悄悄“嗯”一声。 她吸一下鼻子:“你别以为你很特别,换了谁都一样。” 司悬没回答她。 “你只是我无数约炮对象里的一个,恰好选到你而已。”忱意还在继续,觉得他的沉默代表了一丝不屑和否认,“就像你根本不会记得某一天吃的那顿肉来自于哪头牛。” 他反而笑起来,搁在后腰的手向上,沿着背脊的曲线,压在雪纺的衬衣。薄透的夏季布料,摸到内衣的轮廓,他轻轻一勾就松开。 堡垒依旧稳固,内部率先溃败。 她的长裙扫在他的腿上,蜿蜒地垂于西装长裤,随着两人的动作轻轻抖动和摩擦,亲昵得像重迭的情人。清风拂面感,司悬吻在她的脸颊,手掌从衬衣下面伸了进来,毫无阻隔地抚摸她的后腰。 忱意有所嘤咛,逐渐意乱。 “Henry。”司悬说。 “嗯?”忱意不解,抬起头接纳他从脸颊转移到嘴角的碎吻,逐渐下行至脖子。她有些惬意的叹息,手指叩在他的头顶。 “那头牛。”司悬说,“我吃过一头叫Henry的牛。” “……”忱意停下。 有病? 司悬的眼里落了星星,金光闪闪的,解释道:“我住的那个街区周围有家素食主义者开的超市。” “但是卖肉?”忱意扭紧眉毛。 “嗯。”他依旧很清楚忱意的身上有哪些敏感处,轻轻吮吸她的锁骨,衣内的手转移到正面,趁她不备之际抓住蓬松的奶子。在乳头上轻搓,忱意启口吟哦,目光落入无边混沌。鼻翼翕合,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像动情,晕开微红的颜色。 情欲以一种纤弱的姿态铺开,遍布二人周围,司悬继续说:“所以他们在每盒肉的包装上都印上这个动物生前的名字和照片,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人在进食时产生负罪感,从而减少肉类的食用。” “Henry好吃吗?”忱意昂起脖子问。 司悬的两只手掌都伸入衣底,把她的胸脯撑得起起伏伏,忱意随着揉动的幅度浅吟。慢条斯理的抚摸让乳尖立起,她又觉得舒服,又觉得差了些什么,在他身上难忍地扭几下。 还是这么娇,得不到满足就扭。 “没有Mary好吃。”司悬回答,轻易用更使劲的抚摸化解她的难耐。 身体里火烧一样,像胃里的酒精被点燃,想要更多。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Mary?”忱意问话的同时被他举高双臂,开襟的衬衫用套头的方式脱下,挂在臂弯的内衣也掉到地上。忱意脚尖一搓,夹在两人中间,赤裸的上半身落入司悬的掌控。 白花花的奶子手心掂着,司悬熟稔地把玩,忱意更难受了,接连哼唧几声。司悬吻她的眼角,舔走那些因为过热情欲而溢出的泪花。 “因为Mary是只老母鸡。”他回答。 “……” 忱意翻了白眼,撅起水光潋滟的嘴,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两个动物的故事。 就像司悬一直记得忱意。 司悬就喜欢看她吃瘪的表情,闷笑着俯身亲她的乳肉。一下伴着一下,直到把乳首含入口中,咂出响动。 忱意发出第一声清晰的呻吟:“啊嗯……” 他很有技巧,她的胸口像起伏的波浪一样送入他口中,忱意心想。他总是会用一些离奇的语言转移她的注意,专注于听故事,从而忘记手上的动作,什么都配合。司悬就这样一步步掌控节奏,直到忱意完全落入他的唇舌。 “你是故意的。”忱意早就反应过来,拧他胳膊的肉。 有点结实,不仅没拧动,手还挺疼。 她放下来甩甩,改为在同样位置打了一下。这个力道比起烟灰缸还是九牛一毛。 “所以我一直都记得Henry和Mary。”司悬继续说。 “嗯。”忱意点头,拆穿他的借物喻人,“就像司悬一直记得忱意。” 他正惊讶,听她继续:“可是忱意根本不记得司悬。” 末了还认同地点头。 随她如何说,司悬的鼻尖探进乳沟之间,闻着细腻的奶香,惬意哼叹,继续舔弄奶尖。 “嗯,司悬。”忱意这会倒是把他的名字记得挺清楚,舒服地倒在他的肩膀上,单手支着,怎么摆都无法化解胸前这股酸软,“还要……” “别急。”滚烫的指尖在乳晕打圈,让中央的红果像催熟一样挺立,湿润的舌尖降落,在表面轻轻刮过。留下晶莹的液体,引起乳团颤巍巍的晃动,他继续向下,抚摸她的小腹。 忱意的脑子被他彻底点燃了,头晕目眩地抬起一边乳,送入他的口中,要求更深刻的爱抚。 司悬亲吻乳头,手腕微微翻转,猝不及防的腿心插入手指。 里面湿得一塌糊涂,早早做好容纳的准备。他在里面自由地插弄,不过一会便听到铃铛敲响似的水声。很像夏天坐在山谷的竹屋,捧起一杯凉茶,听泉水潺潺。忱意的眼里满是云雾,这个晚上是阴天,遮住了月亮。 腿心的手在缓慢地进出,却让她越夹越紧,半张的嘴唇呼出绵长的呻吟,仿佛她吐出的烟圈。 荡着,飘到他的耳边:“嗯……唔啊。” 她蓦地蹙起眉毛,司悬压到了肉芽中央。略有粗糙的指尖,推着那处来回,忱意的双腿抖动起来。 见她连站直的力气都不够,司悬脱了鞋,将她一把扛到肩上。 “去房里?” 可是忱意的声音黏糊糊的,都是呻吟,没吐出来一句有用的答复。好在一居室里面就是卧室,他不用找,打开门口的灯,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到床上。 背部刚刚陷入被褥,她怕穿在外面的衣服弄脏床品,自顾自地脱起来。 司悬用手摸着她的脸蛋,趁开口时,拇指伸进去。红艳的小舌搅动着指头,她的气息乱得找不到节奏,令他笑问:“不会那两口就喝醉了?” 虽然忱意酒品差劲了点,酒量还是可以的,不应该。 在他的帮助下,长裙褪去,打开的腿中央插着被爱液浇湿的手掌,她打开膝盖,双手毫无章法地在身上乱碰。 司悬看出来她又想受到爱抚,可是禁欲太久的身体不做足扩充装不下他,浑身现在只有嘴还空闲,司悬在她手头摸过的位置一寸寸地亲过去。腰侧到胸口,大腿再回嘴唇。忱意打开唇瓣,让他轻松地伸舌入内,忘情缠绵。 “嗯,好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忱意把手放到腿中的,她摸到藏在裤子里的柱状巨物,满意地评价着。 不愧是她的S级。 “想要?”司悬的声音诱惑着她。 “你再亲亲我好不好?”忱意却娇气着,睁开双眼,水气泛滥的样子令人垂涎。她抚住司悬的脸颊,轻柔地在他的唇上印着,满怀期待地索吻。 他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准备把手拿出来,抚摸其他地方。 “不要。”忱意猛地并拢双腿,将他牢牢固定在体内,自觉地抓着奶子揉弄,纤长的指尖比他还粗鲁地捏弄乳头,“就插在里面,我喜欢你在里面。” 酒真好喝。 司悬被撩拨得毫无办法,只能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倾身继续交织舌尖,手指也在花穴里继续搅弄,指腹压着起伏蠕动的软肉。穴瓣像花一样层层迭迭的,吐出香甜汁水。 吮走他的津液,忱意惬意地咂咂嘴,捧紧他的脑袋继续。 以前怎么没这么痴迷接吻。 几年不见,她连床上的癖好都改了?司悬刚要问,忱意满足地呵叹一声,缩到他的怀里,找了个安稳的姿势靠住:“酒真好喝。” 原来是馋他口中留下的那一丁点酒气,司悬哭笑不得。 “不喝了?”司悬问她。 忱意摇头,双手放到他的胸口,压着挺起的胸肌揉动。末了捧起自己胸前的两团,压上去,比对比对。乳头摩擦,像花蕊一样的红色,在她有意的挺身起伏下反复。忱意的呻吟如魔音入耳,鞭笞他的理智。 下身已经爱液澎湃,每插一下都有清晰的响动,司悬的叁根指头插在里面,比她的小腹深一个度的颜色,更清晰地勾勒外来物的轮廓,提醒她有异物在体内翻搅。 但她双腿打开,好客般地迎接他,水痕向下流到臀瓣,随着抽插抖动,与床铺的摩擦下冒着粉色。 忱意的敏感无须言明,司悬把住她的奶团,低头轻嘬一口。大舌在乳尖上磨砺,压住两颗小石子一样的乳头弹动。掌心轻轻向上一拨,软蓬蓬的乳团像酸奶味果冻,弹跳颤抖。 “多没做过了?”司悬确认。 忱意的水流得太快,小臀像追着手指赶一样,急匆匆地把他吞在里面。媚肉也是焦急地夹住他,半分不肯放开的架势。 她呜咽着点头,头发散成一片:“快一年。” 司悬知道忱意重欲,能让她憋一年,开了荤得想成什么样。他的唇舌不过在乳头上浅浅一带,她就兴奋地伸直脖子,捧高奶子送到他的嘴边。 她的敏感和娇气,他都了如指掌。 “你呢?”忱意问,松开胸团,指甲在他的后背上反复轻挠,化解小腹里酸麻又不够进行的快感。她一定流了太多水,把床都打湿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响的声音。可是忱意不想阻止司悬,让他继续抽指搅动,舒服地小腰一扭再一扭,利用下滑的力将他吸进来。 “你以后就没有了。”司悬吻住她的耳朵,湿黏的唇声旋涡一样进入耳道,带起大脑皮层发麻的快感。 忱意缩起双脚:“啊——” 这就是她想要的,用任何器械都替代不了的肌肤相亲。 司悬继续亲吻她的下颌线,轻嗅她的肩膀。忱意参加拍卖会前喷了香水,现在身上还残余一点花香,是晚香玉的主调。以前她就喷这款香水,这么多年依旧不变,让他虽做不到闻香识女人,但能闻香识忱意。 “骗人。”忱意推一推他的肩膀,“楚昕说你后来回国还谈了女朋友。” 司悬闷笑,没有解释。 但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到别人,总感觉不是很有滋味,所以没有再说下去。 “有没有套?”司悬问。 然后忱意忽地清醒,想起这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她搬过家,不再约炮,当然在精简行李时把那些剩余的避孕套都丢掉了,抽屉里空空如也。她捂住嘴:“啊哦。” 看她反应就知道了,司悬没办法,事发突然想不到那么多。 忱意还是听到拉锁解开的声音。 “干什么,你不会打算强——”滚烫的硬物贴在水淋淋的穴口,柱身轻轻带着外阴碾磨,“哦……” 那声低吟落得太婉转,分明是动了情。 也好,先让他们重新熟悉熟悉。司悬挺起腰杆,在她的腿间缓缓磨蹭。龟首刮着花唇,像他屈指勾弄的触感,只是更加炽热。忱意抱住他的脖子,丹唇吐出阵阵吟喊,跟随他的顶身摇晃。纤长的小腿攀上腰背,渐渐有些抛却了现实。 “讨厌啊你,明明有那个打算,也不在上车之前准备好。”忱意在快感间嗔他,臀部夹紧他的下体,在浅尝辄止的蹭弄中燃起欲火。 “嗯。”他承认,却不停下耸身的节奏,让她颠颠地晃出波浪,“所以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床品和酒品同样差劲。 硬物贴在腿心的触感那样勾人心肠,明明只是蹭一蹭,撞一撞,忱意的胸口像火山喷发一样,名为情欲的岩浆肆虐。她卷着司悬的舌尖,相接的下半身水声漫漫,滑得他有好几次溜出去。忱意不满意地抓住有如逃窜的肉棒,用力夹回来,舒服得不住叹息。 “嗯……司悬。”她这样就是在夸他,颤着声线,品尝不到滋味的嫩口饿坏了,迎接地往他的躯体上靠,“用力一点。” 他要是用力,待会她就又有得喊。 司悬只是适当地加快速度,粗指在娇俏如蕾的乳头上反复捻动,吸住他的穴口不断开合,用爱液淋透他的下身,亲昵地亲吻侧壁。她湿的一塌糊涂,喊声也从故意勾引的喊变成娇软无力的哼。圆润的脚趾搁在背上抓紧又松开,丰满的乳房在手指的空隙间上下轻撞。 空荡荡的,又不得尽兴。 忱意继续叫起那些令他恼火的指令,快一点呀,晚饭是不是没吃饱呀,该练练核心之类的。司悬从不吃激将法,但忱意说的都极为有效。 “那你待会别喊停。”他低声敬告她,不是威胁。 他从不威胁,只是与她签订一些床上的临时条约,忱意却觉得被他小看了。什么样的肉棒她没吃过,还轮不到他叫嚣。 面对面的姿势本就不是司悬最容易发力的,他的食指伸进忱意的嘴中,搅动这个总是说不出几句好话的舌头,就算是在床上也能闹得鸡飞狗跳,不得消停。他彻底撑开她的牙膛,压住嘴唇向里探,浓重的呼吸下全是舔舐的声动。 忱意被他翻过来。 “嗯。”她又扭一扭。 蛇都没有她柔韧,司悬托住她的屁股,向上用力:“抬起来。” 忱意把上半身压低,胸脯陷入床面,承受手指挑逗的动作逼迫脖颈高昂,自然地带动翘臀的抬高。他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在急切的催促下猛地扎进腿心。 “呀——”随着娇滴滴的闷哼,怀里的娇躯颤抖几下,司悬不做停顿,按照她的要求快速撞击臀瓣。粗大的肉棒极为野蛮地紧贴在娇穴外缘,几次刮蹭都撑开一点穴瓣,让那小唇如说话似的开开合合。 脑子里又乱又满,舌尖还被他强悍地勾着,忱意连呻吟都含糊,被这几下撞击带出泪花,爽的。她无法抵抗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抖动着屁股一直喘,爱液像浪潮荡漾。 肉棒不曾停下,刮开色泽秾艳的阴唇,直挺挺向上,杵到含苞的肉芽。电流感从那处瞬间炸开,顺着脊梁骨窜入脑中,忱意带着喊得更凶,关不上的嘴角滑落一道透明。司悬还是重复那样强悍的节奏,让不断贴合的肌肤泛起红色。 她的膝盖在被子上来来回回搓,不是搓红皮就是搓破布料,肩头的那只手向别的地方进发,吹响侵占的号角。他滑过忱意的后背,抓了抓高翘的臀瓣,伸到胸前让硬挺的乳头紧紧压在掌心,就这样磨,顺着挺动的节奏。 忱意投降了,她又一次大放厥词受到严厉镇压:“司悬,慢一点……呜呜,你慢一点吧……” 但他知道这都是忱意为达目的的表演,等到他真的慢下节奏,她就会得逞地娇笑,直喊他不行。这人的床品和酒品同样差劲,没有多强大的心脏都不好意思做回头客。所以司悬完全没有放慢,甚至是再度加快撞弄。 穴口被磨酸了,小腹不停收紧,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都被抽干似的。忱意觉得喉咙在燃烧,哪里都在急速枯萎,继续求饶,加入几分情欲蒸烤的呜咽:“我想喝水,你让我喝口水再继续好不好,我要渴死了。” 用尽全力的一撞,爱液倾盆而出,泼到他的大腿上。 “水在哪?”司悬终于暂停,忱意得到释放,栽进枕头里大口喘气,屁股被他捏一把,“说话。” “在客厅。”她晃一晃企图甩开这只手。 司悬抽离身体:“我带你去。” 刚滑出去不到一半,空虚感让忱意再度并腿,夹住他。 司悬默然。二人僵持,他压在她身后,进退不得。 真是很难伺候。 “你抱我过去嘛。”忱意完全不觉得哪里做错,肩膀用力,在他身下转半圈,双腿搭回他的腰上,勾住司悬的脖子向下拉,脸蛋与他蹭一蹭,湿淋淋的穴口又在保持高昂的肉棒上亲两下,就像她亲吻司悬的嘴唇,“我一点路都走不动了,你总不会抱不动我吧,白练这么多肌肉。” 我有强迫症。 忱意是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这么能折腾,司悬不知道。哪怕是问,她也肯定只会说是,然后警告他不要以为自己多特殊。有时候司悬也不知道忱意到底是赌气说的,还是事实。他倒是也没有那么非要一探究竟,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忱意的这股折腾劲儿都一定有他助纣为虐的成分。 现在也一样,他的手掌托住忱意的大腿根,手指掐在软弹的肉里,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忱意分开腿紧紧夹住他的腰,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还在四处乱摸。衬衫早就被她丢的没影了,昂扬的阴茎在走动的步伐中顶弄,龟头几次戳到些微敞开的穴口,又让她叫:“你戳到我了……哎呀,要插进去了。” 为了证明此言非虚,她还松手向下坐。 就算司悬臂力再好,也做不到纹丝不动。手上打滑的瞬间,肉棒狠狠顶了一下穴瓣,还好在爱液的滋润下向旁边歪出去。 “别乱动了。”司悬提醒她,却不敢打开客厅的灯。 一旦亮起,楼对面的邻居就能清晰地从窗户里看到一个骑在肉棒上的裸女,扭动身体曲线,想方设法地不配合:“插进来,司悬的肉棒插进来——呀!” 她要是再继续向下就真的要插进去了,司悬双臂用力,将她向空中轻轻颠了一下,重新拉回身上挂稳,失重感令忱意喊出声。 “饮水机在哪?”他问。 调戏被迫中止,她埋到他的肩膀,张牙咬住:“没有灯我看不见。” 司悬实在被她逼得没脾气,忍下肩头忽痒忽疼的触感,五指强硬地在脖子后一掰,缠住他的双臂脱落,将人丢到沙发上。忱意“哎哟哎哟”地倒上去,手脚并用地爬一段距离,司悬拉上窗帘,再走到玄关附近,灯光打开。 视线刚刚清晰,司悬又倒吸一口气:“你——” 忱意正高高撅起屁股对准他,不停晃动,甚至用手分开穴口,坦荡地露出娇艳颜色。 “你还喝不喝水?”他沉着嗓子问。 “司悬,你打一下我的屁股好不好?”她又有新花样,期待的小瓣跟随呼吸开合。 他攥紧手掌:“我问你喝不喝水。” 沙发上的花穴像受到风吹一样,左右歪倒:“打一下嘛。” “饮水机在哪?” “司悬打我的屁股。” 身后传来投降的叹息,忱意洋洋得意,扭头看到他的身体接近,巨大的肉棒在步伐间抖动,冒着亮晶晶的颜色。感觉他已站到身后,忱意立即推动身体,将穴口与肉棒紧紧贴合,右臀瓣落下他轻而又轻的一拍。 “嗯啊……”她呻吟着。 娇躯在前,司悬做不了几次正人君子,她又如此主动地送上,他顶几番身体,继续摩擦湿地。饮水机就在沙发旁边,唾手可得的地方,旁边就放着一个马克杯,壶里还剩一点水。他倒出来,一边顶着她,一边把水杯伸到她身前:“喝?” 两人的撞击让浅浅的水量不停翻涌,险些晃出去。忱意没有接过,压下杯口一饮而尽。 “够么?” 她摇头,不够。 司悬想去点饮水机上的蓄水键,但位置稍远。身体前压,恰好是她抬臀而上的节奏,肉棒再一次险些插进穴中。忱意立即尖声:“哎呀,又要插进来了,你小心一点呀。” “对不起。”司悬道歉,幅度减弱一些。 这样不愠不火怎能消除身体的需求,忱意不满意了,问他:“你是不是特别想插进来呀?” “我没有。”司悬否认。 “不用装嘛,我知道的。”忱意将身体压得更低,饮水机嗡嗡地将桶中纯净水抽入杯中,他刚拿过来递给她,发现忱意又露着娇滴滴的小穴,“你做梦都在想进去吧,可是没有套,司悬想插也插不了,好可怜呀。” 他冷漠不语。 见他不接招,忱意喝完他喂的水,解除干渴,更加恢复活力:“司悬,打我这边屁股。” 刚刚的力气很轻,掌痕转瞬即逝,臀肉依旧洁白细腻。圆滚滚的,剃了毛的蜜桃一样,滴答汁水,他几时不得动作。虽然以前欢好到尽兴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拍她几下,她反应得很兴奋,但从没有主动要求。现在的姿态,就好像是后来的人,在忱意身上留下不属于他的烙印。 司悬不想满足:“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爱好?” 忱意才不会承认只是为了看他这幅无奈的样子,继续撅起臀部道:“你只拍了右边,不对称。我有强迫症,左边再拍一下。” 司悬许久不动。 忱意着急,催他:“拍一下呀。” 他被催得实在头疼,一而再再而叁的声音下,左臀落下一掌。 身前的娇躯猛然抖动,蜜穴缩紧,在颤抖中飞出爱液。忱意又叫:“你怎么比刚才重啊,这样又不对称了!” 还不是被她逼的,司悬用力抓她的臀肉。忱意还想说另一边再补一下的话,司悬的肉棒突然造访,用力擦动。狂风骤雨的进攻令她瞬间投降,将刚才的话语忘得干干净净。 猛烈爱欲的操纵下她一败涂地,呻吟从激昂变得破碎,爱液落雨似的喷洒。 “忱意——”身后之人忽地咬牙切齿,司悬扫到沙发旁边敞开的抽屉,质问道,“那个东西不是避孕套是什么?” 原来她从都到尾都在看笑话。 她要是不想做,大可以直接拒绝,而不是说出这个理由,又撩拨他的欲望。亏他一直忍耐,原来她从都到尾都在看笑话。 贴住身体的肉棒剧烈抖动,涨大一圈,变成比熟知中还要嚣张的尺寸,忱意知道自己玩脱了。 但她没错嘛,抽屉里没有,不代表沙发边没有;丢掉以前的,不代表没有买新的。 那几片避孕套是她非常偶尔地自慰时套在震动棒上用的,她当然知道家里有,大小还和他的完美符合,但就是想逗司悬玩。事情败露,走为上策,趁他弯腰去捡的时刻,忱意机敏地赶紧爬到旁边:“哎呀被你发现了。” 可是司悬太了解她了,动作更快。 听到干脆利落的包装落地声,忱意的一只脚忽被拉住,挣扎几番未果,司悬反手用力,将她整个人一把拖回来。“呃啊——” 她还想跑,臀部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套好避孕套的巨大肉棒毫不留情地直接插进穴中。 “啊啊……”充斥体内的快感刺穿忱意,眼角流出生理泪水,“司悬。” 她开始求饶,服软,说尽好话。 他不为所动,继续插弄:“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错了,我错了!轻点,哎呀慢点。”她挤出哭腔,肉棒蛮横地在紧致穴道里横冲直撞,惹来小腹一抽一抽的酸软。湿软的蜜地还与曾经滋味相同,嫩肉细细地吻他,在几乎可以称之为漫长的前戏下,司悬已经不剩多少耐力,才插进去就险些被绞得快射出来。 呻吟声和肉体的撞击声瞬间充斥客厅,忱意被他撞得魂都要散架,咬紧牙关承受占有。 硕大的肉棒像强盗一样搜刮穴中,压平所有褶皱,本就嫣红的小穴更是被插得合不拢口。体内过电流一般,没有哪一处再属于她自己。她假装想要司悬停下,又害怕他真的停下。若是鼓励,他还能用比这重叁倍的力度,S级不是浪得虚名。 她被他架在火上,进退两难。 司悬压下身,单手罩住甩动的奶子,粗暴地捏乳头,她哑声张口,只有极致情欲中的吸气和不断抖动的身体,告诉他现在有多兴奋。 “你满意了,忱意?”把局面闹成这样,不知道是谁自作自受。 司悬的问题,她都没有力气答出来,只能用迎合的娇穴代替。 里面乱成一团,思绪也是。她被司悬彻底撞开撞碎,眼睛里湿漉漉的,和她不停淌水的下身一样。他的心头似柴燃烧,火芯噼啪作响的声音,点亮他心里愈演愈烈的冲动。占有、贯穿、攻陷,肉棒化为利刃,在细腻的窄径里不停冲刺,压过她所有弱点。 忱意快烂成一滩,鼻腔哼声也有气无力,依旧无法阻止他的抽插。在一次大幅度的撞击中,肉棒忽地拔出,发出“啵”的一声,瞬间的空洞让忱意难忍地哼唧,向前又爬半米。 还没如何,司悬压住她的膝盖,把忱意翻过来,再向下拉。 惯性让她直接吞下早就对准的肉棒,直达深处,如此滑软:“呀、啊……” 她的腿被司悬提高折迭,花唇完全暴露在眼下,让他清楚看到粗大之物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撑开小口,掼入体内。阴囊次次击打在结合处,被捣成花泥也依然痴迷地咬住肉棒,忱意的手指抠住他的小臂,疯魔似的他却早忘却疼痛,只惦记如何弄她,粗鲁地压进最深处,享受被她钳制的快感。 舌尖被他含住,喉咙有闷住的压抑。司悬绝不会忘记她喜欢什么,在一场性事中真正需要什么,耳鬓厮磨,他压住她的嘴唇用力吮吸,箍紧折迭的腿。奶子在他的胸前晃动,如同装在叶片上的两滩巨大露水,他的手指陷在忱意的发间。 水润的穴口反复接受锤炼,忱意不知几次高潮,汗水洒在反光的瓷砖地板,在闷热的夜里急速蒸发。 呵气环绕,连绵拥吻,他持续猛插,她夹紧他的腰杆享受战栗。 司悬退出来,呼吸依旧杂乱且粗重,伴有时常找不到节拍的换气。拔下避孕套,打结丢进垃圾桶,扶起软若无骨的忱意:“带你去洗澡。” “好累,被你弄得全身都没力气了。”她倒入他怀里,指甲在他的乳头上来回刮。 过一会张口含住。 司悬浑身震抖,在她的大腿根落下几掌,这回真的打了她。 忱意哼腔,不肯松口。被他摇摇晃晃地打横抱起,原本朦胧的眼神眨一眨,恢复清澈。她弯起狡黠的嘴角,十指扣合挂在司悬的脖子。 吃掉你了。 一块糖还要掰给两个人吃。 忱意的家里没有多余的生活用品,只能从水池下面找出一把香港出差带回来的酒店牙刷,丢给司悬。 遒劲的手臂从后腰斜揽至前,在小腹前勒住,反手用力,把她整个人压到怀中,花洒的水扑簌簌地落在颈间,司悬还在同样的地方不住落吻。她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在做第二次前戏,氤氲呵声中乳团被他拨动,头发打湿披在身后。 他们站着,扶住墙壁,异物贴在臀上。 “烦死了。”忱意哼唧,让司悬在手臂上打出沐浴露的泡沫。 向前滑弄到胸口,抹上两团,遍布全身。 见他挨骂也没表示,忱意再说一次:“你烦死了。” “嗯。”司悬应声,“脚抬起来。” 她曲起一条腿,让司悬把脚心也清理干净。 伺候完这个祖宗,他才利索地冲洗身体。水流在肌肉上像透明的一层薄膜覆盖,形成不规则的纹路从上到下灌溉,他擦着脖子,微微侧仰的动作拉长肩颈,头发被打湿成绺,晃动间飞溅水花。腰间的硕物沉甸甸地垂着,忱意坐在旁边,趁其不备伸手握住。 司悬的呼吸乱了一下,瞥她:“又有力气了?” 忱意没说,右手握成虚拳将其套住,玩弄几番。受到刺激的肉棒迅速变大,转为不可忽视的景色。她反而没兴趣了,收手盯了一会美男沐浴,掀开浴帘出去。 没头没尾的。 司悬洗完澡,被她挑起的欲望依旧蓬勃,拉开帘子时忱意正用浴巾擦头发。身体向左侧歪倒,轻轻挤压水分,让胸前也随之晃动。他脱下来的裤子掉在地上,被忱意捡起来顺手放在洗手台边。 “要不要吃糖?”他忽然问。 这时候?忱意通过镜子看他。 司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拆开包装递到忱意嘴边。她伸舌勾走,葡萄混合薄荷的味道:“还挺好吃。” 身后又听到撕扯的响动,司悬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背,忱意单手撑到台面稳住身体,后臀被他把住,肉棒毫无征兆地插进来。她哼唧两声,渐渐被顶出水意,口中含着那颗糖承受新的撞击。 “嗯……”忱意低吟着,司悬的唇越过她的肩头,探入口腔,与她分享这颗糖果。 还没尝两口就被偷走,忱意不满意,反手按住他的脸颊,用力压在唇瓣,近乎蛮横地抢回来,下身受到几次猛烈的插弄,穴口缩紧。 “哪来的糖?”畅快呻吟之间,忱意呼着气问他。 “戒烟用的。”司悬说。 以前忱意做完就喜欢抽烟,刚刚看她没拿出来,在裤子里找避孕套时正好摸出这颗随身携带的糖,就喂给她。 硬糖被舌头赶着在牙齿上刮,发出坚硬的响动,他掐住忱意的腰继续顶弄,穴中水意更甚,她猝不及防地开口轻呵,糖被他夺走。 “哼。”忱意嗔怪地瞪他,小气鬼,一块糖还要掰给两个人吃。但她这表情没坚持几秒,被他的下身动作撞散。 破戒的人不会一次就尽兴,她决定不再和这个人僵持,单手撑到镜面,顺畅地接纳肉棒的进攻,喊出舒服的音色。 论起做玩物,他还是很优秀的。 湿气渐散,司悬搂着忱意钻回被子里,她打个哈欠。虽然大夏天的挨这么近实在很热,他的臂弯还是有股魔力,催出她的困倦。 “你不回公司了啊?”忱意见他一直没有动身的打算,问。 司悬玩着她的奶子,好久不见还是这样柔软的手感,轻捏乳尖。她的眼睛半明半昧,咂嘴扭几下,依然倒在他怀中,懒得动,也懒得阻止。 “都这么晚,回去也不回去没什么区别。” “人家在通宵,你在这约炮。”忱意干脆闭上眼睛,边酝酿睡意边说。 司悬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低沉的嗓音灌到耳边:“嗯,耽于美色,玩物丧志了。” “我才不是玩物。”忱意纠正这个海归的用词不准。 司悬压下她企图乱动的双臂,固定在身前:“我是。” 这还差不多,论起做玩物,他还是很优秀的。睁眼的时候觉得困,闭眼又觉得清醒。忱意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打开空调。冷气扩散,舒坦一点,她还是动来动去。皮肤来来回回的摩擦,越这样两个人越都睡不着。 “不是要睡觉吗?”司悬问。 “不困。”忱意又扭,被子被她拱得时起时落。 细腻的肌肤说不清是哪一片,在身上贴来贴去,司悬被闹得不得安宁,压住她:“安分一点。”摸到凸起的骨骼,发现是她的胯。 指头的热度蔓延,更让她无法安眠,忱意睁眼:“你可不可以插进来睡?” “……”很少能听到这种要求。 “我是认真的。”忱意的表情很难让他相信。 “别闹。”司悬说。 她却伸向他的胯间,明明还是硬的,刚才戳了她好几下。忱意分开腿,把它夹住,让他体验同样湿淋淋的穴口:“那你给我舔,舔了我就睡得着了。” 司悬的气息又被她这一通操作搅乱,压住忱意:“你不是明天要去珠宝展?该睡觉了。” “给我。”越是这样忱意越是不听,甚至贴在他身上扭起来,“给我,给我,给我……” 催命一样重复的要求,好像是欠她的,比运营还难缠。 司悬按住这条在旱地里摆动的泥鳅:“下次吧。” “啊?”忱意支起身体,觉得他说的话有点不对,被子从肩头跌落,“我们不就约这一次炮吗,你还准备长期啊?” 司悬承认:“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怎么自作主张地就把她安排了呢,忱意想把这个人踹下去:“我还没同意呢。” 没蹬动,司悬在床上晃悠几下,反而过来把她搂得更紧。忱意挣脱不了,奶子还被他握入掌中:“忱意,距离我们重新见面才几个小时,就发展成这样了,其实你也根本忍不住,不是吗?” 说得像是为她体谅,忱意嘟囔:“那是因为你太大,不做白不做。” “所以如果遇到更大的,你也会破戒。”司悬先认同她的观点,然后调转话锋,“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有秘密在身上,难道要和每个人都约法叁章么?我能保证不会把你以前的事说出去,你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吗?” 听起来有些道理,但忱意还是不愿意妥协,趴回他的胸口:“你这是意外,我以后忍得住就行,不做爱又不会死。和你长期,我有什么好处?” 司悬开口干脆:“一个随叫随到的人肉震动棒。一张守口如瓶的嘴。你还有我的把柄。” 他们是互相制约的关系。这样算下来,堪称完美。忱意有点动心了,考虑几秒,张口道:“那你给我舔。” 司悬默然,果然什么话题都转移不了她的重点:“你还没答应。” “舔了再说。”忱意坚持。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用口型再无声地重复一遍,“舔我”。 就当是履行契约前的产品调研,司悬认命,低头钻进被子。 谈判成功,忱意立即期待地平躺,双腿打开,羸弱阴唇受到粗指的抚摸。她轻微地哼几下,被子被他撑到隆起,湿热的蜜源招来嘴唇的造访,舌尖随后钻入。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服务还算到位。 “哼嗯……嗯……”神经上传来微波荡漾的酥麻感,忱意浸在纤柔的情欲里,脚趾绞着床单,单手压在司悬的头顶。碎发戳在皮肤有些发痒,像在她的手心颇具暗示地轻挠,她的小腹随着他的舔舐起伏。 她瘦得骨骼感太重,唯有隆起的胸脯像平原里突兀长出的山脉,司悬的舌尖在甬道里用了力气地勾,她立即挺起身子,浮现淡淡肋骨的形状。有时他也会觉得她太瘦了,以为她刻意节食保持体型。 爱液顺着敞开的小口渗入舌根,他卷曲舌尖咽下,发出清晰的舔弄声,听得她耳根发麻。忱意一手按在胸口,迎合唇舌讨好的同时捏弄乳尖,刺激更多的情欲。 他在她的腿间吞得用力,嘴唇紧紧地贴在穴瓣上,将她的爱液一滴不落地咽下去,舌面碾压蠕动的软肉。温暖拂过的感觉在她的脑中阵阵扩散,忱意还觉得不满,曲腿反勾,推着司悬的脖子再向身体里探。 “深一点。”她的声音媚得发软,无度又刁蛮地向他提出更多要求,“里面……上面也要,舌头进来,嗯……好棒。” 忱意半眯着眼睛拨开阴唇,吸引他爱抚孤零零的肉芽。 司悬用力吮吸,她立马颤抖着下半身呜咽,喷出更加汹涌的水花,将他灌溉。 他的手指也插进来,填补嘴唇无法抵达的空虚。脑中一片混乱,小穴像朵初绽的玫瑰一样对他打开,层层迭迭的花瓣中暗藏珠蕊与露水,司悬有意采撷,托高她的娇臀,完全包裹住小穴,大口吞咽。 嘴巴被占,他无法询问她的感受,只能用一次又一次的舔舐表达,但忱意在不停地给予回馈:“好舒服,司悬,继续……” 她沉溺于这种潮湿黏腻的结合感,花唇与嘴唇像在窃窃私语一样地厮磨,就连牙齿都成了给予她的利器。他刻意用力刮几下挺起的花核,勾起电流一样扩散的快意,她从呻吟变成低鸣,愉悦声中带起爽到极致的哭腔。 司悬的唇依旧嵌于其内,尽管下身胀得能够随时充入她的小腹,搅动一阵酸软,但他连自渎都不顾,双手掐在忱意的大腿内侧,拇指扯开翕合的花口。 又是不徐不疾的刺探,她捧住胸口,发出嘤咛:“要到了……呜啊。” 司悬没停,加快舔弄的进度,舌头像收缩自如的匕首一样在狭窄的穴腔里猛刺。一回回推着嫩肉进去,把刚刚鼓起的部位压平,又将放松的地方舔得紧绷。 微微敞开的小口像贝壳一样猛地闭合,将他挤出身体,小臀绷紧颤一阵,爱液倾泻而出,喷满他下半张脸。 司悬用指擦走,趁她松解之际猛地埋进去,回马枪似的继续搅动内部,忱意的脑海像闪过一道光,顷刻赴向更彻底的高潮:“啊——嗯……哼嗯……” 快感让她来不及喘息,凌乱地倒在床上,司悬一离开,双腿急不可耐地夹紧,抽搐的身体下蔓开浅浅的水痕。 趁忱意被高潮夺走理智,司悬靠到忱意身边,拉起她的手到下身套弄。常常流连于金银珠宝的掌心在膨胀的下体来回,衬得他都像被镀层金。她的心头涣散着,脑海也混乱着,根本没顾得上手里是什么,只是按照习惯条件反射地弄,等他的手都放开了,忱意仍在继续。 她过手的男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太清楚怎么刺激,他忍得辛苦,没多久射到她的大腿上。 突然的温暖感让忱意略有清醒,低眼发现精水挂在上面,抬头是司悬浑浊的眼神。她撇嘴:“你好快。” 对于这些攻击,他早就习惯承受。要是慢一点,忱意就会说他延时射精障碍,反正怎么说都有理。 司悬吻她的眼皮:“带你去冲一下。” 忱意嫌麻烦,从床头抽出两张纸擦掉,揉成一团,丢到地板:“不想动,擦了就行了。” “不够干净。”司悬说。 “你好烦。”她嘟嘴,一头栽进枕头里,“我困了。” 刚刚还让他舔,舔完就说困。司悬没办法,搂住她的肩头:“你还没说同不同意。” 忱意打个慢悠悠的哈欠,才开始认真想他的提案。但是困意霸占了脑袋八成思考的能力,她没能够分析那么多,只觉得刚刚的服务还算到位。 “行吧。”她说,不再管司悬还准备做什么,明天要上班。她把被子拽到胸口盖住,闭眼睡觉。 生意临门。 司悬走的时候忱意还在睡,迷蒙中只觉得身边有人动了一下,贴在身上的火炉消失,可算让她感觉凉快点,惬意地摊开身体,霸占整张床面。 依稀听闻几声低沉的轻笑,她的额头挨了一下。湿软的,哦,是吻。 那么多炮友里,只有司悬早起喜欢吻她。有时是额头,有时是脸颊,偶尔是嘴唇。主要看她把哪露在外头,但由于忱意总喜欢埋在枕头里睡觉,所以嘴巴很难找到。 “我上班去了。”司悬跟她说。 这句话还是头一次听。 他的公司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路上怕遇高峰期,提早出发最为稳妥。忱意哼唧两声,抬手随便摇一摇,像赶人又像道别。他不禁屈膝欺上来,手掌伸进被子里,埋入她的颈间,又揉一揉胸口。本来就困意横生,正是忱意最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面团一样被搓来搓去,生气地拍掉司悬的手,扯回被子挡住。 热。重新掀开,裸体。烦。 “你好讨厌。”她把火气都撒到他身上。 反正进都进来过,看两眼也没什么。 司悬好像也应了,反而不继续,离开卧室去对面的浴室里洗漱。回来后他穿好衣服,拿起床头的手机,不知道站在那里摆弄了什么,没多久手掌拂过忱意的头发,然后是渐远的脚步,外面的大门关闭。扰人的动静终于消失,忱意恢复睡梦,直到闹钟响起。 床头摆了一颗糖。 忱意按掉手机时发现,是昨天那种葡萄薄荷糖。 她在衣柜里找出合适的衣服,浴室的台面被司悬擦得干干净净,他的牙刷插在她的杯子里。忱意抽出来,毫不留情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接水刷牙。 冲掉脸上的洗面奶泡沫,她回房间涂护肤品,顺便对着镜子看半天。脖子上倒没什么,胸口的痕迹一片狼藉。忱意“啧”一声,分开腿,唇舌流连的地方也被他吮得青红成片。不知道该说他是有素质还是没素质,约炮不留痕,也是圈子里默认的规矩。 最开始的原因不仅不动人,还有些龌龊。 就是那些明明有稳定恋情还忍不住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男女女怕被另一半发现,做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后来出了那个“种草莓致死”的案例,这个习惯就扩散到了整个圈子,毕竟小命比爽不爽重要。不过如若双方都同意,还是可以当做情趣种一种的。 司悬身上就没少留下过她又啃又抓的印记,他总是默默忍受,不提意见。不知道是欣然接受还是敢怒不敢言,忱意没问过。他留下的这些地方,都在私密处,通常不会暴露在外,所以……勉强能接受。 忱意穿上内衣,碗装的薄布兜着她的两团,斑驳从乳沟蔓延到两边。 她套上连衣裙挡住,戴好适合的珠宝,整装待发,不忘拿起桌上的糖,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丢进嘴里。 打开手机,发现他发来的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忱意没搞明白,这人约炮还约出感情来了。 “没空。”她拒绝,发现备注上那一长串尾缀不见了,仅仅留下“司悬”二字,“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你没改过。”他说。 忱意以前偶尔会让他帮忙用手机回别人的夜店邀请,顺口告诉了他密码,想不到这几年还记得这么清楚。切换到工作账号,发现有个好友申请,打开看头像又是司悬。 她通过了。 “你干什么?” 看到两个账号分别传来熟悉的语气,司悬把这个聊天栏也置顶,回复:“的确有工作上的事,你现在还接活吗?” 生意临门,忱意回答:“接啊。” “我原来的上司要晋升到总公司担任董事了,原来在工作里对我提携很多,我想送他一个领带夹做礼物。” “预算?” “不高,两万以内。” 两万,还不高吗?忱意说不出他到底是有钱挥霍,还是不了解行情。Thom Browne的领带夹四千多,Boucheron一个钥匙扣才两千多,这个预算都够买香奈儿的高定耳环了,领带夹又是小众配饰,没那么多花样可讲,男士的消费主场都在腕表和皮具,这是让她往上镶钻? 本着不敷衍客户的原则,她还是说:“如果这个预算的话,我不建议选领带夹这样的配饰,如果你怕价值不够表达诚意,还可以再配一对袖扣。” 司悬好像开始忙了,许久没回她。 地铁报站抵达目的地,她和同事确定好位置,关掉手机里的小说软件,拿起东西下车。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忱意不了解司悬,也并不认为他了解自己。床事上的默契合拍,并不代表灵魂上的心意相通,所以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的晚饭邀请。上床可以,吃饭免谈。 工作室在珠宝展有独立的柜台,扩张初期,从线上到线下,销售到制作一共就他们几个人忙活,忱意的老板像个渣女一样非常擅长给她们画大饼,每个人都承诺干好这票以后大家都是元老。拿着打工仔的薪水,操着创业者的心。如果不是这家工作室理念和调性与她恰好契合,忱意早就跑路了。 不过她的老板真是财大气粗,忱意后来才知道,会林食品集团的千金,老公家里搞房地产的,她租的那套房子所在小区就是他们开发的楼盘。虽然说这几年房地产已经不景气,实业经营又因疫情受到重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听老板说,他们的金融和投资业务倒是搞得如火如荼,还有线上教育板块。反正综合下来,除去回馈社会爱心援助的部分,不能说亏损,只能说少赚。 她还感慨:“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道理忱意都懂,可是她既没有鸡蛋,也没有篮子,所以她只能停留在“懂”的阶段。 趁中间客人不多时,忱意溜到别的珠宝供应商那里看了看,相中几块裸石,正在询价,抬眼发现老板就在旁边柜台,冲她一直招手。忱意刚过去,老板挽着她的胳膊就开始:“您瞧瞧,我们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特意从工位上跑出来,都要来看您这几块石头,您多少给几分薄面吧?” 又是这个套路,忱意都习惯,露出腼腆的笑。也算是个逆向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忱意在夜店吃得开,真到这种场合就露怯。对外社交恐惧,对内人来疯,没辙。她的老板社交能力比忱意强得多,好一顿攀谈,把人家哄得眉开眼笑的,不仅她想要的拿到手,顺带把忱意看中的那几块裸石也一并搞定。两分出于忱意这张脸,八分出于老板巧舌如簧,价格谈得双方都舒服,满载而归。 工作室的模式是混合制的,每个设计师可以独立接活,直接对接客户,工作室帮忙提供材料、工艺等方面的支援,同时工作室也会对外公开接单,然后将不同任务分配给她们。不过仅仅局限于忱意在的珠宝设计部门,更高级的藏品部门是怎样运营的,她也不知道。 后面忱意几乎没怎么休息,忙到展会结束。 她要放些东西回工作室,与同事们结伴而行,途中才想起看手机。忱意抽空把司悬的定制方案列出几个大致思路,他早就发来回复,选了其中一个。 “才下班。”算得上半个熟人,忱意说话便不那么哄着他了,“你着急吗?” “不急。”他这次回复得很快,“晋升通知应该在下个月才发。” 忱意大概了然。工作室里有一些成品的领带夹,他要是急着用,忱意就建议他干脆过来挑选,如果时间充裕预算又足够,她倒是能重新设计。不过具体的需求和定制合约还是需要与他面谈,可惜司悬工作太忙,两人的工作时间里都没有能对上的。 “没关系,等在你家再说吧。”他还讲得挺自然。 也是,既然都决定长期,总有见面的机会。就是在床上讲工作,听起来也太煞风景了。 “你下次来的时候再带一点那个糖。”忱意说。 “你喜欢吃?” 忱意在嘴里回顾那个滋味:“嗯。” 她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没想到次日下午,小区驿站发来手机推送,让她去取快递。忱意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网购的东西,拆开看到是两盒糖,才知道是司悬送的。他这天忙到一直没与她说任何话,更没事先提过。两日不见,忱意都要忘了,哪知道后来他会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工作室的待客区。 黑历史太多了。 诚然忱意有几分自恋,但还没有到认为司悬是为看她而来的,猜测是领带夹的事,可是见设计师都需要提前预约,她没收到哪怕前台或者司悬私下任何的商榷通知,后来看老板出去迎接,才知道她还是想错了。 工作室要试用一个还在测试阶段的软件,司悬作为相关开发人员,过来进行技术支持。 忱意大概知道他在公司里处于什么样的职级,手底下能带这么多团队的人,亲自到这里安装一个小软件?实在是杀鸡用宰牛刀,估计里面有些人情世故在,又和她的老板有关系。否则派个底下做技术维护的人过来,不是一样的道理。 然后忱意也被赶过去接待来宾,这阵仗。 忱意被称作工作室的编外前台,客串的花瓶角色。一旦有重要客人,哪怕与她毫无关系,也会让她全程陪同——有奖金的。不为什么,养眼。 从小到大,忱意吃过很多外貌上的红利,虽然母亲总在旁边敲打她,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东西早晚都要还回去。但是具体怎么还,没人跟她说。说来也是奇怪,忱意的父母都是样貌普通的人,偏偏生出她这般模样,所以在做美女这件事上,她的母亲没能传授给忱意任何经验,全靠自己摸索。 偶尔走在商业街附近,忱意也被星探拦下过,问她有没有兴趣出道,近几年愈发少了,因为她早就过那个被挖掘的黄金年龄,而且都被忱意拒绝个遍,怕遇到骗子。 老板甚至想,要不然让忱意戴点工作室里的货,去网上拍几张视频,然后花钱给她买营销,肯定一夜爆火,化身千万级网红,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脱离工作室都能日入斗金。网络这部分,她老板已经玩得很明白,舆论风波也处理过几次,但忱意坚决反对。 原因无他,黑历史太多。 在生活圈子里装装样子还能说过去,到时候网上一发,以前约过的炮友全都能过来抖落她几句黑料,成名在一瞬间,翻车也在一瞬间。她辛辛苦苦打造的新形象全部完蛋,忱意的心态还没有坚韧到那种程度。 会议室里发现忱意也在,司悬也愣了一下。 “这是我们设计部的忱意。”有人与他介绍道。 这回不用装得太不熟,忱意对他客气地弯唇,耳上的卢比莱晃着红粉色的光,他点点头。很快他们聊起正事,移走司悬的关注。 他的大设计师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掏出个本子,他们在前面讲软件,她在底下图图画画。停顿间司悬瞄了几眼忱意的画,依稀是领带夹的形状,倒是也不算怠慢。在贵客面前画贵客订的首饰,多有诚意。 忱意太投入她的大作,会议结束都没注意。周围走空了,司悬对老板说明有设计相关的事要和忱意谈,单独留下来。 等她抬头,只剩他单臂撑在桌边,看她涂涂改改。 “结束了?”忱意合上本子问。 “嗯,她们都走了。”司悬的手心搭到她的肩膀,仗着四下无人,弯下来打算亲她。 忱意微微躲避:“还在上班呢。” 后面的话仍是被他吞入喉咙,司悬的手臂从她腰侧穿过锁住,向自身拉拢。 忱意被带着往他身上跌了两步,唇间传来舔舐感,忍不住回应他。感觉到以后的司悬更加用力,手掌甚至把她的裙子抓成褶,堆在手心,从边缘伸进去。 “诶。”被抚摸到柔软的地方,穴口传来阵阵酸涩,再停留一阵就要插入,忱意终于缓过神,想起来喊停。 司悬放开,裙摆也像幕布一样降落,遮住刚才精彩的演出。 “给你的糖收到了吗?”他沙哑着嗓音问。 “收到了。”忱意从裙子的暗袋里找出来两颗。 司悬的手游离到大腿,将她轻轻推到桌上坐着,双腿分开夹住他:“喂我?” 忱意撕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他没张口,盯着她摇摇头,她知道应该怎么喂人。 那颗糖辗转到忱意的齿间,擦着唇瓣用舌尖顶到他嘴里,耳垂传来拉扯感,司悬似乎对她的首饰很感兴趣,吞下这口清甜,在她的胸团上揉一揉:“晚上?” 这几下亲吻和抚摸也让她产生感觉,忱意瞄着外面。会议室的防窥做得还不错,老板曾认真嘱咐,千万不要把贵重物品落在这里,因为还没装监控摄像头,所以不会有人看见。她放心地抚上司悬的脸颊,见他眼里淬满欲望,主动凑上缠他两口,应下这个邀约。 “好吧。” 脱了衣服以后的话题总比穿着的时候多。 贵客不能怠慢,忱意将司悬送到工作室门口,在前台小姐的注目下,二人握手道别。忱意的老板听说他们聊完,也下来相送。 “下次见,忱小姐。”他与忱意握手,在别人不会注意的地方微微用了些力,捏她,拇指从沾了铅笔味的手上划过。 忱意碍着有老板在旁边,不能发作,飞速睨他,动手动脚的。 尽管如今称呼女性的词汇接二连叁地被污名化,“小姐”遭殃后不得不换为“女士”,但多数出现在服务行业,司悬要称她为“忱女士”听起来有几分古怪,叫“小忱”更是做作,所以他还是这么喊了。横竖都是称呼,再退能退到哪去。 “司总慢走。”老板揽着忱意的胳膊,同样伸出手,与司悬客套着周旋了两句,忱意怎么听怎么别扭。 “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随时拨打技术部门的电话。”他说,这次倒不承诺后续会亲力亲为了。临别前司悬又看忱意几眼,像是在说晚上见。 忱意装没看到。 老板是个人精,发现他们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待司悬离开后问:“有情况?” “没有。”忱意低头,抖抖裙子,刚刚被他抓出了褶,轻描淡写地否认,“怎么可能?” 老板不了解司悬,也不算很了解忱意,不会像楚昕那样执意撮合,拍拍她的肩膀,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忱意忙起来,忘了和司悬的约定,楚昕要的祖母绿项链即将完工,她约对方有空来工作室面交。如果她没时间,忱意也可以送货上门。结果项链没聊几句,她问了忱意一堆关于司悬的问题。 “后面就没什么发展啊。”她敷衍着,“我们本来也不熟,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 忱意当时在车上对司悬一共讲了不到十句话,然后滚到床上,好像脱了衣服以后的话题总比穿着的时候多。 忱意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沉,正值热夏,手机显示七点过。她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东西,坐地铁回家,在家门口看到正打电话的司悬,一愣。 刚才和楚昕说了半天他,倒把正主落在这了。他手提公文包,衬衣比起白天时解开几颗扣子,靠在她的门上,似是等待许久,公事公办的语气里传出些疲惫。终于看到她,司悬活动发僵的脚腕,站直身子让她开门。 忱意穿的高跟鞋,从地铁一路蹬着共享单车回来。 她手扶玄关柜,翘起左脚准备脱鞋,身后的司悬蓦地半蹲,握住她的脚腕。 发热指头让气温升高得更甚,忱意旋转九十度,半坐在柜子边缘,看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帮她脱掉高跟鞋。随着几声再见,他收起手机,仰头看她。一路搓得脚底都出了汗,被他这样握着,忱意有点不好意思。 “你让我洗洗吧。”她说。 不难看出司悬有什么意图。 他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来:“一起。” 司悬拉开随身的手提包,以防她又折腾出新的花招,他在小区附近的店里买了足够的避孕套。非常足够,他们一直用的品牌,他喜欢的厚度,整装。 当着她的面取出来,不徐不疾地拆开纸盒包装,倒在手心:“你想要几枚?” 等于问她想要几次。 忱意给不出答案,脚心踩住他的肩头,不管这件衣服有多贵,擦几下。 “那就听我的。”司悬捉住捣乱的脚丫子,说。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为什么要长这么大。 水花迷乱了忱意的眼睛,睫毛上被他泼上水珠,口中插着他翻搅的食指,模仿吞含的动作。司悬从没提过要她礼尚往来,但喜欢把指头搅进来,看她软唇半张的样子,忱意将其称为牙科医生不能理解的癖好。粗物夹在腿间,浅而又浅地抽送,挤压花唇。 “你怎么过来不跟我打电话?”忱意口齿不清地问,张开太久,嘴角的有些唾液被水流冲走,“要你等这么久。” “反正约的晚上。”司悬终于把手抽出去,在她的乳尖上揩了揩,顺势捏住,“你不算迟到。” “但我可以早点回来的。”她说话的同时,被司悬翻转身体,双臂举高压在墙上。 花洒暂时关闭,略微抖掉身上的水,他拆开一片,轻缓地套到肉棒上,单手把着肉乎乎的粉臀,慢慢顺着爱液浇淋的甬道插进去。试探地几次抽送,勾出她的低吟,将头埋在肘间感受他的碾压。细致的穴腔从闭合到一点点被他撑开,小腹的酸软感被充实填补。 忱意哼出声音,在他愈发加快的节奏里升高,没多久却带起娇声:“嗯……你怎么,又大了?哼啊……撑得我好涨。” “是你太久没做了。”司悬的鼻尖压在她的肩头,似在嗅她,又像用唇珠摩擦她的肩后皮肤。 “明明才做过。”忱意不同意,感觉整个穴口都要被他顶翻开了,下身发麻的,被他托着臀部操弄。 所以上回你也嫌大,司悬没说。 低头看到粗硬肉棒持续连根没入她的臀肉,渐渐把最贴近他的皮肤拍出红色,像桃子底端最红的两片。他忍不住掐了一下,更多汁水在她的呵声中浇到龟头,隔着轻薄的胶套挤压。里面起伏不断,碎碎地吻着柱身。 “放松一点。”司悬捏到忱意的乳珠,想要让她更能容纳自己。 可是这样的刺激反而使她加倍紧绷,绞得肉棒进退艰难,呜咽地撅臀也无法帮助他更好地抽插。忱意嘴里一直碎碎着:“太大了,呜……你真的太大了。” 过会又要说他烦和讨厌,趁被痛骂之前不如讨点好处,司悬索性加快速度,药杵似的顶着发烂的穴芯猛干,激起她一阵哀吟。喊着喊着,又变成舒慰。 音调先抑后扬,她像唱了支曲子,颓败地倒在墙上,接受他又一轮地猛烈进攻。忱意不想叫停了,反正也停不下来。穴肉被他插得酸软,膝盖都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弯曲着向下跌,被司悬拦腰搂住。 他将忱意抱起来,放到外面的洗手台上,打开双腿。 蚌贝似的穴口打开着,滴落混杂的水,司悬含住她的耳垂。她已经摘下了那副耳坠,留下两个小眼。从认识忱意开始,她就穿了耳洞。 “分开一点,我好进去。” 强盗。忱意不情不愿地哼着,他好像个强盗。不仅要蛮横地入侵她的身体,还要她夹道欢迎。忱意的双手摸到翻开的花唇,最敏感的时刻碰一下都会引发颤抖,她微微拉开一些,司悬看到里面的春色,肉棒填入遮挡。 搅碎,都是属于他的。 “我还没洗脚。”忱意的思维不知道怎么天南海北地飘,越是被他捣到彻底,越是控制不住大脑,“而且你为什么要长这么大的……” 最后两个字被他用力撞碎,司悬没能听到,要是听到恐怕会对她更不怜惜,问:“爽么?” 忱意埋在他的颈窝,点头。 他就更无所顾忌,掐着她的腰加倍用力地插弄,让她在洗手台上颠来倒去,奶子撞到他的胸口,不住淫声。没多久,又变成谩骂。他的后背和手臂传来阵阵钻心的疼,忱意不顾新做的美甲,往他皮肤里扎。 越是这样惹得他越用力。 “慢一点,轻一点,哎呀你……”她说不出几句话,被撞得只剩下哼唧。 司悬忍下那些不讲道理的疼痛,抱住忱意的上身,依旧无法阻止挺撞的动作:“忍一忍,听话,再让我弄几下。” “你说几下,你这都几十几百下了。你好烦,你真的很过分,你……” 她的唇被他碾过,眼角也被吻过,颤抖的舌尖伸出来吮吸,乳团在粗砺的大掌里磨,就是不肯停:“嗯嗯,都怪我。腿打开,我再进来点。” “哼——”一阵好似啼哭的声音,一直徘徊在外的最后一截肉棒也彻底没入,忱意被直直击中脆弱的敏感地,咬着他的脖子高潮。 上床就是得用气泡音。 上一秒下定决心,绝不再任由司悬摆布,下一秒高潮还没结束的她,搭在他的肩头,被亲了脚心。 好痒。 “你不要亲了我的脚又来亲我的奶。”忱意用脚背勾他的下巴。 怕什么? 司悬低声笑,似乎想到什么影响氛围的话,没说出来。忱意猜中了,嘟着嘴补充:“我没脚气!” 他终于无法抑制肩头的抖动,放声着单手锁住她的脚腕,从脚踝一路亲到腿根。肉棒刚才把整个蜜处都撑开了,红扑扑的吐着水。不做任何预告,他伸舌用力地在缝间舔了两下,让她腻声叹气,向后倒去。 “喜欢?”埋到花穴中间,司悬继续细品里面的味道,问。 “嗯。”他的指头勾到阴核,引起她的颤,“你呢?” 司悬把她再往边缘处拉了一点,半个屁股悬在台面外,打开的脚跟折迭回去,放到上面,掰成彻底分开的姿势。他与这张小唇做了些近似于吻的交流,然后把它吸进口中,舌尖刺入穴缝。泛红糜烂,寻蜜一样吞下里面的汁液。 “我也是。”他低声。 平时司悬说话还是字正腔圆的,但做爱时就会变得沙哑。忱意跟他说的,上床就是得用气泡音,谁喜欢在正激烈的时候听到耳朵边一只喋喋不休的百灵鸟。 “哎哟喂我的姐姐,恁可忒紧了,夹得我吭哧瘪肚呼哧带喘的”? 她不伦不类地学着北方口音,司悬都听不出来这串了几个省,但是插在里面的肉棒确实在抑制不住的笑声中晃出来。忱意把他扶正,又塞回穴中,也是那样死咬着他喊“太大了”。又嫌大又不肯松口,还喘得挺带劲。 若说她是口是心非吧,倒也谈不上。骂归骂,说归说,从没让他拔出去,还会主动往下吞。 司悬将其理解为单纯的找茬。 把她舔舒服了,他站起来,又往开口处顶一顶,依旧蓬勃:“让我再进去?” “我要洗脚。”忱意很不配合,曲腿用凸起的大脚骨把他胯间的昂扬之物拨来拨去。 他几声沉吟,把乱动的两只脚固定在虎口,刚被贯穿的穴挤得高高鼓起,忱意被他困着,双脚放到台盆里。水龙头还是热的,放出哗哗流水,泼到脚背上,司悬把指缝打开都揉一遍,还回去挤了点沐浴液在掌心。 “你真不讲究。”忱意看着脚背上搓出的泡沫,放池子里就能洗。 司悬头都不抬:“那你有盆吗?” “没有。”她干脆利落,“好女洗脚不用盆。” 典型的忱意话术,当她想说任何歪理时,就用“好女”开头,仿佛后面跟上任何内容都显得合理,这是她对“好女不过百”这句话的有声抗衡。 他不予理会,继续问:“那你平时怎么洗?” 忱意咳嗽一声,不搭腔了。还能怎么洗,也差不多就这样,比这还没形象。姿势豪迈,抬起一条腿塞到水龙头底下就冲了。 要求得到满足,忱意变得配合很多。夹着他的腰到卧室,忱意才发现他趁洗澡前脱衣服的时候,把窗帘都拉上了。早有预谋,他们都赤裸着,陷入她的床面。刚才那个避孕套被她蹬得不能用,司悬摘下来后拆了新的准备套上,正忙活,见忱意的膝盖迭在胸口,双手在下面摸得舒服,纤长的指甲又不敢伸进去,一直瞥他。 他笑一声,很快拿开她有意阻拦的手,沉身而入:“又想要了?” 她的唇被他打开含住,兴奋的呻吟模模糊糊,从外向内蔓延的填充感让小腹隆起,爱液又似泉水冒出:“唔……” 忱意无法回答他,不是讲不出来,而是都被他堵上。 “忱意。”迷糊间听到司悬在耳边念她名字,她整个人都被揉在床里,手指带过的地方都有毛孔的舒张,蒸出在炎炎夏日里淤积的情欲。她的臀被司悬捏着,肉棒向层峦迭嶂的穴蕊内钻,灵活地敲击她的触觉。 她没有反过来喊司悬,也没有答应,而是说:“就不应该让你到家里做,没完没了的。” 他夯实地凿在她的甬道里,缓慢地拖出时带起她的连番哼唱:“想试试野战?” “我不是那个意思。”忱意又吃瘪,躲进枕头里懒得理他。 看你吃瘪很好玩。 要命。无论他们之间谁对谁而言,都很要命。 娇气得不得了,胆子大得又很会折腾人。忱意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司悬不好说,更没见过。他心里诞生这个想法时,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林黛玉——“这娇气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哥哥都有”。他甚至不敢说,也不会真的问。 要被忱意知道,肯定会笑着爬起来一个劲叫他“司颦颦”。 司悬无疑是喜欢忱意的,从任何角度。这没什么值得遮掩,也没什么值得否认,他心里清楚得很。肉棒缓慢地退出湿径,爱液在臀腿迤汇,听她在进出中轻缓交替的呼声,有一种怅然若失的主宰感。 颈间被她咬出个清晰的齿印,明早肯定是消不掉,就算凹陷恢复,也会留下一片暧昧的青红,她的舌头还在上面不停舔,小猫喝水似的。司悬再用力桩一记,她又颠簸着呻吟,带了哭腔地让他慢些。 “真的难受吗?“司悬折起她的腿,让穴口分得稍微大些。低头观察,软乎乎的绵唇镶嵌硬挺的粗茎,他深入其中,冒着轻柔的响动,水声潺潺,吃得贪婪。 那些颤巍巍滴在身上的液体,怎么看都不像她说的样子,明明能够轻松地容纳。 忱意松开他的脖颈,双手扒在司悬的肩头,回答:“怎么变慢了,用力。” “你让我慢点的。”司悬苦笑,只好继续加快,她又昂脖低呼,“明明喜欢还叫得像受委屈一样。”她绝不是那种欲迎还拒的性格。 忱意果真吃吃地笑,双手按到他紧实的臀上,用力上提,催促肉棒猛烈向内钻,兴致浓时甚至落下两掌。上回扇在她屁股上的全给还回去,然后说:“因为看你吃瘪很好玩。” 她承认自己的恶趣味,只要喊得落魄些,他就会不知该轻还是该重,小心翼翼地确认她的感觉,肉棒插在小穴里进也不是退也不忍。冒出一身汗,手足无措,又想给予她快感。司悬根本不知道他笨拙的样子有多诱人,她太喜欢看这个生活中时刻游刃有余的人,在床上露出只有她才能掌控的落败。 而且他说话会把气息喷在她的身上,痒痒的又暖和,似羽毛挠心。 不过“狼来了”的故事在哪里都生效,次数太多司悬就不受用了,现在她叫得愈发凄惨,他反而置若罔闻,分开她的腿更用力地进入。 海啸般的快感会把她的精心表演冲刷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最原始和纯粹的呻吟,愉悦无法掩盖,司悬捏一捏她的奶子。 忱意把这当成约炮里惯用的信号,向前滑两下,翻个身,肩膀着地,臀部撅高。 动作熟练得可怕,司悬愣一愣,其实他只是想捏她,但每次这么做,有时是奶子有时是屁股,都会得到这个反应。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以为忱意更喜欢这样,半跪在床上,扶着她的臀继续穿透。她不住叫唤,身体泛出浓郁的玫瑰色。 “不嫌大了?”这个角度让司悬的没入无比顺畅,径直插到最深处,整根肉棒都水津津的。 插弄声响,她的哼声更甚,结合间的黑毛接受水花洗礼,懒懒坍塌。下方的精囊不停拍到她的软肉表面,激出颤抖的红色,夹住他的阴唇像她呻吟的嘴一样不停开合。忱意不理会他半玩笑的讽刺,惬意道:“嗯嗯……舒服,再快点。” 还快,再快她又得哭。 哭就哭吧,反正都是演的。内心挣扎不过几秒钟的机会,司悬把住她的小腰,躬身在后持续性地加大幅度,不要命的插弄。假声和爱液同时迸发,她的表演实在精湛,连呼几声委屈,听得他又有不忍,放缓半分动作。 “你晚饭没吃饱吗?”毫不客气的质问紧跟其后。 司悬这回真的被逼急,他下班就到这里一直等她,的确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但是满足她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抛却全部顾及,在忱意得逞的笑声下,他一把压在她的后腰,让她不禁呛了两口,蜜穴翻开,继续承接新的击穿。 差点在他面前喊你的名字。 有恃无恐四个字,遇见司悬前,在忱意心里只不过是个彰显文化的成语。 他呼着射完,摘去避孕套,忱意拿过来掂量两下。气球似的,重量把整个薄套都拉长了,好像随时都能将其扯断。摸起来,还有体温的热度。她打个结,继续提着一袋,左右拨弄,让它像催眠的吊钟一样晃。 司悬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场面,她在玩他的精液? “好多哦。”忱意还笑,刚仰头把嘴唇露出来,被他捉住覆盖,手掌从细腻的腿心摸到小腹,娇躯在怀里又是抖动,“哼嗯……” “不要了?”双唇分离,司悬问她。 “累了。”忱意玩够,把避孕套精准扔进垃圾桶,完全不复刚才的好奇。 司悬问:“饿吗?” 她点头,有点。 “我家里有两包米粉。”忱意说。她原来只吃过云南和桂林的米粉,后来办公室附近开了家大盘鸡店,偶尔供应新疆炒米粉,她尝了一口,觉得那股掺着药味的香料很特别,老板告诉她可以在网上买速食袋装,就囤了几包放在家里。懒到不想做饭,掏出来糊弄一顿。 忱意是速食消耗大户,司悬和她以前逛超市时就发现,货架上的方便食品几乎被她尝个遍,而且也像男人一样依次测评。 测评是她的爱好。司悬翻下床去做饭,没穿衣服。 忱意在床上打了会哈欠,觉得百无聊赖,套上他的衬衣跑到厨房,看到这个男人像大卫雕像一样,裸身站在柜前,单手拿着锅,认真阅读上面的食用说明。胯下的东西哪怕恢复常态也依旧硕大得惹人眼球,她屡次想要移开注意,最终还是忍不住落在上面。 “一会要炒,你穿件围裙吧。”忱意说得很正经,正经到根本不想让他听出真正的意图。 司悬还是意味深长地瞥过来,然后问:“在哪?” 她取来套到他的脖子上,系好腰上的拴带,再他的臀部用力抓两下。趁烧水的阶段,双手从侧面伸进去,头贴在他的背后,用指甲来回刮他的乳头,玩得高兴。司悬不吭一声,默默接受这个咸猪手,她又吮上他的后颈,手往下伸。 “再摸又要硬了。”他提醒。 “吃饱了就有力气继续了。”忱意踮起脚尖,在他耳根吐气。 微颤间,手中把件再度昂扬,她笑起来。 锅底冒出十分荒凉的水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好。屡次挑衅,司悬哪能容忍。趁她不注意的时刻猛地反剪,将她推到台上,硬挺地下身擦着花唇撞击数次。她发出嘤嘤的声音,立即软下来,又求饶。 “我没力气,我还没吃饭。” “那你就消停点。” 忱意不服气:“不是你要跟我做炮友的,那你得满足我的所有癖好吧?” 她的癖好就是玩弄他。司悬深吸一口气,那一锅热水和他的情绪一样处于不上不下又无法沸腾的状态。按住她的双手背到身后,司悬说:“你没回家的时候,楚昕问我和你的发展情况。” 这人还真是上心,两头跑。 忱意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对我没兴趣。”司悬回答,“她也问你了?” “嗯。”忱意点头,“问我和你发展到哪一步,后面有没有联系,对你的印象怎么样之类的……她真的应该去兼职媒婆。” “那你怎么说的?”司悬松开她,手掌从衬衣中央伸进去,扶住她的奶慢慢揉。忽然很不公平,围裙挡住了他所有的身体,她却在他面前一览无余。还好租的这套公寓连厨房都加装了窗帘,仿佛是专门为他的造访定制。 忱意掀起堆在腿上的围裙,看到下面那个一直抵着她的东西:“我说我对你没兴趣。” 司悬的动作略有停顿,而后继续摩擦。 “没兴趣?”仿佛反问。 “那我要说什么?”忱意道,“说我馋你身子,说我做梦都恨不得睡你,说你走以后我想你想得饥渴难忍,没忍到一个月就和郑歧上床?本来想转移注意,结果成了睹物思人,满脑子都是你,差点在他面前喊你的名字。你说这世界上谁能比我更深情,我太委屈了……” 说着说着开始擦不存在的眼泪,表情戚戚。郑歧就是当初拉司悬去夜店的朋友。 司悬听见水开了,转身拆开包装袋,把干米粉放进去:“冰箱里有没有芹菜和解冻的牛肉?” “有点用剩下的猪肉,凑合吧。” 司悬打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找到一把欧芹,碗里有已经炒熟的一丁点猪肉丝,只够一人份。忱意的双腿在柜子边晃荡,给他指菜刀和菜板的位置,好奇道:“你怎么认识楚昕的?” 他打开水龙头,冲走菜上的泥痕:“她是郑歧初恋。” 忱意差点从台子上滚下去。 —— 这章是收藏加更。 再不熟,偶尔也可以联络联络。 包装上说干米粉进沸水要煮叁十分钟才能熟透,虽然从来没煮过这么久的速食,但司悬不是大厨,决心严格按照指示操作。洗干净的芹菜抖掉水分,在菜板上整齐地切丁。 “楚昕……”忱意坐在旁边笑得干巴巴,“人挺不错,眼光不怎么行啊。” 对于这个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的炮友,她的评价似乎并不高。司悬切完芹菜擦了擦手,往她晃悠的脚丫子上看两眼。忱意同样在光明正大地偷看他,光明正大是因为他就全裸着站在那里,围裙只够挡住前面一小部分,剩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露在外面,偷看是因为她不想表现得太显眼,所以只用眼珠子上下翻动打量。 尽管如此,小动作还是没逃过司悬的余光。 “哪方面的不行?”他用筷子在水里搅和,防止粘锅。 忱意听懂他的隐喻,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思跟别人比较:“就你行。” 他低声一笑,计时器上显示还有二十五分钟,时间漫长,足够做很多事。 司悬摘下围裙,不意外地看到忱意失望的神色,复又咬着下唇往重点部位瞧。身子一顶,挤入她的两腿之间,忱意的双臂顺势搭在他的脖子。下了米粉的锅再度烧开,冒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司悬凑到她的耳边:“那你呢,还行吗?” “好多次了,我饿。”忱意语气忸怩,动作配合,捞起卡在中央的肉棒,向上扶到小腹。 他轻轻地摩擦起来,忱意轻呵着挠他的耳廓。司悬的身高需要微微弯一些腰,才能让她把下巴放到肩上。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忱意问。 胸口被他覆盖,在乳缘来回地磨,偏偏不肯照拂挺起的红点。忱意有些急了,往他身上撞,仓促的动作间,下面险些进去。司悬堪堪稳住她:“我去拿套。” “你还没告诉我。” 她抓着他的下身不准走,稍一用力后,看到司悬面露忍耐之色,得意地松开一圈,然后握紧套弄起来。他的手撑在洗手台边缘,煮粉的声音在耳朵里不带节奏地砸,轻松沦陷:“我和他们是初中同学。” “啊?”忱意没料到是这个关系,松开手,不想动了。 小腹还绷紧着,她又不肯放人,司悬没有办法,不想当面表演自渎,贴着忱意大腿内侧的肉压送。她搭在他的肩膀,还算配合,继续问:“所以楚昕和郑歧是初中谈的?” “嗯,那个时候恋爱就是图好玩。”司悬回答,“郑歧给楚昕写了十几封情书,有八个错别字。” 忱意缩起肩膀直哆嗦,分不清是笑得还是被他弄的:“你数过?” “楚昕数的。”司悬说,“那时候郑歧不太聪明,楚昕看不上他,又是语文课代表,把他写的情书当作文批了丢回去,他还真改。” “后来呢?” “后来可能是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吧。”司悬也不是很清楚经过,“他特别高兴地跑回宿舍跟我们这事成了,然后在年级里到处讲,主任都快知道了。楚昕觉得他这脑瓜确实配不上她,还有点丢脸,没过几天就反悔了。” 这样还能让忱意好受些,毕竟楚昕与她姑且能称之为朋友,她不想她们其实和同一个男人上过床,心里会觉得别扭。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啊。”忱意说,被蹭得逐渐难以忍耐,仰头找准他的嘴唇吸吮,“唔……” 司悬问:“想我进来?” 忱意一时没有回答,只是握在粗物底端反复揉搓。他的呼吸被她打乱,计时器上显示只剩五分钟——远远不够。他捏住忱意蜷缩的脚趾,珍珠似的把玩。 “你回国以后第一个联系的是楚昕还是郑歧?” “郑歧。”他不假思索。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我和楚昕又不算熟。”软弹的腿肉被顶得陷进去,与肉棒毫不相让,再过不久便让他又一次缴械,闹钟声响,时间已到。看着挂在腿上的浊液,忱意抽了一张厨房纸,打开龙头接点水,一把擦去。 “那你还来她办的聚会?”忱意的脖子被他亲得发痒,憋不住笑。 司悬转到她的锁骨,半咬着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再不熟,偶尔也可以联络联络。” 左手拜月老,右手拜丘比特和维纳斯。 “辣椒少放一点。”锅终于架上,司悬点火等热,找到油瓶,忱意搂在他后面指挥。他被她摸得几回扰乱气息,赶又赶不走,还得按照吩咐做。 已经熟了的东西,翻炒两下就能出锅,她取来两个盘子。司悬不急着装,挑起一根用手护着,稍微吹凉一点,递到她嘴边。 “先尝尝。”省得她又喊没味。 忱意不吃:“你做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吃。” 话说得好听,过一会就要变脸,司悬坚持,压到她的嘴唇:“张嘴。” 竟然不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忱意觉得他学聪明了,嗦走这一根粉,嚼两口。 “不够辣。” 他就知道。司悬重新开火,又挤一点辣椒酱进去。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忱意贴在他后面问。 “我没有。”他否认。 “骗人,我都感觉到你翻白眼了。” 还是热腾腾的粉条只用把味道炒匀就好,没翻太多下,司悬就关火,重新挑起一根,这次没给她,自己吃下去。味道尚佳,他向身后递筷子,让她自己挑:“我对你从来只有一个想法。” 忱意探头到抽油烟机底下,护住一根米粉尝一尝,是她喜欢的辣度:“嗯嗯,这个可以了。”她把盘子拿到锅边,让他装进去,“什么想法?” 司悬单手举起锅,把米粉均匀地赶到盘中,肉丝尽量多分到她那盘里,说:“操你。” 真没素质。 坐到餐桌边,两人都套上了衣服。忱意的脸有点红,嘴唇也有点红,拿起筷子还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司悬没当回事,埋头吃东西。 正如她说的,晚饭没吃饱,饿。 “不过现在郑歧过得还挺好的。”忱意回到最开始的话题,“结婚以后天天在朋友圈晒娃,烦都烦死,我把他屏蔽了。” 想必司悬也没少受到他的刷屏攻击,但忱意从来没见过司悬点赞。也许是因为她和郑歧的共同好友太多,都是以前圈子里的人,每个背后都有一长串的括号标注,从A到C,评分D和E的早就被请离好友列表,司悬的名字淹没在茫茫名单中。 但她觉得不应该,毕竟S这个字母,还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她列表里留下的S级就那么多,互相拍个两叁回头像就不联系。 “郑歧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司悬说,“以前放学路上看到别人家的小孩,他都会跑上去逗两下。本来他说就算以后不结婚,也要去领养一个小孩的,现在倒是过得不错。” 忱意挑起两根米粉:“他和她老婆是形婚。” 司悬意外:“这你都知道?” “我也认识。”忱意回答,都是圈子里的人,“他老婆是bi,我和她玩的不多。就有一次遇到,当时桌上算上我只有叁个女生,结果酒喝着喝着,她还把那个女生拐跑了,留我一人应付一堆醉汉。后来她一直不结婚,家里面催,说她再不生孩子就没人继承家业了。她和郑歧算得上门当户对吧,双方父母都能接受,正好郑歧也在被催婚,两个人一拍即合。” “还有这种事。” “是啊。”忱意伸直了腿,踩在他的脚上,“她不生孩子家里人就不给她公司,正好郑歧只想要个孩子,非常合适。趁蜜月旅行,他们就去精子库选了个哈佛的高材生——嗯对,那孩子不是郑歧的。不过他无所谓,领养是养,养别人的也是养,他老婆在外面忙,他整天跟家里当奶爸,过得还挺好的,就是动不动就要晒娃,有点烦。” 司悬的眼睛垂下半晌:“你们联系很多?” “还行吧,他除了带孩子没有别的事情做,其他朋友不多,偶尔会找我聊聊天。”忱意嚼起他炒的芹菜,留有清香,“不过最近开始拜佛了。左手拜月老,右手拜丘比特和维纳斯。” “为什么?”司悬不懂。 “祈祷他的老婆能从一个双变成彻彻底底的同。”忱意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人,圈内上岸的多了去了,上成他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万一以后离婚,他肯定净身出户抢孩子。可是孩子名义上不跟他姓,基因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全职主夫又没有收入,根本抢不过女方。所以就只能祈祷他老婆一直爱女人,就能一直形婚下去,他女儿就永远是他女儿。” 说到此处,忱意把手机打开,翻出和郑歧的聊天记录:“也就是他女儿确实基因好,我还能多看两眼,没有拉黑他,但是再漂亮也受不了天天发呀。” 郑歧发现得不到司悬和忱意的点赞,猜到被屏蔽,干脆从朋友圈晒变成了私聊晒。 “我闺女写的字,好看吧?” “给我闺女买的新发卡,可爱吧?” “带闺女逛街,她好像我的小天使。” “今天幼儿园画画,我闺女画的被老师评选成第一。” “最美宝宝投票,我需要你!……哦不用了,司悬帮我写了个刷票程序,已经遥遥领先。” 大概翻了连续十几条,都是郑歧自说自话。司悬直接一拉到底,洋洋洒洒的记录下终于看到忱意的回应:“TD。” 忱意见他正笑,继续道:“后来他说孩子快一周岁,想做套纪念首饰,我又给他打电话,还没谈下来呢。” “你不是烦吗?”司悬问。 “挣钱嘛。”忱意吃完放下筷子,嘴边一圈都是酱料的红色,眼睛笑得眯起来,“不寒碜。” —— 配角的剧情过渡章所以就一起放了。 引狼入室就是这么简单。 吃完这顿饭,忱意打开窗户透气,窝在沙发里,让司悬抱了一会。她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抱着,睡觉要抱着,洗澡要抱着,现在还要抱着。她已经冷落客户几个小时了,打开手机果然又有消息。 听她细声细语地和客户发语音,对面还回来长达叁十秒的内容,平均叁秒一个“啊”,四秒一个“这个”,忱意蹙着眉听完,又捏起嗓子回答。 对他怎么就没这般好态度。 “你什么时候回去?”司悬紧一紧手中的奶子,听她这样说,反应一会才发现是对自己。 他回答:“太晚了,明早回去。” 忱意的眉毛拧得比刚才更深,掀开薄被坐起来,盯他。 司悬任由她看,自如地保持相同姿势。 “你什么意思?”还是忱意先憋不住气,问。 “字面意思。”司悬回答,拉来她的手,在手里轻轻拍。没两下,她倏地抽回去,继续盯着。他没办法,只好重复,“现在太晚了,回去耽误时间。” 他指向窗外的昏暗天色,做饭时就已经九点,吃完再收拾,现在差不多十点过,只有路灯发着亮光,月亮藏在堆积的云层后,看不见形状。司悬没有给她更多质疑的机会,去洗手台准备洗漱。右手悬在空中搜寻半天,没找到牙刷。 “我的牙刷呢?”他问。 忱意慢悠悠地过来:“酒店牙刷一次性的,用完就扔了啊。” “家里还有多余的吗?” “这我家。”她强调,要分清楚。 司悬只能更正:“你家里还有多余的吗?” “没了。”忱意摇头。 他来的途中看到小区外头就有家便利超市,不知道这个时间还开着没有。司悬进卧室穿裤子,说:“我去买一把,一会给我开门。” “你不能顺便回个家吗?”忱意觉得他越来越过分了,那天留宿事发突然,才上过床不好意思赶他回去,这次提前约好,哪还有留宿的道理。他动不动做个项目就熬通宵,差这几分钟睡眠? 司悬听见,松开腰带的扣子,拧身朝她过来,速度很快。忱意不知道他的意图,一路后退,直到后背压到门框,无处可逃。 他伸手捏住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袖口,轻抬下巴:“这件不给我?” 忱意身上套的是他的衬衣。 她只能扒开衣领,脱下全身这唯一一件遮挡物。刚捏在手心,准备递给他,司悬屈膝一压,奶子传来强烈的抓揉感,随后腿心一阵清浅的贯穿。忱意闷头低哼,抓住他的小臂,衬衣落地,缠在他们的脚上,已有水声。 司悬看出她的忍耐,低声问:“走了怎么满足你?” 忱意投降。她承认,她还没做够,放他去买了牙刷和毛巾,十分多钟就回来。双腿架在司悬的肩上龇牙咧嘴时,忱意受着毫不减速的冲刺,心想,引狼入室就是这么简单。 真正入睡的时间很晚,忱意说不清具体几点,只知道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身上还在晃晃悠悠。她实在受不了,一巴掌打到这个永动机的背上,叫停这场没完没了的性事,栽至闹钟打响。 不是她的,是司悬的。 “吵死了。”她翻个身,把被子裹成一圈,露出身边的裸男,催他按掉。长臂越过她的头顶,轻轻一点换来清净。可惜没睡多久,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 头疼,不想起床。 忱意还想再赖五分钟,身边的人把她捞起来。打着盹刷完牙,司悬准备换衣服。 “熨斗在哪?衬衣皱了。”他这件衣服昨天受到她的极大摧残,在床上揉一通,又在地上踹几脚,皱巴巴的没法见人。忱意指了方向,他从柜子里找到,打理好着装再对镜检查,发现胡茬也冒出来一丁点。 见他在看下巴,忱意正化妆,提醒:“我家里没有剃须刀……不过有刮腋毛的,你要不介意,可以凑合用。” 司悬顺着她示意的地方看过去,发现有两把刮刀:“那个是什么?” “修阴毛的。”她挑起眼皮描内眼线,“要是去海边和水上乐园玩,穿比基尼啊叁点式啊之类的修一修,不然容易露出来。” 司悬听到这两个词,有些奇怪:“这不是一个东西吗?” “不一样啊。”忱意合上眼线笔,透过镜子扫他一眼,打开腮红,“你没看过黄漫吗?比基尼像内衣裤一样,能遮住一大半奶子,叁点式是只有叁块小布,顶多能遮奶头,剩下的肉都在外面。下面也是,几乎就两根绳拴着一个裆,往旁边一拉——” 忱意还没换衣服,只穿了条内裤,随着说话的内容扯开底部,红粉的颜色转瞬即逝,快得他没看清:“就能插进去。” 语言和动作一样熟练,司悬问:“你穿过?” “和炮友出去找刺激的时候穿过。”忱意回答。 他伸向那个刮阴毛的刀。 “诶——”忱意被他吓一跳。 司悬蓦地收手,胡茬就一丁点,撑一天不是问题。看见他笑,忱意才知道自己又被逗了,横他。 我们是炮友,又不是情侣。 司悬打好领带,嘴里叼着最后一小块面包片。 忱意的早餐十分糊弄,两片面包加一杯牛奶就解决了,连点油水都看不见。司悬吃不惯这么清淡的早餐,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地铁口少说有叁个早餐车,想吃什么应有尽有,何必跟她抢吃的,忱意白他,让他自己买去,司悬只能入乡随俗。 睡她的床,吃她的米粉,啃她的面包,最后连份早餐钱都懒得掏,忱意心里骂他抠门。 他又听不见,问:“我开车送你?” “不用,被人看见不好解释。”忱意拒绝。 司悬那辆虽说不上豪车,但也有几十万,一看就是商务男性喜欢的款式。让她从这辆车上下来,万一被哪个路过的同事发现,都不好解释。 司悬没有为难她,只是看一眼时间:“你快迟到了。” “都怪你。”忱意小声嘟囔,动作显然因为他的话加快,跑进屋里拿起挎包,慌慌张张地把他推到门口换鞋。 司悬的脸忽然凑过来。 忱意向后躲闪,瞪着眼睛问他:“干嘛?” 看她不上道,他摘下吞不完的面包片,箍住她的下巴吻过来,唇上的面包碎屑沾给她一半。忱意没允许他亲几秒,用力推开。 “我们是炮友,又不是情侣,还来什么告别吻。”她夺走他的面包,用力迭在一起,塞进他的嘴里,堵住。 “好吧。”司悬含糊地回答,加速咀嚼,单手径直从她的裤腰摸进去。忱意穿了条宽松的西装阔腿长裤,虽然外界燥热,空调房里冷得惊人,还是要裹多一点。他直接挑开那层薄布,并指摸到刚才粗略欣赏过几秒的地方,手臂传来刺痛。 忱意拧他,表情又恼又娇。 “这不是炮友做的?”他问。 “那你还是亲我吧。”她撇嘴。 司悬咽下面包,又在她的唇上轻柔地一印,松开。 妆都要被他蹭花了,忱意用手背轻轻沾嘴,刮走那些面包渣:“我怎么感觉好像亏了?” 亲也被他亲了,摸也被摸了。 司悬的表情无比正经,告诉她:“下次就只有吻了。” “你有点烦。”明知道她要迟到还耽误半天时间不出门,都快赶不上平时的那趟地铁。 司悬还是开车把她送到了地铁站,并没有预约下一次见面。那样最好,昨晚做得太多,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不休息休息,再磨下去,逼痛。 珠宝设计师的工作听着光鲜,其实和画画的没什么两样,特别是他们这种混合的小型工作室。又要完成组里下达的设计任务,又要在与客户协商的日期前画好设计图样,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太用跟工厂打交道,有专员会去帮她们催交货。 合作的那几家工厂都是老熟人了,有几十年的从业经验,几乎只要绘图细节足够清晰,能完美还原出设计图里的样式,无需过多修正。 新的一批裸石送到,所有设计师开会,一盒盒璀璨的珠宝堆到面前,像塑料一样不真实。忱意挑起几颗端详,听组长说明这次的设计要求。她手里还有几个私人客户的单子没处理完,本不打算接任务。 “忱意这个月的指标还差多少?”组长忽然点醒她。 “……两叁张吧。”忱意干巴巴地回答,看来这次不做还不行了。 既然有底薪,自然也就有规定的设计任务指标,被采纳的设计达到要求数目才能拿钱。本月已经过半,组里的劳模们很多都提前完成了任务,只有她不拖到最后不罢休。好在商业设计就像流水线一样,没什么意思,但产出量大,划拉两笔就能交差。 她记下裸石的外观参数和设计要求,回到工作台,叹一口气。 “怎么?”旁边的同事问她,“被派任务就这么痛苦啊。” 忱意小声嘟囔:“你又不是不知道。” 忱意和她的这个组长一直不对付,两人从她入职开始审美思路就没在一条线上过。别人能轻松过审的设计,到她这就错漏百出,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交稿前都私下递给隔壁组那个关系还算可以的组长过审,她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等忱意交上去,又被痛批一顿。 这样屡次折磨,谁还有接任务的兴趣。 她想申请调组很久了,可是目前工作室人手稳定,每个组都是刚刚饱和的状态,她去哪都多余,就算组长愿意,总监也不会通过她的调组申请。那就互相折磨吧——忱意拿起铅笔,不就画图吗。 差不多的衣服买了好几件。 有人敲了司悬办公室的门。 很奇怪,他的办公室今天门庭若市。司悬松开鼠标,抬起眼梢:“进来吧。” “司总。”来人抱着一沓文件进来,小心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空调开着,温度却比外面低,他好似很耐得住热,长袖衬衫挽到胳膊肘。他把文件放到要说明的那页,站在电脑后,反手递到司悬的桌上:“平台的第一次测试结束以后,这是我们收集的用户反馈信息。除了个别细节,和开测前预计的问题一样,部分功能在下次测试开始前就能加上。但是这部分……”他用手指点住,“刚刚去问过技术部,他们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实现,最早是两周。” 两周时间,对于发布一款新产品来说,可长可短。 “您看,是选择推迟二测到功能做完再开始,还是把这部分功能延期到叁测?”对方和他说着这些话,眼睛落在司悬的脸上。 他粗略阅读文件里所写内容,蹙起眉头:“技术部门这几天都在加班,这点功能还没实现?” 那谁跟您一样是大神,什么内容都能信手拈来呢,对方在心里想。 回答:“是……我们也催过了,但是他们说还有别的项目也在催,实在是忙不过来。” 司悬的手指在文件上轻点几番,他口中的“别的项目”,不是他负责的:“项目组管理有点混乱啊。”公司招了这么多人,最后连个独立的小组都拉不出来,程序员混着用不说,负责人都不一致。 对方脸上讪讪,这是他们高层领导决定的事,他也做不了主:“主要是那边的任务不是开发重点,所以都觉得没必要专门成立一个小组,有点浪费人手。” 可惜负责人是个难缠的主,虽不比司悬强势,但就喜欢拿他们底下的人开刀。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谁都不敢得罪。这功夫司悬听明白了,他这趟进来,汇报开发进度和困难只占了六成,剩下四成是替人告状。 “如果没有其他任务的话,他们目前的速度,够把功能做出来吗?”司悬问。 这事还得回去交流,他可不敢打包票,回答:“我还得再去确认一遍,但是按照目前了解的情况来说,不出意外是可以的。” 措辞相当保守,等同于“可以”。努努力,就是“一定可以”。 “我知道了。”司悬回答他,“正好晚点我们要开会,会上我会把这件事协商清楚的,你先通知开发小组,重点赶平台的进度,别的琐碎任务暂且搁置。” 等的不就是他这句话吗,对方笑答:“好嘞。” 听见门关上,司悬回忆对方刚刚的小动作。前面还没往心里去,这都是第四个特意往他脸上瞄的人,该发现异常了。司悬面对镜子,头发梳理得当,扣子位置正确,眼里干干净净,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他露出牙齿,大清早的不该有菜叶,忽然发觉一道闪光。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 司悬擦走,指腹上一片油润的晶莹,发着淡红色,是忱意的唇釉。 他忽地笑了一下,抽走桌上的一张纸,再用力压在嘴唇上,印上更多色泽。原来如此,亲完她忘了擦嘴。 “你也看到了?”茶水间的同事们拆开架子上的零食包装,传一圈分享。 “什么什么?”刚刚赶到的女生手捏咖啡杯,挤到人群中,好奇地问。 他们高深莫测地点一点嘴唇:“司总的嘴巴上,有颜色。” “司总……里面那个司总?” “咱们公司你还认识哪个姓司的?” 还有人没听懂,瞪大眼睛:“他偷偷擦口红?” 其他人都叹着气翻白眼:“你这也算是一个思路。” “哦——你们的意思是他和女人亲过嘴?”她反应过来,想一想,又捂住嘴巴,“司总?上回我们问,他还说自己单身呢。” 科技公司的等级制度并不森严,上下级之间鲜少摆架子,同事互相称呼花名,对待上级偶尔会使用尊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放得开,总叫花名容易引发尴尬癌,特别像司悬这种人,真名在圈子里无人不晓,还非要当面叫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花名,实在做作。 长期合作的项目成员经常聊生活方面的事,司悬几次被问感情状态,回答不是“空窗”就是“单身”,现在明显是有新情况。 “不过都说公司的高管私生活挺乱的,司总那个长相,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种下班以后常驻酒吧的人。”有人耸肩,“谁知道我入职到现在,基本就只看他陪着我们加班。只有前两天临时有事,请假走了,本来说的是晚点回来,结果一大早才到公司。” 这么近的事,大家都记得。“而且他今天好像没换衣服。” “你怎么知道?” “因为现在天气很热啊,好多人都穿短袖了,我昨天看他还是长袖衬衣,就特别注意了一下。早上去办公室,感觉还是那件。”但她不敢百分之百肯定,男装的款式大差不差,“除非他差不多的衣服买了好几件,我没分清。” 无论如何,嘴巴上的唇釉是不可辨驳的事实。 好事菩萨显灵,坏事封建迷信。 茶水间的八卦小组在司悬出来开会时就地解散,每个人拿了一小包海盐饼干回到工位,好奇地瞄他的背影。挺拔,修长,神圣——衬衣之下是不是被人抓出了指甲印? 嗐,别怪他们想象力丰富。大家都是成年人,都市艳情故事,来来去去就那么点格调。 “可是他的衬衣看起来很整齐啊。”又有人疑惑,“如果是在外面混了一晚上,怎么都应该起褶吧?” 众人觉得有理。 “谈恋爱了吧?”女生把饼干丢在嘴里,嚼着敲击键盘,修改由于修复一个BUG而产生的两个新BUG,“等他一会过来视察进度,我们找机会问问。” 叁两句话的功夫,把这个上级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终楚昕还是抽了个空到工作室拿项链,忱意已经擦拭过一道,装进首饰盒里,拿工作台上的光线一打,熠熠生辉,像湖水凝在了白银链条上。 “你看看这个火彩。”忱意递给楚昕,裸石早有鉴定证书,工作室一直支持复检,只是成品珠宝可以送检的机构有限。这些在上回交易时都已经与她交待过一遍,楚昕熟悉流程,所以忱意只是走了个过场。 已经是回头客,互相建立了信任基础,楚昕端详一番以后就收起来了,她身上的衣服不适配这条项链,比划几下意义不大,留到家里再做打算,晚些去付清剩余货款。 正喝着忱意倒的茶水,楚昕打量她好几眼。 “怎么了?”忱意问,她补过妆,脸上应该没花才对。 楚昕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换粉底液了?” “没有啊。” “那就是遇到好事了。”她意味深长地放下杯子,手指托起下巴,“感觉你怎么红光满面的,气色比上次好多了。” 忱意被她这话说得也摸了摸脸,举起镜子端详自己,觉得似乎真是如此:“可能最近睡眠比较好吧。” 司悬总是拉扯到她哈欠连天才肯停下,那个点肯定是一闭眼就睡着。 “我前段时间有点焦虑,睡眠一直不太行。”忱意说,她倒不会和楚昕掩饰这些心境。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谁没有几分焦虑感,楚昕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她这种小镇来的外地人。只是她收入尚可,做的又是还算体面的工作,不至于为生计发愁就是。 “那怎么突然好了?” 忱意不会说也不想说是司悬的缘故,那对她来说太荒唐:“不知道,可能就是心态忽然放松了吧。”她顺手拨弄工作台上的设计稿。 楚昕看见,从款式风格来说,与她手里的项链迥然不同。 “又在画商稿?”她问。 认识忱意以后,楚昕才知道珠宝设计还分成这么多模式。只是能够设计出她这种项链的手,还要画这样毫无特色的稿子,楚昕偶尔也会觉得暴殄天物,像个绘图机器。 “拿多少钱干多少事。”忱意当时这么说,“而且这活虽然枯燥,但胜在不费脑子。” 只是那稿件上又被铅笔画了好几个圈,显然是要修改的意思。不能一次性通过的流水线稿,还不如真心实意地设计。 “那还被你们组长打回来。”楚昕说。 忱意撇嘴,碍于工作室里隔墙有耳,多余的抱怨憋在心里。楚昕坐不了多久,喝完这口茶还要回去张罗生意上的事,她说晚些约了大师聊聊下季度的阻碍。做生意的和他们搞创作的一样,多少信些玄学,毕竟有些事并不是单纯“事在人为”的。 忱意在楚昕的介绍下去算过两次,她并不能说百分之百相信,大抵报以“好事菩萨显灵,坏事封建迷信”的态度,问的是调组的事能不能成。 大师告诉她时机未到,需贵人相助,这个人就在身边,而且是她上级的上级。只是两人的机缘没到火候,所以暂时显化不出来。 意思就是你得找更上面的人帮忙,可是要先和人搞好关系,就算搞好了,也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一串讲得其实挺套话的,人情社会,做什么事不是找关系帮忙安排。不过她这问题本就不大,所以大师说不了太精准的,提醒她机缘在这个夏天就能浮现,忱意猜都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一直在等。 结果调组没等到呢,把司悬莫名其妙等来了。 听着像买一送一似的。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大师诚不我欺 “对了,这条项链我打算戴到下个月的宴会,我爸妈的朋友庆祝升职,请我们去。”忱意把楚昕送到门口,她扭头又想起这事,“不知道你那天有没有空,我可以帮你要一张邀请函。” 纵然珠宝市场逐渐趋于成熟,在经济的扩张下,用户市场逐步扩大,高中低端产品依次划分,可终究和古董字画一样是有钱人的玩物。有楚昕这款项链当活的代言人,如果忱意能够进入那个社交圈,自然会接触到许多具有稳定购买能力的客户。 圈子还真小,司悬的领带夹应该也是打算送给这个人。 “谢谢你呀。”忱意答应。 有她提醒,她才想起后续还没顾得上和司悬沟通,领带夹的制作比项链简单,这几天定下设计稿,两周内一定能出成品,留给他一些准备时间。如果作为普通炮友,忱意不会在早上才分开,这么快就主动联系司悬的,可她有职业素养。 公私分得清,何况他们本来就该分清。 所以回到工作台上,忱意就把润色好的设计稿发了过去,还有说好的袖扣。鉴于收礼人的年龄,在扣子的设计上,忱意还是选用了最基本的圆形,力求低调沉稳之感。 十分钟收到消息,她拿起来看。 “司悬”拍了拍你。 “我觉得可以。” “细节的部分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忱意问。她在设计时特意问了对方确切的晋升通知下达时间,以此为线索在设计里嵌入相关设计纹样,但有时设计只管美,顾不上太多忌讳。他们这些人总是有诸多讲究,稍有哪里不对就犯了冲,忱意可不想一片好心沾了晦气。 就记得刚入职时有一回,她在客人的耳坠上穿了七朵花,交稿时对方说没问题,快出成品了打电话过来,说她命里和“7”这个数字犯冲,能不能改?还好只是数字问题,加朵花不算费力,忱意又临时联系工厂换新图,走了趟复杂的沟通流程。 司悬觉得她说得在理,过一会回答:“那我晚上给你答复。” “好的。”反正她24小时全年无休,什么时候发消息都能收到,对这个时间没有提出异议。 正准备关掉手机,忱意看一眼司悬的拍拍,把他孤零零地晾在那好像有点不太礼貌,随手拍了回去。 你拍了拍“司悬”。 临下班前,忱意把还没修改好的商业稿放到文件夹里,准备带回家继续。虽然交稿截止日期在下周五前,但谁知道后面组长还要出多少幺蛾子,比奇葩客户还难搞定,还是多画画吧。 老板从楼上下来,路过设计部,对忱意招手。 她跑出去:“怎么了吗?” “你这天有空吗?”老板递给她一张邀请函,打开,上面写着某某人晋升宴,指尖点着文中所写日期。 忱意笑出来,他们果然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老板看起来更重要些,楚昕和司悬这边才收到确切时间,她连邀请函都已经到手:“有的,刚刚客户也说想要我去来着。” “楚昕吧?”老板也笑了,“刚刚听说她过来了。” 楚昕和老板都是长袖善舞的角色,哪怕忙起工作碰不上面,既然到她的地盘,楚昕怎么都会与她提一嘴的。不过楚昕带忱意去,是作为朋友的帮扶,老板特意只叫她一人,让忱意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是工作室里最有名望的设计师,和老板的私交也不算亲密,连手机号都没有。 “邀请人按年龄算也算我叔叔。”老板说,“她女儿是圈子里有名的收藏家,珠宝啊包啊,放了好几屋子。” 对于有钱人家的收纳方式,忱意有所了解,都是论屋数的。她的老板就曾因衣帽间不够装,专门买了套房放换季的衣服。忱意刚听到这种故事时,除了咋舌只有咋舌。 “所以这次带你一起呢,不是单纯去蹭吃蹭喝,还得发展一下业务。”老板说。 本来她也不打算找忱意,不过这几天了解了一下设计部的工作情况,看到司悬和楚昕分别为了同样的场合找忱意做了首饰,有这个话题可以聊,比起在工作室找别人更自然些,是让她赶上了。 忱意心道大师诚不我欺,机缘终于显化。这事帮忙谈成,换组不是唾手可得。 看起来还挺上头。 八卦小组第一次捕捉司悬行动以失败告终。 他们听到会议室里传来几声吼,话音里听见“司悬”的字眼,接着是摔门的声音。隔壁老大怒气冲冲走出来,胳肢窝里夹着电脑,经过这几个项目组时,特意顿脚,凛然瞥来几眼,吓的窥探众人连忙收回视线,假装工作。 司悬在后面出来,神色自然,没和手底下的人嘱咐任何事情,直接回办公室坐下。 大家通过半开的百叶窗,看到他挥动鼠标,打了几行字。随后内部聊天软件收到消息,让所有小组以目前平台的推动为工作重心,其他“不紧要”的项目都可以暂缓进度。所有人交换眼神,心知肚明,这一次博弈又以司悬的大获全胜告终。 谁让他是老板高薪聘来的大佬,整个平台的搭建和运营理念都是他提出的,又是现在公司推行的核心产品,上面不哄着他,还能照顾谁?隔壁那个一言不合就甩脸色摔桌子的?科技行业更新迭代太快了,哪怕坐到管理层,没有行业发展的前瞻性和对市场的敏锐嗅觉,早晚都会被淘汰。 这个时机不适合进去问八卦,大家准备推迟到下班前。 按照以前的习惯,哪怕有些工作没必要非在公司完成,但只要手底下的项目组加班,司悬就会陪着他们,给大家订宵夜,偶尔关心关心状态,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简单的小动作,却轻易在公司内笼络住人心,隔壁企业加班猝死的新闻屡见不鲜,人文关怀成为体恤下属的杀手锏。 司悬虽然手腕强硬,待同事和下属却都温和,也许是因为这个海归仍保持着一些精英级的体面,擅长用最文明的措辞将人批评得无地自容,但他夸人也毫不吝啬,还常常在项目结束后替大家争取奖金福利,赏罚分明。大多数人到公司来加班加点、累死累活,图的不就是这点俗物,比听上级画“自我实现”“自我超越”的大饼好吃得多。 如今老板又正是最赏识他的时候,只要要求合理都能满足。企业政治,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要双商过得去,认清现实,手握一项重要技术,站稳脚跟易如反掌。 但他们没想到,大战隔壁成功,大家都在思考夜宵点什么,司悬却卡着下班的点提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诶——”八卦小组想拦,没拦住。 人走可以,吃的留下啊。 他们对着匆匆离开的背影望洋兴叹。这么着急? “真谈恋爱了吧。”从冰柜里拿出一盒冰激凌,咬着木勺的同事溜达到办公室门口,看到他和等候的其他员工一起进入拥挤电梯,回应周围的几声道好,“看起来还挺上头。” 没有别的工作,忱意按时下班,在楼下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车,愣了一下。 她以为司悬在楼上,正准备打电话问,窗户降下来,黑色防窥膜后露出他的眉眼。 “你怎么又过来了?”忱意走过去。 租的这套房子是工作室介绍的,听说有几个其他部门同事也在附近,虽然平时不怎么碰的见,而且互相不熟,但他来往这么频繁,万一被人看见可不好。 司悬刚刚结束一个工作通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他怕忱意又忙到太晚才回来,干等在门口更引人注目,正好楼下有空余车位,就停在这守株待兔。没想到这次熄火没多久,她就准时抵达。 “啊,你跟我说晚上,我还以为是手机……”忱意说到一半,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拍拍啊?” 她才反应过来。 退圈太久,忱意对这个行为的定义已经不复曾经,工作群的同事们经常互相拍,甚至把这当成“收到”的另一种替代方式,所以看到司悬拍她,她就礼尚往来拍了回去。人到跟前她才想起,这在以前还有别的特殊意义。 来都来了,不至于把他再赶回去。 “你上来吧。”忱意低着头说,还是要讲清楚,“但是今晚不行,我要改稿。” “无所谓。”司悬回答,推门下了车,从副驾驶上掏出一个纸袋,“我给你带了晚饭,有你喜欢的酸菜肥牛。” 官大一级压死人。 忱意吃饭的时候司悬并没有闲着,把刚才那通临时中断的电话拨回去。 他这边举着手机,那手不忘抠开餐盒,打算去餐柜里拿碗。总是浸在塑料盒中,水气让食物的口感大打折扣。忱意想拦他,又怕打搅工作,小声道:“这么麻烦干什么,凑合着吃呗……” 这话让他听见了,放个空碗到她面前,用勺子舀了一点米,他已经对厨房的摆设了如指掌。刚刚打包的菜,路上耽搁时间不多,仍有余温。虽不是才出锅的滚烫,至少能吃。电话里的人正长篇累牍,大概意思司悬已经听懂,只是口头说话总会有那么几句啰嗦,他关闭麦克风回答:“我洗。” 忱意就不再客气。 等她放下筷子擦嘴,司悬还在听着,眉头蹙起。电话里说的是一些她听不懂的技术难题,但是大概意思,从司悬的回答里听出来了。底下的人没按流程办事,和乙方负责人沟通时口径不一致,引起理解偏差。 那边估计也是个上班摸鱼的,没认真核实,和第叁方沟通起来,发现这也对不上那也答不出来。市场部的事本不该由技术部负责,可他们找人来反复确认,才知道之前商量好的一些事,技术部门早就提前声明了短期实现不了,纯属那群不懂行的自吹自擂,惹来麻烦。 这么大的公司,还能出这种状况。忱意听的时候就在想,不知道这些人当初是怎么找到工作的,感觉她去她也行。 司悬更是对这番操作无话可说,半晌只有简短的“嗯”,眸色浓得像没抛光的黑玛瑙。既然他说了要洗碗,忱意绝不会客气,吃完以后把空碗放进水池,从包里拿出商稿继续修改。 下班前,忱意把目前进度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组长,看看她还能有什么高见,这会掏出手机读完,翻着白眼冷哼。 “去你爹的。”她小声骂道,拿起橡皮擦掉一些边角。 注意力都放在画作上,司悬结束通话,扒拉完已经变凉的饭菜,收拾进冰箱又洗了碗,她统统没注意。反应过来,是他忽地靠到身边,脖子上一阵热气荡漾。 忱意抖了一下,他顺势从她的小腹穿过去胳膊,搂住。 “让我靠一会。”他低声轻语,多的没说。 感觉是被累着了。 忱意没有干涉他的动作,继续改画,客厅里只有铅笔落在纸张的“沙沙”声。 一会她停了片刻,伸手戳平板的屏幕,跳过片尾曲切换到下一集,司悬才发现忱意一边画画一边在看电视剧。主角是曾经风靡全国、前些日子略有翻红的女星,画面中的男人留着典型的日式花美男发型,累赘的刘海挡住全部额头,剧中置景对这个时代来说依旧华丽得过分夸张。 “你在看什么?”总觉得从画质来看并不像近期播出的电视剧,他问。 “公主小妹。”忱意摘下耳机,递过去,“你要一起看吗?” “算了。”他对这种浮夸风格的爱情偶像剧兴趣不大,只是没想出来,新剧层出不穷,忱意为什么偏偏要挑这部十几年前的老片子。 “你很喜欢这部剧吗?” “还行吧。”忱意戴回耳机继续改稿,她的音量开得不高,看剧的同时不耽误听他讲话,然后口中念着什么。司悬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稿件,刚刚画好的细节,没在纸上留下几秒钟的痕迹,就被忱意再度擦去。 她不耐烦地啧一声。 肩头传来一些摩擦感:“不是挺好看的?” “过不了审,这已经是我改的第叁版了。”忱意回答。 司悬不理解:“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忱意不耐烦地,“但是组长不喜欢,官大一级压死人。” 忱意的组长非常讨厌她在设计里加上任何年轻人喜欢的视觉元素,觉得那样不卖座,否决她时最常采用的说辞是“设计就是设计,不是你迎合小众爱好的工具”。 在她眼里,忱意的设计都不是出自喜好,而是一种献媚——她好像在把她当傻子。 忱意心想,她又不是不懂“小众”是什么意思,会蠢到放着巨大的市场不理,忍辱负重迎合一小部分人。虽然组长喜欢的款式在市场上依然主流,但忱意其实只想画点自己喜欢的。可惜审美不合,每次组长看到都会附上“理念大过整体,视觉大过设计”的评价,然后要她整篇重改。 可这就是忱意的爱好,改十遍都改不掉。 忱意看过她欣赏的那几个设计师的作品,一开始有些膜拜的打算。 看完以后,啧。 “其实她只是不能接受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欣赏这个风格罢了。”她皱起鼻子,对司悬抱怨,“我喜欢的,她觉得刺眼,她欣赏的,我觉得俗套。但是她没说错,商稿就是商稿,面向大众的内容不应该带上我的个人审美,我应该做个没有感情的画图机器。” 忱意叹一口气,戴上耳机,挥舞画笔继续勾勒,拍照,发送。 既然她有自己的答案,司悬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手机再度震动,还是那件工作乌龙,他站到阳台边接听。这次对面仅仅汇报了后续解决情况,没说几句就结束,司悬顺带靠着窗户,处理起手机里的留言。 天色仍亮,客厅开了一盏落地灯,忱意手里拿的还是橡皮,估计又有不满意。 发完消息,司悬回到沙发,刚刚坐下,耳边传来她的咬牙切齿:“改改改,画图五分钟改图两小时。等我姓皇甫的爷爷接我回家,你们都得死——” 只让你进入身体,又没让你进入生活。 尽管审美从来都是主观的,但忱意一直认为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算阳春白雪,更愿意称之为“间歇性追求,持续性敷衍”,处在一种孤芳自赏的阶段。 改到终于满意为止,绝对一丁点她的创作痕迹都看不出来,忱意打着哈欠收起稿子,偏头发现司悬半倚在沙发边,阖着双目,手背撑在下巴。他的衣服有些皱了,穿的还是昨天那套,平日系到最高的扣子解开叁颗,露出他的颈窝,在这个姿势下,呈现凹陷的骨骼感。 司悬的手指很长,不算太粗,左手搭在大腿上。 她见已经超过平时睡觉的时间,用笔尾戳一戳他:“诶。” 司悬没有彻底睡沉,脑中乱乱的不知道上演什么画面,被她这一打岔,顷刻驱散。他睁开惺忪睡眼,扫到她已经把画收回包里,低沉着呵出几口浊气,活动睡僵的脚腕:“画完了?” “嗯。”忱意说,准备去洗漱。 “那我回去了。”司悬同样站起来。 “啊?”她愣了一下。 他的每一次动作怎么都让她这么难以预测。突然要上楼,突然要过夜,突然要离开。在手机上拍了一通,结果就只是吃顿饭,然后看她改了半天稿子,还被迫欣赏童年玛丽苏神剧。忱意的头歪着,咽口喉咙,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司悬反倒挑眉:“舍不得我?” 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忱意立即打消那一丁点想要挽留他的想法:“开车小心。” 身后传来他的笑。 接着解释:“没带换洗的衣服,这件衬衣穿了两天,再不洗要馊了。” “随便你。”忱意打开卫生间的灯,准备卸妆。 司悬走进到门边时吓她一跳,还以为这人会提上包就走呢。他双手抱胸,靠着门框看她卸完全部妆容,露出略有素淡的本来面貌。忱意的皮肤还算不错,老家气候湿润,那时是完美的中性皮肤,还不长痘,到了北方以后被干燥的气候摧成了干性皮肤,每天往脸上糊叁层护肤品。 束发带将她的所有头发压在头上,饱满的额头边缘有些被打湿的胎毛。忱意的头发不算多,烫卷以后才略有厚度,扎起来就一把。 “我下次带点衣服过来。”司悬不是与她商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忱意正埋头冲掉卸妆膏搓出的泡沫,不顾还滴着水,双手在脸上擦一把,抬起来瞪他:“喂。” “我觉得既然决定保持长期关系,应该准备一些必要的应急物品。”他还很有道理。 从司悬的穿着和谈吐中,忱意感觉得出来他的家境不错。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偏要跑来她这间一居出租屋挤成一团。 她弯腰把水泼到脸上。刚上大学,忱意还有用毛巾洗脸的习惯,后来被寝室里其他北方人带得改变习惯,直接上手,节省点步骤和时间。洗干净以后,皱着眉头说:“我只让你进入我的身体,又没让你进入我的生活。” 司悬因为她这句话乐出声。 性生活也是种生活。 不过他现在的决定就是在满足忱意的要求,所以不接这话,转身去客厅找包:“那我回去了……暂时离开你的生活。” “再见。”门里传来她迫不及待的道别。 司悬去玄关换了鞋,同样没问下次见面的时间,连告别之语都没有,只听“啪嗒”一声,消失得干脆利落。忱意抽一张洗面巾擦着水渍,走过去反锁了门,顺带溜达到阳台边,撩起窗帘看到那辆黑车打着夜灯拐出小区。 客厅的落地灯还没关,光线投入沙发的凹陷,恍惚还残余他坐在那里的轮廓。忱意连忙过去关掉,转身打个欲盖弥彰的哈欠,回去刷牙。 薄荷的辣味在齿缝穿梭,忱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端详两番。 好像的确有点楚昕说的红光满面…… 不过,这还是从她认识司悬开始,两人第一次不以上床做结尾的见面。 不知道是看得起她还是看不起她。 忱意起得比平时晚一些。 提前向工作室知会过,她要出外勤。虽然已经和最拥挤的早高峰错开,开往城中的地铁依旧没有座位,她靠在门和座椅的夹缝间,看到组长对她昨晚最新的稿件发表了评价:“可以。” 她松一口气,这件事总算是进入下一个阶段,可以开始勾勒细节了。 没过几分钟,手机又连续震动好几次。工作群的通知,忱意推掉通知栏没有理会,阅读每日固定的公众文章。设计工作是最需要从外界获取资讯和灵感的,可惜冗杂的工作又挤压了太多生活,忱意只能从碎片的时间里找到别人汇总的时尚动态和文艺小说,当做自我补充。 文章在说今年如期举办的时尚聚会,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整体水平的失望。几年前的那场宗教主题堪称神仙打架,风靡全球,后来陆续几年的表现都给人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惋惜。值得庆贺的是今年名单里依旧出现不少熟悉的亚洲面孔——如果混血也算的话,可惜由于主题的限制,大家都把造型重点放到了衣着,首饰只是陪衬,没有给她提供多少有意义的参考。 距离到站还有一段时间,忱意却已失望地关掉。 打开聊天记录,发现那些作文似的消息竟然都是组长发的。 “交稿的速度比我预计得要快很多,现在全组只有叁个人没发给我预审了,大家抓紧时间。顺便趁这个机会,我说一说目前收到的稿件问题。我很失望,有些稿子细节方面真是一塌糊涂。如果商稿改了这么多次还是这种样子,我只能说在座的某些人根本没有学设计的天赋。” 忱意皱着眉头读完,发出一串难以理解的哼声:“吃屎吧你。” 组长把稿子中的几个小瑕疵圈出来,发到了群里。都是同个小组的成员,就算没有署名,光靠笔触和草稿风格,大家都能认出来是谁的作品。私下完全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的不满,转念就到大群里这样讲,还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忱意点开其他人上传的稿件,琐碎处刻画不精细的比比皆是,全都通过了审核,唯独她的被刻意点出来,恨不得上节美术课的架势。 大学校园容不下她,跑到这来当教授。 看完全过程,几个同事私下对忱意发来同情:“她又开始了。” 忱意回复几行省略号。 昨夜改到太晚,项链锁扣这种固定款式的细节没有心思仔细描绘,忱意随手带了两笔过去,哪知道被捉住把柄。连基本功都算不上的两条线,还被扯到天赋的话题上——不知道是看得起她还是看不起她。 她不是工作室里最受重视的设计师,也不是每个季度的销量冠军,刚毕业没几年,初来乍到,放在行业内更是底层中的底层,最多是积攒了一点以楚昕为中心的固定用户。这个组长就像是每天有25个小时一样,总能抽出一小时来找茬。 那又怎么样,入职几年,忱意也练就出城墙厚的脸皮。 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会把画撕了,只会申请调组,然后在下次“魑魅魍魉”主题的征稿里,拿你做原型。 同事关系再好,毕竟有利益纠葛,就算对她表示了慰问,忱意也不敢把所有抱怨全盘托出。 经过毕业、跳槽、脱胎换骨等一系列的生活变动,几年过去,她身边竟然没有留下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那时她年轻漂亮,高朋满座,如今人走茶凉,才感觉有些落寞。忱意翻着聊天列表里的名字,一时能倾诉的,除了父母,只有一个人。 司悬昨晚到家后没睡好,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柔软的床还不如忱意家的沙发舒服。路过写字楼底商,买了杯咖啡,双倍浓缩,苦到提神。 收到连续几声消息。 破天荒的,竟是忱意。 还没收到过这么热情的待遇,以前只有在拍拍时她才会那么主动,但也就只拍一下,收不到这么多提示。司悬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点开都是表情包。委屈巴巴的,火冒叁丈的,最后还有叁把刀。像猜谜语,他问:“怎么了?” 文字都已经编辑好,即将点击发送,忱意的手指停在绿色的按钮上,想一想还是全部删除,换成了几个意义模糊的表情。 “没什么,心情不太好。”她说,看到地铁即将到站,“你上班的地方是不是在这附近来着?”四个字地名太难打,她的输入法没有下载相关词库,忱意拍下这一站的名字,发给司悬。 他还没来得及问究竟哪里不好,就被转移了话题:“对,你在外面?” “嗯。”忱意回答,“今天出外勤。” 她好像并不打算继续说刚才的事,没有再发来更多内容。司悬想了一下,问:“中午方便的话,一起吃饭吗?” 忱意一直没有回,她正忙着出站找路,打开步行导航。十分钟后,司悬收到消息。 她还是说:“不。” 简直密不透风。 小区门卫很礼貌地询问了忱意想要拜访的住户,她回答的时候,看到停车场入口的升降杆抬起,一辆底盘低到仿佛擦着地走的跑车开出来,通体金色。她的余光不自觉地被吸引,等待门卫电话确认的同时,又一辆劳斯莱斯开进去。 忱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门卫腰上的皮带,中央是品牌标志性的“H”字母。 “您稍等片刻。”他对忱意说道,不过一会,另一位身着西服的女人从灌木后绕过来,看到忱意。 两人交接工作,确认就是她,女人对忱意伸出手:“您好女士,请跟我来。” 握手以后,她手上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片,带领忱意绕过小花园和大理石喷泉水池,来到装潢更为中式的庭楼边,带她进电梯,到达二层。曲折路径,忱意可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接她,要让她自己找,恐怕绕到天黑都不知道怎么走。 电梯打开后又是一片广场,他们从写有本日气温和限行车号的电子牌边饶进爬满藤蔓的长廊,这个季节的紫藤花已过花期,到达一栋单元楼前。 她刷了卡,站在门外,对忱意示意:“您里面请。” 但女人没有跟在后面进来,电子玻璃门缓缓关闭。 “您好。”一直守候在大厅的看门人起身,向忱意问好,他已经收到电话里的通知,“郑先生住在十五层,您上3号电梯就好。” 还没来得及打量完金碧辉煌的大厅,角落的真皮沙发会客区空无一人,大厅中央展示柜里摆的东西有些眼熟。忱意步入电梯,感应门自动关闭,上行的过程中才想起,好像原来在隔壁雕塑系同学的教学PPT里看到过。 一梯一户的结构,忱意上回看还是在美剧里,那时总觉得不够安全,这次一趟走下来才发现,何止是安全,简直密不透风。 电梯抵达时,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忱小姐。”两位菲佣帮助她换了鞋,及时消失在这个有如博物馆的宅子里,忱意不过一扭头的功夫,就没再看见人影。 郑歧正和他的宝贝女儿在客厅的叁角钢琴前玩。 不足一岁的孩子,刚刚从爬行变得能站起来一点,他护着她,小心翼翼地在琴键上乱踩。凸起的黑键给她的前进造成很大阻碍,开门时那些刺耳的声音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既然有客,正好孩子也走累了,郑歧把她抱下来,口齿不清的幼子已经会模糊地喊“妈妈”“爸爸”,但没有指向性。 “来啦?”郑歧招呼她坐。 刚刚消失的佣人倏地出现,在忱意身边的小茶几上放下茶和水果,又从他们附近消失。来无影去无踪的,像会武功。面对这样的环境,忱意有几分拘谨,就连对郑歧的态度都不复往日自然。 以前做炮友,还有几分郑歧哄着她。如今当客户,倒是她有求于人了。 他老婆这样的身家,不缺设计师,她却很需要这个客户。 “这是我的稿子,之前给你看过一点草稿。”忱意从包里拿出文件夹,递给郑歧,“这次的主题,我还是定在了孩子的生肖和生日。主石选用的是欧泊,她的生辰石,也非常符合‘独一无二’的含义。” 忱意详细地向郑歧介绍着每个细节的设计思路,时不时观察他的反应。说来也怪,他们以前的每次见面不是在灯光昏暗的酒吧,就是在烂醉如泥的酒店,好像只有这次坐下来谈,忱意才真正注意到,他长这样。 “我可以抱抱她吗?”光讲设计没用,还得人情关怀,柔性感化。郑歧愿意让她到家里来,等于成功了一小半,她必须再接再厉才行。 “好啊。”郑歧说,他的女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忱意,“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虽然没有像那些外向的小孩一样闹着要碰,表情上依旧对她表现出极大兴趣。 “她叫什么?” “小名叫扬扬。”他在空中比划这个字的写法。 忱意说:“听着像男孩。”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郑歧向后靠,“我老婆她姥爷喜欢这些典故,讲的是唐朝公孙大娘舞剑,逼得我连夜把这首诗也背下来。他们本来想用‘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觉得比较有气势,可是里面摘不出合适的名字,叫‘凝凝’‘清清’都没那意思,还不如用现成的。” 忱意尝试着把孩子抱起来,她才会走路没多久,刚刚消耗不少体力,趴在忱意的肩头不太想动。 这么大的孩子还没彻底断奶,凑近时,忱意闻到浓烈的奶味。 “我这样可以吗?”忱意正像郑歧讨教抱孩子的姿势,轻轻在她后背拍了拍,扬扬打了个奶嗝。 郑歧还没回答,忱意觉得肩头一震耸动。她以为哪里让她难受了,松开扬扬。她张大嘴巴,不哭也不闹,才喂过的奶粉和辅食从口中吐出,忽然喷了忱意半边身子。 两个汉族生出来个混血儿。 想着算是见重要客户,忱意还特意换了套新衣服,在身上没漂亮够几个小时,就惨遭如此摧残。 混合着的黏液从肩头滑落,湿漉感清晰,快要渗透衣料,滴到皮肤上。忱意僵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郑歧赶紧喊人,把罪魁祸首接过来。这孩子还挺会吐,自己身上干干净净。 他笑得肩膀抖动,刚开始还在忍,后来发现根本没忍住,快憋出内伤,干脆放声。 听见着急的喊声,佣人们跑出来看到这幕,赶忙接过孩子,找毛巾给忱意做简单的清洁。她挺直着背,鼻尖飘来有些恶心的味道,想装典雅也装不成了:“好了你,别笑了。” 突如其来的窘迫让两人成功破冰,化解刚才谈首饰时的那些拘谨和生硬。郑歧擦着眼角的泪花:“她从四五个月开始就没再吐过奶,没想到今天才见你一面,居然就吐了……我就说她刚才怎么盯你盯得这么认真,该不会一直在心里盘算这事吧。” 后面那句话纯属拿她开涮,忱意没好气:“你还是关心一下她的健康状况吧。之前好好的,突然就吐了,该不会是肠胃被你养出毛病。” “不是大事。”郑歧在老婆怀孕开始就已经混入各大太太群取经,买了一堆育儿书籍,又有家庭医生答疑,准备了充足的养育知识,“她没哭没闹,光往外吐,估计是上一顿我不小心喂多了……唉,本来调得就比平时多一点。” “你不怕让她吃撑了。” “那她一直吃啊。”郑歧道,“‘吨吨吨’地往下咽,不喂就盯着你看。我心想反正也没多多少,就全喂了。估计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人,不愧是我闺女。” 说两句还嘚瑟上,又不是你生的,忱意心里想。 表情变化明显,郑歧一眼就猜到:“偷着骂我?” “没有。”忱意矢口否认,“就是她长得和你还真是没有一丁点像。” 漂亮是漂亮,郑歧的长相在夜店里也曾屡屡立功,帮他哄到许多小姑娘,但两人之间没有哪个五官能让忱意一眼觉得相似,又或许是她提早带入了毫无基因关系这个条件,所以越看越不像。 郑歧听这话倒不恼,向后靠道:“我老婆当时特意选了个华裔,要不然,两个汉族生出来个混血儿,嘶——” 身上脏成这样,光靠擦肯定是清理不干净的。怎么说也是他这个主人家的过失,郑歧只好请她洗个澡。 “我老婆只留了几件睡衣在这边,偶尔过来看孩子的时候换。”郑歧和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分居状态,住的这套房子是家里人婚后给他买的,他的妻子定期会过来检查孩子的状况,培养一些母女感情,虽然孩子是被长辈催出来的,但毕竟是肚皮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但你还是别穿了。” 尽管他觉得,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她不会反对。 只是——毕竟他和忱意有过那样的关系,总会让他在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那个电视剧名场面,“你好骚啊”。 况且睡衣也不能穿出门,郑歧打个寒颤:“我还是找件我的衣服给你吧,衬衣?” “都行。”她不挑。 以前穿着他的外套在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次数很多,忱意还算得上经验丰富。在佣人的指引下,忱意去客用浴室迅速洗个澡,换下来的衣物留在这边清洗,烘干后会邮寄给她。 “司先生,中午好。”门卫看到司悬这个时间提着公文包过来,有几分意外,但还是取出登记册让他签下记录,“来看郑先生的吗?” “嗯。”司悬回答,他工作的写字楼距离这个小区就过条街的距离。 放下笔,门打开,他很熟悉地形,不需要专人带路,和门卫道了别直接按照路线去郑歧家。忱意早上说在这附近谈工作,之前又随口提过扬扬一周岁的事,司悬猜她应该就是为此而来。哪怕没遇到人,就当和郑歧见个面,说两句话。 郑歧接到司悬的电话,忱意还没从浴室出来。 “叮”一声,电梯打开,他刚刚穿过玄关门廊,里面传出女声:“你是不是胖了,衣服怎么比以前大一码?” 还没站定,看到忱意套着明显过大的衬衣,敞开的领口防止走光,只能往身后推。刚刚吹干的头发间露出后颈和脊背的皮肤,把收到最小都仍旧宽大的短裤提高,坐到沙发上。 郑歧发现司悬,正打算举手,他转身就走。 你又不是我的谁。 忱意忙着整理没扎好的衣摆,内衣只有肩带弄脏了一点,洗澡时佣人拿去局部清理过,吹干还给她。里头有得穿,不至于真空。 郑歧忽然从面前弹射而起,向她身后冲去。忱意刚才注意力都放在衣服上,完全没听到电梯的声音,不明所以。 司悬转身两步,就停下了。其实他看得出来两个人没发生什么,忱意再想要这个单子,不至于付出至此,郑歧对于婚姻的态度同样。一纸契约定下,就算是形婚,他不会孩子在家里就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只是那一幕实在令人联想,他靠在墙边缓和。 郑歧走过去:“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他做个让他压低音量的手势,示意客厅的人。 两个动作,郑歧往后弯腰,看向忱意露出沙发的背影:“你们睡了?” 司悬的沉默代表承认,且不仅如此。 郑歧嗤笑。从介绍他们认识到回国,司悬都有点念念不忘,郑歧是局外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想不到他回来后没有立即出现在忱意面前,非要隔了这么久,让他都以为司悬放下了,然后又演起这出。 “怎么的?”郑歧问他。 平时司悬虽经常来他这里放松心情,聊聊最近的工作问题,但都不会是这个时候,多半为了里头的人。 “找她吃顿饭。”司悬说。 郑歧太有经验,手背拍在他的胳膊上:“喜欢上了?” 司悬没有否认,手指捏一下鼻梁:“你说呢?” 郑歧面露理解:“喜欢忱意啊……那有苦头吃了。她这人,上床好说,真要动心,啧。” “你怎么知道?”司悬问。 郑歧摊手:“怕说出来你打我。” 司悬瞪了他一眼。 总躲在这里不是个办法,郑歧强制性拽着司悬拖向客厅。怕什么,忱意玩他的每次机会,他们都没错过,可谓是知根知底。看到司悬出现,忱意也有点愣住。司悬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对方比起看郑歧,他更像来找她的。 其实该说的内容都讲得差不多,若非那一通吐奶,忱意早都离开:“你稍等一下,我们稿子说的差不多,我还要去准备下午的工作了。” 郑歧本来想邀请忱意留下吃午饭的,既然司悬来了,就干脆让这两个人自己找地方。尽管佣人说能够加到四个人的量,但被郑歧装没听到,糊弄过去,算成人之美。 司悬的车停在小区外,忱意把衬衣挽成了男友风,借一根女主人的腰带束在外面。穿得这么宽敞,走路时裤脚里荡起风,还有点凉快。 坐进副驾驶,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好看是挺好看,反正她穿成什么样都好看,碍眼也同样碍眼。 “我刚刚和郑歧什么也没发生。”忱意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紧张,一五一十地说起来,“不过就是看稿子的时候我抱了一下孩子,然后她突然吐奶,就……” 讲到一半,她收声:“不对,为什么我要一直跟你解释?你又不是我的谁。” 于是这段话题戛然而止。 忱意心安理得地扭头,拉下安全带,目视前方。 “走吧,你要带我去哪?” 说了不和他吃饭的,人都找上门,要说还得是他不配合。 周边本来就熟悉,司悬来前轻松备上好几个选择:“你中午有多少时间?” 忱意看表:“下午两点到工作室。” 那就是还算充裕,司悬筛去几个过于热门的地点,从手机里调出电子拿号的表单,有号码临近,现在出发差不多刚好能到。司悬没给忱意选择的机会,找了个目的地驱车出发。 忱意抬高眼梢偷瞄,是广东菜。 “我中午不想吃这么丰盛。”她说,“简单一点比较好。” 司悬不回答,趁红绿灯摘下手机,快速切换另外一个目的地,都在同样的路线上。 忱意再看,是麻辣香锅。 “吃太辣影响下午状态。” 他终于受不了,手机丢过去:“自己选。” 没有以前好糊弄。 挺有分量的铁坨子落到大腿,忱意不服气地撅嘴,什么态度嘛:“你就这么对我?我一大清早被那个脑子进水的组长纠缠得头都大了,出来找郑歧谈单子,花了我那么多精力画的稿子,他到现在都不肯松口,不知道在等什么,我还莫名其妙被喷一身奶……不想和我吃饭就别吃,又不是我上赶着求你,靠边停车,我回工作室。” 司悬没有办法,打转向灯,在前面路口开进辅路。道路两旁有些停靠的车,不见禁停标志,应该没事。 见车子真的停下,忱意又不说话了,低头一声不吭。一只手按在车门开关,扳动一次,他上了童锁,没反应。 其实再拉一次就开了,但忱意不动弹。 “心情不好?”他问。 忱意点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作”,可是受到的委屈也是真的。找不到地方发泄,回工作室还要继续扮演端庄淑女,憋都憋死,只能怪司悬倒霉,摊上这茬。她根本没考虑司悬能不能容忍这些情绪,大不了就地散伙,她回去继续补电视剧。 如果她有那个姓皇甫的爷爷,早就收购工作室,踹走组长,不仅如此还要放话把她封杀,让圈内再无她的容身之处,然后漫不经心地告诉郑歧,设计的档期排满,想给他女儿订做?按照现在的火爆程度,排到她成年,大概能赶上。 可惜她没有那个爷爷。 她爷爷现在是老家山上的一抔黄土,逢年过节不烧点什么还要给她托梦。 调节好情绪,忱意轻轻擦一下脸。带了妆的面具,还不能用力,会变花:“其实麻辣香锅也……” “想吃炒菜还是快餐?”司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从她腿上拿回来的,问。 等几道炒菜做出来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忱意小声:“快餐就好。” “亚洲还是西式?” “你这个问法让我联想到别的。”比如P打头和X打头的视频小网站。 司悬在她头顶屈指一敲:“想什么呢?” 她哼唧两声:“亚洲。” “喜欢亚洲的。”他点一点头。 “……”忱意腮帮子鼓起,越说越不对劲。 “附近有家日式烤肉盖饭,前面只排了四桌。你要是愿意等一会,吃那个?”他调出图片,递给忱意。 看起来还不错,油亮的牛肉满满地覆盖在堆成山状的米饭上,配有无菌生蛋和凉菜。忱意补充:“我还想吃唐扬鸡。” 司悬在软件里取了号,放下手刹,调整导航。 忱意侧靠到窗户上,其实没想通他为什么这么配合,单纯地解释为司悬脾气比较好。但他变了很多,初遇时,他们都还是学生。就算已经做出一些商业成果,司悬的气质和话语还是显出象牙塔内的纯粹,工作以后就变了。具体怎样,忱意说不出来,就觉得没有以前好糊弄。 导航显示大约还有叁分之一路程时,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忱意要带稿子,随身的挎包比较大,手机丢在最底层,翻半天才找到,来电是工作室的同事。她以为有工作上的问题要交流,赶紧接通:“喂?……我在外面呢,还没吃饭。” 电话里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忱意应着。 “啊不用啦,我没事的。真的呀?那……好吧,那你等等我,我这就回去。”表情不像突然加班的苦闷,还有些高兴。 司悬问:“怎么了?” 她故作忧愁:“同事早上看我又被组长找茬,说中午请我一起吃饭,换一换心情。” “女生?” “嗯。”忱意点头。 “她人还挺好的。” “是呀。”忱意说,“她好像就住在工作室附近,每天骑着小电驴,高高兴兴,从来不加班,到点就走,也不被组长PUA。在这种地段,不管买房还是租房,条件应该都挺好的,感觉她上班就是来体验生活,也不为生计发愁。一开心了,就请全组喝奶茶。” 司悬了然:“我送你回公司还是地铁站?” 忱意“啊”一声,几分不好意思:“不吃饭了啊……” 假模假样的,她要是想和他一起吃,刚才就把同事拒绝了,司悬还能装不懂:“就当欠我一次。” “那你把我放地铁站吧,中午出入人多,容易被看见。” 司悬把她送到工作室往前两站才停,帮忱意解开安全带。她准备推门就走,被他喊住:“就这样?” 忱意扭头,怎么说也是她放了鸽子。 “那你要……” 他伸来胳膊,按下她的后脑勺。忱意被压着,舌尖强硬地裹着她搅动,发出声音才松开。唇膏被抹晕开,连他唇边都擦上不少。 忱意挪开视线,司悬咬一口她的耳垂:“下班在你家楼下等你,今天不加班吧?” “应该不加……”她不知道哪来的心悸,胸口酥麻麻的。组长早晨才找过茬,下午大概能放过她。 司悬打开中央扶手盒,抽一张纸给她擦去多余唇膏:“那晚点见。” 打不过就加入。 赶到同事发来的地点,忱意刚坐下,她撑着下巴提醒:“你口红掉了。” 忱意摸一下唇瓣,复而自如地回答:“嗯,之前路上买了瓶水,可能是蹭掉了,但想着反正要吃饭就没补。” 同事不再多问,干锅土豆端上桌。 这家饭馆在高峰期依旧出餐极快,实在吃腻二十块的外卖,组内的同事就会凑一凑钱,到这里小小地奢侈一把。等忱意赶到的时间,菜品都已经安排好,只有她们两人。忱意不太好意思:“一会我把饭钱转给你吧。” “没事。”她挥挥手,“说好请你吃饭,不可能再让你掏钱。” 明明都是收入差不多的同级,她却总是很舍得开销,这个礼只能来日再找合适的机会还回去。 既然是为了让忱意放松心情才组的局,同事席间还安慰她:“组长那人就那样,你别太往心里去。” “没事。”忱意夹着菜,回答。 工作午休不能喝酒,两人都要了雪碧,举起玻璃杯一碰。 “我刚来工作室的时候就在这个组里,她也这么说我。”同事才道出请忱意吃饭的原因,“每次稿子都要修改好几遍才通过,后来我问组里其他人,几乎每个都被她这么折磨过。但是她商稿经验成熟啊,工作室初期,在业内名气不大,只能靠量产的商业成品打名气,那时候设计部一半以上的销量都是她带来的。” 她说起忱意入职前的故事:“所以就算后来进组的新人对她很有怨言,部门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忱意问:“这么说她也算是元老了,怎么还是个组长?” “那老板也不傻啊。工作室最终的定位还是要向私人设计的高端线发展的,如果让她当部长,不是和理念背道而驰了吗。反正工资给她开得高,组长也算是有点职权吧,双方面上都还过得去,就是苦了我们这些新人。”她说,“被丢到这个部门,设计灵感都快被她磨平了。” “不过她的东西确实卖得好。”忱意摸着杯子,又道。 “是啊,毕竟特殊纪念日可能这辈子就过那么几次,大众消费者喜好都差不多,有特别要求的还是少数。他们都希望试一试结账就走,哪有功夫花时间和设计师沟通,还要等好几周才能出成品。”她同意,“反正不费脑子,就在这混呗。” 忱意没进组之前,组长刁难的人是她,不过她能屈能伸,念叨“打不过就加入”,很快掌握组长要求的那一套;忱意进组后,新的攻击对象就换成了她。 “反正你要是受不了,就两个办法。”她说,“要么等着新人进组,她转移目标,要么就申请换组。” 二者都是没准信的事。 但是和她吃完这顿饭,忱意心里还是好受了一点。 “别太往心里去啦,而且你的客户不是还都挺喜欢你的吗?”她笑着说,结账后又拉着忱意到附近买了杨枝甘露。回到工位,忱意从文件夹里掏出还未设计完的领带夹,勾勒雕刻处的阴影。 这次忱意没忘和司悬的约定,和大部分同事一样按时离开工作台,走前把即将画完的稿件揣进包里,顺便拿给司悬看一下。纯金属首饰,不需要挑选裸石,所有成色和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确认好款式就能交给工厂,省得他跑工作室一趟——万一又被人看出端倪。 抵达楼下,司悬的车停在那里,没有熄火。 窗户开着。 忱意刚走到跟前,还没喊人,他的余光早就发现她,目光依然锁定在平板的屏幕上:“上车。” 可是他侧停在灌木丛边,副驾驶的门打不开。 本想让他开出来再上去,司悬却指身后:“坐后面吧。” “我们去哪?”忱意问。 “吃饭。”他说,她还欠他一顿。 望着窗外,忱意把包丢到车座的空处,对着立交桥下的景色,忽然轻轻地哼一声,像思考时会发出的沉吟。 司悬从后视镜看她,狭窄的边框仅能映出他的眉目,忱意躲避不及一划而过,落下突兀的心跳。 “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声道。 只是觉得,每次和他见面,不是在吃就是在睡。然后她才想起夜店里那些男生开的黄段子,绝对不要开超跑来泡妹,特别是敞篷的。 帮一下我啊。 忱意卡在中途不上不下,低喘着做不出进一步行动,额前传来司悬的笑声,波纹扩开震入耳中,明知故问:“怎么?” 她的注意从他过分诱人的喉结上移,眼里噙了些泪,可怜巴巴地:“哼嗯……你帮一下我啊。” 分开的膝盖跪在车子后座,羸弱的腿心中紧紧夹着他的粗物,车里缠绕的暧昧因子把温度更加抬高,困在夏日的车厢中。原地着车不能开空调,肩颈交界处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唇含住,忱意伸展着胸口轻颤。 “太大了。”她咕哝着。 每回都这样说,到现在还没适应。司悬摸到两人的结合处,肥软的阴瓣被挤向两边,撑到极致的口中塞不下一丝缝隙,连爱液的流动都极为艰难,只有她轻轻地晃臀间能像镀银一样涂上一层色泽。 他们在公园的角落,高大的乔木遮住愈渐沉陷的天色,蝉鸣如催情的噪音孜孜不倦地在耳边轰鸣。 司悬订的餐厅就在公园深处,结合人工绿色屏障,制造出曲径通幽的环境。他约在了八点半,可到达公园时提前了四十多分钟。一切都为现在所发生的事提供了充足条件,他像是故意的。 在听她第叁次重复他卑鄙时,司悬问:“你不是嫌在家里没完没了吗?” 忱意蔫了,脚腕被他把控着,淌水的娇口对他打开。司悬压在瓣上,轻轻一挤,极为轻松地捻开这朵花,榨取其中的汁水。她的手掌搭在撩高的衣摆边缘,乳尖在舌头反复的挑逗下结成鲜艳的果,接纳他的动作。 “套呢?”忱意又问。 “副驾驶有个包,你拿我拿?”他问。 她已经彻底躺倒了,臀肉还被他把着,反反复复地揉玩,哪有动弹的余地。眼皮子一掀,司悬就读懂她的意思,伸手到前方。 努力的动作让胯下一顶,吊在腿间的肉棒顶着花口撞,令她失措地几次呻吟。听见打开拉链的声音,他翻找一阵,才摸出一盒全新未拆的避孕套。 忱意见状,向下伸手,来回抚摸着那根棒子,问:“你带了什么东西啊,找这么半天?” “衣服。”司悬说,拆开包装,在她的辅助下套到身上,伸臂到忱意的后背,将她捞起,“之前不是跟你说过。” 他说的话,忱意鲜少上心,又是在这种时刻,懵懂地点头。 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探入衣内,在坚实胸膛上留恋地摸索,花口被他用双指分开小口,顶端试探地进入。还没进半个头,她就呜咽着抖,口腔中积了咽不下的津液,说话含糊不清,还被他吮走一部分。 她的内裤还勒在腰上,被剥开的底部像掐着腿肉的绳索,吊高她的情欲。司悬揉了一下突起的阴蒂,包住他的花口有一瞬间的开启,他顺势顶入,激出忱意的连绵呻吟。 手掌将胸前的沟壑揉得时深时浅,她的声音也高低不一,在无人的公园角落悄悄散开。像蒲公英的花瓣,吹着吹着散落一地。 嵌入的快感顺着脊梁骨向上,忱意环住司悬的脖子,腰肢在他的搀扶下继续下落,直到半截没入身体。挤压软地的快感碾碎了她,从骨髓里渗出不可抵抗的欲望,她咬着他的舌尖,继续呵气。 司悬忍受不了这么漫长的折磨,单手挪动,压住不断起伏的小腹,以这种方式感受穴腔收缩的节奏,松懈之际用力按压。 “呀啊——”在她的慌张下整个插进去,过于闷热的空气堵在鼻子,她的哼声也变得加倍难耐。 司悬轻轻挺腰,尝试着抽插几番,她用力绞紧,埋到他肩上,死死搂住他的肩膀,连续低吟。小腹里臌胀着,不仅因为肉棒的进入。下午到现在,她忙于工作,连去趟卫生间的功夫都没有,来的路上他顺手递一瓶水,忱意在车里无事可做,隔几秒就举起来喝一口。 她脸上发烫,挤压令身体加倍敏感,什么都绷不住:“你轻一点,我忍不住……” 只要你不嫌丢人。 司悬不仅没听,还更恶劣地向内撞。连续的摩擦让忱意的思维浸在这个温房,圆滚的汗珠从撩高的发根滚至后颈,他的五指插在头发里,拇指贴着纤薄的耳后。沾染情欲的舌尖缓慢舔走,湿濡感遍布敏感的区域,目光所及激起一片毛孔的竖立。 忱意听见耳边的笑声,腰被他单手把控,移动到挺翘的臀上,丰满的肉嵌入指尖,在他的操控下继续吞吐。 “嗯,哼……”她的吟声低柔,眉头蹙着,带一些难以忍受的怨,肉棒的顶端不仅次次顶入她的深处,更是把憋到紧张的区域连续戳动,让她必须比平时更添几倍地绞。 司悬难耐出声,将臀肉用力捏住,分开的腿缝间不断露出胀至通红的巨物根部,禁锢在薄透的膜中,血管依旧如虬龙盘亘,再被她重新揽入,顶弄起伏不定的穴肉。 忱意拒不配合的态度下,他的速度不快,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进入。 爱液顺着结合处滑腻腻地流,无法激烈地飞溅,却堆在一团,打湿两人的性器。车内的空气愈发稀薄,忱意的哼唧越来越大,被他捧高后脑渡气,腰身更加塌陷,撅起蜜臀晃动,艰难却贪心地吃下整根。 他津津有味地品着她的唇,舌头在牙根上搜刮,中指顺着后背的脊柱沟缓缓向上,唇瓣近乎撕扯。 轻而又轻的抚摸形成一条线,在忱意的身上划过,全身的血液也像顺着他的指引一般涌动,最终在他箍住肩膀时向四肢扩散。 又是一顶,终于击溃她的倒数第二道防线,忱意抓紧脚趾推开,捂住小腹奋力呼吸:“不行了,你别弄了,真的憋不住。” 司悬胯下再度用力,她几乎要从他身上颠下去,临界在极限边缘,委屈地挤出泪珠。 “司悬——” 他终于退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住她的大腿根。 “又不是没带换洗的衣服。”他用眼神暗示前面那包。 忱意恢复过来以后就咬他:“原来你都计划好了……” “骗你的。”他闷笑着挪开她的下巴,却又被灵活地逃走,调皮的舌尖在胸口的凸出位置一勾。司悬的手掌刚刚经过她的后脖颈,不禁收紧。 感觉到痒,忱意缩着脖子抬头,发现他从下半张脸到胸上全是被她亲出的红痕,满是狼狈,眼里的欲望又显得他甘之如饴。 司悬顺着她的视线垂眼看到,更能猜出脸上亦是如此。 “有没有带卸妆巾?”他问。 “嗯。”忱意的包就在旁边,她探身去找,肉棒在小腹前支着,摩擦感令她继续绷紧。 司悬的双掌轻轻捧住奶子,让两团自然垂落在掌心把玩。 清凉的湿巾贴住下巴,驱走刚刚在性事中激出的热,忱意压住擦拭,发现不够干净,用力来回搓。就是再粗糙的皮肤也承受不了这么粗鲁的对待,司悬吸着气躲开,提醒她轻一点,她倒是没使小性子,抽了两张纸,绝不浪费地把正反面全都抹上颜色,才确认身上没有一点珠光的残留。 “还憋的住吗?”司悬看她的小腹。 忱意摇头。 “你要是再多插一下,我就……” 胸口传来用力的抓揉感,这句话显然有些引诱他的情绪。 “车上太闷,穿上衣服,我们下去等吧。”他提议。 司悬靠在门外,看见一个客人从面前经过,到身旁的洗手池前整理仪容,忱意在他身后的卫生间里。虽然依旧不到预定用餐的时间,但是洗手间还是可以任意使用的,服务员也为他们留下休息的沙发座,只是在花园里。 纵使点了蚊香,扩散于完全敞开的空气中,作用不过聊胜于无。 餐厅的洗手间完全独立,不分性别,蓄意播放的流水声很好地掩盖了顾客们的隐私。忱意推门而出,司悬还在外面。 她洗手的同时检查起妆容,坚持一整天,仅有下眼睑落了点不显眼的睫毛膏,其他地方都还完好。忱意本就不爱化浓妆,就算晕也晕不到哪去。嘴唇就不用补了,反正吃饭也会吞回去,刚才给司悬擦完,却没注意自己的唇周都晕出不少,赶紧抹掉,再用粉饼补上。 “你也不提醒我。”她见司悬站在身后,小声埋怨。 刚刚就顶着这么个大红嘴唇跟服务员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灯暗,看不清。”他笑着说。 “那你让我给你擦,你怎么不那副样子走一走。”她翻动白眼。 司悬转了转腕表,回答:“我可以呀,只要你不嫌丢人。” 忱意把粉饼用力压回盒中,转身抢走他提的包,口中低声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又说了他什么坏话。 等你履行义务。 时尚杂志中的藏品级珠宝看得津津有味,服务生比预计时间更早来到休息区,询问忱意和司悬,餐桌已经空出,要不要提前用餐。忱意收起杂志,还有些留恋地放到报刊架上,和司悬坐到有绿植遮挡的双人小桌。 司悬没有问她想吃什么,只是把菜单递给忱意,让她先看着,然后询问本日主厨套餐的内容。 服务生爆出一连串名字,去掉其中过于繁琐的烹饪方法和修饰词,总之忱意听懂了是牛肋条、海鲜炒饭和蔬菜汤,甜品是朗姆冰激凌。因为要开车,司悬把他的那份换成了香草味,然后抬眉问忱意,她对此并无异议,再单独要了一份沙拉。 收走菜单时,司悬顺手递上一张银行卡。 这种动作,忱意以前在酒吧见过,没想到这家餐厅也会用。 在很多电影里会有这样的场景,主角来到酒吧,找酒保“open a tab”,同时递上自己的银行卡。此后每次点酒,就会往你的账单上记一笔,离开前统一结算。听起来高级,其实和火锅串串一个意思,都是你只管拿,最后统一称竹签算账。 忱意高估了自己的食量,看起来精致袖珍的餐品,实则非常充饥。服务员非常好心地将沙拉分成两小份端上来,最后两份却几乎都进了司悬嘴里。她实在吃不动,又想留胃口给甜品。 坐上车时,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靠在副驾驶不想动。 司悬送忱意到楼下,提起那包衣服,在她的衣柜里勉强地找到合适的角落挂上。忱意在卧室走动消食,一边埋怨他要不然买个新柜子,别来抢她的地盘。 见他真的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空余的位置,还问有没有软尺,一副要丈量尺寸的样子,忱意赶紧又让他打消念头。 然后司悬摆上洗漱用具和简单的护肤用品,去玄关。 “要走啊?”忱意问。 “嗯,还得赶回去加班。”吃饭时司悬就离开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问题,那头催得紧,他没有太多功夫陪她。 忱意点头:“哦。” 他抬起眉梢,提着已经掏空的包,等了一阵。 “干嘛?”见他又不打算走,忱意上下打量,问。 “等你履行义务。”他说。 忱意才想起上次那个不算太平等的谈话,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他倒是好打发,推门离开,嘱咐她记得反锁。 同样在窗户边看到车子开走后,忱意坐到沙发上,感觉不到半点困意,掏出纸笔又开始画图。最近的行动力很差,可能是被组长折磨的。明明脑袋里灵感源源不断,真到出图却迟迟不愿动笔,画两下就想做别的。 真要她去干点什么,又想不出来。 不愿意看剧,不想聊天,拒绝任何社交媒体的时间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书。 她掏出被翻烂的那本,数不清多少次读起来,直到打哈欠。床上忽然多出来的那个枕头让她有点不习惯,连翻身都感觉备受阻碍。忱意受不了,抄起来丢到飘窗,再把自己的枕头摆到正中,才美滋滋地闭眼。 司悬当然不知道他的枕头就那样躺在阳光下暴晒数日,后来连续几天的加班,他都没时间联系忱意。 她的商稿任务终于提前结束,忽略组长那洋洋洒洒的几篇议论文,潜心准备客户的设计。司悬的领带夹和袖扣在确认款式后抵达工厂,做好寄过来的那天,他正好约忱意出门逛街,理由是为了那场升职宴挑选合适的衣服。 她不信他的衣柜贫乏到需要额外购置新衣才能见人的程度,但忱意倒是需要买条更能撑住场面的新裙子,欣然赴约。 只是司悬照例听见车窗被敲响时,打开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紧身防晒服,从脚裹到头顶,帽子、墨镜和口罩一样不落,看起来比抢劫银行的绑匪还神秘的“连体蛙人”。他吓一跳,蛙人拉下墨镜,让他把车开出来。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他问。 忱意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回答:“最近痛经,吃了点止痛片,有光敏性,不能在阳光下暴晒。” 那也不至于穿成—— 他再用余光扫视一眼。 忱意发现车子迟迟未动,身子向前探,发现他转过半张脸,明明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却像在忍耐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副打扮和平时比起来有多大差别:“想笑就笑吧。” 司悬还是忍着,摇头道:“我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商场保安让不让你进去。” 保镖。 地下车库进商场的路途有些绕,见地面的阴影处还有空位,商场入口就在前方,司悬将车停了进去。忱意解开安全带,这幅装扮唯一能证明她身份正常的,恐怕只有手上的墨绿色鳄鱼纹提包。 门前忱意倒有些发憷,看到和司悬差不多个头的保安候在门边,背挺得像站岗,手忙脚乱地正准备解释。 “麻烦您这边扫个码。”没想到对方只让忱意拉开口罩,看了一眼就放行了,神色自然,似乎每天能见到无数个这样子的顾客。 忱意顿时安然,摘下墨镜对司悬挑眉。保安大哥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叫大哥或许过了,兴许人家比她还小。 骤然从高温中转到冷气铺面的商场,忱意抖了一下,准备摘帽子。 “诶,司悬?”门边的腕表店中,楚昕忽然看到熟悉的人,举高手臂挥舞,和导购知会一声,拿上包跑出来。 两人忽然撞见她,呈现出霎时的慌乱。忱意赶紧把拉链又提到鼻尖,压下帽檐,不让她看清眼睛。已经裹成这样,就算是她的亲妈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 他们的距离很近,尽管忱意及时往旁边迈了一步,司悬下意识的视线转移依旧吸引楚昕的关注。她打量一眼这个蛙人,都到屋里了,还穿这么严实。楚昕暂且搁下这些怀疑,操着礼貌的微笑,问:“一起的?” 司悬点头。 忱意摇头。 “呃……”楚昕搞不清楚情况,抬高眉毛再确认一次。 忱意心里骂他不懂变通,压低嗓子,硬着头皮承认:“是。” “你好。”楚昕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楚昕,司悬的初中同学,在经营一家初创公司。请问你是……” 她瞄向司悬,示意他介绍。 他正准备含糊地说“朋友”。 “保镖。”忱意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冒出这两个字。 仿佛可以清晰地看到楚昕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她再打量忱意的身板。紧身防晒服让她的体型一览无余,除了胸前的起伏,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壮实。对比司悬,不知道谁保护谁。不知怎么回应这句话,胡言乱语之下,面对忱意的斩钉截铁,尴尬的人反而是楚昕。 她们松开手。 反正对方的意思很明了,就是不想讲太清。楚昕识时务地没有刨根问底,嘟囔:“总觉得你有点熟悉。” 这次就连司悬都笑出来,再示意一遍忱意的装扮。好像在说,裹成这样还能感觉熟不熟悉。楚昕也认为是错觉,目光落在忱意手臂的挎包。有些过季的流行款,她的朋友里好像没人提过。 许是多虑了,楚昕不再纠结,对司悬道:“我正在给孟总挑腕表,听说你在忱意那定了东西,拿到了吗?” 当事人就在身边,司悬有意识地克制,才让目光没往忱意身上歪斜。 “已经拿到了,还没看。”他说。 这次见面本来是要看的,忱意原定在购物结束后,此时领带夹和袖扣就在她的提包里。 听楚昕用职位称呼宴会的主人,忱意觉得他们的关系并非很亲近。 楚昕正想询问司悬能否帮她参谋,顺便聊聊忱意的事,再看到旁边的人。总不可能真的把她当保镖,改口:“那你们逛吧,一会结束一起吃个饭?” 摘下口罩岂不暴露。 司悬看忱意,她当着楚昕的面用力摇头。说太长的句子,容易被听出本音,反正看不见脸,没礼貌又如何,楚昕连她是谁都找不到。 “我后面还要回去加班,她也有别的事,买完就打算回去了。” 楚昕心有疑虑,明明就是这人不想去,司悬当着她的面都要撒谎说加班。她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继续游荡,半晌微笑。 “那我继续挑手表了,你们逛。” “再见。”忱意终于又对她说出一句话。 坐回柜台前,导购继续介绍她刚刚看中的腕表,楚昕心不在焉地听着,通过玻璃门看到那两个人乘扶梯上楼,忱意在前,司悬在后,抬起的手臂有意无意地扶着她的腰,目光再度落在那个包上。 “就这款吧。”楚昕让导购包起来。 等他收拾的时候,掏出手机翻看朋友圈,可惜内容太多,翻到页面卡顿了还在叁天内的更新。她泄气地放下,手指敲敲玻璃柜,可能的确是她想多了吧。 恨不得每天都让人欣赏。 确认离开楚昕的视线,忱意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解开拉链,抖落紧贴的头发,用手指打散。捂这么半天,额角都冒汗了。 “憋死我了,怎么会正好遇到楚昕啊……”她心有余悸地感叹着,向前一步走下扶梯,“还好她没发现,以后再也不要和你一起出来了,跟地下接头似的。” 前面还好,最后一句话让司悬皱眉。 “她住在附近,经常逛。”他说,“是我没挑好地方,下次换一家。” “可别又遇到你的或者我的同事。”忱意路过摆着镜子的假发店,不自觉地用余光打量自己的状态,要不是吃了那个药,她也不会裹得这么严实,“我长这么漂亮,恨不得每天都让人欣赏。” 司悬对这些自恋的话见怪不怪,抬眼看到前方橱窗里的黑色礼服,心中觉得一定与她无比搭配。 顺手指向:“配上那条更漂亮。” 忱意看向角落的黑色价格签,沉默几秒,提醒他:“哥哥,这条裙子十几万。” 司悬才注意到。他刚才只是顺眼看到,根本没注意价格的问题。 “那确实有点贵了。” “没意思。”忱意轻哼一声,向前面的店走去。 司悬提步追上:“怎么?” “我还以为你会‘邪魅一笑’,大手一挥,告诉我这都是小钱,然后走进去直接刷卡。”不都这么演,导购毕恭毕敬,最尊贵的客人突然造访,他们前呼后拥,纷纷拿出店里最昂贵的裙子给她试穿,最后夸赞她的天人之姿。 最后男主角会漫不经心地说,看上什么就买,这家商场都是他的。 “你要是想体验的话,也可以去试试。”司悬忽然慢慢地说。 忱意停脚,满怀疑虑地仔细打量他。他站在原地,任由检查。 “疯了吧……”她低语,扭头继续向前。 最终忱意挑到了她心仪的裙子,在反复向司悬确认宴会的着装要求后。还好没选那条十几万的——假如她负担得起的话,否则别人都休闲正装,就她像参加明星慈善晚宴,还不知道要被人笑话多久。 司悬准备掏出钱包,忱意直接举起手机扫了二维码。 自信地冲他抬下巴,科技时代。 司悬无奈摇头,把卡收起来。 回到车上,忱意取出包里的首饰,递给司悬检查。 “我已经检查过一遍,你也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给你了。” 司悬准备直接扣上盒子收起来,被她拦住。诚然他此举表现出对她的完全信任,但在双方没有进行确认的前提下就这么收起来,后续如若真出现问题,谁都不好解释,特别这还是准备当做礼物的东西,更应该谨慎。 不仅是为他好,也是为她的工作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于是司悬拿出来仔细端详片刻,发现领带夹内部还雕刻了“Meng”的花体字,有种精心设计感。见他注意到那,忱意说:“字是我写的,还行吧?” “很好看。”他回答。 忱意特意设计英文字体,除了为整体效果考虑,也是规避商用字体版权问题。 双方都满意后,这个交易算是彻底完成。忱意掏出工作室通用的纸袋,把两个锦盒装进去,递给司悬,他放到车门的储物架上,送她回家。 “你上去吧,我最近项目太忙,得去加班。” 还以为那只是打发楚昕的托词呢,没想到他真有这个计划。 “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升职宴上了。”他又说,忱意点头,见地面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哪怕就两步路的距离,还是全副武装。 绕到驾驶座的车门边,司悬降下车窗,对她示意下半张脸。 忱意推高墨镜,拉下口罩。 他勾起四指,示意她弯腰,忱意照做。 司悬解开安全带,单手把着方向盘,半个头探出窗户,在她唇角印下,而后轻轻咬一口,似有埋怨:“每次都会忘。” 再耽误会儿说不定就被人看见了,他坐回去后,忱意赶紧扯回口罩,连道歉语都忘了说,着急忙慌地跑回楼里。对于她的反应,司悬在关闭窗户后,低头发笑,恢复如常神色,拿出手机询问负责项目的下属此时在不在公司,安排几个小时后的工作。 那个白衣服的。 拿“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来描述这种场合,实在落于俗套。但无论怎样改变内容,都逃不过最终描绘的画面本质落在此处。这场预告许久的庆祝会终于开始,位置定在市中心的大酒店。 忱意拿着老板给的邀请函,通过电话很快在大厅里找到她。彼时她正举着浅黄色香槟,轻轻拍打身旁顾客的肩膀,似是聊到十足好笑的事,每个人都笑弯了腰。看见忱意,她与人暂时道别,到她面前。 “走,我带你去介绍介绍。”她示意大厅内部,举着酒杯被众人簇拥的中年男人,就是此次宴会的中心人物,孟总。 拉着她到人跟前,老板亲昵地介绍:“孟叔叔,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同事,忱意。” “您好。”面对这种场合,忱意仍是有些局促,尽量不显紧张地与人道好。 孟总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又认真地看了看忱意。此时她才注意到,对方的领带上已经夹着那个熟悉的东西。当面拆开礼物,通常是西方人的习惯,在东方礼仪中通常都是留到宴会结束后再打开的。 ——除非送礼之人与他真的亲近到不用如此计较。 司悬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叁人旁边。 “这就是我跟您说的设计师。”他介绍道,与老板简单地握了手,再对忱意伸出来。 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忱意赶紧松开提包,轻轻握住他。挑选配饰时,她特意把那天背的绿色手包放到一边,绝不能让楚昕发现。 “孟总很喜欢你的领带夹。”有些话,身居高位的人不会夸得太明显,需要司悬代劳,“我拿出来以后,他想都不想就戴上了。就是袖扣和他今天的领带颜色不太搭,正说要回去好好看看怎么配呢。” 其实这更像老板与孟总之间的博弈,忱意只是在其中充当搭桥的作用。老板立马揽住忱意的肩膀,笑答:“孟叔叔的眼光真毒,忱意可是我们工作室的优秀设计师,这都被您挖掘出来了。” 夹在中间,忱意只能笑着道谢。 又有其他人上来敬酒,这场寒暄到此为止。 宴会中忽然出现不甚熟悉的面孔,还如此惹人眼球,许多人都对忱意表现出明里暗里的好奇。老板顺势带着她到女人堆里周旋,提起工作室的事,不少人当场表现出兴趣,顺理成章地与老板加上好友,承诺有时间一定会去看看。 聊完几场,忱意笑得脸都僵了,老板对她竖起大拇指。 “表现不错嘛。” 其实她就是好好扮演了一个花瓶,这种场合,没有七窍玲珑心,还真是应付不过来。不知道司悬是怎么处理的,感觉他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休息间隙,忱意和楚昕见上面,两人去取用饼干,意外发现组长竟然也在,正和老板说话。 忱意心道不好。 她可是想用这次的表现获得换组的权力,如果组长也在这,那她的作用就显得没那么特殊了。探究的目光太久,楚昕注意到,问她:“怎么了?” “那是我们组长。”忱意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老板一起叫过来的,没跟我说……” “不去聊两句?”楚昕问。 “算了吧。”忱意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再观察那边片刻,老板和组长说完话笑了笑,两人就分开了。然后组长端了杯新的酒,往孟总那边走。 楚昕又去和别人聊天了,有人过来和忱意搭讪,她应付两句,对方硬要加她的联系方式,忱意想着也是客户资源,拿出手机。大部分人都通过老板介绍完了,没过多久她身边就清净下来。 “你们组长来了?”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熟悉的声音。 忱意斜眼瞄司悬,他的目光在桌上的甜品扫视。仿佛情报接头,她学着他的样子,低头回答:“你怎么知道?” “楚昕说的。”司悬回答,“哪个?” 忱意悄悄指向场中:“那个白衣服的。” 司悬表示了解,仿佛没找到喜欢的餐点,转身离开。忱意露出疑惑,大家明明都知道他们认识,刚刚是在做什么。 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不一会老板又寻回来,毕竟两个员工都在这里,得让她们见上面。正尴尬地说着话,司悬逛一圈不知何时和楚昕站到一起,顺着话头竟加入进来。 免不得聊起工作室的事。 “其实你们工作室刚刚成立的时候,我看过一点商业作品。”司悬忽然对老板说,“但觉得有点流水线模式,没想到这次设计有那么大的惊喜。那时候我还觉得,以你的眼光不至于,请到的员工这么没有设计天赋。” 还能让你更开心。 忱意扶着走廊的墙壁,玻璃门外的阳台灯下有一团小虫子在飞,她捂着腰笑弯下去。 这里鲜有客人经过,司悬站在她跟前:“给你出气了。” 他说完那句话以后,组长的脸色像刚从地里捞出洗净的青菜,翠绿翠绿的。 “你好幼稚啊。”忱意还在说,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不住。 “那开心吗?”所以他问。 “开心。” 他就也跟着笑了:“还能让你更开心。” 忱意尚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手腕被司悬握住,带她在酒店里七弯八绕,从这个走廊穿到那个走廊,再从楼梯上去,没几步就把忱意绕晕了,他却很熟悉路径。分公司过来的高层经常组织在这家酒店开会,他几乎把整个地盘都摸得很清楚。茶歇时不想与人太多交流,就到处乱逛。 再推开一扇门,听到楼下传来细弱的交谈声,忱意看到悬挂在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晶吊灯,才意识到这么半天原来是从另一条路到了二楼休息区,又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司悬带她进去,忱意还没张口,腰上被一股极其强烈的力量禁锢住,紧接着后脑勺被手掌握住,热切的吻冲着她的唇压下来。 在她的概念里,休息室这种地方似乎也仅有这一个用途。 松开以后,司悬在忱意耳边低声:“我还没和你说,你今天很漂亮。” 再次被堵住嘴唇,天旋地转,她落到皮沙发,似乎还可以听到隔壁高谈阔论的笑声,带着喉咙的震荡穿透墙壁,让这间屋子的茶几都一起晃。司悬的手掌在她的长裙上滑动,碾压出身躯的曼妙起伏,落到臀部。 她挑的裙子司悬见过的,但他穿的西装从没给忱意看过。她扯松他的领带,手指从两颗纽扣的间隙插进去,只摸到胸膛上短短的一段距离。 足以让他低呵,撩高她的裙摆。 裙子很长,不怕走光,忱意只穿了一条无痕的丁字裤。但是不得不说,很贴肤,就是有点难脱。 他轻轻勾了两下,弹性不错,纹丝不动。 忽然的插曲让他们都清醒了一点,动作缓下来。 “没有套吧?”忱意的气息喘得混乱,右手臂还在他的肩上,左手已经熟练地解开纽扣,伸到里面。她摸到司悬的心跳,剧烈得撞在她的手心。 “有就可以吗?”他反问。 倒也不完全是那个意思——还在想,司悬的四指抓住裤腰,终于整个扯了下来。 不及她想,他推起忱意的双腿,身子滑下去。 舌头舔湿仍有几分干涩的外部,分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伸进半公分便尝到湿润。他更加放弃那几分小心试探,用力埋入,直接刮到里面。内壁夹着同样柔软的舌,两股温和的力量纠缠着,淅淅沥沥的爱液不过多久流入他的喉咙。 他停住一阵,吞下去,舌尖蜷起,顶一顶上面的花珠。 忱意攥紧司悬肩头的衬衣,在忽然的刺激下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刺痛感阻止他下一步的深入,司悬抬臂准确地找到她的手,强硬地拿到旁边,箍住她的另一边脚腕,不许双腿并上,口腔包住整个小穴,连舌根都恨不得送进去。 “哼……”忱意还是没忍住呻吟声,像是她溃败的第一面白旗。 于他而言是号角,司悬微微起身,调整一番角度,翻开穴口,看到内部翕合的花肉,找出阴蒂吮吸。 颤抖不断,忱意不禁抬高身体,往上坐一些,似有逃避的意图。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吓得忱意一时僵硬,不知该不该扭头,身后的声音却很熟悉。 老板站在门外,扫视一圈屋内,只看到忱意:“诶。” 她转过来:“老板……” “你看到司总了吗,有点事找他。” 她说的人正在沙发底下,忱意的双腿中央。她想都不想地摇头,还额外补充一句:“不知道啊,刚刚我直接来休息室了,这里一直只有我,没看到别人。” 下身却传来更加猛烈的刺激感,司悬对着穴瓣轻轻扯了一口。她赶紧一掌拍到他的额头,不许乱动。 “这样啊,那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老板不知究竟有没有发现,反手关上门。 她走以后,忱意松一口气,赶紧拍司悬的肩膀,他坐到旁边。 “你怎么不锁门啊?” 差点就被发现了,还是这种场合。刚刚她的心快从胸口跳出来,险些面对一次社会性死亡事故。 司悬爬起来,指尖轻抚还在淌水的小口,顺势送进去,听她继续拉长呼吸,回答:“这种会议厅的休息室都不能锁门,怕出事。” “那你还——”忱意瞪他。 “刺激么?”他用力到底,指根严丝合缝地夹住鼓起的阴瓣。 她浑身一震,语气变软:“唔。” 但也没有完全糊涂,忱意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对他们都很危险,会随时暴露。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做个协议。”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以后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点。呀——” 他倒是同意,尽管行动看起来不太像,问:“具体比如?” “在外人面前,非必要……情况不讲,多余的话。”忱意讲得有些吃力,“……组长这种可以。” 司悬低头看一眼手,已经被浇得湿淋淋:“那可以碰你吗?” “握手可以……” 就是说这样不行。司悬再向里插,惊得她又是挺身轻喘。 “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行?” “会议室那种可以,这种……少一点。”只是说到这,忱意喃喃自语,“奇怪,明明……我也有你的把柄,为什么只有我这么被动?” 司悬笑起来,凑过去亲她的脸:“可能你更心虚吧。” 从司悬virgin变成了司悬advanced。 因着有人找,休息室又随时有人可能开门,司悬手头的动作快了点。 害怕再次出现老板那样的情况,忱意在强烈的不安中加剧了身体的感受,手指依旧在穴里抠挖,他听着耳畔越来越高的哼鸣,弯曲的双腿在操纵下抖成筛子,乍然松懈的瞬间,裙摆盖住手腕——可她还没到。 “乖,提起来,让我看着。”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有蛊惑的意思。 忱意又哼两声,抓起裙摆,露出插着指头的羸弱花穴。被他搅得红扑扑的,每次的进出都能带动水花的翻滚,手腕肌腱在抽送的动作下时隐时现,整个右手都湿透了。 她已经尽量不喷出去,依旧浸透了他垫在臀下的那几张纸。 司悬粗气愈浓,插得更深。 “慢一点……”忱意央求。 “再慢就有人过来了。”所以他不仅没听,反而加快速度。 可是她快要——整个身体都在插弄下泛起浪潮,小腹有不可言说的淤积在向下涌,远超她本能控制的程度。 忱意的呼吸越来越急,泪水快溢出眼眶,咬住他的手臂。 闪亮的黑眸望着他,加深这股失魂落魄的感觉。 “要是咬出印子,我可就没法解释了。”他提醒。 手臂的压力松了一点,别处无法发泄,指头就被穴腔用力地绞住。他继续往里探进,找到那几个令她呻吟最大的位置轻戳,忱意的胸口猛震。司悬坚定进攻,锁住阴豆仔细搓弄,她的声音更加高亢,在沙发上猛地一晃。 “不行了,司悬,我……”她还想阻止。 司悬直达到底,指头轻轻旋转,爱液忽然飚射而出。 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唔……”她的身体顷刻抽空,臊得躲进他的肩膀,不想直视身下这一滩。 忱意以前也有这样过,只是不会在这种地方。 她更不理解的是,司悬这个小处男不是说她以后就没有别人了吗,怎么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升级版本,从司悬virgin变成了司悬advanced,能把她弄成这样。 痉挛的小穴还在噗噗地向外吐水,他的呼吸也被打得凌乱:“这么多。” 忱意的声音很小:“刚才,喝了好多香槟……” “得收拾收拾。”他说。 不然别人进屋就闻到一大股可疑的味道,又有人知道她来过这。司悬多抽了几张纸,铺到地上先吸走那些水渍,再让忱意把屁股抬起来,去洗手台沾湿,给她轻轻擦拭。 她还在抚着胸口轻喘:“要不然你下去吧,这块我自己收拾就行。” 他没有同意。 这滩东西,他才是主要责任人,怎么能撒手不管。捡起那些完全浸湿的纸扔走,这附近又找不到拖把,只能再捡一些纸打湿,用脚踩着,粗略地在地板上擦过。忱意趁他整理的时候终于缓过来,提起内裤,拿走沙发上那一迭废纸。 皮质还好擦,轻轻一抹了无痕迹。 他们分前后脚离开休息室。 忱意下楼时,老板已经和司悬谈完,宴会也将近尾声了。他离开前,忱意一把抓住司悬,有些没底气地问他:“诶,我一会怎么说调组的事啊……” 求人这种话,她从未说过,心里没底。 “你直说就行。”司悬回答。他已经帮忙垫了个底,她的老板是直爽的人,与其绕来绕去,不如坦白表露。 老板走到忱意身边,正好顺口道:“今天有你帮忙,加了好多客户,回头给你奖励。” 忱意的手机里也扩充了一些资源,她试探道:“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老板挑眉。 “就是……我之前一直想申请换设计组,但是部长说其他组都比较饱和,暂时没有吸纳新组员的计划,所以没有同意我的申请。然后就……” 没等她说完,老板就明白了:“正好啊,过两天设计部有两个设计师要调去藏品部,到时候位置就空出来啦。” 对设计部的成员,老板熟络的不多,藏品部却是工作室建立初期的核心业务,那边的人员调度,她一直了如指掌。 “到时候你只管提交申请就是,我跟你们部长说一下。”她笑着回答。 老板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不光是因为忱意的表现,楚昕和司悬的话也让她听进去。她很清楚现在忱意待的组是什么情况,如果真如这两位顾客说的那样,她又恰好表露出上进心,那一直将忱意留在这里,实在埋没她的能力。 “谢谢你。”一直悬在心里的事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忱意总算露出会心的笑容。 “多大的事。”她的手臂搭到忱意的肩膀,“你一会怎么回去,我叫司机送你?” 忱意连忙拒绝:“没事的,我打车就……” “你不顺路,我送吧。”司悬从后面走过来,斜眼瞧这两个勾肩搭背的女人,“上次和楚昕吃饭,顺路送过她一次。” “也好。”老板想想,他对今天的饰品很满意,说不定这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又谈成一单,“那你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忱意小声说。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哦——我一直都不知道,来来来快加上,有事随时联系。” 忱意看她切走了那个用户名写有工作室前缀的账号,换成另外一个,掏出手机,就也用生活号扫了她。 你这人好没毅力。 回去的路上,忱意打开朋友圈,看到郑歧发布的一条新消息。 忱意的表情收起来。她放下手机,车窗外的夜景依旧有条不紊地向后流淌,司悬忙着看路况,不时瞄后视镜,没有来得及发现她的情绪变化。 忱意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她对着外面静默片刻,再拿起手机,放大图片。 倒是挺好看的。 郑歧亲朋好友们展示了女儿一周年礼物的设计图,并表示已经签好合同,只是图上那串项链并不是她画的。合同签署的时间,在忱意去郑歧家当天。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几小时以前,她分别看到楚昕、老板和司悬的点赞。老板甚至留言打趣他怎么不光顾自己的生意,郑歧回复“下次一定”。 比起这个,更让她觉得刺眼的是司悬的点赞。 她闭上眼睛靠到头枕,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直到车子停稳。 司悬以为她睡着了,轻轻喊一声:“忱意。” “嗯。”她很快回复,但是没有睁眼。司悬以为她累了,解开安全带,打开顶灯。 忱意深呼吸一口,语气尽量平静:“郑歧找了别的设计师。” 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原来是这件事。 “嗯。”他回应。 “我看到你点赞了。”忱意睁眼,绷着脸,“你没有什么打算对我说的吗?” 司悬沉默。 忱意试图找到解释:“所以,刚才你那么帮我说话,其实是因为……”同情。 “不是。”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她而已,与这件事毫无关系,“郑歧前几天和我说过,我想劝他再考虑考虑,但是他已经签完了合同。” “你没有告诉我。” 身为设计师,这种单子忱意遇到过很多次。来询问的客人结了设计稿的钱,就再也没有下文。加了她的联系方式,问过报价,说着“考虑考虑”,其实就等于杳无音讯。还有全方位无死角拍了裸石的视频,就再也不回复。 她都不会去追问原因,就像她平时购物一样,也讨厌别人追着问她不消费的顾虑。 但郑歧当时已经明显表示出心动,最后却是一声不吭地改变了结果,而没有通知她。哪怕以他们的私交,他都会至少说两句话的。 司悬更是,既然几天前就知道结果,却选择隐瞒。 “郑歧有他的顾虑。”司悬说,“我以为他会私下向你解释。” 那个设计师的母亲,是郑歧老婆非常重要的合伙人,所以知道她的女儿一周年生日,非常主动地要帮忙设计。虽然郑歧是形婚,但毕竟和忱意有过那种关系,别人不知道还好,万一以后被扒出来什么东西,引起没必要的误会,哪方都说不清楚。郑歧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妻子的生意,只能选择别人。 没有背景和渠道的小设计师,被人这么截胡是家常便饭。 “所以这就是你不说的原因?”忱意反问。 其实她非常能接受郑歧不选她的事实,她现在生气的地方反而在司悬。他明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看她依旧怀有期待,为之努力,知道结果的他却一言不发,保持沉默。他在想什么? “不过也对,你没有什么非要告诉我的义务。”不等他回答,忱意自己平静下来,反倒晾得他无话可说,“我下车了。” 司悬应该并没有跟着上楼的计划,所以忱意直接抠开车门。至于那个义务,她这次记起来,但并不打算履行。 她的怒气根本没有消散,司悬看得清楚,如果放心地就让她这么离开,简直是脑子缺根弦。 他下车,追出去拉她:“忱意……” 被一把甩走。 “滚开啊。”她把所有怨气都撒到这一句话上,下一声已是有些压抑的吸气。她这么久的努力和准备付之东流,郑歧也是,他也是,明明已有答案,却默契地把她蒙在鼓里,这让她如何平静。 他便站在原地不动了,也没有走。 这声以后,她又有点后悔。毕竟司悬理论上没有做错什么,还是嘴硬:“都怪你。” “对不起。”他还答应,依旧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他半天不走过来,忱意待在原地又觉得自己有点傻。扭半晌,恼羞成怒地对他说:“你这人好没毅力。” 司悬不明白这从何说起:“嗯?” “你刚才不是追过来要哄我吗?”忱意皱着眉头,“……那你倒是继续啊。” 他才笑出来,大步上前,把她揽到怀中,用力揉了揉脑袋,听她躲起来两声嘤咛:“就作吧你。” 冤有头债有主。 所以司悬中途折断了原定的回家计划,改为哄人。道理归道理,忱意的毛不是那么好捋顺的,他深有体会,接下来一定是场硬仗。 她怀里倒着抱枕,靠在沙发上,斜躺着,两只脚在司悬手里捏动,过不了多久开始蹬他:“司悬,我要喝水。” 随时待命的司悬站起来,倒杯温水,递过去。 她摸一下杯壁,感觉到温度,不满:“谁大夏天的喝热水啊,我要喝冰水。” “你家里有冰块吗?”司悬问。 “没有。” “那我先给你倒一点凉水,然后去冻点冰块,过会喝?”他与她打着商量。 忱意斜眼,感觉麻烦,等能喝到都睡觉了:“算了,我喝茶吧。” 他闻言,去预想里能放茶叶的柜子中翻找,都没有看到任何可能的包装。司悬以为是他不够仔细,又去冰箱的冷藏室,也没有,遂返回客厅:“你家里有茶叶吗?” 依旧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司悬已有心理准备:“那你想喝什么茶,我去买。”小区里好像有家烟酒茶水商铺,临时能凑合。 “冰红茶。”忱意砸吧着嘴回答。 冰红茶也能算茶? 司悬叹口气,就知道果然没这么简单。不过他刚才确实在冰箱里看到一瓶冰红茶,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茶几上摆满了在忱意的使唤下,他取来的各种东西。坚果、薯片、水果、按摩枕、卸妆用品,还有一盆洗脸的水。 他坐到旁边,继续帮她揉脚背。 忱意说她高跟鞋穿太久,疼。 她举起那瓶冰红茶,客厅的灯光穿过液体,照得里面有几分透亮感:“这是康师傅冰红茶,我想喝统一——哎呀!你捏疼我的脚了!” 司悬松开,看她埋怨着撑起来,收回双腿,嘟着嘴揉弄刚才发疼的地方,碎碎地骂他。 不一会,脚举到空中:“道歉。” 司悬对她说:“对不起。” “我没让你跟我道歉。”忱意晃动两下,“冤有头债有主,给它道歉。” 司悬看着那只脚,在她的用力下,五指分开,似乎龇牙咧嘴,怒气冲冲。他尽量收起多余的表情,诚恳地对着这个脚底板:“对不起。” 忱意翻动脚腕,捏出另外一个声线,回答他:“原谅你啦。” 然后放下来,塞进他怀里,继续。 所以冰红茶也不想喝,忱意揉着抱枕,继续思考。感觉到打量,司悬便再度提高十二分警惕,随时听她又有什么新要求。 过不了几分钟,她说:“算了,我想吃雪糕。” 这倒是很好满足,他点着头:“想吃什么味的?” “但我家里没有。” “没关系,我下楼给你买。” 态度还算好,忱意想一下:“牛奶味的。” 司悬明白,拿上手机起身:“我大概十分钟就回来,你要是有事,随时打电话。” “嗯。”忱意闭上眼睛,在沙发上小憩,等待她的雪糕。 正如司悬说的,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手上拿着她要求的牛奶味雪糕,递给忱意。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眼包装,忽然蹙眉:“我不是让你买香草味的吗?” 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司悬看向包装袋上清楚写的“牛奶”,回忆是不是他的印象出了错,小心试探:“但我出门之前,你说的是牛奶……” “我明明说的山楂。” 得,一分钟内都能换两次口味,果然是在刁难他。 不想吃这个,他先放进冰箱的冷冻室。以防万一,确认里面没有任何雪糕储藏,免得他买了跑回来,她又说不要便利店的,要吃家里的。 “那你到底想吃什么味?”他回到客厅。 “巧克力的。” 又变了。 “是带坚果的巧克力,还是不带坚果的?偏甜还是偏苦?夹层多还是夹层少?里面也要巧克力吗,还是里面奶油外面巧克力?”他问出一连串问题,把忱意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念经一样,她翻过去侧躺,背对他:“不知道,水果味那么多种,你看着办吧。” 司悬了然点头,又去一趟便利店。 这大概是他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来,收银员开始还诧异,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只看他走到冰柜前,站着端详片刻,扭头向她要了个大号塑料袋。她扫完码扯下来,司悬打开冰柜装。既然不知道忱意到底要吃什么,那就每样买一根回家,总不会出错。 他像是来搞批发的……收银员探头观察他的动作,满满当当一袋子雪糕,放到收银台上。 她利索地扫码:“一共288.7元。” 司悬面露疑惑,他刚刚数了37根雪糕在袋子里,就算按照均价5元一根,也不过一百来块,怎么会到将近叁百块钱。收银员看出他的想法,从里面掏出几个包装:“这个,二十多。这个,四十多。这个,五十多。” 通货膨胀。 算了,没准忱意正好想吃这几种呢。他结完账,扫一眼小票,反正数字加起来没错,提起一大袋雪糕返回。 刚打开门,里面就传来忱意的喊声:“你不是说十分钟吗,这都十叁分钟了,我还以为你死外面……” 叁十多根雪糕放到面前,她噤声。 “选吧。”司悬从里面依次拿出来。 巧克力的,牛奶的,香草的,山楂的,玉米的,草莓的……总有一款适合她,眼花缭乱。她的茶几上琳琅满目,俨然能开起小卖部。 “忽然觉得,吃太冰对身体不好,还是应该喝点热水。”忱意忧郁地躺回去,对天花板自言自语。 饶是脾气再好,司悬的表情还是出现几道裂痕。他闭上眼深呼吸几口:“现在室外温度29度。” “但是空调25度。”她振振有词,“所以应该喝热的!” “我给你冲杯蜂蜜水。”他认命,去厨房找到蜂蜜罐子。 士可杀不可辱。 司悬端着水杯过来时,忱意正对两根巧克力味雪糕犯难。 这次很配合地接过杯子,他坐到身边,问:“怎么了?” “我忘记我要吃的是哪款了。”她左手举着白色包装,右手举着褐色包装,“这个好像甜一点,但是这个的夹层好吃。这个颜色浅一点,混了草莓味和奶油味,这个深一点,是黑巧克力。两个里面都有坚果,我一开始我打算吃的是哪个来着……” 算了,纠结那么多干嘛,吃什么不是吃。 忱意打开褐色的包装,让他把剩下的放进冰箱,晚点化了。 他都扫进塑料袋里,顺带帮她把冰箱里乱七八糟的摆放整理一番。忱意盘腿坐在沙发,咬着雪糕,看他忙里忙外。茶几上的杂物归位,脸盆的水倒掉——挺好,多个免费家政工。直到躺进床里,她好像才终于消停点。 “消火了吗?”司悬问。 忱意翻个身,趴着:“还差点。” 她板动身体,像条从水里被捞出来的鱼,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拍拍灯,像按钮一样猛拍。 “技师呢?技师,我要按摩!” 这个空间里还能充当技师的人也就只剩他,司悬认命地坐起来,挽高袖子,撑腿跪坐在她身上。根本没压下去,她就叫唤:“你好重——” 司悬低头看两人的距离,他刻意支着腿,中间至少还间隔十几厘米的高度。 忱意回头,也发现那个缝。 撇着嘴重新趴下:“好吧,是我反应过度了。” 身后闷闷地笑两声,拉开背后的裙子拉链,直滑腰际。忱意没有阻止,内衣的搭扣也同样,身体束缚彻底放下,他帮她揉肩膀。 “轻点轻点,嘶——往左,这里用力。哎呀,你也太使劲了吧!往下往下……嗯,舒服。”她眼眸半阖,指挥他的动作,只是没过多久就叫起来,“没感觉,白吃那么多饭?哎哟——让你使劲没让你这么使劲。” 司悬的大腿大概被她掐得青一片紫一片,他拽起忱意的胳膊,向后拉伸。 身体的舒展感让她惬意地呻吟,宛若伸了个极大的懒腰。她再被放下,司悬弯曲手臂,用肘部给她揉背。裸露的肌肤与他的手肘摩擦,软得能嵌入其中。 这会儿倒是不喊了,司悬以为她睡着,低声问:“力度合适吗?” “嗯。”折腾这么久,也会累的。忱意骂他骂得没力气,埋进枕头里休息。揉动的幅度让她在床铺上不断摇晃,头发从后颈撩起来,由于要掐他,手臂放在身体两侧。 他顺势捏住她的手掌,按压着向上,放松手臂肌肉。她平时画画,胳膊、腰背和肩颈应该是最劳累的地方,需要额外注意。 刚才的摩擦让裙子渐渐向前方堆积,忱意打个哈欠,对他的服侍感到满意,弯曲的指节经过胸口,不小心碰到乳侧。 “你还是挺会按的。”她迷迷糊糊地说。 “嗯,我爸妈身体都不好,学了偶尔给他们按按。”不过他们都会定期去按摩店,他这门手艺最多还是用在她身上。 大腿和小腿都放松,双脚之前一直被他揉着,可以忽略,司悬让忱意翻身。 忱意转过来,敞开的裙子滑到胸口,打量他片刻:“技师啊……” 听这腔调,就感觉情况不妙。司悬的手掌压在她的脖颈,更往下拉一点,露出肩膀,放松侧面的肌肉:“嗯?” “你这提不提供,”忱意说得很缓慢,“裸男按摩服务啊?” 脖子上的手指停下来,司悬默默地看着她。 忱意还是有些不服气,关于休息室里那一幕。以前都是司悬被她牵着鼻子走,哪有让她被动过的时候,这样搞,她很没面子,肯定要想办法找回来。 坚定不移的眼神不准备给司悬任何拒绝的可能,士可杀不可辱——但如果是忱意,辱就辱吧。他的领带早在进屋就被扯落,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扣子解开,露出上半身的肌肉,忱意的双手适时摸上来,在小腹徘徊。 砰砰两下,屈指叩响他的腹肌。 “喂喂喂,有人在吗?” “……”司悬不知道该不该配合她。 好在忱意没有过多纠结,伸手拉他的裤腰:“裸男,明不明白?” 他的喉头动了几下:“裤子也要?” “内裤也要!”忱意瞪他,忸忸怩怩的,又不是没看过。 司悬只好暂时翻身下来,站到床边脱裤子。不知几时,他的下身已被刺激得硬挺,刚刚俯身按摩时,戳得她屁股一颤一颤的。再跪回床上,他还没稳住,忱意就握上那根肉棒。嘴里“啧”着,不加套弄,只是把玩,净挑敏感的地方摸。 他几声咕哝,呼吸混乱。 “不错。”忱意满意地点头,把它竖起来,伸手拨弄底下的囊袋。 司悬的双臂用力到青筋凸起,连她手里的粗物都像血管随时能爆开一样。她玩了一阵,放开这里,两只手摸到他的胸口。粉粉的,忱意用指甲刮蹭。 “嗯……”他闭眼轻叹,肉棒戳进她的小腹。 看到他这样表现,忱意心里终于平衡一点,忽地起来坐直,裙子和内衣同时坠落,露出腻白的胸脯上半,手里还握着他的下身。 “怎么了?”司悬问。 她认真道:“我还是应该吃那根白色包装的。” 他正要叹气,忱意低头晃一晃夹在两人之间的粗物。 “和你的肤色比较配,化在上面一定很好看。” 山不就我我就山。 司悬原本以为他们接下去会发生点什么,没想到忱意说完就收起了手,趴回枕头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把刚刚还跑上跑下的裸男被晾在一边,埋头睡觉。 他啼笑皆非,伸手轻触她的胳膊。 才碰到,招来忱意的激烈反抗:“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两只手像扑棱蛾子一样在空中翻飞,硬是不准司悬靠近。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就山。他单手轻松制服连环攻击,将她的胳膊绞到背后,膝盖一压,乱动的身板即刻停止。 “利用完就不理人了?”声音在耳边乍响,忱意缩起脖子。 这一顿折腾,消耗的不仅仅是司悬的体力,忱意早就累了。她觑向旁边,司悬压在肩头,面色却不见恼,反而带笑。 她的性格,说好听点叫识时务会服软,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被司悬禁锢住,刚刚起来的士气熄火大半,忱意亮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盯他,向旁边逃避:“我困了嘛,我想睡觉。” “没说不让你睡。”他放开她的手腕,忱意赶紧收回去。 与此同时,本就岌岌可危的裙子脱落。 他握住乳团轻揉,忱意登时在他肩下化成一滩水:“哼……没有你这样的。” 说是要哄她,让她随便作,表现得任劳任怨,原来都记在账上,等着这功夫再跟她算呢。这样说起来,还算什么哄,无非互相欠债罢了,他可一点没亏。 司悬轻轻咬了口她的肩头,腿也强硬地挤到中间,将她掰过来正对自己。 “那再给你打几下?”他说。又或她想要继续那个融化雪糕的提案,他可以这就去冰箱找一根出来。 “谁有那闲工夫。”忱意挣脱,拧回侧躺的姿势假寐。 司悬的身体忽然移开了。覆盖在身上的阴影和压力消失,忱意稳不住,睁眼偷看,被抓个现行。假装听不到他的笑声,半张的嘴巴塞入一块硬硬的东西。是糖。 她抿一口,甜味和薄荷清香散开。 司悬将盖过胸口的被子推远,从脚踝扯掉裙子,顺着床的边缘掉到地面。 “一会注意点嗓子。”抬起她的腿,司悬俯前嘱咐忱意。 别喊着喊着,不小心把糖整个吞下去了。 几乎设计部的人慢慢都知道了有人要调去藏品部的安排,势必会引起小组之间的人员调动。那两个设计师的调动通知颁发当日,设计部便也出了两份调组安排。有老板的事先承诺,忱意觉得这事十拿九稳,可等到会议说完,发现调动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取而代之的,是同组那个每天骑着电驴上下班,请她吃过一顿饭的同事。 “不是,我……”听到通知的时候,她表现得比忱意还意外。 组里都知道忱意心心念念着调组,更知道她才和老板参加过晚宴,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突生变故,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向“小电驴”的眼神露出几分复杂。 小电驴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会议结束,赶紧拉来忱意。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对不起。”她轻轻跺着双脚,“我明明都没有填过申请,为什么会是我……” 她打算去找人事那边问清楚情况,也许是工作失误,写错名字。 还没跑出去,部长喊住,瞥一眼后面的忱意,叫小电驴去她办公室一趟。其他人坐回工位,趁组长接待客户的空档,几个同事围过来。 “怎么回事?”她们问忱意。 她摆弄手指头的莫桑石,往部长办公室那边看一眼,语气不佳:“我也不知道。” “她没说过想调组啊。”她们都分析。 “她也说根本就没填过申请,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忱意回答,又或者那只是小电驴的表演,她说不清。 如此纠结毫无意义,还有其他工作需要继续跟进。横竖这个月的商稿做完了,组长一时半会不能刁难忱意什么,忱意决定先继续手头的事,等部长那边谈完看情况。 再约莫十几分钟,小电驴垮着脸出来。 刚回到工作台,她扭头想对忱意说什么,扫到周围探究的目光,硬生生压下去,先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忱意留了个心眼,装作上厕所,跟过去。 “我觉得她有病啊。”刚到附近,忱意就听见小电驴在电话里抱怨着,“刚刚她说的我都听懂了,她根本就是想跳槽去拍卖行,不知道从哪听说你是那边的高管,把我喊进办公室说半天。那意思就是,她知道我一直不喜欢这个组长,所以自作主张顶了别人的名额,帮我调组了,希望我回家跟你说两句好话,然后回头给她行个方便……”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电驴叉着腰站在玻璃窗前,来回踱步。 “不是,爸爸……”她回应,“我没说过我想调组,如果我真的待不下去,又有那个能力让你在拍卖行开后门,我自己跳槽不就行了吗,要她多管闲事?她现在这么一搞,反而我在工作室里外不是人。” 未来一片光辉灿烂「Рo1⒏run」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小电驴继续说,电话里的人大概问了她一些想法,她回答,“虽然我本来不打算调组,觉得还能忍一忍,实在呆不下去就辞职走人……可是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不用忍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她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旁边的绿植花盆:“但这样就显得我抢了别人的东西。”她希望父亲能够给予建议。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了。 调组非她本意,但真的拥有这个机会,小电驴也不想拒绝。 指望她能够再给自己让出名额,大概不可能。把自己摆在对方的位置上,忱意恐怕也会这样选择。因为调组通知已经颁布,能不能再改是未知数。一旦她主动放弃,等于摆明拒绝部长的示好,万一名额更改失败,组又调了,忱意已经得罪不说,部长这边也没落好,于她而言得不偿失。 还不如欣然接受,最多被忱意记恨一段时间,其实利大于弊。 忱意悄悄退出她的视线范围,回到工作台。 职场关系就是这样,有时并不是单靠自己经营就可以维持的,总会有人推着你走。 就算忱意知道,这一切并非小电驴策划,可她还是会心存芥蒂。她摘下手上的莫桑石戒指,打光旋转。别人看到这枚“钻戒”,经常会拿起忱意的手认真观察,她都会额外强调,这不是钻石,这是莫桑石。 尽管肉眼观察难以分辨,甚至莫桑石因为偏高的折射率,还具有更闪耀的火彩。但价值摆在那里,谁贵谁廉,无可辩驳。 没过多久,打完电话的小电驴回来。 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答案,坐进工作台时,有意躲避忱意的目光。 午休时间,同事们都点外卖,忱意找了个熟人不多的砂锅米线馆,把全过程给司悬复述一遍。 “老板那天明明都答应我了。”她有点犹豫,“我要不要找她告状啊?” 已经说好的事被这样搅黄,忱意咽不下这口气。问题在于,她不能确定这事究竟是老板反悔,还是部长阴奉阳违。如若冲动地告状,最后显得像兴师问罪,反倒影响关系。就算要告状,她也应该斟酌着,怎么开这个口。 “好烦。”忱意抱怨。 小时候的她,总以为自己到现在这个年纪,肯定是叱咤风云、年薪百万,未来一片光辉灿烂,实际上现在的她,每天花半个小时只为了找一张五块钱的优惠券,向老板告状,还要打半天稿子。 忱意编辑了一串话,发给司悬。 她准备先向老板表示感谢,通过宴会,她加到许多客户的联系方式,最近有不少下单的,算是对此有个简单的汇报总结。再然后提起宴会结束前,她们说过的调组一事,表明最近通知下达,却没有自己的名字,想知道具体原因。 铺垫半晌,其实就为了最后的问题。 “会不会有点图穷匕见?”忱意挠着脸问,“我这么发合适吗?” 毕竟老板不是她的直系领导,告状得太直接,事后被组长和部长知道,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可是她当初明明都答应自己,总得有个交待吧。 …… 两种想法在忱意的脑袋里打架,直到砂锅端上来也没出结果。 “我好菜。”最终她说。 为什么她就做不到像别人那样游刃有余呢。 读完她发来的连续几条消息,司悬说:“可是你不问的话,也许就永远不知道答案了。” “我知道。”忱意回答,还是把那段话复制下来,粘贴进和老板的对话框,“她愿意用私人号加我,应该是还挺喜欢我的意思吧?不然我就这么发过去好了,她人挺和善的,或许根本不在意我和她说话的方式。” 哪有那么多可以纠结,她深呼吸一口,食指举在发送的按钮上。 ——悬停半晌,仍旧没按下去。 过一会,司悬的手机震动:“我先吃米线吧,这肉片看起来不错。” 看来还是怂了。 离开员工食堂,司悬去自动贩卖机里拿了瓶矿泉水,一路思索。 忽地有了想法,他站到信号通畅的窗边,拨出电话。 “喂,楚昕?是我,司悬。”他说,“不是什么大事。你有没有忱意的工作台座机号?我刚刚给她发微信没回,有点事。之前的电话倒是有,但也没打通,我以为是她调组以后座机号也换了……你不知道吗?那天从孟总那回来,正好听见她们正在说。好,那我等你消息。” 还在嗦米线,忱意的手指依旧在对话栏犹犹豫豫,无法鼓起勇气。如果其实是老板反悔了呢?她再发这种话,会不会显得太不懂事了。 楚昕的消息忽然发过来:“你调组啦,怎么没跟我说?”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显得像在哄女朋友。 八字没一撇的事,忱意当然不会这么急着通知客户,倒不知楚昕是从哪里听说的。 “司悬刚刚问我你的新座机号,我才知道的。”她回答。 司悬…… 忱意看着飘着辣椒油的汤中那几根粗米线,用筷子扒拉一下小油菜的叶子,似乎明白他的意图,于是把经过简短地告诉了楚昕。 她发来好几个问号,忱意和组长的龃龉,她不是第一次听说:“怎么这样啊!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楚昕后来没再说任何内容。 忱意有些不解,吃完米线,回到工作室。其他人正在分奶茶,小电驴忽然跑到忱意旁边,小心翼翼地往她桌子上放了一杯。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多余的,她不会再做。 忱意再拿出手机,和老板的对话界面提示有未发送的消息,她还是觉得应该发出去。无论如何,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和态度,她想弄清楚。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噼啪的脚步声,与忱意一直交好的隔壁组长站到面前。 “那边工作台挪出来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先搬过来。”对方说,“行政那边的流程我帮你去说,不用管了。” 忱意的动作略有迟缓,茫然地望向对方。 飘忽的余光,似乎看到同样不明情况的同事们投来注意。 隔壁组长见她这个反应,笑道:“哦,还没跟你说啊?刚刚老板打电话讲啦,把你调来我们组,以后跟着我混。” 以前为了应付现任组长的差事,忱意没少把初稿交给她参谋,两人因此有一些往来。忱意的设计,对方是欣赏的,如果以后能在她的手底下做事,对双方都是好事。 “我去帮你拿个篮子。”看她东西多,组长转身打算帮忙。 忱意哪会真让她做事,赶紧站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领一个就行。” 她小跑出去,找前台借了个收纳篮,把工作台上的材料一股脑扫入其中。 “不着急,那你先收拾着,你的新工作台就在那边。”组长指向斜角的空旷处,“好了来找我,正好有点东西要安排给你做。” “好。”忱意忙不迭答应。 她离开后,周围的同事围上来,趴在忱意附近。几个人对她挤眉弄眼,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忱意扫她们:“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 搬到新工作台,忱意拨打内线试了试这台座机,能打通,扭头看见小电驴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调组通知上写的是叁日内完成工作交接,明日起执行,所以她今天还属于原来的组,反倒是忱意率先搬走。 她打开手机,发现有红包提示。 老板竟然给她发来200块的满额红包,下方是可爱的道歉表情。 “对不起啊,我这边事情太多,没有顾得上。”身为老板,她每日要处理各个部门和重要客户之间的诸多事务,对于某个员工换组的小事,实在没有功夫跟进。本来觉得已经知会了部长,对方照做就好,谁能猜到她会出于一己私利,硬是将名额塞给别人。她是把跳槽的路子探出来了,就显得这当老板的言而无信。 她也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工作室成立初期缺人,这人又有几分资历,部长的职位横竖轮不到她的,如今越发放肆。若非楚昕打电话问,她仍被蒙在鼓里——老板也不好当啊。对外防竞争对手,对内还要防时刻作妖的下属。 “请你吃顿小火锅。”她又给忱意发去一条消息,既然用的生活号,便也懒得摆那些上下级的架子,“消消气。” 这个态度,显得像在哄女朋友。 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加亲昵……忱意收了这个红包,回复一个“谢谢老板”表情。 “我刚刚已经搬到别的工作台了,谢谢你呀。”她的态度也变得不那么公事公办。 “那就好!”对方又发来兔子表情包,啾咪。 可能是因为这只兔子实在太可爱,忱意捂住胸口。 不过一会,司悬收到忱意的消息,她转发了一段聊天记录。因着本就认识,通过头像,他一眼就瞧出对话的人是谁。 忱意说:“我是不是被我们老板PUA了,我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被现实和金钱磨平了棱角。 忱意坐在沙发上往小腿肚抹身体乳,微微潮湿的发梢搭在后背,手机夹在肩头:“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刚刚和司悬讲完下午的详细经过,他因为加班,这时还在办公室,组员们挂着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面对屏幕,手指机械地打出文字。整栋大楼几乎都这样灯火通明,从窗户看到对面友商的办公楼,也是如此。科技产业,人卷着人往前走。 他算忙里偷闲,一边等着下面交上来的东西,一边听忱意絮絮叨叨。 扒拉两口外卖盒里的沙拉,八卦小组偷偷看到司悬的小动作,互相打暗号。 “司总这电话都打了半个多钟头了。”她说。 谈起业务来,动辄几小时的电话都有的是,其他人不以为然:“可能客户难缠呗。” 她摸着下巴观察司悬的表情:“这个客户看起来……不像难缠。” 毕竟他们司总的嘴角都快拉到耳根,手头反复整理桌上的文件,从这头对齐到那头,刚刚摆好又打散重来一次,俨然注意不在这上面,全在电话里。平时与客户通话,笑声再爽朗,他的表情都很稳重,哪有现在这样,拧一下滴出来的都是蜜。 不禁令她又联想到那几次马不停蹄地下班。 “不过人事那边的流程,你记得和新组长确认一下。”司悬提醒忱意,“别忙活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没落地。” “嗯,我知道。”抹完腿,她把身体乳塞回茶几下面,再将手上残余的膏体擦到手臂和身上,“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其实都特别基础啊,都是跳槽过好几次的人了,表现得还像刚入职一样……我以前觉得,只要专心设计就好,所以什么都不管。结果一抬头,发现设计其实也没搞多好。没学会别人左右逢源,也没那个本钱自命不凡——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山月记》?好多年前就出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去年冬天突然变得很火。” 司悬好像听说过,但没有看过这本书。 “是一个日本人写的唐朝故事,又被翻译成了中文。”忱意说,“那本书里最出名的是这样一段话。”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她想,每个做设计和创作的人,应该都有过类似的想法。 电话里变得有些安静,司悬半晌没有回答。 “……你还在听吗?”忱意问。 “我在。”他只是换到更安静的地方,远离办公室里那些嘈杂的键盘声,“你已经表现得比我好很多了。” 忱意不信:“你都帮了我两次。” 司悬笑答:“我刚入职的那几年也很恃才傲物,觉得自己受到那么多大公司的关注,简直是行业不可多得的人才,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话很不客气。去一家初创公司,根本觉得自己是纡尊降贵,他们就应该把我当祖宗供着,看谁都觉得蠢,这也不行、那也不配合,后来被老板拿着文件摔在脸上让我滚。” “看不出来啊。”忱意低声感叹。司悬在她面前,脾气好得跟块橡皮泥似的,任她搓圆捏扁,哪像能做出这种事。 他低声应:“嗯,被现实和金钱磨平了棱角。” 忱意不禁笑出声音。 笑着笑着,感觉胸腔中有异样的情绪在蔓延,忽然收敛表情,暗道一句:“糟糕。” “怎么了?” “我好像变得越来越愿意和你分享一些心里话了,不太妙。”忱意抠起沙发坐垫间的缝隙。 司悬挑起眉尾,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 她握住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活动发酸的肩膀:“无论什么年龄,最忌讳的交际规则,你知道是什么吗?” 司悬没想出来。 忱意的目光落在空旷的一片地上,有如自言自语般喃喃:“交浅言深。” 那我最喜欢哪个奥特曼。 意识到这一点后,忱意有意和司悬中断了几天的联络。 她不是故意要晾着他,而是在给自己的心态安排一个冷静期。 在忱意心里,无论互动多么亲昵,表现如何亲近,她和司悬始终是炮友的关系,而不是朋友。炮友,就应该坚守准则,身体和感情分开存放,尽量不掺和生活。他们不是那种好到可以上床的朋友,而是因为上床变得关系尚可的炮友,两者有本质区别。 更何况这段时间她的确有的忙。 工作室要上新一期主题设计征稿,每个设计师都可以报名,这次的主题限定在材料。彩宝市场虽然在国内呈扩张趋势,国人对于黄金的天然热爱却是无法磨灭的,只是在许多年轻人眼中,黄金再衬肤色,也会沦为“土”的代名词。 所以本期要求设计师们用黄金制作出符合当下年轻人审美的作品,通过征选的设计会量产上架网店,后续根据销售额分成。 这是脱离原设计组后,忱意的第一个独立任务,主题又正好撞在她的喜好上,所以最近为此耗费不少脑细胞。司悬那边的项目也收到大老板追加的资金,整个部门严阵以待,谁都不想让这上亿的金额打水漂。 两人同时面对压力,对于近期缺失的联络,连及时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司悬停下来,想看看忱意的朋友圈有没有更新,刷到更新奇的东西。 她收到司悬发的一张截图:“你听说过她吗?” 忱意只看了两眼海报,便回复:“当然啊。前段时间,我们老板还请她去藏品部开讲座来着,我们设计部也去蹭着听了一会。” 此人是行业内近期炙手可热的新锐设计师,本科就读期间的第一个作品就登上拍卖行,创造出同年龄段最高成交价记录,至今无人可破。她只做藏品级的首饰,不仅在用料上舍得,更是敢于融入许多夸张的造型和理念。 “她前段时间做了个敦煌题材的胸针,反弹琵琶你听说过吧?她设计的那个琵琶可以从抱弹拧成反弹,而且真的上了弦,能弹出曲子,人物的眼睛也会眨,指甲都是用小克拉无烧红宝石嵌的。” 总而言之,和她们这种实用性设计师不是一个级别。 司悬听后很是意外:“这么厉害啊。” “你不知道,还有她的好友?”忱意问。 那天讲座结束,好多设计师委婉地想要添加她的联系方式,都被拒绝了,忱意看众人碰壁,便打消了一起凑上去的念头,远远地瞻仰她的作品半天,悻悻作罢,怎么反而司悬拥有这么珍贵的好友位。 他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好吧,这样的话,忱意也说不出什么来。 的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司悬到忱意家时,她的客厅散落一地,都是设计稿。 他随手捡起来一张纸,与摆在她面前的样式很相似,这应该是初稿,忱意手上的是几经修改后的终稿。她设计的是一副不对称黄金耳坠,既然面向受众是普通年轻人,自然定价不会太贵,设计线条也倾向于简洁。 耳坠一边是数字“21”,另一边是类似多云的图标,太阳藏在云层里。* 司悬看着那朵云,明明只是生活里常见的元素,但是笔触和风格,都很忱意。 “这叫什么?”他问。 忱意头也不抬,继续涂色:“还没起名字。” “你喜欢王小波?” “唰唰”的铅笔声停下,忱意抬起眼梢,没料到他能一眼看破设计思路。转念又想,这本来就是热门文学作品,看过的人数不胜数,他能猜出来情理之中,关注回到面前的设计稿:“作品看得多,人不太清楚。” 司悬捡起沙发上散乱的几张纸,看到有些项链和胸针的轮廓,大约是她跳脱的思路中被废弃的想法。他迭起来放到茶几,给自己腾出坐的位置:“你的设计文案里经常会引用他的话。” “你还读过啊。”忱意没料到,“我以为一般人晃一眼就过去了呢,我也是为了排版凑字数,当时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了,没怎么动脑筋。” “为什么?”他问。 说起这个,忱意放下笔,认真地思考片刻,组织语言:“大概是喜欢那种絮絮叨叨的语言风格。一个啰嗦的人和你聊着天,就把故事讲完了……也可能是受初恋影响吧。”她低下头继续画稿子,“我的初恋很喜欢王小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了很多。” 司悬顿时沉默下来。 忱意未有察觉:“不过也不是爱屋及乌,只是通过他这个渠道了解到了而已,毕竟他还介绍过其他一堆东西,我都没记住。” “你说的所有东西我都记得住。” 忱意全然未觉这句话出现在“初恋”这个话题有什么问题,随口应付道:“哦,那我最喜欢哪个奥特曼?” “艾斯。”他回答得很快。 令她瞪大眼睛。 ——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王小波《黄金时代》 至少她不收门票。 关于奥特曼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忱意胡侃的。她认识的奥特曼寥寥可数,只是因为小时候借过邻居男孩的光盘,认得迪迦和艾斯,大学时期从一群男同学身边路过,听见他们为了谁更厉害吵得不可开交,头头是道。 后来忘记因为什么事情,在朋友圈的评论区随口和郑歧说了一句,司悬竟然都能记在心里。 朦胧的异样感在心里蔓延,忱意抿着嘴唇,想接下这个话头。 “我回去了。”司悬却站起来。 “啊?”忱意的意外不加掩饰,“你才坐了十分钟。” 司悬看一眼表,其实比这更短:“嗯,项目那边还有的忙,只是我看大家的效率都下降了,让他们先休息一两个钟头,正好抽空来看看你。不过看起来你也有事要忙活,就不打扰了。” 听起来她好像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忱意心里嘀咕。也不全是,至少她不收门票,还是比大猩猩实在点。 司悬读不出来她的心理活动,伸手放到她的后脑勺,照例行使了那个告别前的礼仪。 忱意记得司悬的公司开车到小区,怎么都要半个多钟头,在他起身后说:“其实也可以打视频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配合,还帮他出起主意。 这人还不领情,注意力一直在她的嘴唇上,眼里混沌着,喉咙跟随她说话的开合起伏。 “那不一样。”司悬告诉她,忽地伸手,捏住从抱毯里伸出来的脚丫子,“还是看到本人比较放心,走了。” 难怪来时连个包都没提,忱意被他挠得痒痒,把脚收回去裹好。 在忱意把设计稿上传到后台程序之前,小电驴先在网上忽然火了一把。她还在上班的路上,就看见大家在群里讨论起来。事件已经传得很广,议论群体已经从时尚博主转移到观点博主和文化博主。 起因是小电驴几个月前设计的一套首饰被工作室借给了某个偶像出席活动,双方相约事后该偶像会在粉丝直播中着重分享首饰,给工作室打个广告。他刚刚发布一张融合了传统文化的专辑,小电驴设计首饰的灵感来源又是仕女图,借用了其中一些配色和造型元素,按理说对于彼此都是好事。 怎知一切都协商得很到位,那个小偶像在直播过程中,大约是想立一些人设,非说这首饰“百分之百还原了仕女图”,被有心人截屏发到网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真正的古文化爱好者看到以后坐不住了,大肆嘲讽的同时不仅挖到工作室的名字,还找到设计师小电驴的信息。 忱意把包放到椅子上,取出稿子,悄悄环顾四周,小电驴不在。 她拉来同事问:“那现在发展到什么情况?” 同事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永远奋战在八卦第一线,擅长用言简意赅的语言完整还原事件,大家都喜欢找她听故事:“他们找到了她的微博。”她指一指小电驴的工位,“然后翻到她去年在日本旅游发的照片,现在已经开始说她‘精日’了。” 忱意连续“啧”了好几声。 仕女图的元素和日本扯上关系,可不是好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网上的讨伐已经变成说她“以倭代唐”,想赚古文化爱好者的钱,却不肯去做点真正符合古籍的东西。 “她也挺倒霉的。”同事翻着自己的稿子说,“她本来就只是借用一点点元素而已,从来没有宣传过什么‘弘扬古文化’之类的意思,被那个偶像这么胡吹一通,现在已经变成‘忍辱负重想吃传统文化饭的本质精日设计师’……也算是‘一粉顶十黑’了。” 两人正说到这里,听见部门外阵阵噼啪的脚步。 她们同时望去,是公关部的员工。每人手里几张纸,步履生风,完全没工夫在意周围的关注。 不一会,左边玩手机的同事也加入讨论:“最新情报,我在公关部的姐妹说,现在偶像那边被骂,还觉得是戴了首饰的缘故,刚发来律师函,说我们严重影响了艺人形象。” 真是会倒打一耙。 两人听后都想翻白眼。 同事继续翻网友在工作室官博的留言:“喏,这条评论还在说,‘希望世界上的设计师不要总是夹带私货,大家只想戴漂漂亮亮的珠宝,对你们有什么内心想法根本不关心,能不能少弄点花名堂’。” 话语间,忱意瞄到以前的组长。 她依旧坐在工作台,笔触流畅地画着那些不带一丝个人色彩的商业稿件,对外界变故充耳不闻,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忱意收回目光,忽然产生一瞬间的动摇。 是不是,其实组长那样的选择,反而是对……算了,她惊醒般地摇头:“我又做不到。” 被叠成了纸飞机。 叁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台前,工作室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住得越近的人,反而最容易晚到。小电驴戴着灰黑色的口罩,卡在打卡的点走进设计部,四周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她身上。 按照计划,今天她也应该更换设计组了,正准备搬东西。 摘下口罩时,她吸了吸鼻子,眼眶似乎有些红。想必上班路上已经听说了消息,就算不主动关注,微博评论区的热心网友留言也会引起她的注意。好在这件事的主要讨论还是集中在秀智商的偶像上,对于她的批判仅仅是衍生话题。哪怕是他人歪曲的故事里,她做的那些事既不算伤天害理,也不违背公序良俗,所以评论区还不算太热闹。 她收拾到一半,就又被部长喊去办公室谈话。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热闹,该做的正事还得照样进行。她进去后,大家纷纷回到位置继续工作,忱意也专注于她的设计稿。黄金系列要做的是一整套饰品,她才完成到耳饰,先上传一张,后面的陆续添加。 不一会,组长就从后台收到了。 “这么快。”她有些惊讶于忱意的效率,毕竟在以前的组,她是出了名的踩线选手。 组长把稿子存到电脑里,放大查看细节。虽然有些地方的笔触依旧囫囵,但饰品全貌已完整展现。 “您觉得这个主题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就继续了。”忱意问组长。 她正在阅读附注的文案:“思路不错,就这样继续吧。” “好。”忱意笑着把那张稿子放进文件夹里收好,忽看到手机有消息。以为是定制的客户找她反馈问题,怎料她忘记切到工作号,是老板发的消息。 “你给施正怡的女儿设计过周岁首饰?”她问。 忱意并不认识她说的这个名字,但是从内容上,大概判断出来:“对,但是后来他们只买了设计稿,没有约后续的成品。” “她刚刚问我,忱意是不是我这的。” “诶?”忱意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引来两旁侧目,她赶紧抬手致歉,“我是和郑歧对接的,没见过她……” 老板知道这是她的私人号码,很快说:“多的我也不知道,你把工作号发我,我推给她,你们聊吧。” 忱意赶紧说:“您把她的给我吧。” 哪有摆谱让大客户主动加自己的道理。 “也行。”老板估计猜出她的想法,很快把账号推送过来。忱意转推给工作号,再切换过去,添加了对方的好友,备注表明身份。尽管她的工作号昵称就是工作室的前缀和她的名字。 但忱意并没有特意在昵称前加个字母“A”强行排序置顶,那样显得像个中介,太过市侩,和她们搞设计的形象不符。 对方通过验证后,很快发来消息。 “你好,我是施正怡。” “请问这个是你设计的吗?”附上一张照片。 还真是开门见山,半句话都不啰嗦。忱意只用瞟一眼大致轮廓,就能断定这是她的设计稿,留给郑歧的复印件,还特意用的光面纸彩打。只是现在这张纸被压出几道痕迹,动用儿时的粗糙记忆,忱意觉得是被迭成了纸飞机。 她撇一下嘴,就算郑歧把稿费结了,还私下塞给她一个红包,倒也不用这么对待她辛苦画的稿子吧。 “是我的。”忱意却还是先回答,“请问您是有什么……”她输入到这里,先打出“问题”二字,觉得有点歧义,像在骂人。换成了“困难”,好像不大贴切,删掉了。 最后犹豫着,输入:“……疑惑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看着这行字。 “你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的尺寸放大,换成成人款式。”施正怡问。 仿佛嗅到金钱的味道,忱意立马回答:“当然可以的,请问您是想自己用吗?” “是的。”施正怡这才开始说明过程,“我在家里无意中发现你给孩子设计的稿件,没想到竟然被郑歧弃用了。但是我很喜欢这个设计,欧泊也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宝石,看到你落款写了工作室的名字,就来问问。” 她在忱意面前直接提郑歧的名字,而不是用二人之间的关系指代,刚加上好友时,也仅仅是介绍了名字,似乎默认忱意知道她的身份,也摆明了清楚她与郑歧的过往。 这说明,尽管郑歧存在顾虑,她本人对此似乎没那么在意。 “不过我也有点要求。”她说,“我平时穿素色比较多,米色或者灰色系,所以偶尔想用一些色彩鲜艳的宝石点缀。但是我也不想太艳丽了,会显得喧宾夺主,希望你选裸石的时候,能尽量选一些低调但品质好的石头。” 这都好说,挑石头,她们都是专业的。 “对了,你们改稿还要额外收费吗?” 小电驴终于从部长办公室出来了,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忱意都快谈成这笔生意才结束。经过身边时,她偷偷瞧去一眼,没想到她也正在看忱意,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忱意刚想躲开,小电驴却对她勾起一丝勉强的笑容,她只得报以回应。 她从身边离开,忱意才回到手机对话中:“只是修改尺寸,不动整体设计的话,不另外收钱的。只是这张稿子的设计费,之前已经和郑歧结完了,您如果想继续合作的话,还得再重新签一份合同。” 施正怡不愧是干脆利落的人,闻言当即与忱意协商起签合同的时间,忱意承诺在那之前会去看好一些裸石,尽量降低沟通成本。她也很欣赏忱意的态度,直言这是场愉快的谈话,结束交流。 往日程里再添上一笔,忱意有些扬眉吐气的心态。 这郑歧,还好意思拿她的稿子迭纸飞机哄孩子玩?我看你像个飞机。 红颜祸水。 “唉不是……我真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拿起来的,不是我干的……什么叫‘路都不会走就会迭纸飞机’,飞机确实是我迭的……”郑歧带着孩子坐在软垫上,她正抱着一个球拍得不亦乐乎,他的手机贴在耳边,不停对电话里的司悬解释,“行了行了,我一会就去和她道歉,好吧,你真行!” 他忿忿挂掉电话,嘴里仍在小声讨伐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忱意告个状他就忙不迭地跑来出气,到底谁是谁的朋友。 就连戳开忱意的聊天框,郑歧都不忘嘟囔一句“红颜祸水”。 小电驴搬到的新组离忱意这边很近,大家抬头就可以看见她的侧脸。不知部长把她喊进去都讲了什么,约莫是与这次事件相关的话。无外乎“不要被外界影响了工作状态”“这件事工作室会帮忙处理,你只管忙好你自己的”之类,可是刚刚听她的组长到工作台边说了几句话,零星的词句中,讲得是有几个客人因为这次事件提出更换设计师,让她把未完成的稿件转交给同组其他人继续。 倒是小电驴自己联系的客户都还算稳得住,暂时没有提出同样的要求。 “无妄之灾啊。”同事感叹,趁偷懒的时间打开手机,网上已经把那个偶像直播时的原话做成了梗和表情包,迷惑语录层出不穷,一打开微博,铺天盖地都是同样的内容。 就连忱意的客户,都有几个过来找她打听详情的。 她正忙着修改尺寸,哪有功夫与他们闲话家常。不断弹出的消息提示中,还混有郑歧。 看到他的名字,忱意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被司悬骂了。”他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很成功地勾起忱意的兴趣。 她的确在收到施正怡的合作邀请后,去问了问司悬。只因他最近实在帮了不少忙,忱意很难不把这件事也与他挂上钩,不料他对此一无所知,还顺带向她了解了经过。半个多钟头不说话,忱意以为他又忙去了,继续专心工作,怎知原来是去讨伐郑歧。 “你可真厉害。”郑歧第二句话是这么说的。 “我道歉,我道歉行吧!”郑歧发来第叁句话。 “唉,其实我私心里也是挺喜欢你这个稿子的。”他不等忱意回复,继续道,“但是人在屋檐下,有些东西身不由己,总要互相考虑,你体谅一下嘛。” 这些道理忱意怎会不明白,所以看到郑歧发在朋友圈的公告后,什么也没表示,只是默默收下稿费,多的一句不问。 ——反正火气都撒到司悬身上。 所以郑歧别以为他是在为她出头,其实司悬是在给自己喊冤。不骂他两句,都对不起冰箱里那叁十多根雪糕。 如今施正怡来找忱意,意义变得截然不同。横竖不过多做一套首饰的成本,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但既可以消除原本郑歧那边存在的隐患,满足审美偏好的同时,人情也做到位,是笔划算买卖。 休息时间,经过前台,凭借良好的关系,忱意抓了把招待客人的瓜子,向她们悄悄打听起小电驴的事。 别看前台的几个姑娘平时好像就在这坐着,其实眼睛机敏得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的注意,再有和行政良好的关系基础,工作室内的大小事都能探知一二。 “不是说那个偶像给发律师函了吗,后来呢?”忱意问。 她们回答:“发律师函其实就是摆个样子,哄粉丝玩的,顺便想通过这个方式抬抬价。工作室以后少不了还得和那公司旗下的其他艺人有类似合作,怎么可能真的撕破脸,互相拿乔呢。就是你们那个同事知道以后挺生气的,不想继续给那家经纪公司服务了,也不同意她的稿件交给其他人修改——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不过……” 后面的结论她们谁都没说,在职场里议论人的大忌就是,直接评价某个人。 事情可以说,但结论一旦出口,容易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那怎么办?以后她肯定还会继续接活,总不能出点变故就每个都不服务吧。”另一个前台问。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人低头用纸擦起桌子,“不过那个律师函上针对的也是工作室,又不是她,其实没必要这么往心里去的。而且,工作室虽然会维护她的利益,也不可能为了照顾她的心情就和这么大一家经纪公司解除合作吧。” 听起来,现在反而成了对峙的局面,怪说不得部长找她说了那么久的话。 下午开工,忱意本来还在想,小电驴会撑到什么时候妥协。 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同事一副震惊的表情走过来:“她刚直接去交了辞呈。” “啊?” 就为这么点事,不至于吧。 忱意刚准备说,在人事有关系的同事过来了,掩嘴道:“她亲口跟部长说的,她手里头就剩这一个任务,定制的客人都送厂了,顶多待到最晚完工的首饰复检结束。她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适应这种有商业任务的工作模式。” “所以……”两人蹙眉。 “她爸估计看到了网上那些评价吧,也受不了女儿受委屈,打算直接给她成立个人工作室,以后只做私人服务。反正那些定制客户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人脉,何必在这受气。她柜子里收藏的那些裸石掏出来,都能把那小偶像砸死。” 说完这话,她叹一口气,叁个人渐渐陷入一段沉默。 本来以为是叁方博弈的局势,没想到这个千金不配合,直接掀了桌子,自立门户去了。这事要摊在她们身上,哪会是这种结果。果然资本才是无产阶级们最大的敌人。 正如他们的身体相吻。 除了偶尔接收施正怡的消息外,最近忱意的手机里堪称热闹。司悬正用力地撞在忱意体内,她的眼角一如既往地泛着泪花,咬住他的肩头,十指在背后抓出道道狼狈痕迹,那消息提示音就像是她叫床的伴奏,一样不停。 她似乎有些关心,下巴往上抬,眼睛不由自主地想去瞟,被司悬箍住按回来。 好不容易抽出两人都不算忙的功夫,互相履行一番身为炮友的本职工作,她依旧在为手机里那些人牵肠挂肚,让他作何感想? 强势的唇封锁忱意全部晃动的可能,除了身下鱼贯进出而带起的弧度。硕大肉棒把小穴捣得无法闭合,她刚刚呻吟几番也没能缓和他的速度。 “专心。”他提醒。 “哼……”忱意憋屈地推他的肩膀,尽管以他的体魄,这充满嗔怪的力道简直毫无作用,“你叫我专心我就得专心,我让你慢一点,也没见你真的就——呀!” 他忽地猛然一击,直接撞在她的脆弱之点,忱意整个人像坠入冰窖般哆嗦,小穴被滚烫的肉棒化开,不断往外淌水。 司悬扶起她的腰,膝盖抵在床面上再继续用力,连同根部完整地输送入内,忱意彻底失声,不受控制地向后翻身,丰满的奶子挤在他的胸膛,跟随他挺入的频率摩擦。一下接着一下,捣药似的凿,将她的欲望彻底碾压成粉末,融进爱液里吞下去,加倍催情。 与他一样不停的,依旧是恼人的手机消息。 忱意的额头埋进他的颈窝,舔走几滴咸湿的汗珠,她仰面道:“你就让我看一眼吧。” 他并非不讲理的人。见忱意这样担心,也开始怀疑,莫非真有这么十万火急的工作等着她处理?司悬把手机递给她,同时不忘继续下身的动作。 忱意举高手机,身体像在船上一样,双腿钳住他的腰杆,于柔软床铺晃动。 是有几个客户的消息,包括施正怡的,但都不算很难办,更不需要马上回复,大部分消息主要集中在同一个客户身上。他是忱意非常重要的大客户了,没少找她定制奢侈珠宝——他曾坦白地表露过想追求忱意的意思。 如今她被司悬一记强入顶得腰都快酸了,整个下半身不是被撑得软,就是绞得酸,粗茎还丝毫不考虑怜香惜玉,依然坚挺地与穴口抵住摩擦。 他看着那蚌贝般的肉猛收,吐出大片汁水,紧跟着又被他的下身塞上,媚肉报复性地从四面八方围剿他,死死咬住不肯松口。 忱意的呻吟高低不一,掺了很多个人情绪在里面。 “轻点……嗯,舒服。”她把手机又丢到旁边,双手在司悬的躯干上恣意搜索,远比电子屏幕吸引人。 司悬被她拉下脖颈,湿吻在肩颈肆虐。殊不知俯身令他更易发力,骤然提速,在甬道里狂狼进击,忱意顿时浑身散架,呜咽着倒回枕头,双腿已经夹不住他:“让你慢点,救命……” “所以是谁那么重要?”司悬找到忱意的左手,与她交扣。 手心贴着手心,正如他们的身体相吻。 交叉的指根,就像他们连接的性器。 “一个客户。”忱意倒是挺喜欢在上床的中途聊天,否则总是重复相同的动作,机械性地娇喘,没多久心理就会感觉到厌倦,不如说点有意思的话,“他想追我来着,就经常找我定东西,还都是高级货。” 体内的速度明显缓了几分,忱意难以忍耐,扭动着催他加快。 司悬回过神,将她的手用力攥住:“那你也没动心?” “啧。”说起这个,忱意回答,“我们的第一单生意,他找我做了个戒指,内圈雕了‘YSY’叁个字母,是女方的名字缩写。大概上个月吧,他又来找我,把那个戒指的‘YSY’后面再加一个‘S’,送给了新女朋友,还跟人说这叫‘一生一世’。” “……”司悬蓦地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在床上十分煞风景。 忱意却不这么觉得,侧过身,让他再缓慢进来。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吗?”她说。 司悬的腰身顿了顿,复又继续:“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女生以前也是圈子里的。”这个姿势倒把她弄得惬意了,索性懒懒地倒在床上,任凭他进出,发出慢而又慢的浅吟,“我有她的好友,在朋友圈里晒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自己设计的东西,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这种话她也相信?”他听着,都觉得在戒指里刻“一生一世”的首字母大写很牵强。 “女人嘛。”忱意撩开那些被汗水打湿黏在脖子上的头发,按住压在胸脯的手腕,辅助司悬揉弄,将乳珠往他指节的薄茧上蹭,回答道,“恋爱脑起来就像男人看见壮阳药,不管真假总想上去试一试。” 世界真小哈。 司悬笑起来,一时不知这句话里到底哪个部分更加讽刺,但好像同等真实。 “就是这个人。”刚才的未读消息里同样有那个男人的留言,忱意侧过脸点开手机,大致在屏幕上划拉到他,在司悬面前晃了晃。 她的展示时间很短,只够他大致看清头像的轮廓。 司悬顺着她的哼鸣猛撞几番,忱意便不再顾得上手机,顺着床面塌陷的摇晃之间无人使用,超过规定时间自动熄屏。等到忱意绷紧身体推司悬,两人僵持一阵,他从里面退出,带着几声粗喘。得到满足,她打起哈欠,任由司悬找纸擦去腿心的泥泞,半张脸陷入枕头,双目半睁半闭。 他看到台灯下的纸盒,是调节睡眠节律的药物。不是普通的保健品,而是处方药。上次来时还有半盒,司悬丢掉纸团,拿起来晃悠两下,依旧剩那么多。 “最近睡得好吗?”他问。 忱意竟然已经酝酿好浅浅的睡意,模糊点头:“嗯……” 司悬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伸手按灭床头的灯,从后环住她的腰,嘴唇贴到后颈。依旧滚烫的柔软触觉来自极为敏感的地方,忱意抖动几下,来不及惊醒就继续入眠。 “晚安。”他说。 忙着见周公的人没有理他。 “下班以后要去一个应酬,可能要晚点回来。”上班前,司悬在门口对忱意说。 她嘴里还咬着最后几口牛肉馅饼,疑惑的目光看他,什么叫“回来”。这里既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人在刻意等他,何必做出这幅交待的样子。忱意唇齿加速,把那一小块肉饼完全包进嘴里嚼烂咽下去,险些噎着,才道:“那你去呗。” 司悬默然盯她。 不一会问:“你是不是,很少说话算数的?” “什么?”忱意不知他何出此言,觉得莫名其妙。 司悬也像是才从晨间的迷蒙中缓和,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可笑,摇摇头:“算了。”从一开始就没有当真的话,本不该在这时候重新纠结,是他的心态有问题。 “说什么呢……”忱意只感觉莫名其妙,咕哝着和他一起下楼。 他们都起晚了,全怪半夜里翻个身的时候,两人的身体不期然又碰撞上,司悬不知哪来的精神,突然开灯抵着她又做起来,忱意想拒绝,身体却老实巴交,在他的进攻下没几分钟就软成一团,任由他动作。 或许是长时间的忙碌导致分离,他们都有思念彼此的情绪,这一折腾又是几个钟头。 等忱意喊停,窗外都已经露出灰蓝色光线。 中午得想办法补个觉了,忱意靠在副驾驶上迷瞪,还没怎么睡够,他就已经开到工作室附近的路口。好在虽是早高峰,路面却不拥堵,开车能比坐地铁快些,若没有司悬,她恐怕就错过打卡——但没有他也根本不会有晚起这件事。 这样一想,她又趁着起床气,生起他的闷气。 所以待他提醒自己下车时,忱意懒得看旁边的男人一眼,腮帮子鼓起,解开安全带就下去了,连道别都没说。司悬本欲凑过去的脸停在半途,愣愣地看她嘴里骂着什么东西往前走,整理被睡乱的裙腰褶皱,反应过来。 晕开一抹笑,他只能耸肩打灯,看向后视镜,继续驶入道路。 这次聚餐,司悬只是旁边陪衬的绿叶,面向的合作方和上司都是不太懂技术的,压力很低。他只负责在场子快要安静时重新找到话题,恰当地帮腔,没有太多复杂的任务需要完成,饭店的菜色不错,他说一会夹一筷子,竟然还吃饱了。 应酬进入尾声时,大家留下道别的话和预约下次见面的客套,吃饭时坐在他斜对面的人走上来,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他们的工作并无需要直接交接的地方,两人刚才话说得不多,零星几句能听出来对方不是管技术的人,今后很难产生太多交集,这好友怎么都要不到他这里,只是某种集邮式的人脉扩展。尽管如此,想着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司悬还是亮出二维码让他扫了。 即将通过时,他觉得这头像很眼熟。 发给忱意:“是不是他?” 叁五分钟后,他就收到一串省略号的回复。 “世界真小哈。” 看来就是他无误。 正好已经买完单,众人都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司悬看到桌上有几道菜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铆足劲干饭,心里暗觉浪费,找服务员要来餐盒餐盒。“光盘行动”倡导这么些年,大家对这种行为都很习惯,谁都没说什么。 偏偏刚才那男人不长眼,忽然道:“司总的生活习惯真好,这么节俭。” 把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搬到台面上,带起夸张的语调,一时不知对方目的。司悬奇怪地看他,就算他是拍马屁的意思,也绝对拍到马蹄子上了,愣是在这冷不丁的情况中让人感到一股阴阳怪气。 即将离开的众人也顿时表情各异,服务员的筷子抖了抖,不知这餐还该不该继续装下去。 合作的老板指向桌上未装的半盘卤牛肉:“那个牛肉给我装着吧,我带回去吃。” 服务员应答一声,继续麻利地收拾起来,那句话才算翻篇。 可是话头翻篇了,不再说点什么又觉得憋屈。想起那枚二次利用的戒指和关键时间频频弹出的消息,司悬没让此事简单了结,语气不善道:“还好,在勤俭节约这方面,我得跟您讨教。” —— 之前某章标题有写过忱意“初恋仍存”的字眼,那段剧情里对初恋的定义是互相爱慕从而发展处的一段正式恋情,这是忱意没有过的。但她的确谈过那种不喜欢对方,只是随便玩玩的恋爱,严格意义来说其实也是初恋。想一想觉得两个设定还是相悖,就把之前那章的标题和相关描述删掉了。算是修个BUG吧。 死灰复燃,破镜重圆。 司悬懒得去管对方是什么反应,说完跟在喝醉的上司后面走出包厢。一场聚餐里总要有那么几个还算清醒的人处理后续事务,司悬凭借酒量,自然担任了这个角色。把上司送进车里,打电话给夫人报备,他目送对方离去,自己的代驾也赶到。 尽管脑袋清醒,他仍旧感觉酒精点燃了胸腔里的部分热量,否则他不会说出刚才那句刺人的话。放在平时,这等无心之言,他只会装作没听见。在不明对方善意还是恶意的情况下冲动冒犯,除了酒精外,大概也有那些令人心烦的消息提示音推波助澜。 以至于看到对方的脸,听到他说的话,司悬心里就诞生一股不满。然后他发泄了出来,有些任性。 他鲜少会这么任性。 或许这是与忱意相关的事,所以他表现得也更接近她。 车上,司悬似乎还觉得单单一句话完全不足以抵消那些骚扰人的消息,找到市场投资部里某个朋友的电话。对方同样在加班,立马就接了。 “司悬?”他们很少特意联络,就算有事也只是在聊天软件里互相留言,若非十万火急,绝不特意打电话。 所以忽然看到司悬的来电,他有些意外。 “你们最近是不是和这家企业有合作。”司悬看着合作方的老板递给他的名片,顺便提起那个戒指男的名字,“和他有往来吗?” 倒是不知他几时关心起自己的工作,他笑答:“是,他们子公司的新项目找我们做天使投资,这人就是和我们对接的负责人,他们不是还打算引进你们在开发的那个平台么?” 这顿饭谈的就是平台的事。 司悬应答:“嗯,刚吃完饭。他是管投资的,不负责技术?” “是啊。”说起此人,他倒还有几句能讲的,“他们公司的老板人还不错……就是这个平时和我们对接的负责人,一般般。不懂技术,也不能领会他们的行业,不知道那个计划书谁写的。递上来的时候,我们整个部门都觉得好,等到听他上来讲,好多具体问题都答不上来。” “我今天也和他吃了顿饭。”司悬回答,“也差不多是这个感觉。” 实际上他们根本没说几个字。 听起来他是为了关心自己的工作情况来联系的,就是不知为何会急到直接用电话的方式,一个普通的投资项目而已。对方笑着说:“我觉得这投资多半是谈不成,倒是挺可惜的,因为一开始我们看计划书,都觉得很感兴趣——或者投资额比预计减少,如果天使轮结束后看不到多少成绩,后续就不会再投了。” 司悬算是放心,靠在窗边舒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正好遇到他,顺带问问你。” “嗯。哦对,我爸妈相约你爸妈抽时间吃顿饭,叫上我一起,估计等他们商量好了,也会通知你。”他继而道,“你也休息休息吧,大少爷别总忙工作,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 司悬知道这都是朋友的玩笑:“知道了,我也好久没回家。” “听说你最近还挺忙。” “还好吧,工作也就那样。” “哦——”关于司悬那个神秘的“前女友”,大家略有耳闻,“忙感情?” 司悬承认:“我又遇到她了。” “那怎么样?” 他无意多言:“就是遇到了而已。” “死灰复燃,破镜重圆?” 他倒是想,可是现在的情况更接近“干柴烈火”。只是烧,火上却没炖任何东西,空落落的。忱意在有意避开与他任何谈论感情的可能,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不会你专门问我这个人,和她有关系吧?”朋友忽然反应过来,问。 “他之前,利用工作上的接触,想追她。” 朋友嗤笑:“我就知道……”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他们投资部的事业问题,他还真有一瞬间以为司悬打算维系友谊了,“得了得了,虽然我说的不算,但我看这投资多半成不了,你放心吧。” “嗯。”司悬没再多说,收起手机。 聊天软件里,忱意的对话框在置顶,紧挨在下方的默认新消息,就是和那个人加上好友的提示,他们互告姓名用以备注。司悬挑着眉梢看他的头像两秒,按住左滑,删除对话框。 大概他们以后不会有机会联络。 别怪他自私。野蛮人有拳脚相向的泄愤,读书人也有无赖至极的手段。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司悬的那些小动作,忱意一概不知,只是觉得近期那男人来骚扰得少了一点。 这对忱意来说是好事也有担忧,毕竟没有哪个客人像他这样话多的,总是借着订单的由头找她扯东扯西,还经常画些大饼,诸如“以后有机会找你做个十克拉钻戒”的话,忱意听完不知该不该笑。 在权威鉴定证书的作用下,钻石的品质和价格几乎透明,工作室又不存在像Harry Winston那么高的品牌溢价,就算是十几克拉的大钻戒,她们能赚到的钱不见得有其他彩宝多,更容易被人指着鼻子骂“世纪骗局”“不保值”,这饼给她画出来,着实不太啃得动。 只是他的消费虽不如嘴上说的那么多,依旧支撑起了忱意的一部分固定收入,联络变少,她又怕他是否找到更合适的设计师,今后要减少与她的合作。 她虽对这男人没兴趣,但对他账户里的数字很感兴趣。而且他只是爱说些有的没有的,比起那些动不动就要发挥个人独特艺术天赋,提出格外古怪的要求,最后效果不尽如人意又采用第一版的甲方,他已算好伺候。 你不能要求你的顾客是个完美的人,毕竟他们也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你呢。 每次忱意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都会用这些话勉励自己。钱难挣,屎难吃,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联想起司悬发来的截图——每次他故意问她一些人,后面都会搞出点小名堂,忱意不得不怀疑,此事是否也与他有关。他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读杂志,右腿迭在左腿上,翘起二郎腿,斜抬的角度,让手腕上的表滑到小臂中段,秒针平滑地旋转着。 术业有专攻,忱意虽了解珠宝,却不了解手表,看不出来名表和普通的万年历手表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她认识英文字母。 盯了一会,她的目光挪到司悬脸上。 “怎么了?”她的注意毫不掩饰,就差把眼珠子抠下来放他面前,司悬很难忽视。 忱意又不知该怎么说,靠回沙发,发现走神太久,机械性地翻了几页阅读软件,小说的剧情已经衔接不上,又凭着记忆往回翻:“最近那男的不怎么说话了。” 司悬毫不意外,甚至答:“可能他们忙着找其他投资人,工作太忙,顾不过来吧。” 听他还真知道点东西,忱意的怀疑再度加深。 歪着头看他良久,司悬逐渐习惯这种目光,淡定自若地翻了一页。这本杂志是忱意从公司拿回来的,工作室在杂志内页投放了广告后,都会把当期放在前台附近的借阅区给大家浏览,忱意和前台的姑娘关系好,看得人不多时,就会让她偷偷带回家,隔日再还回去。 面向女性受众的杂志,他倒还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司悬应该还不至于手段通天到那个程度,能为这点事直接破坏一桩投资案。 所以忱意又放心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小说。 没过一会,手机连续震动。 忱意点开看,是工作群,已经刷了几十条的消息。她连忙往上翻,看到最开始的一则分享。聚精会神地读了片刻,忱意的脸拧出扭曲的形状。 “怎么了?”司悬以为她遇到什么困难。 “没什么,吃到个有点恶心的瓜。”忱意读完以后,火速在群里加入讨论,顾不上司悬。 他又耐心等候片刻,她才从手机的世界退出,整理了一下语言。 “我们藏品部的事。”忱意说,“有个设计师被告了。” 司悬挑眉。 小电驴的事才过去没多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可不是律师函那样装模作样的公文,而是切切实实的通知。 “大概是这么个事。”忱意整合分享文章和群聊讨论的关键内容,说,“那个设计师是去年跳槽到工作室的,她有一个系列珠宝首饰,前段时间刚上拍卖行,成绩还不错。但是其实这个系列的其他首饰是她在前东家那完成的,版权也在他们手里。她跳槽以后,客户想要她做完这个系列的最后一个配饰,这不刚刚结束拍卖,有点名声,就被前东家告了,说她涉嫌抄袭。” 典型的“我抄我自己”。 司悬蹙眉:“这种事……法律能支持吗?” 毕竟法官也不是傻子,来龙去脉听两句就能清楚。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人家也没打算真的靠打官司获得赔偿,就是一种恶意竞争的手段,炒作而已。抄袭对于设计师来说,是很严重的污点啊。”忱意说,尽管此事与她无关,她甚至和那个设计师在工作室里都没碰过两次面,但仍觉得为对方有些不平,“可是人家要弄你,挡也挡不住……就算最后官司打赢,有些流言蜚语却怎么都洗不清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车到山前必有路。(珠加更) “那现在你们工作室打算怎么处理?”司悬又问。 “不知道啊。”忱意说,毕竟她是局外人,只有看热闹的份,现在群里的讨论已经进入尾声,再后来的事得向公关部那边打听,恐怕她们已经被陆续叫起来加班了,心里正骂那家公司呢。 司悬放下杂志,看忱意低头玩指甲,说:“不过说起来,类似的事情我原来也遇到过。” 她的注意从指甲转移到他身上,露出好奇:“啊?” “我在学校的时候,和师兄合作写了个程序,没想到后来他偷偷把那个程序卖给了一家企业,没跟我说。”司悬道,转了转腕表,“后来我在这个程序的源代码基础上做出了升级版的程序,公开发布到网上让人免费试用,打算后续反响好的话,再开付费模式。结果当然是被那家企业发现了,吃到一封律师函。” “那你那个师兄可真不厚道……他卖程序的钱分你了吗?” “没有呀。” 忱意的表情更加鄙夷。 司悬笑笑:“不过原版软件他也有出力,只是底层内容都是我负责的而已,所以那些钱,就当做付给他的劳务费吧。而且我收到律师函以后,主动去和企业那边沟通了一下,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个软件就是我写的,误会解开,他们干脆把我的新软件也买下来了,我也捞到一笔。” 事情算是以一种皆大欢喜的方式解决,可惜并不能套到这次的事件上。忱意想了想,小声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拿别人的倒霉事炫耀自己的成功案例……”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司悬无奈地,“只是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假大空的废话,她也能说。忱意翻了白眼,不再想理他。成功人士如司总,不会懂他们这些底层倒霉蛋的挣扎。 业内纠纷的案件,虽然在珠宝设计圈里传得沸沸扬扬,却没发酵到网上,讨论度不算广,那个设计师面临的压力也要小一些。就是小电驴听说以后,与人家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自从她交上辞呈,颇有些消极怠工,每天就负责扫尾原本的订单,多的客户一概不谈。 反正等她自立门户,规模虽不可相提并论,性质上却已经是工作室的竞争对手,她当然不可能依旧热络地帮对手揽生意。就是不知道老板心里怎么想的,忱意有几回看她经过设计部门口,对小电驴说话依旧和颜悦色,甚至还有些亲热。 提起小电驴她爸,老板还喊的是“叔叔”。 后续工作室没有对那个诉讼发表任何公开回应,大家都以为是他们认栽了,忱意还在和司悬说,车到山前好像没看到路。 两叁日后,那个设计师公布了她的新系列设计稿。 工作室保持沉默的这些时间里,并非真的什么都没做,而是在和她的原东家积极接触。没有什么纠纷是无法解决的,只要摸清楚对方的根本诉求。一家公司会选择状告前员工,绝不是为了做点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们协商之后,将那最后一个作品从拍卖行取回,低价卖给了该公司,补足他们的系列贩售。 同时,一个曾经惹进官司的首饰,也为赚足噱头,起到有利的宣传效果——哪怕是负面的。 设计师发表的新系列是原系列的姐妹篇,并对外公布,该系列其实有“春夏秋冬”四个主题系列,原东家手里的是最为青涩的春系列,现在发表的是秋系列,另外两个会在以后的日子与大家见面。 虽然只字未提官司的事,但已经足够把事件关系挑明,还趁着事件的风波,给她新作品打了个广告。 前东家废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低价补齐春系列,日后为了兜售,肯定要大肆宣传。只当那时,她就搭着顺风车,用“该系列原设计师新作”的关键词拼命碰瓷,宣传自己的新作品,消费者都有喜新厌旧的习惯。又不是古董收藏级珠宝,何必放着刚刚发布的新系列不买,非要去买那套已经公布一年多,都快审美疲劳的老系列呢。 论无赖,谁都不比谁差。 这下无话可说的人变成忱意了。 她爬到床头,给司悬讲完后面的事,皱起鼻子:“原来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而是只要愿意铲,什么山都能给你凿出条路来。 —— 抢东西忘设置后台发布了……赶紧发出来。 表演一个徒手开平方。 趁她靠近的时机,司悬的注意落到松垮敞开的衬衣领口,右手直接从中央探进去。她的衣服拿去洗了,身上搭的还是他的,长度直遮大腿,袖子像唱戏的,忱意挽了两圈,才终于露出手指头。 在绵团上轻搓两把,她压在司悬的肩头,轻喘几声,领子被他彻底拉开,整个胸脯露到外面。 “唔……我还在跟你说事呢,你满脑子就装着这个。”肩头的衣服也滑下来,忱意对他抱怨。 司悬瞧向大腿根的纤纤玉手,她早就在那搁了有十分钟,往旁边挪一寸就是硬挺的地方:“我以为你比较想。” 忱意眼波流转,嘴唇被他含走一半。 湿濡的舔舐,舌尖翻滚的声音也粘稠得像在搅动一锅糨糊,忱意的腰被他掐住抬高,跨坐到司悬身上。隐秘的部位隔着薄衫重迭,她轻轻一蹭,让凸起嵌入柔软的肉瓣中央,缓慢研磨起来。 司悬压抑着喉咙呼之欲出的闷吟,却听到她有几分忧愁的叹气。单手抬高她的脸,又是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忱意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蔫似的倒到司悬肩上,声音泛闷:“那个设计师这么一折腾,在圈里都算名人了,以后肯定单子少不了。她还是半路出家,以前做奢侈品销售的……叁十来岁就有作品能上拍卖行了,我这个科班出身的人,以后还指不定有没有那个资格呢。” 言下之意,是又在拿自己同他人比较。 小电驴,组长,老板,同事……总感觉身边的人无论什么背景和年龄,都有光明坦荡的前途。所有阻碍在她们面前总能迎刃而解,只有她不知道在哪里沉浮着,换个组都要司悬在背后帮忙。她当然感谢他,只是感谢的同时会加深这股沮丧。 空有一肚子想法,却连步伐都迈不开。 稳定的客人除了楚昕和施正怡以外,大多数都是像那个男的一样,图她的脸来的,动不动就说些有的没有的话。 “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有个考古系的教授来我们系招过生。”忱意的手指被司悬拿起来,互相握着玩,她用指尖描摹他掌心的线。司悬是断掌,据说这种手打人疼。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落在她屁股上的力度不算疼。 她继续说道:“那个教授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文物首饰,所以想从设计学院找一些相关基础的学生。他们除了做研究,偶尔还会给影视剧组提供服化道咨询,不是想象中那种穷困潦倒天天挖土的考古学家,也算有稳定的外快。但是想去她门下,只能跨专业考考古系的研究生……我一个学设计的,历史系都进不去,别说考古系了。” “说这么半天,”忱意的脑袋从他肩膀滑下去,他刚才的顶弄戳中敏感部位,让她的后脊梁骨窜上电流,“我这也不行那也不会,混得没别人好不是活该吗?你说那些职场剧里的主角,经常被反派陷害,但他们好歹还有个人恨,我连应该怪谁都不知道,好像只能怪自己的水平不够。” 就像王小波说的:人的一切痛苦,都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那你为什么会学设计?”司悬松开忱意,把坠到腰侧的衣服拉走,低眼看着蓬软的两团奶子在她的动作下颤巍巍地晃,他忽然有种错乱感。 他们赤身裸体,在床上,最旖旎的时刻,讨论人生价值问题? 忱意说:“你可别不信,其实我本来打算报理工科。” “那你……”司悬犹豫道。 总感觉这表情装满了对她的怀疑,忱意抬高下巴:“干什么,我高中成绩很好的,也学过奥数,现在都能给你表演一个徒手开平方。” 他倒不是轻视她的意思,只是觉得理工科和珠宝设计之间跨度太大,一时反应不过来:“那怎么没去?” “因为我爸妈说想学可以,而且也算热门专业,以后不愁工作,但是我必须自己考虑好。”忱意撅嘴道,“然后他们就找认识的教授拿了两本机械的教材给我看一看,我发现我看不懂。” “然后你就放弃了?” “然后我就更沮丧了!”忱意锤起他的肩膀,相较之下,好像还是她打人更疼了,“还好我从小一直有画画这个特长,去画室突击一个假期,考了设计学院。” “但我觉得你更适合学艺术。”司悬看着忱意食指上的坦桑石戒指,衬得她的手指白皙中发出冷光。这枚戒指也是她独立设计的,客人开价比她的心理价位低太多,忱意就留下自己戴了。 零零碎碎的话题说到这里,忱意开始四处发散:“我就想起小时候,感觉做的那些题目都非常简单,我甚至不理解为什么班上有些同学考不了高分。在我看来那根本就是个人都可以会的难度,知道后来看了大学的理工教材,被打击得很惨。因为肯定也有人一眼就能看懂,而且不理解我为什么不会。如果按照我小时候的理论,那我就被自己排除在了人类的范围外……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 忱意抬起头,想到之前他插手的那些事。 “没有。”司悬否认。 “胡说,你能写那么多软件。”忱意低下头。 “都是复制粘贴的。”司悬道,程序员嘛,最常用的快捷键从来都是ctrl+c和ctrl+v。 忱意注意到一直抵在自己身下的硕物,它快要冲破宽松的裤头,从里面探出来。司悬的手掌一直在乳缘附近徘徊,轻轻捏动着她的胸脯,偶尔在尖端落下。扯动时,让她感到钻心的软。 她缩起来:“我看你就是在哄我。你哄我,只是因为想和我做爱。” 司悬一时还想不出来怎么应对这份莫名的指责,索性承认:“炮友不做爱做什么?” 也有道理。 忱意只好冲他翘起嘴唇,手掌伸到他的昂扬之物附近,握紧柱身轻轻套弄:“那你先亲我。” 与其思考那么多没意义的事,还是先做吧。做爱可以令她暂时忘掉一切。 —— 司悬:我和她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星星眼) 先更一章,还有一章再晚一点。 让我高潮。 可是司悬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在这上面:“你要是没兴致就别勉强自己。” 忱意却摇摇头,抬起屁股,将他的手指拉到双腿中央。尚未彻底接近,便摸到一大片湿润,指尖顺着弧度滑腻腻地溜到狭窄的穴缝外,他才发现这里早湿得不成样子。说话的功夫,司悬若有若无地撩拨她,虽不激烈,都能惹来她的轻颤。 哪怕是在讨论这样的话题时,她的脑子和身体也是分离的,该湿湿,该硬硬,哪里都少不了,这也许就是她能毫无负担地与陌生男人约炮的原因。欲望和思想,呈现彻底的剥离状态。 潮水一汩接着一汩地涌,不一会就浸住了整个穴口。 他的插入极其轻松,指根没入,夹住肥嘟嘟的肉唇,抽插时随着噗嗤的水声拍在上面。 捏在肩头的十指收紧了,忱意吞不下那么多的吻,嘴唇从司悬的下巴滑落,最终额头压在喉咙,臀部翘得高高的,摆动着迎合手指的探入:“嗯啊……快一点……” 肉棒寂寞地在空气中竖直,得不到纾解,他插得更深了。 在那些预先的撩拨下,忱意的欲火烧得极其猛烈和迅速,司悬继续拧动,她呜咽地连发好几声喘叫。 “哼……唔啊……” 伴着这些声音,他将她的臀往下压,准备就绪的肉棒及时破开咬紧的穴关,顶着如洪水喷涌的热潮击入穴芯。直达深处,忱意浑身激灵,脚心传来似被挠痒般酥麻的触觉,在脑中噼里啪啦地炸开火光。 她想暂时逃脱这份过于激烈的快意,司悬却将她的臀瓣死死把住,手指压在丰满的肉里,用力顶着穴口再度深绞。 忱意绷紧身体:“呀——” 乱成一团的思绪中,唯有逐渐加速抽插的快感如同一股清澈的溪流,冲开她脑内的浑浊。房间里渐渐洒满交迭的吟声和肉体的击拍,潺潺水声从被肉棒灌满的缝间溢出来,带动飞溅的水花。 明明开着空调,热意在体内依旧以不可掌控的速度飙升。 忱意贪婪地吞吐着硬挺的肉棒,不乖巧的舌不知何时溜到司悬胸前,找到一朵粉珠轻舔。 他倒吸气,险些脱力,肉棒停在半途插不进去。 她感觉到奸计得逞,傲然地抬头瞧他,眼神里似在问“我厉害吧”。炫耀的姿态在他眼里成了挑衅,司悬单手抓紧,把她的臀攥至发疼,猛烈地向下压,在里面急促地捣弄数下,忱意“呀呀”地发出投降,向侧面瘫倒。 他顺势抬腿,将她压在身下,按着圆润的肩膀持续进军。 忱意的四肢发麻,只有下身软地还能提供快感的冲击,司悬加速冲撞,她感觉甬道里的褶皱都快被硕大的顶头碾到光滑,堆积的浪潮攀升愈高,即将送她到达彼岸——他忽然抽出去。 “嗯——”不得满足的忱意疑惑地抬头看他,催促地用手拉开穴口,“进来呀。” 还差那么一点,她就到了。 司悬却把她拉起来,用枕头垫在腰后,半跪的姿势把她压在床头,扶住下身再撞入内。 重复着令人着迷的插弄,刚刚的几分不满被此事的快感陆续替代,忱意放松了警惕,手臂搭到他的脖子上。食指的戒指在摇晃中时不时压到他的皮肤,后颈传来紧凑的清凉感,司悬身体一抖,又从里面撤出。 这下忱意不满意了,也看出他的蓄意:“嗯,司悬……” 他恍若未闻,挑起她的腿,换个姿势再度入内。 咿咿呀呀的叫声在耳畔回想,比任何清晨的鸟鸣都动人,他卖力地探入其中,让两人交缠着四肢,在冷风直吹的软铺上翻滚。床单抓起数不清的褶皱,有如美术生笔下的画作,近乎雕像般健壮的肌体耸动着,将分身持续送入湿窄的穴中。 忱意从内瘫软到外,他的屡次反复让她使不上力气,只会哭丧着脸,喊他的名字:“司悬……司悬……” “嗯?”沉闷的喘息中扬起他的询问。 她努力在呻吟中串联起完整的句子:“让,让我……” 让我高潮。 “呜呜……”忱意委屈坏了,脸上落下几滴泪珠,他骤然加快的速度让身体愈发兴奋,奶珠在他的指尖鼓成烧红的石子,“我要,给我啊……” 可她还没说完这话,他猛地又拔出去,偏生不至最后一刻。 什么人啊。 忱意的情绪终于被击溃,眼珠骨碌一圈,亮起水汪汪的剔透感,钻到被子里假哭起来。雷声大雨点小,光嚎,真正流出来的没几滴。趁这功夫,她的臀继续被他扶高,仍旧坚挺的肉棒从后击穿,冷气里飘飘荡荡她似嗔似怒的哼吟。 晚上睡沙发。 忱意得不到高潮,倒在床上委屈极了,偏偏体内的东西还那么有存在感,保持傲然的尺寸持续击打着穴径。床面依旧摇晃,不甚高级的床板砸到墙壁,他的野蛮令其砸出“砰砰”的响动,炸得耳根子疼。 她的胳膊从床边落下,像柳叶的枝条那样轻摆,臀部抖出湿漉漉的水,修剪得圆润齐整的指甲悬在地板上一厘米,他挺身的瞬间就戳到地面。 “司悬。”她有些抗拒这样的感觉,身体似蚂蚁啃噬,极致的欲求不满让她夹紧了双腿,不由自主地自我抚慰着。而他又还插在里面,整个小穴张大孱弱的湿口,啜泣地吞下他的阳具。 “嗯?”更过分的是这人明知故问,“怎么了?” 忱意反手不知道抓到他身上哪个地方,用力抠出痕迹:“你说呢……” 他反而沉着嗓子笑出声音,伸手拿开她咬在嘴里的头发,露出绯红的侧脸,略有摩擦感的掌心在娇软的臀肉上打圈,蓦地捏紧了掼进去。她身子僵硬,像刚从窒息环境得到拯救的溺水者,发出一声喘,他又断断续续地捣弄起来。 “你给我个痛快吧。”忱意认命地闭上双眼,结合处的床单和被褥晕出成团的深色,后颈和肩膀落下他的吻,“直接捅我一刀都比这样子……呀——” 他听到不喜欢的字眼,用力地撞一下。 忱意哭哭啼啼地拍他:“轻点啊你。” “再忍忍。”司悬继续安抚着亲她的脸,找到奶团轻轻地揉,拇指和食指夹住乳尖,缓慢旋转,“马上就好了,等我一起?” 拉扯的快感让她继续长哼,嘴里堆满呻吟时累积的唾液,身上汗水密布,整个人都像是被名为情欲的海洋泡着。他倾上来吮走那些甜津,相抵的唇瓣泄露细微的嘬声,舌尖也麻得失去知觉,只有抖动的小腹在继续发酸。 她的身体比他敏感,感觉起得也早,自然欲望攀升得要快些。 “我才不要,不要……”她小声念着,发泄对他的怨恨。 司悬的每次进入都让体内的兴奋再升一个台阶,怎么忍得住。 一刻都等不了—— 在他几次加快速度的撞击下,忱意嗓子发哑,双臂不知何时被他握住抬高,手腕的骨骼在床上寸寸摩擦,上半身也因此伸展开。 身体的音浪节奏杂乱,拍击和搅动交替进行。乳尖在他的指头捻着,忱意咬紧了下唇,不住扭动腿根舒缓压抑的兴奋。 终于有了熟悉的感觉,司悬骤然绷紧大腿肌肉,没入翻成红色的穴口,抵达花芯。 “啊啊……”她惊叫出来,未做防备的身体直达高潮。 猛烈湿意乍然将他们吞没,从痉挛的穴中喷出汁水,司悬压在里面逐渐放松的间隙,整个床面沦陷成洪涝现场,更有水柱喷到他的大腿。 忱意挣离他的束缚,半吟半哼地颤抖着身体,向前挪了一段距离。放松的肉棒滑出,挂着顶端被兜住的浑浊精液,她抱住枕头埋入其中,徒留翕合的红穴在他眼里。 要死。 极致的情欲之后是难以言说的疲惫,她鸵鸟似的藏起来缓和,司悬的手爬到脚腕。 “别碰我了……”她摇晃着躲开,又不知漂亮的下身在他的视线中一览无余,还炫耀般地动着。 司悬摸上去。 她条件反射地夹住,想起来以后赌气地想吐出去,铲着枕头再往前挪一点,声音藏在被子里,听得不是很清楚:“我好累。” 然后就不再理他。 随便司悬怎么碰怎么喊,不反抗也不配合。 “床脏了。”他说。 “你晚上睡沙发。” “但是你要换床新的吧?”他坐到旁边,拍着她的脑袋问。 “你睡沙发。” “……”好像的确被拿捏住了,司悬妥协,“好,那你先起来。” 忱意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低头拨弄两下胸前的绵团,遍布他的指痕。屁股压着的床单和夏被被他一并抽走,再从衣柜里找出新的。 “你想先换床单,还是先洗澡?”两人身上这样,不洗一把肯定无法入睡。 忱意什么也没说,默默找鞋往浴室跑。司悬跟在后面,她还好,没把他半途关在门外。 “上次没说就给你买了糖,后来我看物流放驿站了,你过去拿还方便吗?”洗到一半,司悬突然问。 忱意正在头皮上打泡沫:“怎么了,你又要买东西啊?” “嗯。”他回应,往她腿中间瞥一眼,“买点尿垫?” “呸。”忱意转过去,用后脑勺看他。 欧亚粟米。 忱意说到做到,把枕头丢到沙发上,虽然觉得这么热的天气没人需要盖被子,但出于人道主意关怀,还是找了一张薄毛毯给他,省得司悬夜里着凉还得找她负责。 做完这些事,她踢踏着潮湿的步伐,回房间睡觉。 “晚安。”他在后面喊。 忱意进门前拉长懒洋洋的声音:“おやすみ——”顺带把客厅的灯灭掉。 她最近在追一部日剧,所以嘴里偶尔会蹦出两个日语单词。但必须得说,这门语言哪怕是说着最凶狠的内容时,在他们听来的腔调都仍是软弱温柔的,如若她说的是“晚安”,在敷衍的吞字中恐怕已经化作“碗啊”。 忱意没给司悬拉窗帘,不过他对睡眠环境的要求没有她那样精细,只要足够困,光线强烈和声音嘈杂的地方同样能睡好。不像忱意,有时他夜里只是想偷偷靠近一点搂住她的腰,都能把她惊醒,然后嫌弃地躲到旁边喊热。 司悬扯开毛毯却不盖,铺到身边,只待夜里温度变化时备用。枕头被忱意的后脑勺滚过,鼻腔里飘来与她身上一样的香味。 静谧的客厅,饮水机的通电待机声也变得清晰。 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司悬有点喜欢上小户型的房子,拥挤但显得热闹,打扫起来也方便,回家反而不适应那些色调惨淡的宽敞房间,总觉得凄凉。 在这些胡乱的大脑活动中,他闭上眼睛进入睡眠,嘴巴忽然动起来。 对自己无声地学着她刚才的话,念了一遍。 “おやすみ。” 翌日司悬还倒在沙发上睡得迷糊,听到厨房传来食物的香气,忱意在煎鸡蛋饼。他起初没当回事,就算是周末,忱意的“懒觉”也只睡到八点半左右,觉不会超过九点。可是等到她吃完东西,哼着曲开始换衣服,他才发现不对劲。 “你要去哪?”他坐起来问。 忱意心情正好,唱歌的同时还跳了几脚舞步,虽然从未受过专业培训,看起来更像跳大神。 她就这么颠着步伐过来,手掌极为自然地放到他的肩膀,再滑至胸口,揩油得理所应当,还极为赞赏地咋舌,点一点头。她哼的曲子也是乱编的,连调都串不上,只是乱七八糟地发出声音,掩饰她正在往下摸索的事实。 到了人鱼线,她舔着嘴唇回来,回答他:“楚昕约我出去。” 从前胸到后背全被她摸了个遍,司悬蹙眉:“这么早?” “那倒不是。”忱意收回乱跑的双手,挂到他的后颈,“最近工作室事故频发,老板觉得风水不太好,她们俩好像从孟总的那次升职宴以后关系走得越来越近,就说带她也去大师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楚昕就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本来是不想去算那些的,但是和她吃顿饭、逛逛街也挺好。” “你们约的早上?”司悬问,“吃午饭的话不急出门吧,我开车送你。” 忱意摇头:“不是啦,一开始楚昕说要叫上我老板,我还有点发憷——毕竟上下级嘛,而且我们平时也没接触过。但楚昕说老板挺喜欢我的,我也觉得她跟我说话蛮友善,那次她请我去升职宴,其实对我的好处比对她的好处多,后面换组也帮了我的忙,所以总觉得得表示一下。我前几天问了经常碰见她的那家酒吧的老板,她以前都喜欢喝什么酒,找他定了一瓶,正好取一趟带过去。” 她会喜欢的酒,想必价格不菲。 “那你不是大出血?”司悬说。 “这算必要消费。”忱意正色,脸颊被他拉近,唇舌贴住几番,分开后接着道,“所以我没有摊你的鸡蛋饼,你自己出去吃吧,我的水电费很贵的。” 司悬故意道:“就因为昨晚没有一次性喂饱你?” “干嘛啦!”忱意拧他的手背,哪壶不开提哪壶,转移话题,“哎呀反正就是,我觉得我好像也比以前懂一点人情世故了……别笑,我知道这对于你们这种老油条来说都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能力。” 但是在学校里,忱意的所有东西都是有确定性的。她靠成绩和美貌便可以大杀四方,那些所谓的人际交往,在众星捧月的清高下不值一提。她甚至认为那是文化糟粕,对于长辈们挂在嘴边的“人情社会”更是嗤之以鼻。可是后来,她也会渐渐浮现被同化的趋势。 “你说,这算是成熟,还是屈服呢?”她问司悬。 “你觉得呢?” 忱意摇头,没有答案。 仙人跳。(收加更) 忱意先和楚昕在约好的地方汇合,她带着老板去拜访那位大师,忱意再改路去拿红酒。分开前楚昕问:“诶,你真不一起去看看?” 她摇摇头。 上回换组的事找过人家一次,半小时花了几百块钱,跟从她心上割块肉一样疼。也就还好这大师说得差不离,要是一点都不准,忱意都要怀疑是不是楚昕吃了回扣,一起来坑她的——玩笑话而已,以楚昕的家境,还不至于做这种下叁滥的勾当。 不过忱意觉得这些东西就和心理疏导一样,只是种让人找到安慰的方式,无论是否准得出奇,她都不会沉溺于此,封建迷信不可取,阿弥陀佛。 楚昕问她这话,也是怕忱意一个人等得无聊,还不如陪她们进去聊聊天。 “我正好要去取个东西。”忱意说,“到时候哪边先结束知会一声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楚昕也就放下心。老板好像已经先进门了,忱意并没有在这时见到她。倒是也好,她总觉得在日常生活里碰到工作相关的人,会有点提心吊胆,楚昕这种已经变成朋友的客户除外。 取趟酒不用太久,白天的酒吧虽然开着门,客人却寥寥无几,仅余几个通宵狂欢后倒在椅子上睡着的醉鬼。酒吧老板怕他们这幅样子,把人赶走了闹出事,干脆让他们留在这里休息。 忱意订的酒早就包装好,放在吧台下面。看到她进门,正在擦杯子的酒保就打个招呼,拿了出来。 “你们老板呢?”忱意随口问。 “出去谈生意了。”他说,“前些日子经常来我们这消费的一位大顾客,订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人撞车了。他觉得没面子,好几天没来这边消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去隔壁包了一整场的酒水单,他这不赶紧跟人家赔礼道歉去嘛。” 忱意“唔”一声,坐到高脚凳:“你们也挺不容易。” “做生意哪有容易的。”他摆摆手,拉开冰柜,“喝点?”他还记得忱意最喜欢喝的几款鸡尾酒。 “算了吧,一会还要跟人出去呢。”她也有段时间没来了,酒吧里的装潢都翻新一遍,若不是认识人,刚踏进来还以为记错地方。 忱意提起酒袋:“那我先走啦,谢谢啊。” “诶。”对方却忽然又叫住她,“跟你说个事。” “什么啊?” “郑歧有个朋友,长这么高。”他比划着,“巨帅——” 忱意挑眉,这人形容什么东西都喜欢夸张,但她竟然从这番描述里锁定了一个模糊的对象。 “去年来店里找我问过你。”他继续道,“可是那时候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有点失望就走了。你和郑歧不是一直有联络吗,为什么他不去问郑歧,跑来酒吧问,不是舍近求远吗?” 忱意问:“后来呢?” “没后来,他走了就没回来过。哦,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如果有机会见到你,就给他打电话。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打这个电话啊?”他也算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对方,那张名片就一直保留在工作台,“喏。” 他找出来递给忱意看。 “你认识他吗?” 白纸黑字她怎么会不认识,忱意撇了一下嘴,没有明说:“我知道了,这名片你还要吗?” 他笑:“我要这东西也没用。” “那我拿走了。”忱意把司悬的名片收起来放进包里。 酒保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心思,探究问:“他谁啊,对你这么上心。”一般在夜场认识的人,谁不是隔日就一拍两散,哪有这么长时间以后还特意来寻人的,再看这张名片的质感和公司名称与职位,他都要以为是忱意欠了别人钱来追债,又不好意思和共同朋友说的。他甚至幻想了一场仙人跳大戏,春宵一夜以后忱意顺走了别人身上所有值钱的物品,害得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找人……之类的剧情。 “他到底是谁啊?” “你管这么多。”忱意语气越差越是心虚的表现。 他默默把刚才杜撰的故事划去,换回最通常的那款:“前男友?你们谈过吗?” 要说起这件事的话,忱意苦恼着:“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忘了。” —— 先把加更放了,正常更晚点发。 端起酒杯就是喝,脱了衣服就是干。 忱意不是记性不好也不是失忆了,就是真的没什么印象。就连和司悬相处的一些回忆,都是在重新见到他本人以后才慢慢想起来的。那些日子被酒精腐蚀之后,在她的脑子里很混乱,充满“端起酒杯就是喝,脱了衣服就是干”的片段。 可司悬那次都把话问出来了,忱意不聋也不傻,他又不像有妄想症的人,若是有,何必还这样循序渐进地试探,早就吼得满大街都是。这些表现,忱意当然会往心里去。 但她翻遍两人的聊天记录,谁都没表白过,对话中也看不到他们类似交往的痕迹,除了她一个劲喊他发裸照,什么地方都发过,还特写。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忱意偷偷把这些照片保存下来,删除本地记录,免得将来手机借给别人用,司悬还不慎被人看个精光。 她突然觉得这事是不是该找那大师算一算。 刚想到这,就拍自己的脑袋。 搞不清楚情况问司悬不就得了,问大师做什么,又不是看八字算姻缘。 楚昕和老板聊得差不多,从房间里出来,忱意在网上搜了一下礼物到底该见面送还是分开前才送,见到老板后便把酒递上去。 “我听老板说你一直喜欢喝这款,就找他定了一瓶,不知道这几年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忱意说道,“谢谢你帮我调组。” 碍于楚昕也在,两人听到酒吧的名字,心照不宣地没有谈论太多,老板狎昵地冲忱意挤挤眼睛,接过来:“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们在出门的途中说起各自创业的心得,楚昕道:“正好我认识一个施工队,还算靠谱,我把工头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卫生这边也不算复杂,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没必要找人,通过检验等流程就行了。消防安全那块要困难一点,我之前和朋友合开的那家餐馆……” 两人侃侃而谈,这些话题忱意插不上嘴,默默地走在旁边。 预约的馆子在商场顶层,这时候去正好。忱意正掏手机准备扫码登记,突然幻听似一声“司总”和一声“司悬”闯入耳中。她抬起头,还真发现司悬站在不远处,正往这边走。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忱意扫视他一眼,司悬大概回了趟家,衣服换过,又不是他留在出租屋的几套。 “好巧,你们也来这吃饭。”司悬的目光落在忱意身上,话却是对着楚昕和老板说的,他低头看到那瓶酒,“中午就喝这种烈酒?” 老板和楚昕笑在一起,赶紧摆手解释:“不是啦,忱意带来的,我可准备回家好好品。就你一个人呀?” “嗯。”司悬的余光看到忱意故意往后躲,闪开他的注意,大概以为自己是故意出现的了,暗自发笑,“早上又有人打电话说缺材料,忙到现在,来不及做饭了,随便出来应付一顿,还没想好吃什么。” “那正好呀,和我们一起。”楚昕与司悬本来就熟,“正好忱意你也认识。” “忱小姐。”司悬这会又假模假样地与她打招呼,“又见面了。” 忱意的演技还没有他这么精湛,明明几小时前还被她摸来摸去,这会倒演得彬彬有礼:“你好呀……” 于是吃饭的队伍再添一员,正好老板和忱意要说说那酒的事,聊点不方便让其他人听的话题,她们走到一起,司悬和楚昕走在后面。 “你搬到这边来住了?”楚昕问。 她记忆里,高中时司悬的家不在这。不过他们有几套房产换来换去都是常识,她不稀奇。 “嗯。”司悬回答,“在国外的时候爸妈买的新房子,这边上班方便一点,他们总喜欢待在郊区,我就一个人搬到这里住。” 不过最近他在这里溜达的次数锐减,这些话就不会让楚昕知道了。 司悬的出现,让忱意产生一股危机感,等到看见包厢的装修,这种感觉又加剧,她来不及理清。日式榻榻米装修,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包厢的面积也较为拥挤,美其名曰“打造私密感”,没有固定的座椅,只有坐垫。 忱意找个合适的位置脱了鞋,把脚放进桌子下方的坑中。 司悬在她身侧紧挨着落座。 楚昕和老板比较熟悉菜品,忱意还在翻看,她们已经喊来服务员,先备招牌菜。忱意继续从凉菜翻到热菜,司悬目不斜视地与对面的二人交流着这家店的环境。 刚好遮住手肘的桌子高度,有些小动作进入视角盲区,大腿落下他的掌心体温。 忱意的危机感直接拉满。 撒谎都撒不到点上。 “你在干什么——”忱意不敢说出来,只能趁对面二人不注意时瞪起眼睛上下扫他,桌上的手拿到下面,找到他的腕子。 但他按得牢固,只在疏忽时被忱意拨开一点,马上又回到原位,勾起她的手指。 忱意还想躲避,他直接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干嘛呢。 她心里嘀咕,这么近的距离,肩膀上有任何过大的幅度都会被对面看到,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司悬却铁了心不配合,攥住她的手捏得更紧。 忱意没办法,左手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你这么抓着我怎么吃饭?” 桌上震了两下,他拿起来阅读。忱意清晰地听见他发出笑声,松开了她。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这时楚昕也听到对面的动静,注意力从老板那边挪开,问。 “没什么。”司悬端起半空的水杯,遮挡翘高得过于明显的唇角,“朋友发了个笑话。” 稀疏平常的敷衍之词,忱意听来有点嘲弄的意思,她刚才讲的那句话好笑?可是她的右手被他握得这么瓷实,的确吃不了饭啊。她赌气地转动手腕,利用关节的逆向脱离他的控制,然后急忙把右手搁到桌面上,握紧茶杯。 这下更好了,他的手掌畅通无阻,在她的腿上轻轻触碰。他用的手背,不算抚摸,忱意就觉得腿上痒痒,像只蚊子。 她又想把他扒拉开,又怕再被抓住。 双腿往旁边歪,准确躲开,只是屁股又送到他手上。 司悬碰到更加软的触感,诧异地停顿一秒。她赶紧转回来,没好气地低头摆弄碗筷,心里又在骂他。 楚昕和老板在讨论究竟是烤牛舌还是牛肋骨,打算询问他们的意见,发现二人各自低头看着餐盘,一句话都没说,仿佛生疏到尴尬的程度。楚昕猜测忱意那社恐的毛病又犯了,处理工作时她无比专业,社交生活总畏手畏脚。 她帮二人找起话题:“说起来,上次司悬在忱意这订完领带夹,不是挺满意的嘛,后来没再找你?” 忱意抬起头,看一下司悬。 想一想,觉得该在楚昕面前表现出拉拢客户的感觉,故而回答:“没有呀,司总工作那么忙,哪顾得上我。” 怎么顾不上。 司悬觉得她撒谎都撒不到点上,还要他一起配合。 “没办法,我对首饰的需求不大,倒是最近有几件衬衣被弄脏了,想添置点新的,打算找忱意做几幅袖扣。” 别当忱意没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安好心,什么叫“弄脏了”,无非是他不肯脱衣服就要和她做,后来被打湿成一团,偏偏他那些衬衫又金贵得很,不肯丢洗衣机,非要送去干洗。可这样不就被人看出污渍的端倪了,他干脆废弃掉买新的。 忱意一面觉得他矫情,一面说要赔给他。 哪能因为这种事还让她赔衣服,司悬说什么都不肯,才就此作罢。 “那我可记在账上了。”忱意说,“大家都在这,听得清清楚楚,司总可别让我等太久。” “就是就是。”老板也帮腔,这可关乎她的营收,“我也记下了,到时候天天问忱意,你晚一天去,我就催你一次!” 司悬苦笑:“怎么吃顿饭,我还上了贼船。” 众人欢笑,包厢门开,服务员把装在木船里的刺身端上来,忱意开始对肥厚的叁文鱼片垂涎叁尺。 “他们家的刺身不错,很新鲜。”楚昕说,“而且肉质比外面很多店的都紧实,口感很好,你们尝尝。” 忱意见大家都动筷,迫不及待地伸手夹起一块。 见司悬不动弹,老板问:“你怎么不吃?”她的印象里,司悬是吃生食的,叁分熟还带血的牛排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还不是因为旁边这个馋嘴的,他要多吃一块,晚点就被算账。 司悬摇摇头:“你们吃吧,最近不怎么想吃海鲜,等后面的寿司和肉。” 她们不劝,继续讨论起其他的餐品。 司悬看忱意专心致志地捣开酱油里的芥末,回想起刚才,应该让她坐在自己右边。这样至少左手能空出来,也就省得两人明明肩膀都擦着肩膀了,他却只能当这柳下惠。还是偷情的经验太少,耍流氓都这么不专业。 总之先苦后甜「Рo1⒏run」 大家下午都还有事,中午便只点了简单的茶水,没有喝酒。 炸物和寿司一起端上来,架子上挂着每个人要的手卷,忱意摘下金枪鱼的那份,咬进嘴里,“咔嚓”一口。双手捧着食物埋头吃的样子像小松鼠,司悬没有忍住一直盯着看。她没有察觉,倒是坐在对面的楚昕戳一戳身旁。 两人掩嘴头像,似乎发现些端倪。 咳嗽一声,楚昕说:“我爸妈这段时间去瑞士度假,现在正是好时候,可惜要等滑雪只能到12月份以后。诶,你什么时候给你的员工们放个年假,我听说司总不是有那边的年卡么?” 就连司悬都没听出来两人的画外音,反应了一阵。 “你们该不会是吃回扣了,催我去消费吧?”他故作怀疑地问。 忱意吃完了手卷,夹起牛舌,沾沾盐酱,抬着眼睛听她们聊。她没去过瑞士,滑雪倒是滑过,那种体育馆的人造雪场,市内全年都有,她出生的南方小镇没有这种东西,纯去长见识。但可想而知,那与瑞士的雪坡截然不同。 她与司悬的生活不一样的,忱意一直知道。 所以他们只适合上床,不值得谈论其他的。 他和他的朋友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在哪个黄金地段添置了一套房产,也可以漫不经心地表示去年常去的海岛因为种种原因暂不待客,她连想都没想过。忱意的工作使她能够接触到不同消费层级的客户,有和她一样攒齐一年奖金买到心仪的钻戒结婚的,也有楚昕这样隔叁差五做一套只当玩具的。这还只是她这样的定制设计师,再上一层,到藏品级,帝王绿翡翠和鸽血红宝石,动辄十几克拉的稀有彩色钻石,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成交额,会像大白菜一样摆在那里。 这都不是她拥有过的生活,却是他们琐碎日常中的一部分。 忱意没有插话,听他们继续聊天。 现在说到澳大利亚的马场,还有位于法国波尔多的酒庄,每个人都侃侃而谈,忱意主要负责消灭餐盘中的食物。司悬拿来一只烤虾,他知道忱意不喜欢吃虾壳,摘了签子,趁另外两个人埋头吃东西的时候,悄悄放到忱意的碗里。 “……”她忍不住偏头看他。 怕被发现,又赶紧闪回去,嘴里明明还在嚼东西,做贼心虚,生怕眼神锐利的两人疑惑为何虾壳在司悬盘中,虾肉却在她这里。 腮帮子鼓起来,更像松鼠。 司悬趁她吃生鱼片时吞了很多充饥的主食,还有一份猪排饭,早就饱了,手肘撑在桌上偷偷看她吃饭。 “对了,你们早晨去看那个大师,算出什么好结果没有。”司悬见场子有些变冷,问,“是不是这种事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二人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还回答:“倒也没这种讲究。大师说她可能这段时间会经历一些挫折,但都是为以后打基础,熬过这阵在年底会有超乎预料的爆发期。”老板指向楚昕,“还会从竞争对手那挖到一名得力干将,总之先苦后甜。我这边倒是,不能说是好消息,但也没有那么坏……诶,你怎么知道的?” 抬起筷子的忱意一愣,扭头看司悬,帮腔:“就是呀,您怎么知道的?” 此地无银叁百两,就急着把自己撇干净。 司悬继续忍耐她的拙劣演技,含糊回话:“听那谁说来着。” “那谁”,一个很好用的词。圈子这么小,他们总会兜兜转转有共同好友,说不定风声就走漏。 两人果然自动对号入座了一个人,也不知她们心里想的是不是同一位,点头举起水杯:“来。” 喝茶也要碰杯,图的就是个仪式感。 楚昕和老板都有司机,到分别时各自走了,还问要不要捎带忱意一程。她表示早就打上车,不劳烦他们,实际当然是因为还有另一位司机。司悬借故还要在商场逛一逛,也同样不急着下楼,看到她们坐着直梯抵达B层后,司悬踱步到忱意身边。 “回去?” 忱意尚未来得及张口。 “司悬!”又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忽然走过来,熟稔地拍他的肩膀。 司悬惊讶地与对方打招呼,由于和忱意站得近,自然认出二人同行。他的目光落在忱意面上几秒,险些没抑制住赞叹,才通完电话没多久就在商场偶遇,这是何等缘分:“这就是……” 司悬轻咳。 他收起过于探究的目光:“朋友?” “路过。”忱意拉开距离。 他茫然片刻,小心问:“……吵架啦?” 看来是演不成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和楚昕认不认识,别回头传她们耳朵里。忱意改口:“顺路。” 他不再纠结,和司悬说起别的:“诶对了,你之前有没有看新闻,当时高叁和咱们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前段时间公司上市了。然后他被邀请回学校办讲座,和以前只在名人堂墙上看到的那些大佬坐在一起,我羡慕得要死。” 这件事司悬有所耳闻,甚至比对方更早知道:“听说了,当时看到名单的重要嘉宾上有他,我还……” “名单?什么名单?” 忱意的目光随着两人说话来回移动,一点嘴也插不上。 司悬低调地炫耀起来:“哦,其实学校也邀请了我,但按重要程度排名,我在偏后的位置,工作又比较忙所以就……” 肩膀顿时挨了一拳。 “好啊你,这种好事不告诉我。” 他笑着揉起来:“去都没去,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吃饭了吗?” “刚吃完,和几个朋友一起。”到这里忱意才松一口气,对方如若认识楚昕,司悬此刻该说名字了,他指后方的店面,“就这家。” 他露出失望:“那好吧,改明儿再请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目送他离开以后,忱意收起心里那点不是滋味。 “我们又成立了新项目,还在起步阶段,需要盯紧一点。我下午去公司一趟,先送你回去?”司悬看眼表。 名贵的品牌在忱意眼里晃荡。 她忽然说:“诶,要不然咱俩散伙吧。”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听劝。 司悬没想到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这么突然,又这么不假思索。 他呆在原地愣了半晌,蹙眉问她:“你在发脾气吗?” “没有,我很清醒。”忱意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司悬喜欢她呢。她不是傻子,只是在约定好的身份下,她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为什么?” “你觉得呢?”忱意说,“你不想只和我这样对吧。” 话既至此,司悬点头,不意外她的领悟:“你知道。” “所以更不能,我们不是一类人。”忱意说。他在各个国度自由地穿梭,有知名校友,在企业身居高位。她只是来大城市发展的普通小镇姑娘,拿着得过且过的薪水,空有些理想却离得太远,以至于只是理想。 当炮友可以,当情侣,实在不匹配。 司悬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抿住嘴唇,还是为自己争取一番:“但我的条件,其实作为……” “那不一样——”忱意的声音虽然压低,调子却很高。 司悬的条件在哪里打着灯笼都难找,而他又喜欢她,这其实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白给的馅饼,怎么可能容易吃。不是她八点档看的太多,他们经济基础不一样,生活背景不同,导致的消费观迥然不同。最简单的,他在职场打拼可以不计后果,最差不过是继承……她不知道是上亿还是十亿甚至是百亿家业,而她没得选择。 他们身份的悬殊,也许注定这只是一场冲动的恋爱,可能不出叁五月,就会消磨得一干二净,满地鸡毛。她会像做了一场豪门的美梦,醒来摔得粉身碎骨,与此同时,有些东西也会被抹除。 特别是当人听说他们如何认识,而她的事业又尚未完全起步。 从此,以色侍人攀上高枝的幸运儿,反正有靠山所以什么都不用愁的好命女,到大城市打拼这么久终于找到捷径站稳脚跟的心机角色,种种标签会一个不差地打到她身上。她的智力,她的才能,她在公司里付出的一些努力最后都会自然地被归纳为司悬的效应。 她不想要这种东西。 他不是不好,反而是有些太好了。 “可能我就是这么矫情的人吧。”忱意都能想出来,有多少人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太阳穴,说没见过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对不起。” 司悬的心随着她的话语沉进池塘:“没关系。” 虽是发涩,但他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他不能说他“不介意”,因为显然忱意很介意,而他无法妄自替她改变感受。 但说他心凉,也是同样的。 “我本来以为你是块石头。”他说,是石头就有捂热的那天,可忱意不是石头,相反有着七窍玲珑心,他的一切自信和以为都会变得毫无意义。可要他因为忱意这两句话就放弃,更不可能。司悬能拥有今时今日的成绩,大概归功于他的反骨,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劲头。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听劝。 “我先送你回家。”司悬露出那些强硬,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忱意着急了:“你到底听没听懂?” 他点头:“意思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现在连炮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难道你还能在说完这些话以后毫无芥蒂地跟我上床吗?”他们都有些不顾这里是商场,好在两人挪到客流稀疏的边角处,说话声音也不算大,传不到第叁个人耳中,“你能心甘情愿,因为要顾及我,而去强行降低你的生活水平吗?” 忱意还是感觉不大自在,司悬家附近,总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像刚才一样冒出来一个熟人,把他们的谈话听去。 “我能啊。”他更是如此说,对他而言这和之前本无分别。 “我跟你没法聊!”忱意陷入烦躁。 她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怎么都讲不通一样,斩断这段谈不出结果的对话,扭头走向电梯。司悬提步追上,与她并行,问:“先回去,别的以后再说。” “以后以后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了,你懂不懂啊。”她嘟囔。 或许是因为没底气,声音小到他都听不清。 公款旅游。 那天,司悬还是收走了放在忱意那的所有衣服,虽然给出的理由是该送去保养了。他的这几套西装都是收工定制的,隔叁差五要送回店铺检修扣子和针脚,正因如此,尽管司悬家里还有很多长辈留下的vintage服饰,都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整洁和结实。 你看吧,忱意心里想。 要是把她丢到这个环境,就是人人嗤之以鼻的平民土包子。 而他自那以后,大概有两周没有再联系她。是彻底的失联状态,消息不发,电话不打,连朋友圈都不更新,好像是完全遵循忱意的意思,准备收拾收拾“散伙”。 她刷新两遍手机,看着上条消息发送的日期,嘴唇不自觉地撅起来。 “欲擒故纵是吧,上钩我就是傻子。”她恨恨关掉聊天界面,同时也打消了找楚昕和郑歧打听情况的想法,屏幕一锁,丢到旁边。 刚刚脱手没多久,手机又“嗡嗡”地震出几声新消息。 忱意抓起来,是组长发来的。 “下个月初有场国外的拍卖展,藏品部的人基本上都要过去。”组长发来一个名单,忱意正纳闷,藏品部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往下一拉,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老板觉得设计部的员工们也可以去观摩学习,所以抽调了几个表现优异的员工。你上交的那个黄金设计稿在部里评选进前叁,部长就安排了你们叁个人过去。” 忱意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那费用……”她犹豫试探。 “公司全包,统一安排。”组长回答,“但是伙食自费,不组织。不过另外两个人觉得自己英语不好,而且那段时间和客户都有约,放弃了名额,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忱意为了了解国际流行趋势,没少看外文网站,甚至珠宝专业里常用的法文词和意大利文都识得几个,初高中更是参加过全国英语大赛,这点语言困难对她而言不成问题。虽然也有客户相约,但并不紧急,日子还早,提前协商调整并不困难。 能有这么个到国外展会亲眼见识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最晚什么时候答复呢?”忱意问,“我可能需要和客户更改见面时间。” “后天午休之前。”组长说,“还要统一办签证,所以需要预留出足够的时间。” “好嘞。”她一口应下,“我商量好了就告诉你。” 对方回复笑出红脸蛋的黄豆小人,像是透露机密一般告诉她:“对了,其实这次设计部选人,老板特意问过你去不去……所以,我觉得可以的话尽量参与,反正公款旅游不是?” 忱意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内幕,挠挠后脑勺。 若非老板婚姻美满,她都以为自己被她看中了。 回答:“我明白了,安排!” 新组长就比忱意大几岁,两人说话没代沟,语气也就随意些。结束这段对话,她开始在日程里核对那段时间所有约见的客户,在备忘录里编写草稿。发出前在开头修改每个人的称呼,会更有诚意。 忱意还从来没有坐过国际航班,这趟旅途只有七天时间。五天研究拍卖会,其余两天自由活动——又名公款旅游。 这几日忙着准备签证和联系客户的事,忱意成功把司悬抛到脑后,再想起他时,她正拿着登机牌在双过道的机舱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座位。老板在商务舱订的票,员工们当然是经济舱,她继续向后走,眼睛飘忽,不慎在另一边走廊旁,看到刚刚迭起毛毯的司悬。 看到对方,两人都愣了。 后面的行人在催,忱意被他们推到旁边,正好是老板的位置。她赶紧站起来稳住忱意,顺带从她的目光收回处发现司悬。 “司总,好巧。” 忱意最终从高级经济舱前排的位置绕到另外一边,和老板一起找到司悬寒暄。 他依然穿着忱意认识的衬衫,隔这么久不见,她竟生出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她踌躇两步,才被老板拉到司悬面前。 “我最近有个大项目,忙活了好久,今天终于看到点苗头,要去那边总公司和人家当面演示项目技术。”司悬说得很是详细,似是特意在向忱意解释这么久没联系她的原因。那也可以留句话啊……算了,忱意转念就否决。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当做没看到。 “我们是去那边的拍卖会。”老板随后解释。 过道里不能停留太久,会被空姐催着回去。老板和他说完这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留他们在这里。 司悬看着忱意,正准备开口。 “你别说了,我的想法还是没变。”忱意先人一步,“你看,这次航班都能看出来,你坐商务舱,我坐经济舱,这就是我们的区别。还好你不在头等舱,不然差距更大。” 司悬犹豫一下,还是说:“这趟航班没有头等舱。” “哦。”她说。 还真是天公作美。 合着还是舱位限制了他的发挥,否则他早就该在头等舱坐着——他不就这意思。 忱意不想再搭理司悬,这条路上堵得够久了,再逗留下去,空姐真的要过来赶人。她的嘴唇动几下没有再说话,露出转身的趋势,司悬一把拉住她的小臂。 忱意视线落在两人体温相碰的地方,机舱的冷气开得像能把她冻起来,忽然的温度令她打个抖:“干嘛?” 她没好气地,老板还在后面坐着呢,少动手动脚。忱意一抬胳膊,从他放松的掌心里挣脱。 “你们刚才说,去参加拍卖展?”司悬问。 “对啊。”忱意说,“怎么了,你要参与啊?”她还忽然有点期待看着司悬举小牌的样子。 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也许是那种打电话和竞标员沟通的神秘卖家,动辄出手百万,成交价全场哗然。她在心里把司悬的人设安排完整,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悬本尊却只是笑着道:“没事,那酒店见。” 还觉得奇怪,等到忱意办理入住手续时才懂怎么回事。她亲眼看见这个VIP客户走到旁边的快捷通道,递上和老板如出一辙的透明卡片,微笑着和前台聊着天,拿到套房钥匙。扭头看到忱意气鼓鼓的脸,他怡然自得地抬了抬眉毛。 过一会走过来:“你住标间?” 怎么还带炫耀的啊。 忱意眼里的针快能把他戳穿:“要你管。” “你不是晚上经常睡不好吗?”司悬才道,“带药了么?” 忱意的目光垂到地上。他不来的这几天,她都靠药物入眠,已经持续很久了,怎么会忘。 怎么反倒关心起她来,忱意小声说:“带了呗。” “我那边有个辅卧。”司悬微笑着继续道,“要是你觉得和同事住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找我。” 但司悬没有递上多余的房卡,而是在同伴的呼唤下转身拖着行李走向专用电梯。临别前抬起手机指了指,意思为记得联络。忱意才注意到,电梯里候着的那位正是在那天商场里见到的朋友。两人乘坐不同机场的航班前往,他落地的时间比司悬早几个钟头,已经把周边大概环境摸透。为了证明这件事,他看了眼司悬的房间号,就猜出他住在几层。 如此耍滑头成功让司悬失笑,摇头感叹他怎么还和大学时一样不稳重。 “就你稳重。”他道,“追个人半天追不上,太稳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悬不搭茬。 他接着问:“她怎么也在这?” “她正好要去看拍卖行的那个展会。”司悬回答,“没想到这么巧。” 司悬和朋友是为了和拍卖行协商技术支持服务系统而来的,主要内容是全息投影和VR观影,未来有可能达到让客户足不出户便如同亲临展会,每个人通过电子技术就能看到展品的诸多细节,属于未来概念型战术合作,所以必须要双方面对面协谈。 “哦,那还真是天公作美。”朋友啧声,这都能碰上,“你再不好好利用机会,我都要看不起你了。” “我知道。”司悬回答,像运动员对充满希望的教练,“我会努力的。” 参展当日忱意并没有穿上多么昂贵的衣服,一身休闲装,提着帆布袋就进场了。展上的工作人员十分专业,当她在某个展品前流连几次,不住仔细端详时,戴着白手套的人将那枚戒指从展柜里拿出来。 “请问您要试戴吗?”她说的是中文。 这让忱意吓了好一跳,因为对方金发碧眼。 她再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客户中满是熟悉的国人面孔,难怪会让这样国际知名的拍卖行不惜聘用会讲中文的员工。 忱意伸出手指,工作人员擦去她手上的汗渍,将这枚标价七位数近八位的戒指戴到她的指根,顿时觉得整只手都重了起来。哪怕她知道钻石是最坚硬的石头,依然担忧她万一不慎将其摔碎,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这里,可以拆下来。”工作人员说罢,轻轻扳动戒指的机关,周围镶嵌了碎钻的花瓣就被摘了下来,“可以平时戴。” 整枚戒指是山茶花的模样,摘去花瓣后,就是一颗巨大的主钻,嵌在简约的戒托上。虽然依旧耀眼,却没有刚才那么复杂。近几年非常流行这类可拆卸式设计的戒指,具有华丽设计感的同时兼顾了实用性。 “这里,还可以旋转。”她又对忱意说,捏住主钻轻轻一拧,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对方把这颗钻石拔下来。 两扇精致纤薄的叶片弹出。 再把刚才的花瓣装回去,比单单一朵花显得更加雍容华贵,适用于需要身穿晚礼服的大场合。 看似简单的操作方法,想要在戒指上完成,需要的工艺必须相当精湛。忱意不禁念叨:“这设计师有点厉害……” “谢谢。”她旁边突然走上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同样黑发黄皮肤,棕色瞳孔,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忱意展开笑颜。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一下搞得忱意还真反应不过来她究竟是在国外还是家乡的国土上,怎么周围说母语的人和她在国内时一样多。想到那两个因为语言问题选择放弃的同事,她顿时为她们倍感遗憾。 “你……”忱意看着这个主动与她搭话的女人,又或者成为女生,不难听出来她就是这枚戒指的设计者,“你好。” 所以忱意报以友好的笑容。 就是背后夸人被本尊听见,也就比说人坏话好那么一点。她仍感到有些羞赧,过一会才补充上:“哦,你的戒指很漂亮,而且设计工艺也很精巧。”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显得这么生涩,也许是对方胸口上那枚鸽子蛋大的蓝宝石太惹人眼球。她的身上一切都是华丽的,却不让人觉得繁复,反而有些叛经离道。 忱意不知怎么形容,累赘满身,看似放弃了那些“去繁就简的高级趣味”,为自己的审美买单。 “我叫忱意。”她自我介绍。 没想到对方听说她的名字,惊讶地张开嘴巴,赶紧伸出手:“你好,我叫费雪。你的‘忱’是竖心旁的忱吗?” 反倒是忱意听了一愣。 一般不额外强调,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的姓是常见的耳刀陈,从没有人会主动提起这个字。 见她面露讶色,费雪解释道:“啊,我在这边设计学院读研究生,因为打算以后回国发展,成立个人工作室,所以对国内的很多珠宝工作室的近况都很关注。前些时间正好看到你设计的一套,叫‘费雪南’对吗?以这个糕点为灵感,用琥珀和红色尖晶石搭配做的。正好和我的名字也很接近,所以当时额外关注了一下……” 当她自我介绍时,其实忱意也想起来她设计的这套珠宝,只是觉得这关系攀得太牵强,便不打算提。不料会这么巧,反而她先说起来。 费雪会关注这套首饰的原因不单单是名字:“我只是觉得,都是比较便宜的用料——我这么说你会介意吗?”忱意摇摇头,她面对的都是普通大众用户,选材自然不会像拍卖展里这么奢侈,“但却用了很大胆的设计。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在大众设计里这么夹杂个性的……但是我很喜欢。” 忱意她从未料到能够送拍的独立设计师,竟然会关注她这种不知名底层小人物,更没想到对方会给予她如此高的评价。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有杆秤。不至于很差,但也没有好到无可比拟。虽然经常对其他设计师的作品嗤之以鼻,回头看看自己的又觉得不过如此。 她在这样反复的情绪中徘徊,费雪的话却像是从迷雾中穿透而入的一道光。 被自己也欣赏的人夸赞,带来的快乐比任何表扬都要多。 就像有事司悬夸她,虽然忱意心里也高兴,心里仍旧会有一种唱反调的声音:“他懂个屁,就是哄你玩。” 而当费雪说出类似的话时,她才像是真正找到了渴求的那部分。 “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她主动说。 展会结束以后,第一轮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她们留不了太多时间用于寒暄。忱意急忙拿出手机,与对方熟练地扫码。 “我也是本地人,今年假期回国,希望我们能一起出去玩。”费雪开心地说,挽着忱意送她进会场。 还有其他课业要忙,费雪没有在拍卖展逗留太久,当时下午便回去了。忱意不太明白,为何应该是暑假的时候,她却如此繁忙。 费雪说她现在在一名非常崇拜的大师手下做事,对方正好也是学校的名誉教授,她花了很大功夫才抢到这个名额,恨不得睡在对方的工作室,学到一点东西都能受益终身。 “可惜他们管理得很严,连个不认识的蚊子都飞不进去,不然我都可以带你进去偷师学艺。”她沮丧道,“大师嘛,总有些坏脾气。” 忱意也没指望刚认识,还算不上朋友的人为她做什么,安慰她两句,两人别过。 忱意没忘记司悬的那个提议,又或者说是邀请。可她并不打算采纳。固执地偏要和同事睡在同一个标间,闷了口药,就水吞下去。 她低估了自己认床的程度。 刚搬进工作室提供的新出租屋,同样的床,光是卧室的环境就让她用了一周才适应,现在换成酒店,怎么都睡不着。 她以前可没这毛病。 也许是因为睡前消耗过量体力,在什么酒店都能倒头就睡,工作以后才出现神经衰弱的现象。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同事已经熟睡,黑夜里对方翻身的簌簌声都显得那么刺耳。忱意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明明药都吃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带错了,爬起来检查一遍名字。 这个时候司悬应该在房间吧? 她记得他说的号码。 凌晨两叁点,司悬被急促的门铃吵醒。他似是早有预感,没开免打扰,甚至衣服都没怎么换,起身便下了床。 打开门,果然是头发凌乱的忱意。 她不甘愿地:“你那还有空位吧?” 司悬蓦地笑出来:“好像没有了。” 忱意面色一变。 “我骗了你。”他说,“其实这个套间根本没有辅卧,只有一张大床,你要来吗?” 想和我加入高空嘿咻俱乐部。 其实忱意很想扭头就走,没有像他这样骗人的。但是直接转身显得太憋屈,她站在门口好一阵,末了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司悬反倒笑出来,好像忱意不是在说他,而是在夸他。 “你也太会耍心眼了吧。”忱意又道。 “对付你是得费费脑子。”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承认。 忱意更生气,又鼓成充气的河豚,圆滚滚的眼珠里射出几道能戳穿他的光线:“我回去了。” “你带房卡了吗?”司悬看她穿着睡衣就过来,荷叶边的宽肩带截断锁骨,衬出凹陷的窝,这套衣服他顺着玲珑的曲线摸过,上下身没有一个兜,忱意手上也空无一物,料想出发得匆匆,没顾上太多。 她果真停下脚,不服气道:“我让同事给我开门。” 司悬挑起了眉梢:“你半夜里穿着睡衣在酒店到处乱跑,不带房卡,然后吵醒你本来睡得正香的同事,给你开门?” 怎么说都显得她这人很没情商。 忱意投降了,抬起双臂,对准司悬的胸口,把他推进房内,用脚带上了门。 她仍旧生着闷气,攥紧被沿倒入床铺,酒店的枕头和被子都很蓬松,像要把所有顾客卷进羽毛般的梦境中,略硬的被子稍有动弹就发出摩擦声,她背对司悬侧躺。他不识趣得很,掀开另一头进来,在里面寻找半晌,搭上忱意的腰。 她拧动肩膀,想摆脱他:“别碰我。” 忱意只想睡觉,没那么多力气用来与他抗衡。 司悬更有可乘之机,手掌从腰际溜到肩膀,掌心抵着圆润滑腻的肩头轻搓。忱意低吟了一声,再次用力,把他甩开。 “你好烦啊。” 司悬干脆从后面咬住她的耳垂,从领口伸进去。 阔别多日的身体在如微波般铺洒全身的战栗感中苏醒,乳尖传来轻柔的夹弄感,忱意本来酝酿睡意,双眼逼着,紧蹙眉头,不慎呻吟出来:“嗯……” 骤然浮现的声音令空气停滞一拍,司悬在停顿后,更用力地揉起来。 “不要弄了你。”她的拒绝毫无抵抗力,“我都说了我们应该散……” 脸颊被他猛地扳过来,用嘴唇把那些不太动听的话硬堵回去。粗舌在喘声中狠厉地压着她的牙床,在里面肆虐般地搜刮一番,吮到整根舌头都发麻才松开。他压住忱意的额头道:“有些话,说一两次就够了,别总是翻来覆去地说。” “司总真小气。”忱意的嘴唇被他亲得微红,荡漾零星灯光的眼睛在面前,让她心里发虚,嘴硬地别过眼去。 又被他按着脸转回来:“嗯?” “哪有你这么逼别人的。”忱意心想,她的衣摆肯定都已经被撩高到脖子了,胸脯在他的手掌下任意地把玩着,哪有任何散伙的迹象。 司悬啄一下她的唇缝。以后再也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更受罪的人明明还是他:“分开的时候你就没想我?” “你想了?” “想得快死了。” 忱意打个寒颤。这人是不是不知尴尬为何物,这种肉麻的句子都能面不改色地讲出来。 “那你还故意不联系我。” 司悬松开她的胸乳,拉下被子,让硬成小果的乳尖落入眼中,俯身用牙轻轻扯了一下,发泄似的:“你不是巴不得么,怎么还关心我有没有故意不联络?” 忱意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哼两声不再理会。 “我想睡觉。”见他在胸前吃得越来越起劲,腿心渐渐有被顶弄的架势,小腿肚已经搭到他的大腿上了,她才提出。 司悬抬头,看她明明满脸情欲却装作困倦的样子。 手指伸到蜜意纵横的穴口揩两把:“睡觉?” 她咬死不松口:“我要睡觉,我困了。” 司悬沉默半晌,松开了她,却爬上来用鼻子在忱意的颈边轻蹭,贪婪地吸着那些许久不得的香味。身边又痒又麻,忱意绷不住笑起来,用手推他:“好了嘛。” “我在飞机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司悬最终翻身,回到他的枕头上躺好,说出这句话。 “嗯?”忱意和他一样保持平躺的姿势,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挺尸,“想和我加入高空嘿咻俱乐部?” 她总是有一些他没听说过的新词汇,这句比较好懂,司悬笑:“你呢?” “哦。”忱意别了一下嘴,“还挺想的。” “那你还……” 司悬忽然意识到她介怀的那些东西,吞下这句明知故问。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呢?”忱意说,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就非得是她。 “因为你总是记不得喝酒以后做过的事。”司悬说。 如果没有好的记忆力,至少要保持好的酒品,或者对酒精拥有绝对的抵抗力。很可惜,忱意这叁点都没有。 刚下山的小和尚。 司悬一直觉得,爱喝酒和蹦迪是一回事,但爱混迹夜场,无论男女,特别在这里大谈情爱的人,多少都有点不靠谱,更不可能在这里找到真正的爱情。 所以对于郑歧的这个爱好,他不置可否。 他们是多年的朋友,除此之外,郑歧称得上是不错的友人。讲义气,重承诺,负责任。落到约炮这件事上,就表现为叁个月一体检,特别是性病,对于扑到身上脱衣服的对象,也会面不改色地将其扒开,认真检查证件。 所以人这种动物还真是复杂,司悬想。也许是因为郑歧还没损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他的缺点,司悬暂且能忍受。 等到两个人哪天因此冲突,也许他们就疏远了。 司悬和郑歧都没想到,这天会来得那么快。 他不过是找郑歧取个U盘,而他正好在夜店花天酒地。他本想拿了就走,偏被他留下歇一脚。司悬没考虑那么多,哪成想几分钟以后,就有个扭成喇叭花的女人端着酒杯靠到肩上。听到她的声音时,司悬像在盘丝洞念经的唐僧,满脑子“色即是空”。 可他还是忍不住,看了那妖怪一眼,然后妖怪就成了妖精。 她叫忱意。 她说她手里这杯好喝。 口红印很亮。 酒好喝,口红不好吃。 鬼使神差,又或者美色当头,无论哪种可能,司悬像被下药似的。她当时已经很醉了,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也不肯让郑歧接过。出于莫名的责任感,他把忱意送到酒店,这女人就开始轻车熟路地脱衣服。 司悬让她停下,她扬起无辜又疑惑的表情:“你不是图这个吗?” 司悬扶额。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见色起意,他也不会喝忱意的那杯酒,他与那些与她一晌贪欢的男人本质相同,高尚不了多少——可他绝对没有,这一步的打算。 回过神来,她已全身赤裸,靠在他的胸口。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被她揪掉一颗,滚在套房的地毯里。这妖怪力气还挺大,道行也不浅,对付他这种刚下山的小和尚易如反掌。 司悬说:“你在这里休息,房费我已经付了,明天下午1点前退房就好,我回家了。” “嗯……”她却扭动一双长腿,翕合的阴瓣在镜子里不断闯进他的视野,“你别走呀,我一个人好孤单哦。” 司悬把她拉起来。 颤动的双乳险些打到他的脸上,他仰头避开,忱意趁机抱住他的脑袋,胸脯死死地压上来。 乳尖在鼻翼和苹果肌附近的皮肤上反复摩擦,似乎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体香。司悬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压抑住心里那些正将冲破的欲望,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和女朋友以外的人做。” 以为这样就可以拒绝她了,醉酒的忱意双颊飘着几片绯红,放开他倒下去。 头脚调了个位置,这一抬腿,中心的水穴更在眼中一览无余。 “那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忱意抓到刚刚被她甩开的枕头抱着,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这句话,双目失去焦距,“男朋友……司悬?你叫司悬对吧。” 他更不会答应。 司悬想撑起来下床,忱意猛地扑上来,抱紧他的双腿。 “你扎得我胸口痛。”她蹙眉道。 “疼你就松开。”他啼笑皆非。 “那你当我男朋友。” 司悬没见过这么强盗的求爱方式,以他的姿色,确实很容易获得异性青睐,可他接人待物从来是疏离的,所以看在那份上,会真正来打扰的人不多。忱意果真松开了他,爬回床上,在他面前揉起胸团。 软扑扑的白乳被她在掌心里拨着:“好难受。” 司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要负责。”忱意抬头,瞪着他道,“你让我好痛!没有你这样当男朋友的。” 我也没打算当你……算了。和一个醉鬼没什么道理可讲。 司悬很想一走了之,可心里有什么东西拴住了他的脚,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也许是他的责任心,也许是他的正义感,或者其他东西。 他怎么可能和才见面一次的女人上床,他更不希望初次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也太亏了。明早醒来,她肯定什么也不记得,连一句“你昨晚表现得不错”都讨不到。只是忱意清早发现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哪怕他穿戴整齐,睡眼惺忪。 她还是当做什么都发生了,在他脸颊落吻:“谢谢你,我走啦。” 提起裤子不认人。 人格分裂。(珠加更) 忱意离开以后,司悬什么也没说,更说不出来什么。手机里,郑歧的关心已经翻了好几页,通篇都是“她这人酒品有点差,万一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多担待”。说得好像他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郑歧在这里道歉。 不过忱意的酒品他已经见识到了,包括她后来的无情。她似乎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印象,还以为他们度过了堪称美妙的一晚,连落到他脸上的吻,都有不可言喻的芬芳。 司悬的自信心有些受挫,这意味着无论他进去过与否,她好像都觉得就应该是这种效果。从某种程度上,否认了他的能力? 他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想些多余的东西,不过一次非比寻常的乐于助人罢了。回到家,他继续忙起该做的事,把这一切抛到脑后。 不知忱意和郑歧说了什么,他也认为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毕竟在酒吧时她的手就差伸进他裤子里了,接下来的所有都那么顺理成章。他低估了司悬的自制力,也高估了忱意的酒量。司悬跟他说不通,索性懒得解释。 自那以后,郑歧更热衷于邀请司悬同去夜店消遣,他拒绝数次。 他又打来电话,司悬听见嘈杂的背景音,无奈地蹙眉道:“我不是都说了……” “喂?男朋友。”电话里传来忱意轻飘飘的声音,浓烈的酒气仿佛能通过电话线飘到他面前,司悬脑中瞬间涌入她半裸着身体,在他身上软成一团的模样,“我喝醉了,嗝——” “我知道。”司悬就没有挂这个电话,反而回应了她。 听到他这次不否认身份,忱意“咯咯”地笑出来:“你是我男朋友吗,你就知道?” 颠倒是非的能力还是一流,明明是她的主动凑上来喊,倒说得像他有意占便宜。 司悬也笑:“那你说呢?” “诶诶,差不多得了。”郑歧煞风景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后,忱意不情愿的哼鸣渐远,郑歧把听筒贴到耳边,“她醉了,我可管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干呢,你能不能来帮个忙?” 郑歧所说的“别的事”,料想也就那么点事。 跃动的夜店音乐加快了他做出决定的节奏,司悬这次没有犹豫:“地址发我。” 把烂醉如泥的人抗进房间,忱意沾到被子,又和上次一样把自己剥个精光。他转身拿张纸的功夫,再回来,眼前已是一片肉色和玫瑰色的混合。 忱意把食指含在唇中,上面好像遗留了一点薯片留下的残渣,正在津津有味地舔。瞥见他的注意,她蓦地笑出来:“嘿嘿。” 司悬看着她过于嫣红的脸颊,走过去摸忱意的额头:“还记得我是谁吗?” “男朋友。”忱意不假思索,手指舔干净了,伸个懒腰躺下。腿心大喇喇地对他敞开,穴瓣在眼下随着呼吸开合。 他的目光落点清晰,忱意发现以后问:“看什么,你不是不让做吗?” 司悬感到几分意外。 “你记得?” 忱意点头:“当然啦。” 可是她离开那天,说的话绝不是这个意思。 司悬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圈,转回来问:“人格分裂?” “你不如说我是神经病。”哪个正常人被这么怀疑都不会表现得太高兴,忱意干脆把嗓子捏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男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愚蠢的家伙。我们不过是共用同一具身体罢了。该死的——” 听起来还是个翻译腔人格。 戏越演越投入,司悬笑出声的同时,承认自己刚才想得有点多。所以,只在喝醉的时候记得喝醉时发生的事。 倒也好,避免了翌日醒来面对一切的尴尬,尽管有些自欺欺人。但能完全骗过自己,也算一种本事。 两人说话的间隙,忱意的双腿有意无意地夹紧搓动。腿心的蜜地被挤得鼓起来,丛中的细缝开合幅度更大,好几次剧烈收缩,流出两滴晶莹的爱液。司悬一直在看,没注意自己的呼吸几时也随之加重。 “我这里很漂亮吧?”忱意忽然分开它,让目光直直落入了甬道里面。 猩红的肉轻轻起伏着,像含了泡水。 她伸指在旁边的肉唇上一戳,里面的水就吐出来。 “漂亮。”司悬承认,更有想去亲手抚摸的冲动。 “我想洗澡。”忱意说,“洗完这个澡,就请你吃,好不好?” 谢谢你,再见。 那时的司悬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沉得住气。 忱意的撩拨很柔,却像盆水一样泼到他的脸上,二十多年来,还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司悬陡然惊醒,险些着了这妖精的道。 忱意还以为勾引得逞,正要偷笑,就连司悬拍案而起时嘴角还咧着。 后颈被他忽然提溜住,忱意没反应过来,一阵“哎哎哟哟”,人已经到浴室:“哎呀——好冰!” 司悬着急打开水龙头,没记得试,刚出管的自来水冰出她一身鸡皮疙瘩,只是忱意还没叫唤两声,肩膀已经被压到墙壁,身上落下热水,噼里啪啦打在她撅起的屁股。他单手捏住丰满的肉,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跟我闹?” 忱意立即成了霜打的茄子,酒劲未退,仗着天气炎热,司悬没把水温调得太高。身上传来搓皮的刺痛感,忱意继续叫唤,才发现自己被他按在这里洗涮起来。 “你轻点,哎哟,呜呜……”司悬的手劲太大,箍住胳膊的那只手快让她失血发麻了,“你先松开我,司悬。” “那你还闹么?”他的额头压在她的后脑勺顶,说话的气息带着粗喘喷到脖子根。 忱意哆哆嗦嗦,又染哭腔:“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男朋友不是你这么当的。” 就她懂。 男朋友、女朋友都是她一个人在说。 司悬不管那么多,手掌伸到充满蜜意的穴口,取下花洒用力地冲刷揉搓。 娇嫩的地方被这样粗糙地摩擦着,他的清洗竟让她更有快感,越洗越黏腻,不一会反而滴得他满手都是。 司悬无奈了,把她转过来,从锁骨开始擦。 他的衣服被水淋湿贴在身上,肌肉的凹陷处紧紧绷着,露出阴影颜色。忱意看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上手抚摸,不停感叹。 “你到底还洗不洗?”司悬问。 “洗洗洗。”她认怂点头,嫌疑人投降似的举高双手。 泡沫打到身上,司悬翻转手腕,不小心在她下巴边擦一团。忱意抬手想擦,他也看见,沾着泡沫的手习惯性地上去抹一下。两人的指头相触,温度传递,却把她的下巴擦得更花了。忱意还醉着,比任何时候都委屈:“你怎么添乱。” “对不起。”他还是说。 光道歉有什么用,忱意的目光漂移到司悬的嘴唇。 虽然没睡过,吻倒是吻过的。 热气中愈发秾艳的薄唇在面前晃来晃去,显得可口逼人。忱意舔舔嘴唇,来不及多想,垫脚抱住他的脑袋啃上去。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司悬吓得后退两步,直到她的舌尖伸进来。 喝醉的人还是得全方位无死角防备才行,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情况就遭受攻击。忱意的吻还在继续,耸起肩膀用力地把他按向自己,娇柔的舌头孜孜不倦地探入他的牙床,企图把这纹丝不动的家伙挑起来。司悬刚有一点动弹的痕迹,她就啃得加倍用力,快要把他的嘴皮咬破。 “轻点……”司悬提醒。 他的力气足够躲开,但会引来忱意更卖力地找寻,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双脚恨不得离地,缠住他的腰杆,总之不肯松手,也不肯松口。 他又是躲,又是被逼着回应,还得帮她洗澡。 浴室里好不热闹。 舔舐和吸吮的声音在泡沫破裂的簌簌声下,愈发稀少的白泡下露出她白皙的身体。司悬轻轻在乳团侧面揩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所谓的“帮她洗澡”还是趁机抚摸,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我的奶好玩吗?”忱意的问话掀开他最后一层遮羞布。 揉捏乳头的指尖停下,不舍地用拇指推了推,司悬收回来,佯装镇定地侧过脸:“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和才见两次面的人就上床。”他说。 忱意眯起眼睛:“你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也不会和才见两次面的人谈恋爱。”司悬继续辩驳。但他只是在漏洞百出的话上打着补丁,她问一句,他补一句,毫无规则可言。 “你骗人。”醉酒的人却反应不过来那么多,他说什么都会当真,“你骗了我。我是因为你说可以上床,才当你女朋友的。” 司悬哭笑不得。为什么明明是她贪图美色的话,却说得像他始乱终弃。 “我有这么大魅力么?” “有的,你不要低估自己。”忱意在他胸口点头,把衣服扒开,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捏了捏他。 司悬本人只觉得意外,半喃喃道:“这么想睡我啊……” “想,很想。”她埋入他的颈窝,撒娇似的呓语。 可司悬不是那种人,所以第二次他们还是没睡。 翌日清晨,忱意像上次那样醒来,看着裸身抱着她睡着的司悬,粗物压在腿根。她想当然地以为又发生了什么,该回工作室了。忱意把司悬摇醒,亲了亲他的脸颊。 “谢谢你,再见。” 原来是专业好评员。 —— 司悬:这场感情只有我一个人在付出罢了(抹眼泪) 不要表现得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但是忱意不相信。 任谁听到这种离奇的故事都不可能当场相信,司悬早有准备。他掏出手机,视频为证。 只播放了十几秒钟忱意就看不下去了,尽管他有意移动镜头,让她离开画面,但依然能从泄露的部分里看出二人衣衫不整,忱意更是豪放得不着寸缕。她打着酒嗝,趴到司悬的大腿上,嘴里还重复“那我当你女朋友”。这是第一次时司悬录下来的,本来用来防止次日突生变故,他至少有东西可以证明自己,怎料会遇到这番奇遇。 后来的第二次,他也同样有视频为证。 洗完澡以后,忱意缩在床上,一个劲地问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给操,让她很是苦恼。 “你怎么就不明白。”她说,“我答应和你交往,就是为了上你,结果你现在不给上,那我还不如去找炮友。” “那我和炮友有什么区别?”司悬问她。 “你有名分。” 视频里安静了几秒钟,忱意还以为卡了,才听到他沮丧又无奈地回复:“那我真感谢你。” 怪说不得。 忱意回忆起她印象中的第叁次——实际是司悬的第一次。 他在卡座里喝酒,忱意那天不是和郑歧去的,本有相中的夜晚对象,忽然发现司悬。她当即改变计划,放下酒杯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坐到腿上,不打招呼地夺走嘴唇。郑歧的口哨声在背后响得如同烟花,司悬推搡两番看清是她,才放弃挣扎。 司悬记得老祖宗的教导,洁身自好。 却忘了老祖宗还有一句话,事不过叁。 第叁次见面,小和尚最终还是破了戒,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那天他表现生疏又小心,听到忱意蹙眉沉哼,总是会停下吻她的额角,询问感受。忱意还以为是他温柔,没想到其实只因他是个生手。只是司悬的学习能力与工作能力一样强,短短一个假期,就在她的指导下就从菜鸟晋升为了S级,所以这点时间差在二人心里被轻而易举地翻了篇,谁都没提起过。 那次她还算清醒,虽没用“男朋友”称呼司悬,是抵达极致时却总会颤抖着嗓子喊他“哥哥”,激得他挺腰猛撞。她呜咽着勾在他的后颈,从唇舌到胸腹都软中带水,哼出好听的娇喘,他以为那是一样的。 原来不一样。 宝贝是宝贝,男朋友是男朋友,哥哥是哥哥,怎么会一样呢? 可这都不是让忱意心软的理由。 她侧过身,背对司悬,扯被子裹紧自己,不管他那边被夺走多少。 “现在讲这些都晚了,我说我们没戏就是没戏。”忱意还是坚持原本的想法,她抿了一下嘴唇,胸口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坚持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要表现得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我的确只有你这一个女人。”司悬说。 忱意跟他讲不来,捂住耳朵蜷起身体,不再理他。睡意横生,这个时间点亦不是讨论二人未来关系的最佳时机,只是话赶话到了这。她既无意再听,司悬便也没说了。 “被子,给我一点。”他只好提醒,被她夺走那么多,他的肩膀已经露在外面。 忱意没动。 司悬知道她听见了,撑起来,凑过去看她。 保持观察姿势约莫半分钟,装睡的忱意憋不住,鼓着嘴睁眼:“不给你。” “行。”文明的不成,那他只能用别的办法。 司悬缩回被中,往忱意这边靠了一点。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搂住,让二人紧紧贴合,空间也就够盖下他们两个。忱意惊呼着拼命挣扎,司悬都按了回去,她看反抗失效,渐渐顺从。 “休息吧。”身边终于消停下来,司悬单手按到忱意胸口,这折腾后,身边飘着她急促的呼吸,胸腔也剧烈地起伏。 “你好讨厌。” “嗯。” “我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你不难过吗?” “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有难过的劲,不如考虑考虑下次换什么姿势,他们还没加入那个高什么俱乐部。 见他油盐不进,忱意哼唧几声,认命地闭眼。 不懂规矩。 醒来时床边空着,司悬探了探床单的温度,忱意走了有一阵。 她要赶在室友起床前后回去,装成懒得换衣服,下楼吃早餐,发现没拿卡又回去一趟的样子。挂在柜子里的浴袍也被她一并收走,套在外面。还要忙着继续和拍卖行开会,司悬这整天都没见到忱意,倒是发了消息,她没回。 等到傍晚,投资部的朋友回来看到司悬。 “诶,我刚才见到你那——准女朋友了。”他忽然说。 司悬从来没有到处嚷嚷“忱意是他女朋友”这种事,喝醉以后的话十分有九分不能当真,他自然知道。只是无论二人处于什么状态,那声“男朋友”和“女朋友”都摆明了他们的关系不是那么纯粹,被问到有没有谈过恋爱时,司悬无法毫无负担地说没有,更不能真觉得他们只是开玩笑、闹着玩的,当不了真,于是只能含糊其词:有倒是有过,只是情况有点复杂。 出于他的留学生身份,大家自然而然地将这份复杂当成异国恋,省去他多余的解释。 所以大家只知道司悬谈过一段,至于对方是谁,无从知晓——就连忱意本人都不是很清楚。郑歧只把他们当成炮友,这种事管得住嘴,不会到处乱说,也不认为是忱意。 她的神秘身份就这么保存至今。 朋友最近在和当地赌场背后的融资公司谈合作,刚才正是从那地方回酒店,怎么会有功夫看到忱意。司悬觉得蹊跷,赶忙追问。 朋友睁大眼睛:“可不是嘛,就跟牌桌上坐着呢。” 赌场在附近是旅游产业链中非常有名的一个景点,旅游团都常常安排时间带客人到广场上拍拍照,亦是当地重要的经济支柱,可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忱意应该消费的地方。拍卖展已经结束,这两天的确是她们自由活动的机会,老板要去见当地的一些朋友,没有顾得上忱意,谁知道她会自作主张到那个地方溜达。 看看就罢,听朋友这意思,竟还真坐上牌桌。 司悬想也不想,拨开朋友的肩膀,出门叫辆车。 急匆匆地登记身份,没兑换筹码,他跑入场内找人。发现忱意时,她正和几个亚洲面孔在桌前打桥牌,手里握张黑桃A,看起来手气还不错。刚刚结束这局,忱意伸个懒腰,几场下来有输有赢,筹码不减反增,她打算见好就收。 准备和几位“牌友”道别,可他们互相对视,瞟一眼她手里的筹码,便不放人了。 “小姑娘会玩,再陪我们来几局。” “就是,你这么早走了多扫兴。”应和的人甚至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顿,最后落在那张脸,“陪哥几个再玩玩,好处少不了你的。” 调戏的语气让桌上的人都笑出来,就连那金发碧眼的庄家也听得懂中文,同样面露玩味,拇指擦起下嘴唇,扫视她的身材。 到这时候,忱意也发现不对劲了。她在异国他乡,遇到热情的同乡人邀她坐下打几局,她以为就和麻将馆一样玩玩,中间气氛都还不错,谁知道临到走人才遇到这种事。她在国外的经验不如司悬丰富,不知到了外面,反而多得是居心叵测之人打着“同乡”名号坑人。 特别赌场。 她又是个女孩子。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眼看走不成,忱意硬打算离席,胳膊被旁边的男人拽住之前,司悬一步上前拦在他们中间。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单手按到忱意腰上,“我女朋友在这玩不懂规矩,大家体谅一下。” 说话的内容抱歉,语气却强硬得不容反驳。忽然多个帮手,本来打算看热闹的黑人保安挪下步子,怕他们起争执动手。 周遭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移向这里。 不过见几人都是外国人面孔,或许是私人纠纷,无人上前干涉。 忱意不知道司悬怎么过来的,此时不是纠结的好时机,心里没底,先躲到身后,找到他的手。 他用力紧了两下,暗示她放心。 手指传来熟悉的压力,忱意乱跳的心忽地就被安抚平静,一下有了底气。 这牌桌上有人眼熟司悬,刚刚打照面,双方都认出彼此。见他给人撑腰,该顾忌几分面子。司悬也上道,拿过忱意手里那堆筹码洒到桌面,当做提前离席的赔礼。这些人扣人不放,不过就是觉得被忱意赢了钱,脸面上过不去,既然如此,就还给他们。 这时忱意也顾不得钱不钱的事,垂着脑袋由他牵出去。 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 忱意这句话还没说完,司悬带她到无人造访的走廊边,转身便是劈头盖脸的吼声:“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去哪玩不好,偏偏要到赌场!之前不是和那个费雪聊得好好的,你去找她不好,怎么就想到来赌博。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桌子上坐的都是什么人,要不是看见我,今天不管你是亏是赚,只要他们不尽兴,你都没法完整走出这场子。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会被他们做什么你想过吗?” 从来没有听司悬一连串地说这么多话,忱意吓得脖子一缩,刚刚的害怕和此时的委屈混在一起,眼圈瞬间发红。 见她面露软色,司悬还想继续,强忍着刹住后面的话,胸腔还在因为怒火起伏着。 他背过身,平复一阵。 手腕传来试探地拉扯感:“我本来只打算在广场看看的……” “后来呢?”他叹一口气,回来捉住这只试探的手。 “然后就遇到他们。”忱意说,“他们对我看起来很友好,又热情,说着‘老乡’什么的。”才在展会遇到费雪,她天真地以为这些“同胞”们都是好人,还在开心到了国外依然有回家的感觉,顿时丧失了警惕心。再聪明的人,偶尔也会脑子糊涂。 “对不起嘛,横竖最多不过就是和他们……” 合着她还考虑过。司悬听见这话,更是气得头顶要冒烟,刚压下来的嗓子又提高:“横竖?你以为有这么简单?”他抬起食指,隔几堵墙,戳似的点向刚才那桌人的位置,“他们甚至恋童,搞SM,真要被扣在这里,能把你活活玩死,你到底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忱意被他的形容吓得失了几分血色,但又不想在司悬面前输了面子,赌气地嘟囔:“那,你不是过来了吗。本来我还打算给你打电话来着。” “我过来,我……”司悬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你干脆把我气死吧,忱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嘴上说着不愿意在一起的话,关键时刻又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哪怕伸出危险境地,也拥有自己绝对能来救她的信心。 他的质问让忱意答不上来,眼神飘飘忽忽地想半天,双手局促地拽住司悬的指尖,犹豫道:“舔,舔狗?” 他噎了一口。 若真说起来,仿佛这个标签还挺贴切。 可是实在很难听,司悬头疼得难受,闭上眼舒一口气,终于缓和了情绪:“你能换个委婉点的词吗,这个不好听。” “哦。”忱意看他不怎么生气了,抿着嘴笑出来,试探地往上迈一步,额头放到司悬的胸口,撒娇道,“我就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嘛,本来打算只玩两把的,结果手气太好赢钱了,又有点贪,就没走,觉得赌场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至于能做什么。” “赌场里是不行,出去你哪知道?”司悬梗着脖子,不肯抱她。 忱意继续蹭:“出去有老板。” “找不到老板呢?”现在不就是,他们在这站了这么久,也没见老板从天而降来拯救她。 “这不就还有你嘛。”话说一圈又兜回来。 司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纵然忱意嘴上一直重复着“不在一起”的话,但他心里从没有过他们会分开的想法。他们已经分开一次了,如果他这次准备再重新建立联系,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和决心,不可能再断开。 他咽了喉咙,垂眸问这个不停往怀里钻的人:“不是要分开吗,为什么还这么信任我?” 忱意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也变得模糊:“我不知道。” “你还是气死我得了。”司悬认命地闭眼,“给我脑袋开个瓢,都好过在这受你这些气。” 话说得好不浪漫,忱意猛地抬头,瞪着一双眼睛盯向司悬。 “怎么?”他忽然感到不妙。 忱意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就是觉得,看到这个男人为了她怒火攻心的样子:“我想操你。” “什么?”他真没听清。 忱意大声重复一遍,甚至不管会不会有别人听见:“我想操你!” 她怎么还是这样,突然、跳脱又直接。司悬悄悄骂了声什么话,蔑笑的声音不知是对谁,忽然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不是要操我么「Рo1⒏аrt」 “你要带我去哪,你还没有带——”忱意知道司悬没有随身带套的习惯,但他将自己扛在肩头,倾斜向下的视野令她只能看清已经走过的地板,感觉他无头苍蝇般地在搜寻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贵宾区,一路竟无人阻拦,分割区域的门框上摆着黑底镂花的烫金VIP字样。司悬停在一扇门前,胳膊圈着忱意的腿,一手压在她的屁股,只能抬脚踹门。“嘭”一声响,她还以为是休息室,听见潺潺水流声才知道是洗手间。 “你该不会带我去男厕所!”她又在空中挥舞起双臂,想跳下来。 生怕待会看到小便池旁边的陌生男人亮着家伙。 贵宾区的洗手间清扫得还不错,洗手台一尘不染,被擦到反出顶灯的光。空中飘着淡淡的沙龙香味,与劣质空气芳香剂截然不同,半昏暗的光线和磨砂质感的黑色地砖让忱意连自己的倒影都看不清。 司悬还在往前,不知去哪里。 直到她被甩下来,忱意龇牙扶腰,正打算埋怨,粗鲁的唇欺压而上,强硬的手指挑开衣服,揪着乳尖旋转。忱意吃痛:“哼……” 她才发现高级区域的洗手间里都有休息室,顶头循环的排风扇将抽烟的雾带到外界。只是这个时间的客人们都流连牌桌,这些地方暂且都空着。 “不是要操我么。”司悬哑声问,双手熟练地扯落她的裙腰,分开薄透的布料插入其中。 忱意的右腿弯曲着搭在椅子边缘,使他的进入轻而易举,手指在里面抽插出靡靡水音,指腹压在起伏的媚肉里,像在碾一朵初绽的玫瑰花瓣。他盯着蹙眉的忱意继续按压,手腕旋转,送到最内部。岔开的指根直接撞在软嫩的穴瓣上,“噗嗤噗嗤”的水溅出。 她难受地哼,指甲挠起他的大臂。 “轻点,司悬。”她的声音也投降似的变软,嘴唇被他撕咬着,那些闪亮又多余的口红模糊二人的唇线,晕成两片水红色痕迹。 像她高潮时的脸颊。 她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发现司悬的手在旁边的多宝格里搜寻着什么,不一会竟是片眼熟的避孕套包装。 “这……” 他咬她的下嘴唇:“你猜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赌场的人都上道,在厕所设立休息室,从来就不为了仅仅让人抽两根烟。 忱意感觉体内短暂的抽空,奶团从彻底的内衣和掀高的衣摆夹缝间垂出一点圆润的弧度线,司悬看着那碗似的白色,掀起来咬住顶端珠蕊,她径直感觉到撑大的充实感。“唔,啊……”忱意的双手揪不起皮沙发,在表面时摸时抠地发泄,小穴被他打开,进入半截的肉棒一鼓作气插到里面。 她快涨得哭出来。 许久不做的两人将身体的敏锐度同时调到了最高,简单进入的距离便让他们交换低呼,忱意的腿根更是不停地颤抖,翻开的花口咬在过于粗大的茎身上。 唇瓣被他吸得微肿,擦到他嘴边的口红又在用力的吮咬下还给她的乳晕,将这片区域染得更加红艳透亮。司悬咂着这口红果,膝盖顶高她的腿根,跪在沙发上抽送进退。 刚刚撞到水芯的巨物在身体里捣弄起来,忱意只感觉整个小腹都快被他撑开,半麻的触感夹在分泌爱液的酸软中,她有段时间没有品尝过这样彻骨的滋味,呜咽着按住司悬的后脑,理不清呻吟的腔调。 本是为了维护客人隐私感的人造水流声反而成了催眠的符号,让她向情欲的深处坠落。他交替啃咬两边的奶,大开大合地在穴里猛进。 强悍利落的进入和拔出,雨珠似的砸在敏感点,她的颤抖从他进入开始就不曾停下。 哪怕是在当初,忱意也没有和哪个男人在厕所做过,只想去酒店。反倒是司悬,让她接二连叁地破戒。 “我都说了轻、你别急……”忱意被压在沙发上,任她怎么说都无济于事,声音也磕磕绊绊。 他像是被强制陷入发情的猛兽,单掌恣意把玩着软绵绵的乳团,只记得往里抽送阳具。破开紧致的玉关,捣到水流的源头,将那些抚不平的欲望堵上。 忱意感觉这些动作像是令他担心的惩罚:“司悬,我……” 他的节奏丝毫没有慢下来,反而拍拍忱意的屁股。 这回他们终于理解相通,她习惯性地反身趴下,抬高玉臀,他却曲肘压住她的肩膀,紧密贴合着猛击。腿心被他捣麻,臀部拍打出两片红色的痕迹,咬住肉棒的花唇在翕合间不停吐出汁水,流得大腿两道痕迹。 刚要出口的话被他撞得散落一地,化成歪七扭八的呻吟。 他应该锁门了吧,忱意在混沌中想。 “放心。”他仿佛从颦蹙的眉头就读懂那点小心思,齿间扯着她的耳垂,声音模糊,“你刚想说什么?” 忱意才晕晕乎乎地回过神,继续说:“我见过那群人,我看见过他们和郑歧在一起。” 只是郑歧从来没互相介绍过,尽管打过照面,她当时的着装与现在截然不同,她认识人家,人家不一定记得她。郑歧从不领忱意和这几人一起玩,她不知道原因,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玩不来。本来觉得真有什么事,搬出郑歧,那些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敢造次,至多是与人喝几杯的事,再如何还有老板和司悬撑腰……却没想到听司悬这么说,她还是把人想得太简单。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三天也的确不到一个月。 可惜司悬不想在这种时刻听到郑歧,更不想了解有关他的任何内容,所以关于这个话题,他的回应是成倍激烈的撞击。 “呀嗯……啊……”粗粝的摩擦感火辣辣地刮过穴径,忱意埋入胳膊,呼吸在沙发上反扑,萦绕鼻腔里都是呻吟后的热气。爱液汩汩地喷洒,浇在他健壮的身体上,把本就蜜色的肌肤更镀了层亮光。 忱意的眼角迸出了泪珠,死咬嘴唇,从没见过他这么野蛮。以前就算激烈也是有控制的,现在却像纯粹的发泄。 这一切反而发生在她提起郑歧之后。 司悬锁住她的手腕,向前延伸按压,忱意的琵琶骨顶出蝴蝶的形状,在他持续加快的进攻中晃出仿若扇弄翅膀的动态:“忱意——你就这点安全意识。” 他蓦地松开她,下身却还插在里面。 “就因为见过郑歧和他们在一块,你就不把他们当回事。”他越说心里越是恼火,郑歧来往的人众多,叁教九流、各路货色,她怎么能光凭这点就轻易相信别人。刚才他要是没及时出现,她这时该变成什么样子。同样的休息室,就在这个地方,伏在她身上的不是他。 思绪间无意识加重力度,忱意攥住他的手指转移注意,带出哼腔:“呜呜……” 他却气愤地再捣:“还好意思哭,要是被他们留下,比这还疼,你知不知道。” 不减反赠的力道最终让忱意急声叫出来:“把我弄到黄体破裂,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一句话成功唬住司悬,他赶紧撤出,检查她的下身。 “真有这么疼?”他生怕自己没控制好力道。 粗指按压在充血的穴瓣,花口被他扒开观察,除了潺潺的水不见太多异常。她又有不好意思:“……就是威胁你一下。” 这句威胁可了不得。纵然放下心,他又有被欺骗的愤慨,重新送指入内,由缓改深,愈发加速。 忱意被他弄得全身都像拧住,强烈欲望遍布全身,司悬找准机会,压在充血的花蒂上碾动。 手下的臀悬在半空,猛地抖动,忱意的声音渐渐变得高低不一。 司悬知道这是高潮的征兆,更加放肆了动作。在他的注视下,顷刻间,潮水如瀑布洒落。 脑袋里浑浑噩噩,黑的白的混成一片,泪花打湿半张脸,疲惫的小穴在肆意喷涌后猛缩着,忱意却从中找到一丝清醒。 “司悬……”她的声音带着极致疲惫后的沙哑,翻身平躺,“干嘛这么关心我。” “你说呢?”这时候还问这种话。 他抽来桌上的纸,擦去这些粘稠的水痕。 昏暗房间的顶灯闪得人头晕,忱意揉揉发红的眼眶,闭上双眼。尽管司悬证明了当初那个乌龙故事,但无论那时的“交往”有没有得到忱意的认可,都已经是过去式。此时此刻的她和司悬,绝不是以往的关系:“你记得我们现在只是炮友吧?”对炮友,他可以不付出那么多。 “你知道我不仅仅想只当个炮友。”他长臂一带,把忱意捞到怀里。 她虽未抵抗,叹了口气。 要说出来的话变得艰难。 “那如果我还是坚持要和你分开呢?”她问,“只当炮友不好吗,我不想玩弄你的感情。” “你已经在了。”他却回答,“但如果你坚持,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未曾料想的回复,忱意抬眸:“真的?” “否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我更希望和你在一起。”司悬说,默了默,还是补上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字眼,“因为我爱你。” 当初发现忱意醒来会把醉酒的记忆彻底清除,司悬就不准备再找她提起这场玩笑的交往,所以他能静默至今。包括哪怕二人真上了床,他也在不停告诉自己,没有人会因为约过几次炮的情根深种的。可后来在楚昕的酒桌上,再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大脑里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那些本该被压抑尘封的念头。 但忱意无意与他涉及生活,任何时候。就连那个假期结束,他告诉她即将返校,她也只是说“再见”,未曾流露半分不舍。到校后他试图给她发视频消息,聊聊近况,接通的却是郑歧。 很经典的场景。 他露出诧异表情,他说她在洗澡。 那不过是他离开后的第叁天:“你上次说的是多久来着?不到一个月?” 忱意缩缩脖子,那不是“叁天”听起来不太美妙:“叁天也的确不到一个月。” “是,我知道你对不在意的人嘴里没几句真话。”他又自嘲地笑起来,“可无论如何我已经喜欢你了。” 忱意忽然想到毛姆的《面纱》,说:“你可别说什么知道我愚蠢无知还是爱我的话,不好听。”还不等司悬作答,她又自己笑道,“你看,这就是我想和你分开的原因。我对世界的所有理解都建立在阅读上,我不会去瑞士滑雪,也不知道哪趟飞机没有头等舱。我没有能力像你一样直接去辽阔的世界看一看,就连这本书也就是听了这一句话而已。身在异国他乡,我也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被熟悉的面孔骗了,这要是被你家里人知道,肯定说我蠢,最后还靠你来救。” 从任何层面来说,他们都是不匹配的。 “你别这么想。”司悬说,“我家人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刻薄,他们很开明,也很宽容。” 忱意坚持:“因为你和他们是家人。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外人而已,和你比起来我身无长物。那些你们圈子里臭名昭着的人,我还傻不拉几跟人打牌。司悬,如果不是恰好约过几次炮,恐怕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我不想强行去挤入一个本来不属于我的世界,那样只会沦为笑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就像有时候别人看她撰写的珠宝文案,夸赞文采斐然,可是只有忱意自己明白这都是空中楼阁,复制粘贴的速食文化而已,也就骗骗不懂的人,遇到真正懂行的就完蛋了。 “顾城8岁可以写出杨树,张爱玲23岁连载倾城之恋,你不到30岁,业内大厂的高管。我今年26岁,我碌碌无为。”越说越觉得前途一片黯淡,忱意低头在沙发上画起没有形状的笔画,自言自语地,“不然我还是回老家,跟我爸妈一起卖翡翠吧。” 骗感情可以,别骗她的钱。 “你没有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司悬还是想办法劝解。 忱意摇头:“我知道我绝对没有说起来那么差,但有时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想。哦——拍卖展上放了下半年的宣传册,你猜我发现什么?小电驴的作品。” 几个月前伏案于同一张桌上的人,新作已经能送拍。明明她们年龄相仿,前后脚开始工作,遇到那段舆论风波,还怕会对她造成打击,没想到等忱意再抬头看,对方已经从曾经的同事关系跃向另一个台阶,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倒一飞冲天。司悬又频频从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他与她们才是同个世界的人,这让她如何泰然自处。 明明她也同样付出了努力,也被那个前组长折腾得死去活来。 “人比人,气死人,但谁能忍住不去看别人呢?”这些道理忱意都明白,她的上进心与焦虑感总是并存,“我知道楚昕和施正怡都蛮喜欢我,过于妄自菲薄就像是否认了她们的欣赏,我有点矫情,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消除这份矫情。也许需要我真正做出点什么,这件事你帮不了我。”特别是像她这样从小众星捧月惯了的人,会更难以接受自己不再是目光的焦点。 而她竟然有种庆幸,终于这件事让司悬无从下手。 “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忱意说,“也不是投入一段感情的好时候。” 说什么“回老家卖翡翠”都是一时气话,不过忱意次日的确不打一声招呼,从酒店打包行李离开了。司悬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发现枕边冰凉,手机里只收到一张图片。 自由女神高举火炬,图片底端黑框白字,写着“FREEDOM!”,像极她的呐喊。 也许忱意需要找个机会调整,司悬对此仅能报以无奈,这件事他帮不了她。却不想,他结束工作抵达国际机场的当晚,酒吧的老板向司悬打电话,说他再一次见到了忱意。那张名片虽然没留,老板却备份了电话号。 他这通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司悬,忱意在酒吧,好像有些醉,她身边却没有以往那些可以帮得上忙的人。担忧之下,他只能想到联系这个人。 酒吧正好与回家顺路,司悬放下行李,强忍十几小时的疲惫,驱车赶往。 忱意发现酒吧里的面孔变得无比陌生,常客已经换过一批,不剩几个认识的,有些失望。坐到吧台随便要了一杯,没多久凑过来一个男孩。之所以称之为“男孩”,是因为他全身还散发着那种稚气未脱的味道,像刚成年没多久,终于不会被保安拦下,还有新鲜的兴奋。 那男孩看得出忱意比他大,一口一个“姐姐”地坐到旁边。 忱意想都没想,抬手把他赶走:“喝酒可以,自己买单。” 嘴这么甜,图的什么她还不清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吃软饭,她可不会因为两句花言巧语就上当。在这种地方,骗感情可以,别骗她的钱。 被戳穿,那男孩还没修炼出十层厚脸皮,悻悻离开,他空出座位紧挨着又落下一位。 忱意当他是客人,端起杯子没管。 “这就是你自我开导的方式?” 发现声音有点好听,忱意侧目,半熟不熟的人坐在旁边,吓的她喉咙里吐出一个嗝:“你,你……工作结束了啊。” “嗯,可不么。”司悬回答,“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说有人在这借酒消愁,赶紧来看两眼。喝够了么,这杯完了,跟我回去。” 一听他是来抓人的,忱意立即不配合:“我不回去!” 司悬变了神色:“你这是第几杯了?” “我不跟你回去!”忱意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撑着桌子站起来对他嚷嚷,“你怎么管那么宽,我二十多岁的人了,喝两杯酒,关你什么事!” 听起来她喝得可不止两杯,司悬感觉她真是醉得不轻:“你说关我什么事?”哪回忱意这样酩酊大醉的烂摊子不是他收拾的。利用的时候心安理得,这会儿准备划清界限?他可不依。 可司悬又不敢露出太强硬的态度,怕被周围当成强迫女人的流氓。 忱意更有恃无恐:“有本事你就把我捆起来,不然我绝对不跟你走!” 司悬强忍着提醒自己不和一个醉鬼置气:“那你要跟谁走?” “我不管,我就不跟你——”喊成这样,但凡听到的都能感觉到是忱意在撒酒疯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冲上来攥住忱意的手腕,把她往外面拖。 直到上车,忱意还在高呼“绑架”,拼命拍打车窗,企图寻找救援。但其实车门压根没锁,稳稳停在原地,发动机都没点火,司悬在驾驶舱静静看她演半天,实在憋不住,开上马路。她“砰砰”敲打玻璃窗的动作引起路边查酒驾的交警关注,将他们拦停。 司悬掏出证件解释,他们闻到一大股酒精味,约莫明白怎么回事。 出于惯例,还是得让他吹一口检查。 司悬吹了,指标正常。 尽管忱意不是司机,交警还是也让她吹了一口。警察同志的工作必须配合,忱意在叁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从窗户探出脑袋,也吹了一口。 指标显示正常。 司悬:“?” 醉酒人类大赏。 交警放他们离开后,车厢内显着地沉默下来,只剩下转向灯“滴答滴答”的声音。 司悬从后视镜瞄路况,顺带看忱意一眼。她收起那副疯婆子的表演,双手拘谨地放在腿上,眼睛哪里也不看,对驾驶位更是避犹不及,只死盯着前座的头枕,若非时不时眨眨眼,恐怕会被当成雕像。 司悬轻咳两声,在红灯前停下。 “嗯……” 忱意抢先作答:“我确实骗了你,我没喝酒。” 司悬眉头皱着,嘴角却微微上抬,呈现出半愁半笑的模样:“就为了不跟我走?” “我干嘛要跟你走。上次话都说成那样了,谁能想到你还能跟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老板给你打的电话?”那酒吧里熟悉她还能联系上司悬的人,排除下来也就只剩老板,忱意低头咕哝,“倒没必要。” 毕竟人家的本意是关心,她不会嫌别人多管闲事。 “怎么突然又想回酒吧?”司悬问。 “不为什么。”忱意感觉车厢里有些闷,下了环线以后就把窗户拉开一个缝,让车速带起的呼啸晚风吹进来,扬起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又被吹飞,两回折腾令她丧失耐心,任凭发丝贴到嘴唇,“回来找灵感。” 酒吧的日子是忱意最得意和风生水起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对她爱戴有加,身上套着“美女”的光环。她本打算回到这个地方,寻找一些虚实不分的美梦,为下个主题征稿做准备,没想到时过境迁,就连这里也一并陌生起来。 没几个人再记得那个划拳和摇骰子很厉害的忱意,在灯红酒绿下皮肤散发着迷人光泽的忱意,她身上的OL休闲正装被人自动辨识为喝两盅消遣的上班族,只有像刚才那样图她财的学生,和摇晃着酒杯的中年油腻男——说不定还已婚,会坐到她的身边。 没有合适的场子玩pre-drink小游戏,进入不了那个微醺的状态,看夜场里的每个人都像脑子被凿了个洞似的有毛病。 她索性观看起“醉酒人类大赏”,只招酒保要了两杯冰红茶。 只是柠檬片卡在杯沿,配上琥珀色的液体,在酒吧混乱的光线照射下,被司悬当成了威士忌。 他气势汹汹地来捉人,弄得忱意心里也不舒坦——他有什么立场这么做?彼时全然忘记自己在酒吧的丰功伟绩,特别是喝醉以后的状态。而且她明明强调过无数次两人没有可能,他又这样不知道给自己安了什么身份就跑过来,忱意更不想配合。 当男朋友当上瘾了? 说不定又要跟她说起那些在一起的事。 忱意不想谈。既然被误解,她将计就计,装成撒酒疯,谁知道演过了会被交警抓住。 这下还不知道谁比较尴尬。 “你越对我上心,越让我觉得难办。”司悬在她家楼下停好,忱意没下去,说,“我觉得我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你听也好不听也罢,都不是你装作没这回事就可以的。你这样表现,和那些死缠烂打的跟踪狂没什么区别……”她说完又觉得这个比喻太严重,停顿一秒。 “虽然我不反感。”挽回一下两人的氛围,忱意继续道,“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们的确应该分开了,司悬。不是我嘴上说说的‘分开’,是物理意义上的。你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让我的脑子很混乱,根本没有时间想任何东西,我需要独自安静。” “好。”没想到他答应得很痛快,“那你要多久?一个月,叁个月,一年,还是十年?我都可以。” 说“十年”太夸张,更夸张的是他这幅干脆利落的样子:“你这样说就弄得我有点愧疚了……但是愧疚不是好的爱情。” 忱意无意玩弄他的感情,更不想耗费他的时间。 她可不想《十年》或者《浪费》间的任何一首歌成为她与司悬的主题曲。 “我知道,我没想让你这么觉得。”司悬的目光落在挡风玻璃前那片阴影,单元楼下的灯没开几盏,蝉鸣从夜晚交织的树荫下传来。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司悬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所有人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时都是这个样子。 反正他是这样的。 如果有算命的告诉他,会在酒吧对见过叁次面上过一次床的女人动心,司悬都会觉得那人是江湖骗子。首先他绝不可能随便和别人上床——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谁都解释不清。 在那个霓虹遍野的夏天,有一片羽毛落到了他的池塘。 不伦不类。 周一上午是例行的会议,主要话题是关于新主题的设计征稿和上一期网店的销量。忱意设计的耳环荣登销售榜前列,沾了定价的光,走的薄利多销路线,所以销售额部分她反倒没排上名。但是在同期的同款首饰里,能有这样的销售量还是很可观的。 为了平衡工作室的档次,不让档次滞留于“靠网红打广告的营销品牌”,对于中高端线的商业作品,又投放了几家时尚杂志,其中也选有忱意的设计,尽管那还是在她换组之前完成的。 忱意开会时偷偷赶稿,回工位发现橡皮落在会议室,去取一趟,发现所有设计师的稿子正平摊在桌上。前组长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纸。做完总结,各部门开完小会,组长们还要单独对最近上交的稿件进行筛选讨论。 “啊。”忱意没想到里面有人,看见她时忍不住发出一声。 对方被声音吸引,抬眼的同时放下手里的稿子。 忱意通过颜色搭配才看出竟是自己的。 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单独对自己的新作品感兴趣,但想到以前那些纠葛,忱意更不想探寻。她打了招呼,埋着头走上去,找到那枚遗落在桌上的橡皮,快步赶回部门。经过前台,她们正在宣传架上摆新杂志。 “忱意,你来得正好。”她们本热烈讨论着什么,看见她,都举手招呼。 忱意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新鲜,跑过去。 赫然发现是一本财经周刊,封面那个端坐干练的女企业家正是施正怡。封面的配字上写着“是投资人,更是收藏家”,她的身上更是一样首饰都没少。她们翻开采访那页,忱意才知道为何大家如此关心,施正怡竟提到了忱意的名字。 在采访者询问她的珠宝收藏习惯时。 她说最近很喜欢扶持一些国内优秀的新锐设计师,觉得他们更能理解本国的审美文化,知道国人真正的喜好。市面上不乏许多设计精美的珠宝,但都印有极其浓烈的西方影子,稍微沾染国风的,又过于传统,好像不做得那么考究就是错。 她提到了小电驴事件,对此的评价却与当时的舆论截然相反。 “我们要允许一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存在。”她那么说,“每个人的阈值是不同的。” 后面她展示了一副最近新入手的珠宝套件,正是忱意设计的欧泊。 这年头还会看杂志内页的人不多,除了专业人士,更鲜有人会去阅读这么密密麻麻的采访对话。但无论如何,忱意这趟沾了施正怡的光,也算在知名财经杂志上崭露头角。前台的同事抱着杂志,反复摩挲那张项链的特写镜头,露出羡慕的表情。 “什么时候我也能蹭上这种采访啊。” 施正怡完全没有向忱意提过这件事,她查看采访日期,就在合同结束后不久,这样一看,显得像是她专门为了采访添置了一套新装扮。 她好像应该向对方道个谢。 忱意心想,拿出手机准备编辑信息。写到一半又觉得,光是口头表示会不会太没诚意,对方可算是实打实帮她做了广告。以施正怡的身家,物质上的东西忱意给不起太好的,她们不熟,又无法像老板那样了解喜好。要不然说下次再来定制,给她打折? 但光是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又显得太虚假,还是说她下次来时直接主动提出就好……她应该还会再来吧。 脑子里乱糟糟地盘旋这些念头,打开杂志的几个人又顺着往下翻了几页。 “诶,这不是司总吗,之前来过我们工作室。”她听见有人说,“原来他是程序员出身呀?没看出来,27岁,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程序员都是秃头POLO衫呢……哇塞,他的履历也太牛了吧,天哪,这就是别人的27岁吗,我也27岁啊!” 经她这么说起,忱意发现酒吧回来以后,她与司悬彻底断联一周多了。 那天他离开的表情并不平和。 司悬吐露过那么多心声,忱意依旧选择与他切断往来,那时他心里应该挺受伤的吧。手机顿时停留在消息列表页面,忱意看着空白的置顶聊天发呆。司悬拿走她的手机设置好,忱意就没再换过。 “唉,虽然你做不到这样,但你也可以试试找个这样的。”有人安慰道,说起来简单得好像探囊取物。 “他这种条件,不可能还单身吧。” “单身。”忱意忽然插嘴。 惹得大家都看她。 她僵硬地解释:“他原来找我定过东西嘛,聊了两句,他还是单身,所以……” “那我不是还有机会!” 玩笑话,大家都没当真,跟着嬉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得忱意心里那么不是滋味。 不蹲下怎么哄你。 拒绝一个人的爱慕,等于拒绝能在这个人身上行驶的所有权利,包括无缘无故找他。 忱意还是有点道德标尺,不会真的把司悬当舔狗。所以再接下来一周,他们玩起“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游戏,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十分想赢。 又或许是在她叁番四次的拒绝下幡然悔悟,真的打算彻底放弃,然而忱意也没时间顾得上司悬。 投放杂志的作品对设计要求比网店苛刻很多,忱意的稿子虽然在组长讨论会里没能拿到很高的评价,收到不少修改建议,整日俯首案前。联想到那次在会议室,前组长端详的模样,忱意条件反射地以为又是她在捣鬼,可是现任组长揉着额头告诉她,这是大家集中讨论出的结果,希望她理解。 忱意想明白,前组长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矛着劲地要折腾她,况且其他同事不比她好过,部门还从藏品部请了两个设计师当顾问。 倒让设计部的众人颇有微词。 按照管理,藏品部和设计部属于平级,同事之间本无高低之分。忽然一次项目,把她们请来当顾问,等于默认藏品部比设计部高级,谁心里都不舒坦。忱意倒还好,只觉得她们挺有意思。平时聊起谁的作品送拍了,谁调到藏品部了,都是一副羡慕的神情,心里早就把她们看高一眼,可真的被被人戳穿,又开始跳脚不服。 这些时日她与费雪的联络愈渐加深,还讨到几份不对外分享的课件和教授指明的推荐课外读物。 忱意买回来做参考,从中汲取不少新的设计灵感。 再交上修改稿,组长露出惊讶。她知道她改对了,后面将会迎来一段时间的休息,反倒费雪那边停不下来,她在帮老师和自己准备下季度的拍品。 忱意听后问:“怎么感觉你们送拍跟吃饭一样简单。” “嗯,因为我师从名门嘛。”费雪说,“艺术这东西还是要靠人脉。” 珠宝能够送拍,靠的不仅仅是设计,材料是第一敲门砖。然而能够商业开采的上好料子都在行业顶尖的那批人手里,其中包括费雪的老师。再加上他与拍卖会多年的人脉,送拍对于费雪而言像流水线工厂一样简单,难的只是在审稿。 能够让这位大师说“过关”,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我的老师不是那种暴躁型的,是温柔一刀型。”费雪说。他从来不会像大家幻想的那种大师一样,骂骂咧咧地撕坏她的稿子,只是会默默收下不予置评,过了两天费雪发现被拿去垫桌角。 以前她还会问,后来觉得自取其辱,不问了。 老师总会慢条斯理地对她说:“我以为你递来的东西就是这个用处。” 然后那种毫不意外也毫不失望的表情看着她,就像看任何毫无天赋的普通人一样。 最诛心的并非令人失望,而是你做尽一切努力后,才发现别人一直对你毫无指望。 忱意听后心有余悸:“那还是挺考验承受能力的。”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嘛。”费雪说,“我下一件作品就是个皇冠。” 这也是藏品设计的好处,既然收藏价值大于使用价值,有时便不太需要考虑其日常佩戴的实用性。像皇冠、腰链、摆件甚至水晶鞋,都可以拍出不菲的价格。不像忱意,一个耳坠还要放到称上衡量佩戴的舒适度,宁愿压低材料档次,也要兼顾保养的简便。 解决工作室的任务,忱意又结了一单客户定制。 将成品亲手送上门,对方盛情邀请忱意留下吃饭,她还是能避免饭局就避免,借口还要回去改稿,婉言谢绝。客户的住所距离司悬公司的大楼不远,去地跌站的必经之路。叁伏天结束,温度有入秋的趋势,天也暗得比夏至早了。 抬头望见大楼灯火通明,忱意在原地驻足。不知道司悬在干什么,是哪层楼,亮了多久的灯。 等到发现周围人都绕开她继续前进,她才发现自己的停留。 “……怎么回事。”她低声埋怨自己,“又不上去,看什么看。” 她转身要走,却看见司悬身旁跟着两个人,站到玻璃窗边的前台。那里堆满五颜六色的外卖包装,他们是下楼来拿夜宵的。 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忱意低头,等待途中随意往窗外瞥两眼,司悬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第一次以为眼花,再看一次只是对方的背影,他却越发肯定。 “你们拿,我有点事。”司悬嘱咐下属,抬脚追出去。 旋转门出来一个人的时刻,忱意就意识到司悬发现自己了。她加快步伐,闷头继续往前赶。可是着急起来,不知道怎么走路都费劲,一双鞋从没有那么磨过。 司悬的速度很快,在他追上来拍自己肩膀之前,忱意看到旁边的长凳,一屁股坐下,躲开他的触碰。 从眼前倏地消失了。 司悬偏头,见她嘟着,坐在那里。 忽然就安心下来,他慢慢走到忱意跟前,没问她为何出现,说:“我穿的西装,不太方便蹲下。” “蹲下干嘛?”忱意没好气地垂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什么脾气,莫名其妙又无法制止。 “不蹲下怎么哄你。”司悬说,“这段时间工作忙得饭都吃不了几口,住在公司两周没回家了,顾不上跟你说,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忱意觉得他过分自信:“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你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玩腻了都。” “那你还上钩。”司悬笑道,竟然会在他的公司大楼前驻足。 被揭穿的忱意捏紧包站起来,拍掉屁股和腿上的灰,气急败坏:“谁上钩,我回去了,再见。” 她气势汹汹地继续往通向地铁口的商场走,临进门,又忍不住往刚才的长凳那看。 司悬还站在原地目送。 海盐荔枝。 忱意走在通向地铁的路上,两边开满商铺。潮玩店颜色鲜艳,餐饮店香气扑鼻,中老年服装店挂着暗色的布匹,门可罗雀。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岔,她一时失去回家的兴致。经过便利店,看到有新口味泡面上市,吸引忱意。 速食爱好者不能放过任何一款产品。 没花多少时间改变前进方向,忱意拐进店里,径直询问收银员,很快就在货架上找到需要的商品。旁边是许久未吃的螺蛳粉,她也扫了一包到篮中。司悬在她家的那段时间,忱意强忍了很久。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只是多年宿舍生活,让忱意有点外人在时不吃味道浓烈食物的自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事情太多,他又总是打包晚餐,就忘了。 提着购物篮排队结账,隔着一个人,忱意感觉前面的背影有些眼熟。 看到对方扫码付完款,取走商品道声谢,声音都这么一致,忱意才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 楚昕回头:“呀!” “好巧。”前面的人还在结账,忱意与她聊起来,“你怎么也在这?” 楚昕举起塑料袋里的饭团和便餐盒:“我男朋友加班好久了,来给他送点吃的。饭我也不会做,忘了嘱咐家里的保姆多备一份,干脆就买点现成的送过去。哦,他和司悬一个公司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忱意把泡面堆到收银台,听见扫码的连续滴声,准备付款。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楚昕突然说。 “啊?我……不好吧。”忱意想拒绝。 “有什么不好的,司悬也在。” 就是因为他在呀。忱意心里说,他们才刚刚说完那番话,又要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去扮演普通朋友,她还没那个演技。 楚昕上前挽住忱意的胳膊,央求道:“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去,也很尴尬的。”楚昕和男朋友已经见过父母,基本是打算定下来的意思,只是她的公司还在创业初期,顾不上忙婚礼,男友虽时刻准备,也得等她有那个心思,“以后我的结婚戒指一定请你设计。” 突如其来的许诺呛了忱意一下,她轻声道:“那倒是不用……” 像她这种家世的人结婚,肯定是大排场,应该用知名品牌的高档货,何必用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设计师。她若真心喜欢扶持新锐设计,忱意都快想推荐小电驴。 可是楚昕怎么都不撒手。 忱意有点心软了,工作中还能遇到这么个朋友不容易:“好吧。” 她立即笑起来,拿手机给男友打电话:“我再问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电话马上就接通了,对方说想喝某款饮料,公司的机器里没有。楚昕一边念着他还挺挑剔,移步到冰柜前,找到他形容里差不多的包装。她当然不会就带一瓶水上去,问了男友办公室的人数,挑了各种饮料若干。 “这我们两个怎么提的动呀。”忱意看塑料袋都快被重量拉变形。 “没事,他和同事下来接我们。”楚昕说,“没有门禁卡我们也上不去。” 等不到叁五分钟,两个男人就走过来,和楚昕打招呼。由于她常去探班,办公室的人几乎都认识了,也一跃让男友成为公司名人——那个加班经常有人关心的幸福男人。 忱意的泡面被他们一并拿走,两人的手头变轻,在后面慢步聊天。 “你也不容易呀,又要忙自己的公司,还要抽时间关心他。”忱意说。 “唉,毕竟我的公司我是老板,再忙也能决定什么时候上下班。不像他,都得听别人安排,谁方便将就谁呗。本来我都想,干脆他来我公司当老板郎算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他,可他不同意。”说到这,楚昕笑出来,“他说万一以后我在公司看上年轻帅气的小伙,冷落他了,他还能攒点私房钱离家出走,跟我冷战。” 看不出来那高高大大的样子竟然是这种性格,忱意跟在后面偷笑。 楚昕的男友论职级比司悬低,但不属于同一个部门,虽然办公的地点挨得很近。他们提起一大袋饮料进门,困乏的同事们立即起了精神,纷纷围上来。忱意两步没跟上,倒被挤到人堆外,忙活的楚昕也没发现。 司悬被外面的声音吵到,通过百叶窗发现是楚昕来访,也出来帮忙,看到在外圈徘徊的人。 两人对上目光,她躲闪着逃到一边。 倒是司悬很意外,没想到她去而复返,看这样是被楚昕喊上来的。要说她撮合的那点心思,好像至今不灭,难怪会有这种表现。 “诶,我记得忱意自己挑了一瓶啊。”刚才吵吵闹闹的,楚昕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现只剩最后两瓶饮料,想起忱意选的那瓶也一起装在里面,不知道还剩没剩下,“忱意,你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喝的,剩下那瓶给司悬,他肯定不挑。” 被点名的司悬也走上去,看到袋中仅剩的两瓶饮料。 一瓶葡萄番石榴,一瓶海盐荔枝。 他直接番石榴,递给前方。 忱意的目光在司悬手上和塑料袋里转移几番,好像有点不想这么简单就配合,却还是不得不接过他手里的:“谢谢。” “不客气。”他说。 司悬嘱咐大家收拾好桌子以后继续工作,拧开最后一瓶海盐荔枝,众人散去,回到各个工位。楚昕看过刚才那幕,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喝那个?” “随便猜的。”司悬说。 他讲的当然不是真话,忱意讨厌荔枝,他知道。 廿三。 忱意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感觉头晕,还有点想吐。脑袋伸出边缘,找到垃圾桶干呕片刻,肚子里空无一物,什么都出不来。 她只好作罢,咳嗽着爬回床上,扶住脖子假哭。 “我好可怜。”一边说还在脱衣服,“好热。” 她的防晒服里面就一件贴身的吊带,乳贴一扯便什么都凸显出来。司悬从塑料袋里取出刚路过便利店时买的冰饮,想让她消暑,忱意拿过来看两眼,却搁回床头柜,拼命摇头:“不喝,不喝这个。” 司悬只好把另一瓶可乐递给她,本来他是觉得这个含盐更能补充电解质:“为什么不喝这个?” “不喜欢荔枝。”忱意拧不开可乐瓶盖,哭丧着还给他,“帮我。” 司悬干脆打开以后,半跪到床上,喂进她嘴里。 忱意昂着头,小鸟吃食似的吞咽几口,冰水灌入脾肺,中央空调渐渐把室内温度降下来,她终于感觉舒坦。 “好点了吗?” 忱意打个酒嗝:“嗯……男朋友。” 司悬坐到旁边,对她这个称呼逐渐适应,偶尔还会回应。他的腿刚沾到被子,忱意就扶起来,挪到他腿上枕着。高度刚好,比枕头舒服,除了骨头和肌肉有点硌脖子。 “为什么不喜欢荔枝呀?”司悬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低头问。 忱意不知什么时候连热裤也脱掉,只有条守护全身最后防线的蕾丝底裤勒在腰上。他手臂伸长,从她的脖子边找到空隙下去,握住奶子轻揉。 这样的抚摸令她更惬意,不一会忱意就放开双手,随他爱抚。 “喜欢吃荔枝,但是讨厌荔枝味的东西。”她说,“就是感觉和真正的不一样,一大股工业香精的味道……不知道你懂不懂。” 司悬倒是觉得还好,不过每个人的感官不同:“嗯。” “所以就不喜欢。”她按住他的手,在胸前更用力地弄,“舒服。” 忱意的腿缩了起来,在床上夹紧。屁股微微动了几下,似在缓和。司悬身体倾斜,手掌向下继续,探入勒紧的内裤下,找到蜜源。轻轻浅浅的抽插声和她的低吟一并作响,忱意把他的手臂当成了舒缓的工具,双手抱紧,主动向上蹭。 “再多一点。”她小声说,司悬把食指也塞入其中。 问:“那你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喜欢这样。”她撑起来,在他的肩上蹭一蹭,主动把底裤扯到大腿中间挂着。 他看到打湿一半的手掌在翘高的臀中央上上下下,更多的爱液滴出来。 “还有呢?” “还有……”忱意脑子发昏,艰难地回忆,“你问这个干嘛?” 司悬亲到她的唇边:“不是男朋友么,多了解你一点总没错吧。” 说的有道理。忱意听后,絮絮叨叨起来:“喜欢荔枝,讨厌荔枝味的东西。喜欢芹菜,讨厌韭菜。喜欢土豆,讨厌芋头……但是喜欢芋圆。喜欢珍珠,讨厌椰果。嗯……还有,喜欢切丝的胡萝卜,讨厌切片的胡萝卜。诶,怎么光是我说,你呢?” “怎么了?” “我也想了解你一点,不行吗?”忱意说,胸口压在他身上,时不时发出舒畅的低鸣。 行,当然行。司悬想了一下:“喜欢忱意……嗯,讨厌忱意。” 忱意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名字,歪着头茫然地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又喜欢又讨厌。 司悬见她这样,忍俊不禁,却又不解释。反正她酒醒以后就什么都不认账。 忱意陪楚昕在办公室坐了一会。 司悬很想邀请她进去,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只好作罢。他还有工作要忙,也没法在外面耽搁,又嘱咐她们几句话,回到电脑桌前。办公室的门关上,忱意才暗自松口气。 真怕他哪里没想开,做出点暴露情况的事。 “风女,帮我看看这个行不行。”正刷着手机,忱意听见旁边的男人对他对面的……呃,男人说。 “好的,猫女。”像是故意要喊出这两个字,对方回答字正腔圆,接过头顶递来的文件。 忱意听说过,互联网公司喜欢起花名,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这么叫。 楚昕也听见他们的对话,看见忱意的表情,暗笑着靠过来:“你也觉得奇怪吧,一开始我也不适应。主要不是喊花名,是这两个人的名字故意起得……刁难人,都不知道是他们还是喊的人更尴尬一点。” 忱意来了兴趣:“所以是所有人都有花名吗?” “对,我男朋友也有,不过他的名字还算正常。奇怪的就很多啦,他说公司里有一整个漫威集团和华纳影院。” “那……”忱意更忍不住,手指抬起。 还没伸出去,楚昕就明白,因为她有过同样的好奇:“司悬啊?他的花名叫廿叁。” “廿叁,就是23?” “对,我男朋友说他喜欢23这个数字。” 忱意发现她从来不知道司悬喜欢什么:“为什么?” “他说因为23是一个质数。拆开2和3也是质数,2加3等于5还是质数。并且2的平方加3的平方等于13还是质数。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质数中的质数,孤家寡人的数字。”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噢……那23真了不起。” 员工家属。 待修改的稿子还有很多地方未完工,忱意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楚昕送完东西和男朋友聊了几句话,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我顺路送你一趟吧。”她提早和司机打了电话,刚刚车子已经在地下停车场守候。 忱意看一眼表:“没事,现在坐地铁还来得及。” “你在这陪我浪费了一点时间,还要回去改稿。”楚昕倒是算得清楚,“就当我赔你的。” 她走到司悬的办公室门外,屈指敲了几声。 “司悬,我们走啦。” 通常这时候,他只会抬手道别,继续专注于电脑里的文件。没想到楚昕这次推开,发现他正起身整理衣服。 “我送一下你们。” 楚昕受宠若惊:“还是你会来事,不像我家这傻子,刚我和他告别,他就说句‘再见’。” “这不是有别的客人。”司悬把电脑回退到登录页面,防止有人进来翻看,转移推进空位,开玩笑似的对她说,“要是只有你的话,我也不送了。” 忱意刚把包背上,没听到两人前面的对话,只听到后面楚昕吵嚷着:“那我还真是沾了忱意的光——” 她还以为司悬向她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事,警惕的目光飞到他身上。司悬偏只顾着和楚昕说话,低垂的头一直是她的方向,步伐却向忱意这边靠近。 还没近一米距离,她“咻”地一下向旁边躲开,抱紧挎包。 两人都被她突然的行为吓了一条,司悬的眼神像在偷偷告诉她,此地无银叁百两得有些过分了。她悻悻放手,尴尬解释:“这边路宽敞,别都挤一块。” “啊,好。”楚昕倒没往心里去,反而向后撤几步,给忱意让开路的意思,生怕自己挤到她。 “刚刚你们说我什么?”忱意索性绕开司悬,到楚昕这侧来,问她。 “没什么,就说你是客人,他来送送。”楚昕笑答。 就这样?忱意不太信,她企图撮合二人的小动作还历历在目,求证似的瞥向司悬。他接收信号,表明立场:“你当然不一样一点,你是员工家属,算自己人,何必客气那么多。” “就是这个意思。”楚昕点头,叁人步行至电梯前。 此时上下楼的人不多,很快就有一座空电梯降到他们的楼层,司悬刷了卡。他的工作卡可以保证电梯直达,不会经停途中任何楼层,是对高层管理的优待,司悬先帮她们按了负一楼。 下行途中,楚昕又向忱意确认:“跟我上车?” “不用了。”忱意还是说,“你家和我不顺路,要绕一趟,没必要。” “唉说了送就……”见她还是客气,楚昕有些不耐烦,声音坚持。 “我送吧。”司悬打断了她,“隔壁部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人,感觉什么都不懂,大清早就给我手底下的小组安排工作,下午开始问进度,光是抄送给我的邮件就发了叁四封,一直在催,还要他们汇报情况。能汇报出什么东西,发串代码过去他们也看不懂。后来催他们不成,开始催我,让我注重员工管理效率问题。”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新项目就焦头烂额,又莫名其妙被按上这么个活,司悬的心情也不太好。 “还跟我说,写的代码不能有BUG。”司悬接着道,“我懒得理他们,正好出来走动走动,透个气。” 很少能听到他讲这么多话,还都是抱怨的语气。 忱意的目光在司悬和楚昕之间周旋片刻,没有搭腔。 楚昕倒是乐见其成,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好啊,反正路你也认识,你办事我放心,忱意觉得呢?” 她是还想坚持坐地铁回家,可中间没人按楼层,此时已经抵达地下停车场。 “我好像没得选了。”她说。 两人大笑,楚昕的车就在出口处等候,司悬领忱意去专属车位。 等她坐进副驾驶,司悬顺手伸过来,想帮忱意拉安全带。她抬臂挡住,自己扯下扣好。 司悬抬眼,发现她表情不对。 “怎么了?”他回忆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没有哪句触到她的忌讳。还是她觉得,自己没有遵守“分开”的约定。可那日他们并没有商定确切的时间,而且明明是她先来公司的。 “你之前,不是说和楚昕不太熟吗?”忱意攥紧安全带,把它捏皱起来,说,“刚才电梯里,感觉你俩挺能说的。”到后面,几乎没有声音。 她在干什么,还管人家说话字数多不多。 司悬领悟过来:“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同学,还是有几句话能讲的,你……”他不想用“吃醋”这个词来形容忱意的反应,那样会将她的不悦概括为一种无缘无故的不满,司悬知道忱意不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我在她面前,表现得比在你面前真实?” 刚才理不清楚的想法,被他一语点破,忱意快速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在他面前总是游刃有余,对别人会显露出负面情绪,让她感觉好像楚昕更被接纳。就像这个公司,她是员工家属,自己是访客。 “我原来以为你会更喜欢这样的啊。”司悬松了口气,笑出来,“女人不是都更希望男人表现得完美吗,而且,我不说个清楚的理由,怎么找借口送你,又不愿意被楚昕知道……要吃糖吗?” 话题跳转得很快,司悬从两人中间的杂物格里摸出几颗葡萄薄荷糖。忱意家里的早就吃完了,他们不联系,她想不起来补货。 司悬右手摊开,忱意看一阵,拿走一颗,剥开糖纸。 “你怎么连车里也放糖啊?”熟悉的甜味在嘴里翻动,她说,“在这还犯烟瘾。” “之前是戒烟用的,后来就不是了。”司悬回答,看见忱意挑眉,“想你的时候,就会吃一颗。” 纯粹到天真的爱情观。 其实忱意最难防备的就是这种直来直往的表达。 他人的夸奖都会令她短暂地手足无措,别说这么清晰的告白。 司悬说完,她从脖子开始窜起一股灼烧的热意,呼吸变得有几分局促,身子转向车头,侧对他低下脑袋。地下停车场灯光耀眼,偶有出入的车辆从前方驶过。奔放的忱意见过,害羞的忱意,这也是司悬第一次见。 他难得没有戳破,与她同样坐正,单手搭到方向盘上。 “好奇怪。”还是忱意先戳破这份酝酿中的暧昧气泡,“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居然心跳得飞快。”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体验过,哪怕是和学生时代交往的那些男友。 细数下来,和他们的日子都像在消磨时间,存在回忆里的片段寥寥无几。很多名字都忘却,只能勉强想起两人之间大概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在那个测评账号上怎样评价,拿到过何等评级。反倒是刚刚那一刻,有种清晰的意识告诉她,这叫心动。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可当它发生时,浑身的细胞都会告诉你,就是如此,根本无法忽视。 “我一定是太久没谈恋爱。”忱意有些手足无措,在腿上前后搓动虚握的拳,“才会有这种反应,也许我需要一段真正的恋情。” 这让司悬听着就不太顺耳:“和我不行?” “当然不行。”忱意瞪大眼睛,“说了多少次了,你是那种在相亲市场上第一批就被我淘汰的人……虽然你不可能沦落到相亲就是了。” “为什么?”司悬不解,谁相亲,不是奔着更好的条件去的,“我不明白,忱意。你刚才明明已经心动了,这证明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我喜欢你,你也恰好喜欢我,我实在是找不到非不在一起的必要。” “齐大非偶,你不懂吗。”翻来覆去的话忱意解释过很多次,奇怪的是,司悬无论在社会地位还是阅历上,都比忱意要成熟丰富得多,却拥有如此纯粹到天真的爱情观,“如果当初在夜店,我是一张麻子脸,喝醉了扑上来,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觉得我只是图你的外貌?” 忱意撇嘴:“可我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图的是什么。” “我能说出你身上的很多优点。” 司悬正要伸指列数,忱意抬手打断:“不用,我都听过,翻来覆去就那么点词。可有时候越是听过,我越觉得担待不起,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 “你只是压力太大。”司悬叹气。 和同事比较的结果,发展缓慢的事业,屡屡不满的稿件,让她产生这些负面情绪。 包括睡眠问题也是一样的。 和他相处之后,他事事苛求完美的表现,反而让她自惭形秽,加深这股焦虑。 司悬整合了思路,继续道:“但距离你上次要求分开两周以后,我们又重新见面了,你看起来还算适应。这段时间,工作间隙我也有想过,的确是我太想在你面前竖立一个完美可靠的形象,反而显得不真实了。其实我也会遇到挫折,很多事同样束手无策。不会天天吃高档餐厅,上回熬粥忘记时间,还差点烧坏了锅。”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嘛。”忱意小声说。 “我觉得还是我们互相不够了解的原因。”司悬道,“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只追求给你打造一个完美的体验,偶尔地接地气反而让你感觉更安心,对吗?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带你去吃小时候常去的那家涮肉,我们可以从那里重新开始。” 忱意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能蹭顿饭吃,倒也没什么不好。 司悬驱车将她送到楼下,又往包里放了几颗糖,然后道别。多余的话和动作,一样都没有。 反而是忱意离开前,从挡风玻璃看了他几眼。他正剥开包装,往嘴里塞了颗一样的糖,然后对她笑笑。看见那副表情,她转过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也许她离开前应该吻他。 一定是葡萄薄荷味的。 缓慢受槌的过程。 涮肉店不支持网上取号,不开放预订,每天11点准时开业,想吃就得来这等着。司悬这大少爷终于无处发挥特权,与其他饥肠辘辘的顾客一样,十点钟开始排队,在等候区吃了一整盘瓜子,终于让掐点赶到的忱意在大堂落座。 铜锅端上来时忱意傻眼了,清汤寡水,飘着姜蒜和几段大葱,唯一点缀是一枚是顶部划了十字刀的香菇。见惯红汤,让她忽然尝试清汤,只为品尝“羊肉原本的鲜美”,还要沾黏糊糊的麻酱,她有点无法适应。 司悬还在介绍:“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流行吃涮羊肉,街上热闹的餐饮店一半以上都是涮肉。我还在读小学,每回我爸妈请客户吃饭,就来这家,捎带上我。” 这样听起来还算有纪念意义,忱意便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蘸料里加了几大勺辣椒油。 可惜,清汤锅的羊肉膻味太重,她仍然不喜欢。 想到为了这个座位司悬等候了一个钟头,平白辜负他的好意太不懂礼貌,所以哪怕再难接受,忱意依旧艰难地咀嚼着,只是进食的速度比平时显着地慢。 以为掩饰得很好,种种端倪被司悬察觉:“吃不惯?” “没有没有,还好。”忱意摆手。 “你不吃羊肉?” “不是,挺好吃的。” “你平时吃饭可不是这个表情。”司悬戳穿。 “哎呀,可能我习惯了吃辣的,突然让我吃清汤,有一点寡淡,我又不是很吃得来麻酱,放到麻辣烫里还好,涮肉不是不好吃,可能是我不习惯,我的口味比较单调……”前面还在挣扎,说到后面愈发词穷,怎么讲都牵强,忱意看到他高高抬起的眉梢,似在期待她还能如何编下去,忱意放下筷子,既然被发现,其实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实不相瞒,没有牛油辣锅好吃。” 哪怕是到北方生活这么多年,她从小培养出的饮食偏好根深蒂固,无法轻易改变:“对不起啊,辜负了你一片好心,花这么多时间。” 司悬反而露出笑意:“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那我去结账,带你去吃辣锅。” “不用吧,点了这么多菜呢,我……”还不等忱意拦住,他已起身。 随后二人辗转入旁边的连锁火锅店。他们离开得早,这边还没排队。 忱意前面还矜持,坐下以后,一翻菜单两眼发光,抬手喊了个最辣的锅,先来两份毛肚。 很快红彤彤的油锅就架上来,一点清汤不沾。咕噜咕噜地煮开以后,她抄起超长的火锅筷,把毛肚塞进去涮十五秒,在铺了蒜底的香油里滚过一圈,塞进口中。刚才强忍的沮丧瞬间一扫而空,再抄起冰饮,压走嘴里丁点的油腻:“啊——爽。” 这才叫火锅嘛。 烟雾隔开两人的距离,司悬只能看到面色模糊的忱意。这个锅底对他还是太辣了,没法直接吃,刚把捞出来的肉在清水里过一遍,司悬看见忱意又迫不及待地涮起第二片。后面皆是如此,连和他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吃东西。 涮完两份毛肚,忱意已是大汗淋漓,嘴唇被辣得发肿,还在往锅里倒新食材。 “你真的很喜欢红汤。”司悬终于找到个时间插嘴,觉得她此时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好几倍。 “在热乎乎的地方吃到整个人都冒汗,才能解压呀。”忱意回答的时候,一双眼睛仍盯着锅里,伺机打捞煮好的食物,“我刚工作的时候,一被上司和客户骂,就自己在家煮火锅。做法又简单,买点菜洗洗就完事。辣到泪流满面,鼻涕直流,正好借着那个劲发泄出来,第二天才能有心情上班。”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在油碟里蘸起来。 “辣锅在那段时间真的救了我的命,你不懂。”忱意看他还要在清水里涮一趟的吃饭,同情地摇头,“可惜你体会不到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司悬却觉得这样正好,依旧我行我素,中途还让服务员换了碗新的清水。 换了场子,这顿饭终于让他们感到满意。 结完账,忱意伸手抢过小票,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 “这是不是你有史以来请我吃的最便宜的一顿。”忱意问。 司悬点头,甚至花销只有前几次的十分之一。 她刚趁他离开时剔过牙,毫无负担地咧嘴:“但是我好开心,这是最开心的一顿!” 不用考虑会不会显得太生疏而丢人,不用担心餐饮礼仪,无论是一方请客还是AA,都不需要承受金额上的心理压力,只管敞开了吃,吃的又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你开心我也开心,我明白了。”司悬同样笑起来,趁气氛恰当,和她说起真正想讲的话,“以前是我用错了方式,现在才学会怎么让你真的开心。” 他还想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所以你看其实我也不完美,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浮在天上,连你的心思到现在才彻底搞明白。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你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已。”他说,“你还记得我的大学召开的那次校友邀请吗,我没有去,因为我排在邀请函的最末尾。都是校友,混得比我更好、更有资格向其他人传授经验的人比比皆是,我也会对他们望洋兴叹。用你的理论,就是同样地,在他们眼里简单不过的问题上,被排除在了人类的范围外。” “然而现在这个非人类想找另一个非人类报团取暖,却惨遭拒绝,可我不想放弃。”司悬想,可能对上司做工作总结,他都没编撰过这么多感人至深的语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你21岁,正是人生中的黄金时代。21岁以后的我们都会经历缓慢受槌的过程,但是至少在下一个槌砸到你之前,我想替你挡住……” 忱意忍不住打岔:“呃,你最好别用这个比喻。” 司悬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在原文里,“受槌”的字面含义是指给牛做绝育。 他便哑了声,至少意思传达到位了。 “但是……”不得不说,摈除不太讲究的比喻,刚刚司悬说的这番话,的确让忱意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要是我摔了你的脸先着地。 “还打算去别的地方逛逛吗?”司悬问忱意,这才下午一两点,难得忙里偷闲,不充分利用很是浪费。 忱意却一个劲摇头:“不了,昨晚上我突然又有了点灵感,想回去把戒托的图案改改。下周二就截止,这几天能不能赶出来还不确定呢。施正怡戴着我的首饰接受了采访,工作室还准备趁热打铁,把我的新作放在系列主打,我可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听起来她的事业正蒸蒸日上,那他更没有从中作梗的道理。 “那我送你回去。”司悬便道,“我车停在地面的,没有树荫,应该很闷,你到商场门口等我就好,还可以再吃一会。” 锅里仍有未被打捞起的年糕条和土豆片,但忱意已失去斗志,早早放下筷子。 “没事。”她的食欲已经得到满足,吃是不会吃了,“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此刻的等候区已人满为患,路过吧台,忱意正准备顺手拿一颗环形薄荷糖,司悬的手更快,从兜里摸出一颗给她。 忱意拿走:“谢谢。” “新下单的物流预计明天送到你那。”司悬说,“到时候别忘了去驿站取一趟。客服说本地仓库没货了,从别的仓库发的,所以时间晚了一点。” “哦,好。”其实根本用不着解释,忱意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的单。就一点糖,犯不着客气那么多,她把硬糖放进嘴里,看到司悬对她摊开手,撕开的包装塞回给他。路过垃圾桶,他顺手丢进去。 半途中,忱意坐在副驾驶,嘴里的糖慢慢化了,只留清甜在舌头上回味。她打算再向司悬要一颗,嘴都已经张开,胃里忽然传来一阵绞痛,声音变为:“哎哟——” 司悬赶忙斜过眼睛:“怎么了?” 忱意捂住胃部,伴随那一阵绞痛之后传来的是如针扎的难受。整个胃里翻江倒海一样,连带肚子也一并难受起来。 “不会我刚吃完火锅,就胃疼了吧……”尽管她努力忍耐,可那阵阵感觉像浪水冲刷她的身体,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搅成一团,“嘶,好疼——” 距离她吃完这顿火锅才二十多分钟,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司悬也不如刚才从容,急忙切换到高架的最外道,打起双闪,慢慢踩住刹车,在手机里搜索最近一家的药店,还问:“要不要去医院?”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忱意的额头冷汗涔涔,却还是回答,“可能是我早上没吃饭,突然吃辛辣……” “你没吃早饭?”司悬声音更急。 “我想着中午要吃那么多,起得又晚,就没吃嘛,凶什么凶,你凶我也疼!”她正难受得不行,可不想听这些马后炮的埋怨。 本来如果按照司悬的计划,吃清汤锅,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变数就发生在忱意的胃口。 司悬找到了药店,切换导航路径,踩住油门加速往那个方向前进,一路超了好几辆车,还被后面的人按喇叭。可他顾不上这么多,赶紧买药赶紧安心。 “你不是以前经常吃红汤锅,怎么这次会胃疼?”路上他还在问,怕是因为别的原因,火锅只是个幌子。 “不是……”忱意的脸色已经苍白,在呻吟中艰难地吐出字眼,“以前没吃过这么辣的。” 忱意关注这家店有些时日,网上一直说他们的超辣锅味道很香,非常适合嗜辣人士,她苦于每次经过时都在排队,一直没找到机会尝试。食物刚入口时忱意就隐隐怀疑辣度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但后面越吃越香,反而觉得刺舌的辣度正合心意,把身体的负担抛到脑后。 现在肠胃就给了她狠狠的教训。 司悬找的药店就在路边,附近没看到停车场,他只能停到辅路边缘,拉上手刹,为求保险还是开了双闪灯。 “我先去给你买药,一会交警来了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嗯?”一般看到这种紧急情况,他们都会通融。 忱意还在痛苦哀鸣,靠椅也放得几乎躺平,点点头。 “你快点回来。” 他揉一把她的头顶,可怜得不像话:“家里还有蜂蜜吗?” 都到这个时候,她也懒得去纠正他不分你我的用词:“有的。” “那我先去了,钥匙我放车里。” “好。” 司悬跑进药店,花了对于忱意来说极为漫长的五分钟,就提着一大袋子药出来。 车门摔上:“西药和中成药我都买了点,你回头看看吃哪种。” 一个人等在车里的忱意还捂着肚子,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边依稀有晶莹闪烁。 他见状惊讶,伸手拭掉,湿的:“这么难受?” “胃痛——”她只病殃殃地皱紧眉头,抱怨着。 身体里不停传来痉挛的感觉,忱意惦记起她的画稿:“我稿还没改,这一痛又没时间改了,明天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虽然其实不改也行,但是……呜——” 隐隐约约,传来啜泣。 身体的病症发作,人的心理也会加倍脆弱。抵达楼下,她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被司悬抱下来。 “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他从忱意的包里找到钥匙,问身上的人。 “没有你我也没这毛病!”忱意不听。 “我可请你吃的是铜锅。” “你还说我,你——” 司悬的耳朵被她拧住,险些几步趔趄:“你可悠着点,要是我摔了你的脸先着地。” 以前还没听他说过这么损的话,忱意身上难受,没有精力与他拌嘴,忿忿收手,下巴搁到他的肩膀。 将忱意放进床上,司悬去烧水备药,顺便在柜子里找到电热水袋。端着杯子进屋的时刻,忱意早难受地把裤子蹬掉,上衣却严丝合缝。他走过去才知道,这衣服的扣子在后方,平时她自己能解开,这时候力气不够。 他上去帮她。 “内衣要脱么?”肩膀露出来的时候,忱意听见司悬低沉的问。 勒得胸口难受,她也点头。 司悬帮她把内衣拽下来,抬腿坐到床上,脱下的衣服迭好放到旁边,搂起赤裸的忱意。热水袋压在她的胃部,他按压手掌,轻轻地揉动。 按摩缓解了体内的疼痛,忱意枕在他的大腿上,深呼吸几次,呻吟渐渐变低。 “好点?” “嗯。”她单手压在他的手背,示意司悬继续揉。 怕她着凉,他还是扯了旁边的夏被过来,盖到忱意身上,只露出肩膀和脖子。她蜷缩着依偎他,喉咙里时不时咕哝一声。 此情此景触碰到了司悬心里哪片柔软的区域,用手指帮她理顺头发,这手还在按揉,那手摸到她尖锐的下巴:“忱意,我们和《面纱》不一样。你不无知,不粗俗,也不愚昧,更不是什么二流货色,然而我还是……”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忱意听到客厅“咕噜咕噜”的水声,抬头:“水烧好了,能不能先把药给我。” 司悬噤声。 这时候说这些话,也的确很难让人听进去。被打断,他便不在继续,等她撑起来,下床去拿药。 躺了一阵,胃里的疼痛感缓和很多,再吃过药,在司悬温柔的按摩下,忱意的呼吸渐渐平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她惊醒,还是梦见稿子没改,想赶紧起来。 司悬依旧靠坐在床头,保持抱住她的姿势,温度转凉的热水袋从身上滑了下去,倒在一边。 他的衣服没来得及换,皱皱巴巴,脖子低垂。这个姿势,等醒来一定无比酸痛。在刚开始的梦境中,忱意一直有肚子被按压的舒缓感,想必他揉了很久,才会支撑不住这么就睡着。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四分。 他的手她的肚脐附近压着。 忱意看着它,五指微曲,骨节突出,忽然间又令她想到王小波,她擦了下眼角。 《黄金时代》里,王二在陈清扬的肚脐上亲了一下。多年后他们叙旧,她说:“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 热不热。 司悬梦见忱意捂着胃痛苦嘶鸣,埋怨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熟睡的他,想找药吃却没有力气。急切之中他逼迫自己醒来,陡然睁眼,周围漆黑。 待眼睛缓和,他看清情况,忱意正安稳地睡在旁边,掌心托在耳侧。夏被滑到她的腰上,露出胸脯的洁白和肩膀的光泽,热水袋夹在两人中间。 上次有记忆,他还坐在床头,看来是后面睡着,忱意把他放下来的。司悬低头看身上,衣服也被她脱了。 能有力气搬动他,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热水袋有些凉,空调打开着,让温度不算太热。不算宽的夏被勉强盖住两人,让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司悬想撑起来,抽手时,手背不小心碰到她的胸口。 奶尖颤颤悠悠,抵在他的指缝。 他的呼吸乱了不少。 但还是抽走热水袋,用手机照明插头的位置,再加热一次。 还以为这些动作已经足够轻微,蹑手蹑脚回到床边时,感觉到身边空旷又紧跟塌陷,忱意被晃动弄醒,发出嘤咛:“嗯?”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垂到耳边:“胃不疼了?” “嗯……”困倦作用,忱意的反应还有点慢,只是觉得身上没有哪里不利索,就先做了回答,然后才摸到他所说的部位,“不疼了。” “明天起来再吃点药。”他继续道,又用手指拨开她的头发,顺到脑后披着。 脖子露出来,手掌在这里轻缓地摸索,另一边压到她的胃,似在确认情况。 “嗯。”忱意回答。 “热不热?”他又问。 “不热。” 夏被被拉到胯边挂着,空调冷飕飕的风吹到身上。忱意打个激灵,下意识地寻找热源,钻到司悬怀里。额头感受到震动,他轻轻笑了几声,搂住肩膀把她更往身体里压。最后遮挡的夏被也被扯走,臀部传来轻缓的揉弄。 “那要不要?” 忱意没反应过来,打着哈欠:“什么,要……” 也不知道到底是问他还是回答,不过司悬总能理解自己期待的答案。 他试探俯首,先亲上她的嘴唇:“嗯?” 忱意倒是没拒绝,只是整个人都懵的,嘴唇半张着就让他探进来。 舌头在口腔里搜刮过一整圈,所有甜味都品尝到,他用舌尖抵在她的牙床里,将她勾出来回应。忱意没想得起那么多,配合地照做,湿濡的舔舐声在耳边响了许久。那声音不轻,睡意的遮掩下却像来自外界,她几乎忘记是在与司悬接吻。 “嗯……”倏地身体颤抖,他的掌心搓上奶子。 “舒服吗?”他又咬到她的耳边,问。 舒服肯定是舒服的,比揉肚子舒服多了。忱意的喉咙发出干涸的渴望声,手腕不知何时搭到他的肩膀上,顺从这些抚摸。 她的腿被抬高,夹在他的腰上,蜜地轻描淡写地一次次擦过已经挺翘的阳具。龟头在身体的摆动间不断擦过细缝,他忍耐着想要一挺而入的冲动,将她推到平躺,翻身伏上,碎吻她的脖颈。 又痒又麻。他的呼气让毛孔扩张,身体产生一些失重感,像在哪里坠落。 司悬推高忱意的双腿,在蜜口蹭了几下,最后压到肉核。 “啊——嗯……”忽然被巨大的硬棒猛戳几下,从穴口传来的电流迅速扩散至全身,忱意抱紧司悬的脖子,“舒服……” 好像现在才想起来回答他的问题。 司悬身体下压,让肉棒贴在小穴表面,尝试性地摩擦了几下。那嘴如舔弄似的,在侧壁留下馋人的水。润滑之后,他动作更方便,渐渐提高速度,屋里响起杂乱的拍打声。 虽然没有插进去,但是剧烈的撞击依旧让他的大腿与忱意的臀肉反复碰撞,她被咬住锁骨,整个人像艘遇见暴风雨的小舟,在海面不停摇晃。忱意仍旧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熟悉的气息和身体强烈的快感让她放松戒备,接纳这些突如其来的动作。 她的穴被嵌入的肉棒撑打开了,贪心地吮吸柱身,把爱液均匀地沿它经过的路径涂抹。 司悬被她夹得无法自拔,拉下忱意的头,继续缠上那软嫩的舌。 她的呻吟断断续续,不再是胃疼时的苦楚,而是情欲堆砌的惬意:“哼啊……嗯……” 就连两人说话都含糊不清:“想不想要更多的?” 忱意不明白:“唔。” 他捏奶子一把,乳珠压在指腹上来回推:“说话。” “要——”反正有东西给,要了再说,忱意没想那么多。 司悬打开抽屉,在他上回补货的地方找到避孕套。离开的手掌使胸前变空了,忱意正不满地哀鸣。 他继续尝试单手打开包装,嘴唇包住一粒吮了吮,让她消停叁秒。叁秒后,得不到吻的嘴巴又觉得不自在,继续哼哼唧唧地催。 他才打开最外面一层的塑料包装,司悬加快速度,离开胸口,顺延着向下继续吻。这些时候用了力,从乳缘到小腹,缓缓绽开朵朵爱欲玫瑰,他留下的烙印。 司悬愈发往下,直到舌尖勾住穴瓣中的肉芽,才终于撕下一片。 可现在忱意已经想要别的了,她分开双腿,单手压在他的头顶,想把身下送进他的唇中。 司悬却没给,“嗤”地一声撑起来:“想让我当你的‘舔狗’啊,没门。” 难得遇到她虚弱不折腾的时刻,司悬可要把握机会。忱意稀里糊涂地,只听到最后两个字,还没搞清楚情况。双腿被分开,司悬腰身发力,一股贯穿的力量猛地撑开忱意的体内,砸向敏感的媚肉。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撑开到极致的强烈快感让忱意彻底清醒,她打个激灵,单腿挂在他的腰杆,揽住他的后颈,晃晃悠悠地喊出来。声音与她的身体一样,忽上忽下,映衬他深浅不一的抽插。刚才的吻意终于得到满足,牙关又被司悬打开,黏糊地纠缠。 空调的冷风压不住渐渐冒出的汗水,忱意的后脑勺压在枕头,发根里藏着湿热,他的五指恰好插入其中。摸到满手湿润,与咬住他的小穴一样,轻轻用力,她张口喊:“呀——” 身边蓦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水烧开。再过几秒,身边的红光消失。 热水袋烧好了。 可是现在忱意浑身都在冒汗,根本不需要那个东西。 她的双臂被司悬握住,推到头顶,胸口挺起。他弯腰吃起那些奶油冰激凌般的香甜,肉棒结实地送进她的身体。忱意被推得剧烈摇晃,奶尖屡次从唇缝擦过,就是含不进去。 他丧失耐心,单手握住右乳,固定推高,发泄地猛凿几番,忱意不做防备,扯着嗓子喊几声,胸口湿濡蔓延。 身上实在是舒服得有点虚幻,忱意吸了下鼻子,带动下面的穴口也紧一点。 忽然被绞,致力于与奶尖做斗争的司悬抬起头来,黑暗中看到她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装满水,又因为光线问题看不太清楚,正失焦地乱瞟。他笑起来:“怎么了?” 忱意摇头,拐着弯地“嗯”了一声表达否定。 他立直上半身,速度慢下来,开始猜测:“怕我是别人?” 说完胸口就挨了一巴掌。 “说的什么话……”她还不至于连对象是谁就上床。 “那是什么?”他握住那只手,放在唇边亲吻,腰杆持续捣弄的姿势,让整个床面颤动的。 “没什么。”她心里有股莫名燃烧的热,用手背挡住,侧过去逃避目光。 “为什么答应和我上床?”司悬反而不依不饶,“嗯?” 忱意皱眉,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还有些烦躁:“不知道。”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忱意。”看出她的不满,司悬仍旧选择继续逼问。粗长的肉棒将穴口撑得大敞,结合处都是爱液和汗水的黏腻,哪怕是这副表情,她依然接纳着他的入侵,绷紧脚趾,压抑随时走失的欢愉。 她依旧不回答。 司悬做起选择题:“炮友?陌生人?朋友?还是……” “你好烦啊。”忱意的脸愈发红了,没好气地打断。待他沉默以后,自己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支支吾吾,“我们、我……你做不做!” 哪有他这样的,爽到一半开始讨论关系问题。 小腹仍然是酸软的,唯有他进入的时刻,充实感碾过整个内壁,才能缓解那种感觉。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美好,他却偏偏要说些让人不想听的话。忱意越想越恼火,忽然撑起来,张口咬住他的肩头。 这力气不小,连她都清晰地感觉牙齿嵌进了结实的肉里,司悬闷哼。口腔里传来铁锈的腥味,她也不撒口,双手攥着他的胳膊,指尖发白,无声地发泄。 体内贯穿的东西在被她攻击的一刻就停下,腰肢却传来收拢的触感。 他轻轻抱着她,一言不发地承受这一咬。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牙印肯定少不了。司悬心里想,抬手轻拍忱意的后脑勺。 被小孩似的对待,忱意终于松口:“你干嘛……” “胃还疼吗?”他只是问。 “不疼了。”她的声音更加闷。 忱意躲到司悬的颈窝,答完这叁个字以后就再也没说话。 开始他还只是静静地等待,享受相拥的时刻,渐渐发现她在时不时地颤抖。司悬感觉到不对劲:“忱意?” “嗯。”回得倒是很快,就哪里不对。 “怎么了?” “没什么。” 他赶紧松手,找到床头,打开灯。 她跪在床上,双手捂住脸,任他怎么扒拉都不松开。 可是到底拧不过他,司悬捏一下翘红的奶尖,使她暴露出一秒钟的松懈,然后迅速抓住手腕,向旁边分开。 “你耍赖!”她红着眼眶对他喊,脸颊和下巴上,滴答几道剔透的痕迹,“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要是别人听到这种话,大概会火冒叁丈吧,可忱意遇到的是司悬。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带笑:“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直接打断这句偶像剧台词。 忱意演不完戏,心里更不高兴,“哼”一声看向别处:“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想办法,还能问别人吗?” 他从腿中央的泥泞之处向上,才发现她的小腹和肚脐附近被他吮出好几个红痕,这样算来,肩膀的牙印算是赔偿。 “接着做?”司悬便凑近了一点,抬手轻拨奶子。 “嗯……”松懈时刻不慎流露出呻吟,忱意听见,马上又恢复警惕,“别动手动脚的!” “要不要?”他持续诱惑。 忱意有点松动,飞快地瞄他一眼,不想这么快放弃抵抗,闭口不言。 “嗯?”他再挪过来几寸,整个手掌盖到奶子上,揉两把。 忱意没有那么多耐心可以消耗,终于没好气地转身,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抬腿骑上去:“行了行了,就你话多。” 你值得比现在更好的一切。 司悬这些天里加班加得整个人都有点虚浮,后面又和忱意折腾一番,终于睡着个好觉,翌日临近晌午还闭着眼,忱意怎么推都不肯起。她催了好几遍,他不仅不听,反而胳膊一伸,把她压入怀里,还咬她耳朵。 “司总有些懈怠。”她的鼻子被堵住,说话瓮声瓮气的。 “再睡一会。”他说,顺带用手盖在忱意的眼睛前,遮挡了她的视线。 连续改稿,在加上突如其来的病症,让忱意的身体也到了承受的临界点。前面还扭来扭去地想起床,视野陷入黑暗后不久,又同样呼呼大睡。他的心跳敲鼓似的贴在她的胸口,从肌肤传递到耳蜗,安静中能听到他缓慢的呼吸声。 送他离开时,已经到下午。 “我晚上再来看你。”他自如地说出这句话,好似和以前毫无区别,中间那些别扭和争吵就成了过眼云烟——也许不算争吵,是她单方面的闹脾气。 忱意觉得怪异,他的毅力一流,装傻的本事也一流。 可是有些话最后还是得说开的。 她换上纯棉的短袖家居服,塑料拖鞋是动物款式的,还印了一双眼睛。左右脚加上她,一共六只眼睛对准司悬,哪只却都显得踌躇。忱意试探性地开口:“那个……” “嗯?”听她有话要说,放下门把上的手垂下来,司悬转身等她讲完。 “你……还喜欢我吗?”她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揪弄,用这些小动作缓和即将说出口的尴尬。 司悬不假思索:“当然。” “那……”忱意低下头,从来没有这样忸怩过,“也许其实我们也可以,考虑……在一起试试……” 司悬的动作完全停住,他再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眼睛缓缓瞪大。 “但是但是!”等不到他回答,忱意急急忙忙地补充,交替跺脚,“不能让别人知道。” “好。”他点头答应。 忱意没见过这么干脆的:“你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再考虑即将到手的老婆就又要没了,趁她有这个打算的时间,当然要先把身份定下来,细节可以后续探讨。 “你好不矜持。”她又条件反射地找起他的茬。 “矜持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司悬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考虑过这一点,只是怕现在说有点咄咄逼人,本来决定稍微缓几天再和你讨论,没想到你先提起来,那正好。我同意,我们可以不公开,一直隐藏也没关系,你追求事业上的纯粹,不希望现在付出的努力有一天被其他东西替代,我也想帮你完成这个心愿。这不仅仅是妥协,也是我的期待。” “我知道你值得比现在更好的一切,我想看你功成名就,无论以什么身份,这才是最重要的。和我们在不在一起——嗯,还是有很大关系,但哪怕最终我们分开了,我也这么希望。” 忱意提醒:“但是也许,这要花很长的时间……” “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司悬说。比起白头偕老,短暂的等候都是弹指一挥间。 “我没打算和你过一辈子。”忱意倔强地鼓起嘴纠正。 司悬耸肩,并未反驳,却也不赞成。 他整整仪态,看向她:“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的男朋友现在要去加班,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告别吻嘛,她记得的。 “你怎么这么淡定。”忱意嘟囔一句,凑上去在他唇边印了吻,还以为会看到他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样子,这样表现弄得她很没有成就感,还没有当炮友的时候舒坦。 “后悔啦?”他问。 “嗯。” 司悬扯一扯唇角,胳膊猛地拴住她的腰,将忱意整个人禁锢到怀里,在她耳边说:“后悔也来不及,我走了,晚上记得给我开门。” “哦。”她好像才满意点,抬起眉梢,装模作样地掸他的肩膀,“早点回来。” “好。” 司悬踏出屋子,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竖起耳朵,听见玄关处拖鞋的踢踏声渐远,直到确认完全听不见,才猛地放松,吐纳间微微发颤。他抬起右手,颤抖着解开勒紧脖颈的两颗扣子,用呼吸逼迫自己平静,然而还是憋不住,笑出一声。 那声之后,他反手扶住门板,找到可以暂时依靠的东西,再呼一口气。 擦掉眼眶周围的湿润,收拾心情上班,像奔赴一场满怀期待的盛宴。 —— 司悬:猛男落泪 谈了,绝对是谈了。 “在干什么?” “在改稿。” 司悬看着屏幕上一个小时前的对话,把刚刚敲好的“在干什么”删掉,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继续看文件。不过四五分钟,他又拿起来,再次打开聊天框,键入几个字,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删掉。 门响了,一个手下踌躇地站在那里,说运营部那群没脑子的家伙又来问低级问题,他们刚刚想给人打发了,结果对方说换个人来继续聊,说不定一会就拨过来。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过来求助。 司悬揉着太阳穴,被手下带到工位边。他示意他先开免提,听听两人怎么说的。叁秒钟后铃声响起,手下接起来,司悬站在旁边等他们聊,接着摆弄手机。 还是没忍住,发去相同的信息:“在干什么?” 忱意刚把珍珠的高光擦出来,看到又是这句话,蹙起眉头:“你很闲吗?” “挺忙的。”他说。 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在改稿。” 她好冷漠。 司悬的心情降了几分。手下把同样的话又和这个人讲一遍,结果还是出现了相同的沟通障碍,对方根本就不听他们的意思,只顾着自己表达,他的脸上露出不耐烦。 司悬看他实在处理不过来,伸手接过:“喂?我是司悬。他讲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个东西当前阶段的确是实现不了……不是我们有能力但不给做,我们整个部门因为两个项目已经连轴转了两叁周,大家都需要休息,而且还有健康平台的那个项目在跟进,对,陈董指明合作的那个。昨天发的邮件?暂时没看……哪个李总发的?哦,知道了,那你们应该和他对接,找我实在没什么意义……不是我没有时间帮你们转达,直接沟通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不是吗,你们连着换了两个人打电话,我们快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还在重复同样的内容。这个项目我还没有答应接手。上次会议?我没去,暂时没收到通知,可能是你们听错了吧,这种事不至于不跟我讲的。没事,你再去确认确认。” 啪嗒。 他把听筒扣下。 手下对他竖起大拇指。从推卸责任到搬出大领导,再装傻充愣最后干脆仗着职级耍赖,这一套组合拳可是行云流水。 司悬笑不出来,能忍住吐槽就不错:“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态度强硬点。” “我跟人说话,和您跟人说话能一样吗……”手下小声道,“我解释这么半天,他们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招投标的时候对客户吹的牛,回头都靠压榨你们完成呗,还能有什么,别想了干活吧。”司悬回答。再拿起手机,忱意又什么都没说,他熄灭屏幕回办公室。 见门关上,八卦小组的人冒出头。 “公司最近有什么手机应用程序的项目吗?” “你指的什么呀?”敲着代码的程序员抬头,甩一甩僵硬的脖子,马尾辫跟着摇晃,“要说平台的话,不都是在手机上吗?” “就是那种需要大量使用手机的。”他说,指向关闭的办公室大门,“你们没发现他玩手机玩一下午了吗?” 本来应该在办公室和他们勤勉奋战的司悬,消失一整天,下午才赶到公司。刚才有人去问项目合同的详细内容,他还说有部分材料不小心落在家里了。 “我以为他是回去洗澡的。”有人道,司悬的讲究大家都清楚,衬衫每日一换,熨烫得整整齐齐,就是近两个月来有所懈怠。 有人往桌上丢下一包薯片,大家拆开,继续嘀嘀咕咕:“本来我也这么以为,可他后面就紧跟一句,‘反正不着急,等明天我回家再带到公司’。这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他昨天没回家!要不然他就直接说,下次带过来,不就完了吗?” “所以?” 初步怀疑:“谈了,绝对是谈了。” 至于对象,不知道。 纵然忱意来过公司一趟,但当时是以楚昕朋友的身份,大部分人都不觉得她与司悬有任何关系。两人掩饰得还不错,连眼神交流都刻意避免,怀疑不到她身上。 “你们那么关心他干嘛?”斜后方的女生从一堆材料中抬头,虽从未插嘴,但把大家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上班太无聊,给自己找点乐子。” “诶,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你们要回家补觉吗?” 熬夜这么些日子,项目暂告一个阶段,所有人都想睡一大觉再说,大部分都点头:“是啊,困得要死,我早上和你说话都快恍惚了,还是中午迷瞪了两个钟头才缓过来。等司总放人,我第一个冲,回家倒头就睡,谁也别拦我。” “我还想约你们去酒吧来着……” “大哥,你不困吗?” “我还好吧。” “不然你问问司总。”有人向他提议,“顺带帮我们打听打听。” 他犹豫:“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说团建,直接反向PUA,不去就是不给你这个核心骨干面子!我也去,给你壮大人数。” 他被说得有些心动了:“那我一会去问问他?” “加油。” 说好这事,他们重回紧张的工作。项目阶段虽然还有很多资料没有整理完,但是具体任务进度都告一段落,司悬提前答应过大家可以准时下班。眼见时间差不多,部门里人心浮躁,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左右打量,跃跃欲试,就看谁敢先收拾东西。 准备邀请司悬的人站起来,向他的办公室移动。还没走到,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一沓纸走过来,皮鞋在地板上踢出清晰的声音。 他越过这个手下,敲两下门,不等里面回答就按动把手。 上锁了,没推开。 “李总……”附近的人轻声打招呼。 “司悬呢?”他抬高嗓门问,运营部的人刚打电话来告状,他准备和人说道两句。 八卦小组斜后方的女生回答:“他好像下班了,李总。” 刚刚她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瞧见司悬在等电梯。他来时没带任何物品,两手空空,就算被人看见,也只会以为他去别的地方走动,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下班?什么时候的事?”李总皱紧眉头,不可置信。整个部门都还在这里没动,这个上级跑得比谁都快。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吧。”她回答,“看起来挺急的。” 好没有创意。 听见有人按门铃,忱意走下沙发,探到玄关问:“谁呀?” 她以为是外卖,没想到隔壁传来司悬的声音:“是我。” “诶。”她心里犯一阵嘀咕,走上去打开了门,还真是司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窗外的天色还亮堂堂的,忱意打开窗户透气,小区里的孩子刚刚放学,玩闹声不断飘到楼上,风灌进来,垂落一片茶几上的纸。司悬穿的拖鞋还摆在门口,忱意没有整理,他离开前自己归置整齐,放在旁边。 忱意在心里算一算时间,他这个班就加了四个钟头。 “不是你跟我说早点回来的?”他还挺有理。 “但你让我‘晚上’给你开门啊。”她还惦念稿子,转身走回客厅,“而且我就是客套客套,平时你不都加班到十点十一点,我说‘早点’也不过七八点钟嘛。” “运营部的仗着和我们部门那个姓李的关系好,天天把他们不要的烂摊子往我手里塞,拒绝都当听不见,我懒得应付他,提前下班跑了。”司悬解释道,放下包,又听见有人按门铃。 他奇怪地打开,送外卖的小哥微笑着送上保温袋:“您好,是您喊的外卖吗?” 司悬回脸,忱意坐在沙发上点头,他拿过来,跟人道声谢。 “我不在家你就应付。” “突然想吃麻辣拌。”忱意看他打开塑料包装,从厨房取了双筷子,放到餐盒上,“……没点你的份。” 她本来以为司悬加班,肯定会和同事们吃宵夜,不劳她费心,说不定还能带点多余的粮食当次日早餐,怎么能想到这人去公司晃荡一趟就回来了,还两手空空。 司悬也没办法,认命地掏出手机自己点单。 “你们公司的员工一般用你们那些app的时候,有内部优惠吗?”忱意忽然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司悬,“我上次听我那个程序员客户说没有,你都混到这个级别了,总该有吧?” “这个级别要是再向公司要优惠,老板会考虑直接涨薪。”司悬搜索“麻辣拌”关键字,找到附近叁家,斜眼看她,“你点的哪个?” 忱意直起来:“你好没有创意,还非和我吃一样的。” “看起来挺好吃,而且吃饭要什么创意,我又不是厨子。” 司悬以前都吃麻辣烫,没尝过不带汤的,正好试试有什么区别。 “富二代都像你这么接地气吗?”忱意夹起千页豆腐,看他坐在自己的沙发上,舒适得不得了。好像从司悬到这里住开始,就未曾对环境提出任何异议。 “不知道。”司悬对她这个下意识划分阶层的习惯已经无动于衷,“可能吧,反正郑歧以前没少买小卖部五毛一包的辣条,经常被司机向他爸妈告状,所以后来他都躲在教学楼墙角吃完再回家,还撒谎说是老师拖堂。” 说起郑歧就免不得想起施正怡,忱意的脑海里冒出杂志上她静雅冷然的姿态,沟通首饰时,她也显得有几分高傲疏离。 难以想象那个人在学生时代往嘴里塞辣条的情形。 等候外卖送达的功夫,司悬看见忱意摊在桌上的画稿,并不是工作室规定的主题。他拿起来端详,脑海里找不出与之匹配的灵感原型,也许并没有:“这是新的客单?” “不是。”忱意在吃蛋饺,里面似乎加了马蹄碎,嚼起来脆脆的,“那是我准备的作品集。” “作品集?” “嗯,费雪说,她们学校申请研究生的话,需要提交一定数量的作品。我觉得本科时期的作业太稚嫩,有点拿不出手,工作期间画的商稿虽然有成绩,但款式不出彩,放在简历里还行,当作品展示有点露怯,最后合计下来,能编成作品集的就那么几张,有点寒酸,正好脑子里堆了很多灵感还没来得及画,干脆慢慢做出来。” 司悬的身形顿了顿,缓缓放下那张纸,成串的珍珠圆润饱满,永远是女人增添优雅格调的利器。 “你要申请他们的研究生?” “还没定。”忱意回答,“她说他们学校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申请者会优待,适当放宽其他条件,就是学费太贵,我不想都工作了又回去啃老,还在研究奖学金的资格。反正稿子画了不亏,申请用不上以后也用得上。” 钱对于司悬来说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我可以资助你。” “那还不如啃老呢。”忱意撇嘴,挑起超长的蒿子秆,像嗦一根面条一样吸进嘴里,“没你的事。” 司悬顺便想起另一个话题:“正好,我上班的时候……” 忱意小声吐槽:“你上班的时候,除了上班是不是什么都干。”包括那反反复复的几条“你在干什么”,念咒语似的。 “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里住?”司悬装作没听见,丝毫不受打扰地继续问,“我那边地方宽敞,住起来舒坦一点,平时请人打扫,有没有人住都要花那笔钱,你搬过去能节省每周清洁的时间,专心忙工作。在这里租房子,工作室也没给住房补贴,顶多是价格谈得比较低,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就按照比这套租金低叁五百的价格租给你一间卧室。工作室离我那更近,你通勤的时间也会缩短,就算有情况,我还能送你。” “还有……这个小区租客太多,来往的人很杂,治安这方面,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家那边,别的不说,管理肯定是很完善的。”司悬一口气说完所有理由,静静地看着她,“你不急着现在告诉我答案,可以考虑几天。” “行啊。”忱意却直接答应。 司悬惊讶:“你就这么……” 忱意耸肩,反正他们现在的情况与同居毫无区别,住他那里还更方便。最重要的是,省钱,忱意又不傻。 胳膊肘往外拐。 司悬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忱意却不是,况且搬家这事一时半会行动不起来。工作室为了谈价格,和房东签署的是长期合同,如果忱意要搬走,就必须找到下家接手,否则她就得继续交房租到明年春节以后。 司悬是很想说这部分钱他来垫,让忱意先搬过去再说,但又怕被她指责“大少爷财大气粗不把钱当钱”,只能憋在心里,时不时问她找下家的进度。 工作室的其他外地毕业生为了省钱,都选择与人合租,均摊房费,忱意想要个舒适点的生活环境,挑了月租偏高的一居室,现在转手就成了问题。因为是工作室名义签的合同,她没办法私自租给社会上的人,内部暂时又无人需求。 “别催。”听他问多了,她也心烦,“下家又不会天上掉下来。” 司悬见她这样说,便也不问了,只是帮她先把不需要的东西打包起来,方便随时搬家。 两人约好下班后一起去附近的家具城逛逛,给他家那边的房间添置一些必需品,司悬在说好的岔路口等了半个小时,忱意才出现在后视镜。 她鬼鬼祟祟地跑过来,左右侦查,坐进车里。 “你怎么总是开这么好的车。”以前当炮友,她坐起来还心安理得,现在身份不同,心虚程度加倍,更怕被人看到。 司悬只能道:“宝宝,这已经是我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还以为这种对话只会出现在段子里,忱意不知道应该先为他越来越不收敛地暴露财富而恼怒,还是为他突然的称呼害羞,总之脸颊发烫:“谁是你宝宝,瞎喊什么……” 司悬抬抬眉毛,假装放松肌肉,手掌按到左肩偏后的位置。 不知道是谁昨天做得激动,在这里挠了好几道,还喊“老公”。 她看懂他的暗示,自觉理亏,撇了撇嘴,一把拽下遮光板。假装从镜子看妆花没花,掏出唇釉补补,再用粉饼压油光。 忙完这一套动作,她发现车子还停在原地:“怎么不走?” 司悬盯着她。 她刚才撅嘴补妆的动作像极了索吻。 直到忱意开始瞪眼,司悬收回思绪,发动车子:“去完家具城顺便去趟地下的超市,你记得提醒我,别忘了。” “好。”忱意记下,却感觉奇怪,侧身问,“但是家里有菜,零食也很多,应该不缺东西,你要买什么?” 她逛超市只惦记食物,司悬笑着打方向盘,左转灯自动关闭:“套用完了。” “哦。”她转正身子。那确实挺重要的。 逛街的时候,忱意顺便解释起她晚到的原因。 “我们工作室说下个季度要办展会,以设计师为单位。”忱意拿起一个塑胶炒菜铲,她在出租房里用的那个木铲快发霉了,得换个新的,“本来我还以为这事只有藏品部参与,但听说是因为大家看到了施正怡的那个杂志采访,觉得这也是个宣传的路子,打算邀请以前的老客户帮忙站台,推广我们的新作。所以,可能要让我也起个头,和施正怡再接洽接洽。哦对了,她带我上采访以后,我后面做了枚金戒指送给她。” “我家厨房那边餐具挺齐全的,只是我用得不算多,你要是缺锅铲,明天给你带过来。” “哦,行。”忱意便放下了,司悬家里的东西肯定都是好货,不用白不用,她继续说那件事,“我是觉得金子嘛,硬通货,就算她不喜欢款式,也能拿去融了,总比我直接塞钱好。” 毕竟货币天然是金银。 “她有什么反应?”司悬问。 “没什么反应。那么点小玩意,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啦,只是这样我心里过得去点,没有白拿别人的。”忱意看中一个储物柜,在它周围来回打量,想让司悬帮忙参谋,却发现他在看手机,“你在看什么?” 从到家具城开始,他就一直对着手机打字。忱意以为是工作上的麻烦,凑过去发现顶端联系人名字里“珠宝师”的字样。 “好啊你,胳膊肘往外拐?”她猛拍司悬,“买首饰不给我刷业绩,跑去照顾别人的生意?你在偷偷买什么好玩意……” 司悬也不避讳,把对方发来的图点开放大,忱意吓得躲到旁边。 “你买钻戒干什么?” 司悬直视她惊恐的样子:“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考虑……” 忱意顾及周围还有来往的客人,声音不敢太高:“哥哥,我们才交往叁天,叁天!” 他面不改色:“我知道是有点快……” “这是有点快吗?”忱意险些喊出来,平时看起来挺成熟稳重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这个上头的恋爱脑陌生得她快不认识,“我们连父母都没见过。” “那倒不是问题,他们会接受的。” 忱意想揍他两拳:“我爸妈还不一定同意呢。” “哦,你说得对。”他懊恼道,发现自己的确有所疏忽,遗漏了重要的步骤,应该想办法补上,“那正好这几天休息,我去看看机票。你觉得明天下午的航班怎么样,留给你时间收拾行李。” 忱意一把甩开他往前走,不知道这个人在发什么疯。 拿着五千万离开她儿子「Рo1⒏red」 机票当然是不会买的,父母也没准备这么早见,结婚更是不可能。 更不用说忱意的户口本还在老家,司悬想偷也偷不出来。 买完东西,司悬把车后座的椅子放倒,腾出更大的后备箱空间,刚好够装她那些箱子盒子。若不是司悬提醒她有家具,忱意甚至相中一个床头柜。 她怀里抱着一盏小台灯,在灯管下伸一次手就会亮,再伸一次就关闭。她管不住,来来回回地晃,灯光又开又关,司悬笑她幼稚。 “你不幼稚。”忱意学起他刚才的表情,“还买机票。” “我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他还是保持原来的想法不变。 “再说吧。”忱意终于放弃玩这盏台灯,把它丢到后面,看车窗外面,“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定下来。” 她越是这么说,司悬心里才越着急。但着急也没用,逼太紧忱意反而撒丫子跑路,到时候追都来不及。几年时间他忍下来,再忍叁五载应该不是问题。神奇的是,无论从郑歧那里听说忱意又和哪个陌生男子勾搭上时,司悬都没有觉得他们之间彻底断联了,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她历经千帆后,才能真正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卓尔不群。 地下车库后方就是直通楼顶的电梯,忱意没来得及欣赏车库里的豪华配置就被带上了楼。小区的每栋楼里至少有四部电梯,楼道光线偏暗,方便住户有意避开不想来往的人,缺点是这样的设计做不到一梯一户,只有顶楼的人家没有邻居。 拜访过诸多家财万贯的客户,忱意以为她对这些排场已经心如止水了,可当看到司悬家里有个透明直梯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应该……不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吧。”忱意很难掩饰住那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抬头看到客厅灯带中间倒挂的造型吊灯,翻折的波浪艺术,忽然对司悬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当然不是。”他承认得很爽快,“入住这个小区有验资要求,我达不到。” 她开始有点痛恨这些生在罗马的人。 表情变化很显眼,司悬看见:“你又想反悔?” “不是……”忱意想喝水,刚咽了口唾沫,他递上来玻璃水杯,“就是我已经开始幻想,你妈拿着五千万喊我离开她儿子身边的画面了。” “在你心里我就值五千万?” 这个“就”字用得很有灵魂,忱意心虚地放下双手,拇指摩挲杯壁:“那我要五个亿,她也不给啊。” 司悬走过去,拿走她的水杯,放到身后的台子上,替换自己的双手握住她。 与之相比,更不安的人反而是他。 忱意感觉到,低头道:“我只是觉得不太现实,这里不像我家,和我生活过的什么地方都不一样,这太可怕了。” 她生长在山区的边陲小镇,旅游业发达的地方,出去玉石生意外,家里还开了间客栈。旺季时客房爆满,淡季也偶有前来度假的住户,在当地口碑不错,由于此地气候适宜,常有回头客。客栈往外一条街的距离就是酒吧,风花雪月的地方,有时她都熄灯睡觉了,窗户外还能传来吉他手的歌声。 这样的条件在当地已经算殷实,忱意是独生女,从小到大也从未感受到物资的匮乏,可是和司悬的情况比起来还是天上地下。 “你不想住在这里?”司悬摸到她的大臂,竟有些汗毛竖起。 忱意摇头。 “等你有空,也带我去你家那里看看好不好?”司悬伸直双臂,把她纳入怀里,“你觉得陌生是正常的,我从小待在这种环境里,也没见过其他人家是什么样子。在你熟悉的领域,我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我们都一样的。” “一样个……”忱意憋住那句不太文雅的话。 算了,她应该感恩。 总比之前立了一堆人设最后带她到间漏风的茅草屋还要一起打拼未来好。 物业很快把他们在进车库前卸下的家具送了过来,还好心地询问要不要帮忙拼装。忱意买的都不是大件,用手拨弄两下就能完工,谢绝了。他们对忱意弯腰道别,祝二位休息愉快。 门关闭后,忱意转过来:“为什么他们都对我说?”这明明是他家,论熟悉程度,他们肯定更认识司悬这张脸。 “可能是觉得你看起来更像管事的女主人吧。”司悬耸肩,手机在兜里震了好一会,他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那你先休息,我去打个工作电话。家里你随便逛,想喝水就在厨房,冰箱旁边有零食柜,但是东西不多。” “哦,好。”忱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司悬接通电话,嘴里念着“李总”,从旁边的楼梯上去了。 忱意不习惯翻看陌生环境,反正以后搬过来慢慢会熟悉的,踱步到客厅。茶几附近没有收拾过,留下很多司悬在这里活动的痕迹,糖果罐里装满了葡萄薄荷糖。她拆一颗,发现旁边的杂志架上摆得很满。 想起每次司悬去她那里,都在翻她看的时尚杂志,忱意好奇他平时到底都在看什么。 拿下来一瞧,竟然都是施正怡被采访的那页封面,不算薄的杂志堆在一起,大概有十好几本,每一本都被书签卡住,正好是珠宝特写展示的那一页。 他这是在干嘛,追星冲销量?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滞销库存。 可是司悬还在楼上打电话,没人能解答她的疑惑。架子上其他的都是计算机技术读物,忱意不懂,还只有这本能看。 除了施正怡的采访,其他内容她都没读过,用来打发时间也还不错。司悬家的沙发又软又宽敞,她刚坐下去就有种陷入感,被皮质托住整个身体,如果脚想要踩到地面,后背就没法碰到靠枕,除非几乎躺平。 忱意比划一下距离,感觉只有他这个身材才勉强能舒服地坐直。她脱了鞋爬上去,盘腿低头看杂志。她突然发现施正怡的采访里愣是一个字也没提到郑歧,这夫妻俩真是形婚得彻底,翻到下一篇人物专访。 这个角度让颈椎有点酸,读着读着,忱意就倒下去了。 司悬应付完那个麻烦的李总,最终还是没逃过被额外加活的命运,将这个噩耗公布到工作群。虽然每个人都发了“收到”,但总感觉在那串大拇指和玫瑰花的背后还跟有隐形的哭泣表情。 可他也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岗位如此。 他走到楼梯口,叁面采光的客厅中央,忱意斜躺在他的宽大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本杂志在读。封面是他们都熟悉的施正怡,只是阳光斜照进来,让反光的封面纸显不出她的面容。她的脚翘着,在阅读过程中无意识地扭动。 他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忱意放下杂志,从书册上方露出他的半身:“你这里没什么书看,我就随便拿了一本。” 司悬坐到旁边,她踹掉鞋以后,双脚是光着的。他握住一只,在空调房里有些凉。 “你为什么这么多本啊?”忱意问。 “你忘了,我也接受了采访。”司悬说,“我问杂志社出刊能不能给我寄一本,他们答应了。但我没想到,他们寄来的是整整一箱。” 送给亲朋好友的已经很多,其余的这些已经是滞销库存。 “哦——”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自作多情,低下头,“不对,那为什么你把书签都卡在施正怡的采访那页啊!你们两个……” “想什么呢。”司悬戳她的脑门,“还不是为了你。” 绕来绕去还是这个原因,忱意却又不想承认,推动双臂,向后退几分:“关我什么事?” “给你打广告呗。”他说。 司悬送给朋友们时,特意嘱咐他将自己的采访做了书签标记,省得他们如果难于翻找。可实际他把书签塞到忱意设计的首饰,若有人问起,就解释为不小心塞错了,往后再翻翻便是。可施正怡也是圈中知名人物,如果看见她也在访谈列表,还是封面人物,大部分人应该会顺带一读,或许就有谁因此对忱意的设计感兴趣。 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仔细一想广告的本质不就是如此,在极其碎片化的时间里给人留下印象,哪怕是潜意识的。 最近的确有些顾客自称看完采访以后,到工作室指明要找忱意合作,才会让工作室诞生举办展会的念头。她还以为是一本杂志的影响力如此之大,没想到或许其中还有司悬的推波助澜。 “你又帮我。”她不知该是感动还是什么。 “我不可能对你的一切熟视无睹。”司悬说,“再说举手之劳,楚昕会帮你,我就不能帮你吗?那你也对我太苛刻了。” “好吧。”她无话可说。 司悬伸手抽走杂志,用书签夹在她读到一半的这页,搁到旁边。 再往前坐一点,忱意的脸被他单手捧起。凑得愈发近,再迟钝也能感受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她吞一下喉咙,环顾四周:“在这啊。” 窗户都敞开着,天光大亮,太高的楼层又没有数遮挡,感觉不太合适。 司悬再向前压,忱意的双臂弯曲,被他的胸口碾得躺到沙发上。双腿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像蹭弄他的挑逗,司悬按住遥控器,周围的窗帘降了下来。遮住光以后,显得他的眸色也沉不少:“这样呢?” “还可以。”她的唇被他含进去,“嗯……” 一声简单的嘤咛,透露出忱意的变化。 司悬的手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到她的腰肢,再沿曲线向上,搁着衣服轻揉乳团。 “你今天好漂亮。”他忽然松开嘴唇,在她耳边轻轻说,还闻一口,“身上也很香。” 忱意虽然买过香水,但出门前总是会忘记喷,一年里能用到香水的频率不超过十次,他讲的味道是体香。 平时司悬都还算直接,这回话变多了,忱意有点不适应,脸上灼烧感蔓延。 “我以前就在想,要是有一天能这样。”他的右手从她的领子勾着抚到胸前,单手推动,轻松地解开她的扣子,“现在也算美梦成真。” 肩膀露出来,内衣带在带走袖子时一起掉落。不受束缚的内衣罩杯向前变形,晃出乳晕的边缘。 “那你还想挺多的。”忱意挂在他的脖子,司悬的吻从四面八方落下,让她应接不暇,说话也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不带多少逻辑。 “你没有吗?”他停下问。 只用再微微施力,她的乳尖就会完全落在他的眼底。 “我都不知道你家什么样,我怎么想……”忱意刚刚说完,胸上传来湿濡感,他的咂弄也是温和的,不带吮吸,只是用唇和舌在圆粒的表面摩擦,近似挠痒,“唔。” 她感觉身体里有些得不到满足的部分正被调动,腿也弯曲。 不知几时下身被他抽空了,孱弱的花蕾正释放秾艳的色泽。轻轻俯首,还能闻到奇异的芬芳。 “湿得好快。”他又说,“这里也是,吸两下就硬起来了。” 他捏的是她的乳头,在他指尖轻旋。 “呀——”忱意低呼,随即绷紧身体,“你今天话好多。” “你不喜欢?”他过来舔舐她的耳廓。 滑腻腻的声音不断攻击忱意的听觉,有种触不到底端的坠落感:“我不知道……我更宁愿你像之前那样粗暴点。” “为什么,这样湿得不是更快吗?”他蓦地把手指插进去,“夹得很紧,手指都要被你绞断了,喜欢吃?” “呜呜……”忱意的表情拧起来,“你不要再说了。” “明明没有动,水却越来越多。”她好像对他的语言反应很大,司悬放过耳朵,开始吻她的脖颈,“听见了吗?” 抽插时带出的水声,在她腿心响得彻底。无论忱意如何绷紧身体,缠住手指,都无法减弱那股过于淫靡的声音。 “很好听。”他还在继续,“手指就兴奋成这样,一会要是……” “不是,司悬!你这样我真的会……”忱意忽地伸长了脖子,急急忙忙打断他,生怕他说出那些字眼。他已经连根没入,压着某个凸点在揉。穴里荡开涟漪般的刺激,她的臀部开始颤抖,爱液淌进司悬的手心,“让我想骂脏话。” 她一感觉难为情就会用粗鲁的方式缓解,司悬很清楚。 “那你骂出来。”所以他丝毫不受影响,还无比好奇她能说点什么,有多严重。 可是忱意又咬着唇不肯出声了,他的手指快速地抽插几番,令她难耐地喘息:“说啊。” “你还是就操我吧。”忱意认命地求他,“我宁愿你粗暴点。” 都属于故技重施。 他连进来的速度都极为缓慢,像是锚着劲不让她满足一样,明明已经足够将她扩张得淋漓尽致,偏偏要一点点地试探,闲庭信步似的滑入。 忱意的臀被他捏着,像团颇具弹性的棉花,嵌入的五指刻下抓痕,司悬再轻轻一顶。 “要命。”忱意低喊出来,“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的,嗯……给点反应啊。” 牙齿咬住嘴唇,忍住这番令人颤抖的研磨。 她靠深呼吸调整身体的节奏,却屡屡被司悬的捣入打乱,他偏还明知故问:“不是你让我‘就’操你的?” “你他……”她一句话卡在嗓子眼没吐出来,床上提起对方的亲属,还是不太礼貌,“司悬,你别这么慢。” “想快点?”他从她的颈间抬首,贪婪地吸走全部气息,抓着她的胸脯,吻攀爬而上,占据她的脸颊,让忱意在这些湿润柔软触感中迷失自己。 总觉得他又扭曲成了别的意思,忱意只能用嘴呼吸,他那折磨人的缓慢抽插令她无法镇定,宽敞的客厅里回荡着她略显粗哑的喘息,又在他直击到底时转为尖柔的喊声,盖过结合处细密的水声:“我只是让你干脆一点。” “你刚刚还说希望粗暴点。”他拉起忱意的双臂,压到沙发旁的小桌上。 发硬的边缘硌着她的腕骨,右腿被抬高,忽然受到几轮用力的顶弄。忱意的呻吟碎落满地,在沙发上晃成一道玫瑰色的光痕,落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肉棒熟悉窄径里的所有形状,绞紧的阻力杯水车薪,完全无法抵抗他猛烈的凿弄。 “唔,啊嗯……”她的穴里抽搐着滚出白色的泡沫,脚趾抓紧,搭在他的后背,在他不断耸动的幅度下,有如一弯摇摇欲坠的月亮,随时掉进池塘。 “这样才喜欢?”他停下扰人的吻,问她。 忱意的嘴唇虽打开着,能够发出声音的却只有节奏紊乱的吟哦,眼底和喉咙都有火烧一般干涩、滚烫。 他再搓她的乳首,忱意的整个身体都要缩起来,带着哭腔回应:“慢点——你慢点——” 让他快,没让他往死里怼。 所以他的速度又降下来。 恢复那缓慢到令人心里发火的速度,啃噬般的吻也从脸蛋换到锁骨和胸前。两粒乳尖都被他含到湿漉漉的,打蜡般发亮。 好处是忱意终于又有力气说话:“我觉得我整个上半身都是你的口水。” “嗯,那下半身也想有吗?” 刚刚说完,肩膀收到重锤。抬眸看见忱意嗔怒的样子,当然清楚她绝非这个意思。 可是司悬凑上去,不厌其烦地摩挲她的头发,手指拉开遮住耳朵的头发。 “可是我很喜欢你身上,每个地方。你的胸口、手腕,小腹,脚趾,还有……”他绷紧大腿,奋力一撞,让她失手松开抠住的小桌边缘,整个人顶高几分,“这里。” “怎么又来……”忱意欲哭无泪,压下一只手捂住发烧的脸,“谢谢你没有直接说那个地方。” 他探到阴唇表面,怜爱地抚摸被肉棒撑大后肥嘟嘟的肉瓣:“很可爱。” “操——”她知道爱液泛滥得不像话,小腹几轮坠落感,搅动得酸软,全身轻飘飘的像浮在云端,和听到那些夸奖时大脑里“嗡嗡”的声音,都是动情的象征。忱意不知道什么还能让自己重回现实边缘,这一切都虚幻得像场梦。 豪华到过于夸张的住宅,完美的S级男人,不厌其烦的床上情话。 “你说我现在给你两巴掌,你会痛吗?”她不舍得打自己,只好问他。 司悬管不了她的心路历程多曲折,单掌攥紧,完全控制住了她的双手:“恐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半恼半痛苦地假哭起来,抖动间又把他吃进身体。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司悬再度提速,找到她敏感的地方发力,刺激如电波直冲头顶,忱意顿时如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抵抗能力,大脑顷刻间空白一片,“应该感觉也还算真实吧?” 身体的击打也是种验证的方法,而她泛红的臀肉就是有力的象征。 司悬再把她抱起来,让忱意跪坐在自己身上,主动吞吐,助她找回主动权。她塌着腰在他胯上起伏,艰难地纳入还在持续膨胀的肉茎,直呼自己上了条贼船。 自己动是能把控节奏,可比他动累得多。 撑不到五分钟,忱意就懒散地要倒下去。 眼看那个人就在面前准备爬走,司悬知道有人又要打退堂鼓了,他时刻防备,伸出手攥着她的脚腕往回,再度拉到怀中。 重逢后第一次见面,在她的出租屋,他就是这么干的,两人都属于故技重施。 被逮个现行,忱意放弃抵抗,臀部抬高,又被他挺进来。她双手虚握,认命地埋在肘间迎合:“嗯,哼……” “宝宝,搬过来和我住好不好?”司悬又吹上枕边风。 “我不是答应你找到下家就搬。”忱意脑袋里糨糊一样,哪有那么多能力处理他的问题。 “我等不及了。”他说,“住哪都要交钱,你搬过来一样找,先过来再说。多的钱我给你出,嗯?” 她还是有点清醒:“不要,不要你的钱——资本家不要企图用金钱腐蚀我的灵魂!” 他笑得不行,再度加快挺弄的速度:“那资本家用身体贿赂意志坚定的忱意同志,行不行?” 忱意这是真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脱水性休克,连番举手:“行行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彻底清醒之后,忱意很后悔,中了司悬的美男计。 可是一言既出,再想赖账不太地道,而且正如他所说,目前的情况是住在哪里都必须付租金,何不选那个更舒适的地方。为了这么件小事,翻来覆去地改变主意更没有必要,这件事终究还是被提上日程。 司悬带忱意参观了整栋屋子,特别是她的房间。与司悬的卧室仅有一墙之隔,两人共用主卫,浴室干湿分离。洗手池的一边台面上只有简单一瓶洗面奶,另一边摆满平时忱意会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从提出搬家起,他就在为这一切做准备。 可以说,现在的所有故事发展都在司悬的可控范围内。 忱意抄起爽肤水瓶子,生产日期就在一个月前,应该是才买的:“感觉落入了圈套。” 司悬反正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着镜子里的她,从背后搂住,下巴抵在她的额角。 忱意在臂弯里挣扎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有点腻歪……” 可是看司悬脑袋顶上像开出几朵太阳花,她不忍狠心推开他,抱着就抱着吧,又不会少两块肉。司悬绝不是对化妆品了如指掌的人,忱意在柜子里发现更多未拆封的新包装,问:“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记下来的?” “我拍了照片。”他回答,“再用图片搜索功能找同款,就都搜到。我都是在官方旗舰店下的单,绝对是正品。” 忱意放回去:“你都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示意面前的忱意。 “你把我说得像一颗导弹。”忱意扒开他的双手,转过身,后腰靠在洗手台边缘。边角做了细微的弧线处理,但大理石的坚硬还是让她感觉脊骨硌得疼,司悬伸了一只手到垫着,却又没忍住,抓了一下她的后腰,痒痒的,“噢,谢谢。” 他仍盯着她:“不客气。” 忱意逃开眼神交流。 手掌轻轻压住肌肤,传递温吞的热量。忱意感觉到过于炙热的注视,问:“你该不会还想要吧……” “对你总是要不够。”司悬把她推到洗手台上,让两人的嘴唇正好到齐平的高度,又缠绵地交换,“不过以后的机会还很多,不急现在。” “那你倒是把手从我胸上拿走啊。”忱意没好气,看到衣服都被他撩高,本来就已经凌乱,现在更是被捏得皱皱巴巴。 他才笑着松开,想带她参观下一个房间。 忱意忽然拽住司悬的手,仿佛有话要说。 “怎么了?” 她抿了抿嘴巴,不知道从哪句话讲起:“虽然我们在一起才几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交往的感觉。” 司悬抬起眉梢:“我们不是本来就在交往。” “我的意思是……”忱意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抬起头,“虽然以前我也和别人交往过,但总感觉这次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具体哪里不一样。以前我觉得只要牵手、接吻、上床就是交往,但是和你好像有点不同。明明我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因为他们对哪个异性额外关心、被别人喜欢而生气,可是那种生气更像占有欲?属于我的东西即将逃出手心的愤怒,和你的话,也许是失望。有希望才会有失望,我从没期待过他们什么,但是对你——我希望你是不一样的。” “我当然是不一样的。”司悬终于领会,尽管她字字不说那个意思,但字字都是同样的意思。 “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忱意抓住他胸前的纽扣。 “司悬从来没有让忱意失望过。”他说得笃定,她听完“唔”了一声,突然抬高双手挂住他的脖子,往怀里扑去,他后退一小步才稳住重心,“怎么了?” 她藏在胸口的声音不甚清楚,就是摇头:“没什么。” 忱意从门口走到工作台的途中,收获一串关注。她感觉有些奇怪,虽然起来时发现胸口和小腹上被司悬留下过多痕迹,但都有衣服遮挡,同事们肯定看不见。她出门前还特意检查了脖子附近,他很小心,这些地方毫无破绽。 相比之下司悬就有点惨了,喉结被吮出一大片紫红色,怎么遮都遮不住,总不能让他在这个季节戴围巾。司悬问怎么办,她撕了片膏药贴到他的脖子,盖得严严实实。 “就说你嗓子疼。” 妆面也完好无损,衣服的拉链和扣子都很正常,忱意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 “怎么了?”她只好问还在盯着她的同事。 “你怎么没换衣服呀?”她说。 “啊?”上天给了忱意出色的外表,她合计这多少是个优势,也一直精心呵护,平时上班妆容整齐,衣服一日一换,习惯保持很久。但是她觉得同事不至于对她关注到这种程度,连昨天穿了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不会忘了吧!”同事提醒她,“今天是拍宣传海报的日子啊。” 工作室已将展会定档,既然是以设计师为主题,当然要给每个参展的员工佩戴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拍摄一张宣传照,大家几乎都在期待她们如何展示自己,作为主打的忱意更是被众人报以厚望,谁知道她就穿着最简单的休闲正装来了。 也不是说不行,但肯定衬不起她的首饰。 忱意倒吸一口气:“啊……” 都怪司悬,她竟然遗漏这么重要的工作。 忱意赶紧拿出手机,向组长确认:“组长,拍摄是不是今天下午叁点开始来着?” “对,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忱意当然不能说自己没带。首饰倒是好办,都寄存在公司的保险柜,备选的衣服她也早就挑好,但是放在出租屋,需要回去取一趟:“我有个客户改了交货时间,在中午,应该能赶回来。” 为了避嫌,工作室的同事虽然知道彼此都有哪些私人客户,但鲜少打听进度细节,忱意这样说,组长没有怀疑:“这么巧,不能改时间吗?” “人家也是着急才跟我说的,下午她就赶飞机去了,我当时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答应了她。”忱意编得有鼻子有眼,“可能就晚回来一会,不会耽误上午的工作。” “行,那你快去快回,千万别耽误拍摄。” “好的好的,谢谢组长。”解决完这边,忱意扭头找到司悬。坐地铁来回时间太仓促,鉴于他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希望他能开车送两趟,“江湖救急,江湖救急。都怪你,你要对我负责!” 彼时司悬正用手机投屏,向小组成员展示着新型客户端的调整预想和UI变化,不大的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竖版的屏幕上。 司悬侃侃而谈,“美貌与才华共存的宇宙第一大美女”发来最新消息:“你要对我负责!”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团队里的人都是司悬挑选出来的精兵猛将,有着过硬的职业素养,看到那条消息的当时,他只是停顿一秒,把消息栏上划关闭,继续开会。本来大家也当做没看见,点头附和会议内容,可是偏偏有笑点低的。 他其实努力忍了,但没有成功,尽管低头缩在角落,还用手捂住嘴,那声“噗嗤”依旧响彻面积并不大的会议室。 有一个人带头,本来想笑又不敢笑的同事纷纷绷不住,接二连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逐渐传染,最后扩散到整个房间。 越收敛越难好笑,不大的事,忍耐得到释放,大家更加笑得前仰后合,许久停不下来。 司悬无奈地在前头叹气,忱意那句话让人浮想联翩,若非他在公司里的形象竖立得还算不错,恐怕隔日就会传起浮夸的流言蜚语。 平时看起来正经认真的司总,背地里居然有这种备注。 这并不是他改的,但算是他起的名字。 他也别无选择,忱意让司悬在“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绝代美女”和“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设计栋梁”之间做个决定,他觉得她可以二者兼有,但是串在一起又太长,所以领会精神,用他朴实的语言满足了客户的需求,编出“美貌与才华共存的绝代美女”。 忱意看他改到一半,忽然说:“不行,不够大气。” 这话多半是从甲方那学来的。 司悬问怎么样才算大气,她又想不出来。 于是司悬删掉“绝代”二字,换成“宇宙第一”的定语。不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冲出地球走向宇宙,够不够大气? “大美女,我要当大美女!”忱意还不知足,让他再加一个字。 司悬照办,才有这个令她无比满意的备注。 她的满意换来的却是他此时此刻的尴尬。 司悬先让大家笑完,轻咳一声。 “小插曲,大家放松一下,抱歉,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司悬只关闭了消息提示音,忘记设置免打扰,他的手机处于运行状态,弹窗显示消息预览,导致会议途中接收私人信息,被手下抓个现行,是非常不专业的表现,还好他平时与手下相处得不错,“我女朋友爱开玩笑,见笑了。” 从此之后,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恐怕有了新定义。 回到办公室,还没关上门,司悬就听到刚刚参会的组员迫不及待地向同事分享起他的微信消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恐怕再隔两天全公司都能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堵不上,司悬只能装作没听见,关门给忱意打电话。 司悬半天没有回消息,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这电话刚接通,忱意噼里啪啦地就把所有情况向他阐明:“所以你有没有空跑一趟?” 问这话,她也没底。 司悬平时那么忙,还真不一定有功夫在上班时间替她跑腿。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忱意先说。 “好消息是我下午要见客户,正好外出,所以完全可以提前离开公司送你。” “那太好了!”忱意高兴的声音穿过听筒,急转直下,“那……坏消息呢?” 司悬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幸灾乐祸:“你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开会,手机投着屏。所以,大概所有参会的同事都看到‘美貌与才华共存的宇宙第一大美女’要我负责,我觉得,为了我在公司的口碑,我应该肩负起这个责任。” 电话那边传来忱意“啊”的一声惊叫。 依然是约定时间,像做贼一样坐进车里,忱意气鼓鼓的。 “所以他们都知道啦?”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这么解释,只会把我们的关系变成更恶意的谣传。”司悬说。 忱意知道,但仍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以后再也不去你们公司了。我还以为程序员都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敲键盘敲到精神萎靡呢,可是那天陪楚昕去,感觉好多都跟个人精似的,说不定你多跟我说一个字就暴露。” “这么怕被看出来。”他笑着凑近,扶正忱意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蹭,“反正都住到一起了。” “绝对不可以。”忱意瞪着眼睛,“这次是我的疏忽,但你开会就不要收消息啊。” “平时上班,我跟你说十句你能回一句就不错,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还说这种含糊不清的话。”司悬面露无辜,“生气了?” “那还不至于。”忱意推开他的肩膀,反正他上的是备注,没人知道这个“大美女”到底是谁,“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快去快回。” 司悬却仍旧没有发动车子,而是伸向后座,提了个纸袋过来,递给忱意:“我来之前,为你准备了一点东西。” “什么呀——”忱意拿过来,还以为是他送的小礼物,提起里面的黑裙子到半空,忽然发现有点眼熟,吓得赶紧塞回去,“我,你,这……” 电话中,司悬问了忱意决定穿什么衣服参与拍摄,她准备的就是孟总升职宴上那条裙子。款式优雅大气,也衬得住珠宝。虽然款式不算特别张扬,但也不适合工作场合,宴会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穿,正觉得可惜,这回拍摄正好二次利用。 纸袋里装的这条裙子,像极他们逛商城时隔着橱窗议论的那条。 司悬很快解释:“哦,你别误会了。我们当时看的那条是高定,需要裁缝量体两叁次,一个月才做得出来,这是它的同款成衣版本,分尺码的现货,价格也低了很多。有施正怡为你站台的宣传展,以后要面临的客户可能都是和她一个级别的人,所以我觉得难得一次,穿贵点的无伤大雅吧。还是说你不喜欢?那我就送你回家,拿那条。” “我喜欢倒是喜欢……”忱意把裙子捞起来,发现吊牌都被剪了,躺在纸袋底部。 价格签还在,的确没有那么奢侈,她咬咬牙也能负担。 忱意嘟囔:“挺会先斩后奏的。” “你不愿意把我摆在台面上,那至少有关你的成功,总得让我找另外一个形式参与吧。”司悬说,“你那天虽然没说,但是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眼里闪了一道光,我觉得很好看,我想留住它。” 仙女教父。 拍摄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结束。 本来忱意以为只是穿上漂亮裙子拍两张照片那么简单,没想到公司请了专业妆发团队,对每个人的造型都做了细微调整。单人照拍完又拍了合照,还有身上佩戴首饰的特写。老板想到展会里有块屏幕,光是PPT一样循环播放图片没什么意思,还单独给每个人拍了段视频和小访谈。 乌泱泱一群人像流水线一样被推来推去,若非团队足够专业,恐怕明天都不一定能拍完。 忱意以为司悬要陪客户吃饭,恐怕晚上十一二点都不一定能出现,收工后准备打辆车回出租屋。拿出手机发现半小时前他就有消息,说在平时的那个路口等她。 或许是有感应,司悬正开着窗户打电话,旁边有几辆自行车按响铃铛滑过,他偏头看向另一边的后视镜,正好见到提着黑色裙摆的忱意向这里靠近。身上的首饰在拍摄结束后就已经摘下来统一放回了工作室的保险柜,身上的装饰寡淡,就更显得露出的肌肤过分白皙。 在路灯的照耀下会闪光一样,被风吹起头发,演街边走近。 她“嘭”一声关上车门,放倒靠背。 “累死了。”忱意长舒一口气,问司悬,“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说见客户吗?” “他晚上和别人约好了饭局,所以我们喝完茶就散了。想着晚点要来接你,我还回公司加了会班。”司悬回答,把她肩上的头发撇到背后,更能清楚地看到脖子,“好漂亮。” 他的夸赞总是朴实又直白,忱意说:“我刚刚摘首饰的时候觉得,我好像十二点钟就要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穿着昂贵的裙子,戴着华丽的首饰,明星一样好几个镜头对准我,个个都夸我漂亮。可是结束以后,我就会脱掉这些,回到我的小出租屋里,继续当那个淹没在大城市里的忱意。” 司悬可没打算放她回那个地方,他发动车子,到前面的路口掉头。 “那我在这个故事里是什么呢,应该不会是王子吧?”司悬问。他不想时间一过就拿双水晶鞋满城风雨地找他的灰姑娘。 忱意感觉到路线的改变,不做反应,反正方向盘在他手上,对着高架桥下的夜景笑道:“那当然是仙女教母……不对,教父。” 说得他都感觉后背正有一对透明的翅膀要长出来,忽闪忽闪。 “要感谢我吗?” “嗯。”忱意换上那条裙子,同事们流露出的惊艳和羡慕毫不作假,甚至在拍摄途中偷偷拿着手机照了几张,拿给她看。 若说那分钟里不感到虚荣就太做作了,照见镜子她都会忍不住驻足,再打量自己片刻。 “今天很开心。”忱意说,“谢谢你。” 她的开心不单纯为艳光四射的打扮,更为即将到来的展会。曾经深埋的种子在慢慢破土而出,最终都会结出芬芳的果实,哪怕不如别人的硕大,但终于让她见到耕耘的收获,怎会不满心欢喜。 下高架再拐个弯就是小区入口。 司悬停好车,示意忱意前方的储物箱里有东西。 “什么呀,你还打算送我礼物?有钱没地方花,不如捐给山区希望工程。”忱意从小纸袋里拿出绒盒,心中升起某种预感,打开果然是那枚钻戒,“喂……” 司悬抬起左手,她才看到他的中指上多了枚银戒。他说:“你放心,这不是求婚。” “那你也不能随便送啊。”忱意扣上盒子,塞回他手里,“自己拿着。” “你不要?” “你要做戒指不找我,跑去照顾别人的生意,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她低头道。 他又问一遍:“那要不要?” 车里安静半晌。 忱意觑向他的眼睛,“啧”一声,摸索着再拿回来,打开仔细观察。设计得还是挺漂亮的,也很符合她的审美风格,但她还是合上又塞回去:“不要。” 他默不作声,双眼仍看她。 “不要!”忱意再重复一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司悬依然静静等待,半点不慌。没有打断她,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看看她能说多久。 “不要不要不要……”忱意讲到舌头打结,再重复下去话就说不清楚,终于停下,抬眸死盯他,形成对峙局势。 司悬笑了,拿起绒盒,取出那枚戒指,戴到她的中指上。 忱意只是微微挣扎,力气比不过他,就哼唧两声放弃抵抗,冰凉的触感滑至指根。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早就打开窗户丢出去了。”司悬还不了解她。别看忱意平时把钱都花在刀刃上,情绪一起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不甘心地收手,用专业眼光仔细审视一番,再在车顶灯的照射下观察火彩:“好吧。还是挺漂亮的。” “亲一下?”他靠过来。 忱意还没躲闪,举起的胳膊被拿开,一道温度压到唇上。短暂接触,浅尝辄止。 司悬起身,拿上车钥匙准备开门,袖口被拽住。钻石折射的光闪进他的眼角,忱意轻咳一声:“……再亲一下。” 正好。 司悬被忱意揪着领带摔在沙发上,他也不落下风,单手把住裸露在外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岔开的裙摆中伸出那条美艳无比的腿,趔趄屈膝,压在他跟前。 “忱……”还没喊完,惯性带着她向下,嘴巴又被堵住。 从停车场到入门,忱意的口红自的嘴角擦到下巴,再堵回口腔,像在司悬脸上绽开的红色天竺葵,刚刚填色的油彩,带以浓重的厚度。 她的抚摸从肩头开始,划过胸膛的起伏,猛地揪住面前的衬衣,扯开扣子。 那双灵巧的手强盗一样伸进里面,向四周探寻。越过肌理横纵,摸到小腹。这里忽然绷紧了,她听到耳畔沉下闷吟。司悬想搂她的腰,忱意忽然双手背到身后,把他捉住:“不要乱动。” 司悬挣扎几下:“你要干什么?” 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皱了皱鼻子:“你的肩膀好宽。” “喜欢吗?” 忱意点头:“还行。” 她的“还行”分两种,随口说的和点头时说的。 “我要自己来。”忱意单手抠开领带结,一把从他脖子上扯落,在司悬的手腕绕两圈。可他配合归配合,就是把胳膊举得太高,还向后仰,忱意挺起身才能够到。努力的同时,不小心把胸脯送到他唇边。 司悬毫不犹豫,隔着裙子咬一口露在外面的皮肤。 她“啊”着收手,怒目而视:“你偷袭。” 他做无辜状:“是你塞我嘴里的。” 若非长裙的吊带挂在肩头,他光靠牙齿就可以把她的裙子拽下来,一尝那娇俏的奶尖。他已经等得有些发急了,随时有冲破布料的欲望叫嚣,想填入柔软的躯壳。 忱意也愈加不服气,身子再度挺高,野蛮地压到他的脸上,用领带打个对称的蝴蝶结,非常形式化地束缚。司悬完全不明白这样的捆绑有什么意义,双臂向下降落,把她圈在臂弯之间。 忱意刚撩起裙摆,忽觉身下颠簸,坚硬的地方屡次擦过裙底,她惊叫两声,后腰勒紧,跌到他身上。 她的警惕心随之拔高,向下一钻逃出他的怀抱,同时听见领带抽开的声音。偌大的房子却不等她多跑两步,司悬将她一把拽住,两人又跌回沙发,领带从肩膀旁边掉落在地。一阵天旋地转,她又骑回他的身上。 司悬扯下碍事的裙子,握住奶团,狼似的啃住乳尖,牙齿夹紧拉扯。 她放声尖叫,弹出的欲望蓦地抵到含羞的穴口。龟头在半敞的缝隙中央往返,勾起暮色中蒸腾的热气。 “你怎么不配合我。”忱意还在埋怨,两手揉乱他的头发。 胸前不停传来的刺激令她双腿发软,止不住地想往下坐。他的粗物就支在那里,司悬从后方的黑色液晶屏幕里看到他们的姿态,开到尾骨的连衣裙拉链,向两旁打开的裙身有如翻折的黑色蝴蝶,在她的晃动间扇翅膀。 “配合你就要受折磨了,我可没这么傻。”他用力吸吮乳尖,听见她哭泣般的哼吟,再送下身,半个柱头要嵌到里面,“宝宝,把它放进去。” 肉棒在穴口徘徊,似要进入,又在即将撑开的关口歪到旁边,忱意备受折磨。 听见他的诱哄,她虽仍有不满,还是伸手扶住,沉臀渐渐吃入。 “哼、嗯……” 破开水津津的关隘,像得到一方良药,司悬恢复全部活力,握住她的臀部操纵起伏。劈开的快感顿时击溃忱意,在他身上跃动,千万盏灯火化作鳞片般的光点于视线里晃,耳边响起的很快从他的舔舐声变成了杂乱的低哼。他们身上披着灯带洒下的光,汗水包裹两具欲望燃烧的身躯。 甬道伴随呼吸咬死了他,司悬凿得加倍用力,忱意几次叫喊跟不上节拍,他翻身而起。 灼烧之物发狠地猛穿其中,湿得能浇透他的全身,不时传来翻搅的响声。 “你听到了吗?”司悬问她。 “什么啊……”忱意不懂,她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撞到顶端时那猛烈一击,还有急促的呼吸。 他再度挺腰,让身下的人因快感而颤抖,痉挛似的穴又咬肉棒:“我在里面的声音。” 司悬速度减缓,水声变得绵长;骤然提速,水声如珍珠落盘。 忱意只认为他又在蓄意挑逗,说些让她难为情的话:“我没、没听到……啊——” 阴蒂被用力搓动,她的下半身完全落入司悬的节奏,嗓音也纤弱得发抖,不时因为过于强烈的快感化为小兽嘶鸣。 “现在呢,听到了吗?”他再问一次。 “你是强盗吧。”她可怜地假哭,假装不知臀部的迎合,正急急地把他往身体里吞,“嗯,司悬……” 他低哑回应,伸长身子找到她的嘴唇,将悦耳的呻吟揉入骨血。 忱意在洗澡,司悬对着镜子,拿化妆棉清理全身上下的唇膏印。她教他倒点卸妆水在上面,然后轻轻打圈,那些颜色就神奇地溶在棉片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申请研究生?”司悬问里面。 忱意正抹护发素,声音回荡:“不知道,今年肯定没戏。申请来不及不说,工作室才给我机会办展,我扭头跟人讲要出国深造,还希望他们写推荐信,有点太白眼狼了。而且我的作品集还没攒很多,语言考试也要准备,大概明年申请,后年入学吧。” “嗯,那正好。”他说。 “什么正好?”忱意打开花洒,水的噪音令她拔高几个分贝,冲外面喊道。 “那我就来得及申请调度。”司悬回答,“我们公司在那边也有分部,我可以申请过去一段时间。要是明年估计来不及安排,如果你后年才走,现在提交的话,位置正好能空出来。” “你说什么?!”浴室的门忽然打开,忱意冲出来。她的身上挂满水珠,打湿脚下的地砖。 这个反应,应该不是没听清,是在质疑。 司悬扫视一眼,目光落在胸前:“不然我怎么办,你要出去一两年。我不想再和你隔一个大洋了,什么洋都不行。” “不是……没有必要。”忱意摊手,两个乳团一齐摇晃,“读个研究生而已,你还怕我跟别人跑了啊?” 司悬不顾她的反对,旋转手上的戒指:“你出国深造,是好事,我支持你,但是我要换个工作环境,希望你也能支持我。” 忱意半天说不出来话,见他心意已决,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关门回去继续洗澡。 “倔驴。” 那真是太遗憾了。 和倔驴再讲一堆道理也没用,忱意放弃与他继续商量这件事。后年他们还有没有在交往都不知道,何必现在起争执。 行政给忱意打了电话,出租屋已经找到下家,对方下个月搬入,后面的房租就不需要她交了。这几天司悬已经和忱意一起,把她的东西都打包搬走,出租屋里早就空空荡荡,行政去验收过,连钥匙都已经上交。不过她还是将下家的联系方式推送给忱意,如若她有什么落下忘拿的,方便两人沟通。 展会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布置,这段时间除了正常工作,忱意总是忧心忡忡。 “你说,我们工作室又不是知名国际大牌,我也不是什么着名设计师,让我打头阵……万一到时候没人来怎么办呀?”忱意戴着耳机,在工作台上为自己的设计稿挑选裸石,语音通话显示时长四十多分钟,“又或者有人来,结果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卖出去,那不是很尴尬。” 虽然周围的同事都听到忱意在低声絮絮叨叨,但见她完全没有耽误工作,只以为在和客户沟通,就是感觉娇声娇气的,不太对劲。 她也拿司悬没办法,隔几分钟就问她一次在做什么,若她说不忙,语音通话便拨过来。有时两人只是各做各的,几十分钟说不出一个字,光听到对方的呼吸。万一组长叫人,她甚至不知会一声就挂断了,等闲下来再打回去。 “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忱意搞不明白,司悬乐此不疲。 “不会的。”他还在安慰她,“至少我会去。” “你也收到邀请啦?”按理说司悬是忱意的客户,又有一定社交地位,忱意给他一封邀请函无可厚非,只是她有心避嫌,便没主动提起此事。 司悬看破不点破:“嗯,楚昕给的。” “她动作还挺快。”忱意一共给了她五份邀请函,不出几个小时,她就发放完毕。 这次展会采用的是私密邀请制,其实就是为了掩盖宾客可能不够多的事实。若听到“邀请”的字样,哪怕发现会场中顾客寥寥无几,大家也会认为理所当然,甚至诞生出自己在逛高级展会的优越感。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限制客流量,多多益善,只是对来宾的身份有大致规划。 忱意的邀请函都发给了具有一定稳定珠宝消费能力的常客,给了施正怡十份邀请函,楚昕五份,还有其他来往不算太深厚的客人各叁份。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再往下分发,大部分来客也应该与他们拥有相似的社会地位和购买力,侧面为整个展会固定了基调。 “唉,没想到司悬谈恋爱了。”楚昕顺便还和忱意聊起这件事,“我的媒婆事业走向尽头。” “那真是太遗憾了。”还好只需要打字,忱意不需要表演,应和道,“你男朋友跟你说的?” “是啊。”楚昕干脆发来一条语音,不停咋舌,“他说他们部门开会,司悬没关消息提示,他给女朋友的备注的那个彩虹屁都要吹到天上去了,整天捧着手机傻笑,还戴了戒指,一看就是热恋中。我还好奇了,你说什么人能让他这么投入,你这样的都没拿下,比不过那个‘宇宙第一大美女’?” 还好戴着耳机,忱意边听边喝水,差点咳出来。 要是让她以后知道这个“宇宙第一大美女”正是本人,楚昕会不会气得追着她打。 忱意心虚地看着手机屏幕角落的语音通话标志,听到她咳嗽,司悬正问:“呛着了?” “嗯,是啊。”她用手背擦擦下巴,环顾四周,“楚昕正说你呢。” 司悬猜都能猜出来她们会说什么话题,还是问:“聊我的什么,感情问题?” “你也没别的东西值得聊。” 司悬笑着不说话。 忱意把裸石拿到一边,收到上批稿子的建模图,用电脑打开检查细节,手机回复楚昕。 “我和他好久没联系了。”昨天才从一张床上爬起来。 她的出租屋只有一间卧室,两人挤挤还算有道理,他家大得能在里面跑马,他自己的房间不睡,还非要跑到隔壁来,赶又赶不走,忱意无语凝噎,裹紧小被子,不准他动手动脚。司悬倒还守规矩,下床跑回隔壁。 忱意以为他放弃了,爬起来探头看,没想到他是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 “软吗?”他拍拍蓬松的被褥。 “嗯。”忱意喜欢软被子和软枕头,这都是按照她的标准买的。 他的手还是伸进来,放在她的腰侧,有着清晰的金属冰凉感。 忱意翻身:“你可不可以不要吃饭睡觉洗澡时时刻刻都戴着戒指?” “为什么?又不麻烦。”他看到她的正面,变本加厉,过来蹭忱意的鼻子。她嫌钻戒太显眼,平时上班不戴,收在抽屉里,他的只是枚银戒指,哪有这么讲究。 “司悬,你今年多大?”忱意问。 “快28了。” “18都没你这么粘人。”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你。”司悬答得理所当然。 忱意的脸在漆黑中再度红成一片,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憋许久,抽开他的手转回去:“雏鸟情结。” “你说什么?”他忽地扑过来,大腿强硬地挤到中间,顶着她的腿心,手掌也顺势从领口摸下去,“嗯?” 她推搡不成,赶紧求饶:“夸你眼光好!” 没见过夸别人的同时先把自己捧上天的,司悬笑着掰开她的手腕,腿间物什用力地在她的柔软处刮过,顿时令这不停反抗的人缴械投降,背对他哼哼唧唧,全身发软。趁她恢复力气前,司悬揉着奶团,找准时机松进去,房间漾开呻吟。 再牢固的床板也受不住他这么用力的冲撞,发出击打墙壁的声音。 “没完没了……你真是。”忱意震得浑身发抖,脸被他转正,下唇传来酥酥麻麻的啃咬。 “宝宝,这次假期带我回你老家好不好?”司悬趁机问,“丑女婿想见岳父岳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忱意被他撞得腰快散架了,单手扶在床沿,整个身体因为剧烈的碰撞跃出波浪。 司悬单掌按到惹人眼球的奶子,用指腹挑起她深层的欲望:“你不愿意吗?” “我觉得哼、嗯……太早了。”她此时的状态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全凭本能在回答。 “我不是逼你要个名分的意思。”司悬继续道,“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在交往,别人不知道,总该让他们知道对不对?你不愿意现在见我的父母,我理解,见叔叔阿姨总可以吧,嗯?” 想让他们知道,说一句不就好,何必非要见面。 忱意头昏脑涨,犹豫要不要答应,他忽地插入深处。穿透身体的快感让她绷直脚背,趴在床上用力喘息起来:“再、再说吧,唔,你这样我根本思考不了。” 司悬便不再细谈,吻着她的肩膀认真耸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却没想到,过几天这柴就冒起小火苗。 忱意的爸妈发消息称,他们决定趁假期北上探望她,顺便就当黄金周旅游。忱意暗叫不好,她根本还没向他们知会司悬的存在,更只字不提已经搬家的事,父母过来定当要到住处逛一逛,届时必将露馅。 就算临时租房来得及,也行不通。忱意搬进出租屋时就把周围环境、位置发给过他们,平时的视频通话中更是全方位展示了出租屋的内部结构,也就是最近她忙于筹备展会,有段时间没视频,父母暂时还蒙在鼓里。以他们的记性,除非她能找到完全相同的户型一比一复刻原本的出租屋环境,他们肯定能感觉不对。 而且,要是让司悬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岳父岳母过来,更不会配合她的演出,恨不得直接举着小牌到机场做自我介绍。 以他的外形条件,父母多半会相信他。 这下可好,他什么都不用做,机会就撞到有准备的人脸上。 忱意决定先瞒住他,能拖几天是几天。 展会如期而至。 开幕当天,施正怡和楚昕都很给面子地准时到场。忱意与施正怡的面对面接触次数不多,她寡淡的性子遇到忱意这个社恐,生怕场面尴尬,还好楚昕因为工作和郑歧的介绍,也和施正怡有些来往,这种社交场合她得心应手,很快两人就和老板熟络地在忱意的柜台前聊起天。 忱意成功化身柜姐,只负责在关键时刻介绍作品和设计概念,给她们试戴。 施正怡和楚昕是最早来的一批,目的性又极强,坐到忱意这里后就没挪过窝。其他还在漫无目的逛荡的客人见这边无比热闹,也好奇地过来窥探,忱意赶紧招待新客。 有时客人的同伴赶到后,把他们拉回别的设计师那里了,忱意也不着急,将对方看到一半的首饰收起来等待。过不了半个小时,客人果真又回来,想让她再拿出刚才的东西瞧瞧。 她这一整天说忙不算太忙,毕竟珠宝不是大白菜,到不了菜市场的热闹程度,但闲也不闲,隔叁差五就要招待下顾客。 最后真成了好几单。 楚昕更是全程自助,进货似的这也要那也要,还拽着施正怡一起消费。当日总结,忱意这的客流量和成交量都明显高于其他人,可惜成交额并不是。 她到底是普通设计师,就算已经将材料的品质比商业作品提高了一个台阶,仍旧算薄利多销。毕竟其他柜台都是藏品级的设计,叁年不开张,开张吃叁年。卖一样东西,就能轻轻松松超过忱意。 司悬本也想来的,结果被加班留在公司动弹不得。 李总安排的项目可以收尾了,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像在进行最后的百米冲刺,胜利在望,干劲十足,誓要在今天结束一切。司悬自然要陪大家坚守至最后时刻,省得回头那个李总又有地方找茬,他不在公司,就没人给手下撑腰。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趁休息空档,司悬问忱意,“想不想在外面吃顿饭,庆祝一下展会大获成功?” “不用这么着急吧。”忱意已经在收拾回家的东西,“等到最后一天结束再庆祝呗,我现在好累,只想休息,不想在外面乱逛。” 于是司悬回复:“我还得加班,冰箱里有吃的,你记得先吃晚饭,别等我。” 交往以后,他加班的频率显着变低,事业心折损一半,整天就想方设法和她泡在一起,忱意正巴不得司悬晚点回家。 “没事,你忙你的,我在家等你就好。” “太晚的话你就睡吧,别硬撑。” 看起来他那边事情还多得很,忱意说:“嗯,我知道。” 刚刚走出展会大厅,忱意导航附近的地铁站,收到视频通话邀请。 她以为又是司悬,点了绿点赫然发现屏幕里的人是费雪。见忱意接通视频,她兴奋地举手挥舞:“耶——我还以为你不会接呢!” 忱意观察到她身后的景色,像在机场,周边的商铺写的都是中文。她惊讶道:“你回国啦?” “嗯,我刚下飞机!”费雪回答。 “你现在不是假期呀,怎么能回来?” 费雪找到推车,把行李搬上去,总算减轻一点负担,然后再塞好耳机回答忱意:“我的老师要去香港参加大型珠宝展,一周时间。他人不在,谁还管得了我,我暑假没回国,正好趁这个机会回来休息一周。诶,你怎么样,要不要出来玩?” “你不是回来休息的吗,坐了这么久飞机,不赶紧回家睡觉?”忱意问。 “我时差没倒过来,现在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放肆一把,说不定累了就睡了。”费雪说,“酒吧怎么样?我高中就出国了,还从来没去过国内的酒吧!” 说起酒吧,就算忱意退出江湖多年,带她这个小菜鸟还是不成问题。她倒是有点想见费雪了。 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手机上聊天,最多偶尔发发语音,完全没有能面对面说话的机会,择日不如撞日。 “行啊,我有熟悉的地方,地址发给你,我们直接在那见面?” “没问题!” 项目终于彻底结束,小组们整合最终修改的材料,打包发给运营部门。对面的人说时间晚,明天看完再联系他们。鉴于这已经是修改的第无数次,整个组在各自部分反复筛查了叁遍才交出去,再有问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欢呼着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八卦小组原本计划的酒吧之旅,因为司悬那日的提前离开泡汤,他们还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大家都不算累,完全还有再去一趟酒吧的精神,队伍也比上次壮大。他们商量之后,一致邀请司悬同往。 他们心里还打了个算盘,作为整个项目组的顶头上司,他要是同意参与,最后的酒水肯定会由司悬买单。 见所有人都满怀希冀地看着他,司悬不好辜负期待,点头答应。 酒吧他不熟,但是郑歧熟:“那你们稍等,我朋友有熟悉的酒吧,我问问他位置。” 一听还有熟人介绍,大家更是兴奋,点头称好。 这个时间郑歧还要在家带孩子,听见司悬要到酒吧,羡慕地发去地址:“我一会就打电话给他们,你过去直接报我的名字,到时候算在我卡上打八折。” “谢谢你了。”听这意思,郑歧还打算请客。 “没事,都小钱,你让他们悠着点喝就行。” 司悬的手下还是很有分寸感的,不会做出有人买单就胡吃海塞的缺德行为,如果真的有,恐怕以后在他手底下也混不久。 大家确定好位置,分几批人打车赶往,司悬也把车丢在公司。 路上,司悬给忱意发消息:“抱歉,他们说要庆祝,我可能会很晚才到家,你先睡觉吧,别等我。” 等了许久,却没收到忱意的回复。 后排的同事兴奋地挥舞双臂唱歌,还没喝就已经醉,大家被欢乐的气氛感染,路上有说有笑,抵达郑歧说的酒吧。用不着搬出他的名字,老板对司悬有印象,直接给他们安排好空闲卡座。 忱意只和费雪挑了吧台的位置,一边喝酒一边聊起手机里尚未结束的话题。 她告诉过费雪自己正在与人交往,也说过对方叫司悬,隐去认识过程。费雪不关心过去,只觉得忱意听起来过得挺好,便和她随意讲着各自的感情问题。 忱意在聊天空余拿起手机,才发现有未读消息。 司悬说他要晚回家。 那感情好。 “他本来说想和我一起吃饭,我说我太累,不想动弹,拒绝了,结果又跑来见你。”忱意告诉费雪,“刚刚还在想,要不要趁他回家之前赶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那现在呢?” “他和同事庆祝项目结束去了,估计要凌晨才回家,咱俩时间绰绰有余。”她举起酒杯,和费雪相碰。 橙红色的鸡尾酒摇摇晃晃,入口清爽,驱散夏季结束前的最后一点粘稠感。 要是忱意还住在以前的出租屋,甚至能带费雪回家聊个彻夜,可毕竟现在与司悬同居,往家里带客还是经过他的同意最好。 正说到这,手机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已经休息了吗?”还是司悬问的。估计是看她半天不回复,确认一下情况。 忱意看看自己和费雪面前的酒杯,回答他:“快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很晚吧。”他说。 “那你们玩得开心,我好困,就先休息了。”假装入睡,省得回头他发消息或者打语音,自己没听见,不好解释。 “嗯。”司悬先发一行,过了一会,又跟一行,“新加坡司令这么助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