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少年》 第一章 颜晴第一次见到纪墨时就惊为天人,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可以白皙精致的像个瓷娃娃,浓密的黑色短发,眉目英气又美丽,用精雕玉琢来形容也不为过,他的眸子是墨绿色的,晶莹剔透,似有繁星闪烁一般,莹亮幽深。 只对视一眼,便恍若隔世。 他还有个亮晶晶的钻石耳钉,钉在右耳上,平时掩盖在鬓角下,偶尔会露出来,老师并不管。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一直冷着脸,不发一言,他和这个偏远的小城市,看起来格格不入,仿佛卷入浑水中的雪花。 颜晴正在神游,没想到下一秒老师一个粉笔头就过来了,随后喝道:“上课不要开小差!” 同学们哄堂大笑,颜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纪墨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女孩子们都有意无意的来五班门口瞎溜达,只为一睹芳颜。 但纪墨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永远是那副淡漠一切的表情,最常见的动作,就是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安静的消磨时间。 金色浮落的阳光细密洒落在他的身上,美好的像一副暖色调的风景油画。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颜晴也很喜欢他,总是偷偷的打量他,她想,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她趁着室内没人的时候,坐在纪墨的位置上学着他向外看去,却只看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那里只有植树节时学生种的光秃秃的柳树苗,颜晴很纳闷,这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他总是看的那么入神。 就在这时,纪墨回来了,二人四目相对,纪墨奇怪的看着她,面色不善,一时尴尬,颜晴讪笑着跑了。 虽然是国外来的转学生,但纪墨的成绩很好,除了语文只在及格线徘徊。 漂亮大方的女孩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们会大着胆子搭话,叁五成群的聚在纪墨身边说说笑笑,纪墨并不被这种氛围感染,只是孤独的站在人群中,神游着思绪。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没有玩的特别好的同学,他总是那么沉默冷淡,高高在上,疏离着全世界。 既如此,颜晴也不甘落后,决定主动出击。 放学后,她匆匆的跑回家,爸爸正在玩游戏,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厨房炒菜的妈妈则严厉的让颜晴快去写作业并数落着她的种种不是,尖锐的声音混杂在油雾中。 颜晴关上了房门,从抽屉里找出了自己的储蓄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数了十几个一元的硬币出来。 这个小金库,比她生命还重要。 第二天,纪墨收到了一包干脆面,直接放在桌堂里,孜然烧烤味,售价一元,还附赠星北战甲卡牌。 下面还有一张纸条:希望你喜欢。 落款是颜晴。 抬起头,颜晴正看着他笑得开心。 他眉头一蹙,将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 颜晴的笑脸消失了。 但令纪墨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的桌堂里又多了一包辣条,抬起头,还是昨天那个笑脸,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接下的日子,即便纪墨再怎么扔,每天桌内都会出现一包小零食,而且均价都是一块钱。 如此下来十几天,颜晴吃不消了,在本子上计算着花销。 唉,她原本打算一天一块钱的零食获得纪墨的好感,但纪墨根本不为所动,如果是买高价零食的话那就太费钱了,自己能用的余额不多了,愁死了,原来养男人这么费钱啊,唉,要不放弃得了。 就在这时,老师又一个粉笔头飞了过来,而且她就站在颜晴的前方,瞟了一眼颜晴本子上的字,对着全班说道:“咱们班颜晴,不听课,在本子上计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 班里人大笑,老师瞪了颜晴一眼,说道:“越学越废物,让你妈把你带回去得了,还给家里省两个钱” 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颜晴不好意思的回头过,发现纪墨正在看她,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纪墨厌恶的撇过头去。 颜晴因为屡次在数学课堂上开小差,被老师责罚放学后留下来一个人值日,等她做完后,天已经全黑了,还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妈妈没来学校找,就说明他们根没打算来接,颜晴只好顶着书包匆匆向外跑去。 跑到校门出,恰好看到了纪墨,他上了一辆黑色的看起来就很贵的轿车,还有个身着西装的成年男子帮他打伞开门,那人和纪墨是同种人,穿着得体,气度不凡,简直就像是电视里的富家少爷一样。 “哦哟,好大的派头哦”颜晴随口感慨了一句,继续向家跑去。 推开门,父母正在吃饭,父亲已经一杯白酒下肚,脸上微微泛红,颜晴问他们下雨了怎么没人去接自己,父亲则是一脸茫然的问道:“下雨了?啥时候?” 颜晴叹了口气。 男生和钱,颜晴终究还是舍不得钱,纪墨也终于不用每天丢垃圾了,但没想到,颜晴很快就找到了新花样。 她根据课活书的教程,将捡来的叶子和花朵剪了拼成兔子的样子做成了书签,还在背面写着:你好,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然后塞到了纪墨的桌堂里。 正当颜晴小鹿乱撞无心上课,等着纪墨答复的时候,班主任却气势汹汹的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颜晴惴惴不安的去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班主任桌上摆着的她的小兔子。 那个下午,是颜晴渡过的最漫长的下午,办公室里,有整个初叁的全部班级的班主任,他们都听到了,班主任用最刺痛人心的词语,用最恶劣的语气,讥笑嘲讽她,说她自己烂就算了,不要影响别的同学,不要恬不知耻的去打扰别的学生。 老师骂的穷凶极恶,像是遇到了仇人了一般,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颜晴只能僵硬的听着。 你活着就是丢人,你应该去死,颜晴想,老师想说的大概是这些话,但顾忌到教师的身份,终究没说的这么难听。 训斥从上课到了下课,来到办公室的学生们,大家都诧异惊讶或是鄙夷的看着颜晴。 颜晴知道,这些事,很快就会传到年级的各个角落。 而且老师等会儿还会威胁她告诉她父母,看着她哀求。 颜晴想着,要不自己哭一哭吧,让老师别骂了。 但她终究还是没哭。 很奇怪,她从小就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 以前就被老师骂过,人家孩子都知道哭,你连哭都不会,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颜晴很奇怪,哭,就代表羞耻心吗。 嘛,算了,反正在所有人的眼里,自己好像都没有羞耻心。 吸一吸鼻子,不哭,就不哭。 我才不让你们高兴呢。 日头渐渐落下,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 她在想着,好吵啊,什么时候,能安静一点呢。 第二章 颜晴从来就不是一个受老师喜欢的孩子,她笨,成绩不好,爱撒谎,在老师的眼里,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软弱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因此,她经常在自习课被当成反面教材,任由老师让她站起来示众,批判一番,末了还要说一句,我是为你好。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习惯了。 那些刺耳的声音会在白日里慢慢淡去,在深夜里钻进她的梦中,反复游荡。 如果太委屈了,她会仔细计算为数不多的零用,买一些极便宜的小零食,躲在楼道里偷偷吃了,擦干净嘴角,乖乖的回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尝试过和父母抱怨,但他们只会说,是她做错了。 她被老师骂了,老师为什么不骂别人只骂你。 她被别人欺负了,那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她考的不好,为什么别人能学好,你学不好。 她喜欢画画,幼儿园时画了一幅海族馆,兴冲冲的拿回家给母亲看,母亲说,画的真难看,她记得,旁边的小朋友,画的没有她好,但是她的父母极尽赞美。 她不反抗,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会分辨对错,她怕她认为是对的,在别人眼里看来,错的离谱。 她开始我行我素,不再在乎外面人怎么说她,反正.... 反正又能怎么样呢? 颜晴追求纪墨的新闻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同学们纷纷起哄,肆无忌惮的当着颜晴的面嘲笑打闹,不,应该说,他们是故意让颜晴听到的。 “听说你喜欢纪墨啊” “照过镜子了吗?” “你也就配咱们班的二傻子李根了” “我说你呢你听不见吗?” “哟哟哟她捏拳头了” “哈哈哈哈丑颜发疯了” “傻根丑颜,天生一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颜晴不知为何,在本子上写下了这几个字,她总是丢东西,笔,橡皮,本子,她想,这个本子自己画的乱七八糟,应该不会丢了。 其实,颜晴在学习上并不是一无是处,她的语文成绩很好,深受语文老师的青睐。 在颜晴眼里,语文老师是个浪漫的人,她会用诗去形容历史,用鲜花去比喻清晨,她轻声软语,对每个人都和蔼可亲。 颜晴很喜欢她,喜欢她至死不渝的浪漫,喜欢她深爱万物的沉浮,她觉得语文老师一开口,这个世界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让她短暂的,进入了一个幻想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校园暴力,没有歧视,没有父母老师的谩骂,有人很爱很爱自己,会在自己哭泣时给自己递纸巾,不厌其烦的安慰自己。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他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亮了。 就像....纪墨那么漂亮。 虽然他几乎不笑。 忽然的,前面一个纸团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掉在了她的课桌上,她抬头一看,是第一排的吴双。 每个班都会有这样的人吧,模范学生,全身充满了正能量,深得老师喜欢,吴双就是这样的人,她成绩中上,家境优越,人也漂亮,颜晴偶尔也会想,被所有老师夸奖,会是什么感觉。 吴双示意颜晴把纸团给她身后的男生,原来是在传小纸条啊,颜晴刚准备把纸团给身后人,没想到一直在抄板书的英语老师转过身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喝道:“颜晴!!把你的纸条给我拿上来!!” 颜晴一愣,在前后传纸条的同学惊慌失措的目光中,讪讪的把纸条拿上了讲台。 英语老师打开了纸条,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这是你要传给张耀的?” 颜晴摇头,她觉得把吴双供出来不太好,但是....但是.... “那是谁?!!” 在老师的咄咄逼问下,颜晴低下头,不情愿的开口道:“是吴双的” 老师看向吴双,吴双却不慌不忙,立即站起来说道:“老师,颜晴诬赖我,我没写过小纸条” 颜晴错愕的看着她。 吴双带着委屈的惊慌,欲哭无泪的解释道:“老师,我抄黑板呢,我根本没写过小纸条,颜晴和我有点摩擦,她就故意诬赖我” “我没有!”颜晴急忙说道,“就是她传的!” 老师沉思了片刻,对颜晴说道:“吴双在第一排,你在倒数第二排,她怎么传到你手里的,有别的同学作证吗?” 颜晴有些迷茫的转过身,刚才应该有抬头的同学看见,但现在大家仿佛都事不关己一样,自顾的抄着笔记,或者看着好戏,她嗫喏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颜晴啊,你在老师心里,还是很老实的一个孩子,学习不好无所谓,但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影响别的同学,撒谎更是不应该” “老师,不是我” “你还不承认!!”老师加重了语气,颜晴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她很想说,是谁的笔迹,老师对一下就知道了,语文老师就说过,作业批的时间长了,哪个同学什么字体,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英语老师就看不出来呢。 嘛,可能因为写的是英文吧。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她总是这么乖巧,愿意尽可能的用美好来看待世间。 虽然无人知晓。 纪墨和同学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老远就看见颜晴在外面罚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似乎成为她的习惯动作了,低着头,盯着脚尖。 回到班级,纪墨听前排的男生谈论着颜晴。 “颜晴又发情了,追张耀,被老师看到了” “噫,张耀有癞了” “老师会告诉她妈妈吧,她妈妈会像上次一样打她吧” “她活该,哈哈哈” 嬉笑声传来,老师敲了敲讲桌,让大家安静。 一只鸟,两只鸟,叁只鸟...... 颜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今天阳光真好,今天阳光真好,今天阳光真好,今天阳光..... 今天我明明没有做错事啊...... 恰好语文老师路过,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颜晴啊,过来,老师有事和你讲” “啊....哦.....,可是我在罚站” “没关系的,老师会告诉王老师的” “啊...好” 放学后,门口熙攘了一阵,又归于了平静,天色渐黑,纪墨仍旧安静的站在那里,翻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五点钟放学,接自己的车到现在都没来,天已经大黑了。 而他只能等在这里,不能走动半分。 他自己也不确定,八点钟之前,是否有人来接自己。 他有些疲惫,抱着怀,靠着墙壁站着,忽然感觉面前有热气,他睁开眼,是颜晴的脸庞。 他有些不悦,“干嘛?” 果然,近距离看,更好看了,颜晴还有点害羞,扭捏的开了口:“语文老师说,让我辅导你语文作业” 她怕纪墨不信,还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我语文很好的,上次月考年级第二” 这事语文老师和纪墨说过,他语文成绩不好,会找个同学照顾她,纪墨直接拒绝了,“不需要” “可是老师说....” “够了” “啊?” “我很讨厌你,所以别再来骚扰我了” 这话说的颜晴面红耳赤,半晌,拧着手指说道:“你是觉得我骚扰你,所以才告老师的吗?” 纪墨没在搭理她,转身想走,没想到,下一秒手臂就被颜晴抓住了,“你听我说,我不是想骚扰你,我其实....” 纪墨如触电一般甩开了颜晴,眼神里带着慌张,颜晴却疑惑的问他:“你这胳膊上....” 原来纠缠中,纪墨的袖子被挽起,露出了几条触目惊心的青紫。 纪墨见状,急忙拉下了袖子,转身跑走了。 第三章 那个痕迹....不是普通的伤痕。 颜晴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的转着笔,回忆着纪墨身上的伤,记得自己因为不写作业惹怒了老妈,被她棍棒伺候的一番,即便那样,也没留下这么恐怖的痕迹。 那是....哪里来的。 “要不要....告诉老师啊?”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学校门口,同样等待车接的纪墨,还有同样背着书包的颜晴,不安的拧着手指。 纪墨冷道:“别多管闲事” “是因为语文没考好被打的吗?你爸爸妈妈下手也太重了,还是...让老师和你家里人说说吧” “我说了!”纪墨对于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女孩瞬间来了火气,他瞪着颜晴,像只炸毛的猫咪,恶狠狠的说道,“不准往外说!!当做不知道,一个字不许往外说,听到了没!!” 他凶得狠,颜晴扁扁嘴,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 “恩?” “那你...你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总得请我吃点好吃的吧,我之前,给你买了那么多吃的”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不给纪墨花,自己可以吃好多小零食了。 “.......” 纪墨看着颜晴,心底焦躁,无端的叹了口气。 麦当劳里,颜晴捧着巨无霸,吃的很香。 纪墨则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在放学后,偏偏要在中午请我吃东西”颜晴问道。 纪墨懒得理她,“快点吃,吃完回去” “emmm....我还没吃饱” 纪墨把钱包拍在桌上,“自己去买” “我想吃烧仙草,在附近的店” “......” 吃了烧仙草,又去买了冰激凌,颜晴高兴的舔着冰激凌跟在纪墨身后,第一次和男孩子逛街吃饭,还挺像约会的。 “我还想吃个抹茶冰”颜晴说道。 “吃这么多,你是猪吗?” 一个女孩子被人说是猪,她也没生气,反而开起了纪墨的玩笑,“我是猪,那你是什么,小狗吗?小狗小狗小狗!汪汪汪” 结果,也不知道这句话刺中了纪墨哪根神经,他勃然大怒,漂亮的眸子被怒火侵占,转过身来狠狠的推了颜晴一把,直接把颜晴推倒在地,冰激凌撒了一身。 衣服又凉又脏,冰激凌粘上灰尘变得泥泞不堪,一时间,颜晴十分狼狈。 纪墨盯着颜晴,倨傲且厌恶的说道:“我很讨厌你,你令我感到恶心,别再缠着我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颜晴看着围观的众人,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讪讪的站起身,扑了扑衣服,低着头离开了。 明月当空,昏暗狭小的室内,窗户被木条封住,纪墨坐在桌前粘着轮船模型的桅杆,屋外一片诡异的寂静。 室内简陋,除了木地板外,就剩一张硬床,一席方桌,一个木架子,门口处还摆放着狗食盆和水碗。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在那里,许久未动。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神色立刻恢复往常,继续制作手里的模型。 门被欠开了一个小缝,那日颜晴见到的为纪墨打伞的中年男子推开了门,带着古怪的笑容对纪墨说道:“少爷,家长会结束了,您这次成绩很不理想,先生的意思是,您需要接受惩罚” 苍白瞬间染上了纪墨的脸庞。 自那日后,颜晴一直没来上学,纪墨想着总算清静了,没想到第四天晚上,他在等车的时候,再次见到了颜晴。 还是那副笑脸,不过憔悴了许多,还没等纪墨说什么,她就热情的自说自话,“那天没考好,被妈妈揍了,打的屁股疼,我就赖在家里不上学,我妈慌了,这几天都是哄着我来” “.....”纪墨想着,我又没问。 “哦对了”颜晴从包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递到了纪墨面前,献宝一样,“我小姨来串门给我买的,我妈都收起来了,我就得了两块,都给你拿来了” 纪墨本想说不要,颜晴却不由分说的塞到了他手里,“那天说你是小狗,对不起,让你那么生气,可你也说我是小猪了,巧克力给你,这个很贵的,我们扯平吧” 纪墨还未说一句话,这个女孩已经自说自话的演完了一场大戏。 还很开心。 纪墨忽然想到了老师总骂颜晴没皮没脸,现在看来,这个性格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不由得在想,她没有脾气吗?不会生气吗? 就是天生的....这种烂泥一样的性格吗? 纪墨拿着巧克力,一时间忘了还回去,就在这时,前方保安处的玻璃倒映出了身后路口的车辆,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把巧克力揣在了口袋里,急促的对颜晴说道:“快回去!” “啊...那” 见颜晴慢吞吞的,他还往学校里推了颜晴一把:“快走,明天上学再说” 纪墨第一次这么主动说明天上学再说话,颜晴还挺乐呵,连连点头,“好,再见~~~晚安~~~~” 见她走了,纪墨松了口气,而身后的男人则似笑非笑的逼近了。 “怎么了少爷,您看起来很紧张?” “没事”纪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随后快速的上了车。 轮船的桅杆已经装好,只剩下帆布,再上两遍色彩,就可以完工了,纪墨看着自己的作品,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门被猛的推开,两个流里流气的醉汉走进了进来,纪墨皱着眉,但没说什么。 “哈,小少爷,又在玩积木啊?” 二人歪歪斜斜的撑在桌子上,其中一名胡须男还搂着纪墨单薄的肩膀,酒臭气乱喷,随手就拿起了桌上的巧克力,粗暴的撕开,塞进了嘴里,随后吐到了纪墨的桌上:“呸,真难吃” 纪墨微微蹙眉,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呵呵”旁边的胖男人拍了拍纪墨的脸庞,下手很重,纪墨白皙的脸庞瞬间变红,“怎么一看见我们兄弟俩就这副德行,看见先生那哈巴狗样呢,怎么,怎么也,也不让我们见识见识,来,笑一个” 纪墨神色依旧冷漠,不屑的看着二人。 “看见没”胡须男对胖男人说道,“他瞧不起我们,你看他的眼神,多欠揍” “他?哈?他一个卖屁股的,还敢瞧不起我们两个,看我怎么收拾他!!” 胖男人随后一把把桌上的模型摔倒地上,纪墨的心血瞬间摔的粉碎,两人又揪起了纪墨的衣领,他把扔在地上,粗暴的落下了拳头。 纪墨挡着自己的头部,说道:“抽屉里还有些钱,拿了赶紧滚!” 说到钱,二人停下了,纪墨知道,他们赌输了钱,故意来找茬。 二人在抽屉里找到钱,看着一身狼狈的纪墨,用钱抽了抽他的脸,说道:“不愧是妓女的儿子,就是识相啊” 胡须男吐了口吐沫,给纪墨整了整衣领,“谢了,少爷~~~等我们兄弟俩赢了大钱,也来光顾你” 二人满口胡言谩骂的走了,纪墨狠狠的盯着他们的背影,半晌,撑起身体,从地上捡起了帆船模型的残骸。 第四章 颜晴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缠着纪墨,被拒绝了也不在意,大家都嘲笑她,她也当听不见。 纪墨也仍旧对她那么冷淡,但颜晴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比起之前,纪墨至少是愿意和她说话的。 虽然他很刻薄,又总爱突然发脾气,颜晴想着,还是那两块高级巧克力有用,比一块钱的小零食管用多了。 唉,男人真现实。 她还想要更多的巧克力,但是妈妈说已经没有了,她想买那种巧克力,去了商场才知道一小块就要二十块,这在她眼里简直是天价,她没有那么多钱,想来想去,还是老办法,偷一点吧。 她父母对她管的很严,连买个两块钱的橡皮都要认真问清楚用处,回来还要检查橡皮,而且也不允许她吃零食,过年的压岁钱更是统统拿走,她很羡慕楼下的女孩子,妈妈每个礼拜都要打麻将,然后给她几十块的零用,平时可以买个铅笔橡皮小本子和糖果,还可以喝个酸奶奶茶什么的,而她,只能在旁边看着。 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趁着夜深人静从父母口袋里偷一点,叁块五块的,就可以和同学们有个共同话题了。 只不过被发现就惨了,而今天她很不幸运,又被发现了。 纪墨一直不上体育课,学校里偶尔会有这样的人,体弱或是其他的疾病,家长会沟通学校不上体育课,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今天的体育课,纪墨也独自呆在教室里,安静的看书。 自由活动时间,颜晴悄悄的溜回了教室,大喇喇的坐在纪墨的前面,看着他。 纪墨头也没抬。 “巧克力好吃吗?”颜晴问纪墨。 纪墨迟疑了几秒,轻声说道:“好吃” 颜晴却眼神敏锐的看着纪墨,“你不对劲哦~~~” “.....怎么了?” “你应该说扔了,或者难吃死了才对啊” 颜晴认真的看着纪墨,看的纪墨有些不自在,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颜晴自己回答道,“一定是太好吃了对不对!!好吃到你终于对我心存感激了” 纪墨心底松了口气,不被察觉的哼笑了一声。 他柔和起来的表情真好看,看的颜晴心里砰砰跳,不一会儿,她将下巴靠在纪墨的桌子上,眼神飘忽,忐忑的开了口:“纪墨” “恩?” “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不要”纪墨一口回绝。 颜晴没灰心,继续问道:“那,你能亲我一下吗?” 神经病.....纪墨没有搭理她。 “怎么不回答我,如果你不亲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颜晴一时着急的‘威胁’道。 简直是无理取闹,纪墨更不屑了,“那就快去” 随后起身离开了教室。 等他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颜晴已经回自己的位置了,而他的桌堂里,则多出了两块巧克力。 和那天颜晴给他的一样。 他毫不犹豫的把那两块巧克力丢进了垃圾桶里,旁边的男生叫嚣着:“这个挺贵的你扔它干嘛给我吃啊” 纪墨轻哼了一声。 颜晴听到了,大家也都听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颜晴都没来打扰纪墨,纪墨觉得很好,他的世界终于恢复安静了,不会再有一个缠人鬼天天跟着。 但是隔天,他在和同学去阅读室取书的路上,经过初叁教学楼的小树林时,看到颜晴和另外一个黒瘦的高个男生站在角落里,二人贴的很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他知道自己该收回目光,但一时好像忘了,那个男生忽然俯下身,亲吻了颜晴,颜晴没有反抗,乖乖的扬起了头。 纪墨转过头,继续向阅读时走去。 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颜晴和那个男生亲吻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了出去,引起了轩然大波,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总是对这种事格外的好奇,顺带着更加鄙视颜晴了,甚至还有人在颜晴的桌堂里塞了一只死老鼠。 一向被欺负惯了颜晴在看到那只死老鼠后也被吓得瑟瑟发抖,哭的泣不成声,班主任也吓坏了,厉声责问是谁干的,但并没有人承认。 但校园暴力并没有就此打住,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连颜晴不是处女的话都说了出来,青春期男生那些无处发散的精力就变成了一个个有模有样的荤段子发散出来,比如说颜晴胃不舒服干呕了一下,正好是自习课,老师出去了,就会有男生说,怎么了,干完怀上了? 屋里很安静,那声音大家都听见了,颜晴甚至都没听懂,直到大家都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那话是说自己的。 大家开始变本加厉的排挤她,发作业的时候故意遗忘她的作业本,害她没写作业被老师骂,桌面总是被撒上脏东西,课间只要一不在,书包就被翻乱丢在讲台上。 连班主任都忍不住可怜颜晴,告诫大家不要欺负同学。 颜晴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 再也没了往日的活泼。 客厅里的电视肆无忌惮的放着少儿不宜的画面,那妖艳的哭骂喊叫让纪墨没由来的心躁。 手指今天有些不听话,怎么都做不顺,终于,他放下手里重新开始修缮的轮船模型,去厨房找水喝。 路过客厅的时候,胡须男和胖子却叫住了他。 “少爷,要不要一起来看啊,多带劲啊” 纪墨径直向前走去,身后又响起了嘲笑的声音。 “别理他,和男人做多了,那玩意面对娘们立不起来” 接着,就是更加放肆的笑声。 纪墨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水杯,手指被掐的都没了血色。 这天,颜晴一如往常的放学回家,她低着头,看到面前有一双锃亮的黑皮鞋,下意识的抬头,居然是纪墨,沉默的看着她,不知何意。 她低下头,匆匆绕过去,没想到却被纪墨叫住了。 “颜晴” 这是纪墨第一次叫她名字。 她有些错愕,有些心慌,“干,干什么” 已经有十多天没说过话了,干嘛突然叫自己..... “跟我来” 那声音没有感情,似乎也不打算解释,颜晴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上了。 到了无人的走廊里,纪墨拿出了一迭钱,递给了颜晴,对她说道:“这些钱给你,陪我过一夜” 颜晴看着那堆鲜红的钞票,愣在那里。 “就像...和其他人那样,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颜晴懵懵的问:“什么是第一次?” 纪墨看着她傻眼的模样深叹了一口气,轻轻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纪墨的脖颈和锁骨白皙漂亮,线条优美,在衣领重迭下,散发着诱人的甜腻。 只是彼时颜晴还小,单纯觉得那很好看,并不懂太多,脑子里净想着好看了,都没认真听纪墨说了些什么。 纪墨直起身,不自然的撇过头,“就是这样” 颜晴还是傻傻的,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她看起来很混乱,站在那里不是所措了很久,纪墨就梗着脖子站在她身边。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准备离开。 颜晴却喃喃的开了口。 “好” 声音很轻。 纪墨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明天放学,在卫生室门口等我” 说着把钱塞在了颜晴手里。 “啊....哦.....” 颜晴握着钱,呆呆的看着他走远了。 周五提前放学,晚上六点,学校里空无一人,纪墨撬开了学校卫生室的大门,现在是初春,天还很短,这会儿已经黑透了,连颗星星都没有。 颜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脸上红的像颗熟透的苹果,不安的拧着手指,裙摆都快被抓破了。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还有一双擦得雪亮的小白皮鞋。 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了。 忽然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了五百块出来,递给了纪墨:“五百块够了” 颜晴见他不收,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硬是把钱塞到了他手里,“太多了,我不能要” 她攒的钱都是一块五块的,还是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红票票。 纪墨也没和她争,把钱放在了书包里,随后走到了病床边。 说起来,纪墨也很不自在,他不知该如何和女生相处,好在颜晴这个人脾气软,什么都不计较,被怎么欺负都不生气,能让他自在一些。 “衣服,你自己脱吧”纪墨站在床前,安静的说道。 “啊?哦....”颜晴不好意思的拉开了拉链,她动作很慢,纪墨看了一眼时间,催促道:“我只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接他的人说不定会来。 他一催,颜晴就紧张了,生怕耽误了他的事,最终,红着脸褪下了裙子,抱着肩膀缩在一起,露出了娇小的身躯。 她干瘦,身上没几两肉,胳膊上还有青痕。 看到那痕迹,纪墨怔了一下,问道:“谁打的” “妈妈掐的,恩....反正错的也是我,因为我偷钱了” 纪墨想着,她看起来很需要钱,所以也会这么轻易的因为钱答应吧。 一时尴尬,颜晴没话找话道:“你不脱吗?” “我不用” 纪墨欺身上来,将颜晴摁倒在了床上,淡淡的清香传来,颜晴惊呼了一声,赶紧闭上了眼睛。 内裤被‘蔌’的脱下,清凉侵蚀了她的肌肤,床单的粗糙让她有些不适,她抱着怀,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接着,就是一阵窸窣声,一双纤细的手用力的掐住了自己的腰,有些痒,好想笑,她想着。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一股蛮力贯穿了。 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疼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字来。 而纪墨在看到那滩红色后,整个脑袋也是空白的,大家不是都说,说她已经..... 他看向疼的死去活来的颜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错愕。 颜晴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她疼的满头大汗,折腾了一番后,躺在床上睡着了,纪墨则是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他急切的想走,他不想呆在这,甚至不愿意回忆刚才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大错,他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颜晴的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纪墨犹豫了片刻,还是帮她捡了起来,却不经意的翻开了颜晴的记事本。 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写了很多,人生必作的一百件事,吃一次麻辣火锅,坐一次摩天轮,憋气四十秒...... 每做完一件,颜晴就会在本子上打个勾。 最后一件事,是和喜欢的男生亲吻,不过喜欢两个字被划掉了,变成了和男生亲吻一次。 一百件事刚好结束,下面还贴着两张海边的照片。 纪墨默默的帮她收好了东西。 这时,颜晴醒了,她的声音很虚弱,问道:“几点了?” “该回家了” 二人离开了卫生室,纪墨低着头匆匆走在前面,即将分别之时,颜晴忽然从后面叫住了他。 “纪墨” “恩?”纪墨停下了脚步。 颜晴的眼睛里闪着星星,带着往常一样讨好的笑容,充满希冀的问纪墨:“你,能亲我一下吗?” 纪墨沉默了。 他有些慌,不像往日那般镇定,半晌,他幽幽的开口了。 “颜晴” “恩” “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要再有纠葛了,离我远一点” 颜晴漂亮的大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暗雾,脸上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无比的讽刺,她表情古怪,似乎又想笑,又想哭。 眼圈不经意的湿润了,声音带着错愕,“怎,怎么了?” 纪墨翻出书包里所有的钱,一股脑的塞到了颜晴手里,飞快了跑了出去。 说是逃走都不为过。 颜晴看着的背影,终于哭了出来。 很小声,连眼泪都是克制的。 颜晴又是两天没来上学,谁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第叁天,她低着头来了,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面色灰暗,看起来不太舒服。 她和纪墨,彼此都没有看向对方。 但和之前不一样的是,颜晴谈恋爱了,对方就是那个和她亲吻的男生,名字叫刘杨,四肢发达,学习不好,痞里痞气的,在学校里算半个混混,有他在,别人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颜晴了。 虽然私下里还是排挤她,但是比以前好过多了。 但颜晴并没有因此变得高兴,反而更加闷闷不乐了,她像个小跟班一样成天跟着刘杨,帮他拿水拿书包,连零花钱也都一并上交。 颜晴想分手,却不敢开口,接触过刘杨才知道,他比那些欺负自己的同学更可怕。 有一次,颜晴课间在教室里面补作业,刘杨来找她,站在门口喊了两声,颜晴没有听见,刘杨就走了进来,掐了一下颜晴的胳膊。 “叫你你没听见吗,去给我买瓶水,我一会儿体育课” 颜晴赶紧去了,回来之后,纪墨见她皱着眉头揉了揉胳膊,似乎很痛。 班里人大多默不作声,只有几人嗤笑的看着颜晴。 可能是报应吧,第二天刘杨就从学校楼梯上摔了下去,听老师说,骨折,韧带撕裂,这个学期都难回来了。 听到这些,颜晴居然松了口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忽然的某一天,颜晴就消失了,班主任说颜晴没有请假,大家以为她逃课了,结果下午,她的父母就哭着来学校,说颜晴失踪了,好像离家出走了。 班主任紧急询问班里的同学,知不知道颜晴的去处,没有人知道,她没有好朋友,也没有手机,她的qq无人知晓,她平时会去什么地方也没人在意。 她就是个透明人,大家取乐的透明人,大家发泄阴暗的透明人。 大家甚至并不着急,都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也一定少不了父母的一顿打,老师的一场教育。 但纪墨却隐隐的觉的不安。 他借了同学的手机,按照颜晴笔记本照片上的文字信息找到了所在地,是离这里叁百多公里的海滩游乐园。 颜晴有可能是去了那里。 可能是去玩了吧,自己那天给了她那么多钱。 他这么想着,靠在椅子上,发现桌堂深处有个信纸折成的信封,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是那天给颜晴的钱。 一分都不差。 颜晴有两条最喜欢的小裙子,一条红,一条天蓝,和纪墨去卫生室的那天,她特地换上了红色的小裙子,而今天,她要出门,换上了蓝色的小裙子。 目标就是她心仪已久的海滩,父母总说考好了就带她去,但她估计自己这辈子也考不好了。 她很向往那里,父母都去过,是单位组织的旅行,虽然可以带家属,但没有人带她去,都觉得带孩子是个累赘,太麻烦了。 她特别喜欢吃烤鱼片和鱿鱼丝,她觉得海边应该可以放肆的吃,她还想去吃一顿海鲜自助,大快朵颐一顿,别的同学都去过,但父母嫌贵没带她去过,妈妈十分节省,总是说家里可以吃,为什么要去外面吃。 只是抱着背包舒服的睡了一觉,就闻到了大海潮湿的味道,她深呼吸了一口,有生以来第一次旅行,让她觉得格外的畅快。 好像重归森林的鸟儿,自由惬意。 她来到了海滩,这里和她想象的一样,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堕入碧蓝,荡漾在天地间,无忧无虑的,如果埋葬在这里,一定每天都可以很开心,开心的入睡,不用在坐噩梦了。 每天听潮起潮落,听海鸥唱诗。 但她想到自己要死了,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全然没有了一开始打算的那般畅快。 虽然人生很糟糕,但真到别离的一刻,也会觉得不舍。 我,就要死了啊。 都没和任何人道别过。 最糟糕的是,我找不到道别的人。 我,就要死了啊。 “颜晴” 忽然的,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惊讶的转过身。 居然是气喘吁吁的纪墨。 第五章 纪墨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语调也永远是那样的苍白干冷:“你要做什么?” “不用你管!”颜晴则充满了警惕,和往日全然不同。 两个小孩子都像红了眼的小兽一般对视,眼里有股倔强,谁都不服谁。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纪墨说道。 “关我什么事!!” 纪墨看着颜晴,认真的说道:“因为你在这里” 颜晴看着他,忽然有些失神。 他们去不了旅馆,只能在沙滩上租借了一顶帐篷,纪墨看起来很疲惫,没多久就占着一头睡熟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旁空空如也,他顿时紧张起来,跑了出去,在海滩上疯狂的寻找颜晴的身影。 终于,他找到了坐在浪前的颜晴,穿着那件漂亮的蓝裙子,海风扬起了她的长发,迷惘的看着大海。 现在的她,很漂亮,像拉斐尔手下的天使,纯洁,无暇,美丽。 纪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半晌,颜晴盯着大海,瞳孔里倒映着飞舞的浪花。 她声音很轻的说道:“我...在这坐了很久了” “我想走进去,但我还是不敢” “风浪太大了” “但我....好像除了进去,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纪墨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灰蓝色的大海,今天天气并不好,海面浪花翻滚,天上灰雾交织,就像一张无可逃脱的大网,压抑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轻声问道:“为什么想死?” “因为....因为.....”颜晴想说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或者大家都在伤害自己,但她没有说出口。 她怕,怕纪墨会反驳她,说她太软弱。 她不想再听到任何这样的话,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 她受够了这个世界。 她看了一本叁流的鸡汤小说,里面制定一百个要做的清单,书里说只要做完这些人生就没有遗憾了,即便死去也会获得幸福。 从那之后,她就定下了目标,把一百件事全做完,她就死去,在年幼的她心里,这一百件事就像是是一道通往幸福的魔咒,一定要认真严格的做完,才会在死后获得幸福。 那里一定有个更好的地方,没有会在欺负自己,父母会温和的和自己说话。 会有人来夸奖她,喜欢她。 所以她拼命的找那个她喜欢的男生,希望男生能亲吻她一次。 但纪墨不肯。 她找了别的男生来完成这个清单,再加上,那天,纪墨给的钱。 似乎一切都刚刚好” 但事实上到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憾,她只知道,自己不愿再那样生活,但又惧怕眼前的风浪。 过了好久,颜晴才说道:“我妈妈,怀孕了” “我爸说,她照顾不了我了,要把我送到奶奶家去” “我本来就不讨他们喜欢,以后....可能就更不喜欢我了.....” “我奶奶也不喜欢我....她只给其他小孩买零食,让我看着....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去.....” 她沉寂了许久,将头埋在腿间:“纪墨,你回去吧,别再管我了” “我不想看见你” “我想自己待着” “我....” 我其实很希望有人关心我,爱护我,陪伴我。 我其实很希望得到大家的喜欢。 我其实很希望我是个学习好的孩子,让老师和家长都开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 可我没有做过坏事啊,也没有害过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讨厌的事情总是在我身边呢。 为什么要欺负我呢。 真的是我的错吗..... 颜晴想着想着,忽然开始抑制不住的哭了。 我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开心快乐的生活,被人喜欢着呀。 “我曾经...”纪墨默默的开了口,“也想过死” 颜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但我...不甘心” 他难得的有一丝感伤,“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让伤害我的人,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乌云腾卷在空中,海风温柔的吹过他的脸颊,像是想抚慰一切哀伤。 他的碎发在空中凌乱,一时,像是起舞的柳叶。 “谁伤害你了?”颜晴不解的问。 纪墨没有回答,半晌,他站起身说道:“我们回去吧,若你下次还想死,我不再阻拦你” “可是.....”颜晴犹豫不决,她不敢,她.... “来吧”纪墨对她伸出了手,“我陪你回去” 他对着颜晴微笑,眼神十分坚定,让内心摇摆不定的颜晴有了依靠的力量,她踌躇了很久,还是伸出了手,放在了纪墨的手心里。 颜晴觉得,自己好像,有朋友了。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美丽的世界,那个会对自己微笑的人。 大巴的倒数第二列,纪墨撑着下巴看沿途的风景,颜晴把面包分了一半递给纪墨,纪墨摆手说不要,颜晴强硬的让他吃,从她见到纪墨之后,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呢。 纪墨不饿,因为已经饿过劲了,他总是这样挨饿,已经习惯了。 但颜晴不知道,非得把面包往纪墨的嘴里塞,“你看,红豆都给你了,我吃白面包,你就吃吧” “不要” 这家伙,难伺候的狠,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吃。 这面包小小的一个就要十块钱呢,本来打算死之前吃的,现在是我没死便宜你了,你还不知道感激。 颜晴想着,又掏出了一包牛奶,没想到纪墨却说道:“牛奶给我” “不给”颜晴把牛奶拆开自己喝了。 纪墨也没生气,继续转过头去看风景。 颜晴到底还是没喝,把牛奶递给了纪墨,“诺” 纪墨接过牛奶,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这时,颜晴发现他的耳钉不见了,问道:“你耳朵上的那个东西呢” “摘了” “为什么摘了?” 纪墨又不说话了,他就是这样,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听不见,颜晴也不和他计较。 过了一会儿,颜晴忽然说道:“纪墨,我害怕” 她害怕挨揍,害怕回家,害怕那漫无边际的校园暴力。 她将头轻轻的靠在纪墨肩上,纪墨破天荒的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心里自嘲道,这样的自己,竟然也能成为了别人依靠的对象。 那天,那辆破旧的大巴车,四个小时,身旁这个纤弱的男孩子,给了颜晴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 颜晴回到了家,家里亲戚都来了,又哭又笑的,爸爸想动手打,也被拦下来了,妈妈抱着颜晴,纪墨听着那亲人相聚的声音,默默的消失在了人群中,眼神,再次变得坚毅。 昏暗的地下室内,地板被浸湿,纪墨虚弱的倒在地上,身上脸上都是伤。 他眼神有些迷离,漂亮的瞳孔开始涣散,他很渴,想努力的去拿水喝,一只皮鞋直直的踩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后,就是骨节错位的嘎吱声。 “呃~”纪墨咬着牙,咽下了疼痛,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呻吟。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滴落,看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白炽灯,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老师,站在讲台上,其实底下学生做什么小动作他都看得见,只要他想知道,他什么都能知道,包括,校园暴力。 也许是怕颜晴真的有个叁长两短难逃其责,老师严厉的批评了班级里的同学,又‘苦口婆心’的讲了一堆大道理。 父母也没有过多的责怪颜晴,也不打算送她去祖母家,很快,她就回去上学了,几日不见,同学们看着都有些面生了,不是长相,而是那尴尬的气氛。 只是,唯独不见纪墨。 纪墨多日不来上学,颜晴联系不到他,十分焦急,约莫过了一个礼拜,纪墨才回来上课,但他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苍白,似乎很不舒服,耳钉也戴回来了,只不过换了个位置,之前的耳洞,贴着创可贴。 颜晴见到他很开心的迎了上去,他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颜晴,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这个人啊,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生气呢。 哼,他生气我也生气。 但是....颜晴偷偷打量了纪墨一眼,心里想着,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眼圈都是黑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 整整一天,纪墨除了上课就是趴在桌子上休息,颜晴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放学,纪墨还是那副样子,颜晴踌躇了一下,蹲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还好吧?没事吧?” 对方将头埋在桌子上,半晌,才闷声说道:“我没事,你赶快回家吧” 颜晴从包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放到了纪墨的桌上,“给你的,这次别再扔了,很贵的” 说完就一步叁回头的走了,她走远后,纪墨直起身来,拆了一块巧克力放到了嘴里,让它慢慢融化。 很苦。 但很好吃。 第六章 生活还在继续,时间的齿轮还在一天天的转动,那天后,纪墨又慢慢的恢复成了往日的状态,不冷不热,孤身一人,但对待颜晴的态度却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偶尔还会主动和颜晴说几句话。 恩...虽然都不是什么太好听的话。 比如说,颜晴的书掉了,纪墨会顺手捡起来,附赠一句笨蛋。 那些小零食纪墨仍旧不吃,但如果是巧克力,他会吃,所以颜晴只好攒钱买巧克力,再‘上贡’给纪墨。 私底下她也下定决心过不能再这么花钱养着这个男生了,他已经完全剥夺了自己吃小零食的快乐,但真到有钱的时候,又忍不住攒下来,舍不得花,最终都换成了一块块巧克力,看着纪墨慢条斯理的吃下。 呜呜呜呜呜,自己真没用,对他连个不都说不出口。 没过多久,学校举办春季运动会,难得不用上课的惬意时光,结束当晚各班还办了聚餐,气氛愈渐热烈,屋内十分嘈杂,颜晴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茫然抬起头,发现纪墨不见了。 诶,刚才还在的,去哪了? 她挎上书包离开教室,每个班级都在聚餐,这里太热闹了,纪墨不会去的,或者,是去了操场,还是,某个无人的角落。 颜晴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漆黑的角落里寻找着纪墨的,忽然的,一个小果子打在了自己的包上,颜晴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发现纪墨正躺靠在树杈上,隐藏的阴影中,月光洋洋洒洒的,被枝叶剪碎,零落的洒在他的身上。 如墨似玉,清冷高贵。 “你怎么在那?” 纪墨懒洋洋的露出了一个浅笑,还伴随着一声轻哼。 不知为何,颜晴总觉得,这个场景,像极了别离。 “嘿咻嘿咻”颜晴使出了吃奶的劲爬上了树,看着悠哉坐在那里的纪墨,“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纪墨靠在枝头上假寐,表情看起来很放松,并未理会她。 颜晴讨了个没趣,打算靠自己,结果脚下一滑,身体向后仰去,还好一只手及时的拉住了她,拽到了树杈上,才避免一场悲剧。 颜晴吓坏了,她有些生纪墨的气,虽然他最后还是拉住了自己。 想起那些林林总总,她忽然觉得很生气,但颜晴不会发脾气,只是皱着眉头道:“你太过分了” “是你自己非要上来的” “......” 纪墨说的对,谁让自己非得缠着他,若要是平常,颜晴就当没听见了,反正也拉自己上来,就得过且过吧,但今天,她还是放不下,她打算离开,不再理会纪墨。 “我走了!” 就在这时,纪墨忽然从后面欺身上来,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颜晴十分紧张,局促的僵着手脚不敢动,看着纪墨越来越近的脸庞,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颜晴紧张的眼睛都闭上了,没想到纪墨却绕过了她,打开了她的书包,翻出了巧克力,怡然自得的塞进嘴里。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坏人!!! 不理他不理他不要再理他了!!! 颜晴彻底生气了,她想让纪墨知道,自己不是不会生气,不是他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的,正当颜晴准备再次下去的时候,纪墨也再次拉住了她的书包,掏出了她的本子和笔。 “喂你做什么!!”颜晴慌张的上去争抢,那可是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但怎奈空间狭小,让她一不小心倒了纪墨的怀里。 刚抬起头,一个轻吻就落在唇间。 很凉。 枝丫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吟唱一首低沉的夜歌,树叶随风飘动,月光忽明忽暗,又若隐若现。 她的腰肢被轻轻地挽住,有点痒,她又忍不住想发笑了。 接着,呆滞的颜晴被松开,纪墨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她的笔记,在某一页重重划下一笔,随后放回颜晴手里,口气一如往常:“回家了” 颜晴看到了,和男生亲吻被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欢被重新写了出来。 绯红染上了她的脸颊,她害羞的低下头,“啊,你...你....” “我先下去”纪墨抱着树干灵巧的滑下,对颜晴说道,“下来吧” 没想到颜晴却眼神飘忽的不肯下来,“啊,你,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在回家” 纪墨奇怪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离开了。 颜晴看着纪墨走远了,又坐回了树干中心,抱着腿,轻轻的叹了口气。 脸上的余温还未消,她悄悄打开笔记,摩挲着那一页,纪墨的汉字写的并不好,但很秀气。 颜晴的心里小鹿乱撞,纪墨...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呢?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探了上来:“干嘛不回家?” “啊呀呀呀呀呀!!”颜晴乱叫一通,定睛一看后,发现是纪墨,“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下来” “不要” 纪墨皱眉,“为什么?!” “......”颜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校服....校服刚才....坏了” 刚才不小心把裤子勾坏了,而且坏的位置很尴尬,还正好是在屁股那,她想等同学们都离校了在走。 纪墨看她窘迫的样子,麻利的上了树,把校服外套脱了,递给了她:“诺” 颜晴看着今天对自己格外关心的纪墨,一时发怔,愣了几秒才接过校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 她面颊绯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不敢在看向纪墨,只会低头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 她觉得,她好像找到了语文老师也有的那个浪漫的世界了。 昏暗的路灯下,纪墨抱着怀靠在冰冷的红砖上,青草的涩味涌入鼻间,秋风独有的萧肃袭来,他闭眼安静的等待着,车又迟了,但他并不在意,表情也在不经意间柔和了下来。 不多时,熟悉的私家车缓缓驶来,他像往常一样等着管家开车门,没想到车门打开,一个幽异的调笑声传来:“好久不见了,纪墨” 纪墨听着这声音,瞳孔‘忽’的放大了,身体僵硬在那里,接着,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成年男子从车走下,直面纪墨,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健壮,仿佛包裹在西装里的野兽,一头银发,面容英俊,有着红色的瞳孔,手里捏着一把黑色的钻石拐杖,眉宇间尽是凌厉,他看着纪墨的眼神,就像是吃饱的猫在看着逃不掉的老鼠,不怀好意。 纪墨面若死灰的低下了头,避开了那目光,“你怎么来了?” 管家站在纪墨身后,微笑道:“查先生当然是想您了” “我们回家吧”黑衣男子微微侧过身,示意纪墨上车。 纪墨迟疑了一秒,脚下如灌了铅一般,但他还是抬起了脚,拘谨的向车上走去,但就在这时,远处一声清丽的声音打破这不安的气氛。 “纪墨!!”颜晴抱着衣服,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纪墨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慌了神,黑衣男注意到了他这异样的表情。 颜晴跑到他们面前,高兴的说:“我就知道你还没走,你的衣服,还给你” 她刚刚回家换了衣服,特地把纪墨的衣服给他送回来。 “不需要了!!”纪墨皱着眉,声色俱厉道,“你碰过的东西我嫌脏,扔了吧!!” 这一下子让颜晴懵了,她不知道,刚才还对自己那么温柔的纪墨,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时间甚至表情都变得古怪了,一半想笑,一半想哭。 她看着瞪着自己像是要吃人的纪墨:“你....你怎么了....” 明明,明明刚才....都还很好啊。 “没听懂吗?!!”纪墨一把将颜晴推倒在地,颜晴重重的摔在地上,擦破了胳膊肘,衣服也掉在一旁,还摔出来两块巧克力。 “赶紧”纪墨咬着牙,“给我滚!!” “诶~~”黑衣男子抓住了纪墨的手腕,轻声制止了他,“怎么还会打女生了?” 颜晴忍着泪水,快步的跑开了。 “这是谁?”黑衣男语气平静的问道。 “同学,一直在追我,很讨厌!!”纪墨皱着眉,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厌恶。 “是么”黑衣男看着远去的颜晴,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回家吧” 他俯下身,贴在纪墨的耳边,不无暧昧的说道:“我可是很想你啊” 热气喷洒在纪墨耳间,他低下了头,“.....是” 疾驰的汽车经过了哭泣的颜晴,和车内神情哀伤的纪墨,仿佛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纪墨低着头,即便他再努力,好像也无法掩饰那怆然神伤之色。 第七章 颜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母亲正在缝补她的校服,见她回来便絮叨道:“好好的衣服怎么穿的啊,破了这么大口子,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稳当点嘛?妈妈照顾你不累吗?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颜晴本来就委屈,听到这话后躲回房间里偷偷哭了起来,老爸喝了点酒,就去砸她的门:“怎么还说委屈你了?跟谁甩脸子呢?出来!跟你妈道歉” 最终,还是妈妈劝走了爸爸。 第二天,颜晴一脸疲惫的顶着两个核桃眼去上学,纪墨并没有来,课间,班里的男生拿着浇花的花洒打闹,不经意间喷到了颜晴,颜晴说道:“到别处去玩,喷的我桌子上都是” 两个男生不但不收敛,反倒是继续用喷壶喷洒颜晴的桌面,在她站起来想抢喷壶的时候,笑嘻嘻的对她喷了几下,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颜晴觉得,今天真是遭透了。 放学时,颜晴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想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是每天来接纪墨放学的那个男人,他生的高大,虽然笑眯眯的,但总让有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见到他,颜晴讪讪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堤防和畏惧。 “你好啊,小朋友”那人俯下身,语气友善,“我是纪墨的家长,纪墨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吃饭,算是对昨天事情的赔礼” 颜晴一脸狐疑:“不,不能吧,纪墨不能这么说话吧” 他就没这么和蔼可亲过。 那人笑的更灿烂了,“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就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这还有手机,要不要和妈妈说一声” 颜晴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万一,纪墨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 是真的想和自己道歉呢? 最终,颜晴磨蹭了一番,还是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颜晴家所在的小城并不富裕,战争时期留下了几幢老洋房,纪墨家就在其中一栋,掩在密林之中,房子是翻新过的,但内里却有些萧条,院子里都是枯黄的败草。 纪墨家的餐厅很大,二层楼高,从上至下均是棕红木风格,颇像美国电影中的牛仔酒吧。 一张长桌上,仅有颜晴和纪墨两个人用餐,他们坐在桌子的两端,离得很远。 餐食倒是很丰盛,但纪墨却很不友好,狠狠的切着肉,一言不发的低头吃饭,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颜晴一眼,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给颜晴想好的那些客套词全憋回去了。 只不过他看起来,脸色格外的苍白,带着一丝病容。 纪墨快速的吃完了饭,用餐布使劲的擦了擦嘴,随后把布摔在桌子上,径直上楼回房了,偌大的餐厅仅剩下颜晴一个人,她也不想吃了,只想着快点离开,没想到管家却拦住了她,笑眯眯的请她去纪墨房间坐一会儿。 纪墨似乎是去卫生间了,不在房间里,颜晴也没注意到窗户两侧墙壁上的钉子孔,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个摆满了船只模型的木架子上,琳琅满目的世界大型船只的模型,十分精致。 原来纪墨喜欢船啊。 她打量着那些船模型,真好看,活灵活现的,上次去海边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邮轮,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看的邮轮呢。 也是手欠,她想拿那个泰坦尼克号下来看看,但她没料到这架子竟然这么不稳,也没料到模型这么重,结果手上不稳,直接将模型摔到地上,泰坦尼克号碎成了稀巴烂。 就在这时,纪墨进来了,颜晴很惶恐,急忙道歉说自己会赔的,没想到纪墨却如发了狂一般,拽起她的手腕往外推她,生气的喊道:“离开我的家!!” 他手劲特别大,颜晴被他掐疼了,也来了脾气,猛的甩开了他,将纪墨推了个趔趄。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她气咻咻的跑了出去,纪墨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的确很不舒服,刚才吃过的东西都吐出去了,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身上没有一块肉是舒服的,他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扶着栏杆站起来,虚弱的回了房间。 而另一边,银发男则躺在自己舒适的雕花木床上,穿着松垮垮的睡衣,晃着红酒杯悠哉的看着监控直播。 管家恭敬道:“先生,少爷看起来,很讨厌那个女孩啊” 银发男脸色一冷,幽幽道:“我也很讨厌,去把她用过的餐具都扔了,顺便,让我的小狗过来” “是” 颜晴和纪墨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颜晴不在理会纪墨,纪墨在她眼中就是空气,她视纪墨为无物,不再在乎女孩子们围着纪墨嬉笑打闹,零用钱也向以前一样,攒起来自己慢慢花。 纪墨还和往常一样,上课,撑着下巴放空,只是偶尔的,目光会落在颜晴的背影上。 这天自习,数学老师正在案前为学生批改作业,有问题就让学生上前拿回去修改,叫到颜晴去取的时候,她发现地上还有一本作业本,可能是老师不小心弄掉了,便捡了起来,放到讲桌上的时候,数学老师恰好抬头,以为她拿了别人的作业本,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那是你的吗就乱拿,你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吗?” “不是的,我....” “这是你的!”数学老师没好气的把本子甩给她,“拿下去” 哦。。。。 “老师!!”纪墨忽然举手道,“那本之前就掉下去了,她只是捡起来” 老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对颜晴念叨着:“咱们班啊,就你一个拖后腿的,连人家外国来的纪墨,学的都比你好的多,真是没用,去我办公室,把桌上卷子拿来!” 颜晴低着头默默的去了,纪墨见状,又举手道:“老师,我想上卫生间” “去吧” 颜晴垂头丧气的抱着卷子从教室办公室出来,纪墨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我来吧” 颜晴没理他,绕着他走过去了,纪墨拉住了她,颜晴很抵触,结果反应过激,卷子散了一地,二人又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卷子。 这回,捡起来的卷子纪墨不给她了,随便他吧,颜晴想这,爱拿就拿吧,自己也轻松点。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校园内,今天风大,满地的落叶扫在地面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天空时而明亮时而灰暗,凉风有些沁人。 “你还在生气啊?”纪墨在后面说道。 “........” “那我请你吃冰激凌行不行?” “........” “就今天吧,去吃你上次说的什么抹茶冰” 纪墨见颜晴没反应,拉住她的手,这才发现,颜晴在哭。 刚才受委屈了,实在是没憋住。 颜晴愤愤的甩开他的手,她想起了很早以前,妈妈的朋友外出,摆脱她照看自己的儿子,那个男孩比颜晴小五岁,妈妈嫌麻烦就让颜晴带她,弟弟因为母亲走了闹脾气,爸爸嫌烦,就让颜晴带他出去玩,可颜晴还没有吃饭,不愿意,被爸爸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后来还是妈妈,给颜晴炖了肉安慰她,颜晴吃了肉不哭了,妈妈笑着说,吃肉吃乐了。 其实没有,她没有高兴,只是,她觉得她不应该再不高兴了。 纪墨也一样,觉得一份冰她就该高兴了。 但是她不高兴,也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这样就高兴了。 见她哭了,纪墨一时有些无措,解释道:“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男人,他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如果让他知道我早恋,会很麻烦,所以我才凶你的,他前几天走了,我才敢和你说话” 她这么说,颜晴除了擦眼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催眠十遍纪墨很讨厌的话竟然失灵了,竟然就想这么原谅他,竟然就这么理解他了,这么轻易,真是失败。。。。 而且他说早恋诶。。。。 纪墨拿过了全部卷纸,“我先送回教室,你去洗把脸吧” “不要你管!”颜晴扁着嘴道。 纪墨没有反驳,而是温和的笑了。 第八章 纪墨又开始收到颜晴的巧克力“上贡”了,不过又不太一样,以前是颜晴单方面无条件的送过来,现在得等价交换,巧克力换零食和补习。尽管二人十分克制,但总有掩饰不住的亲密悄悄溢出,连周围的同学都发现了,最近,颜晴和纪墨的关系好像特别好。 某日课间,吴双见到颜晴帮纪墨整理好文具袋,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便故意起了个高调:“颜晴,你干嘛帮纪墨整理笔袋啊?” 明显找茬的语气,纪墨正在看书,听到这话,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但神色未动,如果太过张扬,那个男人一定会知道的,那颜晴就危险了。 旁边同学插嘴道:“你不知道吗?颜晴喜欢纪墨啊,以前送礼物还被老师骂了” 周围起哄笑道,颜晴也没解释,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但吴双并不打算放过她,而是走到了她的桌子边:“你最近和纪墨关系很好啊,你们俩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那些男生故意一脸夸张的喊叫着,“纪墨是瞎了吗?唉傻根你不要丑颜了吗?!!” 班里的人都在看热闹,颜晴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吴双却咄咄逼人:“呀,该不会你们真的谈了吧,恭喜你啊颜晴” “没有没有没有!!”颜晴急忙摆手解释道。 “那怎么见你们那么好!”吴双转过身问纪墨,“唉,纪墨,你们在谈恋爱吗?” 见她去找纪墨麻烦,颜晴更慌张了,大声喊道:“没有的事!!我们没有谈恋爱,是我自己要帮他弄得,他没有喜欢我,没有的” “是啊,纪墨怎么能看上她呢”旁边同学说道。 “是啊,是啊。。。怎么会看上我呢”颜晴尴尬的附和着,还挤出了一个讪笑,故意装作傻傻的样子,想让大家来围攻自己,而不是纪墨。 吴双这才放过她,白了她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上课了响起,众人纷纷归为,颜晴还保持着那古怪又尴尬的笑容,缓慢的坐下,低着头,念叨着:“没有,没有的事。。。” 她不安的搓着手,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也不敢看纪墨。 每晚放学后,纪墨和颜晴在学校的小树林里,都会有一个小小的约会,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趁所有人都走了,小小的热络一会儿,说一说白天没办法在学校说的话。 只不过今天纪墨来的有些晚,他是一路跑来的,额头上还沁着汗珠,他见颜晴神色如常,眉心稍微舒展了一些。 颜晴见到他,反而还着急的安慰他:“那些人很讨厌,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你放心,没有人会觉得咱们谈恋爱了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还局促的笑了笑。 纪墨有些沉默,颜晴只好找话题打破这寂静,“那。。。我们回家吧” “颜晴”纪墨忽然叫住了她,语气虽然柔和,口气又有点霸道。 “恩?” 纪墨扯过她的书包:“巧克力呢?这个礼拜还没给我吧” “哎呀没有啦”颜晴往回拉书包。 “为什么没有?” “因为到手了就不用再浪费钱了” 纪墨笑着掐着她的腰来回抓,“你说什么?” “痒死了痒死了,哎呀好啦好啦,我下个礼拜给你,这个礼拜的确没有,零用钱都被我花了” 颜晴咯咯咯的笑着,声音清脆悦耳,纪墨觉得她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又明又亮,绝对和丑沾不上关系,但校园暴力就是这样,明目张胆,肆意妄为,仿佛给人贴了一个标签,自己就变免得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那你下个礼拜还不给我怎么办?” “好啦,我给你写个欠条”见纪墨不依不饶,颜晴从手包里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了几个字,撕下后摁在了纪墨的胸口上,“喏,拿去!” 这时,她发现纪墨内里衬衫扣子上,绕着一根头发,随手帮他拿了下来,发现那是一根长发,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而自己则是半短发。 一根轻飘飘的头发,从哪来的都很正常,颜晴也没在意,随手便丢了头发。 当晚,管家来接纪墨回家,车子安稳的行驶在路上,纪墨撑着下巴,目光停留在夜色的霓虹灯上。 车子从熙攘的人群中穿梭而过,管家忽然开口道:“您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果然,谈恋爱就是会让人觉得开心吧” 纪墨一怔,下意识的说道:“胡说些什么!” “今天来的早一些,看到你们在树林里玩的好像很开心,原来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好朋友吗?”管家轻飘飘的说道。 “我还她些东西,别想得太多!!”纪墨只得口气生硬的应付着,其实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 “我没有多想哦,所以也没有告诉先生,但是在有下一次的话”管家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是威胁,是恐吓,也是留了余地和情面。 纪墨捏紧了双拳。 颜晴回到家,放下书包,犹豫了一番,还是去找妈妈了,妈妈正在准备新生儿的东西,都说小孩子娇嫩,用旧的纯棉衣物不伤皮肤,比新买的要好很多,但父母却大手一挥,说颜晴用那些早就破烂的不成样,都被丢掉了,给儿子得买新的,这家里啊就天天大包小包的往里进婴儿用品,亲情朋友也送来了许多,整个家族,都充斥着新生儿到来的喜悦。 颜晴依在门框上:“妈妈” “恩?” “我想要零花钱” “要什么零花钱”爸爸拉过了话头,“平时买东西不都给你钱了吗,你弟弟要出生了,家里钱紧,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哦” 妈妈没说话,但应该是同意爸爸的想法的,颜晴看着她认真慈爱的整理未出世弟弟的衣物,忽然在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题。 “妈妈?” “又干嘛?” “有弟弟以后,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妈妈说道,“你们都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我当然都喜欢” 她不假思索的说了这话,目光里却满是对那个未出世孩子的希冀,转头继续和爸爸热络的聊着新生儿,脸上洋溢着幸福。 真的吗? 颜晴想这么问,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纪墨将颜晴的欠条塞在了乔治五世国王级战列舰模型的船腹中,又将模型安稳的放回了架子上,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旋着管家的话语,半晌,拿起一把桌子上的美工刀塞在了书包里。 吴双跳楼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在夜里就传开了,昨天放学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的离开学校,而是磨磨蹭蹭的去了别的年级的教学楼,还骗家里是和同学去玩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就从四楼跳下来了,还好楼层不高,命是保住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那会儿天黑透了,学校除了门口和财务室之外也没有监控,所以没人知道吴双发生了什么,她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很好,在班级里人缘不错,受到老师青睐,不像是有任何心理问题,为什么要跳楼简直像是个谜团,最终,大家猜测,是不是她父母给她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孩子承受不住了。 不知为何,颜晴听到这个消息后,忽然想起了纪墨衬衫扣子上的那根头发,心生疑惑。 当晚的约会气氛沉默,二人都各有心事。纪墨回过神来说要送颜晴一点东西,颜晴挺高兴的期待着,搓手手等待着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想到纪墨却掏出了一把美工刀,是,这把美工刀精钢制作,光泽匀称,做工精良,拎在手里要重量有重量要手感有手感,和文具店叁块五一把的截然不同,但是。。。。。颜晴觉得自己要这玩意也没用啊。 “这把质量很好,你带在身上”纪墨说道,“谁再欺负你,就用这个还回去” 纪墨神情严肃口气认真,像是电影里黑帮大佬临终前对孩子的遗言的一样。 “不用吧。。。”用这个还不得出人命啊。 纪墨的食指划过了一个弧度,将刀柄对着颜晴,示意她拿走,“不要害怕,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出了事,让你父母去处理就好了,这是他们应该的” “哦。。。。”颜晴木讷的接过美工刀。 “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纪墨的眼眸微垂,忽明忽暗的路灯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恩,你说” 他平静道:“我们分手吧” “啊?” 颜晴愣在那里。 第九章 颜晴回到家,饭也不吃,放下书包直接要睡觉,父母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自己太累了,先说一觉再说。 父母吵着让她去洗漱,但她已经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说不上过度的难过和伤心,就是觉得很累。 总有这样的时候,不断地去追寻梦想,每次都以为奇迹要降临了,抱着无数期待,小心翼翼,努力向上,却最终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到最后,失望透顶了,也不觉得难过了,就是很累,这种事,不能告诉别人,别人无法理解,连你自己也不理解,到底是对是错,无奈,仿徨,却又无能为力,想放弃,想忘记,想把这些事都扔在垃圾桶里,想嘲笑自己笑话一样的白痴人生。 那就睡一觉吧,既然很困,就先休息一下吧。 半夜里颜晴醒来了,但她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做梦多美啊,梦里什么都有,夜晚的静谧安抚着每一个熟睡的人,好像天地万物都静止了,世间再也没有纷争了,大多数人的美好,都是在梦里获得的。 颜晴也一样。 她又一如既往的开始走神,而且走的比以前更严重了,老师让她出去发展,她甚至不会解释一句,教室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很想去外面,甚至很想睡一觉。 纪墨像是要洗脱和颜晴的“绯闻”一般,开始主动接近其他女生,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现在,倒也学会和女生打趣了。 颜晴以为自己很平静,很无所谓,很不在乎,但当她看着和纪墨玩的女生捏着她送纪墨的巧克力的时候,她的愤怒彻底被点燃了,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想把纪墨装在罐子里,用棍子敲打一番,在顺河推下去,就像那个吐癞蛤蟆的皇后妹妹一样。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她气的吃不下饭,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事。 她想狠狠的报复纪墨,她打定了注意,她必须得打纪墨一顿,狠狠的,打的他这辈子再也不敢出去骗女生。 这股复仇的热血直冲颜晴的天灵盖,她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气势汹汹的冲去了纪墨的家。 翻过围墙,爬上二楼,里面亮着灯,颜晴没有在意为什么窗户上订着木条,狠狠的敲了敲,大声的呵斥道:“纪墨,给我出来!!” 纪墨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坐在家里却听到颜晴的声音,上次木条被拆下来后再订上时最下面一块松动了,但是管家他们没发现,他更不可能说,于是他急忙拆下了木条,发现外面是气势汹汹的颜晴,站在倾斜的房檐上。 他拉开了窗户,颜晴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纪墨怕她被划伤,还说道:“慢一点” 没想到颜晴站稳了,就要用树棍揍他,纪墨被她这样惊到了,一边躲一边问她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买的巧克力送人!!”颜晴狠狠的挥舞树棍,越打不着她越生气。 “你误会了,那是我自己买的”纪墨仍旧语气温和的解释着。 “你收了我那么多,还不是用我的钱!!你个烂人!!”颜晴吼着,不顾纪墨劝她要小点声,没想到这最后一下子打到了模型架子上,只听“哗啦”一声,那一架子的模型都携手归西了。 这一下也让颜晴清醒了,她可赔不起,之前想过送纪墨一个,就去网上找,才发现纪墨的模型就没有低于五千块的,五千块都够一趟出国邮轮七日游了,完了,这一架子,得多少钱啊。 管家听到声音匆匆赶来,敲了敲门,纪墨赶紧制止了他:“我不小心把架子碰倒了,你别进来,会踩坏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管家听闻也就离开了。 颜晴抱着腿靠在床腿边坐着,时不时的瞟一眼纪墨,纪墨则是蹲在地上,有条不紊的收拾那堆残骸。 他见颜晴不说话,便问道:“是不是砸伤了?” “没有。。。。。” “那就好”纪墨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颜晴见他这样,好像也没多生气,打算聊一聊赔偿事宜。 “咳,这些。。。要多少钱啊” 语气十分的没底气。 纪墨却没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天黑了,你快点回家吧” “哦....” 算了,也算是发泄了,没打着人,但让他损失惨重了。 颜晴磨磨蹭蹭的走到窗户边,想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这一场闹得她十分有挫败感,好像胡乱闹事的坏人,而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 没把自己当回事,不在乎自己做什么了,不在乎自己心情怎么样,反倒是轻描淡写的就打发走了。 好失败。 这么想着,她捏着窗框的手忽然松开了,开口道:“纪,纪墨” “恩?” “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啊?” 颜晴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哪不好,惹他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太笨,是不是因为不漂亮,是不是因为零食吃的太多了。 是不是...... 她希望纪墨的情绪激烈些,表达的更多一点,她知道的也更多,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云里雾里的做了一个梦,忽然就醒了。 纪墨依旧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淡然道:“回家吧,太晚了” 正当颜晴还想要在说点什么的时候,大街上响起了汽车飞驰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纪墨神色一变,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心道坏了,这几天光想着颜晴的事了,竟然忘了这个日子!! 他急忙推开颜晴走到窗前,果不其然,那个人来了!!!今天这个日子,绝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怎么办,颜晴还在!!! 颜晴不明所以的问他怎么了,走廊上,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纪墨十分慌乱,一把拉过她,让她躲到床下。 “诶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墨打断了,颜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张皇失措的样子,喘着粗气,好像每个细胞都在恐惧着什么,纪墨紧张的抓着颜晴的胳膊,用力的仿佛要把指甲插进她肉里一样,他盯着颜晴,眼神严肃又不安,口气急促的说道:“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不许发声,听见了吗?!” 颜晴被一把推了进去,床单落下,接着,就传来了开门声。 然后,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声。 颜晴心一惊,被吓得呼吸停滞在那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发,发生了什么? 是,是纪墨挨打了吗? 纪墨被那个银发的人拎着衣领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就欺身上来,粗鲁的拽掉了他的裤子,狠狠的贯穿了进去。 床单和外界留着一丝缝隙,颜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看着纪墨痛苦扭曲的脸庞,看着纪墨躲闪羞愧的眼光,听着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胆怯害怕,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也不知何时挂满了脸庞。 她到此刻才知道,原来纪墨正在经历着,比她遇到的更难过千百倍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不对啊,纪墨那么好,怎么会这样啊。。。。。 她再也忍不住,纪墨却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出来,颜晴只能捂着脸庞,跪在地上无声的哭了,她死咬着嘴唇,很快,腥甜味就蔓延了整个口腔。 很快那人的粗暴行径就结束了,纪墨就被扔在了地板上,下身红白混浊,一塌糊涂,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趴在地板上,干瘦的背脊轻轻起伏着,缓慢的喘息着,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直到汽车的声音远去了,颜晴才敢松懈下来,她压抑的哭泣着,上去抱住了纪墨。 “别哭了....”纪墨坐起身,穿好了裤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堪。 但颜晴根本控制不住,她死死的搂住纪墨,哭的好像要晕厥一般。 颜晴十分难过根本止不住哭,最终,只听得纪墨幽幽的叹了口气,板过了她的下巴,用力的亲了上去,止住了颜晴的哭声。 半晌,他松开了颜晴,颓然的坐在地上,幽幽的说道:“下次,别再说想死了” 第十章 纪墨收到了很多巧克力,颜晴一次性给他买了好多,特地一早赶去学校,放到了他的桌洞里,并且“很乖”的不再和纪墨有交集。 那晚她和纪墨靠在墙边坐着,肩挨着肩,连灯都没有开,感受黑夜的寂静。 她问纪墨为什么不报警,纪墨告诉她,警察管不了那个人的,他也逃不出那个人的桎梏。而且,如果被他发现了他们在交往,颜晴就会危险。 颜晴不懂,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厉害,连法律和警察都管不了他,她很失落的问纪墨,难道一生都会这样吗? 纪墨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颜晴好像一下子就懂事了,她明白了为什么纪墨总是反复无常,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心思沉重,她决定,不再给纪墨找麻烦了,最起码,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 颜晴觉得自己猜不透纪墨,纪墨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看不懂颜晴,比如说现在,颜晴不但让老师调了位置,离他八百里远,还很“刻意”的避开了她,在学校里正面遇见颜晴会掉头就走,体育课跑步时挨到一组了,颜晴会故意放慢速度,学校小卖部里遇到了,颜晴抱着东西嗖嗖的跑,这行为让纪墨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传染病。 这天,二人上学时又在校门口碰见了,颜晴立马用书包挡住了脸,急匆匆的向着教学楼跑去。 此时时间尚早,学校里人还不多,跑到侧楼梯拐角处的时候,颜晴感觉后衣领被拽住,轻轻的提了过去,转头一看,竟然是纪墨。 “干,干嘛啊” “看见我跑什么?” “哎呀你离我远点啦” “颜晴,你用不着....” 话还没说完,颜晴又想跑,却被纪墨再次抓住,他打量着颜晴的脸庞,问道:“怎么红红的?” “被爸爸揍了” 最近也没有考试,那就肯定是颜晴又犯错了,纪墨想起了那些巧克力,“你是不是偷家里钱了?” “你别乱说!”颜晴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那是我压岁钱!” 只不过父母不给她,她偷偷拿又被发现罢了。 纪墨用食指背刮了刮颜晴红肿的脸庞,从书包里掏出了钱包,将钱抽出来递给了颜晴,颜晴没有接:“干什么?” “巧克力,就当是我买的了” “我不要!”颜晴抱着书包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过身,两眼放光的看着纪墨,“你零花钱好像很多啊” 这个倒是,家里并不限制纪墨的零花钱,比一般小孩子要富裕很多,但他也的确没什么可花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攒钱,攒够了,你不就可以跑出去了吗?” 纪墨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好像心底有什么被轻轻的拨动了,他问道:“那你呢,你和我一起跑吗?” 颜晴犹豫了片刻,她是真的在考虑,眉头都缠在一块了,但还是答应了:“也可以,就是我偶尔也要回来见爸爸妈妈的....” “如果是我们两个人,那就叫私奔了” 颜晴听到这个词又犹豫了,但脑子不太够没想清楚,还是答应了纪墨:“那....行吧” 纪墨笑了,如沐春风,似乎是觉得很有趣,又似乎是觉得颜晴很可爱,又或者,他也动心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 “那拿着吧”钱被塞到了颜晴手里,“攒够了,我们就私奔” “那咱们私奔去哪啊?”颜晴兴冲冲的追了上去。 “你喜欢哪?” “我喜欢大海,你喜欢船,我们去海上吧” “好” 我们私奔吧,向着蓝天大海。 春去秋来,颜晴的妈妈生了小宝宝,和检查时得到的答案一样,是个小男孩,颜晴很喜欢他,她不止一次在纪墨面前形容自己的弟弟,小小的,特别可爱,纪墨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他非常明白,兄弟姐妹会抢走父母的爱,只是颜晴现在还没有感觉到。 又或者,颜晴感受到了,只是她让自己不去介意。 吴双一直都没有醒,关于她是如何掉下去的,至今都是个未解之谜,同学们在老师的号召下去看了她,颜晴并不是很悲伤,所以没有参加,还被老师批评不团结,不过纪墨很快就跟上了,举手表明自己也不去。 生活的浑浑噩噩,但又好像还能看到希望,颜晴又开始幻想了,私奔之后去哪里,吃点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会是一个全新的生活吗? 每天都可以看到蓝天和大海,跟纪墨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不用再挨揍了,不用再挨骂了,没有人再欺负自己了,但是,那样要攒多少钱才能够啊,他们要做什么做活呢,捕鱼吗?捕鱼怎么捕?怎么办,自己不爱吃海鱼,但其他海鲜还是可以的。 可没等她幻想的再全面一点,这和谐就被打破了,国庆前父母大扫除发现了她藏的钱,即便她很小心藏的很好了,但父母翻看孩子的东西,又怎么需要经过允许呢。 父母认为她偷了那么多钱,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弟弟在旁边哇哇大哭。 为了惩罚她,父母把她留在家中,带着弟弟去了奶奶家过节日,让她在家饿着受罚。 她没有手机,不能联系纪墨,但那天,她特别的想他,所以她又跑去了纪墨家里,轻车熟路的翻墙爬上二楼敲窗户,很好,木条还是坏的。 进去的时候颜晴被卡住了,纪墨使劲一拉,结果裙子掉了大半,给颜晴羞坏了,捂着衣服凶纪墨不许他看。 纪墨笑笑,掐了掐她的腰:“吃了那么多,终于见胖了” 胖一点的颜晴很好看,肉也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 就在这时,管家送来了晚餐,纪墨怕不拿进来他多心,便按照惯例将狗食盆拿了进来,里面堆满了炙烧的牛肉。 颜晴一天没吃饭了,看到那盆牛肉眼睛都放光,她不认识狗食盆,只觉得纪墨吃饭的碗真特别,好看不说,容量还大,就是端着有点费劲。 她想吃牛肉,纪墨却拒绝了,“这个不好吃” 可是。。。明明闻上去味道很好啊。 趁着纪墨不注意,她快速的捻了一块牛肉塞到了嘴里,恩,这满满的肉汁,纪墨看到后气坏了,大声呵斥她:“不是说不能吃了吗?!!” 颜晴被吓到了,委委屈屈的说:“那我回家了” 纪墨换了副口气,拉住了她:“对不起,我刚才太凶了,这个碗里的东西的确不能吃,明天,明天我想办法出门,然后带你去吃午餐,想吃什么都可以,好吗?” 这还...差不多。 “行吧,那明天见吧,我先回家了” “都不生气了,为什么还要走啊?” 颜晴又不说话了,纪墨又开始挠她的痒痒,颜晴再次被逗乐了,两人打闹着,不知不觉的,颜晴就躺在了地上,而纪墨则撑着胳膊伫立在她的上方,气氛一时暧昧。 颜晴咬着下唇不说话,屋内安静了片刻,纪墨说道:“我看看,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颜晴有些不安,欲言又止的问道:“那个人...不会来吗?” “他只会在月中来”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颜晴见他没动作,问道:“你不脱吗?” 纪墨下意识的抓了一下胸口,解释道:“我身上都是伤,会吓到你的” 二人亲昵后,颜晴躺在纪墨怀中,她眼睛灵,发现纪墨的胸腹部好像纹着几个外文符号,她非要扒开人家衣服看看是什么,纪墨拗不过她,就让她看来,颜晴不认识这些外文,问他是什么。 黑暗中,纪墨沉默了许久,才幽幽的说道:“这是古枞语,意思是肮脏的” “.......” 颜晴又骂自己欠了,她重新躺回了纪墨怀中,安慰道:“没关系,我们私奔之后,可以去把它洗掉” “好” 二人睡了过去,身体紧贴着,双手覆在一起,相互取暖。但他们二人都不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就在二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大门被猛的踹开,白炽灯灼烧着颜晴的双眼,让她十分不舒服,那个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管家和打手,他目光炯炯的瞪着他们,凶相毕露,眼中射出了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二人生吞活剥一般。 被发现了,纪墨没有任何迟疑,就迅速推起了颜晴,大喊道:“快跑!!” 说着他跳下床拦住了那些人,但无论他多么努力,都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他被狠狠的摁在地上,脑袋被踩在脚下,还发了疯一般的喊着言情快跑,颜晴则是被那个男人一把掐住脖子,摁在窗户上,他气势凶悍,青筋暴起,咬着牙,指甲深入到颜晴的肉里,想要将颜晴活活掐死,颜晴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纪墨送他的美工刀,一把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鲜血迸出,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颜晴,他松开了手身体慢慢向后倾倒,管家急忙上前扶住了男人,对着身后人大喊道:“快送他去医院” 纪墨趁机反抗,拦住了两个打手,颜晴也趁机逃跑了,她翻出了墙,回头看向窗子,纪墨趴在窗口,被打手揪着头发,勒着脖子,还不顾一切的对她喊着:“不要再回来!!!快跑啊!!!” 仿佛用尽了生命中全部的力气。 颜晴惊慌失措,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天的惊心动魄,让颜晴害怕了好久,失魂落魄的呆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她很慌乱,她不敢回去,怕再给纪墨添麻烦,但她甚至都没有纪墨的电话,不知道纪墨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魂丢了一般的度过了国庆假期,上学第一天,颜晴早早的就去学校等待纪墨,她以为纪墨会和往常一样,来学校上课,只是看起来不舒服些。 但今天,纪墨没有来。 以前也有这样的事,他请假不来上学,但是,但是今天的颜晴特别害怕,她心里十分慌乱,她害怕纪墨会遭到一些不好的事,快放学了,她终于按捺不住那份思念,去问了老师,纪墨怎么没来。 班主任却告诉她,纪墨已经转学了。 颜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第十一章 放学后,颜晴发疯一般的跑到了纪墨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她翻了进去,钻进了窗户,地上一片狼藉,还有血迹,他们似乎走的很匆忙,屋内都没有收拾过。 但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纪墨去哪了。。。 他是不是出事了? 那些人会不会狠狠的打他? 怎么办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私奔吗? 怎么办啊,都怪自己,非要去找纪墨干什么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去报警警察会管吗?不会吧,因为那个才是纪墨的监护人啊。 自己....再也见不到纪墨了吗? 夕阳拉长了颜晴的影子,浮灰密集的飘扬着如同纷飞的雪花,安静的房间里,仿佛时间都停滞了,颜晴觉得自己又被抛弃了,她蹲在屋子里,悄悄的哭了。 接下来的日子,颜晴仿佛失去了光彩,每天沉闷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她不爱说话,视所有人为无物,她万分想念纪墨,挂念纪墨的安危。 但她好像永远都见不到纪墨了。 纪墨被带走了,那些钱被父母没收了。 好像一场空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与颜晴这般失意不一样,父母倒是开心的很,原来父亲中了个小奖,有一笔奖金,还可以带着全家去坐邮轮度假一周,他们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带着小孩子不方便,但是对面说是为了做邮轮推广所以搞的活动,必须得参加才能拿到奖金,也会提供婴儿保姆服务。 父母高兴坏了,没想到在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一个小活动,竟然中了头等大奖。 颜晴一点都不想去,宁愿去奶奶家,但父母总觉得,这是占便宜的好时机,非要逼着她去,让她别闹脾气,她虽然不愿意,但还在父母的强迫下去了。 邮轮旅行进行到了第叁天,邮轮出了公海进入到了古枞国境内,听到这个消息,颜晴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纪墨就是古枞国人,古枞国在历史上曾受华人文化影响很深,虽然后期进行了文化分割,但时至今日,仍有很多人学习汉语,保留汉文名字,所以在和纪墨相处的时候,颜晴没有觉得他和自己有什么差异,除了纪墨的瞳孔,是异于普通亚洲人的墨绿色。 所以,纪墨是不是回古枞了,那自己还能见到他吗? 想什么呢,古枞这么大,他都不知道在哪里。 带着这样不安又思念的心态,颜晴没心思玩,内心焦躁不安,晚上更是睡不着,身旁父母的鼾声渐起,她的思绪已经随着大海飘到的岸上,在寻找纪墨的路上。 忽然的,门被“吱悠”一声推开了,她吓了一跳,以为是门没锁好,立马去推身旁的妈妈,没想到鱼贯而入了几个高大的男子,他们的动作很快,颜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拧住了脖子,剧痛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古枞国,位于亚欧板块的君主立宪制国家,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四季分明,冬季较长,但历史上几经战乱,多次政变,从而导致工业欠缺,主要以农业为主,贫富差距较大,但即便这样,古枞的皇室依旧富可敌国。 古枞的国王泰尔菲六世就曾花重金在德国的迈尔船厂制定了一艘豪华邮轮,因古枞信仰太阳神,所以命名为太阳号,事实上,在船的顶部,还真有一个人工发光的太阳,能将黑夜照如白昼,只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电能,且零件长时间大功率工作,需要经常更换,但没人会在意这种事,太阳号刚刚回国的时候,每晚都有大批民众站在苏尼克港口,欣赏这个伟大的杰作,人民以太阳号为豪。 泰尔菲六世逝世后,这件宝贝就传给了他最喜爱的孙子伯格,伯格的上面有两个哥哥,都不幸夭折,所以整个皇室都很宝贝他,他的诞生,被寄予了厚望,与之相对应的,是举过上下的宠爱,但这份宠爱并不仅仅源于他是皇室之子,更在于他出众的外表和优异的履历。 伯格有着一头天生的银发,这点也遗传自他的祖父,他从不怯场,有着出色的社交能力,幼年时便跟随父亲出席大型的政治场合,他在民众的关注下长大,又如民众期盼的那样,一表人才,考取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兼修法学和社会工作,他从未出国桃色绯闻,对待女性彬彬有礼,在接手了太阳号后,伯格偶尔还会邀请平民一同乘船出游,他的亲民行为让他备受赞誉,但没有人知道,光芒万丈的太阳号里,也有着黑暗无比的地方。 在接近船腹下层的位置,是只有伯格和他身边亲近的人才能进去的,名义上是酒窖,内里却是监狱,是他处决犯人的地方,不过这些“犯人”可不是法律审判下犯人,而是伯格审判下的“犯人”,例如,颜晴一家。 一桶刺骨的凉水泼下,颜晴缓缓醒来,她觉得很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又酸又痛,左摇右晃的她都快吐了,两只手好像被什么束缚了,擦得很痛,她想动,却又动不了。 迷茫中,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天黑地暗色空间,几只昏黄的吊灯小幅度的摇曳着,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海腥味,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好多人站在她面前,眼睛好不容易聚焦了,却看到了她的噩梦。 那个银发男,纪墨口中的家长,古枞皇室钦定的继承人伯格,正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轻蔑的看着她,她惊慌失措,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的绑在了酒桶上,她奋力挣扎,大喊着你们要干什么,忽然,她注意到旁边不断的有凌厉的尖叫声传来,这才发现右侧有个小门虚掩着,还透着光,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着,那个声音,是妈妈。。。。。 她转过头,才看清银发男子脚下的事物,那是一个血肉模糊,被扒了皮的人,像一滩烂肉一样倒在那里。。。。 那个身形,是爸爸。。。。 巨大的刺激让颜晴说不出话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瞳孔放大,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过了半晌,她才尖叫了出来,那声音凄凉又凄厉,伯格反倒是更得意了,用眼神示意身旁人让她“安静”下来。 另一边,纪墨瘫软的倒在布满水印的潮湿地板上,眼神迷离,嘴唇苍白,好像没有了气息一般,他下身的裤子被鲜血浸染,颜色更深了,这会儿干了,遍布着斑驳的痕迹,他整个人随着船身的轻微摆动而晃动着,此刻的他,说是人,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时,胖子一脚踹开了门,说道:“老板叫你” 纪墨根本没力气动,胖子拽着他的头发就给他拎起来了,拖着他去了酒窖,恍惚中,他听到了打骂声和颜晴的哭喊声,黯淡的眸子重新聚焦了起来,担忧和慌乱涌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颜晴会在这?!! 到了酒窖,纪墨步履蹒跚的出现在门前,灯影在他身上摇曳,他十分虚弱,佝偻着身体,双腿打颤,看到颜晴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心疼无比,颜晴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对他迸射出了求救的目光,像一只濒死的狗子。 纪墨闭上了眼睛,紧紧的咬着牙,果然,捅那一刀,他还是不肯放过颜晴。 纪墨双腿一软,跪倒在了伯格面前,颤颤发抖,低声下气的哀求道:“哥,我求你了,放她一马吧,你已经杀了她的父母,她活着比死还痛苦” 伯格笑的更开心了,忽然脸色一变,用皮鞋猛踹纪墨,将他踩在脚下,眼神如毒蛇一般凶恶,喜怒无常道:“我让你为她求情了吗?!!!” 发泄完后,伯格又看向颜晴:“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妈妈在里面做什么?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你了!!” 什么!!纪墨瞪大了眼睛,那可不行,他伏在伯格的脚旁,艰难的吐气:“哥,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了,放过她吧” 他恨不得将自己开膛破肚,换取伯格的一丝怜悯,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但他知道,那太难了,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颜晴,那一刻,他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他痛恨自己的愚蠢,对自己决定和颜晴交往的行为感到懊悔。 “这么舍不得她啊,那好吧,这个活就交给你了”伯格说着,用力的拍了拍纪墨的肩膀,“好好招呼她把” 周围看热闹的人打起哄来,混乱嘈杂的声音下,纪墨沉默了片刻,但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了颜晴身边。 他最喜欢的小女孩,此刻身上混着污浊与鲜血,头发肮脏凌乱的纠缠在脸庞,颤抖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艰难的晃动眼球,看着纪墨,害怕、乞求、不安、惶恐,那是纪墨无法形容出的眼神,是人类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本能。 一阵窸窣声过后,是肉体碰撞的声音。 像是两具干尸在交媾,空气中仅剩下罪恶的声音,二人之间形成了一道奇怪的屏障,他们之间是安静的,死寂的,那些污言秽语、辱骂叫喊都无法影响他们,像是两个死了的人,在被人虐待尸体。 颜晴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她依旧不敢出声,或是,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纪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身体僵硬,机械的摆动着。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切都好像停滞了。 生死也无所谓了,毁灭吧,都毁灭吧。 就在这时,管家来禀报伯格:“卢库亲王来了,已经到甲板上了” 伯格不悦,抱怨一句:“那个老不死的胖子来这做什么” 随后,他说道:“叫大家都到上面去,别让他看出什么来,看好这几个” 这场灭绝人伦的性侵终于结束了,颜晴被胖子带到了船舱底部的木桶里,这是伯格用来禁闭“不听话”的人的地方,里面没有一点光亮,空间狭小,喊叫的话不一会儿就会缺氧,让人产生绝望的恐惧感,但颜晴没有喊,她目光涣散,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任由人摆布。 趁着所有人都去了上面,纪墨跑去找颜晴,他无法打开那个木桶,只好趴在外面听声音,轻声道:“颜晴,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声音。 半晌,纪墨担心的问道:“你说句话,让我放心” 还是没有声音,纪墨知道,颜晴现在一定已经精神崩溃了,他只能安慰道:“我会想办法救你,等我” 第十二章 来到邮轮的甲板上,卢库穿着英制的西装,肚子上衣褶鲜明,他大腹便便的叼着雪茄,身后跟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伯格给了他一个亲热的拥抱:“叔叔,你怎么来这了?” “伯格,我来看看你”卢库搓了搓手,好像苍蝇一样,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我们去喝一杯” 二人进了船内,坐在宽敞奢华的U型沙发两端,其他人则有序的站在室外等待,女仆端上了红酒,卢库环顾了一下四周,漫不经心道:“你这可真不错” “叔叔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卢库大笑:“伯格,你知道的,那样我会被全国人骂的” 他对着伯格举杯,随后一口饮下,说道:“我的船需要补给,但是我现在要赶回苏拉玛,只好乘上你的船,我要和总统去处理一些事务” “什么事这么急?” “中国警察发现了一批拥有武装力量的毒贩,正从古枞通过船运向中国运送毒品,他们向我们提出了联合整治毒贩的计划,而那条海上通道,起始就是苏尼克港,你知道,这是皇家的港口” 卢库意味深长的看着伯格,伯格神色未动,说道:“叔叔,他们搞错了吧,这可是皇家海域,怎么可能会有毒贩” “是啊,我也在想,这么美丽的大海,怎么会有毒贩呢,除非”卢库放下杯子,再次搓了搓手,“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毒贩,正在利用皇家的庇护贩毒” “这猜测也不无道理,但是你知道叔叔,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泰菲尔家族,最痛恨的就是毒品,我猜是中国政府故意找麻烦,你知道的,自从上次我们也参与制裁后,他就对我们记恨上了” “可你知道的,在对于毒贩的问题上,他们比谁都严谨” 气氛一时沉默,伯格随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给国外去找我们的‘把柄’?” “我会冷处理这件事,但前提是,我们得配合他们,我们还有很多合作” “所以你打算怎么配合?” “严查这片海域的每一艘船,我想以你的太阳号为表率,这样才能让中国政府看到我们的诚意,不是吗?” 伯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微笑道:“当然,我应当作表率,希望中国政府在知道皇室这么配合后,不要在为难我们的生意” “哈哈哈”卢库突然大笑道,似乎对他的话十分满意。 回到自己的套房后,伯格气的破口大骂,卢库就是来找茬的,自己做的这么隐蔽,那些毒品也都改头换面,怎么会被中国查出来,就是卢库想要搅黄他的好事,主动透露给中国的。 他的手下见他发飙,也不敢言语,纷纷低着头,承受他的怒火。 另一边,纪墨听说卢库来了,他略微思考了一番,回房间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裤子,用冷水擦掉了身上的血迹,仔细的清理了脸庞和头发,使自己看起来稍微正常些,随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邮轮的上层。 卢库心情不错,站在甲板上吹了会儿海风,观赏了一下波澜壮阔的海绵,返回套房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一身单薄的纪墨,说道:“唷,唷,这不是我最可爱的小侄子吗?” 他走上前去,长满老人斑的双手抚摸上了纪墨的脸庞,将额头贴了上去,酒气喷涌而出:“叔叔可是很想你啊” 纪墨忍着恶心,继续说道:“我也很想念叔叔” “哦,是吗?来来来,陪叔叔喝些酒,我们好好聊一聊” 纪墨却躲开了卢库的手,垂着眼眉,胆怯的说道:“叔叔,我想问问我父亲怎么样了,听说他病了,但我见不到他” 说着还红了眼。 “你父亲病的很厉害,一直卧床不起” 纪墨哭的更伤心的,卢库说道:“哎唷唷,可怜的孩子,你想见到你的父亲吗?” 纪墨使劲的点了点头,拉着卢库的手,心里想着只有见到父亲,颜晴才能有一条活路,“您接下来是要去见我的父亲吗” “我的确是要去神殿一趟” “那太好了,您能带上我吗?” 卢库有点犯难,他并不想多惹麻烦,但又舍不得到嘴的肥肉。 纪墨加重了手中的力度,细嫩柔软的手指攀附在卢库的胳膊上:“我不能在神殿内久留,看完父亲后,我可以跟您一起离开那吗?” 卢库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想着这是一幢好买卖,应该不会给他惹太多的麻烦,便与纪墨达成了协议,“好吧,不要告诉你那个讨厌的哥哥,小家伙,我只说爱芙想要见你” 纪墨的眼中重新闪起了希望的光芒,使劲的点了点头。 卢库的到来打乱了伯格的计划,更让伯格难以忍受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产业恐怕要毁于一旦,而这仅仅是卢库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家伙,可偏偏父亲病重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摄政王”,帮助父亲经营皇家事务,如果自己不收手,卢库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传出去,他并不愿自己极高的声望受损,那样牵扯的会更多。 总之,这是一件两难的事。 到了下午,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乌云层层迭迭的,仿佛近在咫尺,海浪翻滚,狂风大作,今晚,海上将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岸边的渔船已经禁止出海了。 极端的天气总会让人产生一些出其不意的想法,夜里,伯格还在酒窖里发脾气,眼睛血红,他还在想怎么才能让卢库老实下来,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产业,纪墨怕他对颜晴不利,想监视他的动向,便偷偷的躲在了酒窖吧台下面的柜子里,那里也只有他这样瘦小的身躯可以躲进去,而伯格因为满脑子卢库的事,暂且没有去找他和颜晴的麻烦,伯格怕卢库发现了酒窖的秘密,那样会让他更焦头烂额的。 伯格喝了许久,目光孔也变得逐渐锋利起来,忽然,他恶狠狠的说道:“那就杀了他!!” 管家一惊,悄声说道:“您,想好了吗?这样的天气,邮轮晃动的也很剧烈,倒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这个家伙,我对他忍耐太久了,他真以为我是个任由他摆布的孩子,他要不是父亲的弟弟,这种废物,早就被丢进垃圾箱,放到焚化炉里了,当上摄政王后,就不断的对我指手画脚!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在父亲临终前分一杯羹!!” 伯格一把在桌子上拍碎了玻璃杯子,鲜血染红了他的手,管家立马上来替他清理,伯格倒是没多在意,只是双目坚定的看向前方,咬牙道:“我决定了!!就在今晚,让他去喂鲨鱼!!” 第十三章 风雨飘摇的海上夜晚,卢库慵懒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叼着烟,眯着眼看着电视屏幕里,他最喜欢的美人。 忽然,手下来报,说利昂小王子来了,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卢库以为还是要见他父亲的事,便赶紧让人把他叫了进来,没想到,纪墨是来告诉他一个更重要的秘密的。 “伯格说,今晚要杀了你” 卢库一时有些错愕,在见到纪墨认真的眼神后,他意识到不是开玩笑,随后一阵心慌,狠狠的骂着伯格,他以为伯格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和他在权利上的斗争也是有来有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下了杀心,想要杀他这个亲叔叔。 卢库想把手下叫进来商量对策,和伯格拼死一战,却被纪墨的鞋子挡住了去路,纪墨看着卢库说道:“伯格说,今天天气不好,海面狂风大作,正是杀人的好时机,将一切推给意外,对你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时机呢,而且,我也在这里” 卢库认真的打量着纪墨,眯着眼道:“你想说什么?” “皇室的人知道你上了太阳号,无论今天你们死的是谁,另一个都脱不开关系,但是你死了,父亲一定会选择包庇伯格,将事情推到意外上,但如果你告诉父亲,是我杀了伯格,那么父亲同样会选择包庇我,因为我是泰菲尔家族唯一的皇子” 卢库让外面的人都注意安全,小心防范,随后关上门,搓着手对纪墨说道:“你说的倒是个好办法,可我怎么相信你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呢?”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纪墨拉开了上衣,露出了惨不忍睹的伤痕,“继续留在伯格身边,我一样会死,叔叔,我被古纵人民讨厌,皇位即使按照礼法落在了我的头上,我终究也无法肩负起那么重要的责任,所以按照皇室的规矩,如果我退出了,那么位置一定是您的,我要的不多,只想平淡健康的过完下半生,我不想那么悲惨的死去,我们达成共识,就是在互相帮助” 纪墨露出了一个惨笑:“我会成为你当上古纵国王的铺路石” 这话说到了卢库的心坎里去了,纪墨的确非常好掌控,其他皇室成员,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政治背景,但纪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当妓女的妈。 “可是你说伯格要杀我,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他派来的?” “叔叔,不管今天伯格杀不杀你,你都没有退路了!”纪墨步步紧逼,“我和他是兄弟,他尚且对我这样,你以为他会对你留情吗?你今天搅黄了他的好事,等他上任后,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你的,而你也不可能继承王位,我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可叔叔你还有许多亲人啊,你知道伯格的做事风格,他一定会斩草除根的” 这话,又让卢库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他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纪墨一眼,低声说道:“你过来” 因为双方手中都有枪,伯格进行了细致计划,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卢库邀请他过去,详谈一下大事,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和平的、友好的探讨一番。 伯格知道,这是卢库来谈条件了,他也打算前去,不是看卢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是他杀意已决,更要办事稳妥。 天空下起了大雨,太阳号也在狂风呼啸的海面上摇晃着,卢库说要与伯格单独谈谈,二人选了早上了的会客室,两方人手分别对他们的身体和会客室进行了检查,确认安全后,卢库和伯格进入了室内,纪墨躲在人群中,卢库忽然忽然叫住他:“利昂,给我们倒些茶来吧,你知道,叔叔现在只信的过你” 伯格对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跟着纪墨去了茶水间,大雨浇湿了纪墨的衣服,但他并不在意,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略微生涩笨拙的泡着古纵人热爱的青茶。 天空阴仄逼人,暴雨愈来愈烈,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管家抱着怀,站在纪墨身后,忽然问道:“你觉得今天会怎么样?” 他似乎只是想和纪墨闲聊。 纪墨摇摇头,没说话,捧起托盘向外走去,皮鞋踩得地板嘎吱作响,昏暗的灯光与灰雾下,管家没有看清他的神情。 进门前,双方照例检查了纪墨,狂风席卷了海浪拍打在甲板上,海潮的腥气遍布了整个太阳号,伯格与卢库显然谈的并不愉快,伯格强势的站在卢库对面,拍着桌子,不耐烦的威胁道:“叔叔,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给总统打电话,说你身体不适,把这件事情交给我!!” “哼,你小子”卢库的左右眼不自觉的颤抖着,却不同步,不阴不阳的说道,“命令起叔叔来了!!” 举着烟的手想靠近唇边,却没把烟塞到嘴里,只是留在唇边做了个动作,但嘴唇却还是呼出去了一口。 他看起来,很紧张。 纪墨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卢库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他招呼纪墨道:“过来吧,我想伯格有些渴了” 说着,他在桌面摁灭了烟。 伯格忍住火气,坐回了椅子上,纪墨安静的走到二人身旁,为二人斟了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伯格忽然叫住了他,命令道:“把它喝了” 这个“它”指的是纪墨刚为他倒好的茶,纪墨不明就里,但还是拿过杯子喝了,看的卢库呼吸都凝滞了,因为他让纪墨在水中下毒,想用这种方式把伯格杀掉,但没想到伯格却让纪墨喝了茶。 伯格看到纪墨一脸坦然的喝干净了茶,便摆摆手让他离开,纪墨没有任何异样,那么他显然没有下药,卢库有些慌乱,这小子怎么临时变卦了,是不是他和伯格一起搞自己?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伯格殊死搏斗一场吗? 伯格用指背敲着桌子,示意卢库回过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叔叔,想好了吗?我的时间不多啊!” 卢库还想点一支烟,却被伯格一巴掌打飞了,他的强势吓住了卢库,随后伯格掐着卢库的脖子,露出一幅要吃人的模样,紧贴着卢库的脸庞,压低声音道:“妈的死胖子,我早就想把你这身肥肉拿去喂鲨鱼了!!!” “你这个混蛋!”卢库正想挣扎,没想到一言不发的纪墨张开了鲜血淋漓的嘴,从舌底拿出半截刀片,那是他从他的美工刀上拆下来的,因为还不习惯,所以口腔被划的稀巴烂,他怕被人看出来,所以一直紧闭着双唇。 随后纪墨拼尽跳在了伯格的身上,将拳头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叫声,将刀片插进了伯格的脖子里,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纪墨打了伯格一个措手不及,卢库面目狰狞的帮着纪墨摁住了伯格,叁人摔倒在地,发出声响,外面的人顿时紧张起来,急忙敲门道:“先生!” 伯格脸憋得通红,他的指甲扣进了纪墨的肉里,牙齿也狠狠的咬紧了纪墨的手中,但纪墨不为所动,二人的眼神交汇,向两只野兽一般,伯格恶狠狠的盯着纪墨,带着狂怒,卢库也使出了吃奶的劲,靠着重量紧紧的箍住伯格让他挣扎不得。 叁人缠斗了一番,伯格本就有伤,最终还是一不敌二,双眼外凸,满眼血红的咽了气。 他没有想过,原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纪墨一直任其摆布,却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杀了他。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纪墨放开已经麻木的双手,尽量平抚语气,对外面说道:“威利,先生叫你” 卢库也附和道:“其他人不用进了” 威利是管家的名字,也是这里所有下人中级别最高的,拥有一定的权利。但威利没想到的是,他刚推开第二道门,脖子上就一凉,卢库站在他的身后,威胁他不许叫,他定睛一看,伯格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心一下子沉底了,没想到,没想到先生竟然这么就被。。。。。 纪墨举着手机来到威利面前,原来,他和卢库商议的时候就决定了,让卢库用卫星电话通知手下,去控制了威利的家人,他是伯格最得力的助手,必须将他控制住。 威利心头一颤,但还是保持冷静,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我可以为你们做事” 卢库说道:“我房里有药,就在床头上,拿去跟给你们的人喝了” “好,但我给如何。。。。” “闭嘴!!你没有资格提条件!”纪墨眼神冷漠的喝住了他。 那一刻,威利意识到,纪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杀气腾腾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咬断自己的脖子。 威利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好依言照办,至此,这场战斗中,卢库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他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这会儿头脑冷静下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杀了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未来继承人,如果皇室追查起来,自己的一切恐怕都。。。不!!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 纪墨颓然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扫了卢库一眼,说道:“快去把尸体处理掉,离岸近了,很可能会被打捞上来,还有,你该想想,该如何应对我对父亲” 卢库这才回过神,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刚忙着人去办事。 纪墨仰面瘫倒在地,呼吸的更加急促了,海腥与血腥的混合气息,溢满了他的口鼻,他累了,真的好想就这么睡一觉,无忧无虑的,安心的睡一觉,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杀了那个人,他做到了,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怎样恐怖的未来,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他不后悔,但是现在,他真的好累,就想这样闭上眼睛。 但是不行,还有颜晴,颜晴。。。。 想到颜晴,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皮,一步叁晃的捡起了地上的卫星电话,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回到地下室,纪墨用斧子劈开了酒桶,颜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看着地面,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上红的黑的脏成一片,看样子,她在遭受巨大的打击后精神已经错乱了。 “没关系”纪墨温柔的搂过她,轻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太阳号在乌暗冷冽的海面上又飘荡的两日,终于靠岸了,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一身肃杀的皇家卫队及军队,卢库已经通知了皇室伯格的死讯,只说是从甲板上摔了下去,大雨一直未断,转为了阴绵的小雨,滴落在卫兵的马靴上,与冰冷的地面融为一体,映照着灰色的天空。 一个约莫十八九岁,一头红发、个字很高的男孩跟着部队上了船,他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人群不注意,溜进了五层的11号房,颜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纪墨陪在她的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少年见到纪墨十分惊喜:“利昂,我来了!” 纪墨看到他,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也顾不得叙旧,忙问道:“艾尔文,我说的事,你能办好吗?” 艾尔文抓了抓头发,“倒是可以,但是利昂,那是军方的最新研究,还不稳定,我不知道。。” “没关系”纪墨看向颜晴,满眼的不安,喃喃自语道,“总得试试,不然她会疯的” 这时,皇家自卫队也赶到了,站在门外口气强硬的喊道:“利昂王子,国王让您尽快回神殿” 接下来,就要面对狂风暴雨了,纪墨也不知道他父亲会不会杀了他,他紧张了起来,随后看着艾尔文,眼神诚挚的说道:“拜托你,帮我照顾他,如果她醒了,什么都别告诉她!如果我死了,你把她送到赫利庄园”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的,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得到艾尔文肯定的答复后,纪墨依依不舍的看向了颜晴,在心里道别后,大步离开了。 第十四章 叁年后 清脆的知更鸟叫声唤醒了梦中的颜晴,她将脸深埋在两个交迭的刺绣羽绒枕的中间,绢丝幔帐半遮半掩,恰到好处的帮她挡住了温和的日光,又掩住了一汪春色。 身旁没有一点热度,她想起来了,纪墨昨晚没回来,这一整张大床都是她的,这么想着,她放肆的打了个滚,与柔软丝滑的被褥进行更深层次的接触,宽大的睡裙下,一截嫩藕似的小腿使劲的往外伸,尽量舒展自己的身体。 不知又睡了多久,熟悉的汽笛声传来,颜晴猛的睁开眼睛,跳下了床,跑到方格窗旁,撩开厚重的咖色丝绸窗帘,推开了窗户向外望去,果不其然,是纪墨回来了。 贴身男仆尼尔拉开了车门,纪墨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走了下来,颜晴高喊了一声:“纪墨!!”雀跃的向枝头欢快的鸟儿。 纪墨准确的将目光锁定在了颜晴身上,微笑着对她摆手,结果这笑意刚展开,颜晴就从窗口消失了,她光着脚,登登登的跑下了楼,掠过木声沉重的楼梯,掠贵富丽堂皇的客厅,掠过眼花缭乱的长廊,惊得家里鸡飞狗跳,再次出现在纪墨面前时,是一身的毛躁,唯一不变的,是那盎然的笑意。 纪墨温柔的看着她,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们去吃早饭吧”颜晴说道。 “好”纪墨背对着蹲下了身,“来吧” 颜晴欢快的扑了上去,任由纪墨背着她回到房内。 纪墨每次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都是洗澡,房间里,他赤着脚站在暗红色绣着绮丽图案的羊毛地毯上,尼尔帮他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外套、衬衫、裤子。。。。一一挂在绘制了玫瑰油彩的贝母屏风上。 洗好澡后,纪墨会换上和颜晴一样的米白色丝绸睡衣,松松散散的,舒适自在,如果他没有工作了,时间就交由颜晴安排,颜晴忙别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垫着窗帘坐在窗台上,举着长烟斗,看着庭院里的百花齐放,看着远方的日升日落,慢慢的消磨时间。他的父亲,尤里安.泰菲尔,同样和喜欢抽烟斗,大家都说,这一点,他很像他的父亲,但他知道,除此之外,他们两个哪都不像。 叁年前,伯格的死震惊了全国,民众们纷纷走上街哀悼痛哭,阴谋论四起,纪墨也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但老国王却对外宣称,伯格在与毒贩的斗争中,不慎跌落海中死亡,还抓了几个毒贩顶罪,最终平息了这场风波。令纪墨没想到的是,老国王没有调查他,甚至在他下船之前就对外宣称,伯格是坠入海中死亡的。父亲虽然没有调查他,却也没有在见他,一个月后,父亲因为身体原因加上过度悲伤过世了,直至死前,他也不肯见纪墨一面。 纪墨想,父亲应该知道一切,虽然憎恨他,但又不得不将他留下来吧。 因为还未到登基的年龄,他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王子,卢库仍旧是摄政王,但正如二人之前约定的,他受限于卢库,成为卢库登上王位的基石,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纪墨没有任何政治资源。 深吸了一口烟后,那浓烈的香气充斥在纪墨的唇舌间,他又想到了颜晴,他对颜晴进行了一点小处理,使颜晴丢失了之前的记忆,因为他知道,颜晴如果记得全部,她会疯的,在颜晴身份的问题上,他也认真的考虑过,他不可能告诉颜晴实情,说的模棱两可,颜晴一定会追查自己的身世,便说颜晴是在战争中见捡到的孤儿,从小和他生活在一起,是他的未婚妻,在某次战争中,她受伤了,所以失忆了,现在外面仍旧是战火连天,他们只能躲在这个世外桃源,纪墨正是用这样的理由,将颜晴困在这个庄园中,限制颜晴外出,为了避免佣人说漏了嘴,他从被捕的蛇头手里扣下了二十几个年纪小、身家清白的黎曼族少女来当佣人,她们语言不通,更惧怕被遣送回国,唯纪墨的命令是从。 这时,颜晴推门而进,她已经换了一身祖母绿与金色相间的连衣裙,脚下是一双同色系的软皮平底鞋,对纪墨说道:“我们去餐厅吧” “好” 奢华宽敞的餐厅内,女佣们鱼贯而入,将二人面前的褐色大理石长桌摆的满满当当,这里的一日叁餐都非常丰盛,即便是早餐,也能供应比头还大的螃蟹、比手掌还长的红虾,拳头一般的扇贝和鲍鱼只能作为点缀,内里鲜红表皮焦褐的牛肉和各式奶酪堆得如小山一般,两个高耸的蛋糕塔上堆满各式各样的甜点,除此之外,光是装酱料和配菜的骨瓷碟与盏就有二叁十个,主食是十几种面包和馅料丰富的派,被切成小块装在篮子里。对比吃的,喝的就“朴素”多了,一壶牛奶,一壶花茶,一壶咖啡,一壶果汁及一瓶佐餐酒。 二人坐在半个世纪前制作的老物件上,手把与坐垫的衔接处都做成了大提琴状,雕刻着卷类的图案,颜晴刚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脚还碰不到地,现在还能打个弯,二人坐在桌子的一隅,她问纪墨:“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 “情况还是不好”纪墨说道,“东部又发生了新的战争” 颜晴有些担忧:“那你去工作岂不是很危险” “没关系,我都是在安全地区工作,但我是为政府服务,所以反叛军很可能会抓了你来威胁我,因此,你一定不能乱跑,那样我就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了” 颜晴点头:“嗯” 吃过早饭,二人又去林子里骑马,疯玩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回来。 夜里,洗过澡后,纪墨照例赤着脚盘坐在一米多宽的飘窗上赏月抽烟斗,颜晴抱着一本硬质皮封的书咚咚咚的跑过来,说道:“纪墨,给我讲这个” “好” 纪墨将烟斗斜放在窗口处,幽幽的青烟顺着窗边飘荡到了夜空中,他顺势揽过颜晴坐在自己怀里,随后翻开了书,这是一本古纵国的古老童话,名叫《Isaac》,讲的是海底的美人鱼,不同于闻名世界的《小美人鱼》,古纵国的人鱼童话,讲述的是一个名为以撒的男性人鱼的故事,他有着一双湛蓝海洋一样的蓝宝石眼睛,还有一张足以蛊惑众生的妖艳面庞,并且,他还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是他父亲赋予他的,他的父亲是海底的君主,而他则是父亲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所有人都说,以撒是太阳神的偏爱。 本书用大量词语描绘人鱼的美貌,颜晴听后说道:“他得长什么样子啊”她伸手摸了摸纪墨的脸,“是不是你这样的” 纪墨握住了那只手,用脸庞轻轻蹭了蹭,颜晴只觉得手上一片滑嫩。 纪墨继续讲故事,某天,因为一些意外,以撒被一艘渔船捕获了,渔夫们本想将他卖个好价钱,但船上还有一个小渔女不忍心,便悄悄的将他放了,以撒逃跑时被渔夫们发现了,一番争执之下,船翻了,渔夫们都被淹死了,只有渔女被以撒救了。 渔女失去了生活依靠,只得自己出海捕鱼,她买不起昂贵的燃料,家中也仅剩一艘小船,在海上飘荡多日没有收货,是以撒帮她捕获到了大批油脂丰富的鲑鱼。 纪墨讲到这里,又说道:“这是改良过的故事,最早的故事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纪墨又缓缓的讲到了故事最初的版本,人鱼的歌声可以迷惑众生,他们的肉吃了会长生不老,与人鱼交合会产生奇异的快感,因此以撒被卖后会十分凄惨,渔夫们为了避免被他蛊惑,塞住了以撒的嘴巴,却忽略了船上的小渔女,她十分瘦弱,本不应该出现在船上的,但因为家庭困苦,她愿意做些冰冷肮脏的活计,只为换一些鱼果腹,小渔女怜悯以撒,还是帮他松绑了,以撒脱困后立即召集手下掀翻了渔船,吃掉了那些渔夫,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渔女,但渔女侥幸抓到了一块木板,漂浮在海中,她说自己是太阳神宫的圣女,吃了自己,以撒就是渎神,会有报应的。 说着,她露出了身上太阳神的神迹,一个小小的圆形印记。 彼时的世界极其信仰太阳神,以撒畏惧了,也犹豫了,他放过了小渔女。 小渔女被以撒安全的送了回去,但附近的居民却视小渔女为恶魔,因为人鱼竟然没有吃掉她,还将她送了回来,认定那些渔夫的死一定和小渔女脱不开关系,渔女被赶出了渔村,她只能在海边捡些小虾小贝生存。 某天,她在岸边遇到了以撒,以撒很疑惑,你不是说你是太阳神的圣女么,怎么过的这么落魄。 渔女告诉她,这是太阳神给她的考验,只要她成功了,就可以入驻太阳宫殿,成为太阳神的妻子,她反问以撒为什么要到海边来,不知道这是人类的领地么。 以撒告诉她,这也是父亲给他的考验,他通过了,才能继承王位。 “然后呢”颜晴问道。 “然后.....”纪墨看着夜空中的明月,缓缓说道,“为了生存,他们二人结伴而行,共同生活在远离人群的海边” 他们会在夜里躺在礁石上数星星,会去偷其他渔船的渔获,会给彼此讲不同世界的故事,会兴高采烈的等待对方的出现,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幻想未来。 他们。。。相爱了。 以撒告诉渔女,他的父亲并没有给他任何考验,他是逃出来的,因为预言师说他是恶魔,所以他的父亲想要杀了他,渔女也告诉他,自己并非神女,而是被村子里的人赶出来了。 他们就这样继续过着日子,以撒会为渔女唱歌,他们会在太阳下交合,会在夜色下相依而眠,爱情打破了他们生理上的鸿沟,渔女愿意为了以撒忍受海水的冰冷与潮湿,但是很快,渔女就病倒了,是破伤风,长期以来风餐露宿的生活和重体力劳动,以及缺乏营养,让她身体不堪一击。 为了救渔女,以撒只得去寻求女巫的帮助,不多时,他就带着药回来了,他说,以后再也不用害怕黑夜与深渊了,他可以自由的出入在海底了。 以撒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在海面为渔女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城堡,他只有夜间才能出现在海面上,渔女每日只能望着无尽的海面等待以撒的到来,很快,寂寞就侵染了她。 故事讲到这,颜晴困了,窝在纪墨的胸前昏昏欲睡,纪墨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抱她回去睡觉,恰好颜晴的胸部在宽大的领口处若隐若现,他便俯下身,侧过头,轻轻的咬上了樱红,用舌尖濡湿。 这么做并不代表他起了什么性欲,就像是你养了一只漂亮的小猫,你总想亲亲它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一样,纪墨也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爱抚”颜晴。 他将颜晴放在床上,颜晴便醒了,本来睡得也不实,她抓着纪墨的袖口,头埋在床单里,纪墨会意,二人自然而然的亲热了起来,随后昏昏睡去。 初春时节,早晚温差还是较大的,到了下半夜,炉子里的火熄灭了,室内的温度降了下来,二人的身体紧紧相拥,还沁着汗,温度的差异让颜晴有些不适,喃喃的说着:“凉” 说着,贴纪墨更紧了,纪墨睁开惺忪的睡眼:“我让尼尔添柴” 颜晴含糊不清的应着:“恩” 纪墨拉响了床头系着雀鸟金饰的线绳,门口的铃铛应声而响,铃铛中添加了大量的黄铜,使声音变得更为低沉,仅站在门口守夜的人能听到,不会吵到屋内的人。不多时,尼尔便悄声推门而进,将茶水与点心摆在床头的案几上—即便二人极少会在深夜吃东西,夜宵总是每日必备的,今天是巧克力核桃曲奇和蜂蜜松饼和以及一壶大麦红茶。 尼尔训练有素,不会抬头看一眼幔帐后缠绵的身影,随后,在高大的壁炉里添满了柴,又悄然的退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灼烧声,成为了最好的入眠伴奏,摇曳的火光与夜的寂静空明交杂在一起,点心的香甜与核桃的苦涩被热力烘出,弥漫在空气中,这让纪墨产生了一种莫名情愫。 他看着颜晴想着,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安静、温馨,不必担心饥饿与痛苦,可是大把大把的消磨快乐的时光。 这时,窗户上响起了叮咚声,纪墨意识到,下雨了。 “睡吧”他拉紧了被子,继续沉溺于香甜的美梦中。 第十五章 这场小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气温这么低,二人也不急着起床,靠在偌大的枕头上,抱着香槟杯子窝在松软的床垫上下跳棋。 颜晴又赢了一把,她坐起身来,将杯中的气泡酒一饮而尽,将杯子一丢,随后钻进了纪墨的怀里,问道:“今天要出门吗?” “还不清楚,目前没有工作” 颜晴故意将前身贴着他来回蹭,把纪墨蹭的站起来后,欢快的下床跑了,纪墨也不生气。 早餐时,纪墨晚去了一会儿,换了窄袖的白衬衫、深咖色磨砂装饰的马甲和黑色的马裤,蹬了一双金属跟的皮靴,擦得锃亮,颈间打了一个暗红色的领结,活脱脱的夫家小少爷,颜晴扫了他下面一眼,偷笑后,悄声问道:“怎么下去的呀?” 纪墨一语双关道:“你不理他,一会儿就下去了” 刚擦了手,尼尔就走了进来,恭敬的对他说道:“先生,有要事” 这个家里,只有纪墨和颜晴说中国话,对于其他人,他们都说古纵语,所以颜晴只能和他交流,对此纪墨的解释是,他们曾一起去中国游学,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所以颜晴只会说汉语。 办公室里,纪墨迭着腿坐在沙发上,听尼尔缓缓道来:“事情就是这样的,先生,海勒上校同托尼娅小姐已经确定了婚姻关系,海勒上校的父亲是陆军统帅之首,您父亲的左膀右臂,坚定的正统派,一直坚持皇位由第一继承人继承,不肯与卢库合作,但托尼娅是卢库妻子表哥的小女儿,她与海勒结婚,也说明了,海勒家族开始转向中立,甚至是。。。。情况。。。不太妙” 纪墨自然懂得,话说到这,他陷入了沉思,秀气的眉头微微簇起,认真的在思考着什么。尼尔见他这样的神情,不免有了一丝担忧。 颜晴吃过早饭后匆匆去了动物园,在离庄园宅邸西北方五百米的地方里有一个现代化的小型的野生动物园,被防弹玻璃与牢笼分了七个区,里面养着几只西伯利亚虎、几只猎豹、几只鬣狗,一些苍鹰、食蛇鹰等等,最近,猎豹妈妈花生生了一窝小豹子,其中有一只特别虚弱,被母体抛弃,饲养员只得把它抱出来养,颜晴给它取名叫小本,每天都要先去看看它的状态。 小本经过细心饲养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很虚弱,颜晴陪小本待了一会儿,惦记着昨天未讲完的故事,又匆匆的返回了庄园,兴冲冲的去找纪墨,推开门后喊道:“纪墨,给我讲昨天的故事吧!!” 谁知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留了一封信,颜晴知道,纪墨应该是走了,他如果出门前来不及通知自己,就会留下一封信,失落瞬间涌上了颜晴的内心,她安慰自己道,没办法,纪墨要工作的呀,毕竟这个家是需要维持的。 她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笔直绵长,似乎一眼望不到头,橙棕色的天使壁纸布满了地毯以外的全部空间,光线随着窗口位置的变化忽明忽暗,晦暗与光明交织,有序的排列在长廊上,阴阳分明,却又错综复杂,向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样冰冷没有生气。 一时间,觉得孤独无比。 叁年来,卢库不断借着纪墨的名义加强皇权的势力,而在皇权蒙阴下的贵族们,又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一度被遏制的奢靡舞会风气也悄然再起,在首都苏拉玛,贵族们几乎日日都要举办奢华的舞会。 车辆安然停稳在红地毯前,率先下车的海勒制止了服务生开门的动作,亲手为后座上美丽的小姐打开了门。 托尼娅对他莞尔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宅邸中。 海勒常年待在军队,并不习惯热闹这样的场合,简单的应付一番后,他就独自去了走廊,站在窗旁点燃了一支烟,随后叼着烟,欣赏着伯爵家的庭院。 他喜欢这样的庭院,别看他是个大老粗,但他很喜欢这种能够让他感到宁静的地方。 忽然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能借个火吗?” 海勒侧过脸,发现那是一个白皙纤细的少年,有着一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黑色短发柔顺的垂了下来,单薄粉润的嘴唇,即便戴着月亮女神的面罩,那种精致美丽的感觉也是无法压抑的。 只是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你要吸烟?”海勒挑眉。 “到年龄了”纪墨似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海勒还是打开了打火机,纪墨将烟送到嘴边,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轻吸了一口,以海勒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如凝脂一般的纤长脖颈。 纪墨优雅的夹着烟,轻吸了一口,手臂搭在窗边,海勒见他这熟练的样子,一时也觉得有趣,问道:“你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 “胡说,我已经28岁了” “好吧,差个1” “18?” 纪墨笑道:“快了”随后离开窗边,去了露天的小阳台,那是典型的洛可可风,大概是泰菲尔叁世在法国游学带回来了来的,融合了古纵本土的太阳神文化,镌刻着浮夸的太阳图案,显得神秘又穷奢极欲,被大肆装点在王宫中,所以时至今日,仍有许多贵族保留这种浮夸甜腻却又美艳无比让人欲罢不能的风格。 不得不说,纪墨与这个露台相配极了,就像是万花丛中最妖艳美丽的那一朵,带着浓郁的毒液和致命的吸引力,和这绚烂艳丽的景色融为一体,透着一种糜烂、华贵、腐败的气息。 海勒不知为何,也跟了过去,这个角度,舞池中的托尼娅恰好看到了海勒,她对海勒摆了摆手,纪墨背靠着栏杆,又吸了一口烟,挑眉看向托尼娅,问道:“那是你太太?” “很快就是了” “太遗憾了” 海勒惊讶于纪墨说话的大胆,问道:“为什么?” 纪墨耸肩,似乎有些索然无味:“我不大喜欢和有妇之夫聊天,人一结婚就会变得庸俗无趣,话题全都变成了太太、家庭和事业” “所以,你和未婚男性会聊什么?”海勒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纪墨。 “赛马、高尔夫、足球,多了” “你们不聊喜欢的女孩子吗?” “你想和我聊吗?” 这话问愣了海勒,他一本正经摇头道:“你还是个小孩子,我不会和你聊这种事的” 纪墨“噗呲”一声笑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笑的海勒心里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纪墨说道:“你是军人吗?” “是的” “怪不得这么严肃”纪墨转过身,将双臂撑在栏杆上,“军队里的人,都像你这么严肃吗?” 海勒可不觉得自己严肃,虽然作为长官很多时候不得不板起脸,可能长时间就养成了这种习惯吧。 “我看起来很严肃吗?”海勒反问道。 纪墨双脚登上栏杆:“恩,像生气的秃鹫” 海勒笑道:“这是什么形容?” “不过聊起天来还好,我讨厌和充满稚气的小孩子聊天,他们的话题太无趣了”纪墨趴在栏杆上嘟囔道。 “你明明也是小孩子” “我可不是!”纪墨仰着头,高傲的说道,“我比他们都成熟” “哪方面?” 纪墨上下扫了海勒一眼,略带骄傲的说道:“我说不定比你的还大哦” 到底是个小孩子,以这种事情为豪,海勒觉得他可爱,也展开了笑意,纪墨不满的喊道:“笑什么!!要看看吗?看看你就笑不出来了” 纪墨认真的盯着海勒,海勒的确笑不出来了,他躲开了纪墨的眼神,神情变得略微有些紧张,不自然的撇过了头。 没想到纪墨靠近了海勒,眉眼微挑,他的眼睛明亮水润,像沉沉的河潭,有着吸人的魔力,他嘴角和眼神里含着笑意,问道:“军人先生,你在想什么犯罪的事吗?” 海勒觉得心口一抖,这时,尼尔恰好走上前来,说道:“先生,我们该走了” 纪墨没有和海勒打招呼,脚步轻快的跟着尼尔走了,海勒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叫住他,甚至想问名字的想法也憋回去了。 纪墨走后,他还在一个人孤独的抽着烟回味刚才的谈话,少年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 忽然的,他发现栏杆上挂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刚才那少年身上知更鸟衣领夹。 他将夹子拿在手里,这才发现,这是皇室的东西,上面有着皇室的印章。 他微微有些差异,刚才那个男孩,难道是。。。。。 第十六章 拂逆神殿,坐落在古纵首都苏拉玛的中心地带,它背靠大片海洋,面前是参天的密林,它就像一颗金色的种子,被播种在最隐秘、最核心的位置。它庞大、宏伟、金碧辉煌,它是泰菲尔家族的居住地,每一块砖石上都有着金子的成分,每一座灯台上都少不了宝石的镶嵌,它是艺术与奢侈的结合体,它在内敛的阳光下美丽的像是茶盏里浓厚却又清澈的茶水,透着静谧和摄人心魂的华丽,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独特的花香。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皇宫,常以宫殿命名,拂逆神殿充分的展现了古纵人对于太阳神的崇拜,国王以太阳神的传承人自居,古纵人民也深深的相信,国王在逝世后,会成为新的太阳神,指引着古纵。 海勒同父亲一同来到了拂逆神殿,经过一道道检查工序,顺利的进入到了神殿内部,他的父亲是来谈公事的,他没什么事,就跟着来了,按照正常程序,他们应该要去拜见一下王子的,但海勒到了神殿才知道,利昂王子从不会在私下见他们,每每说起这个王子,父亲都是一脸心痛,说老国王怎么就留下这么个不争气的。 关于这个王子,海勒也有所耳闻,听说他不思进取,私生活也很放荡,时常会举办秘密酒会,与漂亮的女性欢度良宵,根本不考虑国事,只顾贪图享乐,还做出很多荒唐事,民间怨声很大,他还听闻,利昂男女通吃,与身边的贴身男仆有染,二人时长到一处偏僻的皇家宅院里小住。 海勒觉得不可思议,那天见到的时候,明明是那么。。。。 那么优雅美丽的少年,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荒诞。 父亲在与同僚说话,海勒左顾右盼,不知不觉的向着更深入的地带走去,但他并没有见到利昂,这让他略微有些失望,就在这时,他在花园里碰到了那天来接纪墨的男仆,男仆热切的问道:“先生,您是找殿下有事吗?请随我来吧” 海勒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就是那个传闻中与他有染的男仆么,看上去很年轻,好像也就二十出头,面容算得上清俊,个字很高,肩膀也很宽阔。 他喜欢的。。。这样的人吗? 就这样,海勒随尼尔的脚步来到了纪墨的寝殿,他没想到,尼尔竟然示意他一个人进去,那是完全属于纪墨的私密空间,全部按照纪墨的喜好布置的,明亮、温馨、舒适,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可纪墨并不在室内,正当海勒疑惑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推门声,只见纪墨仅穿着一条松垮垮的睡裤,上半身的躯体毫无保留的裸露在海勒面前,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似乎还没睡醒,打了个呵欠,说道:“你怎么在这?” 完全没有一丝窘迫,倒是海勒,不自然避开了目光。 “我和父亲一起来的” 纪墨并不在意这些,晃悠悠的走到了梳妆台旁,扫了一眼台面,说道:“那你来帮我吹头发吧” “啊?” “我不会,尼尔又不在”纪墨抱怨着,坐到了梳妆台对面的小脚沙发上,身体陷入了红色的绒棉中,乌黑莹亮的短发在指尖缠绕,他看起来的确很不耐烦。 海勒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拿起了梳妆桌上的风筒。 第一次触摸到纪墨的皮肤,海勒的手是颤抖的,他的目光不可控的向着那白皙细腻的躯体上飘去,指尖开始发烫,他想,那是风筒的缘故。 “好烫!”突然的,纪墨躲开了风机,擦了擦纤长的脖颈,没生气,反而笑如玫瑰盛放,嘲笑海勒道,“眼神不要乱飘,集中精神啊” 他笑的像精灵一般,美丽、勾人、不可方物,海勒像是被什么蛊惑了,突然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纪墨不在笑了,只是低下头,幽幽的说道:“你抓疼我了” 但手腕却被握的更紧了。 雾气氤氲的浴室内,暗红色的灯光像极了洗胶卷的暗房,这光色显得纪墨的脸庞更加的立体,也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纪墨无意识的拍打着面前的热水,他胸口的字已经做激光洗掉了,但他仍旧不敢看自己的胸口,总是会下意识的避开,忽然的,颜晴推门而进,抱着她的小玩具:“想一起洗澡” 见是颜晴,纪墨的心情忽的就好了,微笑道:“来吧” 颜晴换了一种明亮的灯色,将玩具一股脑的放进了浴缸里,毛毛躁躁的脱了衣服,跳进了浴池里,顿时,水花四溅。 颜晴完全属于哈士奇,下了水就开始对纪墨泼水,气氛一下子就被炒了起来,纪墨偏过头挡着水:“我反击了哦” 颜晴自然不听的,纪墨也欢快的往回泼水,一缸子的水,颜晴下来不到两分钟,只剩下半缸了。 纪墨再度放起了热水,让颜晴躺在他的胸口,颜晴玩了一会儿水,想起了那个未完的故事,说道:“继续给我讲以撒的故事吧” 纪墨细细回忆起故事讲到哪了,随后说道:“渔女在孤独的生活在海面上” 直到有一天,一艘大型的航海船经过了那座海上宫殿,航海船的主人名叫诺亚,正在完成自己的航海梦想,他怜悯渔女的处境,提出要带她一起离开,但想到以撒,渔女犹豫了,她向往自由,又害怕以撒伤心,诺亚没有强迫她,而是告诉她,接下来的叁天,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与渔女见面,如果渔女改变了主意,随时都可以和他离开,如果叁天内渔女还是不肯,他就继续航行,不再强求。 第一日,诺亚带来了陆地上的食物和酒,渔女拒绝了。 第二日,诺亚带来了陆地上书籍与报纸,渔女动摇了。 第叁日,诺亚坦然了对渔女的倾慕,渔女答应了。 颜晴正听的津津有味,尼尔过来敲门,说道:“先生,有要事” 屏风后,尼尔帮纪墨套上了睡衣,纪墨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说,海勒与托尼娅的婚事完蛋了?” “目前的消息,是的,卢库亲王好像很生气,听说是海勒上校坚持的,他的父亲很生气” 纪墨仍然开心不起来,幽幽的说道:“即便这样,我的胜算仍旧很低” “慢慢来,会好的”尼尔帮他碾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第十七章 阳光透过氤氲的雾气与枝叶,蔓蔓的洒在窗户上,与橘色暗黄的壁纸形成了奇妙的色彩空间,温暖、明亮却又蒙上了一层薄纱。 “叁、二、一!!!” 颜晴穿着一条暗红色布满铃兰碎花的连衣裙站在走廊中央,双手紧紧的捂住了眼睛,喊道:“我要开始找了!!” 纪墨已经躲到了某间客房的柜子里,这里装了一些用旧的吊灯罩,影影绰绰的,即便打开柜子,也很难发现。 倒数结束后,颜晴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翻找起来,她果然将纪墨略了过去,纪墨在心里偷笑,想等一会儿再揭晓答案,让她再玩一会儿。 颜晴找不到,以为纪墨躲到了更远的地方,就向着平时不会去的顶楼走去,那一层的房屋平日里基本都是锁着的,家具都被棉布覆盖着。纪墨说,家里没有那么多人,不需用到那么多房间,还怕佣人们藏污纳垢,不如干脆封上,电也掐断了,所以这一层显得格外荒凉,地毯陈旧且不平整,细密的灰尘漂浮在空中。 颜晴顺着走廊向前走了走,发现所有的房门都是关着的,宽敞的房檐遮住了顶层的大部分阳光,也让室内显得有些昏暗,寂静的连走步声都能拖出很长的回音,颜晴不由得有些害怕,想着自己一定是找错了方向,还是赶紧回去吧。 刚转过身,就听见后面“嗑哒”一声,身后的门幽幽的欠开了一条缝。 颜晴以为是纪墨在房后偷看她,不小心碰开了门,便毫不在意的推开了门,没想到出现在门后的,是令她惊恐万分的场景。 一声尖叫划破了庄园宁静的上空,纪墨赶紧冲到了顶楼,发现颜晴躺在走廊里,已经不省人事了,他急忙上前抱起颜晴,呼唤她的名字,尼尔从另一端楼梯跑了上来,见到这一幕后也吓坏了。 尼尔学过医,经过他检查确定,颜晴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可能是吓到了或者被迷晕了才昏过去的,纪墨让他搜查了房间和顶层,只在开门的屋子里发现了脚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一直到了下午,颜晴才缓缓醒来,纪墨问她发生了什么,颜晴回忆起昏倒前的事,激动的拉着纪墨的手,说道:“那屋子里有人!” 纪墨急忙问道:“什么人?” “一个男人,很高大,一头银发,还戴着面具,那个面具好吓人,是一个恐怖的小丑,他一下子就把我的嘴捂住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颜晴的描述,纪墨的瞳孔不可抑制的放大,银发、高大。。。。。 他只认识一个这样的人,那就是那个男人。 一股凉气涌上了纪墨的身体,颜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问道:“你知道这个人?” 纪墨摇头,安抚颜晴道:“我已经让人把那间屋子和整栋楼都查过了,没发现有外人,我想,应该是有佣人躲在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你发现,就带了个面具吓唬你” 这倒也说的通,颜晴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纪墨陪了她一会儿,又让女佣来服侍她吃饭,自己则叫了尼尔去了书房。 书房里,纪墨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当中,焦躁的来回踱步,尼尔汇报道:“先生,我又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没有外人,也没有目击者见到奇怪的人” 他顿了顿,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先生,今天是那个人的。。。。。都说太阳神会让亡者的鬼魂在这一天回归人世间” “我可不认为鬼还能留下脚印!” 纪墨可不信鬼神,要么是伯格没死,要么就是他的亲信,但新的疑问又来了,伯格也好,他的亲信也好,都没必要去吓唬颜晴,在庄园里装神弄鬼,这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该不会。。。不可能!! 尼尔还是很相信鬼神之说的,古枞人对于太阳神的教义都深信不疑,他已经开始怀疑庄园里有鬼了,问道:“要不,请些僧侣回来吧” 纪墨瞪了他一眼,尼尔急忙低下头,半晌,说道:“海勒上校送来了邀请函,请您一起去骑马会” “不去,其他的事也推了,我要陪着颜晴” “是” 颜晴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纪墨陪她玩了几天,那些不快也就消的七七八八了,夜里,她洗过澡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就出来了,大喇喇的坐在矮脚青帛刺绣沙发上,她看了看纪墨,又用眼神示意桌上的吹风机,纪墨会意,立马过来伺候“大小姐”了。 吹干头发后,颜晴仰头在纪墨的喉咙上留了一个吻:“给你点回礼好了” 她拉着纪墨来到了床边,示意纪墨去躺好,二人睡得床是典型的古枞传统雕花木床,用黄花梨做的,枣红色,床身十分的高,与颜晴的胸口齐平,床旁配有梯柜用于上下,床下和梯下作为储物空间,那些储物空间都是小巧玲珑的带锁抽屉,外沿雕刻着不同的图案,或是花朵,或是鸟儿,或是太阳,或是一些精美的抽象图案,用于收纳床主人的财宝,当然,这是古人的想法,连睡觉都守着自己的宝贝,现代显然是用不着的,所以那些抽屉里,装的都是纪墨与颜晴的一些小玩意,小模型、小玩具、小文具、小发夹之类的。这床不单单是高,还很大,叁个人睡都很阔绰,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纪墨躺在丝白的床单上,颜晴坐在他的腿前,刚准备动手,像是想起了什么,让纪墨把眼睛闭上,觉得不保险,又把枕头扣在了纪墨的头上。 接着,就开始动手脱纪墨的睡裤,纪墨以为颜晴是要用手,但当他感受到了炙热柔软的口腔后,大脑一下子绷紧了,下面也不可控的站了起来。 “怎么突然。。。” 他收了声,不想打扰这恰到好处的气氛。 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颜晴显然很不熟练,纪墨说道:“颜晴,不要用牙咬,很痛” 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确是不会,纪墨摘掉了枕头,吓得颜晴一下子坐了起来,牙又狠狠的刮了一下纪墨。 纪墨痛的嘶了一声,他到茶几的果盘里拿了一只香蕉扔在床上,随后双手撑在床边跳了上去,“来,我教你” 他轻轻的剥开了香蕉,从香蕉的根部开始,用小舌缓慢的舔舐上去,自下而上,一寸寸一分分,连香蕉的顶端也不放过,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色情的气息却浑然天成,颜晴见状,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接着,她红了脸,下意识的捂住了大腿根。 纪墨见她这样,放下了香蕉,凑近她的下面道:“湿了吗?” “哎呀讨厌啦!”颜晴一把推开了纪墨,纪墨还是那副一脸正经的表情:“我来帮你” “啊?” 话还没说完,颜晴就被纪墨捂住了眼睛,轻轻的推倒在了床上,纪墨的手指又凉又软,轻盈的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另一只手却麻利的撩开了颜晴的睡裙,扒下了她的内裤,少女柔软的身体就在绸缎的环绕下,遮遮掩掩的露出了那最重要的部分。 纪墨俯下身,轻柔的舔了上去。 人对于喜欢的人,原则和底线是会无休止的改变的,纪墨曾经被威胁敲掉牙齿也坚决不开口,他非常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甚至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非常讨厌他人的体液,但这些原则,到了颜晴这,统统都没了。 颜晴苏醒后的一年内,他们都没有发生过关系,因为纪墨就不是一个好欲的人,而颜晴压根不懂这些事,但是时间久了纪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颜晴完全把他当成了哥们,他们关系很好,无话不谈,但颜晴却不会主动和他拉手,做亲密的行为,说情话,做一切情侣之间该做的事,纪墨觉得这可不行,以后还要结婚的,还是有必要让颜晴完全了解二人的关系。 所以,他挑了个好日子,邀请颜晴一起洗澡,平时也会一起洗,颜晴就欣然答应了,洗的差不多了刚准备出浴缸就被纪墨叫住了:“你这是洗澡吗?你这就是过了遍水” 他嫌颜晴洗的不干净,要亲自给她擦背,颜晴想着有人擦背着也不错,就任由他帮自己洗,但擦着擦着,就不对劲了,纪墨越来越往下面擦,她越躲,纪墨偏擦得越厉害,颜晴想拒绝:“不要啦,我自己来” “我顺手就洗了,你怕什么,我们不是经常一起洗澡吗?” 颜晴想想也是,好像不应该害怕的,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了不辜负纪墨的“好意”,她也就忍着了,谁知纪墨越来越过分,甚至掰开了她的腿,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番。 饶是颜晴这样的反应迟钝者,也凭着动物本能,察觉到那里不对劲,所以晚上睡觉时,她用手指在床垫上画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这是分界线哦,我睡这边,你睡那边,我们不要越过这条线,要不太挤了” 她找了一个拗口的借口并信以为真,背着纪墨去睡觉了。 纪墨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玩游戏吧” 听到玩游戏颜晴立马坐起来了:“玩什么?” 结果就看到了正在脱睡衣的纪墨,她不自在的问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准备睡觉啊” “那。。。玩什么啊?” “眼睛闭上” 颜晴依言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纪墨柔软的嘴唇,接着,两具躯体就慢慢的倒了下去,颜晴绷的笔直,哪怕纪墨已经用手让她高潮过一次了,她还是僵着身体,这样是没办法进入的,只会让她痛不欲生,但自始至终,颜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说过一句拒绝纪墨的话。 纪墨叹了口气,俯下身,轻轻的舔上了瑟瑟发抖的嫩肉,舌头一个劲的往里面钻,颜晴终于绷不住了,带着哭腔问:“你要干嘛呀!” 纪墨要吃人了,这是她那时唯一的想法。 “笨蛋”纪墨笑道。 那一次的情事还算顺利,疲惫的颜晴很快就睡去了,纪墨从后面搂着她,闭眼假寐,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感受到怀中的颜晴肩膀在不断颤抖,发出了压抑的声音,纪墨吓了一跳,以为颜晴在哭,急忙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颜晴一开口就露馅了,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严肃起来:“不许看我!!” 纪墨这才反应过来,她那哪是哭,是在偷笑,随后纪墨也笑了起来,很开心的笑,声音不大,但很清脆爽朗,颜晴不好意思了,用脚丫子蹬了他一下:“不许笑了!” 纪墨却翻过身将颜晴压在身下,说道:“夜还很长呢” 这边厢,瘫在床上的颜晴喘着粗气,享受高潮后的余韵,她摁着纪墨的手在自己的眼睛让,不许他拿走,怕纪墨看到自己的表情。 纪墨说道:“就像我这样,好吗?” 颜晴弱弱的应了一声:“恩” 有人打了样之后,颜晴很快就上手了,再也没用牙齿磕到纪墨,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结束后,颜晴去卫生间清洗一番,回到床边,看到纪墨还保持着刚才的衣着,侧着身,双臂交迭在一起陷在床垫里,因为太瘦了,肩膀与腰腹形成了一条凌厉的斜线,胸脯匀称的起伏着。 见颜晴来了,他立马张开双臂,示意颜晴过来,颜晴钻进他怀里后,纪墨亲吻了她的额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突然想要这么做?” “你平时也对我这样啊,我想,你也会喜欢吧,恰好书里看见了” 纪墨的警报一下子响了起来,他皱眉道:“什么书?” “就你桌上的书啊” 颜晴今天在他桌上看到一本书,她不认识里面的字,只能看得懂图,图里画的都是些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一开始看的脸红心跳的,但还是因为好奇红着脸看完了,看的心潮澎湃的,想着纪墨也许会喜欢,就试着做做。 纪墨只说自己口渴便下了床,直奔书房,那本书还安然的躺在他的桌子上,远远的一看到封面,内心不愿意回想起的黑暗就扑面而来。 第十八章 书房里,纪墨将那本书扔在尼尔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尼尔先是一愣,看到书后十分震惊,急忙解释道:“这些东西我都烧了” 没想到纪墨却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冷冽,充满杀气,严厉的问道:“你敢骗我?!!” 尼尔吓坏了,急忙低下头,“我不敢,先生” “说实话!” 尼尔只好如实说了:“书丢了。。您让我一个人去把那些东西都烧了,还要避人耳目,我是夜里拉倒林子里去烧的,清点时,发现少了书,可能是在半路丢了” “但是它现在出现在了我的书桌上!”纪墨质问道。 “您是说,有人把它放到了您的书桌上?但是您知道的,这里进不来一个外人,皇家的守卫牢牢的看守住了这里,而且我已经检查过了,整个宅子内并没有外人,会不会。。。放书的人就是我们内部的人?” 纪墨也是这样想的,但这屋子里的人,可都是他亲手挑的,他沉默了片刻,对尼尔说道:“明天早上,你陪颜晴到林子里去玩,我会趁这个时间带人彻查整个庄园” “啊?我吗?”尼尔从来没有私底下和颜晴接触过,一时有些不安,“先生,要不然您陪颜晴小姐出去玩,我来查。。。” 纪墨冷斜他一眼:“如果你上次就把罪犯查出来,又何必我亲自动手” “啊,是,对不起” 屏退了尼尔后,纪墨有些疲惫的瘫倒在椅子上,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如尼尔所说的,是那个男人的鬼魂回来了?只是想这样折磨他,看着他焦躁苦恼、痛不欲生的样子吗?!!! 不行!!! 不管你是人是鬼,敢再出现,我就再杀你一次!!! 猩红的愤怒浸染了纪墨漂亮的眸子,他的表情也变得凶厉起来,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 翌日清晨,纪墨难得的早起了,但颜晴还在赖床不想起,纪墨就让尼尔端来了餐盘,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她吃早餐。 “我昨天得了一匹汉诺威马,跑的又快又稳,要试试吗?” “真的吗?” 颜晴爱骑马,一听这话两眼都放光。 “恩,我让尼尔带你去林子里跑一圈,我还有点公事,办完了就去找你” “一起出门嘛” “小马都等不及了,怕它不适应,好久没跑了” 这边厢,尼尔背着大书包准时到二人的卧室前报到,纪墨皱眉:“那是什么?” “一些出门用得上的东西,点心和香槟,还有野餐的垫子,防晒霜,还有披肩和雨靴”尼尔喋喋不休的说着,纪墨嫌他烦,示意他赶紧带颜晴出去。 尼尔带着颜晴出门后,纪墨命令下属对庄园内部进行严格的检查,包括仆人房内,每一块地板都不能放过,仔仔细细的搜查,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任何发现,侍卫的汇报让纪墨更加焦躁。 他思考了半晌,命令所有人都在屋外等候,自己则拎着煤油灯,向着顶层走去。 他边走边说道:“伯格,出来吧,你不会胆小的连我都不敢面对了吧?” “你在害怕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赢过你,啊,除了最后一次” “堂堂正正的来面对我吧,躲在阴沟里当老鼠可不是你的爱好” “我可是夺了你的王位,杀了你所有的手下啊” 他使用激将法,想要激怒伯格,但很遗憾,房子内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异样,不管是人是鬼,不管是伯格还是他的亲信,只纪墨一个人在这,都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但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这屋子里没有一点问题。 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起来,那边传来了尼尔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先生,颜晴小姐骑着马跑了,我没追上” 颜晴总是这样,玩开心了骑着马说跑就跑,纪墨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嘱咐道:“她玩够了就回来了,你去找找她,别让她跑太远” “是的” 颜晴骑着马儿在草地上撒欢的跑,最终,拐入了雾气氤氲的林中,到了林子里,地上的枝蔓枯叶多了起来,已经不适合奔跑了,一人一马便放慢了速度,享受着仙境一般的环境,今天的空气真新鲜,呼吸起来舒服极了,颜晴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快速响起又戛然而止,她猛的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奇怪。。。。。 转过身,那脚步走了没几步,那脚步声再次响起,她快速回头,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躲在了不远处的杉树后,雾气下也看不清是谁,她有些奇怪,问道:“谁在那?” 那人没有回答,颜晴觉得气氛诡异古怪,根本不敢贸然上前,打算骑着马快走,没想到那人竟然举着一架弩冲了出来,颜晴一眼就认出是那天的银发男人!!! 她惊慌失措的拉紧了缰绳,银发男照着她就是一箭,但是射偏了,射到了马背上,马儿吃痛受惊,狂奔起来,颜晴险些被甩下去,拼了命的拉住了缰绳。 纪墨第二次收到消息,是守在外层的皇家侍卫发来的紧急通知:“先生,有位小姐骑着马狂奔,要冲到马路上了” “什么?!” “还有叁百米,时速在40脉以上” 没有片刻犹豫,纪墨斩钉截铁的说道:“把马打死!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是!!” 颜晴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抓着马脖子上的鬃毛,极力不让自己掉下去,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马儿前倾倒地,巨大的惯性将颜晴甩出去十几米,重重的跌在草坪上,又连翻了几个滚。 她觉得头晕目眩,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大脑一片空白,双眼花乱,全身疼痛,没有一点力气,这种窒息感甚至让她都产生了幻觉,迷茫中,耀眼的晴日变成了一片昏暗,一个纤瘦的看不清脸的男人,正伏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撞击着,她觉得恶心想吐,疼的撕心裂肺,一种痛苦的感情油然而生,但很快,她就失去了知觉。 当尼尔赶回庄园的时候,医生正在为颜晴诊治,卧房内外围满了人,女佣们手脚麻利的端着托盘,不停的穿梭在卧室和走廊里,托盘中的纱布与药棉花被鲜血染红,鲜艳的刺目。 不知过了多久,颜晴的状况终于得到了稳定,众人一一退去,纪墨才一脸铁青的走出卧房,看了一眼伫立在门边,垂着头,等待责罚的尼尔。 纪墨淡淡的说道:“去书房” “是” 来到书房,尼尔刚想把赔罪的措辞说一边,没想到,纪墨却利落的从橱柜的抽屉里拿出那把精致小巧的左轮手枪,对准了尼尔的脑袋。 他冷漠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尼尔一时惶恐,举起了双手:“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纪墨不为所动,仍旧那样冷静高傲的凝视着他:“那个人,只有我在庄园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你,每次都跟随左右,你知道我要检查屋子,所以一定清理掉了所有痕迹,为了防止我发现,你还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它们都带走了,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都在你的背包里吧,现在,应该正放在你的房间里” 尼尔的神情从惶恐到不安,再到平静,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些释然,又有些激动,他说道:“您都知道了?” 纪墨的枪口笔直的对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特里亚家族将你收买了?!!” “没有任何人收买我,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理由”尼尔目光真挚且热烈的看着纪墨,他从未这样直视过纪墨,永远低着眉眼看着他,他企盼着能够大大方方的直视纪墨,他更期盼着能够获得纪墨同样的目光,但他知道,纪墨从未用正眼看过他。 想到这里,悲情又涌入了尼尔的目光,他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喜欢殿下您” 纪墨微微诧异,随后又紧皱眉头,尼尔缓缓说道:“您不应当为了她委屈自己,你明明已经可以。。。。” “闭嘴!!”纪墨扣动了扳机,对尼尔说道:“你让我感到恶心,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会直接杀了你” “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您自然有权利杀了我,但我还是要说,您没有任何根基,勉强自己去获得王位,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颜晴会成为你的累赘,想获得自由,你必须放弃。。。。” “砰” 一楼的厨娘们诧异的抬起头,听着那陌生而又诡异的声音,眼里都有些茫然,片刻后又继续低头做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颜晴迷茫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伏在床边,睡颜恬静的纪墨。 她轻轻的碰了碰纪墨的手指头,纪墨立即就醒了,急忙问她痛不痛,还有那里不舒服。 “疼。。。。都可疼了。。。。”颜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缠了好多的绷带,看来有好多擦伤的地方。 “麻药的劲过去了,会有一点疼的”纪墨倒了一杯红茶,喂到了颜晴嘴边,颜晴缓缓喝下,喉咙里舒服了不少,她看起来可怜极了,虚弱的讲述自己在树林里所遭遇的事情,纪墨安慰她道:“我已经查清楚了,是两个佣人通奸,第一次被你发现了,第二次,是想抢了你的马逃出去,我已经抓到他们,送到警察手里了” 这家里除了纪墨外,所有的人与颜晴都很疏远,颜晴也分不清他说的是谁,头疼又稀里糊涂的,也就嗯嗯啊啊的应下了,虽然总觉得,好像哪有些不对。 醒了没多久,她又困了,觉得特别倦怠,便让纪墨来陪她睡觉,纪墨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想从她的身上越过去,但就这一刹那,颜晴忽然想起了晕倒前恍恍惚惚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纪墨和那个虚影的身型实在是太像了。 纪墨看颜晴这害怕惊慌的样子,急忙去点了灯,喊外面的人叫医生来,不停的安慰受惊的颜晴:“怎么了宝贝,冷静点,我在这呢,别害怕” 他心疼不已,颜晴好不容易才缓下来,她双眼涣散,断断续续的讲了自己看到的画面,她说她觉得特别害怕,抑制不住的想要尖叫,一旦想起来,整个心理都发慌,又难受、又害怕、又惶恐。 纪墨听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但很快他就说道:“你摔到了头,会有些奇怪的画面很正常,不要去想了,过去了就好了” 他将颜晴搂在怀里,继续轻声安慰着:“我在这,我会陪着你,没有人敢欺负你的,冷静点,一切都。。。。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儿,颜晴终于不抖了,纪墨又去拿了些故事书来,盘腿坐在了她身边,说道:“再睡会儿吧,我来给你讲故事” 故事虽然念的没滋没味的,但颜晴还是因为疲倦很快就睡了过去,纪墨见她睡熟了,轻巧的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我们就这样”他轻声说道,“这样过一辈子吧” 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 我不后悔。 第十九章 绿茵草地上,海勒缓慢的加重了缰绳的力度,“吁” 马儿慢慢降速,最后平稳的停下,海勒揉了揉它的鬃毛:“乖女孩” 这是一匹黝黑发亮的阿拉伯马,跑起来飒爽有力,耐力更强,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畅快奔驰的快感了。 这时,迎面有两个人骑着马过来,半长卷金发的名叫约翰逊,他的父亲是农业部的大臣,留着小胡子的是乐弥家族未来的男爵,他们与海勒同龄,是多年的朋友了。 约翰逊拍了拍海勒的肩膀,开心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我以为你回部队了” “我叁年没放过假了,家里想让我多待些日子,我就请了年假” “可不是么,我们也都叁年没见过你了,这次你回来,也不说找我们聚一聚” “你知道的,现在情势这么紧张,我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 说到这件事,乐弥问道:“我们听说了你家的事,上将先生还好吗?” “还不错,只是对我大失所望”海勒耸了耸肩,神情略有些无奈。 “我们理解你,海勒,毕竟谁也不想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叁名少年骑着骏马一路狂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纪墨,他骑着一匹通体纯白的汗血宝马,穿着正红色搭配黑色铆钉皮口的骑马服,紧致的白色马裤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了少年细腻的曲线,坐下是一个雕花龙马八尺骑兵马鞍,他俯下身骑得飞快,腰背呈一个优雅的弧度,丝毫不惧危险,充满了少年的勇气和莽撞。 到了马场边缘,他们放慢了速度,另外两个少年与纪墨的年龄相仿,都有着俊俏的容颜,叁人悠哉的骑着马,打打笑笑,说说闹闹,热烈的讨论着刚才的趣事,朝气与活力洋溢,仿佛一首描绘夏日风情的诗歌,海勒不由得看的愣住了。 “真是麻烦”乐弥忽然说道,“那个小殿下今天竟然也在” “我们去餐厅喝酒吧”不愿意与纪墨多接触,约翰逊建议道,见海勒愣着,还拍了拍他的胳膊。 “啊,好。。。。” 海勒心不在焉的跳下马,牵着马向马厩走去,纪墨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而是嘹声唤来了马场的专属工作人员:“我累了,带我去休息室” 工作人员立即上前,顺从的牵着马儿。 餐厅里,几人选了个清净的位置,点了叁杯半甜的红葡萄酒和一些小食,话题也从军旅生活和一些杂事,引导了当前的局势上,乐弥说道:“卢库公爵这次势在必得,他已经放话出来了,不会让利昂登基的” “倒也是情理之中,这个小王子一点政治建树都没有,也就剩下一些念旧的老臣还在坚持,又没有民意支持,公爵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海勒问道:“他在民间的名声很不好吗?” 约翰逊回答道:“他从未操持过政务,而且荒淫无度,拿着国库的钱挥霍,在大街上看到喜欢的女孩,就会直接抓回去” 海勒说道:“可我听说,有些受害者女孩说,并不是利昂下的手,她们只说是‘皇室’” 乐弥耸肩,不置可否,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继续举杯喝酒。 庭院里,纪墨躺在藤椅上小憩,享受着春日暧昧的阳光,海勒见到这一幕,缓步走上前去,刚想触碰纪墨,纪墨却捂着脸醒了,眉头拧在一起。 “唔,牙好疼” 纪墨喜爱吃甜食,所以偶尔会有这样的毛病。 茂密的睫毛分开,他看到了海勒,倒也没太在意,还是懒懒的样子:“你还没有回军队吗?” “我延了假期,下个礼拜再走” 纪墨想到了卢库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心里舒坦,吃吃笑道:“叔叔气坏了,他没有去找你吗?” “他找过我的父亲,父亲很生气” “但你还是拒绝了”纪墨的眸翼微微颤动,轻声道,“是这样吗” “无所谓了”海勒长舒一口气,“毕竟,我觉得轻松多了” 纪墨笑了。 “你刚才,是牙疼吧”海勒伸出手,想去抚摸纪墨的脸庞,却被纪墨用手腕轻轻挡住,说道:“不要碰,很疼的” 纪墨并未招呼海勒坐下,但他身边还有一块空处,恰好能容纳下一人,又像是专门给海勒留下的,海勒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的躺到了他的身边,纪墨并没有拒绝。 不知为何,海勒觉得此时此刻,他很安心,蓝天白云,优美瑰丽的庭中花园,阳光恰到好处的被遮挡,温暖却又不凌厉,这里静谧惬意,宛若世外桃源,旁边还有一个。。。。让他十分心动的人。 他微微侧过头,望向纪墨,纪墨还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头瞥到一边,秀发柔顺的垂下,露出大片洁白的脖颈和锁骨,身上木调香若隐若现,不由得让他想入非非。 他将右手覆盖在纪墨的左手上,他的本意只是想握手的,但没想到,纪墨却安然接受了,还摊开了掌心,与他十指相扣,那是冰冷的、柔软的、细腻的触感,极大的增加了海勒心中的幸福感。 忽然,纪墨的手伸到了海勒的下面,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裤扣,海勒想说些什么,纪墨却侧过身,将头埋在他的颈肩处,用手撩开了他最隐秘的地方,轻轻的攀附而上,缓慢的揉捏着,而手的主人,还在他的耳边低语着一些令人性欲高涨的话。 这个男孩,就是个魅魔,海勒想着,他彻底沉沦在男孩营造的情欲网中,顾不得这里是马场,顾不得他们还在庭院里,顾不得这里是露天的,佣人们可能会不小心闯进来。 顾不得一旦被人发现,他和他家族的声誉就会毁于一旦,此刻的他,只想和纪墨沉迷于这欢愉中。 气温逐渐升高,声音愈发止不住,不多时,一股白浊倾泻而出,纪墨微微有些意外:“好多” 他想去清洗双手,但这对海勒还说还远远不够,刚想拉住他求欢,纪墨却拒绝了:“我可没时间,下午还要去见叔叔” “你才是未来的陛下,应当他来拜见你”海勒从后面拥着他,轻轻的说道。 “我没有选择” 说到这,纪墨的语气有些沉默。 颜晴的身体恢复一些后,又吵着去看小本,动物园里,她抱着小本喂羊奶,豹妈就是她带大的,对她很温顺,也不在乎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而是安静的躺在豹园里,看着她给自己的孩子喂奶,尾巴偶尔扫动一下。 小本咕嘟嘟的喝着,颜晴忽然问在身后不远处逗老虎的纪墨道:“尼尔去了哪里?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回家了,他的家乡发生战事,他十分担心家里,执意要回去” 这么一说,颜晴倒有些担心,说道:“希望他幸运,和家里人都能活下来”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小本喝饱了,纪墨说差不多该去庄园视察了,颜晴便将它放回了豹园里,临走前,她看到老虎园的地上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疑惑的说道:“那不是尼尔的胸章吗?” 那是纯金打造的,刻着泰菲尔家族的族徽,这家里,只有尼尔戴着这个东西。 纪墨轻飘飘的说道:“可能是上次来的时候不小心落在里面了,我等下让人收了,给他寄过去,我们走吧” “哦。。。” 大门外,马夫恭敬的守在那里,纪墨拉着颜晴的手,绅士的扶她上了马车,回去的路上,马车徐徐起伏,颜晴高兴的说着小本的事,纪墨的思绪却已经神游出去了,他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绿地,感受裹挟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忽然的,他拉过颜晴,深深的吻了下去。 最近,他的情欲高涨,总是想无休止的对着颜晴索取,也许是因为正值年少,精力旺盛,但马车上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勒令马夫驾车回了宅邸,马车刚停下,他就拉着颜晴的手飞快的跑进了大厅,颜晴很开心,两个小孩笑着、跑着,皮鞋将木质地板踩得砰砰作响,围着旋梯不停的跑,就好像徜徉在秘密花海中一般,到了卧室,纪墨将那高耸的窗帘统统拉上,颜晴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拉窗帘,室内一下子昏暗了起来,散发着暧昧的暖红,打造了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私密的小天地。 纪墨深情的拥吻着颜晴,一边用舌头深深的纠缠,一边脱掉了她的裙子,将她推到了飘窗上,滑嫩细腻的少女皮肤让他沉醉,颜晴下意识的向后躲去,直到无路可躲,彻底的被困在了角落里,双腿被架起,承载着纪墨的冲击。 深吻,交合,好像只有这样,纪墨才觉得,这不是一个梦,他已经从苦难中脱困,已经获得了幸福。 挥汗如雨后,纪墨会裹着毯子一同覆盖在颜晴身上,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沉沉的睡去。 第二十章 拂逆神殿里,站在那扇高耸的雕刻着镂空太阳神的棕木门前,罗兰不安的整理了一下裙角,心里想着今天是一场难打的仗了。 作为一国总统,罗兰的成功史在她自己看来简直像一部笑话,不管她多么努力,媒体和大众的焦点永远在她的脸和屁股上,对她私生活的关注永远超过她的政绩。 罗兰的父亲是古枞国驻扎于某个小国的大使,日子过的悠哉清闲,也没什么向上爬的野心,本来一家人的日子富足又平凡,直到罗兰16岁时,父亲带她出席了国王的生日庆典,美的摇曳生姿的她便在古纵国一炮而红。 大家赞誉她名门闺秀、大家风范,真正的贵族淑女,又聪明又漂亮,但罗兰对于这些称呼是不屑的,她的性格根本不是那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公主,但为了家族的颜面,她还是选择收敛了性格,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去当一个淑女。 投身政界是罗兰的梦想,这与她幼年时的交友和义工经历有关,她想改变这个国家,她想拯救这个国家。 所以她努力考上了斯坦福,念了社会学,兼修公共管理,还拿了两个硕士学位回国,她以为凭她的大众缘,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接受,顺利的开启她的政治生涯,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高层认为她只是个聪明点的花瓶,群众则认为她太过年轻,也太过漂亮,心思都放在打扮上,不像一个有能力的政治家。 罗兰遭遇了人生的第一盆冷水,她要么接受高层的指令,成为了政府的发言人,利用她的“大众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要么干脆滚蛋。权衡利弊之下,她妆容精致的站到了麦克风前,说一些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傻话,真真正正的将“花瓶”二字表达的淋漓尽致。 很长一段时间,罗兰郁郁不得志,看着某些油腻愚蠢高层,耀武扬威的对自己指指点点,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最终,她学会了屈服,攀附了党派,讨好背后的资本,寻觅靠山,积累自己的政治脉络。而就在这时,她的转机终于来了,党派的下任候选人出了严重的丑闻,大选将至,她被推到了台前,她也把握住了机会,在大众面前展现了她的果断、魄力与决心,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舆论是可以操控的这么彻底的,大众的舆论风向不在是她漂亮年轻看起来难有建树,而是称赞她的善良与学识,说她与众不同,能够更好的为女性提供福利,就这样,她成为了总统。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她仍旧没有摆脱花瓶的角色,一方面,古枞的皇室权力极大,对政府干涉较多,另一方面,她做任何决定,都需党派统领者与背后金主的同意,只能说,她从一个低级花瓶变成了高级花瓶,仍旧没有实权,她的思想不能和这些人有一点偏差,否则,她就是下一个出丑闻的人。 而现在,花瓶要面对整个皇室最难搞的,干过的坏事罄竹难书的利昂小王子。 这小混球最好还懂点礼义廉耻,等会儿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罗兰在心里抱怨着,这时,皇室工作人员推开了大门,微笑着邀请她进去,罗兰立马换上了职业笑容,随着工作人员进入了国王的办公室。 先穿过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厅,开启第二道门,才是最终的目的地,这里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同,古典又有品味,没那么低俗下流,不过也是,好歹是皇家脸面,不至于被乱搞。 但令她意外的是,利昂王子与她想的也有很大不同,不是一副混张样,和普通的男孩相比,除了多了一份儒雅的贵气,其他无异,真人比照片里还要漂亮。 他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色褂子,就像阿拉伯人喜爱的那种,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抱着一只小豹子,正在动作轻柔的给豹子喂药。 哦,太好了,他竟然还有一张桌子。 “您好”罗兰展现了标准的美人笑容,对纪墨行礼道,“请允许我表达我的激动,一直以来,我都热烈的期盼着能够亲眼见到您” 纪墨的注意力还在小本身上,不知为何,小本又病了,这次病的更严重,只能送到外面来找兽医诊治,颜晴担心小本,纪墨更是不敢怠慢,生怕小本死在外面,颜晴会和他翻脸。 这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上学时有一次,本来约好了要去约会,结果颜晴姗姗来迟,小脸哭的凄惨,原来是她养的小鸡被她妈妈不小心踩死了,妈妈直接将鸡的尸体丢到了垃圾箱里,等她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校门口有人专门卖小鸡,五毛钱一只,染过色了,这种小鸡在家里很难养的,极容易死,只是单纯的哄小孩买回去玩的。 颜晴犹豫了很久,还是买了,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了,而且也做好了皮绷紧了被父母打骂的后果了。 最终,打骂都挨过了,小鸡也暂时留在了家里,颜晴还从零用里扣出了一个灯泡给小鸡。 结果这只鸡,还没呆到一个礼拜,就被妈妈踩死了,妈妈也很无奈,她那么忙,家里又小,鸡又没有声音,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那只鸡是长不大的,很快就会死掉的,它们根本不适合被养在楼房里。 颜晴哭的凄惨,她是希望得到安慰的,但纪墨不会哄女孩子,想到的只有岔开话题,“入场券要过期了,我们赶紧去吧” 他认为,颜晴一定会立即忘记不快,和他出去玩的,毕竟机会难得,等会儿再给她买个冰激凌,她就会把那只鸡抛之脑后。 “不去!” “干嘛不去,明明就是你吵着要去的” “就是不去!” “以后都不去了吗?” “都不去了,我要和你分手!”颜晴愤怒的说道。 纪墨那张万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差异的变化,那应该是诧异。。。诧异的想要咬人。 “。。。。因为你的鸡死了,所以你要和我分手?!” “是的,不想交往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讨厌你!” “所以说,在你心里鸡比我重要是吗?” “是的!” “死的好” 颜晴哭的更大声了,使劲推了他一下跑了,她难过在于,为什么纪墨和父母一样,根本不在意她有多难过。 接下来的几天,颜晴都没有理纪墨,直到叁天后,纪墨在放学时,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拉住了她的手。 来到约定俗成的小树林,纪墨给了她一块木制的小墓碑,上面还有太阳神的图案,纪墨对于木雕并不熟练,这小东西,他熬了好几个夜晚,弄了一手的伤。 “我们去,好好的把它埋葬了吧” 颜晴看着那块小木牌,表情渐渐软了下来,最后,喃喃的说道:“谢谢你” 他们选了一块安静的地方,埋葬了小鸡的灯泡,插上了那个小墓碑,颜晴学着电视里双手合十放在面前,祷告道:“你要上天堂哦” 悼念完毕,颜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纪墨,再次道谢:“谢谢” 声音又轻又柔,摆明了和好之前的小互动。 纪墨抱着怀哼了一声,略有刻薄的说:“我得多刻几个,省的下次你家里在养死了什么” 颜晴也不在意,笑了笑,拉起了他的手,见她恢复往常,纪墨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时间回到当下,罗兰还打算继续恭维纪墨,策略是先把人夸舒服了,对待这种笨蛋公子哥就要用这种虚伪的方式,纪墨却对她微微一笑,柔和的说道:“总统女士,您可比我忙多了,有什么事,直说就好,坐吧” 他笑的温柔又和煦,手里还轻抚着小豹子,罗兰在心理念叨着,这小子,皮囊是真的不错,不犯浑的时候真是乖巧的年下弟弟,属于在酒吧遇见会让她主动搭讪的类型。 随后,她坐到纪墨对面,再次展露假笑:“您知道的,古枞是农业大国,一直以来,高科技和工业产业都不发达,我们已经落后太多了,所以,我与一些国际知名的互联网公司达成了协议,想要在苏拉玛内部打造一个现代化的科技基地,就像硅谷那样,他们很有意向,很愿意在古枞发展互联网科技,连通亚洲与欧洲的渠道,这对古枞的经济大有裨益,这个科技基地的选址,政府考量了许久,要有一定的公共基础设施,交通发达,还需要大量的高素质人口基数,在未来要作为科技中心不断向外拓展,最终辐射整个城市甚至是全国,所以最终我们认为,苏拉玛东北部的特里斯地区是非常好的选择,皇家在那里有一块地,是最合适不过的选址了” 罗兰将资料工整的放在纪墨面前,“这些是我们的策划书,这需要您的批准,您放心,租金,政府会按照最高标准来支付的,如若科技基地发展得好,租金也会不断增加,还会有分红,具体条例都在这里,如果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们的荣幸” “叔叔拒绝你了?”纪墨也不去看资料,而是撸着豹子直接问道。 罗兰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有些尴尬:“啊。。。啊。。是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叔叔一家贪婪无度呗,这种造福国家的事,他非要进来吃个大头,想拿走大部分的利润不说,还要拿走掌控权,让他来搞,这个科技基地没几年就得倒闭。 罗兰的宗旨就是利润可以大幅度的让给皇室,但控制权一定要在政府手里,谁知道卢库连这样的条件都不肯。 但说自然是不能这么说了,“哦,那是因为。。。。” “因为这个条件,在叔叔那无法通过,对吗?”纪墨一脸淡然的看着罗兰,目光狡黠,“所以,总统女士,如果我答应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罗兰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的回答道:“王子殿下,这可是您的国家啊!” “总统女士,如果您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会在被叔叔拒绝后来找我了” 罗兰缓了缓神,打算重新找回节奏,“殿下,政府与您签订的合约,收益必然是您的” “可还是要走皇室账户吧?”纪墨的意思很明了,你说的好听,钱依旧到不了我手里。 “您是殿下,只要是您的,自然都算是皇家账户” “我看你还没有准备好”纪墨摸了摸小本的头,温和的下了逐客令:“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来找我吧” “。。。。。” 出了国王的办公室,罗兰拍了拍头痛欲裂的脑袋,心里骂道,这小混蛋,比他叔叔还猴精。 罗兰刚走没多久,小本吃饱了趴在桌子上伸懒腰,纪墨认真翻看着罗兰留下的资料,心里想着,如果这些大部分都出自她手,那么她的确是一个富有才干的总统,甚至不顾颜面多方斡旋,可比那帮只知道吃空饷的老头子要强的多。 突然的,小本摆出了防御姿势,对着墙角的书架低吼,纪墨察觉不对,眉头微簇,厉声道:“谁!”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书架后走出,他约莫叁十岁上下,穿着棕色的马甲与西裤,半长的黑发,上半段规整的束在脑后,眼神锋利,眉毛粗壮,五官深邃,卧蚕处带了很明显的黑眼圈。 他叫阿莫斯,算是纪墨的老熟人了,虽然偷偷潜入被发现了,但他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大方的行礼:“陛下,好久不见,臣都想您了,哦,那个被您在死囚牢带出来的贴身男仆呢?他去哪了?” 纪墨见是他,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撸豹子:“什么事?” “听说您搞定了海勒上校,实在是太出色了,看来臣的情报没有错,那小子的确喜欢男人,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一直都在隐忍” “你是来邀功的么?” “我可以这么做吗?” “你有什么要求?” “尼尔不在,我希望能顶替他的位置,成为您忠诚的新男仆” “想当初我让你来帮我,你可是明确拒绝了啊” “因为彼时,臣不明白殿下的心意” 纪墨用眼神示意他说出理由。 阿莫斯的眼神严肃起来,缓缓说道:“那时您还是个从未涉政的幼子,自小也不养在国王身边,臣无法确定,您是想当国王,还是甘愿做卢库亲王的傀儡” “所以你,现在改观了?” 阿莫斯单膝跪地道:“臣愿意再次辅佐泰菲尔家族的正统血脉” 纪墨低头哼笑了一声,一脸意味不明的态度,闲散的撩了撩小本的毛,“今天就开始上任吧” 他顿了顿,忽然语气加重,眼神也冷冽了下来,道:“像辅佐父亲那样辅佐我,如若你做不到,那么我。。。。”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阿莫斯已经心领神会,微笑道:“臣明白” “起来吧,密道在哪?” 阿莫斯装傻:“什么密道?” “少装傻” “好吧,殿下,我只告诉您一个人”阿莫斯靠近纪墨,说道,“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您父亲也只告诉过我一个人,他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所以,您最好。。。也不要告诉您的小情人” 纪墨微笑着,眼里却满是威胁与杀意:“如果你不想死于非命的话,嘴里就不要说出任何关于颜晴的话来” 阿莫斯只得傻笑着混过去:“您真是太有帝王之相了,已经吓到臣的小心脏了” 第二十一章 罗兰一脸郁燥的回到了总统府,一回到办公室,她就把鞋子踢到了一边,松了松领口,四仰八叉的倒在转椅上,她当然知道利昂想要什么,本来老国王逝世后,这家伙是可以直接继位的,但卢库却出来阻拦,说王子年纪尚幼,不懂得操持国政,将继位时间推到了成年后,古枞国的法律规定公民十八岁成年,利昂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而卢库的野心也是众人皆知的,他根本没打算让利昂继位,而是“名正言顺”的让自己上位,他这个想法成功的概率非常的大,这叁年来,小王子那些荒唐事迹在古枞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伯格死的突然,他嫌疑最大,已经被民众记恨上了,又没有政治脉络,对手又是权倾朝野的卢库亲王,他没有任何胜算,王位易主的事,是必然的,谁也无法阻止。 而利昂想要的,却是以她罗兰为代表的党派和政府支持。 怎么可能么,他叔叔只是要钱,他这是要命,罗兰就是把这个方案毁了也不会去支持的,别说党派与卢库一衣带水,交往甚密,就小王子这个名声,她今天支持了,明天自己的支持率就得大幅度下降,她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秘书见罗兰出兵不利,便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找特里亚家族的路德伯爵,六世在世时将那块地送给了伯格王子,伯格王子将它交由他母族特里亚家族打理,后来伯格王子去世,这块地作为皇家土地自然是不可能给特里亚家族的,但经营权一直没有收回,就那么僵在那,现在由路德伯爵打理,特里亚家族是当今古枞最鼎盛的贵族家族,和皇室有很深的渊源,如果他同意的话,卢库也不好公开拒绝,但重点是,该如何让路德伯爵答应呢?” “我去找过他,他对我避而不见,我猜,他也等着卢库敲诈我,跟着吃一笔”这么一想,罗兰就更头疼了,心里念叨着,这个国家啊,所有人都在忙着争权夺利,根本没有人为普通人民着想。 国王的办公室里,纪墨一手轻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点着鼠标,他在看网上的关于自己的舆论,对于那些污言秽语,恶意中伤,他早已习惯了,看这些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民间的风向,以及最近他的叔叔又替他干了什么“好事”,他也好提防注意一些。 所有人都猜错了他想当国王的意图,认为他只是在追逐权利,只有尼尔猜对了,可惜了,他很聪明,但又很蠢。 纪墨想继任国王之位,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是为了钱,他和颜晴远走高飞需要大量的钱,但卢库太过贪婪,几乎把持着全部的皇室财产,根本没准备分给他,只是想着怎么把他扫地出门,而那些,原本就应当是他的。第二点是为了解决仇人,伯格的母家特里亚家族权势滔天,一直很敌视他,认为是他害死了伯格,如果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就被皇室驱逐,那么特里亚家族会立即派人追杀他的,他必须要登上王位,将特里亚家族斩草除根。 但是纪墨政治背景薄弱,他无法和卢库硬碰硬,只能在按兵不动,在背后观察布局,而接近海勒,是他迈出的第一步棋。 海勒的婚事不会影响到他父亲的政见,但却能向外部传递一个信号,如果说海勒与托尼娅的订婚,对外界传达的信息就是海勒的家族开始偏向卢库,那么就会带动其他的政治力量更多的倾斜到卢库身上,但搞黄了他们的订婚,则说明海勒的父亲仍旧保持中立的态度,下面蠢蠢欲动的人也会持观望的看法,算是给了纪墨一些喘息的余地。 但这远远不够,他与卢库的对抗,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一般,叁年来,卢库不断的将皇室的脏水尽数泼在他身上,为的就是给以后自己继位造势,纪墨在民间根本没有声望可言,卢库也不会允许他大张旗鼓的这么做,现在能依赖的,只有可靠的政治力量。 正想着,阿莫斯来唤他:“先生,我们该离开了” 车辆缓缓驶出拂逆神殿,迎面却碰上了路德的车子,他是来见长公主的。路德今年24岁,是伯格的表哥,兄弟俩外貌多有相似,性格上而言,路德更稳重,城府也更深,他有着和伯格一样出色的成长经历,如若伯格没有死,那么路德的飞黄腾达几乎是必然的。 虽是两车相会,但按照古纵的律法,路德也必须下车向纪墨行礼的,路德没有任何抗拒或者不快,一贯的严肃神情甚至没有任何变化,顺从的下了车,单膝跪到了纪墨车前。 纪墨隔着窗子望向外面那张和伯格有几分相似的脸,一时间,思绪纷飞。 回到庄园后,阿莫斯帮纪墨一件件脱掉衣服,目光不自觉的就流连在那优美的线条上,纪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甚在意:“你也喜欢男人吗?” 阿莫斯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便说道:“美丽的事物,自然会吸引欣赏美的目光,殿下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远胜于其他皇室亲族” “颜晴就不会” “诶。。。” 纪墨瞥了一眼穿衣镜,恰好倒映出了屏风外,颜晴鬼鬼祟祟靠近的身影,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趁着纪墨不备挠他的痒痒。 “记住!”纪墨忽然换了一幅严肃的口吻,眼神也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在这个家里,第一条规矩,就是和颜晴保持距离,不要和她说话,更不要和她有肢体接触,把你自己当成空气,远离颜晴!” “是”阿莫斯恭敬的说道。 “你该走了” 阿莫斯径直离开了,颜晴以为自己躲得很好,没被他们发现,便偷偷的潜入屏风后,想给纪墨一个出其不意,但出师不利,她被绊倒了,直接摔进了屏风里。 平日摔一跤也就自己站起来了,这不家里有人么,颜晴自然要哭一哭喊一喊,嚷嚷着摔疼了,纪墨无奈一笑,随便披了一件睡衣遮住身体,慢悠悠的走到颜晴身边,对她伸出手,“起来吧” “起不来,痛~~” 纪墨便将她抱到了床上,坐在她的脚下,问道:“哪疼?” “脚扭了”颜晴晃了晃左脚。 纪墨捏了捏她的脚腕:“这吗?” “嗯” 纪墨轻巧的留下一个吻,手继续向下捏了捏小腿肚,问道:“这疼吗?” “疼” 又是一个吻,这一路吻下去,到了最重要的地方,纪墨问道:“这里呢?” 没想到颜晴却笑嘻嘻的捂住了裙子,道:“不疼” 纪墨和她笑闹着:“你怎么能这样,我都准备好给你打针了” 颜晴不懂,问道:“打什么针啊?” 纪墨便贴在她的耳边替她轻声细语,颜晴傻笑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晚上的吧” 纪墨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好狡猾啊,一定是觉得晚上的时间更长” “讨厌!” 颜晴想起了阿莫斯,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我的新男仆,顶替尼尔的位置” “他看起来。。。。” “看起来怎么了?” “特别像老猫托吉” 老猫托吉是古纵的一个精典动画片中的动物拟人人物,它的形象就是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纪墨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像,仔细想想还怪好笑的,便也随着颜晴放声大笑:“没错,是很像” 颜晴笑的咯咯咯的,纪墨撑着胳膊侧躺在颜晴身边,打量着她,看着她笑的红扑扑的脸,弯弯的眉眼,觉得她十分可爱,一时欢喜,便说道:“给你变个魔术吧” “好啊” “你看我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纪墨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在颜晴面前晃了晃,“你可以检查一下” 颜晴撸起了他的袖子,一目了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结果纪墨的手在她的耳后虚晃了一下,手中就多了一小块巧克力。 “哇~~”颜晴惊喜的接过巧克力,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纪墨晃了晃手:“再给你一次机会” 颜晴这次检查的可仔细,叼着巧克力非要扯开他的衣服看个究竟,就差把纪墨扒光了,纪墨被她摸得直痒痒,笑个不停:“怎么样,没有吧?” “恩,没有” 纪墨像刚才一样如法炮制,结果这次,他变出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哇”颜晴见到玫瑰很开心,“好漂亮啊” 见是玫瑰,颜晴有些害羞,腼腆的低下了头,念叨着:“真好看”她美滋滋的举着花,像是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的小宝宝。 纪墨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温柔,抚摸着颜晴的脸颊,问道:“原来你,喜欢花啊” 时间回到上学时,某晚小树林的约会,颜晴兴奋的将手背伸到纪墨面前,问道:“好看吗?” 她的手背上各贴着一朵小红花,就是那种廉价的可以印在皮肤上的贴纸,稍微用力一搓,胶就会成为黑泥。 “张诗涵送我的!”颜晴继续说道。 “一般”纪墨兴致缺缺的说道。 “是吗?”颜晴继续欣赏自己的小红花,“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张诗涵是他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也不知道班级里那些事,和颜晴相处的很好,两个人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整天形影不离的,连去卫生间都是手拉着手。 “明晚我就不在这和你见面了,张诗涵让我陪她去文具店”颜晴说道。 纪墨神色未变,闷闷的回答道:“哦” 翌日,两个女孩子又趁着自习课传起了纸条,聊得十分开心,张诗涵无意中回头,发现纪墨正盯盯的看着自己,眼里意味不明,她有些害羞的撇过了头。 体育课上,老师让大家自由练习双杠,许多女孩围着纪墨和他的同伴闲聊,张诗涵也很自然的与纪墨攀谈了起来,倒是颜晴,根本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离纪墨太近,见拉不走张诗涵,便找个由头跑了。 笨蛋,纪墨在心里说道,这个学校里,也就只有她,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在害怕什么啊,明明其他女生都能和自己那么自然的说话。 而且怎么能留男朋友一个人在这里被别的女生搭讪呢? 张诗涵见纪墨目光炯炯的盯着颜晴,以为那是怒火,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喜欢颜晴吗?” “嗯” 张诗涵很惊讶:“为什么?” 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颜晴的“烂事”,企图对张诗涵进行洗脑,纪墨听着烦,刚准备开怼,没想到张诗涵却率先发火了:“干嘛在背后这么说别人,颜晴又没惹你们!” 她说完,就跑去追颜晴了,纪墨微微有些诧异,不随波逐流,大胆的面对不公,维护同伴,她是第一个。 很厉害的女孩子。 颜晴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对张诗涵更好了,更粘着张诗涵,等纪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颜晴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约过会了。 他抽屉里的巧克力都空了,他的耳边也清净了许多,但是。。。。。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并不开心,甚至嫉妒的火焰一直在熊熊燃烧。 为什么? 他问自己。 他觉得自己心里有魔鬼,他应当高兴颜晴更加活泼快乐了,他应当高兴颜晴可以和普通人一样,但魔鬼却告诉他,那样颜晴就会离他越来越远,颜晴不会再需要他了,魔鬼还知道了一个更令他兴奋的消息,那就是,张诗涵很喜欢他。 因此,在某日放学后,魔鬼驱使着纪墨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找到了张诗涵,直接的问道:“张诗涵,你喜欢我吗?” 张诗涵有些诧异,后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点了点,手指不安的搅在了一起。 “我也是”魔鬼说完,兴奋的看着张诗涵眼中的开心与雀跃。 “但是。。。”魔鬼换了一副口吻,“我不喜欢颜晴,你们却每天待在一起” 说到颜晴,张诗涵犹豫了,“她是我朋友啊” “你还可以交别的朋友”魔鬼走上前,纤长细腻的手指抚摸上了张诗涵的脸蛋,手指从下颚到了唇边,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不是吗?” 颜晴也不知道为什么,张诗涵就疏离了她,而且,似乎渐渐接受了大家对于她的偏见,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也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 颜晴的1又回到了0。 但在感情上而言,却是从100跌倒了谷底。 但她的手背又贴了小红花,纪墨问她为什么,她说之前的贴纸没有用完,说这话的时候,她发现纪墨在看着自己的脚,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纪墨在看她的鞋子,一双已经漏了快有钢笔那么大的洞的布鞋,蓝色的,都快磨白了。 颜晴不好意思的说道:“妈妈照顾弟弟太忙了,还来不及给我买新鞋子” “爸爸呢?” 颜晴讪笑道:“我爸不管这些” 她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低着头,面若死灰,一脸的难堪。 她也想漂漂亮亮的和朋友交往吧,纪墨想着,但他忽略了一点,也许,颜晴就是喜欢花吧,鲜艳欲滴的温室花朵,她喜欢,那样的花吧。 只可惜,自己竟然今天才发现,还是第一次送给她花,纪墨轻轻的聊开了颜晴额前的碎发,“我们去洗澡吧” “好”颜晴爽快的应道,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你一回家就要洗澡呢?” 纪墨幽幽的说道:“因为外面很脏,只有你这里是干净的” 颜晴似懂非懂的听着。 第二十二章 翌日清晨,颜晴觉得口腔里有些不适,好像是昨天吃东西烫到了,上牙床感到沙沙的疼,便早早地醒了,跪坐在床上,照着床头的镜子,纪墨被她吵醒了,映入眼帘的就是包裹着薄薄白色蕾丝的白嫩躯体,上面是抹胸内衣,下面是一条灯笼似的短裤,双手撑在床上,屁股翘在他面前,两只脚丫时不时的晃动一下。 因为是蕾丝材质,所以十分轻盈,内衣由背后两根纤细的绑带交叉固定,在系扣那里轻轻一拉,衣服就会散开,所以纪墨特别喜欢拉她的绑带,倒也不一定每次都有非分之想,就是单纯觉得好玩,他刚想伸出手,颜晴却咚咚咚地下了床跑到了穿衣镜前—原来是觉得小镜子看不清。 正打量着口腔呢,纪墨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披着松散的睡衣,露出了雪白的胸膛,也学着她的样子对着镜子张开了嘴,伸出了粉色的舌头,仿佛准备好要去舔冰激凌一般,甚至他的确浅浅地做了一个舔的动作,脸上还挂着调皮的笑意。 这是一个充满了性暗示的动作,只可惜颜晴看不懂,以为纪墨在跟她比谁舌头长,便也伸出了舌头和他一较高下,垫着脚到他面前显摆,纪墨也就顺势与她的唇舌纠缠到了一起,也终于拉开了颜晴的内衣绑带,看着那块轻飘飘的布优哉游哉地向着地面飞落,被亲的难舍难分的二人赤着脚踩了过去。 这种灯笼裤,也叫南瓜裤,卷卷的团在一起,松松散散的,颜晴穿这个睡觉就不会再穿小内裤了,所以只需掐住屁股稍一用力,就能体会到肉感十足又丝滑柔软的手感,以及剥开礼物的快感,纪墨将她的裤子褪倒了大腿上,随后他用被子一股脑地罩住二人,黑暗与热气袭来,甜腻的暧昧气氛散开,纪墨趴在颜晴的身侧亲吻她,一边将手伸到了下面,探入花穴。 二人之间地亲密行为永远都是双向的,大汗淋漓一番后,二人才懒懒地钻出被子,贪婪的享受新鲜冰冷的空气,肌肤上蜜着一层汗珠,头发乱糟糟毛茸茸地散落着,纪墨的短发还好,颜晴的长发四散着,甚至遮住了她的脸庞,纪墨便帮她把头发拢好,放在颈侧,二人闭着眼,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过了好一会儿,颜晴说道:“我今天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纪墨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轻声问道:“为什么?” “在家太无聊了,我想出去走走” “但是现在外面很乱,我也很想带你出去,可我更在乎你的安危” “求你了,我保证听话,乖乖地跟在你身边,绝对不乱跑,我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颜晴将额头在纪墨胸前蹭了蹭,撒娇道。 “我怕的就是这个,一旦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会成为要挟我的把柄,那么你会更危险” 纪墨又认真地讲了好一会儿道理,一个对你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在关系到你安危的问题上寸步不让,但并不严厉,而轻声细语地哄着你,还许了一大堆好吃好玩的,任谁也不会发脾气蛮不讲理的,所以颜晴又一次打消了想出去的想法,她闷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等战争结束了,我就带你出海,我们去环球旅行好不好?”纪墨揉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哦。。。。” 颜晴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五彩线绳手链,递到了纪墨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纪墨将手腕伸了过去。 “我跟书里学的”颜晴帮他系好,“编了好几天呢” “谢谢”纪墨晃了晃手腕,满眼的欢喜,“我很喜欢” 纪墨今天要去大学上课,他就读于古枞最负盛名历史悠久的金鹿大学,学习海洋工程专业,他极少去学校,一个月至多也就去一两次,他在着手设计一艘游艇,偶尔也会因为设计问题去拜访一些知名的大学教授。 当罗兰还在焦头烂额科技基地选址问题的时候,副总统却亲自为她送来了一个消息,政府决定,将科技基地的事情交由其他内阁人员处理,让她“轻松”一些。 罗兰与他发生了争吵,副总统只是无奈地告诉她,这是皇室直下的命令,谁也反抗不了。 “为什么!!”罗兰喊道。 “女士,你做了不该做的,为什么要去接近一个弃子”副总统看着罗兰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罗兰一脸的震惊和懊悔,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和利昂见了一面,竟然就被剥夺了负责人的权利。 卢库的妻子索瑞尔夫人生日将至,纪墨主动提议在神殿为其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会,卢库略推辞一番后也同意了,他已经将王位视为囊中之物,苏拉玛的达官显贵几句都在摩拳擦掌,计划着如何讨好未来的君主,纪墨也会出席,而且他必须要去。 傍晚,国王的寝室中,纪墨穿戴一新,戴好了家族的徽章,腰间插着强征权利的加冕之剑,指着木托盘里垫在软布上的一颗绿色药丸对阿莫斯交待道:“晚上我会和海勒见一面,你扮成佣人的样子,找个酒壶把药下在里面,如果看到我在窗口示意你,就把酒端进去” “是” 阿莫斯收起了药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室内中的第叁人,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微卷短发的少年,看上去和纪墨差不多年纪,身材和纪墨一样纤瘦,面容虽不及纪墨,但也十分清秀俊俏,眼里有着不和年龄的成熟。冷漠,是阿莫斯能够从他眼中读出的唯一信息。 “我叫桑德”男孩注意到了阿莫斯的目光突然说道,咬字重音十分奇怪,同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阿莫斯,露出了一个略带阴森的笑容。 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阿莫斯却不甚在意,反而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好” 时间刚过六点,拂逆神殿的门口开始热闹起来,金丝红毯覆盖了每一寸裸露的土地,皇家步骑兵沿着门墙笔挺整齐的排列成两队,足足一百人,手握步枪,顶级豪车鱼贯而入,佣人们穿着端庄得体的套装熟练的穿梭在神殿内部,奉上了金银器盛装的美食与美酒,他们的动作即迅速又小心,因为这里随处可见古董,神殿内所有景观全部都被点亮,古老的建筑再次焕发着神秘的光辉,在神殿外的马路上,侍者优雅的戴着白手套捧着丝绒盒正在以神的名义发放点心和礼物。 按照古枞的规矩,他们应当对纪墨行跪礼的,但随着第一个人只是简单地行了拜礼,后面越来越多的人都如此,纪墨神色未动,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见他如此,那么些人更加放肆地无视他,反观卢库公爵一家,身边热闹非凡。 生日宴会开始了,主场的位置都交给了卢库和他的家人,纪墨则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睥睨着热闹的现场。 海勒的目光在人群中与他交汇,纪墨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转身自然的离开现场,无人会在意这个失势的王子要去做什么,谁会在乎他是想找食物,还是想上卫生间,不过纪墨转身后见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艾尔文。 叁年前他出国留学了,再也没回来过,模样比成熟了不少,他见到纪墨,神情十分复杂,满眼纠结,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闷着头走了,纪墨也没空理他,回到了国王的寝室,与桑德从密道一路去了藏衣室。海勒在收到纪墨的示意后,身边经过一个端酒的侍从,托盘里用水珠写着见面的地点,海勒端了一杯香槟,假意要找友人聊天,悄悄地离开了宴会大厅。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纪墨终于等来了海勒,阿莫斯假装成侍者,等待在窗外的花园里,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见海勒一个人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 阿莫斯知道纪墨成功了,立即折返回国王的寝室,进入密道迎接纪墨,见到阿莫斯,纪墨口吻轻松的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而桑德还是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情跟在纪墨身后,好像思绪永远都游离之外。 往回走的路上,阿莫斯问道:“殿下在酒里下的是迷药吗?” 纪墨反问道:“为什么?” “是臣的猜想,若海勒上校不同意,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嫁祸给托尼娅的哥哥嘉尔保,嘉尔保性情野蛮急躁,因为海勒悔婚的事,老早就放话要教训他一顿,他今天也在,如此这般,海勒父亲一定会与卢库公爵会彻底决裂的,所以臣猜,里面是迷药” 纪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阿莫斯不明其意,没想到纪墨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痛快的饮下。 阿莫斯有些错愕,所以这酒里是。。。。 “海勒的父母都是守旧的信徒”纪墨重重地放下了杯子,“很讨厌同性恋,对儿子管教十分严格,这也是为什么海勒一直压抑自己的性取向,像他这样的王公贵族,找几个玩伴并不难,所以,如果将这一点暴露在阳光下,他的父母亲人就会将他逼到我身边” 所以这里是。。。。媚药?阿莫斯诧异的看了一眼桑德,所以,是打算让桑德去做。。。。 “可是,您喝了这酒没问题吗?” 纪墨一点都不在意,他现在要回去找颜晴,喝一点就当调情了。 没成想,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在长廊下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个女孩有一头红棕色的卷长发,鹅蛋脸,眼睛又大又圆,嘴唇泛着健康的橙色,鼻梁和脸颊上有一点小雀斑,化妆时没有刻意遮住,穿着一身点缀着白色蕾丝的鲜红克里诺林裙,纤细的脖颈上戴了一条镶嵌满钻石的叁角项链,耳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秀发盘在脑后,恰到好处的装饰着蝴蝶结和鲜花,看上去就能感觉到她是一位家境富裕的淑女。 她叫赫拉,是纪墨名义上的未婚妻。 赫拉笑意盈盈地对纪墨说道:“利昂,好久不见了” 她见纪墨打量着四周,又解释道:“爸爸在里面,我身边没有人跟着,我们能说几句话吗?” 纪墨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好” 阿莫斯见状,赶紧退身。 赫拉与纪墨来到了神殿供给大臣们歇脚庭院的角落里,这会儿,人们都在大厅里忙着,这里反倒是清净,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闪烁的装饰灯和不停飞舞的喷泉水流。 赫拉对着纪墨轻轻一笑,带着少女的娇羞,她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纪墨,十分想念,想与他说说话:“你还好吗?” 她的语气温柔绵长,仿佛黄莺在歌唱。 “我很好,你呢,赫拉” “我当然也很好,只是你好久不去学校了,我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你了,上次你去,我恰好不在”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赫拉忽然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的明媚动人,她的刺绣白手套环住了长廊的镂空立柱:“没有具体想说的,就不能找你了吗?” “当然不是”纪墨觉得头疼,心中一阵郁燥,看来是药劲上来了,不行,自己得赶快走,不能在这失态。 赫拉看着他手上的五彩绳,好奇地伸出手想去抚摸:“这是什么?” “普通的手绳而已”纪墨躲开了她的手,他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太过刻意,反倒是显得不正常,但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赫拉见他如此紧张,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 她并未真的这么想,哪会有人给王子送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呢,估计是前几日学生们的皇宫参观活动里,哪个孩子送给他的。 要在平日,纪墨还能沉下心来斡旋一番,但今天,他是真的没有心思,药劲已经让他双眼迷离,脸庞涨红了,他只得说有事,随后快步离开。 这让赫拉开始怀疑那条手绳不简单,她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的看着纪墨远去的身影,惆怅涌入眉间。 第二十三章 深夜里,庄园千米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虫鸣与鸟叫,以及青草在夜风中涌动的声音。 阿莫斯带着手电来到了动物园,在老虎园前放下了一支雏菊。 玻璃罩后的老虎用充满警惕与杀气的目光盯着他,阿莫斯幽幽的开口道:“你的死,让他更明白,如果失去权利,颜晴会有怎样的下场” 尼尔希望纪墨放弃成为国王,安度余生,这种情感阿莫斯看得出来,所以他告诉尼尔,只要杀了颜晴,利昂就失去了成为国王的动力,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尼尔还真的下手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尼尔对王子忠心耿耿,王子却如此残忍的毁尸灭迹。 而阿莫斯的本意并非帮助尼尔,而是通过尼尔测试纪墨的情感底线,更好的找出纪墨的弱点,从而逼迫他成为国王,没错,是成为国王,七世过世前,曾命令他,一定要协助王子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绝不能让王位被卢库夺走。 黑暗中,阿莫斯点燃了一支烟,轻轻的对着花朵弹了弹灰。 翌日,纪墨去书房想继续完成自己的设计,却发现摊在桌子上的设计本被动过了,他画的草图也被修改了,用极其不熟练的手法“帮”他重新设计了一下。 这一看就是颜晴做的,纪墨笑笑,坐在座位上,认真的按照颜晴的想法重新绘制草图,不一会儿,颜晴就端着早茶过来了,道尔安芬的青茶,还有开心果和蓝莓馅双拼的巴腾堡蛋糕。 纪墨问她对于游艇还有什么想要的,颜晴干脆坐在了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设计本:“我要带上小本和花生,所以这里要有一个动物园” “还有这,放我的小马驹,得有一小块草坪” “这里,要有一颗糖果树” “什么是糖果树?”纪墨问道。 “就是书里的那种,每个枝头上都挂着好多蛋糕盒,有些是蛋糕,有些是糖果,站在树下摘了就能吃,我们摆一草坪上” “好啊,还想要什么?” “emmmm。。。。”颜晴盯着设计本,忽然说道:“纪墨,我为什么没有怀孕呢,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长大啊” 纪墨听到这话,神情有些不自然,柔声说道:“你想要孩子啊?” “也不是啦,但是书里说,在一起久了就会生宝宝啊,那为什么我们没有,是因为我们还不是大人吗?” “恩”纪墨淡淡的应道,“应该是的” “那我们应该再准备一个儿童房,还应当有个玩具屋” “好”纪墨轻声应道,再度执起笔,一笔一划的按照颜晴的畅想全部都加入到设计图中。 令阿莫斯没想到的是,纪墨突然说要看医生,而且不是皇室的御用医生,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了苏拉玛最顶级的私立医院,且不需要他跟随。 诊疗室内,大夫仔细的看着检查报告,一脸温和地对纪墨说道:“结扎复通成功率大概在50%左右,吻合手术非常精密,不同的人体质也各有不同,一次不成功也是很正常的,并不代表彻底失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继续手术” “那要做几次才能成功呢?” “叁次四次、甚至五次六次才能复通的病人也是很常见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这么年轻,恢复的概率是很大的,平时注意加强身体健康,对术后恢复也很有帮助” 纪墨沉默了,思绪的时间回到太阳号摇曳的泛着海水咸腥的地板上,被伯格发现他与颜晴的关系后,伯格让人给他做了结扎手术,也许是太过粗暴,或许是卫生条件太过简陋,又或许是伯格不允许给他用麻药,他痛不欲生,流血不止,在手术中昏死过去,醒来时,只觉得身下火辣辣的疼,又涨又麻。 生活归于平静后,他去做了复通手术,结果并不理想,但彼时他并不在意,他不在乎自己身体残不残缺,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活在世上,他自己还是一个喜欢沉溺在甜点中的孩子,又怎么回去考虑生孩子的问题,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对家庭幸福这个词语没有任何概念,更不会有任何奢望。 但。。。。和颜晴生活叁年后,他越来越迷恋这种家庭的幸福感,当颜晴对他说出孩子的时候,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遗憾、惶恐、不安,但又很期待。 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属于他和颜晴的孩子,成长起来,像一个大人那样照顾家庭,就如同全世界千千万万普通家庭一样,度过美好又宁静的余生。 当纪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拥有让他觉得快乐美好的人生。 从来不知道幻想为何物的他,仿佛都能看到一家人在游艇上快乐生活的样子了。 他开始感到期待。 尽管艾尔文极其不愿意,但还是在母亲的授意下驱车去了哥哥泰利亚德的住处,泰利亚德今年30岁,少年时起就展露了过人的生物学的天赋,20岁时就被破格招入军队进行军防研究,他模样倒是不错,看上去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总是穿着儒雅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但也许因为是天才的原因,思维总是有些跳脱,无法与家里人融洽相处,但兄弟二人感情一直还是不错,不过那是以前,他现在已经近叁年没有和泰利亚德说过话了。 艾尔文坐在宾利的后座,看着阴霾下细雨密布的天空,忽然想起发现那件事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的情形,空气中也充满了这种压抑的感觉。 他去找泰利亚德,女佣告诉他泰利亚德在二楼的卧室里,他沿着旋转的红木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阵慌乱,总是感觉到阵阵不安,走廊里安静异常,只有泰利亚德休息的时候,佣人们才会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室内的安静,可这个时间,泰利亚德,应该不在休息。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忽然的,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传来,艾尔文如雷定身,但很快他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听错了,哥哥也许正在做什么研究。 这种自我安慰在推开泰利亚德的房门后被彻底打破,令艾尔文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人,竟然是纪墨。 他的双后被反剪在身后,上半身从后面被压在书桌上,裤子褪到了脚踝处,纤细白皙的两条腿,在暧昧的气氛中,被染上了一层暖红色。 而在他深厚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哥哥,泰利亚德。 他的好朋友,和他的哥哥,正在做着,不被原谅的事。 纪墨满目绯红,眼神迷离,颓然的倒在书桌上,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前一秒,他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压抑的喘息声。 他看着艾尔文,眼里空空如也,只有情欲,没有情感。 而那色情的气味扑面而来,引得艾尔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泰利亚德很生气,上前将呆愣的艾尔文推了出去。 艾尔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他觉得愤怒,却又说不出愤怒的缘由,只能愤而选择离开,跑到意大利留学,远离纪墨和哥哥,再不过问家中的事,直到最近,他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隔阂,萌生了回国的念头。 故地重游,再见到那个熟悉的红木楼梯,艾尔文内心百感交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敲了敲老哥的房门,故作轻松道:“哥,我来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试探性的打开门,发现泰利亚德并不在,电脑屏幕闪烁着,好像在传什么文件。 可能是去卫生间了,见人不在,艾尔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有准备好见哥哥,甚至都不知道见了该说些什么。 这时,他忽然发现,电脑里传说的文件,似乎不大对,缩略图看起来。。。。。 他急忙停止了传输,打开了文件夹,在看到内容后,整个人呆住了。 全部都是纪墨的单人照片,使用不同的工具,摆出奇怪的姿势,内容极尽淫秽,而他的表情缺失冷漠的,甚至是麻木的,仿佛在告诉艾尔文,他非常的不愿意,但却只能默然接受。 “嘿,你不能乱动我的东西!”泰利亚德推门而入,打开了艾尔文捏着鼠标的手。 艾尔文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逼迫利昂做这种事,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谁告诉你的我们在交往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会有这些照片,你要传去哪里?!!”艾尔文揪住哥哥的衣领,“你给我住手!!你想把这些照片传去哪里?!!!” 泰利亚德被他纠缠的没有办法,只好讲述的当年的来龙去脉,纪墨让艾尔文帮他偷军方的最新研究,用于消除颜晴的记忆,但艾尔文根本进不去军队,他思来想去,钻到泰利亚德车子的后备箱里,想混进军队,但可想而知,在军区大门处就被卫兵逮出来了,泰利亚德很生气,告诉艾尔文如果不说出原因就送他去军事法庭,艾尔文只好把他和纪墨的事说的一干二净,泰利亚德告诉艾尔文,这并不是简单的服用药物就能做到的,还需要配合机器,而且有非常大的危险性,况且这是古枞军方的重要机密,怎么可能拿给王子去玩,让他不要胡闹了,赶紧回家去。 艾尔文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纪墨,还抱歉的让纪墨再等等,他再想办法。但纪墨却直接去找了泰利亚德,他等不及了,他不能一直给颜晴打镇定剂,会成瘾的,见到泰利亚德,他开门见山的问道,需要给他什么,他才肯为他用药。 泰利亚德看了纪墨良久,目光忽然变得玩味:轻声说道:“你” 纪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成交” 艾尔文听了这话简直要气疯,泰利亚德却一把推开他:“不要在我这发疯,滚回家去” “那你现在传这些要做什么?你要传去哪里?” “当然是放到安全的地方,如果利昂登基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我,我只能用这些来来自保!”泰利亚德对艾尔文说道,“你是我的弟弟,你能做的,就是帮我拿着备份,然后滚回家去!!” 艾尔文如泄气一般,惶然的看着那些照片,目光在哥哥气急败坏的脸庞和电脑上不断的盘旋,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爆炸了。 第二十四章 罗兰收到了一份礼物,是索瑞尔夫人生日的皇家赏赐,送礼的人还特别交代罗兰一定要拆开好好看看,待人走后,罗兰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礼盒,里面赫然摆放着她送到纪墨手中的策划书,内容上有被修改的痕迹,比之前的占地面积更大,功能性更强。 她细细的翻看了整本策划书,发现最后一页上标准着一串数字 ,26.11.33。 这显然不是日期,她仔细一想,豁然开朗。 夜里,她来到了橡树街26号一家名为霍尔德的酒吧,这是她闲暇时间经常去的一家清吧,人少、安静、隐私性特别好,随后来到33号台,待到晚上十一点时,一个身姿清秀的女孩坐到了她的对面。 女孩有一头金色顺滑的长发,戴着黑色的网纱礼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边的脸,身着一条黑色的绸缎吊带半长裙,脚下是一双红底的黑色高跟鞋。 罗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是您吗?” “是的,总统女士”纪墨回答道。 罗兰点了一根烟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并问道:“你要吗?” “总统女士,策划书你看到了吧” “看了,但是”罗兰耸了耸肩,“我已经不是项目的负责人了,而且,那里加了太多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如果我登基了,那么它就是可能的”纪墨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令罗兰十分为难:“您知道的,我没有那个权利,我的权利比街边流浪狗的管辖范围还要小” 纪墨轻笑,罗兰觉得他是个雌雄莫辨的综合体,至少现在看来,你只会觉得这是哪位美丽的富家少女,让人浮想联翩,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皇室那个基因,生出这么一个妙人,王子的圣母真是有莫大的功劳。 “总统女士,万事没有不可能,只有你想不想,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更庞大的产业比比皆是,能源、粮食、海运、烟草,哪一样不比这个科技基地庞大数十倍甚至是百倍,你,不想将这些产业掌握在手里吗?” 她当然想,但是。。。。但是帮助纪墨,战队纪墨对她来说又十分危险,所以她十分纠结,一方面,她真的受够了这样的状态,另一方面,她根本不确定纪墨值不值得攀附与依靠,自己能不能够顺利的帮助纪墨登上王位。 纪墨继续说道:“总统女士,没有什么是坚不可摧的,革命是永远都需要流血的,也永远都是变幻莫测的,我无法保证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但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总统,让古纵获得真正有价值的领导人” “如果你拒绝我,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我成为了国王,你一样不会在这个位置久留,令尊只是一个驻尼泊尔的大使,这种政治斗争对你来说,的确很残酷,但我想,你的理想应该更加远大,你的人生,不应当只是成为一个傀儡” 罗兰明白她的意思,罗兰是人民党的人,人民党与卢库一衣带水,小王子继位后,绝对不可能重用人民党的人,无论她怎么选择,结局似乎都是注定的。 罗兰夹着那只烟,想熄灭却又胡乱的塞到了嘴里,她的发丝凌乱的飘散在两鬓,白炽灯下更是异常清晰,吞云吐雾无法缓解她的纠结,反而让她烦躁,她时而摇头,时而低头,那支烟很快就见底了。 良久她呼唤侍者,点了一瓶龙舌兰,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她认真的看着纪墨说道:“殿下,别让我失望,虽然我知道,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件很蠢的事” 纪墨的母亲名叫凯特琳,今年仅34岁,古纵民众称她为罂粟夫人,她是古纵最传奇的夜场跳舞女郎,她生的美丽,被誉为蟑螂窝里的蝴蝶,15岁时被当时已经53岁的七世看中,一举成为了七世的地下情人,彼时的王后虽然很不开心,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么多年来,七世的地下情人就没有断过,她又能怎么办呢。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在坐以待毙了,因为凯特琳生下了一个儿子。老王后生了叁男叁女,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剩下两个都因病夭折了,坊间纷纷传闻这是预言中皇室逐步走向衰败的证据,也在七世心里埋下了病根,反观他的弟弟卢库,可是生了那么多健康的男孩呢,所以七世对于儿子格外的重视,因此,也十分看中凯特琳的孩子,对凯特琳更是宠爱有加。 这让老王后非常的有危机感,儿子的王位是她的底线,因此,她在七世面前故作大方,劝说七世给凯特琳名份,七世之前还碍于王后的面子,不敢答应凯特琳的请求,既然王后都这么说了,他痛快的给了凯特琳名分,王后说凯特琳既然是王子的母亲,那必然要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册封,对小王子的未来也有益,但既然是已经是王名正言顺的女人,必然不能沦落在外,要接进皇宫。 彼时凯特琳年轻貌美,被七世宠到天上去,哪知道皇宫的险恶,她痛快的答应了,还以为能像以前一样肆意生活,但进了皇宫,就迅速的被王后控制住了。 但王后低估了凯特琳,这个女人出生市井,能屈能伸,一时的磨难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还年轻漂亮,抓住了七世的心,根本无所畏惧,而彼时,伯格在私立的全封闭学校读书,正在为成为一个君主而努力。 事情爆发的节点在纪墨12岁,那时国王和王后身体状况都很不好,民间谣言四起,认为凯特琳是个妖女,是她让国王夫妇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的,加上王后一直渲染凯特琳勾引国王的信息,致使他们母子在民间的名声十分不好。 某日,凯特琳为王后送去了一碗古纵传统的蜜豆甜汤,就是这碗汤,直接要了王后的命,后经过法医鉴定,汤里面含有大量氰氢酸,凯特琳收到消息后慌忙逃到国外,甚至来不及带走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让国内上上下下对于凯特琳的谩骂达到了顶峰,丧母的伯格也悲愤交加,老王后深厚的贵族和权力势力纷纷对国王施压,虚弱的国王迫于多方压力,只能草草的将原因归结到凯特琳身上并发出通缉令,更无力庇佑纪墨,而纪墨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彻底的沦落到了地狱当中。 此后,凯特琳多次通过国外的媒体和社交网络发表声明,说她没有下毒,但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伯格一直很想抓到她,听闻她在中国,就将纪墨送到了中国并放出了风声并刻意放松了监视,但自始至终,凯特琳都未出现过。 七世在临终前撤销了对凯特琳的通缉,只说是证据不足,凯特琳也终于得以返回古纵,大家都称呼她为凯特琳夫人,她还是那么的魅力,斡旋在权贵当中,她是爱纪墨的,却这种爱却异于普通的母爱,她并未对把纪墨留在古纵而感到愧疚,她认为这种人生磨难是纪墨应当承受的,她无法避免的,因为她就是这样的长大了,历经磨难,从地狱里爬到了人间。 她虽然政治经验浅显,但也知道为了儿子继位而努力,因此,她格外的讨好赫拉,因为赫拉的父亲巴登是执政党的首领,同时也是古枞国会上议院的议长之一,手握大权,政治脉络强大,能够成为纪墨重要的政治背景,但他与卢库关系密切。一开始,赫拉并非纪墨的未婚妻,她幼年时入宫,获得七世的喜爱,便定下婚约,成为未来的王后,所以她原本是要嫁给伯格的,伯格死后,大家默认她会嫁给纪墨,但巴登对于这桩婚事的态度是暧昧的,他严禁女儿私下与纪墨见面,却从未说过要毁了婚约,这让凯特琳夫人看到了希望。 这天,她在礼服店遇到了赫拉,与其攀谈了起来,赫拉有些惆怅,凯特琳问她怎么了,赫拉说了纪墨的手绳,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并没有想着去告状什么的,而是害怕纪墨移情别恋,如果真的移情别恋了,就直白的告诉她,她不想在感情里痛苦沉沦,但凯特琳则认为,赫拉是在向她抱怨外面有个小妖精勾引了纪墨,这可给她气坏了,谁也不能成为她儿子登基的绊脚石,早听说纪墨经常留宿在赫利庄园,还与身边的男佣暧昧不清,她便带着人杀到了赫利庄园去。 颜晴闲着无聊,跑去厨房看厨娘揉面包,一开始厨娘很惶恐,示意她里会弄脏衣服,让她去舒适的地方等待,面包做好了会立即送过去,颜晴却摆摆手,非要坐在那看,厨娘无奈,只好拘谨的揉着面团,颜晴还非要捣乱,拿着红根粉就要往里倒,没发好的面就要揉,厨娘又手忙脚乱的阻止她,只得不停的示意她什么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工序,被颜晴气的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颜晴以为纪墨回来了,立马跑了出去,厨娘怕她告状,是自己让她待在厨房才弄脏了衣服,便也跟着出去了,想着和先生解释一下。但她们没有等来纪墨,反而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美丽女人,美丽女人与纪墨容貌很像,但却冲上来就给了颜晴一个耳光,颜晴吓坏了,厨娘赶紧挡在颜晴面前,颜晴匆匆的跑回了房内,凯特琳夫人则示意深厚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立即去把这个女人给她抓出来,她看着颜晴穿着打扮十分华丽,便料定她就是纪墨的金屋藏“娇”。 第二十五章 听从了大夫的医嘱,纪墨在午餐时吃了一块牛排、一些剥好的虾仁,一小块山羊奶酪,一个水煮蛋和一些生制的蔬菜,还吃了饭后水果,早餐时,他还破天荒的喝了两杯牛奶,并服用了维生素和营养品。这一顿午餐,抵得上他之前一天的饭量了,他想让自己的更身体健康一些,这样以后生的宝宝也会更健康。 阿莫斯坐在沙发旁,和他享用一样的食物,二人探讨着一些政务上的事。 就在这时,阿莫斯收到了庄园的来电,纪墨见他神色不对,眉头也簇了起来。 夜幕降临,凯特琳夫人正端坐在那橙粉色金箔实木小牛皮沙发上,忽然大门被猛地推开,纪墨一脸愠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她立马迎了上去,轻柔的拍着儿子的胸膛,说道:“利昂,你知道吗,赫拉来同我抱怨了,你想玩女人男人我管不着,但眼看着你就要继位了,不能在这时候出乱子,把人交给我,你喜欢,我再给你找更漂亮的,她不能留,我们要给赫拉家里一个态度” 纪墨只是冷冷的问道:“她人呢” “谁知道呢”凯特琳夫人优雅的挥了挥手臂,“被我打了一个耳光就躲起来了” 纪墨的声音如坠冰窟:“你打她了?” “是啊,当情妇还不懂得守本分,我。。。。” “哪只手?” 凯特琳此时已经察觉到儿子的情绪十分不正常,但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右手啊,怎么了?” 下一秒,纪墨就抓住凯特琳的右手,摁在桌上,拿起石膏制的罗马柱装饰,狠狠的砸了上去,鲜血四溅。 室内一时慌乱,但纪墨的随从们只是默默的帮他抓住凯特琳,凯特琳美丽的脸庞也变的惊恐、扭曲直至变形。 那锐利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夜空。 庄园从未像这样如此慌乱过,佣人们纷纷出动去寻找颜晴,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庄园内密密麻麻的分布着,纪墨手上的血迹还未擦干,漂亮的脸蛋上沾染了点点鲜红,他充满杀意的瞳孔也重新被失魂落魄占据,他拎着油灯,在庄园里发疯一样呼唤着颜晴的名字,他很慌乱,他想,时间过去这么久,颜晴一定很害怕。 他懊悔自己回来的太晚了,如果颜晴没有躲起来,如果被母亲抓到,他太清楚母亲会做出什么了。 忽然的,一个丰满美丽的厨娘慌张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先生,我知道小姐在哪” 那些人急于追颜晴,也没太过为难厨娘,厨娘折返厨房,恰好碰到了躲在置物架后的颜晴,便帮她躲到了厨房的地下储藏室,那里装着一些易坏的蔬果,平日里被面粉袋子挡着,但空间狭小,只能容纳两个人坐着。 那些人气势汹汹的,厨娘就一直没让颜晴出来,后来纪墨回来了,楼上又喊又叫的,她更不敢上去顶火,这会儿见大家都在找人,看情势是安全了,便干脆直接将纪墨带到了厨房。 纪墨打开了储藏室的顶盖,发现颜晴已经在里面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看上去十分疲惫。 看到她安然无恙,纪墨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本想叫醒颜晴,手伸到半空中却停下来了。 算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一定是神经一直在紧绷着,过度劳累才睡着的。 夜里,颜晴醒了,她发现自己正靠在纪墨的肩头,纪墨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手上。 感觉心里,一下就安定了。 她喃喃的喊了一声:“纪墨” 纪墨并未睡,见她醒了,柔柔的说道:“醒啦,我们回房间去睡啊” 颜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下次,早点来” 下次,早点来。 没有发脾气,没有不开心,没有质问纪墨那是谁,只是说,下次,早点来。 良久,纪墨手指用力,更紧的抱住了颜晴,他轻声应道,好。 阿莫斯将就医后的凯特琳送回了她的府邸,凯特琳伤心欲绝,连声说着儿子的不孝,阿莫斯只能格式化的安慰她,末了,凯特琳忽然将双手放在阿莫斯的胸口上,说道:“先生,您能理解我的心意吗,我真的,为这个儿子付出太多了。。。” “是的,我理解,夫人” 凯特琳潸然泪下,美人流泪总是让人我见犹怜的,她说道:“那里女孩到底是谁,利昂为什么这么维护她?” “夫人,殿下只是一时被她迷住了,这件事传出去,对殿下是不利的” “难道我作为母亲,都不能知道儿子身边人的来路吗?” “夫人,您早晚会知道的,殿下一定会告诉您的,但是显然,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阿莫斯,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艾尔文躺在床上,用力的想着别的事情,但偏偏注意力却总是回到不远的书桌抽屉上。 那里放着一个光盘,泰利亚德给他的,那天回来后,他就将光盘扔到了抽屉里,埋在了一堆杂物下。 他努力的想让自己当它不存在,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光盘里的内容像是有着什么蛊惑人心的毒药,总是在敲打他的心房,让他意乱情迷,让他焦躁不安。 最终,他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欲望,起身翻找出了光盘,塞到了电脑里。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喘息声。 海勒看着面前清秀的少年,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后背佝偻着,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大头兵,想起了那天的对话,纪墨指着桑德道:“这孩子已经通过了征兵手续,成为了今年陆军的新兵,我们需要一个不被发现的联络方式,他会成为我们的传话筒,上校,等他到了军队后,就将他送到你的麾下吧” 所以回到部队后,海勒用了一点小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桑德划到了自己的部队里。 但是这个人,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和神态都十分阴郁,嘴里的话语却是毕恭毕敬的,很割裂,像是故意演出来似的。 “我把你安排在一层的倒数第二间房间,倒数第一间是我的,你可以来找我,但仅限于重要事情,而且要注意避开其他人,平时,我也会像操练别人那样操练你” 桑德咧开嘴笑了:“是,先生” “在部队里要叫长官” “是,长官” 令海勒没想到的是,桑德很快就来了,那晚,他做了一个旖旎的梦,梦里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口干舌燥的男孩,他觉得这个梦特别真实,真实他好像真切的感受到那细腻的快感,直到他睁开眼,才发现桑德正埋在他的腿间,努力的舔舐着,咕叽咕叽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 海勒勃然大怒,但怕被发现,又强忍着怒意,一把推开了桑德,桑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缓了缓痛苦的身体,撑着胳膊爬了起来。 “回去!!再敢做这种事,我就毙了你!!”海勒压低声音怒目桑德道。 桑德还是那副样子,没有辩解,也没有争论,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天气越来越暖和,纪墨命人在窗外搭了一个小架子,与窗台持平,摆着他们种的花花草草,有了这个架子,外面的人难以看到窗台上的景象,颜晴也就愈发的大胆了,只穿着白色的蕾丝袜子,赤条条的躺在窗台上晒太阳,感受阳光的灼热与温暖,懒洋洋的睡着。 少女美好的躯体摊开在垫着淡青色丝绸的大理石上,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美丽,不多时,便被晒得有些热了,她坐起身,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那日之后,纪墨重新规划了庄园的安保,他曾对皇家守卫交代过,任何人擅闯,一律格杀勿论,但在见到来者是他的母亲后,那些守卫也迟疑了,纪墨对此非常生气。 重新安排过的庄园安保也更加严密,但凡事,总有例外。 唐吉是从古北的巴基拉尔府过来的,那是整个古枞最穷的地方,他只念到了小学二年级,就因为家中生计的问题辍学,他做过许多工作,洗盘子、背货、打拳,小地方赚钱总是很难的,最终,17岁的时候,他逃票坐上了前往苏拉玛的火车,辗转多处后,在一家超市找了一份运货的工作,老板见他年纪小又是乡下来了,狠狠的压了工资,但唐吉不在意,毕竟超市能提供吃住,虽然也很累但总比打拳强得多,收入也比在家乡要好一些,而且这个大城市繁华迷人,他已经深深的被吸引了。 但很快,适应了当地生活的唐吉,也跟着那些送货工染上了恶习—赌博。 很快,唐吉微薄的积蓄就见底了,又很快,他背负了一大笔债务,这天,唐吉正在生鲜区拉货,赌场的人寻来了,他慌不择路,钻进了冷冻货柜,躲在了装满了红虾的货箱里,他本想等人走了就出来,但没想到的是,赌场的人还没走,他躲的货柜就被拉出去了,送到了一辆货车上。 感觉到车启动了,唐吉害怕的从货柜里爬了出来,他本打算离开超市后使劲敲打货箱让司机停车,结果司机愣是没听见,终于货车停了下来,唐吉都快被冻僵过去了,柜门被打开,上来的竟是两个手持检测器的男人,唐吉躲在了货物后,就在他们马上要发现唐吉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枪声, 二人急忙出去了,司机也赶紧关上货柜,开到了庄园里。 到了庄园里,车厢再次被打开,卸货的厨娘去和司机对货单了,其他厨娘也在忙着整理别的东西,唐吉见状,就悄悄的从车上溜了下来。 他就像是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麋鹿,慌乱的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甚至不像是现实存在一般的庞大庄园,他想尽快离开这里,目光却又不自觉的被那金碧辉煌的装饰所吸引,左躲右闪中,他来到了四楼,看到了一扇白色的用金箔、水晶、大理石等材料绘制对称图案的大门,稍稍欠开了一条缝。 这横平竖直的长廊里,他无处可躲,只能试探性的去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少女曼妙的胴体,多一分甜腻,少一分寡淡,恰到好处的白皙诱人,端正的跪坐在窗台前,浑圆的臀部,坚挺的乳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少女见到他,十分惊讶,唐吉意识到不对,立马转身逃跑,而对于颜晴来说,却是个意外惊喜,一个。。。外来人?!! 是一名男性,还主动来招惹她,这在这个庄园里可是件稀罕事,颜晴意识到,他可能是误入的,便捡了一件睡衣追了上去,唐吉慌不择路,下面人多,他就一路往上跑,最终被困在了顶楼走廊的尽头。 颜晴也不敢贸然靠近他,站的远远的说道:“你是谁?” 唐吉一脸听不懂的表情,颜晴心道,好么,又是个语言不通的。 “你迷路了吗?” 唐吉虽然听不懂,但一直示弱,露出一幅十分害怕颜晴的模样,他瘦弱的身躯和脏乱的沾有血迹的衣服让颜晴认为,他也许在战争中受伤了,不小心误入了这里。 唐吉开始对颜晴求饶,希望颜晴能放他一马,他认为颜晴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发现了他,一定会狠狠的惩罚他,说不定会把他打个半死。 颜晴见他可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迅速打开了离他们最近的房门,示意唐吉躲到里面。 唐吉看着那黑黢黢的房间,见颜晴神情温和,不像是要害他,便鼓足勇气走了进去,颜晴刚关上门,一回头,就碰到了纪墨。 纪墨见她只穿着一件轻飘飘的睡衣,隐秘的地方若隐若现,有些错愕,柔声问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勾引你”颜晴笑意盎然的说道。 “那你成功了”纪墨笑着抱起了颜晴,少女带着奶香的柔软隔着薄薄的布料尽数落在他的身上,让纪墨心理一阵痒痒。 二人回到房间,颜晴示意纪墨把自己放到窗台上,她端坐着,脱掉了睡衣,一如早上晒太阳一般,全身上下就两只长筒袜,纪墨的舌尖从颈部落下,在她的胸口打转,腰肢被颜晴的双腿环住,他就这样揽着颜晴的腰,舔弄了好一会儿,屋内回荡着羞人的水声,颜晴努力的用双手撑住身体,仰着头,低声喘息着。 又过了一会儿,颜晴侧趴在窗台上,屁股微微抬起,纪墨从后她的后背一路亲了下去,手下轻柔的绕弄着,又使劲了掐了一把那滚圆的屁股并抬高,狠狠的顶了进去。 不一会儿,颜晴就面色绯红了,双手无力的瘫在一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阳光下,纪墨更能清晰的看到她每一个迷离的神情,更熟练的挑弄她每一个敏感点。 一直懒到了下午,纪墨拿了几个用烟草纸包好的烟草锭出来,让颜晴帮她选一个,颜晴挨个拿起来嗅了嗅,最后选了一个红色纸皮包装的,塞到了纪墨的烟斗里。 一抬头,又被纪墨吻住了。 颜晴奇怪道:“为什么今天总是亲我” “因为觉得你可爱” “昨天不可爱吗?” “昨天也可爱” 纪墨想拿起烟斗,却又放下了,对颜晴说道:“我陪你去林子里玩吧” “呃,不了,我的拼图还没拼完,我想去把它拼完” “好,那有需要就叫我” “嗯” 颜晴并没有去拼图,而是拿了纸和笔悄悄地跑去找唐吉,那房间里有床有沙发,但唐吉不敢碰,只能靠着床腿休息,颜晴忽然进来给他吓了一跳,立即防备的盯着颜晴。 颜晴将纸笔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用这个和自己交流,唐吉又不敢说自己是个赌徒,想了好一会儿,在纸上画了自己的老家,一个非常破烂的茅草屋,还画了一个小人,指了指小人,又指了指自己。 哦哦,颜晴想着,原来原生家庭这么穷。 接着,唐吉又画了自己坐火车来到城市。 哦,是背井离乡跑出来的。 唐吉又画了一个被人追杀,他躲在冷柜货车上的画面,颜晴误以为是战争中被人追杀,在脑海里补充了唐吉的整个故事。 也是很可怜了。 这时,唐吉又画了面包和水,表示自己现在十分饥饿,颜晴这才想起了,这都大半天了,他还水米未进呢。 纪墨抽完了烟,想着去看看颜晴,但推开书房的门,颜晴不在里面,那副拼图还摆在桌上,和他上次见时一样,显然,颜晴没有来拼图。 奇怪。。。跑哪去了? 正想着,颜晴出现在他身后:“纪墨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啊,好,你刚才去哪了?” “去看小本了” 纪墨并不怀疑颜晴,但还是觉得疑惑,他一直坐在窗台上,没见到颜晴离开房子啊。 因为中午忙着亲热没吃饭,这顿算是午晚餐,厨娘做了皮塔饼,一种中东的面包,里面是中空的,搭配了十几种古枞本土料理,并配了筷子。 包好的第一个饼,两人默契的交换了盘子,送给了对方,颜晴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我特别适合用筷子,比叉子顺手多了,其实我不是古枞人,我就是中国人吧” 她是玩笑之语,但听者却有心了。 餐后,阿莫斯在纪墨耳边耳语了几句,纪墨便说出门,但和往常不同的是,颜晴没有恋恋不舍,反而情绪还很积极,这更让纪墨觉得奇怪,不过颜晴心情好最重要,他也没多说什么。 纪墨离开后,颜晴端了一些吃的给唐吉,唐吉吃的狼吞虎咽的,喉咙被曲奇饼噎住,只能猛灌水,颜晴赶紧帮他拍后背,唐吉才慢慢止住了咳嗽,他讪讪的看着颜晴,知道这个女生不会伤害自己的,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颜晴指着自己的说:“颜晴,我叫颜晴” 她着重了颜晴两个字,唐吉听懂了,也指着自己说道:“唐吉” 颜晴重复道:“唐吉” 唐吉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颜晴也友好的笑了。 第二十七章 颜晴就这样把唐吉养在了庄园里,恰好这段时间纪墨工作繁忙,总是不在家,纪墨不在的时候,她就去找唐吉玩,唐吉也乐得陪她,本来,颜晴想通过唐吉多了解一点外面的情况,但双方交流实在是太困了,她也只好作罢了。 唐吉的衣服又脏又烂,现在天气炎热,不出一天就臭了,但颜晴能找到的只有纪墨的男装,可唐吉是天生的大骨架,个子也更高,虽然很瘦,但把纪墨的衣服穿在身上还是紧巴巴的,肚子还露出来一截,滑稽极了,颜晴被逗得捧腹大笑,唐吉只能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颜晴只好去偷了饲养员的衣服,饲养员是个心宽体胖的姐姐,衣服刚好唐吉穿着服帖。 如若纪墨夜里不会来,她就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带唐吉出去玩,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还让唐吉穿上女佣的衣服。他们会一起去水边打石子,或是去动物里看小本,要么就是彻夜的玩桌游。 颜晴的青少年教育中缺失两种教育,一个是自我保护教育,一个是性教育。她的父母只告诉她要远离看起来像流氓的人,却没有告诉她要堤防所有陌生人,包括同龄人和弱者。她的性教育在离开父母前只学到了看见电视上亲嘴要捂眼睛,认识纪墨后,行为上倒是突飞猛进,教育上基本是原地踏步,所以她对唐吉没有防备之心,只认为他是一个可怜人,是一个弱者,而她,出于人类的善良与道德,应当去帮助这个弱者。 这天,颜晴又去厨房帮唐吉拿一些食物,却看到女佣们将象牙筷子全部换成了金制的叉子和勺子,随后将筷子一股脑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颜晴知道,只有纪墨下令了,她们才敢这么做。 所以,纪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让颜晴第一次对纪墨产生了怀疑,她明明前几天才说了自己更习惯用筷子,为什么就要把家里的筷子都丢掉了呢。 她想上前问个清楚,但又语言不通,她想去找纪墨,纪墨却不在家,那种不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在这个家里众星捧月,却又永远格格不入,她从未在这里有过家的归属感,她曾疑惑很多事,但都被纪墨轻飘飘的避重就轻了,她想探寻自己遗忘的过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入手。 因为上次的事,纪墨给她留了一个工作号码,告诉她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用书房的座机给自己打电话。 颜晴拨通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是纪墨温柔的声音:“颜晴,怎么了?” 颜晴想着如果直接问他为什么扔掉筷子,他一定会说旧了,虽然颜晴知道那么昂贵的筷子,根本没有损坏,就是买新的也不会丢掉的,但纪墨会告诉她无所谓,只是一点小钱。 你看,她知道哪里有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也怎么都说不到重点。 纪墨见颜晴不说话,急忙问道:“颜晴!!你怎么了吗?!!家里出事了吗?!!” 颜晴这才闷闷的说道:“没有” 然后又不说话了。 纪墨意识到,她也许有些不开心,缓和了语气:“是想我了吗,我也很想你,今天的工作会早一点结束,我尽量在晚餐前回家” 颜晴还是不做声。 纪墨又哄了好一会儿,还讲了一个上班时见到的笑话,颜晴才声音沉闷的说道:“我想出门” 她倒也不是非出这个门不可,只是“出门”是纪墨的禁忌,只有谈到出门二人才能说道重点问题上,这也是她唯一向纪墨宣泄布满的方式。 纪墨只能旧话重提,例如我也在忍耐,我也很难,希望你能理解我。 那能怎么办,除了理解,还能怎么办? 颜晴愤怒的挂了电话。 这边刚挂,电话又响起了来了,挂了响起,挂了响起。。。。 最终,颜晴还是把听筒放到了耳边。 对面没有丝毫的戾气,反而是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颜晴” 。。。。。。 颜晴又心软了。 颜晴不说话,纪墨就继续勾搭她说话:“你现在,是不是坐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颜晴索性躺在了地毯上。 “我会魔法,看得到” “切,骗人” “不骗你,我还能用电话和你玩个游戏” “。。。。。玩什么?” “你对面的壁橱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带锁的盒子” 颜晴去把盒子翻找出来,那是一个老物件,镶嵌着金饰,上方还带着钟表,被密码锁锁住了,纪墨说道:“密码的线索范围就在你我身上,你打开了盒子,就会得到一只活的熊猫” “。。。。。你买了熊猫啊”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吗?” 说是买,不如说是费尽手段得来的,因为古纵政府之前的不重视,导致旅古的熊猫因生活环境恶劣死亡,即便后续古纵政府多次申请,中国政府都不再租借熊猫给古纵,这是旅马熊猫所生的幼崽,卢库的四儿子布鲁斯花大价钱疏通关系,才让官方对外宣称夭折,偷偷运到古纵的,怕熊猫在半路上有个什么闪失,干脆连饲养员和竹子都一起运过来了,空运自然是要绕过中国的,怕出什么差池,还用了古纵皇室的名义,但早在上个中转国家,纪墨就命人用皇室的身份把熊猫接走了,布鲁斯不见了熊猫,又不敢声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见自己能得拥有一只熊猫,颜晴又忍不住有些小开心了,刚才的不快也消散了许多,纪墨又安慰了她几句,才结束了今天这场风波。 摇曳的白炽灯下,容纳了二十五人的军队大通铺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汗味,光着膀子的青年男性们叁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说笑笑。长着青苔的水泥洗漱池前,桑德用冰冷的自来水简单的清洗了脸庞,随后将毛巾搭在肩上,端着盆向寝室走去,忽然的,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暧昧的摸了一把他的胸口。 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脸型像枣核一样,两端尖、中间圆,笑的猥琐又淫荡,他悄声对桑德说道:“那天,我看到了哦” “你晚上偷偷跑到了上校的房里,你们做什么了?” “你是做那个的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桑德懒得理他,推开了他的手径直走进了营房,没想到营房里的人却突然齐齐的看向他,那目光阴森、充满侵略的贪婪、不怀好意、危险、恐怖。。。。 桑德意识到不对,这眼神。。。他见过太多次了,他开始双脚发软,他开始觉得惶恐,但是他不敢逃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而那个枣核脑袋,则出现在他的身后,牢牢的关紧了营房的大门。 他们欢呼着,向举着一头待宰的猪一样举着桑德,将他放在硬木板上,拆掉了床的为感,让他赤裸的暴露在灯光下,捂着他的嘴,羞辱他、嘲笑他、殴打他,再粗鲁的进入他的体内。 桑德绝望的看着那晃动的灯影,脑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了很多画面,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和那时一样,什么都没变,他努力的让自己在痛苦中感受到快乐,这样,他就不会痛苦了。。。。 直到一声枪响打断了这暴行,海勒的怒吼声传来,周围兴奋的脸庞冷静下来,纷纷离他远去。 桑德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虫儿在夜色下不停的鸣叫,柔弱的杨柳在风中苦苦挣扎,那挥之不去的潮气,让屋内永远充斥着一股霉味,地面似乎都能渗出水来,桌椅都在慢慢的腐化,腐蚀和死寂似乎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所以更高级的军士们从来不住在这里,他们去了更华丽、更舒适的地方,除了海勒。而留在这里的人,就像是一群自生自灭的蛆虫,抢夺话语权,抢夺生存空间,互相倾轧,吞食垃圾。 开灯便会招来蚊蚁,海勒便关紧了门窗,只开了一盏小灯,帮桑德清理了伤口,桑德就那么坐在那,也不反抗,也不出声。 结束后,海勒粗声粗气的对桑德说道:“不要告诉他,好吗?” 这个“他”指的便是纪墨,古纵军队贪腐已经不是新闻了,几乎每年都有新兵被折磨致死的新闻,鸡奸、欺辱驻地附近的女孩、偷窃驻地住户更是家常便饭。在古纵的政治模式中,军队臣服于皇室,服务于民众,但在管理上却是独立的,甚至还可以自行经商,对于军费的分配也由军部上层决定,所以军队出了任何事,只要不闹大,皇室不管,政府管不着,海勒是军人世家,他的家族是军队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层,是获利者,他虽然看不惯,但他也无能为力,更不想将这些消息传到皇室那去。 桑德沉默的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海勒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教训过他们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德打断了:“如果我是你的人,他们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海勒一时语塞。 桑德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你嫌脏,我可以用嘴巴” “我没有这个意思” “讨厌我的话,把我当成情趣用品也可以,我不会反抗” “够了!!!”海勒有些暴躁的打断他的话,心里想着这家伙真是不值得可怜。 桑德闭嘴了,不再言语。 “回到你的房间去,士兵!”海勒命令道。 第二十八章 纪墨敏锐的察觉到了颜晴的变化,一开始他并不在意,颜晴心情好,每日快快乐乐的,这是一件好事,但很快他就察觉到这快乐来的太不寻常,仔细观察后,他发现颜晴总是往顶楼跑,他去检查过顶楼,但一无所获。 而因为纪墨太过繁忙,二人已经多日没有发生过关系了,不免让颜晴有些思春,这日正午,她躺在房间里午睡,不知怎的就梦到了与纪墨亲热,这让她春心荡漾,迷迷糊糊的解了内衣,光溜溜的披块纱躺着。 唐吉待了这些日子胆子也大了起来,见颜晴今天没按时送午餐来,就悄悄的找了过去,溜进了她的房间,看到帐子后少女曼妙的身躯以及她脸上的绯红,呼吸不由自主的变粗了。 在欲望的趋势下,他胆大包天的靠近了颜晴,近距离观察她,浑圆的肩膀,丰润的乳房,粉红色的花尖,她似乎睡热了,还抹了一把胸口上的汗,不自觉的搓了搓双腿。 唐吉看的目瞪口呆,他轻轻的将手掌放在那小山峰上,柔软弹滑,见颜晴没有醒,又稍稍用力,这粗暴的手法和纪墨的温柔截然不同,更具有侵略性,梦里的颜晴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两条腿拧的也更紧了。 唐吉的胆子更大了,干脆把舌头凑过去,亲吻了颜晴的嘴唇,这才把颜晴亲醒了,颜晴迷迷糊糊的醒来,见面前是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而就在这时,纪墨推门进来。 他的瞳孔“忽”的放大了,爱意在他的眉间支离破碎,随后,升起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与悲伤,接着,被冷冽的杀意所取代。 阿莫斯将人交给了守卫,待他返回的时候,纪墨卧室的门大敞着,里面传出了颜晴悲戚的哭喊声以及纪墨咆哮的质问声。 “你爱上别人了吗?!!告诉我!!你爱上他了吗?!!你和他在我的床上做了什么?!!!” “我没有!!你先放开我!!!你误会了!!” 纪墨的声音颤抖着,他没有哭,但声音里却好像带着哭腔,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痛苦与愤怒,他反复的质问颜晴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但却又根本不听颜晴的解释。 即便门敞着,阿莫斯也不敢往里面看,更不敢进去,他不想管这个闲事,但听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不对,他长叹一声,对着门里高声说道:“先生,冷静点,您会吓到她的” 只听“砰”的一声,门上直接开了个洞,还带着未散的硝烟,阿莫斯不敢再劝了,只能走的离门远一点,不再听里面让人糟心的声音。 见纪墨动枪了,颜晴也不挣扎了,光溜溜的躺在地上,任由纪墨折腾自己,抱着头小声的啜泣着。 “别这样,别这样,别这样。。。纪墨。。。别这样。。。。” 她一直反复的念着这一句,做在安慰自己一般做着无用功,反复的念着。 待纪墨终于能够听清这句话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和伯格,没有任何区别。 他忽略了,颜晴一直在解释,一直在解释。 他忽然想起了卫生室那晚,他也是这样,在肆意的欺负颜晴。 欺负她什么都不懂,欺负她无力反抗。 好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颜晴见他终于松开了自己,手忙脚乱的爬到了床边,拽下被子遮住自己赤裸狼狈的身体,纪墨一脸怃然,他见颜晴如此害怕想上前安慰,可颜晴却更害怕了,直接用被子盖住了头。 纪墨懊悔的捂着额头,只觉得身心俱疲。 捆绑着唐吉的木桩子刚被拉上来,晃悠悠的浮漂还没立稳,他就被面无表情的纪墨摁着头再次沉进了水里。 如此往复多次,脏水感染了唐吉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折腾的他只剩下了半条命。 “谁派你来的?”纪墨问道。 没想到唐吉却裂开嘴笑了,喘着粗气道:“你女人的胸可真柔软” 纪墨戴着钢制的手撑子,狠狠的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顿时,唐吉侧边脸的牙几乎都被打下来了,鲜血从嘴里溅出,但他仍旧顽强的、含糊不清的说道:“她叫的可真浪” “她的舌头舔着舒服极了” “她坐在我的身上。。。” 纪墨忍无可忍,抄起刑具台上的铁棒挥舞在唐吉身上,沉重的棒击声回荡在室内,阿莫斯觉得不对,从后面揽住了纪墨的胳膊,强硬的给他拉了出去,他对纪墨说道:“先生,这不对劲,这小子一直在激怒你,一心求死,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了,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然后我会撬开他的嘴,你现在杀了他,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听到阿莫斯这么说,纪墨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扔掉了手中的棒子,颓然的靠着墙坐下,不住的喘息着。 阿莫斯见状,蹲下身,轻声道:“我先送您回去好吗,那边还需要你” 颜晴什么都不肯吃,送进去的餐食一点没动,水也一口没喝,甚至人也不见了。 纪墨环顾了室内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衣帽间的大衣柜里,之前颜晴也会躲在那里和他玩捉迷藏。 他轻声道:“颜晴,你在里面吗?” 颜晴听到他的声音,又往柜子里缩了缩,没有出声,只是在透过柜门的缝隙打量着他。 “先吃些东西好吗?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室内沉寂了许久,纪墨叹气道:“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 “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好吗?” “颜晴,你在听吗?” 纪墨去关了灯,说道:“我把灯关了,现在看不到你,你能把柜门打开吗?” 颜晴还是不说话,将头埋在腿间。 纪墨见她还是不肯出来,又去开了灯,随后离开了,外屋传来了翻找物品的声音,颜晴疑惑纪墨去做什么了,便将眼睛贴近了柜门,像外打量着。 不多时,纪墨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拆信刀,那是一把呈弧形的小匕首,只有手掌大,但非常的锋利。 颜晴很紧张,她不知道纪墨拿着刀回来要做什么。 纪墨站在柜子前,右手对着柜子举起了刀,颜晴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她以为纪墨要用刀子吓唬自己开门,没想到的是,纪墨却将刀子高高抬起,安静的闭上眼,毫不犹豫的将刀插入了自己的左掌心。 “你在做什么?!!!”颜晴推开了柜门,看着纪墨痛苦的样子和那鲜血淋漓的手掌,喊道,“医生,赶紧找医生来!!” 冷汗从纪墨的额头滴落,熨帖了他的发丝,挂在他纤密的睫毛上,他的脸色更显苍白,瞳孔隐隐颤抖,他对颜晴说道:“这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叫医生来,纪墨你去叫医生,他们听不懂我说话!!” “答应我,别生气了好吗?”纪墨的右手爱怜的抚上颜晴的脸庞,她脖子上还斑布着自己留下的咬痕。 “我不生气了”颜晴带着哭腔喊道,“叫医生!!快叫医生!!!求你了!!!” 层层迭迭的纱帐内,颜晴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太阳神与太阳侍女的彩绘,那极具冲击力的色彩让她内心波澜起伏,刺激着她的神经,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鸟儿开始雀跃的欢叫了。 颜晴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胸脯上,纪墨的手从后背环着自己,扣在胸口上,左手上包了厚厚的绷带,他就这个样子,搂着颜晴睡了一夜,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很痛吧,颜晴想着。 她轻轻的碰了碰纪墨的左手,没想到身后的纪墨却开口道:“没关系,并不痛” 颜晴缓缓的转过身体,面向纪墨,纪墨闭着眼,神情一如往常,语气柔和的问道:“睡得怎么样?” “还好。。。。” “我们今天出去玩吧,你想去哪里?” “不了,我有点累” “那我在家里陪你” “哦。。。。”颜晴的语气里充满了落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欢快。 第二十九章 颜晴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只可爱的熊猫,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似乎已经失去了面对新鲜玩意的兴奋感,虽然她知道,她是全世界为数不多能够拥有熊猫的人之一,但那又如何呢。 熊猫娇贵,纪墨干脆在外面做了一个熊猫园,为掩人耳目,分批次运进了庄园,最后组装到了一起。 颜晴闲着无趣用毛草逗熊猫,熊猫却根本不搭理她,自顾地啃着竹子。 颜晴靠在供熊猫玩耍的竹台上,瞄着熊猫,喃喃地说道:“你也很想家,想父母吧”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吗?” “你知道自己永远出不去了吗?” “你知道自己未来就要老死在这吗?” “你知道这里。。。。离中国有多远吗?” 熊猫还是低头吃,颜晴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颜晴像是在问熊猫,更像是在问自己,她得不到答案,也想不到答案。 外面的政局也是一片混乱,在太阳神的宗教体系中,有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太阳教的圣女,名义上,她们是太阳神的妻子,最接近神的人,能够聆听神的旨意,受世人膜拜,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但对于圣女本人来说,这却是一种折磨,她们只能生活在神殿的祭祀大殿中,不能接触外人,摒弃自己所有的情感,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一心侍奉她们的“神”。她们会在晚年卸下职务,但因为服侍过神,她们不能再接触别的男人,不能从事不体面的工作,不能回到曾经的家中去,她们一样要穷困潦倒、孤独终老。 而现在的圣女,就是七世的叁女儿,古枞的叁公主,伯格同父同母的姐姐帕特娜,她还在青春期的时候就被选中成为圣女,自那之后,便被关在祭祀大殿中,至今已有十余年。 其实在这之前,圣女都是选择穷人家的漂亮女儿去做,但彼时古枞内部发生了政变,民间的反皇室情绪声势浩大,七世便献祭了自己的女儿,让世人看到他“虔诚”的态度。 就是这样一位圣女,在前几日的祭祀大典中,公然支持纪墨成为新君主,说神认可利昂,他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带领古枞走向伟大。此话一出,在古枞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方面是因为帕特娜作为伯格的亲姐姐,应当恨这个抢了自己弟弟王位母亲又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但她却依然站在了纪墨这一边,有可能是真的秉持着神的旨意,另一方面是因为纪墨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圣女却信誓旦旦的说,那些都是污蔑,是背叛者的谎言。 纪墨也从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王子,一跃成为了大众的焦点,而这,也是他同卢库开战的号角。 与此同时,罗兰在纪墨的示意下大杀四方,在外网投放了大量不利于人民党的消息,这些信息深扒下去,都指向卢库和他的近亲以及同僚,一时间舆论哗然,也迫使卢库不得不予以否认,出来做面子工程,在罗兰的陪同下发表演讲。 结束后,卢库在台下大发雷霆,罗兰温香软玉的劝导他,还说手上有几个不错的公益,只需卢库就做做样子就能收获大量的民众好感,卢库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因为之前的事急欲讨好自己,又是个美人,也就照单全收了。 殊不知,罗兰已经趁着他睡着,偷偷了拿走了他近身的重要资料,那里面记载了部分卢库手中的灰色交易,包括伯格死后,由他接手的贩毒买卖。 祭祀大殿内,纪墨虔诚的跪拜在金制的太阳神像面前,双手合十,用心的祷告着,柔和的太阳光从天井倾泻而出,全部洒落在他的身上,与周围幽壑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常年焚香,永远充斥着浓重的炭香味,时间久了,会让人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 一袭金色神服的帕特娜推开了大门,缓缓的走到他的身后。 纪墨知道来人是帕特娜,便说道:“等我继位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无所谓了,我已经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出去了也是不适应”帕特娜端坐到旁边的长凳上,语气满不在乎,“只要你能经常来看我就行了” “姐姐”纪墨看着太阳神像,问了一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帕特娜悠然一笑,“有吧,还有,不要叫我姐姐,叫我帕特娜,叫我姐姐,只会加重我的罪恶感”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纪墨:“你说,神会惩罚我们吗?” 纪墨却坚定的说道:“神只会惩罚无能的人” 帕特娜在未成为圣女前,可以说是整个皇室里最离经叛道的公主,皇室的女人要衣着端庄、动作优雅,永远都是一身高贵得体的洋装,举手投足要尽显贵族风范,但她偏要穿着热辣的背心和短裤到古枞最繁华的商业街同朋友跳街舞,这一举动在古枞掀起了轩然大波,与人斥责她,也有人认为这是她的权利,但皇室认为,她毁坏了公主的名声,影响了皇室的声誉,甚至背叛了太阳神。 而在这个时候,她又与佣人的儿子相恋了,这更加激怒了她的父亲,也导致了她再见情人时,情人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多久,她也被“赐”予了圣女的名号,七世这个决定的确有政治上的需求,但更多的是他想要惩罚帕特娜,惩罚她的不听话,惩罚她的离经叛道,惩罚她的挑衅父权。 纪墨十岁时,追过一只受伤的小鸟,小鸟最终落入了祭祀大殿中,纪墨想去找它,却发现大殿门口有好多守卫,最终,他选择了绕过大门,找了个低矮的围墙翻了进去,在非祭祀与祈福的日子里,这里只有圣女和她的仆从,冷清的很。 他好奇的进入了大厅内,高大的太阳神像伫立在琉璃瓦前,全身浸染了鲜艳的色彩,泛着金属沉重的光泽,光辉耀目,神圣而又刺眼。 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又密密麻麻的,那是一个女人的。。。。叫声? 纪墨觉得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说是在叫,又很小声,但的确是在叫。 仔细听,还有一个男人的低咒声,肮脏的、密集的在骂着些什么。 谁在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发出这种声音? 这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驱使着他小心翼翼的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在那里,他看到了两具赤裸的躯体纠缠在了一起,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姐姐。 纪墨知道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他的脸涨的通红,心脏狂跳不止,但他还保有谨慎和理智,小心的逃离了现场,没有被两个打得火热的人发现。 后来,他在母亲与女佣的闲聊中得知,帕特娜在成为圣女后,几乎勾引了皇宫里所有男人,只要愿意和她交合的,无论什么年纪,无论什么身份,在任何场合,都可以和她共度良宵,七世气的火冒叁丈,下令男性在不需要祭祀的时候,一律绕着祭祀大殿走,如若发现与公主之间有私情,统统杀无赦。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和公主有私情的,竟然是国王自己。 父亲的行为让纪墨觉得恶心,但同时,他也觉得帕特娜很可怜,她用这种方式惩罚父亲,也在折磨自己。 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你看这座王宫,光鲜亮丽,金碧辉煌,其实内里,到处都飘荡着灵魂灼烧的碳灰。 第三十章 那日之后,纪墨发现颜晴对他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她不再提要出门的事,但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不会在那样活泼,那么依赖着自己,纪墨努力的想改善二人的关系,却总是无功而返。 这让纪墨很苦恼,虽然他不会说出来,但偶尔松懈下来的神情,也被阿莫斯看在眼里。 所谓病急乱投医,纪墨开始去网上查看恋爱宝典追女秘方一类的帖子,看了两行就直接一脸黑线的关了网页。 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一旁整理文件的阿莫斯说道:“会不会是那方面不和谐?” 纪墨不友好的瞥了他一眼。 阿莫斯赶紧解释:“我没有怀疑您那方面不行的意思,但是据我多年的经验,情侣关系不好,往往和那方面不和谐有很大的关系” “我很好,不劳你操心”纪墨“啪”的一下合上了笔电的盖子。 “哦。。。” 但纪墨又转念一想,这和不和谐也是他自己认为的,颜晴从来没说过这方面的事,所以,应该是和谐的吧。。。。 是的吧。。。。 他也不确定,一时间又有点不自信了。 阿莫斯打量着他的神情,试探性的问:“要不要,吃点东西补一下?” 纪墨挑眉看着他。 “不是吃药”阿莫斯赶紧解释道,手里比划着,“是吃一些有功能性的食物,例如猪啊牛啊的那个位置,以形补形” 纪墨认真又严肃的看着他手落下的位置。 餐桌上,颜晴一脸疑惑的看着纪墨像吃毒药一样把食物往嘴里送,那东西只做了一小份,颜晴能看得出来是动物内脏,但具体是什么内脏她不清楚,散发着淡淡的骚味,上桌后,她叉了一块嗅了嗅,觉得很恶心就丢在一边了,连叉子都让人换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饮食一贯清淡的纪墨突然喜欢吃上这种东西了。 纪墨胃弱,年少时被虐待的后遗症,所以现在吃东西很挑剔,太过刺激的食物会让他不舒服,果不其然,当他强迫自己咽下了半盘那东西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冲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后觉得头晕脑胀,胃里像是钻了风一样,他便回到卧室里休息,不一会儿,就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室内只点着床头的一盏花瓣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橙光,他的头正靠在颜晴的小腹上,颜晴的腿支在他的两侧,背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散文,正看的津津有味。 纪墨急忙坐起身来,颜晴关切的看着他:“你醒啦,还不舒服吗?” “我记得我躺在枕头上” “阿莫斯示意我,头抬起来一点你能舒服些,我就让你靠在我身上了,怎么,躺的不舒服啊?” “不是。。。我们今天分开睡吧,免得晚上打扰你” “可是得有人照顾你啊” “阿莫斯来就行了” 纪墨非常不愿意让颜晴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他非常想在颜晴面前塑造一个男子汉的形象,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颜晴的原因。 “我也可以啊”颜晴柔柔地说道。 看着颜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纪墨的原则也没那么强了:“好。。。吧” “那你还要躺在这吗?还是躺在枕头上会更舒服一点?” “就。。。躺在这吧” 纪墨又缓慢的躺回了颜晴的身上,一抬头便能看到颜晴可爱的模样,肉嘟嘟的胸脯颤巍巍的晃着。见纪墨醒了,颜晴的两条腿也就自在多了,大腿斜在纪墨的脑袋的两侧,脚丫轻轻的搭在纪墨的胸脯上,双腿时不时的晃一晃。 纪墨就这样仰着头,呆呆的看着颜晴,良久,缓缓地说道:“颜晴” “恩?” “像以前那样对我,好吗?” 颜晴笑笑,放下书,伸手从床柜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板贴纸,这都是纪墨从外面给她带回来的玩具,摘了一朵半个指甲那么大的花,贴在了纪墨的鼻尖上:“我以前怎么对你的呀?” “我。。。。说不上来,但是,我们很亲密” 颜晴又摘了一朵小花,贴在他的眼睑下:“现在不亲密吗?” “不亲密,你离我很远” “哼”颜晴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回应,又摘了一朵花。 “这是什么?” “白山茶” 这回,是牢牢的贴在纪墨的额头上。 “你知道白山茶的花语是什么吗?”纪墨问道。 “什么呀” “你怎敢轻视我对你爱” “贴你脸上不正好合适” “我不敢”纪墨盯着颜晴的眼睛,目光炙热,认真的说道。 颜晴不好意思的避开了那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只说:“老实点,今天这一板都得贴你脸上” “好” 颜晴的脚丫贴在纪墨的胸腹上,慢慢的来回摩挲,与衬衫发出了缠绵般的摩擦声,让纪墨觉得胸口一阵暖意,最后,两只脚又缓慢的探进了纪墨的底裤内,逗弄了一下那个精神的小家伙。 也就仅仅那一下,颜晴就收回了脚,半路被纪墨捉住了脚踝,向下拉去。 颜晴咬着下唇,笑的清脆,干脆用没贴完的贴纸挡住了纪墨的眼睛,俯下身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准看” 随后,两只脚更用力的伸到了纪墨的下面,配合的揉搓起来,纪墨闭上眼,轻轻抬起下巴,吻了颜晴。 他很开心,自己的小女孩又回来了,柔情蜜意,深爱着他。 他干脆褪掉了裤子,露出了利落的腰线,拉开了上衣,让颜晴与他“近距离”接触,其实颜晴很喜欢玩那个小东西,她觉得QQ弹弹的触感特别好,即便不做什么,两人相依而眠的时候,她也会去捏捏揉揉,像是养成了手瘾一样,纪墨的态度是捏起来了就得负责,当然颜晴不负责他也没办法。 颜晴轻轻的把纪墨的东西箍在脚心里,来回揉搓,看着它逐渐硬挺、涨大、最后喷涌而出,听纪墨包含情欲的喘息声在自己耳边低低回荡。 双脚又柔柔的贴着肌肤划了上来,把那白灼的液体肆意的涂抹在纪墨的胸口上。 纪墨咬着下唇,享受高潮后的余韵,颜晴想抬起腿,却被他牢牢摁住,夹在自己脸颊的两侧,随口对着大腿根上的肉轻轻的咬了一口。 “好痒啊” 纪墨翻过身,贴着床单,隔着薄薄的布料,伸出软嫩的舌头,宛如蛇一般,自下而上舔过了颜晴饱满的私处,深深在凹处停留,又快速的离开,划出一条长长的湿印,让颜晴忍不住身体颤栗。 他仰着头,瞳孔里闪烁着光,虔诚的看着颜晴,仿佛面见真神的忠实信徒。 “我帮你按摩吧” 颜晴痛快的点头:“好啊” 她将厚重浓密的长发撇在颈边一侧,抄起抽屉里的木梳快速顺了顺,随后轻轻的挽起来,不留一丝碎发,解决好头发后,她又解了连衣裙的上扣,纪墨也帮忙解了两颗,随后,颜晴将衣服褪倒了腰间,露出雪白的胸脯,上半身赤裸的平躺到了床上。 纪墨打开精油瓶盖,滴了几滴在手中,用体温稍稍加热后,双手揉搓了一下,随后摊开手掌覆盖在颜晴的腰上,不断的向上推去,经过乳房,最后到达脖颈。 一股暖意自上而下的升腾。 反复几次后,他便让颜晴转过身来,为她按摩后背,顺便将颜晴的裙子又往下褪了褪,露出翘挺的屁股,从那里开始柔柔的向上推,感受肌肤的滑嫩与温度,不疾不徐。 他力道适中,精准的摁压到了每一处疲惫的地方,舒服的颜晴昏昏欲睡。 没多久二人就亲吻了起来,气氛逐渐热烈,不一会儿,激烈的撞击声就回荡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纪墨用手指轻摁压颜晴的后穴,他并不是要进去,女性无法通过肛交获得生理快感,只是有可能因得到心理快感进而高潮,而且很痛,他只是想通过轻微的刺激,让颜晴感受到更多的快感,纪墨眼角的余光瞄上了放在床边的烟斗,悄悄的将烟嘴探了进去。 “噫!” 颜晴吓得直起身,纪墨却吃吃的笑道:“好玩吗?” 没想到颜晴却问他:“你要进去吗?” “你想吗?会很痛哦?” “可以....试试” “那好吧,疼我们就停止” 纪墨取来玫瑰油帮颜晴润滑,半瓶子消下去了,里面也柔软了许多,他觉得差不多了,从正面抱起颜晴的双腿,在穴口摩擦了一会儿,缓缓的挺了进去。 进入大约两厘米的时候,颜晴就开始疼了:“疼疼疼疼疼!!”她后悔了,刚才用手指的时候感觉还刺激挺兴奋的,这会儿可太疼了。 “那我出来”纪墨紧张的说道。 “别动!!动就疼!!” 这话让纪墨僵在那,不敢再动了,两人就这么对坐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动。 还是颜晴锤了纪墨肩膀一下:“你动啊!” 纪墨只好将颜晴揽入怀中:“那我动了,疼你就咬我肩膀吧” 刚往外动一下,就又被颜晴锤了一下:“你往外动干什么!” “啊?还往里啊?好,我慢一点” 二人的亲热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直到十分疲惫了才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叁竿。 纪墨先醒了过来,发现小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床了,依偎在言情怀里,正在舔爪子,舔着舔着,方向就偏了,眼看要舔在颜晴的小草莓上了,被纪墨拎着后脖上的肉提了起来。 恰好这时颜晴被吵醒了,见他拎着小本,不高兴的说道:“你不许那么拎着它,多疼啊” “它妈妈也是咬着这个地方” “你又不是它妈!” “还你”纪墨轻轻一松手,小本掉落在柔软的床垫上,随后钻入了颜晴张开双臂的怀抱中。 颜晴笑嘻嘻的盖上了被子,一人一豹开始在被子下面鼓捣,而且动作越来越激烈,纪墨忽然觉得心慌,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人理会他。 “喂”他着急了,伸手掀开颜晴的被子,原来她正抱着小本打喵喵拳,头发凌乱的飘在脸上,笑的却格外开心。 “你啊”纪墨淡淡的说道。 “你要起床了吗?” “你有别的要求吗?” 颜晴坐起身,贴近了纪墨,俯视下去,那柔软的躯体以一个充满了肉感和美感的状态呈现在了纪墨面前。 “能不能再试一次?”颜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一,满脸期待的看着纪墨,纪墨与她相视一笑,随后将她推倒了。 很多男人在床上喜欢用污蔑的姿态,通过污言秽语来获得快感和成就感,但纪墨就不会,他觉得那完全不是调情,是一种畸形的亲热方式,很愚蠢,通过贬低别人获得自身的心灵满足,这种事,本来就应当是双方配合,共同愉悦的。 所以颜晴从来不会避讳这些事,都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他们还在上学时,颜晴和一个女生在操场活动时拌嘴了,起因是什么纪墨并不知道,只记得双方互相嘲讽的时候对面女孩忽然说了一句:“你手淫!就在学校!我都看见了!” 纪墨立马瞪了女孩一眼,不屑又厌恶的说道:“你真恶心” 女孩没在意旁边有人在听着,见他这么说,一下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随后走开了。 晚上在小树林约会的时候,纪墨还想着白天的事,怕颜晴觉得丢脸,给她买了根雪糕,还想着安慰她几句,没想到颜晴眨巴着大眼睛问他:“什么是手淫啊?” 纪墨额头出现了叁道黑线:“你们中国,没有性教育吗?” 颜晴又问了他一个撼动灵魂的问题:“什么是性教育?” “.......没事了” “你还没说呢,什么是手淫啊?” 平时不喜欢的问题也就岔过去了,但今天颜晴好像铆了劲,一边啃着雪糕一边追问纪墨,嘴里含含糊糊的,天又燥热,听得纪墨无端的烦躁。 “你不说算了,我去问别人”颜晴舔了舔吃干净的雪糕棍,惊喜的发现居然又中了一支。 还没等欢呼说出口,纪墨的身体就靠了过来,颜晴以为他要亲自己,便没有躲,乖乖的靠在树上,谁知纪墨却将肩膀靠在她的胸前,手伸到她的裙子里,贴在了那个炙热的地方。 “你,你要干什么啊?” 纪墨使劲的捏了一下,颜晴就忍不住身体颤抖了,那只手灵巧的钻了进去,触动着颜晴的每一个敏感点,夜风袭来,丛林响起沙沙的声音,吹散了颜晴的嘤咛声,她咬住下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良久才松开,发出了低低的喘息声。 纪墨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就是手淫” 他本想给颜晴上个课,免得她真的傻乎乎的去问别人,没想到颜晴居然现学现卖,用一根食指勾住了他的裤腰,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伸了进去。 纪墨本想拒绝,但颜晴的手触碰到他肌肤的时候他就臣服了,他轻轻的靠在颜晴的肩膀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用力” “轻点,这是肉做的” 颜晴被他逗得吃吃的笑了。 清风吹过,也卷走了纪墨那无端的燥热,两个小孩子,暂时忘却了即将会发生的所有不愉快,偷偷的在月光下,窃取着快乐的时光。 第三十一章 阿莫斯在卧室门外一直等到了下午,心里想着,这东西见效还真快。 见二人高高兴兴的出来吃饭,又想着,自己说的果然没错。 餐桌上,纪墨把那些增强身体机能的丸药当糖丸,一股脑的倒进口中,拧着眉毛用水送服。 颜晴奇怪的看着他:“你生病了吗?” “没有啦,就是免疫力有点差,吃点维生素就好了” 颜晴见他心情不错,便说道:“纪墨” “恩?”纪墨挑眉,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颜晴小心翼翼的问道:“唐吉他。。。怎么样了?”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纪墨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捏紧了拳头,手腕上青筋暴跳,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意,对颜晴轻声说道:“我们再也不说这个人了,好吗?” 颜晴自知理亏,也没敢多问。 她知道唐吉私德有亏,但也陪伴了自己许久,并不希望他在纪墨手下吃太多苦头,反正自己也和纪墨和好了,她希望纪墨能放了唐吉,让这件事一笔勾销。她知道,唐吉一定还在庄园内的某个角落里,因为她观察过,纪墨离开的时候并未带走唐吉,而除了纪墨的车,庄园里最近几日都没有别的车出入。 站在窗台上与准备出门的纪墨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车远去后,颜晴点了一盏煤油灯,打算在庄园内一间一间的搜,可一天找下来,却没有任何收获。 她认为,唐吉一定被关在地下的某个地方,因为她从未听到过唐吉发出的声音,但是她搜遍了整个一楼,也没发现能够前往地下的通道,她又跑去纪墨的书房找庄园建筑图,却无意中发现纪墨画好的游艇设计图不知为何为被他撕了,扔到了垃圾桶里,画册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未画完的圆拱鸟笼,这时,纪墨回来了,她只好快速的收拾好被翻乱的杂物。 颜晴思量的好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佣人一定会给唐吉送食物,只要见厨房有人往外送吃的,那八九不离十就是给唐吉送去的。 这么想着,颜晴又故意跑到厨房捣乱,赖在厨房,假意玩耍,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那些工作人员,厨房有四个厨间,只以橱柜作为隔断,颜晴看到最末端的厨间里,收拾剩菜的小厨娘随意的拨了些剩菜到一个大盘子里,放到托盘里推到了一边,随后继续收拾东西。 颜晴观察了她许久,她一直在忙碌,似乎并不着急解决拨出来的饭菜,而纪墨恰好回来了,她也只能作罢。 晚上,洗好澡的颜晴坐在沙发上看书,忽然,眼睛被纪墨从身后蒙住,指尖柔软、湿润,还带着一丝清冷,她笑道:“干嘛呀” 纪墨没说话,而是凑到了颜晴的耳边,舔舐她的耳垂,淡淡的酒味传来,颜晴知道,纪墨这是正在酒劲上。 纪墨的酒量并不好,一旦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精神会比平时兴奋许多,人也会变得“奇怪”,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但他极少会喝多,颜晴之前只见过一次,大白天的回到卧室,发现纪墨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舌尖捻着烟嘴,烟头直勾勾的向上,衬衫口子松垮垮的系着,纤瘦白皙的脚踝在床单上摩擦,放纵的摊开身体,整个人看起来颓靡而又妖艳。 见颜晴回来了,纪墨说道:“抱歉,我在床上吸烟了” 音调拉的很长,像是调皮的孩子,带着故意找事的刺头劲。 颜晴没在意,而是走到桌旁完成自己的油画,纪墨熄了烟,趴在床上,看着她,眼底潋着爱欲的情愫,许久说道:“你干嘛不理我?” 声音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想我干嘛?”颜晴反问道。 纪墨忽然笑了,露出猩红的舌头,用古纵语吐出了两个单音。 他说的是——上我,当然古纵语原意会更直白更露骨一些。 颜晴不满意道:“不要故意说我听不懂的话!” 纪墨翻身下床,踉跄的走到了颜晴身边,猛地抱起了她,随后放在了沙发上,欺身上去,懒懒趴在颜晴的身上,半闭着眼睛休息。 颜晴说道:“陪我打会儿游戏吧,我想玩大富翁” 纪墨的鼻息喷洒在颜晴的锁骨上:“给我什么好处?” “给你钱,一天的工资,买你一天!!”颜晴说着坐起身,心血来潮的去床柜的小抽屉里拿了一迭散开的美钞,这是纪墨特地留给她的,真有什么危险,也好应付。 她把钱一股脑的洒在纪墨身上:“够了吧” 那些钞票凌乱的散在纪墨身上,更显淫靡,他眼神迷离的看着颜晴,随意的刁起嘴边的钞票,又扯了出去,丢在一旁,盈盈一笑道:“夫人好大方啊” 随后解开衣扣,跪坐在颜晴身前,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头贴在她的胸口:“那就让我来服侍夫人吧” “哎呀不要啦,人家想玩大富翁” “夫人~~”纪墨忽然撒娇着,在颜晴身上蹭了蹭,“我也很想得到夫人的疼爱啊,我不比游戏好玩吗?” 说着,还捉起颜晴的手贴着自己肋下向上滑,一路经过胸口、锁骨、脖颈:“这里很想得到夫人的抚摸啊” 最后,手贴到了脸上,纪墨说道:“夫人不喜欢我这张脸了吗?” “还行吧,看久了就那样吧” “夫人真的很过分啊,明明以前就被我这张脸迷的神魂颠倒的,既然如此,我得从别的地方让你继续着迷了” 他挥掉了沙发上纸钞,将颜晴推倒在沙发上,亲昵的与她亲吻,专挑颜晴的敏感点,攻的颜晴娇喘连连,他也不着急,一点点的解开颜晴繁琐的衣服,做足了调情的前戏。 颜晴下面已经湿透了,纪墨直接剥开了内裤,使劲的揉了揉酒醉的眼睛,说道:“这个样子,应该不用润滑了吧” 说着,他就挺了进去,从正面一边亲吻一边挺动,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快感。 他醉眼朦胧的说道:“夫人,我有些渴了,可以吃奶吗?” 说罢便咬上了颜晴左侧的乳头,用舌头细细的碾压,牙齿轻轻的刺激,最后还煞有其事的捏着,张大嘴含进去,大口吮吸了起来,刺激的颜晴不住的呻吟,半晌,纪墨才抬起头,擦了擦唇边的涎液,说道:“好甜啊” 他捏住了右边的乳房:“我再尝尝这边的味道” 反复蹂躏一番后,他评价道:“嗯,这边的更甜” 随后,他又贴在颜晴耳边说悄悄话:“夫人里面又软又热,我好喜欢啊,我不能没有夫人,我的身体也离不开夫人,只有夫人才能让我高潮,我只想射在夫人里面” 颜晴只得不好意思的用手遮住脸。 “夫人怎么不说话呢” “说嘛!”说着,他还使劲顶了一下。 “说,说什么嘛” “说你也喜欢我,说你的身体离不开我,你想着我的时候会湿,每天都想骑在我的身上” “不要闹了~~” “宣誓你的归属权,说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所有物,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永远一心一意的爱着我,好吗?”纪墨用鼻尖顶了顶颜晴的鼻子,声音含糊的撒着娇。 “不要啦~~” “不要...可不行”纪墨忽然眸子一暗,幽幽的说道,随后抽出下面,又狠狠的顶了进去,不留一点余地,激的颜晴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夫人不说的话,今天可出不去门哦,我很乐意被夫人榨干,为夫人精尽人亡” 颜晴躺在他身下,满面绯红的看着她,身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似乎有些在意,拥住了纪墨,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句。 她说:“你不要随便说死呀” 接着,磕磕巴巴的把纪墨的话背了一遍,似乎真的害怕那个“亡”字,有什么玄学力量,对纪墨产生不好的影响,因为在颜晴的认知里,外面还在打仗,纪墨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每次出门颜晴都隐隐不安,生怕这就是别离。 纪墨的心底一下子就软了,漂亮的瞳孔里泛出一丝丝涟漪,呆呆的看着身下的少女,随后,伸出唇舌与她纠缠在一起,激烈的、浓烈的、忘我的,像要把颜晴揉进身体里一般,热烈的爱着她。 恍惚间,他轻轻的呢喃了一串很长的古纵话语,那是古纵最放浪形骸的自由诗人为爱人所写的诗。 “我愿被捆绑束缚在你的身下” “为你发出疯狂的尖叫” “承受你的爱欲与火热” 平日里,情事结束后,都是纪墨负责清理,今天他醉醺醺的,颜晴就主动去桌上拿湿巾,蹲在他身前,轻轻的帮他把下面擦干净,纪墨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盯着颜晴的腿间,看那些浑浊的东西顺着大腿缓慢的流下,忽然的,他从后面搂住正欲离去的颜晴,轻啄她的腰间,依旧采用撒娇策略:“夫人。。。我还想~~~~” 谁知颜晴还惦记着玩游戏的事,不高兴的抱怨道:“不是说好了陪我打游戏嘛,昨天就答应了,结果你有事出门了,现在又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玩!!”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纪墨在心底叹了口气,敢情自己卖了这么半天的力气,还是没有游戏重要。 但酒醒后,纪墨就拒绝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说只记得颜晴说的话,其余一律否认。 第三十二章 时间回到当下,纪墨与颜晴亲昵了一会儿后,说道:“送你份礼物” “什么呀?” 纪墨端出了一个皮质的精美礼盒,上面还挂着一把黄金制的小锁头,看他的动作,里面的东西似乎不轻。 他示意颜晴打开盒子,颜晴便拧动了锁头上的钥匙,惊奇的发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顶王冠。 王冠呈十字拱形,以黄金为底座,嵌满了五彩的宝石与钻石,搭配了貂绒帽围,在皇冠的最上方,伫立着一枚金制的太阳,中间镶嵌着一颗比鸡蛋还大的多面钻石,光彩熠熠,这盒子一打开,只觉得屋内都更亮了。 “哇”颜晴看着王冠,满眼惊喜,她将王冠端了出来,“好沉” “这顶王冠叫做卡曼廷王冠,重四千克,是真正的古纵皇室王冠,我在一个古董商人那买来的,还修缮了一下” “真漂亮”颜晴夸赞道,一脸的欢喜,眼睛亮闪闪的。 “我帮你戴上” 颜晴坐在梳妆桌前,纪墨帮她戴上了王冠,王冠增添了颜晴的贵气,恰到好处的装点了她稍显稚嫩的脸庞,像是位年轻的女方,雍容华贵,却又不失天真烂漫。 “怎么想起来送我王冠了?”颜晴问道。 “恰好看到了,价格也不错,就买了,外面在打仗,这些皇室的珠宝首饰很容易就买到” 纪墨幽幽的看着颜晴,想着,若是能让颜晴光明正大的成为自己的王后就好了。 卢库开始关心起了纪墨的婚事,他是不愿意让纪墨娶赫拉的,他手里有个合适的人选,但纪墨一定不愿意,所以他设了一个局,借着F国总统到访的事,和纪墨商讨在王宫举办宴会宴请总统和总统夫人,纪墨欣然答应,因为F国的干涉对于古纵的内政也有着极大的影响。 席间,卢库邀请总统夫妇住在王宫里,感受一下王宫的魅力,纪墨自然也就留在了王宫里,加上晚餐时喝了些酒,他也有些乏了,便早早的睡下了。 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一只纤细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他立马警觉地坐起身,拿出枕下对准身后人的额头,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她根本没睡,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在看清女孩的面容后,纪墨立即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这时,阿莫斯和守卫闯了进来,昨晚阿莫斯被派去与F国的大使谈一些重要的事情,女孩端了茶水,说是佣人,来送茶的,守卫搜了身,觉得没问题就放行了,女孩一直没出来,还不断的发出奇怪的叫声,他们自然心领神会,不会闯进去的,也是早上阿莫斯回来发现了这件事,察觉到不对,才闯进来的。 纪墨将枪口对准守卫,横眉冷眼道:“废物!!” 守卫低下了头。 王宫里留了许多外国记者进行拍摄,女孩进出纪墨房间的场景被他们拍到,宣扬到国际网络上,全国民众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俩的“情人”身份。 但问题是,这个女孩的身份很特殊,她叫辛西娅,她的父亲伊莱是古纵的一名缉毒警察,伯格死时,伊莱恰好也同一片海域调上查中国警方举报的毒品走私案,七世为了替纪墨脱罪,便抓了伊莱当替罪羊,诬陷伊莱和毒贩私通,被追查毒贩的伯格发现,进而杀了伯格。 “真相”公布之后,伊莱被执行了死刑,他家人的信息也被公之于众,成为了众矢之的,辛西娅的生活也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在古纵内的声誉可谓是臭名昭着,而卢库怕伊莱家里人继续闹事,还把辛西娅扣到了自己的家中,百般欺辱。 因此,二人“交往”的信息被曝光后,引得古纵内部民愤四起,辛西娅的爸爸残忍的杀害了你的哥哥,你竟然还与这样的女人交往,多么恶毒,也让很多人更加认定,是纪墨害死了伯格,这个妓女生的孩子,为了得到王位不择手段,杀害至亲,一时间,废除王子的声调再起,舆论的矛头又开始指向了纪墨。 更重要的是,根据皇室的规定,加上宗教的限制,纪墨必须要给这个辛西娅一个名份,或者他也可以残忍一点,污蔑辛西娅一个罪名,将她打入打牢或流放,彻底解决这个后患,但纪墨不想这么做,因为卢库一定准备了后手再等他。 没办法,纪墨只好先推脱道,待他继位了,给辛西娅一个贵妃的名号。 赫拉知道了这件事,红着眼睛来找纪墨,纪墨不想平白被骂一顿或者挨个巴掌,干脆和赫拉挑明了,说他落入了卢库的圈套,和辛西娅什么都没做,但辛西娅已经很可怜了,一个女孩子被逼着做这种事,他不想再伤害她,所以会给她一个贵妃的名号,等到合适的时机让她自由选择未来,如若赫拉不想做王后,他非常理解,这是他对不起赫拉,也希望赫拉能找到更值得珍惜的人,如若他当不上国王,辛西娅什么名份都没有,也能及时脱身,那时,他会给辛西娅留下一笔钱。 赫拉相信了纪墨的说辞,一方面她从父母和兄长那清楚卢库的为人,另一方面,通过长时间对纪墨的观察,她对纪墨很有好感,认为纪墨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荒淫无度、凶残暴戾,现如今纪墨说的诚恳,尽全力为她和辛西娅着想了,一时间,善良和正义的热血涌上了赫拉的心头,她一拍桌子纪墨的办公桌道:“你一定要当上国王,我会成为你的王后!!打败卢库,听到了没!!” 纪墨却不在意,反而劝道:“赫拉,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选择,经此一役,你的父亲一定会更犹豫的,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更何况,我孤单一人,未来飘渺不定” 纪墨和母亲的想法不同,他现下,已经不那么重视和赫拉的婚事了,一开始,他的确认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王子想要获得政治背景,最好的方式就是通婚,所以的确是他主动追赫拉的,但通过对政治的不断了解,他发现这其实是把双刃剑,他想拉拢巴登,只能开出比卢库更高的好处,那就相当于将他的权利全部下放到巴登手里,他仍旧是个挂名的国王,而巴登比卢库更难搞,卢库还会维护皇室的利益,巴登可不会。 “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的!!我一定会让他答应我们的婚事的!!”赫拉急忙说道,“你还要继续努力啊” “......额,好” 赫拉并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没有与父亲吵闹,而是用了更委婉的方式,她单独与父亲见了一面,阐述了自己想成为王后助力家族发展的想法,以及利昂和卢库各自对于家族发展的优缺点,成功的劝说了巴登,但巴登提了一个苛刻的要求,他认为是利昂想让赫拉来劝自己,他要求利昂把皇家军队交到他手里,那么自己才愿意帮助他。 纪墨手里有一只皇家军队,看守庄园的人也是从那里分拨出去的,人不多,也就一千人,曾直接隶属于七世的手下,七世在遗嘱中将其交由纪墨管理,别看只有一千人,却掌握着大批高杀伤性的武器,人心会变,武器可没那么容易生锈,这也是七世留给纪墨最重要的自保手段。 赫拉兴冲冲的去找了纪墨说了这件事,纪墨当然是不愿意的,赫拉认为,纪墨能保住王位就很好了,剩下的以后再说,历史上没有权利的挂名国王多的是,他父亲位高权重,他不必一定如此啊,保住性命和地位不就好了。 二人为此发生了争吵,赫拉气咻咻的离开了。 辛西娅那边,虽然暂时不给名份,但在卢库的“积极”安排下,还是在皇宫内部举办了一个小型的仪式,让辛西娅“嫁”了进去,纪墨不想再节外生枝,只好答应了。 洞房花烛夜,纪墨倚在沙发上看书,辛西娅换了睡衣,低着头,面向纪墨,跪坐在床上,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已经不是处女了” 从父亲去世的那天开始,她就被关在卢库的府邸里,受尽了卢库四儿子非人的折磨,她想死却不敢死,因为她的母亲和弟妹也在卢库的手里,只能听从卢库的命令嫁过来。 她知道,处女是皇室择人的第一标准,也预想到了,面前的男人会怎样把怒火撒在她的头上。 明摆着卢库送来的奸细,纪墨自然对她不会有好脸色,但看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末日降临一般,非常像很久以前自知做错事的颜晴,也就作罢了,穿了外套直接推门离开。 没有发火,没有愤怒,没有对自己的殴打辱骂,而是直接离开了,辛西娅她也不敢动,就僵硬的跪在那里,不一会儿,佣人来了,招呼她去别的房间睡觉。 她本以为这一定是一个很难熬的夜晚,没想到居然这么平安度过了,黑暗中,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第三十三章 颜晴还没有放弃寻找唐吉,她通过数日的观察,发现正常用餐的时间,厨娘会送几份饭菜去食物储藏室,十几秒后空手出来,待自己和纪墨的用餐结束后,厨娘会将剩余的饭菜送到储藏室,同样空手而出,约莫过了几个小时,厨娘会再次去储藏室,将空盘子端出来,可颜晴趁着没人的时候去了储藏室,里面只有冰冷的墙壁和货架,一目了然,那一定就是有暗道。 她借着佣人们休息的时间,在储藏室四处寻找,终于,在一面两米多高的货架下,颜晴发现了灰尘划过留下的痕迹,但是无论她怎么翻找,都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就在这时,货架后的墙忽然颤动起来,她急忙躲了起来,发现两个高大的男人从墙后走了出来,穿着打扮和庄园外部的守卫一样,这些人极少会进庄园内部,颜晴更笃定唐吉人就在这里,她安然的躲着,等待那两个人回来,在心里记下了打开机关的方法。 但是,怎么避过守卫进去,又是一件难事,颜晴突然想到个法子,计上心来,夜里,她对纪墨说道:“小本不知道为什么受惊了,这几天总是莫名其妙的咬其他的豹子,特别暴躁,凶得很,我查了书,说先吃些带镇定的药,像叁唑仑之类的,避免它伤害自己,你能给我带些回来吗?” 纪墨不疑有他,应道:“好” 颜晴得了药,趁着四下无人,在厨娘第一次去送饭的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故意把手里的鲜花撒了一地,示意厨娘给她捡起来,厨娘自然不敢反抗主人的命令,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俯下身去捡鲜花,颜晴则趁这个时间,把勾兑好的药洒在汤里。 约莫叁十分钟后,她想着药劲应该上来了,佣人也去休息了,她便拎着灯来到了储藏室,打开了暗格,小心翼翼的顺着那潮湿陡峭的楼梯蜿蜒而下,下面寒气逼人,和地面上的温度截然不同。 楼梯到了底,面前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只有简单的书桌,四个守卫趴在餐桌上睡得正熟,屋子的另一端接着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是一间一间的小屋子,整个空间都是用水泥铸造的,那些屋子只有门没有窗。 颜晴走到离她最近的屋子前,拧了下门把手,发现这些门异常厚重,推开时,与地面发出了渗人的摩擦声。 里面很黑,打开后飘出一股腥臭,颜晴一时害怕,赶紧把门关上了,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想到了唐吉,还是毅然鼓起了勇气。 终于,开到第叁间门的时候,她摁下了门口的开关,一只昏暗的灯泡照亮了整间屋子,一个棍子般的人躺在一块木板床上,手肘、膝盖以下的部位都没了,全身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褐红色自脖颈开始,一直延伸到胯下,屋内散发着强烈的尸臭味,角落里,老鼠正在啃食腐烂的人肉,颜晴吓得尖叫不断,连连后退,直到后背与水泥墙亲密接触,产生了剧烈的摩擦。 眼前的场景太过残忍,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情绪,进而入屋寻找唐吉。 “唐吉,是你吗?”她问道。 那个“棍子人”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颜晴这才快步走上前,看着唐吉已经没有血色的、扭曲至极的脸庞,她又害怕又心疼,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怎,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她的心里,纪墨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她完全想象不到,纪墨会或做出这种事,她以为纪墨只是生气,揍了唐吉关他几天,气消了就好了,她没有想到纪墨竟然会做这种事。 太残忍了。。。。 唐吉的额头深深的陷了进去,一高一低的两只眼睛好像怎么也对不上焦,只能缓慢的、错乱的移动着,像坏掉的时钟,半晌,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含混不清的说道:“杀。。。了。。。我” 颜晴十分惊讶:“你会说中文!!” 唐吉显然并不在意这些,执拗的想让颜晴了结他的痛苦。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去为你找医生,我会让纪墨放了你的”颜晴爱怜的看着唐吉道。 “不。。。不!!” 唐吉直勾勾的盯着颜晴,瞳孔里充斥着痛苦、迷惘与涣散,断断续续的说着:“杀了。。。我,求。。。你” “不行,我做不到,唐吉,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他,他,骗,骗了你” “你说谁?谁骗了我?” “没,没有,打,打,打,打仗” “什么?”颜晴再次震惊,“外面没有打仗?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你,你救,不了,我,杀,杀了我,求,求你,求你” 唐吉的身体剧烈的摇晃着,眼里满是乞求,他受过了,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受够了,他现在只想死。 颜晴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可唐吉只是反复的求她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行。。。我做不到”颜晴愧疚的摇着头,怎么也不肯。 “你,做!!必须!!必须做!!” 唐吉拼尽全力抬起头,整个脸被憋得像猪肝一样,眼球外凸,瞪着颜晴,恶狠狠的,这副模样,和地狱里的妖怪没什么区别了,颜晴吓坏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她缓了缓神,道:“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人来救你的” 说罢,她就匆匆的离开了,唐吉颓然的倒在木板床上,眼里写满了绝望。 拂逆神殿外的皇家大道上,挤满了抗议纪墨的人群,他们熙熙攘攘的站在路边,群情激奋,大声喊着口号,挥舞着手中的条幅,跃跃欲试的想要挤到路上,拦住纪墨的私车,而警察则奋力的抵挡在他们面前。 他们喊着:“滚出这个国家,杀人犯!!!” “妓女的儿子!!!” “你谋杀了你的哥哥和父亲” “古枞的耻辱!!” “嘿,我想上你妈妈和你,可以吗?!!” 他们对车丢着杂物,漂亮油光的车漆顿时肮脏不堪,不知道到是谁,扔了一个烟雾弹到纪墨的车上,警察只得开枪,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纪墨则坐在车里,安稳的翻看着以结婚为名义,从国库里抠出来的皇家首饰,碧翠幽深的祖母绿项链、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戒指、野生的纯净无暇大颗粉钻,粉嫩的像是少女荡漾的柔情,他想着,颜晴见到这些一定会很开心的。 阿莫斯见他这样,说道:“先生,我们可以先回皇宫去,等这里都被清理了再。。。” “无所谓”纪墨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子旁,看着躁动的人群,眼底一片沉寂,“这些都是庸人,阿莫斯,我不在意,那些话,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又能如何呢” 阿莫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丝欣慰,说道:“七世在时,常与我提起您” 纪墨没有说话,静静的听他继续说道。 “他说你很像他” 纪墨哼笑道:“乱伦吗?” 阿莫斯微微一怔,但还是继续说道:“他说,他对你充满了歉意” 纪墨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窗外的纷乱倒映在他漂亮的瞳孔里,飞快的流转着。 街边的梧桐树上,树叶纷飞而落,车轮碾过,它们就残破的贴紧了地面,等待着时间的腐化。 除了金银珠宝,纪墨还准备了一瓶酒,很久没有和他小女孩一起喝酒了,他的小女孩最喜欢甜甜的起泡酒了,坐在窗台上,咕嘟咕嘟的喝下一大瓶,然后醉在他的怀里,讲述着她白日见到的趣闻。 这么想着,纪墨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颜晴的怒火。 “你是魔鬼吗?”颜晴失望的看着他,怒喊道,“你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唐吉!!是我把他留下来的!!你怎么可以对他用刑!!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一个活生生的人!!” 纪墨刚下车,连宅邸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颜晴堵在门口大声责骂,树桠上的玻璃灯笼忽闪着,愚蠢的飞蛾无畏的撞击着,夜风卷着肃杀吹起了他的刘海,为他的瞳孔覆上了一层黑雾,他想生气,不知为何却又笑出来了:“你去找他了?” “对,我去找他了,我还找到他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你能做出的事!!”颜晴看着纪墨,“把唐吉送到医院去!他需要治疗!” 纪墨却冷笑道:“你这么关心他啊?”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那是一条人命啊纪墨,你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啊,而且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哼,人命,颜晴,我手上好多人命,你要不要找个僧人一块超度了?”纪墨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眼底写着可笑,反问颜晴道。 颜晴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墨,此刻的纪墨,让她觉得陌生的可怕,现在的他,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他说,他手上不止一条人命。 颜晴想起唐吉说的话:“你....怎么会是这样的,所以你骗了我对吗?外面其实没有打仗对不对?” “他告诉你的?” “回答我纪墨!!”颜晴绝望的看着他,“外面,到底有没有战争?!!” 她不敢想象,在这件事上,纪墨会真的骗了她,而且骗了她整整叁年。 “我说有”纪墨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细微的颤抖,眸底荡漾着被背叛的可悲,“你信吗?” “带我出去,我要亲眼看见” “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颜晴,你当真觉得,他那么幸运,躲过重重搜检,避开所有人,恰好出现在你面前?” “不,你不了解他,纪墨,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害怕急了,生怕我伤害他,听到你的脚步声,他吓的瑟瑟发抖,他不是一个坏人,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陪着我玩,他甚至从来不敢独自出那间屋子,那天,是因为我没有给他送饭,他才出来找我的,他真的是无辜的呀” 纪墨听了这些话,脸色越来越凝重,手腕青筋暴跳,阿莫斯都忍不住想要退避叁舍。 “你说,就是在你,穿着睡衣出现在顶楼的那天,他就来了,对吗?”纪墨盯着颜晴,瞳仁急速收缩,眸子像被寒冰包围的烈焰,摇曳的灯笼照的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的,杀意从他的眼底倾泻而出,他步步逼近颜晴,嘴里像是要咬出血一般,声音却又格外的空灵与飘荡,仿佛一个幽魂,“到我发现他为止,你们一直都在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约会,对吗?” 颜晴步步后退,摇头道:“我们没有约会!!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她目光坚毅:“如果你不肯放了唐吉,我就从这里出去,离开你!” 纪墨笑的更厉害了,威胁道:“颜晴,不要总是用‘出去’来刺激我,我不能容忍你了其他男人和我发脾气!” “纪墨,你听好了!!”颜晴看着纪墨说道,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有离开你的权利” 纪墨的眼里氤氲了一层水气,他还在勉强的笑着,随后,他冷下了脸,漆黑的瞳仁像深不见底幽潭,他努力不让颜晴接触男人,没想到就接触了这么一个,到底还是有感情了。 他贴近颜晴,阴影遮住了他大半脸孔,与呼啸而过的风,形成的冷冽的气息,“颜晴,你这一生,都别想离开我” 颜晴被“关”了起来,窗户焊上了铁栏杆,上下楼梯都加了一道门并且牢牢锁住,她只能在走廊里活动,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纪墨多日未归,颜晴也以绝食抗议。 她失去了更多的自由,每日只能懒散的靠在窗台上,向外面张望,她想了很多事情,杂乱的、无章的,关于自己的、关于寂寞的,关于过去的、关于未来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活在梦里,永远都那么不真切,怀疑是很伤脑筋的事,所以她总是让自己得过且过,但认真的想一想,其实一开始,就很不合理。 她在纸上反复的画画写写,想要追寻一些答案,却总是无功而返。 她该怀疑纪墨,还是该相信纪墨,怀疑了会怎样,相信了又会怎样,是继续活在现下的美梦里,还是打破那层不真实。 颜晴没有意识到,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也出现了一道无法挽回的裂痕。 第三十四章 指节分明的手指从绘着士兵图案的贴花的火柴盒中取出一支长火柴,动作优雅的点燃了,随后对准了熏香的蜡烛块,不一会儿,幽幽的迷迭香香气伴随袅袅青烟逸出,回荡在宽敞的房间内。 这是一个优雅且美丽的男人,名叫夏尔,约莫二十岁左右,有一头笔直光润的乌黑长发,脸庞瘦削,眉目含情,眼角有一颗泪痣,他的骨架虽然高大,但手腕却比一般人还要纤细,穿着一件松散的褂子和长裤,整个人看起来自带一番禅意。 他的房间明亮而又复古,两面大片的落地窗,还装饰了许多绿植,又利用步梯和举架分成了叁个层次,颇有些热带风格。 夏尔转过身,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纪墨,嘴里叼着烟,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便说道:“别在我的沙发上吸烟啊,那可是我等了很久的蟒蛇皮” 纪墨的眼珠从左转到右,随后将烟头摁在了沙发扶手上,伴随着“撕拉”一声,黑雾腾起,沙发被烫开了一个洞。 夏尔又无奈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好好,我不惹你了,放过它吧,也让它死的其所” 纪墨终于放弃了虐待沙发,但也没有了吸烟的兴致,将烟蒂丢在了杯子里,转过身,面向沙发背,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不安的孩子。 夏尔见状,问他:“还不打算回去吗?” “不要!” “那是决定分手了吗?哎呀,看来我终于有机会了” “........” 就在这时,阿莫斯来敲门,“先生” 纪墨他以为是颜晴给他打电话了,便起身问道:“什么事?” “皇宫来了消息” 一听不是颜晴的,纪墨又倒了回去,心理抱怨着有监控就好了,好歹看看颜晴再做什么,他一直没在庄园里安装监控,因为凭他现在的能力,那是十分不安全的,很容易会被卢库盗取。 夏尔走到他身边坐下,“担心的话,就回去吧,她只有你了” 窗外的风悠然飘过,徐徐吹动了窗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半晌,纪墨才闷闷的说道:“那个笨蛋....” 从小笨到大,小时候就好坏不分,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人,被骗的还少吗?!! 要不是被自己及时发现了,谁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她会不会!!! 纪墨忽然意识到,颜晴到底会不会爱上别人,才是他最在意、最生气的地方,第一次只是生气那个肮脏的男人触碰了她,第二次是生气颜晴对那个人的信任和维护,而且,气的他差点失去理智。 “她需要朋友”夏尔像是看透了纪墨所想,“她正是活泼的年龄,你不能让她活的像个隐士一样” “那是为了她好” 夏尔却犀利的说道:“你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变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变态的。。。占有欲? 纪墨忽然心头一动。 辛西娅在皇宫过了一段安生日子,除了不能出去,她的人生简直从地狱飞到了天堂上,但她仍旧坐立不安,因为她的母亲和弟弟还在受着非人的虐待。 这时,女佣来唤她:“夫人,安德烈勋爵来了” 辛西娅心头一惊,神色变得十分慌乱,纠结了一会儿,才换了一件得体的衣服去大厅迎客。 安德烈是卢库的四儿子,身材矮壮,总是一脸凶相,留着自认为深沉的小胡子,是苏拉玛出了名的花花恶少,良家妇女的躲避对象,干过不少坏事都被他爸推到了纪墨身上。 他见到辛西娅,一脸玩味的说道:“你好啊,弟媳” “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勋爵”辛西娅目光躲闪的行了个礼,不安和惶恐写满了整个脸庞。 安德烈对屋内的佣人说道:“都下去吧” 辛西娅更害怕了,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仿佛那扇重重关上的门,将她隔在了生门之外。 见人走都了,安德烈流里流气的本性也曝露了,他一把拽过辛西娅,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命令她看着自己,“爸爸交代你的事,你做了吗?” 辛西娅的发丝凌乱的黏在她的额前,她红着眼,不住地摇头:“对不起先生,陛下他一直没有回来.....” 安德烈将辛西娅狠狠的丢在地上:“没用!!” 说着,他俯下身,开始粗暴的撕扯辛西娅的衣服,辛西娅急忙求饶:“先生,别这样,这是在皇宫” 安德烈揪着辛西娅的头发,“就是在皇宫才刺激呢,那个娘们一样的利昂没法满足你吧,我可是特地来安慰你的,还不快跪下感谢我?!!”说着,还肆无忌惮的把手伸进辛西娅的胸口里,使劲的掐了一把。 辛西娅没有办法,她忍住哭与胆怯,跪到了安德烈面前,拉开他的裤链,屈辱的含了进去。 待纪墨推开门的时候,辛西娅正跪在地上,安德烈拿着皮带,一边抽打她,一边从后面侵犯她。 见纪墨来了,安德烈没有一丝窘迫或害怕,他悠哉的松开了辛西娅,起身穿好裤子,慢慢踱步到纪墨身边:“呀,回来了,弟妹滋味真不错,我下次再来” 说着,他还拍了拍纪墨的肩膀,在他耳边暧昧的说:“我多希望,能连你一块上” 只听“砰”的一声,安德烈的左腿上就开了个洞,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墨,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把枪,他倒在地上哇哇大叫:“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婊子养的!!!” 纪墨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对着安德烈的右腿又来了一枪,安德烈叫的如杀猪一般,纪墨脱掉了风衣披在了辛西娅身上,转身对门外说道:“阿莫斯,把他绑起来” 辛西娅看着这一幕,不敢多说一句,内心带着报仇的畅快,但她不敢表现出来,纪墨丢给她衣服,她也是一言不发的迅速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纪墨蹲下身,看着她说道:“人就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翻过手表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内,杀了他” 什么。。。。交给我?!!辛西娅内心惊叹道。 纪墨看辛西娅迟疑,说道:“够吗?” 辛西娅急忙点头,“够,够了。。。。” 纪墨给了她一个笑容,那是辛西娅自父亲去世后,唯一见过的代表快乐的笑容了。 她开始没那么害怕纪墨了。 阿莫斯跟在纪墨身后离开了,他有些不安的说道:“先生,那可是卢库的儿子啊,您真的要杀了他吗?” 纪墨回答道:“我和卢库的结局必须死一个,既然他把儿子送上门来,那我就成全他!” 纪墨的眼中迸射出了冷酷嗜血的寒光,阿莫斯也没想到,他做事竟然如此大胆,如此莽撞,连老道的自己,都无法判断他的做法是对是错,但这并没有让阿莫斯感到害怕,甚至有一丝兴奋。 这就是追随君主的快感,感受帝王的魄力,同他一起去登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两个小时后,辛西娅回到了国王的卧室,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漂亮的小脸的也被血红侵染,血液顺着她瘦削的手臂缓慢留下,滴在深红色的羊毛地毯上,她的金发被重新扎了起来,但可能是太过匆忙,还有许多碎发凌乱的被汗水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她的瞳孔剧烈的放大收缩着,她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惧意。 “先生,我杀了他”她的声音有些飘忽,神情也有些恍惚,但每个字的发音都十分清晰,“地毯,我会清洗的” “告诉我”纪墨认真的看着她,“卢库让你来做什么?” “来。。。寻死,激怒你,让你杀了我” 纪墨的心头一凛:“为什么?” “我的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被植入了芯片,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他就会发现,然后,然后会根据定位找到我的尸体,来和你兴师问罪,枢密院会以杀人的名义将你送到祭祀大殿去看押起来” 辛西娅缓慢的说道:“他已经说服了枢密院,到那个时候,枢密院会以精神病的名义剥夺你的继承权” 纪墨倒吸了一口冷气,枢密院,竟然都叛变到卢库的旗下了。 枢密院是古枞国王任命的顶级智囊团,通常由退役的总统和将领组成,在古枞的宪法里,当皇权缺失的时候,枢密院可以行驶代理国王的职权,而现在纪墨和卢库都无法登基,皇权是下放到枢密院手里的,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有实权的组织了。枢密院是每任国王的亲信,七世去世前,分辨召见了枢密院的重要当权者,无非就是交代最终无论如何也要保下纪墨,不能让皇权旁落,但纪墨认为,枢密院在思想上更忠诚于能获位的人,他们无所谓即位的人是谁,因为他们的位置从名义上来讲是“神”授予的,即便是国王也无法随意开除他们,因此枢密院一直处于中立状态,他们没有怠慢过纪墨,也没有讨好于卢库,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倒戈了。 那么现下,自己手里只有以海勒父亲为首的一支强大的古枞陆军团队、罗兰的一些手腕、一支誓死效忠自己的千人精英、一些杀伤力很强的武器,那么情况就更严峻了,发动战争他未必赢,还会把古枞内部搅得天翻地覆,最终与卢库两败俱伤甚至是完全失败。 想到这,纪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三十五章 安德烈死了,恶战即将打响,枢密院的倒戈也让纪墨改变了策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不如以小博大,他将手下的精锐分成叁组,一组派往了庄园,一组和他留在皇宫里,一组派去公爵府,派回庄园的人仅有二十个,却拿走了大量最先进的武器,加上原本庄园里的守卫,这样既能避人耳目,减少外界的注意,也能保证颜晴的安全。 正筹谋策划着,佣人端来了餐食,阿莫斯送到了桌前,纪墨头也没抬的问道:“还是不吃饭吗?” “嗯,但是每天都让医生打了营养液” 纪墨神色未变,继续工作。 阿莫斯屏了一会儿气,便放下了餐食,轻声退了出去。 颜晴撑着下巴站在窗台旁,在黑暗中看着庄园里忙碌的人们,那些守卫都进到院子里来了,他们脚步匆匆的穿梭在庄园内,所有人都背着枪,全副武装,但动作却整齐划一,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凌乱之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日十分安静的庄园也变得喧嚣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局促感。 颜晴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桌边,点亮了台灯,在抽屉里抽出一张薰衣草色的信纸,又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支钢笔,想了一会儿,缓缓的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写好后,她将信纸心细的折好,放到红色的信封里,将剩下一半的烛盒点燃置于灯下,又取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火漆勺,抓了几颗白色、几颗蓝色的火漆胡乱丢了进去,将小勺置于火上,那些火漆很快就融化,汇聚到了一起,像晴天下的白云。 她将火漆稳稳的倒在信封的封口处,又胡乱的找了好一会儿印章—这东西平时都是纪墨常用的,她并不太清楚收在哪里了。 接着,轻轻一摁,一个漂亮的火漆印章就盖好了,这印章是纪墨为她刻的,图案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和她看起来很像,有着一头茂密的微卷发,大眼睛亮晶晶的。 做好这一切后,她长舒了一口气,晃着脚丫,看着窗外的萤火虫,似乎心情还不错。 另一边,卢库有些焦躁的等在家里,指头上的金戒指杂乱无章的敲打着沙发背,墙上的大理石钟已经逼近十二点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派人去皇宫里找安德烈,只说是喝多了,但却迟迟未归,如果再不回来,他就要亲自带人去了,就在这时,灯忽的灭了,四周一片寂静,黑暗忽的包围了他的宅邸。 而拂逆神殿此时也是漆黑一片,纪墨命手下封锁了皇宫及附近的道路,黑暗中,他高举火把,深灰色的军装披风在身后随风飘摇,拍打出沉重的节奏。 火光照映了他坚毅的脸庞,他低声说道:“杀!!” 身后的上百精锐训练有素的分散开来,不一会儿,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夜空,被杀掉的都是卢库安排在皇宫里的人,他必须要赶尽杀绝。 而另外一组,也悄悄的聚集到了卢库的宅邸外,准备进行突袭,其实这会儿,不光是皇宫和公爵府断电了,整个苏拉玛都断电断网了,毕竟发动政变是需要掩人耳目,而这要归功于罗兰,她以总统的身份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邀请了许多国内政要,并嘱咐他们携亲眷前来,将这些人控制住后,她轻松的获得了电力、网络、警力系统的控制权,但这只是一时的,这些人失联会引起很大的连锁反应,她也只能拖一刻是一刻,如若天亮之前,纪墨没有成功,等待她的,将是古纵的断头台,罗兰在决定跟随纪墨之后,就以探望父亲的名义将家人送到了尼泊尔,但她依旧惴惴不安,忐忑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别让我失望啊,小子,罗兰在心里默念道。 祭祀大殿内,帕特纳跪在太阳神像前,耳边充斥着连绵不绝的惨烈叫声,但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口中一字不差的诵着经,直到那哀嚎声彻底消散,她诵经的声音才戛然而止,悠然的睁开眼,神像上的太阳裂痕,在月光下被照映到她的眉心上,仿佛黑暗中的雷光,随后,她久久的跪拜于神像前。 解决了皇宫里的问题,纪墨立刻着人将颜晴送往海边他准备好的游艇上,如若事有不妙,他能去港口与颜晴会合,暂且先逃到国外去,颜晴还在睡梦中,被一群女佣推醒,不由分说的套上衣服推上了车,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颜晴意识到,自己可以离开庄园了,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想着必然是纪墨的命令,她倒也没什么害怕的。 公爵府在断电后立刻接上了自备电源,内部的安保与纪墨的手下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卢库见状不对,打算先逃出城去,兵不能入城是古纵自古以来的规定,所以他的党派势力都在城外,城内只有少部分负责护卫他,而纪墨的手下显然训练有素,带了干扰器,让他无法与外界联络,只能先行从暗道逃离,但这也意味着纪墨同样无法联络属下,更无法掌控实时情况,他也冒着很大的风险在赌这一场。 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庄园守卫的消息,颜晴跑丢了,原来她表示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众人也只能放她下去,没想到她趁着这个机会竟然偷偷的溜了,纪墨只觉得眼前一黑,颜晴丢的地方离市中心很近,现在那里可真的是在打仗,他万分担心,一夜未曾慌乱的神情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颜晴并不是故意的,她的确想上卫生间,离开一会儿也的确是因为好奇,她在那个复古的老宅里待了叁年,一步未出,再度见到高楼大厦的时候,她惊讶又诧异,仿佛穿梭了时光一样,原来外面如此繁华,和她的世界截然不同,但似乎是断电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和一些使用备用电源的灯光,人们在街头巷尾好奇的张望,好像都在奇怪为什么会断电,正当颜晴想回去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随后开始尖叫奔跑,颜晴被疯狂的人群挤了回去,出于本能,她也开始随着人群奔跑,忽然的,一阵暴烈的暴击声响起,电光火石像雨滴一般降落在人群中,颜晴被绊倒在地,抬头看到面前躺着的人脑袋开了个洞,瞳孔失去了光泽,鲜血四溢,她才意识到了,这里发生战争了,可是回去的路,已经被枪林弹雨封锁了。 第三十六章 黑色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漫漫的夜色似乎都化为了白色的丝线,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没命的跑着,清晰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呼吸以及皮鞋和柏油路的摩擦声,那种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事物越来越陌生,她也越来越害怕,该往哪走,要怎么回去,她在内心无助的呐喊,纪墨,你在哪,我好害怕。 她很慌乱,只能凭本能找寻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她对这里真的是一无所知,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的人群,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害怕、惶恐、不安,扑棱着翅膀在陌生的房间里乱撞。 终于,她跑不动了,周围几乎没人了,那枪声越来越远,她也终于得以喘息,停下脚步,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忽然的,前面街道的拐角处走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他们看到颜晴,一脸兴奋,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随后快步冲了上来,吓得颜晴立即向反方向跑去。 那些人穷追不舍,她慌不择路,钻进一个胡同里,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根本跑不过那些人,便躲到了巷子的垃圾桶里,听到那嘈杂的脚步声扬长而去后许久,她才敢颤颤巍巍的抬起垃圾桶的盖子,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感觉应该是没人了,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鬼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颜晴吓得尖叫连连,那些人根本没走远,就在垃圾桶前等着,他们大笑着拽出了颜晴,颜晴绝望的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极度恐惧中,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昏暗的室内,摇晃的白炽灯,海水的咸腥味,还有惨烈的尖叫声,她疯狂的大叫起来,努力的挣扎着,但面前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那些人一开始被她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反应过来后更使劲的想要拉扯她,颜晴绝望想死去,叫的无比惨烈,但就在这时,低低的枪响传来,那些人应声倒下,一盏微弱的灯光亮起,她才看清,面前的人是穿着防弹衣的纪墨,他的身后还跟着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颜晴脸上泛着泪光,嗫嚅道:“纪。。。纪墨” 纪墨屏着气,快步走上前,扬起手,颜晴以为他要和自己发脾气,没想到纪墨却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没事了” 他说道。 颜晴想把委屈宣泄出来,纪墨却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我们得赶紧走了” 坐上经过改造的防弹车,飞驰在黑暗的城市中,远处炮火连天,热闹的仿佛将天空和地面掉了个个,纪墨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他牢牢的握住了颜晴的手,时而放松,时而又抓紧,直道二人的手都汗涔涔的。 “没事的”他低声安慰颜晴道,“别害怕” 颜晴刚想说,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结果话还未出口,车子被一辆越野猛的拦腰撞了过去,还好司机技术过硬,硬是扳回来没翻车,但巨大的撞击力,还是让颜晴和纪墨受到了冲击,纪墨紧紧的将颜晴箍在怀里,护住她的头和身躯,生怕她受到伤害。 而外面,十几辆同样被改造过的越野,从四面八方奔来,欲将纪墨的车子包围。 “是布鲁斯,先生”士兵说道。 卢库的叁儿子布鲁斯,性格极其莽撞,他本来是听从父亲的要求分散逃跑,但他发现了纪墨,便不管不顾的将护卫的车辆全部召集过来,对纪墨发动了疯狂的攻击。 司机死命的踩下油门,其他军人则不断反击干扰对方,虽然车子经过改造,他们的武器也不差,但毕竟寡不敌众,况且布鲁斯的车队力量并不弱。 缠斗中,纪墨的车子被撞翻,撞向了路边的大树,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阿莫斯带着接应的士兵及时赶到,与布鲁斯的人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最终以布鲁斯的车辆爆炸作为结束。 纪墨的上半身被卡在车垫下,他的头部血流不止,胸口像是错位了一样的疼,嘴里一阵腥甜,他艰难的看向颜晴,趴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他努力的在碎玻璃渣里伸出胳膊想去触碰言情,低声喊道:“颜晴,颜晴” 可颜晴却没给他任何回应,他艰难的向前蹭了一点,也许就一两厘米,指尖终于碰到了颜晴的手,有微弱的起伏,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士兵们将他们救了出来,将纪墨放到了担架上,阿莫斯为颜晴检查了一番,告诉纪墨:“先生,她没事,身上没有伤,只是撞晕过去了” 而此时,纪墨的眼睛和耳朵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面前的景象开始涣散,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他努力集中精神,急促且轻微的对阿莫斯说道:“带她。。。带她去夏尔那。。。安全。。。。保证她的安全” “是的先生,我一定会的,您放心,您现在需要救治,别再担心了” 可纪墨还是很担心,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颜晴的方向,不让眼皮合起来,肢体的每个动作都让他痛苦异常,却还是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恋恋不舍看着阿莫斯将颜晴抱上了车。 他真的很想再摸摸颜晴,感受一下颜晴的体温,记住他们分别时的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他不舍得和颜晴分开,至少是在自己重伤的情况下,他怕他一闭上眼,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而他的小女孩,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无人依靠,担惊受怕。 他想说话,想再嘱咐阿莫斯一些,想喊颜晴的名字,却再也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黑暗和疲惫吞噬了他的大脑。 一阵凉风掠过,颜晴被惊醒,她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她在车里,在副驾驶,车灯亮着,外面是树林,耳边有淙淙的流水声,驾驶位上坐着的是阿莫斯,他正在悠哉的抽烟。 颜晴下意识的问道:“我为什么在这,纪墨呢?他怎么样了?” “先生受伤了,正在医治” “什么?!!快带我去!!”颜晴紧张的拉住了阿莫斯的胳膊,又想到了一些不对,“你。。。会说汉语啊” 阿莫斯微微一笑,“古枞皇室在历史上和华夏文明渊源很深,以前是说汉语的,所以这个习惯也在皇室里保留了下来” 颜晴有些奇怪:“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呢?” 阿莫斯熄了烟,敛起了笑容,用平淡的像是在讨论晚餐的语气,眼神确实冷漠的,对颜晴说道:“很遗憾,你不能再见到先生了” “啊?” 冷冽的河水激起了颜晴一身的鸡皮疙瘩,此时的她,小腿已经全没进了水里,而阿莫斯正举着枪,逼迫她向着河水更深的地方走去。 “为什么?!”颜晴颤抖的问道,“你是叛徒,你要伤害纪墨吗?” “恰恰相反我的小姐”阿莫斯莞尔一笑,“正是为了先生好,所以你必须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小姐,你会影响他的前程和未来,而这关乎到古枞的未来,他不能辜负他的父亲,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眼泪在颜晴的眼眶里打转,她哭泣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小姐,您哭起来真漂亮,如果先生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心疼的,还会将我千刀万剐,所以,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自己下去,亦或是我开枪,让你的尸体下去” 颜晴没办法,只好转过身,继续向深水处走去,她并不会水,很快就在水流中跌倒,被水淹没,阿莫斯觉得这还不够,顺着她掉下去的地方又打了几枪,子弹贯穿了颜晴的小腿,鲜血染红河面,但在夜色下,阿莫斯能看到的,只有水面荡起的不寻常的波纹,颜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阿莫斯想着,她必死无疑了,也就鸣金收兵,转而回到车里,将车子开到了河边,没有挂挡,手动将车子推入了河中,看着它消失在自己面前,阿莫斯的眸底映起了一丝疲倦和沉默。 他点了一根烟,长吸了一口,安静的看着它一点点的消逝在夜色中。 卢库在外逃的过程中被纪墨秘传回来的海勒及他的部队抓住,当场击毙,至亲也被抓的七七八八,但还是逃出去了两个孩子,他的五儿子和小女儿爱芙。古枞一夜之间变了天,卢库死了,纪墨还昏迷不醒,无人执掌大局,一时间高层内乱了套,七嘴八舌吵个不停,还是罗兰勉强稳住了局面,顶住所有压力,违背了党派的旨意,宣称卢库叛变,欲谋杀王子,已被击毙。 她开完这场记者会后,下了台就被党派的高层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罗兰毫不犹豫的反手给了那人一个耳光,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兰,罗兰只是瞪着他,像看一个垃圾。 国际国内舆论一片哗然,卢库的孩子逃到了边境,与卢库的党派联络上了,也大肆发动了舆论攻击,所以民间谣言四起,网络舆论沸腾,民众并不喜欢纪墨,更是将矛头指向了他,一时间,阴谋论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抗议的人群也走上了街头,要求政府给予真相。 罗兰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劝住了同僚们,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发表意见,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山易主,易的谁,他们就得顺着谁,但是想当主,怎么着也得是个活人不是。 那些嘈杂的声音终于传到了帕特娜的耳朵里,她对女佣说道:“把我的药拿来,我也该为利昂做些什么了” 因情况严峻,罗兰几乎每天都要开新闻会,甚至有时还要开两场,焦头烂额的应付那些烂摊子。 帕特娜来到记者会的门外,看着台上的罗兰,示意女佣将药交给她,那是一针管粉色的液体,帕特娜拿着针筒,合目片刻,胸膛鼓起,随后一脸坚毅的睁开眼,对准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那一管液体尽数被打入了罗兰的身体,她将空针管丢给侍女,随后推开记者会的大门,昂首走了进去。 镜头纷纷对准了帕特娜,快门声此起彼伏,罗兰有些愣,心想着她来做什么。 帕特娜对她行了个宗教礼,罗兰赶紧回礼,帕特娜一脸慈祥的说道:“我接到了神的旨意,神希望由我来引导大家,为民众们解除疑惑和迷惘” 我靠真的假的,你说的跟真的似的,罗兰虽然不信这些,但还是麻溜的给帕特娜让了位置,帕特娜作为圣女,是受万人敬仰,她自然不能驳了帕特娜的要求。 帕特娜站在发言台前,先是闭眼朗诵经文做祷告,随后张开双臂,大喊道:“神啊,告诉我吧,告诉我们这些愚者吧,我们等待着聆听您的旨意,请告诉我们吧” 然后,她猛地睁开眼,双眼血红,血泪从她的眼角留下,仿佛两条蜿蜒的伤疤,站在她身边的罗兰也吓了一跳,因为她真的闻到血腥味了,而且她离得这么近,也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在太阳神的教义中,流血泪是神迹,且是神发怒的表现,圣女出现这种状况,对于古枞这种宗教国家来说,会引起轩然大波。 “神说!!!”帕特娜忽然高喊道,“你们亵渎了你们的国王,他还在昏迷中,与恶魔做着缠斗,他为你们消除了人世间的恶魔!!那吃人的恶魔!!你们却在诋毁他!!污蔑他!!造谣他!!辜负了他的人会受到神的惩罚!!会在地狱的烈火中灼烧!!!跪下吧!!凡人们!!对着你们得神忏悔吧,乞求他的原谅吧!!!” 她说的慷慨激昂,配合那血泪,仿佛真的有名为愤怒的大网从天而降,笼罩世间,给人的心灵和视觉上强大的震撼,记者群体中已经有古枞人下跪忏悔了,罗兰身后的政府官员也都跪下了,罗兰踌躇了几秒,也跟着跪下了。 第三十七章 帕特娜慷慨陈词一番后,表示要在这里进行跪拜,感谢神的明示,还不能离去,罗兰只得结束了记者会,让工作人员和记者们先行离开,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帕特娜的女佣才上前来扶住她:“圣女,我们该走了” 帕特娜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女佣擦掉她已经干涸的血泪,轻声道:“公主,您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到” “无所谓”帕特娜幽幽的说道,“看不到 ,更清净” 罗兰躲在后面,听到了这些话,示意女佣先离开,她扶过了帕特娜的胳膊,“公主,我有私人医生,嘴很严,现代医术发达,做个清创手术就会好很多,也方便以后换眼睛” “我的余生,都可以和神心意相通了,这是好事,总统女士”帕特娜义正言辞的说道,“而且我的眼睛是被神拿走的,凡人是无法取回来的” 见帕特娜不领情,罗兰也不再多劝。 帕特娜的自我牺牲换来了舆论的稍稍平息,卢库逃的匆忙,没有带走辛西娅的母亲和弟弟,也让他们一家终于团聚、脱离苦海,而辛西娅也勇敢的占到了台前,述说卢库和他的家人对自己一家人的伤害,并拿出了父亲留下的证据,证明他真的是在查毒品走私案,还将杀人凶手指向了也在船上的卢库。 两番下来,舆论也被平息了不少。 而这边厢,纪墨终于醒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颜晴在哪,怎么样了,阿莫斯只好告诉他颜晴很好,很安全,但是先生,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纪墨本想和颜晴通个电话,但阿莫斯说外面已经翻天了,再也等不得了,纪墨只好先着手去处理政务。 听到卢库死了的消息,他松了一口气,这天下是他的了,虽然还不太稳定,但已经足够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赶紧将所有的事情做好,带着颜晴远走高飞。 但令纪墨诧异的是,罗兰告诉他辛西娅是自愿站到台前的,为此还特地来请求过她,他没想到这个女孩有着这样一颗强心脏,还有着坚强不屈的灵魂。 罗兰为纪墨准备了记者会,这是纪墨第一次面对公众,第一次进行公共演讲,第一次真正的出现在古枞人民面前,第一次在全世界的媒体面前露相。 他缓缓的讲起了多年来卢库以皇室名义犯下的罪行,包括推到自己身上的,还说起了他的父亲和伯格,他说伯格是个优秀的人,拥有高尚的品格,他们兄弟两人的关系非常好,这话倒也是真假掺半,因为老王后没去世前,他俩倒也算得上兄友弟恭,伯格说恩怨是大人的事,与他们小孩子无关。 纪墨又讲到了母亲的案件,他说如果母亲为了他继位而起了杀心,那也是去伤害伯格,而不会去杀老王后,如果是私人恩怨,她下毒也会避人耳目,怎么会明晃晃的以自己的名义送去了毒药,害死老王后的,另有其人,他会重启这个案件,让老王后安息,彻底抹杀掉存在于皇室中的罪恶,让真相公之于众。 最后,他还说到了皇室的未来,皇室与民众的关系,古枞的发展等等,一番话说的倒也是情真意切,态度诚恳,罗兰不安的心也终于稍稍落地了,她长叹一口气,终于过去了,终于能走上正轨了。 演讲结束后,纪墨迫不及待的就要换掉军装去见颜晴,他本想先打个电话过去,但想想还是算了,不如直接去见她,给她个惊喜,他都能想到颜晴的样子,错愕、惊喜,然后搂着他的脖子,高兴的说道:“你回来了!!” 他拢了一束花,早上让佣人在院子里摘的玫瑰,还鲜艳欲滴,散发着幽香。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他身后踌躇的阿莫斯说道:“先生,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颜晴小姐的”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都让纪墨的心底一凉,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什么事?” 阿莫斯定了定神,鼓足勇气道:“颜晴小姐他,已经不在了” “胡说!!!”纪墨怒目而视,“你想死吗?” “请您冷静,那晚。。。那晚。。。”阿莫斯颤抖着,“我们遇到了卢库的手下,士兵的车被炸了,他们将我们的车子逼进了河里,我尽力了。。。。但我中了枪不省人事,还好被冲到了岸边,我醒来的时候,颜晴小姐已经不见了,我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一直都没找到。。。。” 阿莫斯说着,露出了自己的肩膀,上面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胡说!!!你胡说!!!”纪墨揪着阿莫斯的衣领,“你都好好的,她怎么会有事!!!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多带些人去!!” “对不起”阿莫斯愧疚惶恐的说道,“那时只能分出这些来,我怕您。。。对不起。。。” “混蛋,混蛋!!!去找!!去找!!!快去找!!!” “车子已经找到了....但是,人没了.....也许是被冲进了大海里.....” 纪墨红了眼,他疯狂的喊道:“住嘴!!去找!!!让所有人都去找!!!!!她一定还活着!!快去找她!!!!”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情绪却已经崩溃了,他太清楚了,哪怕颜晴当时侥幸活下来了,这么多天过去了,怕也是遭遇不测了。 “快去!!!!!!” 纪墨的生活,彻底的堕入了黑暗。 他无法接受颜晴死亡的消息,他命令所有人去给他找,给他捞,把那条河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颜晴翻出来,河水的尽头融入了大海,那就去海底找,哪怕捞干了海水,也要找到颜晴!! 但即便这样,却依旧一无所获。 他害怕、惶恐,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他跌跌撞撞,眼前是黑的,连路都走不稳,他的心好像死了,面前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无光的,他好像在地狱里受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是折磨。 他回到了赫利庄园,那里还留着他上次离开时的作品,窗外的栏杆,楼梯上的两道门,以及上面挂着的醒目铜锁。 颜晴的被褥上还留着她的味道,屋内已经落上了一层薄灰,没有一丝生气。 纪墨躺在床上,追寻颜晴的体温,他抱着枕头低声哭泣,却在枕下发现了一封信,那是颜晴离开前写的,她本打算差人送去给纪墨的,那晚莫名的就要被带走,她匆匆忙忙的将信塞在了枕头下。 纪墨拆开信封,那熟悉的笔迹,让他的心脏再度疼痛起来。 颜晴在信里说:纪墨,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的关系,还有我们的未来,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所有出发点也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是一样的,如果外面真的没有打仗,那我也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是对我的爱护,而不是故意要欺骗我,带我出去吧,不管有没有战争,让我看到真正的世界吧,无论结局如何,我不会怨恨你,也不会离开你,我们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起过生日吧,每次生日都有事错开了,今年,让我们一起过吧。 纪墨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眼泪已经连成线了。 他在做什么? 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做了什么呢,他凶了颜晴,将她关了起来,躲去和朋友诉苦,而颜晴那么怕黑的人,却一个人在黑夜中消化完了所有坏情绪,写信和自己和好,愿意去理解自己的一切。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做什么啊。。。。。做什么啊!!!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他的生日,也是颜晴的生日,但因为每年生日都要按照规定在皇宫接受皇室的祝福,所以每一年,他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颜晴分开,颜晴非常期盼着,能和他一起过个生日。 还在上学时,纪墨曾经混乱过很久,他害怕接近颜晴,让颜晴受伤,却又留恋与颜晴的感情,舍不得放弃,这导致他对颜晴的态度是总是反复多变,时好时坏的,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会更加伤害颜晴,但他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纠结彷徨,在深夜中,痛斥自己的无耻。 那天是他的生日,也是颜晴的,他答应好要和颜晴一起过,颜晴为此做了好多准备,但他但却临时反悔了,因为伯格来折磨了他一通,他无颜面对颜晴,没办法调整自己的心态去强颜欢笑,更不想将怨气撒到颜晴身上,只能选择冷面拒绝。 但颜晴并没有生气,她还是在深夜里悄悄的爬上了纪墨的窗户,献宝似的掏出了一堆零食,还有一个小蛋糕,这些都是过生日,父母给她买的。 纪墨只是冷淡的让她早点回去,颜晴还兴奋的想说些什么,纪墨却直白的告诉她,自己不想听,颜晴讪讪的扁了扁嘴,道了别从窗户爬了出去。 夜里,纪墨听到窗外有拍打声,他心一惊,走到了窗口旁,发现颜晴还在房顶上蹲着,拍打着蚊子。 他惊讶:“你怎么还在这?” 颜晴讪笑道:“太黑了,我不敢回家。。。。” 她是趁父母睡了后偷偷跑出来的,本来打算是在纪墨这混一夜,凌晨时回家,被撞见了就说自己跑步去了,但纪墨让她走,她也只好走,可已经下半夜了,路灯都熄了,她实在是不敢回去。 纪墨心里五味杂陈,但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颜晴进屋,颜晴高兴的进去了,纪墨去打了一盆温水,用毛巾帮颜晴擦拭掉黏腻的汗液,让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睡到了床上,那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颜晴没有任何怨言,没有抱怨过一句,只是让他早点叫醒自己,还絮絮叨叨的说着白日的见闻,说着说着,就因为疲惫睡过去了。 纪墨多希望自己是个很厉害的男子汉,能对颜晴好一些,再好一些,他快承受不起颜晴的爱了,他充满了内疚和不安,也是那天起,他不再迷茫,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脱离伯格,脱离皇室,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陪在颜晴的身边。 可他的诺言还没兑现,颜晴就不在了,他又想起了那些杂乱的事,痛斥自己曾经对颜晴的种种伤害。 这更加让他沉溺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第三十八章 夜的寂静总是伴随着孤寂的蝉鸣,纪墨从迷糊中醒来,是颜晴在推他:“纪墨,陪我上厕所呗,今天有点害怕” 他的大脑还不清醒,恍惚的应着:“恩” 随后半闭着眼跟在颜晴身后下了床,一路来到卫生间门口,颜晴进去了,卫生间的灯光透过雾面的玻璃门柔柔的照射出来,暖洋洋的,他安静的靠在墙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来袭,他猛地惊醒,见卫生间的灯还灭着,床上又没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出来了吗?” 无人回应,他莫名的有些心慌,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便急忙推开门,打开灯,里面空无一人。 “颜晴!!颜晴!!!”他高声喊道,“你在哪?!!” 忽然的,他想到了什么,有一种恐怖的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让他的心脏像被碾碎了一样的痛,他终于知道那个恐怖的预感是什么了,是真相,颜晴已经不在了。。。。 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嚎啕大哭,在深夜里难过的撕心裂肺,好像心脏被人掏出来一刀一刀的扎下去,鲜血淋漓,那凄凉的声音惊动了阿莫斯,阿莫斯站在门前,迟迟不敢进去,他知道纪墨在知道颜晴的“死讯”后一定会伤感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难过到这种程度。 阿莫斯在皇宫里长大,对于小王子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在他的印象里,小王子性格冷淡孤僻,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应酬,对于感情很淡薄,总是一个人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当年他妈妈跑路没带走他,他都没有哭,像个小大人一样,梗着脖子,替母亲申诉。 他以为纪墨没有“哭”这项本能。 阿莫斯将行尸走肉一般的纪墨送回了皇宫,他不吃不喝,一直在哭泣、自责、内疚,数度昏厥,他反复的梦到颜晴,在梦里,他忘记了颜晴已经死去,而是活生生的,明媚的,像往常一样,同他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某一次,他梦到自己与颜晴在花园里喝下午茶,面前的草莓沙冰鲜艳的就像颜晴的红唇一样,他刚舀了一勺,颜晴来讨要,他就把勺子送了过去,一点草莓果酱不小心沾到了颜晴的衣服上,她说她需要毛巾,纪墨转身去取,但忽然就像被雷打中了一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暗下来,一股寒意涌入他的身体,他心如刀绞,他开始哭泣,他说,你已经死了。 颜晴就在他的梦里消失了。 自那之后,他再梦到的颜晴都不是那般鲜活的了,他在梦里清楚的认知到这个人已经没了,他的梦全部都变成了灰白了、冰冷的、让他痛彻心扉的。 不知是第几次醒来,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颜晴背对着他站在床前,他想发声,喉咙却干哑无比,那人转过身来,他才看清,是辛西娅。 身形上实在是太像了。 “先生,您醒了”辛西娅问道,“要喝水吗?阿莫斯出去一会儿,我帮他照顾您” “我在哪?”纪墨失神的问道。 “皇宫,您的寝室,国王的寝室” 怪不得。。。。没有颜晴的味道了。 纪墨想坐起身,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只好颓然的倒了回去,辛西娅服侍他喝完水,准备离开,却被纪墨轻轻拉住了。 “别走”纪墨轻声道,“陪我” 辛西娅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的躺到了床上,背对着纪墨。 真的很像。。。除了头发的颜色不一样,就好像颜晴躺在他的身边,熟睡一般。 我。。。好想你,颜晴,真的好想你,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了,我真的很想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能不能回来啊,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们说好的啊,说好的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辛西娅听着身后纪墨啜泣的声音,心里也开始难过,丧失亲人的痛,其实是相通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在心里形成一道明晃晃的沟壑,永远都无法抚平。 纪墨将颜晴的衣服装在骨灰盒里,埋在了祭祀大殿的太阳神的神像下——这是不合礼数的,只有国王的骨灰才能放在那里,但对于纪墨而言,什么规矩,什么皇室,都像蝼蚁一般,他不在乎,现在判他一个亵渎神灵,送他上断头台,他甚至都不会反抗。 阿莫斯以纪墨受伤未愈为由,把一切杂事都给推了,海勒回来的时候,把桑德也一起带回来了,桑德就像个幽灵似的,穿梭在皇宫里,偶尔纪墨在屋里哭,他就蹲在门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忽然呵呵的乐着,阿莫斯注意到他身上有伤,他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前一天他在深夜去古枞最有名的红灯区,随便找了一家酒吧消遣,排解近来的压力,他看到桑德也出现在那里,拘谨的站在门口,眼里满是无辜,像个误入黑暗世界的孩子。 一个胖男人上前搭讪,还动手动脚的,桑德低着头,看起来害怕急了,阿莫斯决定助人为乐,帮他一把,没想到桑德竟然自己同意和那男人去了卫生间。 第二天,他就鼻青脸肿的。 阿莫斯丢给他一瓶药:“别再添乱了,这副样子就待在屋里,要么干脆就别回来” 桑德接过药,也没说什么,默默的走了。 这天,辛西娅去探望纪墨,她发现纪墨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换上了新的西装,坐在桌前,打理着一束像新娘捧花的花束。 “这花真漂亮,先生”辛西娅说道,“您是要出门嘛?” “恩,颜晴在等我一起吃午餐” 辛西娅听了这话,笑容怔了下来,“您说。。。谁?” “我没介绍过你们认识吧,她是我喜欢的女孩,以后也会成为这个皇宫的女主人” “可是,她不是。。。” “怎么?” 辛西娅赶紧摇头,“我帮您在花上喷些水吧,今天天热,水分蒸发了,花就蔫了” 今天,是纪墨的生日,也是颜晴的生日,他特地买了礼物和鲜花,穿戴整齐,早早了回了赫利庄园,颜晴时常和他玩一个游戏,就是故意躲在门口吓唬他,纪墨准备好了,他特地在进入庄园是摁下了汽车的喇叭,颜晴一定听到了,再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前,给她准备的时间。 他神采奕奕的推开了门,室内一片昏暗,浮灰漂浮在空中,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找回了信心,重新关上了门。 没关系,他想着,颜晴一定没有准备好。 他再等一会儿。 他想起很早以前,颜晴也这么等过他,还不止一次,有一次,颜晴一瘸一拐的赴约了,那天学校停电了,走廊里一片漆黑,学生们疯跑下楼,颜晴说有人推了她两次,第一次她没摔倒,第二次摔倒了,就成了这个样子,她不知道是谁推的,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厚,只有膝盖摔破了,每走一步,和毛裤蹭在一起,都疼的心慌。 纪墨安慰了她,还背她出校,一时间,颜晴心里的委屈缓和了许多,这种有人疼爱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幸福,她靠在纪墨的肩头,轻声说道:“纪墨” “恩?” “你能不能高中毕业时再和我分手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永远不分手呢,纪墨想。 “emmmmm。。。。”颜晴喃喃的说道,“你那么好,我留不住你,但我希望能你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就到成年之前吧,你上了大学,可以无忧无虑的去找更好的女孩” 纪墨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消失,他不敢给颜晴承诺。 而如今,他们终于成年了,颜晴的话像是预言一般,他们的确也只交往到了成年前。 纪墨拿着那束花从上午站到了下午,再到了深夜,他终于崩溃了,今天是颜晴的叁七,按照中国人的说法,颜晴今天会回来,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开了几百次门,什么都没有。 这里安静的像个坟地,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他的颜晴,彻底消失了。 为什么不愿意回来,还在讨厌他,还在生他的气吗? 还是黄泉路上,又被欺负了呢。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纪墨绝望了,他丢下了花束,踉跄的走上楼,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了手枪,塞到了嘴里,风吹起了深蓝色的丝绸窗帘,像长袖善舞的夜精灵,环绕在纪墨身边,仿佛在邀请他一般,纪墨毅然决然的扣下了扳机。 第三十九章 颜晴躺在有些潮湿和霉味的床板上,看了一眼一米开外餐桌上的水杯,鼓足勇气将双脚放到地上,胳膊撑着床头柜上勉强站了起来,结果刚一迈步,腿上撑不住力,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听到屋里的声响,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她一头黑色的短发,穿着一件老旧的条纹T恤,看上去五十多岁了,手上还戴着深红色的塑胶手套,正在往下滴着泛黄的水。 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看上去又气又燥的,却不严厉,她又返了回去将手套摘了,才过来扶起颜晴,又把水杯端给了她。 这位老妇人名叫玛吉,她的丈夫叫亚伯,前几日上游涨水,下游泄洪,是最好的捕鱼时间,所以河的下游被附近的村民们置了许多张网,恰好那晚,亚伯去检查渔获,看到颜晴被渔网和水草裹住,躺在浅水处,不省人事。 因为电话不通,他无法报警,又不忍见死不救,只能把这个女孩先带回家,亚伯发现她两条腿伤都有枪伤,十分惊诧,听邻居说,城里好像出事了,网络电力都不通,各路口也都被封锁了,亚伯是退役老兵,况且古枞政变不是一两次了,他意识到可能是又闹政变了,看这女孩的穿衣打扮,应该是无辜的受害者。 凭借着当兵时的经验,亚伯为颜晴取出了子弹,还对伤口进行了包扎,夫妻俩原本以为人醒了,让她家里人过来接一趟就成了,没想到女孩一开口,双方都蒙了,听不懂,感情这还是个外国人。 通讯恢复后报了警,警察登记了说会查的,剩下的也不管了,老两口只能先把颜晴养在家里。 但这里吃的住的颜晴都很不习惯,家里低矮且堆满了东西,通风极差,她几乎晒不到太阳,胳膊上还起了红疹子,她想尽快找到纪墨,借用玛吉家的电话播了以前纪墨留给她的号码,结果一直是占线,根本打不通。 老两口白天做一些耕种捕捞的农活,不忙的话晚上去会去市里摆夜摊,颜晴休养了一段时间后,腿脚也灵便了,玛吉就要带她一起去摆摊,好歹在家里吃饭也得出出力气做活。 颜晴稀里糊涂的坐着小叁轮进城了,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外面的世界,叁轮车驶出了小村庄,田地和河流也逐渐变成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潮也愈发的汹涌了,她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孩子,坐在叁轮车后,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有趣,宛如一只快乐的小鸟,暂时忘记了不快与忧伤。 玛吉夫妇的小摊卖的是香料炖肉和餐包,一道传统的古枞正餐,这是玛吉祖上留下来的手艺,味道很是不错,光顾的都是本地人,每次出摊顾客都络绎不绝。 玛吉是个急性子,比划着教颜晴做事,颜晴做不好,她就大嗓门,不过她并不是刻薄的人,也就仅限于大嗓门,颜晴在她家的这些天,一直被她照顾的很好,哪怕是半夜想喝水上卫生间,玛吉也会操着大嗓门起来帮她的忙。 期间,玛吉又教颜晴念钱币和餐食的名称,颜晴很聪明,忙了一晚上下来,已经能根据大致读音判断出客人想要的是什么,辣椒、胡椒还是洋葱碎,不过她从未做过这么重的活,忙了几个小时下来,就已经腰酸背疼了,保温桶里还剩下一些炖肉,玛吉给她盛了一份,颜晴狼吞虎咽的吃着,吃完了才发现,玛吉夫妇只吃最便宜的白面包,不会去碰那些炖肉。 下半夜两点,小摊前门可罗雀,他们也就收摊打道回府,玛吉让亚伯去坐后面,她开车和颜晴坐在前面,颜晴止不住困倦,昏昏沉沉的倒在玛吉的腿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邻居家在城里念书的女儿回来了,玛吉和她们打招呼聊了几句,颜晴恰好叼着面包出来,邻居女儿觉得奇怪,问玛吉这是谁,玛吉一脸愁容的说,前几天闹事时捡的,还是个外国人,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邻居女儿上的恰好是语言学院,便自告奋勇的上前与颜晴沟通。 “哦哈哟!” “Bonjour!” “阿尼哈塞哟!” “萨瓦迪卡?” “hello~~” “乌拉~~~” 见颜晴都没反应,她说道:“你好” 这颜晴可听懂了,高兴的说:“你会说中国话?” 这邻居女儿可就犯愁了,中国话她只会那么一两句,不过没关系,知道是哪国人就好办了,她拿出手机,用翻译软件和颜晴沟通,玛吉也由此知道了颜晴的名字,但还是没有问到有用的信息,问颜晴从哪来的,不知道,家庭背景,不清楚,亲人名字,叫纪墨他们也没听过,问从中国怎么过来的,颜晴说她是古枞人,只不过不会说古枞话,问是怎么受伤的,说是被人骗了,但具体前因后果还是讲不清。 没办法,玛吉夫妇只能继续把她留在家里。 颜晴每日和玛吉夫妇出去摆摊,也渐渐的学了一些古枞语,她笑的甜,又热情,很受客人的喜欢,玛吉家的生意眼见着是越来越好了,玛吉就和亚伯商量着去游客多的夜市租个摊子,那里中国人多,颜晴更好帮忙,亚伯拒绝了:“她只是一时落难,不是给你当女儿了,不会在这里久留的” “有什么关系,教会我们了,我们也可以和中国游客交流嘛” 两人探讨了许久,最终决定去大夜市试一试,多赚些钱,把家里的老房子修葺一下。 因为新夜市更远,所以玛吉和亚伯决定提早出门,颜晴奇怪今天怎么提早那么多,但她也没问,老老实实的跟着老两口走了,到了地方才发现了,原来换了一个新夜市,这个更大、更漂亮、更繁华,人也更多。 玛吉夫妇为了迎合这个更新潮高端专门服务游客的夜市,还特地把小吃车重新打扮了一下,这里的夜市吃的玩的种类丰富,吸引了很多年轻人,也包括颜晴,虽然人站在摊子前炒着黄油鸡蛋,但目光却总看向不远处卖芝士卡通煎饼的摊子,亚伯注意到了,怼了怼玛吉的胳膊,玛吉见状,粗鲁的抢走了铲子,从钱盒里抽了一张塞给颜晴:“去吧去吧” 颜晴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让自己去买个煎饼,便欢快的去了,选了一个哆啦A梦的,回来后把煎饼分成了叁份,硬喂到了玛吉和亚伯的嘴边。 吃着这个煎饼,颜晴想起了家里厨娘的煎饼,比这个软,奶香味更足,也没有这么甜,更好吃,好想念那个煎饼啊,想到这,她叹了口气,纪墨还是骗了她,外面没有战争,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但问题是,纪墨这么骗她,现在让她找回家的路难于登天,中国人问不出,古枞人也问不出,她都不知道该去找谁。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她好想纪墨啊,好想小本,好想家里的饭菜和柔软的大床。 而且那天情况险峻,也不知道纪墨受伤没,现在怎么样了。 纪墨现在,也一定很着急她在哪吧。 想到这,颜晴不由得叹了口气。 快收摊时,夜市的管理员挨个小吃车贴着什么东西,像是海报,颜晴也没在意,待贴到他们车的时候,玛吉还大嗓门了几句,直到东西都收拾完,颜晴才在路过时看清了那张海报,惊喜的发现海报上印的竟然是纪墨!!!! 他穿着一身宫廷服饰,面带微笑,看起来雍容华贵,颜晴就要把海报撕下来,吓得玛吉赶紧阻止她:“你要做什么?!” 颜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一脸兴奋的大叫大闹,可惜语言不通,玛吉夫妇根本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意思。 邻居女儿本来只在周末放学回来,但这次周叁就回来了,颜晴见到她,高兴的把她拉到院子里,指着小吃车上的海报,邻居女儿拿出手机和她交流:“这是我们的国王” 国王?颜晴一愣,纪墨怎么会是国王呢。 “他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礼之后是继位仪式,所以政府正在四处发放海报,所有店面必须挂着国王的照片,我们也放国假了” 结婚?!!颜晴瞪大了眼睛:“跟谁结婚?” 邻居女儿把颜晴拉到了自己家,指着墙上的海报,那是一张双人海报,她们学校发的,上面印着纪墨和赫拉,他们并排坐在一起,穿着传统的婚礼服饰,脸上洋溢着幸福祥和的笑容。 “她是谁?” “她叫赫拉,父亲是执政党的首领” 怎么会这样呢,颜晴焦急的问邻居女儿:“怎么才能见到国王呢?” “看电视” “我想面对面的见到他” “做梦吧” 怎么会这样,颜晴心里一阵慌乱,大脑一片混乱,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纪墨怎么会是国王呢,他为什么会和别人结婚呢,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他既然是国王,找自己很简单吧,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抛弃自己了吗? 第四十章 翌日国王大婚,举国欢庆,玛吉夫妇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个假,还准备了丰盛的餐食,邻居带来了自家酿的啤酒和香肠,与他们一同欣赏这场盛大的宴会。 亚伯准时打开了电视,雪花闪动了几秒后,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屏幕里的内容不停切换着,时而是已经准备好的新郎,时而是拂逆神殿前情绪热烈手持鲜花的群众,时而是奢华的婚礼现场,那场面绚烂奢华、宏大至极,连水晶杯里的液体都折射着七彩的光芒,仿佛将所有的美好都汇聚于此。 颜晴呆呆的看着屏幕上那张精致的面孔,他表情轻松愉悦,与周遭的人说说笑笑,偶尔翻看下手表,似乎在焦急自己的新娘怎么还不出现。 这张脸颜晴太熟悉了,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纪墨。 其他人都在喝酒聊天,邻居女儿闲来无聊,帮颜晴翻译解说:“国王与王后虽然早已订婚,但他们幼年时并没有过多接触,国王在少年时对王后一见钟情,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他知道王后热爱艺术,喜欢舞蹈,不但为她写了很多诗歌,还成为了她忠实的舞伴” “这是古纵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而在明天的国王加冕典礼上,王后与贵妃会一同接受册封” 颜晴问道,“贵妃,那是什么?” 邻居女儿想了想,解释贵妃怎么来太费劲了,翻译软件都得死机,反正颜晴也只是随口问问,便说道:“就是小老婆,古纵的皇室,允许拥有小老婆” 这次,轮到颜晴的大脑宕机了。 她万分想见到纪墨,厘清这一切,她向邻居女儿借了手机,通过不断的翻译转换找到了皇宫的具体位置和前往方式,她不认识那些字,一个个都认真的记在了纸上,夜里,她悄悄的在玛吉的钱盒里抓了一把钱,每天收工后,玛吉都会把纸钞清点一边,收在柜子里,但他们很信任颜晴,那柜子从未上锁,颜晴拿了一些大钞,为路上应急,想着找到纪墨再还给他们。第二天一早,她趁着玛吉夫妇还未醒,早早去了小镇的中心,等待公交车。 因为听不懂报站,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数着站台,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敢有一丝松懈,本来一切还很顺利,但转第叁次公交的时候,车子却迟迟未来,颜晴在烈日下站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她不知道中间错在哪了,但导航网站上就是这么安排的,其实车来过一趟,但却没停下,车上也空无一人,司机见她招手,摆摆手开着走了,旁边一位好心的姐姐和她说了些什么,但语言不通,她也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着。 这可怎么办啊? 没办法,打个车吧,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皇宫的名字给司机看,司机一个劲的摆手,最后拿出了手机翻译:“道路封锁” 颜晴便让司机送她去最靠近皇宫的地方。 此时,她已经奔波了近五个小时,且水米未进。 司机开了约莫叁十分钟,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就让她下车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林子和马路,司机指着一个方向,示意颜晴往那边走。 可是,她连皇宫都看不见,路的尽头也瞧不见,这得走多远啊。 但司机死活不肯再开了,没办法,颜晴只好付了他车费,拿出钱来让司机自己抽,司机快速的抽走了所有大钞,颜晴觉得不对劲,司机却根本不理她,一脚油门走了。 怎么这样。。。颜晴在心里抱怨着,但还是向着司机指的方向走去,顶着日头又走了一个小时,这会儿可能到正午了,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她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看到皇宫顶了,却发现队列整齐的军人守在路旁,他们不允许颜晴进去,今天国王加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颜晴绝望了,都看见皇宫了却进不去,情急之下,她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喊着:“纪墨,纪墨!!!纪墨!!” 那声音根本传不到皇宫半分,除非纪墨有顺风耳,军人们以为她是来捣乱的,叁两下将她制服了,扭送到了警察局。 警察听她口音是外国人,身上没有带任何危险物品,也没有造成任何破坏,以为她就是走错了路或者发人来疯,让她交了罚款关了半日便将她放了。 再次出现在大街上,已经是半夜了,颜晴又饥又渴,脚步沉重的走在路上,不远处有个自动贩卖机还亮着灯,里面只有饮料,颜晴剩下的钱仅够买一瓶饮料的,她犹豫了许久,还是买了,她实在是太渴了。 买好饮料,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一边喝一边想着现在该怎么办,冰冷的甜水下肚,温暖了她干涩的喉咙和空荡荡的胃。 饮料喝完了,她也想通了,找个地方先混一夜吧,这就不错,马路边上,灯火通明,离警察局也不远,应该挺安全的。 颜晴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就因为疲惫昏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夜风吹醒,这会儿万籁俱静,黑暗几乎吞噬了大地,路灯虽是亮的,却也是冰冷昏暗的,只照着一小方的地面,与黑暗糅杂在一起,雾雾隐隐的,刚才还算熙攘的马路,现下一个行人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寂暗,灯影不安的晃动着,虫叫声愈发的响亮了。 这其实更恐怖,颜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大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坐在马路上,大喇喇的睡着了,一股寒意涌上了她的心头,委屈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鼻子一酸,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脸上汗乎乎油乎乎的,不哭不哭,她安慰自己,再哭的话就更难看了。 刚才的饮料这会儿起劲了,她想上个卫生间,环顾四周,也没有公共卫生间,身后是黑黢黢的树林子,道路两头都是不见头的幽深,她犹豫了片刻,提着心进了林子里。 她不敢面向黑暗处,便对着有光亮的一侧蹲下了,身后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但很低沉,且稍纵即逝,她安慰自己,应该是小虫子之类的,林子里有些微弱的声响,太正常了。 可就在她起身时,她发现后方有一张脸,埋在厚重的树叶下,是一个肮脏的老头,趴在地上,正一脸兴奋的看着她的屁股,与她近在咫尺。 她的精神被彻底击溃了,她尖叫着疯狂的逃跑,没命的跑,仿佛下一秒那个肮脏的老头就要扑上来吃了她,泪水不可抑制的涌出,伴随她的尖叫飞溅在空中。 她仓皇的跑了许久,不知穿过了多少条街,看到马路上有叁个男生说着中国话一路笑闹着,颜晴跑到他们的面前,全身发抖,小脸哭的稀里哗啦的,混乱的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叁人是中国留学生,见此景吓了一跳,关切的问她:“你怎么了,被抢劫了吗?” 颜晴摇着头,哭的更伤心了,嘴里说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别着急,我帮你打电话联络你的朋友,或者,打电话给大使馆” “我没有朋友。。。。”颜晴蹂躏一般的擦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止住哭,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纸条,“我想去这个公车站,我想回家,你们能送我去吗?” “公车?现在是下半夜叁点,最起码要早上六点半才有公车啊” “没关系,我能等,我只是找不到了,我的钱也别骗走了。。。。” 颜晴抽抽噎噎的说着,身体仍旧抖动不止,她大口的呼吸着,使劲的搓揉着自己的脸庞,几人也都是好心的人,答应了她的请求,不但送她去了公车站,还给了她车费,见颜晴饿的不行,这会儿又没有地方卖吃的,他们便将身上的巧克力送给了颜晴,并陪着她等到了天亮。 颜晴无以为报,只能给他们鞠个躬,“谢谢你们,你们可以把联络方式给我,我以后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都是同胞,出门在外的,你自己要小心啊”叁个男生爽朗的摆摆手,随后离开了。 经过一天的波折,颜晴又返回了玛吉的家,站在玛吉家的门外,踌躇了许久才敢进门,玛吉正在院子里做活,见她回来了,大嗓门立马彪了起来,拎起手边的犁耙追打颜晴,亚伯在屋内看到了,急忙冲到门外拦住了玛吉,颜晴挨了一棍子,兔子似的逃走了。 她又跑了许久,这乡下地方可没有什么凉椅给她躺,她只能跑到一望无际的玉米田里,一头钻进了那金色的海洋中,她实在是没力气了,甚至挨那一棍子的疼痛都没精力去在意了,她脚步踉跄,好像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太阳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阳光逐渐拉成了一条线,泛着红色的微光,她跌跌撞撞的倒在玉米秸秆堆上,嗅着泥土的腥气,与虫子为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就不饿了。。。 也不会害怕了。。。。 第四十一章 颜晴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太阳下山,期间,她一直在无意识的咽着口水,但喉咙里实在是没有一点可以湿润的东西。 她的梦里一直在找食物和水,还梦到了纪墨,梦见他们二人在厨房做蛋糕,他们偶尔会这样做,就当是玩了,烤一个戚风,涂满厚重的奶油,装点上所有他们喜欢的元素,再用粉色的冰块冰上一瓶起泡酒。花园正值争奇斗艳的季节,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一片五彩的海洋,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秋千,镂空的白色铁艺制品,上端是一个镶满了鲜花石膏装饰的圆形遮阳顶,略小一些,下端的座位上堆满了柔软的羽绒垫,中间是一张同样风格的圆桌,整个秋千像一个欧洲古典的花园凉亭,洋溢着浪漫的气息,像一朵的漂浮的云,游荡在彩虹之上。 二人坐在秋千的两侧,时而你高我低,时而我高你低,他们不会太用力,毕竟桌上还有食物,只是轻轻的荡漾,感受凉爽的威风,享受着惬意的午后。 颜晴梦到自己吃了好多蛋糕,喝了好多起泡酒,但还是很渴很饿,那种难以忍耐的生理饥渴感占据了她全部的理智,让她焦躁不安。 待她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是真正意义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耳边只有激烈的虫鸣,她想着自己不能饿死在玉米地里,也不顾什么礼义廉耻了,捞着玉米秆使劲的向下压,这个时节玉米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杆子却翠绿坚挺的,长得有一人多高,像面旗子似的矗立着,颜晴手脚发虚,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杆子压下来,胡乱的拽了几个青涩的小玉米,这会儿的玉米被叶子包裹紧实难以剥开,又没有光亮,她只能用牙一点点的把生硬的叶子咬下来,刮得唇边又涩又痛。 终于摸到里面的嫩芯了,颜晴立马大啃了起来,未熟的玉米带着极其生涩的味道,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口的咀嚼着,连软嫩的玉米芯也是能吃则吃了,但这东西只会让她的喉咙更加干涩,她只能大口的生吞下去。 正吃着,她听到远处有说话声,天边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她便垫着脚,跳着向外张望,泥地太软,她看不清全貌,只知道有一群人拿着手电筒进了玉米地,那脚步很急促,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有些害怕,怕被人发现自己偷玉米,想悄悄溜出去,但是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路,反倒是走的晕头转向,和一个中年男子撞倒在了一起,那人也是农夫打扮,见到颜晴后,略有些惊讶,随后对着其他人喊了什么,似乎是在叫人过来,颜晴更害怕了,又开始没命的疯跑,如惊弓之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开始对她围追堵截,大声叫嚷着什么,最终,她被那些人围住了,她瘫在泥土里,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些人,直到亚伯推开了人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亚伯见她如此害怕,双手举在身前,示意自己并不想伤害她,随后缓慢的走进颜晴,神情柔和,用音调古怪的中文说道:“回家吧” 颜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回到玛吉家,玛吉一个人坐在桌旁生闷气,但桌上留了食物,有吐司、香肠、土豆泥和奶酪,亚伯示意颜晴先去洗洗手吃饭,颜晴去洗过手,把自己整理一下,随后磨磨蹭蹭的走到桌边,拿着面包小心咀嚼着。 她时不时的偷看玛吉,玛吉靠在餐桌旁,堆坐着,气鼓鼓的,特别像家里的大熊猫。 吃过饭后,亚伯示意颜晴到客厅来,戴上了老花镜,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纸笔一部旧的智能手机,他今天特地让邻居女儿教他要怎么用翻译器。 亚伯慈祥的问颜晴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偷钱,颜晴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但碍于交流受阻,她只是简单地说,她和古纵的国王是恋人,她必须要找到他。 亚伯认真的听了很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看这女孩穿戴考究,以为是哪个富家小姐落了难,没想到,竟然是国王养在外的情人。 他只能这样理解,毕竟国王已经结婚了,而且和王后已经相恋多时。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事情的全貌,国王要结婚了,把在外面的情人处理掉,而这个傻姑娘,还天真的以为能回去呢,她再回去也必然是死路一条。 新王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打扫完厨房的玛吉也从餐厅出来了,也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看肥皂剧,还是那副生气的模样。 亚伯思量了很久后,告诉颜晴:“我们也没有看法见到国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直到你能想办法见到他为止” 他的话让颜晴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告诉亚伯,钱她一定会还的,再回去之前,她愿意留在这。 玛吉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看到颜晴欢呼雀跃的样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但神情已经没那么生气了,更多的是郁闷和烦躁。 佛逆神殿的地牢内,哀嚎声此起彼伏,卢库的亲信、手下,凡是活着的,一个没落,都被纪墨派人抓到了这里,严刑拷打,纪墨不单单想要获得卢库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在凌虐这些人,让他们生不如死,就像对待唐吉那样,一点一点的将他们折磨致死,摧毁他们的精神,再腐蚀他们的肉体。 这些都是他在伯格那里见到的,没想到自己用起来,倒也是轻车熟路。 连阿莫斯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纪墨倒是一脸淡然。 那日,他准备寻死,但手枪里的子弹已经被阿莫斯取走了,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纪墨想死的心,阿莫斯将他惯在地上,吼道:“你现在就死了,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你以为你得到王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错!!国家和皇室的权利还在枢密院和那些党派的手里,你现在死了,颜晴的骨灰盒会立马被挖出丢到垃圾桶里,你还想和她合葬!!他们会把你妈妈挂在耻辱柱上点火烧了,把你的尸骨扔给野狗,把所有罪行都加诸在你们母子身上!!” “你知道颜晴怎么死的吗?!!!”阿莫斯揪着纪墨的衣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那天晚上,巴登和二公主都派人了,我们遇到的,并不是卢库的人,甚至不知道是谁的人” 什么。。。纪墨的眸子一沉,有些愕然的看着阿莫斯。 “巴登与卢库的利益捆绑密切,所以他帮助卢库,你死了,大公主流落海外,二公主就可以继位成为女王,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你死吗?!!即便你现在是钦定的国王却也如履薄冰,他们正在造势是你杀了伯格,是你害死国王和王后,也是你杀了卢库,他们在组建群众抗议游行,要把你定罪!!!可你呢,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想着颜晴,先生,你完了,你和颜晴的一切都会完的,你看看这里的东西,都是小姐留下来遗物,你想看着它们被抢夺被侮辱,被写进史书,说你荒淫无能,养了一个挥霍无度的情妇吗?!!!” 纪墨听进去了,他的嘴唇和瞳孔在不断地颤抖着,手微微抬起,阿莫斯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冷静点,陛下,您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为了颜晴,也为了你自己” 纪墨空灵的眸子终于重新聚起了焦点,他的神情也有所软化,目光悲伤的看着阿莫斯,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太过疲劳,多日来的情绪波动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随后,便一头栽倒了阿莫斯的怀里晕了过去。 自那之后,纪墨终于打起了精神,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他的状态让阿莫斯看了都有些害怕,但还好,纪墨在政务上还算理智,也心甘情愿的配合结婚,更是对赫拉和颜悦色的,阿莫斯想着,也许,慢慢的,他就好了。 离开地牢,在回去的路上,阿莫斯一直很沉默,纪墨却开口道:“颜晴有一个弟弟” “是” “当我在船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碾成肉泥了,而且,有被食用的痕迹” “。。。。。”想到那个场景,阿莫斯瞬间有些反胃。 “我不怕下地狱,但是在那之前,我得让这个国家的蛀虫,还有那些伤害过颜晴的人,通通都下地狱!” 黑焰翻滚在纪墨的眸子里,他看上去安静极了,却又充满着嗜血的躁动。 “是”阿莫斯恭敬的回答道,“先生” 这天夜里,颜晴正熟睡着,一个青年男子用钥匙打开了玛吉家的院门,随后进到屋内,将行李和书包随后放到客厅里,脱掉衣服去冲了个凉,随后裹着浴巾出来,草草的擦了擦,摸着黑大喇喇的躺到了床上。 睡梦中,他摸到旁边有一个软软的物体,手感非常好,一路摸上去,手感是越来越好,好像一个柔软的海绵蛋糕,直到一个女性的尖叫的声音传来,接着,被一巴掌拍脸上了。 昏暗的灯光下,玛吉和亚伯站在客厅里,颜晴捏着衣领一脸委屈的看着刚穿好衣服的男人,他叫鲍尔,是玛吉和亚伯的儿子,在较远的城市念大学,放暑假归来,因为太晚了,就没有吵醒父母,直接摸到床上睡觉去了。 鲍尔抓了抓头发,一脸歉意的对颜晴讪笑着。 当晚,鲍尔睡在沙发上,而颜晴则继续睡在他的床上。 第四十二章 纪墨在浅眠中感受到面前的光线忽明忽暗的,他警觉地睁开了眼,是海勒,有些微微错愕的看着他,手掌半伸在空中。 纪墨莞尔一笑:“你很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吗?” 海勒松口气,也笑道:“您睡着的时候,总是皱着眉” 他这才想起来该行礼了,便单膝跪下了。 纪墨掀掉毯子从贵妃榻上起身,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径直向茶台走去,海勒不自觉的瞄着那两条腿,随后错开了目光。 “起来吧” “是” 纪墨倒了一杯白葡萄酒,随后一饮而尽,海勒见他如此牛饮,担心道:“您这样喝,很容易醉” 可是不醉的话,他几乎彻夜难眠,自从决定不自杀后,他就只能靠酒精度日。 纪墨却并不在意,而是问道:“爱芙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起兵在边境发动了小范围的战争,但不严重,在可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但他们一定还会再反攻,能打多久,就得看他们有多少武器,卢库在皇室搜刮了不少,已经都转移出去了,他的儿女和余党,目前并不缺资金,如果一直打下去,对我们不利”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一直给他们提供武器?” “先生,战争是很烧钱的,今年全球粮食减产,如果古纵内部不稳定,政府就只能低价大量出卖粮食来弥补亏空,且国内越乱,价格越低,所以会有很多国家愿意为他们提供武器,而且,他们处在叁国交界处,运输十分便利,先生,这需要您和政府去搞定国际关系” 纪墨仔细的听了,说道:“好,我会去做的,但是,我们不能将他们彻底消灭吗?” “先生,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他们能退到边境后,军阀割据地带,邻国政府也无能为力,我们不能追过去打,但一直这么下去,消耗会很大,所以说,需要您处理国际关系,无论如何,要切断他们的武器进项” 二人又谈了一些别的事,纪墨突然有些落寞的说道:“上校,打仗的事,就拜托你了,你知道的,我并不懂得那些,还很稚嫩” 见他卸下了尖甲,露出柔软的一面,海勒自然无限柔情,眼里含着爱恋的说道:“先生,我会是您永远忠实的护卫,守护您的安危” “拜托了”纪墨低垂着头,靠在海勒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抓着海勒的衣衫,声音低沉,充满疲惫,“我现在。。。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 海勒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良久,纪墨松开他道:“我又叫错了,你现在已经是副总统了,桑德,是同你一起回来了吗?” 说到这,海勒轻叹一声,有些无奈道:“先生,请别让桑德那么做,我并不喜欢他,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看样子,他惹你不开心了” “并没有,先生,我觉得他很可怜”海勒回忆起,他接到命令,率兵返回的那晚,一惯佝偻着身体胆小怯弱的桑德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阴狠毒辣,不放过卢库和他同党的任何一个亲人,包括妇女、老人和小孩,还是他命令桑德要善待俘虏,否则就毙了他,桑德才住手的,他从心底,对这个少年感到抵触。 纪墨知道缘由,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说道:“那好吧,我会让他回来的” 纪墨去找桑德的时候,发现他房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推开门,阿莫斯和桑德正在床上,阿莫斯撑着胳膊在上,桑德则安静的躺在他身下,阿莫斯见是纪墨,红着脸急的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先生你误会了,我在帮他上药,他自己不会上,他得结膜炎了,再不上药。。。” “好了我知道了”纪墨打断他的话,“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阿莫斯出去后,纪墨捡起地上的画纸,上面一团乌乱,坐到了桑德身边,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先生” “海勒那边,已经明确拒绝不需要你再跟着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帮你安排一个住处,以后,你就自由了” 桑德的神情瞬间变得很慌乱,他搂着纪墨的腰,将头靠在纪墨的肩膀上,难过的说道:“先生,别抛弃我” 关于桑德的身世,其实纪墨也不太清楚,他最初也是在伯格那里见到桑德的,那里有许多年幼的男孩和女孩,桑德见他的第一面就问他:“你也是不听话的孩子吗?” 他眼神澄净,却没有与年龄相符的成熟,永远都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桑德在伯格手里吃尽了苦头,他时常会被伯格送走,过几天,甚至半个月一个月再回来,满身的伤,眼神也一次比一次畏惧,这也造成他性格上的扭曲,他有阴狠的时候,也有懦弱的时候,他十分害怕自己被抛弃,努力的想当一个有用的人,所以说什么也要跟着纪墨,甚至自告奋勇去帮他监督海勒。 “我会成为有用的人的”他略带哭腔的说道。 纪墨沉默了,没有拒绝他。 关于颜晴的身份,亚伯一开始没告诉任何人的,但玛吉天天追问,他也就说了,还嘱咐玛吉千万不要告诉外人,怕惹来麻烦。但哪有不爱八卦的普通人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和皇室有关的人,还是那个传说中骄奢无度新国王的情妇,是天大的八卦,玛吉忍了两天就受不了了,悄悄地告诉了隔壁邻居,还嘱咐邻居不要外传。 结果不到一个礼拜,这附近的人都传遍了,颜晴也发现,时常有人目光奇怪的打量着她,她并不知为何会这样。 鲍尔知道后,还把颜晴拍下来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打上国王女友的标签,他没把这件事当真,只是觉得好玩想给自己涨涨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孩自称是国王女友,没成想,这条视频竟然意外走红了,而且迅速的传到了阿莫斯面前,这可把阿莫斯吓坏了,颜晴竟然没死。 他看着屏幕里穿着普通牛仔裤和T恤衫的颜晴,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伏在办公桌前工作的纪墨,想着他那些手段,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怎么了?”纪墨见他神情异样,问道。 阿莫斯合上了电脑,“没什么,就是有一些对您不好的言论在网上” “给我看看” “算了,先生,我会去处理的,您现在正是巩固地位的时期,不要被这些干扰,包括您的心情” 阿莫斯说的也有道理,纪墨便没在强求。 多日的相处,颜晴和鲍尔已经熟悉了,鲍尔告诉她,原来玛吉夫妇有两个孩子,鲍尔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是天生自闭症,家里根本无法照顾,只能将他送到专门的疗养院去,疗养院的费用高昂,鲍尔又在上大学,所以玛吉夫妇很缺钱,那天颜晴几乎拿走了家里现存的大钞,那本来是准备给他哥哥交下个季度的疗养费的,现在他们只能去借钱,所以玛吉才那么生气。 颜晴这才明白那天自己拿走的钱对玛吉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很愧疚,想着努力些尽快还钱,鲍尔在镇上找了一份快餐店的暑期工,颜晴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在后厨做一些炸薯条洗盘子的零活,她只做白班,晚上陪着玛吉夫妇出摊,玛吉气归气,消了气后,待颜晴如初,还给她买了几件替换的衣服。 鲍尔每天骑自行车接颜晴一起下班回家,但今天不大一样,他借来了一辆摩托,鲍尔一直想要一辆摩托,本来他一直在打工攒钱买一辆二手的,但颜晴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一家的计划,他的摩托也泡汤了,今天遇到了朋友,借过来解解隐。 他潇洒的在颜晴面前打了个圈,问道:“帅不帅?” 颜晴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能对上一些简单的话,高兴的拍手点头道:“恩” “上来吧” 二人高高兴兴的往家赶,鲍尔越开越觉得不对劲,镇上到乡下,多是偏僻的公路,鲜有车辆,而身后的叁辆豪车,已经跟在他们身后十几分钟了,他骑得并不快,那种车不可能无法超越自己的速度。 鲍尔这么想着,就想寻条小路钻进去,更快点回到村子里,他猛的一打方向,钻进林子里去,颜晴好不容易才保持了平衡,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鲍尔回答了什么,声音被呼啸的风带过,又夹杂着几个生僻的单词,颜晴一时也没听懂,但也没再追问。 这会儿夕阳西下,林子里就更暗了,这种昏暗幽僻的感觉,让颜晴十分不舒服,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杂乱的画面,红色的、瘫在地上的。。。像是肉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为什么让她觉得恶心又难受。 正当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车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她和鲍尔向前摔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她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口腔和鼻腔里溢满了尘土,最后被枯树枝拦住,而随着那一声巨响后,鲍尔那边也没了声音,颜晴头痛欲裂,全身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她努力的想睁开眼,想起身,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鲜血沁染了她黑色的发丝,浓重的血腥味传出,她觉得呼吸困难,费力的拨掉了头盔。 迷茫中,她看到有一群人慢慢的接近他们,先是走到了鲍尔面前,对着他开了几枪。 她虚弱的喊着:“不要,不要。。。。” 而那些人又不疾不徐踱步到她的面前,颜晴好不容易让眼球聚焦,也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庞。 西装革履,披着黑风衣,压着低低的帽檐。 为首男子抬起脚,皮鞋重重落下,踩在颜晴的手腕上,颜晴发出了哀鸣声,疼痛深入骨髓,让她除了喊叫什么本能反应都没有了,但直到手腕磨损的血迹斑斑,那人都没有停止暴行,他见颜晴要疼昏过去了,这才蹲下身来,说道:“小姐,是国王派我来杀您的” 纪墨?颜晴立即在心里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他说,您不能成为他王位上的瑕疵”男子将枪口对准了颜晴,“谁让您这么不小心,非要到网络上去大肆宣扬呢” “别,不要,不要”颜晴十分着急,但从嗓子眼里,只能冒出灰蒙蒙的低音,她悲怆的看着那人,而那个人,却毫无怜悯之意,高高的抬起手,用枪托狠狠的砸向了她的头。 颜晴应声昏了过去。 第四十三章 亚伯服役12年,是个地道的老兵,将青春都奉献给了国家,他性格沉稳,即便是在退役后也一直保持在军队的严谨状态,玛吉总嘲笑他,应该是当将军的命,当农夫可惜了,亚伯也只是笑笑,从不反驳。 今天夜里要下雨,他和玛吉便没有出摊,而是安静的等待着儿子和那个捡来的小女孩归来,一同享用晚餐,玛吉今天心情不错,不但做了拿手好菜,还调了家传的鸡尾酒。 两个小孩迟迟未归,亚伯就先倒了一杯看着电视小酌起来。 夜色渐深,雨水守约而至,亚伯心里逐渐忐忑起来,疑惑着二人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半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玛吉正在和朋友聊天,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手里不停的忙活着,身形在各个房间内穿梭,聊到欢快处,嗓门愈发的大了。 就在这时,亚伯在那大嗓门里听到了弦外之音,是汽车的声音。 乡下地方住的较偏,人也少,他熟悉附近人家汽车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很陌生,而且不止一辆。 也许是有心灵感应,他直觉不对劲,便悄悄的走到了窗旁,发现门外不远处停着叁辆汽车,车灯才熄,那些车的标牌是林肯,一个不属于这个小地方的车子。 车上下来了许多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帽檐压的很低,冒着雨快步向自家走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家伙,亚伯敏锐的意识到不对,立即去房里取了他的猎枪,下楼后,发现那些人摁了门铃,玛吉要去开门,亚伯喝住了她,示意她躲起来,随后靠在门后,警惕的接听了对讲器:“谁?” “你好,我们是警局的,鲍尔.托米思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亚伯对这话存疑,当地的警察可穿不起他们这身行头,开那样的车子。 “麻烦开门,我们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你儿子出车祸了” “什么?!!”玛吉一听这话急的火急火燎的就冲到院子里去开了门,亚伯一时没拉住她。 玛吉打开了门,那些人鱼贯而入,径直向室内走去,玛吉一边走一边急切的问道:“我儿子她怎么了?” 她见亚伯还愣在门口,张惶的喊道:“亲爱的,鲍尔出车祸了” 没成想,她这话刚说完,脸上的表情就怔住了,随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亚伯反应过来,立马对准那些人开了枪。 颜晴再醒来时,面前是沉沉的深棕色床帐,那帐子堆迭的纹理,她很熟悉,一看就是生织锦,色泽匀亮,柔软又坚实,纪墨也偏爱这种材质,所以以前庄园卧室里床帐,都是这种材质的,但颜晴并不知道,这是皇室特供的织锦。 她不小心擦到了额头,厚重的纱布下一片剧痛,她侧过头去,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正在翻看着什么,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和颜悦色,说着汉语:“我叫麦伦,你还好吗?” 这个人约莫二十多岁,眉目英朗,自带一股清透的俊逸,笑时亦是满目爽朗,但颜晴总觉的,他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她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而且这张脸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颜晴又环顾了一番室内,发现屋内布置不俗,金碧辉煌,古典优雅,繁华缭乱,看来这个人不简单,便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是的”麦伦点点头,“那片林子是我家的祖产,我视察时恰好经过,吓走了他们,还好,你安然无恙” 颜晴刚松了一口气,想起了鲍尔,急忙问道:“和我在一起的男生呢,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死了,我怕那些人再追来,就赶紧带着你走了,我报警了,后续如何不太清楚” 颜晴惶然悲伤道:“怎么会这样.....” 她随后说道:“不行,我得回去!” 颜晴挣扎着要起来,麦伦扶住了她,耐心劝道:“别着急,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总要让医生替你检查过后再走” 几番劝阻后,颜晴终于冷静了下来,愿意等伤再好一些才离开。 麦伦说她已经昏迷了叁日了,一直在打营养液,随后为她端来了食物,见麦伦和蔼可亲的样子,颜晴也终于放下了防备。 又休养了两日,颜晴再也呆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回去,麦伦开车陪她一起回去,但玛吉家却完全变了个样子,木质的门板被打烂,屋内一片狼藉,院子里还有一滩厚重的血迹,颜晴看呆了,她没想到,才离开短短几日,这里就糟了劫,变成了这副模样。 邻居告诉颜晴,玛吉的尸体被发现在院子里,亚伯不见了踪影,警方已经立案了,还没有后话,鲍尔在林子里出了车祸,全身多处骨折,脖颈扭断而死。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中枪了,为什么没有中枪的信息呢,一定是那些人下令隐瞒的!! 颜晴呆在原地,痛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定是昨天那些人做的,他们要赶紧杀绝,让所有知道自己的人全部去死,而在未来,他,他们还会不停的追杀自己。 亦或者,不是他们,而是他。 想到这里,颜晴更加难过了,情绪几近崩溃,玛吉夫妇对她这么好,却因为她遭了大难,她十分难过,都怪她,害的玛吉一家家破人亡,可每次她都侥幸活下来了,却让别人替她承担了这厄运。 还是麦伦安抚了她的情绪,将她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麦伦问道:“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但你情绪不好,所以我就没开口,但这关乎到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问” 颜晴失神道:“你说吧” “你为什么会被追杀,那些追杀你的,明显不是普通人” 颜晴局促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玛吉家的劫难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份会给普通人带来大麻烦,她之前一直想着尽快见到纪墨,以为见到他就万事大吉,她害怕现在又说出去,会给面前的好心人带来麻烦。 “很为难吗?”麦伦关切的问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慢慢来吧”麦伦换了一副态度,说道,“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对啊,接下来,她又是个流浪儿了,而且那些人没成功杀了她,一定还会继续找她,便问道:“你救我的时候,那些人看清你了吗?” “应该没有,我和我的工人们只是路过,穿的还是葡萄园农夫的衣服,开的也是便车” “那就好,那些人很危险,把车处理一下,千万别让他们找到你” “我会的,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而且,我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想到麦伦思忖了片刻后,道:“那你倒是可以去我的福利院里生活,那里与世隔绝,地处偏僻,只要你不出门,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颜晴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执意收留自己,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甚至在根本不清楚自己来历的情况下。 没想到麦伦灿然一笑,“我看人很准的,你只是一个落难的姑娘,并不是坏人,我不能看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即将被杀却不帮忙吧,或者,我们去报警吧,让警察保护你” “不行!”颜晴脱口拒绝,一旦报警,会被立即发现的。 “那好吧”麦伦耸肩道。 颜晴怅然的看着车窗外的天空,眸子的光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麦伦随后安排颜晴住到了一间庄园里,他说他是一名葡萄酒商,这是家里留下的古堡,现代功能不完善,但是又不能改动,居住不宜,每年的修缮费用却极其昂贵,所以他索性开了个福利院,收留了二叁十个孩子,免掉了一大笔的税金抵修缮费了。 福利院里有四五个老师,其中有两个精通中文,颜晴在福利院里住了一段时间,语言和文字能力大为精进,她时常与那些老师聊天,但询问起古纵新王的事,那些人一听到一个个撇嘴捏鼻的,和颜晴细数新王曾做过的混账事,说他如何暴戾又荒淫无度,如何欺辱良家妇女,如何玩弄权术谋杀至亲,颜晴听到这些,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福利院的电脑她可以随意使用,她便在网络上检索纪墨的信息,老师们告诉她,新王名叫利昂,利昂.泰菲尔,她输下了那些陌生的字符,不出意料的,都是纪墨与赫拉的成双成对的内容,偶尔还夹杂着贵妃和国王,她看着那些内容,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一些细碎的内容也逐渐拼到了一起。 纪墨和她很亲昵,即便自己失踪了,他依旧能和别的女孩如此恩爱,没有丝毫的伤感。 之前秉着的那股气像是泻掉了一般,她忽然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和纪墨分道扬镳了,就这样突然的、无声无息的被切割开了。 甚至还有可能是纪墨亲手切的。 就好像千里寻家的狗,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丢了,是被人扔出来的。 这让她大为难受,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第一次崩塌,导致她那些日子情绪波动一直很大,经常处于不安和悲伤的状态,她又无人倾诉求助,最终只能一个人忍受情感上的痛苦。 第四十四章 这日,趁着孩子们户外游戏,颜晴去帮院子里的老师整理教材,那些厚重的书本零零散散放在桌上桌下,正忙活着,颜晴看到卷子下摆着一本以撒,正是纪墨没有为她讲完的那本童话,她便问面前名为伊娃的女老师道:“这本书,我只看到了航海家接走了渔女,后面的故事讲了什么?” 伊娃思索片刻后,告诉她:“诺亚带渔女回到了岸边,渔女才知道以撒已经变成了恶魔,摧毁了人类家园,生灵涂炭,还奴役活着的人类,而得知渔女和诺亚离开了,以撒十分生气,他一个个海岸、一个个小岛寻找,最终找到了渔女,而此时的渔女,已经和诺亚结婚,并育有两子,渔女惧怕以撒会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还有那些无辜的村民,就假意顺从,跟以撒回去了,然后伺机杀掉了以撒,除掉了恶魔,解放了人类,同诺亚白头偕老” 颜晴没想到故事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一时有些无语。 这时,另一名皮肤较深的老师鲁比快步从大门抱着一迭书走来,嘴里着急的说着:“不是这样的!” 来到二人身边后,她放下书,继续说道:“故事不是这样的,这是后人改编的” 伊娃问道:“那是什么样的?” 鲁比说道:“我的大学教授是个文学家,曾深入的研究过这个故事,并做过实地调研,他认为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但随着人类社会意识形态不断地改变,逐步被改得面目全非,他说,渔女破伤风后,以撒并没有去找女巫,因为女巫根本不会制作救人的药,他将渔女交给人类,由人类医治,但他知道人类惧怕自己,所以特地演了一出戏,在几艘渔船面前假意要吃掉渔女,渔船们围攻了他,将他逮住,把渔女送回了岸上救治,渔女康复后才知道以撒已经被卖给了城里的富商,渔女决定去找以撒,但她没有钱,去城里的路途遥远,对于她一个女孩来说也十分危险,但渔女还是执意要去。” “一路上,她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吃果子,连双鞋子都没有,脚被烫掉了皮,磨起了泡,但她从未想过放弃。她的勇敢和努力感动了许多人,也有很多人对她伸出援手,还有人送了她一双旧的牛皮鞋,几经波折,渔女终于到了城里,以撒已经被富商卖给了马戏团,每晚都要演出,渔女用鞋子换了一张马戏团的票,她终于见到了以撒,但以撒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可即便这样,当他看到了台下的渔女时,还是露出了笑容,台下狂喊着‘他笑了’‘他笑了’‘他终于有表情了’!!!马戏团的团长让他一直笑,他不肯,便又开始抽打他,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就在这时,战争席卷了这座城市,马戏团的人匆匆逃走了,渔女没有逃,在一片废墟下,扒出了在浑浊鱼缸里奄奄一息的以撒,她告诉以撒‘我们回家’” “渔女用两根粗绳子和一个破板车,将以撒从废墟中拉了出来,这对她来说十分吃力,而沿途她还要想尽办法获取水源和食物,因为以撒不能没有水,但那段时间,他们很快乐,因为他们又在一起了,以撒的嗓子废了,因为富商的女儿说想知道他为什么唱的这么好听,便割下了他的声带做成菜享用” “他们耗费了一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大海,再次入海,以撒慢慢的恢复了精神,但他无法狩猎,仍需要渔女照顾,渔女便早出晚归,白日去渔船上劳作,晚上为他带回一些小鱼小虾,渔女每次回来,全身都脏兮兮的,她会偷偷的躲起来擦掉身上的脏污,再去寻找以撒” “以撒的身体终于好起来了,但他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以撒的父亲找来了,他们要杀掉渔女和以撒,于是以撒去找了女巫,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获取了力量,杀掉了他的父亲,但在这里,还有个细节,那就是以撒父亲之所以认为以撒未来将会是恶魔,也是女巫做法幻化成神传达了虚假的旨意,因为女巫从一开始,就想获得以撒纯洁的灵魂” “但令女巫没想到的是,以撒获得力量后,第一件事就是吃了虚弱的女巫,随后去杀掉了所有伤害过渔女和他的人,他建立了庞大的海上宫殿让渔女生活,但他只能在夜间才能浮出水面,因为他成为了魔鬼,受到了太阳神的诅咒,无法在太阳下出现” “诺亚的船经过渔女的城堡,他想带走渔女,渔女不肯,他便对渔女许诺‘接下来的叁日我每天都回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跟我走,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强求’,第一日,他为渔女送来了陆地上的书籍和报纸,第二日,他为渔女送来了陆地上的食物和酒,第叁日,他坦然了对渔女的倾慕” 颜晴打断了鲁比:“可我记得,应当第一日是食物和酒啊,第二日才是书籍和报纸” “是的”鲁比回答道,“因为童话删减了很多,所以这样的顺序逻辑在童话里才通畅,先但实时上,渔女并不缺食物,所以第一日,诺亚送去了书籍和报纸,但渔女没有动摇” “因此,诺亚将以撒送来的食物偷偷拿走了,渔女只能饿肚子,所以他第二日为渔女送来了食物,渔女吃了,却仍不愿意和他离去” “第叁日,他坦然了对渔女的爱慕,渔女依旧拒绝了,他便迷昏了渔女并带她离开” “诺亚将渔女带到了岸边,强迫渔女与他结婚生子,原来他并非什么航海家,而是国王派去杀掉以撒的人,但是以撒太强大了,他只能通过渔女下手” “以撒顾不得黑夜白日,四处寻找渔女,身上累累伤痕,最终将渔女带回,可此时,渔女已经被诺亚用魔法迷了心智,她亲手杀了以撒,待以撒死后,她才恍然大悟,顿时泪如雨下,拥抱着以撒的尸体跳入水中,那海上宫殿顷刻倒塌,他们二人化成泡沫,相濡以沫,永生相随” 伊娃听完后讪讪的,说道:“原来是个这么悲惨的故事” 颜晴只是听到后面感慨颇多,却也只是低头不语,默不作声。 待到晚饭时间,麦尔又来了,还为颜晴带来了礼物,老师们心照不宣,调侃颜晴道:“自从你来了,先生来的勤多了,几乎天天都会过来。” 麦伦不但经常过来探望她,还经常给她带些日用的东西,食物、衣服、一些小玩意之类的,时间长了,颜晴十分不好意思,特别是玛吉的大儿子,她也拜托麦尔帮忙照顾,但麦伦却毫不在意,只是说道:“小姐,相信我的眼光,这件衣服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颜晴本想开个玩笑,说我穿什么都漂亮,但见麦伦眼中情愫缥缈,且随着接触越来越多,那情谊也越来越深,她懂得那是什么,只好快速避开目光,低声道:“谢谢” 入秋当天,麦伦很早就到了福利院,还为孩子们带来了礼物,颜晴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他说道:“王后生日,国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我一早就送酒过去了,今天的工作已经提前结束了” 颜晴听到这里,笑容不自觉的凝固了。 麦伦和众老师说笑一番,与孩子们打过招呼后,就开心的离去了,他带着笑意离开了福利院,但在背过身的那一刹那,脸色就沉了下来,眼里带着厌倦,载着他的豪车行驶了许久,来到了一片山林环绕的世外桃源之地,进入了一处僻静的山间别墅。 别墅是现代风格的建筑物,线条利落,配色高级,透着工业的冰冷、严谨和华丽,泳池停机坪一应俱全,每一处都体现了‘价格不菲’四个字,宛若穿越到了比弗利山庄。 区别在于,这里守卫森严,叁步一岗,五步一哨,皇家侍卫面如冷铁,空气里飘荡着肃杀的气息。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名女性,约莫叁十多岁,穿的颇为花哨,金色盘发堆迭的像鸟窝一样耸高的堆迭着,却并不杂乱,身着一套红、黑、黄、橙混拼的包臀裙套装,脚下是一双红色鲜艳的高跟鞋,她的身材是丰腴的,像一只中间圆鼓鼓的鸭梨,眉目与老王后很像,不怒自威,看起来十分严厉。 麦伦走到门口,摘掉了帽子,神色有些暗淡,他顿了顿才走进去,敲了敲门,露出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公主,我回来了” 女子指头里捻着烟,扫了他一眼,未言语,随后熄了烟,但动作过大,烟灰落到了鞋子上,她幽幽道:“我的鞋子脏了” 麦伦会意,走上前,单膝下跪,想要去拿桌上的纸巾,女人却哼了一声,麦伦只好俯下身,轻轻的用舌头舔舐掉了鞋上的烟灰,没成想女子突然拉住了他的衣领,猛的一拽深嗅了一口,随即脸色大变,扬手给了麦伦一个耳光,凶狠的说道:“路德,我说过,不要带那些婊子的味道回来” 路德头偏到一边,神色未变,似乎已经熟悉这一切了,只是缓了缓,道:“对不起,我着急见您,忘记清洗了” 女子听后更加焦躁:“那件事到底办的怎么样了?!利昂随时都会来找我的麻烦!!你该不会沉迷在和那个小贱人的亲热当中了吧!!” 路德淡定道:“公主,您放心,这女孩在我们手里,利昂动不了你,但想要让她为我们所用,还需要耐心” 女子有些负气,但随后似乎是想开了,竟然平静了下来,和颜悦色道:“去陪布莱克玩一会儿吧,他好久都没有见到爸爸了,很想念你” 路德的笑容依旧不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好的” 随后路德穿过走廊,来到了儿子的卧室,小布莱克正在搭积木,见到爸爸来了,将积木扔到了路德的头上,喊道:“坏爸爸,臭粪球粑粑爸爸!!!垃圾爸爸!!” 路德一脸愠色,道:“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你的父亲,跟我道歉!!否则我就要教育你了!!” “我不!!我不!!妈妈也总这样,你为什么不让妈妈道歉!!!” 布莱克吵吵闹闹的,路德只觉得头疼欲裂,拳头紧握,手腕上青筋暴跳,窗外放荡的声音传来,他斜眼看去,公主已经和一个男人赤裸裸的缠绵在泳池旁了,而周围的安保早已见怪不怪了。 看到这一切,他反倒是平静了,松开了拳头,对外喊道:“海恩!” 一名二十多岁,眉目清秀身着规整西装的男子一路小跑进来,微笑道:“先生,您叫我?” “把布莱克抱到安静的地方去” “额,好,是的。。。”海恩承受着布莱克的殴打,勉强把他抱了起来,叁人一同离开了卧室,路德走在后面,忽然说道:“和有狐臭的人上床,真是为难你了” 他语气淡然,海恩顿时一头冷汗,他不明白路德说这话的意思,而且他神情未变,也吃不准他是什么情绪,只能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但路德似乎也只是说说,绕开海恩,径直离去了。 第四十五章 夜里,颜晴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纪墨。 她看着自己细腻的指尖,原本透亮光滑的指甲已经因为多日来的工作变得粗糙了,她想起偶尔纪墨会拉着她的手睡觉时的情景,十指紧扣,一夜睡下来,手指都僵了。 某天晚上,他们又这样牵手而躺,纪墨一直没睡着,安静的黑暗中思考着什么,亦或就是发呆,其实这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不会对外说,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对于那段痛苦的记忆也会时常感到害怕和难受,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但回忆就是会在万籁俱静时钻出来,像腐肉里的蛆虫,如影随形,每每这种时候,他就喜欢挽着颜晴的手,给自己一些安慰,他怕他不自救的话,负面的情绪会一直吞噬他,直到消灭他。 他反复告诉自己,他必须打败那些东西,为了颜晴,也为了他自己。 忽然的,颜晴从睡梦中醒来,晃了晃手腕,说道:“松手,我要去尿尿” 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半分,反而还加重了,声音波澜不惊道:“尿床上” “哎呀快松手” “尿我嘴里” 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颜晴抬起脚,对着纪墨的命根子轻踹了一下,她的专属小抖m满意的呻吟了一声,松开了手。 不多时,颜晴回来了,纪墨又拉上了她微湿冰凉的手。 颜晴冷道:“我没洗手” 纪墨一听更来劲了,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下面,颜晴没好气的抽回了手,侧过身去睡觉,纪墨也侧过身,撑着头,又开始对她捅捅咕咕的,还对她耳边吹气,他自己不睡,也不想颜晴睡。 颜晴翻身坐起,用枕头压着纪墨的脸,生气道:“烦人,你不让我睡觉,你讨厌,你烦人,你。。。” 还没骂完,纪墨摘掉了枕头,忽然低声说道:“我爱你” 随后用力摁下颜晴的后脑,与她深吻。 那个吻温柔而又绵密,颜晴的脾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紧紧依偎着在纪墨身侧,纪墨一伸手,便将她的臀瓣捞在手里,狠狠的掐一掐,随手亮了床头灯。 轻薄的睡衣在缠绵中被褪下,两具躯体又交缠在了一起,颜晴看着纪墨的脖颈纤长白腻,一把抱住用牙啃,纪墨笑笑,满头细汗,搂住了颜晴丰腴的腰肢:“哪有你这么种草莓的?” “来,我教你”他说道,随后稳准狠的吸住了颜晴的脖颈,就好像吸血鬼一样,自上而下,舌牙交缠,又腻又慢,反复的吮吸,怕颜晴乱动,他的手牢牢的掐着颜晴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则忙着上下其手,一会儿在胸口摸摸碾碾,一会儿在下面来回游动,颜晴的胸脯大小正好,纪墨的手能完全握住,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也是玩弄这对弹性饱满双乳,看着颜晴的兴致不断攀升。 颜晴只觉得脖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时而闭眼咬牙,时而睁开眼看着一脸沉溺的纪墨,她一动不敢动,倒是不疼,但感觉很奇怪。 不一会儿,斑斑的草莓印就做好了,颜晴也被放平在软单上,发丝凌乱,面颊绯红,像熟透的苹果,她拉过纪墨,学着纪墨的样子又亲又吸,也要给他种草莓。 纪墨伏在她耳边,呻吟压抑又绵长,半晌,他对颜晴说:“要不要试试把我绑起来?” 颜晴疑惑:“绑你干嘛?” 因为只有对方是你,才会让我觉得那不是苦难,纪墨自然没有这么说,而是闭眼笑笑:“当然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快感” 颜晴虽不懂,但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不多时,纪墨的双手就被红绳反剪在身后捆绑起来,嘴里塞着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赤身裸体跪在床前,伏在颜晴的身前,关节处泛着暧昧的红,大片的白在淡黄的灯光下呈现细密的光辉,像是细碎的钻石。 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他用眼神示意颜晴可以开始了,颜晴只好照着刚才说好的,用脚轻轻踩上了纪墨的下体,微微用力向下压,纪墨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呼吸加重,颜晴的力道越重,纪墨的喘息声越浓,他垂下头去,无力抬起,痛苦的承受着快感。 颜晴见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缩回了腿脚,带着哭腔道:“我不做了” 见颜晴红了眼圈,纪墨急忙松开了手绳,本来就是挽上的,并没有系紧实,颜晴摇头道:“这很讨厌,我不想这么做” 这种事给颜晴的认知就是很变态、很恐怖,让她很害怕。 纪墨见她这样,忽然释然了。 他柔声安慰颜晴:“好,那就不做了” “你讨厌!”颜晴埋怨纪墨,“非要做这种讨厌的事” “那罚我抱你去窗台看月亮好不好?” 颜晴没有拒绝,纪墨抱着她去了窗台,今天天气很好,月明当空,橙亮玉痕,格外清晰。 纪墨的心情忽然变好了,他打算不再去想那些琐碎的事,伏在颜晴的脖子上道:“我是吸血鬼,我要咬人了,今天喝哪里的血好呢,脖子还是胸脯的?还是大腿的,还是屁股的?” “讨厌,诶你说,最开始,是我追的你,还是你追的我呀” 颜晴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纪墨每次都告诉她是你追的我,这次也不例外,纪墨说:“你追我的” 每次颜晴都会反驳,说我又不记得,你就乱说,但这次她没有反驳,她想了想说:“也是,我那么喜欢你,应该是我追你” 纪墨沉沉的笑意挂在嘴边,怎么也下不去,眸子在夜色下亮晶晶的,颜晴又问道:“那我们相处的好吗?” “不好,你那时候就是个女霸王,拉帮结伙欺负我这个势单力薄的男生,家里管得严,你就把我抓到学校偏僻的地方,逼着我和你亲热,每天要射满叁次才能放过我” “胡说胡说胡说!!”颜晴又用靠枕压住纪墨,那声音即刻变得沉闷起来:“你总是欲求不满,我被你折腾的连体育课都没法上了” “胡说!!我那时才多大,怎么会这样!!” “做了还不承认,我好可怜” “不许说了不许说了!”颜晴说了,力气又压了几分。 纪墨终于是不说了,颜晴才放开他,过了一会儿又问到:“那,你是我的初恋吗?” 纪墨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该死的人,先他一步亲了颜晴,只是摔断腿真是便宜他了,当初应该下死手的,想到这件事,纪墨十分不悦,扳过颜晴的脸再次亲吻起来,不满道:“当然是,都是我的,初恋初夜初吻都是我的” 一吻过后,纪墨将舌头从颜晴的口中拉出,涎液在舌尖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纪墨看着颜晴,神情认真又多情,低声说道:“我们的第一次,是我邀请你的,在学校的卫生室,我撬开了卫生室的门,你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红色的裙子” 颜晴笑道:“你不说我是女霸王吗?怎么是你邀请我的?不是我强迫你的?” “因为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所以我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纪墨说的一点都不像玩笑,颜晴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那晚,他们终是没有在天亮前睡觉。 梦里的他们恩爱有加,颜晴却觉得心痛难耐,从梦中惊醒,才发现窗纱随风悠然飘动,她起身去露台关窗户,却发现路德坐在庭院里,正在一个人饮酒,看上去有什么烦心事。 路德幽幽的看着黑暗中的花园,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肩上一沉,羊毛的燥热气味扑面而来,抬起头,是颜晴,为他拿来了羊毛披肩,还对他微微一笑:“披件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 “坐吧,颜晴小姐,我的酒庄里出了一批特别好的半干,来,您也一起尝尝吧” 颜晴也没推却,开心的做到了他的身侧,路德为她倒了酒,颜晴端着就杯子鼻下晃了晃,“恩,味道不错” 路德举起杯:“敬今晚的月色” 颜晴自然而然的将杯口置于路德杯口之上,路德观察到了这一点,微笑道:“颜晴小姐,一看就是个幸福的女孩” 颜晴莞尔一笑:“为什么这么说?” “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路德说道,“我以前有个妹妹,她和你的神态一模一样,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颜晴知道这话的背后,也许是他妹妹已经不再了,便没有继续搭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麦尔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路德听到这个问题,醉眼有些恍惚,慢吞吞的说道:“以前有”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艾拉,路德是私生子,艾拉则是特里亚家族正儿八经的小公主,但特里亚家族对外隐瞒了路德私生的身份,毕竟这不是光彩的事,他在家族里生活的像是一个透明人,兄弟姐们时常拿外来人、蹭饭的来取笑他,他和伯格虽然是表兄弟,伯格也经常来找他一起玩,但伯格也会用这件事打趣讥笑他,带着“正统血脉”的无理傲慢,这个家里唯一对他好的,就只有艾拉。 再后来,他们偷偷的相恋了。 他记得那天,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清澈,伯格举办了一个宴会,邀请了一些同龄的朋友亲戚,他和艾拉都去了,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接吻,他记得他那天喝了许多酒,艾拉也喝了许多酒,再后来,他就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等他醒来时,佣人告诉他,艾拉已经回家了。 他回家去寻艾拉,结果只看到艾拉哭红的小脸,他急忙问艾拉怎么了,最终,艾拉告诉他,昨夜她喝多了,不知道怎么就和伯格睡到了一张床上。 路德如五雷轰顶,但他知道这不是艾拉的错,便耐心的安抚艾拉,只是后续在新年庆典与伯格接触时,伯格醉醺醺却又得意的向他表示,自己是故意的,他看到了他们二人接吻,但下贱的私生子,怎么能对他的妹妹动手。 从那一刻开始,路德就恨惨了伯格。 伯格死后,为了巩固家族势力,家里要求路德娶了二公主乔斯林,堂兄妹姐弟结合,在贵族之间并不鲜见,可乔斯林大路德11岁,且嚣张跋扈,蛮横无理,路德自然不愿意,他要带着艾拉私奔,二人被家里逮了个正着,私奔的事自然也无疾而终,家里用艾拉的婚事来威胁路德,让他娶了乔斯林,路德只得同意,而艾拉也成为了他的地下情人。 乔斯林虽然是古枞的二公主,但因为大公主惹怒了父亲被驱逐流放,二公主也就成了名义上的长公主,她自幼就得到父母的偏爱,是父母的掌中宝,所以从小就养成了专横又霸道的性格。 她把路德当成了她的男宠,没有任何尊重,但为了艾拉,路德都一一忍了下来,他从来没放弃过和艾拉私奔,儿子布莱克两岁时,他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利用自身丰富的医学知识,先让布莱克的免疫力变低,然后用病毒菌种促使他得了急性肺炎,又拖了些时间,待发现时,布莱克已经病的不行了,乔斯林虽然荒淫无度,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非常宠爱,她吓坏了,也很自责,以为是自己喝醉了才没发现儿子的病。 路德趁机叫家里人去祷告,这时太阳教的习俗,而他则趁着这个时间带走了艾拉。 可他们还是被逮住了,令路德没想到的是,这次是艾拉告的密。 艾拉爱上了别人,她不想再当地下情妇了,她想大大方方的结婚生子,做一个正常人,有正常的生活。 乔斯林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她把这对离心的鸳鸯绑到了一起,百般折磨,让他们决定对方的生死,最终,这对鸳鸯撕破了脸皮,艾拉被乔斯林杀了,老王后和伯格去世后,乔斯林成为了特里亚家族唯一的依靠,她手里有重权,是枢密院的议员之一,还有大批国家财产,这些都是七世临终前留给她的,所以特里亚家族的人敢怒不敢言,只有艾拉的母亲,说要找乔斯林拼命,而路德,也成为了特里亚家族的罪人。 路德想到这些,神色黯淡了许多,颜晴许是喝多了,伏在桌上睡着了,秋夜微凉,她有些不快的扇着蚊子,又抱紧了肩膀,一瞬间,路德有些恍惚,以为是那个娇憨的艾拉,又在庭院里睡着了。 他忽然就泪流满面了。 番外雕塑 某日,颜晴在书房里玩,无意中在抽屉里翻到了一个深蓝色的漆盒,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的竟然是纪墨做的小泥塑。 但这些泥塑的模样都有些怪,面容狰狞的人鱼、无骨的堆积在一起的人类肉体组织、身体扭曲的女妖等等,颜晴看的直起鸡皮疙瘩,便收了起来,放回去的时候,她发现抽屉的深处还有一个红色的锦盒,外观像是戒指盒的放大版,打开后,她不由得双颊绯红。 因为泥塑较小,五官并没有那么清晰,但眉眼刻画的却十分精细,一眼就能看出刻的是颜晴,她全身赤裸的躺在地上,双手攀在大敞的双腿上,面色潮红,嘴唇半张,露出鲜红的舌头,腿间还有不明的浊白色液体,私处那一块刻的倒是十分精细,丝丝入扣,最过分的是,腿间还写了几个字:leo的。 颜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下面是什么样子的,她在心里抱怨着,这家伙真的是!!!写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把自己的那里当成什么了,他的所有物吗?!!!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纪墨见到此景,倚在门上道:“小姐,温柔点,别弄坏了” “哼,没收了” 纪墨紧张起来:“不行,我刻了好久的,你想看的话自己照镜子就好啦” “不要脸,变态,刻这种东西,没收!” “还我” 纪墨想上来抢,颜晴拿着就跑,纪墨在后面穷追不舍,二人跑回了卧室,颜晴被堵在床前,纪墨说道:“别闹了,再闹我生气了” 颜晴一点都不害怕:“那你生个气给我看看” 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纪墨发火的片段,她根本不知道纪墨是怎么发火的,就算平时教训佣人,也会特地避开自己,在颜晴的认知中,纪墨一直都是温柔的存在。 纪墨走上前来摁住颜晴,将她‘咚’在了床上:“嗷呜~~~” “再生气一点” 纪墨“咬”上了颜晴的脖子:“汪” “哎呦不给你,你讨厌,刻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这种东西,我哪里刻的不好,多逼真啊” “一点都不真!” 没想到纪墨的笑意更浓了,他低下头,声音低沉道:“嫌我刻的不好,那就让我再看看,我下次一定改进” 还没等颜晴拒绝,纪墨的嘴唇就贴了过来,一吻后,他的双腿立在颜晴大腿额两侧,直起身,脱掉了衣服,衬衫的扣子很麻烦,干脆解开两个,套头脱掉,随手扔在了一边。 裤子“嗽”的落下,颜晴看到他大腿上的黑色皮圈,问道:“那是什么?” “腿环” “干嘛用的” 纪墨俯身贴近颜晴,莞尔一笑:“穿给你看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哄颜晴开心,让她忘掉被束缚在这里的不快,好像金银珠宝、华衣美服、奢靡的生活都已经无法满足了,所以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希望让二人的关系能够更亲密,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情感,全身心的希望对方能够得到快乐。 颜晴勾了一下那个带子,指尖摩挲着纪墨大腿上的肌肤,说道:“还挺好看的,那你希望我穿什么啊?” 这个问题纪墨倒是没想过,他对于情趣内衣没什么兴趣,颜晴不穿衣服就很好看,硬要说的话,那种中间是绑带的棉布内裤,他倒是蛮喜欢的,肉缝若隐若现,下次可以试试。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了颜晴的衣扣,“怎么,需要我在雕塑上加件衣服吗?” “讨厌啦,干嘛要刻这种东西” “因为漂亮啊” 纪墨拿过自己的泥塑,装模作样的研究起来:“啊,啊,首先,要有一张泛着潮红的脸,那么……” 他伏在颜晴的腿间,开始招呼那个熟悉的地方,经过长期的练习,他现在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埋首忙活了一阵子,抬起头,果不其然,胭红已经染上了颜晴的双颊。 “已经红了,那么接下来……” 纪墨咬着颜晴的内裤腰边,一点点的帮她褪下了内裤,抱着她的腿让她不能乱动,拿着雕像开始细细的揣摩,“恩,让我看看,是哪里不精细?” 纪墨冰冷的指尖抚过一层层的褶皱,变得格外火热,他煞有介事的说道:“这里,我刻了,这里,我也刻了,哦,这里,少了一笔,我要记住” “得仔细看看清啊!” 说着,他的脸庞又贴近了颜晴的身下,颜晴全程只能捂着脸,纪墨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在床上太喜欢逗她了,她虽然很积极,但过度调情时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纪墨已经蓄势待发了,他解开内裤上的带子,把那里贴在颜晴的下体上不断地打着转,随后掰开颜晴的双手摁在两侧,饶有兴致的看着颜晴害羞的神情,说道:“干嘛害羞啊,都做过那么多次了” “你……” 颜晴话还未脱口,纪墨就顶了进去,让她后面的话都吞到了嘴里,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 “表情一模一样呢” 纪墨俯下身亲吻颜晴,一吻结束后,他看着颜晴迷离的眼神,道:“你喜欢我什么表情呢?或者,喜欢我怎么做呢?我什么都可以的” “……不要再说奇怪的话就好” “那不行” “……哼” 随着纪墨的动作越来越激烈,颜晴只能趴在床上,翘高臀部,承受着纪墨的撞击,实在是抓不住被子了,凌乱中,她拉住了纪墨的腿环,勉强固定住了身体,肉体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就在纪墨打算结束战斗的时候,他扫了一眼那个雕塑,说道:“还差一点” 在颜晴高潮后,他抽了出来,射在了颜晴的腿间,此时的颜晴,和他的雕塑一模一样,满目绯红,抱着大腿,张着嘴,不住的喘息着。 纪墨顺势倒在了颜晴的身上休息,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去给你拿镜子” “你敢~”颜晴又扔起了枕头。 纪墨还是执拗的下了床,颜晴急忙说道:“你真的去啊,你拿来我跟你翻脸哦” “我是要给你倒茶”叫了半天,嗓子也该渴了,纪墨走到茶台旁,为她端来了红茶和毛巾,颜晴仰躺在床边,流畅的线条像一副美丽的油画,双腿微微张开,任由纪墨帮她清理。 颜晴打量着他的腿环,说道:“你穿这个东西,感觉……” 她想了一下:“很性感” 颜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个词,毕竟在她的认知中,总觉得这种词用来形容男人很不正常。 “谢谢夸奖” 颜晴像是想起了什么,趴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油性笔,对着纪墨就要欺身上来。 “你要干嘛?” “腿张开!你都写我了,我也要写你!!”颜晴蛮横的说道。 纪墨听话的做了,分开了双腿,颜晴在他的大腿内侧写下了几个大字:颜晴的,还顺便画了一个箭头,指着纪墨的重要部位,纪墨这才知道,颜晴是误会了,他想在颜晴的后面加上几个字,用来形容颜晴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想了很久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就先作罢了,不过他没有解释,由着颜晴去吧。 颜晴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字,对纪墨傲娇的说道:“让你乱写我” 纪墨只是淡淡的笑笑。 昏暗的实验室内,纪墨沉默的站在病床前,眸子微垂,泰利亚德从他身后的黑暗中走来,他穿着白大褂,边走还边戴上了丁腈的医用手套,调笑道:“我就知道,那个女孩要检查身体的时候,您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纪墨没有废话,而是开始解衣扣:“检查还要持续多久?” “我说一辈子呢?” “那我会杀了你” “啊,啊,您迟早会想要杀了我,但肯定不是现在”泰利亚德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褪去了外衣,露出了光洁的皮肤,瘦弱单薄的背脊,优美清丽的线条,白皙的躯体,关节处似乎因为情绪的起伏染上了一层红晕,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他的口气和神色凛然一变:“躺到床上去!” 纪墨看了一眼摆放在病床两侧治疗车上摆放的器具,躺到了病床上,侧过身,两只手臂交迭在一起。 “这是什么?”泰利亚德摩挲着纪墨的腿间,笑道,“我是碰了别人的东西吗?” “少废话,要做就快做”纪墨冷漠的说道。 “着什么急呢,我为了迎接这一天,为了迎接你,可是准备了很多好东西呢” 泰利亚德说着,拿起了旁边牙科用的冲洗枪,纪墨见到那东西,身体微微一颤,随后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颜晴趁着纪墨不在,去翻找那个让人难为情的泥塑,打算自己收着,纪墨并没有刻意的藏起来,依旧放在之前的位置,但不同的是,leo后面的字已经补齐了,是“心脏”。 颜晴看着那两个字不由自主的笑了,随后,她收起了泥塑放回原位,心里想着算了,他那么喜欢,还是留给他收着吧。 不知为何,颜晴总觉得今天特别想念纪墨,期盼着他能早点下班回家,和他一起吃晚餐,玩耍,相拥而眠。 窗外,夕阳正在慢慢下落。 番外出逃 颜晴在赫利庄园居住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偷偷溜出去,但实在守卫森严,每次都无功而返,终于,她的小脑袋瓜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那就是藏在纪墨私车的后备箱里,随着他一起出门,为此,她还特地缜密的策划了一番。 某日,纪墨要在夜间去酒店参加一个重要的外交招待宴,所以上午一直在看文件,用过午餐后,便和颜晴道别,告诉她今晚要忙很晚,应该不会回来了,让她不要等自己。 颜晴趁着他换衣服的功夫,匆匆的去了位于庄园东南区域的停车场,那是一个被四面尖顶矮楼围住的露天区域,日常停放着纪墨的六辆公务车,他有叁个司机轮流值班,但司机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矮楼之内,从大门开车进入庄园后,纪墨就会转坐在门口等待的迎接车直达主宅大门,而司机们只能径直开车去停车场,因此,虽然给纪墨开了叁年车,但这些司机们从未见过颜晴一面。 想躲过司机的眼睛钻上车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所以颜晴还特地从珠宝箱里拿了一些金首饰,故意丢在角落里制造声响吸引司机的目光,趁着司机的注意力转移,麻利的打开后备箱钻了进去。 躺在后备箱里,颜晴不住的窃喜自己的聪明与机智。 不多时,车子启动了,似乎去了大门口,随后,纪墨坐上了车,一直与阿莫斯在交流着什么,语气听起来很严肃,车子又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停下了,但纪墨并未下车,还坐在车内说着什么,颜晴想换个姿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胳膊已经僵了,可她刚微微撑起身子,就觉得头晕目眩。 明显的缺氧反应,糟糕了,这后备箱该不会是密封的吧。 “先生,先去房间内休息一会儿吧”阿莫斯说道。 纪墨微微点头,车子是直接开到了酒店的专属车库的,连着他的专用休息室,他下了车后,酒店的工作人员立即过来抱歉的解释,说里面还要清理一下,刚才有员工不小心打翻了酒瓶。 “你是要让王子在这里等你吗?”阿莫斯声色俱厉的质问着,纪墨却淡淡的说道:“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吧,你去前面看看,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这个“前面”指的是宴会大厅,阿莫斯会意,轻轻点头应了。 纪墨坐回了车里,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吃些糖果的时候,忽然听到后备箱有敲打声,守卫立即警觉了起来,护着纪墨到了远处,随后谨慎的打开了后备箱,发现里面是女孩,便粗鲁的将她拽了出来。 纪墨听到了颜晴的叫喊声,十分的错愕,立即从另外一边绕了过来,命令守卫放手,随后扶起了脸色涨红的颜晴:“你怎么会在这?” “我头好晕。。。。” “快出来”纪墨扶出了颜晴,打横将她抱起,用眼神示意守卫清场,不多时,守卫赶走了在房间里忙碌的工作人员,并仔细的检查了房间的内部,退到了门外,纪墨将颜晴抱到了床上,为她倒了一杯水:“好点了吗?” 颜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缓慢的说道:“一会儿就好了。。。。” 纪墨注意到她的裙子一片湿红,便问道:“衣服怎么脏了?” “我踢到后备箱里的红酒了” 就在这时,阿莫斯来提醒纪墨该出去了,纪墨只好先去参加晚宴,一番觥筹交错后,他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便靠在角落里休息,夏尔今天也来了,以金融家族财团代表的名义,他穿着一件青色的手工刺绣长衫,长发底端被箍住,整个人看上去柔和又贵气,他正在与朋友聊天,耳朵里听着那些聒噪的声音,目光在人群中寻觅到了纪墨。 “看到了吗?那边的那个少年,他就是特里亚家族的小王子,叫利昂” 身边簇拥的人们忽然把话题转到了纪墨的身上。 “很漂亮嘛,像个洋娃娃一样,那种肤质感,都不像人类了” “听说他品性很差,出了名的爱玩,男女通吃” “男人?” “是啊,男人” 那人调笑道:“男人的话,他也是在下面的那一个吧” “诶诶诶,你们知道吧,他的妈妈,是妓女来着,可能是因为遗传了那个基因吧,他好像没有男人就不行,据说,他还勾引过他哥哥” “哈哈,太扯了,这都是从哪听到的” “关于他们母子的消息,在古枞可是人尽皆知” “伯格王子应该会感到恶心吧,可惜了,那么优秀的人,真是古枞的损失” “搭讪的话,应该可以吧” “想什么呢,人家是王子,把你脑子里的下流废料收一收” “有什么关系,他也只能是个王子了,不受皇室待见,没有实权的王子,对我们而言,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你就去试试吧,成功了告诉我们”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就在这时,一位女士的香槟不小心洒到了纪墨的身上,他便去卫生间处理,夏尔注意到了什么,放下杯子跟了过去。 来到卫生间,纪墨正在用手帕徐徐的处理身上的污渍,对阿莫斯交代道:“拿套衣服来,我要回房间换” “是” 阿莫斯转身看到夏尔,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快步离开了,夏尔见纪墨衣衫不整,目光落到了纪墨的腰间,微垂的裤腰露出了部分纤细的腰肢,两条黑色的带子挂在髂骨上,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弹力也被拉出了一个合适的曲线。 “非礼勿视啊”纪墨说着,系好了衣扣。 夏尔淡淡一笑,靠在墙边,调侃道:“看来,你和那个女孩过的不错啊” “你特地跟来就是为了打探我的恋爱经历吗?” “为什么?”夏尔问道,“要故意去撞那个人,洒了一身的酒?” 这时,阿莫斯拿了新的衣服来,纪墨接过衣服,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看错了” 随后,匆匆离开了卫生间。 夏尔大概猜到了,纪墨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宴会,如此大费周章,估计。。。那个女孩子也在吧。 还是挺想看看的,到底什么样的人,值得高傲的利昂费尽心思,一改往日的性子,真的很好奇,不过,还是算了吧,他不想让人知道,就装作不知道吧。 纪墨一直在担心颜晴,倒不是怕她会出什么问题,而是颜晴擅自跑出来,今天恰好皇室贵族、国家政要基本都出席了,纪墨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他害怕颜晴被人发现,引来更大的劫难和麻烦。 匆匆的回了房间,到处都找不到颜晴,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这让纪墨愈发的有些焦躁,他觉得自己应该平静一些,不能被股情绪所操控,便掏出一根烟塞进了嘴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卫生间门“吱悠”一声欠开一条缝,颜晴躲躲闪闪的探出头来,一脸窘迫的对他说道:“纪,纪墨,我在这” 纪墨拿着打火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颜晴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连体泳衣,但重要的部位全部都开了口子,她只好用双手捂着,说道:“我的衣服脏了,我想换一件,但这里的衣服都是这样的,都坏了。。。。” 因为这里是情趣套房,倒不是纪墨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选择这里,一来能做实自己“花花公子”的名号,二来这里的窗户都是密封的,安全性最高。 颜晴就那么无措的站着,脸蛋像个红苹果,为了不让秘密部位暴露出来,她的动作扭扭捏捏的,两条腿紧紧并拢在一起,但即便这样,这件衣服还是让她散发着浓烈的肉欲气息,紧勒的胸部和臀部,呼之欲出的美好肉体,但她的表情却是害怕的,抗拒的,充满了担惊受怕,活像是来偷情却被发现了,纪墨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偷情和情趣内衣的乐趣。 人找到了,刚才烦躁心态也烟消云散了,他缓缓的点燃了烟,长吸了一口,抖了抖西装外套,原地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颜晴。 “给我找件衣服吧”颜晴向纪墨求助,纪墨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慢悠悠的吸着烟,看着她,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你。。。。干嘛装听不到,去找衣服啊!”颜晴察觉到不对劲,也加重了语气。 纪墨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意。 “你这样我生气了哦!”颜晴不自觉的就握紧了拳头敲了敲门框。 纪墨挑眉,依旧不当回事。 颜晴气咻咻的和他对视,就这么僵持了叁十秒,或者是一分钟,颜晴确定对面这个一脸耍无赖的家伙不会帮自己,生气的就要摔上门,就在她要关门的那一刹那,纪墨丢了手里的烟头,大步飞身上来,拉着颜晴的胳膊把她推进了卫生间,随后摁上了门。 颜晴整个后背都牢牢的靠在了墙壁上,一阵寒意袭来,右侧的乳头被含住咬弄,左侧的也被纪墨的指尖捏弄着,她不可抑制的发出了呻吟声,她想抵抗,纪墨的右腿却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握着她的手腕抬高置于上方,让她抵抗不能,羞怯的身体更全面的暴露在纪墨的面前,随后,承受了更激烈的舔咬。 纪墨平日里都是很温柔的,如此“蛮横”也是第一次,颜晴觉得委屈,眼圈不由得红了。 纪墨并不着急,舌尖从胸口舔到脖颈,语调轻佻的说道:“呀,哭啦” 颜晴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你干嘛啊~~~” 纪墨见她这样,轻叹一声,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活该,谁让你乱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 纪墨皱眉,语气略有加重:“后备箱是密封的,万一你晕过去了,我又没有发现你,你会有生命危险的知道吗?!!!” 说着,还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颜晴的屁股作为惩罚。 颜晴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对,便低头道:“对不起嘛。。。。” 纪墨拍了这一下才发现原来衣服的屁股上也是开了孔的,他将手指深了进去,狠狠的掐着里面的肉,继续与颜晴缠绵,贴着她的身体磨蹭着,颜晴也被勾起了性质,主动解开了纪墨的裤链,丝滑的布料落在地上,纪墨笔直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小手抚摸上了那“狭窄”的内裤,在炙热的地方揉搓,纪墨的手也探到了她的身下,热烈的空气中,二人的唇舌一直纠缠在一起,最终,一起达到了高潮。 高潮过后,纪墨的额头抵在颜晴的额头上,片刻后,用沙哑声音说道:“我还有一个内部会议要开,等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衣服的,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这里是安全的,不要出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诶”颜晴揪着他的衣袖,“你把外套留下来给我吧,穿着这个好不舒服啊” 纪墨调皮一笑,整理好衣服,手臂张开,示意颜晴想要衣服自己脱,但颜晴动手话,就要大大方方的展现身体,她当然不愿意,便说道:“你脱给我” 纪墨耸肩,表示不接受这个提议。 颜晴生气了,一跺脚:“我不要了!!你赶紧走吧!!” 说着,背过身去蹲在了地上,哪里都不让纪墨看。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带有烟草味的西装外套从天而降,纪墨从后面顺势环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说道:“听话” 语气低沉,满是宠溺。 “。。。。哼” 宴会结束后,会有一个小型的内部会议,参加者均为古枞的议员、贵族、枢密院理事长、上议院的参谋员等,围绕的话题也都是关于国家发展、国际关系的,只不过仅限男性,所以罗兰一直没有参与过。 内部会议通常较为随意,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地点就选在总统套房的客厅里,大家闲散的坐在沙发上,品酒对话,也就更容易原形毕露,纪墨觉得罗兰不来倒是更好,免得被脏了眼,他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听着他们讨论,忽然的,他发现有一个人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打量着他,在他的身上逡巡,放眼看过去,是外交大臣的秘书,而外交大臣,则是坚定的亲王支持派。 那人与纪墨的目光对视,立即错开了,纪墨这才注意到,刚刚太匆忙了,没有处理干净,后来又慢慢渗透了一些,所以这会儿,裤子前段有一点点湿。 哼,这蠢货,眼睛倒是尖。 这轻浮的目光啊。。。 纪墨举杯对那人莞尔一笑,那人也回了纪墨一个色眯眯的笑容,纪墨随后放下酒杯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 来到了较远的卫生间,纪墨将所有水龙头都打开,果不其然,没多久,外交大臣的秘书就推门而进,搓着手,一脸笑意的看着纪墨。 夜里,颜晴睡得正香,忽然从被子下面钻进来一个人,睁眼一看,是纪墨,头发还有些湿,未着寸褛,身上还带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掰开了颜晴的双腿,架着右腿在肩膀上,细细的观摩她的身体,颜晴是想亲热的,毕竟刚才还没有尽兴,但是这样也会不好意思啊,她捂住重要的几点,红着脸道:“别看了,灯这么亮” “那我关一些”纪墨俯下身,伸手去摁床头灯,毕竟是情趣主题的套房,灯光的花样还是很多的,他将顶棚灯换成了地灯,室内一下子暗了许多,还充斥着暧昧的红色光芒,“这个怎么样?” “就。。。那样吧” “这里能玩的东西很多”纪墨拉开了抽屉,翻找出了一堆烂七八糟的东西,问道,“要试试吗?” “你自己试吧!”颜晴一脸嫌弃的说道。 “可以啊”纪墨将黑色皮质的铃铛脖环系在颈上,俯身道,“汪” 这把颜晴逗笑了:“再叫一声” “汪” 纪墨看着颜晴,“喜欢小狗吗?” “喜欢” “那小狗可以开始舔主人了吗?” “不要问我啦~~” 纪墨边撒娇边拉开了颜晴的双手,让那件性感的泳衣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就我们两个,让我看看么” 颜晴没再抗拒,而是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双臂垂在两侧,敞着身体,让他看个痛快,纪墨觉得,自己的雕塑又有造型可以参谋了。 他伸出手摩挲着颜晴的下面,在缝隙里探来探去,粉红色的嫩肉一张一合,像在欢迎他一般。 纪墨将下体抵在颜晴的身下,打了几圈的转,随后顶了进去,开始用力的抽插了起来,颜晴大叫了一声,拱起了腰肢,脚趾不停的蜷缩。 实在是。。。太激烈了。。。。 今天的纪墨,比平时都要激烈。。。。 是因为这件衣服的缘故吗? 纪墨抚摸着颜晴的身体,他很喜欢这么做,颜晴的身体肉肉软软的,不像自己,瘦的满是骨头。 正热火朝天时,纪墨仍在床边的手机响了,他捞过手机,对颜晴说道:“我要接电话了,忍耐一点,别被人听到哦” “诶,你。。。。” 话还没说完,纪墨就摁下了接听键,颜晴只好赶紧捂住嘴。 对面似乎是工作上的人,纪墨一直用英语与对方交流,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神采飞扬,不过颜晴的理智就被猛烈地撞击冲散了,纪墨这个人,虽然拿着手机,说的脸部红心不跳的,但下身的动作不但没慢下来,反而更横冲直撞了,颜晴又不敢叫,她受不了了,想爬走,却被纪墨一把摁住了肚子。 颜晴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前,混合着汗和泪水,面色潮红的看着纪墨,满眼都是乞求,纪墨却露出了小恶魔一般的笑容,牢牢的摁着她,不让她跑。 纪墨故意不去看颜晴,让她一个人自我凌乱,持续了一会儿,侧过头来,才发现颜晴为了不叫出声,一直在死命的咬着嘴唇,纪墨赶紧掐住了颜晴的脸蛋,将食指放进她的嘴里,避免她咬伤自己。 不一会儿,纪墨就拎着电话达到了高潮,结结实实的射在了颜晴的体内,颜晴软成一滩水,大口的呼出炙热的气息,见纪墨松开了自己,立马坐起身来,手软脚软的爬走了,远离了纪墨。 那通电话在高潮前就已经挂断了,纪墨想说些什么,又一通来电打入,是夏尔。 “要出来喝一杯吗?” “没空” 夏尔听他的声音不太对,便问道:“你在做什么?” “爱” 纪墨轻笑,声音沙哑又灵动,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夏尔举着听筒,愣了许久的神。 挂了电话,纪墨看向颜晴,发现她抱着被子,坐的离自己有八丈远。 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颜晴不说话,被子颤颤巍巍的。 糟糕,该不会是太过火了,哭了吧。 “你还好吧”纪墨爬了过去,结果一个枕头就飞了过来,颜晴红着眼眶喊道:“太过分了,你真是太过分了!!!” 说着,更多的枕头飞了过来。 “喂。。。。” 纪墨看着满地狼藉,叹了一口气,捡起了两个枕头,走到了颜晴一侧的床边:“总得留两个睡觉吧” “我不跟你一起睡!!你出去!!” “那我睡地上还不行吗?” “不行!!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纪墨将枕头放在床上,蹲下身,头靠在颜晴的腿前,和她撒娇道:“狗狗不陪在主人身边的话,会抑郁的” 颜晴却一点都不买账,向后缩了缩,裹在被子里,一脸的委屈。 纪墨有些怅然若失,“颜晴,我。。。” 他微微一怔,“电话其实很快就挂了,我只是逗你玩的,对不起,玩的太过火了” “。。。。。” “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好吗?” “。。。。。” “那我去外面睡,你自己一个人睡可以吗?” “。。。。。。” 颜晴不愿意,这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她想回家,但纪墨考虑到外面还有很多人,怕引人注目,便找了一个不方便的理由拒绝了。 “还是,需要狗狗给你守门?” “哼!”颜晴哼了一声躺回了床上。 “我去放热水,洗个澡好不好?”纪墨隔着被子揉颜晴的头发,“衣服我也带来了,都是正常的衣服” 半晌,颜晴闷闷的应了一个“哦”。 深夜里,颜晴安然睡去,纪墨打开了电子窗,走到阳台上吹风,晚风掠过他的刘海,露出了他漂亮的眼睛,他依靠在栏杆上,眼里倒映着绿色的氤氲水气,城市的五光十色在他的瞳孔里跳跃,像在演绎一场精彩的浮华大戏。 这是他第一次,与颜晴共同来到苏拉玛的市中心,如果。。。如果不是那个谎言的话,他们应该也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在流光溢彩的城市里约会,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跳舞,或者,一起享受大学生活,每天一起在学校吃午餐,一起上学放学,到图书馆研习,那样应该也挺有趣的,但纪墨并不后悔,因为那些有趣永远抵不过将颜晴完好的留在自己身边。 成为他的禁脔,一辈子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 他听到室内有声响,便赶紧回到了屋内,颜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着渴。 纪墨为她端来了茶,连同水果也一并端来了,塞了一颗草莓到颜晴的嘴里,草莓有些大,她鼓着嘴巴不让汁水流出来。 所以第二个草莓,纪墨咬掉了草莓的末端,喂到了颜晴的嘴里,颜晴吃下后,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不吃你剩的” 纪墨无奈一笑,叼起第叁颗草莓,喂到了颜晴的嘴边。 吃过草莓后,纪墨又让她喝了些茶水润嗓子,而那些茶水里,他已经下了助催眠的药。 凌晨四点,纪墨抱着熟睡的颜晴坐上了车,匆匆的赶回了庄园,路上,阿莫斯接到一个电话,他语气不善的斥责了对方几句,随后挂了电话,纪墨轻柔的抚摸颜晴的发丝,问道:“什么事?” “外交大臣的秘书在卫生间出事了,刚送到医院抢救,政府的人竟然来问我,这是明目张胆的怀疑我们吗?” “所以,打这个电话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属下会去处理的” 纪墨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侧脸撑在手掌中,继续感受夜的宁静与温馨。 第四十六章 桑德趴在阿莫斯卧室门的锁眼上,向里面张望,屋内,一具丰满娇媚的女性躯体正与阿莫斯纠缠在一起,那张脸和纪墨十分相似,她行为放荡,浪言浪语的尖锐声音穿透沉重的了大门,敲打在桑德的耳膜上。 凯特琳说道:“真棒,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人” 阿莫斯似乎很受鼓舞,力气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低吼一声尽数泄出,二人依偎在一起享受高潮后的余韵。 凯特琳说道:“你这里很安静,不过,不会有外人进来吧” “门口的守卫不会放人进来的”除非是从暗道,阿莫斯在心里说道,他没想到,从暗道进来的桑德正守在门外,目不转睛的看着。 二人似乎都很精力旺盛,又纠缠了一会儿才作罢,凯特琳梳洗穿戴整齐后给了阿莫斯一个香吻,随后打开门,被门口的桑德吓得尖叫连连。 阿莫斯也很惊讶,但还是解释道,这个是自己的心腹,不会乱说话,凯特琳愤愤离去。 系着扣子的同时,阿莫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呆站在那里的桑德,说道:“不要说出去,对你没好处” “她很漂亮”桑德说道。 阿莫斯又开始套鞋子,说道:“你跑来做什么?” “先生正在和夫人说话,他不让我在那待着” “哦?说什么?” “先生对夫人说,让夫人尽快给他生个孩子” 阿莫斯有些疑惑,难道他已经忘掉颜晴,开始拥抱新生活了? 如果真的是忘掉颜晴就好了。 一想到颜晴,阿莫斯又是一阵叹气,他派人去找颜晴,却发现发视频的一家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颜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派人去查,但也无功而返,万一哪天她突然出现了。。。。 太阳神保佑,那位小姐能再失忆一次,让个富贵人家捡了,好好地过完下半生吧。 阿莫斯点了一根烟,看桑德还直勾勾的站在那里,思绪好像还在神游,问道:“想什么呢?” “如果我也像那位夫人一样漂亮,大家是不是也会很喜欢我啊?”桑德一脸认真的问。 阿莫斯幽幽的吐了一口烟:“你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和憎恶吗?” “她那么漂亮,为什么大家还要骂她呢?” “就因为漂亮,普通人没有,所以开始污蔑,他们不信那美丽浑然天成,便说她是整容的,他们不信她是被国王强迫的,所以她就必须是个下贱的荡妇,他们不信她没有杀害老王后,那么她就一定是杀人犯,是与不是,都在臆测之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人的嫉妒,往往就是这简单,而又恶劣”阿莫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国王的办公室内,罗兰将一份文件端正的放在纪墨面前,说道:“先生,枢密院表示,因为要忙祭祀的事宜,近一个月内,会暂停公务,除非是紧急事务,所以,关于皇室财产清点和交接一事,恐怕要延迟了” 纪墨哼了一声:“所以呢,一个月后,还不是要把属于我的给我” 罗兰未接话。 纪墨的眸子沉了下来,继续说道:“是乔斯林的想法吧,下个月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可以以此大做文章” 罗兰这才说:“是的,先生,据我所知,她已经在整理资料了,打算通过法律渠道和您争夺皇家的财产” 真是内忧外患,纪墨略微沉思后说道:“看来,我得去见见枢密院的人了” 罗兰好奇:“您之前没有见过他们吗?” “我找过他们,但是他们不肯见我”纪墨耸肩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枢密院的老古板们,如此的注重贵族血统” 曾几何时,纪墨以为枢密院是中立的,但最后的倒戈表明了,他们并不喜欢纪墨,也不愿意让乔斯林当女王,更愿意推举一位出身高贵的国王,卢库死后,他们现下的态度,应当是支持乔斯林的,不过也正常,毕竟乔斯林也是枢密院的一员。 罗兰想了想,说道:“枢密院中有一位经济学博士名叫做查理,他虽然其貌不扬,但能力很强,是枢密院主席的左膀右臂,他喜好女色,但是因为身体不好,家里人对他管制很严,他几乎没有偷腥的机会,您是国王,您召唤他,他必然要来” 纪墨心领神会,但随即眉头又蹙了起来,罗兰察觉到他神态的异样,便问道:“怎么了?先生” “那些女孩子。。。。必须是自愿的,而且要保障她们的安全”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罗兰轻笑:“先生,您真仁慈” 随后,她的神情黯淡了下来,说道:“可是,我们政治家,就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想太多,您的负担也会很重” “你说的对,但是,照我说的做” 罗兰莞尔一笑:“是,先生” 就在这时,阿尔文敲门进入,告诉纪墨道:“陛下,海勒上校大获全胜,卢库的儿子被击毙,已经暂时平息了边境的战争” “爱芙呢?”纪墨问道。 “暂时下落不明” 纪墨微微点头,艾尔文便关门离去了,罗兰挑眉看着纪墨,神情略带一些小得意:“先生,虽然我没有上前线,但我也功不可没啊” 的确,国际上的事宜都是罗兰去处理的,帮纪墨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没错,你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 “先记着吧,等您将真正将皇权揽在手里,我是不会客气的” 久违的闲暇时光,在赛马场上痛快的疾驰,暂时缓解了海勒多日来因为战争紧绷的神经,他听到工作人员说国王也来了,便收了马绳。 一如既往的小庭院,纪墨躺在软塌上,睡得安宁,细碎的刘海掠过他纤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细微的抖动着。 海勒见到此景,忽然觉得十分安心,他的目光落到了纪墨迭搭在一起的赤裸双脚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走上前,摘掉了黑色的皮质手套,用指尖搔了搔纪墨的脚心。 纪墨果不其然被惊醒了,海勒一脸的错愕,他刚才就是一时头脑发昏,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纪墨吵醒了。 纪墨微微有些吃惊,随后朗然一笑,他知道,自己该给这个男人一点甜头了。 他抬起了手,轻声说道:“来” 男人会心一笑,顺从的走了过去。 纪墨也是最近才清晰的认知到了一件事,自己好像和母亲一样,天生就有勾引人的能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那么轻而易举,这是他以前十分不愿意承认的。 就像是丛林中等待狩猎的狐狸,伺机而动,百发百中。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不得不依赖这样的自己。 痛苦中,他在黑暗里看到了颜晴。 我的宝贝,你还好吗? 等我结束了这一切,我就去陪你。 ======== 纪墨在国王的办公室里召见了泰利亚德,泰利亚德见到他,神情十分的紧张,僵硬的行礼,倒是纪墨神态和语气都十分轻松:“起来吧,中校” “您召见我,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吗?” “的确是有一件”纪墨说道,“泰菲尔家族的祖训,是做一名仁慈的君主,既然我已经当上国王了,必然也会秉持着这样的高尚的精神,所以,过去的事,我想让他们就这样过去了” 泰利亚德仍旧站的笔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墨,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我与你弟弟艾尔文是朋友,我不想再影响我们的关系了,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您说” “第一个要求,你要把曾经留下的所有痕迹抹掉” “是的!!我一定会!!”泰利亚德急忙说道。 “第二个要求,竭尽心力辅佐我” “。。。。是!!”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额,是”泰利亚德慌张的答道,直到离开了国王的办公室,他还觉得有些晕乎乎的,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就在这时,艾尔文抱着文件走来,泰利亚德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利昂让我做他的秘书”艾尔文也很惊讶,“哥你为什么会在这?” “正常的。。。面见国王罢了” 泰利亚德还是觉得心慌,随便对付了艾尔文几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艾尔文见他神情古怪,也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想到他是从国王办公室出来的,便叁步并做两步,快步的走到了门前。 推开门,纪墨一脸落寞的坐在座位上,神情明显有些哀伤。 艾尔文急忙问道:“您怎么了?” 纪墨淡淡的摇摇头,随后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手臂里。 艾尔文又问道:“是不舒服吗?我帮您叫医生吧” 纪墨慢慢的摇了摇头,才缓缓说道:“我有些。。。不好的东西在你哥哥手里” 艾尔文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是那个光盘里的内容。 “刚刚,他还用这些威胁我” “太过分了!!”艾尔文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不对,便安慰纪墨道,“我去帮您和他谈一谈,我会让他消除那些东西的” “不艾尔文”纪墨拉住了艾尔文的手,柔声道,“别去激怒他,不要和他说任何话” 艾尔文只觉得指尖微微发烫,纪墨加重了声音:“答应我!” “额,是。。。。。” 王后的寝殿内,赫拉在女官的簇拥下挑选着新衣和首饰,作为王后,她也要开始自己的政治之旅了,首先在穿衣打扮上就要符合皇室一惯的格调。 就在这时,一名女官来报:“殿下,您的秘书来了,正在客厅等待” 一个礼拜之前,纪墨就告诉赫拉,会为她招聘一名经验丰富的秘书,作为助理辅佐她以后的工作。 赫拉来到了客厅,在见到人后,登时紧张起来,来人竟然是她的前男友,男爵伍德。 因为赫拉一直以来都顶着未来王后的光环,所以谈恋爱自然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没想到,前男友竟然阴差阳错的应聘成为了自己的助理。 赫拉屏退了身边的女官,说要和秘书单独聊一聊,女官们便关门离开了。 其他人离开后,赫拉冷下了脸,对一脸笑意盎然的伍德说道:“你应该拒绝的” “为什么?”伍德不解,“这是我的事业!” “别装傻,真被利昂知道,对你我都是麻烦,我会给你写推荐信,让你去别的地方工作” “小姐,你现在就把我赶出去,又给我写推荐信,不是明着告诉别人,咱们有私情吗?” “闭嘴伍德!!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出口!!!” 伍德见赫拉生气了,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但是这份工作,是我凭自己本事和别人竞争来的,来之前我没想过会是你的助理,我以为是国王的,好歹,好歹让我做一阵,再找个理由,就说你更喜欢女秘书,在交流上更方便一些,给我推荐到别的岗位,也算是合情合理啊” 赫拉当下也没办法,又不好在这里和伍德吵架,更没有理由找去纪墨那说要辞掉伍德,只能生气的瞪了伍德一眼,叹了口气。 第四十七章 天气正好,晨光熹微,嫩叶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的光芒,空气中升腾着渺渺的雾气,整个花园霎时间都沉浸在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中。 纪墨与海勒在拂逆神殿的花园中散步,纪墨说道:“上校,我想要进行军队改革” 海勒微微一怔,“哪方面?” “当下的军队制度存在很大的问题,基层军营乱象丛生,国民们意见很大,甚至非常厌恶参军,长此以往,军队会溃烂的” 海勒点头。 “所以我想最起码,也要解决军队霸凌和底层贪腐的问题” “您说的对,这个问题应该得到解决了” “但你知道的,交由军队解决,等同于监守自盗,不会有任何功效的,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先生,我也是军队的人” “我知道”纪墨眼神明亮的看着海勒,语气柔和道,“但上校,你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相信你” 这话说的,让海勒这个年近叁十的男人,都忍不住心绪澎湃,泛起涟漪。 “是,我会竭尽全力的” “但是,你受限颇多,为了公正性,我打算建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来做这项工作,政府和军队一直是独立的,让政府插手显然会受到军队的反对,因此,我打算让皇室和军队成立一个新的部门,这样,既能起到监管作用,也不会受到军队激烈的反对,但你放心,在这个部门里,你的权利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除了,我”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纪墨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赫拉来了,她惦记着昨天的事,一早上就去找纪墨,但侍从却告诉她,国王昨晚在辛西娅那睡的,这不由得让赫拉更加火大,但面对纪墨,她依旧满脸笑意。 “打扰二位了,我刚好也在散步” 纪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海勒,眼神澄净,海勒便行了个礼找个了由头退下了。 还没等赫拉想好要怎么开口询问伍德的事,纪墨却率先开口了,他看着赫拉,用指背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庞,满是柔情,“我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尽快出生” 说到这,赫拉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还有工作,你再散步一会儿吧” 纪墨离开后,赫拉一脸的郁燥,结婚之后,不光是利昂,父母也在催她尽快生下未来的储君,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的性格,更不会觉得会当一个生育机器,但成为王后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权利、义务、荣耀束缚着她,让她也十分焦躁,可肚子却一直没有起色。本来,她以为结婚之后辛西娅就会被送走,没成想纪墨以辛西娅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为理由拒绝了,且二人最近越走越近,这也让赫拉的焦躁愈演愈烈。 办公室里,纪墨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后背使劲向后弯曲,像只猫咪一样,旁边整理文件的艾尔文问道:“累了吧” “还好”纪墨说着又伸了伸腿,他看向艾尔文,“内,你是开车来的吧” “是的” “带我出去吧,大学下午有自由足球赛,我想去参加” “为什么不直接去呢?” “内侍官太啰嗦了,总是说什么我现在是国王了,参加公共活动要注意形象”纪墨耸肩道,“而且我们系还缺人,你也一起吧,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艾尔文略微迟疑了几秒,“好吧” 纪墨笑的开心,“太好了,我终于能出去玩了” 艾尔文见纪墨开心,也觉得没由来的开心,纪墨随后站起身,在边橱的抽屉里翻找着:“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套运动服的” “没有的话,我去藏衣室拿吧” “找到了!”纪墨拿出运动服,正打算换衣服,忽然转过身,有些尴尬的对艾尔文说道,“你要一直待在这吗?” 艾尔文立马会意,赶紧出去了,他靠在门口,心里想着:“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而且。。。该看的不该看的。。。自己也都看过了。。。。 想到这,他又低下了头。 下午,艾尔文陪着纪墨悄悄的离开了国王的宫殿,像两个欢快的小孩子,阿莫斯站在楼上窗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感慨,厉害,明明本性就是个臭屁的死小鬼,但却能同一时间经营这么多人际关系,要是哪天也能对自己这么和蔼可亲的就好了。 正想着,纪墨忽然抬头看向他,瞪了他一眼。 阿莫斯赶紧离开了窗口。 王宫北部的宫殿,是老王后的行宫,她去世后就一直空在那了,赫拉也是另选的宫殿。 纪墨年幼时很讨厌这个地方,因为每次被带进来,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老王后是一个贵女,仁慈和端庄的形象声名远扬,事实上,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她甚至用变态的理念去要求自身,只为了那份自以为崇高的皇家荣耀,可能正是这根绷紧的弦,让她的性格在纪墨出生后就扭曲了,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煎熬,承受磨难,而这些磨难,最终都落到了纪墨的身上。 走廊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放荡声,纪墨拧开了门把手,年过六旬的查理博士正伏在一个妙龄少女的身上,在他的身边,还躺着另外两个浑身赤裸的女孩。 一个女孩看到了纪墨,下意识的想要去遮挡身体,但实在是没什么可用的,只能尴尬的撇过脸。 “嗨,国王”查理博士毫不羞愧的对着纪墨打了一个招呼,“您这的姑娘真是太棒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博士说” 那些女孩匆匆的低着头出去了,博士大喇喇的坐到了沙发上,叼着雪茄,“嗨,陛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博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曾经有过通过上诉争夺皇家遗产并胜诉的先例吗?” 查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讲了一个故事:“彼得叁世以为伊丽莎白一世去世了,他坐上皇帝的宝座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发动了政变” 查理继续说道:“而叶卡捷琳娜大帝在位的时候,大臣们也曾想过扶植保罗一世发动政变让她提前下台,但保罗一世很有可能是叶卡捷琳娜和她情夫的儿子” 查理醉醺醺的,又灌了一大口酒,“所以您看到了,除了孩子爹之外,没有人会重视血统,哪怕是皇室的血统,但很多人看起来重视血统,那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利可图” 纪墨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枢密院支持乔斯林,是因为得到的利益会更多” “乔斯林的宗亲们,是贵族系统中的一部分,打破这个稳定的帝国,是需要勇气的,陛下” 纪墨思忖了片刻,查理见他开窍了,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皇室的账细算下去,都是很混乱的,有人想在混乱中找到规律,那么首先,它要脱离混乱” 纪墨明白查理想告诉他什么,乔斯林的主张是皇室的财产应当有她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一份,可是,皇室财产的分割在多年来就已经积累下了重病。 所以,他可以要求法院为了公正,彻查皇室财产,包括乔斯林及其家族,包括老王后、伯格他们的全部财产,因为按照法律,这些都属于皇室遗产。 想到这,纪墨不自觉的哼笑了一声,果然,一个平民出身的博士能够进入枢密院,还是有点本事的。 夜幕降临后,阿莫斯陪着纪墨穿过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去了苏拉玛的一处老剧院,他们倒不是去听戏的,而是要去剧院的地下,那里别有洞天,是一个大型的拍卖场,除了最普通的金银珠宝外,还有毒品、军火、人蛇和器官,这里不受道德和法律的限制,是苏拉玛的“黑色地带”,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都能在这里买卖。 这里的来宾都需要严格的审核,他们可以成为买家,也可以成为卖家,但在买卖过程中,身份必须严加保密,拍卖场的主人很神秘,连纪墨都不知道是谁。 贵宾室内,纪墨看着排布在塔夫特桌上的纯金和宝石制作的面具,伸手想去拿月桂女神的,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月桂女神身旁的太阳神面具。 很早以前,他也拿过这些类似的面具回赫利庄园,和颜晴开假面舞会,颜晴选择的就是太阳神的。 他忽然的,又想起了他的小女孩。 他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应该能平静的接受了,但每次不经意的想到,心脏还是会疼痛不已。 阿莫斯帮他整理等会儿到拍卖场穿的衣服,一边轻声说道:“先生,我觉得,您想整顿军队的事,恐怕没那么顺利” 纪墨未出声,阿莫斯继续说道:“海勒上校的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但怎么样,也得迈出去第一步” “如若他不同意,您有应对的办法吗?” “倒是有,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直以来,军队的残暴已经让民众怨声载道了,要是挑起民愤,让大众拒绝参军,或者当逃兵,就算违反法律,出了部队的管辖范围,也得是政府去办,那么军队就必须去求助政府的帮忙,我想,他们应当更愿意求助皇室” “属下倒是觉得,您先这么做了,军队的人说不定还会感谢你,现在做了,反倒是威胁的意思” “你说的对”纪墨说道,“是我欠考虑了” “不,先生,您做的很棒,只是现在我们势力不稳,手法应当委婉一些” 这天晚上,纪墨在拍卖场喝了很多酒,脚步踉跄的被阿莫斯送上了车,阿莫斯本来打算告诉司机回皇宫,但纪墨却告诉阿莫斯,他要回赫利庄园。 纪墨已经整整九个月没有回过赫利庄园了,他不允许阿莫斯跟随,眼神迷茫的扶着楼梯栏杆上了楼,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室内一片清冷,让纪墨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人没了,就是没了。 再怎么想也没了。 他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能见面 第四十八章 军队改革的事果不其然遭到了激烈的反对,首当其冲的就是海勒的父亲葛吉尔上将,据纪墨的线人来报,葛吉尔是指着海勒的鼻子怒骂利昂想把爪子伸到部队里,而愚蠢的海勒,就是他的帮凶。 但明面上,军队并没有直接拒绝,那显然是行不通的,而是宣称要召开联合军演,其它事务先暂停。 这军演从前期准备到最终演习,流程多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纪墨便按照之前的想法,让罗兰操控舆论,曝光了他精心挑选的一件恶性的军队霸凌事件,霸凌人背景深厚,进而大做文章倒逼军方,军方一开始并不买账,但舆论愈演愈烈,军方只好表示愿意出改制措施,但民众们并不买账,因为军方仍旧高傲的不肯给罪犯惩罚,与此同时,还有越来越多的案件被曝光。 一些底层的士兵也开始蠢蠢欲动,吓得军方连夜收了子弹,只给空包弹训练。 但给不出大众满意的结果,负面影响还在持续,甚至已经有集体出逃的事件,政府和皇室表示关注,愿意为受害者提供帮助,也就间接的说明了,他们不会协助军方抓逃兵。军方也快撑不下去了,多年来的积恶终于一同爆发,只是,海勒的父亲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和纪墨低头,硬是死咬着牙不松口。 纪墨知道后,主动上门,放低姿态,诚恳的与葛吉尔上将商讨了一番,将其视作长辈一般尊敬,最终,还是说动了上将,同意了纪墨的提议,成立了专门的军队监管部门。 清晨,路德拎着新鲜的猎货去了福利院,颜晴见到他,打招呼道:“今天很早啊麦伦先生” “是啊,今天工作结束的早,王后怀孕了皇宫要开庆典,急急忙忙的叫我送酒过去,我只好凌晨就起床去送货” 颜晴愣在那里,怀,怀孕了? 打开的电视机,里面正如火如荼的播放着新王与王后去太阳神殿祈福的画面。 小孩子们挤在老师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皇宫漂亮,国王和王后都很好看,老师则在耐心的讲解着皇室的祈福习俗。只有颜晴,充耳不闻所有声音,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的画面,她反复确认,她不是在做梦,那个人是纪墨,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如果自己身体没问题的话,那就是纪墨一直在做避孕。 他故意不让自己怀孕。 他一直在骗自己。。。。 可是,他明明就说过。 “好啊,我们生个孩子,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去环球旅行” 他明明说的那么热切。 哦对了,战争也是骗自己的。 他的嘴里就没有真话。 剧烈的疼痛涌上了颜晴的心头,不知不觉中,她甚至把舌头都咬破了。 忽然,有小孩子说道:“晴老师,你怎么哭了?” 颜晴赶紧擦掉了眼泪。 赫拉怀孕后,纪墨为她加派了保镖,不是别人,正是政变那晚救了他和颜晴的士兵,名叫伊凡,让他常伴赫拉的左右,同时还从父亲留给他的军队里分出了二十人,随时听候差遣。 赫拉不想被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形影不离的跟着,便想拒绝,纪墨却拉着她的手说道:“乔斯林姐姐一定气坏了,还是小心为妙” 既如此,赫拉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因为赫拉怀孕的事,乔斯林对路德大发脾气:“你说那个女孩对我们有用!!我听了你的话!!但现在呢!!赫拉怀孕了,真是个男孩,我们又多了一个麻烦!!既然那个女孩有用处你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时机还未成熟公主。。。。” 路德话还没说完,乔斯林一个酒杯就摔到了他的额头上,大声喝道:“别再胡说八道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头,就算以前和利昂有露水情缘,现在也早就结束了,利昂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还妄想用她牵制利昂!!我真的!!真是昏了头了,真的不应该相信你!!” “您先别生气,我们从长计议” “还计议什么!!”乔斯林负气的坐在沙发上,半晌,才说道,“爱芙来找我了,想要和我联合,我跟她可没什么好联合的了,一个失了势,父母兄弟都死光了的千金大小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但她愿意出高价,赚一笔对我也没坏处” 路德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个没用的丫头,直接送到爱芙那去吧,就说这是利昂的挚爱,让她‘物尽其用’” 路德神色慌张,他想辩驳什么,但还是惯性的闭了嘴,恰好这时布莱克吵闹的声音传来,路德急忙说去看看孩子,离开房间后,他便福利院打电话,想让颜晴赶快离开。 另一边,颜晴也在考虑离开福利院的事,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待在这,她现在能够无视麦伦的示好,但这并不代表能一直这么做,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更重要的是,她也已经对纪墨死心了,事已至此,再抱有幻想就太蠢了,她现在相信了那些人的话,自己会成为纪墨登上王位的污点,所以才会被他残忍追杀。 但她想着,她现在应该安全了,毕竟已经消失好几个月了,也没有人追到这里来,而纪墨的妻子也要生了,他应该也放弃寻找自己了。 对于未来,她没有想好,可她觉得,自己的古枞语现在也很流利,英语也大有长进,去外面找一份出力气的工作应该不难。 她应该学着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 因为,她已经没有人能依赖了。 打定了主意,颜晴便着手写留给麦伦的信,毕竟人家照顾了自己那么久,不应当不辞而别的。 颜晴的古纵语说的还算流利,但写起来稍微费劲些,她一边翻字典,一边写信,正认真写着,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踹开,进来四五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西装革履,神情凶悍,颈部和手腕露出的部分布满了狰狞的刺青。 “你们。。。。” 颜晴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冲了上来,粗鲁的抓住了她,颜晴疯狂的尖叫着挣扎着,但无人出来帮忙,平时嘈杂的福利院此刻好像陷入了寂静,她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衣服和头发被扯得凌乱,只能任由那些人带走她。 皇室在郊外皇家园林府邸中举办了一个宴会庆祝赫拉怀孕,考虑到赫拉的身体,她和纪墨没有待到最后,约莫晚上八点钟左右,就驾车回府。 车子行驶到半途中,恰好碰到了乔斯林的私车,都是皇室的车子,一目了然,按照皇室的规矩,这种情况下,乔斯林是要下车行礼的。 但那辆车显然想无视纪墨就这么过去,阿莫斯便带人拦下了车子。 车里的人踌躇了一番,还是下了车,但下来的不是乔斯林,而是司机,他对着纪墨的车子行了礼,随后与阿莫斯解释道:“乔斯林公主喝醉了,已经睡着了,实在是无法下来行礼” 而事实上,乔斯林根本不在车里,在车里的是被绑架的颜晴,颜晴的眼睛被蒙着,她听到外面的人说了问候国王的话,瞬间反应过来是遇到了纪墨,便想要拍打窗户喊叫求救,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摁住了她头,让她的脸紧紧的贴着车垫,并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窗户是特制的,外人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也没有人在意到乔斯林的车里正发生一起绑架案。 阿莫斯回到车窗旁禀报纪墨,颜晴挣扎的更激烈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要出声,哪怕一声,也会引起纪墨注意的!! 车内的人也很紧张,毕竟是撞见国王了,因此,颜晴的举动彻底惹火了那些男人,身后的男人用膝盖压着她,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解开了裤带。 颜晴觉得下身一凉,顿时十分惊慌,更害怕了,更加用力的去挣扎。 不要,不要,不要!!!纪墨我在这!!!你看看我!!!我在这!!! 颜晴努力的想要拍到车窗上,但指尖还未碰到玻璃,就被硬生生的向后掰弯了。 她疼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迸出,接着,一股力量就贯穿了她的下体。 纪墨听完了阿莫斯的汇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乔斯林的车上传来了车门的拍打声,但只有那一声,便又恢复了安静,随后车身有节奏的微微颤抖着。 赫拉见此景,不由得捂嘴笑出声来,纪墨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是觉得乔斯林又在车上乱搞,所以不能下来行礼。 纪墨便再次催促司机:“开车” “是,陛下” 汽车带走纪墨,也带走了颜晴最后的希望,她狼狈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承载着那些男人的暴行,指甲不甘心的在车门上抓挠,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印迹,她多希望自己能逃出去,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多希望纪墨能停下,来找她,来救救她。 纪墨。。。。我在这啊。。。。 我在这啊!!!!! 救救我!! 求求你了。。。。 求求你。。。。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赫拉注意到纪墨一直靠着车窗,神情有些淡漠,似乎是心事重重,便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累了” 纪墨随便找了个由头,但不知为何,他忽然内心生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很难受。 仿佛多年前,他被伯格带上车,与抱着校服的颜晴擦肩而过。 一样的悲伤。 第四十九章 桑德眼神迷茫的站在酒吧的吧台前,畏缩的缩着手脚,仰着头在哪些暗淡的人影中来回的逡巡。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过来与他搭讪,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凑近了他的耳朵耳语了些什么。 半晌,桑德木讷的点了点头,男人便搂着他向卫生间走去,就在这时,男人的手臂被一把掀开,桑德有些错愕的看着身后的人,发现竟然是阿莫斯。 阿莫斯皱着眉,对男人说道:“快滚” 男人打量了阿莫斯一番,最终只比划了两下,便悻悻的离开了。 “我说你,闲着没事就去念书”阿莫斯瞪着桑德道,“不要把外面的脏病带进皇宫里” 桑德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有带安全套的” 这他妈不是重点,阿莫斯在心里骂道,随后揪着桑德耳朵向外走,桑德极力拽着他的胳膊,但仍旧反抗不能。 到了酒吧门口,私车已经等候在那里了,阿莫斯一把把桑德扔上了后座,随后坐了进去,让司机开车。 桑德怯怯的搓着手,半晌,才问道:“干嘛管我” “只是看到了,很碍眼”阿莫斯吸着烟,翻看着手机,过了一会儿,又命令道,“以后不许去酒吧了,去一次揍你一次” 桑德更害怕了,低着头,过了许久,才轻声的说道:“哦。。。。” 在古枞皇室的传统中,王后怀孕,皇室亲族、内阁大臣等都是需要奉上贺礼的,乔斯林懒得见纪墨,便派路德带着礼物去了。 皇宫内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地点在佛逆神殿的国王大厅里,高达二十米彩绘天顶上,盘旋着太阳神的神秘与光辉,镂空雕刻的理石柱巍峨雄武,琉璃窗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晶莹剔透的光泽遍布整个大厅。 金棕白叁色拼接的小脚牛皮沙发,是古纵的传统工艺,浅褐色的大理石桌面上,铺装米色的刺绣丝绸,桌上依次排列着花艺、烛台和金器,美食和美酒分布在两侧,室内回荡着幽绵的百合花香。 路德赶到的时候,纪墨正坐在主位上,身边围着许多男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赫拉则被围在一群女眷当中,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 路德端起了一杯酒,踌躇了一番,坐到了纪墨的对面,纪墨微微有些诧异,一早上了,没有人敢坐在他的对面。 路德笑道:“陛下,恭喜您,也恭喜古纵,要迎来一个伟大的新生命了” 纪墨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不咸不淡的说道:“谢谢” 路德看起来十分纠结,酒杯捏在手里来回摆弄着,纪墨也奇怪,他这是怎么了,神态同平时截然不同,半晌,路德还是一脸惭愧的放下了杯子,轻声道:“失礼了,我去趟卫生间”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对纪墨说出颜晴的事,即便,他非常的想救颜晴。 茶话会的气氛正浓烈,阿莫斯走进室内,悄悄地在纪墨耳边低语了几句,告诉他,爱芙给他打来了视讯电话。 纪墨的眸翼微微颤抖,心生奇怪,爱芙怎么突然和他联络了。 他和阿莫斯回到了办公室,拿起了手机,对面是爱芙几近崩溃的脸,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好久不见啊,哥哥!” 纪墨淡淡的说道:“爱芙,你还好吗?” 爱芙惨笑道:“我该好吗?” 卢库一家,最善良温柔的便是爱芙,爱芙从小就很喜欢纪墨这个哥哥,在纪墨备受摧残的那段时日子里,也是爱芙一次次的,明里暗里的帮助他,虽然,杯水车薪。 想到这,纪墨缓缓的说道:“爱芙,我可以让你回到古纵,给你公主之位,并赐予你特权,你无需对我和王后行礼,为你提供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爱芙笑的凄悲:“哈哈哈哈,好大方啊哥哥,你现在还在想着骗我回去杀了我吗!” “我没这么想,爱芙,我们毕竟是兄妹” “兄妹,你原来还记得我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啊,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残害了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们的!!!!”爱芙咆哮道,“你杀了他们!!扒皮抽骨!!!把他们的尸体挂在战场上来激怒我们!!!” “爱芙”纪墨依旧平静的说道,“我能保证,我不会那么对你”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以为我们能回到过去啊,利昂,现在,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爱芙忽然笑的花枝乱颤,满脸的癫狂,她说道,“但在我们杀了对方之前,我要给你看一个人” 说着,她挪动了摄像,照到了房间的角落,冰冷潮湿的铁笼子旁,正拴着一个瑟瑟发抖满身凌乱的女孩。 是颜晴。 纪墨的瞳孔登时放大了。 颜晴身上有伤有血,满是脏污,她看起来很害怕,颤巍巍的看着爱芙。 “说啊!!跟他说话啊!!”爱芙抓起了颜晴的头发,“告诉他,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开不开心?!!!” 乔斯林不知道颜晴,爱芙可是知道的,她很早以前就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利昂似乎带回来一位女性,并因此与伯格反目,但是卢库并未当回事,一个女人而已,皇室的男子们,谁身边没有几个漂亮姑娘。但当爱芙从乔斯林那里知道颜晴的事后,她笃定,这个人应该就是利昂当初带回来的人,对利昂肯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纪墨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冷,颜晴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在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哥哥,看看你的挚爱”爱芙转头对着摄像头说道,“漂亮吗,我还能让她更漂亮一点” 纪墨忽然笑了,而且还是嘲笑的口吻,说道:“爱芙,你真的是受太大的刺激了,赫拉马上就要为我诞下皇嗣了,你觉得,我会在意一个被抛弃的身份低微的女人嘛?” 他继续挑衅爱芙道:“爱芙,我不介意,你像我对你的家人一般去对待她,看看,到底能不能威胁到我” 颜晴听到这话,原本混浊的瞳孔不住的颤抖着,随后,又快速的黯淡了下去。而爱芙,原本癫狂的神情再次被悲痛感染,她没有办法了,这是她最后的办法,她的生活发生了突变,她的父母哥哥全死了,也就几个月,她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她最后的亲人拼死一战,把她留在了狼窝里,她现在除了一些钱,和曾经忠诚的侍卫外,已经一无所有了,而最后的钱,也被她赌在了颜晴身上,她知道这很疯狂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她赌输了。 而另一边,纪墨笑的更大声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让他肚子都痛了。 纪墨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爱芙,我还是刚才的态度,你愿意回来,就可以继续当公主,你不愿意,那么你的家族就会被钉在反叛的耻辱柱上,被永生永世咒骂,你自己考虑吧,我的耐性不多” 他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 挂了电话,纪墨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惶然,他大声的喊着阿莫斯,让罗兰、海勒及秘密情报局的人立即过来召开内阁会议! 秘密情报局的部长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他的同事已经带着家伙摆好阵等待在国王办公室外了,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行礼,纪墨就着急的问道:“爱芙在哪?” “也许是在边境,那里还有一些卢库的余党,也许是去了法国,他们之前在法国购置了大批地产” “我不要也许!” “。。。我让他们再确认一下” 部长尴尬的说着,赶紧推门而出去找同事了,片刻后,他又急匆匆的进来了,说道:“检查了您的手机,联络了一些我们的线人,现在可以确定,爱芙在边境” 纪墨迫不及待的说道:“海勒,备兵,打过去,我同你一起去” 屋内的人都十分诧异,罗兰叫住了纪墨:“等等先生!!那不是我们国家,我们无权过去的” “所以,去告诉他们的总统,我们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先生不是这样的!!”罗兰再次拦住了纪墨,“按照国际公约,如果您带兵打了过去,那就相当于宣战!!” “所以”纪墨冷漠的说道,“又如何呢?” “那样的话,古纵会被国际社会孤立,五常能够发动制裁古纵的舆论批判和贸易行为甚至是军事行动!!那时候我们的的经济、贸易、海外交流全部都会受限,我们会处于地球孤岛上,周边的国家不敢与我们进行贸易往来,只能被迫参与制裁,在科技上也会受到封杀,连大众的日常药品都无法保障!!” 罗兰说的苦口婆心,没想到,纪墨却再次坚定的说:“海勒,我们走” 他们走后,罗兰有气无力的扶着额头,罗兰的秘书上前扶住她,问道:“总统,现在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联系邻国,去联系我们的人,行贿,谈条件,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使出全部的公关手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如果做不到话,至少要引导国内的舆论,告诉民众们我们是正确的” “。。。。是” “还有!”罗兰继续说道,“联系一些国际媒体,还有一些社交平台上的人,渲染一下边境现在以军养毒、烧杀抢掠的恐怖,制造话题热点” “是!” 另一边,海勒跟着纪墨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海勒示意阿莫斯先离开,仅剩两人后对纪墨说道:“先生,您先冷静点” 纪墨充耳不闻,他的内心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边境去,立刻找回颜晴,安抚她。 海勒一把抓住了纪墨的手,将他推到了墙上,随后退开一个礼貌的距离,“先生,我有丰富的战争经验,您应当相信我,冷静点,战争是无情的,我们要做好准备” “我要救人海勒” “多少人?” “一个” 海勒愣在那,“一个人的话,先生,我们可以先派探子进去,确定位置后,再派特种部队过去救人,大张旗鼓难免会伤到人质,也会让事情更难办,枪炮无眼,真的开打了,没有人能保证人质的安危” 纪墨这才稍微冷静下来,说道:“你说的对” “我现在就派探子过去,您得告诉我人质的具体情况” 纪墨终于找回了理智,说道:“她是个女孩子,马上就要十九岁了,叫颜晴,她是中国人,只会说中文,但。。。有可能现在学了一些古纵语,刚才和爱芙通讯我留下了视频,有那个女孩现在的样貌,你可以按照这个找” 海勒的神色未变:“是,先生,我这就命人去办,但是您最好不要去。。。” “不行海勒!!”纪墨看着海勒,急促的说道,“我必须去!!” 海勒见他这样慌乱,红着眼眶,一时有些诧异,“。。。。。是” 第五十章 两个月后,纪墨终于带回了颜晴。爱芙还是善良的,她并没有像纪墨当初下狠手一般对待颜晴,因为她知道,颜晴也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孩,但她也没心思再管颜晴,便叫身边的人把颜晴扔了出去。一个武装力量割据的混乱地区,甚至语言上都有着强烈的独特性,暴力侵害更是家常便饭,让颜晴独自生存无异于将美食扔到了鳄鱼潭里。 纪墨不知道颜晴经历了什么,但再见到颜晴的时候,她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十分脏乱,一身的伤,神情呆滞,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害怕不已,那双绝望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了死一般的沉寂。士兵们说是在下水道里找到她的,怪不得之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人。 纪墨找回了颜晴,但也没有放过那里,依旧下令让海勒出兵轰炸,彻底的毁了那个地方。 颜晴是拒绝说话的,也拒绝和纪墨交流,她根本不在意纪墨,不在意这个她曾经拼了命也要找到的人,她的眼里没有光辉,只有一片死寂。纪墨没有办法,只能先把她带回了苏拉玛,送回了赫利庄园。 颜晴依旧一言不发,缩成一团,拒绝与外界交流。 门外,纪墨正在与医生低声交谈。 医生悄声告诉纪墨:“陛下,这位小姐已经怀孕了” 纪墨感觉心脏漏跳了几拍,身体微微颤抖,脚下几乎要站不稳了。 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继续说道:“而且,还是宫外孕,必须要做堕胎手术” 纪墨的声音都走了调,瞳孔剧烈的颤抖着:“那是什么?” “宫外孕是异常妊娠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孩子长在了无法正常生长的地方,这样的孩子,是活不了太久的,胎死腹中,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原因有很多,最常见的是输卵管相关病变,患者身体不好,或者有不洁的性生活,都会造成宫外孕” “几个月了?” “12周,叁个月左右” 纪墨摆摆手,示意医生先离开,他就这么踉跄的站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颓然的推开了门。 颜晴安静的躺在床上,躺在曾经纪墨睡的那一侧,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手脚都蜷缩在一起,尽量的收拢自己的身体。 她回来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像一只垂死的小狗,无助的寻找最后的安全感。 纪墨缓慢的走到床边,他想去抚摸颜晴的头发,但又怕吵醒她,一时间,好像也只能站在那。 纪墨闭上眼,一滴泪轻轻的划过了眼角。 没想到,颜晴并没有睡,反而开口说道:“我怀孕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和沙哑,这是二人时隔将近一年的重逢后,第一句对话。 纪墨没想到,她的古纵语已经这么流利,他以为颜晴听不懂,才敢大胆的站在门口说。 他急忙安慰道:“没关系的,人都会生病的,治好了就。。。。” “可是”颜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和感情,空灵的像是失去了魂魄,“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怀孕” “而你的妻子却怀孕了” “所以,你一直在给我吃避孕药吗?” “我没有!!”纪墨慌张的否决了,“我没有颜晴!!我非常希望和你生一个孩子!” “那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怀孕呢?” “。。。。。。” “你还在骗我。。。。” 纪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道:“对不起” 空气中沉寂了片刻,颜晴说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让医生尽快给我做手术” “我不会出声,也不会打扰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纪墨,我实在没力气发脾气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如果你真觉得愧疚,就出去,别再折磨我了” 颜晴这么说着的时候,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她的枕头,但她的神情并未有一丝波澜,眼泪好像是无意识的流出,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守在外面的,你有事就叫我”纪墨依依不舍的看着颜晴,随后转身离开了卧室。 国王的办公室里,纪墨坐在转椅上,侧过身,表情沉默又严肃,他的眼神难以形容,仿佛沉浸在某种仇恨中,带着淡漠的杀意。 半晌,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将刀刃抵在了自己手腕上,那里,已经伤痕累累了。 埃尔文恰好推门进来,见到此景,急忙上前夺下了刀,大喊道:“利昂,发生了什么,别这样!!” 纪墨神色未变,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觉得痛苦,艾尔文,这是我的一种发泄方式,你要阻止我吗?” “当然,我不能看着你” “那就你替我做吧” “额。。。啊?”艾尔文一下子愣住了。 纪墨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不屑道:“不敢吗?” “不是的,我。。。。。” “那就不要妨碍我,滚出去” “不!!”艾尔文摁住了纪墨的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决绝道:“我做,我来做,利昂” 他拿起了裁纸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踌躇了片刻,两眼一闭侧过头,狠狠的划了下去,顿时,鲜血外涌,那艳丽的颜色与低沉的室内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血液滴落在办公桌上,不断的跳动着,仿佛生命最后的哀嚎。 纪墨忽然笑了,笑的诡异又妖艳,他拉过艾尔文的手,用舌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他的手腕,让舌尖染上了一片妖红。 他抬眼看着艾尔文,说道:“你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这么保护我” 艾尔文捂着伤口,一脸复杂的看着纪墨。 阿莫斯知道颜晴出现了,他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暴露,便决定走为上策,但如若颜晴不能活着回来,那么他无异于自我暴露,他便找了个由头,说自己有老国王遗命要做,需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而他不知道的是,颜晴虽然回来了,却什么都没有和纪墨说,她好像失去了思维和交流的能力,她不愿意理会任何人,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躲在屋子里,躲在角落里,不愿意见人,不愿意见光,慢慢的消逝着生命。 那是一个阴雨天,颜晴被送进了手术室,即便纪墨请来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但在颜晴做手术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很不安,内心惶恐不已。 两个小时后,颜晴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在纪墨的记忆中,颜晴的身体一直很好,活泼好动,但现在,她憔悴的不成样子,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那些伤口还没有愈合,丑陋的伤疤还留在她的身体上。 纪墨没有送颜晴回赫利庄园,而是将她送到了离海岸线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岛上,岛上有富丽堂皇的庄园别墅,也备齐了佣人和安保,这座小岛是皇家财产,这里的一切都是在纪墨以为颜晴去世后开始着手建造的,完全按照颜晴的喜好所打造的,纪墨的本意是想最终在这里安葬颜晴,最终,他也会在这里与颜晴合葬。 颜晴醒来后,看着陌生的环境,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随后,使劲全身力气爬下了床,纪墨急忙上前来扶她,却被颜晴恶狠狠的推开,她用带着仇恨和憎恶的目光看着纪墨。纪墨见到这目光,一时有些恍惚,他从未见过颜晴这个样子,从未在颜晴的眼中见到过恨意,一时间竟松开了手,颜晴便推开他,自己跌跌撞撞的去了卫生间。 她把自己泡在冷水里,用力的洗刷着身体,她刚刚做完手术,这会要了她的命,纪墨发现后,急忙去阻止,颜晴却闹得更厉害了。 折腾了一番后,颜晴晕倒在浴缸里,被纪墨抱上了床,又急忙唤来了医生,医生为颜晴注射镇定剂。 颜晴发烧了,伤口也发炎了,她闭着眼睛说着胡话,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疼。 医护们围着她忙了一晚上,总算将她的病情控制住了,但医生也告诉纪墨,不能再出事了,也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再出事真的会出人命的。 纪墨寸步不离的守着颜晴,他甚至根本不敢阖眼,他怕他一闭上眼睛,他的小女孩就再次消失了。 就这样熬了一个礼拜,颜晴的身体终于好转了,纪墨怕她看到自己情绪激动,便让女佣贴身照顾她,自己则一直守在别墅里。 而段时间内,纪墨不回皇宫,缺失了很多重要的皇家事务,例如主持节日庆典、面见大众、发放福祉等,引得民间颇有微词。但好歹纪墨还记得自己身份的重要性,知道自己必须要维持当前皇位的稳定,便做了许多慈善工作,例如建设学校、资助幼童、扶持女性防家暴机构等,并让罗兰大肆宣扬出去。 颜晴身体好了一些后,偶尔还是坐在窗口吹吹风透透气,悠然的看着远方的海面,看潮起潮落。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喜欢晒太阳了,总是呆在阴暗处,裹着厚衣服,把身体紧紧的缩在一起。 纪墨总是在试探性的接近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生怕激怒了颜晴。 他会趁着颜晴睡着后去偷偷的看她,仔细的打量着她,看她睡得安不安稳,悄悄的靠着床脚坐下,不敢让她发现自己,一直陪她到天亮,再悄声离开。 这夜,他又守在了颜晴的床边,万籁俱寂之时,他忽然听到了颜晴的哭泣声。 那是隐忍的哭泣,咬着嘴唇,呜呜咽咽,即便他离得这么近,不仔细听,还是会有些恍惚。 纪墨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隔着被子揉了揉颜晴的头发,随后,躺在她的身侧,搂着她,慢慢的加重了臂弯的力量。 颜晴的哭泣声音愈发的大了。 那日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点,但颜晴依旧不说话,她不再对纪墨有过激的情绪和行为,但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视纪墨为无物。但纪墨可以更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纪墨也尽量不去打扰她,只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从不多言语,给予颜晴安静的空间。到了夜里,纪墨会自觉地睡在颜晴的一侧,帮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和她共度安静的夜晚,听海浪翻滚的声音。 第五十一章 天渐渐的热了,纪墨偶尔会问颜晴要不要去沙滩上走走,颜晴根本不会回应他,纪墨好几次都想就这么带她出去,但最终还是作罢了。某日,纪墨兴冲冲的从外面走进来,高兴的告诉颜晴:“海滩上有寄居蟹和滨鹬,小滨鹬是刚破壳的,非常可爱,你想看看吗?” 颜晴的神情有微微变化,看样子是有一些心动,纪墨赶紧趁热打铁,推出了轮椅:“那我们去吧” 他将颜晴抱到了轮椅上,颜晴没有拒绝。他们二人来到了沙滩上,缓步慢行,感受海风的和煦,眺望蔚蓝的海洋,初春时节,万物生长,连空气里都裹挟着浓烈的生命的气息。 “我们就在这,看一会儿风景好吗?”纪墨问颜晴道。 颜晴依旧没有拒绝,也没有表达出激烈的反抗情绪,纪墨便停下了脚步,安静的陪她欣赏风景。 颜晴呆呆的望着海面看了好一会儿,看的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后好像没声音了,便有些奇怪的侧过头,发现纪墨坐在地上靠着轮椅睡着了,一只手还牢牢的搭在轮椅上。 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基本没有完整的睡眠时间,只能依靠零星的时间休息一会儿,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围着颜晴转,他本来只是想坐在地上歇一歇的,但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纪墨被风惊醒,发现自己还待在原地,身上盖着颜晴的毯子,左手还握着轮椅,但颜晴却不见了。 纪墨十分慌乱,立即向四周张望,大喊着颜晴的名字,可空荡荡的海面却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一瞬间,最坏的结果涌上了纪墨的心头,巨大的恐惧感围绕着他,他发疯一般在沙滩上跑着喊着,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牢牢的抓住了,不住的缩紧。 纪墨跑了很久,也喊了很久,但依旧没有找到颜晴,他绝望了,他像是被海水淹没的人,窒息感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思考,让他不能呼吸。 他站在原地,面容惊恐,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站不稳了,眼前也越来越暗,他呆呆的望着海面,像是在望着自己的终焉。 就在这时,小本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像是特地来找纪墨的,看到纪墨后,转身又钻进了草丛里。 纪墨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跟上了它,向密林的深处走去,不多时,他在草丛中找到了颜晴,颜晴正靠在一颗巨大的树干上,安静的睡着,小本跳到了颜晴旁边,将头靠在了颜晴的腿上。 此刻的颜晴像个洋娃娃一样,恬静又美好。 纪墨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跪在颜晴身前,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到了颜晴的鼻子下,在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后,才颓然的松懈下来,他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没有大声哭泣,而是努力的咽下了声音,却泪如雨下,他在忏悔,他在懊恼,他在憎恨,他把所有的箭矢都指向了自己,他认为是他害了颜晴,他背负着所有的罪责,他恨自己安然生活的每一秒,颜晴都在受着煎熬。 我应该去死,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泪水滴落到了颜晴的脚踝上,惊醒了她,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纪墨,在自己身前低着头,哭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半晌,颜晴凑了过去,亲吻了纪墨的嘴唇。 很凉的味道。 就像很多年以前,他们第一次亲吻时那样。 那天晚上,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入睡,仿佛飘荡在海面上的孤舟,狂风肆虐,彼此是对方最后的温暖。 某日,颜晴从噩梦中惊醒,她已经做了很久的噩梦了,但每次醒来都不记得梦过什么,只记得那种感觉,杂乱的,无章的,恐怖的,让人害怕的。 身旁的纪墨睡依旧在深眠中,并没有察觉。 也许是太累了吧,他最近睡得都很熟,颜晴抽出了被握的有些僵硬的手腕,帮他盖好了被子,想到纪墨的枕头旁有一个平板电脑,便伸手拿了过来。 她想找点事做,她想转移注意力。 海岛上的信号并不好,她打开了新闻网站,缓冲条一直在闪烁。 突然地,一个大大的弹窗蹦了出来:赫拉王后于今晚20:05分诞下一名王子。 颜晴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赫拉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本来应当是举国欢庆的大事,但纪墨却刻意要降低热度,还取消了原本的宴会,理由是南部突发水灾,应当一切以救灾为重,王子诞生对于国家来说只是一件寻常事,不应当挤压舆论空间,应当把公共信息空间留给更重要的事,而且这种时候庆祝,只会让民众愤怒。 赫拉虽然不悦,但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答应。纪墨为了弥补她,授予她的家族贵族的名号,她的兄弟们均会在下一轮的内阁调动中得到了升职。 并且,为了表示纪墨的重视,他还执意让赫拉好好休息,亲自带着孩子在太阳神殿内彻夜祷告,接受洗礼。 随着纪墨这个国王当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和乔斯林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尖锐,虽然纪墨大权逐步在握,但他轻易不能动乔斯林,乔斯林代表了古枞传统贵族们最后的利益,也是老王后一派最后的心血。除此之外,纪墨害死了哥哥和叔叔的形象已经名声在外了,再动了乔斯林,他也会背上赶尽杀绝的罪名,受到大众的抵触。彼时,就不单单是国内民众会下场了,乔斯林及其背后党羽在国际上的关系也会一同来指责纪墨,很可能会把他逼下台。 乔斯林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明面上也让纪墨抓不出一点把柄。 罗兰近来因为之前纪墨捅的大篓子忙坏了,就算那里穷凶极恶,也有妇女、老人和小孩,更何况还是邻国国土,都一并都被纪墨给轰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在现代社会完全不是古枞这种小国能一力承担的,舆论一时哗然,罗兰根本无法解决,只好连夜去求助国际力量。在经过多方斡旋退让后,古枞的国库还有未来的营生都损失惨重,才逐步将这件事的风向转变成了炮火不过是“打击有误”,不但消灭了罪恶,还解救了附近的村民。 虽然纪墨答应她这些损失最终都由皇室来承担,但罗兰还是心力交瘁,而且皇室的钱也是国民经济的一环,说到底还是古枞大受损失,因此罗兰每天上班必做的功课就是先骂一遍国王,再积极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这天,她正在办公室忙活,国王的侍从为她送来了一个精致的木盒,罗兰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迭文件,都是纪墨曾经许诺她的,她看了半晌,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个小国王啊,真的是,也不知道古枞未来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罗兰头也没抬的说道:“进”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纪墨,罗兰有些错愕,但还是立即走上前招呼纪墨:“您怎么有空来了?” 随后摁下了内机:“送些茶点进来” “不必了,我让他们都别进来” 纪墨坐在了她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腰板笔直且优雅,自然的问道,“收到我的东西了吗?” “刚刚收到,您今天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的确是,要和你商量一些事,我想建立一个新的内阁组织,以你为中心,全新的,效忠于我们的内阁组织” 罗兰犯了难,认真地想了想,皱眉道:“这很难先生,藩属国制度虽然早已取消,但这种理念仍然统治着世界,对于古枞而言,现代的政治家不单单属于国家层面,更属于国际层面,亲谁不亲谁,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和国际位置,都是政治家要经营的,想要替换,得先做到能够完全顶替之前的政治位置,否则,会引起一些国家的不安,进而针对古枞。目前,我还担任不了这个位置,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帮手,这需要时间” “不着急,我也没打算立刻就解决,我准备去瑞士留学,所以,古枞就暂时的拜托你了,我会让其他人协助你的” 罗兰想着,他的孩子刚出生,突然就要离开,不知道是做什么打算,国王总是这样,他心里有主意,却不会全部告诉罗兰,只是让罗兰照着他的指示去做,但还是应了:“是的先生,这是我的使命,您打算这几天就要离开吗?” 纪墨想到了颜晴,眸子一沉,“再。。。过一阵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是” 颜晴躺在沙滩椅上,一边乘凉看海,一边翻看着平板中小王子的消息,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是纪墨,他端来了午餐。 颜晴直接把平板往旁边一扔,缩回了双腿,淡淡的说道:“不想吃” 纪墨敏锐的察觉到她看到了什么,便放下了餐盘,轻声软语道:“那就等会儿再吃” “我不想吃,你拿走吧”颜晴冷冷的拒绝了。 纪墨只好端走了餐盘,但他没有走远,而是将餐盘交给了佣人,自己躲在了树后,不多时,他看到颜晴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纪墨,你看,这个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甚至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倾诉委屈,而是躲起来偷偷哭,偷偷的委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纪墨很想告诉她什么,很想让她别再难过了,但他知道,一旦说了,就要解释更多,他不能让颜晴知道那么多,那样只会让颜晴更崩溃。 他以为他得到了权利,一切应该不一样了,但其实还是一样的,就好像逃不脱的魔咒,牢牢的禁锢住了他们。 第五十二章 颜晴想离开这,具体来说,是离开纪墨身边。 不是恨,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恶,就是单纯的觉得痛苦,无与伦比的痛苦。 她不想依靠纪墨,她想远离纪墨,但她知道,纪墨是不会允许的,这里离海岸线还有一段距离,还有人监视着,她根本没办法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该怎么办呢? 正想的出神,纪墨突然敲门进来,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说道:“颜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颜晴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这会儿的天气又开始冷了,纪墨戴了一副细边的眼镜,穿上了修身的长风衣,头发柔顺的垂下,看上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气场,颜晴则是穿上了硬质的刺绣羊毛长裙,戴了一个贝雷帽,纪墨怕她冷,还为她带了一条披肩,搭在小臂上,像个优雅又美丽的绅士少爷。 看着整装出发的彼此,颜晴一时有些恍神,这种安静的生活,真的是真实的吗? 她真的脱离苦难了吗?她是不是在做梦?会不会一觉醒来,她还在那个肮脏的下水道里苟活着。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或许是死前的幻象? 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时有时无的环绕在颜晴的身旁,让她总是有些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下车前,纪墨戴上了口罩,同她一起来到了苏拉玛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这个商业街是根据中世纪的老街改造的,透着复古的风情,优美华丽的太阳神殿,斑驳的青砖,王冠一样的铁艺凉椅,圆拱形的店门,随处可见的玫瑰以及高悬着的玻璃壁灯。 夕阳的余晖为世界染上了浪漫的色彩,颜晴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些车水马龙,彩灯洋溢的广场上挑着街舞的年轻人,喧闹的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橱窗,时不时飞驰而过的电动滑板,餐厅里飘荡出的黄油香气。 “小心”纪墨及时的揽过了颜晴的肩膀,一个踩着滑板的男生于她擦肩而过,险些撞倒。 这时,一个中年大叔身上挂着便携的小吃摊走了过来,像颜晴展示自己的土耳其冰激凌,并用一惯的手法逗弄着这个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客人。 纪墨怕颜晴不高兴,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了大叔,随后拿下了冰激凌,递给了颜晴。 颜晴接过冰激凌,却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就那么机械的跟在纪墨身后,低着头,要不是纪墨引着她,她甚至都会撞倒墙壁。 见颜晴这样,纪墨说道:“你要是嫌这里吵的话,我们去老街” 二人向着幽静的街道走去,这条老街的一半被划为了商业区,但还有一半仍旧有居民居住,所以相对比较安静,只有一些小店开着,虽然不如刚才的街道热闹繁华,却别有一番风韵,很适合闲庭信步。 二人手牵着手走着,忽然的,纪墨指着不远处的可颂店说道:“这家店,好像在网络上很火” 他走近橱窗前,认真的盯着那些诱人的可颂,说道:“看起来很好吃” 他看向颜晴,“我们买一些尝尝好不好?” “哦。。。” “你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 “我想吃的倒很多,草莓覆盆子、芒果酱和黑醋巧克力的,啊,开心果的也很好”纪墨又问颜晴道,“那我们每样买一个,分着吃好不好?” “哦。。。。” 这种事,不用统统都来问自己的,颜晴想着。 纪墨开心的拉着颜晴进了店,对店主说每一样都包一份,又选了两杯热饮。 自始至终,颜晴都很平静,她没有不开心,但也没有开心,好像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一般无动于衷,在这样一条浪漫的街道上,感受着历史和艺术的魅力,沉浸在欧洲中世纪的浮华与曼妙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 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但好像又很不一样了。 颜晴机械的啃着面包,她并不饿,也不觉得美味或者难吃,但是纪墨给她了,她就吃,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个动作。 吃着吃着,颜晴的手忽然被纪墨拉住了,纪墨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呢。 怎么能呢。。。。 纪墨拿过了面包,又拿出热饮放在她手中帮她捂手。 很温暖的触觉。。。 但是纪墨没有吃,他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东西。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颜晴沉默了许久,她忽然开口说道:“你。。。” “恩?”纪墨微微诧异,这是今天颜晴主动吐出的第一个单音。 “戴着口罩,是怕被人认出来吧” 纪墨先是一怔,随后眉间柔和下来,松开了颜晴的手,摘掉了眼镜和口罩。 颜晴有些诧异,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颜晴,我从来都不介意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担心的,一直都是你的安危” “。。。。。。” “即便下一秒新闻说国王与别的女人在街上约会,那我得生气的地方也是,你被描述为‘别的女人’” 颜晴低下了头,纪墨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庞,轻声道:“相信我,好吗?” 颜晴忽然就哭了,呆呆的,瞪着地面,眼泪不住的流,纪墨一时慌了,急忙将她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她:“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要回家吗?还是要做点别的” 他用指尖擦掉了颜晴的泪水,呢喃着安慰她,颜晴的心却更冷了。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但我现在唯一能依赖的。 好像也只有这样的谎言了。 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关系,纪墨很开心,他以为他和颜晴的关系终于开始软化了,他小心翼翼的抚摸亲吻颜晴,仿佛亲吻珍贵易碎的宝物。 情事结束后,颜晴侧过身,弓着背,缩在被子里,纪墨从她身后搂着她,安然的与她入睡。 颜晴睡不着,直勾勾的看着床褥,深夜里,她忽然轻声说道:“你不回去看你的孩子吗?” 她没意识到,深入脑髓的想法忽然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还好,纪墨已经睡了,没有听见。 没想到,几秒后,纪墨忽然说道:“那不是我的孩子” 什么。。。意思? “睡吧”纪墨没有再多说,只是揉了揉颜晴的头发。 “纪墨” “恩?”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黑暗中,颜晴没有感情的声音清晰的飘荡在室内,“我们,分手吧” 纪墨听到这话,猛的坐起身,他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副柔和的语气:“颜晴,别的什么话都可以说,甚至你不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说分手” 他的语气里带着乞求:“求你了”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的讨要着摇摇欲坠的爱。 两人就那么僵持在,纪墨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他脚步不稳的走去茶台倒茶,嘴里念叨着:“喝些茶吧,喝完了再睡一会儿,我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那茶里。。。有药吧”颜晴继续缓缓的说道,“我每次喝完,就会很困” 纪墨捏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一直在做噩梦,如果我醒不来,那么我就要在噩梦里待很久” “就像我们的关系,你会延长我的噩梦的,所以。。。。放我走吧” 纪墨努力的咽下了眼泪,哽咽却又闹脾气一般的说道:“我不放,颜晴,我不能没有你” “可是”颜晴幽幽的说着,“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冬日里,早起上班无疑事件痛苦的事,纪墨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身旁肉感丰盈的裸体少女嫌他掀开被子会冷,自顾的卷着被子离开了,纪墨哭笑不得,只好赶紧披上睡衣招呼尼尔进来给他换衣服。 其实加了柴就不冷了,但昨晚两人玩的太火热,就没让尼尔进来,又忘了加柴,才让清晨如此的冰冷。 当天夜里,颜晴半夜起夜,回来的前一刻,纪墨就警觉的裹紧了自己的被子,让颜晴的冷手无处下手。 “你别那么小气嘛,我冷水洗的手现在很凉诶”颜晴说道。 “不要,这是对你的报复,你早上那么快就把我赶出被子了,我不让你进来” 结果颜晴偏不回自己的被子睡,像小狗一样,在被子外面用脸拱啊拱啊拱,终于拱开了一个小缝,一溜烟的钻了进去,手伸进衣服放在纪墨的胸口,脚伸进他的内裤取暖,纪墨被冰的不行,还得帮颜晴盖好被子。 欺负完纪墨后,颜晴心满意足的说道:“睡吧” “你只会欺负我”纪墨说着捏了捏颜晴的屁股。 “人家爱你才欺负你的,我欺负习惯了你,我就不敢和你分手了,因为没有人能忍得了我了,这是你的荣幸纪先生” “好吧好吧,我的荣幸”纪墨缓缓的拍着颜晴的背,“睡吧” 喜欢你,是我的荣幸,一直都是。 第五十三章 苏拉玛最昂贵的地段上,一座被绿荫环绕普通的老洋房伫立在黑暗中,台阶前的红毯上还留着清晰且杂乱的脚印。 推开老宅通往地下室的大门,里面又是一番别有洞天,经过幽窄的长廊后,视野变得开阔,人声也异常鼎沸。穿着精致的绅士们端着酒杯坐在昂贵的古董上或闲谈、或打牌、或嬉笑,年轻的肉体们肆无忌惮的释放着魅力,端着美食美酒穿梭在人群中,身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金制饰品。 空气中充斥着强烈的鼠尾草和岩兰草的气息,仿佛春天动物求偶时释放的激素,与暧昧的浅棕色灯光相得益彰。 许多人被这气味蛊惑,拉着今晚的艳遇对象随意的推开一间奢华的卧室共度良宵。 查理怀里搂着一个香艳的美女,酒的燥气让他衣衫不整,面色潮红。 他大笑着举着就被对对面的男子说道:“那个小王子啊,还是太年轻了,他都不知道,他敢开战,是给自己找了多么大的麻烦”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查理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战争是要死人的,死的都是贫民百姓的孩子,所以谁都不愿意打仗,况且是这种什么都捞不到的无意义的战争。而且,之前的事,已经民众们对于军队已经很不满了,对于这次战争更是充满了怨气,虽然大众并不知道这是国王直接授意的,但谁都知道卢库跑到那去了,显而易见的,这就是皇室内部的党派倾轧啊” “果不其然,小王子还是稚嫩了,卢库亲王的余党已经很难东山再起了,他没必要追下去,还闹得这么难以收场” 查理啧啧啧道:“我有预感,这次战争的影响会持续很久的,我们是崇尚和平的古枞共和国啊” “和平只是假象,先生”身后端着酒杯的路德插嘴道,随后坐到了一侧的高椅上,“边境可一直都不太平” “晚上好,路德伯爵”查理与他碰了杯,随后耸肩道,“哪有绝对的和平呢,现在世界哪个角落是绝对的和平呢?一群人活着,优越的活着,一群人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这叫和平吗?这叫剥削” 路德试探性的问道:“我听闻,边境那里好像只剩下爱芙小姐了,的确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可能是因为国王恨透了卢库一家吧” “一定是这样的”另外一个人压低了声音,眼里都是探寻秘密的诡异光彩,“我听说,利昂刚回来的时候,卢库开了小型派对都会让他去作陪,他一定早就恨不得把卢库碎尸万段了” 路德见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里多了一丝沉默。 夏尔的私车来到了海边的山崖旁,那里伫立着一栋庞大的现代化建筑,这是皇室的财产,纪墨约他在这里见面,侍者恭敬的帮他打开了车门,将他引入了室内。 来到了温暖的客厅,推开门,夏尔就看到了落地窗前失魂落魄的纪墨,坐在转椅上,无意识的啃咬着手指,指尖已经被咬得破烂不堪了,双目直勾勾的望着远方。 他的身后,是大片灰色的海。 夏尔微微一怔,快步走上前道:“利昂,你没事吧?” 见来人了,纪墨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夏尔坐在了他的对面:“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技术,你家里接手了吧?” 夏尔迟疑了几秒,问道:“是和古枞军方合作的那个项目吗?” 纪墨点头。 古枞的军饷投资主要是在购买武器和养兵上,为了贴补研究,往往会把一些小研究外卖,搞联合研究,来获取资金支持。 夏尔的家族是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财团家族,富可敌国,恰好是他的家里接手了这项研究,并在古枞成立了医学研究院,进行进一步的药物开发。 “你想做什么?”夏尔问道。 “我想,再清除一次颜晴的记忆” 夏尔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微笑着应了下来:“你还有她上次手术的资料吧,我先交给研究人员进行会诊,探讨一下手术的事宜,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去” “。。。。好” 夏尔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纪墨又开始失神的咬手指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到了纪墨的身后,轻轻的勾出了他的手指,在他奇怪的目光下,顺势掐了一下他的脸蛋,一脸正色的劝道:“别再伤害自己了,你这样,只会让她更不安” 纪墨的神情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充满了惆怅与哀伤,像个玻璃娃娃,清透、明净又脆弱。 夏尔见他这样,顿时又有些于心不忍。 冰冷的水从花洒喷涌而出,冲刷着纪墨的身体,纪墨低着头,将手放在身前的墙壁上,脑子里想的都是颜晴的事。 他已经准备好了,颜晴随时都可以在古枞进行手术,手术结束后,他就立即带着颜晴去瑞士,医疗团也会一并跟过去,这样,在颜晴醒来后,就再次拥有一个美好的新生。 他甚至想好了再一次的说辞。 再过个两三年,待他把这边的事全部都处理好了,颜晴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了,不做王后也无所谓,自己可以陪着她离开。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她会永远无忧无虑,都那么开心的。 一定会的。 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颜晴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的集中在那个不停发出声音的小东西上。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过了手机,但是有隐私设置,颜晴下意识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可显示却是密码错误。 这勾起了颜晴的好奇心,颜晴查询了赫拉和小王子的生日,分别输入其中,但都是错误的,屏锁开启自我保护,需要五分钟之后才能再次输入。 那会是什么呢? 颜晴认真的想着,五分钟过去了,颜晴踌躇了片刻,再次输入一个日期,屏幕锁随即被解开。 是自己被强迫跳入河中的那天。。。也是和他分开的那天。。。 颜晴的心脏不由得微微颤抖。 这时,对话框再次弹出来,颜晴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得愣住了。 夏尔:第三次会诊已经结束了,因为你今天有公务在身,我就没叫你一起来旁听。 夏尔:研究人员还是认为,鉴于她之前做过一次了,而且那次的手术并不完美,在技术上存在缺陷,再次手术很可能会造成反效果,甚至有可能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夏尔:而且手术的风险非常大,很容易造成脑损伤。 夏尔:海马体共分为四个区域,再次手术需要对这四个区域分别进行手术,谁也无法预料后果,我劝你还是谨慎。 夏尔:一直以来,我都在尝试理解你的想法,我知道,在你看来,只要她活着,能留在你身边,只属于你一个人,就是最优解了。 夏尔:但如果她真的傻了疯了,那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亦或是她想起了以前的事,你还要继续给她做手术吗? 夏尔:那不过是把痛苦转成了另一个形式,利昂,这太冒险了。 纪墨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见颜晴拿着他的手机,一脸的愤然与失望的看着他,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刺耳的尖叫和哭让划破了夜空,守卫匆匆赶了过来,佣人们也好奇的扒着窗户张望。窗外,颜晴赤着脚,发疯一般的向着大海跑去,纪墨全身赤裸的跟在后面,纤细美丽的少年躯体,不由得让大家都面色一红。 颜晴一直跑到海水没过了小腿,她满脸泪水的看向身后的纪墨,纪墨怕她再往前跑,不敢贸然上前,只好说道:“颜晴,你回来,听我解释,我没有想害你” “骗子,骗子,骗子”颜晴愤怒的说道,“你什么都是骗我的!!!” “不是未婚妻,是个见不得人的情人!!” “不是因为战争失去了记忆,是你对我做了手脚!!!” “你还有多少事是骗我的!!!还要骗我多久!!!” “我能依赖的只有你了。。。”颜晴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可你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在骗我呢。。。。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不说出来,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颜晴目光炯炯的瞪着纪墨,带着前所未有的过的决绝。 纪墨不能说,他没办法说出口,他还记得当时精神错乱的颜晴,他记得那场惨无人道的暴行,他记得她承载的巨大痛苦,他不能再刺激她了,现在的颜晴,更加脆弱。 纪墨闭上双眼,双腿弯曲,跪在了颜晴的面前,他纤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着,哀求道:“回来,求你,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还要往前走的话,那我就随你而去” 颜晴就那么站在那,与他对视,仿佛很多年以前,他们在海边的争执一样,谁也不肯放弃,谁也不肯退步,像两头小兽一样,僵持不下。 海浪冲刷着纪墨的小腹,刺骨的冰寒包围着他,热量在快速的流失着,四肢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最终,颜晴哀伤的说道:“纪墨。。。。不,你不叫纪墨,你连名字都是骗我的,我不能,不能,再让一个骗子再掌控我的人生了” 说着,她转过身,毅然决然的钻进了滔天的海浪里,纪墨急忙跟了上去,海岛上的工作人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指挥着调整海边射灯的位置,冲进了海里救人。 没多久,纪墨吃力的拖着昏迷的颜晴爬上了沙滩,被其他人慌乱的救下。 颜晴又发烧了,佣人们忙的团团转,夏尔说这种情况,手术的时间需要推迟,她必须先养好身体,并且有一个平静的情绪。 纪墨坐在卧室门外,靠着门,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 殷红的唇旁吐出了一团又一团的白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庞。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现在,也什么都想不下去。 不知道下一刻该做些什么,会发生些什么,看不到未来,看不清自己,一切都在超出掌控,像一团乱麻,没有思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多时,女佣扒着门看着他,说道:“先生,烧退了一些了” “好好照顾她”纪墨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 “是” 纪墨去见了夏尔,要求再次进行会诊,他要亲自旁听,夏尔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只好说道:“利昂,你我都知道,无论再开多少次会,结局都是这样的” 纪墨听了这话,眸子一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不断的晃动着。 “你改变不了专业的研究结果,甚至连心里安慰都求不到,接受现实吧” “。。。。。。” 就在这时,艾尔文急促的敲门,得到应允后,他快速的推开了门,说道:“先生,出事了” 第五十四章 战争的号角一旦打响,那怕很小,也会对社会造成冲击,让大众产生恐慌,对金融体系的影响也会快速的反馈到社会当中,而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何时结束,恐慌不安的情绪也会逐渐增加,形成群体效应,不加以控制,就会引起社会动荡,这一点,任何国家都无法避免。 罗兰也是第一经历这样的事,她以为和平时一样,去公关维稳就好,只要大众足够无知,只要媒体能够引导,就一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战争时期谣言满天飞,甚至还有针对政府、皇室和军方的抗议,均被罗兰处理了,有些谣言漫无边际,不攻就自破了,因此,当她在外网上看到关于“国王为了一名女子贸然开战”的言论时,她是发笑的,谁会信这种鬼话。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还被引爆了,原因是爆料人能够说出许多对得上的内部信息,并发布了一些边境战争时的资料,而他并非是一次性爆料,是通过源源不断的新爆料来吸引大众注意,赚足了眼球和关注度。 那些资料与古枞官方的对外宣传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直指古枞军方谎报了伤亡人数,认为这些忠诚的战士们都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死去,还指出军方在行动中存在着重大失误,炮火无差别扫射,甚至杀了本国的士兵。民众们认为自己被骗了,事情越传越真,逐渐激起了本就不安的民愤,民众们聚集到拂逆神殿前的太阳广场进行游行抗议,认为这次战争完全是“人祸”,是军方的“错误”,是对人权和和平的蔑视,还让古枞损失惨重,并将矛头对准了指挥战斗的军事领导者,也就是海勒,要求海勒必须下台,要求政府和皇室必须严查,让海勒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纪墨原本打算冷处理,就像平时一样,但他低估了民众的愤怒,那些人聚在广场迟迟不肯散去,且行为越来越激烈。 最终,他们打坏了纪墨父亲的雕像,并对皇室口出狂言。 纪墨这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民众因为愤怒而组织的游行,这明显是别有用心之人推动的,目的是为了打掉他最得力的帮手—海勒。但目前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因为很多事就是在欺骗,政府不可能出来做解释,因此纪墨还是打算待事情自我平息,压制住公众舆论,但海勒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人群开始向着拂逆神殿涌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甚至很多人都携带了具有危险性的武器。 这明显是冲着制造动乱去的。 海勒向纪墨阐述了当前的情况,建议派兵镇压,否则事情会更加难以控制,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不断靠近,已经传进了纪墨的耳朵里,加上多日来的焦躁,他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可以消耗了。 因此,纪墨下令,让海勒出手镇压,不惜一切代价。 另一边,颜晴也在海岛上关注着外面的消息,纪墨多日未归,她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大事,但没想到,竟然是游行抗议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是因自己而起,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她在现场的新闻照片里,看到了一群熟人。 福利院的老师和学生们。 他们竟然也是游行者之一,这让颜晴陷入了沉思,正当她准备多找一点信息的时候,信号被中断了,怎么都连不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室内,带来了一丝暖意,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柳絮一样环绕着纪墨,他扬起了优美白皙的脖颈,闭着眼,感受着这凌乱的宁静。 经过一夜的恶斗,太阳广场的石砖被鲜血浸染,满地疮痍,闹事的人早就散去了,没来得及跑的也都死在这了,那些人大多是青春年少的学生,军队的人正在收尾。 纪墨知道,事情到这一步,他恐怕很难保住海勒了。 对他自己而言,同样也是一次劫难,还不知道最终是怎样的走向。 果不其然,没多久,枢密院的院长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王宫,告诉纪墨,鉴于最近发生的事,他们要行使枢密院对于新王的监督权。 纪墨需要全面接受监察,包括出入账、文件签署、人际关系等,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要接受盘查,且短期内的所有决策都必须经过枢密院的同意。 他们还声明,国王可以选择拒绝,那么枢密院将会选择同民众站到一起。 纪墨只是哼了一声,说了叁个字:“滚出去” 院长微微一笑:“是的,陛下,您当然有这个权利”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民意已经沸腾到了顶峰,大众不再拘泥于去太阳神殿,而是在多地开展了游行示威活动,古枞国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昏暗的室内,倒吊的水晶等下,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纪墨对着幕僚们说道:“我们当中出了叛徒,所以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如此被动” “或许”有人提议道,“能否趁机搅浑这摊水,例如把乔斯林拉进来转移视线” “没用的”罗兰说道,“公主极力划清关系,并一早就在太阳神殿求诵经祈祷了,现在针对她,反而可能会让我们的处境更难” “那个爆料的人,还有消息吗?”纪墨问道。 罗兰回答道:“没了,最后一次发帖是在两个礼拜前,那之后,那个账号一直未上线” “我们能查到吗?” “我派人去做了,但那是外网,还需要时间,而且也未必能查得到” “所以,当前的局势,诸位有什么好意见呢?”纪墨问道。 “要尽快平息大众的怒火,给出能让大众最起码满意的办法”有人提议道,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海勒的身上。 纪墨拒绝了这个提议,会议最终还是无解而散。 会议结束后,海勒特地留了下来,他不想让纪墨为难,便劝说纪墨,将他抓起来除掉他的职位,好平息民众的怒火,毕竟,已经发生了将刀子对准平民的事,一定要有人来承担罪责的。 纪墨很犹豫,海勒是他最重要的武器,现在没了海勒,等同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但好像,又没什么更好地办法了。 海勒以为他是不舍,便走到纪墨身后柔声劝道:“先生,我们有的是时间,我还是可以回来的,我的父亲和家族还在为您效力,一切,不用担心” 纪墨转过身,海勒的指尖抚上了纪墨的脸颊,轻声道:“相信我” 就在这时,艾尔文推门进来,见他们二人如此亲昵,微微一怔,说道:“先生,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是关于她的” 纪墨一时心慌起来,急忙接过了笔电,发现另外一个账号发了一张纪墨和颜晴的照片,地点是在赫利庄园,但只照到了颜晴的背影,纪墨回忆着颜晴的装束,意识到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应该是那个叫唐吉藏在庄园里的时间。 该死的,他就知道那家伙大有问题!! 他是怎么把这张照片送出去的?!! 是谁指使他的? 猛然的,纪墨又想起了一件事,会不会,他说了,但是阿莫斯没有告诉自己。 那个狗崽子!! 触及到颜晴的问题,纪墨慌乱了起来,他可以留在这里承受一切,但是绝对不能让颜晴再受到伤害。 但很显然,颜晴的身份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应该立即把她送走。 “就像风筝和绞盘的关系一样”夏尔是这么劝说纪墨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枢密院的监察,那么不但要把颜晴送走,还要彻底断掉和她的关系,才能确保她不被枢密院查出来,这种时候,和枢密院作对显然是不明智的”夏尔透过狭窄的金漆雕花木窗看向太阳广场的方向,那里已经摆满了祭奠的鲜花,这会儿是盛夏,绿意总是那么浓厚,连哀悼的花朵都格外的鲜艳。 “不光是给大众一个交代,也是给赫拉和她的家族一个交代,让他们相信你可没在外面偷偷生私生子” 纪墨安静的坐在那里,眼里光彩黯淡,失神的在想着些什么。 阳光洒在他的身侧,将他隐在阴影里,夏的生机与他格格不入。 夏尔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只要是关于那个女孩的,他从未犹豫过。 深夜,纪墨回到了海岛,颜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外面那么乱,他竟然回来了,他憔悴了很多,看样子最近的事情给他的压力真的很大。 但即便这样,纪墨还是微笑着对颜晴说:“最近有点忙,好久没回来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颜晴一时有些恍惚,她甚至在内心劝自己,要不然。。。。算了吧。。。。 别再给他压力了。。。 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颜晴低着头,点了点:“恩” “我饿了,我们一起吃个晚餐吧” “我吃过了。。。。” “拜托啦,就当陪我啦~~~好不好”纪墨拉着颜晴的手,“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 颜晴迟疑了几秒钟,还是答应了:“哦。。。。” 熟悉的华丽餐厅,熟悉的长桌,熟悉的满桌美食,熟悉的精致餐具,以及曾经彼此熟悉的两个人。 纪墨似乎很饿,胃口看起来不错,不但吃的很快,还不住的招呼颜晴多吃些。 颜晴的叉子在盘子里打转,怎么也不往嘴里送。 很多年以后,颜晴才意识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同用餐,享受着安宁的晚餐时间。 那些美好,将不复存在。 很快,颜晴就说自己吃饱了,离开了餐桌,纪墨没有阻拦,依旧大口的吃着东西,吃着吃着,他忽然说道:“颜晴啊。。。” 颜晴的脚步停下了。 “我得。。。把你送到别的国家去了。。。” 颜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和反应,只是那么站着。 “你放心,到了新地方,你还是会生活的很好,我会派人照顾你的一切,但是。。。” “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 颜晴清楚的听到,纪墨的声音中混合着含糊不清的水音。 “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是更多” 颜晴讪讪的应道:“哦。。。。” “以后,照顾好自己。。。” “恩。。。” “去吧。。。”失落写满了纪墨的瞳孔,他艰难的吐出了两个轻不可闻的单音,像是在宣告一切的结束。 第五十五章 颜晴被送到了英国,住进了Wandsworth的一个白人社区里,她走的很急,纪墨前一天告诉她要送她走,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送走了。飞机直接飞到了岛上的停机坪,颜晴全身上下除了一套新衣服外,就带了一个小挎包,纪墨却并未露面。 下了飞机后,一个古枞语流利的漂亮红发姐姐迎接了她,将她送到了住处,告诉她自己是房产中介,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保姆会在每周五过来打扫。 中介带颜晴参观了屋子,这是一间宽敞的两居室,客厅与卧室打通,视野非常的开阔,一张开起来十分柔软舒适的小床就摆在那扇巨大的格子窗户旁,窗台上摆满了景观植物。屋内家居家具一应俱全,包括全新的日用品和衣物,都整齐的收纳在柜子里。 中介说,这些都是她们昨天接到通知,紧急布置和采购的,如果哪里不满意,也可以随时告诉她。 颜晴没有不满意,中介便告辞了,她走后,颜晴不知道该做什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坐到床边,过了半晌,才想起了把包包摘掉。 这包是女佣给她收拾的,她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打开,里面有一部电话,一沓钞票和一把精致的小钥匙。 这钥匙。。。是干嘛用的呢?颜晴不解。 冰箱里装满了食物,但颜晴不饿,她只喝了些水,将空杯子孤零零的放到了岛台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也没有开灯,而是靠在床边,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公寓的万家灯火,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颜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是某种警报,她立马躲到了被子里,久久都不肯出来。 纪墨知道,颜晴现在的状态,让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和将年幼的小猫扔出去没有区别,但他别无选择。 颜晴窝在被子里浑浑睡去,睡得很不安稳,清晨,天亮了,她被汽车的声音吵醒,外面传来了英语的问候声,颜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到英国了,自己不在古枞了,纪墨也不在,现在只有她自己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来电,一条信息。 通讯录空空如也,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联络纪墨。 忽然的,颜晴就抱着手机低声的哭了。 她害怕。 哭了一会儿后,她擦了擦眼泪,开始疯狂的在网络上找寻纪墨的信息,像在找寻联系二人最后的丝线。 终于,她看到了一条新闻:王后赫拉力挺国王,说国王有情妇纯属无稽之谈 颜晴好像知道自己被扔出来的原因了。 明明。。。明明一直都很想离开的。。。现在也的确离开了,但被赶出来,还是让她难过的撕心裂肺。 古枞的动乱最终以海勒和手下一众军官被捕,刑拘革职,等待调查审判而结束。没多久,纪墨就按照原定计划去瑞士留学,并且带走了小王子,将国王的权利暂时移交给了赫拉全权代理。 经此一役,纪墨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更为冷漠,自内向外的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就像是墓地里吸血鬼,带着极寒的肃杀之感。 实时上,纪墨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亲和力些,还特地在出公众活动前让化妆师将他的脸庞画的红润些,可这却让他的面庞更显的妖异,宛若沾了血的玫瑰。 纪墨在外网上也很有人气,那张脸一经面世便吸引了大众的目光,大家都说他是一个“美艳”的国王,像是雪地里圣洁的白狐,总是让人忍不住是想扒开他冰冷的皮肤,窥探他胸膛里是否有颗炙热的心脏。 总统办公室里,罗兰悠哉的品尝着咖啡,享受着秘书的捏肩服务,“恩~~~终于是闲下来了~~~” “王后早上为您送来了礼物,我代您收下了” “恩” “以前没看出来,原来国王是这么深情的一个人,不但把权利让渡给了王后,还因为舍不得孩子一并带走了,男人亲手带孩子的可不多见” 罗兰慵懒的说道:“以退为进罢了” 她放下了杯子,“赫拉生了一个儿子,对古枞皇室来说,有下一任继承人了,对于利昂来说,赫拉家族的势力庞大,难保不会动了歪心思去父留子,通过小王子掌控皇室和古枞,七世在的时候能压制,利昂。。。还差一些,他只能暂避风头,而且现在枢密院对利昂限制诸多,索性借助巴登的力量去和他们斗,利昂先养精蓄锐,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所以说,小王子是国王的限制王后家族的手段吗?那小王子也太可怜了,这就是出生在皇室的悲惨吗,一出生就要被利用”秘书摇摇头道。 秘书的话让罗兰的记忆起了那次会面,他们交谈许久,罗兰怕他渴,还是去外面端来了茶点,但自始至终,纪墨都没有碰过那些东西。 罗兰便亲切的问道:“您看起来,好像不大喜欢喝茶” 纪墨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刚回国的时候,卢库在我的饮食里下了慢性毒药,我发现后,便再也不吃外面的食物了” 这话说得罗兰有些尴尬,便说道:“我这里的东西您大可放心,都是专人采购的” 纪墨却冷漠的说道:“我并非不信任你,但我不知道,除了你外,这里的其他人是否可信” “。。。。。是” 罗兰打量着认真看文件的纪墨,日光柔和的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眼睑下泛着金色的光泽,肌肤细腻的像是婴儿一般,纤长绵密的睫毛隐隐颤抖,漂亮的瞳仁如幽粹的湖底。 他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成熟的像个老者,是吃了很多苦,才走到现在吧。 “古纵”纪墨忽然开了口,走神的罗兰拉回了思绪:“您说” “古纵现在世界政治地位太过于边缘了” “是的,如您所见,但我们也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一点都不稳定,长时间以来,我们的边境一直在遭到骚扰,古纵一直在履行国际义务,但在这件事上,国际却没有伸出任何援手” “先生,这就是小国的宿命,很多事都无力改变,只能追求相对的稳定,想要运作,需要机制和条件” 纪墨听了罗兰的话,凝着眉,默默的说道:“边境会再生的” 在瑞士的时间,纪墨一直埋头苦学社会、政治和法律,避开一切是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某天,他刚下课,背着书包离开教学楼,却发现夏尔竟站在大厅的门口,手肘里挽着两本书。 夏尔见到他,柔和的摆了摆手。 纪墨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餐厅里,夏尔端着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家里让我先把学业修完,我觉的这里不错,便转了过来,很高兴,又和你成为同学了” 纪墨只是喝着咖啡,幽幽的的看着落地窗外绿意盎然的大学校园。 那日之后,二人经常一同上学,或是去图书馆里看书,纪墨包下了一整栋高级酒店作为下榻的府邸,很快,夏尔也搬了进来。夏尔知道纪墨不吃外面的食物,便请名厨轮番来家里制作美食,休息的时候,二人还会一起出去打球骑马,或者爬山游泳,仿佛度假一般,度过了一段安稳又惬意的求学生活。 某天夜里,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沙盘战争游戏,纪墨端着香槟杯,轻轻的推下金柄的手杆,将飞行兵放置到山间。 “是要轰炸我的特遣部队吗?”夏尔想了想,派出了导弹。 “你的导弹可不多了”纪墨说着指挥步兵向城镇出发。 “啊呀呀,不,我还有机会”夏尔沉思了片刻,最终选择步兵增援。 纪墨推了导弹,夏尔输了,他优雅的笑道:“太不人道了,这里可是城市了” 纪墨不置可否。 夏尔走到茶台旁为自己添了酒,说道:“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有什么打算吗?” 圣诞节啊,纪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失神的看向窗外。 夏尔问道:“要去看看她吗?” “别乱想”纪墨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想太阳节也马上就到了,我得回国主持”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一起去圣诞集市” “我干嘛要答应你?”纪墨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朋友笑闹一般,带着一丝笑意。 “别这么残忍,我也是第一次邀请人一同去圣诞集会的”夏尔摊手道,语气颇有点撒娇的意味。 “再说吧”纪墨轻描淡写的应付道。 夏尔端着酒杯,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纪墨显然对这话题并不感兴趣,无所谓的说道:“不想,完全没有兴趣,我现在想的只有我的王位,对于她,没有执念就觉得无所谓了,也不是没有别的漂亮女孩” 夏尔显然听出了他的倔强,便想安慰他:“没关系的利昂,不必在我面前逞能” 没想到纪墨竟然笑了,他站起身来走向夏尔,带着极强的气势,却嘴角含笑,眼带桃花,略带挑衅的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在对你逞强?”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夏尔的衣领直视他的眼睛,脸庞微侧,慢慢靠近他,声音轻佻低沉:“你很了解我吗?” 夏尔微微一怔,一时紧张了起来,想向后退去,却又站定了身体。 随着那熟悉的甜腻香气越来越近,热气扑洒在肌肤上,夏尔的目光紧紧的落在纪墨微微开合的淡红嘴唇上,心脏跳的越来越厉害,纪墨贴近的小腹也让他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但就在这时,纪墨却“忽”的松开了手,神情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我去睡了,也祝你好梦” 说罢,他就悠然的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许久,夏尔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被。。。耍了呢。 随后,他的神情冷了下来,幽幽的说道:“你知道吗,女巫从来就不是坏人,她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以撒灵魂的人,她爱着的,想拥有的,一直都是以撒的灵魂” 烟雾缭绕的太阳神殿内,白烛的火焰不安的晃动着。 七世揉了揉跪拜在太阳神像前的爱子的头发,转身问老祭司道:“怎么样?” 祭司看起来很为难,示意七世稍远些说话。 七世随他走到了大殿的另一侧,老祭司不安的开了口:“陛下,测算的结果有些。。。不太顺利” 七世拧着眉毛:“直说吧,反正也不过遵从传统,我不大信这些东西的” “根据神的旨意,小王子的太阳特征是魅魔” 七世听了这话,眉头拧的更紧了,六岁的纪墨还是贪玩的年纪,已经止不住无聊了,懒洋洋的坐在软垫上,心里盼望着仪式尽早结束,丝毫没有在意父亲对他传来的复杂的目光。 第五十六章 国王的办公室里,赫拉看着屏幕上稚嫩的幼子忍不住的开心,说道:“睡得真香呢,我们儿子的睡眠真好,您辛苦了,把他照顾的这么健康” 纪墨不在镜头里,而是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看书,漫不经心的应道:“恩” “我们的宝宝太爱睡觉了,虽然经常视频,但是很少交流呢,好想听他叫妈妈啊” “还没到年纪呢” “对了,英国皇室给我们发了圣诞的邀请函,你要去吗?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但是最近比较忙” 纪墨本想拒绝的,但听到英国两个字,还是答应了。 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颜晴了,很想念她,这是为数不多的能安全与她见面的好机会。 圣诞前夕,纪墨乘坐私人飞机去了英国,受到了皇室的礼待,连着几天都在参加宴会和往来应酬。 他生性不爱言语,大部分时间,都是做个听客,表达自己的礼貌。 圣诞节当天,皇室举办了盛大的宴会,纪墨如约而至,他已经做好准备了,今晚就去见颜晴。入场后,他按照惯例交际了一番便找了个角落,端着酒杯靠着墙,静静的消磨时间。 忽然的,他感觉到了人群中,有一束犀利的目光再在着自己。 放眼望去,是老王后的侄子丹尼尔,他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健硕,五官浓厚,蓄着英伦绅士的小胡子,穿着一身棕红色的西装礼服。 纪墨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人,从自己的来的那天开始就过分热情,现在,更是用那双图谋不轨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纪墨很讨厌这种赤裸裸的男性凝视,凶狠的、毫无掩饰的评判与掠夺,就像是猎手在看着猎物,他们太像了。 都和伯格太像了。 那时还年幼的他,被伯格狠狠的掐住脖子拎了起来,伯格就用这样的的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恐吓道:“哥哥就要成为你的第一个男人了,期待吗?” 纪墨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过往。 九点钟左右,老国王疲乏了,想要退场,纪墨见状来了精神,快步上前寒暄,还对老王后行了吻手礼,祝他们今晚好梦,并说自己也有些累了,也要回去休息了。 离开宴会场的时候,王子赛门与纪墨道别,礼貌的问他是不是喝醉了,是否需要自己陪同。 作为独子,王子继承了皇室优雅和英俊,总是那样温柔绅士,但不知为何,纪墨总觉的这个人城府很深,做事滴水不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时常会若有若无的“过界”,就像现在,手掌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似友好的慰问,却像是在一点点的试探纪墨的底线一样,但明面上,却又找不出任何异常。 赛门见他没有反应,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先生,不舒服吗?” 算了。。。应当是自己多心了。 纪墨摇头:“没关系,谢谢” “别客气,您是客人,我理应照顾好您”赛门笑道。 离开了国王的府邸,纪墨坐上了自己的私车,车子驶出去了一段距离,纪墨从皮箱里拿出了预先准备好的T恤和牛仔裤换上,褪下了西装和衬衣,他贴身还穿了男用的情趣内衣,紧缚身体的黑色束带,这东西的舒适性极差,他穿了一晚上,下面的肌肤都被勒红了。他也不知道见到颜晴后能不能一起过夜,过夜的话会不会亲热,反正先准备好,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得准备的周全点,毕竟之前穿的时候颜晴还挺喜欢的。 但转念一想,纪墨又很泄气,估计她理都不想理自己,发脾气都算好的了,就怕直接将自己拒之门外。 纪墨还带了一个大书包,里面满满当当的塞得都是给颜晴的礼物。 现在的纪墨,就像是和女友异地恋又把女友惹生气的纯情小男生,满心欢喜又忐忑不安的等着见面,甚至忍不住翘着脚,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心里反复揣摩着等会儿遇到颜晴该怎么说,怎么做。 但纪墨不知道的是,车顶上隐藏的针孔摄像机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拍了下来,而摄像机的另一端,是同样坐在私车中的丹尼尔。 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街道,纪墨在下车前戴好了帽子口罩,又套了一件松软的白色羽绒服,装备妥当才拎着书包推开了门。 现在,就算是凯特琳站在他的对面,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 丹尼尔一直开着车跟在后面,见纪墨下来了,身旁传来一个笑意浓厚的低沉男音:“真是太有意思了,简直就像十二点钟魔法消失的仙蒂瑞拉嘛” 纪墨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知道地址,但具体位置也要慢慢找,刚走到颜晴所在的街区,他的耳机就响了,是他的护卫给他打来的电话。 “先生,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您,是一辆劳斯莱斯,车主不详” 纪墨不动声色的拐进了小巷里,护卫的声音持续传来:“先生,他下车了,正向着你的方向走去,是个很高壮的男人,穿着灰色的风衣和红色的西装,我看不清他的脸” 纪墨继续向巷子的更深处走去,护卫继续说道:“先生,前面地势复杂,我建议您不要在前行了,再深入的话,我恐怕很难保护你” 纪墨听言便躲到了一个四合巷的拐角后,该处小道四通八达,丹尼尔追到这里,不见纪墨的踪影,便四下寻找。 他嘟囔着:“明明看他进来了,跑哪去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纪墨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找我?” 转过身,看到的是纪墨冰如寒窖的高傲眼神。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丹尼尔微微有些诧异,但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嬉笑不羁,丝毫不在意被发现,反而大咧咧摆动着手臂的走到了纪墨的面前,“嗨,利昂先生,这么晚了,您这种美人一个人走在这里很危险的,不如我送您回家吧” 纪墨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再打扰,我就不客气了” 丹尼尔一听,笑的更张狂了,“先生,你看你,生起气来的样子都这么漂亮” 他轻佻的打量着纪墨,大步靠近他,超越了陌生人的范围,调笑道:“这么生气的话,今晚的约会应该就不去了吧,真可惜,那么漂亮的衣服就没人欣赏了” 纪墨的眉头微皱,咬着牙道:“你监视我?!”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友国的体面贵族们,居然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法。 纪墨十分气愤,想推开丹尼尔离开,没想到丹尼尔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撑着胳膊将他咚在了墙壁上。 丹尼尔换了一副神色,笑意尽失,反而多了一些凌厉的调戏意味,他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纪墨身上,从纪墨的小腹开始,徐徐的向上滑:“从叁百年前开始,古枞就是英国的殖民地,臣服于宗主国,是属国的命运,你的父亲即便为国王,在我们的国王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小老鼠,所以,你也应当如此。。。。识趣” “哼”纪墨冷哼一声,神色反倒是放松了,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丹尼尔以为他上道了,更加的得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柄折迭匕首,纪墨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手紧紧的捏着口袋里的手枪,没想到丹尼尔却用匕首割开了纪墨的T恤,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还有那不可言说的黑色束带,胸口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红,丹尼尔不由得赞叹道:“真的是。。。漂亮啊” 纪墨似乎有些无奈,说道:“这就是你想做的?” 丹尼尔曲解了纪墨的意思,张狂的说道:“哦先生,如果你想得到更多,当然也是可以的” 下一秒,纪墨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配有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手枪,对准丹尼尔的腿毫不犹豫的开了枪,鲜血四射,染红了纪墨的肌肤和他的白衣服,像一朵玫瑰一样绽放在他的身上。 丹尼尔没料到纪墨会开枪,跌坐在地上慌张的抱着腿大喊救命,纪墨眼神坚毅,带着不屑,再次抬起了枪,冷漠的说道:“一,古枞于1921年正式独立,无论是法律还是国际认知上都不再是英国的殖民地,二,我父亲说,他最讨厌的就是愚蠢的英国人” 说罢,将枪口对准了丹尼尔的命根子,丹尼尔大喊道:“不要!!不要!!快来救我!!!”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赛门缓缓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纪墨警觉的迅速转身将枪口对准了他,赛门毫不紧张,就像平时那样谈论闲事一般轻松的笑道:“先生,一点小事,您不会是想引起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吧” 纪墨这才意识的,真正图谋不轨的是赛门,丹尼尔不过是他的帮凶。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纪墨歪着头,神情带着孩子的顽皮与天真,似乎再告诉他,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小孩,是真的什么都敢做。 赛门也一点不怕,只是眯着眼笑着,像只老狐狸。 他看起来,丝毫不关心表哥的死活。 纪墨冷下脸,再次将枪口再次对准了丹尼尔,一枪打在丹尼尔的腿侧,并再次上膛,丹尼尔吓坏了,不断地道歉和赛门求助。赛门却说道:“怎么办,你可是惹了这位先生啊,不让他消气的话,他恐怕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纪墨真的很生气,还有几步就能见到颜晴了,也许这是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唯一一次机会,全让这个和蠢货给毁了。 他简直是怒火中烧,为什么他和颜晴之间总是有这么多的阻碍!!! 纪墨下意识的捏紧了枪栓,手臂上青筋暴起,赛门意识到他是真的敢开枪,急忙高声说道:“先生!!冷静点!!我有一笔不错的交易可以和你谈” “等这小子死了你再谈也来得及”纪墨仍就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守卫的声音:“先生,你七点钟方向的房顶上已经有狙击手就位了,他瞄准了你,您不要开枪,我的枪打不了那么远,保护不了你” 也是,都是皇室的宝贝,肯定有一堆护卫跟着。 赛门是个很擅长观察的人,他通过纪墨细微变化的表情察觉到了纪墨接收到了什么消息,也摁下了耳边挂着的耳机,说道:“把狙击手撤了,怎么可以对我们国家的贵客这么不礼貌呢” “哼”纪墨哼了一声,收起了枪,这时,他的新男仆,一直躲在外面观察情况的艾凡急忙走了进来,帮他整理好了衣服,说道:“先生,这太冷了,我们走吧” 赛门瞧着艾凡利落的身手,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艾凡扶着纪墨一直走到了路口外,那里停着一辆艾凡刚找来的车,对纪墨说道:“先生,这台没问题的,一直是守卫们自用的,都被检查过了” 纪墨坐上了后座,艾凡坐到了驾驶位,问道:“先生,您还去吗?” “不了,回酒店吧” “是” 缓缓地启动了车子,纪墨依靠在车窗旁,眼神无光的看着外面的街景,心乱如麻,他已经暴露了,就不可能再去找颜晴了,接下来,他可能仍旧很久都不能见到颜晴了。 很久,久到。。。他也不能确定时间。 怎么办呢。。。两个人要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啊。。。 圣诞节狂欢结束了,绚烂的天空也逐渐变得黯淡,欢呼声、音乐声仿佛都在同一时刻消失了,节日余庆的绚烂光芒洒在纪墨的侧脸上,衬的他更加孤单。 那种长时间的沉寂、沉默、无助、难过,纷纷拉扯着他,将他沉浸在情绪的深渊里。 久久无法自拔。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颜晴!!颜晴正趴在窗台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百无聊赖的看风景,她没有开灯,路灯恰好能照出她的脸庞,她的神情淡然,像一朵悠然美丽的夜来香,美好的宛若这个世界上最温馨的太阳,只是待在那里,纪墨的世界就明亮。 纪墨的眼里迸射出了光彩,但眼圈却一下子红了,车子疾驰飞奔,相见不过是转瞬即逝。 艾凡从后视镜里看到纪墨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慌了,急忙问道:“怎么了先生?” 纪墨激动的哽咽道:“我看到她了”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颜晴将脸埋在臂弯里,久久不能抬起,她长长的叹息,叹息道最后,尾音开始变调,似乎压抑着难过和悲伤,身旁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赫然显示着古枞国王到访英国的新闻。 她也在等他。 但是她没有等来。 第五十七章 度过这凌乱的夜晚,翌日,纪墨便打算回瑞士,临行前,赛门派人送来了邀请函,邀请他参加茶会,信里只写了地点和时间,还有一截黑色的衣带—那是昨晚被丹尼尔弄坏遗落在地上的,纪墨想都没想,直接扔掉了。 不管是怎样的交易,他都不打算和这个人做。 磕磕绊绊的在英国独自居住一年后,颜晴终于勉强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一开始,对外界的畏惧让她根本不敢出门,只和保姆交流,保姆是个很慈祥的白人大妈,还特地为颜晴学做亚洲菜,将她照顾的的很好。颜晴所在的社区是伦敦很有名的宜居社区,街区里时常会举办一些活动,社区的工作人员都会给颜晴的信箱里塞邀请函,颜晴本是不肯去的,但总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活动,榨苹果汁、万圣节、攀岩、狗狗竞赛之类的,时间长了,颜晴多少也有些动心,保姆便鼓励她也出去玩一玩,总在家里待着,人会郁闷的。 终于,颜晴在保姆的陪伴下去参加了社区活动,那天是艺术狂欢节,颜晴看了很多有意思的艺术展品,还吃了约克郡布丁、奶酪条和巧克力冰激凌,绷紧的精神终于得到了放松,心情也好了许多。 融入社区结识新朋友后,颜晴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姿色,她的心绪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修复,她想去念大学,在网络上也查了很多,但一直都很犹豫,这件事也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无聊的时候,颜晴会到家附近的泰晤士河畔看风景,那边的氛围很好,浪漫惬意的泰晤士河、风情浓郁的街边咖啡、孤独的流浪艺人、玩具店门上的铜铃声、门口扎束的鲜花、颜色艳丽但已经褪色的木质门窗。。。。所有人都在享受悠闲美好的时光,这里的节奏都是缓慢的,光是站在那,看夕阳西下,白鸽漫天,感受带有薄荷清香的水汽拂面,就会觉得身心舒畅很多。 这天,颜晴又在河边漫步,天很冷,她裹着厚重的衣服,与寒冷的天气交换着温度。 不知不觉的,她漫步到一幢白色的古典建筑前,门口是典型的叁侧斜门,镶嵌着半圆拱玻璃,有扶手和台阶,两侧摆满了花束,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发放传单,颜晴接过一看,发现建筑内正在举办古枞文化展。 反正闲着也没事做,颜晴便买了票,进去消磨时间。 里面的场景布置的较为随意,是个很小的展,人也稀稀拉拉的,颜晴走着看着,忽然看到一个木质的老鼠夹被放在展柜里,作为一个展品呈现,不由得觉得好笑,老鼠夹都能当文化展览的作品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热络的解释道:“这个捕鼠夹与古枞的一段历史有关” 她侃侃而谈:“大约在17世纪的的时候,古枞民间会用老鼠来形容不守贞洁的女子,像通奸、出轨,或者是从事风俗行业的女人,但逐渐的,这成为了一种对于女性羞辱的手段,很多流氓会在别人家的门口扔捕鼠夹来羞辱这家的女性,说她们‘不干净’,到了18世纪初,新时代思想浪潮运动让女性意识不断崛起,开始反抗这种羞辱,经过了漫长的斗争,捕鼠夹的隐喻终于成为了过去式” 听了工作人员的解释,颜晴礼貌的点头微笑,随后走向其他的展品,前方聚了很多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个工作人员正讲的眉飞色舞。 他说道:“。。。。。魅魔在古枞所崇拜的太阳神体系中,是一种非常邪恶的妖怪” 有人提问道:“和欧洲神话里的魅魔有什么不一样吗?” “太阳神体系中的魅魔更接近于原希腊神话中的魅魔,他们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也并非同性恋或是异性恋,是夹杂在二者之间的矛盾体” 又有人问道:“无性恋者?” “当然不是,无性恋者是没有性欲的,而魅魔是依靠性欲来推人入地狱的恶魔。相传,魅魔是受到诅咒的人类,他们拥有姣好的面容和身姿,所以被恶魔选中,成为恶魔的献祭者,他们一生都无法逃脱被恶魔操纵的命运,如若他们遇到了真爱,那么最终心爱之人会死在他们的手上,他们是被诅咒者,永远不可能获得幸福,他们也没有生育能力,只能孑然一身,孤独的活在世界上” “那岂不是很可怜”人群中有人说道。 工作人员继续说道:“在古枞的宗教文化中,太阳神是光明和禁欲的象征,而魅魔则是淫荡和邪恶的象征,所以在古枞的文化里,十分抵触魅魔。在古枞有一个传说,一旦魅魔出现,就意味着亡国之灾也要出现了,对于魅魔而言,性爱是逾越的,也是痛苦的” 正当颜晴听的认真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操着一口正儿八经的中国普通话说道:“你是。。。颜晴吗?” 颜晴错愕的转过身,看着那张陌生的脸,那是一个短发女孩,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穿着米色的风衣,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你。。。认识我?” 女孩高兴惊讶的像是中了奖似的,抑制不住的高声道:“真是你呀颜晴,你跑到哪去了呀,老师说你家里人全失踪了,你爷爷奶奶贴了好久的寻人启事呢!” 颜晴一头雾水,但她意识到这个人认识自己,急忙说道:“我受伤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是同班同学,我是张萌啊!!你不记得啦,你家就住在我家前面的那栋楼里,你的爸爸妈妈呢,弟弟呢?” 原来自己竟然还有弟弟!!! 颜晴紧紧的拉着张萌的手,“你是说,我是中国人!!” 张萌笑道:“你傻掉啦,汉语说的这么溜,还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啊” “你刚才说的我家里人失踪,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吧” “老师说,你父母给你请假,说全家一起出去玩,然后你们就不见了,你爷爷奶奶报了警,警察说人是在邮轮上不见的,后续我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听老师说的,老师还说邮轮公司给了你家里一笔赔偿,咱们那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你们偷渡的,诶,你们到底去哪了?” 邮轮。。。那是什么事?颜晴想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细聊,但她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便问道:“你认识纪墨吗?” 张萌显然有些迷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记得我记得,转学到咱们班念过不到一年,和古枞的那个新国王长得可像了!!我当初还追过他呢!!” 颜晴犹如五雷轰顶,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拉着张萌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挤进二人中间,用古纵语对她说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 仿佛二人是熟络的朋友,接着,便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颜晴的手快速向外跑去,那男人的手劲极大,颜晴根本挣脱不开,高喊着认错人了,男人却充耳不闻,二人跑出门很远,男人才松开她,一脸错愕的说道:“啊,抱歉。。。。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颜晴没空理他,赶紧跑回了展馆里,但张萌已经不见了,她四处和工作人员打听,工作人员说刚才有一位男士与她交谈后,就陪她一起离开了。 颜晴气坏了,也急坏了,站在那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张萌。 没想到两天后,颜晴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泰晤士里河发现一具女尸,经过调查是一名中国游客,还配了张萌的照片。 颜晴捏着叉子愣在那里许久,内心十分的惊慌,没想到,张萌竟然死了。 记忆的片段一下子就被串联了起来,颜晴肯定这不是个巧合,那天一定有人找了什么借口暂时把张萌带走了,不然张萌应该会回来了找自己的,结果却遇害了,再也不能与自己见面了。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阻拦颜晴探寻真相? 那么害怕自己知道真相,想要隐藏真相的人,就只有纪墨了,还有那天把自己莫名其妙拉出去的人也很可疑,那样貌明显是个古枞人!!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随随便便的害了一条人命?!!! 所以。。。自己一直是被纪墨派人监视着的吗? 一股寒气涌上了颜晴的心头,她看向大敞的窗户,立即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颜晴心慌意乱,那些人都藏在哪?有多少人?为什么这么久了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纪墨他到底要隐瞒什么?自己的父母呢!!弟弟呢!!自己为什么会被他带到古枞变相软禁了起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自己到底是谁?!!! 无数个问题涌上了颜晴的心头,她从未觉得如此的绝望过,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对这间屋子构建起来的安全感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到这里之后,纪墨从未出现过,但却依旧派人监视着她,他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想把自己怎么样!! 但很快,颜晴就命令自己振作起来,既然纪墨不让她知道,那她必须要知道,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是中国人了,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中国大使馆,可是如何去也让颜晴犯了难,那些人在监视着她,也一定会继续阻止她,她必须想个办法,逃离监视!! 周五,保姆照例带着一周的食材和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上门,与她同去的,还有她十八岁的女儿。 保姆的女儿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穿着紧身的皮衣和牛仔裤,带着棕色的贝雷帽和白色的羊毛围巾,她纯粹是来给母亲当劳力运货的,因为母亲总是说最近腰疼的厉害。 颜晴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 颜晴付了保姆女儿五百英镑,换她一身衣服以及在自己家里陪她母亲待一天,要求是不能拉开窗帘,保姆的女儿欣然同意了,保姆不解,问颜晴要做什么,颜晴只好扯谎,说想去给对面的新认识的朋友一个惊喜。 这话漏洞百出,保姆看了她一会儿,想着她的确不是个坏孩子,便答应了。 颜晴穿着保姆女儿的衣服压着帽檐裹紧围巾离开了家,拦了辆出租直奔波兰大街,到了大使馆,颜晴告诉工作人员自己的需求,工作人员也很为难,因为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失踪过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失踪流程都不记得,而全中国叫颜晴的人成千上万,失踪四年后亲属便可以为失踪者申请自然死亡。 但在颜晴的不断请求下,那名工作人员还是留下了她的信息,说会帮她查询,让她一个礼拜后再打电话查询。 离开大使馆后,颜晴去买了一只新手机和新的电话卡,便匆匆返回了家。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个礼拜后,颜晴心急如焚的打去了电话,结果对面却告诉她查不到任何消息,颜晴想借助大使馆的力量离开英国,回到中国去,因为她手里根本没有护照。 工作人员委婉的告诉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颜晴只能用护照回国,无论她怎么恳求,对方还是拒绝了她。 颜晴十分焦躁,好不容易有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了,没想到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她又想了许多办法,甚至去华人论坛上询问如何才能在没有护照和国内记录以及无法联系国内亲属的情况下回国,但最终,她意识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想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是要从纪墨下手。 可是她现在,没有任何能沟通到纪墨的渠道,这更是引起了她的惶恐,她被送到这来后,纪墨不闻不问,那把揣在自己包里钥匙是房内床下保险箱的钥匙,里面装着很多现金,够她花很久,自从来到这之后,纪墨就从她的生活中凭空消失了,新闻里的他与王后赫拉感情稳定,生活美满,甚至孩子都一直带在身边抚养。 所以,他对自己的感情应该已经淡了吧。。。。会不会某天觉得腻了,没意思了,就彻底的不管了,让自己自生自灭。。。。。 而自己也永远要被困在这里,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第五十八章 又过了几日,那个红发的中介姐姐突然登门拜访,问颜晴要不要去念书,她有熟悉的校友,可以帮忙写推荐信,还热情的问她喜欢什么专业。 中介带着一惯得体的笑容,颜晴却只觉得寒气袭身,她猛的转过头,看向岛台上的笔电,太笨了,自己怎么没想到,电脑应该也已经被监视了。 她太了解纪墨的性格了,这是纪墨的“补偿”。 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肯解释一句,也不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像猫戏耍老鼠一样,把自己关在他定制的笼子里,逃脱不得。 他什么都知道,包括自己的难过、害怕和迷茫,却还是毅然的把自己扔在这,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而他则成为人前万人敬仰的国王,与妻子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恶。。。。 颜晴咬紧了牙关。 她请求中介道:“既然你能帮我入学,那我的护照一定在你的手里吧” 中介摇头道:“我只是做个中间人,手续会有别人为你办” “是谁!” 中介微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只说客人交代过不能说,自己要保护客人的隐私,颜晴知道,她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呢? 纪墨回到了瑞士上课有一段时间了,忽然某天再次收到了英国国王的邀请函,原来国王一家正在瑞士的格林德瓦度假,邀请他也来玩,国王的邀请,纪墨必然要去。 在滑雪场运动了一天,回到了度假山庄,纪墨冲了个澡,休息一会儿,便去一楼大厅找喝的,房间里的那些他都不喜欢。 经过大厅的时候,恰好看到赛门和朋友们在休息区玩牌,纪墨也没理会他,径直进了电梯,没想到电梯门正欲合上的时候,赛门挡住了门,也走了进来。 纪墨微微皱眉,赛门注意到了这边,便笑道:“别那么害怕,先生,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你会害怕臭虫吗?” 赛门的笑意更浓了:“利昂国王,我好歹也是未来的国王,就不能对我稍微客气些吗?” “等你当上国王再说吧” 真是伶牙俐齿,赛门也不生气,但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忽然挡住了纪墨的去路,摁下了关门键,神色一变,认真的说道:“古枞的国际政治地位边缘化,不过是近几十年来的事,即便七世再怎么力挽狂澜,古枞的颓势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倒是实话,中国崛起后,改变了原有的世界格局,也逐步让古纵失去了原有的地缘优势,这种影响是各方面的,经济往来、商业投资和科技分享都大不如前了,而且遗憾的是,纪墨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改变。 利用地理优势为政治目的寻求指导方针,古枞的政治家们也想这么做,要么在大国交锋中激烈的跳出来当靶子,要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衰败,这是当前摆在古枞面前的两条路,可哪条都是血淋淋的。 “所以为了挽救这种颓势,古纵政客一直以来的策略就是抱紧强国的大腿,不过这招现在也没用了,听闻陛下您,之前在边境大动干戈,让古枞赔了不少钱,损失严重,国家的国际地位也更加的尴尬了” “国王先生,想打破这困境,不如重新审视古枞的地缘政治,再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可以帮你” 赛门说的极具诱惑性,但纪墨却不为所动,一脸淡薄道:“你恐怕是想多了,我并不在意那个国家会怎么样,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 “激将法对我没用”纪墨说着就摁开电梯门走了出去。 “据我所知!!!”赛门忽然提高了音调,“有家伙已经在盘算着对古枞搞事了” 纪墨停下了脚步,盯着他:“什么意思?” “皇室内部的纠纷,却赌上了整个国家的命运”赛门笑眯眯的说,“怪不得我父亲说,古枞的皇室就是一群疯子” 纪墨意识道不对:“你是说。。。乔斯林做了什么?” 据纪墨所知,他离开的这些日子,乔斯林一改曾经的嚣张跋扈,转身成为一个爱国爱民、温柔和善的好公主,积极的完成自己分内工作不说,也收敛了以往荒唐的行为。私底下积极交际,但看起来好像就是单纯的人际关系交际,不涉及政治问题。纪墨清楚的知道,一个人的性格肯定不会突然就发生改变,他猜测,一定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为她出谋策划,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阿莫斯。 “她从法国购买武器,哦,当然,是通过了一些中间人,但是你知道,武器买卖是不可能掩人耳目的,你说,一个公主,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武器呢?” 这个!!疯子!!!纪墨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而且,她哪来那么多钱,难道说。。。。 想到了那个可能性,纪墨登时神色一变。 赛门笑眯眯道:“那么现在,能请我到您的房间去喝一杯吗?” 二人来到了纪墨的房间,赛门见纪墨也没有尽地主之谊的意思,便主动去吧台倒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放在纪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现在有个好机会,或许,古枞可以进入我们的联盟,重新跻身到世界游戏当中”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纪墨盯着他,冷冷的说道。 赛门轻轻一笑,“利昂先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代价当然是有的,不过,只是很少的,同时,也是古枞最擅长的” 赛门俯身靠近纪墨,双臂支撑在纪墨的身体两侧,目光炯炯的看着纪墨。 “哼”纪墨冷笑道,“赛门王子,你的位置不太稳吧” 赛门的神色冷了下来,纪墨缓缓的说道:“现代社会越发达,皇室的价值就越低,精神意义就越虚无,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王,而当前的时代已经不需要王了,王得不到认可,就会被民众摒弃,赛门先生,你是怕自己带领下的皇室,最终只能成为吉祥物,或者,干脆会消失吧” 纪墨犀利的点明:“你父亲的荣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和他一比,你相形见绌,所以你现在,想要拉拢自己的势力,通货膨胀时期,拉拢古枞稳定粮食价格提高你自己的政治建树,既如此,又何必说的好像。。。我们的关系不平等一样,和你谈,与和英国政府谈,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纪墨带着从容的笑意,倨傲的看着赛门,反客为主道:“赛门王子,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利昂陛下”赛门说道,“你说的没错,你可以和英国政府谈,但英国政府也可以直接和古枞的执政党谈,只不过那样,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他顿了顿:“说到父亲的荣光,迄今为止,你好像还是没有得到民众的认可,王位也是摇摇欲坠啊” “至少我坐上了这个位置,而且就权利而言,我在古枞的权利远远超越你在英国所能掌控的”纪墨挑眉道。 “好吧,先生,我想我们是来谈条件的,不是来互相攻击的”赛门坐到了纪墨的对面,双腿交迭,右臂搭在沙发背上,“低价卖给我一批粮食,我能保证你的人进入我们的联盟,成为你的政治力量” “我还有一个要求,联盟里的人,不能再卖武器给古纵除我以外的人” “其实没什么意义,卖武器的又不止一家,她完全可以换个地方买” “答不答应吧” 赛门站起身来,高挑的身躯几句压迫性的越过茶几,俯身看着纪墨,食指轻佻的抹上纪墨的脸颊道:“这需要我耗费很多力气的,不划算啊先生” “不过。。。”他幽幽的说道,“不过,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接受” “啊,对了”他的手指点在了纪墨的红唇上,“我真的很好奇,需要先生你穿着那种衣服亲自去见的人到底是谁?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让你们私下见面,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个人爱好罢了,我喜欢艳遇”纪墨波澜不惊的回应道,“就像赛门先生你一样,人总是有些癖好的,对吗?” 赛门的笑意更浓了,眼中想要征服纪墨的欲望也更加的强烈了。 颜晴答应了去上学的事,她必须要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自怨自艾没有用,她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点什么,她要找到真相,她要脱离纪墨,她要真正的自由。 中介很快就帮她办好了手续,在UCL的人文与艺术学院进行学习,因为很久没有接受过教育了,颜晴的成绩并不乐观,她学的很吃力,需要花大把的时间去弥补教育和语言上的缺失。 其实,她一直都有点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要怎么办,除了去读书,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但是,读完书呢? 去工作,赚钱,然后呢? 怎么改变现状,怎么让自己的状态变好,怎么获得自由和幸福,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烂七八糟的,将精力全部都放在学习上。 某天晚上,她准备在图书馆里熬通宵,但忽然来了例假,肚子不太舒服,只好提前打道回府,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了,她便拦了一辆出租,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十分的健谈,车里一直放着很大声的乡村音乐,司机的方言口音很重,颜晴听起来很吃力,但即便这样,司机还在欢脱的和她交流,哪怕颜晴一言不发,他也能自己一直说个不停。 渐渐的,颜晴察觉到了不对劲,司机眼里放着光,看起来十分的亢奋,而且从她上车的时候就发现了,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夜里太黑,现在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司机的衣服很脏,沾满污渍。 糟糕了,他是不是。。。。吸毒了。。。。 不可控制的恐惧瞬间侵袭了颜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慌乱,她赶紧用力的拍打着车门,大声喊道要下车。 司机停了车,颜晴推开车门就跑了,那司机也推门下车来追她,颜晴更害怕了,死命的向着家的方向跑去,这会儿万籁俱寂,路灯昏暗,这愈发的让颜晴恐慌,她没命的跑回了家,死死的反锁上了门,听得外面没有声音了,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想去开灯,却又怕司机守在楼外发现了她的位置,想去窗旁看看,又怕被司机看到。 最终,她瑟瑟发抖的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中,折腾到了天亮才浑浑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颜晴昏昏沉沉的醒了,头疼欲裂,这会儿她平静了不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没有给车费,怪不得那个人一直追着自己。 真的是。。。。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傻掉了,整个人好像不正常一样,稳定情绪和状态的功能通通都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心神不宁的,其实被送到英国后,她一直都是这样状态,好几天坏几天的,她也控制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情绪吞噬。 她刚到英国的时候,中介曾拐弯抹角的想让心理医生来为她诊治,但她说什么都不肯。 又没有生病,看什么医生啊,颜晴执拗的想着。 某天,颜晴心不在焉的和同学一起探讨小组作业,他们讨论到一部纪录片《Snatches: Moments From 100 Years Of Women's Lives》,里面有一位女性,在事业初期被强暴了,她一生都无法走出阴影,甚至到最后开始痛恨自己当初软弱,痛苦成为了她余下生命的主题。 一个同学满不在乎的说:“不过就是肉体的摩擦罢了,都什么年代了,何必重视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为什么不坚强点,这样折磨自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旁人反驳他没有同理心,同学却继续辩解道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被这种情绪操控,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活在过去无法自拔。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局,吵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忽然有人说道:“颜晴怎么了?” 众人这才看向颜晴,她呆滞在那里,目光混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有人想上来安抚一下颜晴,她却尖叫着逃跑了。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所有的神经和细胞都像是被泡在让人感到压抑的液体里一样等待着溺亡。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开始颤抖,开始流泪,她的大脑不可遏制的钻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些奇怪的东西!!!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想呐喊,但喊出的声音竟然会让自己觉得害怕。 她无助,也只能无助。。。。。 她痛苦害怕了许久,忽然喃喃的喊道了纪墨的名字。 她好想见到纪墨,这个唯一让她在情感上能依赖的人,她也会骂自己无能,但是没有办法,人心是没有办法掌控的,即便知道了那些事,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对纪墨的依赖性,因为她。。。。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情感不可能被一下子割舍,她渴求纪墨带给她的温暖,那是现在唯一能抚平她情绪的良药。 她现在疯狂的想要见到纪墨,想要压制自己的不安。 但她见不到,所以她感到绝望,甚至绝望的想要去死。 第五十九章 颜晴又不出门了。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具体来说,是锁在床上,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她不吃不喝,有时彻夜不睡,有时却昏睡不醒,她分不清白天黑夜,思维经常是混乱的,吃没吃饭,自己睡在哪,自己在干什么,迷茫之中,甚至连这些事都会忘记。 自己要做什么,寻死?不是,想活,更不是。 要做什么,做什么才能清醒。 我也许。。。快要死了吧。。。。 颜晴恍惚的看着面前重迭的影子和飘忽的光线,内心一片死寂,所以,我就会这么死了吧,一个人孤独的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家,朋友,爱人?理想,梦想? 我有什么呢,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了吧。。。 那不如就这样死掉吧。。。。 因为多日未通风,室内的空气有些混浊,颜晴的鼻子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总是能嗅到淡淡的腥味,像是血液的味道,又像是灰尘的味道。 但今天,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清甜和冷冽。 窗子。。。被吹开了吗? 颜晴吃力的睁开眼皮,一个男人正跪在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颜晴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男人怕吓到她,率先回答道:“我是利昂先生派来照顾你的,你还好吗?你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保姆也拒之门外,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颜晴的反应有些迟钝,慢吞吞的,但这会儿还算是清醒的,她张开干燥的唇舌,发出沙哑的声音,哀求道:“带我去见他,求你” “我不能贸然联系先生,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而且他也交代了,他会主动来找你” 颜晴听了,似乎没什么反应,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不一会儿,竟缓缓的阖上了,身体绵软了下去。 男人大叫道:“喂,喂!!!!” 赫拉休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去瑞士看纪墨和孩子,没事的时候,她会陪纪墨一起在学校里散步,这会儿正处于春冬交际之时,一边是意欲破春的大自然,一边是恋恋不舍的余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这天,二人走到了学校的河边,赫拉试探性的问纪墨:“要不然,工作就交给我的家人吧,我在这边陪你上学,或者,我也学些什么” 纪墨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听说你的两个哥哥都高升了” 听到这话,赫拉有些不自在,她以为纪墨是在责备她。两年间,她的两个哥哥,一个成为了国会议员,一个进入了上议院,进一步稳固了家族的势力,这背后,都是她在推波助澜为家族效力。 “别误会,我没有责备你,只是。。。赫拉,你应当多为自己着想”纪墨继续说道,“你的付出应当有回报” 这话触动了赫拉的心弦,她的父亲虽然明面上对她赞誉有加,却仍旧更重视两个儿子,认为赫拉只要像以前一样当个乖女儿听从他的发号施令就可以了,因此很多事情根本不和她商量就决定了,重要会议也不会通知她参与,赫拉对此心有怨气,也与纪墨抱怨过。 “你应当,得到你父亲的信任,赫拉,那是你的功劳,你的父亲更重视儿子,但是在我看来,你远比你两个哥哥更出色”纪墨说着,指尖撩拨上赫拉的头发,帮她整理好了发丝,像一位贴心的丈夫。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孩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他们的面前,猛的停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喊着您不要乱跑的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说的是古枞语。 女孩就站在纪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情愫,还有些呆滞,她虽然穿着羽绒服,但鞋子却很单薄,也没有戴帽子和手套,裸露的肌肤被冻的泛红。 纪墨愣在那里,他没有想过,颜晴会突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以这种方式。 但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因为赫拉就在身边,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可内心却早已澎湃不安。 怎么。。。会在这呢? 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 颜晴也看到了赫拉,所以她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她现在,根本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又过去两年了,现在的纪墨,已经21岁了,个子长高了一些,身姿也愈发的挺拔,五官更加的分明立体,少年的幼态与稚嫩感减少了许多,线条虽然变得硬朗了,但却不失优美。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着让人惊艳的美,肤色依旧白的有些病态,与他的黑色风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起来气度不凡,反观颜晴,虽然穿着鲜艳的红色羽绒服,但却像是一朵枯萎的玫瑰,毫无生气。 轻风卷起了一些碎雪,在二人之间飘荡,好像空气都凝结了。 赫拉觉得有些奇怪,问纪墨道:“你认识她?” 纪墨看着颜晴,语气平静的说道:“学校里,偶尔就是会有这样的人,我等会儿还有课,你先回家吧,孩子应该醒了” “我们走吧,她好奇怪” 赫拉去拉纪墨,纪墨却不为所动,脚下似乎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开步子。 就在这时,夏尔来了,他从容的走到了颜晴的身前,低声道:“你是颜晴小姐吧,我是利昂的朋友,先和我离开,好吗?” 颜晴有些惶然的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 赫拉见状,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问道:“夏尔先生,这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夏尔微笑道,“我的朋友,特地来找我的” 赫拉对颜晴微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赫拉,夏尔的朋友” 颜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可以伸手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愿意。 “别碰她赫拉!!!”纪墨忽然吼道,这态度让赫拉十分吃惊,不解的看着他,只见纪墨一脸严肃,咬着牙道,“你该回去了” “。。。。。。哦,好吧” 纪墨转头对夏尔说道:“夏尔,要做什么就赶紧去吧,我们马上还有课” “好,帮我占个位置”夏尔说着,扶着颜晴的肩膀,继续引导她离开,而赫拉,则是奇怪的看着这一切。 她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没有厘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直觉上,就让她的情感很不舒服了。 离开的路上,夏尔注意到颜晴的面颊绯红,脚步发虚,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很不舒服吗?” “一直在发烧”高大男子回答道,“她不肯吃药” 这话说完没多久,颜晴就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夏尔的怀里。 她被送回了夏尔家在瑞士的公馆里,不多时,纪墨便赶了过来,夏尔特地让他们二人独处。 颜晴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昏昏沉沉的,知道是纪墨来了,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含糊不清的说道:“别走。。。纪墨,你不要走。。。。” “我不走,宝贝,我就在这里” 纪墨爱怜的将她拥在怀里安抚着她,颜晴闭着眼睛,急促又混乱的恳求道:“我可以。。。可以接受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我可以当你的情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让我留下来吧。。。让我留在你身边” “别。。。抛下我,我害怕。。。害怕的睡不着。。。” “我。。。接受他们。。。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 纪墨听这不是滋味,打断了她:“别说了,好好睡一觉,你生病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夏尔的声音传来:“我来送药” “进来吧” 推开门,夏尔看到了相拥在床上的二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将托盘端了过去:“已经打过针了,但医生说最好再吃些药,烧能退的快一些,她烧的有些严重” 可颜晴现在根本不肯张嘴吃药,好不容易把药片塞在嘴里了,但也是在牙齿间横着,根本咽不下去。 纪墨只好灌了一大口水,再嘴对嘴的喂到颜晴嘴里,让她吃下药,见他满眼的担忧与焦急,熟练又体贴的照顾着颜晴,夏尔一时有些失神。 颜晴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抬起头,亲吻了纪墨的嘴唇,手在他的身上乱摸,一副想要亲热的架势。 夏尔只好先收了托盘,赶紧离开了。 纪墨本想拒绝的,但怎奈颜晴执拗的要求,纪墨只好说道:“好,我们做,我来吧” 他让颜晴平躺下,细腻的亲吻着她,颜晴的眼圈泛红,哽咽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 纪墨怜惜的看着颜晴,轻轻的安抚着她。 夏尔就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里面旖旎的亲热声,低着头,沉默的不知在想什么。 亲热过后,颜晴疲惫的睡去了,纪墨见她彻底睡着了,才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他没想到夏尔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待在外面。 夏尔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调笑道:“我说你啊,做事情也要分时间吧,她病的很严重,医生说最好有人看着,避免突发惊厥” 他这么说,纪墨更担心了,便说道:“我回一趟酒店,会尽快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帮我照顾她” “当然”夏尔莞尔一笑。 不知道纪墨回去做了什么,夏尔想应当是找个理由稳住赫拉,夜幕降临前,他又匆匆的赶了回来,颜晴还在睡,睡得很安稳,烧也退了一些。 纪墨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从身后拥住了颜晴,黑夜中,二人的心跳格外的清晰,颜晴似乎在睡梦中感知到了他,紧紧的抱着他的手,嘴里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的,纪墨哽咽道:“怎么那么瘦啊。。。比我认识你的时候还要瘦”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将头埋在颜晴的颈间,痛苦的难以自抑。 颜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好受了许多,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对于前一天发生的事,她记得不是很清,时间线也有些混乱,甚至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自己的臆想。 转过头,她看到了纪墨,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是真实的。 纪墨被她惊醒了,第一反应是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退烧了,吃些东西吧,你昨天什么都没吃” 颜晴却拽住他的衣领,缩在他怀里,喃喃道:“别走”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纪墨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让外面人送个早餐,好吗” “不!别走!”颜晴急促的说道。 纪墨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粘着自己,因为过度的想念,便说道:“好,我不走”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感受彼此的心跳,享受着久违的宁静清晨,就像是他们在赫利庄园时一样。 但突然的,颜晴瞪着眼睛说道:“味道变了” “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什么味道。。。。”纪墨嗅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就是很普通的沐浴液的味道啊,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啊,正准备询问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颜晴竟然哭了。 她的大眼睛瞪着,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不安、愤怒、恐惧,像是发什么什么难以置信令人窒息的事,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仿佛无意识一般。 接着,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纪墨这才意识到,颜晴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第六十章 幽冷的夜里,火炉里赤焰的火光与幽兰泾渭分明。夏尔穿着金丝丝绸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的鎏金铜饰漆艺和马丁彩绘图纹的古董椅子上,捧着深蓝色的厚重的硬壳童话《以撒》,借着光色柔和的落地灯,认真的阅读着。 “渔女紧闭着双眼,倒在潮湿的礁石上,天空是雾蒙蒙的,像是肮脏的鱼腹,她的身体是冰冷的,脸颊却格外的火热,以撒用性腺和肚皮蹭了蹭她,亲吻她的嘴唇,试图像平常打闹那样唤醒她,但渔女却不为所动,没有一点生气,以撒发出了痛苦的鸣叫,他以为渔女要死去了,他无法理解人类的病痛,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女巫听到了这嚎叫声,兴奋的点燃了她的药锅。不多时,以撒果然找来了,女巫给了他一瓶药,但渔女服下后却没有任何好转,以撒以为女巫的药没有药效,殊不知,女巫根本不会制作救人的药,而那瓶药,也是未来渔女被黑魔法蛊惑的关键” 正读到这的时候,纪墨推门进来,满脸的疲惫与哀伤,夏尔依旧保持着一惯的温和与优雅,合起了书,问道:“她还好吗?” “夏尔,她需要有人照顾,而且需要接受治疗,不能再拖了” 夏尔轻声道:“发生了什么,利昂,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如果你需要我照顾她,我也很愿意效劳” 这是最好的情况了,其实纪墨是不大愿意的,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他知道,夏尔一定会遵守约定,给颜晴最好的照顾,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可以通过夏尔方便的了解颜晴的状况。 夏尔继续说道:“只是,她愿意和我走吗?” “我会说服她的,作为代价”纪墨神情有些沉默,“你提的条件,我也会尽力满足” 夏尔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微微一怔,随后说道:“你知道的,我把你当成朋友” “在商言商,交易总归是要公平的” 纪墨认为,如若不能让夏尔的需求得到满足,那么最终他会心生怨气,怨气便会落到颜晴的身上,照顾一个人,特别是颜晴这样,情绪几近崩溃的人,哪怕是家人,也没办法在情感上做到尽心尽力,像他一样包容,而颜晴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物质,而是情感上的呵护。 在自己很难着力的情况下,找一个合适的人,是很难的。 夏尔温和一笑,“以后再说,等我继承了家业,还得仰仗国王你呢” 夏尔清楚的知道,今天做了些什么,那么以后,他和纪墨就再也不是朋友的关系了。 他了解纪墨的专情,更了解他的无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纪墨就很会抓人性的弱点,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去惹怒老王后,比如说,故意穿着和老王后夭折幼子差不多的礼服出席宴会,逼得她在宴会上失态。又或者,在老王后幼子的忌日之时,假意装病,让七世错过哀悼。但反过头,他会对七世说,父亲,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去看看王后吧,他很伤心,王后妈妈只是教育我罢了,打的不疼的,父亲,不要和她争执了,那样我和妈妈都会很难过的。 童言无忌的样子说出这种话,是很可怕的。 甚至他还会装作天真的样子和老王后哭,说我努力的向着哥哥学习,我把你当成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些呢,他们都说,你也是我的妈妈啊,我真的很喜欢您啊,不能把我当做您的孩子吗? 稚子反复的柔情之下,老王后竟然被他软化了,认为自己和一个孩子置气简直是糊涂,怎么能把脾气撒到孩子的身上呢,他那么幼小可怜,纪墨让她想起了自己两个夭折的儿子,也是这么的天真烂漫,她开始反省自己的错,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纪墨却冷漠的告诉她,你这样的人,孩子死了都是报应,真以为会有人喜欢你吗,爸爸不会,我更不会,你的儿子也讨厌你,所以他们都离开了你,伯格也迟早会离开你。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纪墨还不到10岁,他还开心通过电话告诉夏尔,说老王后被他气的吐血了,而他们周边的所有人,都认为纪墨母子一直在被老王后欺辱,根本不相信老王后的话,七世甚至骂她恶毒,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污蔑一个孩子,连伯格都认为母亲是病了。 老王后最终的积郁成疾,也与纪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纪墨比他母亲清醒很多,他知道,母亲的争风吃醋根本不会影响老王后,只有孩子,那两个夭折的孩子,才是老王后心里永远的痛。 夏尔知道,纪墨今天的隐忍只是一时的,他迟早都会一一的报复回来,他爱这个男孩的美丽和诱人,也喜爱他性格上的调皮与刻薄,喜欢他的纯洁,更爱他的邪恶,他认为他是非常了解纪墨的,除了。。。。除了他会喜欢上颜晴那样女孩的这件事。 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呢? 从夏尔的公馆离开后,纪墨又回了一趟酒店,其实他有些焦躁,赫拉已经怀疑了,监视他的人还在,他的异样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他必须处理妥当。 还好,夏尔也来到了瑞士,否则真不知道颜晴跑过来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深夜里,纪墨再次返回了颜晴的身边,这会儿的颜晴是清醒的,思维十分的清晰,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喃喃的说道:“我不该来找你” 纪墨一怔,没有接话,不知颜晴具体何意,半晌,颜晴又开始着急的穿衣服,纪墨问她要去哪,她说要回中国。 “为什么突。。。”纪墨想去拉她,却被颜晴狠狠的甩开,她带着怒意道:“别碰我!!!” 找回理智的颜晴,知道自己不该来找他,更不该来乞求他,她开始鄙夷自己,并想要离开这里,她要遵从自己之前的打算,回到中国去,找寻自己的身世。 人类好像就是这样的,学习、成长,丰盈思维与智慧,学会辨别是非,隐藏真心,让思维控制行为,似乎只有在“疯掉”的状态下,才会卸下一切的伪装,大胆的说出内心的欲望。 人类是一种可悲又可爱的生物。 纪墨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和颜晴说分手,那时,颜晴爽快又决绝的答应了,但事后,却拎着棍子找来了,一通的发泄。 她大概就是这样的性格,纠结,不安,隐藏自己,却又痛苦不堪。 所以,她隐藏了整整两年,伪装了整整两年,隐藏自己的不安和恐惧,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了两年。 这两年来,恐怕经常都彻夜难眠吧,而当她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便又开始隐藏起了自己 :“ 想到这,纪墨心里一阵难受,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耍赖一般抱住了颜晴的腰,说:“我们出去玩吧” “放手!!”颜晴想挣脱开他,却被纪墨牢牢的钳住,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说道,“不松,你不陪我玩,我就不松手” “放开!!给我放开,放开!!放开!!!” 颜晴胡乱的打在纪墨身上,疯狂的发泄自己的不满,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纪墨的脸已经被她抓破了,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他没有抵抗,也没有还手,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承受着。 颜晴收了手,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这并不会让她开心,只会让她更难过。 她的世界,好像和开心两个字没有关系了。 “我讨厌你!!讨厌你欺骗我,讨厌你管束我!!我讨厌你背叛我!!!我讨厌你!!!讨厌!!!讨厌!!!” 颜晴激动的喊着。 她想说些恶毒的话,例如你该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她很惶恐,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能得到解脱,让自己摆脱现在这样的状态。 她更讨厌的,是自己这个样子,既然觉得纪墨很讨厌,为什么要来找他,为什么要说那些,为什么心里偏偏想见她。 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窝囊的自己,没用的自己。 “很。。。害怕吧。。。”纪墨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他看着颜晴,难过的说道,“一直以来,都很害怕吧。。。” 你承受校园暴力的时候,你躺在卫生室床上的时候,你独自一人去海边的时候,你被关在酒桶里的时候,你藏匿在废弃下水道的时候。 一直都在。。。害怕吧。。。 孤立无援,见不到希望和未来,活在惶恐中,却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对不起。。。”纪墨拥抱住了颜晴的腰,喃喃道,“对不起。。。。” 我不该闯进你的生活的,明明带来的永远都是麻烦。。。。 颜晴忽然觉得很累,也不想吵了,也不想闹了,她淡淡的说道:“纪墨,我们分道扬镳吧,把护照给我,我自己去找真相,我们就这样分开吧。。。。在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她抚摸着纪墨的脸庞,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了,久到纪墨都开始怀念了。 颜晴声音颤抖道:“我们就不该在一起。。。。就不应该。。。。都,放弃吧” 黑暗中,纪墨的肩膀在不停的耸动着,拥抱着颜晴的力度也愈发的加重了。 泪花坠落在地上,如珍珠一般被碾压成齑粉,四散在空气中。 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出门了,趁着夜色去了铁力士雪山,这里山脉绵延,积雪终年不化,美的摄人心魄。 他们坐上了上山了缆车,这会儿,万籁俱寂,雪山阴默,分外的安静,就像是闯入了一个无人的冰雪世界。 “这条缆车线到了晚上就会关闭”纪墨说道,“因为有可能会冻住,我把这都包下来,他们才肯开的,我们可能会被吊在半路,你怕不怕啊?” 颜晴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玻璃外面,半晌,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吊在半空中过的话,我们就跳下去好不好”纪墨忽然说道。 “哦。。。” “傻乎乎的”纪墨扯了扯颜晴的脸颊,“跳下去会摔死的” “哦。。。。” 这是颜晴第一次见到这样巍峨壮丽的雪山,当她随着缆车缓缓上升俯瞰大地的时候,一种别样的情感油然而生,和大自然相比,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像一片雪花一样,根本不值一提,今天所痛苦的,纠结的,不过是大地上的一粒尘埃,风吹过就散了。 看到这么开阔的景象,颜晴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纪墨从她身后拥住了她,下巴亲昵的靠在她的肩头,他见颜晴的手红扑扑的,捧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搓了搓。 颜晴看他如此温柔,冰冷的态度也渐渐的被软化了。 她又忍不住想哭了,但她忍住了。 “颜晴啊”纪墨忽然喃喃的说道,“能不能。。。最后,再相信我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乞求:“我没有出轨。。。没有移情别恋,我没有伤害过你,也没有伤害过你的家人,骗你是为了你好,虽然自私,但是我希望你少受一些伤害。。。。只不过,我好像每次都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我现在,身不由己,我答应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私奔,去大海,去环游世界,很快的,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你想知道的,我也会慢慢告诉你” “。。。。。。。” “最后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颜晴沉默了许久,问道:“张萌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敢随便指示人杀人,万一波及到你怎么办,她的确是自己失足掉入水中的” 颜晴听闻,良久,才长叹一声。 黑旷的雪山上,缆车的绳索照出了一条狭长的光芒,宛若圣诞树上的灯带,像是通往某个秘密之境的小路。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倒映在皑皑的雪地上,热切又激烈。 番外雪夜 苏拉玛即将迎来百年一遇的大雪,政府已经下了紧急避难通知,纪墨一直忙着调度抗灾物资,待工作结束时,雪已经开始下了,他赶紧乘车回家,怕待会雪大行路不通,还得让颜晴一个人在家待着。 鹅毛大雪纷杳而至,不多时,地上就积起了半米高的雪,纪墨的私车再难前行,但好在庄园已经近在眼前了,纪墨下了车,冒着风雪徒步向家中赶去,尼尔怕他吹冷了,便率先开道,将黑呢风衣举在身前,为身后的纪墨挡风,其余人则跟在纪墨的身后。 终于,一番辛苦后,他们回到了庄园的大宅,正拍着雪,忽然颈间一冷,转过头,颜晴正笑盈盈的看着他,手里还有一小团雪球,尼尔赶紧帮纪墨清理了脖子里的雪,纪墨没有一点生气,只是柔声说道:“冷啊” 说罢,他拉过了颜晴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 “您的手可比颜晴小姐的冷多了”尼尔说道。 纪墨先去泡了个热水澡驱寒气,洗好澡后,尼尔服侍他穿衣服,并吞吞吐吐的告诉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纪墨听完后,皱眉道:“没有木柴了?” 因为是古宅,庄园的取暖一直是靠烧柴的,烹饪和热水器则是用天然气,其他是用电力。古枞人习惯了在冬季烧柴取暖,所以几乎不会准备用电的取暖设备,赫利庄园也是这样,入冬前就会采购充足的木材,但刚刚尼尔告诉纪墨,柴房进水,工作人员没有及时发现,这会儿都冻上冰了,拿出来也不能,只能等到外面送柴来,但此时风雪太大了,不知道何时能送到,宅内能用的木柴,只够纪墨的卧室烧到半夜的。 纪墨板着脸道:“所以呢,我要把你放到壁炉里面烧吗?” “对,对不起,只要风不那么大了我立即组织他们去除雪。。。。我已经命人把厚被子都拿出来了,您放心,我尽量保障不断掉木柴。。。。” “今天夜里,温度可能会到零下叁十度” “是,是的” 纪墨又问道:“其他人取暖怎么办?” “我已经命人分发御寒的衣物了” 纪墨思忖了片刻,交代道:“晚上让女佣们都聚到一间屋子里,把柴分成两份,给她们一份,守卫那边,送些厚衣物和酒过去” “可是那样的话,您这边的柴就只够烧两叁个小时的” “所以,在木柴烧没之前,把柴弄来,不然我就把你扔进炉子里”纪墨斜了他一眼道。 “额,是,是的。。。。”尼尔心里一紧,赶紧帮他继续把衣服穿好。 夜里,女佣为二人换好了暗金色的刺绣毛呢床帏,还加了鸭绒垫和羽绒被,整个床看上去像朵棉花糖,还准备了两个热水袋,颜晴试着躺了一下,身体立即陷入了垫子里,而这会儿,炉子里的火已经影影绰绰的了。 电炉里煮着加了肉桂的热红酒,泛着细腻的咕嘟声,纪墨拉上床帏,火光立即暗了下来,二人安稳的睡去,不一会儿,火熄灭了,外面大雪纷飞,室内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颜晴在睡梦中察觉到了温度在不断下降,便贴近了纪墨,嘴里嘟囔着:“火好像灭了” 又睡了片刻,她说道:“我穿了厚睡衣,但感觉一点都不保暖” “因为厚衣服会隔热,脱掉了反而会更暖和” “真的吗?”颜晴闭着眼喃喃的说着,随后双手摸索到胸口闭着眼窸窸窣窣的脱了睡衣,丢到被子外。 “内衣用脱吗?”她又问道。 纪墨微微一怔:“脱吧” 颜晴又把内衣解开,一同扔到了被子外。 纪墨迟疑了一会儿,也轻手轻脚的脱掉了睡衣,肌肤刚与被面摩擦,颜晴就贴了上来,柔软的胸脯与纪墨的胸口紧紧相依,又热又嫩,让他的胸口一团火热,颜晴轻声道:“啊,是暖和了一些” 纪墨一时僵在那里,手都不敢乱动了。 此时,距离他们在这里第一次有肌肤之亲后才过去没多久,二人还并不习惯频繁的亲热,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触碰颜晴的裸体了,但这次很不一样,纪墨只觉得双颊通红,心跳加快,他好像突然开了窍,第一次感受到了女性的身体带给他的性吸引力。 在过去的交往中,他并不会这样,可这次不一样,下面不知道怎么的就立起来了,而原因,只是颜晴光着身子贴着他蹭了蹭。 他这才意识到,小女孩长大了,身体变得更加丰腴,充满了少女的活力与性感。 他的手掌搭在颜晴的腰后,落在她滚圆的屁股上,他知道那十分富有弹性,摸上去手感很好,让他很想吃个豆腐,但怕颜晴不喜欢,便忍住了。 就在这时,颜晴的双脚底贴在他的小腹上,一路滑下,笑道:“冷吧,冰你” 随后,又把脚伸走了,这让纪墨更加不安了,他胡乱的想睡觉,但满脑子都是和颜晴亲热的场景,少女摇晃的酥胸,丰厚又有弹性的阴唇,诱人的呻吟,半梦半醒间,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颜晴亲热的画面,他们两个肆无忌惮的躺在舞台上,面对下面的拥挤的观众,疯狂的做爱、喊叫、发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欲火。 纪墨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个变态。 他听得颜晴的呼吸声十分均匀,应该是已经进入梦乡了,便悄悄地伸手到下面,慢慢的搓揉着,渐渐的,情不可闻的呻吟声泄露,就在紧要关头的时候,一只小手伸了过来,颜晴迷茫的声音传来:“你干嘛呢?” 肌肤触碰到那个滚烫的东西后,纪墨不可抑制的宣泄出来,尽数洒在了颜晴的手上和腿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安静了几秒后,颜晴神色如常,说道:“外面太冷了,拿毛巾好麻烦的,用我的睡衣擦一擦好吗?”说着,伸出胳膊将睡衣拿了进来。 “额,好。。。。” 颜晴帮他擦了下面,又擦了擦手,随后将睡衣扔到外面,背过身去睡觉,纪墨更睡不着了,平躺在那里,心绪十分不宁。 见颜晴睡实了,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忽然的,被颜晴枕着的手心里被指尖轻轻的骚动了几下,接收到了这个信号,纪墨立马欺身上去,从颜晴的身后抱住她,说道:“我想和你亲热” 颜晴不好意思道:“像上次那样吗?” “不” 纪墨咬着颜晴的耳朵:“比上次更激烈” 说着他开始抚摸颜晴的身体,感受那肌肤的滑嫩,上下其手,慢慢的,或轻或重的,一点点摸过去,指尖划过每一寸肌肤,少女圆润的肩膀,软弹的小腹,还有湿润的下面,颜晴的全身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指尖刚伸进去,颜晴的身体就开始颤抖了,用指背在豆豆上来会摩擦,颜晴的呼吸声加重,在寒冷的夜空中形成一道白雾。 接着,他板过颜晴,与她四目相对,颜晴不好意思的错开了目光,纪墨便吻了下去,不给颜晴留一点余地的,探寻她口腔的甜蜜。 舌尖与口腔拍打的水声在室内响起,依依不舍的分别后,又顺着她的脖颈一路滑下,他发现颜晴的双手握拳放在胸口,看起来似乎很紧张,便问道:“你害怕啊?” “有,有点。。。。” 纪墨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别害怕” 颜晴听话的点头:“恩。。。” 纪墨一路顺着胸口舔到了手指,叼起颜晴的食指,慢慢的含在了嘴里。 颜晴的大眼睛,都有点不知道该放在那,她又想看,又不好意思,床上的纪墨和平日里截然不同,仿佛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带着独特的性感,声音也不一样了,很好听,带着摄人心魂的尾音,漂亮的眸子像宝石一样莹莹闪烁,让颜晴的内心也蠢蠢欲动。 纪墨好像在吃冰激凌一样,认真的舔着颜晴的手指,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探进自己的舌头根里舔弄,同时目光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颜晴,每一个眼神都好像在勾引她。 颜晴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背到了身后,像小学生上课一样,那纪墨可就不客气了,更放肆的在她的胸口盘桓,认真的舔弄着她的双乳,听着颜晴发出了难以自持的呻吟声。 颜晴发现了,他不管是舔哪,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颜晴干脆闭上了眼睛。 纪墨的指背在她的睫毛上刮了刮,笑道:“干嘛不看啦?” 接着,他拉过被子罩住了两人的全部身体,被子内也变得更加火热了。 黑暗笼罩了颜晴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和本能,她感觉到双腿被抱起来了,那软嫩的舌头又转移到了下面,可是。。。这个抱的方式不太对啊,而且,总觉的脸庞上方有什么东西。 颜晴将胳膊伸出被子外,捞了小夜灯进来打开,被子内瞬间明亮了,纪墨的双腿正撑在她头部的两侧,下体就在她脸庞的上方挺立着,又微微垂下,而他本人,胸口正贴着颜晴的小腹,亲吻着她的下面。 这是颜晴第一次近距离的、清晰的看到纪墨的身下,看起来白皙柔软,没有一点色差,只有那个东西因为情欲涨大,呈现深红色。 但是还挺可爱的,像个圆润的长蘑菇。 纪墨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关上了夜灯,如果他爬下去的话,被子里会进风,所以他才借着黑用这样的姿势,毕竟这样让颜晴看到挺不好意思的。 刚关上,夜灯又被颜晴打开了,对于她的调皮,纪墨轻轻的弹了她一个脑崩,随后用舌头堵上了她的嘴巴,那个她刚才还夸可爱的小东西,长驱直入,颜晴觉得手脚抽筋,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 挺动的速度逐渐加快,咕叽咕叽的声音不绝于耳,喘息声也不断密集,肉体碰撞的声音越来越火热。 不多时,颜晴绯红的小脸探出被子,眼神逐渐迷离,忽然的,她仰着头长长的呻吟了一声,随后又变成了缓慢的喘息,而纪墨也缓缓的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继续与颜晴唇舌交缠,手兜着她的乳房,但这次,力道就更加柔和了。 二人就这样抱着休息一会儿,纪墨将小腹紧紧贴在颜晴的臀部上,臂弯揽着她,让颜晴不由得又开始身体发热,这个动作会让她产生特别的感觉,和耳鬓厮磨一样,比起直白的情事更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纪墨这个人。。。总是有一种疏篱感,特别是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和这里格格不入,他像是存在于自然间的野兽,不受世俗驯化,不,应该说,更像是来驯化他人的。 所以一旦打破了那层疏离感,颜晴就会觉得自己情感和思绪好像全部与他融为一体了,让人感到难为情的就是这个原因。 感觉,恋爱里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不然,他完全知道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怎么办。 纪墨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笑道:“想什么呢?” 怎么做着做着还把人做沉默了。 “渴了”颜晴说道。 纪墨披着睡衣下床倒了一杯还温热的红酒,二人就着一个杯子分着喝了,暖洋洋的醇厚味道滋润了二人的喉咙,让刚才激情后的干哑得到了慰藉。 喝完酒,纪墨又钻回了被窝里,扶着那个东西在颜晴的股沟间不断的摩擦,这会儿他可以大胆的上下其手了,接着,他抱起了颜晴的右腿张开,猛的顶了进去,一次入底。 “呜!!!”颜晴咬着下唇,手在被子上不停的乱抓。 厚重的被子盖住了二人放浪的声音,让那甜美的旋律只回荡在两人的小空间内,温度再次升高,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纪墨从后面撞了一会儿,又坐起了身,让颜晴坐在他的腿上,从高处一点点的吃进去,捏着颜晴的后颈,与她一刻不停的亲吻着,颜晴不由自主的扭动着腰肢,和纪墨寻找更刺激的触感。 他们如胶似漆,密不可分,身体变得敏感异常,任何抚摸都会带来新的刺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颜晴一紧张,整个身体僵在那,一动都不敢乱动,下面也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来的人是尼尔,他是来送柴火的。 纪墨没想到颜晴能吓成这样,笑道:“你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他是完全不会在意尼尔的,他自小在皇室长大,他的父母,周围的王公贵族们,从来都不会在意佣人,训练有素的佣人从来不会乱看,更不会乱说。 纪墨继续慢慢的插动,颜晴只好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乳房紧紧的贴在他的肩膀上,紧咬着牙关。 就像是一个被定身的洋娃娃,身体都不灵活了,但纪墨却觉得更有意思了,他用手掌抓着颜晴的乳房,张开、合拢、又张开、又合拢,随后,低头咬住,感受颜晴炙热的气息在耳边,他的情欲高涨心痒难耐,即便人抱在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都有些难以缓解,企盼着温度快点升起来,给他更多的操作空间。 尼尔添完柴就走了,纪墨掀开了被子,就着合体的姿势将她抱到了壁炉旁,将颜晴放在羊毛地毯上,火光的照应下,二人的身体都泛着迷人的褐红色,纪墨跪在颜晴的身前,拎起她的双腿,激烈的撞击着。 颜晴再也忍不住了,放肆的喊了出来,她软弱无力的瘫在地毯上,下半身几乎都被抱起来了,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二人的交合处,那个大蘑菇一下子就进去了,小腹不可思议的鼓了起来,随后又瘪了下去,纪墨正一脸迷离的看着她,还是那样的眼神,炙热,又充满了勾引的意味。 光是看着这双眼睛就足以令人心动不已了。 颜晴胡乱的捂住了脸。 尼尔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又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但这也是第一次正好撞见了主人家在亲热,第一次听到主人的情音,叫声如此的。。。。美妙,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大脑暂时的短路了。 正愣在那,门忽然被欠开了一条小缝,纪墨唤道:“尼尔” 尼尔放眼望去,纪墨只露出赤裸身体的一隅,发丝凌乱,眼里柔媚,关节处的肌肤呈现不可思议的淡粉色,他赶紧低下了头。 “去取些冰块来” 也许是因为情事的原因,纪墨的声音带着一丝艳丽的情色。 “是” 冰。。。要做什么吗?刚烧的柴,室内温度还没全上来吧,为什么会需要冰呢? 尼尔用透明的玻璃捧杯取了一大碗冰回来,站在门口,又犯愁了,是敲门还是直接进去? 敲门怕被骂事多,直接进去怕被毙了。。。。 算了,还是敲吧。。。 指背还没落下,门再次被打开了,尼尔也没想到,原来主人一直站在门口等他,纪墨一脸细汗的接过了冰,随手关上了门。 不多时,欢愉的声音再次传来。 又过了叁个小时,尼尔估摸着柴应该烧的差不多,佣人又端来了一些处理好的木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敲了敲门,里面并未有回应,尼尔便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炉子里仅剩一小簇火苗了,两个小孩子裹着被子躺在炉前睡着了。 捧杯里的冰全部都化了,颜色微微有些混浊,稍微少了一些,所以。。。。。那些冰到底的是做了什么呢? 这是尼尔一直都没有想通的。 第六十一章 全世界大概只有纪墨会这么做了,那就是做的时候先脱人家的袜子,露出光溜溜的脚丫子。 他们没有回夏尔的公馆,而是去了附近的雪山旅馆,旅馆在密林之中,三角状的小木屋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门前的露天温泉池还冒着氤氲的热气,刚进门,颜晴就被纪墨压在了墙上。 唇舌的紧密交缠,这是纪墨想了很久的。 颜晴被他亲的有些喘不过气,推开了他,但只是片刻的分离,随后,是更激烈的缠绕。 黑色的皮质手套将颜晴的双手牢牢的紧缚在她的上方,直至这个吻结束。 匆乱的脱掉了颜晴的衣服,将她抱到了床上,颜晴穿了一套黑色的蕾丝内衣,长发凌乱的搭在肩头,她柔柔的向后退去,双腿交迭在一起,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让她不自觉的有些缩瑟,有些无助的看着纪墨帮她一寸寸的脱掉鞋袜。 灰蓝的色调下,一抹黯淡的月色洒落在纪墨的额顶,映在他一侧的脸庞上,衬的那双眸子满是柔情,仿佛能透出水来。 脚踝被纪墨抓住,一路从小腿亲吻过去,颜晴瘫倒在床上,双臂自然的垂在头顶。 纪墨挑着眉,看着颜晴在自己的唇下变得柔软绯红,随后松开了她,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舌尖咬着皮质手套的前端,纪墨一层层的褪下了自己的衣服,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眼神迷离的颜晴。 褪下全部的衣服后,纪墨的双腿撑在颜晴的身侧,他的腰见系了一根金制的锁带,十分纤细,锁带的一端是个圆环,另一端环绕整个腰部后穿过圆环成坠型,坠的最末端,挂着一只双重玫瑰车工的梨形钻石。 即便是在黯淡的月光下,仍旧熠熠生辉。 这根金链轻轻盈盈的落在纪墨的腰间,与他细腻的皮肉纠缠着,那颗硕大的钻石,也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重要的部位,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啊?”颜晴问道。 纪墨将坠子的末端系在了颜晴的脖颈上,笑道:“帮我舔出来,这个就奖励你了” “哦。。。” 颜晴刚准备张嘴,纪墨却扶住了她的肩膀,略有些黯淡的说道:“开个玩笑罢了,你还真听了” 他以为颜晴会用枕头揍他的。 颜晴不解道:“不给我吗?” “当然给你”纪墨掐了掐颜晴的脸蛋。 “没关系,你说话算话就好”颜晴幽幽的说着,捧起了纪墨的下面,刚准备张开嘴含进去,却被纪墨拦住了。 “别这样”纪墨的神色一时有些黯淡,“不要讽刺我” 甚至还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他很害怕,颜晴会变得冷漠,甚至是憎恶他。 第二天一早,不到四点钟,纪墨就将送颜晴回到了夏尔的公馆,辛西娅则坐在外面的车里等待,事实上,她已经等了一夜了,从纪墨带着颜晴出门开始,她就跟在二人的身后。 不多时,纪墨离开了公馆,裹着一身的寒气坐上了车,辛西娅将手中的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她见纪墨神色有些不舍,半晌,忽然开口道:“先生您。。。是很好的人,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必担心的。。。” 纪墨忽然哼笑,鲜红的唇瓣里,一排洁白的利牙显露,像是开玩笑般的语气:“如果我把你变成白痴留在我身边,你还会觉得我很好吗?” 辛西娅一怔,没有再说话。 随后,纪墨点燃了一支香烟,神色凝重,辛西娅凭直觉觉得,他现在很生气,很不好。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纪墨懒懒的靠在车门上,头倚着窗户,看着砂砾似的雪花,随风飘舞着。 他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为什么颜晴没有问关于她亲人的事情,这不大正常,她应该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为什么,却一句都没有问。 她在打什么算盘呢。 颜晴的心思,说好猜也好猜,但为什么,他现在却猜不到了。 白雾倒映在纪墨光影流动的眸子里,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仍是那艘改变了他命运的船只—太阳号。 卢库张罗着让手下人把船清查一遍,要销毁一切证据,做到万无一失,他们的航线不能变动,随时会被查出来,因此在靠岸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痕迹清除掉。 这时有人来汇报道:“先生,酒窖里有个女人” 一旁的纪墨立即就想到了,那是颜晴的妈妈。 卢库正准备命人杀掉她的时候,纪墨拦住了他,轻声道:“我来吧” 随后对身旁的保镖的说道:“枪给我” 纪墨从保镖那得了一支枪,缓步去了酒窖,颜晴的妈妈一身凌乱的蹲在颜晴爸爸的尸体旁,哭的难过又悲戚。 她看起来凄惨极了。 这个可悲的女人,纪墨心里想着,全世界最普通的那类人,勤勤恳恳的照顾家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们的人生可能会随着儿女的出人头地变得喜气洋洋,也会随着儿女人生的黯淡而一直平淡下去,但无论如何,都是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 结果现在连这份平淡都没了,她注定要悄无声息的死去。 纪墨帮她披上了外衣,颜晴妈妈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纪墨则是坐在了她身前的椅子上,那是曾经伯格的位置。 “你好,伯母”纪墨缓缓的开了口,“我是颜晴的同学” “颜晴呢!!!”颜晴妈妈抓住了纪墨的手,“我儿子呢!!!这里是哪里!!!他们人呢!!!” “您冷静一点。。。颜晴没事”纪墨盯着颜晴的妈妈,眼里全是冷漠,“不过。。。。” 空气中凝固了那么几秒,纪墨继续说道:“你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了” 颜晴妈妈想被针扎了一样立即缩回了手,惶恐的说道:“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会害她的,但是伯母,我不能留你” 颜晴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墨,她惶然着却执拗的哭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一家?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她无法接受现状,更对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心如死灰。 纪墨从口袋里掏出了枪,对准了颜晴妈妈的额头,轻声说道:“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也会。。。厚葬你们的” 接着,他闭上了眸子,枪声响起,船内的人似乎都见怪不怪了,仿佛这不过是海鸥的鸣叫,在这片海面上再寻常不过了。 所有的罪恶都被冲刷进了大海,冲洗血污的废水也一并排入了水中,那股难闻的血腥味终于消失了,太阳号依旧如往常一般光明宏伟,所有的故事,都在那一刻结束了。 纪墨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回到他包下的酒店了,他声音冷淡的对辛西娅交待道:“你知道该对赫拉说什么” “是。。。。” “去吧” 辛西娅深深点头,随后下了车,进了酒店,纪墨则是让车子掉头去了学校。 纪墨在学校组建了一个学习太阳神文化的社团,并得到了一间偏僻教室的使用权,当然,他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多了一个私人空间,能够躲避枢密院的监视。 他在社团里会见了一直照顾颜晴的保镖,保镖十分抱歉的对纪墨解释道:“先生,她那时在生病而且很严重,也不肯看医生,那段时间您说不让我联系您,她答应我只要远远的见你一面就行,谁知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去了,真是万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你做的很好”纪墨目光赞许的看着他,“我说过,她的安全最重要” “是” “但是有件事你做的很不利落,你应该毁尸灭迹,不应该让人发现那个中国女孩的尸体” “是,对不起,只是那天时间太仓促了” “除了那个女孩之外,颜晴没有再遇到过奇怪的人吗?” 保镖摇摇头,“没了,我和同伴全天都跟着女士,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眼睛” “做得很好”听到这,纪墨微微一笑,给予了他肯定。 酒店内,辛西娅嗫嚅着嘴唇告诉赫拉,她昨晚与国王一起去雪山度假了。 赫拉雪眸一瞪,“理由呢” “理由。。。我。。。我想看雪” “你疯了”赫拉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来这里做什么的?” “是,对不起。。。”辛西娅赶紧鞠躬道歉。 辛西娅一直让赫拉很苦恼,从结婚那天开始,她就要求过纪墨把人送走,但纪墨每次都以她很可怜搪塞过去了,甚至赫拉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他,还被要求带着辛西娅一起来,理由是对外展现皇室内部的友好和和睦。 没办法,赫拉只得笑脸答应。 但其实辛西娅心里明镜一样,这不过是把立了一个靶子,把憎恶转移了,国王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的话,甚至都没有重视过她,但他却态度暧昧的让人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甚至有可能会日久生情,王后不确定国王是否对自己有情,便会不停的猜测、怀疑,甚至最后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失误,才让他们的感情有机可乘。 所有的苦恼也就就此诞生,王后的情绪也被国王牢牢抓住,她会不自觉的故意献媚讨好,不自觉的去和辛西娅明争暗斗。 国王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第六十二章 颜晴跟着夏尔走了,这是纪墨与她说好的,她没有反对,也没有反抗,像是认命了一般的接受了。而纪墨,则在离开古枞两年后,再次将重心移回了古枞。 枢密院仍旧认为,纪墨无法完全胜任国王的职责,仍旧要求纪墨在他们的管束之下进行工作。 而纪墨两年来的布局,终于派上了用场。 在古枞的社会中,除了现实问题外,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敏感,那就是古枞的宗教问题,古枞是宗教立国,宗教信仰的忠诚度高于一切。 枢密院当前的最高领导人是代理院长希伯来,他曾是空军总司令,今年已经72岁了。 纪墨在离开了古枞后,不止一次借助舆论和赫拉之首将希伯来捧到比肩神坛的位置上,称赞他对古枞的重要性,引起了一些宗教人士的不满,而在希伯来的大寿上,他利用财阀送了一尊按照希伯来外貌打造的神像。 纪墨将这件事通过媒体进行曝光,还顺便曝光了希伯来年轻时酒后的一些口不择言,说他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神比起军队,没有任何用处。 这件事让民众群情激奋,希伯来年纪大了,在面对群众的舆论声讨中还说错了话,更是引起了大众的反感,纪墨再适当的在公众演讲中添油加醋,民间便悄悄的传出希伯来想要侵占王位的说法。 希伯来希望得到皇室的帮助,但纪墨却不动如山,任由群众愤怒的火焰燃烧,恰好罗兰政府因为农民的补偿法案无法与农业协会达成一致,希伯来便操控了农民的罢工起义,想要转移舆论视线,顺便再借机洗白,纪墨早就料到他会有次动作,希伯来是农民出身,在投身政界后,一直都将农民作为自己的基本盘。 所以纪墨提前一步在农业协会中安插了眼线,反咬了希伯来一口,指责他故意挑起政府和农民之间的矛盾,为他的私有农庄牟利。 最终,希伯来以退出枢密院为代价,请纪墨出头平息了舆论,而纪墨,也终于得到了自由,枢密院收回了长达两年的对于国王的管控和监视。 希伯来的退出并未阻止纪墨攻击枢密院的步伐,反而是加快速度大刀阔斧的对枢密院进行换血,积极的置换自己的人进去。 乔斯林在得知了纪墨的动作后十分不安,总是想做些什么,但阿莫斯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纪墨现在不能动她,她不应当主动去露出把柄,乔斯林手中的王牌就是七世在去世前修改的法案,让女性也可以继承王位,那么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积极参政就可以了。 除了对枢密院进行整改外,纪墨还暗地里挑唆了赫拉和她哥哥的关系,甚至借着赫拉的名义出手,让她的两个哥哥在事业上大受挫折,赫拉不解,纪墨却说这些都是为她做的,为了她能够彻底的取代两个哥哥在家族中的地位。 在纪墨的帮助下,赫拉在家族中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巴登也开始重新审视女儿,转变了对于女儿的看法,女儿能得到国王的信任、财力和资源,而且很有政治建树,是值得培养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赫拉对纪墨百依百顺,这恰好给了纪墨控制他的机会。纪墨反复给赫拉洗脑,说巴登太过大男子主义,很多政治理念对于女性、非宗教人士和底层人士都太过苛责,不利于国家未来的发展,赫拉是同意这一看法的,毕竟在家里,巴登就从来不知道尊重孩子们的母亲。 纪墨告诉赫拉,她应当积极的获取她父亲的政治资源,让王后的身份更加杰出,给弱势群体带去更多的福利。 顺便的,他还通过赫拉认识了巴登身边的一些人,恩威并施进行拉拢,让这些人在巴登的饮食中投入了慢性毒药。 随着巴登身体每况愈下,他的心中也有些着急,不断的将手中的政治资源过渡给女儿,他已经明确了家族需要在女儿的带领下继续发展下去的目标,所以女儿必须要得到更多,他让赫拉向他保证,一定能带领家族走向更高的辉煌,赫拉信心满满的答应了他。 在纪墨返回古枞后的第十个月,巴登去世了。 赫拉病倒了,但纪墨却无心操心她,正是两党的大选之争,他要尽全力保住罗兰的连任。两党之争下,乔斯林已经和共和党达成了战略协作,加上她一直积极的投入政治工作,也为共和党的候选人拉了很多的选票。 待大选局势稳定的时候,纪墨才终于回到了皇宫,而此时,赫拉因为生病状态很不好,人也消瘦了许多。 赫拉与纪墨的儿子,名字叫多曼,从小被养在了纪墨身边,纪墨很纵容他,甚至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赫拉一直觉得他只是溺爱孩子而已,但随着孩子长大,赫拉渐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开始,多曼是走路晚、说话晚,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现象,有些孩子就是走路和说话比较晚,这并不是缺陷。 但很快的,赫拉又发现不对劲了,这孩子似乎很暴躁,脾气很不好,一点不顺心就大喊大叫的,赫拉尝试过教育他,但多曼根本不听管教,这会儿赫拉病着,还要操心多曼的学习,这更是让她心力交瘁。 她十分想得到纪墨的安慰,但纪墨却冷淡异常,只说自己累了,让她好好休息,没有任何关心。 面对纪墨这态度上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赫拉也十分迷茫,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颜晴被夏尔带去了法国,那里是他家族的发源地,在那里,颜晴积极的接受了治疗,夏尔也做到了他答应纪墨的一切,那就是好好照顾颜晴。 夏尔不但经常与颜晴交流,还带她接触新的朋友,宛若她最贴心的朋友。 “你不必太过于在意利昂”这是夏尔经常说的话,“你应当有自己的人生,放下那些事情,你会变得轻松很多” 夏尔说这些是有私心的,但似乎说多了,颜晴也就听进去了。某日,夏尔帮颜晴整理头发,颜晴忽然问道:“你知道。。。纪墨这个名字吗?” 夏尔想了一番,“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他的汉名,但是,我只听他说过一次,古枞皇室的人都有汉名,只是他们从来不用,你一直这么称呼他吗?” “恩”颜晴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算。。。是吧” 夏尔比纪墨大两岁,他们是在七世的宴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纪墨好像才五、六岁。 他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经常在一起玩,踢球、放风筝、打游戏、在皇宫里冒险,一起用天文望远镜眺望星星,要么就是下棋、偷喝国王的酒,拿国王的珍藏的作品乱涂乱画。 夏尔的童年,几乎是与纪墨一同度过的,那份特殊的情愫也是在那段时间慢慢滋生的。 他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和纪墨躺在树下睡觉,感受微风拂面,肆意的消耗着奢侈的时光。 但忽然的,他不知怎么想的,见躺在那里的纪墨格外漂亮,一时觉得心痒痒,竟然主动凑上去,轻轻的亲吻了纪墨的脸颊。 纪墨醒了,他似乎没睡熟,但他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夏尔,仿佛吃到了喜欢的甜点一样。 见他笑着,夏尔也跟着笑了。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这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且因为面前的女孩,他再也没有插手的可能性了。 “既然你那么早就认识他了,那。。。”颜晴看着镜子里面色凝重的夏尔说道,“你对我的身世了解吗?” 夏尔微微一怔。 第六十三章 再次分别的一年后,纪墨以近乎胜利者的姿态从法国接回了颜晴,这次,他没有再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的把颜晴请到了拂逆神殿。 这是颜晴第一次进入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她坐在车里,打量着一路上的风景,这才发现,那次她拼了命的找来,但她的极限,其实离皇宫还有很远的距离。 回忆起那些事情,好像。。。过去很久了啊。 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再仔细想想,她和纪墨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他们分开的时间多。 纪墨为颜晴准备了很多的花,他其实也不太清楚颜晴最喜欢什么,她似乎对所有漂亮的花都很喜欢,她不太会索取,更擅长付出。 颜晴更加漂亮了,厚实的秀发熨帖的盘在脑后,装点了漂亮的宝石,只是她的神色里,永远带着一丝黯淡的哀愁,和她在赫利庄园时的自由自在截然不同。 纪墨总以为,她忘记了过去,有了崭新的开始,在自己的呵护下,会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但阴差阳错的,颜晴遭受到了比那更复杂,更难过的事,她依旧充满了忧伤。 只能说,造化弄人。 纪墨将颜晴带到了自己的卧室,这里装饰一新,换了新家具,用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进行装饰,还放置了颜晴的一些旧物,将会成为颜晴的新家。 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的生活在一起。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赫拉的耳朵里,赫拉大发雷霆,拖着病体去找纪墨,而纪墨也正准备和她摊牌。 “多曼,并不是我的孩子”纪墨目光炯炯的看着赫拉,只一句话,就让赫拉战败下来。 赫拉心慌不已,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家里在催,纪墨也在催,她太需要怀上一个孩子了。 恰好那日她喝了酒,还吃了一些安睡的药,又碰到伍德来了,稀里糊涂的就。。。。 很快,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想去打掉的,但是怀孕的事很快就被纪墨发现了,纪墨很开心并昭告天下,她只得先将孩子留下来。 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纪墨对她前所未有的体贴和疼爱,满口都是觉得赫拉辛苦了,满口都是自己未来一定会当个好爸爸,赫拉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下,最终生下了这个孩子。 “你不能这样对我!!”即便这样,赫拉还是断然的喝止了纪墨,“我见过她!!那年,在你的学校!!你们早就搞到了一起,你没资格指责我,我是古枞的王后!!!你不能这样抛弃我!!!我不会让多曼的身世公之于众的!!!不管你认不认,他都是你的儿子!!” 她屏足了一口气,喊道:“赌上我家族的名义,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纪墨看着赫拉,想着,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赫拉虽然脾气比她父亲好很多,但依旧继承了她父亲的决绝和清醒。 纪墨淡然的告诉赫拉:“赫拉,我没有生育能力” 赫拉瞪大了眼睛。 “所以,只要我把这件事传出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赫拉的身体开始颤抖。 “你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王后,是一个放纵淫荡的女人,国王带着那个野种在外求学的时候,你手握大权,日日笙歌,与奸夫鬼混在一起” 纪墨太清楚赫拉的弱点是什么了,她在乎自己的位置,在乎自己的名誉,她享受至高无上的赞美,而赞美变成了谩骂的时候,她就犹如从云端坠落到了地狱。 “你不会的。。。。”赫拉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绳索,颤抖着摇头,“你不会这么做的,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这是耻辱的事” “赫拉你觉得,我像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吗?” 赫拉不傻,看纪墨平淡的态度,她意识到,这可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这恐怕。。。是从很早以前就策划好的。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绝情的纪墨,说道:“不。。。这不是。。。。这不是。。。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你是故意的。。。”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绝望的轻泣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那么爱你,你知道的。。。。我那么的爱你” 纪墨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抚摸着她的脸庞,“赫拉,你没有做错,错的,从一开始就是这个世界” “我很高兴,在我沉沦的时候,你顶住了所有的压力来爱我,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父亲曾对我做的一切,所以,他必须死,而你作为他的女儿,就注定会被牵连” 纪墨墨绿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滚,他的动作轻柔,似有无尽温柔,但语气的不容置喙,又道出了他的绝情。 赫拉第一次觉得,她看不透纪墨,谜一样的纪墨。 纪墨站起身来,对赫拉交代道:“回到你的房间去,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你出现的,不要想着耍花招,你家人们的安危,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这个皇宫里,似乎总有人要被软禁着,而这一次,对象换成了赫拉。 赫拉没有办法,她的权利都被让渡到了纪墨的手中,她和她的哥哥已经反目了,已经没有人能帮助她了。 她只能透过一扇小窗,日日的看着颜晴和纪墨在皇宫里肆意恩爱亲昵,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每况愈下。 没多久,苏拉玛又出现了一个大新闻,世代贵族、多有执政的约克家族发生了一场大丑闻,幼子艾尔文手刃并分尸了他的哥哥泰利亚德。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纪墨,因为艾尔文动手的那天晚上,他的车子就停在凶案现场—泰利亚德的私宅之外。 听得别墅里面没有了声音,纪墨悠哉得推开了那道门,与他想的差不多,泰利亚德的头颅被扔在角落里,身体上布满了碎肉和伤痕。 艾尔文握着刀,整个人都像是被浸泡在血里一般偷着猩红的杀意,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眼神空洞而又迷离,但在见到纪墨后,他竟然还是依靠本能说道:“你放心,他不会再伤害你” 纪墨笑了,像朵妖冶的玫瑰,美丽而又诱人。 艾尔文察觉到了那笑容中的异样,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你为什么。。。在笑?” 纪墨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说道:“所有为我做事的男人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要求和我睡的,艾尔文,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艾尔文的神色垮了下来,咆哮道:“你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墨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抬起头,吹出了一个烟圈,“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下场,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单纯的杀死,或者折磨致死,好像。。。都不行,都。。太无趣了” 说着,他再度深吸了一口烟,忽然声音兴奋的说道:“果然,手足相残,才能最能让我感觉到满足的” 艾尔文的眼里充满了惶恐和复杂的神色,是那种为了信仰拼尽了全力后,告诉他不过都是一个骗局的崩溃。 “没关系”纪墨说道,“人生本来就是要被骗的,被神骗、被国家骗。。。。或者是被我骗,都是一样的” 他丢掉了烟头,在地毯上踩灭,“很快,你的父母会因为家族巨变哀伤致死” “养出了这样的孩子,他们也是有罪的” 纪墨高傲的说着,仿佛审判一切的神,艾尔文的理智显然已经完全溃散了,他忽然起身冲过来,想要对纪墨动粗,守在门外的艾凡开了枪,打中了艾尔文的腿。 艾尔文倒在了纪墨的面前,纪墨看着他的身体在地毯上不断的扭曲变形,幽幽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虫子、狮子,弱肉强食。。。好像一出生一切就都注定了” 在纪墨重新掌握执政权的这段时间里,他进行了一次国王大赦,借机放了海勒,并将海勒送到了国外,海勒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纪墨又低调的清除了国内对于海勒的控告,让他得以顺利的返回古枞,彻底得到自由之身。 海勒自从离开监狱后,一直期待着和纪墨的见面,但纪墨并没有召见他,而是给了他足够的赏赐以及一个闲差,仿佛忘掉了他一般。 他主动给纪墨写信,可那些信都石沉了大海,海勒渐渐的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对纪墨没有用处了,他已经培养了新的军队骨干,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海勒十分不安,心里越来越着急,他激动的冲去了佛逆神殿,叫嚷着要见到纪墨,纪墨知道这件事后,命人将他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情绪激动的海勒,纪墨只是淡然一笑,仿佛二人只是不熟的朋友:“海勒先生,有什么事吗?” 海勒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纪墨却率先开了口,“这几年你辛苦了,想要什么可以尽管和我说,哦对了,你父母一直很苦恼你的婚事,我做了担保,为你介绍了外交大臣的孙女,恭喜你,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番话让海勒彻底心死了,他知道,对方在用最礼貌的方式,宣布他被“抛弃”了。 但海勒对纪墨是真心的,他放弃了光明的前途,吃尽了苦头和磨难,这一切不是为了权利,是为了国王。 换来的却仅仅是一句“恭贺新婚”。 海勒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他将纪墨摁在了桌子上,伏在他的身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声音吵到了外面的工作人员,保镖们冲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 纪墨神色未变,目光沉着的对外面的人说道:“出去” 那些人出去了,海勒声音颤抖语速极快的说道:“先生,您不能这么做!!” “您不能抛弃我,您应该知道,我为你都付出了什么!!” “海勒,我很感激你以前对我做的一切,但你要知道,这种畸形的关系不可能长久,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也是!!” 纪墨说道后半段话的时候,脸色和声音都沉了下来,带有明显的恐吓意味,“对你家族而言,最好的选择!!” 长时间的执政,纪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军方的罩门,那就是后勤补给和财政的应用,通过层层的改革,原本臃肿的贪污成性的军方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这还多亏了当初海勒的帮忙,协助引进了改革措施。 海勒是个硬汉,第一次在纪墨面前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但纪墨却并不觉得他可怜,咎由自取,这是纪墨对除颜晴外,所有人的评价。 第六十四章 最近到了古枞传统的团圆节,到处都是过节的氛围,街上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纪墨带着颜晴出去玩,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手牵着手,从街南逛到了街北,逛累了就找个河边的咖啡店看烟花,烟花结束后再去十分有格调的清吧小酌几杯,听听音乐。 玩到后半夜,二人高高兴兴的带着采购来的大包小包回了家,颜晴特别喜欢鞋子,今天也买了很多鞋子,回到家洗完澡后,纪墨就帮她一双一双的试新买的鞋子。 他会单膝跪在颜晴的身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帮助更换鞋子,最后,还占便宜一样的在白嫩嫩的脚尖上咬一口。 睡之前他们会稍微聊一点文学作品上的东西,这是他们最近的爱好,比如说今天的聊的就是一部日本动画《昭和元禄落语心中》,聊到开心处,笑声溢满了整个房间,如果情不自禁,他们还会亲热一番,再熟熟的睡去,直到日上三竿。 纪墨的清晨,往往是被热咖啡的香气唤醒的,伸个懒腰后和颜晴一同去洗漱,近来天热,早起也是一身汗,干脆一起冲个凉。 冲完凉擦干了身体后,颜晴会跳到纪墨的背上,耍无赖让他背自己出去。 纪墨去工作的时候,颜晴会自己找些事做,纪墨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偶尔会出门,也在网络上结交了新朋友,甚至还会结伴去看演唱会。 只是比起以前,颜晴要每天吃药,但是她已经学会了把药当成糖丸吃,闭着眼睛咽下去。 某天,颜晴回到了卧室,发现纪墨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坐在窗台上喝酒,他有些微醉,脸颊被染上了一抹红晕。 颜晴笑他:“你干嘛不穿裤子” “方便你x啊”纪墨举着酒杯,讲舌头抵在杯沿上。 “你喝醉啦?”颜晴换了睡衣,一屁股坐到了窗台上。 纪墨点了点头,晚上去参加宴会,遇到了几个朋友,多喝了些。 “把裤子穿上,不要像流氓一样” “我不”纪墨一头扎进了颜晴的怀里,“你拿我怎么办?” “窗台上可有针啊,我昨天落下的” “那我得把重要的东西放到重要的地方”纪墨说着,当真耍起了无赖,扒着颜晴的睡裙就要作势进去。 颜晴不肯,纪墨也不强求,反而撒娇道:“让我进去吧,好久没进去了,好吗?” “你今早刚做过” “那也有十几个小时了” “可是我还没洗澡” “那就洗澡,先洗澡” 纪墨说着,抱着颜晴去了浴室。 纪墨觉得,他期盼的生活又回来了,他坚信着,在未来,他会和颜晴一直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只是他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就是乔斯林。 而乔斯林,也无法再承受阿莫斯对她的压制了,一直在蠢蠢欲动,她实在是讨厌死了这种装模作样的工作了,她贵为公主,为什么天天要去管一些年收入不到五百美金的人的生活,垃圾干脆去死就好了。 对于乔斯林而言,还是结交权势更为重要。 路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打算铤而走险去投靠纪墨,他一点都不希望乔斯林以后能够成为女皇,他巴不得乔斯林早点死,那样他才能得到自由,不用在乔斯林的手下苟且的活着。 但他不可能贸然的去找纪墨,纪墨不会信任他的,因此,他必须要找一个中间人说客,路德选来选去,最终选择了夏尔,他与夏尔也算是幼年相识了,因为有些共同爱好,见面时攀谈的也不错。 路德去找了夏尔,夏尔将他的意思转达给了纪墨,但纪墨依旧对路德的示好存疑,不愿意相信他。 为了获得纪墨的信任,路德只好铤而走险,他不惜毒害自己的儿子来对纪墨表忠心,将原本就有着严重呼吸道疾病的布莱克送进了抢救室,这才让纪墨转变了对他的态度。 投身纪墨门下后,路德开始按照纪墨的示意,去鼓动乔斯林在边境大做文章。 事实上,之前乔斯林采购军火也是为了在边境制造动乱,扰乱纪墨带领下稳定的政治局势,再伺机发动政变,并且是从共和党的背后捞的钱,为了这些钱,乔斯林没少许诺好处,出卖了大量的人民利益。 阿莫斯极力反对这件事,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但怎奈乔斯林已经被说动了,他只好亲自出马,去寻找有价值的党鞭当中间人,在政府内部与边境动乱里应外合。 很快,扎根于边境的新的武装组织以为同胞复仇的理念集结,将恨意直指纪墨,并大肆在边境作恶。 国内的政治局势因为边境武装势力的问题动荡了一阵,纪墨按兵不动,乔斯林愈发得意了,以为之前的边境战争让纪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就在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纪墨通过路德等人搜集来的乔斯林在边境发动动乱的证据,直接命令军队将乔斯林缉拿归案,与她一同被抓的,还有阿莫斯。 乔斯林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栽在了路德的手里。 纪墨没有心慈手软,对乔斯林及其同党痛下杀手,很快,乔斯林便以叛国罪被判定执行绞刑。 在上绞刑架之前,乔斯林请求纪墨放过布莱克,纪墨答应了,但在乔斯林死后,他就把布莱克扔到了偏远的农庄里去。在那里,布莱克依然有人照顾,不会缺衣少食,但他永远无法离开那,也不会接受教育,更没有外人和他接触,他会失去一切的爱,在那里孤独终老。 至于阿莫斯,在被纪墨抓回后,就被关在拂逆神殿里,那些曾经让他胆寒的手段,都被用在了他的身上。 当阿莫斯以为自己要悲惨的死在拂逆神殿中的时候,桑德悄悄的潜入了地牢中,将他放了出去,为了救他,桑德做了万全的准备,迷晕了所有的守卫,还准备了接应的车辆,纪墨也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阿莫斯逃跑了。 但桑德没有逃,而是安静的呆在皇宫里,等待着纪墨惩罚他。 纪墨看着桑德,并没有暴怒,只是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我不会杀你的,但是你以后,不能留在这里了,下一次,我不会手软的” 桑德没有什么行李,只是简单了收拾了下,拿着自己的画,离开了皇宫。 纪墨知道桑德一定会去找阿莫斯,便悄悄的派人跟踪着他。 解决了乔斯林后,这个国家,再也没有让纪墨担忧的因素了,而赫拉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她同老王后晚年时一样,心力交瘁,身体每况愈下,在弥留之际,她乞求纪墨能够善待多曼,这个孩子太可怜了,纪墨同样答应了她,但在赫拉去世后,他将多曼送到了布莱克身边,对外则让人宣传王子病了,他打算再过数年,就宣称多曼因病而亡。 赫拉去世后,丧期还没过,纪墨就开始着手准备与颜晴的婚礼,他想让颜晴成为古枞的王后,但与他预想的不同,颜晴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总是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事,并且经常一出门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很疲惫,也不像是出去玩了。 颜晴回来之后,与纪墨约法三章,纪墨不能监视她,不能不让她出门,不能干涉她的私人空间,这是最基本的尊重,纪墨也同意了。 但现在颜晴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很奇怪,纪墨便开始派人盯着她。他惊讶的发现,颜晴竟然一直在和劳工部的人打交道,而且还偷偷的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走了一些重要的资料。 要知道,劳工部当前的执政者是共和党派的人,纪墨很诧异,难道说,有人偷偷接近了颜晴,笼络了她来背叛自己?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颜晴应该连古枞内务部有几个部门都不清楚。 纪墨并不相信颜晴会背叛自己,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给了颜晴更多的自由和权利,他想看看颜晴到底在做什么。 经过纪墨的调查,他发现颜晴在找一些人,或者说是一些男人,并一一上门拜访,纪墨查了那些人的户籍信息,都是很普通的古枞人,年纪也都很大了,按理说,颜晴不应该认识他们的。 其中有一个男人,纪墨看着模样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为了进一步调查,纪墨在颜晴身上装了微型的窃听器。这天,颜晴又出门了,跨越了城市,直奔贫民窟,去找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纪墨窃听了他们的谈话,终于想起了颜晴找的人是谁。 当年在太阳号上,除了伯格和卢库各自的打手外,船上还有船长、水手和一些后勤,总人数不超过20个,对于这些人的处理卢库犯了难,他粗鲁的想要一并杀掉,但那些水手们却早有准备,上面的枪声一直在响,他们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待到卢库找人的时候,他们竟然都不在了,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纪墨不让卢库轻举妄动,因为至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人比他们更了解这艘船,也更了解这片海,真闹到鱼死网破,他们未必是对手。 纪墨认为,那些人躲得匆忙,没有带太多的粮食,便让人紧盯着厨房和仓库,果不其然,两天后的夜里,他们抓到了一个瘦小但灵活的水手出来找食物。 纪墨让那人回去告诉他的同伴,他以家族的名义担保,会付给他们大笔的封口费,他们以后不用再辛苦劳作,如果他们不出来,伯格死了,皇室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些人思虑再三,还是出来见了纪墨,纪墨许诺了他们大笔钱财,他们同意了,但仅仅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最好的同盟,就是大家必须坐在一条随时会沉的船上。 因此,纪墨选中那个瘦小的水手,他要求那些人合力将这名水手杀了,也成为共犯,否则,他们将一毛钱都拿不到。 那些人利欲熏心,再加上纪墨的威逼利诱,最终共同杀害了那名可怜的水手,并将其分尸,后续,纪墨还让他们一起参与了太阳号的清理和抛尸工作。 所以在下了船后,那些人统一口径,说并不知道甲板上发生了什么,因为王子并不喜欢他们在船上闲逛,他们听到枪声后十分的害怕,都躲到了锅炉房,直到太阳号靠岸。 调查结束后,那些人拿了钱,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他们的身份信息也都被卢库做过了,所以一开始,纪墨没有查出他们的真实信息来。 可是。。。。纪墨再次陷入了沉思,颜晴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 第六十五章 时间追溯到颜晴在英国的时候,去大使馆寻求帮助后,一切都走进了死胡同,她没有多余的线索,人也无法离开英国,她完全打算放弃了,让身心都沉入了谷底,而就在这时,她新买的手机里接到了一通来自中国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是个男性,听声音有四十多岁了。 “你是颜晴吗?”他问道。 “我是的,你是谁?” “我是一名中国警察” 听到对方的来头,颜晴立马兴奋了起来,急忙说道:“你来找我!!!是发现我身世的线索了吗?!!” “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男人问了颜晴的年龄、经历,还有一些样貌上的细节,颜晴都一一作答了。 在询问了这些信息后,对面已经完全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缓缓说道:“七年前,我和我的同事在古枞的海域上调查毒品走私的案件,这项工作是和古枞警方一起联合行动的。恰好在那段时间,古枞海军发现了越界打捞的中国渔民,在对他们进行搜查时,意外发现他们的船上有两具尸体,还有大量的财物,因为附近并没有古枞渔民失踪,因此,古枞当局认为那两名死者应该也是中国人,干脆将渔船交给我们来处理,避免引发一些国家争端” “那两具尸体呢,一具保留完整,死因是额头上的枪伤,一具被扒了皮,面目全非。据渔民说,他们是打鱼的时无意中捞出来的,两具尸体被放在一个大木桶里,木桶里还有很多钱财和珠宝,他们贪财,就一起捞上来了,还没等再把尸体扔出去的时候就被古枞海军发现了” “因为手段残忍,我们认为是毒贩所为,所以将其作为重要线索追查了下去,我们通过对失踪信息不断排查,很快就查到了两名死者的身份,他们就是你的父母,枪伤而死的是你的母亲罗仁婧,被扒皮的是你的父亲颜锋” 颜晴听到这,不由得捂住了嘴,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没有想到,父母竟然是被这么残忍的杀害了。 “我们还特地去了你的老家,取了你父母近亲的DNA,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但因为但因为兹事体大,所以进行了保密调查,所以你的家人们,到现在都以为人失踪了,没有找回来” “然后呢!!凶手找到了吗!!!”颜晴急促的问道。 “我们本来是要照这条线所继续查下去的,但不知为什么,上面很快来了命令,让我们停止查案,我们便离开了古枞,两具尸体也交给了证物科处理。我身体不好,已经不做缉毒工作了,最近,我也是巧合之下,发现有人询问了这户失踪人家的事,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你打来这个电话,希望能帮助到你,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叔叔!!您没有别的线索了吗!!这对我很重要!!!我不能让我的父母白白死了!!”颜晴不甘心,继续执拗的问道。 对面思索了良久,才缓慢开口:“其实这些事。。。出于职业操守,我不该说的”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才知道我的身世,又稀里糊涂的当了孤儿,而且我应该还有个弟弟的,我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面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事发的那段时间,海面上唯一一艘我们不能调查,古枞方也不肯配合的船,就是古枞国王的太阳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父母的死亡与太阳号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第一点,装着他们尸体的木桶不是普通的酒庄货,而是上好的橡木打造的雪莉桶,密闭性非常强,一直没有进水。第二点,放在木桶里的财物也有明显的古枞皇室太阳元素,而且经过鉴定,那些都是真货,这种财力显然不是普通人” “太阳号。。。古枞国王。。。。”颜晴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词汇,脑海里开始将这些千丝万缕与纪墨牢牢的绑在一起。 那名警察能告诉颜晴的只有这么多,而在知道了这些后,颜晴就发誓要振作起来,找出父母被害的真相,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找到真凶为父母报仇。 她故意装病去找纪墨,但令她失望的是,纪墨还是坚持将她送走,颜晴只好先答应下来,去了夏尔那。在夏尔那里,她又旁敲侧击的问自己的身世,夏尔是只老狐狸,他看出了颜晴的试探,但是他没有直说,而是有意无意的帮助颜晴去了解太阳号当年发生的事情,教她改如何去调查真相,毕竟伯格的死曾是震惊古枞的大新闻。 再次回到纪墨身边后,颜晴就开始着手查当年太阳号的真相,她结识了劳工部的人,探查当年船上工作人员的去向,甚至不惜帮忙偷出纪墨的重要文件。 她拿到了那些人的信息,但是当年的人早就收了钱封了口,任凭颜晴怎么软磨硬泡都不肯说,反到是对颜晴能找来觉得惶恐不已,害怕国王的报复。 但是有一个人,当年太阳号的船长,他拿了钱后花天酒地,还染上了毒瘾,很快就一贫如洗了,只能搬去了贫民窟。颜晴找到了他,拿出了大迭的钞票,告诉他,只要能让自己满意,还会给他更多的钱。 在金钱的诱惑下,船长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颜晴。 离开了船长的家,纪墨已经带着大批人守在外面了,见颜晴出来了,纪墨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冲进了屋内,随着消音器下的枪声响起,颜晴知道,又一条无辜的生命消失了。 她应该阻止的,但是好像,她阻止不了。 她根本无法阻止纪墨做任何事,纪墨是一意孤行的,她永远只能服从。 纪墨摆摆手让所有人先离开,他也没有生气,神情还是十分淡然,只是看着颜晴,幽幽的说道:“没想到。。。你也学会对我撒谎了啊” 他的语气里满是落寞,带着一丝苦涩,像是一轮黯淡的细月,带着说不清的悲凉。 颜晴却不为所动,她瞪着纪墨,问道:“我妈妈,是你杀的吗?” 纪墨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本能的想去撒谎,但看到颜晴的目光中带着恨意,他忽然觉得很累。 一直在骗,真的很累。 他似乎是真的累了,竟然脱口而出的承认了:“是”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纪墨的脸上,颜晴的眼中闪着仇恨的火焰,大骂道:“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 纪墨竟然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又开始无法遏制的心中焦躁起来。 拂逆神殿似乎受到了诅咒,赫拉脱离了软禁后,被软禁的人,又变成了颜晴。 颜晴无法再出门了,全天都有人跟着,怕她伤害自己,纪墨允许她在皇宫里自由行动,还会每天都去看她,接受颜晴的横眉冷对,然后强迫她与自己一张床上安然入睡。 事到如今,纪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机械的重复往日的生活,期盼某一天,忽然就好转了。 这想法很荒谬,就像是企盼着一个重病的人,忽然有一天就康复了一样。 纪墨也去解释了,但颜晴不会再相信他了,颜晴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仇人,一个间接害死她全家,又亲手枪杀了她妈妈的仇人。 纪墨也问过自己,如果颜晴对自己做了同样的事,他还能接受颜晴吗。 他想了许久,觉得可以,因为就算现在颜晴手刃了凯特琳,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颜晴,爱到骨子里,爱到卑微到尘埃中。 他需要活下去的勇气,他需要活下去的快乐,而这份勇气,只能是颜晴。 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是正常人,所以颜晴不会和他想法一致,颜晴会憎恨他,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让颜晴失去思维和理性,变成一个白痴留在自己身边吗? 可他又很喜欢活泼好动,会主动和他亲昵的颜晴。 他只是。。。太渴望被颜晴爱了。 纪墨和颜晴的婚礼因为这件事被搁置了,恰好罗兰过来游说,纪墨便答应了与她结婚,让她成为新的王后。罗兰想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就得找一个可靠的政治靠山,而纪墨,再合适不过了。 经过上次不愉快的会面后,纪墨严厉的态度让海勒收敛了许多,他遵从父母的意思,与纪墨为他介绍的女孩结婚,甚至在纪墨决定与罗兰结婚后,亲自到皇宫来送贺礼。 纪墨不在,工作人员邀请海勒先到休息室等待,海勒端坐在沙发上,听得外面院子里有说男女的说话声,便好奇的走到了窗边。 院子里,纪墨拉着颜晴,正轻声软语的哄着她。 海勒记得那个女孩,那个他在边境冒死救出来的女孩。 看来,国王的挚爱,一直都是这个女孩。 想来也是,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豁出去一切救她呢。 这个院子真的很漂亮,海勒想着,他真的很喜欢这种经过精心设计的庭院,他的生活一直是硬朗的、残酷的、充满了暴力的,这样闲雅的生活,对他而言一直都很奢侈。 但曾经,他以为他也会拥有这样的生活。 直到。。。一个少年,曾在这样的地方俘获了他的心。 在纪墨与罗兰的婚礼宴会当晚,海勒去给纪墨敬酒,他见纪墨的杯子空了,还贴心的端了一杯香槟给他,见海勒一脸真诚,纪墨痛快的喝了酒。 喝完酒后,他开始头晕脑胀,站都站不稳,海勒拒绝了佣人和守卫的帮忙,说国王找他有要事相谈,他们现在要去国王的办公室。 另一边,侍女来找颜晴,说国王现在正在办公室,找她有急事,请她立即去一趟。 颜晴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过去,但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后,她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人都有软肋,纪墨也有,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害怕颜晴知道他不堪的过往,但没想到,他最害怕的事竟然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现在颜晴的面前。 海勒是故意的,他在报复纪墨,而他也没准备推卸责任,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等待着纪墨的责难。 可纪墨已经无心再去指责他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应,玩弄感情的报应,就算他杀了海勒,一切也回不来了。 他开始对颜晴讨饶,不停的乞求着:“我们的关系,不能再回到从前吗?” 换来的却只有颜晴的破口大骂,颜晴将她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曾经令她刺眼的、心痛的字眼当着纪墨的面恶狠狠的谩骂给他听。 纪墨将那些肮脏的字眼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复述,一遍又一遍的复述。 他以前不会在乎这些,无论是谁说的,他根本不在乎,但现在,这些字他一个都忘不了。 像是被烙铁刻在了心里一样。 罗兰为纪墨安排了去法国的访问,纪墨也像行尸走肉一样去了。 某天,纪墨坐在前往会场的车里,红灯时,他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爱芙。爱芙看上去非常不好,穿着很朴素的衣服,一脸憔悴,还抱着一大袋救济食物。 街角走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叫住了爱芙,爱芙见到他们,像是受惊的兔子,飞快的跑了,连手里的食物都丢掉不管了。 家族倒塌后,爱芙去了法国,依靠着卢库以前在法国置办的家产过活。那段时间,她结识了一个男人,男人安抚了她失去至亲的痛苦,轻声细语的慰藉她受伤的心灵。 爱芙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太阳神赐予她的,让她的人生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但很快,男人就原形毕露,他一早就知道了爱芙的身份,接近爱芙不过是为了她的家产,而爱芙陷入到了对男人的依恋中,被男人骗走了全部身家。 只是财产被骗光也就算了,男人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赌债,他卷了爱芙的钱跑了,追债的人便找上了爱芙。 纪墨并没有报复爱芙,他叫司机追上了爱芙,帮爱芙还了债,赶走了那些人,警告他们以后不要来骚扰爱芙,随后,也未和爱芙交流一句,直接坐上车走了。 爱芙看着他远去,忽然哭的撕心裂肺。 她还是恨,但好像又不知道该恨什么,该怎么去恨,好像纪墨就算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一丝的开心,她的家庭还是支离破碎的,她的亲人还是没了,最终她能恨的,好像也就有自己的无能和无助,好像也只能去愤怒神的不公。 从法国回来的时候,纪墨买了很多礼物,这些都是送给颜晴的,但果不其然的,都被颜晴拒之门外了。 几分钟前还包装精美的昂贵礼物,此刻被摔了个稀巴烂,变成了一堆垃圾。 纪墨想着,要是回到小时候就好了,一个冰激凌,颜晴就能开心很久。 他人生中最怀念的时光就是和颜晴一起在赫利庄园生活的那三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但是那些,好像永远都回不来了。 番外闹鬼 颜晴和纪墨在床上的位置一直是男左女右,纪墨挨着离墙近的一面,颜晴则挨着楼梯,出入更方便。床上有床帏,但大多时候他们不会拉起来。 这天,颜晴看了一些关于古宅的老电影,古宅么,都有个差不多的特色,那就是闹鬼,颜晴胆小,白天看完之后夜里怕怕的,也睡不着,盯着黑暗中的幽影一直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恰好守卫们在外面巡逻,有灯光晃了进来,天花板上像是有白影子晃来晃去似的,颜晴看着更害怕了,那影子多像一个白色的幽灵啊…… “纪墨” “恩?” “我想睡在你那边” “过来吧” 床很大,纪墨没有挪动太多位置,让颜晴躺在了自己的右臂上,帮她拉好了被子。 颜晴稍微安心一些了,正准备睡的时候忽然感觉后脖子上有风,她的精神又绷紧了:“为什么有风啊?” “风?”纪墨伸手感受了一下,“窗子没有关,今天有点热,我只让她们拉了纱帘” “哦……” 纪墨见她这样害怕,笑道:“有风害怕什么啊” 颜晴一下子就想起今天电影中墙壁埋尸的画面了,便说道:“我害怕墙漏风” “墙为什么会漏风?” “今天看的电影里,有一段就是墙里被埋了尸体,然后一直在漏风,主人公想修墙,结果凿开之后发现了尸体” “哦,隔壁屋子以前的确堆过尸体,但这堵墙没有藏过尸”纪墨平淡的说着。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颜晴被吓得猛然坐了起来。 “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这里被叛军包围的,所以这堵墙才重建的,屋子的大小也改过” “什么?!!这房子死过人啊?!!!” “这房子都几百年了,还发动过几次政变,有人死不是正常么” “所以说……这里死过很多人?!!!他们都是被害的吗?” “也不是,也有自然死亡的、自杀的,比如说我曾曾祖父住在这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纪墨,我们把床帏拉起来吧” 纪墨只好去把床帏拉起来,打造了一个密闭温馨的小空间,颜晴抱着他缓缓的睡去了。 在梦里,颜晴梦到床帏突然透出了人脸的形状,而且是四面的床帏共同印出了多个人脸,就仿佛有鬼在床帏外面,拼了命的想往里钻一样,颜晴吓坏了,想去找纪墨,却发现纪墨不见了。 “宝贝,宝贝,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颜晴从梦中惊醒,原来是纪墨听见她在梦里喊,就赶紧叫醒了她。 颜晴拉着纪墨道:“我们去别的房间睡吧,我害怕,我们去你的书房睡吧” 纪墨想告诉颜晴可是正儿八经的有人横死在里面过,但看颜晴害怕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说了。 纪墨并不信鬼神,真有鬼神,早就把这房子拆了,反正他住了这么久,是没遇到过任何怪事。 走廊里,纪墨拎着灯走在颜晴的身后,灯光很昏暗,影影绰绰的,颜晴看哪都不顺眼,都感觉藏着怪物。 纪墨在后面看着她觉得好玩,便对着她的后脖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登时就把颜晴吓哭了。 这一哭纪墨就来活了,到了书房后,他哄了好一会儿才把颜晴哄好,换了房间后,颜晴也安心多了,不一会儿,就躺在纪墨的怀里昏昏的睡去了。 纪墨被她这么一折腾也不困了,便开着夜灯看书。 梦里,颜晴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金发碧眼,身姿曼妙,穿着白色的睡袍,对她盈盈而笑。 女人不断的走近她,颜晴想动,身体却像被焊住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越来越近。 纪墨的书看的正入迷的时候,颜晴忽然直勾勾坐了起来,纪墨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颜晴直接亲了过来,而且是深吻,舌头伸进了纪墨的唇齿间,掠夺着他的氧气。 这是……怎么了? “亲爱的~~~~”颜晴含糊不清的用古枞语说道,“我想要~~~” 随后,她跨坐到纪墨的身上,开始脱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胸脯以及少女玲珑的身姿。 纪墨的下面直勾勾的站了起来,这是颜晴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他,与他相好。 没想到,颜晴竟然转了个身,再度跨坐到纪墨身上,主动帮他舔了下面,光溜溜的屁股对着纪墨,那里已经十分的湿润,水都止不住了。 看着面前晃动的诱人的大屁股,纪墨都有点蒙,这是做春梦了吗? 颜晴舔的津津有味,满屋子都是她的喘息声和舔舐声,很快,她就忍不住了,手指伸到下面怼弄,欲求不满的对纪墨哭道:“想要” 纪墨抱着她的屁股说道:“我的舌头伸进去就不痒了” 随后,狠狠的舔了进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颜晴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颤抖,脚指头都勾了起来。 “啊~~~啊~~~~”颜晴被舔到了高潮,弓着背,头微微向后仰着,眼球都翻到了最上面。 “别偷懒啊,我还没出来呢”纪墨说着,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颜晴的屁股。 颜晴瘫倒在纪墨的身上,肌肤与他仅仅相贴,但还是努力的吞吐下了纪墨的东西,可下面又开始觉得空虚了,紧紧的贴着纪墨的胸脯蹭啊蹭啊,蹭的纪墨胸前湿漉漉的。 但就这样,颜晴也没有松嘴,一直叼着纪墨的下面,深入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别这样,你会吐的”纪墨坐起身,拉过了颜晴,从后面使劲的顶入。 颜晴备受刺激,脸上泛着红晕,白眼翻到了天上去,随后,纪墨全部出来,又重重的顶了进去,这次,颜晴都控制不住口水流出来。 那个东西的形状在颜晴的肚皮上突了出来,但她还是不满足,说后面还很空。 纪墨环顾四周,发现能用的只有自己的烟杆了,便捞了过来,一点点的怼进了颜晴的后庭里。 颜晴不可控制的大叫了起来,最终,纪墨将她抱在怀里,从下面使劲的顶了进去,颜晴被插的神志不清,嘴里胡乱的说着话,一会儿说好爽,一会儿说好疼。 纪墨沉浸在情欲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颜晴一直在说她不会的古枞语。 很快,第一轮就结束了,颜晴瘫倒在床上,嘴巴都合不拢了,一直在努力的喘息,但很快,她就恢复了精神,将纪墨的下面舔舐干净,舔的纪墨都不好意思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颜晴舔的特别的色情,从下面到上面,一点点的含进去,再次将纪墨喂大后,又用乳房抱着下面,慢慢的摩擦。 她红着脸,害羞的看着纪墨,媚眼如丝的求欢。 这一夜,纪墨也记不得做了几次,反正是做到了天亮,颜晴才疲惫不堪的睡去。 二人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颜晴醒来后,发现自己腿都合不拢了,下面被摩擦的很痛,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昨天自己被压在床上不停的撞,一边喊疼一边不让纪墨停,八爪鱼一样扒着纪墨,对他上下其手,甚至最后好像还稀里糊涂的说了什么喜欢肉棒之类的话。 猛然的,她喊道:“我撞鬼了!!!” 纪墨睡得迷迷糊糊的,说道:“什么鬼啊?” 颜晴激动的告诉他,昨天晚上梦见了一个漂亮姐姐,教了她很多床上技巧,然后非要让她和纪墨试一试,说这个男人的资质很好,不做就浪费了,她不肯,那个女人就进入了她的身体,逼着她和纪墨做。 纪墨想了一会儿,确定这应该是撞鬼了,这里好像还真的死过一个妓女。 但是他嘴里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来的鬼啊,你就是想要,又不好意思说,才往鬼身上推” “我没有!!谁说的!!!”颜晴慌忙的解释,纪墨只是吃吃的笑,揽过了颜晴道:“下次,再一起到书房住吧” 第六十六章 乔斯林倒台后,路德做了一名真正的酒庄农夫,就像他曾经骗颜晴的那样,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葡萄园巡视,在酒庄里挑了好酒,送到买主家去,当然,买主也包括佛逆神殿。 也正是这样,路德再次接触了颜晴。 他巧舌如簧,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乔斯林身上,说自己是无辜的,并不知道乔斯林要害她,竟然也骗过了颜晴。 事实上,唐吉的事以及后期将颜晴带回福利院,全部都是路德一手操办的,包括外网放出的颜晴照片,也是唐吉偷偷拍的。路德十分擅长交际,打探信息,一早就探到了赫利庄园的异样,才精心挑选了唐吉去打探消息,那个时候,他还是希望通过讨好乔斯林的方式来获取信任,最终安全的离开她。 路德对颜晴并没有死心,他接触过很多女人,但唯一能让他找到与妹妹艾拉同样感觉的,就只有颜晴。 但是很显然,颜晴现在是国王的女人,谁也动不了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路德和纪墨的绝情很像,专情的地方也很像,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亲生儿子的安危,认为那是乔斯林肮脏的产物,却还念念不舍曾经的恋人,即便,艾拉最后和他反目成仇,死在了他的手中。 一转眼又到了夏至,古枞要举行太阳节,古枞的太阳节每年有两次,夏至一次,冬至一次,分别是一年当中,白昼时间最长和最短的那一天。 太阳节是古枞最重要的节日,全程要由国王一手主持,还要坐上花车,与王后在太阳广场进行游街活动,与民众们挥手示意。 皇室的内勤部为国王和王后准备好了新的礼服,将皇宫内也装饰一新,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但这些都与颜晴没什么关系,她并不在意。 没想到的事,太阳节当天还不过半,女佣就火急火燎的找来了,说国王遇刺,现在人在医院。 罗兰从一开始就知道颜晴的事,纪墨从未想过隐藏,政府和贵族们几乎都知道,他从外面接了一个女人回来。 但罗兰也不在意,她压根也不是来争风吃醋的,所以她还贴心的派了车,让人赶紧送颜晴去医院。 路上,纪墨的秘书告诉了颜晴来龙去脉,本来太阳节是有万全的安保措施的,附近的建筑物也都经过检查并有人把手,但行刺者年纪较大,伪装成清洁工干掉了他们埋伏好的人,用狙击枪进行射击,子弹从国王的肩膀穿过,索性没有伤到重要器官,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颜晴来到医时手术还在进行,没多久,手术结束,医生说国王已经脱离危险了,需要安静休息,慢慢康复。 纪墨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颜晴就趴在他的手边,他一时竟然还有些恍惚。 唔。。。肩膀好痛。。。 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纪墨开始考虑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这几年大刀阔斧的改革,党同伐异,惹了不少人,想杀他的人很多,如果昨天真的死了,颜晴可怎么办,她没有名分,没有工作,名下没有财产,在偌大的皇宫里,她只认识自己,只能依靠自己。 想到这,纪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应当多为颜晴打算的。 要。。。生个孩子吗,因为之前颜晴丢了,纪墨也无心去做复通手术,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了,他倒也不是非得要个孩子,但希望有孩子后,他和颜晴的关系能有所缓和,以后就算自己死了,她也能依靠孩子。 但是现在,恐怕很难说服颜晴生孩子吧,算了,慢慢来吧。 纪墨受伤后,颜晴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态度上也有所缓和,两人倒也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几日后,颜晴通过新闻惊讶的发现,原来刺杀纪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亚伯。 路德告诉颜晴,她拜托自己照顾亚伯在疗养院的儿子,自己一直遵守着,也因此遇到了悄悄去看儿子的亚伯,亚伯好像认为是国王派人杀了他一家,所以他才出手报复。 事实上,路德这话半真半假,真的在于他的确一直照顾亚伯自闭症的儿子,算是遵守颜晴的托付,也的确因此遇到了亚伯,但亚伯认为是国王杀了自己的家人,却是路德引导的,他告诉亚伯因为颜晴是国王的情妇,一直被国王追杀,他收留包庇颜晴才惹得杀身之祸。而杀害亚伯亲人真正的凶手,正是路德。 彼时的路德为了抓到颜晴,加深她和纪墨的矛盾,以便于未来颜晴能为自己所用,才对亚伯一家痛下杀手,再去引导颜晴,让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国王做的。 路德一直在照顾亚伯父子,他知道亚伯一直很想复仇,便为亚伯提供了武器和信息,让他在太阳节上出手,无论亚伯能不能杀掉国王,他都是胜利者。 颜晴去求纪墨,希望他放亚伯一马,但纪墨却告诉她,这个人被抓已经通过媒体让国内外人尽皆知,包括他的身份也已经都被曝光,自己不能随便答应放了他,这事关皇家威仪,也关乎自己未来的安危。 但为了照顾到颜晴的情绪,纪墨还是将人从看守所里捞了出来,关在拂逆神殿的地牢里,让人善待他,不去伤害他。 纪墨答应颜晴会尽量想办法,留住亚伯的命,还能面对公众妥善的解决这件事。 但颜晴根本不信,她对纪墨的信任几乎是荡然无存了,纪墨嘴上说的、告诉她的,和最后做的,总是有很多相反之处。 颜晴在皇宫内孑然一身,又没有个帮她出主意的,万般无奈之下,她去找了路德,希望路德能帮她想想办法。 路德告诉颜晴,桑德曾经将阿莫斯从皇宫救出去了,只要有人脉的话,在皇宫里救人并不难,难的是逃跑之后的规划,颜晴或许可以借鉴这种方法。 但是自从桑德把人救出去后,皇宫里就加强了警戒,这个招数现在不好用了。路德思忖了一番,又告诉颜晴,她可以将国王迷晕后,拿着国王的权杖直接到地牢把人放了,至于人被放出去之后的事情,他可以帮忙。 在古枞,国王的权杖与他的命令有着同等的权利和威严,皇宫里的人没有不认识国王权杖的。 这似乎是颜晴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立即答应了,路德便偷偷的给她送进来一小瓶药水,告诉她这是很厉害的催眠药,甚至能够渗透皮肤,让她小心不要弄到自己身上,在国王的饮食中加一两滴就够了。 但在此之前,颜晴需要知道国王权杖放在了那里并取得它。颜晴便假意与纪墨聊天,说很想看看古枞的国王权杖,在网上看到过,觉得很漂亮,想近距离的观摩一番。 纪墨自然痛快的找出了权杖,交给了颜晴,告诉她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吧。 颜晴得了权杖,想着距离成功近在咫尺了,顿时心花怒放。 准备好一切后,颜晴趁着路德送酒的功夫和他沟通了一下,当天晚上,颜晴就去为纪墨冲了杯热可可,并滴上了路德给她的催眠剂。 端着热可可来到房间,纪墨正在看书,看到颜晴手中的托盘,他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很喜欢甜食,热可可也是他最爱的饮品之一,纪墨认为,这是颜晴在示好,同时也认为,这是颜晴在主动的与他消除隔阂,是他们关系开始逐渐修复的证明。 纪墨接过了杯子,满眼情深的看着颜晴,轻声道:“谢谢” 太好了,他想着,他们之间的真的可以慢慢修复所有的裂痕,纪墨的手甚至是有些颤抖的,他觉得自己这一枪挨得完全值了。 颜晴有些不自然的错开了目光。 杯子稍凉后,纪墨端起了茶杯,看着颜晴,缓缓的喝下了。 正准备脱口而出说好喝的时候,忽然的,纪墨的神色一凛,身体僵在那,颜晴从未见过他如此僵硬惶然的表情,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接着,鲜血从纪墨的七窍中缓慢流出,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颜晴吓坏了,立马去叫人,恰好夏尔这几日来皇宫探望纪墨和颜晴,这会儿正在附近,连立马指挥身边的人将纪墨抱出去,还打电话联络医生,说要立即展开急救。 颜晴呆滞的看着纪墨被七手八脚的带走了,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那不是。。。催眠剂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只是催眠的吗? 她已经意识到了,那可能不是催眠剂,可能是毒药。 天啊,天啊,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亲手喂纪墨吃了毒药。 天啊,天啊!! 她懊悔不已,眼泪止不住的流。 纪墨离开后,走廊里变得异常宁静,带着诡异的不安。 这感觉,就好像离别一样。 颜晴瘫倒在地,呆呆的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她很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害怕,害怕纪墨离开她,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失去了纪墨,然而没多久,女佣就来回复她,国王喝下了剧毒氰化物。 正是曾经,毒死老王后的毒药。 第六十七章 时间,回到十二年前。 彼时的伯格正直青春年少,心中情欲的萌芽蠢蠢欲动。 凯特琳总是穿着紧身又时尚的胸衣,展露完美的胸型和腰身,配上优雅的裙子,像只漂亮的蝴蝶,在皇宫里肆意飞舞。 她和鲜嫩的颜色实在是太配了,无论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她几乎吸引了所有男人或明或暗的目光,也包括,伯格。 凯特琳在注意到这件事后得意极了,她开始假装无意的主动挑逗伯格,她当然不喜欢伯格,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王后,扰乱伯格的性子,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伯格最好是个色迷心窍的登徒子,最好能做出出格的事情被七世唾弃,这样,自己的儿子争夺王位把握也大一些。 但让凯特琳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举动全部都被七世看在眼里。某天夜里,七世紧急召凯特琳前往,说要与她过夜,凯特琳美美的在国王那洗了个澡,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性感的内衣推开了门,结果却看到伯格一脸无措的站在屋子里。 凯特琳尖叫了一声,关了门,但很快,七世就口吻严厉的命令凯特琳出来。 凯特琳没办法,浑身发抖的推开了门,很显然,伯格的到来是七世允许的,凯特琳质问七世为什么要这么做,七世却根本没有理会她,而是对伯格说道:“看到了吗,儿子,拥有了权利,这样的美人,和你养的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不要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你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凯特琳听到这话,情绪激动,大脑一片空白,耻辱迸上心头,光是站在那就用尽了力气,身体忍不住的抖动。 畏惧父亲的威严,伯格低着头不敢看,脸上也是十分的羞愧,七世却厉声让他抬起头,伯格没办法,抬起了头,眼神慌张的看着凯特琳。 真的很美,哭起来的样子也是那么的美丽,晶莹的水珠挂在细密的睫毛上,不住的抖动,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来一道浅,双颊微微翻红,眼神也愈发的迷离。 简直是天生的尤物。 七世很满意儿子的态度,点头道:“现在,你可以碰她了” “不!!”凯特琳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叫着拒绝,想要离开七世的寝殿,却被七世不紧不慢的威胁道:“出去一步,你的人生就完了” 凯特琳扒着门,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那晚,凯特琳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一晚,而那一晚,也让伯格的心境发生了巨变。 凯特琳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她并不是一个淫荡的、人尽可夫的女人,而她珍视的丈夫,却把她当成了一个妓女,在他目光的注视下,交给她的儿子侵犯。 这件事情让凯特琳伤透了心,但很快,她就振作了起来,七世以为能吓住她,那不可能,她是谁,贫民窟里爬出来的蟑螂啊,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凯特琳开始变本加厉的勾引伯格,但动作更加隐蔽,她装作胆怯和柔媚的样子,伯格没有经得住诱惑,再次与她亲昵,可凯瑟琳根本没让他走到最后一步,反而还牢牢的抓住了伯格的把柄。她告诉伯格,你的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病的一命呜呼啊,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道貌岸然的样子可就不保了。 伯格毕竟年轻,一时间竟被吓到了,他想去告诉父亲,又怕父亲骂他无能。所以那段时间,凯特琳抓着这个事给了伯格很大的压力,伯格真的很害怕凯特琳会传出去,从小被捧到了神坛上,他不允许自己的声誉存在着这种污点。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父亲的意思不过是告诉他不要被美色所困,可不让他随便和自己的老婆发生关系的,再被父亲抓到自己好色,父亲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的。 内心的反复纠结下,伯格恨透了凯特琳,竟然渐渐的起了杀心。 那时,路德的化学成绩一直不错,在学校一直是化学代表,还加入了化学社,能够随意出入化学实验室。伯格便命令路德帮他找来毒药,路德不敢违抗伯格,便找来了一瓶氰化物,叮嘱他一定要小心不要弄到身上。 那碗甜豆汤,本来是凯特琳要喝的,伯格假意去和凯特琳摊牌,中途又找了些麻烦让女佣将她唤了出去,然后在汤里下了药,凯特琳是完全不甩伯格的,伯格便愤然的离开了。 伯格走后,凯特琳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太差了,便打算吓唬吓唬他,端着甜汤去了老王后那里,以送汤之名去看看老王后,她知道,她刚刚威胁过伯格,这样一定会吓到他,让伯格觉得,自己怕是要和老王后说什么。 老王后直接将凯特琳拒之门外了,那碗甜豆汤却留了下来,可能也是命有此劫,老王后那时恰好想喝点凉凉的甜豆汤,缓解胃里的不适,又懒得等厨师做,便破天荒的喝了凯特琳送来的甜汤,随后毒发身亡。 这个案件并不难查,氰化物的来源范围是很小的,所以很快,七世就查到了伯格的头上,但他还是选择包庇儿子,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一股脑的推到了凯特琳的身上。 在七世的心中还是更器重伯格的,希望伯格能成为他的继承人,随后,七世遣散了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将这件事牢牢的压了下来,以至于纪墨继承王位后,一直想要查这件案子,却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证人。 七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保住纪墨,他原本是要将纪墨送出国的,但伯格先一步将纪墨带走藏了起来,他那时的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了,在老王后去世后更是一落千丈,到后来很难维持正常的运转,权利也只得逐步让渡给伯格,手底下的那些人更是见风使舵,纷纷投靠伯格,也就导致了当纪墨被伯格残害的时候,七世是无能为力的。 十二年后,命运的转轮再次被拨动,太阳神体系中所说的因果循环,似乎应验在了纪墨的身上。 氰化物在进入体内后很快就灼烧了纪墨的内脏,并顺着血液不断的蔓延,即便进行了抢救,内脏也会受到严重的损毁,他只能躺在icu里,靠器械维持生命,唯一的治疗方式,就是更换内脏。 好在纪墨上位后,就一直在夏尔家的高级医疗机构内为自己和颜晴养“器官”,选择匹配的人送到疗养院照顾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这些被饲养的器官派上了用场,夏尔也调度了产业中最顶尖的医护团队。但是,最优解并不代表纪墨不用受伤病之苦,哪怕是最顶尖的现代医疗技术,也无法避免纪墨更换内脏后产生的排异现象,而且内脏不能同时更换,纪墨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很容易在手术当中失去生命,所以他还要一直进行血液透析。 纪墨根本无法离开重症病房,在医院一躺就是半年之久,这段时间内,他几乎不能下床走动,大脑也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往往清醒几秒、几分钟后就再次昏迷过去,他的嗓子只能发出沙哑的不连贯的单音,身体连小幅度的动作做起来也很困难。 即便在这样顶级的医疗照顾下,纪墨仍旧吃尽了苦头,除了病痛之外,手术和药物的副作用也让他生不如死。 而在他重病无法执政后,原本在他强势镇压下的政治问题也一一显露,他在位时期,太过于专注提拔自己人,党同伐异,他对旧贵族恨之入骨,一味的打压,原本军队贪污腐败严重,形成的利益链也被他打破了,伤害了很多军队高官的利益。现如今,这些人都在蠢蠢欲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索性罗兰手腕强硬,力挽狂澜,在皇宫里苦苦支撑。 但罗兰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想延续自己的政治生涯才选择和纪墨结婚,但纪墨现在病成这样,勉强活下来恐怕也是活不久了,不一定哪天就死在病床上了。到了那一天,王位就会由帕特娜顺位继承,次顺位是乔斯林的儿子布莱克,怎么都到不了她这里,那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罗兰想找个代孕生个纪墨的孩子,有了孩子,她也能放心一些。 罗兰来到了医院咨询医生,但却得到了纪墨无法生育的答案,他身体那种情况,也很难再给他做复通手术了,所以罗兰打算找别人生一个,就说是国王的,但那样的话。。。。。 国王就必须死了。 治疗过程中的艰难险阻,都被纪墨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挺过去了,经过大半年的治疗,他的身体终于有了较大的起色,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可以正常行走,声带也得到了修复,身体机能也在逐渐恢复正常,只是有一点,毒药损伤了他的大脑神经,他失明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换源,所以现在只能盲着。 与此同时,纪墨也开始感到不安,他察觉到了,他的掌控力在不断下降,除了医护人员外,皇室的人几乎不在,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没有见到颜晴。 在他漫长的治疗中,颜晴一次没有来过,这让他十分的担心,虽然他嘱咐过皇室的人,这件事与颜晴无关,正常照顾她的生活,但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的守卫也不在他的身边,这太让他觉得恐惧和不安了。 颜晴,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六十八章 在纪墨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夏尔倒是天天来看他,守在他的身边,纪墨多次问起外面和颜晴的事,夏尔只说,颜晴不肯来看他。 某天,夏尔又来了,贴心的帮纪墨按摩四肢,面对纪墨的质问,他只是淡然的说道:“她毒害了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维护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夏尔的情绪似乎因为这句话有了极大的波动,他对着纪墨喊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天了!!!只有我还是你的朋友!!!” 而就在这时,医院里的灯忽然全灭了,夏尔的保镖冲进来,说道:“先生!!外面有武装部队在靠近,我们得赶紧走” “武装部队?”纪墨皱眉,瞬间就想到了是有人要发动政变,不,也不是政变,应该是干脆要杀了他。 罗兰,还是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枪声,医护人员都在尖叫,夏尔立即带着纪墨从后门离开了,一路上,夏尔不停的给父亲打电话,让他立即给法国政府施压,要求政府出面与古枞政府进行干涉,保障他的安全,但眼下,他也只能和保镖先逃亡。纪墨还是担心颜晴,不停的询问颜晴的状况,夏尔只好告诉他,颜晴在他中毒的当晚就在皇宫里不翼而飞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为了不让纪墨的病情加重,所以只能瞒着纪墨。 纪墨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密道,密道的位置只有阿莫斯知道,但是据他所知,阿莫斯早已经逃到国外去了,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路德!!! 他很可能从阿莫斯那里知道密道的位置!!!! 纪墨央求夏尔去救颜晴,夏尔说现在肯定是不行,他们在逃亡,他们得立即去大使馆,然后尽快离开古枞。可就在这时,夏尔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反复的打来,他只好接了,没想到对面竟然是颜晴。 颜晴声音颤抖的告诉夏尔,她杀人了,路德可能被她杀死了,她现在在出租车上,她不知道该去哪,她也联络不上别人,希望夏尔可以帮助她。 老天爷对这两个小孩一直很残忍,从未有过仁慈,但每次到最重要的关头的时候,它又总是留有一丝柔情,让他们再度看到生的希望,仿佛玩弄老鼠的猫,让命运与这二人开起了玩笑。 就这样,两个再度分别一年的恋人,再次相遇了。 渔女吃力的带着以撒,缓缓的离开了那个地狱,利石划破了她的脚掌,烈日让她头晕目眩,顽皮的孩童会将泥巴丢在她的身上,辱骂她带着一个怪物,饥饿和困苦一直围绕着他们。 但是,他们很快乐。 因为,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罗兰的人重点盯上了夏尔,夏尔在找到颜晴后,实在是脱不开罗兰的追杀,只好在半路放下了纪墨和颜晴,给了他们身上全部的现金,让他们两个先躲起来,自己日后再想办法去找他们。颜晴开始带着纪墨逃亡,他们先在苏拉玛北部的贫民窟落脚,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但鱼龙混杂,比较好掩人耳目,能够避免罗兰的追查,但是他们又经常受到流氓的骚扰,颜晴觉得不是办法,便又带着纪墨离开了,这次,她雇了一辆拉玉米的农用车逃出了城,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就跟着玉米车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一处偏僻的村庄,那里有一些被遗弃的旧屋,颜晴便决定和纪墨暂时在这落脚。 但这样,还是很不安全的,因为镇长会对外来人口进行盘查的,他们很容易被发现,而且颜晴手里没有什么钱了,纪墨的眼睛又看不见,他们必须要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 颜晴观察了两天,发现邻居是为孤寡老人,看起来也很面善,便主动去搭讪,说自己丈夫病重,他们逃了医院的账单,只能落脚在这里,乞求老人不要说出去,等她赚了钱,一定会付清账单的。 颜晴没有看错人,老人的确很善良,在发现纪墨是盲人后,更是主动送了些食物给他们,也保证不会说出去,还说他们这两栋房子在村庄的最偏僻的地方,只要不大张旗鼓,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颜晴还是不放心,她积极主动的去讨好老人,帮老人做家务,帮她按摩,老人看透了她的心思,慈祥的告诉她,没关系的宝贝,你可以安心的住下来。 老人还告诫颜晴,一定要防着点镇上的流氓们,这里的治安可没那么好。 颜晴在镇上找了一份卖皮鞋的工作,因为会说中文所以很受老板欢迎,老板说最近十几年这里来了很多中国人做生意,会说中国话做买卖还是很方便的。 下了班之后,她会赶末班车回到村庄里,如果有村庄里的人问起,她就说她是邻居奶奶的亲人,特地来看她,小住一段时间。 颜晴回到家之后一般天就黑了,纪墨会帮她热好牛奶,准备几片白面包,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可吃的,只能吃这些东西,索性古枞养殖业和种植业都很发达,牛奶和面包都很便宜。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挤在一张破烂的小床上,垫着单薄的席子,互相取暖。 这幢房子早就没有水电了,颜晴会到邻居奶奶家打些水回来用,并付给奶奶水费。时间长了,邻居奶奶还邀请他们过来一起住,但颜晴还是拒绝了,罗兰那边已经宣称怀孕了,势必要让纪墨死,她在贫民窟的时候买了一些便宜的化妆品,每天都要做好伪装才敢出门,她实在是不敢让人发现真实身份。 日子算是勉强过下去了,只是有一点颜晴很苦恼,那就是纪墨需要长期服药,他的身体并没有好利索,没有医保又要避人的情况下,颜晴只能去黑诊所开药,药价非常高,她的工资根本无力维持,纪墨安慰她说不用吃,都是些抗生素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事实上,没有药的维持,纪墨几乎不停的咳嗽,他时常捂着胸口,颜晴知道,那是因为剧烈咳嗽导致胸部肌肉拉伤。 颜晴不能看着纪墨病着,她又多打了一份工,但卖力气得来的工资还是远远的不够。 为了多打这一份工,她甚至要半夜才能回家,因为没有末班车了,她便从奶奶那借了一台破自行车,有一天下了大雪,颜晴跌跌撞撞的向家里赶去,都看到家了,忽然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她吃痛了喊了一声,又不敢大声,怕吵醒附近的居民,这种木质的老房子,没有那么隔音,便使劲的咬住了嘴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颜晴?是你吗?” 竟然是纪墨!!! 颜晴打开了手电筒,发现纪墨正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不远处,浑身是雪。 颜晴急忙跑了过去,心疼的说:“你怎么在这啊,多冷啊” 纪墨温柔的说道:“我担心你啊,都已近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 颜晴几乎是一路哭着陪纪墨回了家,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完全看不见的人,到底是怎么支撑着跑出家门这么远,他不害怕找不回去吗?他不害怕会冻死在雪里吗? 但纪墨仍旧温柔的安慰颜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还主动去给颜晴热牛奶。 颜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纪墨哭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太蠢了!!!是我相信错了人!!对不起!!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呢”纪墨的口吻严肃下来,“不许哭了,也不许自责了,我从未怪过你,你只是被骗了” 即便过的这么苦,纪墨和颜晴之间,也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告诉夏尔现在的处境和位置。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去找夏尔了,那么他们面对的,可能会是再次的分离,夏尔不会无条件的帮助他们的,夏尔对纪墨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颜晴也意识到了,曾经夏尔对她说的很多话,都是有深意的,故意在离间他们的。 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忽然有一天,颜晴很高兴的回到家,为纪墨带去了很多药,纪墨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颜晴说最近卖出去的货多,多赚了不少钱。 纪墨一开始很为颜晴高兴,但是时间长了,他又开始隐隐不安,因为颜晴开始刻意远离他,倒也不是吵架或者生气,只是轻易不再让自己碰她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穿的严严实实的,不再与纪墨亲热,只说是累了。 寒冷的冬日,怕引人注目,他们不敢烧柴,屋子里冷如冰窖,他们只能呆在床上裹着被子取暖,只有太阳升起来之后,晒到身上,才会有一丝暖意。 但因为窗户太小,只有床的一隅能长时间的晒到太阳,那个位置通常会让给纪墨,可是今天天气特别冷,纪墨便让颜晴过去取暖,颜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我赢了我就去” “好” 纪墨随便出了些什么,反正他也看不见,只听颜晴高兴的喊着:“我赢了” 然后快快乐乐的翻身到有太阳的位置,纪墨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说道:“脚” “恩?” “伸到我的肚子上吧,会很暖和的” “不要啦,我脚好凉的” “你以前可没少拿我的肚子取暖,放过来吧” 颜晴还是拒绝了:“不要啦,我困了哦,再睡一会儿” “恩” 纪墨答应了,轻轻地拍着颜晴的肩膀哄她睡觉。 颜晴是真的太困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纪墨也有些困了,手下越来越轻,他就把手伸进了颜晴的外衣里拍她,可是突然的,他的表情愣在那,因为他摸到了颜晴身后的伤痕。 伤痕很重,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凸起,而且是大片的伤痕。 颜晴在梦中察觉到了,一下子惊醒了,推开了纪墨,问道:“怎么了?” 纪墨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没事,只是想让你暖和一点,我吵醒你了” 他在颜晴的嘴唇上请啄了一下,“抱歉” 他的嘴唇又冰又软,亲上去很舒服,他就像爸爸安抚小宝宝一样。 “嘿嘿嘿”颜晴回了一吻,随后懒懒的说道,“晒太阳真舒服,来吧,还你了” “没关系” “不了,晒太多太阳会老的,我不晒了”颜晴执拗的跑到了另外一边,纪墨喏嗫着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表情沉默了许多。 颜晴看出了他的异样,忽然撒娇道:“纪墨” “恩?” “我爱你” 纪墨轻笑,“你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又在颜晴的额头上留了一吻:“我也爱你” 我很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我希望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有一方属于属于我们的净土,属于我们的海洋,能让我们畅快的生活。 我无比希望,至少牺牲我,你能过的快乐幸福。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事与愿违,为什么偏偏会变成现在这样。 “诶你怎么哭了~~~”颜晴见纪墨眼睛直勾勾的流出了泪水,焦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纪墨摇摇头,将颜晴揽在怀中。 哭的更加隐忍了。 纪墨偶尔会回忆自己这一生,他发现他能想起来的,除了痛苦的记忆,好像都是关于颜晴的。 要是能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总要做出选择的,不是吗? 这天,颜晴出门了,纪墨磕磕绊绊的摸到了隔壁的奶奶家,问她能不能借个电话,奶奶爽快的答应了。 夜里,颜晴开开心心的回来了,带了蛋糕,说今天发工资了,老板说她勤快,多给了一些。 他们围着手电筒安静的用着餐,纪墨忽然说道:“颜晴” “恩?” “我们结婚吧” 颜晴愣了一下,随后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啊!!” 她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纪墨听到她笑的,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圈就泛红了。 这个镇子上没有太阳神庙,因为这里是古枞为数不多的基督信徒聚集区,所以他们便找了一个小教堂,没有婚纱、鲜花、戒指,也没有漂亮的蛋糕和水晶杯,只需付给牧师几个子,就能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仪式。 仪式结束后,牧师还送颜晴一束塑料花,那是之前别人婚礼留下的,颜晴带着花高高兴兴的和纪墨回了家,还将花插在塑料瓶里,摆在了窗台上。 颜晴一边收拾着家里一边说道:“以后日子好起来了,我们就生个宝宝,邻居奶奶说,她与镇长的太太很熟,就说我是被家里虐待了跑出来的,到时候会想办法给我弄个身份的” 颜晴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过几天有打折,家里应该添一条毯子了,等到了太阳节的时候,老板答应送她一双皮鞋,到时候纪墨就有新鞋子穿了。 纪墨安静的听着,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落下来过,他好像看得到颜晴,目光一直在围绕着颜晴,充满了柔情。 因为今天结婚,颜晴还给邻居奶奶送了块蛋糕过去,奶奶给了她一些木柴,说她今晚可以点上,如果被发现了奶奶就说是她自己点的,避免房子的木结构被冻坏了。 所以,小两口点了个炉子,什么也不做,就围在炉子旁裹着毯子取暖。 颜晴买了糖,是纪墨最喜欢的巧克力,颜晴才知道这款巧克力并不是古枞产的,在这边卖的并不多,所以她找了好多家店。 纪墨将巧克力含在嘴里,让它慢慢的融化,感受着巧克力的苦涩,忽然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巧克力” “诶?” “太苦了,口感很粗糙,但是。。。。”纪墨顿了顿,“在学校的时候,这是你能买得起的,最好的巧克力了” 颜晴认真的听着,纪墨很少说过去的事。 “这种巧克力人民币要二十多块,你一个礼拜只能买的起一块,而那些钱都是你在家里偷的”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爱上了这种巧克力” “因为它是我最爱的小女孩,能给我的最真挚的爱了” “我答应我的小女孩,以后我会带她私奔,去有大海的地方” “我发誓,我要让我的小女孩再受到任何伤害,让她永远生活在幸福中” “但是这些话我没有告诉她,因为我怕我做不到,而我果然。。。没有做到” “别说了”颜晴搂住了纪墨,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很幸福,纪墨,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 颜晴觉得很不开心,那种离别的感觉又出现了,每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就要面对和纪墨的分别。 她害怕,她不想离开纪墨。 “颜晴”纪墨的语气愈发的低沉了,带着一些颤抖,他说道,“我。。。之前被强迫做过绝育手术,所以我没有生育能力,现在,应该就更没有了” “我和男人睡过,不止一个,但我并不愿意,很多时候都是被强迫的” 这是纪墨第一次坦诚布公的对颜晴扒开自己的伤口,但那已经不是血淋淋的了,颜晴治愈了这个伤口,纪墨也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往。 “我和我的姐姐乱伦过,因为她可以帮我登上王位” “我杀了很多人,也杀过你的妈妈,因为当时,把她留下来的话,你们都会死,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两个人,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你的身上” “你的记忆手术,是我用身体换回来的,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让你再受刺激了,我想让你活的幸福轻松一点” “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只不过在你眼里,我曾经真的很好,所以我特别的害怕,害怕有一天,这种好印象消失了” “我怕你恨我,怕你讨厌我” “但是现在。。。我感觉这些也无所谓了,我能正常的说出来”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讨厌我的。。。” 颜晴愣愣的听了许久,钻到了纪墨的怀里,喃喃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颜晴着急的岔开了这个话题:“你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故事了” 纪墨吸了一下鼻子:“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吧。。。啊,讲以撒吧,我听过这个故事的结局,但不太好,这个应该有别的结局吧” “童话版的结局,渔女获得了鱼尾,以撒和渔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他们生了孩子,组建了部族,部族慢慢的壮大,十分的繁荣” “真的啊”颜晴听了这个结局很开心,“我就说嘛,一定是好结局的” “困了吗,困了的话,就在我怀里睡吧” 颜晴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有些沉默,随后问道:“那我睡醒了之后,还能看见你吗?” “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能看见我,我一个瞎子还能去哪?啊,我再给你倒些牛奶吧,你喝了,就可以安稳的睡一觉” 纪墨摸索着起身去取牛奶,颜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看着纪墨的背影,忽然说道:“纪墨。。。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纪墨怔在哪里。 颜晴继续说道:“邻居奶奶听到你的电话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 “。。。。。” “你去找夏尔了对吧,你要和他走了对不对,还要把我送走,对不对?” 纪墨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对颜晴说道:“宝贝,我不能让你再这么受折磨了,我答应你。。。。” “我不要!!”颜晴忽然尖叫着冲进了纪墨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颜晴开始大哭:“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纪墨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会努力去打工的!!!我会让你有药吃的!!!以后有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求求你!!!我不能在失去你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活到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挺下来都是因为我想见到你!!!没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求求你寂寞求求你。。。。” 颜晴哀求着,眼泪从纪墨的眼角缓缓滑落,他想起了他与夏尔的通话。 “利昂,她认识了一个喜欢性暴力的变态,那个人能给她很多的钱,那个人是个阳痿,他虽然不会侵犯颜晴,却一直在暴力殴打颜晴” 见纪墨不出声,夏尔继续说道:“为了安全,我暂时离开了古枞,但是我一直让我的人再跟着你们,我没有出手,就是等你来主动找我” “我可以帮你,利昂,赌上我家族百年来的命运,无条件的、付出一切的去帮你,我的财产、人脉、势力,你全部都可以随便拿去用,甚至你要想武器和军队,我也能帮你获得,我会助你重新走上皇位,掌握古枞,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必须忘记颜晴,和颜晴分开,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纪墨抱住了颜晴,轻声的安抚她:“宝贝,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最后一次分别,我答应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这个骗子!!!我从来没有想起过过去的事!!!你也不会想起来的!!!你要是忘记了我就彻底忘记了!!!我不要纪墨,我求求你,我不要!!!我真的可以赚钱来的,你需要眼睛,我就把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我可以出卖我的任何器官,我一定会让你健康起来的!!!” “不要胡说!!”纪墨已经止不住眼泪了,哽咽道,“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会活到八十岁,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相处,我们还要私奔去大海,我们还要去周游世界,我们。。。我们。。。。” 纪墨说不下去了,他捧起了颜晴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在纪墨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夏尔倒是天天来看他,守在他的身边,纪墨多次问起外面和颜晴的事,夏尔只说,颜晴不肯来看他。 某天,夏尔又来了,贴心的帮纪墨按摩四肢,面对纪墨的质问,他只是淡然的说道:“她毒害了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维护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夏尔的情绪似乎因为这句话有了极大的波动,他对着纪墨喊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天了!!!只有我还是你的朋友!!!” 而就在这时,医院里的灯忽然全灭了,夏尔的保镖冲进来,说道:“先生!!外面有武装部队在靠近,我们得赶紧走” “武装部队?”纪墨皱眉,瞬间就想到了是有人要发动政变,不,也不是政变,应该是干脆要杀了他。 罗兰,还是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枪声,医护人员都在尖叫,夏尔立即带着纪墨从后门离开了,一路上,夏尔不停的给父亲打电话,让他立即给法国政府施压,要求政府出面与古枞政府进行干涉,保障他的安全,但眼下,他也只能和保镖先逃亡。纪墨还是担心颜晴,不停的询问颜晴的状况,夏尔只好告诉他,颜晴在他中毒的当晚就在皇宫里不翼而飞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为了不让纪墨的病情加重,所以只能瞒着纪墨。 纪墨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密道,密道的位置只有阿莫斯知道,但是据他所知,阿莫斯早已经逃到国外去了,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路德!!! 他很可能从阿莫斯那里知道密道的位置!!!! 纪墨央求夏尔去救颜晴,夏尔说现在肯定是不行,他们在逃亡,他们得立即去大使馆,然后尽快离开古枞。可就在这时,夏尔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反复的打来,他只好接了,没想到对面竟然是颜晴。 颜晴声音颤抖的告诉夏尔,她杀人了,路德可能被她杀死了,她现在在出租车上,她不知道该去哪,她也联络不上别人,希望夏尔可以帮助她。 老天爷对这两个小孩一直很残忍,从未有过仁慈,但每次到最重要的关头的时候,它又总是留有一丝柔情,让他们再度看到生的希望,仿佛玩弄老鼠的猫,让命运与这二人开起了玩笑。 就这样,两个再度分别一年的恋人,再次相遇了。 渔女吃力的带着以撒,缓缓的离开了那个地狱,利石划破了她的脚掌,烈日让她头晕目眩,顽皮的孩童会将泥巴丢在她的身上,辱骂她带着一个怪物,饥饿和困苦一直围绕着他们。 但是,他们很快乐。 因为,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罗兰的人重点盯上了夏尔,夏尔在找到颜晴后,实在是脱不开罗兰的追杀,只好在半路放下了纪墨和颜晴,给了他们身上全部的现金,让他们两个先躲起来,自己日后再想办法去找他们。颜晴开始带着纪墨逃亡,他们先在苏拉玛北部的贫民窟落脚,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但鱼龙混杂,比较好掩人耳目,能够避免罗兰的追查,但是他们又经常受到流氓的骚扰,颜晴觉得不是办法,便又带着纪墨离开了,这次,她雇了一辆拉玉米的农用车逃出了城,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就跟着玉米车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一处偏僻的村庄,那里有一些被遗弃的旧屋,颜晴便决定和纪墨暂时在这落脚。 但这样,还是很不安全的,因为镇长会对外来人口进行盘查的,他们很容易被发现,而且颜晴手里没有什么钱了,纪墨的眼睛又看不见,他们必须要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 颜晴观察了两天,发现邻居是为孤寡老人,看起来也很面善,便主动去搭讪,说自己丈夫病重,他们逃了医院的账单,只能落脚在这里,乞求老人不要说出去,等她赚了钱,一定会付清账单的。 颜晴没有看错人,老人的确很善良,在发现纪墨是盲人后,更是主动送了些食物给他们,也保证不会说出去,还说他们这两栋房子在村庄的最偏僻的地方,只要不大张旗鼓,轻易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颜晴还是不放心,她积极主动的去讨好老人,帮老人做家务,帮她按摩,老人看透了她的心思,慈祥的告诉她,没关系的宝贝,你可以安心的住下来。 老人还告诫颜晴,一定要防着点镇上的流氓们,这里的治安可没那么好。 颜晴在镇上找了一份卖皮鞋的工作,因为会说中文所以很受老板欢迎,老板说最近十几年这里来了很多中国人做生意,会说中国话做买卖还是很方便的。 下了班之后,她会赶末班车回到村庄里,如果有村庄里的人问起,她就说她是邻居奶奶的亲人,特地来看她,小住一段时间。 颜晴回到家之后一般天就黑了,纪墨会帮她热好牛奶,准备几片白面包,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可吃的,只能吃这些东西,索性古枞养殖业和种植业都很发达,牛奶和面包都很便宜。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挤在一张破烂的小床上,垫着单薄的席子,互相取暖。 这幢房子早就没有水电了,颜晴会到邻居奶奶家打些水回来用,并付给奶奶水费。时间长了,邻居奶奶还邀请他们过来一起住,但颜晴还是拒绝了,罗兰那边已经宣称怀孕了,势必要让纪墨死,她在贫民窟的时候买了一些便宜的化妆品,每天都要做好伪装才敢出门,她实在是不敢让人发现真实身份。 日子算是勉强过下去了,只是有一点颜晴很苦恼,那就是纪墨需要长期服药,他的身体并没有好利索,没有医保又要避人的情况下,颜晴只能去黑诊所开药,药价非常高,她的工资根本无力维持,纪墨安慰她说不用吃,都是些抗生素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事实上,没有药的维持,纪墨几乎不停的咳嗽,他时常捂着胸口,颜晴知道,那是因为剧烈咳嗽导致胸部肌肉拉伤。 颜晴不能看着纪墨病着,她又多打了一份工,但卖力气得来的工资还是远远的不够。 为了多打这一份工,她甚至要半夜才能回家,因为没有末班车了,她便从奶奶那借了一台破自行车,有一天下了大雪,颜晴跌跌撞撞的向家里赶去,都看到家了,忽然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她吃痛了喊了一声,又不敢大声,怕吵醒附近的居民,这种木质的老房子,没有那么隔音,便使劲的咬住了嘴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颜晴?是你吗?” 竟然是纪墨!!! 颜晴打开了手电筒,发现纪墨正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不远处,浑身是雪。 颜晴急忙跑了过去,心疼的说:“你怎么在这啊,多冷啊” 纪墨温柔的说道:“我担心你啊,都已近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 颜晴几乎是一路哭着陪纪墨回了家,她真的不知道,一个完全看不见的人,到底是怎么支撑着跑出家门这么远,他不害怕找不回去吗?他不害怕会冻死在雪里吗? 但纪墨仍旧温柔的安慰颜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还主动去给颜晴热牛奶。 颜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纪墨哭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太蠢了!!!是我相信错了人!!对不起!!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呢”纪墨的口吻严肃下来,“不许哭了,也不许自责了,我从未怪过你,你只是被骗了” 即便过的这么苦,纪墨和颜晴之间,也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告诉夏尔现在的处境和位置。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去找夏尔了,那么他们面对的,可能会是再次的分离,夏尔不会无条件的帮助他们的,夏尔对纪墨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颜晴也意识到了,曾经夏尔对她说的很多话,都是有深意的,故意在离间他们的。 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忽然有一天,颜晴很高兴的回到家,为纪墨带去了很多药,纪墨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颜晴说最近卖出去的货多,多赚了不少钱。 纪墨一开始很为颜晴高兴,但是时间长了,他又开始隐隐不安,因为颜晴开始刻意远离他,倒也不是吵架或者生气,只是轻易不再让自己碰她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穿的严严实实的,不再与纪墨亲热,只说是累了。 寒冷的冬日,怕引人注目,他们不敢烧柴,屋子里冷如冰窖,他们只能呆在床上裹着被子取暖,只有太阳升起来之后,晒到身上,才会有一丝暖意。 但因为窗户太小,只有床的一隅能长时间的晒到太阳,那个位置通常会让给纪墨,可是今天天气特别冷,纪墨便让颜晴过去取暖,颜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我赢了我就去” “好” 纪墨随便出了些什么,反正他也看不见,只听颜晴高兴的喊着:“我赢了” 然后快快乐乐的翻身到有太阳的位置,纪墨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说道:“脚” “恩?” “伸到我的肚子上吧,会很暖和的” “不要啦,我脚好凉的” “你以前可没少拿我的肚子取暖,放过来吧” 颜晴还是拒绝了:“不要啦,我困了哦,再睡一会儿” “恩” 纪墨答应了,轻轻地拍着颜晴的肩膀哄她睡觉。 颜晴是真的太困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纪墨也有些困了,手下越来越轻,他就把手伸进了颜晴的外衣里拍她,可是突然的,他的表情愣在那,因为他摸到了颜晴身后的伤痕。 伤痕很重,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凸起,而且是大片的伤痕。 颜晴在梦中察觉到了,一下子惊醒了,推开了纪墨,问道:“怎么了?” 纪墨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没事,只是想让你暖和一点,我吵醒你了” 他在颜晴的嘴唇上请啄了一下,“抱歉” 他的嘴唇又冰又软,亲上去很舒服,他就像爸爸安抚小宝宝一样。 “嘿嘿嘿”颜晴回了一吻,随后懒懒的说道,“晒太阳真舒服,来吧,还你了” “没关系” “不了,晒太多太阳会老的,我不晒了”颜晴执拗的跑到了另外一边,纪墨喏嗫着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表情沉默了许多。 颜晴看出了他的异样,忽然撒娇道:“纪墨” “恩?” “我爱你” 纪墨轻笑,“你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又在颜晴的额头上留了一吻:“我也爱你” 我很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我希望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有一方属于属于我们的净土,属于我们的海洋,能让我们畅快的生活。 我无比希望,至少牺牲我,你能过的快乐幸福。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事与愿违,为什么偏偏会变成现在这样。 “诶你怎么哭了~~~”颜晴见纪墨眼睛直勾勾的流出了泪水,焦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纪墨摇摇头,将颜晴揽在怀中。 哭的更加隐忍了。 纪墨偶尔会回忆自己这一生,他发现他能想起来的,除了痛苦的记忆,好像都是关于颜晴的。 要是能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总要做出选择的,不是吗? 这天,颜晴出门了,纪墨磕磕绊绊的摸到了隔壁的奶奶家,问她能不能借个电话,奶奶爽快的答应了。 夜里,颜晴开开心心的回来了,带了蛋糕,说今天发工资了,老板说她勤快,多给了一些。 他们围着手电筒安静的用着餐,纪墨忽然说道:“颜晴” “恩?” “我们结婚吧” 颜晴愣了一下,随后使劲的点了点头,“好啊!!” 她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纪墨听到她笑的,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圈就泛红了。 这个镇子上没有太阳神庙,因为这里是古枞为数不多的基督信徒聚集区,所以他们便找了一个小教堂,没有婚纱、鲜花、戒指,也没有漂亮的蛋糕和水晶杯,只需付给牧师几个子,就能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仪式。 仪式结束后,牧师还送颜晴一束塑料花,那是之前别人婚礼留下的,颜晴带着花高高兴兴的和纪墨回了家,还将花插在塑料瓶里,摆在了窗台上。 颜晴一边收拾着家里一边说道:“以后日子好起来了,我们就生个宝宝,邻居奶奶说,她与镇长的太太很熟,就说我是被家里虐待了跑出来的,到时候会想办法给我弄个身份的” 颜晴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过几天有打折,家里应该添一条毯子了,等到了太阳节的时候,老板答应送她一双皮鞋,到时候纪墨就有新鞋子穿了。 纪墨安静的听着,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落下来过,他好像看得到颜晴,目光一直在围绕着颜晴,充满了柔情。 因为今天结婚,颜晴还给邻居奶奶送了块蛋糕过去,奶奶给了她一些木柴,说她今晚可以点上,如果被发现了奶奶就说是她自己点的,避免房子的木结构被冻坏了。 所以,小两口点了个炉子,什么也不做,就围在炉子旁裹着毯子取暖。 颜晴买了糖,是纪墨最喜欢的巧克力,颜晴才知道这款巧克力并不是古枞产的,在这边卖的并不多,所以她找了好多家店。 纪墨将巧克力含在嘴里,让它慢慢的融化,感受着巧克力的苦涩,忽然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巧克力” “诶?” “太苦了,口感很粗糙,但是。。。。”纪墨顿了顿,“在学校的时候,这是你能买得起的,最好的巧克力了” 颜晴认真的听着,纪墨很少说过去的事。 “这种巧克力人民币要二十多块,你一个礼拜只能买的起一块,而那些钱都是你在家里偷的”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爱上了这种巧克力” “因为它是我最爱的小女孩,能给我的最真挚的爱了” “我答应我的小女孩,以后我会带她私奔,去有大海的地方” “我发誓,我要让我的小女孩再受到任何伤害,让她永远生活在幸福中” “但是这些话我没有告诉她,因为我怕我做不到,而我果然。。。没有做到” “别说了”颜晴搂住了纪墨,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很幸福,纪墨,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 颜晴觉得很不开心,那种离别的感觉又出现了,每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就要面对和纪墨的分别。 她害怕,她不想离开纪墨。 “颜晴”纪墨的语气愈发的低沉了,带着一些颤抖,他说道,“我。。。之前被强迫做过绝育手术,所以我没有生育能力,现在,应该就更没有了” “我和男人睡过,不止一个,但我并不愿意,很多时候都是被强迫的” 这是纪墨第一次坦诚布公的对颜晴扒开自己的伤口,但那已经不是血淋淋的了,颜晴治愈了这个伤口,纪墨也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过往。 “我和我的姐姐乱伦过,因为她可以帮我登上王位” “我杀了很多人,也杀过你的妈妈,因为当时,把她留下来的话,你们都会死,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两个人,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你的身上” “你的记忆手术,是我用身体换回来的,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想让你再受刺激了,我想让你活的幸福轻松一点” “我,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只不过在你眼里,我曾经真的很好,所以我特别的害怕,害怕有一天,这种好印象消失了” “我怕你恨我,怕你讨厌我” “但是现在。。。我感觉这些也无所谓了,我能正常的说出来”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讨厌我的。。。” 颜晴愣愣的听了许久,钻到了纪墨的怀里,喃喃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颜晴着急的岔开了这个话题:“你给我讲故事吧,我想听故事了” 纪墨吸了一下鼻子:“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吧。。。啊,讲以撒吧,我听过这个故事的结局,但不太好,这个应该有别的结局吧” “童话版的结局,渔女获得了鱼尾,以撒和渔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他们生了孩子,组建了部族,部族慢慢的壮大,十分的繁荣” “真的啊”颜晴听了这个结局很开心,“我就说嘛,一定是好结局的” “困了吗,困了的话,就在我怀里睡吧” 颜晴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有些沉默,随后问道:“那我睡醒了之后,还能看见你吗?” “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能看见我,我一个瞎子还能去哪?啊,我再给你倒些牛奶吧,你喝了,就可以安稳的睡一觉” 纪墨摸索着起身去取牛奶,颜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看着纪墨的背影,忽然说道:“纪墨。。。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纪墨怔在哪里。 颜晴继续说道:“邻居奶奶听到你的电话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 “。。。。。” “你去找夏尔了对吧,你要和他走了对不对,还要把我送走,对不对?” 纪墨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对颜晴说道:“宝贝,我不能让你再这么受折磨了,我答应你。。。。” “我不要!!”颜晴忽然尖叫着冲进了纪墨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颜晴开始大哭:“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纪墨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会努力去打工的!!!我会让你有药吃的!!!以后有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求求你!!!我不能在失去你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活到今天,一次又一次的挺下来都是因为我想见到你!!!没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求求你寂寞求求你。。。。” 颜晴哀求着,眼泪从纪墨的眼角缓缓滑落,他想起了他与夏尔的通话。 “利昂,她认识了一个喜欢性暴力的变态,那个人能给她很多的钱,那个人是个阳痿,他虽然不会侵犯颜晴,却一直在暴力殴打颜晴” 见纪墨不出声,夏尔继续说道:“为了安全,我暂时离开了古枞,但是我一直让我的人再跟着你们,我没有出手,就是等你来主动找我” “我可以帮你,利昂,赌上我家族百年来的命运,无条件的、付出一切的去帮你,我的财产、人脉、势力,你全部都可以随便拿去用,甚至你要想武器和军队,我也能帮你获得,我会助你重新走上皇位,掌握古枞,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必须忘记颜晴,和颜晴分开,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纪墨抱住了颜晴,轻声的安抚她:“宝贝,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最后一次分别,我答应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这个骗子!!!我从来没有想起过过去的事!!!你也不会想起来的!!!你要是忘记了我就彻底忘记了!!!我不要纪墨,我求求你,我不要!!!我真的可以赚钱来的,你需要眼睛,我就把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我可以出卖我的任何器官,我一定会让你健康起来的!!!” “不要胡说!!”纪墨已经止不住眼泪了,哽咽道,“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们会活到八十岁,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相处,我们还要私奔去大海,我们还要去周游世界,我们。。。我们。。。。” 纪墨说不下去了,他捧起了颜晴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七十章 他们最终还是分别了,夏尔派人帮他们偷渡出了古枞,并将人送到了法国。 其实纪墨觉得,罗兰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和颜晴在村庄定居后,几乎感觉不到罗兰的追查力度,可能罗兰的内心也在纠结吧,也在赌,纪墨活不了几天了,她就不去下杀手了。 罗兰的魄力还是不足,还是难撑大权,虽然很擅长计谋。令纪墨意料之外的是,海勒竟然还坚定的站在他这边,只发誓效忠国王利昂,不会听从其他皇室成员的指挥。纪墨有许多背叛者,但仍旧有很多支持者。 到了法国后,夏尔给了颜晴一大笔钱,纪墨让她拿着钱回到中国去,日常生活中要小心,等着他回去找她。纪墨再叁告诫颜晴,接下来,他就要面对腥风血雨了,对颜晴最有利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来找自己。 颜晴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结婚那天开开心心的模样再也不见了,她沉默异常,眼睛肿的像核桃,人也恍恍惚惚的,好像生命都被抽干了,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不再哀求纪墨,眼里没有一丝光芒,嘴唇好久没擦了,一直泛着白,她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她只带走了那束塑料花,一个人孤单的上路了。 送走颜晴之后,纪墨登上了手术台。 十年后 古枞国王利昂.泰菲尔代表国家访问多国,商谈政治、经贸、军事等问题,虽然古枞经过改革,由人民政府来掌管国家,但君主立宪制的根基还在,并且他们有了一位杰出的国王,这位国王不但在古枞境内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还对古枞社会积累的诸多弊端进行了修正。 在过去的十年间,在国王的带领下,古枞的国际地位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政治边缘逐渐走到了政治中心,国家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开始涉及更多的现代科技,一时间,竟欣欣向荣。 当然,小国的命运与大国博弈有着密切的关系,不过也能看的出,古枞的国王有一双慧眼,找到了好时机,改变了古枞的国运。 因此,大众对于这个国王是十分尊敬的、爱慕的,他的声望和威严也是历届国王中最高的。 而国王并非一直这么的一帆风顺,他的继位史就十分的精彩,从势单力薄到发动政变,再到被大众排斥,远逃他乡。在十年前,他还得过一场大病,蹉跎了很久,但也正是因为这场病,他更加清晰的看清了政治局势,而在这场病痛中,他曾一度脱离政治中心,成为边缘人物,失去对皇室和国家的掌控力,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杀了回来,并将背叛他的人送上了绞刑架。 再那之后,权利牢牢的被他掌握在手中,他也成为了国际政坛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第二任王后被处死后,国王再也没有娶过妻子,身边形影不离的一直是一位男性,古枞民间议论纷纷,都说国王自始至终更喜欢的都是男性,而那位男士,与他在幼年起,就是非常好的好友了。 国王是一位具有现代化民主思想的伟人,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上说过,他会在合适的时间解散皇室,让拂逆神殿成为景区,因为平等的社会不需要君主,君主立宪制最终将会被推翻,人类社会的未来应当是平等的、公正的,应当是是属于每一个社会公民的。 夏尔依靠在门框上,幽幽的看着在纪墨在整理东西,忽然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真的很厉害,颜晴做过手术后,一直没有想起来过,为什么你能想起来?” 纪墨仍旧认真的忙碌着,对他漠不关心:“我留了很多线索,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夏尔侧过身,仰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说道:“你觉得,颜晴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她” “万一找不到呢?” “不管怎么样!”纪墨看着夏尔,“你我都要分道扬镳了” 夏尔忽然笑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他看着面容决绝的纪墨,苦笑道:“你还是那么绝情,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永远都是那么厉害” “我们很小的时候做游戏,你总是能赢,无论深陷怎样的泥潭,只要一点助力,你就能爬上来” “你不会畏惧任何人,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感到害怕,除了关于颜晴的,但自从你忘记了她之后,你就像焕发了新的生命,你无所顾忌,才能重回巅峰” “所以你没有发现吗利昂,颜晴是你的牵绊,她既然过的很好,你干嘛又要去打扰她呢,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她今年多大了吗?” “她也许已经结婚生子了” “她不会的!”纪墨打断了夏尔,目光坚毅的看着他,“她不会背叛我的,她一定在等我去找她” 见纪墨要离开,夏尔伸手拦住了他,语气中略带恳求的说道:“最后一次,我们去个地方好吗?就当是分别了,看在。。。看在我们这十年朝夕相处的情谊上” 纪墨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车子越开越偏僻,纪墨皱着眉头道:“你敢把我带去奇怪的地方,我就杀了你” “哼,我相信,你是敢的,哪怕和我的家族反目,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古枞现在的经济,可离不开我家族的效力” 车停后,纪墨发现,这里竟然是泰利亚德的家,自从艾尔文在这里手刃了泰利亚德后,这里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鬼屋,根本没有人来,但是夏尔说这块地的地势不错,可以利用起来,便把房子买了。 他该不会是要在这,把自己给碎尸万段吧? 还真有可能会出这么极端的事,纪墨这么想着,捏紧了兜里的手枪,并给后车的保镖们使了个颜色,让他们小心行事。 二人进了泰利亚德的旧宅,径直走向了大厅,站在大厅的门前,夏尔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给了纪墨一个古怪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打开这扇门” 他的语气极具诱惑性,就像是女巫在蛊惑人类打开潘多拉的墨盒。 不知为何,纪墨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忽然的,对门后的事物产生了恐惧。 为什么,是因为。。。艾尔文的那场谋杀吗? 不是,他并不害怕那些,哪怕泰利亚德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害怕的,所以,到底害怕什么呢。。。。 后面。。。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安? 纪墨踌躇了许久,还是鼓足了勇气,使劲的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颜晴。 但是。。。。是成为标本的颜晴。 人类呢,不是动物,没有厚厚的皮毛,所以没有福尔马林的话,就只能成为干尸的状态做成标本。 血红的肌理清晰可见,连眼球都是明亮的。 纪墨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片空白之上。 他愣了许久许久,才缓缓的蹲了下来,却依旧保持着那个视角,呆呆的看着颜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看着自己的神。 他好像在和颜晴交流,又好像在和自己交流。 那一刻,他忘记了很多东西了,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忘记自己今天吃了什么,忘记自己还有什么事,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人和事,名字、天气、日期,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甚至他在平静的想着,啊,这就是颜晴啊。 啊,颜晴就在她的面前。 好像。。。好像忘记了该怎么发脾气了,忘记了该怎么暴怒了。 从15岁到35岁,他一直在追逐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啊。 可她死了。。。。。 她怎么就死了呢,上次分别的时候,她明明还很好,在那之前的几天,她还和自己撒娇、笑闹、亲吻,那么的有活力。 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不在了对吗? 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对吗? 这就是。。。死亡吗? 彻底的。。。消失不见了,不会再有声音,不会再笑,不能再说话了,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 她死了,这就是死亡。 原来,这就是死亡啊。。。。 夏尔幽幽的说道:“你的病好了回到古枞后没多久,颜晴就回来了,她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悄悄的钻进了密道里进入了拂逆神殿,我想你还记得,那晚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吵,我告诉你说,隔壁有老鼠” “那个老鼠,就是颜晴” “我指责她不应该回来的,她应当遵守约定,但是她在挑衅我,她说我永远都是那个机关算尽的女巫,用尽了所有的歪门邪道也不会得到你的爱,你早晚会回到她的身边”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是女巫的梦想啊,女巫一直在找他幼年时丢失的珍宝,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所以她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此的。。。。残忍”夏尔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他似乎控制不住情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她和我争执了起来,我失手杀了她,但我一开始。。。真的没想要杀她,谁让她不听劝,非要见你,非要回来,我给她的钱,足够她挥霍下半生” “我将她做成了标本,放在了这里,我期盼有一天,你的心完全属于我,你不再是利用我,而是真的喜欢我,就像我们年少时的那个吻一样,然后我再带你来到这里,告诉你,这不过是个一辈子都傻乎乎的女人” 纪墨平静的听完了这些话。 这个世界,是属于庸人、骗子和投机者的。 颜晴这样的女孩就不应当出现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 她明明那么好啊,又善良又聪明,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死了就解脱了,不用再受世俗的磨难了。 这个世界除了磨难,什么都没有给我们。 什么都没有。 或许我真的错了,我应该早点和你离开的,我应该答应你的,我们永远不分开,那样,至少在通向死亡的路上,我也能陪着你,不会让你太孤单。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完成约定。 我们没有私奔到大海,我们不能去环游世界,甚至我们连正常的家庭都组建不了。 如果。。。如果能重来。。。如果时间能重来。。。。我。。。 我还是会很爱你的,但是我不会再去接近你了。。。。 我就像是瘟疫,让每一个在我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痛苦。。。。 大神官说的没错,魅魔这种妖怪,永远没办法得到幸福,他们会伤害身边所有的人,最终被人唾弃。 他们不配拥有真爱,我。。。。不配拥有你。。。。。 纪墨缓缓的张开了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沁到嘴里,满嘴的苦涩,他颤抖着抬起了手,摸了摸颜晴的脸庞。 没关系,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纪墨缓缓地掏出枪,对准了夏尔,夏尔只是歪头一笑,没有任何反抗,他甚至是带着笑意倒在地上的。 保镖们听到了室内的枪声,纷纷冲了进来,但在看到那具人体标本后,却又都愣住了。 纪墨让所有人出去,现在就开车离开,不要回头,保镖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待所有人离开后,纪墨用打火机点燃了窗帘。 干燥的室内,火苗很快就蹿起来了,熊熊的烈火包围了整个房子,火光冲天之下,纪墨紧紧的抱住了颜晴。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们终于,可以去寻找那片净土了。 我们不用再受世俗的纷扰了,我们终于。。。可以快乐在一起了。 就让我们安息于此吧。 也许人间是场炼狱,我们都是来修行的,但现在,我们终于解脱了。 我们一刻不停的在和世界斗争,但是最终,我们还是输了。 或许命运生来就是不公的,或许我们注定是没有好结局的。 不过没关系,我要去找你了,我要保护你,万一胆小的你又在那边被欺负了怎么办。 没有什么能再将我们分开了。 一年后,赫利庄园 路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园子里,那里面伫立着一块理石的大墓碑,合葬着纪墨和颜晴,这两个人死的时候都化成灰了,也找不出什么能下葬的东西了,所以干脆搞了个衣冠冢。 因为国王一直坚持废掉皇室,所以下葬的时候连王冠和权杖都埋下去了,但那可不是埋在赫利庄园,而是埋在皇室的墓园里,现在在赫利庄园的墓碑,是路德修建的,他已经买下了这个庄园。 国王那儿去皇宫里还能偷点遗物来,但也仅仅是一个烟杆,颜晴这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过往的东西早就在纷乱中遗失了,衣服都找不到一件,只有墓碑上刻了个名字。 路德扔了一束花在墓碑前,大喇喇的坐到了地上,念叨着:“这位女士,你下手可真狠,让我下半辈子都残疾了,还有这位先生,你害得我在外面流浪了十年” “我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我也很快要遭报应了吧,我会下地狱吧,你们会在那吗?” “嘛,算了,祝你们幸福吧,我应该是要下地狱的” 路德说着,吃力的撑起了身体,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忽然的,一阵清风吹过,沙子迷了路德的眼。 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后,却发现原本冬季干枯的草坪竟然变得绿意盎然,空中竟然飘满了粉色的花瓣。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悦耳的欢笑声,像是从花园里传来的,可这里,不应该有其他人了,他吃力的走到了花园的草墙旁,从缝隙里向内张望着,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藕粉色裙子的美丽少女,眼睛上围着白色的纱布,与另外一个美丽矜贵的少年在一起玩捉迷藏。 少女抓到了少年,笑的格外的开心。 这是谁呢,是谁家的孩子在这玩呢。。。。路德再次揉了揉眼,想看的更仔细些,结果再看过去的时候,什么少女,什么少年,通通都不见了,花园荒凉,一片冬色寂寥。 路德摇摇头,只当时自己看错了。 看错了,都看错了,全部都是错的。。。。。 他念叨着,摇摇头,离开了这片无人之地。 番外你的玫瑰园(1) 凌晨两点,女祭司萨亚毫不客气的敲开了那历史感厚重的棕色木门,手里还稳稳的拎着一支黄铜铃铛,她的手腕微微摇晃,铃铛就会发出极具穿透力的高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还有她高昂沉厚的女音:“该祷告了” 太阳神庙今天的第一次祷告,就此开始了。 颜晴长叹一口气,坐起了身,从容的 拿起枕边的太阳经书,走到床尾前,理了理亚麻布的白睡裙,随后跪了下去,郑重其事的将经书放在身前,双手合十,开始祷告。 这屋子里住了二十个女孩,每人都有一张散发着锈味儿的铁艺床,一个老旧但结实的木质床头柜和一盏小台灯,为数不多的行李被塞在了床下,这就是她们的全部家当了。 那些女孩如颜晴一般,跪在床前,低声默默地祷告着。 颜晴心不在焉的念着祷告词,心里却在想着,希望太阳神能让今天的晚餐丰盛些。 早上六点,要进行第二次祷告,但在这之前,需要梳洗整装完毕。早餐是一片干巴巴的面包,土豆泥,一点点奶酪和一杯清水。凡是宗教清修的地方,总是和清苦、忍耐、艰苦的生活脱不了关系,颜晴对这样的生活已经无比厌倦甚至是厌恶了。 颜晴很想离开这,但她哪也去不了,她是被家人送到这的,这里的作用和福利院差不多,区别是,福利院收留没有监护人的孩子,而太阳神庙收的是监护人还活着,可以联系到,却不要的孩子。 这里的规矩森严,近乎苛刻和不近人情,女孩们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做事,还要受到严厉的管教,稍有不慎,就会受到鞭刑的惩罚,她们甚至没有自由,每次出门都需要得到允许。 除了普通的知识学习外,太阳神的教义也是神庙姑娘们每天重要的必修课,今天伊琳祭司讲到了魔鬼,并着重讲了魅魔。 “魅魔有着漂亮的面孔,却能让人下地狱” “他们擅长伪装自己,引人入梦,哦,他们也可以被称为是梦魔,然后通过一些不齿的手段来获取人类的力量” 颜晴的好友玛塔忽然举手问道:“老师,是什么令人不齿的手段?” 伊琳祭司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定的走到玛塔身边,扬起教鞭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哎呦!!”玛塔吃痛,同堂的其他姑娘有些窃窃的笑了起来。 但这些姑娘们也懂了,这是不能问的,这里的教育就是这样,不会明说,对很多问题讳莫如深,然后就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女孩们,让她们自己去探索界线,而为了探索这条界线,她们往往要吃很多的苦。 上完了课,颜晴和几个女孩被派出去采购,出门采买的活是学生们轮流来做的,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孩的让颜晴去买土豆,这可是个力气活,要知道他们庙里消耗最多的就是土豆了,那女孩明显是把最讨厌的活推给了她,但颜晴没有拒绝,她懒得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 走进那条狭窄的巷子,一个阴潮的味道扑面而来,颜晴小心翼翼的越过泥泞腐臭的污水,拎着裙角,沿着青苔斑驳的青砖,一步步的走进了巷子深处。 这里有一户卖土豆的老爷爷,他会在店门口支个摊子,挂上五颜六色的彩旗,在摊位上堆满了带着泥土的新鲜土豆。 但是今天,老爷爷不在,一个纤瘦的男孩守在屋子里,一开始,颜晴都没有看到他,直到打了几声招呼后,那男孩才从黑黢黢的低矮房门里走出来,他戴着黑色的兜帽斗篷,像是巫师的衣服,遮住了脸的上半部分,只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他的皮肤白皙,没有一丝血色,似有一些病态。 他轻轻盈盈的和颜晴打了个招呼,男孩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带着少年的爽朗,尾音上还有着一点妩媚,总之,很吸引人。 他随手从摊子上捡了一个土豆,递到了颜晴的面前:“这个是农庄里新采收的,很好吃” 颜晴也分不清这些,便将篮子推到了男孩面前,“帮我装满” 男孩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好,嘴唇的颜色和弧度像一副清甜的风景画,令人心旷神怡。 那篮子土豆很沉,男孩主动提出帮她提一段路,颜晴同意了。 二人很有默契的操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慢慢的向着太阳神庙走去,途中,他们经过伯桑河了,沿着河岸慢慢的走。颜晴所在的地方并不富裕,有些落后,也有些贫穷,陈旧、破败、肮脏,但唯独这条河,因为是主要水源,所以大家都很珍惜,徜徉在河边,难得的心情都变好了一些。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快到神庙了,男孩把土豆篮子递给了颜晴,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大苹果,红的耀眼夺目。 他放在掌心里,摊平举到颜晴的面前,那没有血色的皮肤衬的苹果更加莹红如血。 “给我的?”颜晴奇怪的问道。 男孩轻笑,“恩” 颜晴接过了苹果,男孩没有要走的意思,但是他不走自己得走了,颜晴正准备走的时候,男孩忽然问道:“太阳节你会出来玩吗?” 颜晴警惕的答道:“不出去”,随后转身走了,走了没几步,她好奇的回头,发现男孩已经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 夜里,自由洗漱时间,颜晴拿着苹果悄悄的躲到了院子里,看着月亮啃着苹果,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得了一个苹果,那样,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吃完苹果后,她去洗漱,因为今晚回寝室的时间有些迟了,她害怕助祭的责罚,便悄悄的躲在走廊里,想听着巡逻的声音消失了再回房间。 不一会儿,走廊里安静了,她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却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她躲在廊柱后,探头望去,发现管理高年级的祭司正强硬的拉着一个高年级的女孩向某处走去,但女孩明显很不愿意,一直在试图挣扎。 女孩子一旦到了十六岁就会被分到高年级生活的地方去,那里与颜晴现在生活的地方有院墙隔着,听说,那边的生活会好一点,吃的好,穿的也好,因为那边的女孩明显身体更加的丰腴,甚至有些人,偶尔脸上还会带着妆。 到了那边,就算彻底长大了,用不了多久家里人就会来接,但也有一些,家里人一直不来,挨到了二十几岁便离开了太阳庙,自己讨生活去了。 颜晴很憧憬那边,她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