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大公主》 第一章 大唐高宗朝 黄昏的光芒一点都不比正午薄弱多少,虽然并不刺眼,但也能在大地上铺上一层蝉翼般的光彩。 天边的云朵都变成了橘红色,如同少女的脸颊的一样,姗姗而行。 尤其是当这阳光洒在大明宫朱红色的墙壁上时,竟然还微微有些耀眼。 麟德殿是大明宫里面结构最复杂的宫殿,看起来就好像是三个宫殿如同搭积木一样拼起来的一般。 这里是皇室举办宴会,接见外国使臣以及娱乐的地方。 二楼的大平台上可以俯瞰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以及中间的三座人造仙岛。 景色确实是美不胜收,但此时站在平台上,那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却是一脸面无表情。 似乎对于眼前这瑰丽的景色一点都不在乎,而是在想别的事情。 这小姑娘看着也就两三岁大,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似乎都不会被注意到。 但是周围的一个太监,五个宫女,还有二十个身穿盔甲的金吾卫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这小姑娘五官明显还没张开,但是那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里面,已经隐隐透出几分未来美人坯子的现象。 “唉……” 小姑娘叹了口气,后面的太监和宫女一言不发,对于这位公主的唉声叹气似乎已经习惯了。 老李觉得很操蛋,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为啥擦个玻璃就掉下去了呢? 掉下去就算了,为啥还穿越了?你说穿越就穿越吧,小兄弟还没了! 回想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老李才刚出生,当看到古香古色的房屋建筑和家具摆设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有可能是穿越了。 当时只看到一个老妪在正在拍打自己的脚掌,为了应付一下,也就张嘴哭了几声。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躺在床上的母亲,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妇女。 她虽然脸上有着虚弱之色,但体态风韵,甚至隐隐有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在身上。 随后那老妪就将老李放在了她的怀中,她虚弱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让身为孤儿的老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然而还没有好好体会一下这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就有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帅哥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抢过来抱在怀里,咧嘴一笑的同时,粗糙的手指还时不时在自己脸上戳一下。 说真的,要不是当时还没长牙,老李真想咬他一口,让你没事儿就往人脸上戳。 这中年帅哥多半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了,仔细一看,头上带着黑色的乌纱帽,身上居然是黄色的龙袍! 当时老李就知道了,自己多半是穿越到古代的皇室了。 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问题呢,就发现了一个最大的尴尬问题:他们说的话……自己听不懂! 难道是穿越到异界的皇室了?那会不会是仙侠世界?当时的老李如此想着。 那中年帅哥慢慢将自己放在母亲身边,随后就握着她的手在说着什么。 老李是一句都听不懂! 不过仔细一听,感觉有点像客家话,也有点像福建话,还有点像粤语……不如说,像它们三种的结合体! 这个尴尬的问题让老李感到有些无奈,穿越无所谓,但是不能交流就很尴尬。 看了看自己的小手之后,老李决定暂时先安静下来,反正自己才刚出生,从现在开始一点点学,应该是可以学会他们的语言的。 满月之后的老李每天大多数时候都被母亲抱在怀里,通过华丽的衣着服饰,以及周围宫女太监的恭敬程度,也猜出来了,母亲是皇后! 也就是说,自己是嫡出,至少在讲究出身的古代,应该算是拥有了不错的地位。 虽然对封建社会的历史了解不太多,不过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嫡出又如何?自己一个女儿身难道还指望去争皇位? 老李最想搞清楚的事情就是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仙侠世界,如果是的话,作为嫡女,皇位自己是不想了,就看能不能去寻仙学艺,求个长生大道! 过了没几天,有几个五六岁到十多岁左右的半大小子都跑过来逗弄自己,一个个的同样说着听不懂的话。 不过还别说,这一个个的小子都长得一副帅哥相,比起当年的自己也不差了! 不过老李可不想任由他们逗弄,还用手指在脸上戳来戳去的,直接翻个身不理他们。 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一年之后,一岁的老李的被母亲抱在怀里,偶尔跟自己的便宜老爹聊天,顺便逗弄自己。 老李因为还没学会语言,所以只是象征性的给点反应,或者笑一笑,一句话都不说。 看到自己这位父皇桌案上放着一本书,老李探头出去看,这么一看却发现,字居然是认识的。 书名上写着《金镜》二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但是能认识字就好说了。 虽然是繁体字,但是也能认得出来啊! 这个发现让老李很开心,这样一来,就算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能从书中大概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了。 不过……先不说自己怎么跟他们表达想要看书的愿望,关键是一个一岁的孩童居然认识字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但是不管了!现在老李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信息,于是咿咿呀呀的对着桌子上的书本伸出了手,想要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便宜老爹看到这副样子,抚摸着胡子大笑两声,对母亲说了什么。 母亲也笑着说了两句,随后就抱着自己向书桌探了过去。 看到母亲的手随便翻开了一页,老李感到一阵无奈,不出所料,果然是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文言文。 不过算了,还是先看看具体写了什么吧。 大鲸出水必废游波之功鸿鹄沈泥定无凌空之效……这都什么玩意儿?看不懂啊! 感到无奈的老李咿咿呀呀的好像去翻页,结果母亲还以为自己是饿了,直接把自己抱了回去。 ………… 直到第二年的时候老李才算是大概搞清楚了一些事情,虽然语言还没有完全掌握,不过已经能听懂个大概了。 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唐朝! 自己的便宜老爹是李治,至于母亲……应该就是那位女皇帝了!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可把老李给吓的不轻! 他对历史没什么兴趣,也甚少研究,但是武则天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传说中这可是为了当皇帝不惜杀掉自己子女的超级狠人,自己不会有一天被干掉吧? 以前据听说她为了上位直接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难道自己就是…… 不过想想也不太对,老李仔细回想着当初的记忆,那个女儿好像是还没满月就被杀了。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自己也已经两岁了。 那我的身份应该就是……太平公主? 老李有点不太确定,他对历史仅仅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而且大多都集中在传说最多的贞观时期。 李治的朝代,除了知道接下来自己老妈武则天会变成皇帝之外,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 只是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东西,大概知道武则天上位的时候会杀掉很多人,但是这其中包不包括自己就不知道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总要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好在老李虽然不懂历史,但她懂逻辑。 人类是逻辑的奴隶,一切行为也都逃不出这两个字,所以在这个时代活下去问题应该不大。 或许是因为不担心将来会抢皇位的问题,所以老李特别受哥哥们的欢迎。 大哥李弘如今是太子,来看她的次数不多,不过每隔三五天总要来一次。 二哥李贤是沛王经常跟三哥英王李显一起来看她,经常逗她玩,教她说话。 这个时候的老李虽然已经能听懂大部分了,不过还是一言不发。 至于说四哥李旭轮,虽然也经常过来,但是话比较少,看起来似乎有点内向。 老李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这个时候李治和武则天都有些着急。 毕竟孩子都两岁了还不会说话,而且一点都不活泼,整天起来一言不发不哭不闹的,感觉有点吓人。 找了太医来看过,得到的答案是公主身体一切安好,没有任何毛病。 然后还找了太史令来看,虽然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职位,不过听他似乎自称“贫道,”老李心中感叹,果然古人的思维不好理解,找个道士过来,难不成以为自己被什么妖邪附身了? 想到这里,老李忍不住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这么一笑,却正好被那道士看到了,他凑过脑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老李看。 老李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然后就听到:“圣人与娘娘敬请放心,公主绝非邪祟附体,只是有些怕生,不喜交流,以后会好的。” 虽然背对着他,不过听到这句话的老李还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这道士看出什么了?还是说着世上真有玄学存在? 听到这句话的李治和武则天都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史令之后,两人又逗他玩。 其实说实话,老李还是挺喜欢这夫妻俩的。 毕竟对于一个孤儿来说,亲情是非常渴望的东西。 但是她又有点害怕,害怕将来武则天上位的时候真的连她一起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老李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一帮太监和宫女看着,不管是便宜老爹李治还是母亲武则天,每天基本上都忙的脚不沾地。 偶尔能听到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们聊天,似乎是最近正在跟高句丽打仗,非常关注前线那边的事情。 老李的安全不用担心,在后宫,有太监和宫女寸步不离的陪着。 而只要出了后宫的范围,就会有至少二十个金吾卫紧紧跟在身边,不用担心什么事情。 已经学会了走路的老李每天没事了都会出去散散步,因为一直待在房间里面总感觉闷得很。 走累了,只要抓抓旁边太监的手,就会把自己背起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待遇的老李忍不住在内心感叹,多亏是生在了帝王之家,如果是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待遇。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三岁的老李已经能完全听懂周围人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差不多也到了该开口的时候了。 这些年她虽然在外人面前一言不发,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悄悄的练一练的,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一转眼到了七月份,天气炎热,白天大太阳晒的要死,老李也不想出来,就在皇宫里面呆着。 旁边的宫女太监怕她热着,就来回换人,不停的拿着蒲扇帮她扇风。 等到差不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老李打算出去散散步,然后差不多就该吃晚饭了。 麟德殿二楼有个大平台,而且靠着太液池,可以过去吹吹晚风。 一路出来,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都会躬身行礼,老李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一下。 但是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什么的太多了,基本上路过的时候只要是在十米之内,都要躬身行礼。 这一路走过来光摆手都感觉胳膊有点发酸,其实她是不用在意他们的礼节的,直接走过去就好了。 但毕竟是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对于下人们的行礼,如果不回应一下总感觉心里别扭。 看着黄昏的太阳,老李一如往常叹了口气,表示对来到古代的不满。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受着黄昏时候的晚风,老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舔了舔嘴唇之后,老李扭过头:“福公公,水!” 哪怕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点点,但毕竟是三岁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萌萌的小奶音。 听到这句话之后,旁边那白胖胖的太监和几个宫女纷纷愣在当场。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那胖乎乎的福公公才一拍大腿:“哎哟!公主说话了!!这事儿可要去禀告圣人!!!” 说完之后,直接对旁边的金吾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看好公主,我去禀告圣人!” 说完之后,竟然是转过身一溜烟的跑了! 老李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随后就微微笑了笑,对旁边的宫女伸出手,继续用萌萌的小奶音道:“水!” 旁边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轻轻吹了吹,然后蹲在老李身边,慢慢喂了过来:“公主,小心烫啊。” 第二章 皇家晚宴 另外一边,含象殿内,穿着龙袍的李治被气的风眩症又犯了,眼睛又有点看不清楚东西了,于是躺在旁边的胡床上,倚在皇后身上闭上了眼睛。 武则天抬手帮他揉着脑袋,轻声出言安慰道:“反正他们都还小,此事也犯不上如此生气……” 这时听到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有人正在往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本就烦躁的李治正准备开口骂人,随后就看到小福一路小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圣人!大喜,大喜啊!” “混账!” 正在气头上的李治大骂一声:“有何可喜?” 福公公看到气氛不太对,再看着武则天帮他揉脑袋就知道他犯病了,不过还是在原地一揖到底:“圣人,娘娘,公主说话了!” 听到他的话,李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公主说话了?” “是啊圣人!公主说话了!”福公公一脸开心的笑道。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一脸激动,要不是李治还倚在她身上恐怕都要站起来了:“辰儿现在何处?” “回禀娘娘,在麟德殿!” 李治马上站起身,一摆手:“来呀,摆驾麟德殿!” ………… 正在麟德殿上面的老李,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心中思索着一会儿见到李治之后说什么。 通过这几年的学习,他也了解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在唐朝,对父亲的称呼是有不少的。 比如说,“耶耶”,“阿爷”都是用来称呼父亲的,最毁三观的是“哥哥”居然也能用来称呼父亲。 而对外,跟别人说起自己双亲的时候,一般称“大人”。 唐朝的宫廷礼数似乎也不像电视里面那么严格,至少这些年她就发现,李治在私下里很少自称“朕”,一般都是“我”或者“吾”。 而且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年才知道,原来“皇上”是书面语,几乎没人会这么叫。 话说回来,他大概能想象到一会儿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自己三年没说话,按照这俩人对自己的宠爱程度来看,弄不好都得激动的哭出来。 不一会儿,伴随着下面一队金吾卫“哗啦啦”的跑过来站在两边,老李一扭头,就看到李治和武则天一路小跑了过来。 李治身上穿着龙袍,连脑袋上那黑色的兔耳朵帽子都没戴,就跟武则天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来到老李面前蹲了下来,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道:“辰儿,你会说话了?” 看着他这副激动的表情和眼中隐隐泛起的泪光,当了几十年孤儿的老李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露出一个萌萌哒的微笑,开口用小奶音叫道:“阿爷!” 听到这一声,李治突然开口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啊!” 说着,伸手就要把她抱起来,结果一下子抓了个空! 后面的武则天马上扶着他,抬起头道:“辰儿,你哥哥风眩症犯了,看不清楚,自己往前走两步。” “是!阿娘!” 老李答应一声,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李治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李治大笑着把他抱在怀里,然后站起来转了两圈,似乎刚刚不好的心情都随着小女儿会开口说话而不翼而飞了。 老李也嘿嘿笑着,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么做的原因虽然有包含着一部分感受到亲情的原因,不过最大的因素还是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 毕竟俗话说的好,最是无情帝王家,想要当一个受宠的小公主,那当一个能让李治和武则天开心的小棉袄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这个小棉袄当好了,将来之后绝对能过的上要啥有啥的好日子! 被亲了一下的李治突然有点发愣,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哪个孩子这么干过,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随后就大笑着把怀里的小女儿抱起来举高高了。 老李感觉有点头晕,不过也没说什么,开心的笑着。 后面赶来的福公公松了口气,只要李治心情好了,肯定就不会因为他刚刚的莽撞而生气了。 抱了一会儿,李治似乎感觉有点累了,就把老李递到了武则天手里让她抱着。 李治明显心情很好,直接转身一摆手道:“传诏,今日公主开口说话,可喜可贺,今夜在麟德殿设宴群臣!” 后面的太监双手作揖,弯腰答应一声:“喏!” 武则天似乎有些担心:“陛下身体不适,恐怕……” “无碍无碍!” 李治似乎是心情很好,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武则天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摸了摸老李的脸蛋:“辰儿,再叫一声阿娘。” “阿娘!”老李听话的叫了一声。 武则天脸上笑开了花:“乖!”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以及眼中同样微微含泪的目光,老李暂时放下了心,看来这位未来的女皇大人还是挺喜欢自己的。 现在已经是黄昏,下达了命令之后就有不少太监骑着马疾驰而去。 皇帝要开宴会,现在自然要去通知各个大臣赶紧过来参加晚宴才行。 随后李治又从老婆怀里把老李抢了过去,一个人走在前面回宫准备休息一下,晚上参加晚宴。 武则天脸上也带着宠溺的笑容跟在后面。 回到宫殿之后,李治才终于放下了老李:“媚娘,我有些乏了,先休息片刻。” “那我陪你……”武则天道。 “不必,你陪辰儿多说说话。”李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回到后面去休息了。 看着李治离开之后,武则天才坐下来,把老李抱在怀里,抓着她的两只小手摇来摇去:“辰儿还真是个福星,今日你阿爷都差点被气出病来!” “阿娘,哥哥为何这副模样?”老李好奇的问道。 这些年虽然她一直没说话,不过偶尔偷听到的宫女和太监们的闲聊,对于现在的事情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李治身体一直不大好,前些年打高句丽的时候,他本来是打算御驾亲征的。 结果被武则天给劝住了,因为他一犯病就看不到东西,上了战场还要专门有人伺候他,说不定会因此延误战机。 根据老李的观察,李治很可能不仅仅是风眩症那么简单,甚至可能还有高血压。 所以在她出生的前几年开始,大多数政务一般都是由自己的老娘武则天处理的。 李治一般都是在旁边看着,大多数事情也都不怎么过问,以静养为主。 而不过问政务的情况下,老李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还能气得他犯病,难道是前线战事打输了? 听到她这么问,武则天那容色清丽的脸上便露出一丝无奈,柔和而清脆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下来:“还不是你二兄和三兄……” 经过她的吐槽之后,老李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简单地说,朝廷里面有个挺让李治喜欢的人,名叫王勃。 这人虽然年轻,但才华横溢,如今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已经饱览群书,有出口成章之能。 就连李治当初都曾夸赞其为大唐奇才!两年前作为沛王府修撰,非常得二哥李贤的器重。 不过就在昨天,二哥李贤跟三哥李显俩人斗鸡赌博,这王勃不但没有劝诫,反而还在旁边加油呐喊,甚至还灵感爆发写了一篇《檄英王鸡》助兴。 结果今天这事儿就传到李治那里去了,气的李治大骂其歪才,然后当场开除! 听完这件事情让老李觉得有点想笑,这俩哈怂也真是脑子有问题,斗鸡就斗呗,居然还让外人在旁边看着。 本来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就都容易被人放大从而过度曲解,你们俩倒好,偷懒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还聚众赌博,难怪李治这么生气呢。 从逻辑上来思考一下这件事情,李治气的应该不是这件事情本身。 小孩子斗鸡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这篇文章很容易被曲解成挑拨沛王和英王之间的关系。 更别说写这文章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唐奇才! 想到这里,老李心中满是遗憾的暗自摇头。 再怎么奇才,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玩心大,或许他本人都没想到这篇文章会造成什么后果。 说到底,就俩字:作死!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睁大眼睛,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萌萌哒的问道:“那两位阿兄不会被阿爷惩罚吧?” 武则天笑了笑:“关他们几天也好,让他们好好反省,也不看看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说到这里,她轻轻摸了摸老李的脑袋:“辰儿以后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老李萌萌哒的点点头:“嗯!” 不过心中也在暗自腹诽,这李治也是,为了这点事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气的高血压都犯了吧? 这要是以后再出点别的什么事儿,真不怕一下子过去了? 老李决定以后没事了就来陪陪李治,好不容易这辈子有了个爹,尽量让他多活几年吧。 ………… 晚上,李治在麟德殿设宴群臣,大夏天晚上也热,在太液池边上还能吹点凉风。 原本老李还以为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开晚宴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然而过来之后才发现,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空气好的原因,月亮极其明亮,并且麟德殿不知道挂了多少灯笼,根本数不清。 虽然说比起电灯来肯定要暗不少,不过这个明亮程度真的已经是完全超乎想象了。 老李也被武则天抱着走出来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的群臣给皇帝皇后行礼问好。 唐朝时期,大多数时候是不兴跪拜礼的,一般来说只有在特别盛大的时候才会跪拜,比如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什么的。 而这种为了庆贺公主开口说话的宴会,一般都是作揖鞠躬礼。 因为不是正式宴会,所以下面的群臣都没有穿官服,基本都是便装。 有一点让老李觉得难受的就是这个时期还没有椅子,桌子也比较矮,不管皇帝还是群臣,都是在一种类似榻榻米的垫子上跪坐着。 而右边的武将们基本都是盘腿坐着,中间宽阔的走廊上有宫女们在跳着舞蹈。 旁边还有一群乐师负责吹拉弹唱演奏背景音乐,其中甚至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 这个时代,外国人统称为胡人,不过在老李看来,不管是胡人还是下面的群臣,都不认识不说,还很容易认不出来。 因为这个时代的成年男人是必须留胡子的,不留胡子的是太监,所以一眼望去各个都是大胡子。 被武则天抱在怀里的老李东西没吃多少,大多数的注意力都在混在宫女中间的胡姬身上。 虽然这个时代的宫女基本都是低胸装,打扮的已经很开放了,但是比起胡姬还是差了不少,白生生的小腿和肚皮基本都露在外面,随着音乐来回的扭动,仿佛一个个电动小马达。 仔细看看,下面的大臣里面似乎也有几个胡人,以前就听说唐朝有不少外国人在朝廷里当官,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群臣都一边喝酒一边开心的看着中间的舞蹈,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面对皇帝的拘谨。 要说唯一保持低调的就是在架在李治和大臣中间的皇子了。 李贤和李显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面前的东西,喝酒也都是小口小口的,生怕李治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个身上。 毕竟今天才刚刚被教训过,现在老实的很。 老李看了看杯子里的葡萄酒,有心想要尝尝,不过现在的武则天是不可能允许的。 只能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做的糕点捧在脑袋前面小口小口的啃着。 这糕点淡的厉害,死难吃死难吃的,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粗盐颗粒。 看着小公主捧着一个快有自己的脸一般大的糕点慢慢啃着,下面的群臣大多都哈哈大笑,然后就是对着李治一顿夸赞。 一群马屁精……老李脸上装作听不到一样的啃着糕点,心中暗自吐槽着。 老子……老娘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吗?用得着你们在这里捧? 再说了,长相重要吗?关键是气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第三章 姐姐的死因 不过这种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更别说是在武则天这个未来真正的女皇大人面前。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信神神鬼鬼之类的玄乎的玩意儿,真要说出这一句话,就算现在没什么,说不定将来以后就会被武则天想起来然后直接干掉。 皇室的忌讳多,可不管你什么童言无忌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李看着下面的开心的举起酒杯和李治聊天的群臣,一时之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朝,果然是历史上一个艳压他朝的时代,这种群臣之间完全没有架子也不端着,轻松聊天的氛围,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个封建时代。 这种皇帝和臣子之间还能互相开玩笑的场景,似乎也就在小时候看过的《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出现过。 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真的很难想象到君臣之间的关系可以轻松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老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现在看来,这个时代,或许还不错。 然而带给他的惊讶还远远不止这点,等到差不多吃饱喝足之后,大臣们居然也都开始跟着音乐跳舞了。 虽然这舞蹈在老李看来多多少少有点难看,有点像蒙古跤开始之前的动作,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帮大臣们互相之间一起跳舞。 如果不是周围的灯笼不会闪烁,音乐也不够劲爆的话,恐怕会以为这是来到了迪厅一般。 不仅仅是武将,就连文臣们也都跟着开始一起跳舞。 看到这一幕的老李才发现,看来在这个时代,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差别应该也不是特别明显的。 舞跳的差不多了,李治命人拿来笔墨纸砚,居然现场就开始吟诗作对。 大臣们纷纷让李治挑个头。 皇帝今天看来也是高兴,也不推辞,直接下场提笔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大臣马上就开始吟诵:“龙楼光曙景,鲁管启朝扉。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辉……” 一首诗念完之后,旁边的大臣们又是一顿夸,随后也一个个上来写诗。 老李发现,写诗的不光是文臣,武将们也都一个个跟着写。 虽然说具体写的怎么样他这个文科稀烂的人也品鉴不出来,但是这足以说明,在这个时代,似乎并没有重文轻武这一说。 因为他们互相之间的态度便能证明这一点,而大臣们写诗,感觉更像是因为李治的原因。 毕竟有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皇帝,大臣们为了讨皇帝欢心,自然也会在这方面下功夫。 还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明朝宣德年间皇宫里面流行斗蛐蛐,很可能就是受皇帝的影响。 当然了,爱玩也不影响人家治理国家。 换成这个时代似乎也是一样的道理,李治喜好文墨,臣子们自然也会在这方面下功夫。 老李文科稀烂,对于诗词之类的东西也完全不懂,现在仍然记得的诗词除了当初课本上考试前死记硬背过的几篇之外,剩下的完全一问三不知。 《春江花月夜》只记得个名字;苏轼的江城子,只记得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杜甫的《登高》和白居易的《长恨歌》同样也是只记得第一句…… 更别说后面的李清照辛弃疾之类的,除了人名之外什么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看着下面吟诗作对的李治和一众大臣,好不容易啃完了一块糕点的老李双手捂住了脸,心中感叹自己就不是个适合穿越的人…… 不过这双手捂脸的模样在下面的李治和大臣们看来可爱的紧,纷纷大笑起来,又爆发了一阵夸赞。 晚宴结束之后也不知道几点了,老李也不会通过月亮判断时间,只是抬起还沾着一些糕点残渣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表示自己困了。 老娘武则天也很开心,抱着老李说今天要一起睡。 说实话,老李是真没这个打算,毕竟有个成年人的灵魂,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怎么想都很别扭。 哪怕皇帝的床够大也觉得挤,但是她显然没有选择的权利。 晚上,趁着不怎么明亮的烛光,看看左边熟睡的李治,又看看右边侧身对着自己轻轻睡着的武则天,躺在中间的老李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前方战事吃紧,武则天和李治夫妻俩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基本上从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开始就在不断的接见大臣,一直要忙得太阳落山之后,还要在明亮的烛光之中批改奏折。 李治虽然眼睛不好,但是在武则天批改奏折的时候往往也会在旁边端杯茶听着,直到她忙完之后才会一起去休息。 老李也在这段时间终于多出了不少空闲时间,福公公和一堆宫女专门负责照顾她。 因为公主住在后宫,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是不允许任何男人进来的,所以教老李启蒙识字的任务,就交给了福公公。 福公公是识字的,开始慢慢教老李识字。 开始学习识字之后,老李每天除了装模作样的学习一翻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不断找不同的书来看。 别说他本身不懂历史,就算懂,一千年后的历史,跟现在的几十年前清清楚楚的记载的可是两个概念。 太久远的东西不怎么需要,但是从大唐开国到现在历史,总是要学习一下的。 既然是来到了唐朝,那么长生大道是别想了,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活下去。 毕竟传说中自己的老娘武则天可是真能对亲骨肉下得去手的超级狠人。 尤其是电影里面那句台词:“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想起来就让老李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每天看书的劲头,在李治和武则天看来,就是天生聪慧,基本上每天晚上回来都会陪她玩一会儿两人才会去休息。 不过这多半也是因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公主的原因,是唯一的小棉袄,多多少少有些buff加成。 时间一天天过去,从七月到了十一月。 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老李身上的衣服也是加了一层又一层。 并且皇宫里面已经开始架上了炭火盆,就是一个铜盆,里面放着烧红的木炭,这玩意儿取暖也还行,不过就是有点呛的慌。 虽然现在的书都是文言文,而且是非常不适应的从右往左读的方式,不过在没有网络和其他娱乐方式的情况下,老李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看下来了。 开国时期和贞观时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随便看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便宜老爹李治上位之后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对老李来说不怎么重要,不过有一点比较在意的地方就是自己那位还没满月就夭折的姐姐。 以前在网上看到说是自己老娘为了上位所以亲手将其杀死,然后嫁祸给了王皇后。 然而现在看的这些书里面,只是说安定公主是猝死。 当然了,就算真的是她杀的,也不可能让个史官在旁边看着。 但是这一点从逻辑上讲不通。 王皇后被废已经是自己那个姐姐死了一年多之后了,如果真是她干的,谋杀皇室成员这种罪大恶极的案件怎么可能拖将近两年之久? 更何况,老李通过这些记载了解到,王皇后是太原王家出身,背景大的吓人,说一声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真不是开玩笑的。 接着通过卖萌装傻对福公公的旁敲侧击,老李也从他嘴里打听出了不少事情。 太原王家,那可真是千年世家,不是官二代三代那么简单,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当官的! 所以那个时候王皇后基本狂傲的很,春耕或者祭祖这样的国家重要活动经常是说不去就不去,一点都不把李治放在眼里。 而且根据记载来推断,那个时候长孙无忌还活着,他就是王皇后的支持者。 假设公主真的是她杀的,凭借强大的背景和长孙无忌滔天的权势也能完全脱罪。 这种情况下,当时自己的老娘武则天还不是皇后,想要嫁祸给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负杀害皇室成员的大罪,一旦三司会审,这事情根本经不起查。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的老李放下书籍,心中思索着,那自己的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从福公公那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只知道安定公主是死在大雪纷飞的冬天。 说不定有什么遗传病之类的,毕竟自己老娘武则天虽然身体倍儿棒,但是便宜老爹李治身体确实不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的原因,大哥太子李弘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基本每年都要吃不少药。 按理说也不对啊,就算真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死前应该也会有反应,照看公主的那么多宫女和太监就发现不了? 老李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脑袋,感觉这事儿除非让自己去找当年的宫女去问,否则很有可能永远无法知道答案。 等等,冬天? 老李突然扭过头,看着旁边架着的炭火盆。 铜盆里面的木炭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通红,烟雾比刚刚略微大了不少。 坐在原地的老李静止了几秒,随后眯起了眼睛。 对啊,冬天皇宫里面要烧炭火盆,所以很有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看来将来应该找机会问问自己老娘武则天,看看当初发现安定公主死亡之后脸色是不是桃红色,如果是的话,多半就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老李摆了摆手:“福公公,炭火不热了,换一盆新的来吧!” “是,殿下!”福公公答应一声,马上走过去拿起炭火盆出去了。 老李将身上披着的羊皮大氅往肩膀上拉了拉,起身走到了宫殿门口。 看着外面飘然而落的鹅毛大雪,老李陷入了沉思。 安定公主的死无疑是个悲剧,别说中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感冒都有可能死人。 而她也不是学药学的,药物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做,更别说李治的家族还很可能有遗传病。 现在的老李唯一能想到的尽量让自己保证健康的方式只有…… 决定了!锻炼身体!!本公主要习武!!! 老李握起小拳头,萌萌哒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坚定地神色! 上辈子作为极限运动员的老李深知锻炼身体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福公公拎着新换的炭火盆回来了:“殿下,门口寒冷,还是回到里面去吧。” 老李抬起头:“阿爷阿娘现在何处?” 福公公道:“回殿下,圣人和娘娘都在紫宸殿。” 老李抬腿就往出走:“带我过去!” 福公公本能的想要阻拦一下,不过看到老李都已经走出去了,赶紧放下炭火盆跟上。 今年的雪下的不小,踩在上面都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少太监都在拿着扫把将积雪扫在道路两边。 看到老李过来都弯腰行礼,老李摆摆手让他们不用多礼,一路跟着福公公往紫宸殿去。 站在门口的大内总管张成鑫远远看到公主来了,马上进去禀报。 当老李来到紫宸殿门口的时候,张成鑫笑眯眯道:“殿下,圣人说了,殿下直接进去就好!” “有劳张总管了。”老李点点头,抬腿走了进去。 张成鑫躬身伸手做出请的手势:“不敢不敢,殿下折煞咱了。” 看着老李进去之后,张成鑫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叹。 虽然已经是大内总管,谁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都是假的。 毕竟作为大内总管,这宫里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也就只有这位小公主,不管是对太监还是宫女都从来没有摆过架子,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位公主是真的拿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的,所以这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特别喜欢这位小公主,张成鑫也不例外。 进了殿内,就看到老娘武则天坐在桌子后面批奏折,李治在旁边还顺手给她添了点茶水。 看到老李进来,李治放下茶壶:“辰儿来了,快过来!”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妖孽,老李也只能做出一副萌萌哒的样子,张开双臂向他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脑袋正好撞在他胸口上,“咚”的一声,李治被撞的一个趔趄,咧嘴一笑:“哎哟,好大的力气!” 然后就把他抱了起来,五官都挤在一起做出一个自认搞笑实则极其难看的表情:“辰儿今天怎么主动过来了?” 老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刚刚长齐的牙齿:“我来看看哥哥和阿娘。” 第四章 师父人选 老李很认真的扮演着一个贴心小棉袄的角色,一来,亲情确实是她渴望的东西。二来,也是因为怕死。 封建社会,尤其是帝王之家,稍微走错一步说不定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所以在李治和武则天的面前,老李永远都是一副萌萌哒的乖宝宝模样,尽量让自己的印象好一点。 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资料说,唐朝皇室自相残杀,同室操戈仿佛是一种传统。 不仅仅是武则天上位杀的血流成河,而是从李二宣武门杀兄弑弟开始,就已经给李唐王朝打上了这烙印,如同诅咒一样蔓延,代代流传。 这种说法具体是真是假老李不太清楚,也没仔细去查过。 不过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李治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随后蹲下身,眯着眼睛去找榻榻米。 本来他就有风眩症,一犯病就目不能视,现在看来,恐怕他还近视! 不过这应该是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每天在夜晚的烛光中批复奏折,眼睛能好就怪了。 现在老李每天都是只有白天才会读书写字,而且还必须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 李治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将老李放在双腿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脸蛋问道:“辰儿今日来此有何事啊?” 老李抓着他的龙袍挂在他身上,笑嘻嘻道:“我想习武!请阿爷给我找个师父!” 听到她的回答,李治和旁边批奏折的武则天都是一愣。 不过老爹还没开口说话,旁边武则天的脸已经垮下来了:“你一女子,应当好好读书,做好公主才是,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作甚?” 武则天生气是很正常的,唐朝的女人跟其他朝代明显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数都太爷们了,她们穿低胸装,骑马射箭打马球基本都是样样精通。 宫廷里的宫女们休息的时候甚至还会举办蹴鞠之类活动……总之,从女人的角度上看,虽然唐朝依旧是封建社会,女性的地位也没高到哪里去,但是跟其他朝代比起来,总会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从隋文帝到现在,惧内似乎都成为了一种社会风尚,甚至不少大臣都是出了名的畏妻如虎。 而武则天似乎不想让女儿变的那么爷们,而是想让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理,气质贤淑的公主,所以听到她说要习武,第一反应就是生气。 倒是李治脸上依旧挂着宠溺的笑容:“辰儿为何想要习武啊?” 老李用萌萌的小奶音笑嘻嘻的回答道:“阿兄们都已经好好读书了,我就想习武,以后保护阿爷和阿娘!” 似乎是没有想到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回答,李治和武则天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笑了起来。 有个这么孝顺的女儿,两人都是心情大好。 对于他们两个的默契,这几年来老李算是深有体会。 还记得以前在某个群里看别人聊过,说这俩人比起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感情。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之后,老李敢用性命发誓,这俩人绝对是真爱! 武则天在这里批奏折,李治身体不好还在旁边休息听着,时不时还给她添水。 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其他人哪来的这种待遇? 再加上就在老李出生的前几年,武则天差点被废的那件事。 本来诏书都已经拟好了,结果武则天跑过去一顿哭闹,李治马上就卖队友甩锅给上官仪,损失一名得力干将! 这要说不是真爱就有鬼了! 被强行塞了一把狗粮,老李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面都传出了酸味,心中暗自想着这个时代到底有没有汽油。 武则天依旧黑着脸,不过李治却摸了摸胡子,突然笑道:“也罢,辰儿想要习武,便由她去……” “稚奴,这……” 现在紫宸殿里面没有其他人,就连大内总管张成鑫都在外面候着,所以武则天没有以“陛下”来称呼他。 李治却一脸笑容的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道:“大唐以武立国,当初吾等为贬杀长孙无忌确实打压过一段时间的武将,但此乃国本,不应忘记!” “这……”听到李治都这么说了,武则天也只好点了点头,“既如此,妾听从便是。”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当初两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脸上泛起一丝回忆的笑容。 那时候的长孙无忌乃是第一大权臣,说是一手遮天都不为过。 李治完全被架空,想要发出什么命令,诏书连门下省都出不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夫妻俩齐心协力,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功将其扳倒。 现在回想起往日的辉煌,似乎还有一点怀念的感觉。 看到老娘同意了,老李双手抱着李治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阿爷!” 后面的武则天顿时拉下了脸:“那我呢?” 老李赶紧从李治怀里跳出来,然后又跑过去给她脸上也来了一下:“谢谢阿娘!” 看着她这副鬼灵精怪的样子,武则天也生不出气来了,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脑袋上:“你啊……想跟谁学?” 关于这个,老李还真没想过。 她本身对历史就不太了解,对于唐朝时期的将领,知道的也基本都是太宗朝的。 比如程咬金,薛仁贵,苏定方等等…… 但这个情况下也不适合说出来,自己只是知道名字,并不知道具体事情,甚至现在这些人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于是便站起身,踩在椅子上,将下巴搭在武则天的肩膀上,眨了眨大眼睛:“还是请阿娘举荐吧。” 听到她这么说,武则天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扭头看向李治:“稚奴可有合适人选?” “我看裴行俭……” 李治刚刚说出一个名字,武则天的眉毛就挑起来了,看起来似乎处在即将发火的前兆。 看到她这幅样子,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李治直接闭了嘴。 裴行俭是武将出身的文官,可以说是文武双全。 不过因为前几年在跟长孙无忌的战斗之中,他并没有站在李治这边。 所以当时夫妻俩为了削弱长孙无忌的势力,直接把他扔到吐鲁番吃葡萄干去了。 然而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这几年裴行俭跟西域各国讲了不少道理,他们听完道理之后纷纷表示愿意归附大唐。 所以在麟德二年,已经升职当了安西都护。 但一码归一码,现在武则天哪怕已经是皇后了,还是不怎么待见他。 “那不如媚娘你来举荐吧。”李治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直接让她自己拿主意。 武则天这才笑了出来,低头想了想之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依我看,现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刘仁轨不错,一样文武双全,定然不会将辰儿教成一个莽夫。” 老李不知道刘仁轨是谁,不过既然是老娘推荐的,应该不会是一般人物,想来应该是有不少实战经验的。 李治也点了点头:“可!” 随后他提醒道:“不过辰儿,现在他还在辽东呢,你想当他的徒弟,可要等他回来之后了!” 老李萌萌哒的作揖答应:“喏!” 看到她小小的一只学着大人样子应答的样子,李治和武则天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其实老李也觉得别扭,这个“喏”放在现在的语言里面,发音是“也”。 虽然是三声,不过只要稍微答应的快一点,总有一种英语里面“yeah”的错觉。 李治他们不懂英语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在老李看来,总是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陪着李治和武则天放松了一会儿,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大批奏折没批完,老李非常懂事的准备告辞了。 “阿爷,阿娘,孩儿不敢过多打扰,这就先回去了。” “嗯,这段时间仍要勤学,不可松懈。”武则天叮嘱一声。 “喏!” 答应一声过后,老李退出了紫宸殿,跟门外的张成鑫挥手拜拜之后,就带着福公公回去了。 张成鑫不知道小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作揖道:“恭送殿下!” 回去的路上,老李跟福公公并肩行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白雪皑皑的大明宫,突然感觉自己的计划差不多应该提上日程了。 作为一个一千多年之后文明社会的人,穿越到古代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不方便的。 网络和娱乐的问题先不谈,仅仅是个个人清洁问题就很麻烦。 比如说,刷牙。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了牙刷的雏形,简单地说就是一根木柄,上面镶着野猪鬃,跟一年多年之后的牙刷基本上已经没区别了。 不过这玩意儿也就只有达官贵人才会用,普通的平民百姓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存一些柳树条在水里泡着。 每天早上起来之后用牙齿咬开,会披散成毛刷的模样。 关键问题是牙膏,这个时代清洁牙齿,家里有点钱的会用粗盐颗粒,类似高官或者皇室还会加入一些捣碎的中药。 实话实说,有点苦,也不知道里面时不时加了黄连之类的玩意儿。 这种牙膏其实可以想办法改良一下,但是老李她不会做! 作为一个极限运动员,他只会作死只会玩,关于这些涉及到工业和化学的东西不能说一窍不通吧,但是想要凭借自己制作出来还是挺麻烦的。 而且她想要做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洗发水,水龙头之类的玩意儿。 太高科技的东西弄不懂,不过可以先从这些简单的东西入手。 但是她现在只有三岁……哦,古人算虚岁,四岁。 如今她只有四岁,就算想做什么…… 老李抬起自己小小的双手看了看,现在还不是时候。 与其想这些,不如回去多看看书,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 那晦涩的文言文直到现在她都不能长时间看,因为注意力集中不进去,太难懂了。 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福公公换了一盆新的炭火就到门口候着了。 老李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现在,还是先想着怎么读书再说吧。 ……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年底,大军还没回来,不过前方的捷报已经传回来了。 毕竟上朝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负责传信的武侯一路跑到大殿上,这消息也瞒不住。 老李也从福公公那里得到了消息,唐军已经彻底攻陷了平壤,生擒男建和其弟男产! 从此以后,高句丽可以从地图上抹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老李笑着说了两句漂亮话,待福公公走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打下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每天看书,她对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也在逐渐完善下来。以前一直以为高句丽就是棒子。 来了这个时代才明白,他们其实是盘踞在东北的扶余人的国家,自隋炀帝以来一直都被之后的几代帝王视为心腹大患。 隋炀帝没打下来不说,还把自己给打没了。 太宗李二也没打下来,反而因为天气原因冻死了不少士兵。 自己老爹李治当初本来想御驾亲征,结果因为身体原因放弃了。 老娘武则天代管朝政之后,经历数年,今年终于打下来了。 其实在老李看来,这次也多多少少有运气成分。 这次跟以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次是高句丽人带着唐军去打他们自己人! 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死后,本来应该是长子男生继承他的位置,结果却被老二男建给抢了。 所以这次实际上是男生求助大唐帮忙,由他担任向导,带领着唐军去攻打高句丽,想要从他二弟那里把权力夺回来。 不管原因如何,反正现在高句丽已经没了,盘踞在东北的心腹大患也就消失了。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让李治在心情大好之下给大臣们连续放了三天假。 按理说,唐朝是十日一休的。 即,每十日开一次朝会,汇报一下工作,平时按时上班,每十天放一天假。 老李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知道,原来上朝不是每天上,更不是上完就撤。 上朝的一般都是各个部门的领导,意思是每十天开一次会,汇报一下工作和业绩之类的。 而这些部门领导下面还有不少吏员,他们不上朝,不能直接面圣,但却是需要在不同部门之内坐班的。 第五章 李家的女人们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老李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看来生在皇家还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像本公主这样的,生下来就可以退休了! 由于李治给员工们放了假,这几天奏折也不多,所以皇帝和皇后夫妻俩也能腾出点时间来过一下自己的二人世界。 不过说归说,当父母的,总是对子女抱有一些各种各样的期待。 这天早上,两人都睡了个懒觉,等待太阳快升起的时候才起床。 洗漱过后,随便吃了点东西,武则天就叫宫女叫来了小福。 小福来到宫殿之后首先行礼:“见过圣人,娘娘!” 武则天伸手让他免礼:“最近辰儿可有读书?” “回禀娘娘,公主每日都在勤学。”福公公回答道。 “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福公公恭敬的回答:“多以国史为主,各种儒学典籍和其他类别皆有……” 听到他的回答,武则天微微挑起了眉毛:“四书五经呢?” “皆有之,只是……”福公公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公主似乎对此类兴致缺缺。” 武则天一听就站起身,打算过去看看。 不过还没出去就被李治给拦住了:“现在辰儿还小,那些晦涩的书籍看不进去也实属正常,不必为此大动干戈。” “陛下……” “媚娘你就是太严厉了,别忘了辰儿才四岁。”李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况且辰儿性子虽然安静,但知仁孝,时常来陪伴我们……” 对他的话,武则天似乎感到有些疑惑:“陛下为何如此偏爱辰儿?” 李治笑呵呵的坐下:“自懂事起,不知已有多久没再看过那纯净的眼神了……每次看到辰儿,总能让我想起兕子……” 说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些怀念的神色。 听到他这么说,武则天陷入了沉默,兕子是李治的妹妹,晋阳公主,从小跟他一起在李世民身边长大的,感情极为深厚。 当李治作为太子要开始参政的时候,她总会抓着他的衣角依依惜别,不舍分开。 只可惜,天妒红颜,晋阳公主十二岁病逝,让当时的李世民和李治伤心欲绝,连续几天以泪洗面。 武则天挥挥手让下人们退出去,缓缓拉起他的手陪他聊天。 ………… 退出的福公公一脸喜色的往会走,刚刚李治的话他都听到了。 小公主被圣人如此看重,自己也能跟着发达了。 他一脸喜滋滋的回到承香殿,恭恭敬敬的换上一个炭火盆,便在一旁候着。 公主聪慧,如今已经不需要他教认字了,只是偶尔会有不认识的教他来看看。 毕竟老李虽然能看懂大部分繁体字,不过有些跟后世相差过大的单体字就不认识了。 如果是词组还能连蒙带猜一下,但如果上下都无法连接成词组的话,一样抓瞎。 此时此刻,老李正坐在阳光下,身下的榻榻米和周围的地板上散落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书籍。 这都是这几天她在翻看的书,觉得有用就多看两眼,没用的话翻两下就扔一边了。 突然之间,一本《女则》进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本书已经放在这里好几天了,不过老李一直都没去碰,她本能的感觉这应该就是讲什么三从四德恪守妇道之类的书。 不过今天挺贴身照顾自己的宫女小荷说起,这本书好像是长孙皇后写的。 她没有看过不知道具体内容,只是听说过。 对于这位在一千多年之后都有着响亮名声的千古贤后,老李还是抱着一丝敬佩的。 准确的说,其实也不只是长孙皇后,最近随着对李唐王朝的了解越来越多,对这个家族里的女人们都挺敬佩的。 或许是因为现在自己也成了女人,所以看待很多事情都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角度。 李二的奶奶,前朝皇后独孤伽罗的亲姐妹,实打实的女强人。 李二的母亲,窦皇后,陪伴在高祖李渊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可以说是他的贴身智囊一般的人物,可惜就是死的太早了。 李二的姐姐,平阳昭公主,在李渊刚刚起兵的时候,就已经集结了数万人马。 可以说,大唐的基业,一开始就是靠着平阳公主拉起来的人和外公武士彟贩卖木头赚来的资金起来的。 这位平阳公主能征善战,为大唐打下了大半江山,名将屈突通都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而且在目前的所有王朝历史中,这是唯一一位由军队送葬,以军礼下葬的公主。 最后不得不提的就是长孙皇后了,真正翻开这本《女则》,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来才发现,这貌似不是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玩意儿。 反而更像是一本……怎么说呢?宫斗指南? 或者说……后宫参政指导手册! 这本书先不说,翻看很多国史发现,这位皇后从来也不是在家里等消息的性格。 以前到处征战的时候,这位皇后都紧紧跟随在李二身边,甚至在很多时候都担任了参谋一样的角色! ……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不知道的,都是老李真正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如此看来,自己的老娘武则天将来会成为皇帝,似乎能找到一丝逻辑可寻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说是由女人撑起了唐朝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在于,从其他的基本书籍里面发现,原来东亚这边这个时期都是女主当政的。 隋炀帝时期,日本已经出现了第一位女天皇,推古天皇。 贞观后期,新罗也出现了一位女王金德曼,她死后还把皇位传给了妹妹金胜曼。 再想想接下来就要当皇帝的老娘武则天…… 老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本她是不相信玄学这玩意儿的,但是看到这些资料之后,却感觉这些事情很难用一句“历史的巧合”来解释。 …… 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老李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初步判断了一下,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 通过最近看书发现,自己应该还有两个姐姐的,而她打算去看看。 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宫女,老李摆了摆手:“小荷,过来!” 宫女赶忙走了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老李问道:“说起来有些好奇,阿爷,只有我一个女儿吗?” “这……” 听到她这么问,小荷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下意识的扭过头看了一眼同样守在门口的福公公。 看到她这副样子,老李又招了招手:“福公公,你也过来!” 福公公愣了一下,随后一脸苦笑走了过来。 “别弯腰,你们都坐下!”老李命令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福公公神色复杂,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老李等了一会儿,突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如若你不说,我便去告诉阿娘说你欺负我!” “殿下饶命啊!”福公公马上跪了下来,“求殿下饶奴婢一命啊!” 福公公祈求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脑袋在地上磕的“哐哐”作响。 “好了好了……”老李看到他这副惊恐的样子感到有些愧疚,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是公主,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那就将你知道的,如实告知于我!”老李说道。 福公公咬了咬牙,随后低声道:“圣人……确实还有两位公主,只不过,如今那两位公主都在……掖庭宫!” “掖庭宫?” 老李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她知道,这是专门培训宫女的地方。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皇宫里面的监狱,不少犯了错误的宫女都会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其中有不少罪臣家眷。 这地方跟教坊不太一样,不过教坊是培养官妓的地方,每天都要学习伺候男人以及琴棋书画和音律舞蹈之类…… 而掖庭宫,是给新来的宫女做上岗培训的地方,同时也兼任着皇宫里面的监狱,不少犯了错误或者不受宠的宫女都要在这里做最脏最差的工作。 如果把这大明宫比作一座城市的话,那么掖庭宫,就是其中三不管的黑暗地带。 老李抬头问道:“两位阿姊因何沦落至此?” “这……”福公公看了看旁边的小荷,不敢说话。 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就这么说给小公主听,恐怕…… 不过看小公主现在这样子,恐怕是问不出来誓不罢休了,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纠结。 “你们不必担心,若日后阿娘问起,自有我去说。”老李安慰他们,“况且,阿娘也没有命令你们不许将此事告知于我吧?” 福公公和小荷对视一眼,随即咬咬牙道:“此事,还是从殿下出生之前说起……” 现在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开始对老李说起当年的事情,小荷偶尔会在旁边补充两句。 不过他们两个毕竟只是太监和宫女,说到底也只是下人,没办法知道太过详细的事情。 只知道这两位公主都是肖淑妃所出,在自己的老娘武则天成为皇后之后就被扔到掖庭宫去了。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说明,老李回想着前世网络上看过的一些资料,大概推理出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简单地说就是这场宫斗大赛最终由自己的老娘武则天夺得了冠军,王皇后和肖淑妃都被赐了一条白绫上吊自尽了。 说起这个,以前网上还有肖淑妃死的时候还说下辈子要变成猫来吃了武则天的言论。 从那之后武则天就变得特别怕猫,而且还做噩梦…… 不过老李是不相信的,因为现在大明宫里面就有猫! 不仅有,而且数量不少,这些猫大多都游荡在大明宫各处。 大明宫是木质建筑,本身是特别怕老鼠的,于是便养了这些猫。这些猫介于野生和家养之间,基本不会往宫殿里面跑,但也不怎么怕人。 就连武则天,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抓一只抱起来撸上一会儿。 …… 说起这两个姐姐,老李感觉有些可怜,毕竟他来自一个祸不及家人的文明时代,对于这种连坐式惩罚内心里面有种本能的反感。 但要指望她过去说一句话就把两个姐姐放出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没有李治或者武则天的点头,她自己算个啥? 想要去看看,但是不经过武则天和李治的同意,总是担心引起猜忌。 不过使用逻辑分析法思考了一下之后,老李却又摇了摇头。 首先自己跟肖淑妃非亲非故,并不认识。 再来自己是武则天的亲生女儿,跟肖淑妃背后的兰陵肖氏更没有交集。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思单纯,就算这么做了,多半也会被认为是心地善良,反而是一种美德。 有些时候,小孩子还是有一些能让人先入为主的特权的。 毕竟……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到这里,老李抬起头问道:“有钱吗?” 虽然她贵为一国公主,不过现在还没有封号,所有花销都是母亲武则天的。 所以口袋比脸还干净,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福公公愣了一下,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串开元通宝,约莫三十枚左右。 随后老李又扭过头看着小荷,一言不发。 小荷也从怀中拿出一串,大概二十枚。 老李拿着两串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站起身道:“走。” 福公公和小荷跟在身后,看到前面老李已经走出去了,一边跟上一边问道:“怎么办?” “只能如实禀告了。”小荷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圣人和娘娘不会迁怒于你我……” 福公公却道:“殿下说了没事,那我们就只能相信殿下了。”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有自信。 …… 老李踩着地面上一层薄薄的雪花,缓缓来到了掖庭宫门口。 抬腿正准备进去,就看到一个带着乌纱帽的中年宫女走了出来,作揖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你是?”老李一来疑问的表情。 “回殿下,奴婢姓刘,乃是这掖庭宫的尚宫。”中年宫女回答道。 老李点了点头:“刘尚宫,我此番来,是想看看我的两位阿姊,可否方便?” 老李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她毕竟是公主,刘尚宫哪里敢拒绝? 当即弯腰一摆手道:“喏!殿下请随我来!” 掖庭宫的面积不算太小,大概有三个部分,其中中间的部分即是犯罪宫女们的劳动关押之处,同时也是大多宫女休息的地方。 来到一处过道之时,便看到两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少女正在打扫卫生。 她们也穿着宫女的衣服,头发略微有点凌乱,面容看起来有些许憔悴之感。 第六章 老李的试探 老李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福公公点头表示没错。 随后老李抬腿走了过去。 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看到老李走过来,一时之间还有些疑问,毕竟她们没见过她。 但是看到后面的福公公和刘尚宫都一脸恭敬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得出她的身份。 两人马上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老李快步上前,一手扶住她们一个:“两位阿姊快请起,不必如此。” 宣城公主连忙道:“当不得殿下如此……” “本就如此,哪有当不得?”老李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才能仔细看看这两位姐姐。 两位姐姐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不过面色有些憔悴,看来吃的不怎么好,似乎有点营养不良。 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得出曾经靓丽的容颜。 美人在骨不在皮,毕竟有漂亮老娘的基因加持,肯定不会难看。 她们身上倒是看不到什么伤痕,想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太过明显的暴力欺凌行为。 老李转过头道:“刘尚宫,我想跟两位阿姊单独聊聊,可否方便?” “喏!”刘尚宫答应一声,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随后老李又道:“福公公,找个地方,让我跟两位阿姊坐下聊。” 福公公答应一声,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房间里面,坐在了垫子上。 宣城和义阳对这位妹妹的到来似乎有点紧张,她们一言不发的坐下,显得很是拘谨。 老李微微笑了笑:“两位阿姊,月辰此番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同为阿爷女儿,理当亲近才是。” 宣城和义阳对视一眼,点头道:“喏。” “我等之间就不必拘礼了。”老李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容。 她知道这两位姐姐肯定想多了,毕竟自己突然过来,说不定背后就是武则天示意的,紧张也在所难免。 “其他的事情,月辰不懂。只是今日偶然得知还有两位阿姊在此,所以过来探望一下。” 看着老李真诚的眼神,宣城和义阳无声的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 老李笑了笑,随后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跟她们聊了起来。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问东问西,只是跟她们聊聊在这里过的怎么样之类的。 毕竟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可以成熟一点,但是不能太过。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老李说道:“知道自己还有两位阿姊,月辰也很开心,以后会时常过来探望的!” 随后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将宣城公主已经长出一层茧子的右手抓起来,把两串铜钱放在其中。 “月辰知道此地麻烦不少,希望两位阿姊好好保重。” “这不行,这……”宣城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给自己钱,本能的想要拒绝。 “阿姊无需多言,”老李用自己的两只小手将她的手掌握住,脸上挂着微笑,“咱们是亲姐妹,血浓于水!” 宣城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李没有多说,叫福公公准备离开了。 走出房间大门,刘尚宫过来相送。 没走出两步的老李抬起头道:“希望刘尚宫,日后能对两位阿姊照顾一二,月辰感激不尽。” “殿下折煞奴婢了。”刘尚宫赶忙行礼,“殿下吩咐,奴婢定当照办!” 老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福公公转身离开。 接下来,只要老娘武则天不说话,这个刘尚宫应该会听从自己的命令了。 公主毕竟是公主,只要自己还受宠,那对这帮下人来说,自己说的话就是最高指令。 踩着雪花离开掖庭宫,老李一言不发的往回走,接下来,就看看后续反应如何了。 今天来这里,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作为孤儿,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位姐姐在这里受罪。 但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试探一下李治和武则天。 通过这件事情来试探一下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试探一下他们接下来对自己的态度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这个时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只有知道自己在李治和武则天的心中地位有多重,才能明白以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这个度,绝对不能越过去,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在冬天,呼吸会变得格外明显,老李行走在银装素裹的大明宫内,小小的身体里面思考着自己的将来。 来到这个世界,首先想的自然是活下去。 当生活保证了之后,老李也忍不住会想,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时代? 老李目前的想法并不是改变历史,而是想要作为一个旁观着,见证一下历史。 不过……老李停下脚步,扭回头回望着身后包裹在雪花之中的掖庭宫。 从自己来这里看望两位姐姐的那一刻起,蝴蝶效应应该已经产生了吧? ………… 明亮的弯月高挂空中,宫殿里的烛光时不时会跳动一下。 武则天放下手里的奏折,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希望借此缓解一下一天下来的疲乏。 旁边的李治似乎已经困倦了,不过还是帮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媚娘,时候也不早了,该歇息了。” “嗯。”武则天点头答应一声,随后伸手扶着他坐在自己身边,“陛下身体不适,这些事情还是让他们来做就好。” “无碍。”李治笑着握住她的手,“偶尔活动一下也好。” 这个时候,大总管张成鑫走了进来:“圣人,娘娘,小福求见。” “叫他进来。” “喏。” 小福进入殿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武则天打断了:“免了,辰儿呢?” “回禀娘娘,殿下已经睡了。”小福回答道。 李治随口问道:“近日辰儿表现如何?” “回圣人,殿下日日勤学,极其自律。”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一丝纠结的表情,“只是,今日殿下看到了关于宣城,义阳两位公主的记载,去了掖庭宫看望。” 倒不是说他想打小报告,而是这事儿想不说都不可能。 “嗯?”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马上皱起眉头抬起头:“详细说来!” 皇后就是皇后,这么一皱眉头,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从身上爆发出来。 小福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不敢有丝毫遗漏或者添油加醋。 听他说完之后,武则天摆摆手让他先退下,随后扭头问道:“陛下怎么看?” 对于这两位公主,武则天当然是不喜欢的,但是肖淑妃已经死了,对她的两个女儿,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所以直接把皮球踢给李治,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血浓于水……说得好啊!”李治一脸感慨,“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女儿啊!” 武则天没说话,对于李治,她是了解的。 其实当初,李治一开始讨厌的不是王皇后和肖淑妃本人,而是她们背后所代表的世家! 只不过王皇后蹬鼻子上脸,仗着自己家族强势,跟长孙无忌联手控制朝堂,并且态度极其张狂。 不但给自己家人和舅舅升官,而且他们进入皇宫从来都不行礼,一点都不把李治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可以说,王皇后的唯一的目标就是生儿子,以其家族的势力做保障,只要她能生下儿子,那就绝对是太子! 然后就可以混吃等死,坐等李治驾崩了。 …… 虽然现在王皇后和肖淑妃已经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依然让李治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女儿被囚禁于掖庭宫,纯粹就是被肖淑妃牵连,李治也是为了给武则天一个交代而已。 武则天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女儿居然去看她们了。 而且从福公公的报告来看,并没有带着什么别的目的,纯粹就是想要跟自己姐姐玩而已。 因为老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是一副善良孝顺的样子,这一点倒是没有让她怀疑。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了笑:“辰儿善良仁孝,这是好事。” 李治扭过头,目光之中似乎带着些许惊讶。 看到他这副模样,武则天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妾身知道陛下顾忌我的感受,但辰儿说得对。血浓于水,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女儿,大唐的公主!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抬手打断了:“不必,这件事情,还是等辰儿亲自来说吧,媚娘你可不能提醒她!” 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减少。 武则天顾忌李治愧疚,想要主动提出将宣城和义阳放出来。 李治也顾忌到武则天毕竟一步步陪自己走到现在,所以决定等老李什么时候亲自过来求情的时候再顺水推舟出去。 两人的默契早已亲密无间,突然间相视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武则天扶着李治的胳膊,两人一同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嗯。”李治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并肩往后殿走去。 …… 第二天,李治就叫来了福公公,赏赐了一些钱财的同时,又让宫女用托盘单独端出一盘银钱。 “这个你拿着,辰儿如果要做什么,就给她。但不要说是朕的命令!” “喏!” 福公公答应一声,退出大殿之后,差点忍不住高兴的蹦起来。 现在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能继续跟在这位公主殿下身边,自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回去之后,就看到老李已经起床了,洗漱完毕之后,正坐在铜镜前让小荷帮忙梳头。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尤其是皇室公主的发型真的太麻烦了。 老李自己根本搞不来,所以只能让小荷帮忙了,每天起来都要摆弄十几分钟。 这还是因为自己年纪小,头发不是很长的缘故。 自己老娘武则天,那每天光是发型就要搞半个时辰,麻烦的很。 帮老李搭理发型的小荷看到福公公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就知道昨天的事情稳了,当即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总章元年的年底,十二月。 高句丽灭亡,大军班师回朝,收到消息的李治要亲自迎接。 十二月初五,老李早早就被小荷叫醒了,因为昨天李治答应她可以偷偷在含元殿观看大军回朝仪式。 这次负责带队的是后世称之为军神的李绩,副手就是自己未来的师父刘仁轨。 当太阳从天边升起,逐渐就天空照亮的时候,老李也带着福公公早早爬上了含元殿侧面的翔鸾阁。 她蹲下身体,让自己的双眼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向下看去。 一支足足有数百人的队伍进入了大明宫最中间高大的丹凤门,井然有序的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保持匀速向皇宫这边缓缓移动着。 老李知道这肯定是李治下了命令,若是平时,谁敢骑着马进皇宫,直接就被砍死了。 含元殿和丹凤门之间有一个长度接近七百米的巨大广场,让行走在其中的人群都变得渺小了很多。 按照他们的速度,穿过广场差不多需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含元殿的地面比下面的广场高出将近十五米,坐落在三重高台之上。 站在广场上抬头往这边看过来,巨大的宫殿好似飘浮在空中一般,能感受到皇权的至高无上! 队伍最前面的三人来到宫殿下方,跳下马背,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便抬腿踏上了宽阔的龙尾道。 来到大殿门口,会有专门的金吾卫负责一个个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携带武器之类的违禁品。 老李也从翔鸾阁上下来,从后门进入了大殿之内,来到侧面通道的屏风后面,等着一会儿他们进入大殿,从近距离观察。 此时的大殿之内,李治和武则天还有一种大臣们已经齐聚一堂再此等待了。 今天的李治穿的不是平时那种圆领龙袍,而是非常隆重的衮冕。 上衣是黑色,下身是大红色,衣服和下摆上面用金丝绣着龙,凤,山,火等各种纹样。 平时的圆领袍是窄袖,而这衮冕的袖子长的能拖到膝盖处。 头上的冕冠挂着十二根鎏金带穿着颜色不同的玉珠垂下,极其华丽。 第七章 庆功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霞光铺洒在大地上,让这朱红色的大明宫变得霞光艳艳。 老李悄悄蹲在左边内殿的入口处,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大殿上已经在等待的一种大臣。 站在大臣最前面的太子李弘无意之间一扭头,却发现了对面屏风后面露出的小半个脑袋。 他微微一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大哥向一脸疑惑的向自己看过来,老李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然后抬起胳膊对他摆了摆手。 李弘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李治和武则天,两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是经过允许的。 看着跟自己摆手的妹妹,李弘嘴角轻轻抬起,露出一个微笑,微不可查的抬起手腕对她也隐晦的摆了摆手。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似乎看到了李弘的小动作,随后又微微往老李这边撇了一眼。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露出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宠溺笑容。 而他身后的那一道珠帘之后,坐着同样盛装打扮的武则天。 说实话,现在的老李怎么看她都有点别扭。 虽然身着盛装华服,脑袋上也挂着各种各样的头饰,不过这个妆容真的有点不忍直视。 首先就是整张脸都涂的煞白,毫不夸张的说,真的跟鬼似的。 脸颊两侧的腮红也涂的很厚,说像猴屁股都有点谦虚了。 口红并没有涂满整个嘴唇,而是只在中间涂出一个小小的唇形,大概占嘴巴长度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分别空在两侧,一样涂着白色的打底,在视觉上缩小了嘴巴的宽度。 嘴角两侧靠近酒窝的地方,还各自点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在于眉毛,在这个时代,眉毛越高代表着身份越高。 武则天作为皇后,当然是身份最高的女人,所以眉毛画的特别高。 她眉毛的后半部分好像涂了一层其他东西遮挡住了,而前半部分的眉毛则是斜着往上挑的。 嗯,没错,就像火影里面最后那个大boss辉夜姬一样,让细长的眉毛愣是变成了两个粗大的黑点。 这妆容让老李看着一阵别扭,甚至还忍不住有点泛鸡皮疙瘩。 也不能说丑,只能说看着有点不正常,不太像真人,反而像是人偶一样。 这或许是因为时代的不同所导致的审美差异,老李表示反正自己是不会把脸画成这样的。 不过说起来,看到这个妆容,老李微微点点头,心中暗自想着,估计日本艺伎的妆容也是根据这个来的吧。 正想着,站在李治侧面的张成鑫已经轻轻一甩手中的拂尘,扯开嗓子高声道:“宣——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绩,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刘仁轨,左武卫大将军薛礼觐见——” 还别说,在安静的大殿里面,张成鑫这声音居然都出现了一些回音响彻在大殿里面。 三个胡子已经花白,但是步伐仍然坚定硬朗的身影从大殿外面走进来。 来打李治坐着的高台下面,抬手一揖,弯腰到底。 “臣,李绩(刘仁轨,薛礼)!参见陛下!” 唐朝不兴跪拜礼,一般只有冬至或者大年初一以及祭祀等重大日子才会跪拜。 李治笑呵呵道:“三位爱卿快快平身!这一战能大获全胜,三位爱卿功不可没啊!” 在他们彼此谦虚谦让的过程中,老李也在偷偷观察这三人。 最中间的那个肯定是李绩没错了,他如今已经是七十多岁,但是身子骨看起来依然硬朗,而且气色也不错,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应该说不愧是百战老将! 不过剩下的两个却分不出来,于是老李扭过头,轻轻拉了一下福公公的袖子,让他低下身来,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中间的肯定是李将军了,剩下两个呢?” 福公公也低声回答:“回殿下,左边的是薛公,右边是刘公。” 老李又凑出脑袋去看,左边的就是传说中的薛仁贵啊! 哪怕对历史几乎一窍不通,但是这位的传说可是从小到大听过不少。 现在见到了真人,内心之中有些许激动。 他的胡子和头发都已经掺杂了不少白色,身形壮硕,比起李绩和刘仁轨略微矮了一些,但是看起来比他们要勇猛不少,长了一张偏硬朗,一看就是狠人的脸。 而右边的刘仁轨,看起来却和气不少,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只不过年纪看起来似乎比薛仁贵要大一些,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白了大半。 接下来就是极其无聊的工作汇报,老李也没兴趣听这些,直接带着福公公悄悄离开了。 只要中午的庆功宴别迟了就行,至于现在嘛,打算去趟掖庭宫。 这段时间以来,老李隔三差五就往掖庭宫跑,陪两个姐姐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什么的。 也不会多待,每次差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刘尚宫并没有收到武则天的任何命令,知道这位小公主得宠,所以给两位公主安排了最轻松的工作。 每天只要看管着其他宫女干活儿就行,不用亲自动手。 这么长时间下来,两位公主跟老李也十分熟悉了。 看到她过来,义阳公主笑着把她抱起来:“辰儿,今日大军回朝,怎么不去参加宴会,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刚刚去瞧了朝会,无趣的紧,”老李回答道,“想到两位阿姊在这里或许会孤单,所以过来陪阿姊说说话。” 旁边的宣城公主把她接了过去,抱在怀里用力摇了摇:“辰儿真好!” 老李却笑着伸手捏着宣城公主的脸颊道:“阿姊也很好,最近气色好多了!” 旁边的义阳公主撩了一下头发:“对啊,这都是托了辰儿的福呢!” 因为最近不用每天干活儿了,而且刘尚宫也让她们的伙食好了不少,所以最近气色基本都回复了。 两位公主本来也就生的天生丽质,气色一回来,哪怕穿的是宫女的衣服,但是身上依然隐隐找回了一丝公主还有的华贵气质。 老李陪着她们聊天打闹,心中感叹,这就是亲情啊! “阿姊放我下来吧,别太累了。”老李出声提醒。 “无碍,趁着如今身子还有些力气,多抱抱吧。”宣城公主用自己的脑门在她脑门上拱了拱,“再过几年可就抱不动了。” 旁边的义阳公主明显很赞同:“这段时间明显感觉辰儿长的挺快呢。” 老李本人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感觉,或许也跟他每天早上会起来锻炼有关系。 虽然说已经找到了师父,不过在正式跟他学习之前,老李还是每天早上起来会做做瑜伽,拉一拉韧带什么的。 她不懂武术,但是作为极限运动员,在灵活和柔韧性方面,就算称不上专家,至少也是职业级。 跟两位姐姐待了一会儿之后,老李就赶紧告辞了,毕竟中午的宴会必须要盛装出席,她现在还穿着便装呢,要赶紧回去打扮才行。 两位姐姐送她到掖庭宫门口,然后学着老李教她们的摆手表示再会。 老李跟着福公公回到了承香殿,宫女小荷早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开始帮老李打扮起来。 古代的礼服是极其麻烦的,先不说头上要插一堆各种各样的首饰,脖子上还要戴显眼的珠宝项链。 关键是这宽大的袖子,哪怕将双手交叠于小腹前,袖子的下摆也几乎要贴在到达脚踝处。 如果双手自然下垂的话,差不多正好能挨到地面。 穿着这种衣服,走路都必须小心翼翼的,就如同一个束缚器一般。 …………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宴会差不多该开始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项更重要的活动——献俘仪式。 李绩在带着军队回来的路上已经在太宗陵前做过一次了,不过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老李不清楚其他朝代的献俘仪式要不要杀人,不过在这个时代,杀不杀还要看皇帝本人的决断。 老李穿着盛装华服出现在武则天身边,一动不动,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而四个哥哥就只能在下面跟大臣站在一起。 公主得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多亏了老李是个女儿身,不然的话,恐怕会有不少人起心思了。 几个俘虏被押在李治面前跪下,等待着裁决。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的三个儿子。 因为要避高祖李渊的名讳,所以改成泉姓。而下面的,就是他的三个儿子,分别是泉男生,泉男建和泉男产。 通过李绩的汇报得知,这次战斗共收高句丽一百七十六座城,七十万余户。 听着张成鑫宣读诏书,老李大概明白了处理结果。 在平壤设安东都护府,任命薛仁贵为安东都护,总兵两万镇抚百姓,立大唐的社稷。 高句丽王降为司平太常伯,就是工部尚书,但后面还有一句,员外同正。 意思就是享受工部尚书的所有待遇,但是不用工作,就是顶着个名头而已。 除非啥时候发生一些天灾人祸之类的人不够用了,否则的话基本就是个隐形人。 罪魁祸首男建流放黔州;有功的男生封为右卫大将军;而在平壤最终开门投降的男产封为司宰少卿。 当然唐军的各个将领也有不同的封赏…… 说实话,这个处理结果让老李感到有些惊讶。 虽然以前就听说过唐朝开放包容,用人不分民族,但是这也太夸张了。 男生虽然说这次确实有功,等于把整个高句丽都献给大唐帝国了,但是直接封首都军区长官也真有点夸张了。 当然从逻辑上来说,让他待在首都肯定比在高句丽要安全的多,毕竟这边他就孤身一人,不用担心重新拉起队伍造反,有助于大唐彻底将高句丽纳入版图。 但说实话,老李觉得,如果是自己坐在李治那个位置上,未必有这种格局。 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抬起头,看向李治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崇敬! 以前网上都说李治就是个巨婴,活脱脱一个闷怂,自己啥本事没有,全靠老婆武则天才能稳住局势。 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如今又看到了这一幕,如果有一天还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老李一定发帖,李治才没有那么不堪! 或许是感受到了老李的目光,李治扭过头撇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作为一个父亲,能被视为小棉袄的女儿用这种崇拜的眼光看着,那种特殊的成就感能让心情变得极为美好! 所以下意识的,李治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 仪式完成了,时间也来到了正午,接风宴会正式开始。 宴会照样在麟德殿举行,大臣和外国使节们坐在下面,老李依旧被武则天抱在怀里,就坐在她身边。 这种待遇,如果要是换成任何一个皇子,几乎瞬间就会让大臣们泛起站队的心思。 不过老李没心思管这个,现在她已经饿的不行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胡饼和烤羊肉眨巴了两下。 直到李治宣布开宴,并且动手之后,她才伸手去拿。 没办法,在古代,礼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父母还没动手自己就去拿,有僭越之嫌。 一心想要刷好感度,下定决心当个乖宝宝的老李才不会再这种事情让李治和武则天丢面子。 胡饼感觉就是后世的馕,不过没有那么大,老李手里这个,也就比她的脸大一圈而已。 手里拿个馕饼,就着旁边大块的烤羊肉,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了。 唐朝时期的食物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丰富,很多蔬菜这个时候还没传过来,而且没有炒菜。 大多数的食物还是以蒸煮为主,肉什么的基本都是水煮或者直接放火上烤。 李治拿着拿着半杯葡萄酒跟武则天轻轻一碰,仰头喝下。 老李还太小,武则天自然不可能允许她喝酒,所以下面有专门负责煮茶的宫女给她晾茶。 说是茶,但是感觉更像一种汤类食物。 因为在煮茶的过程中,还要放一些葱姜蒜,花椒豆蔻以及盐之类的调料。 这茶水的味道在老李看来,不能说难喝,只能说很怪。 麟德殿的大厅里面,大臣们一边聊天一边吃喝。 教坊里面出来的宫女乐师跳舞的跳舞,伴奏的伴奏,还有官妓们坐在官员身边陪聊陪酒,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第八章 拜师 对于现在的李月辰来说,心里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关于唐朝的评价,看过最多的便是包容和开放。 而这个开放具体到什么程度,确无法从简单的文字上判断出来。 可是当真正来到这个世界,才算真正有了一定的了解。 唐朝的风气就很开放,对于有钱有势的家族来说,男的养女宠和女的养男宠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就连男男和女女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史官而言只是一些不值得提笔记录的风流韵事,再普通不过。 有关心这些的闲心情,还不如去多八卦一下皇室新闻来的有意思。 高祖武德年间设立了教坊,不过发展到现在,已经大概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住在皇宫里面的,属于宫廷乐队,各中姿色甚至不输给后宫嫔妃。 而另一部分,归太常寺管辖,属于官妓,也就是现在坐在那些大臣身边陪酒的那些。 这些基本都是罪臣妻女家眷或者是敌国俘虏等等,一般来说琴棋书画总要精通一样,音律舞蹈也要在行。 不但要陪酒卖笑,更是要以身待客。 看着那些官妓在大臣们怀中咯咯笑着,李月辰心里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这些女子妩媚的笑容下面,反应着的却是不同的情绪。 既有抱怨命运后的苦涩与悲凉;也有自暴自弃之后的欢愉和放荡。 对于封建社会虽然有所感叹,但这也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于是便不再去看下面的热闹,而是自顾自伸手抓着一块胡饼就着羊肉吃了起来。 下面的行酒令似乎与她无关一般,只是尽情消灭手里的食物。 一个胡饼外加一块羊肉吃完,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她习惯性的抓起那些掉落在桌案上的渣子放进嘴巴里面吃掉。 这是因为上一世的小时候被爷爷从小教出来的,古板的爷爷不但要求不能浪费食物,就连掉在地上的,也要用水冲一下然后吃掉。 长大之后她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如今到了这个时代,虽然在有心改变自己前世的习惯。不过现在注意力并不在这方面,所以又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看到女儿在捡着桌子上的碎渣放在嘴里,下面的一些大臣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李治也扭过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身为皇家公主,在这种场合这么做,确实有点丢脸了,好像平时都吃不饱似的。 当着这么多大臣也不好直接教训,于是便开口提醒道:“辰儿,如果还想吃,再叫一些便是。” 老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辰儿吃饱了,只是不想浪费。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此话一出,李治顿时挑起了眉毛。 刚刚还同样感觉有点脸上不好看的武则天也低下头,略微有点惊讶的看了过来。 “哈哈哈……” 李治突然大笑起来,倒是把老李给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一脸疑惑的扭头看过去。 下面的大臣和几个皇子也纷纷抬起头,不知道他突然笑什么。 “好啊,说得好啊!”李治大笑着低下头道:“公主所言,许公可听到了?” 下面除了太子和几个皇子之外最靠近许敬宗抬手行礼道:“回陛下,方才公主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臣听到了!” 坐在武则天身边的李月辰感觉有点懵逼,差点给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这个只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过,好像还是一篇课文来着,但是现在就记得这么一句了,要是一会儿李治问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应该怎么回答? 而且问谁不好,偏偏问许敬宗? 虽然说她如今还小,对于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是许敬宗的大名还是很清楚的。 这可是非常得李治和武则天信任的超级大佬,要知道,正常官员上朝进入宫门之后就不许骑马了,必须走着。 然而有两个人却可以乘坐马车一直到内侍省!一个是李绩,另一个就是他! 再说官职,中书令加光禄大夫兼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并且还有监修国史的工作。 如果他在史书上加这么一句,不知道将来之后那篇课文的原作者会不会觉得他活在我的影子里……老李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管她心里想什么,李治看起来心情好得很,当着群臣的面低头问道:“辰儿何出此言啊?” 李治此话一出,下面的群臣和皇子也都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李月辰感觉有些尴尬,眨了眨的萌萌的大眼睛,心中思索着怎么回答。 这种场合,不但要回答的不丢皇帝的脸,而且还不能太过,否则自己说不定会被当成妖孽也说不定。 快速思考过后,她起身行礼,尽量让自己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辰儿近来读国史,才知每次旱,蝗等灾害过后粮食大减,有不少百姓吃不饱,故此,女儿认为平日里也当珍惜粮食,不可浪费……” 她倒是没有扯什么大道理,毕竟才三四岁的一个小姑娘,绝对不能表现的太过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所以这番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猜忌,反而让李治和武则天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陛下,公主仁慈心善,此乃大唐之福!”许敬宗非常和适宜的夸了一句。 他这么一开口,其他群臣也都跟着纷纷开口,直夸公主懂事,大唐祥瑞等等…… 让听着的老李尴尬症都犯了,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不过最终也没做出什么动作,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边的饼渣子。 看到下面都变成了和夸夸群一样的画风,李治心情大好:“辰儿所言极为有理,理应推广,有没有想要的赏赐?” 老李几乎张口就想说让两个姐姐放出来,不过还没说出来就马上住口了。 现在说了倒是无所谓,但是当着群臣的面提出来,万一李治不愿意,说不定会有逼迫的嫌疑! 想到这里,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孩儿想等回去之后再说。” “哈哈哈哈……好!”李治点点头答应了,随后摸了摸胡子,举起酒杯道:“众爱卿,今日公主所言,实乃大唐之福,此杯共饮!” 看着下面的群臣又开始吃吃喝喝的热闹起来,李月辰松了口气,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 庆功宴完事儿之后,李治单独留下了刘仁轨,叫去了紫宸殿。 李治和武则天坐在龙椅上,刘仁轨以标准姿势跪坐在下面。 “刘爱卿这次平定高句丽有功,朕打算封你为辽东道安抚使,配和薛爱卿厘定安东都护府各州县,刘公意下如何?”李治看似随意的问道。 跪坐在下面的刘仁轨沉默了两秒,随后抬手行礼道:“回陛下,臣已年近七旬,近些年身体已不算太好,还请陛下允许臣致仕,好生休养!” 上面的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随后无声的相视微微一笑。 随后便转过头道:“刘公,前些时日辰儿跟朕说想要习武,皇后言刘公文武双全,既然如今想要致仕,不如趁此给辰儿当个师父如何?修养的同时,也能活动活动。” 刘仁轨有些发愣,抬头看了一眼。 入眼的,便是李治和武则天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一看就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他也算反应过来了,如果这事儿不答应,致仕是别想了,恐怕还要去安东都护府干活儿。 于是便低头行礼:“能教公主武艺是臣之荣幸,只是习武枯燥不说,还容易受伤……” “无碍,若是辰儿受不了了,自然会回来!”李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刘仁轨低着头撇了撇嘴,看来这差事是跑不出去了。 不过想想也无所谓,反正一个小姑娘,多半是受不了习武的枯燥的,估计没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到时候她自己放弃了,可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想到这里,便低头道:“既如此,臣定当竭尽全力教导公主!” ………… 另外一边,李月辰则是跑到了司服局里面,来到了司衣司。 今天无意之间说了一句可能留在史书上的话,说不定就会让李治和武则天觉得自己长大了。 老李觉得不能这么干,必须做出一些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两个,自己还没长大,依旧是个乖宝宝,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这些年来的装傻卖萌估计他们都有抵抗力了,必须想新的办法才行。 司衣司是执掌宫廷服装与首饰的地方,是宫廷御用的裁缝机构,全大唐技术最好的裁缝都在这里了。 看到李月辰带着福公公过来,一名年过四十的司衣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面前行礼。 “见过殿下!” “免礼了!” 老李摆摆手:“司衣,我想让你们帮忙做一件衣裳,可否带我去看看现有的布料?” “喏,殿下请随我来!” 跟着司衣来到库房内,老李开始挑选起来。 前世倒是也买过一件恐龙睡衣,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估计不知道恐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没关系,熊也可以,只要能做出那种萌萌的感觉来就行了。 其实这玩意儿总共也就三个要素,第一是要宽松连体,第二是耳朵,第三是眼睛。 连体好说,这个时代的裁缝技术不差的。耳朵嘛,关键是前面可以加一块粉色的布料做成内衬感,耳朵外形圆润一点就行了。 至于说眼睛……只能自己找两个椭圆形的小木片自己画了。 虽然李月辰不太懂画画,但是两个卡通版的小眼睛画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老李在库房里面转悠起来,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后世的那些布料的,不过没关系,直接拿真皮草代替就行。 关键是腹部那一块可以用普通的白布来拼接上去就行。 找到了不错的料子之后,又要来纸笔,画了一张正面和侧面图,然后递给司衣:“能看懂吗?” 司衣看过之后点点头:“嗯,做得出来,只是殿下,这双目……” “用小木片画好之后拿鱼胶贴上就好。”老李回答道,“今晚我就回去画出来,明日让福公公送来。” “喏!”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拉链,所以只能用唐装上的那种搭扣来代替了。 跟司衣商量了一下,快一点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做出来。 李月辰点点头,然后带着福公公转身离开了。 出去之后,老李扭过头叮嘱道:“今日之事不能告诉阿爷和阿娘,明日我要穿上给他们看!” 福公公似乎有点纠结,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孩子爱玩很正常,于是恭敬的回答一声:“喏!” 刚刚回到承香殿时间不长,张成鑫就过来了:“殿下,圣人召见,跟咱去一趟紫宸殿吧。” “好!”李月辰用萌萌的小奶音答应一声,跟着张成鑫来到了紫宸殿。 进入殿内之后,就看到刘仁轨正恭敬的跪坐在旁边,李治和武则天坐在龙椅上。 老李直接张开双臂跑过去:“阿爷,阿娘!” 对于这位公主的不行礼,李治和武则天也见怪不怪了,不过谁让他们喜欢呢。 其他几个儿子过来见面总是先恭敬的行礼,只有老李过来一般都是直接扑到他们怀里,根本不管那些复杂的规矩。 因为她很清楚,肢体接触可以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皇室里面内斗,也有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这礼教太过繁琐的原因在里面。 老李一向很讨厌“相敬如宾”这个词,因为她觉得,这个词不应该用在夫妻或者是父母和子女之间。 每次见这夫妻俩,老李都会抓着他们玩,或者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 当然她很注意分寸,从来不会让他们感觉烦躁,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这样的方式,也让李治和武则天这夫妻俩特别喜欢她,很多礼教方面的规矩也都很纵容。 “好了,辰儿别闹。” 老娘武则天的脸上难得对她用上了严肃的表情:“你不是想要习武吗?还不快见过师父?” “是!” 老李答应一声,来到刘仁轨面前,双手作揖弯腰行礼:“李月辰见过师父!” “哎哟!”刘仁轨赶紧起身,“当不得公主如此大礼!” 坐在上面的李治笑着摆摆手:“无碍,即便是我大唐公主,也该尊师重道。” 第九章 两位姐姐 行礼过后,这件事情就成了。 李治很高兴的允许了刘仁轨的致仕要求,加封冠军大将军! 这是个三品官,但却是散官,没什么实权也不用干活儿的那种,就是个退休后的待遇标准。 从明天开始,李月辰就要每天上午乘坐马车走出皇宫,去刘仁轨的家里跟着练武术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在皇宫里面?因为太麻烦了。 前宫是中书门下二省,里面有官员上班,不方便。 而后宫,如果有男人要进去的话,需要很多复杂的手续,麟德殿这种经常举办皇家宴会的地方,进去之后是绝对不能随意走动的,否则直接砍死没商量! 平时能比较轻松进入后宫的,只有女人和不男不女的宦官,就算是太子和其他皇子想要进后宫去见皇后,都要提前报备才行。 晚上回去之后,老李让福公公找来两个椭圆的小木片,亲自拿着毛笔画了两个卡通小眼睛,让他明天去交给司衣。 第二天早早起来,李月辰想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个时代,北方这边茶还不算太过流行,日常饮品一般都是奶制品,比如酸奶之类的玩意儿。 不过老李作为一个北方人,不噎点干的总感觉别扭,让福公公去拿了个蒸饼吃了才好点。 看看天色,太阳才刚刚出来,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当跟着福公公走出后宫之后,已经有三十个身穿盔甲腰胯横刀的金吾卫围了过来。 看着内侍省外面停着的两匹乌黑的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李月辰走了过去。 小荷率先上了马车,然后把她抱了上去,福公公在后面跟了上来。 进入马车之后,一名金吾卫坐在了马车的车架上,轻轻打马,车子开始移动起来。 速度并不快,其他的金吾卫都包围在马车周边,跟着出发。 老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从出生到现在,这算得上是第一次出皇宫。 虽然她是在洛阳出生的,但是回大明宫的时候全程都被老娘武则天抱着,根本没空去观察外面的模样。 长安城的路面已经算很平整了,不过由于这马车并没有任何减震设备,所以依旧感觉有些颠簸。 大明宫在长安城之外,从建福门出来之后直接进入了城内的街道。 刘仁轨的宅子在永宁坊,李月辰思考了一下,这岂不是距离传说中的红灯区平康坊不远?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去看看啊! 想到这里,老李右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 旁边的福公公和小荷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小公主平时笑起来都一副萌萌哒的样子,为何现在这个笑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猥琐? 当然这话他们就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如果敢说出来那就是纯属活的不耐烦了。 从进入长安城开始,李月辰的耳朵里面已经能听到城市里面各种嘈杂的声音。 不过没有后世那么吵,想想也是,这个时代都没有那种敢在街上叫卖的小商贩,大马路上相对还是比较安静的。 但对于千年之前的长安城,心中的好奇心还是很严重的。 老李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想要撩开帘子往外看。 “殿下还是不要……”福公公想要阻止。 “我就看看!”李月辰二话不说,直接撩开了帘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过看到外面的景象之后仍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额滴神啊!这马路也太宽了吧? 仅仅从这一侧的窗户看过去就有差不多将近二十米,预估整条马路的宽度能接近四十米! 路面是由压实的黄土而成,不过仍然有些许肉眼可见的灰尘飞扬。 由于马车周围都围着身穿盔甲的金吾卫,旁边的行人都尽可能的靠近两侧行走。 而且,李月辰发现,这些行人居然都不往她这边看,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就如同后世逛街一样。 不过…… 说实话,本来李月辰想着看看城市,看看美女,但是真的看过之后略微有点失望。 马路是挺宽,但两侧都是朱红色的坊墙,而路上的美女嘛…… 美不美先不说,但都挺恐怖的。一个个脸上涂的煞白,配上两坨明显的腮红,反正看起来真的有种恐怖片里面人偶的感觉。 不过因为是冬天,不管男女都裹的比较严实,想看的风景是看不到了。 感觉有些索然无味的李月辰放下帘子,继续坐下来等待马车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拐了几个弯之后,马车完全停止。 外面传来了负责驾车的金吾卫的声音:“殿下,到了。”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福公公率先出去,下车之后小荷也跟着下来,然后把她抱了下去。 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一处宅子门口。 门头上并没有任何匾额,空荡荡的,不过门口两侧倒是放着两杆马槊。 穿着一身便装的刘仁轨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她下来,便作揖弯腰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快跑两步过去将他扶起来:“师父怎能给徒弟行礼?日后大可不必如此!” “公主千金之躯,礼不可废……” “好了师父!”老李赶紧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们快些进去吧。” “好好好……” 刘仁轨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位公主如此自来熟,听到她这么说,赶紧让开身位:“殿下请!” 进入宅子内部之后,老李一脸好奇的左看右看,发现这宅子确实不小,但也没有想想的那么大。 根据观察,应该可以分为前堂,中堂和后堂。 后堂侧面有个花园,里面有个人造的小鱼塘,还有石头做成的假山。 靠近后堂的那一侧,有一块石板扑出来的地方,并且旁边还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石锁以及马槊之类的兵器。 想来,这应该是个类似演武场一样的地方了。 来到花园中间的亭子里,刘仁轨扭过头道:“如今公主还小,身子骨还未定型,需要先从基础练起。” 李月辰乖乖点头:“全听师父安排!” 作为一个专业作死的极限运动员,老李对锻炼挺熟悉,但是武术这玩意儿纯属一窍不通,所以刘仁轨怎么说她就怎么干。 看到公主不但听话,而且没有一点架子,刘仁轨点点头,开始在演武场里面正式教她打套路。 按照他的话说,练套路可以锻炼根骨,给身体打好基础。 现在李月辰年龄还太小,不适合用兵器或者其他的负重装备。 老李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练武术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只要能起到锻炼的效果就足够了。 中午的时候,就在刘仁轨家里吃了饭,下午接着练习。 让他比较惊讶的是,一直练习到现在,这位小公主都没有喊累,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但依旧不紧不慢的坚持着。 并且从表情上看,似乎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这不禁让这位老将军刮目相看起来。 吃过饭之后,休息了一阵,喝了一杯酸奶,又继续练习。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今天的练习就算是结束了。 李月辰恭敬的行礼之后离开,上了马车一路回到皇宫。 马车一路回到了内侍省门口,李月辰才下来,跟旁边的太监随口问了一句,知道李治和武则天还在忙,就没有过去打扰。 回到了承香殿,小荷马上烧水准备伺候公主洗澡,福公公则是跑到司衣司去取回昨天定做的连体小熊睡衣。 舒舒服服洗了澡,擦干身体,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就看到福公公已经将那睡衣娶回来了。 伸手拿起来看了看,感觉穿着这玩意儿睡觉铁定活活闷死! 这可是真皮草做的,上面还泛着一层油光,少了一些萌感的同时,还多了一丝真实性。 赶紧穿上试了试,还别说,特别暖和! 尤其是帽子一戴,两只毛茸茸的圆耳朵搭配上小木片画出来的卡通眼睛,确实有了萌萌的感觉。 穿上之后,就看到旁边的福公公和小荷一副憋着笑的表情站在那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看着反应也知道差不多有那味了,反正只是为了哄李治和武则天开心,也不用太过追求别的,能达到效果就好了呗。 晚饭过后,那边已经忙完的李治和武则天问张成鑫公主回来没有。 得到回答说已经回来了,本来想过来请安,听到在忙就没过来,李治和武则天当即决定过去看看。 平时夫妻俩忙完之后李月辰都睡着了,趁着今天还早,打算过去看看。 承香殿里面,又做完了一套瑜伽的老李听说李治和武则天要过来了,赶紧换上小熊睡衣,让福公公去外面看着点。 不一会儿,李治和武则天就过来了,走进殿内,小荷马上行礼:“见过圣人,娘娘……” “免礼。”李治摆摆手,“辰儿在何处?” 小荷一边用眼睛往旁边门后看,一边在嘴上说道:“并未看到……” 其实这是李月辰故意让小荷这么干的,毕竟李治身体不好,不提醒他一下,万一给吓出心脏病来,麻烦可就大了! 看到小荷的样子,李治和武则天也反应过来了,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往殿内走。 一只脚刚刚迈进来,老李就猛地跳了出去,张开双臂用萌萌的小奶音大喊起来:“嗷呜——” 早有准备的李治当然没有被吓到,不过扭头一看,“噗”的一声和武则天同时笑了起来。 随后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咦?哪里来的小熊崽子?” 李月辰一边轻轻挣扎着,一边还在喊着:“嗷呜——” 看着她这副搞笑的样子,李治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她进入殿内。 后面的武则天也是掩面轻笑,不过同为女人,看到这玩意儿搞笑的同时还感觉有些新奇。 进入殿内之后,李治在榻上坐下来,随后才伸手将她帽子摘下,露出一张已经被闷的出现了一层细汗的小脸蛋。 “哎呀!” 老李惊讶一声,吐了吐舌头,不过随后马上亲切的叫道:“见过阿爷阿娘!” 一边说着一边就去解开扣子,这玩意儿穿着是真的热。 “辰儿,今天去习武,可累?” “不累!辰儿将来还要保护阿爷和阿娘呢!” 李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扭过头道:“古灵精怪,真如兕子一般。” 旁边的武则天道:“陛下可莫要因此宠坏了她!” 说是这么说,不过脸上的笑容说明了她现在心情很好,对这个女儿也很喜欢。 这就是老李要的效果,我当一个萌萌的乖宝宝,你们两个也不要猜忌我,咱们各干各的,毫不相干。 反正我也对当皇帝没兴趣,尤其是在这位未来的女皇面前,可得表现好好的才行。 能作为一个公主快快乐乐的混吃等死过一生就得了,千万不要卷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里面。 毕竟有个成年人的灵魂,在哄人开心这方面,老李还是挺擅长的,乖乖当个开心果就好了。 脱下小熊睡衣,老李又跑到武则天身边去跟她玩了。 旁边的李治问道:“辰儿,今日宴会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可想好了?” 正趴在武则天腿上玩的老李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想好了,希望阿爷能让掖庭宫的两位阿姊回来。” 李治脸上没有丝毫不快,而是抚摸着她的脑袋问道:“缘由为何啊?” 老李慢慢从武则天腿上下来,眨了眨大眼睛道:“辰儿不知两位阿姊何错之有,只知道都是阿爷的女儿,我等都是一家人。阿爷阿娘平日繁忙,还望阿爷允许两位阿姊陪我一起玩。” 这就是李月辰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的理由,我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想让人陪我一起玩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李治看了看身边的武则天。 看她轻轻点头,李治笑了笑:“好,既如此,明日就让她们出来,恢复公主身份,陪辰儿一起玩!” 李月辰直接扑在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阿爷。” 这次可没忘了老娘,回身也给她来了一下:“谢谢阿娘!” 夫妻俩哈哈一笑,又陪着她打闹起来…… 晚上李治和武则天就留在承香殿,陪着女儿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床的时候,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李月辰。 老李差不多睡到日出时分才起来,洗漱过后继续去刘仁轨家里练功。 第十章 小礼物 说实话,李月辰在运动方面的记忆力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来到刘仁轨家中,又跟着打了一上午的套路之后,差不多已经能记住七七八八了。 让坐在亭子里喝着酸奶的刘仁轨忍不住连连点头:“公主聪慧,将来必定是一流高手!” 老李也笑嘻嘻的行了个不规则的礼:“多谢师父夸赞!” 对她这副看起来小孩子装成熟的古怪模样,刘仁轨也只是笑笑,历经沧桑的脸上仿佛回复了几分少年气息。 说起来他也算是一代名将了,然而不管是两个儿子还是孙子,距离他的期望都还差不少,有点文不成武不就的意思。 原本对教公主习武这趟活儿是不愿意干的,不过两天下来,看到这位公主丝毫没有架子,而且古灵精怪又可可爱爱,又忽然感觉不错。 毕竟自己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能陪着小姑娘活动活动也好。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到自己两个孙子,如果…… 不过紧跟着就摇了摇头,按照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我刘家岂能高攀的上? 如果李月辰知道现在他心中所想,恐怕会睁大眼睛喊出来,什么鬼?我拿你当师父,你却要我给你当孙媳妇儿? “殿下……差不多了,来饮些酸奶如何。”刘仁轨招招手。 “好!” 正好打完一套的老李出了一层细汗,来到亭子里面,旁边的小荷跟福公公连忙给倒了一碗酸奶。 虽然是师徒了,但公主就是公主,刘仁轨可不敢直接称呼“徒儿”。 “殿下聪慧,过些日子熟悉了,就不必每日都过来了。等根基打好了,自然可以学习其他,还望殿下不要着急。” “好,月辰明白!” 他很清楚练武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加上有个成年人的灵魂,所以并不着急。 练到中午的时候,老李就宣布告辞了。 毕竟每天都在师傅家里蹭饭不叫个事儿,所以眼看太阳差不多到了正头顶,就上马车回去了。 回到承香殿刚刚吃过饭,小荷就来禀报:“殿下,张公公来了。” “快请!” 李月辰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门口。 张成鑫笑眯眯的从廊下走了过来:“殿下,刚刚圣人下诏,将恢复两位公主身份,特意让咱来问问,殿下可要同去?” 老李点点头:“同去!” 小荷赶紧过来帮她穿鞋子,福公公也在旁边赶紧收拾准备。 一路来到掖庭宫,找到两位姐姐之后,张成鑫就开始宣读诏书了。 具体说了点啥老李也没听懂,反正大意就是因为李月辰说了血浓于水,故此将两人放出来,恢复公主的身份云云。 听完了诏书的内容,两位姐姐先是一脸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在张成鑫身边笑嘻嘻的李月辰,随后才齐声道:“谢过圣人!” 以后这两位姐姐依然还是大唐的公主,她们会一起住在承香殿的别院里面,没事了就跟李月辰一起玩了。 老李当然也很高兴,小跑几步来到两人面前:“恭喜两位阿姊。” “也应该谢谢月辰!”宣城公主笑着回答道。 聊了几句之后,老李抬起头来到旁边的刘尚宫身边,点点头说道:“有劳刘尚宫这段时间对两位阿姊的照顾了,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月辰能力范围内一定尽力。” 刘尚宫一脸惊喜:“殿下太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 有李月辰这句话,就代表送她个人情,只要她自己别作死,一些小事还是能说句话的。 随后又来到张成鑫身边道:“辛苦张公公,一起去承香殿饮些酸奶如何?” “谢过殿下,不过咱还要去跟圣人复命,就不去了。”张成鑫笑眯眯的弯下腰说道。 老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福公公代替自己送一下。 随后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姐姐的手就往承香殿走,而且还时不时的把双脚抬起来像荡秋千一样往前悠着走。 走出去不远的张成鑫和福公公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笑容。 “怎么样?咱给你安排这差事可还行?” “哎哟!”福公公微微弯腰,满脸微笑:“那是那是,谢谢爷爷!” 张成鑫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小公主圣眷正浓,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多亏爷爷抬举!”福公公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往怀里掏:“前些日子,圣人赐下些许……”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成鑫用拂尘摁住了胳膊。 “亏咱还觉得你是个明事理之人,小公主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多好?连这钱你也想动?狗奴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张成鑫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福公公也没想到这一把没拍中马屁股拍马腿上了,连忙认错:“是!爷爷教训的是!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 “行了,回去伺候公主吧。”张成鑫摆了摆手“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小公主欺上瞒下,咱要你的狗命!” 被吓了一跳的福公公连忙躬身行礼:“不敢不敢!” “哼!” 张成鑫摆了摆手,甩了一下拂尘回去复命了。 ………… 或许是知道老李今天跟两位姐姐玩的开心,所以李治和武则天都没有过来打扰。 晚上在老李的建议下两个姐姐都没有回去,就在她的殿里睡了。 其实这有点不合规矩,李月辰又不是第一次了,李治和武则天知道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表示无所谓。 不过既然放出来了,老李怎么也要表现一下,思考着给李治夫妻送个什么礼物让他们开心开心。 盐? 这玩意儿说起来挺简单,但是搞起来相当复杂。 现在这个时代,就算在皇宫里面,吃的也是粗盐。 只不过在运来皇宫之后会用石轮碾碎,很少出现大颗粒,但依然没有后世的盐那么精细。 要做后世那种精细盐也不难,简单的说就是先过滤掉那些不溶于水的杂质,然后再过滤溶于水的杂质。 不溶于水的可以用细纱布分多次过滤,而溶于水的需要用到熟石灰和二氧化碳。 这些玩意儿在这个时代都不是难搞的东西,难就难在动静太大,没办法快速搞定,达不到惊喜的效果。 况且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会做精盐……想想都知道会引发什么大地震。 虽然现在大权臣长孙无忌已经死了,关陇贵族集团也倒台了,但是五姓七望还在啊。 现在皇权确实集中了一些,但还没到一言堂的地步。 精细盐和火药一出,可想而知肯定会引发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再一次斗争。 所以这玩意儿想想就好了,真正要做还是算了。 况且自己的本意就是给李治和武则天送个能让他们开心的小礼物,让自己继续当萌萌哒的乖宝宝,所以最好是一些不会引起轰动的小玩意儿。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老李倒是也不着急,反正又没立军令状,啥时候想出来啥时候算呗。 于是照样早睡早起,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继续去刘仁轨家里练功,想着最好是今天就把教给自己的这些套路记下来。 坐着马车再次去往刘仁轨家中的时候,李月辰再次通过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去。 这个时代的街道让他有种不适应的感觉,因为街边根本没有任何商店,清一色的坊墙,看起来总感觉别扭。 虽然说街上男男女女行人不少,但似乎是因为身边金吾卫的关系,一个个都不敢往这边看。 感到无聊的老李正准备放下帘子,结果却突然看到了两个刚刚开始留胡子的男人正在街上打架。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衣服表面都裹上过了一层灰尘。 一边打还一边骂着脏话,你一句“田舍奴”我一句“狗杀才”。 嘴里不停的同时手上也不停,论起拳头往对方身上打。 周围的地面上溅起一丝灰尘,周围路人司空见怪一般绕开行走。 大概三五米之外的武侯对此似乎也是视而不见。 这种现象,对于李月辰来说并不出乎意料。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她也发现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唐朝人基本上都这样,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说好听点是性情中人,说难听点就是暴脾气。 这个时代的脏话很简单,基本就是“去死”或者“畜生”这类,并不会涉及对方女性亲属。 当然了,这种时代,如果涉及对方女性亲属,恐怕就不是抡拳头,而是要拔刀见血了。 而那些维持秩序的武侯,一般也懒得管,只要别动刀当街砍人的话,随便你们打吧。 说起来,来到这个时代才明白,原来“獠”这个词也属于骂人的脏话。 那仔细想想,传说中自己的老娘武则天当初在朝堂上说“何不扑杀此獠”就可以翻译成,“为啥不宰了这个畜生”?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让旁边的小荷跟福公公都是一脸疑惑。 “殿下何故发笑?” 李月辰憋着笑摆了摆手:“只是想起开心之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虽然有心想要问问是何开心之事,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 来到刘仁轨家中,又练了一上午的套路之后,基本就算是完全熟悉了。 刘仁轨说以后不用每天过来,只要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看看有没有练差了就行。 李月辰答应一声,练到了中午之后就返回了皇宫。 突然想起今天不上朝,就打算去看看李治和武则天吃饭没有,顺带问候一下,刷个存在感。 来到延英殿内部,就看到李治盘腿坐在塌上,脑袋上插满了银针,跟个刺猬似的。 武则天在旁边看着,随时准备帮忙。 太医正站在李治身后,不断的调试着手里的银针。 “辰儿来了。”李治略微笑了笑,“今日练功如何了?” “差不多都已经记住了呢,”李月辰走了过来,来到武则天身边坐下,“阿爷呢?状况如何?” 她知道李治隔三差五就要做做针灸来缓解头疼,但据她所知,这种先天性的遗传病,即使在一千多年之后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给他扎针的这个太医老李也见过几次,据听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徒弟,名叫刘神威。 说真的,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老李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中二感。 不过说起来,好像这个时代的人很多都中二,别的不说,就李治武则天这夫妻俩,妥妥的两个老年中二病患者。 “无碍,我还好好的呢。” “嗯,阿爷要尽快好起来,辰儿跟阿娘都很担心。”老李在旁边萌萌的回答一句。 旁边的武则天把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刘神威将插满脑袋的银针一根根收起,随后行礼道:“陛下,容臣再来号号脉。” “嗯。”李治答应一声,伸出手给他号脉。 旁边看着的李月辰,突然一愣,有了! 本来还在想着送个什么小礼物让这夫妻俩开心开心呢,现在想想,确实有个玩意儿很合适! 简单容易做,速度快,而且还不用担心引起什么轰动! 刘神威号脉之后后退两步,作揖行礼:“想来陛下近日恢复的不错,日后要保持好心情,每日定期活动一二。” 李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刘神威就告退了。 很明显他心情不错,抱着老李玩了一会儿,随后叫来了食物,让女儿陪着自己一起吃。 吃过之后,看着桌子上那一大堆奏折,老李也没有多待,只是让他们夫妻俩别太累了,随后就告退了。 从延英殿出来之后李月辰直接就往外走,后面的福公公和小荷愣了一下,提醒道:“殿下,承香殿在那边。” 老李摆摆手:“先不回去,出宫,去太常寺!” 一听说公主要出宫,福公公马上叫来几十个金吾卫跟着,然后一路去往皇城。 来到太常寺之后李月辰也不管其他的,直奔太医署。 刚刚回来的太医令刘神威听说公主来了,刚刚坐下屁股还没热呢,就赶紧起身迎接。 “见过公主殿下!” “刘太医是长者,不必多礼!”李月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道,“我只是想问问,为何刘太医贴着阿爷的手就能知道身体状况呢?” 第十一章 奇怪的礼物 听到李月辰的问题,刘神威下意识的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刚在延英殿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小公主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呢。 现在居然跑过来问这个,居然是对医术感兴趣。 要说平时,给小孩子科普医术这种小事儿肯定轮不到他这个太医令亲自解释。 不过这位毕竟是公主,刘神威想了想反正也没啥事儿,就大概解释起来。 “公主有所不知,这医道,有望闻问切……” 李月辰睁着大眼睛听着他的科普,表面上听着极其认真,但实际上根本不在乎这个。 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之后的计划找个原因而已。 大概听刘神威讲了一会儿,老李问道:“照刘太医所说,我若给阿爷按摩双手,能否缓解劳累?” “难得公主一片孝心啊!”刘神威抚摸着胡子点头赞扬一声。 这个时代,孝顺的孩子总是会受到欢迎的。 “理论上确实如此!双手穴位繁多,然而实践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跟刘神威聊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老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起身告辞。 出了太常寺之后就直奔匠作监,现在已经在刘神威那里留下足够多的印象了,事后李治问起来,也不会怀疑什么。 听到公主来了,匠作监的监丞连忙出来迎接。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来到门口,作揖行礼:“不知公主到来,下官……” 李月辰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打断道:“免礼,王监丞,帮我找几个铁匠打些器物可好?” 王监丞站直身体:“不知公主所言,是何器物?” 老李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如此大小的铁球。” “铁球?”王监丞愣了一下,随后摸着胡子轻轻点头,“此事简单,请殿下随我来。” 进入匠作监之内,王监丞很快就招来了几个铁匠。 老李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了这些浑身肌肉虬结的铁匠:“我所需之物,需纯钢打成球体,表面光滑,重一斤上下……” 这个时代其实是有钢的,只不过不像铁那么容易得到,成本偏高一些。 对于这些铁匠来说,这钢球做起来一点都不难,能在这里干活儿的工匠,都是国家级的,手上的专业技能绝对过关。 没错,老李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上辈子从小看爷爷在手里转的保健球。 这玩意儿到底是在什么年代出现的她不知道,不过至少能确定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跟铁匠们商量了一下大小尺寸之后,老李就先告辞了,约定做好了让福公公过来拿。 回到承香殿之后,老李继续看书学习,顺便练字。 李治和武则天都算是书法家不说,关键在于,这个时代,字写好了是可以当名片来使用的。 为了可以成为让父母更加喜爱的乖宝宝,练出一手好的字体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月辰上辈子从来没玩过毛笔,来到这个时代才真正开始接触这玩意儿。 不过没关系,虽然软笔书法不懂,但是硬笔他懂。 上辈子也临摹过不少硬笔字帖,虽然说不知道硬笔和软笔书法的却别有多大,不过总有想通之处的。 一般来说,皇亲国戚和王公贵族子弟,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可以进入国子监上学。 虽然说国子监没有女学生,但是作为一国公主,如果她愿意,还是可以拥有一些特权的。 但是老李对四书五经之类的玩意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仅仅是作为开蒙读物的千字文都让她看的昏昏欲睡,更别说去跟一帮古人摇头晃脑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时代好像三字经还没出现?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小荷捧着一碗酸奶进入殿内。 就看到书案前的李月辰正在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什么。 走进之后就听到一阵蚊子叫一般的小奶音:“教之道,贵以专。下一句,啥来着……” “殿下,饮些酸奶如何?” “嗯,放下吧。” 李月辰摇摇头,算了,还是想不起来。 文科方面的东西,能想起来的真的不多,剩下的基本都还给老师了。 早知道有穿越到唐朝的一天,肯定提前把唐诗宋词统统背下来。 算了,还是乖乖抄千字文来练字吧。 看到李月辰喝完酸奶之后又拿起了笔,小荷连忙在旁边帮着磨墨。 老李练字已经有几个月了,不过这书法……仍然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 主要是因为以前写硬笔字帖留下来的习惯,总是喜欢顿笔。 但硬笔的顿笔和软笔的顿笔还是有区别的,软笔用顿笔的方法,就会造成起笔,拐角,勾,捺显得有些粗大,而笔画间的连接点用力轻小,所以如同刀锋一般细长。 这样写出来的字,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凌厉感。 这个时代流行的字体是楷书和草书,不过皇室里面也流行飞白体。 主要是因为太宗李二喜欢,所以导致便宜老爹李治小时候在他的影响下也比较擅长,而老娘武则天估计是在自己出生之前那段时间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也仔细练过。 所以夫妻二人都挺擅长。 至于李月辰……得了吧,普通的草书都写不好,更别提什么飞白了。 抄完一篇千字文过后,老李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有点像以前网上看过的老赵的瘦金体呢?” 其实差得远,只不过现在穿越这么久了,老李对于曾经网上看过的图片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但是因为笔法在很多地方相似,所以确实多多少少有点瘦金的影子在里面。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宫殿里面的光线也开始暗下来,小荷已经在招呼着点灯了,老李放下了毛笔。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光线不好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看书写字的。 正巧闲来无事,打算去找两个姐姐玩会儿,现在都住在一个宫殿里面,比之前方便了不少。 宫廷的生活其实也挺无聊的,两个姐姐也是刚刚读完书,打算休息一会儿。 本来老李是打算出去堆雪人的,不过考虑到现在自己还小,万一着凉感冒了会很麻烦,所以还是作罢了。 干脆等过两天不下雪了找人做两个毽子玩吧。 跟两个姐姐打闹到太阳落山,吃过晚饭之后,仍然是小孩子的老李已经开始犯困了。 打了个哈欠之后,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告别两个姐姐,回到自己的寝宫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呢,老李已经醒了。 起来在宫殿里面做了一套瑜伽之后,又出去快步走了几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就开始练功了。 刘仁轨教的套路已经全部记住了,今天就不用过去了,直接在皇宫里面练习就好。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吃两餐的,一餐在上午十点钟左右,另一餐在差不多下午四五点钟。 不过皇宫里面差不多都是三餐,毕竟大早上起来是真的饿啊! 练功练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之后,下午继续开始读书写字。 差不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就去找两个姐姐玩会儿,聊聊天。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福公公拎着一个布袋子回来了。 “殿下要的器物已经做好了,还请过目。” 李月辰答应一声,让他打开袋子,随后拿出一个端详起来。 旁边的福公公忍不住有些惊讶,刚刚他已经掂量过了,这钢球差不多有一斤多重,没想到小公主居然能轻松的拿在手里。 三岁的小孩子,能拿得动不算啥,但是能单手这么轻松的抓起来,着实让他有点想不到。 要知道她的手还很小,根本握不住这直径将近六厘米的球。 现在李月辰就好像普通人单手抓着一个篮球一样,将其拿在眼前端详着。 当然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唐朝的一斤差不多是一千多年之后的670克,所以现在的动作在福公公看来有点不可思议。 左手也拿起一个,轻轻一碰,“当啷”一声,还伴随着些许回音响起。 而且从圆润的程度上来说,至少肉眼看起来已经是非常标准的圆球了。 老李忍不住点点头,果然是宫廷御用的能工巧匠。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能不能做出想要的效果,现在看来,古人的手工技巧绝对不差。 “阿爷阿娘现在何处?”老李将手里的两个球放在袋子里。 “回殿下,都还在延英殿!” 李月辰抬起小手轻轻一摆:“走!将此物带上!” 福公公也不知道能用来干嘛,反正总共拿回来六个,四个略大一些,还有两个要小一圈,完全想不明白其作用。 一路来到延英殿,门外的小太监远远看到公主过来就赶紧进去通报了。 等李月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成鑫已经从里面出来了:“见过殿下。” “张公公,我来看阿爷和阿娘。” “圣人说了,殿下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老李点点头,带着福公公往里走:“嗯,谢过张公公。” “不敢不敢!” 老李说谢谢是来自前世的习惯,不过在这个时代,总能让下人们惊讶老半天。 进入殿内,就看到老娘武则天依然坐在案前拿着笔批阅奏折,李治在旁边坐着。 估计也是闲得慌,正在自己煮茶。 看到李月辰进来,脸上马上挂起了笑容:“辰儿来了!快来哥哥身边坐!” “见过爷娘。”李月辰憋着笑,简简单单行了个礼。 主要是老爹自称“哥哥”这件事儿在后世的灵魂看来着实有些搞笑。 哪怕都这么多年了,依然如此,这个笑点仍然没有消除。 来到李治身边坐下,伸出一双小手靠近小炉子暖和一下。 旁边的老娘武则天一边批奏折,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辰儿,听闻昨日你去了太医署又去了匠作监,是为何事啊?” 老李眨了眨眼睛:“孩儿看两位大人日日辛劳,去问刘太医可否有缓解疲劳之法,然医术之道深奥,孩儿不懂,但闻刘太医言按摩双手有效。孩儿不能随时陪伴在身侧,便去匠作监打造能代替之器物。” “哦?” 这么一说,李治似乎来了兴趣:“是何器物啊?” 老李对福公公摆摆手,将袋子拿过来,找出一副大铁球递给李治:“阿爷请过目。” 李治伸出双手,一手一个接过来掂了掂,一脸疑问:“这如何使用?” 李月辰伸出手将两个铁球都放在他的左手上,同时解释道:“孩儿觉得,让其在手中这般旋转,或许可有按摩之功效。” 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他的手让两个铁球缓缓转动起来。 李治身高大约一米八,手也不小,差不多正好能握的住。 在她的提醒下,很快就明白了这玩意儿应该怎么玩,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效,不过还是露出了笑容:“辰儿有心了。” 老李又拿出一副小的:“阿娘也有!” 武则天对这玩意儿似乎也有点好奇,于是也拿起来试了试,不过没有握住,一下砸在了地板上。 “还有点沉!” “孩儿认为,略微有些重量才好。” 本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两人很快就上手了,随后就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跟老李聊了起来。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老李就起身告退了,毕竟那桌子上明显还有一大堆奏折没有批完呢。 女儿回去之后,李治笑了笑:“虽是玩物,但也是辰儿一片孝心啊!” “或许此物当真有效。”武则天回答道。 “哦?”李治抬起头,“何以见得?” 武则天脸上带着笑:“难道陛下未曾发现?这半个多时辰,手中可一直未停啊!” 李治低头一看,自己左手那两个铁球正在缓缓旋转着,而刚刚聊天的时候,确实根本没有放下来过。 “嘶——”后知后觉的李治这次反应过来,“看来此物当真是非同寻常啊!辰儿果然聪慧!” 武则天却有些疑惑,抬手揉了揉脑袋:“只是不知她如何能想到……过几日那刘神威再来为陛下检查之时,具体问问便是。” 第十二章 家庭游戏 李治和武则天会不会喜欢玩这保健球,李月辰心里不敢确定。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娱乐方式比较少,如果有个东西能在手里盘着的话,应该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李治这样为了静养每天连奏折都不怎么看的人,一天天闲的发慌,手里有个玩的东西,应该不会拒绝。 第二天,老李上午去了刘仁轨家里,让他检查一下自己的套路动作是否标准的同时,将最后一对保健球送给了他,也算是当徒弟的一点心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差不多还有十来天就该过年了。 不过现在老李对于时间已经没有太大的概念了,毕竟这个时代的过年跟后世完全不一样,她也没兴趣。 每天除了练功之外,就是读书练字,抄抄《千字文》或者《急就篇》,回想一下上辈子仍然还能记得的位数不多的唐诗宋词,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了就跟两位姐姐打闹玩乐一会儿……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关于那俩保健球,果然不出所料,这段时间每天去给李治夫妻俩请安的时候,总能看到手里在把玩着。 看来这个礼物还是挺受欢迎的。 又到了刘神威来给李治做日常检查的日子了,在延英殿里面头上刺了几针之后,表示最近一切正常,就准备告退了。 “陛下,若无其他事宜,微臣先行告退……” “刘卿且慢!”李治叫住了他,抬起左手问道,“此物,你可熟悉?” 刘神威有点疑惑,今天一进来就看到这夫妻俩每人手里都捏着一对盘的发亮的铁球轻轻旋转着。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皇室最新流行的什么玩意儿呢,怎么现在问他熟不熟悉。 心中疑惑的同时,略微摇头:“并不熟悉。” 李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后解释道:“此物为辰儿所造,她言曾向卿请教,按摩双手可缓解疲劳……” 听着李治的解释,刘神威摸了摸胡子:“确实如此,前些时日,殿下来过太医署……” 说着,大概向李治解释了一下当日发生的经过。 李治点了点头:“辰儿之意,是因无法时刻陪伴在朕身侧,故此用此物来代替按摩手掌。本以为是玩笑之作,然而近日来,朕时常把玩,感觉身心俱佳。不如刘卿回去也打上一副,亲自试试。若当真有效,辰儿也是大功一件!” “喏!” 刘神威答应一声,转身告退。 走出延英殿之后就感觉这事儿挺有意思,公主才多大?随随便便做出来个小玩意儿居然能有按摩的功效? 目前来说他本人是很难相信的,不过既然皇帝都下命令了,那就试试呗。 匠作监跟太常寺离得不远,回去之后马上就跑到匠作监找了个熟人说是要打一对铁球。 对方一听就说简单,前两天公主殿下还过来打了三对呢,多一对也无所谓。 当天晚上,李治就忍不住把老李给叫过来了。 毫无规矩的行了个礼之后,李月辰就爬到武则天腿上跟她玩去了。 白天见了不少大臣,晚上又批了好几个小时的奏折,武则天也有点乏了,于是就抱着她打闹起来。 旁边的李治看着打闹在一起的母女俩,摸了摸胡子:“辰儿,此物确实不错,我跟你阿娘,最近日日把玩,算你有功,想要何赏赐?” “陛下……”武则天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她总感觉这么宠着不叫个事儿。 李治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碍!辰儿,想要何物?尽可直言!” 倒是没想到李治会突然心情大好的给赏赐,不过现在,老李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趴在武则天腿上的李月辰眨了眨大眼睛:“任何赏赐?” 李治做出一脸威严的表情:“任何赏赐!”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向朵花儿一样咧嘴一笑:“那孩儿想要同两位大人一起穿上熊皮外衣打雪仗。”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了一眼。 “那小熊崽衣裳我知道,这打雪仗为何物啊?”李治问道。 老李一脸无奈,打雪仗都不知道,你的童年过的是有多惨? 不过随后还是大概解释了一下。 听明白之后,李治也说话算话,大手一挥:“张成鑫!命司衣司按照我与皇后体型,再缝制两件那熊崽衣裳,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完成!” “喏!” 一旁的老李听到之后忍不住暗自点头,皇帝就是皇帝,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通宵干活儿,真是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有可以互相亲近刷存在感的机会,老李就一定不会放过的。 至少在老娘武则天上位之前,没人会怀疑女人也能当皇帝,所以哪怕自己再得宠,也不用担心成为大臣和皇帝争斗的工具。 目前来说,要做的就是苟住,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至于老娘上位之后嘛……那就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好了。 第二天早上,老李照样起床练瑜伽,热身,然后练习武术套路。 中午的时候李治叫去延英殿里面吃饭。 让老李有点不太适应的地方在于,这个时代似乎不仅是大型宴会,就连家里都是分餐制的,每人坐在一个低矮的茶几前各吃各的。 也就是她还小,所以能坐在武则天旁边跟着一起吃。 这种方式虽然确实很卫生,但总感觉没有那种家庭之间的氛围。 不过也好,以后找机会跟李治提一提,又能刷一波存在感。 吃过饭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李治也说话算话,拿着两件大号的狗熊连体衣跟武则天一起换上。 关键是这材料……怎么看都像是真的熊皮制作的! 还别说,李治身高一米八左右,穿起来还真有一种高大威猛的气息。 老娘武则天身高大约在一六七左右,跟李治各方面都还挺相配的。 换好衣服之后,这两大一小三只熊就来到了麟德殿后面的空地上,准备打雪仗。 说实话,这种服装在后世可能会考虑到一个社死的问题,但如果是皇帝和皇后亲自这么干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少不管是身边的张成鑫还是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李月辰是个小孩子,她怎么疯都无所谓。但是皇帝皇后陪着一起疯,这也算是大唐开国以来独一份了。 “我跟阿娘一组,阿爷单独对阵我们。”老李宣布道。 “哦?这是为何?”李治笑着问道。 老李萌萌的笑道:“曾听阿娘言,阿爷小时候也精通骑射之术,故此这般分配才公平。” 这件事情也是老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知道的,唐人尚武,所以不管王公贵族还是文人士子,骑马射箭不敢说精通,但至少是要会的。 太宗李二同志领兵打仗多年,在他的影响下,李治这一批皇子公主们对骑射基本也都玩得来。 就连现在李月辰的几位哥哥,虽然算不上高手,但骑马射箭也都有过相应训练。 李治对这个分配没什么意见,挥挥手就叫旁边的太监宫女纷纷跑过来捏雪球。 这两件衣服算是得到了李月辰的精髓,同样用椭圆形的木头片画了卡通眼睛。 而且屁股后面还做了一个如同毛球一样的短尾巴,看起来更加萌萌哒。 一群太监和宫女们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捏好了大量的雪球。 随后李治一声令下,双方站在两侧开始扔雪球。 李月辰和武则天互相配合,从两侧不停的扔雪球向李治进攻。 而对面的李治虽然因为年纪大了,身体综合素质下降了不少,但毕竟也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力量方面比起一个小孩子和一个中年妇女要强不少。 很快的,老李和武则天身上也已经到处都是雪花,被打中好多下,也多亏这雪球捏的比较松散,打在身上并不疼,不至于受伤。 李治身上并没有被打中多少下,大多数都凭着灵活的走位躲过去了。 老李一看这样不行,现在双方在阵地两侧,她有点把握不好准头。 于是直接抱起几个雪球非常不讲武德的从侧面冲过去包抄了李治。 几个雪球砸下去,李治大笑着跑了过来:“好啊,居然还有此等战术!” 随后便“哇呀呀”的大叫着将雪球丢了过来。 李月辰转身就跑,笑嘻嘻的时不时回身给他扔一个雪球过去。 而李治故意跑的很慢,好像追不上她一样,在后面不停的扔雪球。 为了不伤到女儿,大部分都故意扔在了两侧,并没有打在她身上。 “哈哈,阿娘快来救我!”老李一边跑一边呼叫老娘帮忙。 玩心大起的武则天从侧面不停的扔雪球,李治身上也挂满了白花花的雪渣子。 三人在皇宫里面打闹的异常开心,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算是夫妻和女儿,敢拿雪球砸皇帝,这也真是破天荒的不可思议事件了。 旁边担任裁判观战的张成鑫和福公公一脸微笑的看着中间战场上跑来跑去的三只黑影,时不时的加油助威。 “爷爷,这等罕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啊!”福公公低声说道。 张成鑫倒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哼,如此便可看出,公主圣眷浓厚,日后公主长大了,你的好日子才要开始!” “还要多谢爷爷提拔!”福公公献媚的笑道。 “只是可惜,若是男儿身……”说到这里,张成鑫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旁边的福公公非常同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若是男子,恐怕将来这太子之位,还是有可能要易主的。 ……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雪仗,李治也终于有点累了,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喘着气,抬起被包裹成熊掌的右手摆了摆:“罢了罢了……不打了……” 旁边的李月辰抱着一个大雪球跑过来,直接扔在他怀中,然后一把扑到他后背上:“哈哈哈,阿爷输了!” 李治抬起手将她抱在怀里:“输了输了,是辰儿赢了!” 武则天从旁边小跑过来:“陛下赶紧起身,坐在雪地上小心着凉……” “无碍无碍……”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李治还是放下李月辰,扶着妻子的手站了起来。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血液上涌,脸色通红,摘下帽子之后都能看到身上有肉眼可见的雾气散发出来:“很久没有如此痛快的放松过了……辰儿可开心了?” “开心!”李月辰点点头,“阿爷应是累了,快回去饮些热茶歇息吧。” “好!听辰儿的!” 李治似乎也有点累了,牵着她的小手就往回走。 后面的武则天叫住了张成鑫,低声命令道:“吩咐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让御史台知晓,难免坏了陛下心情!” “喏!” 张成鑫答应一声,随后马上让福公公叫来了在场的所有太监和宫女。 “都听好了,今日之事,都烂在肚子里!若是让咱知道哪个在背后嚼舌头,可莫怪咱不讲情面!” 他也清楚,御史台那帮老家伙自从长孙无忌完蛋之后,就又开始蹦跶起来了。 今天这事儿,在自己人看来不过是跟儿女玩乐打闹而已。 但是在御史台那帮老家伙看来,皇帝不好好处理政务,反而去打雪仗,这就是玩物丧志!铁定要把皇帝喷个狗血淋头。 为了不让李治被气出病来,这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才行。 …… 今天老李是真的开心,能看得出来李治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就连老娘武则天回来之后都感觉心情好了很多,批奏折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老李觉得以后应该没事了就拉着夫妻俩一起玩玩,增加感情的同时还能让他们锻炼一下身体。 如果能因此多活几年,说不定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治心情变好的原因,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批准了前段时间太子李弘请奏的逃亡兵士免罚政策。 唐律规定,士兵逃亡或逾期未到者斩,妻子籍没充官。前段时间太子上奏曰:兵士未到有诸多原因,或因病,受伤,被掠等……同队及家眷因此被牵连,情实可哀。 于是上奏,请免罚逃亡兵士妻子连坐之罪。 总章元年的年底最后几天,李治同意了太子的请奏! 第十三章 除夕 相传,古代有一种身体庞大的凶猛恶兽,每年腊月因为大雪封山没有食物,便会从深山而出,进入村庄吃人。 后来,人们发现这种恶兽害怕声响,便将竹子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同时敲锣打鼓,并且在门外挂上警戒用的红布条。 村民们会一夜不睡,直到天亮,确认这恶兽没有出来,才会走出家门,互相之间说一些吉祥话,祈祷明年这恶兽也不会再来。 这种恶兽的名字,叫做“夕”,而这一天,被称之为“除夕”。 李月辰身上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站在承香殿的门口,看着宫女们将砍伐下来的竹子扔进火堆里面,发出一阵爆响,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鞭炮,但是过年的氛围一点都不比后世差,不如说反而更加浓烈一些。 看到李月辰慢悠悠的走下台阶,小荷小跑几步过来,脸上挂着笑容:“殿下可否也要燃些爆竹?” 老李摇摇头表示不了,今天除夕,要趁着下午天还亮,去给师父刘仁轨拜个年。 然后就要赶紧回来洗漱打扮了,今天晚上的皇家宴会可是很隆重的。 对于老百姓来说,过年的感觉如何不知道,但是对于当官的来说,这个时代过年反而是个很麻烦很折腾的事情。 大年三十晚上,按理说应该是陪着家人守岁的,但是官员们必须要扔下家人,进皇宫参加皇帝的晚宴,陪着皇帝一家子一起观看皇家联欢晚会。 参加完晚会之后就差不多十二点多了,回家睡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再来皇宫参加大年初一的大朝会。 等大朝会结束之后,就可以有七天的假期回家好好陪伴家人了。 …… 当李月辰坐着马车来到出了皇宫,来到长安城就发现今天街上的人流比平时多了不少。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别说普通人,就连那些金发碧眼的大鼻子老外也都笑呵呵的,操着半生不熟的大唐雅音跟周围的本地人朋友说着各种吉祥话。 大唐是个风气开放的国家,在这里,胡人戴着汉人的帽子,汉人穿着胡人的服装,却几乎看不到丁点违和的地方。 看到李月辰透过马车的车窗一脸感慨的看着外面,小荷问道:“殿下为何这副表情?” 老李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荷肯定无法理解他作为一个千年之后的人看到这一幕的感觉。 或许可以说是感慨,或许也可以说惊奇,不过更多的,还是觉得千年之前的老百姓淳朴的有些可爱。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见识。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年年如此,那便是太平盛世了。 李月辰双手搭在车窗上,小小的脑袋放在胳膊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或许是想到了千年之后的种种记忆,这里或许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但脸上那不必为生存安危担忧的笑容,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如果大唐的强盛能一直延续下去的话,他们脸上的笑容,想必同样也能如此吧? 作为一个未来人,她知道唐朝之后还会有很多朝代,一千多年之后会进入工业革命,科技飞速发展…… 但是同样作为普通人,她也知道,这每次王朝更迭,都会伴随着战争和死亡。 如果说一个朝代能一直延续下去的话,想必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战乱和苦难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愿我大唐能繁荣昌盛,国祚永恒!” 旁边的福公公抬头看了一眼,跟小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惊讶之色。 想不到小公主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看来如此得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路来到刘仁轨家中,李月辰行叉手礼:“徒儿提前祝愿师父元旦吉祥!” 她是公主,就算给刘仁轨这个师父行礼,也不用弯腰的。 而刘仁轨则是作揖弯腰:“谢过殿下,也望殿下元旦安康!” 或许是习惯了李月辰的性格,所以行礼之后就跟平时一样放松了下来。 来到院内亭中,将两个保健球拿在手里旋转起来,笑呵呵的问道:“今日除夕,殿下不在宫中准备晚宴,难道不怕陛下责罚?” “两位大人繁忙脚不沾地,何来闲暇责罚我?”李月辰笑嘻嘻的回答道。 刘仁轨哈哈大笑起来:“殿下果然聪慧机灵!” “师父此言可是夸赞于我?” 现在师徒俩互相开玩笑已经让刘仁轨非常习惯了。 没办法,主要是这位公主太可爱了,不仅外表萌萌哒,还会说话,总能让人感到开心。 在这个礼教严格的时代,也算是走在了特立独行的最前沿。 其实像老李这样,见了父母行礼动作不规范,还喜欢跟他们打闹之类的行为,在礼教中是一点都不提倡的。 不过没办法,谁让皇帝和皇后喜欢呢。唐朝后期怎么样不好说,但至少这个时期,皇帝们都还是很有个性的,所以下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看到刘仁轨手中转动的两个铁球,李月辰笑道:“此物师父可还喜欢?” “嗯。”刘仁轨点点头,“此物可宁心静气,好器具!” 果然,看来大多数人类无聊的时候还是喜欢在手里盘点什么东西的。 待了时间不长,刘仁轨的妻子和儿子也都过来跟李月辰行了个礼,拜了个年。 毕竟是公主,平时也就算了,大年三十的可不能装着看不见。 不过老李没什么架子,很有礼貌跟他们同样打招呼,博得了一个好感。 待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月辰起身告辞,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回去梳洗打扮了。 每次在头上差那么多饰品,身上还要穿礼服的时候,老李都感觉别扭。 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感谢是生在唐朝,只有在盛大活动的时候才用这么穿。 要是平时也穿这玩意儿,恐怕真能郁闷死。 当然这要感谢太宗陛下。 众所周知李二同志是马背上长大的,整天风驰电掣的自由惯了,那种华丽又麻烦的朝服从来不穿。 所以根据国史记载以及李治的回忆,李二同志平时基本都是穿着袴褶,就连上朝也是一样。 这种袴褶比常服还要更短一些,是一种吸收了胡风的服装,为了方便骑马的,在这个时代属于素衣。 而李二同志平时上朝甚至做什么重大活动的时候基本都穿这个,为了不戴复杂的冠冕,还自己发明了一种善翼冠。 就是那种后面有两个类似兔耳朵一样的凸起的黑色乌纱帽。 这就是唐朝皇帝的个性之处,平时上班都是一副素衣打扮。 而到了老爹李治这里,平时上朝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基本都是常服。 只有在什么特别重大的活动时,才会勉强穿上衮冕来应付一下。 甚至早在十多年前,李治都下令废除了好几种冕服,就留下衮冕这么一种。 所以李月辰现在穿的也是相对简单的钿钗礼服,并没有太过华丽,不过对她来说,依旧麻烦的要死。 袖子宽大的要死不说,头上还要戴一大堆不认识的饰品。 关键这玩意儿还不结实,弄不好弯个腰低个头就会掉下来! 正在打扮的时候,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两个姐姐也过来帮忙。 “辰儿越来越好看了。”义阳公主一边帮她往头上插饰品一边笑道。 旁边的宣城公主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对,日后也会是个大美人!” 李月辰有点无奈:“两位阿姊莫要取笑于我,这等装扮属实麻烦!” 看到她一脸无奈,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两位姐姐笑的花枝招展,一边聊天一边帮她打扮。 等一切都搞定之后,太阳也差不多落山了。 宴会开始要有一段时间,所以要先去仙居殿跟李治和武则天见礼,等宴会开始之后一起去麟德殿。 两位姐姐庶子出身,宴会上是没有席位的,但是同样要去给李治请安。 一路来到仙居殿,四个皇子老哥已经来了,都在门口等着。 太子李弘说是大哥,但只是同胞大哥,实际上,李治的所有儿子里面,他排行老五。 前面还有四个哥哥,不过老大和老二已经死了。 老三李上金目前在澧州,没有李治的允许不能随便进京。 老四李廉目前在做申洲刺史,一样,没有允许不能随便进京。 看到李月辰和两位姐姐过来了,四个皇子也赶紧过来行礼。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姐姐。 更何况现在李治将她们放出来了,回复了公主身份,不管实际如何,礼数总是要有的。 面对四位皇子的行礼,两位姐姐仍然显得有点拘谨,同样毕恭毕敬的还礼。 大哥李弘笑道:“月辰有些迟了,多亏阿爷还未召见。” 李月辰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此等服饰太过麻烦……” 二哥李贤搂着老三李显的肩膀一起走了过来:“若嫌麻烦,早些准备便是。三郎如何觉得?” 李显点点头:“是,阿兄言之有理……” 旁边的四哥李旭轮一言不发,而是对着李月辰亲切的笑了笑。 对于这几个哥哥,老李也算是基本摸透他们的性格了。 大哥李弘为人善良,性格也比较开朗;老二李贤比较腹黑,每次调皮捣蛋的时候基本都拉着老实的老三,这样一来受罚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一起分担着点。 老四李旭轮性格比较内向,不擅长交流,不过很喜欢李月辰这个妹妹。 这或许跟老李总是主动跟他玩有关系,其实大哥李弘也挺照顾他,但是作为太子,每天同样也很忙,所以不能经常见面。 他们都听说了李月辰求李治将两个姐姐从也掖庭宫放出来的消息,知道她挺喜欢这两个姐姐。 所以四个皇子也没有光聊自己的,而是拉着两位姐姐一起说话聊天,等着李治和武则天的召见。 时间不长,估计是夫妻俩也梳洗打扮完成了,张成鑫从殿内走了出来:“各位殿下,圣人召见!” 大哥李弘打头,第一个走进殿内。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李月辰,在路过张成鑫的时候说了一句:“张公公,新年快乐!”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这么说的,不过听到这句话也知道算是新年祝福。 张成鑫大感惊讶,连忙弯腰作揖:“不敢不敢,奴婢哪能承受……” “何来承受不起一说?”李月辰甜甜的笑着,“新年祝福而已,张公公不必如此。” 说完之后,也没有多废话,小跑两步跟着走了进去。 张成鑫抬起头,看着公主进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眼眶有点发红。 平日里虽然有不少人巴结他,但他自己也知道,他们都是有目的的,实际上,内心里依然看不起自己。 但是这位小公主不一样,她眼神明亮,笑容纯净。 跟自己说个新年祝福,不是为了拉拢自己,而是真正的把自己当个人来看。 李月辰确实把他当个正常人,毕竟是来自一个平等的时代,并没有什么血统上的高傲感。 跟他说句新年快乐,也没什么特殊的意思。一来是处于习惯性的礼貌,二来也就是类似老板跟保姆随便说个祝福而已,也没啥特别的心思。 不过这对于这个时代的下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恩赐,所以让张成鑫感动的眼眶发红。 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抬手用袖子沾了沾略微有些湿润的眼睛,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进入殿内的李月辰他们看着坐在前面的李治和武则天,齐齐行礼。 过年时的行礼是要下跪的,不光是跪皇帝,也是跪父母。 不过老李确突然笑了出来,差点笑出声。 只见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坐在榻上,已经穿上了华丽的礼服,不过手里都各自拿着一对保健球在缓缓旋转着。 其他几个孩子都一脸严肃的跪拜,而李月辰还在笑,导致动作都有点变形。 看到这一幕的武则天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李治却是一脸宠溺的笑容,丝毫不在意。 孩子们行礼完毕之后,李治明显心情不错,笑呵呵的拿出当爹的样子说了说他们一年来的作为以及新一年对他们的希望之类的。 对于宣城和义阳这两个女儿,市场没看到了,李治或许是觉得多少有些愧疚,也说了两句激励的话。 旁边的老娘武则天,对她们两个虽然有些冷淡,但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快。 第十四章 大年初一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仍然还没有大暗下来。 而大明宫已经已经变得明亮起来,数不清的灯笼悬挂在宫殿各个角落。 大量的烛光让今夜的主角麟德殿灯火辉煌,如果不是颜色上单调了一点,恐怕比起后世的夜市也不遑多让了。 大大小小的各个官员们都已经穿上了朝服,井然有序的开始进入大殿。 平时官员们上朝基本都穿常服,圆领窄袖,非常方便。 只是在颜色上有相对严格的规定,比如说,三品以上穿紫色,五品以上穿红色…… 但是重大活动的朝服,却没有颜色之分,无论品阶高低,都是不同形制的黑色乌纱帽,配一身大红色的朝服。 这种朝服通体大红色,只有衣领和袖口是黑色的,根据品阶的不同,还会配有不同的鱼袋以及剑,绶等装饰品。 当然了,剑都是木头做的。除了千牛卫之外,没人能拿着真刀真枪在皇帝面前晃悠。 当李月辰和几个哥哥跟着李治夫妻俩来到麟德殿的时候,入眼看到的就是一片大红色。 还别说,大过年的至少看着挺喜庆的。 如果平时上朝的时候有谁穿了这玩意儿,那就做好准备吧。不是要向皇帝死谏,就是准备把某人弹劾到死。 当然最怕的还是御史台的那帮老家伙穿这玩意儿上朝,那多半表示皇帝要挨喷了。 皇帝来了,大臣们齐齐行礼。 李治笑呵呵的抬手一挥:“众爱卿免礼!今日除夕,我等共同在此迎新春!” 随后就是许敬宗和李绩等一众资历和地位都很高的大臣们带头,向李治和武则天祝贺新年。 今天晚上还算比较轻松的,大概说了几句之后,就纷纷入席了。 这个时代的皇家联欢晚会比较无聊,虽然说宫廷乐队的姿色确实都不错,但比起后世各种节目都有的春节晚会,这只有歌舞的节目确实要单调不少。 所以老李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无聊,正好有点饿了,等到李治开始动手,就赶紧拿了一块蒸饼来吃。 现在她还小,能够跟老娘武则天坐在一起。 而四个哥哥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一样只能坐在下面,每人一张桌子,跟大臣们的待遇相差无几。 不过这场晚会也不全部都是歌舞表演,到了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皇帝和大臣们又都开始吟诗作对了。 一听这些就感觉有些头大的老李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扭过头道:“阿娘,孩儿困了。” 武则天摸了摸她的小脸蛋:“今日守岁,还要和平时一般?” 一旁的李治倒是一脸宠溺的笑容:“孩童本就容易犯困,小荷你先带辰儿回去睡下吧。” “喏!” 身旁伺候的小荷答应一声,蹲下身将李月辰背起来离开了。 老李确实很困,等回到承香殿的时候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被放在床上之后,或许是感觉到了小荷正在帮她拆头上的饰品,迷迷糊糊道:“明日大朝会时记得叫我……” 小荷一边拆下她的头饰一边答应一声:“殿下放心。” 如果可以的话,李月辰其实挺想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不过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她还没看过呢,所以明天想去看看。 …… 她一个小孩子可以随时回去睡觉,不过几位哥哥和大臣们就比较惨了。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丑时了,赶紧回家休息一会儿,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纷纷起床,再次赶往皇宫。 这个时候李月辰也已经起床了,大概洗了把脸,让小荷将自己的头发绑了个马尾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到含元殿侧面的翔鸾阁上去了。 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大臣们从丹凤门走进来。 因为天还没亮,所以旁边有不少金吾卫举着火把给他们引路。 今天要见的可不仅仅是平时上朝的大臣,而是整个长安的所有官员。 就连外地的官员,在这一天都要过来为皇帝祝贺,如果实在有事来不了,也必须派使者带礼物过来。 另外就是周边的附属国也纷纷在这一天让使者带着礼物过来朝贡,可以说热闹的很。 所以当老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含元殿前面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火把,一直连接到丹凤门之外,看起来如同一条火龙一般。 官员们按照品阶大小排好顺序,从龙尾道来到含元殿门外。 全副武装的千牛位对照着每一个人的画像和各种资料,同时进行搜身等手续,确保他们没有携带武器。 在翔鸾阁看了一会儿的李月辰从侧面进入了大殿,躲在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宫殿大门打开,大臣们依次进入。 李月辰露出半个脑袋,看到大臣许敬宗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憔悴感,有点同情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种时代就是麻烦,连这种年级大了老臣都要这么折腾。 从昨晚到现在明显累的要死,但是还偏偏要做出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出来。 大臣们站定之后,李治和武则天俩人也出来了。 李治整理了一下华丽的冕服之后才缓缓坐下,不过李月辰却突然发现,他手边居然放着保健球! 珠帘后面的武则天甚至都没放下,就直接拿着两个铁球在手里缓缓旋转着。 张成鑫一甩手中的拂尘,向前迈出一步,猛地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上——朝——” 在李月辰震惊的目光之中,大臣们首先集体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然后站起身就开始跳舞,动作并不整齐划一,基本就是各跳各的,杂乱无章。 随后张成鑫高声喊道:“再拜——” 大臣们再次集体跪拜,随后齐声高呼:“万岁!” 喊完之后接着站起身跳舞,因为每个人动作幅度都各不相同,所以看起来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有的动作幅度小但是速度快,看起来就像得了帕金森。 而有的动作幅度很大,甚至都撞到了旁边的人,看起来如同蒙古跤一样。 还有的动作幅度不但夸张,速度也很快,似乎还能找到一定的节奏感。 张成鑫估摸着时间:“三拜——”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大臣们再次跪拜下去,异口同声:“万万岁!” 李治抬手说一声“众卿免礼”之后,已经被这一套礼仪搞的有些气喘吁吁的许敬宗,拿起了自己的笏板。 咳嗽两声,轻轻嗓子之后,就念起了李月辰听不懂,李治可能也听不懂,甚至就连许敬宗本人都不一定能听懂的骈文。 这种过年朝贺的骈文要求很高,不是随便写写就行的,往往要引经据典,不能有丝毫差错。 再加上各种高深的辞藻堆砌,所以往往造成本身佶屈聱牙,异常难懂。 哪怕是在屏风后面躲着的老李听着都感觉头大如斗,两眼发昏。 好不容易念完了,再次向皇帝祝贺新年之后,才转身离开。 这样一来,他们的任务就算是结束,可以回家休息了。 也就多亏了长孙皇后已经去世了,否则的话,这套流程还要跑到皇太后那里再走一遍。 走出皇宫之后的许敬宗深深喘了口气,也感觉有点累的顶不住了。 旁边的李绩赶紧伸手将他扶住:“许公可还好?” 脸色有些发白的许敬宗摆摆手:“无碍,只是要回去再睡些许功夫……” 他们的任务结束了,但是李治的工作还在继续。 大臣们出去之后,下一批品阶娇小的官员们进来,把刚刚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等平时京城里面的官员拜年完毕之后,太阳也已经彻底生气,天空大亮了。 这边也开始由其他州县的官员们开始了觐见皇帝的流程。 等他们完事儿之后,后面还有带着礼物过来的外国使臣等着…… 总之,今天李治这边恐怕在中午之前是很难结束的。 老李忍不住扭过头问道:“每年都是如此?” 福公公点点头:“是!” 李月辰摇摇头,又抬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李治,自言自语道:“难怪圣人如此劳累!” 本来她还想着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没想到就是让官员一批又一批的过来祝贺。 关键这个过程还特别麻烦,李月辰也看不下去了,打着哈欠转身就走。 趁着还没到中午,赶紧回去继续补个觉吧。 …… 大臣们一茬接着一茬的在祝贺完之后走出含元殿,不同州县之间的官员还在互相打着招呼,聊一聊在不同地方遇到了什么趣事。 “孙兄,好久不见,明年任期将满,想来距升迁不远了。” “不敢不敢!听闻王兄在任严明法度,很受赏识啊……” 官员们除了在一起商业互吹之外,不少人也发现了坐在珠帘后面的武则天手里拿着的那一对铁球。 于是官员们纷纷猜测,李治身边放着的那两个铁球是否也是拿在手里把玩的。 皇帝的喜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官员们的风向标,自然要多打听一下。 不过这玩意儿又算不上什么秘密,很快,保健球的事情就传到了各个官员的耳朵里面。 直到午时,这大朝会才宣告结束。 李月辰被小荷叫醒,洗了脸之后,感觉精神好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治和武则天中午跟孩子们一起吃饭,说了说关于新年的展望,让孩子们听话,多读书云云…… 不过李月辰等了半天都没见他们有发压岁钱的意思,心中暗自猜想着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虽然说是放假了,不过国家大事一点都不少,吃完午饭之后,夫妻俩就又回去处理政务了。 武则天的意思是今天得赶一赶,因为明天大年初二要回娘家。 外祖母荣国夫人如今依然健在,虽然已经是九十一岁的高龄,不过身体各方面都还算不错。 李月辰和几个哥哥也每年都会跟着老娘武则天回去看望。 甚至平时的时候,武则天工作繁忙,也会让宫女太监带着她时不时就去府上看看。 但是说实话,李月辰是不太愿意去。 倒不是讨厌她,事实上,她还挺喜欢这位外祖母的,她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慈祥的模样,对她特别好。 但关键问题在于,她去看望的时候,十次有八次都能碰上贺兰敏之,老李名义上的表哥。 这家伙如今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就算老李以男人的审美来看,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帅哥! 这似乎也挺正常,来到这个时代,老李从很多书上都看到过关于鲜卑族人都长得好看的记载。 贺兰敏之的父亲也是鲜卑人,应该是继承了那高颜值的基因的。 说起来不少书上都说隋炀帝长得也很帅,但具体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话说回来,真正让老李有点受不了的地方在于,这位表哥跟荣国夫人却是情人关系! 没错,一个九十岁的老妪和二十五六的青少年,是情人! 这已经不是老牛吃嫩草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在直接吃种子好吧? 当初老李无意之间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真的是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她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时代有问题还是这一家人有问题。 或许在他们看来当时自己还很小,肯定还没有开始记事,也不会理解。 但是说实话,当时那副画面让老李好几天都没睡着,碎掉的三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重塑的。 当然了,她也并没有乱说什么,就权当自己真的不记得一样。 通过她的观察,这件事情自己的老娘武则天是知道的。她都没说什么,自己更没有跳出来蹦跶的必要了。 而且说实话,荣国夫人对她这个外孙女是真的好,至于人家的私生活,老李可没兴趣去批判。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想了想,没有跟四个哥哥一起去玩,而是去陪宣城和义阳两位姐姐了。 她们两个现在虽然恢复了公主身份,但是李治对庶子的态度基本上就跟充话费送的一样,别指望他能关心一下。 考虑到今天大年初一,所以为了不让两个姐姐觉得孤单,老李还是去陪她们玩了,让两位姐姐一阵感动。 第十五章 回娘家 陪着两位姐姐玩了一下午,今天的晚饭会比平时迟一些,李月辰照例出去准备散散步。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非常注重养生,毕竟这是一个医疗落后的时代,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保证自己不要生病。 在这个跟家人团员的日子里面,她也忍不住响起了前世的种种,情绪有些惆怅。 上辈子没见过父母,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就被安排进了孤儿院。 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考上个普通的大学之后,就离开了孤儿院自己养活自己。 大学里面偶然间接触了极限运动,正式开始了为期十几年的作死生涯。 慢慢的,李月辰走出了后宫,身边已经有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包围了过来。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跟在这位小公主身边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老李走的漫无目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丹凤门的城墙上面。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一轮明亮的弯月挂在空中,银色的月光洒在整个长安城。 一股微风吹来,李月辰才回过神,自言自语道:“已经在不同的时间了啊……” 身后的福公公和小荷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表示都没听懂刚刚公主说的是什么。 这是自然的,因为她刚刚说的是后世的普通话,跟现在的中古汉语还是有挺大差别的。 偌大的长安城明暗交替,散发出来的光芒较为柔和,没有未来的夜晚那么显眼。 有些比较繁华的坊内一场明亮,比如平康坊之类。而越往南,光线就越暗淡。 长安号称人口百万,但实际上,依然无法塞满这座城市。 南边的大部分区域,都是非常荒凉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这个时代全世界最为繁华的城市了。 一股寒风吹过,福公公抬头看了看,上前一步提醒道:“殿下,城门风大,小心着凉。” “嗯。走吧。”李月辰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去。 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荷还有那些金吾卫,李月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会想到一千多年之后这里已经是火车站了吧? 今天晚上,全家人在金銮殿吃晚饭,当然两位庶子出身的姐姐是没有位置的。 这个时代都是分餐制,四位哥哥坐在各自的桌前,李月辰依旧坐在母亲旁边。 内部的家宴比起昨天要轻松了不少,大家都穿着舒服的常服,氛围也没有那么庄严。 几位哥哥依次站起身给李治夫妻俩敬酒,说一些祝贺或者愿望之类的吉祥话。 最后轮到李月辰,捧着一杯热乎的茶汤对李治夫妻俩笑嘻嘻的说道:“愿两位大人,让我大唐繁荣昌盛,国祚永恒!” 夫妻俩和几位哥哥都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妹妹能说出这种话。 一般小孩子应该都是想着满足什么愿望之类的才对,没想到会说这些。 这个也是李月辰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本身就有成年人的灵魂,以后肯定还会在很多地方做出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事情。 与其制造突然惊喜,倒不如从小就一点点的显示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做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的事情,也就不是不可接受了。 毕竟,自己从小聪慧不是? “哈哈哈哈……” 李治突然大笑起来:“好啊,不愧是我的女儿!” 说着,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面色通红,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 旁边的老娘武则天也一脸宠溺的笑了笑,对这个女儿更加喜欢了。 不过随后就转过头看着下面的几个儿子道:“贤儿和显儿,看看辰儿,你等可觉惭愧否?” 李贤和李显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当即面色一片尴尬。 多亏李月辰反应快,抬起头道:“阿娘莫要责骂两位阿兄,今日新年,应开心才是。” 武则天皱起眉头:“你莫要护着他二人……” “并非如此!”李月辰摇了摇头,“阿娘不知,平日里几位阿兄常言,自己嘴笨,总惹两位大人不快。辰儿深知两位阿兄也不愿如此,还请阿娘多些宽容!” 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内心中大感无奈,这武则天是不会教育孩子还是怎么的? 如果是在未来或者说平凡百姓家里,这么教育无可厚非。 但这里毕竟是皇室,这些孩子将来或多或少都会握有生杀大权。 小时候就被挑起间隙,长大之后手中有了权力,稍微一个上头,说不定就是同室操戈,不顾亲伦的结局。 尤其唐朝皇室本来就有这方面的传统艺能。 太宗李二杀了兄弟宰了侄子算是开了个头,后续的李承乾多亏谋反没成,要真成了,难道他能放过李泰? 以前就在网上听说过唐朝皇室内部自相残杀极其严重,甚至还有唐明皇这种一天之内连续宰了三个儿子的狠人! 所以李月辰一直在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她一个公主,如果真的因为武则天的教训跟几个哥哥的关系产生了间隙,以后恐怕一条白绫是少不了了。 听到女儿的说法,武则天脸上的表情明显舒展开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阿娘不说他们了。” 下面的老二和老三听到不用被教训了,明显松了口气。 同时内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关键时刻帮他们结尾,看来平时没有白疼这个妹妹。 重新坐在武则天身边的李月辰对他们眨了眨眼睛,李贤偷偷竖起大拇指,李显也露出一个笑容。 李治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手里把玩着保健球静静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似乎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假期,第二天李治和武则天都睡到日出时分才起床。 而在承香殿的老李已经早早起来做瑜伽了,不过以前是一个人,现在身边却多了两个姐姐。 两位姐姐也拿了个垫子,左右两边站在她身后两侧,学着她的样子,右腿单独站立,左脚踩在右腿膝盖侧面,双手举过头顶掌心相对。 “辰儿,只要如此站着便可?”宣城公主一脸疑问。 “跟着我动作便可,注意呼吸规律……”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动作慢慢来。 练习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小荷过来提醒道:“殿下,差不多该洗漱了。” 李月辰答应一声,跟两位姐姐结束了今天的练习,随后去吃早饭,然后梳洗打扮。 多亏今天不用穿钿钗礼服,只要大概打扮一下就好,让她舒心了不少。 差不多八九点钟的时候,李月辰早早的来到了命妇院外面等待。 几位哥哥来的比她还要早,正在原地踏步活动身体。 没办法,古代礼教严格,就算是不讲规矩的李月辰,也不敢让武则天这个当妈的等她。 在这一点上,她给自己定下了极其严格的行动方针。 那就是不管怎么受宠,也绝对不能蹬鼻子上脸!否则后果很严重! 大概等了不到二十分钟,武则天也出来了。 向母亲问好之后,一行人登上了豪华马车,去往荣国夫人的府邸。 武则天的妹妹跟着丈夫在外地,李月辰从来没见过。 而她的姐姐郑国夫人,曾经也是老爹李治的妃子,不过已经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治这方面也相当玩的开,郑国夫人的女儿,也就是李月辰的表姐,武则天的外甥女,曾经一样也是他的妃子……也死了。 传言说是被自己老娘武则天干掉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李月辰才刚刚出生,骨头还没长好,不会走路,具体真相如何完全不清楚。 作为皇后的母亲,荣国夫人的住宅离皇宫特别近,就在永嘉坊内。 而且占地面积很大,几乎整整占据了四分之一个坊。 马车停在门口之后,一行人下车,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荣国夫人。 如今她已经九十多岁,脸上挂满了皱纹,一头白发泛着银光,不见一丝黑色。 好在她身体还算硬朗,双目依然明亮,身形并不岣嵝。 拄着一根几乎快跟她人一样高的手杖站在大门之内,看到孩子们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包括女人也是一样。 但或许是因为独自抚养了三个女儿的原因,荣国夫人比起四个皇子,显然更喜欢李月辰多一点。 再加上她擅长哄人开心,每次过来,都能让荣国夫人开心好久。 四个哥哥跟武则天一起往门内走的时候,李月辰已经一溜烟跑进去了。 “外祖母!”李月辰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甜甜一笑:“我来了。” “辰儿可算来了。”荣国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外祖母可想你了。” 李月辰点点头:“那以后辰儿多来看外祖母!” 老人就像小孩儿,其实很好哄,只要有点耐心就好。 武则天带着四个儿子走了进来:“许久没回来,母亲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荣国夫人笑着点头答应。 四个皇子也作揖弯腰行礼:“见过外祖母!” “好好好……”荣国夫人摆摆手,“进来,都进来。” 一行人随着荣国夫人进屋,金吾卫都留在外面,只有两个千牛卫跟着武则天进入府内。 进入房间之后,武则天和其他几个哥哥都乖乖坐在榻上,只有李月辰被荣国夫人拉在身边。 两人聊聊家常啥的,李月辰和几个哥哥都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听着。 李月辰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挺有耐心在旁边听着。 不过几个哥哥明显感觉到无聊,但是又不敢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能在一旁喝着酸奶乖乖听着。 偶尔荣国夫人问一问近况,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回答,尬的一批。 相对来说也就老大李弘比较好,为人成熟,还能时不时主动插话聊两句,丝毫不觉得尴尬。 其他几个就不行了,老二和老三明显都还是小孩子性格,只不过是碍于母亲还在这里,否则早就坐不住了。 老四是个闷葫芦,存在感很低,一言不发的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则天似乎跟母亲也没有太多的话题可聊,国事她也不懂,时间不长,话题就转移到孩子上面了。 “说起来,辰儿当初打造那铁球,为何没有给外祖母准备一份?”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回答道:“孩儿觉得那器物有些重量,怕外祖母拿着累。” 这倒是实话,其实她想过给荣国夫人也送一副的,但她一个老人家,万一一个拿不稳砸了脚可就是罪过了。 “无碍,比起那铁球,只要辰儿时常过来看我就好。”荣国夫人打断了武则天的教训。 …… 中午一行人就在这里吃了饭,随后就差不多要准备回去了。 李月辰没什么事情,就说留在这里多陪陪外祖母,晚上再回去,武则天也同意了。 又在这里陪着荣国夫人待了一下午,差不多快到日落的时候,说好了过几天再过来看她,李月辰才起身离开。 走出门外,旁边的金吾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福公公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让小荷将她抱上车,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 回头一看,一个身穿一身浅蓝色长袍的青年已经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下。 这人身材高挑,容貌俊俏,头上戴一黑色幞头,后面有两根长长的飘带垂下。 都说鲜卑人长得好看,五官问题先不考虑,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白。 常言说一白遮百丑,再加上高挑的身材,可以说只要五官不差,就绝对不难看。 眼前这家伙不但不差,而且五官分明,哪怕放在后世,也是一副标准的帅哥相。 这人下马之后径直向李月辰走来,旁边的金吾卫上前一步,将腰间横刀抓在手中。 这人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原地作揖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夫人的外孙,贺兰敏之。 李月辰点点头:“表兄免礼,天色已然不早,月辰先告辞了!” 这家伙身上总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李月辰不太喜欢,所以不想多说什么。 小荷将她抱上马车,金吾卫牵着马车转头离开。 后面的贺兰敏之这才直起身体,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深处微微闪烁。 第十六章 上元佳节 过年的七天假期很快结束,朝廷又进入了往日的繁忙之中。 尤其是七天假期里面又堆积了大量需要解决的奏折文书,让武则天一阵头大。 李治现在的眼睛已经是高度近视,五米之外雌雄不辩,十米以上人畜不分。 每天虽然都跟武则天在一起,可实际上,都是在一旁坐着,陪着她批奏折而已。 就连上朝的时候,基本也都是听听而已,真正议政的事情,也都是交给老婆来做的。 或许因为假期之后的不适应,这几天武则天明显心情有点暴躁。 但是李月辰心情挺好,因为她在期待着下一个节日,上元! 前几年都因为太小,上元节都是在皇宫里面过的。而今年,她打算登上皇城的城楼,去看看长安城的上元节。 以前就在一些电影和电视剧里面看过不同导演想象中的上元节,而现在,她却有机会亲自体验一番。 跟福公公和小荷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汤圆了。 但不是煮着吃的,而是油炸的,个头也比后世的汤圆要大不少,而且似乎也还没到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地步。 有心想要亲自去长安城里逛逛,与民同乐一番,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先不说老娘武则天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身边也会跟着大量金吾卫,生怕别人不知道身份之特殊。 所以与其在长安城里面被围观,还不如就在皇城的城楼上看看。 上元节的晚上是没有宵禁的,从白天开始,已经有大量的简易舞台搭建在了宽阔的街道上。 一条条鲤鱼旗还有造型各异的灯笼都已经准备好了晚上发出显眼的光芒。 从荣国夫人家出来的李月辰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看到鲤鱼旗突然想吃鱼了。 在唐朝,因为皇帝姓李,所以禁食鲤鱼。 不过这条法律,在武德年间执行的还算比较严格,太宗朝就没那么严了。 至于现在的李治时期,只要别作死的大声宣布要吃鲤鱼,其他时候叫上三五好友偷偷吃点,已经是很正常的现象了。 这件事情李治当然也知道,不过也没有去管。 李月辰觉得这样挺好的,人家隋朝也没不让吃羊肉不是? 以前在网上听说明朝有个皇帝因为自己属猪所以就不让吃猪肉,如果生活在那种时期可就太可怜了。 回到皇宫之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李月辰跳下马车之后直奔延英殿。 殿内,老娘武则天依旧拿着一根毛笔批阅奏折,而李治却坐在旁边把玩着手里的保健球。 刘神威就坐在他对面,手里同样拿着一对。 看到李月辰过来,李治笑着招招手:“辰儿,快到阿爷这来。” 李月辰一路小跑过来:“见过两位大人。” 随后扭过头甜甜一笑:“刘公安好。” “见过殿下,托公主的福,安好!”刘神威笑着打招呼道。 李治伸出手将女儿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经刘公测试,辰儿所做这器物,还真有缓和病症之功效!” 旁边的刘神威轻轻拍了个马屁:“公主天生聪慧,是我大唐之福啊!” 李月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不想阿爷阿娘太过劳累。” “好啊,好啊!”李治摸着女儿的脑袋,“辰儿懂事守礼!朕心甚慰啊!” 桌案前的武则天对这个女儿也是越看越喜欢,看到李治夸她,脸上也带上了欣慰而且骄傲的笑容。 跟刘神威聊了几句之后,他就起身告辞了。 李治抚摸着胡子问道:“辰儿做出此物,有大功,想要何种赏赐啊?” 听到有赏,李月辰下意识的就想要一张免罪金牌。 这样一来万一以后不小心作死了,也能让自己活下来。 不过随后马上想到了自己定下的绝对不能蹬鼻子上脸的原则,硬生生止住了。 萌萌的大眼睛转了转之后,李月辰似乎有些不确定的抬起头问道:“何种赏赐都可?” 李治一脸张狂的大手一挥,霸气的回答道:“任何赏赐皆可!” “今日上元,那就请阿爷今夜带着我们上城楼赏灯吧。”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两位大人,四位阿兄,还有两位阿姊,一家人共同赏灯。” 说出来的同时,也在内心之中悄悄给两位姐姐道歉:对不起两位姐姐!我也不是故意要利用你们,实在是要维持人设啊! 李月辰很清楚,李治对庶子的态度就跟充话费送的一样,冷淡的很。 两位姐姐其实也不太愿意面对他,总感觉尴尬又别扭。 但是没办法,李月辰的目的在于保持住自己善良仁孝的人设,并且最大规模唤醒这位皇帝对骨肉亲情的感觉,也是为了自己。 来自文明社会的李月辰实在接受不了血亲相残这种事情。 不得不承认,从腥风血雨里面杀出来的皇帝一般都很有能力,更容易缔造出繁荣的盛世。 比如说太宗李二同志,以及现在脑子里还依稀记得的明朝永乐帝和清朝雍正帝。 但用这种方式来培养一位有能力的皇帝,代价未免太大了。 虽然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是在这里,她跟几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依然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里面,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以后同样经历这种事情。 对于她的这个要求,李治虽然算不上惊讶,但仍然有些意外:“仅此而已?” “嗯!”李月辰点点头,“仅此而已!” “好!准!”李治霸气的点头直接答应。 李月辰点点头,然后跟他打闹起来。 这样就好,至于说免罪金牌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 晚上太阳落山之后,长安城一反常态的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大量的人流行走在各个坊市之间,互相谈论着那些造型各异的纸糊花灯。 这个时期的上元节还没有开始流行那种在花灯上贴诗句或者字谜的活动。 民众们大多也都是在不同的坊市之间来回晃悠,看看不同的花灯,买点零食小吃等等。 不少胡人脸上带着各种不同的面具,穿着造型夸张而奇怪的衣服,如同跳大神一样在街上蹦蹦跳跳。 稍微有点钱的,一般会到平康坊里面约个美女出来陪着一起散步,喝个酒之类的。 至于事后要不要做些其他的额外活动,那就看情况了。 不少读书的学子们则是坐在酒肆里比较靠近边缘的位置,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乐。 这样团体有很多,基本上很多酒肆的二楼都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团体包场了。 这种团体不仅仅是男的,甚至还有不少女子组建的类似诗会一样的社团,这种时候也会出来找一块地方一起玩。 平时的长安城,入夜之后都是比较安静的,不过今日明显要喧闹的多。 当李治带着老婆和一帮儿女来到皇城城楼上的时候,就听到了下面嘈杂的声音传来。 靠近皇城的坊内有叫卖声,大笑声,还有欢呼声全部混杂在一起。 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声音,但从气氛上也能感觉到一种放松。 一众儿女之中,只有李月辰被李治抱在怀里,让她矮小的个子也能看到今夜明亮的长安城。 李月辰黑亮的双眼之中倒映着被数不清的烛光照亮的长安,她似乎有些惊讶。 都说盛唐盛唐,然而真正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所有的一切皆为想象。 现在亲眼看到,却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心态与智慧。 纵然说现在眼前的长安城比起一千多年之后那浮夸的大唐灯具城要逊色的多,但这个时期特殊的烟火气息,也让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与自豪,也是第一次感觉来到这个时代,未必是一件坏事。 …… 李治带着家人上城楼观看上元节,并没有提前发出什么通告,而且也没有大张旗鼓。 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基本上只是在城楼上慢慢散步,感受着下面热闹的烟火气息。 围在周边的千牛卫们目光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好像生怕哪里突然射出来一支箭似的。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长安城却好像越来越热闹,甚至都出现了不少敲锣打鼓的。 不少男男女女都跟着鼓声的节奏当街跳起舞来,虽然动作怎么看都是临时发挥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反应着他们的心情。 被李治抱着的李月辰看到这一幕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时代,感觉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未来要近的多。 突然之间,视线里好像出现了一颗缓缓飘落的白色雪花。 李月辰微微一愣,抬起头看着夜空:“似乎是下雪了。” 其他人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之中逐渐有白色的雪花飘落而下。 长安城里面的人们也发现了,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看着它在手心里融化,然后抬头看去,便看到了漫天雪花飘洒而下。 随后更大的欢呼声响起,街上跳舞的人似乎更加有动力了,动作明显加快了很多。 酒肆里面的年轻男女们脸上带着笑容,随便便推举其中以雪为题,开始新一轮作诗。 李治将身上的貂毛大氅拉开,把李月辰一起包裹在里面:“辰儿可觉得冷?” “不冷!”李月辰摇摇头回答道,“两位大人才要多多注意。” 后面的武则天撇过眼睛笑道:“不必管我,你们父女互相关心就好!” 艾玛,怎么酸溜溜的?不会是吃自己女儿的醋了吧? 李月辰扭回头看过去,只见老娘微微歪过脑袋看着长安城里面的景象,只不过腮帮子略微有些鼓鼓的。 倒是李治,脸上带着快要憋不住的笑容转过身,拉开了自己大氅的另一边:“媚娘跟我并肩如何?” 武则天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很快扭回头,脚下一动不动。 李治扭过头,对怀里的女儿挑了挑眉毛,然后走到老婆身边,右手拉开宽大的大氅披在她肩膀上,将她包裹起来。 顺带着右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继续往前散步而去。 武则天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不过脚下却跟着他的步伐继续往前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彻底憋不住了,把脸埋在李治的肩膀上无声的笑了起来,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李治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搂着老婆在城墙上散着步往前走。 旁边的千牛卫都纷纷转过头去不看这边,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跟在身后的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彼此之间对视一眼,都感觉有点惊奇。 唯有大哥李弘表情有点复杂,内心之中感慨着这一幕如果被御史台那帮老头子看到的话,铁定要挨喷了。 看到自己的女儿把脸埋在李治的肩膀上,自己也一抖一抖的,武则天出声道:“辰儿,为何事发笑?” “咳……孩儿没有笑!”李月辰赶紧抬起头,憋住笑容,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武则天似乎不想轻易放过这个取笑自己的女儿:“哦?那为何这般举动?” “此……此乃见到下雪……心中……多有感触……”李月辰结结巴巴的开始找借口。 虽然知道或许武则天不会介意自己取笑她,不过礼教方面,这仍然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武则天挑了挑眉毛:“既如此,那不如借心中感慨,赋诗一首如何?” “我……” 李月辰感觉到有点尴尬,虽然诗经之类的书也看过,但是那玩意儿真的看不下去。 作诗什么的,跟他真的是八字不合。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武则天到也不是想干嘛,就是心情上来了,想要刻意整她一下。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李月辰可不想就这么认输,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坚定之色! 武则天倒是一脸轻松,你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作出什么诗来?真当人人都是王勃或者骆宾王这种神童呢? 李月辰抬头想了想,用萌萌的小奶音吟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这三句一出,李治咧嘴露笑,武则天也挑起了眉毛,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后面的大哥李弘抬手捂脸,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飞入皇城皆不见。”李月辰说出了最后一句。 第十七章 刷好感 最后一句出来,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都略微讶异的扭过头看过来。 身后的大哥李弘也抬起头,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惊讶。 这首诗其实非常不入流,甚至能不能称之为诗都不好说。 可毕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所作,能写出这样的诗,确实已经非常不错了! 老娘武则天挑起眉毛,随后突然笑面如花:“不错!” 老爹李治也点点头:“辰儿有才!若是去国子监……” “我才不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打断了。 开什么玩笑呢,去国子监整天学习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之类的玩意儿? 老娘身为公主,将来又不用考进士,与其去学那玩意儿还不如趁早出去开府然后混吃等死呢。 “哦?这是为何?”李治似乎有点好奇。 “孩儿只想专心练武,将来保护阿爷阿娘。”李月辰回答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带着她继续往前溜达。 一路来到拐角处,这个角正对延寿坊,再往前走便是皇城的含光门。 从这里往前看去,整个长安城几乎一目了然。 深蓝色的夜幕下,大半个长安城几乎都灯火通明。 人哈哈的笑,风悠悠的吹,能看到一些酒肆门外悬挂的旗幡有节奏的上下飞舞。 雪花缓缓飘落,让城墙,屋顶与桥栏都蒙上了一层湿润。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三五成群的嬉笑,大声喧闹着,这雪花与寒冷都不能阻挡他们享受这一年之中唯一没有宵禁的一天。 能看到坊内的街道两侧都有各种摊位,而且周围也站满了人群。 脚下的清明渠上,数不清的河灯飘浮在水面上,星星点点非常漂亮。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难怪很多人都说唐朝好,这种景象如果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现在时间还早,李月辰看了看,这皇城上面还是挺宽的,基本上可以满足活动需求。 于是轻轻揪了一下李治的胡须:“阿爷,我们玩鹰捉小鸡可好?” 李治一脸疑惑:“那是何物啊?” 李月辰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同时还拉着老娘武则天做了一番演示。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不过既然是最宠爱的小女儿提出来的,李治当即表示没问题。 …… 不管是对李治夫妻俩还是还是几位哥哥姐姐来说,今天都是一个极其难忘的上元节。 这一天夜里,皇城上,李治一家子嘻嘻哈哈的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李治当鹰,武则天当老母鸡,而后面依次是四个儿子,两个庶出女儿,李月辰在最后。 其实一开始玩的时候还挺尴尬的,但是人都有一种适应性,一旦放开了,也就能投入进去了。 这就好比有些人第一次去夜店的时候看着旁边的人都在扭动,总会觉得有点羞耻,不太好意思跟着扭。 不过几杯酒下去,再让朋友拉着半推半就的扭动起来之后,就会完全沉入其中了。 李治等人也是如此,一开始都有点尴尬。 随后李月辰就在队伍最后面探出头来给他加油,让他赶紧抓。 当真正开始玩了,情绪被调动起来,也就投入进去了。 李治张牙舞爪的从两侧不断的进攻,武则天张开双臂,时不时左右移动,抵挡他的进攻路线。 老娘武则天其实体能真的不差的,据她自己所说,当年还当过宫廷女子马球队的队长。 一开始的时候李治表情还有点尴尬,不过现在活动开了,也就彻底放开了。 佯装要从左边进攻,趁着武则天回防的空档,身体猛地从右边钻过来,一下子就抓到了最后面李月辰的肩膀。 “哈哈哈……抓住一个!”李治大笑着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 随后就将她放在一边又去抓其他人。 武则天当然不会全力以赴,毕竟李治眼睛不好,所以在不经意间也会放放水,不让他丢了面子。 很快李治又抓到了两个庶出的女儿,这次,他没有跟平时一样冷淡,反而一反常态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转眼之间,也这么大了……”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武则天身后的人数越来越少,抓人的难度就会增加。 但是在这宽度有限的城墙上,人数少了,反而让李治更容易发挥了。 老四李旭轮最先被抓住,老三和老二体力和反应都不错,好几次都躲过去了。 不过老大李弘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太好,有点坚持不住了。 因为速度慢了,最终被李治一个个的全部抓住。 当所有的小鸡全部被抓出来之后,李治一下子张开双臂将老母鸡抱在怀里,然后原地转了两圈。 武则天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被抱起来转了两圈之后依然有点发愣。 李治则是抬手捏着她的脸蛋哈哈大笑,好像一个捉弄别人成功之后得意的小孩子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心中突然冒出一句歌词:我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以前在网站上看过各种猜想,似乎通过各种角度去解读武则天这个女皇帝。 不过李月辰认为,她没办法从历史上的记录去解读,因为这个国家自从有记载以来,几千年都是男权社会。 而她这么一个异类,就算在正史之中也能很难得到一个客观的评价。 摸了摸自己被捏了两下的脸颊,武则天看着眼前的李治,突然轻声说道:“妾已老了。” 听到她的话,李治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出来:“朕不一样也老了?” 他扭过头看着因为刚刚的画面纷纷扭过头不敢看的孩子们,对只有仍然看着这边笑嘻嘻的李月辰招了招手:“儿女们也都大了。” 李月辰笑呵呵的来到李治面前:“阿爷的心可没有老呢!” “就你机灵!”李治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 时间临近子时,越来越多的孔明灯从地面飘起,缓缓飞向天空。 这些放飞的孔明灯互相层叠,有高有低,如同活过来的点点繁星。 漫天跳动的火苗下,便是灯火通明的长安城。 酒肆里,街道中的男女纷纷抬头,看着这些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与梦想的火苗一点点飞上天空。 坊内的一处偏僻街道后面,一对男女看到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便忘情的吻在一起。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微微笑了笑,看来不管哪个时代,总是会有敢于向规则发起挑战的人。 看到女儿突然发笑,李治蹲下把她抱起来问道:“辰儿这次因何发笑啊?” 李月辰搂着抬起小小的胳膊搂在他的肩膀上:“因两位大人陪我开心而发笑!” 旁边武则天撇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就会溜须拍马,也不知是何人所教。” 旁边的李治一摆手:“此乃辰儿孝顺,怎能说溜须拍马?” 被教训的武则天撇过头:“陛下可莫要因此惯坏了她!” 这一夜,几位哥哥姐姐,似乎都看到了李治平时完全不会展露的另一面。 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能做到这一切的,还是这个最小的妹妹。 平时他们每个人都很喜欢她,而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她的能量! …… 上元节过去之后,李治很明显心情不错,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就连陪着武则天批奏折的时候,嘴里都要时不时的哼个小曲,甚至实在闲的无聊了,还会过去撩撩她头发,或者用手指在她后腰上戳一戳,逗逗她。 这搞得武则天这几天没事就对他翻白眼,总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不过很明显,批奏折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李月辰依旧每天早上起来练练瑜伽,或者读读书,练练字,下午的时候打打套路,锻炼身体。 偶尔去师父刘仁轨的家中让他纠正一下有没有哪里练错,隔三差五的去荣国夫人家中陪老人聊聊天。 黄昏之后基本都是跟两位姐姐打闹一会儿,晚上互相聊聊天,然后早早睡觉。 这天闲来无事,过来找二哥李贤玩,一进门就看到他又拉着老三在斗鸡。 不过现在并不在发情期,两只大公鸡明显不在状态,跟打假赛敷衍似的偶尔互相碰一下。 李贤有点无聊,看到李月辰来了,一路小跑过来:“小妹要不要也来玩?” 李月辰摇摇头,来到两只大公鸡旁边蹲下看了一会儿,擦了擦口水:“也不知味道如何。” 旁边的李贤一脸震惊,原本以为她蹲着看是对斗鸡有兴趣,没想到居然是想吃。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三月。 晚上,李月辰照例来看看夫妻俩,李治问道:“辰儿,再过两日便是惊蛰,明日春耕大典,你跟弘儿一起陪我去如何啊?” “好!”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春耕说起来也算是个唐朝的法定节日,但是因为各个地方气候不一样,所以没办法完全统一。 唐朝皇帝每年春耕的时候都要去城外的村子田间读骈文,然后亲自赶着牛操作一下,算是起个带头表率的作用。 严格来说这也算是个比较大的节日了,到时候不光皇帝,文武百官也都要去,算是比较隆重的活动。 …… 第二天李月辰一大早就起来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来到外面等着。 皇帝出宫阵仗很大,也很麻烦,光是仪仗队就有百十号人,再加上随行的各个军队以及文武大臣,基本在千人以上。 每年春耕大典举办的地方都不一样,不过基本就是长安城外的各个农田。 乘坐车辇出了长安城,来到活动举办地点的时候,就看到这里已经临时搭建了一个长宽十米有余的台子。 台子周围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文武大臣分列两侧,还有一头脑袋系着大红花的老黄牛。 李月辰就跟太子李弘一起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面,看着李治和武则天俩人在台子上读着那可能自己晦涩的骈文。 总之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保佑丰收之类的,念完之后一阵敲锣打鼓,旁边有人给黄牛套上犁,李治和武则天亲自下地赶着牛开始干活儿。 不过旁边的李月辰却一脸疑惑的挑着眉毛。 这啥玩意儿?不是说唐朝已经发明了曲辕犁了吗?怎么还是用的这种直犁? 曲辕犁直到一千多年之后的很多地方都还在使用,李月辰不但知道,还亲自操作过。 当时那个老农说这东西唐朝时期就有了,他还感叹能用一千多年也是厉害。 不过仔细想想,唐朝毕竟好几百年的王朝,说不定是后期才发明呢?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一笑,得,又是个刷好感的机会! 春耕大典结束之后,回到了皇宫的李月辰马上找来了纸笔,开始画设计图。 这玩意儿亲自操作过,熟悉的很,仔细想了想,来来回回画了几次之后就搞定了。 画完之后已经是黄昏了,李月辰没有着急,而是等到第二天起来才带着福公公来到了匠作监。 跟监丞打了个招呼之后,找来了木匠,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图纸把曲辕犁做出来。 这玩意儿构造非常简单,对于这里的木匠来说基本就是小菜一碟。 随后又让铁匠去打犁铲,吩咐他们做好之后就赶紧通知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公主打算折腾什么东西,不过监丞还是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干。 第二天中午,福公公拿着已经做好的曲辕犁走了进来:“殿下,方才匠作监送来成品,请公主过目。” 李月辰将手下的胡饼三两下塞进嘴里,拍了拍小手起身走了过来。 随后直接双手抓着举起来左右观察起来。 后面的福公公眼球都快要突出来了,这东西是他亲自拿回来的,知道这分量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绝对不轻。 而如今只有四五岁的李月辰却能轻松的举起来,而且从表情上看似乎并不怎么费力,实在让他感觉有些费解。 而李月辰也一直没有注意这方面,她习惯性的忽略了自己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是怎么能轻松的举起十几斤的物品的。 眼前这副画面看起来有点诡异,李月辰双手举着一个比她自己还要大的玩意儿左看右看,一边观察一边对比着各个细节,看跟自己记忆中的是否一样。 看了看发现跟一千多年之后的也没啥区别,然后将其放下:“走,去延英殿!” 第十八章 对女儿的评价 李月辰来到延英殿的时候,就发现老娘武则天正在和老爹坐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这种天气下,桌子上放个小炉子煮着茶,坐在旁边还真能暖和一点。 茶锅里面“咕嘟咕嘟”的翻涌,加了各种调料之后奇怪的茶香味弥漫在整个宫殿里面。 还别说,闻起来似乎确实有种提神醒脑的感觉。 看到李月辰来了,李治很开心的招招手:“辰儿快过来,陪我和媚娘说说话。” 李月辰答应一声,也没行礼,乖乖来到旁边榻上盘腿坐下。 旁边的武则天扭过头问道:“辰儿平日都早晚来,今日为何刚过午时便来了?” “嘿嘿,孩儿又做一新器物,特来献给阿爷阿娘。”李月辰做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看到她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李治很配合的当了捧哏:“哦?是何器物啊?” 李月辰抬起头冲殿外喊了起来:“福公公,快将那器物带进来!” “喏!” 外面的福公公答应一声,赶紧扛着新做好的曲辕犁走了进来:“圣人,娘娘请过目。” 武则天站起身走到近前,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下:“这是……犁?” “嘿嘿,正是!”李月辰一脸骄傲的点头回答,“孩儿厉害否?” 李治也站起身,左手盘着两颗保健球走过来看了看:“辰儿为和将犁辕做成此等形状?” “昨日春耕大典,孩儿见两位大人操控此物不多时便浑身冒汗,劳累异常,故此便想,若能让其省力且易于操控,阿爷阿娘明年春耕大典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听到她的解释,李治感到有些新奇:“小小改动,便能达到如此效果?” 旁边的武则天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说白了就是把直辕变成弯曲的而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做到? “孩儿觉得能!”李月辰解释道,“随师父习练拳术之时,便觉得向上发力比向前发力更容易!” 一边解释的同时,李月辰还摆开架势,打了个上勾拳,然后又打了个直拳。 看到她的演示,李治点头笑了笑:“辰儿此言,倒有些许道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看他的表情就没当回事。 但既然受宠的女儿好不容易做出来了,李治也不想就这么不当回事,于是摆摆手道:“去将此物拿给阎立本,叫他试验一番。” 旁边的张成鑫行礼答应道:“喏!” 皇帝毕竟是皇帝,就算是为了让女儿开心,还是能任性一下,折腾折腾的大臣的。 看到李治的表现,李月辰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要更加努力,争取把李治培养成一个女儿奴! 说起来,阎立本这个名字,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是听说过的。 貌似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画像都是他画的,妥妥的大触一只。 现在官拜右相,兼司平太常伯,也就是工部尚书。 当年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的一通骚操作把所有的官职名字全部都改了,比如门下省中书省叫做东台西台这样的。 虽然这里面肯定有各种各样的深层原因,不过在李月辰看来,这夫妻俩就是老年中二病。 搞得现在她对这些官职都有点分不清楚。 这件事情解决了,李治又坐了下来,茶也煮好了,一边喝茶一边跟女儿玩闹。 现在的李治对这个女儿可是宠溺的很,就算偶尔被揪一下胡子都不生气的。 “阿爷,我们来玩游戏可好?” “好啊,辰儿想玩何物?” “来,随我做,这样……” 老娘武则天喝了两口茶之后又跑到旁边的桌案前去批奏折了,时不时就会停下来抓着保健球盘两圈。 正思考着奏折里面的上报的事情怎么解决呢,旁边就响起了“啪啪”的拍手声还有父女俩的念叨。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孩子来斗鸡;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孩子找鱼饵;你拍三……” 扭头一看,就看到堂堂一国皇帝跟女儿面对面坐着,伴随着节奏拍一下手就念一句顺口溜。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垮着脸看着两人。 等到顺口溜念完了,李治又笑着把女儿抱起来举高高,一副完全没看到她的样子。 武则天深呼吸一口气:“陛下若实在无聊,与妾一同商量下政事如何?” 李治头也不回,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女儿倒了一杯,随意问道:“何事啊?” “安东都护府上奏,高丽民不服管辖,多有离叛……” “嗯,这倒也是预料之中。”李治端起茶杯如同喝酒似的跟女儿轻轻一碰,“辰儿认为应当如何?” 要说李月辰也是刚刚玩嗨上头了,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放下茶杯下意识道:“当立我大唐社稷,教他们说我大唐雅言……” 说到这里才感觉到不对劲,抬头一看,李治和武则天都看着她。 “……” 李月辰也一下子愣在原地,心中暗叫糟糕。 卧槽,完了! 要说你也是有毛病,这种国家大事问我一个小孩子干嘛?我不会被被猜忌上然后将来被处理掉吧? 不过武则天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之后如何?” 面前的李治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期待她说下去。 然而李月辰哪里还敢继续往下说?沉默几秒,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之后……没了。” 武则天和李治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齐齐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李月辰有些紧张的看着夫妻俩,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面前的李治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辰儿果然聪慧,是个好办法!” “确实!”旁边的武则天也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叹了口气,“然而此法终究不能立竿见影,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两人聊起了国事,李月辰心里却在不停的思考。 刚刚自己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让他们警惕起来?想想似乎可能性不大。 首先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本来就早熟的厉害,隋炀帝杨广十三岁就开始上战场指挥战争了;甘罗十二岁就能被封上卿;更别说还有曹冲,骆宾王之类六七岁时智力就堪比成年人的妖孽…… 但就算这样,李月辰还是不想把风头出的太过,做出保健球和曲辕犁,可以说是孝心所至。 但这种国家大事,万一被视为将来的威胁可就麻烦了。 然而李治和武则天似乎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反而是认真的聊起了应对方法。 李月辰脑子高速运转起来,思考着他们两个会怎么想。 按照这么多年来对他们两个的了解,大概率应该不会想太多。 毕竟李月辰一直都表现的很聪明,再加上平时没事就喜欢翻看各种史料典籍,能说出这么一个不成熟的方法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看到他们两个聊起来了,李月辰起身告退:“孩儿不打扰两位大人,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武则天点点头。 李治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爷下次陪你玩!” 李月辰答应一声,起身告退,想了想似乎还没行礼,于是走到门口又转过身。 不过并没有规规矩矩的行礼,而是举起双手在脑袋上比了个大大的心:“孩儿告退!” 武则天瞬间拉下脸来,不过旁边的李治倒是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头上举起双手在头顶比心。 走出了延英殿的李月辰松了口气。 希望老娘的人设没有崩吧,不然的话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虽然说根据推理,自己那位早夭的姐姐应该不是武则天杀的,但这并不能说她不是个狠人。 别的先不说,就说自己那几个舅舅吧。 当初姥爷武士彟死后,荣国夫人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女儿艰难的生活着。 跟老娘武则天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堂兄一点家产都不给不说,还隔三差五就找借口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甚至可能动手打过武则天。 等自己老娘当了皇后,按理说家里人都在朝中任职,应该提拔的。 结果武则天直接上奏表示,自己身为皇后,应该向历朝历代的贤后们学习,管好家族中人,防止再出现长孙无忌这样的外戚权臣。 本着防微杜渐的原则,应当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几个哥哥都调到偏远州县去搞扶贫开发。 当时刚刚搞死了长孙无忌的李治一看自己老婆思想觉悟这么高,十分感动,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四个哥哥全部都被调去了国家级知名贫困州县,要求限期赴任,不得有误! 然而才刚刚上任了不到一年,两个亲哥武元庆和武元爽就一前一后去找列祖列宗们报道了。 要说这里面没点事儿,李月辰是打死不信的! 难怪后世都说唐朝有同室操戈的传统,至少从结果来看确实如此。 往回走的李月辰深呼吸了几口气,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将来可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出风头了。 ………… 另外一边,李月辰离开之后,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不愧是我女儿,从小便有看向长远之眼光。”李治夸赞道。 武则天点点头:“平日也是如此,这等年龄便能抵御诱惑,不为眼前利益,愿意将陛下赏赐拿来尽孝,可见作风正派。” 李治顺便给她倒了一杯茶:“根据平时福来汇报所言,虽对家人亲近,实际却是个沉稳性子。”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如同弘儿一般。” “弘儿在这般年龄还比之不如。”李治摇了摇头,“心善仁孝,性子沉稳,有长远眼光……帝王之才啊!” 这话一处,武则天微微惊讶,随后突然一笑:“陛下是否过誉了?” 李治却摇了摇头:“朕这一朝,战事颇多,开疆拓土已近乎所能控制之极限,日后若有一守成帝王,可保江山稳固!” “莫要言日后。”武则天走过来握着他的手,“现如今陛下身体还硬朗呢!” “哈哈哈……”李治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已然老了,如今疾病缠身,连朝政都不能亲闻,谈何硬朗?” “陛下……” 李治一把将她搂过来,脸上带着豁达的笑容,打断了她的话:“无碍,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有媚娘在,朕已知足了!” 听到他的话,武则天眼眶有点泛红,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跟他拥抱在一起。 ………… 回到了承香殿的李月辰不打算继续为这事儿浪费脑细胞了,反正将来以后怎么样,兵来将挡吧。 关键是以后绝对不能作死了,要加倍努力,最好是把李治夫妻俩都培养成女儿奴! 嗯,最好也把几个哥哥都培养成妹妹奴! 国家大事儿什么的离老娘远点,一点都不想参与! 确定了以后的行动方阵之后,李月辰就静下心来读书练字了。 至于高丽民的事情最终他们两个商量了什么结果,李月辰不知道。 反正到了五月份的时候,李治下诏,敕高丽民三万八千两百户,及牛马牲畜若干,迁徙至江淮以西及并州、凉州等空旷之地。贫弱者可留于安东。 另外令安东都护府,可在农闲之时,兴修水利农田等设施。立大唐之社稷。 这么一套诏书下来,只要近期不出什么问题,以后这块地方就算是彻底并入大唐版图了。 而且李治还让他们在闲暇之余教他们说大唐雅言,将他们当成大唐子民来看待。 这事儿算不上什么秘密,李月辰也很快就知道了。 但是她现在并不想在意这些国家大事,反而对另一件事情比较生气。 那就是朝中这些大臣们,十个里面有九个手里都开始盘起了保健球! 平时偶尔路过外朝的时候,都能看到上至三品大员,下至八品小吏,手里都拿着闪亮亮的保健球在手里盘着玩。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渐渐的,长安城里面也开始有人玩了。 平时不管是去师父刘仁轨那里,还是去荣国夫人家中,都能看到不少人在街上一边散步一边握着两个保健球缓缓旋转着。 看到这一幕幕的李月辰一脸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他妈的,老娘的版权费呢?怎么一分钱都没收到? 本来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时代的李月辰再次感觉来到古代真是倒大霉了! 第十九章 上官婉儿 损失的版权费可不仅仅是保健球这么一项而已,上次让阎立本拿去试验的曲辕犁在经过长时间的实验之后,发现好用的很。 于是阎立本上奏,希望皇帝能将这种犁推广全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拍马屁,居然还起了名字——公主犁。 关键李治居然还同意了!笑呵呵的让阎立本专门去做这件事情。 为了不让他过劳死,让他专职右相的工作,司平太常伯由一个叫杨日方的顶上。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李月辰一脸的无奈。 公主犁……你们这些人敢把名字起的更难听一点吗? 不过她也懒得反驳,反正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叫什么就随便吧。 随着天气一天天逐渐热起来,传来了一条不太好的消息。 李绩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收到消息的李治让兼任太医令和尚药局奉御的刘神威尽力配合,务必要把他给治好。 毕竟现在的李绩年龄大了,病到这种程度,一旦治不好,恐怕剩余寿命也就到头了。 但刘神威检查之后表示自己似乎也无能为力,让李治一时之间难过的很。 这位老臣可以说是他的坚定支持者,如果当初没有他的帮助,就算自己跟武媚娘最后能搞死长孙无忌,恐怕也要很长时间。 有几位大臣上奏说不如找些外面的修行之人看看有没有办法,但是被李治拒绝了。 这里面的原因,李月辰也听说过一些。 李治刚刚被立为太子不久的时候,太宗李世民已经开始沉迷吃丹药。 不光自己吃,还偶尔赏赐给儿子女儿,还有大臣们吃。 当时有个叫王玄策的外交官从天竺带回来了制糖的工艺,随行的还有一个天竺方士。 这家伙说自己已经两百多岁了,长生不老,会炼仙丹。 李世民让他炼,他说缺乏材料,现在能炼的都是些普通丹药。 于是太宗就一边派人帮他找材料,一边吃他炼出来的普通丹药,没多久就病死了。 当时也没人把李世民的死亡原因归咎于这方面,李治当了皇帝想送那个方士回国,结果他好像是喜欢上长安这个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了,不想走了,就一直留在这里。 李治搞死长孙无忌不久,家族遗传病就开始犯了,那段时间每天都被折磨的难受。 结果这个方士又来到皇宫里面,忽悠李治说自己能炼制仙丹。 本来李治还有点心动的,结果李绩直接站出来说“快拉几把倒吧,上次见你还是壮年呢,现在自己都满脸皱纹头发都白了,哪儿来的脸说自己长生不老?” 李治一听感觉说的有道理,从那以后好像也算是悟透了,哪怕再难受都没动过吃仙丹的念头。 所以现如今有人上奏炼制仙丹去给李绩吃,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心中难受,但也不能不管国家的事情,现在李绩病重卧床,必须有能接替他的人才行。 所以李治召回了裴行俭,封司列少常伯(吏部侍郎)。 李月辰生怕李治因为这些事情难过的犯病,所以每天都抽出很多时间去陪他说话聊天。 并且还去找了几个哥哥,告诉他们最近李治心情不好,没事了就过去陪陪他。 所以最近李治身边总是有人陪着,倒是一点都不无聊。 李月辰的做法还是非常有效果的,至少最近明显感觉到李治对孩子们都比平时更加亲近了。 就连庶出的两个女儿,也不像平时那样的冷淡了。 然而事情总是没有那么顺利,六月份,冀州突发大暴雨,积水最深处超过一丈,毁田近五千顷。 七月份,剑南道十九州大旱,近四十万户受到旱情的困扰! 朝堂上大臣们吵成了一团,却很难拿得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李治回到延英殿之后忍不住大发脾气,把桌案都踢翻了。 常言说天子一怒便是血流成河。 现在李治在气头上,周围的人基本都是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 这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皇宫里面,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李治更加暴躁。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李月辰心中一样着急,毕竟这个年代,粮食产量底下,赈灾不是说说就能搞定的事情。 李月辰现在虽然不敢瞎说什么,但总要试试,说不定能够以小孩子的笨办法给他们一些灵感呢。 她到不指望能给出什么解决方案,只是想办法让李治冷静一点,不然真的容易犯病。 第二天,李月辰照例去陪李治和武则天。 现在除了她之外,其他几个孩子也就李弘还敢过来。剩下的那几个,生怕撞在霉头上。 李月辰趴在李治身边的榻上,看到他手里的保健球都不转了,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了:“为何近日阿爷如此不开心?” “唉……”李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辰儿若是知道如何解决饥荒,我便会开心了。”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饥荒,让隔壁州县将粮食调运过去可行吗?” 听到这小孩子的言论,李治摇了摇头:“那隔壁州县没了粮,如何解决?” “再从隔壁调可好?”李月辰问道。 “按照辰儿所说,岂不是要一路如此到海边去?”李治放下手里的保健球,“那海边的子民如何解决?” “捕鱼可否?”李月辰问道。 这话一出,倒是让李治和在旁边摇头苦笑的武则天都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一眼。 “嘶——” 李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这……” 旁边的武则天点点头:“此法虽不完善,但可一用。若是互相搭配,鱼以炭火熏之,也可长途运输。” 随后两人就开始以这个问题的可行性讨论起来。 这是目前李月辰作为一个小孩子能想出来最合理的办法了,点透了李治和武媚娘,也算是为遭灾的民众做出的一点贡献了。 她没有继续多待,说声告退就离开了。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办法根本不能彻底解决这个时代粮食短缺的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解决粮食产量的问题。 可杂交水稻这玩意儿……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这四个字上,至于具体怎么做,不知道! 而且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现在她一个小孩子能管得了的。 …… 这件事情李治叫了不少大臣到紫宸殿,一起坐下来商量。 李月辰提出的办法理论上确实可行,但是操作起来极为麻烦,需要各个州县同时互相配合才行。 在这个通讯困难的年代,这并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可以在这个理论上做出一些改动,比如说,直接从海边捕鱼,熏制过后运往灾区,同时沿路各个州县都匀出一些粮食,应该可以保证最低限度的救灾。 同时海鱼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补充盐分,可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李月辰走到太液池边上,看着微风吹过的水面,心里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就算她不懂历史,但也知道,史书的大部分笔墨基本都在帝王将相身上,但百姓的死活,似乎史书从来没有关心过。 难怪说不管兴亡,百姓皆苦,这就是封建时代的烙印! 即便强盛如汉唐,人,依旧有高低贵贱之分。 叹了口气之后,李月辰摇摇头,心中决定以在自己长大之前,这些事情还是不想了。 自己都在权力旋涡之中呢,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再说吧。 理论上讲,只要能熬到其中一个哥哥当了皇帝,日子就算彻底稳固了。 因为到时候就是长公主了,只要自己不作死,没人能动得了! 至于现在,还是找点事情来打发一下长大之前的无聊生活吧。 干点啥好呢? 作为一个极限运动员,李月辰在“玩”这方面可以说是有绝对发言权的。 跑酷,越野摩托,冲浪,滑雪,攀岩,翼装飞行……几乎没有不会的。 可惜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基本已经彻底离她远去了。 是不是也应该学学这个时候的娱乐方式呢?比如说下棋,书法之类的…… 等等,书?对啊,可以写小说啊!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面待着,因为没钱去游乐场之类的地方,所以各种神话武侠小说就成为唯一的娱乐方式。 尤其是封神榜西游记之类的,这可是看过不下几十遍的! 李月辰“啪”的一拍手掌:“走,小荷,回去给我写些文章。” 她当然不能全都指望自己写,这种长篇小说,全部自己写非活活累死不行。 “殿下,”旁边的小荷表情有点尴尬,“奴婢……不识字。” “哦……” 听到她的回答,李月辰倒是没有太过出乎意料。因为小时候是福公公教自己写字,就下意识的以为她也识字了。 不过也没办法让福公公来写,他虽然是照顾自己的太监,但是管着宫里不少事情,说忙不算忙,但要说闲,也没多闲。 想到这里,李月辰摆摆手,转头就往掖庭宫走去。 来到了掖庭宫,刘尚宫出来迎接:“见过殿下!不止今日殿下有何吩咐?” “刘尚宫,这里的宫女,可有识字之人?”李月辰问道。 刘尚宫想了想,点点头道:“倒是有一郑氏,原本是罪臣女眷,能文善墨!” “将她叫来。” “喏!” 刘尚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走了过来。 这妇女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仍然能看得出身上有一股大家族中才有的特殊气质。 一张略微有些劳累的脸上没有化妆,反而看起来充满了自然气息。 来到李月辰面前之后便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你可识字?”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识得!”郑氏低头回答。 李月辰点点头,“我打算写些文章,刘尚宫,这人我要带走。” “喏!”公主要个宫女简直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续。 扭过头正打算离开,郑氏却突然再次行礼道:“殿下!奴婢有一小女,尚且年幼,可否一同跟去?” 李月辰感到有些惊讶,掖庭宫这地方居然还有小孩子? 不过还是点点头:“可!” “谢过殿下,劳烦殿下稍待!”郑氏行礼过后,翻身一路小跑去找女儿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月辰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想不到,皇家掖庭宫里面,一个宫女居然还在养着小女儿,可想而知日子过的肯定很艰难。 这种三不管地带,受欺负恐怕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一会儿,郑氏已经拉着一个小姑娘一路小跑过来了。 远远的看到这小姑娘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大,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看着有些瘦弱。 不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倒是挺吸引人,躲在郑氏身后,怯生生的打量着自己。 “还不快行礼?”郑氏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随后拉着她一起行礼:“见过殿下!” 身后的小姑娘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给李月辰行礼。 李月辰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爱,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小姑娘轻轻抬头,看着李月辰的目光里面似乎有点拘谨和害怕。 “可有姓名?”李月辰问道。 这个年代的女子很少有名字的,基本就是姓什么就是某某氏。 家里人叫的时候,一般都是排行加娘。 比如李月辰,因为前面还有个姐姐,排行老二,如果在普通人家,就会被叫一声李二娘。 皇家的很多公主也这样,一般都是有了封号之后当名字用。 小姑娘明显有些拘谨,不过还是用奶气未脱的稚嫩声音回答道:“回殿下,奴婢叫婉儿,上官婉儿。” 嚯!这不是就是那谁来着? 李月辰想了想,好像是自己老娘当了皇帝之后身边的秘书?那个上官婉儿? 她居然是宫女出身吗? 不过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 点点头之后,李月辰摆摆手:“走吧!” 回到承香殿的路上,李月辰时不时扭过头看看跟在郑氏身边的上官婉儿。 不管怎么说,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掖庭宫那种地方也太受罪了,既然遇上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更别说这可是未来女皇大人身边的红人,跟她打好关系,将来日子能更加好过! 第二十章 充实的生活 回到承香殿之后,李月辰让小荷去准备笔墨纸砚,自己坐在榻上思考起来。 写小说,首先写什么好呢? 封神演义是别想了,现在本来就是特殊时期,满朝文武有不少人都对皇后垂帘听政表示不满。 这种时候突然来个封神演义,别管李月辰有没有那个意思,至少在别人看来这就等于是在内涵武则天是苏妲己。 现在的李月辰都能想象这本书出来之后满朝文武激动到泛红的脸颊。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本书是别想了。 非要写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做大规模的魔改才行。 比如说,就改成纣王去女娲娘娘庙题词,感念女子社会地位低下的不易。 女娲娘娘回来看到之后,身为女人感同身受,掐指一算原来纣王的国家只剩下二十八年气运了,于是便叫九尾狐的三只妖怪去最后保他二十八年,让他寿终正寝。 然而纣王并不甘心,哪怕有九尾狐的帮助最后都无奈身死…… 这么一来纣王便是一个悲情英雄的角色,而苏妲己也会变成正面人物。 这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小说嘛,又不是正史,可以加一些演义成分的。 比如说玄武门之变,在小说里面就可以写成太子李建成被部下背叛围杀,太宗陛下为兄弟舍身挡箭……只不过慢了一步没挡住而已。 话虽如此,不过李月辰还是不打算这么写,因为不是时候。 文人擅长脑补,现在就算这么写了,说不定会被他们扣上一顶预言国家败亡的帽子。 所以还是写西游记好了,涉及到太宗的成分不是很多,只要把其中一些小地方改一下,是不会影响整个故事线的。 反正这说到底就是猴子打妖怪的故事,而且那些有背景的妖怪被救走,说不定还能趁着讽刺一下朝堂上某些人的腐败行为。 当然李月辰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本公主还是个小孩子,只是想写猴子而已,完全没有夹带私货的行为! 而且只要其中稍微动动笔墨,便能让太宗陛下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李治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抬起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老娘真是太他妈机智了! 小荷拿来的笔墨纸砚放在书案上,旁边的郑氏非常配合的开始磨墨。 旁边的上官婉儿非常乖巧的坐在母亲旁边,不过两只大眼睛却在偷偷打量着宫殿里面的各种装饰。 郑氏一边磨墨,一边抬起头小心问道:“殿下要写何文章?” “神怪小说而已,”李月辰笑着给上官婉儿递过去一块糕点,“前些时日读《大唐西域记》,感觉甚是无趣,便想若在其中加入些神鬼妖怪,定然有趣。” 上官婉儿看着李月辰递过来的糕点,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 从小生活在掖庭宫里面,哪来的零食?但是因为家教严格,所以又不敢伸手去接,只能扭过头看着郑氏。 还没等郑氏拒绝,李月辰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此乃我赐,拿着就是!” 郑氏也点点头:“殿下赏赐就接着吧。” 得到母亲的首肯之后,上官婉儿才伸出双手接过李月辰递过来的糕点,行礼道:“谢过殿下!” 郑氏正准备询问怎么写,却见李月辰摆摆手:“今日先不必,我需先做些整理。这几日你便带着女儿在我这里等着。” “喏!”郑氏答应一声,不过随后抬头问道,“敢问殿下,奴婢闲暇时,可否借用此地笔墨书籍,教小女学习?” 敢跟这位提要求,郑氏也只是打算赌一把而已。 皇宫里的下人们之间也经常会八卦很多消息,而关于李月辰这位小公主,下人们之间最常说的就是心地善良,对下人们也很好。 平时在掖庭宫里面,郑氏也会教女儿读书写字,但那里毕竟能看的书籍很少,而且笔墨纸砚也很难用得起。 而今天好不容易公主用到她们了,所以想要赌一把提个要求试试。 从开始接触到现在,郑氏发现这位小公主确实跟传言中一样,外表可爱不说,而且还丝毫没有架子。 于是便提出了要求,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只要发觉她有生气的地方,就准备马上改口。 不过李月辰根本没在意这个,点点头道:“小孩子教育为重,可!” “谢过殿下!” …… 随后的几天李月辰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身体之外,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在房间里面撰写着略微改动之后的西游记。 一转眼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转眼间都到了八月份。 李月辰已经写到了观音菩萨出现在大唐点化玄奘去取经这里。 不过这里要改一下,绝对不能写李世民下跪迎接等等,而是换成了观音菩萨对人皇以礼相待,双方互相行礼。 然后就是太宗派玄奘出发,在长安城门外给他一杯家乡的酒,加了点土,让他尽快回来。 写到了玄奘来到五指山,两个随从被老虎咬死,被猎户救下,遇到了压在山下的猴子这里。 算了算日子,今天又该去看看荣国夫人了,于是放下笔,带着小荷出门了。 反正随行的有不少金吾卫,安全有保证,福公公去不去就无所谓了。 …… 今天李治和武媚娘出乎意料的居然在中午吃过饭之后就批完了奏折,都感觉有点不太习惯了。 商量过后,决定去看看女儿。 平时都是女儿主动过来,李治现在对这个女儿喜欢的很,总觉得自己当爹的也该主动去看看女儿。 来到承香殿之后,福公公远远看到就一路小跑了过来:“见过圣人,娘娘!” “嗯,辰儿何在?”李治随意的问道。 “回圣人,殿下方才出宫去看望荣国夫人了。” 李治似乎有点不开心,“看来不是时候啊……” 旁边的武则天倒是觉得他这副样子有点好笑,转过头问道:“辰儿近日来在做何事?” “回娘娘……殿下在写神怪小说。”福公公脸色有点尴尬。 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文字的意义在于记录学问,而小说这种东西被认为是不受欢迎的东西。 武则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旁边的李治扬扬脑袋:“去拿来!” “喏!” 李治和武则天进入宫殿里面坐下,不一会儿福公公就拿着一大摞写满了文字的纸张走了进来,恭敬的递了过去。 低头一看,首先是西游记三个字,后面是:第一回,猴王出世。 现在李月辰也不在,李治夫妻俩也闲的没事干,就拿起来慢慢看了下去。 越往后看,李治手里的保健球转的越来越慢,到最后竟然是彻底停下了。 张成鑫叫福公公拿来煎锅开始煮茶,让夫妻俩安静的看小说。 …… 当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的时候,李月辰也回来了。 还没进来,就看到门口的宫女多了不少,李月辰马上就知道可能是爹娘过来了。 脱下鞋子走进宫殿,暗道一声果然。夫妻俩正坐在榻上喝茶呢,不过旁边书案上那一大堆稿子,李月辰也明白他们肯定看过了。 “见过两位大人!”李月辰随意的行礼,然后就跑到李治身边坐下,“阿爷阿娘找孩儿可有事?” 武则天脸色有点不太好,手里拿着西游记的稿子问道:“辰儿,此乃何物?” 李月辰乖乖解释是因为看大唐西域记感觉写的太无聊,自己就做了点改动,写的神怪小说。 武则天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李治打断了。 他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辰儿,此为何物啊?” 李月辰一看他指着的地方,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没想到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于是只能乖乖解释道:“此乃……标点符号……孩儿读各类书籍,感觉晦涩深奥,不知在何处断句,故此用这等方法来断句。” 这是真的失误了,其实李月辰没想这么搞的,平时练字也都用不到。 不过第一次写长篇小说,出于习惯,下意识的就用上了。 标点符号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出现,也不知道那帮文人士子会怎么想。 如果是欢迎态度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是不欢迎的态度,恐怕就是作诗开喷了。 唐朝没有文字狱,写诗喷人的情况还是不少见的。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暴脾气骆宾王。 以前道王李元庆喜欢收集人才,骆宾王在他手下干了几年,结果有一天发现上面派下来任务让他们自我介绍。 骆宾王一听,老子在你这里干活儿五六年了你他妈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于是二话不说写了一首诗将他喷个狗血淋头,直接裸辞! 据听说杜甫似乎也喜欢写诗喷皇帝,不过具体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个年代,老杜似乎还没出生。 李月辰现在只能祈祷这帮文人不排斥标点符号,不然的话,万一真有人写诗喷她也无可奈何。 不过武则天似乎对这个东西很认同,在一旁点点头:“虽不学无术撰写这等神怪小说,不过这标点符号却不错,显然能降低孩童学习难度……” 一旁的李治则是宠溺的点点头:“嗯,不愧是朕的女儿!此物应当推广!” 皇帝都决定了,李月辰能说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于西游记里面的内容,李治倒是没说啥,不过从表情上来看,明显是不在意这个的。 毕竟老爹李世民都能跟漫天神佛直接对话了,也算是高光时刻了。 吃过饭之后,李治和武则天起身离开。 李月辰送到宫殿门口:“两位大人慢走。” 母亲武则天突然清了清嗓子:“嗯,等后续回目写出,尽快拿来给我和你阿爷过目。” 我靠,这啥情况?读者催更?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这个时代的人娱乐匮乏,虽然表面上说看不起这种小说,不过最终多半还是会表示真香。 李月辰憋着笑,乖乖行礼:“孩儿遵命!”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李月辰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既然皇帝和皇后都喜欢看了,那就没问题了,可以放心写了。 心情大好的李月辰转过身一蹦一跳的回承香殿,一边蹦蹦跳跳的一边哼着小曲唱了起来。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看那铁路修到我家乡~~~” 而已经走出的两人则是在聊另一个话题。 “陛下,辰儿这字……” “嗯,笔锋似刀,字体凌厉。难怪从小好武!”李治笑着抚摸自己的胡子评价道。 武则天则是摇摇头:“可这等性格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似乎……” 李治却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媚娘莫要担心,辰儿并非跋扈之人。再者,有你我在,还能让她受了欺负不成?” ……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上官婉儿明显跟李月辰也变得熟络起来。 此时正一边帮她磨墨一边问道:“殿下,这两个孙悟空,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莫问!等后续回目写出,你自然知晓。”李月辰一脸高深莫测的拒绝剧透。 李月辰的书法现在还不行,所以底稿写完,后续基本还需要郑氏帮忙誊抄。 不过就算还没大成,现在她的字也能明显看出与主流书法的不同之处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审美等原因,她的字现在越来越往老赵的瘦金体那边去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这边活儿少,不累的原因,郑氏这几天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至少脸上那股劳累的感觉已经消失,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而每天上午李月辰练武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面教上官婉儿读书写字。 这里有大量典籍可用,上官婉儿人又聪明,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不小的进步。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治在朝堂上说公主发明了标点符号,问大臣们是否值得推广。 以许敬宗为首,还有武则天的智囊团北门学士都说标点符号确实有助于天下孩童学习,应当推广。 标点符号开始推广,在加上前面的公主犁,满朝文武都很清楚,哪怕仅凭这两样东西,也足够这位公主留名青史了! 而这个时候的李月辰,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逐渐开始声名鹊起。 每天依旧非常自律的练武锻炼身体,隔三差五就去问候一下师父刘仁轨和外祖母荣国夫人。 晚上没事了一般都会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位姐姐一起玩,偶尔也会去外朝跟几个哥哥一起玩,看看他们斗鸡之类的。 生活看似千篇一律,实际上极为充实。 第二十一章 总章二年 这个时代的人都起的很早,天空刚刚蒙蒙亮,依旧还是深蓝色的时候,整个皇宫便都已苏醒。 上官婉儿揉着眼睛来到承香殿的正殿,坐在旁边看着母亲帮忙收拾桌案,顺便帮小荷将三块长方形的羊皮垫子摆放在厅中。 不一会儿,李月辰和两个姐姐走了出来,开始一起练习瑜伽。 自从来到这里,上官婉儿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们三个在做这种奇怪的锻炼。 速度很慢,一个姿势经常要保持很久,但却能看到身体尽情拉伸之后的美感。 她蹲在旁边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 直到太阳完全出来之后,李月辰和两位姐姐才算停下,准备吃饭。 福公公拿来了几张热腾腾的胡饼,还有粟米粥,分别摆放在桌案上。 李月辰盘腿坐在桌案前,撕下了一小块胡饼叼在嘴里,随后扭头对旁边的上官婉儿招了招手。 看到她的动作,上官婉儿起身走了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来!”李月辰将手里还有一大半的胡饼塞进她手里。 旁边的郑氏看到之后马上拒绝:“殿下不可,她……” “她还是小孩子,不能饿着。”李月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转过头对上官婉儿扬了扬下巴,“我是公主,听我的!” 上官婉儿乖乖的行礼:“谢过殿下!” “福公公,小荷!” “在!” 李月辰招招手让他们两个过来,低声嘱咐道:“日后,你二人早上也可多拿个胡饼,垫垫肚子。但此时事断不可让他人知晓!” 福公公行礼:“殿下仁慈,奴婢感谢殿下恩德!” 旁边的小荷也跟着低头行礼,李月辰摆摆手:“免礼吧,记住了!不能被他人知晓!若让我发现你等在外面炫耀,我可会生气!” “是,奴婢明白!” “嗯。”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上官婉儿看了看手中还有四分之三左右的胡饼,又撕开了一大半:“我想分给阿娘……” “不可!”旁边的郑氏阻止道,“此乃殿下……” “无碍!”李月辰喝了一口粟米粥站起身,“我上午需练功,吃太多反而不好。” 旁边的宣城公主笑道:“辰儿很是仁慈呢!” “对啊。”义阳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位阿姊也是,此事可要替我保密!” 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放心,我等同样从掖庭宫出来,知晓下人生活。” 李月辰点点头不再说话,起身去外面院子里练功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事儿,越是三令五申越不好保密,但无所谓。 现在她的秉性在皇宫里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就算下人之间知道了,最多就是感叹一句跟着公主的命真好。 也没人会拿这事儿来攻击她,至于李治夫妻俩,多半也不会说什么。 来到院子里的李月辰摆好架势开始练功,如今刘仁轨教的套路基本都已经熟记于心。 剩下的便是不断的练习,全方面的锻炼身体的综合素质,打熬筋骨。 上官婉儿站在门口,一边小口一口的啃着手里的胡饼,一边看着李月辰练功。 皇室公主的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所以李月辰每一拳每一脚都能在空气中发出“呼呼”的响声,非常赏心悦目。 但是她看了没一会儿就被母亲叫回去读书写字了,临走之前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的往院子里看了几眼。 她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掖庭宫之内,现在有了一个同龄人,而且还对她很好,自然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 李月辰考虑到这段时间自己又是曲辕犁又是标点符号的,风头可能出的有点大,所以决定接下来好好苟一段时间。 每天除了写西游记之外,什么事情都不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从炎热逐渐变冷,人们身上的衣服也开始逐渐加厚。 十一月,倭国再次派遣唐使过来朝贡,李治在含元殿接待其使节。 出于好奇,李月辰依旧跑到朝堂侧面的屏风后面去看了看。 可惜并没有看到日剧里面那种武士头,反而一个个都跟动画版哪吒似的,在脑袋两侧扎两个小髻,属实有点搞笑。 这件事李月辰没有继续关注。 月底的时候,四哥的封号改了,原本是豫王,改封为冀王。 不光封号,名字也跟着改了,去掉中间那旭字,称李轮。 这个名字让李月辰暗自摇头,感觉不好听,应该改成杰轮。 …… 本来最近一家人心情都挺不错的,不过很快就又发生了坏消息。 十二月初三,正在紫宸殿陪着武则天批奏折的李治收到消息,李绩病逝! 李治夫妻俩连忙扔下奏折,乘坐车辇去府上看最后一眼。 听到消息的李月辰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微微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时代,知道了很多曾经不知道的事情,这位将军,当真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 哪怕太宗时期名将辈出,这位老将军依然是其中不可忽视的其中之一。 如今英雄离世,是大唐的遗憾。 李月辰抬起双手,对着英国公府的方向弯腰行礼,表达敬意。 英国公府上,灵堂已经架起,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僵硬的李绩,李治为之悲哭。 这位老将一生历经三朝,为大唐征战四方,也能说是看着李治长大的。 而且在李治上位之后帮助他废王立武,夺回皇权,算是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之一。 李治在灵堂下令辍朝七日,追封太尉,谥号“贞武”,同时赐予棺木,允许陪葬昭陵! 七天之后,李绩出殡,李治带着太子李弘和女儿李月辰登上未央宫故城,站在城楼上看着装灵柩的马车痛哭不已。 旁边的李弘也同样眼圈泛红,他从八岁起就作为太子监国,跟这位老将军同样也有不少工作上的来往,非常熟络。 “咳咳咳……” 李治本来就身体不好,哭的太厉害,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子一软,就往后坐了回去。 “陛下!” 旁边的武则天反应不慢,连忙扶着他慢慢坐下,没让他直接倒下。 然后不停的用手抚摸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李月辰也赶紧跑了过来,帮他拍打着后背:“阿爷!吸气!吸气!” 李治憋的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吸气。 张成鑫扭回头大喊:“快传刘公,叫刘公过来!” “咳咳……” 又咳嗽了一阵的李治终于缓过来了,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大口喘息着。 李月辰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道:“张公公,快去准备热茶!” “喏!” 张成鑫答应一声就掉头跑去准备茶水了,李月辰半跪在旁边不断的继续帮李治拍打后背。 直到一杯热茶端来,李治才点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李月辰的肩膀:“辰儿,我没事了。媚娘,你也不必担心了。” “妾可要被吓坏了!”武则天也算是松了口气,陪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的李月辰接过茶水,自己抿了一口才递给李治:“阿爷,不烫。” 李治喘着粗气点点头,接过来慢慢喝了一口。 “陛下身体较为虚弱,不该如此大悲,还需尽快平复心情才是!”旁边的武则天劝诫道。 “嗯,朕知晓……”李治点点头,有气无力的回答一句。 李绩离世,让本来临近年关的好心情都跟着烟消云散。 皇帝心情不好,似乎让整个大唐帝国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 看着大明宫的红墙绿瓦皆被白雪覆盖,站在承香殿前院的李月辰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近乎透明的雪花在白嫩的手掌中逐渐融化,直到消失不见。 身后的上官婉儿端着一碗热茶走了出来:“殿下,殿外寒冷,还是不要在外久待了。” 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她原本瘦弱的身子骨有了很大变化。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依旧明亮的大眼睛。 李月辰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心中仍然在思索着怎么样让李治心情好点,每天总是憋着,迟早憋出病来。 思来想去,她作为公主,唯一能做的,还是要从亲情方面下功夫。 以她现在的受宠程度,她的话,李治应该还是会愿意听的。 决定了要做的事情,李月辰转过身回到宫殿,拿起笔开始画图。 到了下午,将画好的图递给福公公:“去匠作监,叫他们尽快打造出来,此物应当不难。” “喏!” 福来答应一声,拿着图纸转身离开。李月辰则是披上大氅,去了延英殿。 进入殿内,就看到李治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旁边用小炉煮着茶水,手里摆弄着保健球。 但看表情,很明显有些落寞。 今天四哥李轮也过来看他了,但他是个闷葫芦,也不怎么擅长交流,只能坐在旁边一起沉默。 看到李月辰过来,李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辰儿来了,快过来坐!” 李月辰来到他旁边坐下:“阿爷今日可感觉舒服些了?” “与平时也无甚区别。”李治笑了笑,“没事,辰儿不必担心阿爷。” 看这幅表情也不像不需要担心的好吧? 虽然心中吐槽,不过李月辰还是抬起头道:“孩儿,想跟阿爷讨个赏赐。” “哦?” 李治似乎感觉有些稀奇,挑起眉毛扭头看了过来:“想要何物?” “今年除夕,阿爷可否不设宴?我等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待元旦初一,再让大臣进宫朝贺?” 听到她的话,李治没有回答,而是一脸疑惑的扭过头去看武则天。 旁边的武则天也有点疑惑,除夕之夜皇帝设宴跟群臣一起守岁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为什么女儿会提出这种要求? “这是为何?”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表情诚恳,严肃回答:“两位大人终年繁忙,孩儿只是想……至少在除夕,趁家人团聚,让爷娘能真正放松片刻!哪怕只是片刻!” 听到这番话,李治看着武则天,嘴里露出一丝笑容。 老娘也是一脸欣慰的看着女儿,不过却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被李治打断。 “好!就依辰儿所言!” “陛下,这……” 李治非常霸气的大手一挥:“无碍!朕乃大唐皇帝!此等任性之举,不需他人过问!” 李月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抬起双手道:“阿爷威武!” 现在的李治也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了,同样抬起双手,轻轻跟她的一双小手拍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后面看到这一幕的武则天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脸上的笑容不减,继续拿起笔批奏折了。 “阿爷,孩儿新作一器物,今年除夕可否听我安排?”李月辰问道。 李治心情正好,非常潇洒的一摆手:“准!” “阿爷大威武!”李月辰欢呼一声,一下子扑在他身上,父女俩打闹起来。 旁边的李轮看着眼里似乎有些羡慕,但是内向的性格让他不敢做出行动。 李月辰把被扑倒的李治按在地上,扭过头道:“唯我一人压不住阿爷,阿兄快来助我!” 听到妹妹的命令,李轮也终于鼓起勇气过来帮忙,三人打闹成一团。 旁边批奏折的武则天听着他们吵吵起来,感觉头大。 有心想要发火,但是扭过头看着这大人孩子打闹在一起的温情画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任由他们去了。 打闹了一会儿,看到李治似乎有点累了,李月辰悄悄拉了四哥,站起来给李治倒了一杯茶休息一会儿。 接过茶杯的李治扭过头看着兄妹俩,突然道:“轮儿你似乎也该学学骑射之术,你看看,辰儿现在都快比你高了。” 李轮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样,现在的李月辰已经到他眉毛的位置了。 还记得妹妹刚出生的时候还自己过去看,才小小一点,想不到现在都快跟自己一样了。 旁边的武则天听到之后倒是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李月辰心中吐槽,当初我说要习武你可是很不赞同的,现在就这么四个字,这古代重男轻女还真的很严重啊! 感到不公平待遇的李月辰想要告退了,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自己作为女人都重男轻女的老娘。 第二十二章 逐渐成为女儿奴 这一通打闹,算是真正将李治从李绩去世的难过心情之中拉了出来。 李月辰很开心,过了两天,福来就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殿下命匠作监打造之物皆以完成,请殿下过目。” 看着眼前的支架,李月辰将其打开放在大厅中间,然后让福来跟小荷一起,将大圆桌面支撑在打开的架子上。 没错,就是桌子。 这个时代吃饭都是分餐制,今年的除夕夜,李月辰是打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 李月辰蹲在下面,看着指甲跟左面下方的凹槽对准之后才让他们放下。 随后钻出来摇了摇桌面,还行,挺稳的。 接着拿起旁边的折叠椅,打开坐上去试了试,感觉确实还挺不错的。 这玩意儿在技术上一点都不难,关键就是看能不能点透。 椅子是木头做的,支架连接处只要用一根小铁棍就能搞定,简单的很。 福来又从外面搬进来一个铜炉,下面有个有个放炭火的口子,上面好像连接了一个盆子一般。 上官婉儿一脸好奇的看着李月辰将其接过来左右细看,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此乃何物?” “火锅啊!”李月辰笑了笑,然后将其放在了圆桌中间,“等过了今年,咱们再做个小些的来用,这个要跟阿爷一起。” 上官婉儿好像没听懂,不过还是在旁边乖乖的点了点头。 李月辰转过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具体用途,到时演示你便知晓!” 被摸了脑袋,上官婉儿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我比殿下还大一岁呢……” “嗯,我知晓。” 李月辰似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也没追问,招手向福来道:“福公公,除夕前一日,让尚食局将新鲜羊肉冷冻,切成薄片。肉片要肥瘦参半。” “喏!”福来答应一声,表示记住了。 交代完了一切,李月辰叉着腰站在圆桌面前,看着桌上的铜锅点点头。 果然,冬天就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嘛! 说实话,大年三十是想要吃饺子的,不过那个就以后再说吧,先吃火锅! 古代过年的氛围总是非常浓重的,最大的原因应该还是娱乐匮乏所致。 李月辰还是挺喜欢这种氛围的,未来虽然娱乐发达,但是同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感觉更远了。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李月辰这种孤儿了。过年的时候基本都在各个地方滑雪,感受风与自由的同时,观察着雪山的崎岖和孤傲。 …… 朝堂之中,满朝文武分别站在两侧,手中拿着笏板,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扭回头,看了看珠帘后面的武则天,两人彼此一笑。 “昨日,公主言除夕乃是与家人团圆之时,建议朕取消除夕夜宴,让众卿元旦初一再来朝贺……朕觉言之有理,不知众位爱卿,有何意见?” 听到李治这番话,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微微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椅上的皇帝。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种规矩,现在突然说想要取消,这也太突然了。 但说实话,大部分朝臣内心之中都是支持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太折腾人了。 大年三十晚上过来吃饭看歌舞,到后半夜睡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再次起床赶着来朝贺。 年轻些的还好说,但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确实经不起这么折腾。 其实年轻人心里也支持,毕竟大过年的为了开心就要喝酒,可在皇帝这里,完全不敢放开喝! 为啥? 就怕在皇帝面前喝上头了一个不注意说出点什么混账话来。大过年的要是惹的皇帝不开心,恐怕接下来的一整年自己都开心不起来了。 年轻的和年老的内心之中都表示支持,没人站出来反对,朝堂上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但他们不约而同的扭过头,看着御史台的几个老家伙。 御史台的那几位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内心之中也在犯嘀咕。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这种事情内心之中其实也是抱有支持态度的。 可这毕竟是违背传统的决定,从工作内容上来说,他们这个时候是应该站出来喷两句的。 御史大夫赵仁本微微抬高胳膊,用笏板遮住了自己的脸,偷偷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同事,几人一阵眉来眼去。 互相用眼神询问着,要不要象征性的站出来喷两句? 可万一皇帝被他们一喷又收回成命的话,岂不是以后还要继续折腾? 一时之间,御史台几位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看着他们进退两难的模样,李治感觉心情爽得很,深深的吸了口气。 如果这不是在朝堂上,恐怕都忍不住要站起来跳个舞了。 看他们还在原地纠结,李治站起身道:“既然众爱卿都不反对,那此事便定下了,退朝!” 说完就跟武则天手挽着手起身离开了,下面的赵仁本放下笏板,下意识抬起头:“陛下……” “退——朝——”张成鑫尖锐的高音瞬间将他的话音压下,充满整个朝堂。 而大臣们也整齐划一的转过身就往殿外走,好像生怕李治反悔收回成命一般。 平日里,不管是国家大事还是皇帝的言行小事,不同的派系和皇帝之间总要吵个半天,而今日,却所有人都保持了同样的默契! “哈哈哈哈……” 走出了大殿,心情好的掩盖不住的李治大笑起来,平时都是他被御史台喷的体无完肤,今天可算出了口气。 武则天也在旁边笑的前俯后仰:“方才赵仁本那表情,陛下可看到了?” “精彩!精彩!哈哈哈……” 夫妻俩手挽着手,大笑着往延英殿行走,留下一连串开心的笑声。 ……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除夕夜,由于李治允许了今年全听李月辰的安排,所以晚宴就被安排在了承香殿。 太阳落山的时候,四位哥哥和两个姐姐都已经到齐,李治和武则天那边还有一些奏折要处理,所以要晚点过来。 承香殿之内,一张圆桌已经摆在了殿中,周围放满了人数正好的椅子。 桌上的铜锅下面燃烧着木炭,上面盆中的白汤已经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所以李月辰感觉这火锅缺少灵魂。 不过有添加了各种调料的麻酱汁,也算是勉强凑合吧。 一盘盘被切成肥瘦参半的羊肉片摆放在旁边,比起未来火锅店那种机器削出来的要厚一点,不过也没厚太多。 至于说蔬菜,只有白菜和豆腐。因为现在是冬天,这年头没有大棚也没有什么好的保鲜技术,冬天能吃的东西都非常少。 李月辰招呼哥哥姐姐们先坐下,围着桌子聊了起来。 “月辰莫非是想坐在一起吃?”李弘问道。 “两位大人会生气吧?”旁边的李贤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椅子反复打开又合上,玩的不亦乐乎。 宣城公主双手在桌子上撑着下巴:“不会,辰儿所做之物,两位大人向来很喜欢。” 李弘点点头:“不过此物确实新奇,想不到还有此等吃法。” 尤其是看到李贤不停的玩着折叠椅,也觉得这椅子挺有意思的。 不一会儿,李治带着武则天终于批完了奏折,也来到了承香殿,孩子们同时起身行礼。 “好好好,免礼免礼。”李治笑呵呵的脱鞋走进内殿,看到桌子上冒泡的火锅,感觉有些疑惑。 “辰儿,此为何物?” “此物名为火锅,平日都分餐而食,孩儿想,一家人围在一起更好。”李月辰笑着露出一排明亮的牙齿。 李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哈哈,此事倒颇为新奇。” 旁边的李贤抬起头道:“新奇之物可不仅如此,两位大人快看此物,与胡凳相似,却更有趣。” 看着他摆弄的折叠椅,李治和武则天也感觉新奇,这东西一点都不难,一看就知道原理。 但是因为以前没人往这方面想过,也正因如此,才显得这个小女儿心思敏捷。 武则天笑眯眯道:“此物确实能比跪坐更舒适些。” “两位大人快上座,时辰不早,差不多该开宴了。”李月辰提醒道。 李治点点头,跟武则天并排坐在主位上,其他孩子们都坐在周围。 看着桌子上各种肉和白菜豆腐,似乎一时之间不好下手,于是转过头问道:“辰儿,这如何吃?” 一边说一边端起面前的麻酱汁就要喝一口尝尝。 李月辰忍着笑阻止道:“阿爷,此物乃酱料,莫要直饮。” 随后科普了一下怎么火锅怎么吃,就等着李治和武则天先动手。 夫妻俩也感觉有点新奇,按照李月辰教的方法,用筷子夹起一片羊肉扔进汤里,等了没十秒钟就捞出来,蘸着麻酱汁放进了嘴里。 “嗯!味道上佳!”李治点点头评价着,“媚娘也来试试!” 旁边的武则天也尝试了一下:“确实,味道绝佳!” 他们俩都动手了,孩子们也都不客气了,纷纷动筷子将盘子里的羊肉片往锅里扔。 颜色稍微一变就捞出来,蘸着麻酱汁放进嘴里。 新奇的味道瞬间填满了每个人的口腔,让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 只有李月辰还觉得不太满意,没办法,没有辣椒的火锅是真的没有灵魂。 一开始大家都还算是比较克制,跟平时一样,规规矩矩的。 不过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是避免不了的,聊的兴起了,李治就让上酒。 皇宫里面特供的清酒,说是清酒,但实际上是琥珀色的。 李月辰虽然没喝过,不过抽抽鼻子,闻不到一点酒味,想来这玩意儿酒精度估计还不如啤酒。 一家人里面,只有两个姐姐和李弘李贤差不多能喝酒了,剩下的三个孩子都还小,每人倒了一杯果汁三勒浆。 几杯酒下肚,李治的话也多了起来。 “今年虽无歌舞助兴,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倒也确实开心。” “的确如此,比起往年,更有过年的氛围。”武则天表示赞同。 或许是因为没有群臣看着,也不用担心被御史喷,氛围明显要轻松的多。 甚至夫妻俩都互相开起了玩笑。 “陛下胡须之上都沾满酱料了。”武则天笑道。 李治笑着挥挥手:“无碍,吃完再说。” 现在的李治吃的红光满面,满头冒汗,连衣服都敞开了。 武则天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圣人。” “不像才好!”旁边的李月辰插嘴道。 “辰儿!莫要胡言乱语!”武则天扭过头训斥道。 李月辰却抬头看了一眼:“本就如此!做皇帝有何好处?两位大人日日繁忙,因各种大事愁白了双鬓!若在普通人家,爷娘定比现在要开心许多!” 听到她的话,武则天没有继续训斥,而是扭过头看了看李治。 而李月辰说这些也是故意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给几个哥哥灌输一下当皇帝其实很累的思想,抓住一切机会避免将来血亲相残。 “阿爷身体不好,本该静养,而现如今依旧每日为国事操劳,群臣不心疼,我可心疼!”李月辰做出一副愤愤然的样子。 武则天正准备说话,却被李治按住了肩膀。 他明显对这个孝顺的女儿非常喜欢,脸上带着笑容:“我自知辰儿孝心,但你尚且年幼,不知国事之重要,将来长大便会明白。” 李月辰撅着嘴巴撇过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武则天也笑了:“辰儿若心疼我等,不必闹脾气。我替阿爷答应你,以后时常陪你玩可好?”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扭回头,依然绷着脸,僵硬的问道:“此话当真?” 旁边的李治感觉她这副这样可爱的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当真!” 李月辰这才点点头,看似很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虽然说她是在闹脾气,但这起因却是心疼他们,所以夫妻俩不但没有训斥她,反而还在哄着她。 李治心中对这个女儿明显更加喜欢了,直接把李月辰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哄着她。 “好了好了,辰儿不生气,来,阿爷给你拿个豆腐……” 旁边的哥哥姐姐们看到李治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想笑但又不敢笑,一个个憋的满脸通红。 第二十三章 战事 在古代,因为孩子多,所以受宠爱的程度当然都是不一样的。 这里面其实有个简单的逻辑:谁让我顺心,我就喜欢谁! 一般来说,最能让父母感到顺心的那个,就是最受宠的孩子。 在以前,这个孩子是李弘,然后变成了最小的李轮,现在,则是最会讨父母欢心的李月辰。 所以现在她哪怕是跟皇帝和皇后闹脾气,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是低声下气的哄着她。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哪怕吃完之后,李治还盛了一碗火锅汤,小口小口的品尝着。 从手里转的飞快的保健球来看,现在的心情明显非常好。 “此物不错,明日朝会,我便向群臣介绍一番……”李治打量着桌子中间的火锅说道。 坐在他腿上的李月辰一阵呲牙咧嘴,得了,版权费又没了。 旁边的武则天也点点头:“还有这高凳,坐着属实舒坦,辰儿,此物何名?” “孩儿还未起名,不如阿娘赐名吧。”李月辰一边去拿旁边的杯子一边说道。 武则天想了想:“比胡凳略高,可倚靠,便称‘椅凳’如何?” 你这起名方式倒是简单粗暴!李月辰内心暗暗吐槽。 以前在看网上很多人吐槽武则天有中二病,喜欢给别人改名。还以为在这方面很擅长呢。 不过现在……李月辰很想挑着眉毛说一句“就这?” 内心虽然吐槽,不过脸上还是笑嘻嘻道:“全凭阿娘做主。” 今天这顿饭让全家人都吃的很开心,李治还时不时举起酒杯跟两个庶出的女儿喝一杯,一点都没有往年除夕夜宴的严肃。 直到深夜散场的时候,李治依旧红光满面兴致高昂。 要不是武则天以他身体不好为由拉着他回去休息,恐怕真能聊上一整夜。 承香殿门口,几个孩子都恭敬的行礼送李治回去,只有李月辰双手举过头顶在脑袋上比心。 李治或许也是喝高了,也笑眯眯的微曲双腿,举起双手在脑袋上比心。 如此反差萌的一幕差点让李月辰笑出来,大唐皇帝的大型社死现场。 看到这一幕的李弘等人都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内心纠结着要不要也学着这个样子来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治就被武则天和张成鑫一人搀着一只手带回去了。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明天等李治想起这社死的一幕会不会把自己叫过去抽一顿。 几位哥哥也要走了,李月辰同样跟他们比心。 可惜他们都没喝高,如此羞耻的动作实在有点做不来,转身直接走了。 两位姐姐倒是丝毫不在意,同样跟李月辰比心说晚安。 …… 送走了所有人之后,李月辰才返回去,在小荷的伺候下洗漱过后,钻进了被窝里面。 嗯,当了公主就是好,吃完饭都不用洗碗的。 李月辰双手枕在脑后,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自己的受宠程度是毋庸置疑了,接下来就是好好蛰伏等待长大了。 尽快熬成长公主,然后不用这样每天装小孩子和开心果了,到时候就能放下心来混吃等死了。 顺便还能以一个未来人的视角好好看看这段历史。 如果在这里死后还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的话,能去混个历史教授也说不定……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至于第二天的大朝会,李月辰是懒得过去看了,反正每年基本也就那样。 …… 差不多刚过丑时不久,李治和武则天就被张成鑫给叫醒了,要起来梳洗打扮准备大朝会了。 任由侍女帮自己整理头发的武则天看到李治仍然有点迷糊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陛下是否记得昨夜……” “不记得!”李治突然一愣,随后猛地摇摇头。 “哦?”武则天咧嘴一笑,“那不如妾来帮陛下回想一二,昨夜……” 李治直接一摆手:“好了,莫要多言,快快准备!” 武则天笑眯眯的闭上了嘴,不过都老夫老妻了,仅仅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想起来昨晚那羞耻的一幕了。 虽然上次在延英殿也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毕竟身边没有外人,只有武则天和李月辰。 而昨天晚上,可不仅仅是孩子们都在,周围还有一大堆的宫女太监……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治微微扭过头撇了她一眼,轻轻松了口气,忍不住有点脸红。 不过也多亏了是在皇宫里面,若是那一幕被群臣看到,李治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 …… 穿好了大朝会专用的冕服,李治便跟武则天一起去上朝了。 新年第一天的朝贺总是极其麻烦,不过李治已经在想着今年各国使臣的礼物说不定可以挑一些有意思的送给女儿玩玩。 而李月辰一如往常的早早起来,也不管那边朝会进行的如何了,自顾自的开始锻炼身体。 带着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随便垫吧了两口吃的,就准备去院子里练功了。 上官婉儿突然出现在门外,非常规矩的行礼:“殿下,新年安康!” “嗯,新年快乐。”李月辰答应一声,就准备往外走。 “明日殿下练功,可否带着婉儿一起?” 听到她的问话,李月辰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了一眼:“可,不过你为何对此有兴趣?” 上官婉儿眨了眨眼睛:“明明殿下比我小一岁,现在却已比我高了……我观殿下此法动作缓慢,看似不算太难……” 看着她认真思考着回答的模样,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 “好吧,想学的话从明日起,与两位阿姊一起在我后面跟着练。我叫小荷给你准备个兽皮垫。”李月辰笑道,“不过,就算跟我练习,也不一定会我高哦!” 上官婉儿睁大眼睛,满脸疑问:“这是为何?” “因为我先于你练啊。”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就跑到院子里面去练功了。 后面的上官婉儿似乎在纠结,那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能比殿下高了? 旁边的郑氏倒是笑了笑没说话,自己的女儿能跟这位公主搞好关系的话,至少日后不用担心受欺负了。 …… 今年的大朝会特别有意思,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陪皇帝熬夜的缘故,所以大臣们上朝时看着就气色红润,精神十足。 李治现在基本上保健球都不离手,哪怕在大朝会的时候,手里也转着两个铁球。 自然也被很多外国使臣看到了,询问他这是什么。 李治非常自豪的炫耀说这是公主做出来孝敬他的东西,而且还有一定的治病功效。 外国使臣觉得这东西不错,纷纷表示回去也应该效仿一二。 难怪过来的时候一进入长安城就看到街上也有不少人手里都盘着两个球,原来这是从皇帝这里传出来的。 这还不止,李治对女儿的夸赞可是毫不吝啬,还说了公主犁和标点符号之类的创意发明。 可想而知,这位公主的名字恐怕不仅仅会留在大唐的史书上了。 …… 初二,李月辰照例跟着母亲来看望荣国夫人。 不得不说,强大的基因在这位年过九十岁的老人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她没有秃头,牙齿也都基本还在,现在依然有大鱼大肉的胃口。 而且这等年纪了,还有精力跟二十五岁的情人玩,不得不让李月辰感到佩服。 孩子们过来,老夫人很开心,准备了一些糕点来招待。 看到外孙女进来的时候还想抱抱她,不过尝试了几下之后就摇摇头放开了:“辰儿长大了,抱不动了……” 现在李月辰的个头都快赶上四哥李轮了,确实长大了不少。 “以后该辰儿抱外祖母了!”李月辰甜甜一笑,扶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 “好好好……”荣国夫人很开心,让她搀扶着进入内堂。 孩子们才刚刚坐下,荣国夫人就拿着糕点给他们分,也不管他们饿不饿。 李月辰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早上特地没吃东西,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啃了两口。 正听着母女俩聊天呢,贺兰敏之突然从门口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荣国夫人,各位殿下!” 一年没见,这家伙那张帅脸还是没变,不过幞头后面的两根飘带又加长了一些,看起来更加骚包了。 李月辰慢无表情的啃着糕点,心中暗暗吐槽。 “免礼!”武则天微微抬手,“常住啊,许久未见,倒是长大了不少!” 贺兰敏之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微微弯腰:“托姨母之福,一切安好。” “坐吧,跟我们一起聊聊。”武则天随意的摆摆手。 对于这个外甥,她称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毕竟没什么交集。 至于他跟母亲荣国夫人那点事儿,如今她也懒得管,权当不知道。 “谢姨母!” 贺兰敏之答应一声,坐在了最后一排椅子上,正好跟在荣国夫人身边的李月辰呈一个对角。 啃着糕点的李月辰随意的撇了一眼,却正好看到那贺兰敏之也在看着这边。 两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看得到那贺兰敏之居然对自己眨了一下右眼。 卧槽! 李月辰内心大惊,这货啥意思?是在对老娘放电? 随即心中感到一阵恶寒,今年老娘才他妈五岁啊! 但是仔细一想,说不定自己误会了,万一这家伙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逗小孩儿呢? 来自现代社会的李月辰不愿意仅仅一个小动作就将一个人打入到变态的行列里面,于是又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次贺兰敏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动作了,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李月辰也没多想,反正跟这家伙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眼不见为净。 离开的时候,荣国夫人还在拉着李弘他们多说两句。 毕竟他们几乎很少过来看望,只有李月辰平时没事了隔三差五总要过来一趟,陪老人聊聊天什么的。 一来是为了维持好自己的人设别崩了,二来,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只有让自己别闲下来才是最好的充实生活的方式。 …… 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少,直到上元节当天都没有几场雪下来,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今年很有可能还会有旱灾。 三月份的时候,李治和武则天商量了一下,下诏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咸亨。 同样也就在这个月,太子少师许敬宗上奏,表示年纪大了,请求致仕。 武则天其实挺不想让他走的,但年纪确实也大了,不同意也不行了,只能允许了。 封了几个散官给了退休待遇,还额外赐了一对保健球。 走的时候,皇帝命令赵仁本,张大安等人都出来相送,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李月辰站在皇城的城墙上,望着偌大的长安城,嘴上带着一丝微笑。 这个时代会有很多人留下自己的名字,不管好坏,他们也是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标点符号。 …… 对于皇室而言,平静的生活永远不会持续太久。 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李月辰正在延英殿里面陪着夫妻俩打闹的时候,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圣人,娘娘,赵公求见!” “宣!” 李治摆了摆手,让女儿李月辰在一边乖乖坐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看看茶煮好了没。 看到赵仁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李治摆了摆手:“赵爱卿,来,坐下与朕吃茶。” 赵仁本却匆匆行礼道:“陛下,娘娘,刚传急报,吐蕃大举入侵西域。现已攻陷十八羁縻州!前方战报言其已联合于阗,剑指龟兹拨换城!” 这话一处,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来呀,摆驾紫宸殿!” 李月辰一看有大事发生,急匆匆的起身告退,不在这里添麻烦了。 出来之后心里也在嘀咕,唐朝似乎自从开国以来战争就没断过,隔三差五的都在打。 高丽才刚刚平定,现在又要打。 李月辰其实也在思考,要不要将黑火药的配方贡献出来,也能让前线的将士安全性增加一些。 但偏偏她不敢,她一个小孩子如何能知道这种大杀器的配方? 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吧,至少也要到了不会被猜忌的时候再贡献出来比较好。 反正唐军这么能打,也不用担心。 至于现在,还是安心当好自己的乖宝宝,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第二十四章 无心插柳 李月辰不知道李治夫妻俩和大臣们怎么商量的,两天后,诏书下发:命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为副,发兵十万直指吐蕃! 为了师出更加有名,这次打出了帮助吐谷浑复国的旗号,待吐蕃再次臣服之后,便送吐谷浑王慕容诺曷钵回去。 李月辰一直以来看了不少国史,对这哥们的事迹也算比较熟悉。 显庆五年,也就是李月辰出生的前五年,吐蕃大举入侵吐谷浑。 吐谷浑王慕容诺曷钵带着老婆弘化公主和数千帐百姓逃往凉州,并且向大唐求助。 当时李治命令郑仁泰和苏定方两人在凉州集结兵力,一边保护吐谷浑残余势力的同时,以备开战。 不过那时候李治并没有主动攻击吐蕃,而是派出使者向禄东赞此等入侵他国领土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当时李治想的是他如果敢杀使者或者入侵唐朝就直接揍他,也算师出有名。 不过禄东赞这老小子精的很,不但对特使客客气气的,反而自己这边也派出特使来到唐朝对吐谷浑这种两国打架反而去麻烦唐朝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双方没打起来,就这样,吐谷浑的土地被吐蕃吞并。 其实去年的时候很多大臣就上奏表示出兵吐蕃,帮吐谷浑收回故地。 然而阎立本上奏,以因大旱粮食歉收,无力承担军事行动为由,否决了这次出兵。 最终,李治和武则天想让吐谷浑百姓迁居祁连山的命令也没有得到执行。 李月辰不清楚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命令如果执行下来究竟是好是坏,但她知道未来的祁连山是一块好地方。 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开发好的话,能对大唐的经济造成很大的正面影响。 不过她现在是不可能跟李治夫妻俩去说这种建议的。 一来她根本不清楚这个时代的祁连山跟未来是不是一样,二来,还是那句话,她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参与这种事情比较好。 虽然说现在因为武则天还没上台,皇室对于女人或者其他人议论朝政之类的事情都不是抓的太严,但还是尽量别引起猜忌的好。 毕竟汉朝吕后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啊…… 李治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并且快速得到了执行。 不过这个时候,这命令究竟是李治还是武则天定的,根本没人说得清。 这夫妻俩整天宅在延英殿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知道具体咋回事。 不过李月辰还是比较倾向于是自己老娘武则天定的,因为现在的李治身体真的不好,眼睛都看不清字的,每天基本都在殿里玩球。 值得一提的是李月辰做出来的折叠椅让夫妻俩很受欢迎,现在延英殿里面已经换上了这种椅子还有较高的书案,不知道能不能提升批奏折的效率。 其实这也是李月辰比较喜欢唐朝的一点,那就是开放包容的政策。 有好的,就拿来用。 现在长安城的街上,汉人就算穿着胡服走在街上都不会被人骂,反而算是一种风潮时尚。 而且用人不分民族,朝堂里面有不少大臣都不是汉人。 说起这个还有个事儿挺有意思。 如今突厥酋长的长子在大唐做质子,今年刚过完年的时候,李治下诏让此人去东宫给李弘当侍从。 当时群臣都没什么异议,只有西台舍人徐其聃站出来表示,“陛下您过分了啊!太子身边应该用文学端良之士,怎么能让戎狄边夷之人入侍呢?” 李治也懒得因为这一件小事跟他犟,不然免不了又要被御史喷,所以摆摆手就同意了。 随后徐其聃又说“长孙无忌是陛下您的外氏,不应该因为子孙们犯的错就毁掉人家祖坟不是?” 这一点的原因是因为唐朝官方毁墓的事情很多,长孙无忌毕竟是因为谋反被判的罪。 别管他是不是真的谋反,至少罪名上是这么写的。 在唐朝,面对这些罪孽,经常会官方下令毁掉其祖坟来作为一种惩罚手段。 所以当初长孙无忌谋反,家族祖坟也是被毁了的。 他的这条建议,最终也被李治采纳了,于是下令修复其祖坟。 不得不说,这一点还是让李月辰非常喜欢的。 作为来自文明社会的她,实在无法接受挖人祖坟这种缺德的事情。 本来她当初想的是等她长大了,找个机会跟李治说废除这种做法,现在既然有人说出来了,那再好不过。 无事一身轻的李月辰现在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练功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写西游记。 现在已经写到了盘丝洞,距离写完还有一段时间。 李治夫妻俩成了最忠实的读者,每次新的一章更新出来,就第一时间让张成鑫过来拿,彻底入坑了。 这让李月辰也觉得舒服,只要把他们俩哄开心了,自己就很舒服。 不过舒服了没两天,就又有事情发生了。 因为吐蕃的问题,安东都护府薛仁贵被调走了。高丽那边很多人原本不满唐朝的统治,趁着这个机会爆发了叛乱。 剑牟岑拥立原高丽王的外孙安瞬为王,举兵造反了。 这是李月辰从福公公那里听来的。 这个时代,只要不是什么机密的朝政,皇宫里面下人的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 李月辰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这样一来,唐军就要面临两边作战的局面了。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高丽很多人都已经被迁至内陆了,剩下的那些,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最多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想到这里,李月辰摇了摇头,继续写自己的西游记。 看到她继续动笔,旁边将自己下巴撑在桌案上的上官婉儿忍不住问道:“难道殿下不担心?” “有何担心可言?大唐开国之初,强敌环视,如今却无不臣服。若要担心,也该担心他们才是!”李月辰淡定的一笑,顺便甩了一下垂在身前的头发。 听到她的话,旁边的福公公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光彩。 桌案旁的上官婉儿眨了眨大眼睛,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李月辰也终于将盘丝洞这一回写完了。 早上起来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让郑氏帮忙誊抄下来,自己跑到院子里面去练功了。 中午吃过饭之后,就拿着誊抄好的最新一章去找李治和武则天了。 结果来到延英殿却发现没人。 李月辰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宫女:“我爷娘在何处?” “回殿下,圣人和娘娘都在宣政殿。”宫女行礼回答。 “还未下朝?” “正是。” 听到宫女的回答,李月辰有点奇怪,现在午时都已经过了,平时可没这么晚还没下朝的时候。 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感到奇怪的李月辰跑到宣政殿,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然后来到侧通道打算听听看。 虽然大臣们看不到,但是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和珠帘后面的武则天都能看到她。 不过这夫妻俩对李月辰溜进大殿这种事情也不说什么,她想听就让她听着。 甚至李月辰刚出生的第一年,李治还抱着她上过朝呢。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微微撇了一眼,就看到李月辰正在向他吐舌头,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手里的保健球似乎也稍微转的快了一点。 后面的武则天抬手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咳……” 李治清了清嗓子:“我等已商议两日之久,现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那便就此定下吧!命高侃为东洲道行军总管,李谨行为燕山道行军总管,讨伐安瞬!此番定要……”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丹凤门上面的大鼓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不管是李治还是朝堂上的大臣都下意识的停下动作,往外面看去。 躲在屏风后的李月辰仔细听了听,发现这是军报鼓声。 这种鼓声代表着有军报传来,下面必须马上开门,负责送信的武侯可以一路骑着马到龙尾道下面。 如果是八百里加急这种紧急军情,甚至可以一路骑着马到大殿门口。 听到鼓声,李治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等着送军报的武侯过来。 “报——” 一名背后插着两根长羽毛的武侯大喊着一路跑到大殿门口。 将身上的武器交给门口的千牛卫之后,又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然后一路跑进了大殿。 到了李治龙椅台下方,行礼之后喘着气道:“陛下,安东都护府留守副将张鹏亲笔信!” 李治伸出手:“呈上来!” 旁边的张成鑫赶紧下去接过,然后拿给李治。 现在的李治视力已经很差了,打开之后眯着眼睛贴近去看,脸上的表情一阵变换。 下面的满朝文武一脸好奇,站在最前面的李弘也是如此。 屏风后面打的李月辰则是在观察李治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李治突然往后一仰:“哈哈哈哈……” 这突然的大笑让下面的大臣吓了一条,李弘猛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治笑的很开心,手里一个不稳,保健球没抓住,砸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张成鑫赶紧过去帮忙捡起来放在他手里,李治接过之后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他,然后摆了摆手,大笑不止道:“念!” 得到了命令的张成鑫拿着信,站在李治侧面,开始高声念诵来起来。 “启奏陛下,安瞬与剑牟岑于几日前率众谋反!然自薛公赴任以来,立我大唐社稷,抚养孤儿,赡养老人,治理盗贼匪患……提拔任用高丽之人才,表彰奖励品性优异之百姓。故此,安瞬谋反近乎无人响应!现已被末将率众困于安士城,不日便可……再传捷报!” 念完之后,张成鑫转身恭恭敬敬的将手中信件第回去。 李治摆摆手,让他递给后面的皇后看。 而下面的大臣们也是纷纷一愣,尤其是刚刚被认命的高侃和李谨行面面相觑。 “哈哈哈……”李治再度大笑起来。 下面的大臣们似乎被点燃了笑点,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整个宣政殿内部的笑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上面的李治笑个不停,珠帘后面的武则天也捂嘴轻笑。 侧面通道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也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想不到当初下意识提出的建议居然这么快的收到了成效,这个年代的老百姓也太容易被洗脑了吧? 可是这么一来,恐怕李治和武则天的注意力又要放在她身上了,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一时之间,李月辰心中有点担忧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李治笑的脸都红了,才逐渐停下来。 下面的大臣们看到皇帝停了,也都强行让自己停了下来,不过还有几个仍然在无声的抖动着肩膀。 李治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众位爱卿,此等状况,应当如何处置啊?” 阎立本往外走了两步,将手中笏板微微举起:“陛下,依臣之见,虽此次未成,然不可掉以轻心,应当派出一人,任安东都护一职。” 李治点点头:“嗯,相公言之有理。可有人选?” “臣依然举荐左监门大将军高侃!”阎立本回答道。 “嗯,众爱卿可有异议?”李治左右扫视着问道。 朝堂下面很安静,这次没人说话。 本来高侃就是预定要去平叛的,现在只不过换了个职位而已,工作内容又没换,也没啥可吵的。 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李治在朝堂上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宣布退朝了。 跟武则天手挽手来到通道里面,看着依然站在屏风后面的李月辰,脸上的笑容更甚。 “辰儿果然是朕的福星!”李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月辰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孩儿可是有了功劳?” “有!”李治做出一脸郑重的表情,“有大功劳!” “若是能帮到爷娘,孩儿便开心了!”李月辰尴尬的笑着。 同时内心之中正在疯狂的告诫自己,妈的,以后绝对不乱说话了! 好好祈祷一下,希望今天这事儿大臣们不会知道跟我有关系吧! 第二十五章 人间欢乐 李治夫妻俩带着李月辰从后门走出宣政殿,回到延英殿之后就命人煮茶。 李治坐在折叠椅上,靠着椅背,双脚都向前伸展着舒展身体。 从凌晨四五点起来就坐在龙椅上,现在也感觉有点腰酸背痛的。 甚至都在想着要不要把龙椅也改一下,后面加个靠背。 看到李月辰手里的经折卷,伸手抓了过来:“这便是西游记最新一回了吧?” “是……” 李月辰现在依然沉浸在对自己的教训之中,有点没回过神来。 这个年代还有没有后世那种翻页的书,多半还是以卷轴和经折卷为主。 经折卷就是大臣们写的那种折子,可以打开一页一页的翻,也能直接拉开成一个长条。 李月辰小时候看的金镜也是这种玩意儿。 “可算写出来了,朕可苦等多日了。”李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看了起来。 看的当然比写的快,没一会儿就已经看完了,不过表情明显有点不太对。 这样的原因李月辰大概也知道,主要是她相当生硬的更改了不少内容。 毕竟原著里有很多香艳的诱惑场面,那些东西她一个小孩子要是写出来实在太违和了。 所以很多地方只能生硬的强行删改掉,猪八戒看蜘蛛精洗澡只是一笔带过,后面的很多香艳场面也都换成了对话来水字数。 李治本能的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这一回的质量下降了不少。 看完之后,李治便将手里的稿子递给了武则天,自己重新拿着保健球盘了起来。 “辰儿立下大功劳,想要何等赏赐,尽可说来!”李治靠着椅背玩着保健球,活脱脱一副大佬的模样。 我想要的赏赐就是你们千万别猜忌我!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表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萌萌哒的模样:“孩儿暂时不想要赏赐,只想爷娘能陪孩儿玩便好。” 李治点点头:“好,既如此,明日我跟媚娘不管朝政,专门陪辰儿玩!” “陛下又在宠她!”旁边的武则天提醒道。 “一日而已,无碍!”李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现在他对这个女儿喜欢的紧,请假休息一天专门陪她玩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但他可以这么说,李月辰毕竟要扮演一个懂事的孩子,于是摇了摇头:“阿爷不必如此,孩儿上午要练功,明日午后陪我玩便好!” “嗯,能持之以恒!不错,不愧是朕的女儿!”李治摸了摸她的头。 后面的武则天抬手拍了两下额头,得了,现在女儿说什么都是好的。 “媚娘也是,明日上午处理完奏折,午后一同陪辰儿玩!”李治霸气的下达了命令。 “好好好,妾遵命便是!”武则天无奈的点头。 …… 走出延英殿之后,李月辰也松了口气。看来人设是保住了,没猜忌我就好。 随后摆摆手:“福公公,你去匠作监,让他们在明日午时前打几枚圆形薄片送来,或铜或铁都可!” 福公公有些疑惑:“不知殿下具体有何要求?” “跟铜钱一般大小,当中开孔即可!”李月辰回答道,“回来时顺便拿块麻布,再拿些鸡毛。” 李月辰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毽子。 这年头其实已经有毽子了,只不过皇宫里面没人玩,而且与其说毽子,不如说跟沙包有点相似。 福来领命而去,李月辰回到了承香殿。 正巧郑氏正在教上官婉儿练字,李月辰也静下心来,在旁边跟着一起练。 看到上官婉儿写出来的字,李月辰又看看自己的:“我是否也应该学习此等书法?” 郑氏抬起头:“殿下,恕奴婢直言,书法一道,还是莫要临时更改为好。” “可是容易邯郸学步?”李月辰问道。 看到她这么直白,郑氏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正是。” 李月辰点点头:“我只是感觉此风格似乎与我大唐格格不入……” “大多字体皆有圆滑之感,殿下字体笔法凌厉,的确有显著区别。”郑氏回答道。 “罢了,反正爷娘都已看过,无需更改!”李月辰摇摇头表示放弃了。 毕竟要改变一种习惯是很难的,再说了,李治夫妻俩又不是没看过。 现在突然改风格,弄不好反而容易让他们多想。 “我可是很喜欢殿下这等风格呢!”旁边的上官婉儿突然开口说道。 “闭嘴!跟殿下说话岂敢如此……” 李月辰笑了笑:“无碍,童言无忌。不过婉儿,若只有我在无碍,外人面前可不得这般。” “是,婢子记得了!”上官婉儿回答道。 旁边的郑氏倒是眼睛闪烁了两下,看来这位殿下,很喜欢自己女儿呢。 莫非几年前的那个梦,便是要应在这位殿下身上? …… 黄昏的时候,福公公终于回来了。 李月辰看到光线开始变暗,也正好放下笔,抬起头道:“怎的这时才归?” “会殿下,匠人言不用明日午时,今日便可打造完毕,奴婢便等着了。” 福公公回答的同时,摊开手,露出手里的一把鸡毛和五个被砸扁的铜片:“此物可符合殿下要求?”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嗯,应该可行。拿一枚铜钱来。” 接过福来递过来的铜钱,李月辰用一块麻布将其包裹住,然后将布头从几枚铜片中间穿了过来。 随后将一堆鸡毛跟布头缠在一起,用线缠紧。 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应该差不多,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试试才行。 “殿下,这是何物?”旁边的上官婉儿一脸好奇。 李月辰对她招了招手:“随我出来,一看便知!” 说着直接脱掉了宽大的外套扔到小荷手里,露出了里面的短衫。 “殿下不可,万一着凉……” “马上就热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月辰已经一溜烟窜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去了。 毕竟穿着那种下摆贼长的衣服踢毽子是纯粹找麻烦,脏了是小事儿,反正不用自己洗。 关键是一个不小心要把自己给绊倒了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觉得好奇的上官婉儿跟了出来,福公公和小荷她们也都觉得好奇,索性就在旁边看着。 李月辰也不管他们,将毽子掂了掂之后,轻轻丢在半空之中,趁着落下之际,抬脚一踢。 毽子飞起再度落下,李月辰再抬腿,毽子便再次飞起,周而复始。 旁边的福公公他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玩的! 然而还不止如此,伴随着毽子再次被踢飞到半空中,李月辰微微侧身,这次直接将右腿从外侧抬起,再次踢中落下的毽子。 随后便是内外交替,左右腿交替着来回踢着。 旁边的上官婉儿觉得有趣,裂开小嘴露出一个笑容,在原地跳了两下,然后给她鼓掌。 李月辰对她笑了笑:“接着!” 话音落下的同时,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向上官婉儿飞来。 看到飞来的毽子,她下意识的抬腿去踢。 还真踢着了,不过没有把握好方向,毽子直直飞入空中,又直直落下。 “略微轻些。”李月辰在旁边指导着。 上官婉儿来不及说话,只是看着毽子即将落下,跨出了一大步,再次提出一脚。 这一下踢中了,正好向李月辰飞来,不过明显高了一些。 李月辰原地跳起,抬手挡了一下,任由其落下,随后再度向她踢去。 这次她没接住,毽子擦着袖子落在地上。 “殿下对不起,婢子愚钝……” “无碍,去捡回来,继续!”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能如此已不错了!” 当郑氏收拾完桌案,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公主和自己的女儿在院子里面你来我往的踢着毽子。 自己女儿满头大汗,额前的发丝都贴在了皮肤上,长裙表面都铺满了如同斑点一样的灰尘。 然而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疲惫,脸上也挂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两个小孩子背后,是被夕阳染红的火烧云,让她们的脸都染上一抹橘红。 …… 第二天早上,换了一身长裙的上官婉儿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李月辰一边招呼她过来吃东西一边问道:“方才与我练习之时便是这副表情?没睡好?”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昨日弄脏了裙子,被阿娘责骂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李月辰笑了笑,“不管了,先吃!” 一边说着,一边撕了大半块胡饼给她。 李月辰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练完瑜伽,就吃很少的两口,然后灌两口粟米粥就去练功。 被骂了的上官婉儿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着实可爱。 一上午跟往常一样,各干各的。 午时吃过饭不就,李治便带着武则天来到了承香殿,兑现昨天的承诺,陪女儿玩。 而且还不止自己来了,四个哥哥也都被叫了过来。 再加上跟自己一起住在承香殿里的两个姐姐,在京城的一家人就彻底聚齐了。 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笑道:“辰儿想如何玩?” “还请各位都先将衣摆撩起!”李月辰笑道。 后面的李弘一边撩衣摆一边问道:“难道辰儿想玩蹴鞠?可这人数不够……” “不是蹴鞠!随我来就好!”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带到院子里面,让他们围成一个大圈站好。 随后掏出了毽子开始介绍规则。 李治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听完介绍之后,李月辰最先开始,踢了两下之后,直接踢给李治。 他眼睛确实不好,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飞了过来。 不过再怎么说,年轻的时候也属于弓马娴熟之人,反应还是不慢的。 一脚踢出,很准确,只不过方向没有把握好,歪了。 李贤一看朝自己过来了,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踢给武则天。 虽然当了皇后,但作为曾经宫廷女子马球队的队长,身手倒是也没落下太多。 看到毽子过来,学着李月辰的样子踢了回去。 就这样,一家人开始了愉快的踢毽子活动。 因为不太适应,一开始还总是落在地上,不过等适应过来之后,落地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期间李月辰也展示了各种花式踢法,比如用膝盖或者胸口去顶一下,然后继续踢,或者小挽花大挽花这类动作。 玩的最开心的就要属李治了,看到毽子过来,明显高了。 于是便想学着李月辰刚刚的样子,跳起来用脑门顶一下,耍个帅。 结果因为距离判断失误,脑门没有顶到,让毽子正好落在了发髻上! 并且鸡毛还跟头发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挂在了上面。 旁边的太监宫女们瞬间避开视线,有的抬头看天,有的低头看地,还有的扭头去看太液池。 只有李月辰看似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哈哈哈……阿爷莫动,让大兄帮忙拿下来。”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捂着嘴巴轻笑,好像对于李治出糗很开心一样。 李治倒是也不在意,拿下来之后甩了甩头:“再来!” …… 玩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治和武则天就先退出了,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过煮好的茶抿一口,看着孩子们玩。 “到底是年纪大了……”李治摇了摇头。 武则天笑了笑:“能持续一个多时辰,陛下还依然硬朗。” 李治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玩的满头大汗的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欣慰。 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李治突然道:“这一幕,当真是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经历……” 旁边的武则天沉默了一下:“此时不有了?今日开心,陛下还是莫要想些不开心之事。” 李治有这样的感叹也是正常的,从小到大,跟他真正关系好的只有兕子。 其他的兄弟,大哥李承乾造反,四哥李泰还经常吓唬他。 至于那些庶子兄弟们,甚至都不经常见面,更谈不上在一起玩了。 “直到有了辰儿,朕才算真正明白了‘儿孙满堂’之意……”李治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武则天笑道:“这岂不正好说明陛下有福?看儿孙满堂,享人间之乐……” 李月辰在跟哥哥姐姐们踢毽子的同时,余光一直在观察旁边的李治和武则天。 从两人满足而欣慰的表情上来看,自己今天这波操作着实不错! 第二十六章 李治立志食荔枝 李治一边喝茶,一边念叨起来:“想不到辰儿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能使高丽反叛不攻自破……此等才情,若是整日拿来研究这等奇技淫巧,着实有些浪费。” “陛下也知乃无心之言,何必为此感慨?”武则天笑着问道。 然而李治却摇了摇头:“朕手中这铁球,还有改良之犁,标点符号,以及眼前这毽球……说起来都乃简单之作,然有史以来,竟无一人做出,足以证明其才思敏捷!” 听到他的话,武则天略微沉默了一下:“莫非陛下想要将辰儿好好教导?” 没想到李治却摇了摇头:“辰儿才情特殊,宫廷内的教导未必适合于她。再者福来也汇报,辰儿每日自律勤学,有自己的方式,我等还是不要干预为好。” “那方才陛下所言……”说到这里,武则天突然停下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李治微微扭过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媚娘觉得,我从未禁止辰儿溜进朝堂听政是为何?” 武则天也突然笑了出来,拿起茶杯跟李治轻轻碰了一下:“原来如此……陛下高明!” 听到她的夸奖,李治依然保持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不过手里的保健球却非常快速的转动了两下。 李月辰打死都没有想到,她仅仅是每天自律的这个行为在李治看来都是极为不正常的。 她费尽心思保持的蠢萌人设,根本没有被李治当回事。 一边跟哥哥姐姐们踢毽子,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他们夫妻俩。 只是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而且还用茶杯互相碰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两人笑眯眯的表情来看,多半有可能是什么老夫老妻之间的情话也说不定。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来到张成鑫身边耳语几句,随后他又来到李治夫妻俩旁边说了什么。 李治的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 没过十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从外面一路小跑过来。 这妇人年纪跟李治相仿,头上也戴着华丽的头饰,笑盈盈的跟李治夫妻俩行礼。 “见过陛下,娘娘。” 李治笑着摆了摆手:“姑母莫要多礼,正巧今日既然来了,便代替我跟媚娘,与小辈们玩上一会儿吧。” 这个人李月辰也见过,千金公主,是高祖李渊的女儿,年纪虽然跟李治相仿,但因为辈分关系,却是他的姑姑。 她跟老娘武则天的关系尤其好,虽然住在宫外,但是想见她的时候,不管早晚,都能随时进宫。 看到她过来,李月辰和几个哥哥姐姐们也一同行礼:“见过姑奶奶。” “哎呀,都说了不要这么叫。”千金公主笑嘻嘻的过来,专门捏了捏李月辰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蛋,“辰儿可有想我?” “想不起来!”李月辰故作生气的扭过头,“姑奶奶平日甚少进宫看我。” 千金公主被她逗乐了:“哎呀,本宫住在宫外,进宫很不容易,辰儿不生气啊!” 一边安慰她的同时一边疯狂揉她的脸。 李月辰被揉的受不了了,扭头挣扎出来:“姑奶奶,辰儿做了新玩具,来一同玩耍可好?” “好!”千金公主将袖子一撸,“提前告诉你,本宫当初打马球可战绩极佳!” 李月辰一脸无奈:“姑奶奶,此物并非马球……” “无碍,何物本宫都不怕,来!”千金公主非常豪爽的加入到了踢毽子的队伍当中。 不得不说,唐朝的女人真的是很爷们的,只要有条件的,骑马射箭基本都会玩。 踢毽子什么的,只要身体反应跟得上,适应一会儿也就会玩了。 千金公主就是这样,适应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就能踢的准了。 “嘿!” 她轻轻一脚,毽子就向李月辰飞来。 只不过很明显高了,现在的李月辰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眼看就要从头上飞过。 她脚下猛地起跳,用脑门一顶,毽子直直落下。 随后一个小挽花摆腿,毽子再度踢出。 “彩!”二哥李贤高喊一声,“我也来!” 随即挑起脑袋一顶,毽子落下,然而小挽花失败,没有踢中。 “哈哈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贤装逼失败引起了周围其他几人的大笑声。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无奈的捡起毽子踢向对面的千金公主。 坐在后面的李治手里转着保健球看着他们玩,时不时就抿口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来到了五月份。 天气逐渐转热,而宫廷里面担心的确实另一个问题。 今年大旱比去年还要严重,朝廷必须早做准备。 这几天李治夫妻俩因为这事搞的头大,晚上睡都睡不好。 延英殿里,数不清的烛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李治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保健球转的飞快。 他一只手捏着晴明穴,闭着眼睛问道:“各州粮仓如何?” 旁边桌案前的武则天摇摇头:“皆不满,好在海边渔业兴旺,暂时不必担心。” 李治摇了摇头:“媚娘可有应对之策?如今各州乏食,百姓饥乏困顿,朕恐动摇国本啊!” 武则天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目前,妾也想不到应对之策。” 正好福来过来汇报公主近几天的情况,李治挥挥手让他进来,也算是换换心情。 平时李治和武则天很忙,所以孩子们的近况一般都是由负责照顾他们的太监来汇报的。 “圣人,娘娘。公主近日来一如往常,每日练功读书勤学,每隔三五日,便会去看望刘公与荣国夫人!”福来汇报道。 李治点点头:“说起这刘正则,也赋闲不少时日了吧?” 旁边的武则天咧嘴一笑:“自从给辰儿当了师父,便一直在家。妾想,如今许公致仕,修国史之事,还需要一位有德之人来接手才是。” 听到她的话,李治也露出一个明白的笑容:“便按照媚娘意思办!” 随后对福来道:“你这几日找机会跟辰儿说说各地大旱之事,但莫要透露是朕之意,明白?” 福来眼珠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李治的意思,躬身行礼道:“奴婢明白!” 李治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武则天笑道:“陛下此举合意?莫非再想得辰儿一句无心之言?” “确有此意,然我等不能寄希望于此,对于此事,依然该好好考虑才是!” “陛下放心,妾晓得!”武则天点点头。 …… 在李治的授意之下,福公公这几天“无意”之间告诉李月辰各州大旱的事情。 虽然心中对百姓感到可怜,但李月辰依然无法做什么。 她不懂杂交水稻,也没法人工降雨,只能心中祈祷尽量少饿死些人。 反正李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虽然不指望封建时代的统治者能对百姓有多好,但至少在这个时代,人口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所以朝廷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就算没办法,也得憋出办法来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会有“官媒”这种专门帮老百姓找对象的机构,还不就是为了多生育,添人口。 得知这一点的李月辰没有作死的去说什么,而是每天依然干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师父刘仁轨被一纸诏令调回去修国史了,不能继续闲在家里了。 所以李月辰每次去找刘仁轨让他帮自己纠正动作的地点就从他家变成了前朝少阳院的外面。 天气一天天变热,李治或许是心疼女儿,所以已经准备给她赏赐一些冰块了。 皇宫里面有冰窖,冬天将冻好的冰块储存进去,夏天可以隔三差五的敲两块下来做刨冰之类解暑饮品。 偶尔会也在天气很热的时候赏赐给朝臣一些做解暑之用,这一点还算是比较人性化。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给李治夫妻俩,以及荣国夫人这些长辈做一把扇子刷一波好感。 这个时代的扇子都是团扇,或者诸葛亮那种羽毛扇,并没有折扇。 所以李月辰就打算拿这个东西来刷好感,给李治夫妻俩还有师父等人都送一把过去。 扇骨好说,找个木匠就能解决,关键在于扇面。 这个时代的纸质量很差,是不适合拿来做扇面的,所以李月辰想到的就是丝绸。 比起纸,这玩意儿的耐用程度明显更高。 至于说那种能够在扇面上画画或者写诗之类的……还是等什么时候纸的质量提高了再说吧。 说干就干,李月辰直接跑到了匠作监,找来了木匠,说了自己的要求。 扇骨这种东西对于宫廷御用的木匠来说,不要太简单。 仅仅两个时辰左右,就已经搞出了六套扇骨。 李月辰让福公公找来丝绸,然后这些木匠用鱼胶将其小心翼翼的贴在扇骨上,将毛边用火苗过一下,一把折扇就做好了。 打开一把纯白的扇面,李月辰突然有一种在上面写一首《莫生气》的冲动。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干,拿出其中一把给福公公演示了一下,让他送到千金公主府上,自己拿着两把跑到延英殿去了。 来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赵仁本出来,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月辰就进去了。 现在天气逐渐炎热,延英殿里面的李治和武则天身后有宫女来回倒班,不停的帮他们扇扇子。 同时自己手里也拿着团扇,时不时扇两下。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感觉折扇这玩意儿比起扇风,或许真的是装逼成分更大一点。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都来了,还是按照计划刷自己的好感度吧。 “阿爷阿娘,快看,孩儿又做出新器物了!”李月辰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李治面前。 “哦?是何器物啊?”李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放下茶杯问道。 李月辰拿出折扇“啪”的一下打开:“阿爷看快,这种折扇,能让阿爷平时拿着方便,想扇风随时打开便可!” “嗯——” 李治感觉有点新奇,接过来自己试了试:“果然方便啊!” 随后李月辰又拿着一把跑到武则天面前:“阿娘也试试!” 武则天接过来打开试了试,不过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夸奖,而是摇了摇头:“感觉与团扇相比,并无区别。” “辰儿都说了,是为了拿着方便。”李治转过头道,“媚娘平日有人伺候着,感觉无区别,倒也正常!” “嘿嘿。”李月辰倒是丝毫不介意,关键不是礼物,而是孝心。 她笑呵呵的爬到武则天腿上:“阿娘莫要失落,孩儿下次肯定做出更好的器物让阿娘舒心!” 武则天伸出手指在她脑袋上一点:“阿娘不会因此生气,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李月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孩儿就知阿娘最好!” 武则天笑了笑,把她从腿上放下来:“你还是快去安慰你阿爷好了。” “为何?阿爷不开心吗?”李月辰问道。 旁边的李治听到了,头也不回道:“倒不是不开心,只不过刚刚朕说想吃荔枝,那赵仁本却言路途遥远,朕不该为此劳民伤财。” 说到这里,李治换了一副开玩笑的口吻道:“每到这等时候,都觉得做皇帝也没意思……” 这年头皇帝想吃荔枝确实挺不容易,主要是长安不产这玩意儿,南方又路途遥远,运过来也坏了。 而李治又是个贤明的君主,定然干不出唐明皇那种将驿站当物流用的事情来。 李月辰也知道他就是发两句牢骚而已,于是走到他身边道:“他让阿爷不开心,孩儿去帮忙捉弄他,为阿爷报仇!” “哈哈哈……”李治放下保健球,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那可不行!辰儿有这份心就好!有辰儿在,阿爷不会不开心!” 随后就陪着李月辰打闹起来,将刚刚的牢骚一扫而空。 而李月辰则是一边陪他打闹一边看了看旁边的起居郎,心中好奇他对于这段历史到底会怎么记录。 别后人翻开史书一看,记载如下:“李治立志食荔枝,遭拒,险失理智,欲离职。帝女天生丽质,献计整蛊吏治,帝觉不合礼制,拒之。然孝心可嘉,且励志!” 想到这里,李月辰又暗自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出去。 至于说想要吃荔枝……或许还真的有办法,回去之后还是做个实验看看吧。如果能成,明年这个时候就让李治吃上荔枝! 第二十七章 变态 李治和武则天对于新扇子还是挺喜欢的,别的不说,至少带着确实方便,更别说这还是最宠爱的小女儿做的,有buff加成。 夫妻俩开心了李月辰就开心了,每天依旧自律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最近这段时间最开心要属上官婉儿了,因为李月辰没事了就会陪她踢毽子。 虽然说衣服总是会脏,不过福公公已经安排其他宫女去洗了。 他很有眼力见,知道这个小姑娘很受李月辰的喜欢,虽然是身份是奴婢没错,但是殿下对其的态度等同于伴读了。 很有眼色的福公公也算是在上官婉儿身上押了点注,将来她若是发达了,说不定也能对自己帮衬一二。 起不来也无所谓,反正就是顺手的事情。 下午,李月辰在桌案前写写画画的,上官婉儿走过来,看到纸上画了一些简单的罐子。 “殿下是要制作新器物吗?”上官婉儿好奇的问道。 “算是……然而有些许难度,也不知最后成与不成。”李月辰有点无奈的挠了挠头发。 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罐头。 可问题是未来的罐头都是玻璃瓶做的,而这个时代,只有瓷器。 她现在还没打算把玻璃搞出来,这是给自己将来留着挣钱用的,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拿出来。 可问题是瓷器能不能做成罐头,她还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思来想去,决定如同藏酒一样,用木塞封口,然后再封蜡。 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正好也快到桃子成熟的季节了,到时候可以跟李治要几斤桃子拿来做实验试试看。 一个画图,一个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姑娘之间倒是陷入了一股沉默。 不过这沉默之中丝毫没有任何尴尬,反而李月辰时不时的对她笑一笑。 而上官婉儿也笑着回应,两个大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哗啦”一声,突然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就往殿外走。 因为天气热,李月辰也不想穿那种厚袜子,所以就光着两只小脚丫在殿里走来走去的。 反正宫殿里面都是上好的木地板,而且太监宫女们每天都会擦拭打扫,倒是一点都不脏。 光着脚才上面踩上一天,脚底都不见有灰的。 来到了门口,福公公蹲下身帮她穿好木屐,就去外面查看发出声响的原因了。 这个时代的木屐跟未来以及没什么区别了,算是一种夏天的简易凉鞋。 民间普遍都是方的,而皇宫或者有钱人家,大多数会修的圆润一点,看着更美观。 要说木屐穿着确实挺凉快的,但问题就是走起路来“吧嗒吧嗒”一直响,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甚至在空旷的大殿里面都能引发回音。 出来就看到小荷正蹲在地上捡一堆细长的竹子,刚刚掉落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李月辰抬起一只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问道:“弄这些竹子做何用?” 小荷行礼道:“殿下,过几日就是五月初五了,做粽之用。” “哦……”李月辰点点头,想起来了。 这个时代还没有“端午”这个词,一般就说是五月五日。 而且这时候的粽子不都是叶子包的,还有一部分是放在竹筒里面的。 要说唯一让李月辰有点不开心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时代没有咸粽子,只有甜的。 前几年的端午节都没好好过,今年倒是应该体验一下古人是怎么过节的。 倒是听说过民间有赛龙舟的传统,不过唐廷崇尚节俭,官方是不举办这类活动的。 旁边的上官婉儿拍了拍脑袋:“殿下,今年与婢子一同参加斗百草如何?” “斗百草?”李月辰一脸疑惑,这玩意儿倒是第一次听说。 上官婉儿在旁边科普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来。 斗百草,分“文斗”和“武斗”一说,文斗就是指双方轮流拿出不同的花草,看能否在规定时间内答出其名,算是一种知识量的比拼。 至于武斗,就是双方各拿一根,交叉过后互相拉扯,将对方的拉断就算赢。 李月辰想了想,这不就是拔筋吗?有些地方也叫拔老宝,拔河等等……小孩子们经常玩的。 不过那个时候都是用树叶根,从没想到还能用草茎来玩。 既然提出来了,李月辰也觉得可以找找童年的感觉,当即跑到太液池边上找了一对看起来不错的草茎,然后交给了福来。 “福公公,将这些草茎浸泡一夜。” “喏!” …… 还有两天就是端午节了,第二天李治就在朝堂上赏赐了一些大臣长命丝以及纱衣。 长命丝也叫五彩丝,就是五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编成的手链,可以系在手腕上。 一般来说,只有比较地位比较高的大臣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比如说左右相以及御史大夫等等。 而纱衣这种避暑用的东西,更像是单位福利,基本上只要有权利参与上朝的官员都能分到一件。 随后就到了端午节当天,今年李治也想好了好好陪家人,所以就在太液池边上举办了一场射箭比赛,所有后妃以及在宫中的儿女们全部都在场。 射箭不是射靶子,而是射粽子。 做好的竹筒粽摆放在台子上,箭杆前面不是箭头,而是布头。 用一把特质的小弓去射台上的粽子,射中了就可以吃,射不中就要罚酒或者其他惩罚。 由于没有其他大臣在场,都是自家人,所以李治也比平时要放松不少。 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小弓就要去射第一箭,武则天在旁边低声奉劝:“陛下眼睛不适,还是莫要参与为好。” 她的意思很简单,万一要是射不中,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肯定是要丢面子的。 李治则是一脸轻松的摆摆手:“无碍!” 旁边的李月辰也笑了笑,没怎么担心。 其实眼睛好不好跟这玩意儿的关系真的没那么大,李月辰同样作为运动员可是清楚的很,不少奥运会的射击冠军都是高度近视!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拥有百步穿杨能力的人,很可能甚至都看不到杨树。 足以证明这种运动其实更多靠的并不是眼睛,而是感觉。 由于用的是小弓,也不用站太远,差不多三丈左右。 李治开弓搭箭,大概瞄准了一下,弓弦一放,箭矢飞出,准确的打中一根竹筒。 竹筒应声而倒,李月辰站起来鼓掌:“阿爷威武!” 听到女儿的夸赞,李治轻松一笑,将手中小弓扔给张成鑫。 其他孩子和后妃们也跟着鼓掌喝彩,李治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走过来把李月辰抱起:“粽子拿来!” 张成鑫将他射中的粽子递过来,李治直接塞进李月辰手里:“来,辰儿吃!” 李月辰答应一声,却是从李治怀里下来,将竹筒里面已经粘成了一个圆柱的粽子整个拿出来,分成几块跟几个哥哥姐姐们一起吃。 已经坐下的李治点点头,转过头对武则天笑道:“有福同享,辰儿不简单啊!” 武则天也一脸欣慰的点点头。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李月辰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甜的而已。 不光李治,老娘武则天跟其他后妃们也纷纷开始射粽子,还别说,一个个都挺准,每个人都射中了! 孩子里面,两个姐姐没有学过弓箭,并没有射中,所以被罚酒了。 大哥李弘和二哥李贤还行,射中了,老三没射中,也罚了一杯酒。 至于老四李轮,由于年龄还小,连弓都拉不开,所以他们也没让李月辰去尝试。 不尝试倒是挺好的,李月辰虽然玩过弓箭,但她玩的是那种机械复合弓,跟这个时代的弓箭本质上已经是不同的东西了。 李治似乎也看出孩子们想去玩了,就挥挥手任由他们去随便玩了,自己带着皇后和后妃们赏花吟诗什么的。 看到时机来了,李月辰对福公公招招手:“将我那些草茎拿来。” 看着李贤他们都掏出了自己收集的各种草茎,李月辰心中暗道,今天就让你们明白被支配的恐惧! 首先是文斗方面,李月辰直接摆烂认输。 很多花草的名字她其实也知道,但是后世的名字跟这个时代相差不少。 然后到了武斗之时,一个个都败在了李月辰手下。 毕竟她这些草茎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李贤他们那些前两天就开始收集的都已经偏干了,自然一拉就断。 不管是几个哥哥还是旁边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都在李月辰手里败下阵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轮番大战,李月辰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本届百草之王。 晚上,吃完饭的李月辰回到承香殿,坐在宫殿外的台阶上乘凉。 上官婉儿坐在旁边,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殿下今日能战无不胜?” 李月辰看着漫天星空神秘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听到她的回答,上官婉儿垂下眼皮,似乎有点失落。 “明年我送你一些,让你也能战无不胜!” “此话当真?”上官婉儿抬起头,大眼睛又变得明亮起来。 “当真!” 上官婉儿又笑了起来:“谢过殿下!”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又到了李月辰去看望荣国夫人的日子了。 今天福公公有事要忙,所以没有跟着,只有小荷在身边。 马车停在宅子外面,金吾卫们自动散开,李月辰带着小荷进入了负府上。 看到外孙女来了,荣国夫人脸上笑开了花,拉着她来到屋内,又准备了一大堆糕点让她吃。 每次过来都这样,李月辰都感觉自己平时应该加大运动量了,不然怕是会体重超标。 说起来,以前总是听说唐朝以胖为美,但是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个胖指的不是肥胖。 唐朝的审美标准是圆脸,胸大屁股大。是丰满,体态丰韵。未来那种瓜子脸确实不符合现代审美。 当然光有吃的还不算,临走的时候荣国夫人有塞给他一袋子开元通宝,让她回宫的时候看上什么就买。 其实也没啥要买的,外面有的宫里都有。外面没有的,宫里也有,还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最多就是偶尔可以给下人们一些赏赐,所以李月辰也就收着了。 陪着荣国夫人待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顿饭之后,李月辰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外祖母就不要送我了,应当多多休息才是。” 阻止了要送到门外的荣国夫人,李月辰带着小荷走出正堂离开。 来到前院,就看到假山后面突然闪出一个白影,来到了面前。 抬头一看,果然是贺兰敏之,估计是看到了宅子外面的金吾卫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见过公主殿下!”贺兰敏之行礼。 “表兄免礼。”李月辰抬抬手,“外祖母就在堂内,表兄自便。” 说完就准备离开,谁知道贺兰敏之直接一个闪身,仍然挡在面前。 “公主莫急,我等表兄妹,也应当多亲近才是!”说着,贺兰敏之还露出了一个自认很帅的笑容。 好吧,是很帅,但是李月辰却不太想搭理他:“下回一定!” 说完就要走,谁知道贺兰敏之仍然不让开,反而半蹲了下来,眯着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真是想不到,许久不见,公主变化挺大,能看出几分日后美人长相了!” 嗯? 这话让李月辰听着感觉不太对,怎么这么像变态言论? 话音落下,居然伸手就要过来摸她的脸! 李月辰后退一步,旁边的小荷已经站了出来:“这位郎君,还请自重!” “啪”的一声脆响,贺兰敏之竟然直接抬手给了小荷一耳光。 小荷似乎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动手,被一耳光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狗奴!谁允许你出声了?”贺兰敏之怒骂一句。 随后就伸手向李月辰肩膀抓过来,脸上还带着一股奸笑:“表妹许久不见,为兄甚是想念呢!来,今日咱们兄妹好好亲近一番!” 李月辰后退一步,皱起了眉头。 你个死变态!老娘才他妈五岁你都不放过?这种人就应该吊起来往死里抽才对! 旁边的小荷使劲儿摇摇头爬起来,费力的抓住贺兰敏之的衣摆,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被他一脚踢在肩膀上。 小荷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 暴怒的武则天(国家公祭日默哀) 将小荷踢倒在地,贺兰敏之再次伸手向她的脸摸了过来:“来,表妹!” 李月辰没有后退,反而是往前跨出一步,抓住他手腕的同时已经猛地抬腿踢出一脚。 虽然说目前刘仁轨只是教了她一些打熬身体的套路,不过李月辰每天起来还有其他锻炼,不管是灵活性还是柔韧性都相当不错。 开个一字马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一脚踢的很高,甚至都高过了李月辰自己的头顶。 “哦……” 贺兰敏之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下意识的原地跳起近一米高。 可惜这叫声只持续了一瞬间,后续虽然仍然张大嘴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双手捂着两腿之间,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声,只有身体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看着地上贺兰敏之眼睛翻白,口水横流,身体不断的抽搐。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木屐,心道这一下估计是废了吧?活该!死变态! 旁边的小荷挣扎着爬起来,张开嘴巴就要大喊:“来……呜呜……” 李月辰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闭嘴!” 反应过来的小荷看着倒在地上的贺兰敏之,心中虽然疑惑,却挣扎着扯开了李月辰的手:“殿下……” “别说话,出去直接上马车!”李月辰叮嘱道。 倒不是说有心想要放过贺兰敏之,而是如果现在让金吾卫冲进来砍人的话,这事情就瞒不住了! 猥亵公主这种罪名,死一个贺兰敏之是绝对不够的! 李月辰很清楚,以现在李治对自己的宠爱程度,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何等的暴怒。 恐怕就算是小荷以及这些金吾卫,都逃不出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 天子一怒便是血流成河! 到时候可就不是死一个贺兰敏之能解决的问题了。 李月辰一向都认为冤有头债有主,如果因为一个贺兰敏之的犯下的错误牵连其他人,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这件事情被李治知道了,恐怕不光是死多少人的问题,甚至他本人都要被气的犯病。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让李治知道! 李月辰拉起小荷,一脸严肃的警告道:“听好,出去直接上车,什么都不要说。” 小荷看向地上还在抽搐的贺兰敏之:“那此人……” “不用管他!我是公主,要杀个人还不容易?”李月辰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 李月辰其实想过要不要般块石头解决了他,但这里是外祖母的府邸,还是不要让他死在这里比较好。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把脸上指印遮住,莫要被看到。” 两人从府邸里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小荷低着头躲避着,倒是也没被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马车缓缓启动,李月辰叮嘱道:“听好,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能说!” “殿下,这是为何?”小荷不明白。 “若此事被我阿爷知晓,外面这些金吾卫都要被治一个保护不力之罪!明白吗?” “可……” 李月辰盯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这是公主的命令!” 小荷也反应过来了,马上点点头:“全凭殿下安排!” 看她点头,李月辰打开帘子探出身,对负责驾车的金吾卫叫了一声:“郎君!” “殿下有何吩咐?” “前面转头去皇城太常寺。” “喏!” …… 来到太常寺,李月辰让小荷待在车上,自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太医署。 看到公主有来了,刘神威笑呵呵的问道:“殿下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我随行宫女方才被人撞倒,想问问此地是否有药物……”李月辰一脸乖巧的样子。 “公主心善,是下人之福啊!”刘神威抚摸着胡子夸奖了一句,“殿下稍待片刻,老夫这就取来!” “谢过刘奉御!”李月辰抬手行礼。 她没有刻意说不要告诉李治,如果不说的话刘神威说不定还不当回事。 但是一旦刻意叮嘱别告诉李治,说不定反而会多想。 …… 拿来了药,李月辰一路小跑着回马车。 不过脚上这木屐穿着实在不适合奔跑,索性直接脱下来光着脚跑回了马车上。 随后打开药罐子,拿着小木棍就要往小荷脸上涂。 “怎敢劳烦殿下……”小荷吓了一跳就要拒绝。 “别动!这伤处在脸上,你如何能看到?”李月辰一把拍开她的手,帮她涂药。 小荷一脸拘谨,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裙角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没话找话道:“殿下方才叮嘱不要声张,可万一那……” 李月辰一脸无奈:“他若是够聪明,现在该想办法跑路了。此事若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罢了,可现在未成,不管如何,他这脑袋是保不住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李月辰也在烦恼。 她作为公主,想杀人也就说一句话的事儿。 可问题是这么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现在身边根本没有能办事儿的人! 李月辰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也应该培养一些手下的想法,不然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手下无人可用,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回到承香殿之后,李月辰决定暂时先不考虑这些。 至于那贺兰敏之,以后在找机会抓住吊起来抽死为止!反正现在估计也废了,以后是别想祸害小姑娘了。 …… 另外一边,延英殿内。 张成鑫小步走进殿内:“圣人,娘娘。荣国夫人入宫,求见娘娘!” 坐在椅子上盘保健球的李治点点头:“媚娘你自去。” “好,陛下先休息,妾陪母亲说说话便回。” “嗯。”李治闭着眼睛点点头,继续盘着保健球等茶水煮开。 武则天安排母亲去承欢殿等着,自己将桌案前的一大堆奏折大概整理了一下之后才起身离开。 刚刚过来,就看到母亲荣国夫人一脸焦急的等待在厅内。 心中好奇的武则天还没来得及说话,荣国夫人已经站起身快走两步来到面前。 “媚娘,我不想说其他之言,只望你能饶他一命啊!”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本能的感觉哪里有问题。 当即对周围人挥了挥手:“都出去!” 周围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出去之后,武则天才缓缓坐在正堂的宽大床椅上,面色严肃道:“能让母亲来求情,想必他也知道此事不可饶恕吧?” 荣国夫人双手都有些颤抖:“可……可他毕竟是你亲外甥,只要你愿意饶他一命……” 贺兰敏之?武则天眉毛微微一跳,他做什么了? 忍着心中疑惑,武则天脸上表情不变:“此事难以饶恕,母亲还是请回吧!” 荣国夫人颤巍巍道:“我,我也想不到他会对辰儿做出如此禽兽之事,可他毕竟已经是个废人……” “什么?!” 武则天突然怒目圆睁,猛地扭过头大喝一声:“对辰儿做出禽兽之事?” 巨大的吼声让大殿内都产生了回音。 荣国夫人这才发现,原来她并不知情,自己被诈了。 不过这个时候发现也已经晚了:“媚娘,你听我说……” 武则天已经不管那么多,猛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大吼道:“来人!” 马上有一名太监小跑过来:“娘娘!” “去将辰儿带来!” “喏!” 随后武则天又关上门,扭回头看着荣国夫人。 一双美目之中早已燃起了熊熊怒火:“那畜生居然敢对辰儿下手?若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不不……”荣国夫人俩连忙解释,“媚娘你听我说……” 武则天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在原地不停的走来走去,等着李月辰过来。 …… 李月辰刚回来,福公公就一脸好奇的询问小荷怎么了。 “没事,被人撞倒了而已。”李月辰笑了笑,“福公公,这几日让小荷稍微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有劳你几日!” 福公公连忙行礼:“殿下放心,奴婢晓得!” 李月辰点点头,平时福公公和小荷的关系也还可以,而且这里也没啥需要忙的事情,无非就是管着下面的宫女太监每天干点活儿打扫卫生什么的。 福公公一个人肯定也能管得过来,不是什么大事。 上官婉儿似乎想要问什么,不过看李月辰的表情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概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练练字,却见到福公公进来禀报:“殿下,娘娘在承欢殿,叫您过去。” “哦……”李月辰答应一声,起身准备过去。 不过福公公却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可是惹娘娘生气了?方才来报之人与我关系不错,好像是荣国夫人去向娘娘告状了……” 荣国夫人? 李月辰一听就感觉事情要糟,想了想之后,还是摆了摆手:“叫小荷跟我一起过去吧,你也一起。” “喏!”福公公点头答应一声。 刚刚的事情就是在荣国夫人家里发生的,既然她来了,恐怕事情是暴露了。 走在李月辰的一拍脑袋,真是把这个给忘了。 贺兰敏之是荣国夫人的情人,他出了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就是想着过来求情。 她肯定以为自己一个小孩子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武则天了,这种情况下肯定三言两语就会说漏嘴! 失算了! 李月辰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只能希望这件事情不要闹太大了,不然传到皇帝那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来到了承欢殿门口,门外的小太监道:“娘娘有言,无须通报,直接进去即可。” 李月辰点点头,还是带着福公公跟小荷进去了。 院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了,看来果然是知道了。 心中无奈的李月辰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荣国夫人颤巍巍的站在一旁,母亲武则天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床椅旁边。 看起来应该知道了事情经过,所以看起来还算冷静,没有失去方寸。 “孩儿见过母亲!”李月辰行礼。 “好啊,发生此等大事,居然敢欺瞒于我!”武则天点点头,“若非我此刻知晓,你还打算一直欺瞒下去不成?” “孩儿……” 武则天根本不想听她解释,扭头看向福公公和小荷,大声呵斥道:“还有你们!发生此等大事居然也敢欺上瞒下?真是好大的狗胆!来人!给我当场杖毙!” “阿娘不可!”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出声阻止,“福公公对今日之事并不知晓,属实无辜!小荷为了保护孩儿现在也已受伤!是孩儿命令她不许声张,母亲要罚便罚孩儿好了!” “那你倒是给本宫说清楚!”武则天一双美目之中此时充满了煞气,“为何欺瞒?” 李月辰抬手行礼:“孩儿是皇室公主,若此事闹大,恐会丢皇室脸面。况且阿爷身体不好,若被他知晓,怕出问题。再说孩儿并未出事,不想阿娘为此担心……” 听到她的解释,武则天脸上怒气未散,不过却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想我为此担心?除了我,还有谁会为此担心?你外祖母都来请求我饶那贺兰敏之一命了!” 荣国夫人抬起头:“媚娘……辰儿,外祖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并未出事,况且,况且那贺兰敏之也被你废了,对吧?这……” 她解释的有点结结巴巴的。 其实李月辰能理解她,外孙和外孙女,两边都是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作为一个老人,希望能做点什么,保住他这条命而已。 “并未出事?”武则天扭过头厉声道,“敢做出这等事情已经是胆大包天!还想让我饶他一命?给他留个全尸已经算念及亲情了!” 荣国夫人老泪纵横,居然颤巍巍的跪下了:“媚娘,我不求你和辰儿能原谅他!可他毕竟是我亲外孙!而且已经废了……” “亲外孙?”武则天反问道,“难道辰儿不是亲外孙?”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荣国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想着能留他一条命!” 李月辰只是在旁边站着没有说话,现在武则天正在暴怒之中,她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至少目前来说,对于这个女儿,武则天还是非常疼爱的。 这一点,让李月辰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没有白费的。 第二十九章 处理结果 跪在地上的荣国夫人老泪纵横,想要解释,却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武则天阴沉着脸站在大殿中央,一言不发的与跪在地上的母亲对视着。 福来和小荷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只能等待发落。 刚刚李月辰为他们求情算是让他们松了口气,小荷还好,福来感觉自己挺冤枉的,就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通过几人的对话,脑子里已经模拟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一时之间翻江倒海。 这贺兰敏之是脑子痴傻了吗?居然敢对一国公主做出这种事情! “媚娘,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只求你能饶他一条命!其他的,任由你发落吧。” 荣国夫人低下头,不再去和女儿对视,只是嘴里喃喃道:“如若非要偿命,不如,就用我……” “好了!”武则天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挥了挥手:“小荷你带辰儿到后堂待着!” “喏!”小荷答应一声,来到李月辰身边轻声道:“殿下,走吧。” 李月辰想要说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武则天行了一礼跟着小荷去往后堂。 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武则天有她自己的想法。 到了后面,小荷正准备让她坐下,李月辰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脱下木屐,光着脚又往前厅走去,想要听听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殿下……”小荷低声叫了一声。 李月辰却摆摆手,让她在原地带着,自己光着脚轻轻的来到了通往前厅的通道偷偷听着。 女儿回去之后,武则天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母亲还是起来吧!” 荣国夫人颤巍巍的抬起头,眼神之中露出一缕希望:“媚娘你可愿意饶他一命?” 武则天沉默两秒:“此次辰儿无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岭南吧!” “好好好……” 荣国夫人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眼泪,忍不住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抓着手杖费力的站起身,旁边的福来很有眼色的过去扶了一把。 “媚娘你……” 武则天摆摆手:“母亲可以回去了,此事就算了了,若是被陛下知道,可没这么容易!” 荣国夫人连连点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能活着就好啊……” 看到武则天依然脸色不好,荣国夫人转身离开了,门外自然会有太监相送。 武则天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转过头道:“福来!” “奴婢在!” “公主自幼是你在照顾,你对此事如何看?”武则天问道。 听到这样的问话,福来沉默了几秒钟,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猜测她这么问的用意。 看到武则天依旧一脸阴沉,福来咬咬牙回答道:“奴婢,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这个回答,一半是处于现在对武则天态度的猜测,另一半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这些太监在外面总是受歧视的,只有这位公主,从小到大都没有歧视过他们。 在下人们心中,这位公主是拥有极高的威望的。 武则天撇了他一眼,然后便坐了下来:“可方才我已答应母亲不杀,若是反悔,本宫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福来知道自己赌对了,马上行礼道:“娘娘,此去岭南路途遥远,道路崎岖不说,且还有不少盗贼匪患,就算途中出些意外,也属实正常啊!” 武则天微微点头,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那还愣在此处作甚?等着领赏吗?” “喏!奴婢告退!” 福来弯腰行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坐在床椅上的武则天突然出声:“辰儿,出来吧!” “……” 躲在侧面的李月辰一愣,随后一脸尴尬的走了出来:“阿娘如何得知我在此偷听?” “别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武则天一脸面无表情。 然而心中却暗道:不过顺口一诈,这丫头居然真的在偷听! 李月辰马上换上了一副萌萌哒的笑容:“知女莫若母,阿娘果然厉害!” 武则天现在还没完全解气,脸上的煞气还未散去,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胆子不小,这等事情居然也敢欺上瞒下了!” “孩儿当真是不想爷娘为此担忧!”李月辰跑到她面前,将自己脑袋搭在她的双腿上,“再说孩儿这不是无事发生吗?” “等有事发生便晚了!”武则天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头上往后戳了一下。 李月辰笑着爬上床椅,跪坐在她身边:“孩儿知道阿娘是为我好,不过现在就不要生气了,都过去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武则天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阿娘这般处理,你可还满意?” “满意!”李月辰点点头,站起身抱着她的脖子笑起来,“阿娘肯定是为我好!” 武则天脸上的煞气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展颜一笑:“你倒是会哄我开心!” “嘿嘿,因为我知晓阿娘肯定舍不得孩儿受委屈!”李月辰笑嘻嘻道。 听到她的回答,武则天心中暗自点头。 原本还以为李月辰善良的性格应该舍不得杀贺兰敏之的,不过现在来看,这丫头虽然善良,不过并非迂腐性子。 难怪稚奴如此偏爱,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武则天心中暗道。 看到武则天赞赏的眼神,李月辰知道她现在应该彻底消气了,笑嘻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死丫头!少给我来这套!”武则天一把将她推开,“你欺瞒于我之事还没完呢!” “孩儿知错了,阿娘这次就不要怪罪了。”李月辰又嬉皮笑脸的贴了过来。 武则天无意之间低头一看:“你这死丫头去哪儿了?看这黑乎乎的脚印!” 李月辰低头一看,床椅明黄色的丝绸上面已经多了不少黑乎乎的脚印。 今天从太常寺出来的时候因为嫌木屐麻烦所以脱了在地上跑来着,回去也没洗脚,直接就过来了。 不过还别说,现在的武则天比起平日那股威严的样子来说,更像一个母亲了。 “阿娘先容孩儿回去洗漱一番。”李月辰赶紧滚下来,笑嘻嘻的就要走。 “回来!”武则天出声叫住她。 李月辰转过身:“阿娘可还有吩咐?” “此事的确不好让你阿爷知晓,既然你对这处理满意,就不必告知你阿爷了。” “是,孩儿明白了。”李月辰行礼答应一声,然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离开,武则天才终于咧嘴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缓了缓心情之后,才起身回去延英殿内,继续批阅奏折。 …… 李月辰带着小荷回到了承香殿,让她去打水准备洗脚。 对于武则天的处理方式她挺满意的,也能在这件事情上看出来自己还是非常受到疼爱的。 至于贺兰敏之,死变态一个,杀就杀了,她才不会为此愧疚! 上官婉儿听说李月辰回来了,踩着木屐一路“吧嗒吧嗒”的就跑来了。 脱了鞋子进入殿内,一路小跑着来到桌案前,跪坐下来道:“殿下,何时写后续回目?” “明日再写!”李月辰笑了笑,“今日有些累了,咱们就在此说说话吧。” “好!” 上官婉儿点点头,陪着李月辰一边洗脚一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李月辰讲故事,她在旁边听而已。 “随后有人发现,墙角有个已经冻死的小娘子,她脸上还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折子……” “殿下,她为何会死?” “因为穷。”李月辰把已经泡的有些发白的小脚丫拿出来甩了甩,“若是家里有粮,或许会有不同结局。” “那大唐也有类似之事吗?”上官婉儿问道。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于是笑了笑:“我希望没有!” 上官婉儿点点头,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但又好像没完全理解,大部分的情绪依旧沉浸在故事之中。 …… 荣国夫人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李月辰知道之后,依然还会每隔几日就去看望。 她并没有迁怒这位老人想要保贺兰敏之一命的行为,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反而是荣国夫人感觉有些对不起她,看到她依然过来看望自己,泪流满面。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哭的如同一个孩子,李月辰心中不忍,笑着告诉她反正贺兰敏之已经受到了惩罚,自己不会为此生气了。 现在贺兰敏之没了,能来看望她的也就只有李月辰一个了。 虽然家中什么都不缺,也有下人伺候着,不过李月辰也能感觉到这位老人心中的孤独。 贺兰敏之肯定没法活着到岭南,这位老人最后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不,或许她心中什么都知道,只不过,还是愿意相信那位外孙没死。 李月辰又回复了往日的生活,最大的区别就是将每天练功的地点从外面转移到了殿内。 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夏天是非常难熬的。 李治隔三差五就会让人给她送点冰块过来消消暑,对这个女儿当真是疼爱到了极点。 福来离开了大约十天的时间,回来之后一脸笑呵呵的。 “殿下,奴婢回来了,给您请安。” 正在锻炼的李月辰停下了动作,沉默了一秒,抬头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福来行礼回答:“敢对殿下有不轨之心,必然不得好死!” 李月辰点点头,突然又变成了平日那副萌萌哒的笑容:“那便好,去向阿娘汇报吧。” “喏!” 走出承香殿,福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殿内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开始练功了,动作丝毫没有变形,好像刚刚无事发生一样。 福来心中暗道,假以时日,这位公主,绝对是个人物! 看来自己前途远大啊! 想到这里,福来轻轻一笑,一路小跑着去跟武则天汇报了。 现在小荷对这位公主也更加亲近了,毕竟李月辰愿意为她求情,平时又对她跟朋友似的,自然会在她心里产生很大的影响。 李月辰心中却在想着,应该采用什么办法培养自己的人,那种只忠心于自己的人。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敢! 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旦被猜忌,后果很严重的! 所以现在依然只能盼着快点长大,倒不是想要造反,但至少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可以处理完善。 这种事情也急不来,所以李月辰并不暴躁,每天依然好好练功,努力锻炼。 …… 夏天来临,太液池边上的花都开了,花花绿绿一大片,煞是好看。 不过朝堂却陷入了一片哀愁,赵仁本病了,很严重。李治也去看望了他,还赏赐了多种药物,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朝堂上的事情李月辰没有去瞎打听,只是陪着李治,让他不要因为朝堂的事情难受。 有她陪着,李治情绪不错,每天靠在椅子上,左手盘着保健球,右手拿着折扇陪她聊天,心情挺稳定的。 看他每天坐在椅子上都动来动去的,李月辰又跑到匠作监找木匠给他做了一把躺椅。 而且是那种摇晃式躺椅,半躺在上面可以轻轻前后摇晃,让李治喜欢的很。 看他心情不错,李月辰也就放心了,每天没事就过来陪着他聊天说话。 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就免不了会听到一些军国大事。 而即将进入六月酷暑之时,发生了一件好事儿,让李治更加开心了一些。 安东都护府那边,因为剑牟岑拥立安瞬为王,率众造反。 但因无人响应,所以被留守副将困在了安士城。 当时副将张鹏本来打算直接率众将其打下来,若能生擒贼首,也算大功一件! 然而因为人数实在太少,虽然对方奈何他们不得,但一时之间也无法攻入城中。 随后新任安东都户高侃到了,休整两日之后,率众直攻安士城。 安瞬手下那点人根本不够打的,眼看唐军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就要冲进来了,就想投降。 但是剑牟岑不让他投降,还当着他的面杀了来劝降的使者。 安瞬一看使者被杀,知道投降也没用了。于是直接杀了剑牟岑,带着不到三十人的亲卫逃去了新罗。 这条消息让李治直接笑了出来,又对着李月辰一顿猛夸。 李月辰依旧装着一脸无辜,就当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一样的哄李治开心。 第三十章 兵败(为盟主【 oO莉姆露Oo】加更!) 夏天一到,空气之中都充满了燥热感。 最近这段时间,几个哥哥都不来找她玩了,基本上每天只跟两个姐姐玩,还有上官婉儿。 两位公主对这个小姑娘也喜欢的很,再加上本身也在掖庭宫体会过下人的生活,所以完全没有任何架子。 李月辰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回味雪糕的滋味。 这个时代做雪糕是别想了,刨冰都不太可能,因为皇室的冰窖里面存放的冰块也不多,经不起每天消耗。 桃子成熟了,李月辰跟李治要了十几斤桃子,回来之后就让小荷她们一起削了皮,去了核,然后泡在糖水里。 找来了一些瓷器罐,将泡着糖水的桃子放进去,罐口塞上木塞,随后就拿到了尚食局去,找了个大锅开始蒸煮。 李月辰蹲在灶台上,一边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观察着火候。 感觉差不多了,赶忙指挥旁边的太监拿出来封蜡。 “福公公,将这些罐子搬到殿内,不要被太阳照到。” “喏!” 看着这批罐头被放好,李月辰心中祈祷希望能成吧,这样一来在其他季节也能吃上水果了。 尤其是李治,到时候肯定能毫不费力的吃上荔枝了。 福来等人对于这位公主的奇思妙想也已经习惯了,她怎么说怎么做,没有任何疑问。 倒是上官婉儿一直凑在旁边问东问西,李月辰故作神秘就不告诉她,让小姑娘失落了好一阵子。 六月酷暑,燥热难耐,李月辰拿着自己的折扇,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扇一扇。 每天晚上洗过澡之后,也习惯去太液池边上乘凉。就连李治夫妻俩和不少宫女每天晚上也会来这里坐一会儿。 李月辰坐在李治夫妻俩身边一边陪她们聊天,一边想着赶紧让夏天过去。 现在李月辰每天穿着一条丝绸长裙,从胸口处垂下,上半身穿着半透明的纱衣都感觉炎热不堪。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礼教问题的严重,她都想把超短裤和吊带搞出来了。 艰难的熬到了六月底,结束了上午的练功,李月辰正准备洗个澡换个衣服,却突然看到天空变暗了。 以为要下雨的李月辰赶紧跑了出去,打算好好凉快一下。 结果抬头一看,天空上并没有半块乌云存在,而太阳上已经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点,正在缓缓扩大。 日食? 李月辰一愣,随后就想到要糟糕! 今年本就大旱,这个时候发生日食,对于迷信的古人来说,肯定会以为要出什么大事。 “殿下,天狗食日,莫要站在殿外!”福来跑过来就要拉着她回去。 “走,去延英殿!”李月辰一摆手,已经一溜烟小跑出去。 可惜脚上穿着木屐特别不方便,所以跑起来的姿势活像一只发了疯的企鹅,极为搞笑。 “殿下!殿下!” 福来连续叫了一声,无奈之下抬头看了看,咬咬牙跟着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天狗在上,可莫要把咱的魂吃了去! 来到了延英殿,就看到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站在大殿门口,一脸担心的看着天空。 同样的,两人也都不敢抬腿迈出大殿门槛。 看到李月辰过来,李治一脸担心:“辰儿!快进来!天狗食日如何在外面跑?” 旁边的武则天更是一脸阴沉:“福来!这等时候拉着公主在外面瞎跑,你该当何罪?” 李月辰来到殿内:“爷娘不要怪罪于他,是我要过来的!” “为何在此时过来?”李治也板着脸教训起来。 “孩儿听说有天狗食日,所以赶来保护爷娘。”李月辰回答道。 她没有给他们科普日食的原理,主要是这玩儿跟古人很难解释的清。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类似“人们生活在一颗球上面”的浑天说了,但这种说法目前并不是主流。 对于解释不清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更习惯于用鬼神之说来解释。 听到她这么说,李治和武则天都是一脸欣慰的表情。 不过李治还是教训道:“就算如此,也不该在这等时候乱跑!” “是,孩儿记住了!”李月辰行礼回答道。 随后李治就叹了口气:“媚娘,准备笔墨纸砚吧,发生这等事情,朕当躬身自责……” 李月辰一听就感觉无奈了,你一个皇帝,罪己诏一下会有什么影响自己不知道吗? 诚然,如果皇帝做错了什么事情勇于认错是明君所为,但不是你的过错却随便瞎揽也是大忌好吧? 本来今年大旱跟你没啥关系,这罪己诏一下,得,直接成你的过错了! “阿爷不必自责,此事并非帝王之错。”李月辰阻止道。 “哦?”李治扭过头,“辰儿何出此言?” 李月辰一愣,该找个什么借口让李治相信呢? 想了想,还是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这……昨夜孩儿入梦,见到女娲娘娘……此事乃……洪荒巫妖两族大战所致,并非阿爷之错。”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眼中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李月辰也豁出去了,直接道:“阿爷若不信,稍待片刻便知,不出一刻,必然结束!” 其实一刻都说的太长了,据李月辰自己所知,日食就没有超过十分钟的。 毕竟天体是随时随地都在运动的,不可能静止下来,说一刻已经是给自己留了一些后路了。 武则天倒是点点头:“一刻而已,陛下不如等等。” “好,那便等等!”李治点点头,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看着太阳上的黑斑越来越大,李月辰心中无奈。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参与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李治真的下了罪己诏,谁知道后续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搞出的一系列后果导致病情恶化,说不定自己的好日子就没了。 李月辰不懂医学,但是这些年来关于李治的病情也打听过不少情况。 他一犯病眼睛就跟瞎了似的,特别像电视剧里面演的肿瘤压迫视神经或者是什么心脑血管病症。 哪怕一千多年之后这都是极为麻烦的病症,更别说这个时代了,简直就是绝症。 所以李月辰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李治保持一个好心情。 以前就听说过不少因为心情好所以癌症痊愈之类的事情,在这科技受限的时代,只能寄希望于人体自身的神奇之处了。 或许是干等着有些无聊,李治突然问道:“辰儿,方才你所说这洪荒是何地?” “就是仙界。”李月辰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讲讲故事就当打发时间吧。 于是回想了一下前世看过的玄幻小说,开始讲述起来,大概科普了一下巫妖两族大战的故事。 原本对于她的话还有些半信半疑的李治和武则天听着她的讲述,反而更加相信了。 因为她所讲的这些事情逻辑清晰,如同历历在目一般。 这种条理清晰的事情是很难现场编出来的。 随着她的讲述,时间很快过去,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悬挂在空中的金色光圈。 不过很快的,这斑点就再次开始移动,天色也开始逐渐亮起来。 李治抬头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头:“果然如此!” 这一点倒是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可爱。 古人并非痴傻,只不过是因为认知有限,所以很容易迷信一些东西。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智商低,说到底,还是受到了认知的限制。 这就好比变魔术似的,不知道秘密的时候觉得好神奇,但是一旦知道了背后的秘密,瞬间就会感觉自己跟傻子似的,这么简单的玩意儿都想不到。 太阳逐渐又露出了本来面目,李治低下头道:“辰儿,你说实话,那西游记中各种神仙鬼怪,是否也是女娲娘娘在梦中告知于你的?” “额……是!”李月辰点点头承认了,这么认为也好,省的解释起来麻烦。 李治摸了摸她的头:“辰儿真乃天赐福星啊!” 对此李月辰什么都不说,只是笑嘻嘻的装作一脸蠢萌的样子。 日食既然已经过去了,自己也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办吧。 无非就是跟大臣们扯皮什么的,这时候文人们一般都喜欢用这种事情来约束帝王的行为,御史台估计也会站出来象征性的喷两句。 李月辰懒得看他们吵架,自己跑回承香殿去躺着消暑了。 与其看一群大老爷们在朝堂上插科打诨互相吵架,还不如回去琢磨一下手摇式人力电风扇在这个时代是否可行的问题。 见识过这个时代木匠的高超手艺之后,李月辰觉得他们应该能做得出扇叶来。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齿轮,木质的齿轮容易坏不说,而且很难做整齐。 当然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如果用人力手摇,胳膊会废掉吧? …… 时间还是平静的来到了七月份,听说皇帝和大臣们在朝堂上象征性的吵了两句,最终还是没有下罪己诏。 这样的结果让李治很开心,皇帝一开心,整个皇宫都会很开心。 李月辰就在这种开心的氛围之中度过了七月。 唯一有点不太好的就是荣国夫人的病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原本隔几天去看望一次的李月辰现在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过去看看。 她能感觉到,这位老人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 武则天因为要批阅奏折,不能每天过去看望,所以叮嘱李月辰和几个孩子没事就过去多看看。 除了太子李弘之外,其他几个哥哥也没事就过来看望。 八月初,荣国夫人还是闭上了双眼,临走时,抓着李月辰的小手,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李月辰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之后也在丧事上尽可能的帮忙。 皇后的母亲去世,不是小事,李治特意辍朝一日,以表哀悼。 葬礼当天,武则天眼睛有点浮肿,看起来似乎是哭过,不过在磕过头之后,第二天又继续回去批奏折了。 荣国夫人以礼风光下葬,李月辰情绪有些低落,早上练功的时候,动作都有些变形。 旁边桌案前读书的上官婉儿放下毛笔,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劝诫道:“殿下,不如今日别练了吧。” “嗯。”李月辰点点头,没有继续练,而是自顾自的走到后院阴凉处的台阶上坐着。 郑氏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头对上官婉儿摆了摆脑袋:“今日不必学习了,去陪陪殿下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来到李月辰身边站着。 “坐下吧。”李月辰摆摆手,让她坐在身边,没有说其他的。 上官婉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以也没有说话,只是陪她坐在台阶上,一起沉默着。 第二天睡醒之后,调整好情绪的李月辰又回复了往日的模样,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毕竟有个成年人的灵魂,在调节情绪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看到她今天练功的动作没有变形,上官婉儿也笑的很开心,在跟着母亲读书时,也变得积极了不少。 练功完毕,还未到午时,李月辰现在也不太饿。 听说现在还未下朝,心血来潮的打算跑去看看朝堂上是不是御史又在喷皇帝了。 结果刚刚溜进宣政殿的侧门,就看到李治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兵败?!” 这个词一出,刚刚溜进来的李月辰也有点懵。 啥情况?输了?盛唐时期的战争还有输的时候? 仔细听着下面的报告,李月辰也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地说,本来薛仁贵的计划很顺利,前期打的很利落,取得了不错的胜利。 所以乘胜追击,攻占了乌海城。 然而副将郭待封不服命令,违反军令,擅自率领后续部队跟进。 结果导致被吐蕃抓住机会,以二十万大军将其包抄,粮草辎重尽失! 现在薛仁贵被迫退保大非川,而吐蕃已经集齐四十万大军逼迫唐军决战。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打得过了。 现在唐军粮草辎重全无,而且对方的人数是己方三倍以上,更别说还要考虑高原反应之类的一系列问题。 就算李月辰完全不懂军事的都知道,这种情况除非是占据了什么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否则要是还能打赢就有鬼了! 看着龙椅上已经气的咬牙切齿的李治,她忍不住开心担心起来。 第三十一章 封号还是道号 李月辰知道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从他登基开始,他的心中一直就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超越自己的父亲——太宗李世民! 他从小在这位伟大君王的羽翼下生长,他想要超越他,取得比他更大的成就! 李世民灭了东突厥,扩大的唐朝版图。 而他灭了西突厥,那块地方的边境,在一千多年之后,有另一个名字——乌兹别克。 李世民没有打下高句丽,所以他当初死活要打。 甚至不顾众人劝阻决定了御驾亲征,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不允许,他恐怕真的会披甲上阵亲自走上战场。 可就算他躺在床上养病,无法亲临战场,这里如今也依然被纳入了唐朝版图。 他不能允许失败,只因他要超越自己的父亲,太宗李世民! 在这样的执念下,这些年唐朝的战争一直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而今天,他的军队竟然失败了! 他猛地站起身,抬手举起手里的保健球就要重重摔下。 然而却无意间的一撇,看到了侧面通道里,屏风后面的女儿。 她正在一脸担心的盯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面透露着担忧! 李治心中一软,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然后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此等情况,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朝堂里面一片安静,落针可闻。竟然无一人应答。 李治闭上眼睛,抽了抽鼻子,随后继续问道:“若朕再出兵援助,众卿认为如何?” 可以想象他现在是真的生气,连称呼都从“众爱卿”变成了“众卿”。 左相姜恪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话,自己往外走了两步,抬起手中笏板行礼道:“陛下,臣认为不妥!” “为何?”李治皱着眉头问道。 姜恪沉声回答:“现如今此战败局已定,再出兵已然来不及,此时若强行出兵追击,吐蕃军回防,我军将士难以适应吐蕃气候,恐怕会有同样结果……” 听着他的讲述,李治没有说话,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陷入思考之中。 侧面通道里的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暗自点头。 大唐的士兵服役是府兵制度,简单地说,就是只要你生在这个国家,就有当兵的义务。 但府兵制也有缺点,他们并非全职军人,平时也要种地干农活的。 只有在农闲的时候才会训练,这样一来,就等于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所以他们没办法深入吐蕃作战,想要解决这个办法,就必须有职业军人长期驻扎在那里,让身体适应那里的环境才行。 而且吐蕃的战斗力也着实不算太弱。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吐蕃仍然是类似奴隶制的社会,战争的时候,会驱赶大量奴隶在前面开路。 而奴隶的后面,则是身披重甲的吐蕃武士,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精锐作战部队。 而自从松赞干布以来,吐蕃国力日渐强盛,再加上独特的地理环境,成为了牢牢扎在大唐身上的一根刺。 更别说薛仁贵这次的敌人也确实不好对付。 噶尔·钦陵,吐蕃宰相,因吐蕃语称宰相为“大论”,故称“论钦陵。” 此人在吐蕃颇有才名,绝非泛泛之辈。 姜恪说的很对,现在这种情况,再出兵也是白搭了,估计再过几天薛仁贵等人被俘的消息就会传来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这一仗,大唐输的很彻底。 不过现在李月辰担心的反而是另外的问题,一来是安西一旦被攻陷,恐怕大量百姓会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二来,吐蕃现在士气正盛,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入侵大唐? 李月辰自认还是比较擅长做逻辑分析的,如果自己是论钦陵,会不会趁着士气入侵大唐呢? 仔细想想,她轻轻摇了摇头。 战争必须要考虑收益和目的,这仗打赢了薛仁贵,虽然士气大盛,但大唐不是软柿子。 若是这个时候入侵大唐,引起全面反攻,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白白损失不少将士。 当然,或许他也会认为己方这么想,反而趁势进攻。 但总体来说,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消化已经被切下来的安西区域,入侵大唐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朝堂上,姜恪继续道:“陛下,依臣之见,当务之急乃是集结兵力于边境,以防吐蕃入侵!” 李治点了点头,抬起眼睛在朝堂上扫了一圈,沉声道:“姜公所言,众卿可有异议?” 朝堂之上仍然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叹了口气之后,李治站起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退朝吧!” 说完,也不等张成鑫喊完,直接向侧面通道走过来。 张成鑫喊出退朝之后,才快步小跑过来。 这个时候,李治已经蹲下身将李月辰抱起来了,他勉强笑了一下:“哎哟,辰儿又重了不少,快抱不动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无碍,将来阿爷抱不动我,我来抱阿爷!” “那朕可就等着啦,哈哈哈……”李治笑了起来。 现在唯一能让他心情好点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阿爷莫要为朝堂之事烦恼,辰儿不想阿爷不开心。”李月辰劝诫道。 后面跟过来的武则天欣慰的笑了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李治脸上带着一抹苦笑:“道理朕知晓,可做到自是难啊……” “《易》中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辰儿相信,再难的局面,总有解决之法!”李月辰回答道。 听到她的劝告,李治笑着回头跟武则天对视一眼:“看来辰儿倒是学了不少啊!” “辰儿向来不用我等操心。”武则天脸上也带着自豪感。 这句话不光是来到这个时代才看到的,从前,李月辰也是这么做的。 作为极限运动员,她踏着板子驾过几十米高的巨浪;骑着摩托跑过不足一人宽的险峰;穿着翼装飞过近万米高的天空;踩着雪板滑过几近垂直的雪山…… 她深信人类是没有极限的,只要认真思考,就绝对不存在所谓的必死之局。 现在,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嘴巴,将这种想法传达给李治。 但是他能接收多少,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 陪着李治回到了延英殿,待了时间不长,他就说有些困乏了。 李月辰也没有继续待下去,行礼之后就准备离开。 武则天突然出声道:“辰儿,你既言《易》中语,可是对道门有兴趣?” 李月辰愣了一下:“不知阿娘何意?” 旁边的李治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武则天苦笑一声:“我自为皇后以来,甚少陪伴母亲,如今甚至繁忙国事无暇守孝。辰儿是否愿意代我守孝,为外祖母祈福?” “可是做道士?”李月辰问道。 其实对她来说当道士也无所谓,这个时代,皇室子弟加入宗教,并不一定就要恪守戒律,说到底只是个名义而已。 说起来三哥李显出生刚满月的时候李治夫妻俩就让玄奘收他为徒了。 还有个极其中二的法号——佛光王! 也多亏现在她写西游记的事情几个哥哥都不知道,不然李显恐怕会怪她编排他师父了。 “嗯。”武则天点点头,“我打算让李淳风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哈?李淳风还活着? 李月辰心中惊讶,虽然对历史不太清楚,不过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人在后世的传说可是很多的。 她以前就听说过,袁天罡是生活在太宗朝的人,现在已经仙逝。 原本以为这俩应该是同时代的人,结果没想到李淳风居然是这个时代的人? 李月辰抬手行礼:“外祖母一直以来对孩儿疼爱有加,此举不仅能代替母亲,也算孩儿的一份心意,孩儿愿意!” 武则天点点头:“那便好!” 随后就派人去将李淳风找来。李月辰也趁着个机会问了一下李淳风的大概事情。 原来现在李淳风被封昌乐县男,虽不在朝廷任职,但基本每天都在国子监里面待着,好像刚完成没几年的麟德历就是他的作品。 李治现在也不急着去睡觉了,躺在摇椅上煮着茶陪着一起等。 大概一刻钟左右,李淳风就跟着张成鑫来到了延英殿。 “贫道见过陛下,娘娘!” 趁着他行礼,李月辰抬起头悄悄大量这位留下诸多传说的名人。 他外表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头发和胡须已经白了大半。 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红润,精神头很好的样子。 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明亮。 看到李月辰在打量他,微微一笑,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道长请免礼!”李月辰笑着抬抬手。 武则天随后向他说明了叫他过来的缘由,李淳风听后点点头:“既然娘娘与公主皆有此意,贫道定然从命!” 看到母亲向自己点点头,李月辰便起身行礼:“李月辰见过师父!” “哎哟,公主不可。”李淳风连忙阻止。 “既是师父,礼则应当!”武则天点点头,“道长也不用推辞。” 李淳风笑着点点头:“贫道领命,只是,公主既入道门,还请陛下与娘娘,赐一道号。” “道号……”躺在摇椅上的李治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看着天花板道:“辰儿曾言,望我大唐繁荣昌盛,国祚永恒。既心中期许太平盛世,不如就以‘太平’为号如何?” 卧槽! 旁边的李月辰听到这话心中大惊。 什么玩意儿?虽然早就想到了我就是太平公主,但是这太平难道不是封号吗?怎么是个道号? 旁边的武则天倒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辰儿希望大唐太平,本宫与陛下也希望她同样太平,便就此定下吧。” 没有人询问李月辰本人的意见,这太平的道号就这么定了。 李月辰其实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一个道号而已,叫什么随便吧。 只要不是什么类似“帝国的绝凶虎”这类中二名称的话,叫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李治和武则天这俩老年中二病,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这件事情说白了也就走一个过场,她也用不着去道观里面。 大明宫里面就有三清殿,供奉着道家老君,以后每逢朔望之日去里面上个香,念念道经就好了。 不过为了仪式感,李治还是当即下令让尚衣局给她制作了道袍。 李月辰不清楚原本历史上的太平公主是怎么样的,但至少现在,她已经名义上成了一名道士! 而且还是李淳风的徒弟! …… 十天后,消息传来,薛仁贵为了不让手下将士白白送命,与吐蕃议和,准备回朝。 李治命令新任御史大夫乐彦玮带人去接应,然后直接将薛仁贵,阿史那道真以及郭待封押送回来。 为安西百姓感到担心的李月辰又跑去旁听了。 这次的战争很惨,出去的时候有十万大军,如今回来的,却已不足一万。 而且大多数都已经身受重伤,甚至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这场战斗,实在太惨了。 站在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想要做点什么,可是抬起自己一双白嫩的小手看了看,最终只能无奈的放下。 或许是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大发脾气,李治并没有在朝堂上大吼大叫。 只是咬着牙,装作一脸平静的宣布将薛仁贵三人全部废为庶人。 这样的出发不可谓不重,但是听到他们的汇报,李月辰也忍不住在心中思考。 这次战斗,不仅仅是郭待封的问题,而是从决策开始就全部失算了。 但李月辰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处理。 薛仁贵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此前一直保持着不败神话。 若是以为一次战争失败就要面临这种处罚,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不过她同样知道现在李治正在气头上,所以也不敢瞎说什么。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只能是等李治消消气之后才说这些事情了,否则的话别说求情,恐怕就连自己这个受宠爱的女儿也会连带一起教训。 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让李月辰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等自己长大了,或许可以做点什么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情,让这大唐盛世,多延续一些时日。 第三十二章 收听新闻 丝毫不出所料的,李治被气的犯病了,头疼欲裂的同时,眼睛也跟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他躺在延英殿的床上,穿着亵衣大口大口的喘气。 刘神威正蹲在床边给他头上扎针,武则天和李月辰一人抓着他一只手,在旁边小声安慰着。 “陛下,现在状况如何?”刘神威扎下最后一针问道。 “疼……头疼啊……” 李治一边大口喘息一边语无伦次的回答着,“朕,看不到任何事物……” “陛下别担心,我在。”武则天抓住他的手在旁边安慰。 李月辰也在旁边劝诫:“阿爷不要急躁,冷静!” 妻子和最宠爱的女儿都在身边,李治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似乎是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狂躁的样子,所以强迫自己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回复着自己的情绪。 李月辰很清楚他是因为战争失败而生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这件事情。 但这种事偏偏急不来,所以现在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刘神威的银针扎满了他的头顶,让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但依然无法根治。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情况才逐渐缓解下来。 根据李治自己的说法,他犯病时头部胀痛,胸闷气短,四肢麻木……这是典型的高血压症状。 因为当初李月辰在孤儿院的院长也有同样的症状。 再加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肿瘤和心脑血管疾病……情况非常不乐观。 李月辰知道,这种病有着发病急,死亡率高的特点,李治的状况,在这个时代,真的无能为力。 其实现在的李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快点退位,让太子李弘顶上,自己当太上皇去享清福。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否则继续这么下去,以后病情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但李月辰可不敢这么说,这是要犯忌讳的。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一脸心疼的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就如同当年对孤儿院院长那样。 当李治眼睛开始能看到东西的之后,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妻子和女儿一脸担心的表情。 尤其是女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透露着心疼和愧疚。 “辰儿为何这般看着朕?”李治无力的咧嘴一笑,“莫非是犯错了怕我知道?” 李月辰摇摇头:“辰儿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代阿爷分担痛苦。” “傻丫头,就算能,朕也不会允许你如此做啊!”说着,李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他似乎想要坐起来,旁边的武则天赶紧扶着他让他坐直,拿着布墩子让他靠着:“稚奴可感觉舒服些了?” 李治点点头:“好多了……” “刘神威,难道孙道长就不能来吗?”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刘神威面露难色:“娘娘,并非臣自夸,师父一身医术,臣已完全继承下来,若臣没有办法,师父恐怕也……” “你如何确定?”武则天瞪着眼睛质问道。 “这……” 李治拍了拍她的手背:“罢了,朕这老毛病,当初孙道长也亲自看过,不一样无法解决?” “可……” “好了。”李治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朕这不是没事了?” 虽然看起来淡然,但他的眼中,也带有不甘和失落。 只不过久病成医,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了深刻的了解,知道治好的希望不大了。 “刘奉御!” 跪坐在李治身边的李月辰调转了一下方向:“阿爷这病症,日后应该如何预防才能减少复发?” “回殿下,应当少动气,多安神养气。”刘神威回答道。 “阿爷,日后一定不要动气了。”李月辰扭过头,“若遇上烦恼,辰儿一定会陪伴阿爷的。” “好,以后不动气!”李治笑着答应一声。 只不过能做到多少就是另说了…… 李治的病症缓解之后,马上就命令姜恪为凉州道行军大总管,以防止吐蕃入侵。 在朝堂上,虽然裴行俭,师父刘仁轨等人都认为吐蕃入侵唐朝的可能性不大。 但就算如此,也不得不防,所以才有了这么一条命令。 ……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最近李月辰也开始关心起来了。 但……也仅仅是关心而已。 还是那句话,现在她一个小孩子,什么都做不了。 九月初一,李治跟朝臣们商量过后,觉得关中旱灾饥荒频繁,决定明年正月巡幸东都。 李月辰很想奉劝一句,这种时候留在这里反而更容易安抚民心。 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很快,又到了大唐朝廷命官们的法定节假日,重阳节。 说起来,朝廷命官的节假日其实挺多了,虽然平时是十天一休,可元旦冬至,寒食清明以及各个节气基本都有不同的假期。 曾经李月辰感到无聊的时候也算了一下,每年所有假期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三十天左右。 如果再算上三年一次的探亲假之类的,大概在一百五十天以上。 不过大多数假期的第一天都要跟皇帝一起过,重阳节也一样。 李治在重阳节一般会在大慈恩寺赐宴群臣,同时登上大雁塔思念母亲长孙皇后。 往年李月辰都没去,不过今年收到通知,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重阳节当天,李月辰跟李治夫妻俩坐在豪华的车辇之中,一并去往大雁塔。 虽然表面上一直在跟李治夫妻俩开心的聊天,不过内心之中却极其无奈。 那烂怂大雁塔有啥可看的?不就是个唐僧翻译经文的地方嘛? 搁一千多年之后出门骑上摩托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至于为啥骑摩托不开车……还不是因为那地方一到晚上就堵的要死! 虽然心中无奈,不过脸上依然笑嘻嘻的哄李治和武则天开心。 这夫妻俩现在也只将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带在身边,其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后面的随行马车上。 …… 天子御驾在大慈恩寺门口停了下来,李治抱着小女儿下车。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群臣纷纷行礼迎接,李治放下李月辰,微微抬手:“众爱卿免礼,随朕进去。” 李月辰抬头一看,嗯?九层? 仔仔细细的数了数,确认自己没数错,原来这个时期的大雁塔有九层? 而且这外墙看起来跟未来也不一样,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建筑。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隔了一千多年呢,这其中足够发生不少事情了。 开宴之前,李治先带着武则天,拉着李月辰的手进入了塔内。 随着一层一层往上爬,李月辰也看到了大量的经书,佛像,好像还有舍利子之类的东西。 爬到最高一层,李治的表情严肃了很多,毕竟是在怀念母亲。 李月辰很乖的站在一旁跟着他一起闭上眼睛,为那些在前段时间大非川阵亡的将士们默哀。 良久之后,李治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清酒,抬手一敬,随后泼洒在地面。 看到女儿也一副严肃的样子默哀,李治摸了摸她的脑袋:“若是祖母还在,肯定也会很喜欢辰儿。” “嗯。”李月辰非常乖巧的点点头。 …… 重阳节大臣们有三天假期,皇宫里面也闲了下来。 这几天李月辰每天练完功就去延英殿陪着李治夫妻俩待着,还脚上几个哥哥过来一起玩。 热闹起来之后,李治是很开心了,不过却让旁边批奏折的武则天时不时就被烦的抬起头来让他们安静点。 李治也觉得可能太烦了,居然将武则天扔下,带着孩子们去偏殿里面玩了。 他跟孩子们围成一圈玩一种叫做“双陆”的游戏,也叫握槊。 跟象棋有点相似,本质上也是两人分别在两侧,以黑白两种不同棋子布阵。 然后互相扔骰子来移动棋子,如果遇到敌方棋子也有“打”或者“吃”这种说法。 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还算挺流行的,但其本质上是一种博戏,是用来赌钱的。 李治和武则天平时没事儿了也经常玩,在这个时代,这东西比围棋拥有更多的受众。 甚至隐隐都成了一种用来检测智力的游戏,玩双陆比较菜的一般都会被鄙视智商。 李月辰对这种策略类的游戏称不上高手,但也不差,跟李治和几个哥哥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这种只有两人玩的游戏在她看来挺没意思的,心中想着明年到了洛阳可以把麻将搞出来。 四个人玩可比两个人要热闹多了,到时候可以自己跟李治夫妻俩,再加上千金公主一起玩。 现在的李治和武则天已经不适合玩打马球之类的剧烈运动了,还是多玩玩这种锻炼脑子的比较好。 …… 最近这段时间李治心情特别好,所以病情也相当稳定。 不过病情稳定了,这夫妻俩反而开始在朝堂上玩骚操作了。 九月底,皇后上奏,因长久大旱,请避位! 侧面通道里,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这估计都是演戏给朝臣们看的。 先不说有多少人会相信的问题,关键是大旱,皇后辞职了就能好了? 况且大臣们也不傻,现在皇帝身体不好,军国大事的奏折都是她在批阅,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辞职? 虽然满朝文武都对她垂帘听政感到不满,但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表示赞同她辞职。 于是纷纷上奏,表示皇后才德兼备,实乃千古贤后,万万不可啊! 李治也“顺水推舟”的拒绝了皇后的辞职申请。 然后不到一个星期,就宣布册封已故的外祖父武士彟为太尉兼太原王,外祖母杨氏为王妃。 根据这套骚操作,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做了一下逆推理,这估计是在抬高母亲武则天的身份地位。 虽然缺少线索,暂时想不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李月辰知道,这肯定是夫妻俩唱的双簧。 现在的李月辰没事了也会过来听听朝政,就当是收听新闻了。 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为这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谋些福利。 李治夫妻俩也不管她,对于朝堂她现在就跟逛菜市场似的,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她一直都记着自己的原则,听归听,绝对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就算李治和武则天两人偶尔开玩笑似的问,她也会用装傻卖萌的方式糊弄过去。 总之就是啥都知道,但啥都不参与,揣着明白装糊涂。 最近的朝政基本还是围绕着旱灾进行,毕竟谁都不知道这旱灾会持续多久。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听着大臣们在下面讨论,心中谨记刘神威给自己的医嘱,不停的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动气。 不过从手里转的飞快的保健球来看,心中也对这旱灾也同样发愁。 讨论的大臣之中,李月辰突然听到自己的师父刘仁轨的声音。 “陛下,臣认为,不如让旱灾地区百姓,自行前往各州涿食。” 李治停下手里的保健球,微微点头:“其实朕也考虑过此法……不知众爱卿可有不同想法?” 听到问他们的意见,各个大臣也都开始说起了刚刚他们讨论的方法。 不过在李月辰听来一个比一个不如。 有些比较迂腐的大臣直接说不应该百姓私自离开户籍所在之地,可问他旱灾怎么解决,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还有的说去年的海边捕鱼同时从各州匀粮的办法不错,听的屏风后面的李月辰都忍不住想笑了。 今年旱灾波及几十个州,这他妈要捕多少鱼才够? 更别说这种时代,捕鱼效率低下不说,等抓上来,再熏制,然后再运过去,早就饿死数不清的人了。 这种办法当然很快就被其他大臣的反驳声压下去了。 随后就又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 最终李治微微后仰,靠在龙椅上,跟后面的武则天低声商量了几句之后,微微点点头。 随后微微一摆手,下面的群臣们停止了讨论,微微抬头看了过来。 “旱灾严重,耽搁不得,既无更好的法子,就按刘爱卿之法!” 皇帝发话了,地下的大臣们也就都不说什么了。 毕竟这个时期的唐朝是群像制度,李治又把皇权捏在手里。 这个时候的皇帝,还是有一言堂的能力的! 皇帝说这么定了,那就定了。群臣反对也没用。 第三十三章 兵法 说实话,这个办法,李月辰内心之中是表示赞同的。 比起将所有百姓都送往一处,还是这样分散进入各州县更好一些。 这个年代,粮食产量太低了,每州每县能养活本地人已经算是不错了,如果还能有剩余,那就算是富庶之地了。 “唉……希望能少饿死一些人吧。”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低声自言自语道。 以前网上看过,古代的时候饥荒严重,甚至有吃人的现象发生。 李月辰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这种惨剧不会发生在大唐。 下朝之后,李治夫妻俩并肩走来。 靠在墙上的李月辰马上将严肃的表情撤掉,笑嘻嘻的跑到两人中间,牵起他们的手往回走。 女儿蹦蹦跳跳的走在中间,李治夫妻俩看到她这副样子,也都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这就是李月辰想要的效果,就算李治在朝堂上生气,至少自己能让他心情变好一点也行。 人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要尽量避免让李治暴躁起来。 皇帝一旦暴躁起来,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就容易从上到下都乱起来,这就是君主专制的坏处。 …… 时间来到了十月,即将步入冬季,身上的衣服也都加厚了不少。 今天正好是假期,李月辰一大早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之后,就跑到师父刘仁轨家里去了。 刘仁轨坐在亭子里,桌子上放着热茶,一边手里转着保健球,一边抚摸着胡子对院中将套路打的虎虎生风的李月辰连连点头。 原本这位公主说要习武,刘仁轨其实没当回事的。 不过这几年下来,能明显看得到其确实用心去练了,动作极其标准,能看得出肯定经过了扎实的锻炼。 李月辰将套路打完,直接抓着亭子围栏跳了进来:“师父,如何?” “嗯,公主天赋极佳,而且用心锻炼,能看到极大进步!”刘仁轨笑着点评道。 “嘿嘿,徒儿可是每天都用心锻炼的。”李月辰微微自夸了一下。 刘仁轨端起茶杯:“能持之以恒,公主心性远超常人……今日起,开始学习兵法吧。” “兵法?” 李月辰有点疑惑,表示不太明白。习武就习武呗,为啥还要开始学习兵法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刘仁轨轻轻抿了口茶:“公主有所不知,兵法,乃是武人必学之物啊!” “何解?” “个人拳脚兵击之术,皆可套用于军阵之中。”刘仁轨笑着解释道,“自身战力练到一定火候,便可从军阵之法中顿悟,方有可能打破自身极限,更进一步!” 李月辰想了想,抬头问道:“师父之意,可是说自身战力与军阵之法本为一家?” 刘仁轨抚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公主果然聪慧!正是如此!” 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如此,徒儿谨遵师命!”李月辰故作严肃的行了个礼。 “哈哈哈哈……”刘仁轨每次看到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都会感到特别有意思,“好了好了,快过来吃些茶吧。” …… 中午快到吃饭的时候,李月辰才回到了承香殿。 老远就看到上官婉儿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对她招手。 李月辰也抬起手摆了摆回应了一下,随后快跑两步向承香殿而去。 跟在后面的福来也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来到门口,李月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为何独自守在此地?” “在等殿下回来,我有些饿了……”上官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着。 “好,那便用膳吧。”李月辰笑着助跑两步,每一步都连跨两个台阶,回到了殿内。 刚刚拖鞋进入殿内,便看到郑氏正在收拾桌案上的东西。 “不用收拾,先用膳,”李月辰抬手阻止道,“膳后帮我誊抄一些书籍。” “喏!”郑氏行礼答应一声。 现在上官婉儿跟着李月辰,营养能跟得上,整个气色也变得好了很多。 只不过毕竟在这深宫里面,每天学习的又是一些上古典籍,免不了的也会带上一些成熟气息。 总体上来说,身上的气质还算沉稳,但却少了一些小孩子的灵动。 或许也就只有跟李月辰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小孩子脸上该有的笑容。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将从师父刘仁轨那里拿来的兵书放在了桌案上。 “将这些典籍誊抄一遍,用上标点符号!”李月辰下了命令。 主要是这些上古典籍文字佶屈聱牙,让她看了头大。 所以为了更加方便理解,李月辰让郑氏先加上标点符号誊抄一遍,然后再看。 这些兵书其实加起来也没多少字,不过文言文嘛,懂得都懂,其中包含的信息绝对不少。 在这个时代,抄书是文人的基本技能。 虽然在贞观时期就已经有雕版印刷术存在了,不过这玩意儿实在有些太过麻烦。 而刘仁轨的这些书籍,李月辰没有经过同意也不太好随便传出去,所以只能让郑氏手抄一份了。 郑氏的速度也不慢,五六本兵书,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已经誊抄完毕了,而且都加上了标点符号。 李月辰每天下午除了看国史之外,也开始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学习兵法。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到时候去见刘仁轨的时候在当面问。 这些兵书里面,除了在一千多年之后仍然很有名的《孙子兵法》听说过之外,剩下的这些《六韬》、《吴子》之类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甚至其中一部的名字看着都感觉有点出戏,叫《司马法》。 本来想着打算先看看在后世都出名的孙子兵法的李月辰出于好奇,先打开了这部司马法看了起来。 通篇看下来发现,这本书其中包含的内容还确实不少,主要是以用兵和治兵方面。 包括礼仪、兵器、赏罚和警戒等各个方面,算是在这个时代包含很全面的军事百科全书了。 李月辰牢牢记着刘仁轨说的军阵战法跟武术不分家的说法,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用兵这方便。 但是只从文字上去想象的话,实在太麻烦了。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叫道:“来人!” 殿门口站岗的宫女马上走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叫福公公过来!” “喏!” 不一会儿,福来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殿里:“殿下,可有吩咐?” “嗯。”李月辰点点头,“你到匠作监,找一泥瓦匠,给我制作一沙盘出来。” 福公公有点疑惑,小心翼翼的反问道:“敢问殿下,这‘沙盘’是何物?” “就是……” 李月辰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沙盘的概念了,但也仅仅是概念而已。 大多数时候都是临时用沙土石块之类的玩意儿做个大概的模型,还没有那种精确的模型沙盘出现。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手舞足蹈的解释道:“随便找一地图,让泥瓦匠用泥土按照地图所示山川河流做出缩小模样……” 福来还是挺聪明的,马上抬头问道:“殿下可是要用此物进行兵法实验?” 见到李月辰点头,福来脸上表情有些为难:“可殿下,地图乃是机密之物,岂是我等……” “化外之地便可!”李月辰道。 听到她这么说,福来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转头就走了。 大唐境内的地图虽然不能泄露,但是外国地图就无所谓了。 虽然李月辰对于这个时代地图的准确性抱有怀疑态度,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拿来做模拟用途的。 两天后,感觉有点不太放心的李月辰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匠作监,跟那些正在愁眉苦脸的泥瓦匠开始交流起来。 “山上若标注有丛林,便涂成绿色。河流画成蓝色……” 在李月辰的指导下,这些泥瓦匠总算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虽然说这样做出来的沙盘估计也精确不到哪里去,不过至少看起来顺眼多了。 这几天李月辰每天下午基本都泡在匠作监里,一边指导他们制作沙盘,一边让其他的木匠做一些建议的人,马等棋子出来。 到了九月底,总算是制作出来一个长宽各五米的沙盘。 其中的山川河流基本上已经做出了不错的模样,虽然称不上惟妙惟肖,但至少一眼就能认出来。 另一边的木匠们负责制作的棋子也都搞定了,骑兵就是个马头,各种步兵就是模样不同的人形。 李月辰对这个年代的手艺人又多了一丝敬佩,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不错了。 如果不限制时间让他们慢慢雕琢,应该可以做的更好。 让福来找人将沙盘搬回承香殿,李月辰自己跑到延英殿里面去找李治了。 现在她进延英殿都不用通报的,跟守在门口的张成鑫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进去了。 看到李治正躺在摇椅上转保健球,李月辰心中想着你倒是偶尔站起来走动走动啊,天天这么躺着也不怕废了。 “辰儿来了,看这一脸笑意,莫非是有好事发生?”李治问道。 李月辰扑在他身上,抬头一笑:“好事没有,阿爷若是不忙,来陪孩儿做课后练习可好?” “课后练习?”李治一脸疑问,“不是有识字宫女给你伴读吗?” “并非伴读。”李月辰解释道,“师父言武人要学习兵法,孩儿做了一沙盘,阿爷来陪孩儿做兵法推演吧。” 李治抬头想了想:“沙盘为何物?” “阿爷陪我来,一看便知!” “行,看来辰儿又做出新鲜物件了,媚娘不如跟朕同去看看。”说着,李治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桌案前的武媚娘放下笔,点点头:“也好!” 李月辰又开开心心的站在两人中间,牵着扶起来的手,一路回到了承香殿。 当见到那个长宽各五米的沙盘之后,李治和武则天都惊讶了好一阵。 “嚯,这还真是个大物件!”李治笑着走过来观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抚摸着胡子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 李月辰拿出棋子摆放在旁边,给他介绍了不同的棋子代表什么。 这棋子的底座是圆形的,下面最宽,越往上依次变小,棋子上端的大小表示数量。 随后拿出两根长棍子,前面做成了u型,可以随意卡住棋子的底座来操控。 “阿爷跟孩儿一人十万大军,在此推演一下可好?”李月辰将手中的一根棍子递给李治。 “好,那便试试!” 李治也觉得这种玩法挺有意思,接过李月辰的棍子就开始分棋子。 武则天似乎也觉得这玩意儿挺有趣,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便站在沙盘旁边观看。 李月辰将棋子摆好:“现在阿爷盘踞此山峰,孩儿会首先分出三千轻骑在前,大军分裂在后,缓步推进!”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长棍将棋子分散,按照自己的说法一一摆开。 李治作为曾经想要御驾亲征的皇帝,其实也是懂兵法的。 当即微微笑道:“辰儿此法太过常规,既如此,朕便令长枪兵列阵在前,同时分出一万轻骑,绕两侧从侧翼攻击。”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骑兵的棋子分别放置到两侧,表示包夹。 李月辰嘿嘿一笑:“可此处为山路,阿爷两侧骑兵必然无法同一时刻到达!孩儿可让弩手与长枪兵配合,先围歼左侧!轻骑无重甲,可在右侧骑兵到达之前全歼。” 对面的李治笑着点点头:“辰儿说得对,轻骑无重甲。那你前面派出的三千轻骑,可要被朕吃掉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将自己手中的军阵往前推了一截,同时将李月辰前面的三千轻骑拿了下来。 “额……” 李月辰愣了一下,第一次玩这玩意儿,倒是忘了这一点了。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可阿爷前面奋战,长枪兵也已疲惫,若此时孩儿继续推进,便可攻破前段防线!” “对啊!”李治点点头,不过却将手中长棍子将右侧骑兵棋子拿了过来,“然而此时我右侧骑兵也已经到达,可从侧面杀入。如此一来,列阵被冲散,辰儿可要全军覆没喽!” 李月辰“啪”的一拍脑门:“好,这局孩儿输了,再来一局!” 李治似乎也是玩的有点上头,将手中保健球放下:“来!” 旁边的武则天看着两人玩的开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就站在旁边认真观看起来。 第三十四章 李月辰的求生欲 其实沙盘推演最终也只是推演,跟真正的实战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不过就算这样,李治依然陪女儿玩的不亦乐乎,旁边看着的武则天也感觉很有意思。 她一脸笑意的端着一杯茶,在旁边看着父女俩的厮杀。 转眼间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感受到逐渐开始暗下来的环境,李治抬起头扭了扭脖子。 “辰儿所做之物,果然有趣的很啊!而且此物应当拿到朝堂上去让众卿一观,若是真有大用,朕应当下令将大唐境内所有重要战略之地都制作出这沙盘。” 说到这里,他扭过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辰儿又立一大功啊!” “嘿嘿,只要阿爷喜欢便好!”李月辰笑嘻嘻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孝心。 随后李治和武则天俩人就在承香殿陪女儿吃了晚饭,又一起聊了一会儿,顺便看了最新一章西游记之后才回去。 当然走的时候也让张成鑫叫人把沙盘带走了。 第二天不是上朝日,不过李治还是将刘仁轨以及裴行俭等武力值比较高的人都叫去了紫宸殿。 当看到沙盘,又听李治讲解了一下怎么推演之后,这些亲自上过战场指挥过战争的大臣们都瞬间明白了其中重要的战略意义。 “哈哈哈……”裴行俭抚摸着胡子笑了起来:“刘公教出个好徒弟啊!” “哪里哪里,公主天生聪慧,某不过就是引导一番而已……” 李治在旁边得意的一笑:“当初朕让你收徒,看你表情还有百般不愿,现在知道辰儿好了?” 今天他心情也确实不错,居然开始炫耀起女儿来了。 这种事儿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李月辰还在襁褓里面的时候,就被他抱在怀里跟外国使臣炫耀过。 现在长大了,对这个女儿是越发喜欢了。 刘仁轨也知道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当即笑着行礼:“当初老臣眼拙,还请陛下恕罪……” 君臣之间互相开玩笑的同时,李治也命令工部着手开始制作大唐境内所有战略要地的模拟沙盘。 力求保真,尽量做到跟现实中比例相同。 …… 过了没几天,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李治当即派人送来了十几斤橘子给女儿。 能送到皇宫里的橘子无疑在品相等各方面都属于上乘,李月辰给了福来,小荷,郑氏和上官婉儿一人一个之后,就让人将所有橘子剥开,然后拿去制作罐头。 倒不是她抠门,而是这些品相好的先拿来做罐头。 还想吃的话,大不了出宫去买就是了,反正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价格也不贵。 又做完了一批罐头之后,李月辰看着放在承香殿角落里的一大堆陶瓷罐子点点头。 心中想着如果实验成功了,明年就能让李治吃上荔枝了。 搞定了罐头,李月辰就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去踢毽子玩了。 第二天就是十月初一,又到了李月辰去三清殿为荣国夫人祈福的日子。 大早上起来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然后又打了一遍套路之后,就穿上了道袍,去了三清殿。 认真的点了三炷香之后,李月辰拿起《清静经》念诵起来。 念诵了一上午的经文,到中午刚刚走出三清殿,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福来。 “福公公,今日为何到这里来了?” 福来看到她出来,快步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之后,弯腰低声说道:“殿下,赵公于任上去世了。” 赵仁本死了? 李月辰心中有些惊讶,而且还是在任上去世了,这消息可真是够爆炸的。 李治估计心情也不会太好,毕竟赵仁本入朝为官多年,现在突然死了,难受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就打算过去安慰一下:“爷娘现在何处?” “方才还在延英殿,现在不知……” 话还没说完,李月辰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福来愣了一下,赶紧在后面追上去。 现在的李月辰经过几年的锻炼,跑这么一段路可以说脸不红气不喘。 一路跑到延英殿,没看到人,当即又跑到了紫宸殿。 刚刚从后门进入侧面通道,就看到李治和武则天并肩走过来了。 李治表情似乎有些失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辰儿怎么来了?” “孩儿听说赵公离世,担心阿爷伤心过度……”李月辰解释道。 看到女儿身上还穿着道袍,李治蹲下把她抱起来:“无碍,虽然难过,不过有辰儿在,朕不会让身体出问题!” “阿爷无事便最好!”李月辰安慰他。 赵仁本跟李治之间并不想李绩那样亲密,所以对于他的离世,也没有伤心难过的太厉害。 不过还是下令辍朝三日,以表哀悼。 十月十五的朝会,李月辰也去听了一下。 现在受旱灾波及的州县百姓,都已经前往其他各州县,只不过,路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饿死了一些人。 这次的朝会,李治宣布了两件事情。 首先就是所有官名复旧,东台复为门下省,西台复为中书省,其他六部也全部恢复原名。 第二件事情就是宣布受旱灾波及之地百姓,十五岁以下不能存活者,任人收养为男女,供收养人驱使役用,然规定不得作为奴婢,仍为良籍。 待到旱灾结束,可按照衣食价值酬还主家,放还本处。 屏风后面,靠在墙上的李月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个年代,天灾简直无解,能保证大部分人不饿死已经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生出一股无力感,这是时代的限制,她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说到底,面对这种天灾,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只有四个字——国富民强!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有对抗这种天灾的能力! 李月辰微微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李治和珠帘之后的武则天两人。 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建议呢? 可惜,也只能这么想想。 现在的自己,再说受宠,但依然是个孩子。 或许自己可以提出建议,但是否采纳,还是要看皇帝本人的意见。 更别说李月辰根本不敢出头,毕竟那珠帘之后坐着的,可是未来的女皇。 李月辰现在每天装傻卖萌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千万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朝政听到这里,李月辰也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没有等李治下朝,摇摇头直接起身离开了。 …… 十一月,天气进入深秋,即将入冬。 李月辰依旧按照自律的习惯每天锻炼自己,承香殿里面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或许是因为每天跟着李月辰练瑜伽的原因,身材越来越好了。 不仅仅是身材,气质方面也有很大的提升。 原本最初陪着李月辰练瑜伽,只是抱着一种反正闲着没事,就当陪她玩的心态。 而现在,每天早上练的都极其认真。 感受到两个姐姐身上的真香定律,李月辰感觉有点好笑。 练完了瑜伽,正打算出去练习,福来突然进来了:“几位殿下,圣人口谕!” 李月辰三人赶紧行礼听着。 福来双手对着延英殿的方向行礼,微微侧过身体道:“圣人言,天气转冷,朕怀念火锅,今夜家人齐聚于延英殿!” 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口谕居然还是大白话,亲切的很。 看来现在的李治终于知道家人齐聚在一起的快乐了。 当天晚上,李月辰和两位姐姐早早来到了延英殿。 几位哥哥来的还要更早,李弘对着宣城和义阳两位姐姐行礼。 李月辰一向很讨厌这种家人之间的严肃礼节,在他行礼的过程中,直接跳起来扑在他背上。 “大兄,许久未见,可有想念我?” “哎哟!” 李弘被她冷不丁的一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才又拖着她两条腿往上一提,怕她掉下去。 “你啊!见了我等几位阿兄还不乖乖行礼?” 李月辰搂着他的脖子嘿嘿一笑:“我们一家人为何要如此生分?” “此乃礼数!怎能说生疏?”李弘装作生气的教训道。 “是吗?”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其他几个哥哥,“几位阿兄觉得月辰此言可有理?” 二哥李贤一把搂住李显的脖子,点头道:“我觉有理!大兄,一家人确实不该如此生分!” 老四李轮没说话,不过却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几个对这个妹妹也都喜欢的很,不管心中是否认同,自然表面上都是向着她的。 李月辰从李弘背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所以,月辰建议,日后咱们一家人见面,不要如此生疏!” 李弘看到她这副挥斥方遒的样子感觉好笑:“那见了爷娘又当如何?” “见了爷娘自当行礼,但实话是说,月辰始终觉得这等规矩属实麻烦。”李月辰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李显低头想了想:“小妹言之有理,但我等身为皇家儿女,有以身作则之责任……” 大哥李弘点点头:“嗯!” “其实几位阿兄心里还是认同月辰所言对吧?”李月辰笑道,“现在这般所言,无非是生怕爷娘教训而已!” 被妹妹点破了心中所想,几个哥哥都有点脸红,尤其是李显。 不过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那月辰难道不怕爷娘?” “我不怕。”李月辰双手叉腰,一脸神气的模样。 对面的李贤看了一眼李月辰背后正在逐渐走出来的两个人影,嘴角带着微笑,提高了一点声音:“那月辰既然不怕爷娘,这样可好?阿爷是圣人,我等不能随意言说,月辰可敢说说阿娘之缺点?” “有何不敢?” 李月辰当然知道他在给自己挖坑,小孩子的耳朵要比大人灵敏的多,她已经听到背后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了。 于是小手一挥道:“阿娘最大之缺点,便是没有缺点!与阿爷一样,皆为世间完美无双之人!” “噗……” 对面的李弘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也都一个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 其实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这么大笑是非常不礼貌的,不过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在忍不住了。 别说他们,守在门口的张成鑫都狠狠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脸都憋的红彤彤的。 后面的李治也大笑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还以为辰儿会说出何等惊世间谏言,想不到会是如此高评!” 旁边的武则天也憋着笑,做出一副严厉的模样:“哼,小小年纪便会阿谀奉承,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李月辰笑眯眯的跑到她旁边抱着她的腰:“孩儿所说都是肺腑之言,岂是阿谀奉承?阿娘此番评价,孩儿可要伤心的!” “哦?那你倒是伤心一个给本宫看看!”武则天撇着眼睛道。 “哎呀!”李月辰抓着她的手摇来摇去,“今日一家人聚会,阿娘就不要难为孩儿了!” 武则天一下子把手抽出来,用手指点在她脑门上:“去!少给我来这套!” 看到其他皇子公主都笑的停不下来,武则天脸色一垮:“怎么?你等笑起来都没完了?” 看她一脸严肃,几个哥哥姐姐都强行憋住了自己的笑容,不过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 “哈哈哈……”只有李治还在笑,他随意的摆摆手:“好了好了,辰儿所言极是,家人在一起,就该这般欢乐才对!” “对对对!”李月辰疯狂的点头。 “陛下就宠她吧!”武则天也一脸无奈的笑了起来。 “阿爷快看,阿娘笑起来比不笑更好看对吧?”李月辰扭过头对李治挤挤眼睛。 李治笑着点头:“对!媚娘是该多笑笑!” “就是!”李月辰点点头,“应该多笑,这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之风范!” 说完之后,又睁大眼睛萌萌的补上一句:“孩儿第二!” “噗……” 这下就连武则天都忍不住了,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 周围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孩子们又笑了出来。 笑的脸都开始有点疼的李治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进来!吃火锅!” 说着就带头往延英殿里面走去,到最后,孩子们还是没有给他俩行礼…… 第三十五章 赚钱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的感觉确实不错,尤其是大冬天,吃的浑身冒汗。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辣椒的火锅真的没有灵魂! 李月辰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将来自己做玻璃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搞一支船队去大洋彼岸找辣椒。 最好再把土豆玉米之类的玩意儿也都带回来,让大唐的粮食丰富一些,产量也提高一些。 只不过现在嘛……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一家人因为并不知道辣椒是什么,所以哪怕是这白汤火锅也吃的很开心。 尤其是李治,满脸通红,满头冒汗,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 其他几个哥哥也是胃口大开,李贤甚至都掏出了一把折扇一边吃一边扇风。 老娘武则天依旧保持着该有的威严和风度,但同样也时不时的甩手扇扇风。 俗话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哪怕贵为皇帝和皇后,也终归是凡人啊! 看着夫妻俩的样子,李月辰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随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涮好的羊肉就往嘴里放,不过将筷子放进嘴里的时候,却感觉嘴巴一痛。 “嗯!” 李治扭过头:“辰儿,怎么了?” 李月辰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伸手进嘴里碰了碰自己的门牙:“孩儿……好像要换牙了……” “此乃好事!”李治笑了笑,“不过接下来几天可要注意喽。” “嗯。”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现在牙齿才刚刚松动,也不能强行拔掉,李月辰只要小心翼翼的吃。 吃完火锅,回到承香殿,正好碰到了上官婉儿,顺便聊几句。 “殿下今天牙齿也松动了吗?”上官婉儿一脸惊奇,“婉儿也是呢。” “是吗?”李月辰笑了笑,“那还挺巧。” 上官婉儿跪坐在旁边,突然抬起头:“殿下松动的牙齿在上在下?” “上牙。” “到时候埋齿可否跟婢子一起?”上官婉儿问道。 李月辰不知道什么意思:“埋齿?” 经过上官婉儿的解释,才大概明白了。原来下牙要扔到高的地方,比如屋顶,而上牙一般会埋入地下。 “好!”李月辰一挥手,虽然她本人不怎么在乎这个,不过既然上官婉儿提出来了,陪她一起玩也无所谓。 …… 十月底,天气已经彻底入冬了。 虽然还没有下雪,不过伴随着呼吸从嘴巴喷出的白雾已经越来越明显。 上午练完功的李月辰回到承香殿,感受着布满殿内的冷空气,又看了看上官婉儿桌案旁边的炭火盘,心中思考着那种蜂窝煤炉的做法。 单说搞个炉子其实很简单,问题是这管道应该怎么走? 这个年代非常讲究风水的问题,突兀的在殿内放一个炉子,而且还有长长的管道,李治不一定会同意。 更别说殿内空间本身比较大,一个小炉子的热量能不能辐射整个殿内,李月辰表示怀疑。 除了蜂窝煤炉之外,以前在欧洲滑雪的时候倒是见过那种壁炉。 说实话,壁炉感觉比空调和暖气的取暖效果要好的多,毕竟是烧的真火。 可问题是大明宫属于木质结构,在这种地方烧壁炉……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以李月辰的能力,能想到的只有这么两种,可惜在皇宫里面都用不了。 外面还行,毕竟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砖房了。但主流依旧是木质房屋。 这个时期的砖大部分都是用来造城墙之类的大型工程所用的。 算了,目前来说先就这样吧。 将来如果能在外面开府的话,一定要造一座砖房来住,至少保证冬天不冷。 正在桌案前写字的上官婉儿看到李月辰盘腿坐在炭火盆旁边一副沉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在想何事?” “想无用之事……”李月辰站起身,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 来到桌案前,小声问道:“婉儿,想不到吃桃?” “桃?”上官婉儿一脸好奇的扭过头,“此时已经入冬,哪有桃?” “嘿嘿。” 李月辰神秘的一笑,直接站起身跑到承香殿后面的角落里面,将自己第一批做的罐头挑出来一个,来到了桌案前。 “小荷,拿两双筷子来!再拿一把小刀。” “喏!” 不一会儿,小荷就拿来了李月辰要的东西。 用小刀将罐口的封蜡挑开之后,明显听到了“啵”的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李月辰心里知道,多半是成了。 随后就木塞打开一看,果然,黄橙橙的桃子泡在糖水之中,一点都没有发霉的迹象。 “哇,真有!”旁边的上官婉儿睁大了眼睛。 李月辰笑了笑,先是凑近罐口闻了闻,没闻到腐坏的味道,随后拿筷子挑起一块放进嘴里。 蘸着糖水的甜味和桃子本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瞬间填满口腔。 让李月辰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舒服……婉儿来,吃!” 上官婉儿点点头:“谢过殿下。” 随后也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桃子吃了一口,瞬间小脸上布满了幸福的神情。 毕竟能在这种季节吃上罐头,简直就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李月辰又让小荷拿了两个罐头过来拆开,同样没有坏掉。 于是招呼福来将两个罐头拿上一起去延英殿。 …… 进入殿内,就看到李治躺在摇椅上,手里转着保健球,跟武则天不知道在聊什么。 看到李月辰进来,李治脸上笑开了花:“辰儿,快过来,陪朕说说话。” 李月辰踩着小跳步来到躺椅前:“阿爷今日心情可好?” “尚可。”李治笑了笑。 “那便好,今日孩儿来给爷娘送一份小礼。” 说着,李月辰对外面的福来招招手:“福公公,快拿进来!” 李治有些好奇的从躺椅上站起身:“哦?那可要好好看看是何物了。” 桌案后面的武则天也放下笔走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 福来将两个瓷罐放在桌案上,将木塞打开,里面黄橙橙的桃子出现在眼前。 “桃?” 李治有点发愣:“这季节为何有桃?” 旁边的武则天也有点好奇,低头闻了闻,发现并没有腐坏,确实是真桃子。 李月辰一脸神气的躺在了摇椅上:“嘿嘿,前些时日阿爷说想吃荔枝,但产地遥远,孩儿回去便琢磨能让水果长久保存的法子,这桃便是上半年阿爷赏赐的那批,现仍未腐坏。” 李治叫张成鑫拿来两双筷子,自己吃了一块,武则天也在旁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眼里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躺在摇椅上的李月辰翘起二郎腿,做出一副神气的模样:“怎么样?孩儿厉害吧?” “哈哈哈……厉害!”李治大笑着一把将她抱起来举高高,“不愧是朕的女儿!哈哈哈……” 旁边的武则天表情略微有些凝重:“陛下,此法有大用!” “嗯。”李治将女儿抱起来点点头,“辰儿,是否愿意将此法贡献出来啊?” 李月辰摇摇头:“不愿意!” “你……”旁边的武则天一听就要张嘴教训她,结果却被李治挥挥手阻止了。 他扭过头问道:“辰儿为何不愿意?” “因为孩儿要在城中开设一店铺,将此物卖出去赚大钱!” 说着,李月辰还张开双臂,表示很大。 旁边的武则天皱起眉头:“你作为皇室公主,竟然要去行那低贱的商贾之事?” 李月辰跟她对视着:“孩儿最近去朝堂,总听群臣说无钱赈灾,就因为此事让爷娘每日发愁。既然他们不解决,那孩儿就想办法赚钱,只要有钱,爷娘便不必为此发愁,低贱又如何?我才不管那些!” 听到她这么说,武则天皱起的眉头松开,语气也软了下来。 “辰儿,阿娘知你是一片孝心,但你贵为皇室公主,不能……” “无碍!”李治直接一摆手,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那些皇亲国戚,哪个私下没有商铺?说是低贱,可还不是人人皆为?” “陛下,这不一样……” “朕知晓!”李治点点头,不过随后就笑了起来,“就如同他们一般,辰儿又不必亲自出面。就当玩乐罢了!” “……”武则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治将女儿放下来:“辰儿,想做便去做,朕给你支持!” “阿爷威武!”李月辰举起双手原地跳了一下,随后又笑嘻嘻的对武则天吐了吐舌头。 既然皇帝都下命令了,武则天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对着李月辰告诫道:“此事你决不可亲自出面!你可明白?” “放心,孩儿明白!”李月辰笑嘻嘻的来到她面前,“孩儿要赚好多钱,让爷娘不再为此事担忧!” 旁边的李治咧嘴一笑:“好,那朕就等着了!” 看表情也知道他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毕竟一个罐头而已,能赚多少钱? 李月辰心中当然更清楚,罐头算什么?开胃小菜而已! 等老娘把玻璃,精盐之类的玩意儿搞出来了,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大唐国企! 说到这里,李月辰转过头道:“福公公可有值得信任之人?” 福来一听,心中马上乐开了花,这是公主要把这事儿交给他去处理啊! 于是马上行礼道:“回殿下,奴婢有一侄儿,念过几年私塾,会算账,值得信任!” 李月辰点点头:“那此事就交予你去办,明年收集水果,年底要在西市开个铺子。” “喏!” 说到这里,李月辰抬起头:“这赚来的钱可是为我爷娘解决麻烦的!你不能贪!” “哎哟!” 福来赶紧跪在地上,一脸惊恐:“这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能啊!不然岂能对得起殿下信任?” “好了好了,起来吧!”李月辰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身,“年后你就去一趟岭南,当地收集荔枝做好,明年一定要让爷娘吃上荔枝!” “喏!”福来连忙答应一声。 当着李治夫妻俩的事儿交代完了这些,李月辰才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李治笑呵呵的坐了下来:“辰儿这驭下之术,也算娴熟!知道借朕名头警告……果然有才啊!” “陛下对她如此宠溺,也不怕因此惯坏了她!”武则天在旁边没好气的坐下。 “放心,辰儿天生聪慧,实乃有才之人!”李治笑呵呵的夹起一块桃子喂到她嘴边,“来,吃桃!” “不吃!”武则天撇了他一眼直接扭过头。 “好了好了……”李治在旁边安慰道:“这样,若日后辰儿犯错,朕铁定好好教训她!如此可行?来来来,吃桃!” 武则天扭过头撇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肯定是安慰自己的,不过还是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 过了半个月,上官婉儿和李月辰的第一颗乳牙终于一前一后的掉下来了。 两人手牵手来到太液池边上,将手中用红线缠了几圈的牙齿一起扔了进去。 现在的李月辰一笑起来就能看到缺了一颗的牙齿,说起话来还走风漏气的,滑稽的很。 就连几个哥哥见了都忍不住嘲笑她。 李月辰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不过看着几个哥哥一脸欠扁的嘲笑她还是忍不住有种抡拳头揍人的想法。 但是当李弘拿着她送的罐头去其他兄弟们那里炫耀的时候,二哥李贤就过来认错了。 “哎呀,月辰,就给阿兄一些吧!”李贤一副可怜相的央求着。 旁边的李显同样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哼,就不给!”李月辰扭过头,“谁让你们嘲笑我!” “哎呀,阿兄给你认错!我等作为兄长,不该嘲笑月辰!”李贤拉着老三郑重的行礼。 老四李轮在旁边看着差不多了,揉了揉脸,让自己笑容不那么明显。 “月辰,既然两位阿兄都知道错了,就分一些吧。” 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既然四兄都说话了,那便分一些好了。” 李贤抬起头,一脸笑嘻嘻的跑过来:“哈哈,我就知道月辰最好了!这大冬天也终于能吃些水果了!月辰放心,日后若有人欺负你,就报二兄名字!” 这话差点让李月辰回身给他一拳。 他妈的老娘堂堂皇室公主,谁敢欺负我?上一个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埋着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最终还是分了他和李显一些罐头。 再说几个哥哥平时都对她特别疼爱,这都应该做的。 第三十六章 李淳风逝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终于下雪了,大明宫的红墙绿瓦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到处都是一片银白。 李月辰也披上了厚厚的大氅,远远看起来毛茸茸的一只,跟个小怪兽似的。 今天是初一,上午练完功,又去三清殿里面念了经。 快到中午的时候出来,本来打算去朝堂里面听听新闻的,不过福来说今天已经下朝了。 闲来无事的李月辰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去看看自己的便宜师父李淳风。 后世的传说中他可是拥有语言未来的能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坐着马车出了皇宫,一路来到了李淳风的宅邸。 敲了敲门之后,“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道士打开了门。 这年轻道士虽然没见过李月辰本人,但他也知道李淳风收了公主为徒。 看到那豪华的马车和二十多个身穿盔甲的金吾卫,再看看站在门外那个身披大氅,有一双萌萌哒的大眼睛的小姑娘,马上就猜出了其身份。 连忙打开门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微微抬手:“师父何在?” “在。”对方点头回答一声,“不过刚刚小道去看过,师父还未起床。” 说话的同时已经让开身位,让李月辰进来。 李月辰跨过门槛,有些好奇的抬起头:“还未起床?可是昨夜久熬了?” “这……小道不知,但师父平日里素来自律,应当不会。” “那快去看看吧,万一生病可就不好了。”李月辰摆摆手。 小道士赶紧在前面引路,不过还是非常恭敬的回答道:“殿下说笑了,师父同样精通医道,若是生病,自己又岂会不知?”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得到了李淳风的房间门口。 年轻的小道士打开门看了一眼,随后侧身道:“殿下请看,师父仍然在睡!” 李月辰直接探头往里面去看,让小道士忍不住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一个女孩子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看一个男人睡觉! 虽然大唐女子确实开放,但这种事情也是从来闻所闻为的! 不过这位可是公主,他能说什么,只能赶紧转过身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李月辰探头进屋内,看到李淳风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副睡着的模样。 当即就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却突然发现这屋里并没有炭火盆,温度很低。 但是李淳风嘴巴微张,却一点都看不见呼吸时产生的白色雾气! 感到不对劲的李月辰又止住了身形,直接抬手“嘭”的一声拍开了大门,跨步走了进去。 后面的小荷还有福来觉得不妥,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到了房间门口看着她进去。 李月辰快步走到床边,抬手放在了李淳风的脸上。 果然,入手一片冰凉! 感到惊讶的李月辰将手放在他脖子上,感受不到一点脉搏!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显然已经开始发僵了! “来人!”李月辰突然低喝一声。 “在!”门口的福来连忙答应一声。 李月辰扭头走出房门,指着那小道士:“将此人控制起来!派人去大理寺,叫他们过来查明师父死因!” “什么?师父仙逝了?”小道士大惊,抬腿就要往房门内走,却被福来一把抓住,按在了地上。 随后小荷马上跑到门口,叫外面的金吾卫进来,将这小道士直接控制住。 李月辰不知道师父的死因跟这家伙有没有关系,当然没有最好,只不过现在他确实嫌疑很大。 随后福来叫一个金吾卫去大理寺叫人,又派人进宫去禀告皇帝。 看到有金吾卫要进屋,李月辰抬手阻止:“你们不要进去,以防毁坏线索,等大理寺来人!” “喏!”金吾卫答应一声。 “殿下!殿下!” 被金吾卫控制住的小道士突然叫了起来:“小道冤枉啊!师父非我所害啊!” 李月辰点点头:“我也希望与你无关!但我作为徒弟,也绝不能让师父死的不明不白!安静等着吧!” 说完,就转过身,站在院子里,思考着师父到底怎么死的。 他身体一向硬朗,没听说过有什么老毛病。 而且刚刚进屋观察发现,他表情正常,至少不像是经过搏斗的样子。 可惜李月辰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她不懂查案,更不懂验尸,这些事情,只能等专业的人过来解决。 一直站在李月辰身后的福来倒是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中似乎有点兴奋。 福来是当真感到庆幸,几年前他被派来伺候小公主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发凉的。 毕竟公主和皇子不一样,如果伺候皇子,将来万一坐上龙椅,自己也能顺理成章的鸡犬升天。 可公主,就算再受宠爱,那将来也是要远离权力中心的! 公主三岁之前一言不发,当时的福来真是感觉心里凉凉的。 要说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位公主心地善良,待人温和,从来不欺辱下人。 无形之间,让福来他们这些下人,也都真的发自内心的可怜这位不会开口的公主。 后来,公主开口说话,他们这些下人也都跟着开心。 随后公主发明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不但受恩宠,而且还跟几位兄弟关系特别好。 当时福来感觉如果照这么下去也不错,至少将来不管哪位皇子坐上龙椅,公主肯定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然而这位公主带给他最大的惊喜,就是在处理事情方面特别成熟,不管是之前的贺兰敏之一事还是如今的事情,都能临危不乱的下令处理。 这几年他看着公主长大,他总能时不时的感到不间断的惊喜。 更别说前段时间还要把将来的店铺交给他来搭理…… 这么多事情加起来,让现在的福来感觉,跟着这位公主,才是自己的幸运。 李月辰不知道身后福来的内心所想,只是不断的回忆着以前看过的一些刑侦电视剧里面的探案方法。 她也知道电视剧里面有很多扯淡的情节,肯定是没办法在现实中完全照搬的。 不过就算这样,很多探案的理念应该也远超这个时代才对。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李月辰抬头看了看漫天飘扬的雪花,轻轻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师父惋惜。 “殿下,天空飘雪了,还是别在外面站着了。”后面的小荷走过来提醒道。 李月辰摆摆手:“无碍。” 不一会儿,大理寺来人了。 毕竟是公主身边的金吾卫来报的,听说公主就在现场,所以大理寺卿亲自带人前来。 “下官刘越,见过公主殿下!”大理寺卿端正行礼道。 李月辰点点头:“免礼。师父离世,望刘卿仔细调查。” 这个“卿”的称呼跟皇帝称呼的“卿”是不一样的,皇帝可以对所有臣子都称呼为“卿”,而李月辰这里叫的是官职名。 他是大理寺卿,所以叫刘卿,如果是宰相,可以称呼为刘相公,如果是中书或者门下省的官员,也可以叫一声刘阁老。 “殿下放心,下官定然竭尽全力!”刘越行礼道。 李月辰扭过头:“今日我来此看望师父,然而……” 大概将自己的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又叮嘱道:“虽然我认为这小道有嫌疑,但若是最终查明与他无关,放了便好。” 特意叮嘱这么一句的原因是因为怕他误会自己想搞死这个小道士。 这个年代的官场上,个个都是人精,万一让他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喏!”刘越行礼答应一声。 随后李月辰交代了一下,等案子查明之后,让他派人告诉自己一声,之后就上了马车回宫了。 现在她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反而作为公主在这里,让下面人也没办法放开手脚来办。 回到宫内,正好碰上了张成鑫派来的小太监,通知让李月辰去延英殿。 李月辰过来之后,李治把她抱起来安慰道:“辰儿,师父离世的事情朕听说了,不要太难过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孩儿觉得蹊跷,所以私自让大理寺去查了,还望阿爷不要怪罪!” “无碍,为人弟子者,理当为师父查明死因。”李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朕不怪罪!” 看到他这副态度,李月辰明白过来,李治这是害怕自己太难过,所以安慰自己。 其实李月辰倒是称不上难过。 毕竟她跟李淳风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徒,但实际上也没见过几次。 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是因为自己作为徒弟,应当这么做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李治都主动叫自己过来安慰自己了,看来这些年自己的努力确实是有效果的。 至少可以说明自己现在在李治心中的地位已经很重要了。 嗯,老爹攻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老妈了。 说起哄女人开心,李月辰首先想到的就是化妆品。 可问题是……那玩意儿自己不会做啊! 一千多年之后的化妆品几乎全部都是化学产品,李月辰对这个当真是一窍不通! 她认识的女孩子虽然大多数也都是玩极限运动的,但总不能带着未来的女皇大人去玩冲浪滑雪吧?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啥能用来哄女人开心呢?被李治抱着的李月辰开始深深思考起来。 李治见女儿陷入沉思,还以为她是为李淳风的死感到难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悄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以表安慰的同时,抱着她开始散步。 旁边桌案上批阅奏折的武则天抬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批阅了。 现在这个女儿受宠的厉害,连她这个皇后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想到这里,她吩咐张成鑫去开个罐头过来。 …… 几天后,刘越派人给福来传话,福来又告诉李月辰,李淳风的死跟那个小道士应该没关系。 首先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基本上可以排除毒杀。 其次,身上没有外伤,表情也很祥和,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睡着睡着就死了。 最关键的是,那小道士没有害他的理由! 听完了汇报,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顺便让福来传话就把那小道士放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淳风是李月辰师父的原因,李治后来给他加封了太史令,然后还赐下棺木。并且让他的儿子李彦担任了新的太史令。 眼看即将临近年底,整个长安城都进入了庆祝新年的氛围里面。 因为李治废除了除夕夜百官进宫参加宴会的制度,朝堂之上看起来也一片欣欣向荣。 而李月辰担心的却是那些受到旱灾波及的百姓能不能过好这个年。 作为极限运动员,李月辰很清楚,只有国富民强,才能让她这样的人不用为生存担忧,从而可以去追寻生命的高度。 很多人都觉得极限运动员就是喜欢作死,纯粹为了找刺激。 其实并不是这样,极限运动员往往比普通人更加热爱生活,更加享受和平强大的国家环境。 玩极限运动不是为了找死,而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求生命中的自我,用心体会活着的感觉。 每次飞过高空或者征服险恶的自然环境之后,总是能感慨一句,生命万岁!同时也能对自己说一声,活着,真好! 极限运动所传达的,并不是厌世的理念,而是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是为了专注自己,竭尽全力去突破生命桎梏的理念! 这才是每一个极限运动员想要传达的东西! …… 走出朝堂的李月辰,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听着后面朝堂之中百官的讨论之声,抬腿向承香殿走去。 殿外,看到李月辰回来,上官婉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慢点,小心滑倒。”李月辰笑着提醒一声。 “奴婢想与殿下踢毽球了。”上官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李月辰笑着牵起她的手:“下大雪踢什么毽球,来,堆雪人!” 随后就吩咐福来去拿两副手套,跟上官婉儿在殿外准备堆雪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手套跟后世那种连指手套已经已经什么差别了。 四个手指在一起,大拇指分出来,也不影响抓握大部分东西。 而且由于是真皮做的,保暖性相当不错,把手放进去毛茸茸的,舒服的很。 第三十七章 师父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在朝堂上感觉有些不愉快,为了不去想这些,所以李月辰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堆雪人上面。 上官婉儿在旁边给她帮忙,时间不长,一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承香殿门外。 李月辰拍了拍手套上的雪花,后退两步,叉着腰,一副神气的模样。 上官婉儿在旁边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拍拍手:“殿下好厉害!” 这个时代的雪人都比较普通,因为都在想办法往人的方向上去靠,所以都很瘦。 而李月辰的雪人胖乎乎的,虽然并不活灵活现,但是突出了一个“蠢萌”的感觉,反而更受小孩子喜欢。 黑乎乎的木炭做成了两颗眼睛,一张红纸卷起来做了个尖尖的小鼻子。 一堆细小的枯木枝在下面做出一个弯曲的笑脸,五官就显得非常可爱。 身体两侧插上两根木棒,未来萌化的雪人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不光是上官婉儿,就连郑氏,小荷还有福来他们都围过来观看。 旁边的宫女们都在讨论着这个雪人的可爱之处,跟迄今为止她们见到的雪人都不一样。 李月辰转过头笑了笑:“来来来,做个比赛,就照着这个样子,都堆个雪人出来。两人一组,开始吧!” 旁边的下人们就等着这句话呢,公主一发话,纷纷跑过来开始堆起了雪人。 李月辰则是后退两步,来到了台阶上。 看着银装素裹的大明宫,心中想着要不要做个雪橇出来,找两条狗拉着玩。 正想着,却看到福来依然站在一旁,不禁有些好奇:“你为何不去?” 福来微微一笑:“奴婢还是陪着殿下为好,万一有事,也好端茶送水不是?”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这家伙倒是会表忠心。果然能在这皇宫里混出头的,个个都是人精。 于是摆了摆手:“无碍,我自幼便是福公公在照顾,平日辛苦,偶尔玩乐一番,我不会向爷娘告状!有事我再叫你便可!” 听到她这么说,福来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动,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奴婢就去了?” 李月辰笑着摆摆手:“去吧!” 福来行礼:“谢过殿下!” 随后就转过身也去跟他们一起堆雪人了,玩的不亦乐乎的同时,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李月辰身上,防止万一她突然有什么事情。 毕竟玩归玩,闹归闹,本职工作不能忘。 堆了一下午的雪人,临近黄昏的时候,李治和武则天还过来亲自看了看。 随后就说明天应该去延英殿门口也堆两个,看着喜庆。 李月辰当然表示没问题,说明天练完功就去。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照例起来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练瑜伽。 吃过早饭就跑到前院去练功,地上的积雪早已被下人们清扫干净,不用担心滑到。 然而正练到一半,福来突然过来了,有些犹豫的站在旁边。 主要是李月辰交代过,她练功的时候没什么大事儿就不要打扰她。 福来或许是拿不准,表情有些犹豫。 “呼”的一声,李月辰打出一个直拳,停下了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问道:“何事?” 福来恭敬的回答:“回殿下,有人求见!” 见我? 李月辰心中疑惑,福来这般态度,那就说明来的肯定不是皇室宗亲,但是外人……她似乎也没什么相熟的。 “何人?” “李道长之子,李谚!”福来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李月辰一脸疑惑。 虽然她是李淳风的徒弟没错,但是跟他儿子可从来没有见过面啊,他来找自己干嘛? “人在何处?” “昭庆门外。” 李月辰沉默了两秒钟思考了一下,摆摆手:“那便去看看。” 一路来到了昭庆门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 这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但是脸上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成熟。 同样穿着一身道袍,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高度差不多到膝盖的木头箱子。 见到李月辰一脸疑惑的走过来,当即行礼道:“福生无量,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抬抬手:“李太史免礼,不知找我所谓何事?” 李谚微微颔首:“家父曾有言,若有朝一日离去,便将这些典籍交予殿下!” 一句话,让李月辰瞳孔都震动了两下。 什么情况?他知道自己要死? 心中疑惑的同时,也出声询问:“典籍?是道经?” 李谚微微摇头:“家父生前喜钻研算学及星占一道,此乃各种注释典籍。”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蹲下身打开看了看。 这周围来来往往人不少,在这种地方打开,也能省去一些怀疑。 果然,这箱子里里面都是各种典籍,《五曹算经》、《九章算术》等等…… 李月辰点点头,站起身对福来摆摆手:“带回去吧!” 随后对李谚抬手行了个道家礼仪:“辛苦李太史。” “不敢!”李谚回礼,“那下官便先行告辞。”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一点都没有想要说其他话的意思。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月辰沉默了两秒,转过头带着福来回到了承香殿。 经过这件事情,李月辰也没心情继续练功了,于是坐在桌案前,打开箱子,拿出最上面的那本五曹算经看了起来。 福来行礼之后就转身出去了,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郑氏正在教上官婉儿读书,两人聚精会神。 小荷也并不在殿内,负责擦地板的宫女更是没有注意这边。 李月辰这才快速翻动好几页,拿出了夹在页内的一封信。 刚刚她蹲在地上翻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当时福来在她背面并没有看到。 而李月辰也没有当场打开,当做无事发生一样带了回来。 现在没人注意自己,李月辰眼睛扫了一下周围,才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这封信并不长,甚至都没有写满一张纸。 李月辰很快读完了信,通篇看完之后才松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打开这封信看到的应该是:“好小子!我知道你是个穿越者!”类似这样的言论。 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大名在一千多年之后依旧响亮的很。 然而这封信上只是说李淳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而自从收她为徒,就知道她是会真正重视这些典籍的人,所以才将这些东西托付给她云云…… 李月辰拿着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隐藏信息。 看来就是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的。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断定我肯定会重视这些东西的?李月辰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上官婉儿的声音:“殿下,殿下!” “嗯?”李月辰回过神,“有事?” 上官婉儿摇摇头:“只是看殿下出神甚久,有所疑问。” 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将手中的信团成一团,抬手一甩,纸团便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旁边的炭火盆里。 看着纸团在炭火盆中燃烧殆尽,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决定不想了。 人究竟能不能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不清楚,但她本能的感觉,李淳风应该是隐藏了什么。 但是这个秘密,恐怕永远也只能是个秘密了。 上官婉儿低下头,看着旁边李淳风留下的典籍,有些好奇:“殿下,算学是何物?” “算学……”李月辰想了想,“便是与自然天道对话之语言!” 李月辰不是数学家,但至今都记着小学数学老师说过的话: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当然现在还记得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数学,而是因为那位数学老师,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是道术?”上官婉儿睁大眼睛问道。 “非也非也……”李月辰笑呵呵的站起身,“此乃解答天地至理之术。” 至于说这些书籍怎么处理,李月辰现在还没想好。 因为她本身也不是对数学感兴趣的人,这种文言文的古代数学就更看不下去了。 不过…… 李月辰突然想到,将来她或许可以筹办一个类似孤儿院这样的机构,在其中,让数学成为主流的学科。 倒不是说不想大范围推广,而是在这个时代,门阀世家的势力依旧相当庞大。 想要推广一门学科,不经过他们的同意是不可能的。 门阀势力之庞大,哪怕是皇族,也不是能够轻易与其抗衡的。 李治和武则天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发展科举,打压门阀,然而……收效甚微! 说到底,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年代读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普通老百姓是读不起书的。 这并不是发展个印刷行业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普通老百姓每天都要关心地里的收成,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学习读书。 直白点说就是粮食太少,不够吃。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面临饿死的风险。 这种情况下,别说降低成本,就算是书不要钱,免费送,也没有多少人能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读书。 李月辰迈着闲散的步伐来到殿门口,看着外面已经快要到正午的太阳,喃喃自语。 “师父啊,您可真是真给我留下个大难题……任重而道远啊!” 正午时分,吃完了饭,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也过来了,询问李月辰下午有没有什么可玩的。 “今日玩乐就免了。”李月辰笑着摆摆手,“福公公,去叫我几位阿兄,一起到延英殿,给爷娘去堆雪人!” “喏!”福来答应一声,转身去通知几位皇子了。 李月辰在承香殿开了一个罐头跟两位姐姐分了之后,才出发去往延英殿。 到达的时候,四个哥哥已经过来了。 “月辰,你叫我等来此,自己岂能迟到?”大哥李弘故作生气的训斥着。 “一时之间忘了时辰,来晚了。几位阿兄勿怪,事后月辰送几位阿兄一瓶罐头赔罪!”李月辰笑嘻嘻道。 “这是何意?”李贤歪着脑袋,“一瓶罐头,就将我等打发了?” 李月辰抬起头:“那二兄之意?” “两罐!”李贤回答道。 旁边的李弘一脸黑线,扭过头低喝道:“混账!占自家小妹便宜,要不要脸?” 李贤一脸委屈:“怎的怪起我了?本来就是月辰迟到……” 老三李显出来打圆场:“大兄莫要气恼,本来今日也非正事,迟到而已,不碍事。” “对!”李轮也点头表示赞同。 三个弟弟都这么说了,李弘还能说啥? 其实他也不在意,只不过作为长兄如父,作为大哥,还是需要拿出点威严来的。 然而他本身就不是威严的性格,在这个妹妹面前,更是一点都威严不起来。 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点了点她的脑门:“下次可要注意!” “是——”李月辰故作严肃的行了个礼,“好了,我们快来为爷娘堆雪人。” 几个皇子也是第一次集体参与这种活动,好奇而兴奋的开始跟着李月辰堆雪人。 本身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运动,不一会儿就熟悉了,然后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旁边的下人们负责运送新鲜的白雪过来,他们就在那里一点点堆砌。 当半下午李治和武则天出来看的时候,发现延英殿外面两侧已经各自堆好了大概二十多个雪人,如同士兵列队一样,整整齐齐的排成两个方块分别立在两侧。 “嚯!还真不少!”李治笑了起来,手里转着的保健球都快了不少,“都进来吃些茶吧,别累着。” “各个都白白胖胖,看着确实喜庆。”旁边的武则天也笑着点点头。 孩子们纷纷恭敬的对夫妻俩行礼,只有李月辰小跑两步冲上台阶,脚下打着哧溜滑到了两人面前,一头撞在武则天怀里。 李月辰现在的身高还没法抱住她的腰,只能环抱着她的双腿抬起头:“阿娘可喜欢?” 武则天低下头:“辰儿若是能如这雪人一般文静些,我便更喜欢了。” 李月辰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的李治已经一把将她抱起来:“无碍,辰儿现如今还小,活泼些更好!” 看着他又这么宠女儿,武则天长出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去了。 李治笑着对其他孩子们招招手:“好了,都进来吃些茶,暖暖身子!” 说完就抱着李月辰往里走。 后面的哥哥姐姐们也一脸笑意的跟着进入了延英殿内。 第三十八章 元旦 李治夫妻俩现在是越来越享受这种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了,因为这种状态真的很放松。 平日里跟大臣们聚餐,其实大多数时候基本上也都在端着,而在孩子们面前就不用了,可以随便很多。 孩子们这边,两个庶子出身的姐姐虽然还略微有些拘谨,不过已经不像曾经那么僵硬了。 几个哥哥也都彻底放开了,但是还没有谁敢像李月辰这样时不时就扑在李治或者武则天身上的。 虽然几个哥哥表面上都说这样不合适,不过从表情上来看,估计他们也很想这么做。 只不过嘛……除了李轮敢稍微过分一点意外,其他几个都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 不过就算是他,也不敢如同李月辰这般,一边说话一边爬到武则天背上,搂着她的脖子挂在她身上。 即使这般无法无天,武则天也不骂她,最多就是嘴上训斥几句。 李治则是哈哈大笑,直夸她活泼。 …… 本身现在就是年底,各个部门为了让报告好看点都在想办法忽悠皇帝,让他心情好点。 再加上李月辰的罐头让他们夫妻俩在寒冬腊月吃上了新鲜的水果,自然心情会更好。 于是这种欢乐的氛围就持续到了除夕夜。 因为李治取消了除夕夜宴请群臣的制度,所以这个跨年夜过的极为轻松。 在李月辰的怂恿下,李治和武则天又陪着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 跟上次一样,仍然是武则天当老母鸡,李治当老鹰。 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的,终于抓完了所有小鸡的李治感到有些发热。 抬手扇着风坐了下来,一脸感慨:“这大年夜没有群臣在,甚是轻松啊!” “是啊!”旁边的武则天给他递过一杯热茶,一脸面无表情,“有辰儿这个小开心果,怎会不轻松?” 李治接过茶杯的同时一把将她搂过来,笑着抽了抽鼻子:“哎哟,怎的闻到一股酸味?” “去!” 武则天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出来。 李治用力搂着她的肩膀,一脸得意的问道:“媚娘莫非在跟辰儿争风吃醋?” “陛下莫要多想!”武则天硬邦邦的回答道。 看着她这副样子,李治似乎突然想起了曾经两人的点点滴滴,突然凑过脑袋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武则天明显被惊讶到了,睁大眼睛扭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辰儿是我等女儿,媚娘可不要多想才对!”李治笑道。 艾玛!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直接扭头不再往下看,中年夫妻撒狗粮,有点受不了。 武则天当然也不是真的跟女儿争风吃醋了,毕竟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容易觉得自己被忽略。 了解她的李治表明了态度,她的心情当然也变好了,笑容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一家人在欢笑之中度过了除夕跨年夜,迎来了咸亨二年。 大年初一,李月辰懒得去听朝臣的展望和外国使节的祝贺,依然按照自己的习惯早起练功,然后去三清殿念经。 现在新牙已经长出一半,说话没有那么走风漏气了,念经的时候咬字倒也算是清晰。 念完经回来,上官婉儿跑了过来:“今日元旦,午后殿下可有空一起玩?” 李月辰脱下道袍扔给旁边的福来,笑着摇了摇头:“午后未必有空,但夜晚应当可以。” 上官婉儿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笑容:“那奴婢便在此等待殿下。” 看着她笑弯的眼睛,李月辰也笑了笑:“今日元旦,下午还是先陪你阿娘吧。” 上官婉儿点点头,轻轻后退两步道:“我还是感觉跟殿下在一起更有意思。” 李月辰点头:“我知道。” 这不废话吗?老娘发明这么多有趣的玩意儿,而且脾气性格又好,没意思才不正常! 或许是没有想到李月辰会回答的如此干脆,上官婉儿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眨了眨两只大眼睛,似乎在想这个话该怎么接。 李月辰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摆摆手道:“好了,我去延英殿,你也去陪你阿娘吧。” 说完对外面的福来招了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福来走过来问道。 李月辰招招手,让他把脑袋凑过来,低声道:“今日下午我应该都在延英殿,你不必跟着。开几个罐头,你,小荷,郑氏还有婉儿一人一个,注意莫让其他人看到!” “是!”福来低头行礼答应一声,“谢过殿下!” “再去给我拿两个过来!” “喏!” 福来答应一声,又去拿了两个罐头过来,递给了李月辰。 接过之后,李月辰直接出发去延英殿。来到殿外,果然看到张成鑫在门口守着。 看到李月辰过来,他微微弯腰:“殿下,元旦安康!” “张公公,新年快乐!”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随后将手里的两个罐头递过去。 张成鑫以为是给李治夫妻俩带的,接过来就要跟着往里走。 “张公公,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张成鑫一愣,随后便马上摇头:“不可,这……” 李月辰露出一个甜甜笑容:“张公公就拿着吧,这些年来照顾阿爷辛苦了。” “这……这如何使得……”张成鑫双眼发红,声音也都哽咽起来,“此乃老奴分内之事……” “好了!”李月辰打断他,“我是公主!我给的,就拿着!” 说完,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转身跑进了延英殿。 门外的张成鑫看她进去,才抽了抽鼻子,抬手用袖子沾了沾眼泪,将手里的两个罐头小心翼翼的收好。 …… 李月辰刚刚进入殿内,就听到里面有琴音传出。 走进去一看,好家伙,居然不是教坊的乐师,而是李治本人坐在桌案前,正在焚香抚琴。 什么鬼?不是说只有唐明皇才搞音乐吗?啥时候李治也好这口了? 看到李月辰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正在抚琴的李治抬起头:“辰儿为何在门口发愣?快进来!” 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的走了进来:“只是孩儿没想到阿爷还会抚琴。” “哈哈哈……”李治突然一笑,“说起来,朕确实未在辰儿面前抚过琴。” 旁边的武则天放下手中茶杯:“陛下多年来都为国事繁忙,说起来,确实有好久未抚琴了。” “确实啊。”李治略微有些感慨的点点头,“如今,都感觉手生了。” 李月辰往前小跑两步,单手撑着桌子直接跳了过去,在武则天身边盘腿坐下:“那阿爷日后应当多抚琴,心情好,身体便好!” 这次武则天没有教训她,而是赞同的点点头:“言之有理,陛下确实应当多为自己考虑。”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马上站起来刷一波好感,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嘿嘿,难得阿娘如此认同孩儿。” “死丫头,又来这一套!”武则天装作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坐好!乖乖听着!” “是!”李月辰笑嘻嘻的坐下,不过身子却软绵绵的靠在她腿上。 武则天低头瞪了她一眼,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治看起来心情不错,哈哈一笑,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后便开始弹奏起来。 琴音回荡在延英殿内,李月辰听的静静有味。 虽然她本人没什么艺术细菌,对于音乐的鉴赏能力也就停留在一般人的水平。 但是这首曲子很燃,节奏感非常强劲,所以能让她的情绪带动起来。 这首曲子她倒是知道,名叫《秦王破阵乐》或者《秦王破阵舞》。 地位就相当于大唐的国歌或者说军歌。 每年的大型祭祀活动中,教坊几乎会全体出动,组成近千人的大型歌舞团来表演。 这本质上是多种乐器合奏的大型交响乐,同时配合大型舞蹈来演绎的。 此时在只有一把琴的独奏之下,其实简化了很多,但其本身的节奏感还是相当明显的。 据听说这其中的舞蹈动作还是太宗皇帝亲自编导的,李月辰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唐朝帝王果然都是多才多艺之人。 李月辰毕竟是一介女子,没怎么参加过大型祭祀活动,不过那上百乐器同时合奏的声音几乎能让半个长安城都听到。 现在看李治独奏,反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没有那么吵闹,就好像一个人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歌的感觉。 一曲还没奏完,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也过来了,看到李治抚琴,也不敢打扰。 无声的行礼之后就在原地保持着姿势。 李治好像所有情绪都沉浸在了乐曲之中,他闭着眼睛,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还是武则天无声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免礼,这才各自坐下。 袅袅青烟从蹲坐在香炉上的狻猊口中缓缓升起,配合着琴音的节奏逐渐飘散开来。 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一曲终了,李月辰第一个“啪啪啪”的开始鼓掌。 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鼓掌,一时间,延英殿里面掌声响成一片。 李治似乎在家人面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抬起双手微微下压表示可以了。 “都来了,今日元旦,来一起吃个茶!”李治招呼人开始煮茶。 当然不光有茶,还有各种李月辰叫不上名字的糕点,还别说,外形都挺好看的,一个个像朵花似的。 至于味道嘛……仁者见仁吧,反正对于一个一千多年之后尝过世界各种美食的人来说,真的不怎么样。 不过跟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放松和开心,至少这两点此时都已经做到了。 零食的味道,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 晚上,李月辰刚刚回到承香殿,站在殿门口还没来得及脱鞋,上官婉儿已经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殿下,我们来踢毽球可好?”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已经彻底落山的太阳,摇了摇头:“晚上不要玩那些,对双眼不好。” “那还有何物可玩?”上官婉儿疑问道。 “嗯……”李月辰想了想,“来玩透索如何?” 所谓“透索”指的就是跳绳,在这个时代算是低成本的游戏之一。 上官婉儿似乎有些疑惑:“殿下可是要与我比试?” “游戏而已,何必非要比试争高低?难道不能一起玩?”李月辰笑道,随后招招手,让福来去找根跳绳过来。 “这如何一起玩?”上官婉儿不太明白。 这个时期的跳绳仅仅存在单人跳,还没有发展成后世那么多样化。 李月辰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福来已经拿来了绳子。皇宫的跳绳比起外面要好得多,最起码两边是有把手的。 李月辰试了一下,觉得长短可以,于是对上官婉儿招招手:“过来!” 虽然疑惑,不过看到她招手,上官婉儿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望着她脸上疑惑的表情,李月辰笑了笑:“再近些!” 上官婉儿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月辰无奈,直接往前走了两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面前拉了过来。 一下子被拉近到李月辰面前,上官婉儿似乎有点不太适应,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 “不要动!”李月辰提醒了一句,她才止住要后退的身形。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几个拳头的距离,就算是晚上,也几乎能看得清眉毛的数量。 李月辰比她略微高了小半头,看她有些不知所措,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挥动绳索,你我一起跳,明白?” 上官婉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慌忙点点头:“明白!” “预备……跳!” 说着,李月辰甩动双臂,将跳绳一甩。 上官婉儿或许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慢了一步,卡住了。 “殿下恕罪,我……”她慌乱的想要解释。 “无碍,再来!”李月辰直接打断了她,然后继续甩动绳子。 这次好多了,上官婉儿跟她同时起跳,跳过一个。不过第二个就忘了,又卡住了。 “不错!”李月辰夸奖一句,“这回要连续跳啊!” “是!” 伴随着绳子挥动起来,两人开始按照节奏跳动起来。 这次就好多了,明显是找到了节奏,一直没断。 “彩!就这样!”李月辰夸奖了一句,“要加快了!” 慢慢的加快挥动绳子的速度,上官婉儿依旧能够跟上,彻底进入了节奏之中。 上官婉儿明显越来越兴奋,很快就忘了刚刚的慌乱,脸上又挂上笑容。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跳的一头大汗,满脸通红,然后一起坐在台阶上休息。 上官婉儿轻轻扭过头,看着旁边的李月辰,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有银光流转。 第三十九章 东都紫微宫 对于长安城里面的人来说,不管如何,年还是要好好过的。 今年的上元佳节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依然是大量河灯顺着水流飘飘而下,将贯穿长安城的沟渠变得犹如闪亮星河。 数不清的孔明灯飞向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飞扬闪烁。 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在酒肆之中放声高歌,吟诗作对,推杯换盏之间时不时便有喝彩声响起。 李治依然带着孩子们悄悄来到皇城的城墙之上,一脸满足的看着自己这盛世江山。 李月辰被他抱着,裹在厚厚的兽皮大氅里面,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冷的问题。 看了会儿夜灯,李治笑了笑:“辰儿可否饿了?今夜回去吃火锅如何?” 李月辰还没说话,旁边的武则天就点点头说好。 皇后都发话了,孩子们也没办法说什么了。 不过李月辰其实有点无奈,没有辣味的火锅都没有灵魂啊,吃多了感觉多多少少有点寡。 虽然说里面放着姜片,但是姜的辣跟辣椒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回到了延英殿,李治就招呼人开始上火锅,点着火,顺便将切好的羊肉片拿来。 趁着这段时间,李月辰无聊的在延英殿里面走来走去,听着李治和武则天聊天。 二哥李贤从她背后偷偷摸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吓唬她一下。 不过李月辰已经能听到他压低的脚步了,装作不知道一样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突然回头大叫一声:“哇!” “啊!” 李贤反而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两步,一下子撞在了旁边书架上。 “哐啷”一声,书架一阵摆动,上面的书籍“呼啦啦”掉了一地。 武则天皱着眉头转过头就要开骂,却被李治阻止了:“贤儿,可有伤到?” “没有没有,多谢阿爷关心。”李贤摆摆手,赶紧蹲下来将地上的书捡起来。 一边捡一边抬起头低声道:“月辰如何得知我过来?” 李月辰也蹲下来帮他捡,同时低声回答:“二兄莫非觉得擦着地板过来我就听不到?” 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书拿了起来,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书名叫《千金食治》。 “食谱吗?” 李月辰喃喃自语着随意翻开一页,然而这一看,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其中有几个字尤为显眼:食茱萸,味辛辣…… 后面的字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 卧槽!除了生姜和芥末之外这个时代还有其他辣的玩意儿? 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以站起身将手中的书扔给李贤,单手撑着旁边的桌子直接跳了过去。 一路小跑着来到殿门口,对张成鑫招了招手:“张公公,你来!” 张成鑫微微弯下腰:“殿下有何吩咐?” “这食茱萸你可知道?”李月辰问道。 “知道!”张成鑫点点头,“此物乃是药材,也是调味料……” 李月辰瞬间睁大眼睛:“宫里可有?” “有!” “拿来给我看看!”李月辰一脸兴奋。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不过张成鑫还是点了点头:“殿下稍待,奴婢这就派人取来。” 回到延英殿内,李贤已经收拾好书籍走了过来:“方才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二兄,今夜火锅,说不定会更好吃!”李月辰抬头笑道,说完就直接进去了。 李贤在原地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张公公就拿着一个小木盒子来到了李月辰面前:“殿下请看,便是此物。”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一下,这玩意儿感觉跟花椒有点像,不过个头比较大一点。 拿起来一颗放进嘴里尝了尝,确实有辣味,不过没有辣椒那么纯粹,反而还带点苦味。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她感到满意了! 于是直接转过身,跑到火锅前,抓起一把就丢进了还没沸腾的白汤里面。 “辰儿,那是何物?” “嘿嘿,食茱萸。”李月辰笑着跑到李治面前将盒子递给他看,“加了这个,火锅会更好吃!” “是嘛……”李治笑了笑,“那就等着试试看!” 这玩意儿下去之后倒是没有让汤水变了颜色,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的开始沸腾了。 李治看了看差不多了,抬起胳膊一摆手:“好了,开宴吧。”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式开始吃饭。 作为皇帝的李治率先夹起一片羊肉放进去涮了涮,蘸上酱料之后放进了嘴里。 随后就突然点点头:“嗯,确实如辰儿所说,味道好了很多。” 在武则天跟着动手之后,李月辰也迫不及待的夹起一片羊肉涮过之后放进了嘴里。 一股略带辣味的口感传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年……终于再次品尝到了辣味! 虽然辣的不是那么纯粹,不过好歹终于是有辣味了! 一时间,李月辰都忍不住开始感动起来了。 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们也都感觉到了这茱萸配合火锅好像确实变得更好吃了,纷纷胃口打开,一个个都吃的满头冒汗。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李月辰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现在知道有灵魂的火锅究竟是什么味道了吧? 虽然说这灵魂并不完整,不过好歹还是有了。 …… 过完了上元节,便要准备收拾去东都了。 洛阳距离这里倒是不远,但这个年代,路不好走不说,关键是皇帝出巡,前呼后拥的何止千人? 这一路浩浩荡荡,看着气势十足,然而实际上速度却极其缓慢。 坐在车辇里的李月辰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感觉好像还不如自己跑的快。 要在一千多年之后,开个车,遵纪守法的情况下,三四个小时差不多也就到了。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到了怎么也月底了。 这段时间李治和武则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车辇里面待着,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下来走走。 李月辰也回到了自己的车辇里面,以上官婉儿年龄还小为由,一起拉进了自己的车辇之中。 颠颠簸簸半个月之后,终于在二月初来到了东都。 李月辰正在车辇里面跟上官婉儿玩互相拍手的游戏呢,就听到外面福来的声音响起:“殿下,已看到定鼎门了。” “嗯。”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跟上官婉儿手牵着手下了车辇。 主要是李月辰,想要亲自看看这里千年之前是何等模样。 下车之后抬头一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能看到高大的城墙越来越近,然而城墙里面是一副什么模样,现在毛都看不到。 但是偏偏她又不能一直在车辇之外,等会儿进入定鼎门之后,就必须回到车辇之内了。 想要看什么,也只能是将窗帘掀开来看了。 不过还别说,仅仅是眼前着宽大的城墙已经足够堪称宏伟二字了! 城墙上面已经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来回巡视,还能各种颜色样式不同的大旗飘动。 伴随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福来也提醒道:“殿下,该回到车辇之中了。”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有些不甘心被福来抱到车辇上去了。 这一路上由于有军队在前面开路,也没看到什么来往的客商以及老百姓,无聊的很。 看到李月辰站在床边,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上官婉儿好奇之下也过来跟她一起。 旁边的小荷提醒道:“殿下,还是不要往外看为好,万一……” “无碍,这都进城了,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李月辰直接摆摆手不搭理她了。 小荷也有点无奈,只能提醒她尽量把帘子往下放一点。 随着车辇进入定鼎门,李月辰首先看到的就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整整齐齐排成两队,将中间的道路完全空了出来。 而这条主干道比起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也丝毫不差,目测宽度已经超过了一百米! 两排士兵后面便是来来往往的平民百姓,此时全部都一脸庄严肃穆的看着正在缓缓进入城门的车辇。 当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天子御驾上,几乎没人往李月辰这边看。 这里跟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一样,一条道路两侧全部都是坊墙,根本看不到任何店铺。 看了一会儿的李月辰感觉无趣,就没有继续看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坐在门口的小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扭回头提醒道:“殿下坐稳些,快到天津桥了。” 李月辰嘴上答应一声,不过却直接爬到了车门口,偷偷掀开帘子往前看去。 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巨大的应天门,李月辰直接睁大了眼睛。 太大了! 这应天门简直比大明宫的丹凤门还要大! 两侧是连同翅膀一样飞出来的三出阙,整体跟三个巨大的门道形成一个“凹”字型。 东西两侧长度目测超过一百米,高度更是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李月辰忍不住微微张开嘴巴,低喝一声:“我靠!” 真的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建造出这种巨大恢弘的建筑的。 虽然丹凤门已经足够让她感觉到惊讶了,想不到紫微宫居然能带来更大的震撼! 如同大明宫一样,应天门依旧是红墙绿瓦的搭配。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时间有点长久,所以瓦片有点发黑的倾向,变成了暗绿色。 而下面,灰白色的墙砖搭建而成的地基拔地而起,硬生生将一座两层的门楼推到了几十米的高度! 车辇还未上桥,但她的视线已经穿越中间的御道,又透过了里面的乾元门,落在了后面的乾元殿上。 这是李月辰从大明宫出生以来,第二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神奇之处。 面对如此恢弘的古建筑,李月辰只能在心中说一声,真大气! 应天门之外便是横穿洛阳城的洛河,这个时代好像叫洛水。 一座宽度超过五十米的石桥横架于洛水之上,如同一个超大型的龟壳一样连接着河岸两侧。 桥中间整齐的石砖宽度与应天门中间的御道一致,笔直的延伸进皇城之内。 石桥两侧各有两座十几米高的重楼,跟应天门两侧的三出阙互相对照着,看起来极为和谐。 车辇缓缓上了石桥,因为今天是跟皇帝一起来的,所以整个队伍都可以从中间的御道进入。 当穿过宽厚的应天门,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正对面,就是乾元门。 到了这里,已经算是进入了大内。李治下令停车,跟武则天一起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到老爹下来了,李月辰等几个孩子也都纷纷下车,来到了李治和武则天面前请安。 李治皱着鼻子,用力抻着肩膀,不留痕迹的伸了个懒腰,缓解了一下缩在车里有些僵硬的身体。 随后一把将李月辰抱起来,哈哈一笑:“走,都随朕进去!” 进入了乾元门,来到乾元殿外的时候,李治才将她放下。 大臣们已经在殿内等着了,就这么直接抱着女儿进去显然有点不太好看。 李月辰其实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只不过那时候还在襁褓里面,几乎没出过殿门,更不可能有什么明确的记忆。 如今再次回来,就打算去里面逛逛。 “阿爷,孩儿可否到处看看?”李月辰问道。 李治非常霸气的点点头:“辰儿随意去逛,想住任何内殿跟朕说!” 旁边的武则天忍不住了:“陛下怎能如此宠她?” “无碍无碍!”已经变成女儿奴的李治毫不在乎的摆摆手,“辰儿随意看!” 李月辰双手举起拳头:“阿爷威武!” 说完直接转头就跑了,去看看有没有自己想住的内殿。 至于几个哥哥……想多了!男人怎么可能住后宫?就算是皇帝的儿子都不行! 两个姐姐反正肯定跟她一起住,同样无所谓。 看着李月辰很快就跑没影了,武则天摇了摇头:“陛下真不怕宠坏了她?” 李治却扭过头咧嘴一笑:“这么些年,辰儿除了活泼一些之外,媚娘可觉得她哪里有被宠坏的迹象?” “这……” 武则天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样。平日李月辰除了有些没规矩之外,貌似也没什么不堪之处了。 看着她低头沉思的样子,李治轻笑着牵起她的手:“不用担心,辰儿可比媚娘想得有分寸!走吧,随朕进殿!” 说着,就牵着她的手进入了大殿之中,接受群臣的迎接。 第四十章 新发明 紫微宫似乎比大明宫还要更大一点,李月辰跑了一下午才勉强看完。 不说别的,就说这里的九州池就比大明宫的太液池要大不少。 太液池里面只有三座小岛屿,这里的九州池则是有数不清的小岛屿,并且上面还有由三座大殿连在一起的瑶光殿。 三座大殿一字排开,如同一座大桥一样架在九州池上面。 在这个环境污染一点都不严重的时代,简直真的如同仙境一般。 瑶光殿前方还有一琉璃亭,说是亭,但上下双层,大小足以当成一座宫殿。 远远看去,红木绿瓦,就如同飘浮在水面上一般,非常漂亮! 看的李月辰忍不住啧啧摇头,果然皇室就是皇室,这奢侈程度,真的是无法想象。 随后又回到后宫仔细看了看,最终还是觉得靠近陶光园的安福殿是个不错的选择。 地方够大,有多座别院,并且殿中还有一个小型人工湖,夏天坐在这里泡脚一定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作为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住在这里应该是没问题的。 反正李治和武则天每天都要忙于朝政,西上阁旁边的仁寿殿或者亿岁殿应该才是他们俩的最佳选择,毕竟离得近。 除了武则天李治当然还有一些宫人后妃,只可惜,妃子已经全部都死了。剩下的宫人,也就还有一两个。 现在的李治都不一定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更不可能跟李月辰来抢地方了。 差不多到黄昏的时候,大内总管张成鑫在安福殿找到了李月辰。 “殿下,圣人召见!” “嗯,走吧!”李月辰点点头,跟着张成鑫往外走。 当来到仁寿殿外面的时候,李月辰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确实选择了这里。 下人们已经将殿内收拾完毕,桌案什么的都已经摆好,就连李月辰给父母做的摇椅也都放了进去。 当李月辰进来的时候,夫妻俩正躺在摇椅上聊天呢。 看着两人这惬意的样子,李月辰直接撑着桌子跳了过去:“阿爷阿娘,孩儿选好了!” “哦?”李治盘着保健球抬头问道,“辰儿想住哪里啊?” “孩儿想要住安福殿!”李月辰嘿嘿笑道。 李治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朕就知道你会选此处。” 李月辰有点好奇:“阿爷如何得知?” “辰儿平日喜欢研究奇技淫巧,此地便是个适合研究之处。”李治撇过眼睛看着她说道。 “嘿嘿,阿爷果然明察秋毫!”李月辰夸奖了一句! 旁边的武则天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选,但住在此处,不可懈怠享乐……” 李月辰绕到她身边贴着她的脸蹭来蹭去的:“阿娘放心,孩儿绝对不让两位大人操心!” “去去去……少给我来这套!”武则天直接把她推开。 旁边的李治倒是扭过头:“辰儿来,不理她,朕与你贴!” “不贴!”李月辰摇摇头,“龙须扎脸!” “哈哈哈哈……”李治突然笑起来,直接站起身跑了过来,“这可由不得你喽!” 李月辰直接转身就跑:“阿爷才抓不住我!” 李治笑哈哈的继续追了上来:“那便试试!” 看到他张牙舞爪的向自己跑过来,直接向桌案冲过去。 还未到桌案前,双脚一蹬,一个鱼跃从空中扑出一米多的距离,从桌案上方越过。 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之后快速落下,同时双手在地面轻轻一撑,一个翻滚瞬间站起。 “彩!”看到这一幕的李治在桌案前停了下来,睁大眼睛夸奖一声,“好身手!” 李月辰一脸得意的竖起一根手指,拨开挡在眼前的发丝:“嘿嘿,如何?阿爷追不上我吧!” “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武则天扭过头道,“难怪能写出孙悟空这等角色。” 李月辰一边后退一边笑道:“连日颠簸,想必爷娘也累了,孩儿就不打扰了!明日再来给两位大人请安!孩儿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李治笑着摆摆手,“连日颠簸,辰儿也确实该好好休息。” …… 等一路回到安福殿的时候,两位姐姐和上官婉儿等人都已经被安排进来了。 看到李月辰回来,正在人工湖上的临波阁中的两位姐姐跑了过来。 “辰儿,我们真能住这里?”宣城公主一脸不可思议。 义阳公主也是同样不敢相信的表情:“对啊,这里太漂亮了!” 李月辰摆摆手:“放心住!阿爷准了!” 两位公主一脸兴奋,宣城公主蹲下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辰儿真厉害!” “嘿嘿。”李月辰得意的笑了笑,“两位阿姊,晚膳吃什么,可想好了?” 宣城公主点点头:“火锅!加了辣味的火锅实在好吃!” “好,那便吃火锅!”李月辰点点头,转过头道,“福公公,去准备食材。” “喏!”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准备。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火锅是一种非常容易上瘾的东西,现在两个姐姐明显就已经上瘾了。 …… 或许是因为皇帝来到东都的原因,这边的春耕大典改到了二月初九。 几位皇子和李月辰也都跟着去了。 看着李治在天地里面轻松的操纵着曲辕犁,李月辰却开始思考起更深的问题。 单单改进一个犁其实很难起到什么作用,真正应该做的,还是想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才行。 现在的李月辰能想到的,就是土化肥。 上辈子,十岁之前她都跟爷爷生活在农村,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接触过的。 然而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需要做点实验才行。 关键是这几年旱灾频发,就算土化肥搞出来了,遇上旱灾也没辙啊…… 仔细想想,李月辰摇了摇头,先不管旱不旱灾了,还是先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搞出来再说吧。 依稀记得施肥最好的时间是入秋以后,现在才刚刚春天,应该有一些时间可以拿来实验。 这个时代,主要的农作物大概就是粟米,小麦,水稻甚至都比较少。 就算是上等田,平均亩产也就不到两百斤,至于一些劣等田地,亩产不足百斤也是常事儿。 在李月辰看来,这才是这个时代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只要粮食产量起来了,朝廷官方的粮仓充足,才能保证不会稍微有点事儿就饿死人。 可问题是,想要让李治答应她去搞这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说你受宠,堂堂一国公主去跟粪便尿液之类的东西打交道……想想都知道李治肯定不同意。 所以这事情急不来,还需要徐徐图之。 春耕大典结束之后,朝堂算是在东都这边彻底稳定了下来。 李月辰的西游记也差不多应该完结了,于是每天练完功之后,也会抽出一些时间来更新西游记。 现在已经差不多该完结了,李月辰正在做着最后的润色。 毕竟最后那一大堆的佛陀名称哪能记得住?所以李月辰做了一些更改。 西游记的结局被李月辰改成了三个徒弟各自离开,白龙马变回龙身回了西海。 而唐僧原本也要走,结果却因为当朝皇帝李治的命令而决定在大慈恩寺翻译完经文之后肉身寂灭,元神成佛。 写完之后,李月辰拿起来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就拿去给李治看了。 仁寿殿内,躺在摇椅上的李治看完了最后一章西游记,笑着递给了武则天:“辰儿,这故事写的当真不错!” “嘿嘿,阿爷喜欢便好。”李月辰坐在他摇椅的副手上回答道。 “可惜啊……”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笑道,“若我真有那命令神佛之能便好了。” 李月辰却用手撑着脑袋,半躺在他胸前:“阿爷乃人皇,当然有封神之权!日后若是哪位大臣离世,阿爷尽可……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抬手捂住了嘴巴。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不怎么生气,反而是笑道:“你呀你!什么话都敢说!” 李月辰轻轻瞟了一眼旁边的起居郎,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反而是桌案后面正在看着最后一章西游记的武则天扭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低头看手上的稿件。 只不过,从表情上来看,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 又陪李治打闹了一会儿,李月辰就起身告退了。 走出仁寿殿的李月辰拍了拍身上的圆领袍,突然感觉到一股微风吹来,抬头看向了晴朗的天空。 说起来,马上就春天了啊…… 看着李月辰抬腿往皇城的方向去,福来马上小跑两步跟了上来:“殿下欲前往何处?” 李月辰摆摆手:“匠作监!” 来到了匠作监,监丞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王监丞,帮我找几个木匠来。” “喏!” 王监丞答应一声就转过头去叫人了,心中对这个已经见怪不怪了。 现在皇宫里当值的,基本都知道这位公主才思敏捷,善奇技淫巧,指不定是又要发明什么新玩意儿了。 不一会儿,已经过来了五六个木匠,当初李月辰给李治做的摇椅便是他们制作的,对待这位公主的奇怪要求,也算有经验了。 “我此次要一副三角形骨架,三边各长三尺,有些许误差也无碍。需拼合结实,不能过重,裹上丝绸能兜大风……”李月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极为木匠左右看了看,最中间的那个抬头问道:“不知殿下对材料有何要求?” “随意,你们来定便可。”李月辰道,“但必须要结实,能兜得住风。” 随后又开始详细的向他们解释起来,大概花了十分钟左右,才让他们明白过来。 随后李月辰出了匠作监,又直奔尚衣局而去。 在奉御行过礼之后,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要一大红丝绸,做成三角形状,另外还需几根飘带……” 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的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就转身离开了。 后面的福来还一脸疑惑:“不知殿下准备制作何物?” “莫问,到时候一看便知!”李月辰摆摆手,“去帮我找些结实的麻线过来。” “不知殿下要多少?” 李月辰想了想:“百丈左右吧!” “百……百丈?”福来明显下了一跳,这是要干嘛啊?要这么长的线! “去找便是。”李月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福来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虽然说百丈长的线不好找,不过现场制作总是能做出来的。 既然是公主的要求,那肯定要尽力满足才行。 李月辰这边回到了安福殿,正好看到上官婉儿正在临波阁上喂鱼。 看到她回来了,上官婉儿连忙扔下手里的饵料,从木桥上跑了下来:“殿下今日怎的回来如此之晚?” “晚吗?”李月辰抬头看了看还没落下的太阳,“这不还没到用晚膳的时段吗?” 上官婉儿撇了撇嘴,没有继续说话,不过看表情明显有点不开心。 李月辰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自顾自的带着她继续往里走:“现如今牙已长好了,婉儿呢?” “也……也好了。”说着,还抬头呲牙给她看。 李月辰扭过头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嗯,还挺整齐。” 看到她脑袋突然凑过来,上官婉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李月辰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感觉她这个样子挺可爱的,便摸了摸她的头。 上官婉儿撇了撇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突然跑出来的小荷打断了。 “殿下小心!”小荷举着一把打扫帚从殿内跑出来叫道。 李月辰扭头一看,就看到一只黑乎乎的大老鼠刚刚从殿内跑出来,正往自己这边窜过来。 或许是看到了前面有人,马上想要拐弯。 李月辰反应挺快,直接快速跨出一步,“嘭”的一跺脚,刚好踩住那老鼠的尾巴! 这老鼠倒是也凶悍,被踩住尾巴没有拼命逃跑,反而扭过头来准备给她脚上来一口。 李月辰猛地一抬腿,随后直接一脚踢出。 “叽~” 老鼠发出一声尖叫,被一脚踢出去好几米远。 不知是不是被踢到了要害部位,落地之后并没有继续逃跑,反而是四肢开始抽搐起来。 小荷拿着扫帚跑了过来:“殿下可有事?” “无碍!”李月辰摇摇头,随后一脸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脚。 明明感觉没怎么用力啊…… 第四十一章 试验地 “殿下,殿下?” 正在沉思的李月辰听到上官婉儿在叫自己,突然摇了摇头:“嗯?” “奴婢看殿下一言不发……可是吓到了?” “不是。”李月辰笑了笑,抬起头对小荷说道,“看来是很久没来了,生了耗子,是该跟阿爷说说,在宫里放养些狸奴。” 狸奴就是喵星人,只不过这个年代不称猫,称狸奴。 小荷行礼道:“回殿下,早在来时娘娘已经下令了,现已有了一些,想来刚刚那耗子便是被狸奴发现才跑出来的。”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了,那耗子不要用手去碰,用簸箕拿去喂狸奴或者烧了。” “喏!” 虽然不知道李月辰为啥要下这命令,不过小荷还是答应一声表示明白了。 李月辰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老鼠身上有很多病菌,虽然这个年代的细菌应该没有一千多年之后那种传染力,但最好还是以保证安全为前提。 上官婉儿跟着李月辰一起脱下鞋子进入殿内,她脸上带着些许期待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殿下,今晚再讲一故事吧。” “故事啊……”李月辰抬头想了想,“也行,在遥远极北之国,有一冰雪女王,今日便给你讲讲她的故事吧。” …… 第二天,上午刚刚练功完毕,福来就跑过来了:“殿下,尚衣局将殿下需要之物做出来了。” 说着,拿出一块大红色的三角形红色丝绸递了过来。 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三角形,而是中间多缝了一块,并且也用铜环扣好一个洞出来。 李雨辰看了看,还行,挺满意。 随后又拿出笔墨在这块大红色的绸布上画了两个火柴人,一左一右。 没办法,也别指望两辈子都没学过画画的人能画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二天,福来已经拿来了百丈长的麻线,同时也带回来了做好的骨架。 李月辰一点点将绸布后面缝出来的布环套在骨架上,然后将类似榫卯一样的搭扣摁在一起。 来到殿外的空地上,首先将其举起来试了试,感受了一下风。 今天风还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放的起来。 将麻线从铜扣之中穿过,打了个死结之后,李月辰拿着滚线轮慢慢后退放线。 旁边的福来跟小荷互相对视一眼,都感到疑惑,不知道她准备搞什么。 上官婉儿蹲在旁边看着李月辰将做好的风筝放在墙角,然后一点点后退放线,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何物?” 李月辰很神秘的咧嘴一笑:“看着便好!” 上官婉儿一脸奇怪的看着那靠在墙角的风筝,还有上面画着的两个火柴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觉得李月辰的画有点难看吧。 李月辰站在原地,拿着滚线轮等待了一会儿。 当察觉到有风开始吹来的时候,将手中麻线往回一拉,靠在墙角的风筝便瞬间飞到了半空中。 后面的几根飘带也开始在空中飞舞起来。 随着李月辰放线,风筝升高了一截。 然而还没来得及下落,李月辰又将手中线一拉,又将其扯了回来。 就这样,在李月辰的一拉一放之间,风筝开始左右摆动着逐渐升高,一点点飞向天空。 “哎呀,飞起来了!” 旁边看着的福来一拍大腿,一脸惊喜道。 小荷也是一副惊奇的样子,死死盯着在视线之中已经变得很小的风筝。 就在李月辰身边的上官婉儿睁大眼睛,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风筝。 她的小嘴巴对着天空微微张开,好像在表达自己的惊讶。 大红色的风筝在天空中极为显眼,很快的,不仅仅是宫中,就连城外的百姓也都看到了天空中飘起的风筝。 一个红色小三角在空中飘荡着,下面几根长长的飘带随风摆动。 洛阳城里的很多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来到洛水河边,对着天空中的风筝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仁寿殿跟武则天聊天的李治那里。 听到张成鑫说空中有一红色不明物飘荡,或许是什么祥瑞。李治和武则天也赶紧走出仁寿殿,用手遮着眼睛上方抬头看去。 武则天明显眼睛不错,很快就看到了若隐若现的一根线连在上面,似乎是从安福殿出来的。 “圣人,娘娘,此乃祥瑞啊!”张成鑫在旁边一脸兴奋道。 “行了,”武则天摆摆手,转过头对李治道,“陛下双目看不清,那东西有线连着,八成又是辰儿做出的新鲜玩意儿。” 李治到也还算冷静,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道:“走吧,过去看看!” …… 安福殿内,两个姐姐也跑出来了,看到天空上的风筝随着李月辰手里的动作来回飘荡,纷纷在原地拍手跺脚,非常兴奋。 李月辰抓了手里的线扭过头笑道:“嘿嘿,可惜这线不够长,不然还能更高一些!” 一行人正在这里看着,突然之间看到李治和武则天来了,所有人都纷纷行礼。 李月辰抓着滚线轮慢慢横移着来到李治面前:“阿爷阿娘快看!此物能飞很高啊!” 看了看她手里的滚线轮,李治又抬头看了看:“果然是辰儿所做之物,现洛阳城的百姓都说有祥瑞降世呢!” “祥瑞?”李月辰抬头看了看,“不过就一木头架子和丝绸而已。” 同时心中暗道:一个三角形的风筝就当成祥瑞,如果做成龙形的,会不会以为是真龙下凡? “辰儿,此物何名?”武则天抬头问道。 “风筝。”李月辰一边回答,一边将手里的滚线轮递了过去,“阿娘可要试试?” 武则天摇摇头:“让你阿爷试试吧。” “阿爷?”李月辰将滚线轮递了过去。 李治倒是伸手接过来了,不过却疑问道:“若是掉下来,无碍?” “无碍!”李月辰回答道。 人类在面对很难理解的东西时,都会显得小心翼翼的。 这个年代真正能飞的只有孔明灯,说起来飞螺旋也行,就是竹蜻蜓。 但竹蜻蜓也没办法飞这么高这么久,对于这种有些打破认知的东西,人总会下意识的变得小心起来。 李治在李月辰的指导下时不时的拉线又放,看着空中的风筝按照自己的操控开始飘荡起来,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学会了之后,又开始教武则天怎么玩。 武则天也玩了一会儿,同时李月辰在一旁解释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听完了她的解释,李治点点头:“那可否收回来一观?” “当然可以!”李月辰点点头,“阿爷知道慢慢收线便可!” 李治缓缓转动滚线轮,风筝一点点的收了回来。 而外面洛阳城的百姓看到那风筝落在了皇宫里面,都纷纷欢呼起来,也不知道在欢呼什么。 收回了风筝,李治看到上面画的火柴人,挑起了眉毛:“这画是辰儿所作?” “哦?”李治明显有点兴趣了,“所画何人?” “自然是两位大人!”李月辰笑道,“本来想让阿爷在上面提诗,后来想到飞的太高反正看不到,便画了爷娘。” 对她一向宠溺的李治也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嫌弃的表情:“是朕与媚娘?这画实在……” “不堪入目?” “简洁明了!” “噗……”旁边的宣城公主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义阳公主赶紧去捂她嘴巴。 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皇帝,这就是情商! 身边的武则天也忍不住莞尔,抬手捂着嘴巴轻笑了两下。 李治倒是也不在意她们笑,而是低头看着李月辰:“辰儿,物可飞天,人可飞天否?” 李月辰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孩儿相信,人也可翱翔于九天之上!”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低下头向她看了过来。 而李月辰也一改常态的跟他对视着。 父女俩对视着沉默几秒,李治从女儿眼中看到的,不是希望和畅享,而是一种坚定! 就好像,她曾经真的在如同鸟儿一般在空中翱翔过一样。 他微微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便好啊!” 李月辰抬头看着他,突然心中想着,在他有生之年,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带他飞一次,让他在天空之中,看看自己这大唐江山! 这个年代想要做飞行器是有可能的。 作为极限运动员,李月辰在这方面有足够的发言权。 最早的热气球和降落伞,其实都是由纺织物制作的,既然不是化合物,那么在这个年代就是有可能实现的! 只不过这个年代想要做热气球,需要庞大的财力,现在国家还在面临旱灾的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 毕竟飞天对于古代人类来说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如果现在告诉李治自己能让他飞。 先不说相不相信的问题,如果真的相信了,恐怕会损耗大量的财力来制作,这与国不利! 降落伞或许成本会低一点,可问题是那也要先飞到天空才能用啊! 更别说这个年代,没有高度表也没有aad,她这样的高手还好说,对于李治这种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想玩跳伞纯粹是不要命了。 现在还是先想着怎么研究一下土化肥比较好一点,早一点搞出来,就能早一点让百姓少饿死一些。 想到这里,李月辰便抬起头:“阿爷,阿娘,孩儿想要想要些种子做研究。” “种子?”李治扭过头,“为何要研究这些?”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都是自己人,也就随便说了:“孩儿知道近些年大旱,有饥荒,孩儿想要提高粮食产量,让我大唐子民不再挨饿!” 听到她的话,李治一脸欣慰:“辰儿心怀天下,不愧是我大唐公主!” 旁边的武则天马上往前走了两步:“那也不可!这是户部之事,你堂堂一国公主,整天泡在野地里成何体统?” 这一点李治倒是也很赞同,在旁边点了点头。 李月辰笑道:“阿娘,孩儿不去野地,就在这安福殿的花园里研究!” 安福殿内有个小花园,大概一百多个平方米,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日晒也充足。 拿来做实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好,”李治点点头,“既然如此,朕准了!” 反正就这花园里的一小块地,管她种花还是种粮食,想玩就随便玩去吧。 …… 搞定了试验地的事儿,李月辰算是放下心来了。 至少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在这里种植一些粮食来尝试一下了。 当然实际上的土化肥研究所还需要建在外面,毕竟沤肥的那个味道实在太恐怖了。 要是敢在皇宫里面搞这种生化武器,别说李治和武则天会不会教训她,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 眼看进入三月了,李月辰觉得去年的计划也差不多可以开始实施了。 刚刚过完寒食节,李月辰就找到了福来:“还记得去年说过让你去岭南将荔枝做成罐头带回来吗?现在日子差不多了,就出发吧。” 福来点点头:“说起来,确实也该到荔枝成熟的时候了,奴婢收拾一下便出发。” 李月辰点点头:“多带些人,既然要做便做多些,回来不仅爷娘要吃,想来也会当做赏赐之物。” “喏!”福来答应一声。 第二天福来早早的起来就要出发,然而还未走出宫门,就看到李月辰和上官婉儿站在安福殿门外对他摆手。 福来有些惊讶:“殿下今日怎的没有练功?” 李月辰笑了笑:“岭南路途遥远,这一去,至少小半年。怪舍不得的,来送送你。” 一听这话,福来眼眶瞬间发红,郑重的行礼道:“奴婢感谢殿下挂念!定当不辱使命……” “行了行了……”李月辰笑着摆摆手,“不过是去弄些罐头,又不是出征上战场!” 上官婉儿笑着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福来,脸上挂着小女孩儿特有的可爱笑容:“福公公,此乃殿下为你准备之物。” 福来接过,打开一看,居然是几个橘子罐头! “殿下,这……”福来惊讶的抬起头。 李月辰倚靠在门框上,微微笑道:“那边天气炎热,自己保重,防止中暍!” 福来鼻子抽抽了几下,一脸郑重的行礼,压低嗓音:“喏!奴婢去了,殿下请回吧,莫要耽误了练功!” 说完,转身便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月辰也笑了笑:“好了婉儿,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李治的目的 福来走了,安福殿里面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了小荷来管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小荷不识字,很多事情并不能处理的很好。 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这里的宫女们互相之间都比较和谐,郑氏会帮助她分担一些事情。 最近小荷也开始跟着上官婉儿一起和郑氏读书写字了,李月辰挺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手下的人有文化,至少出去不用担心被人蒙骗。 李月辰从户部找来了锄头将自己的花园打理了一下,施肥的最佳时期是立秋后,还有时间,这个倒是不用着急。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李月辰觉得挺有意思,二哥李贤的长子出生了! 他现在还没有妻子,这个儿子是一个侍妾生的。 李月辰去看了一眼,感觉李贤对这个儿子态度很一般。 好像现在这个时代都是这样,庶子都跟充话费送的一样。 但再怎么说,这也算是血脉开枝散叶了,李贤本身还是挺开心的。 而李月辰则是对这个孩子表现的挺喜欢,看到自己的小妹妹这么喜欢这个小孩子,李贤也对这个孩子多看了几眼。 不过李月辰对如今只有十七八岁的二哥能不能教育好这个孩子表示怀疑。 …… 两天后,李月辰来到了刘仁轨的家中。 检查了一下最近的练功进度之后,师徒俩就在沙盘上玩起了兵棋推演,借此检验李月辰的兵法学习进度。 刘仁轨给的兵书倒是都已经看完了,李月辰的理解能力还行,至少现在纸……沙盘上谈兵的能力已经大大增加。 沙盘上,师徒两人杀的有来有回。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差不多到了头顶正中间,刘仁轨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棍子:“闻殿下每日食三餐,今日午膳就在老夫府上用吧。” 李月辰抬起头:“可师父家人才刚刚吃过,此时还能吃得下?” “哈哈哈……殿下不必担心,现如今,老夫家中也是如此,早上略微垫些,午时一餐,酉时一餐。”刘仁轨笑着解释了一句。 “那便好。”李月辰点点头,“师父可尝试过那火锅?” “自然!今日咱们也吃这火锅如何?” “全听师父安排就好。”李月辰笑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只有刘仁轨和李月辰两人,家人们都被赶到后堂去吃饭了。 公主毕竟是公主,刘仁轨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他家人跟公主坐在同一桌上吃饭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相当融洽。 然而刘仁轨却趁着气氛正好,突然话题一转:“最近,陛下似乎有想要封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集结五咄陆之意,殿下可知道?” 正准备将一块羊肉放进自己嘴里的李月辰当即一愣,随后脑子飞快的思索起来。 他跟我说这些干嘛? 李月辰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个朝廷大员跟我一个公主议论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这些年李月辰的书也没白读,知道话里代表的意思。 唐朝对于周边的这些少数民族一般都是采取的笼络政策,但是在管理方针这块却极为松散。 他们在名义上必须接受地方最高行政机构都护府的监管和指挥,但实际上仍然是一种类似自治区一样的地方,不管是在行政或者是财政方面,都有着相当大的自主权。 一般都是由这些少数民族的首领来担任刺史或者都督,并且可以世袭。 这些地区,被称之为羁麽州,匐延便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西突厥,有十姓部落,分左厢和右厢两个派系。 右厢的称之为五弩失毕部,左厢便是刘仁轨口中的五咄陆部。 两边不怎么和睦,基本上每天打来打去的,互相之间抢粮抢人抢地盘。 现在李治似乎有想让他们停战的意思……可问题是这些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些事情最近她在朝堂上收听新闻的时候倒是也知道,可也没打算说话啊。 想到这里,李月辰露出一个蠢萌的笑容:“师父为何与我说这些?我对朝堂上的事情又不懂!” 可对面的刘仁轨却是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样子,抬手轻轻抚摸了两下胡子:“既然殿下不懂,为何隔三差五便去朝堂上听政?” 李月辰猛地睁大双眼,下意识的问道:“师父如何得知?” “哈哈哈哈……” 刘仁轨却突然大笑起来:“本来不知,只是看陛下上朝时偶尔会往屏风后面看,心中好奇。方才一问,果然是殿下!” 妈的!被诈了! 李月辰心中一惊,不过随后就是一阵无奈,你胆量是真够大的,连我都敢诈,脑袋怕不是不想要了。 虽然这么想,不过作为徒弟,目前还没有去皇帝面前告师父的状的想法。 继续将手里的羊肉塞进嘴里,抬起头道:“师父聪明!不过我就是平日无聊,去朝堂上随便听听打发时间罢了。” 刘仁轨却如同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的问道:“殿下对此事如何看?” 我坐着看! 李月辰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就是多听多看少说话,朝堂上的事情能不参与就尽量不参与。 不过想到刘仁轨等人可能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帝的命令,还是说了一句:“徒儿认为近年大旱,不适合出兵!” 毕竟大非川一战,算是李治的心头刺。 万一他一股火气上了头,坚持要出兵,不知道会对国家造成多大的打击。 李月辰说这么一句,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打仗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将士的生命,还有经济民生等一系列后续影响。 现在确实不是出兵的好时候。 坐在对面的刘仁轨点点头,拿起李月辰送的保健球盘了起来:“老夫也是同样看法,想来陛下不会不知。” 淦!那你今天在这里诈我到底啥意思? 可惜最终李月辰也没有搞清楚刘仁轨的目的,吃过午饭之后就告辞了。 回去的马车上,李月辰靠在门框上,仔细思考着刘仁轨这么做的理由。 按理说,他一个当臣子的,就算发现了自己在朝堂上偷听,应该也不会说出来才对。 如果自己是个男的也就算了,说不定他在琢磨着站队。 毕竟在师徒情分的加持下,如果混个从龙之功,后半生安稳无忧了。 可问题是自己是个女的啊!老娘武则天还没上台呢,他总不会认为自己能以公主之身去继承皇位吧? 李月辰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今天的事情充满了诡异感,刘仁轨也算是官场老人了,作风应该会很谨慎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种事情呢? 等等!李月辰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盲点,难不成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这件事情有一个前提,就是刘仁轨对自己的秉性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徒弟不会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 那么这件事情会不会只是一场单纯的教学? 目前的历史上虽然没有女人当皇帝的记录,但却有当将军的记录! 最近的便是开国时期的平阳昭公主,后来还是用军队送葬,以军礼下葬的。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想的话…… 李月辰轻轻咬着下嘴唇,难不成他有意让我上战场? 这个还确实有可能,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将传承看的非常重要,他曾经也吐槽过儿子和孙子都不是可造之才,不是这块料。 所以他有意让我来继承他的衣钵? 想到这里,李月辰轻轻点点头,老娘果然聪明! …… 回到了安福殿,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殿下,教我放风筝吧。” “今日无风,不太好放。”李月辰抬头看了看,“我叫上两位阿姊,一起踢毽球如何?” “好啊好啊!”上官婉儿很开心的点点头,“这个也可!” “那去把两位阿姊叫来吧,我先去外面。”李月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喏!”上官婉儿答应一声,就跑去叫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了。 来到殿外的李月辰左看右看,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在宫里建一个跑酷训练场来玩玩。 这个时代是别指望能在几十层的高楼大厦之间穿梭了,不过单单做一个训练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这个就有点无奈,也不知道那边的世界会怎么报道自己的死因。 《震惊!跑酷高手在家擦玻璃踩到肥皂水滑了脚从十四楼摔下!》 想到这样的标题,李月辰就感觉穿越了也好,至少这个时代不可能从十四楼摔下来了。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就带着两个姐姐拿着毽子出来了,李月辰带着几人开始玩耍起来。 …… 另一边,仁寿殿之内,刘仁轨正在桌案前,向李治和武则天汇报着今天见到李月辰的事情。 今天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连起居郎都不在,这就说明今日的谈话不会被记录在历史上。 听完了刘仁轨的汇报,躺在摇椅上的李治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脸上笑容不变:“刘公觉得,以辰儿之才,可在军中担当大任否?” 刘仁轨行礼道:“目前来看,殿下思维敏捷,眼光长远,与臣进行沙盘推演之时,极具大局观。只是这态度方面……”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后面的话,似乎再想怎么组织语言。 “无碍,今日无外人在场,刘公尽可言明!”李治道。 刘仁轨这才说道:“我观殿下,总觉其有种游戏人生之态度,虽说确实聪慧无比,但似乎很怕麻烦!” 李治突然笑着点点头:“这倒是!” 又聊了一会儿,刘仁轨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仁寿殿内只剩下了李治和武则天两人。 一阵沉默过后,武则天突然放下笔,提起头道:“稚奴为何要让刘正则试探辰儿?” 摇椅上的李治盘着保健球,扭回头笑道:“我还以为媚娘能忍住不问呢!” 武则天有些无奈:“莫要开玩笑,到底为何如此?” “唉……” 李治微微叹了口气:“弘儿虽仁孝,但这性子多少迂腐了些。若为官,或许可保一方百姓平安。但要做帝王,这性子终究是软了一些。” “那试探辰儿是为了……” “嗯!”李治点点头,“辰儿性子坚韧自律,有大局观,眼光长远,有帝王之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但有此大才,可为将帅!最关键的是跟兄弟关系和睦!将来若是能辅佐弘儿左右,可保江山稳固!” 武则天似乎有点疑惑:“现在辰儿还小,稚奴如何得知她性子不迂腐?” 李治突然停下了手里的保健球:“辰儿若是迂腐,当初便会主动为贺兰敏之求情了!” 这话一出,武则天浑身一震,瞬间睁大了眼睛:“陛下是如何得知……” 话没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巴。 “哼!”李治扭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这天下,何事能瞒得过朕?” 武则天微微愣了几秒钟,随后便突然一笑:“那想来也知道为何要瞒着陛下了?” “你啊……”李治撇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知道你母女二人瞒着是为我考虑,但以后,断不可再瞒了!” 武则天微微一笑:“妾,领命!” 李治又继续盘起了保健球:“就拿近年旱灾之事来说,辰儿想到的提高粮食产量。若是弘儿,多半会直接开仓放粮……总之,辰儿日后若是能与弘儿配合好了,定然能如同媚娘与独孤皇后一般,成为这大唐背后的另一位帝王!”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已经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她知道李治现在还在受到长孙无忌的影响,比起满朝文武大臣,他还是更加信任身边人。 比如,自己!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自己才能如同那独孤皇后一样,跟他一起共同治理国家。 而现在,他想要为太子也找一个这样的助手,可惜外面的人找不到,所以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不过她的脸上却有些担忧:“但辰儿早晚是要嫁人的……” “嫁人?” 李治突然猛地扭回头,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不可思议,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 武则天似乎有点想不通他为啥这么大反应:“为何突然这副模样?” 李治却突然垂下了眼睛,手里的保健球快速旋转起来:“朕……舍不得!” 看到他似乎有些拘谨的模样,武则天感觉有些可爱,笑着问道:“舍不得辰儿嫁人?” “这天下,只有比朕更加优秀之人,才配得上辰儿!”李治突然说道。 第四十三章 奇怪的命令 说这话的同时,李治的表情就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让武则天不禁莞尔。 “稚奴乃是大唐圣人,这天下,还有何人能比稚奴更优秀?” “那……那我不管!总之现下绝不允许有人惦记朕的女儿!”李治气鼓鼓的说道。 武则天捂着嘴巴轻笑:“那稚奴忍心看着辰儿孤独终老一生?” “这……” 一时之间,李治有些语塞:“这便等辰儿长大再说!” 看到他这副有话说不出来的模样,武则天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张成鑫听到里面有笑声传来,左右看了看,又把周围的下人们往外驱赶了一些。 …… 另外一边,走出皇宫的刘仁轨骑上了自己的马,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 皇帝让他去试探公主,其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真如同他问的一般,是想要将公主培养成将帅之才? 毕竟这大唐是有公主领兵打仗的记录的。 想到这里,刘仁轨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李治是一个敢于打破常规的皇帝,在这一点上,甚至比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事情应该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随后他又想到了,现在李治身体不好,大多数的政务几步都是皇后在处理。 而皇后如今走到这个位置,可以说就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就不得不扯到一个问题,不管是之前的隋朝还是现在的唐朝,这两个朝代的皇帝身上胡风都很重,他们是不介意女人抛头露面的。 就拿隋文帝来说,他的很多政策其实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他本人的主意还是独孤皇后的主意。 所以严格来说隋朝其实是两个皇帝,只不过一个坐在明面的龙椅上,另一个坐在背后的暗处。 而现在的皇帝和皇后说白了也是这样的模式,甚至已经超过了,皇后都已经正式走到了台面上,垂帘听政。 那皇帝此番做法,很有可能是为了将来太子考虑。 说起现任太子李弘,朝堂上每个人都要忍不住夸赞一句“心善仁孝”,能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个好皇帝! 可好皇帝不等于明君!很多事情的考虑上还是有所欠缺。 这么一想,皇帝的意思就差不多清晰了。 作为臣子,必须要时时刻刻考虑皇帝的意思,才能在朝堂上混的长久。 刘仁轨当然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考虑皇帝这么做的目的。 …… 看着安福殿里已经被翻好的花园,李月辰将锄头递给小荷,自己站在旁边拍了拍手。 上官婉儿端着水盆走过来让她洗手,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准备在这里种何物?” 李月辰一边洗手一边摇摇头:“什么都不种!今年,先养地!” 洗完手之后,上官婉儿还没来得及递过毛巾,就看到她随手甩了甩,在自己身上随便拍了几下。 随后又用半干不干的双手将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 吃完了午饭过后,李月辰就坐在桌案前,拿着毛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略微感到有些好奇的上官婉儿悄悄凑了过来,从她背后探出头,想要看看她写的什么。 李月辰已经听到背后的脚步了,不过懒得说啥,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面前的纸上。 上官婉儿的脑袋从她肩膀上探出来,看到纸上写着熟石膏,草木灰,新鲜牛粪等东西。 心中感到好奇:“殿下,此乃何物?” “有可能让粮食产量提高之物。”李月辰挠着头发回答道,“只是这比例我给忘了,好像还差些什么……” 一边想一边挠头,很快,一头整齐的头发就被挠的有些乱糟糟的。 正从门外进来的小荷看到了,出声提醒道:“殿下,重新梳下头吧!” “嗯。” 李月辰也觉得暂时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应该干点别的换换脑子。 梳好头之后,小荷下意识的就准备给她重新做个小意头,结果被李月辰拒绝了。 “找一红绳来,简单绑个辫子便好!”李月辰命令道。 “喏!” 虽然这么做明显不符合宫廷礼仪,不过人家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自己照办就是。 旁边的上官婉儿问道:“殿下为何偏爱红色?” 喜欢就喜欢呗,哪来的为啥?我曾经的赞助商还是以红色为主呢。 李月辰笑了笑:“看着喜庆,心情好!” 小荷拿来一根红绳,按照她的要求,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 李月辰在锃光瓦亮的铜镜前照了照,随后便对着上官婉儿一挥手:“走,今日带你去匠作监看看!” 上官婉儿作为宫女,是不能随便走出后宫范围的。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后宫的女人,不管是妃子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不能随便跟外面的人接触。 不过既然有公主带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上官婉儿也很高兴,站起身就跟着李月辰往外走。 现在的李月辰走起路来身后的马尾辫左右摇摆,看着很有节奏感。 不少宫女看到了,行礼的同时,也在想着今日公主怎么如此随意就出来了。 李月辰才不管那些,带着上官婉儿出了后宫,来到了皇城的匠作监。 一看到这位公主又来了,王监丞笑呵呵的走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今日可要做什么新鲜器物?” “嗯!”李月辰点点头,“劳烦王监丞,将这里的木匠和铁匠都叫来。” “喏!殿下请随我来!”王监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到房间内,王监丞请她坐下,随后让人上了一杯酸奶。 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大堆铁匠和木匠进来了。 现在这些人对于这位公主也熟悉了,行礼过后,便站在原地听着公主想要让他们做什么。 “此番需要做两种物件,一件为纯木质,另一件,可能需要你们合力制作。” 李月辰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头块解释起来:“第一件,为此等大小的木牌,共计一百三十六张!其上需镌刻之图案,明日会给你们送来!” 将手中的木头牌递给一位木匠之后,又继续解释道:“第二,为一辆三轮车,需要你们互相之间彼此合作……” 她要做的当然不是那种拉货的三轮车,毕竟一个链条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就能难倒一堆人。 这次要做的,是那种儿童三轮车,不需要链条,直接用前轮驱动的那种。 李月辰一边要来纸笔在桌案上画图,一边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解释,终于让他们搞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可都明白了?”李月辰问了一句。 “明白!”众工匠点头回答。 李月辰点点头,对着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众位工匠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也学着她的动作回了一个大拇指。 走出了匠作监之后,上官婉儿仍然一脸好奇:“殿下那三轮车,真的不用马匹,也不用自己推便可前行吗?果然是道家法器吧?” “非也非也……”李月辰摇摇头,笑着给她解释,“虽然不用推,但脚下要踩踏,依然需要自己出力。” 不过与此同时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个时代,到底有没有可能做出链条来? 即便是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也不可能打的出一模一样的零件,因为人是生物,生物本身就是不稳定的。 但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开发出一种简易的机床的话……这就有可能了。 不说摩托车这么夸张的玩意儿,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做出自行车,那就已经是超乎想象的飞跃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这个时代能做得出自行车,肯定也没法像一千多年之后自己那山地车那么玩。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 回到安福殿之后,吩咐小荷派人给小花园那空空如也的土地浇点水,随后就继续趴在桌案上思考土化肥的原料和比例了。 另外一边,仁寿殿内,李治拿出两本书递给张成鑫:“将此两本书送去给辰儿,就说,她与朕其他儿女,都要观看。” 张成鑫答应一声,接着两本书转身就给李月辰送去。 坐在对面的武则天帮他把茶水填满:“陛下此举当真可行?为何不亲自教导?” 李治笑的一脸轻松,盘着保健球回答道:“辰儿之才特殊,况且自律,还是比较适合自学。” “你还真是放心!”武则天笑着给自己也填上了茶水。 “这么些年,辰儿都是如此过来的,有何不放心可言?”李治笑着端起茶杯,轻轻跟她碰了一下。 安福殿里的李月辰听到小荷说张成鑫来送东西,就到殿门口来迎接。 “殿下,圣人说此书,所有儿女皆要观看!”说着,将手里的两本书递了过来,一本经折卷,还有一个是卷轴。 “好,我知晓了。”李月辰接过来笑了笑,“有劳张公公!” “不敢不敢!”张成鑫笑眯眯道,“那殿下,咱就先回去了。” “好。”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低头看一下送来了啥书,别是什么三从四德四书五经之类的就行。 低头一看,经折卷是《金镜》。 这本书李月辰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看过了,一开始不知道是啥,现在当然知道了,这是先帝太宗陛下所写的。 随后打开另一本卷轴,刚刚打开,《帝范》二字便映入眼帘! 卧槽! 李月辰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掉下来,急忙开口道:“张公公,等等!” “嗯?”已经走到门口的张成鑫转过身,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殿下还有吩咐?” 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这两本书,阿爷说了所有儿女都要看?” 张成鑫微微点头:“圣人确实这么说。” 听到他的回答,李月辰才有些愣愣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有劳张公公!” 说完之后就愣愣的回到了殿内,但是心中的问题却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什么鬼?帝范这不是只有太子才能看的吗?给所有儿女看是什么意思?发什么疯呢这是? 李月辰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仁寿殿去指着李治的鼻子问问:“玄武门的事情才几年啊?这大唐上空飘着的鬼魂都还在死死盯着你呢!忘了?!” 不对!皇帝这么做必然是有用意的,必须好好想想!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李月辰冷静下来,盘腿坐在桌案前,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首先仔细回想一下,这两本书自己的老妈武则天肯定是看过的。 而李治的性格并不迂腐,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反而还挺擅长打破常规! 那他让孩子们看《帝范》的用意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 具体是什么解释……先看看再说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就打开这本帝范看了起来。 依然是没有标点而且极其晦涩的文言文,但这玩意儿她可不敢让郑氏去帮忙誊抄,同时告诉所有人不经过同意不要靠近自己。 这都是为了她们好,万一看到了其中内容,说不定明天脑袋就没了。 还别说,这内容还挺长的,李月辰从半下午一直看到黄昏差不多才看完。 “呼——” 看完之后,李月辰将卷轴慢慢合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通篇看下来,第一感觉就是内容比较多,没办法一次性梳理清楚。 但本质上,与其说这是一本帝王指导手册,不如说是一位伟大君王一生的经验总结。 现在回头想想,李治让孩子们看这本书的意义,可能恰恰就是为了不让玄武门事件再度上演。 这本书通篇都在讲述一个皇帝应该做什么,也传达出了当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实。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说不定李治此举就是为了告诉孩子们,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没必要去抢那个位置。 可也不对啊! 那让几个儿子看不就好了?连带着把女儿带上干嘛? 李月辰发现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居然都猜不透老爹的心思了,只能说皇帝不愧是皇帝。 高深莫测,难以琢磨的皇帝才是牛逼的皇帝啊! 至于说这本书……有空了还是多看看吧,既然他下令让所有儿女都看,那叫两个姐姐一起来看无所谓吧?反正又没说庶子不能看! 而且李月辰觉得,既然都拿出来让所有儿女看了,应该也不在乎什么嫡庶之分了。至少最近这段时间,李治对两个庶出女儿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再说既然都送来了,李治肯定想到这一点了,既然没点明,那就当同意了。 第四十四章 麻将与三轮车 看着面前拿着卷轴的李月辰,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此书……是阿爷下令让我们看的?”义阳公主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反正张公公说阿爷所有儿女都要看,不如一起看看吧,万一哪天检查。” 宣城公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犹豫:“可是这……” “无碍!”李月辰一脸不在乎的摆摆手,“我都看过了,就是先帝一生经验总结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两位姐姐对视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妹妹将她们从掖庭宫里面捞了出来,她们对李月辰的话还是非常信任的。 …… 第二天,李月辰将画出来的麻将图案让小荷给匠作监送去,随后自己打算出去逛逛。 本来自己的罐头店应该在长安开的,不过现在既然来到了东都,那就开在这边好了。 李月辰偷偷带着上官婉儿来到安福殿外:“婉儿,走,带你去宫外转转。” “宫外?”上官婉儿眼睛一亮,马上来了兴致。 叫上小荷之后,三人出了景运门,正准乘坐马车。 看到小荷叫来的将近三十个金吾卫,李月辰摆了摆手:“你们都去换便装,今日去南市,不要吓到百姓。” “喏!”领头的队长答应一声,“还请殿下稍待!” 说完就马上带着其他队员们回去换便装了。 小荷有点担心的想要提醒什么,不过李月辰好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无事,我只是不想吓到百姓而已。” 毕竟一帮金吾卫在身边,平民百姓看到就远远躲开,没办法真正的感受氛围。 换便装就不一样了,百姓们最多以为是富贵人家出行,最多也就是让着点,而不会吓的躲开。 洛阳城,以南市最为繁华,所以今天李月辰打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 时间不长,已经换了便装的金吾卫便走了过来,虽然脱掉了盔甲,但是各个仍然拿着横刀在手。 “出发!” 李月辰一摆手,就带着上官婉儿和小荷上了马车,金吾卫的队长坐在了车架上,打马前行。 马车里,小荷对着李月辰道:“到了南市,殿下可不能随意下车!” “好,你去,行吧?”李月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能出来看看就行了。 没办法,谁让她是公主呢? 还别说,一过天津桥,马上感觉就热闹起来了。 周围道路上的百姓络绎不绝,看到有马车过来,也只是往旁边躲躲而已,并没有表现出害怕。 只不过可惜的是入眼都是坊墙,没办法一眼看到全城。 但哪怕就这样,也让李月辰感觉轻松了很多,果然人还是不能一直宅在家里,就应该多出去逛逛才对。 就算入眼都是坊墙,至少看看洛水,看看沿路百姓露出的生活百态,也能让心情舒适很多。 马车沿着洛水岸边一路往东,来到了安众坊前,便拐弯进入了街道。 这里的街道虽然略微窄了一些,不过也有近四十米的宽度。 其实唐朝的建筑风格感觉略微单一了一些,这就好像,很多男人的审美观都是短,紧,透! 而唐朝的很多建筑风格就是大,宽,阔! 李月辰和上官婉儿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透过马车的小窗口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好热闹啊!”上官婉儿感叹道。 “自然是比宫里要热闹许多。”李月辰笑了笑,“小荷你也来看看!” 小荷摇摇头:“我就不必了,殿下看就好了。” 还未进入南市,便能听到其中叫卖声以及各种繁杂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当马车进来之后,挤在窗口前的李月辰和上官婉儿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太热闹了! 这里人简直太多了,而且各种临街的商铺琳琅满目,贩卖各种货物的店铺一个接着一个。 就好像未来的那种大卖场一样,简直目不暇接。 看到一辆马车身边有手持横刀的保镖拥促着过来,周围的百姓纷纷让开路。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上官婉儿一个不稳,身体一歪,脑袋就跟李月辰碰到了一起。 “哎哟!” 上官婉儿叫了一声,抬手捂着脑袋的同时却赶紧向李月辰问道:“殿下无碍吧?” “无碍无碍……”李月辰摆了摆手,随后来到门口敲了敲柱子,“怎么回事?” 外面负责驾车的金吾卫靠近帘子压低声音道:“殿下,有个孩子突然冲出来,我怕撞上,故此急停!” 李月辰微微一惊:“什么?那孩子没事吧?” “殿下放心,并未撞到!” “嗯,那便好,驾车注意一些,不要撞到行人!” “喏!” 不一会儿,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上官婉儿突然指着窗外:“殿下快看,这里有佛寺。” 李月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看,随后咧嘴一笑:“真是想不到,居然连市场内都有佛寺了。” 她也是来到这个时代几年后才知道,虽然说唐朝道教拥有国教的地位,不过在民间似乎佛教的受众要更多一点。 而且自己的母亲武则天和外祖母荣国夫人,似乎都比较信佛。 不过也正常,一来在这个时代,本身娱乐匮乏,所以宗教算是一种精神追求。 二来古人因为文化普及度不高,所以对待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喜欢往神神鬼鬼的方面去套。 对于宗教,李月辰一向兴趣不大,别看她现在有个道士的身份,那只不过是用来装乖宝宝用的。 所以她仅仅是扫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了。 南市这里是商业区,什么人都有。不管是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形形色色。 尤其是不少金发碧眼的胡人还操着一口流利的大唐雅音叫卖着自己的货物。 街边的小吃摊也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不管是当成主食的馎饦,胡饼,还是其他水盆羊肉以及各种糕点,都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和味道。 李月辰看着轻轻摇头,心中想着马上就夏天了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开个烧烤摊,肯定大赚! 繁华的街上有巡街的武侯在走来走去,他们兼任着城管的职责。 尤其是商铺外面这些摆摊的,如果有人违反规定靠墙太近,会直接拿鞭子抽。 李月辰一边看着古代的繁华街道,一边注意着临街的商铺,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拿来开罐头店的。 关键是这里的店铺,就算你看上了,人家想不想卖还是另一个问题呢。 作为公主,李月辰并不打算强买强卖。一来她本身来自文明社会,不想这么干。 二来,本身一个公主跑出来经商已经是个非常不符合这个时代观念的事情了,如果干出这种事情,恐怕会被御史台喷到死。 更别说能在这种地方开商铺的,背后多多少少都是朝中有人能说得上话的,背景绝对不小。 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些明显是纨绔子弟的家伙,互相说笑着在各个店铺前挑选着心仪的商品。 旁边的保镖也时不时的看看四周,一副派头很足的样子。 或许也是巧了,这些纨绔之中,正好有一个就是刘仁轨的孙子刘晃。 无意间看到马车里面的李月辰,当即一路小跑过来:“见过……” “嘘!” 车窗后面的李月辰竖起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今日就是出来看看,不要声张!” 刘晃明白的点点头:“喏!” 然后就跑了回去,继续跟兄弟们一起逛着玩了,看样子他们似乎在说笑着什么,有几个人还好奇的扭回头往自己这边看,结果被刘晃呵斥一声。 在南市逛了逛,感受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之后,李月辰就打算回去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快到尚善坊的时候,又停下了。 “为何停下?”马车里的李月辰问道。 “殿下,前面有一帮纨绔在斗殴。”金吾卫低声回答道。 “有人打架?” 李月辰一听就觉得有热闹看了,当即爬到门口,掀开帘子就要下车。 “殿下莫要下去,万一有不长眼的伤到……” “无碍,我不过去!” 说着,李月辰直接掀开帘子来到了马车外面,上官婉儿也跟了出来。 开玩笑,敢伤我?不想活了吧?还纨绔……全洛阳,全大唐,有比我更纨绔的?知不知道什么叫皇二代? 想归想,不过李月辰还是没有跳下马车,而是来到外面,站在车架上的金吾卫身后往前看去。 只见十来个人正在前面街上打成一团,倒是都没有用武器,只用拳头对抡。 其中一个正好就是刚刚见过的刘晃,此时正被对方两个人配合压着打。 对面的人也是一身的锦衣华服,说不定也是哪个朝中大员的子弟。 保镖跟保镖之间也打成一团,不过他们这边看起来感觉就跟推手似的,纯粹就是为了配合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没闲着。 有不少武侯都站在旁边看着,毕竟纨绔打架,他们也不敢随便上去拉,只能看着点尽量别出人命就行。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差点笑出声,想不到这帮保镖还演的挺专业。 旁边的上官婉儿悄悄凑了过来:“殿下,他们为何在此斗殴?” “嗨,男人嘛,值得动拳头的理由太多了!” 说着,李月辰直接用手拍了拍旁边金吾卫队长的肩膀:“这位郎君,我跟你赌十个钱,刘晃这边赢!” “……” 这位队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啥意思,公主殿下这是要跟我打赌? “赌不赌?”李月辰又问了一句。 “好,属下赌了!”队长点点头。 同时心中还在忍不住琢磨,这位殿下为啥突然要赌钱呢? 李月辰还真有钱跟他赌,以前荣国夫人给的开元通宝她一点都没花出去,全都存着呢。 上官婉儿心中好奇,凑过脑袋悄悄问道:“殿下如何确定他能赢?” 李月辰轻轻一笑,扭过头也将脑袋凑了过去。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凑过来,上官婉儿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正好靠在马车门柱上,退无可退。 而李月辰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跟她的脸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殿……殿下……” “我也不知道!”李月辰没听到她蚊子叫一般的声音,直接笑着回答道,“只不过他是师父的孙子,怎么着也要支持一下!” 说完,李月辰就退了回去,站在队长旁边继续看着前面的战斗。 不一会儿,对面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以刘晃这边全部被打倒在地而告终。 李月辰笑着掏出十个开元通宝拍在队长的手上:“回宫!” “喏!” 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起来,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上官婉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李月辰有点好奇,凑过去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奴婢无碍……”上官婉儿低声摇摇头。 看她脸似乎有点红,李月辰突然一愣,不会是刚刚因为我在撩她吧? 不过随后就将这个想法扔出了脑袋,上官婉儿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想这些。 估计有一些其他原因,李月辰也不再多问了。 …… 过了大概七八天的时间,匠作监那边来人通知说李月辰交代的麻将和三轮车都做好了,已经送到了宫外。 李月辰让小荷带两个宫女去拿了回来。 那三轮车先不说,首先就是打开盒子拿出麻将看了起来。 嗯,还别说,不愧是汇集了能工巧匠的匠作监,别看这麻将只是木头雕刻出来的,但是做工极其精细,看起来相当高级。 表面不仅打磨的非常精细,而且好像还涂了一层蜡油或者什么东西,摸起来丝毫没有粗糙感。 这副麻将让李月辰非常满意,点点头之后,又开始检查起三轮车来。 车架是铁做的,为了减轻重量,轮胎也完全采用了后世那种结构,用铁棍来支撑。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橡胶,肯定是做不出后世那种轮子了。 不过踩着踏板蹬了两下,从车身的移动来看,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且屁股下面的架子上还能放一些东西上去,比如,那副麻将。 看到上官婉儿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李月辰从车上下来对她招了招手:“来试试!” 上官婉儿摇摇头:“此物乃殿下……” “好了,让你玩就玩!”李月辰摆摆手,“正好我也好好检查一下。” 听到这句话,上官婉儿才行礼道:“谢殿下!” 第四十五章 唐朝黑科技 看着上官婉儿蹬着三轮车一脸惊喜的在安福殿内绕圈,李月辰对她笑了笑,却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这种车子能在这里走起来是因为皇宫里面的地板都用石板铺设而成,算是相当高级的路面了。 可这种车子要是到了城外官道上,骑行起来就会变得非常麻烦了。 一个是路面,一个是轮胎,这是目前这个时代很难解决的问题。 路况是最麻烦的,水泥这种东西,李月辰的相关知识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能零星记得一点。 可问题是,就算想起来了,在这个时代造出了水泥,想要用来铺路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大唐,也负担不起这么大的工程。 至于说轮胎……天然橡胶树好像是产于美洲来着?而且天然橡胶和做轮胎用的橡胶还不一样,在这个时代,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她本人对于轮胎的了解倒是也不少,毕竟也经常玩越野摩托或者攀爬自行车之类的玩意儿。 以前还去米塔斯的工厂参观过,甚至跟设计师聊过自己想要达成的效果。 正因如此,才知道想要在这里只做轮胎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目前来说,能做的出这种铁质福条轮已经不错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轴承。 这个时代的工匠,做出大号的轴承应该不难,但是能否做出应用在轮胎上的轴承,这恐怕真要打个问号。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质量,这个时代的钢铁质量肯定比不上后世,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成本特别高。 这么一个有趣的三轮车,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安福殿。 宣城和义阳两位姐姐也跑出来观看,或许同样也想坐上去试试,只可惜这是按照李月辰的体型打造的,她们两个肯定坐不进去了。 看到李月辰正靠在临波阁的柱子上低头思考,宣城公主跑了过来,伸出手揉了揉她娇嫩的脸蛋。 “辰儿想什么呢?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李月辰撇了撇嘴:“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做出更好的车轮。” “现在这车轮不行吗?”义阳公主搂着她的肩膀问道,“现如今马车不都是这种车轮?” 李月辰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正想着拿着麻将去给李治看看,结果突然想到,好像往了搞桌子了。 无奈之下,李月辰让小荷去匠作监让他们再做一张方桌出来,随后又告诉她让尚衣局给自己准备一张羊毛毡。 至于今天,就先让李治看看自己的小三轮好了。 说到这里,便对上官婉儿招招手:“先下来吧,我先去给爷娘看看,回来再给你玩。”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连忙下来。 李月辰蹬着自己的小三轮一路向仁寿殿骑过去,一路上看到的宫女太监纷纷都一脸惊奇的看过来,甚至有些连行礼都忘了。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他们,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蹬着小三轮去往仁寿殿。 守在门口的张成鑫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连忙进去禀告李治和武则天,说公主坐着一个没有马的车过来了。 李治和武则天听后,直接站起身来到了仁寿殿门口。 刚刚出来就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李月辰哼着听不懂的小曲儿蹬着三轮车正在往这边过来。 看到李治和武则天出来了,李月辰抬起胳膊对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快速蹬了两下来到仁寿殿外停下。 “爷娘快看,孩儿这三轮车如何?”李月辰下车说道。 李治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蹲下去看三轮车了,而武则天则是盯着她脑袋后面的马尾皱起了眉头:“这发型怎的如此随意?” “孩儿觉得那高发髻太过麻烦,”李月辰摆了摆脑袋,“母亲难道不觉得现如今这发型简单好看?” 武则天皱着眉头:“这等随意的发型,与那庶民有何异?” 李月辰来到她面前笑道:“为何非要在发型上追求不同?难道这等发型便不是公主了?或者说,难道阿爷脱了这黄袍便不是圣人了?” “住口!”武则天突然大喝一声,“此等……” “无碍无碍!”旁边的李治突然扭回头摆了摆手笑道,“辰儿言之有理,朕就算穿一身布衣,不也仍然是这大唐的圣人?” 李月辰抱着武则天笑了起来:“其实母亲平日也可试试这种发型,很轻松呢!” 听到她的话,武则天皱起眉头:“我乃大唐皇后……” “对啊,母亲都是皇后了,还不能轻松一些了?”李月辰嘿嘿一笑,“阿爷肯定也想看看母亲这般发型是何模样吧?” 旁边的李治点点头:“朕确实也想看看!” “看吧!”李月辰对武则天吐了吐舌头。 对于李治对女儿的宠溺,武则天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往前走了两步,观察起眼前这三轮车来。 男人似乎天生就对机械类玩意儿很感兴趣,李治绕着三轮车看了一圈,随后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辰儿为何不做个大些的,朕也好带着你一起试试。” “额……”李月辰想了想那个画面,总感觉有点不忍直视。 “阿爷放心,等孩儿再研究一些时日,定然给两位大人做个更好的!”李月辰道。 李治点点头:“嗯,那再好不过!” 说是什么说,啥时候能做出来,那可真的不好说。 单单说做个大型的三轮车其实很容易,但还是那句话,轮胎的问题需要解决。 …… 跟夫妻俩打闹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就回到安福殿开始拿起纸笔画了轴承的设计图。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肯定能做出大号的轴承,但是最小能做到多小,那可真是不好说了。 李月辰趴在桌案上一边想一边画,单说起来,这个时代似乎滚子轴承比滚珠轴承更容易做。 但固定是个问题,怎么样保证里面的滚子不会互相摩擦? 从这个角度上说,似乎滚珠轴承更容易一点,只要加个简单的分球器就行。 至于怎么做出球体……那特么跟老娘又没关系,那是工匠需要思考的问题。 或许是看她抓耳挠腮的很烦躁,上官婉儿轻轻走过来问道:“殿下,要不要点些熏香?或许能让心情平静些。” “嗯。”李月辰随意的点点头,继续在纸上画着设计图。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就拿着一个金属制的镂空小球走了过来,挂在在了桌案旁边的笔架子上。 镂空的香炉上青烟袅袅升起,里面的熏香让李月辰抽了抽鼻子,抬头撇了一眼。 但就这么一撇,却微微一愣,随后直接伸手将这金属小球拿在了手里。 这球形小香炉可以分开两半,用的是类似插销的结构将上下两层合起来的。 可问题是…… 李月辰凑近将脑袋凑近,打开小球的插销,却看到了真正让她惊讶的东西。 只见一个黄铜色的碗状小香盂内,燃烧的熏香正在散发出缓缓青烟。 而这小香盂,竟然是连接在三个依次扩大的金属环上面! 李月辰微微转动手中的小球,不管怎么转动方向,在重力的作用下,中间的小香盂始终保持开口向上,而不会让里面的香灰洒出来! 看到这明显的机械机构,李月辰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瞳孔巨震! 好乃求滴!机械陀螺仪? 这个时代居然有这种东西? 李月辰明显感到不可思议,这压根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啊! 然而这个小香炉带给她的震撼还没完,当她看向两半小球中间的连接处时,发现居然是铰链结构! 虽然是最简单的那种,但确实是铰链结构! 尼玛,这确定是唐朝? 好不容易回过神之后,李月辰直接抬头叫道:“小荷!” “殿下有何吩咐?” 李月辰举起手中的小香炉:“此物何人所做?” 小荷回答道:“只知是金银作坊所出,但具体是何人……” “金银作坊?”李月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归哪里管?” “少府监。” 李月辰直接站起身,将自己画好的轴承设计图卷起来,一摆手道:“走!” 上官婉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可是生气了?” “生气?”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婉儿,知道这是何物吗?” “不是香炉吗?”上官婉儿有些发愣的反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将拿着香炉的手放在她面前,一脸郑重:“此乃宝藏!巨大的宝藏!” 说完,就带着小荷一溜烟跑出了安福殿,去往少府监了。 一路上,李月辰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甚至都开始轻轻哼起歌曲来。 来到了皇城之后,马上在小荷的待领下去往少府监下辖的金银作坊。 走来的同时,一路上也在听着小荷的科普,算是搞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部门。 金银作坊,说起来就是汇集了天下能工巧匠,专门为皇室制作各种首饰器物的地方。 比如说纯银的莲花烛台,所有后妃头上的钿钗,以及宴会上用来盛放水果的金银盘子等等…… 地方也不远,就在皇城之内,全称为金银作坊院。 或许是因为这里都是些贵金属的原因,所以有不少重兵把守。 看到公主过来,一路上的人都纷纷行礼。 李月辰跟其他两位公主不一样,因为经常往皇城里面跑,所以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来到金银作坊院外,门口把手的士兵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脚步没停,直接冲了进去,小荷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少府监的刘监丞正好也在这里,看到公主,马上行礼:“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手将手里的香炉拿起来,“劳烦监丞,我想见制作此物之人。” 刘监丞抬头看了看,点点头:“还请殿下稍待,我派人去叫。” 说着,就将李月辰带进了他的办公室里,并且派人上了一杯酸奶。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有一个穿着麻布素衣,看起来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拘谨的走了进来。 这个年代的人一般老的比较快,再加上留着胡子,所以看起来跟一个小老头似的。 李月辰忍不住心中感叹,难怪年过四十便可自称老夫,这个年代,看起来也实属正常。 这人进来之后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伸手虚抬一下,“可有姓名?” 对方恭敬的回答:“回殿下,小老名叫……王钢蛋!” “咳……” 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很快就揉了揉脸,拿起手中的香炉问道:“此物是你所做?” 他抬头辨认了一下,微微点头:“是小老所做。” “识字吗?”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不识。” 李月辰点点头,不过还是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此物能否做出来?有不懂的,现在便可问我。” 王钢蛋很恭敬的结果图纸,打开看了起来,随后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月辰。 “有何处不懂,尽管开口!”李月辰道。 “殿下可是想将这小球置于两个环内?”王钢蛋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正是!但不可让其互相碰撞,故此要以分球器固定……” 经过她的解释,王钢蛋明白她要做个什么玩意儿了。 “殿下要以何种材料制作?”王钢蛋问道。 “钢!”李月辰回答道,“而且要足够小。” 王钢蛋抬起头:“殿下要多小?” 李月辰抬起头,拇指和食指之间的间距差不多只有一厘米左右。 “此等大小!” 说完,李月辰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做的出来,本公主亲自为你向圣人请功!重重有赏!做不出来,亦无任何惩罚!” 李月辰这么说也是为了能激发他的动力,做不出来不罚你,做出来就有赏! 王钢蛋点点头:“此物小老倒是有把握,只是无法短时间内制成,不知殿下急否?” “需要多久?” “少说半年。”王钢蛋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忍不住有点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无碍,只要能做的出来,本公主说话算话!” 王钢蛋行礼:“那还请殿下静候!” …… 走出金银作坊院,李月辰深呼吸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能很快制作自行车了呢,现在看来,果然任重而道远。 后面的小荷忍不住问道:“殿下,此物若是做不出来该当如何?” “不如何,”李月辰看着天空笑了笑,“至少我有生之年内,这承诺一直有效!” 第四十六章 人生危机 李月辰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本身虽然不是科学家,但毕竟有个公主的身份在这里。 只要有这个承诺在,至少在有生之年之内,一定会有愿意研究各种技术的人钻研这方面的东西。 如果能将这种思想传播下去,大唐的科技水平迟早也能提升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李月辰手里拿着小香炉不断的观察着。 机械陀螺仪,在未来,这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而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一个人坐在临波阁,一只脚踩在座椅上,靠着柱子,拿着那银色的镂空小香炉在眼前不断的晃悠。 上官婉儿在殿门口,有些疑惑的问旁边的小荷:“殿下为何一回来就这副模样?” “我也不知。”小荷摇了摇头,“应该是在想什么新的器物吧?” 其实李月辰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小球上,她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时代居然能出现这种东西,看来古代人民的智慧确实不可小觑啊! …… 第二天,匠作监那边就将她要的四方桌送来了,小荷也从尚衣局拿回来了她要的羊毛毡。 铺在桌子上之后,将麻将放在桌子上自己洗了洗牌尝试了一下,感觉确实不错,于是吩咐小荷将其装起来。 随后便临时抓了两个太监带着桌子去往仁寿殿,同时让小荷派人去叫千金公主来一趟。 看到女儿带了个大桌子过来,李治下意识的以为又是什么同桌而食的玩意儿。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辰儿可是还未用膳?” “阿爷误会了,此乃玩物而已。” 说着,李月辰就让太监把桌子放好,自己将羊毛毡铺上去:“孩儿已经派人去请姑奶奶了,一会儿就告知规则。” 李月辰不太清楚这个年代的赌坊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法,但至少皇宫里面,大多数的博弈游戏都是两个人玩的。 比如围棋,象棋,双陆之类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围棋和象棋还没有发展到未来那个阶段,规则也不太一样。 这会儿受众最广的博弈游戏就是双陆,从皇室到民间,只要是家庭条件不太差的,基本都会玩。 时间不长,千金公主就来到了宫里,听说是李月辰研究了一种新的东西,马上很有兴趣的过来坐下。 四人分别坐在桌子四个方向,李月辰开始对他们讲述麻将的玩法。 这种四个人的博弈游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摆出实例给他们看。 最后直接说道:“先打一圈来试试如何?” “来!”李治明显来了兴趣,直接便坐在了东边的位置上。 因为刚刚听李月辰说是东边起头,他是皇帝,所以自顾自的坐过去了。 李月辰倒是表示无所谓,坐哪里都一样。 尝试着打了一圈下来,发现他们三个都打的不错,对于规则已经相当熟悉了。 李治抬手整理了一下头顶上的簪子,微微笑道:“此物,确实有趣,也可当做博戏来玩。” 作为妻子的武则天当然很了解自己的丈夫,撇了一眼旁边的千金公主,随后笑道:“既如此,那添些彩头如何?” “好啊!”千金公主表示没问题。 李月辰也无所谓,反正她自己很大几率不会输给他们三个新手,就算输了,他们好意思跟自己一个小孩子要钱不? 很快,四个人正式开始打麻将。 一开始还比较安静,不过随后就开始聊天了。 千金公主似乎跟母亲武则天非常熟悉,两人之间聊的比较多。 李治时不时的插一句,不过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面前的麻将上。 李月辰一边打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似乎想要借此分析牌面。 武则天轻飘飘打出一张三条:“说起来,辰儿打算开个铺子,贩卖那罐头。” 对面的千金公主一脸惊讶的扭头看着李月辰:“辰儿为何要行那商贾之事?” “爷娘日日为赈灾之事发愁,鬓发白了不知几何,我只要挣了钱,或许就能让两位大人不再为此发愁了。”李月辰乖巧的回答道。 “可你乃大唐公主,这……”千金公主一边说一边扭过头去看李治。 结果发现他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牌,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她们在聊什么一样。 千金公主沉默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辰儿,店铺可找到了?” 李月辰摇摇头,打出一张二筒:“前些时日去南市看了看,感觉好像没有要变卖的铺子,好地段的铺子是不想了。” 听到她的话,千金公主微微一笑:“本宫家中一部曲倒是在南市有一临街店铺,虽然算不上好位置,但也还算不错,就送给辰儿当做礼物如何?” 唐朝将人氛围良籍与贱籍,部曲算是夹杂在两者之间,不良不贱。 虽然属于下人类别,但又不在贱籍之内,算是有工资的下人。 李月辰微微一愣,下意识道:“这不合适……” 一边说看向旁边的李治和武则天。 不过两人脸上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好像根本不关心这边的对话一样。 武则天摆弄着手里的牌,李治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放下茶杯之后还轻轻敲了敲桌子:“为何愣着?打啊!” 好家伙!玩呢? 李月辰算是看出来了,刚刚武则天提起这事儿恐怕也就抱着这个目的吧? 于是当即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如此,月辰就谢过姑奶奶了!” 接受了一份礼物,李月辰心情很好。 不过千金公主也没损失什么,因为李治和武则天输给她不少钱,加起来差不多也能抵得上这么一间店铺了。 打到黄昏的时候,看到宫女们开始在宫内掌灯了,李治才宣布停下。 “此物当真有意思,比起双陆也不差啊!” 武则天点点头:“是啊,而且四人同玩,也热闹了不少,陛下偶尔也可跟群臣一起玩玩。” 其实李月辰应该首先在宫里推广一下,尤其是那些后妃们。 虽然李治的后妃不多,不过以后的皇帝们就不一定有多少了。 有了这玩意儿,省的宫斗了。 李月辰以前看一些宫斗剧,感觉她们完全就是闲的。 如果这个时代有电脑,有网络的话,估计后妃们每天开黑来还来不及呢,谁还有空去宫斗。 关于店铺的事情,四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反正第二天千金公主就把房契和地契送来了。 李月辰为了表示感谢,拿了几个罐头让下人带回去。 随后看了看已经没几罐的罐头,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着今年到了水果季节必须要多做一些了。 …… 眼看时间即将进入五月,天气也一天天热了起来。 李月辰已经彻底放弃了繁杂的发型,每天就扎着一个马尾辫跑来跑去的。 李治和武则天现在也不说啥了,随她便吧。 反而是武则天,平时不见大臣的时候也开始扎马尾辫,还别说,确实舒服的很。 现在依然是每天上午练功,下午读书。 只不过现在读书的时候因为加了帝范,不能让上官婉儿在旁边陪读了,只是跟两个姐姐一起写读后感。 还别说,李世民确实是个牛逼的皇帝,至少李月辰每次读这本帝范的时候,总能有些新的感悟。 平时没事的时候,李月辰依旧会去朝堂上收听新闻。 不过最近似乎没什么大事儿,要么就是一些边境的小冲突之类的。 这些事情报告过来的同时就已经解决了,只不过是告诉皇帝一声而已。 李月辰一直关心的旱灾新闻也有一些,虽然说当时已经及时做出了应对,不过还是饿死了一些人。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 希望今年的土化肥实验能取得成果吧,至少希望能充实一下国家粮仓,再遇上这种事情能拿得出赈灾粮。 在李月辰这个未来人的思维看来,这个国家的问题依然还有很多。 但最需要解决的,还是粮食的问题。 说到底,就算想要发展科技,也要先让人吃饱了才行。 朝堂上的新闻里面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有些地方都已经开始出现了浮逃户。 也就是所谓的黑户。 这要牵扯到税法的问题,唐朝的税是人头税,意思就是只要你活着,就要交税和承担赋役。 但不少人拿不出粮食,交不起税,所以就只能逃离户籍所在地,成为黑户。 这个问题李月辰相信皇帝不会看不出来,但是没办法,他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一来他毕竟是古人,思维受到时代的限制;二来,这玩意儿一个弄不好就能被御史喷个狗血淋头,甚至更严重还有可能搞的国家大乱。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因为现在唐朝的政治体系是贵族政治,而不是官僚政治。 现在的很多大臣,权力不仅仅是来自于皇帝,还有一部分来自自己的家族。 所以在这个时代,哪怕是皇帝,也有不少地方都是会受到掣肘的。 想到这里,倚靠在墙上的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转头离开了。 而朝堂之上,看到女儿离开的李治往那边撇了一眼,嘴上却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 平静的过了几天,李月辰想着天气越来越热了,是不是应该考虑晚上叫李治夫妻俩来吃点烧烤? 一边想着就一边来到了尚食局,打算看看有没有适合做烧烤的调料。 这个时代孜然倒是已经有了,这会儿叫做安西茴香。 油的话有点麻烦,这个时代只有芝麻油,也叫胡麻油,要么就是动物油。 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豆油都是臭的,不会拿来食用。 香油的话……拿来弄烧烤倒是也够了。 李月辰想着完了就让匠作监那边做个烧烤架,搞点木炭和签子就可以做羊肉串了。 刚刚走出尚食局准备回安福殿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小荷居然也过来了。 从一位宫女手里接过了一个小袋子之后,转身就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了李月辰。 “殿下?” “嗯。”李月辰看到小荷神色如常,看着她手里的小袋子问道,“此为何物?” 小荷打开给她看了一眼,装的居然是一些烧完的碳灰。 “你要这些东西作甚?”李月辰疑惑的问道。 “这……奴婢葵水要来了……” 葵水? 李月辰一开始还有点疑惑,不过随后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那个啊! 当即也没多问,正准备继续往回走,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我擦!老娘现在也是个女的啊!!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小荷正要跟着李月辰往回走,就看到她突然回过头问道:“此物如何使用?” 听到她突然扭回头这么问,小荷愣了一下:“殿下现在不必担心,将来……” “别废话,快说!”李月辰催促道。 小荷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起来。 听完她的解释,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一脸诡异的往回走,小荷不明所以的跟在身后。 这个时代的女人在葵水期间,用的都是一个布袋子,里面盛放一些草木灰之类的玩意儿来使用。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还是重复使用的! 作为皇室公主,可能唯一比较好的地方就是不用亲自清洗…… 靠! 想到这里李月辰猛地摇摇头,不行!还是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吧! 李月辰突然扭过头问道:“宫里可有棉花?” “敢问殿下,这棉花是何物?”小荷反问一句。 “算了,我明日自己去尚衣局问。”李月辰摆摆手,自顾自的快跑几步回到了安福殿。 说起这个,要解决的问题还不仅仅这么一项,顺带着内裤也要改革一下。 这个时代是没有内裤的,用的是类似兜裆布一样的玩意儿,还是先把这个搞定吧! 要不是今天撞见了小荷,甚至都想不起这个事情来! 李月辰忍不住感到有些后怕,感觉这才是人生的第一次重大危机。 毕竟是第一次当女人,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一时之间给疏忽了。 多亏目前自己只有六岁,还有很长时间来做准备,应该不用跟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用草木灰来解决。 李月辰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时代没有棉花,那就用丝绸来解决! 反正老娘是公主,用得起! 第四十七章 大数据调查 第二天李月辰上午练功完毕之后,就一溜烟跑到了尚衣局去了。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宫女听完了李月辰的解释之后,想了想道:“殿下说的可是白叠子?” “可有实物?”李月辰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殿下所说之物,有些人家会种植以作观赏之用,现下未到花期……” 李月辰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白叠子与我所说之物相似?” 对方轻轻点头:“八成相似。” “那好,花期一到,你便将此物拿来与我。” “喏!” 随后李月辰有拿出自己画的内裤设计图递给她:“将此物用些柔软料子做出来。” 看过设计图之后,对面的宫女点点头:“此物样式简单,做出来不难,敢问殿下,可是要贴身穿着?” “嗯,用什么料子你自己看着来就好。”李月辰点点头。 毕竟她也没学过服装设计,并不知道什么料子适合贴身穿,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 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此物不急,你多用些料子做些研究比对也可。” “喏!” 等这边的事情搞定之后,李月辰才走出了尚衣局。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还有什么贴身用的东西可以用来研究一下。 不过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有些无奈。 毕竟她只是个极限运动员,要说玩,肯定没人比她会玩,也没人比她更敢玩。 但是要说这些化学产品……高中和大学的知识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内裤倒是好解决,不过内衣有点麻烦。 听说女性内衣里面是有钢丝做架构的,但具体的也不知道,以后有时间可以让尚衣局那些高级裁缝们试试。 …… 下午,读书练字一个时辰后,又跑到仁寿殿去了。 进入宫殿之内,却看到桌案上的奏折一大堆,后面却空空如也不见人。 旁边的桌子前,李治躺在摇椅上晃悠,手里的盘着保健球,一副惬意的模样。 “辰儿来了,快来,陪我说说话。”李治对她招了招手。 李月辰小跑两步,用手一撑桌面,直接坐在桌子上转了半圈盘腿坐下:“今日为何只有阿爷一人?” “媚娘到文思殿去了,怎么?不想跟朕待着?”李治笑着问道。 “怎么会?阿爷最好了!”李月辰笑道。 文思殿也属于外朝宫殿,想来去见得应该是不适合进入后宫之人。 李月辰也没多想,就在这里陪着李治玩闹起来。 “阿爷近日身体还稳定吧?” 李治点点头:“嗯,只要不动气,心情舒畅,果然不怎么反复。”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有些时候也想啊,朕自问也算明君,为何上天会降下这等惩罚……” 他的语气之中有些无奈,似乎是在感叹命运的不公。 李月辰能看到他说话的同时眼里透出的落寞,微微沉默一秒之后,突然咧嘴一笑:“阿爷乃是人皇,上天怎会惩罚?只是遗传而已。” “遗传?”李治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何意?”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决定还是给他科普一下:“若是祖上有过什么病症,便有可能传给下一代,孩儿将其称为……先天遗传。” 听到她这番话,李治突然沉思起来。 他也想起来了,自己的母亲长孙皇后就一直身体不好,不过随后就摇摇头:“先后确实身体有疾,然先帝却……” 李月辰有点无奈,要说古人就是这样,总是认为血统来自父辈。 原本她认为古人就是装傻,毕竟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你怎么生?没想到这种思想居然还真的这么严重。 “阿爷莫要以为母系没有遗传,人之血统,乃是父母结合之物,并非只来自父系。”李月辰道。 李治突然来了兴趣:“辰儿此言,可有凭据?” 李月辰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若皆来自父辈,孩儿长相应该随阿爷才对,可事实上,孩儿跟阿娘长得更为相似对吧?” “这倒也是……”李治点点头,感觉这个话题有意思起来了。 他这几个孩子,李弘和李显长得有点像李治,而李贤和李轮还有面前的李月辰,都跟武则天更像一点。 李月辰继续道:“这天下之人,便同样如此,有些长得像父亲,有些长得像母亲,甚至还有双方都不像之人,足以证明血统来自父母双方吧?” 其实李月辰之所以敢跟他说这些,也是因为李治并不是一个古板的皇帝,能接受很多新思想的缘故。 如果是一些老古板型皇帝,李月辰才不会这么说。 李治想了想,随后竟然笑了起来:“言之有理!朕的眼光果然没错!” “何意?”李月辰有点疑惑他指什么。 “无事,你继续说。”李治露馅之后也不慌张,淡定的摆了摆手。 李月辰有点疑惑要不要跟他科普关于血型的概念,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 主要这玩意儿对古人的三观冲击太大了,一旦说出来,可能造成什么后果根本不敢确定。 于是将话题转了个弯:“其实此事可以辩证。” “如何辩证?” “阿爷可以下令让太医署对东都百姓进行大范围询问排查,看现如今身体不好之人,父母或祖父母是否有相同症状……如此一来,便可证明孩儿所言非虚。” 李治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看来辰儿对此很有把握?” “九成!”李月辰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李治盘着保健球想了想:“好,此事稍后朕会派太医署去办,不过,此事可有解决之法?” “目前没有。”李月辰摇了摇头,“但肯定会一代一代减轻,最终在某一代彻底自愈的。” 听到她的回答,李治叹了口气:“那如此说来,朕这病症,岂不是没有治好的希望了?” “阿爷不必失望,只要不动气,这不是也没有复发吗?”李月辰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只要不想,不动气,便等同于不存在了。” 李治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倒是会安慰朕。” 李月辰上辈子世界各地到处跑,比起握手,其实更适应拥抱多一点。 一个拥抱,可以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亲人之间的拥抱,更是能体会到家庭之间的温暖。 父女两个拥抱在一起,倒是让这仁寿殿里面的气氛更加温馨了一些。 正准备跟他继续打闹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扭过头一看,老妈武则天回来了,不是自己回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身高大约一米七五上下,长得到也算是一表人才。 紧致的皮肤能看得出年龄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岁出头,不过已经开始留胡子了。 这人进来之后马上双手贴着额头躬身行礼:“草民见过陛下!见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嘴巴,抬头看向武则天。 “这是本宫的小女儿,太平。”武则天介绍道。 “见过公主殿下!”对方继续行礼。 李月辰心里感到无奈,你跟别人介绍我就不能说名字吗?说个道号算怎么回事? 李治笑了笑,盘着手里的保健球道:“奉先是自家人,免礼吧!” 奉先? 李月辰一愣,随后扭头看向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 身材比较瘦弱,略微有点黑,看起来也不想是很能打的样子啊! 武则天坐在了桌案后面:“辰儿,这是我的侄子,武承嗣,说起来,你也该叫声表兄。” “哦。”李月辰答应一声,从桌上跳起来微微行礼,“见过表兄。” “不敢不敢,公主殿下莫要如此。”武承嗣连忙行礼后退两步。 武则天摆摆手:“好了,召你回来也见过了,先回去待着歇息两天,我日后再召见你。” “喏!草民告退!” 武承嗣恭敬的行礼,后退三步之后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恭恭敬敬的离开,李月辰心中思考,老妈怎么会突然召武家人回京呢? 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现在贺兰敏之死了,不召回来没人可用。 主要还是现在老妈武则天的位置太尴尬,虽然垂帘听政,但是由于满朝文武对她都有很大的不满,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阳奉阴违的。 这么一来,用自己人基本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否则的话,下面的人不给她好好办事,她本人反而要在李治这里丢面子。 到时候李治再被气的高血压复发的话反而更加麻烦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不容易啊! 武则天继续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李月辰给她递过去一杯茶之后,就在旁边跟李治玩闹起来,差不多到了黄昏的时候才离开。 女儿离开之后,李治盘着保健球道:“今日,辰儿就我这病说了一番理论,我觉得在理。” “哦?”武则天一脸好奇的扭过头,“这丫头何时对岐黄之术感兴趣了?” 李治撇着嘴摇了摇头:“辰儿言,血脉不仅来自父系,也来自母系,人都是父母之血结合之产物……” 随后就说了一下李月辰的那些理论。 武则天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起来倒也不无道理,稚奴不如按照辰儿所说,辩证一番,真假自明!” 李治点点头:“来呀,宣刘神威来一趟!” ……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天气炎热不堪。 李月辰早早起来练完功之后,闲来无事,算算今天又是上朝的日子了,于是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去大殿里收听新闻了。 偷偷来到了屏风后面,李治和武则天撇了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动作。 按照平时的习惯,李月辰靠在屏风后面的墙壁上,开始收听新闻。 最近的新闻比较平淡一些,值得欣慰的地方就在于今年旱灾似乎有所缓和,不少地方都下雨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李月辰也笑了笑,只要风调雨顺,应该就不会饿死更多人了。 听完了新闻,李月辰正准备离开,就听李治突然说道:“既然众爱卿已无事启奏,朕有一事,请众爱卿听听。” “前些时日,朕派遣太医署到民间做了一次调查。”李治缓缓开口道。 屏风后的李月辰微微一愣,还真去了呀。 李治继续说道:“本意乃是为了调查父母疾病是否有可能传到后代身上,当然调查结果显示,事实的确如此……” 话音刚刚落下,堂下的群臣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有的好奇皇帝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调查,有的则是思考做这调查的意义何在等等…… 然而李治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吵闹一般,高声继续道:“然而!” 听到皇帝还有话没说,群臣们瞬间安静下来,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这调查结果,还有一项,却令朕感到有些后怕!”李治一脸严肃。 群臣纷纷好奇的抬起头,不知是调查出了什么让皇帝都感觉后怕。 李治左右扫了扫群臣,继续说道:“结果显示,身子骨天生贫弱者,痴呆者以及早夭者……父母双方为表亲关系的竟占足足八成半有余!” 此言一出,“轰——”的一声,朝堂里面直接爆炸,如同采石场一样乱糟糟的吵闹起来。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也一脸震惊,想不到居然连这个都调查出来了,果然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很多事情,也是一点就透。 看着他们在下面讨论,李治也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等着他们讨论完。 黄门侍郎张文瓘最先走出来,举着笏板行礼道:“陛下,这调查结果岂不是证明,堂亲与表亲若婚配,后代便有很大可能痴呆或者早夭?此事应当告知全天下,并且立法禁止堂,表亲婚配。” 李治点点头:“众爱卿如何看?” 御史大夫乐彦玮似乎出于本能的想要出来杠一下,但是张了张嘴之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调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如果仅仅洛阳城的数据就这么恐怖,那全大唐…… 想到这里,乐彦玮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自己的孙女已经跟她表哥订了婚,聘礼都已经下了,如果此事属实……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想着等回去之后就让孙女退了聘礼,另择夫婿。 龙椅上的李治看到没人说话,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马上将此事昭告天下!以后,二……三代以内血亲不得婚配,写入《唐律疏议》!” 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内。 群臣齐声高忽:“陛下圣明!” 李治微微扭头,就看到屏风后面的小女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双手放在头上给自己比心! 第四十八章 烧烤 皇帝亲自下命令,执行起来自然是非常高效的。 很快,一匹匹快马就沿着各个国道出发,将皇帝的命令下发到地方各个州县上。 皇城外面也贴上了告示,引来一帮百姓围观。 虽然大多数都不识字,不过有些读过书的也会帮忙念出来,告诉他们什么意思。 听完了告示,周围的百姓们也都一阵轩然大波,想不到血亲之间婚配竟然会有这种结果。 于是在人传人的作用下,这条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都。 皇帝下达了命令,血亲之间已经订婚但还没有举办的婚礼的,直接取消,退还聘礼。 已经结婚的,想离可以离,如果不想离,那就最好娶个妾,让妾来生育。 这样的结果让李月辰感到挺开心的,本来她想的是将来有机会再跟李治提一下这个问题。 没想到却趁着调查遗传病的由头自己查出来了,也算是碰巧了。 不得不说,刘神威的调查还是非常仔细的,李月辰觉得下次见了面可以夸夸他。 …… 安福殿内,李月辰放下手中的笔,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上官婉儿突然扭过头道:“殿下可还记得去年答应婢子之事?” 李月辰微微愣了一下:“当然记得!不必担心!” 听到她的回答,上官婉儿笑着点点头,转身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随后李月辰直接招招手叫小荷过来:“我答应过她何事?” “这……”小荷也有点发愣,“殿下答应之事,奴婢如何知道?” “啪”的一声,李月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事情。 小荷看到她这副模样,试探性的问道:“殿下,若无事,奴婢就先退下了?还要准备些竹子做粽之用呢。” “粽?”李月辰微微一愣,“要到五月初五了?” “是啊,今日都初二了。”小荷回答道。 李月辰摆摆手:“好,你去吧!” 现在她想起来了,去年答应上官婉儿今年端午要让她做百草之王的。 来到安福殿外,李月辰就看到上官婉儿正在到处找草茎呢,一双白嫩的小手沾满了灰尘,也毫不在意。 李月辰招招手:“婉儿,过来!今日便传你斗百草战无不胜之秘法!” 上官婉儿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殿下,这个要回去再说,不能被别人听了去。” “无碍,这周围没人!”李月辰笑了笑,随后直接伸手搂着她的脖子。 或许是没想到李月辰会突然动手,上官婉儿直接愣在原地,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拉过去。 李月辰悄悄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办法很简单,将这些草茎在水中浸泡一夜便可!” 本来因为她这动作被闹了个大红脸的上官婉儿一愣,微微抬起头,看着李月辰近在咫尺的笑容,有些发愣的问道:“竟如此简单?” “嗯!”李月辰笑着点点头,“很多事情背后的秘密,都是如此简单!” …… 三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这天早上,李月辰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随便吃了点早餐。 告诉小荷去匠作监让人给自己制作一个烧烤架之后,就准备出去练功。 刚来到殿外,还没摆开架势练,大内总管张成鑫突然过来了:“殿下,圣人下诏,今日一同去皇城城楼上观看赛龙舟。” “好,马上过去。”李月辰答应一声,叫来小荷帮自己梳头。 在小荷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梳成了高高的发髻,做了一个小意头,还穿上了极其麻烦的钿钗礼服。 毕竟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在城楼上,要是让全城百姓看到公主披头散发的模样,那可就搞笑了。 李月辰也不想给李治丢人,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早早来到了皇城的城门下,几个哥哥已经等在这里了。 看到二哥李贤背对着自己,李月辰竖起手指给其他几位哥哥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随后便快速小跑几步,直接原地起跳,扑在了李贤背上:“二兄!” “哎哟!” 李贤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下一刻就赶紧伸手抓住背上的妹妹,防止她掉下去。 “这丫头,你要吓死我啊?”李贤笑着教训了一句。 李月辰笑嘻嘻的从他背上滑下来:“嘿嘿,这不是想要给二兄惊喜吗?” “月辰今日还是安稳些的好,若是让东都百姓看到大唐公主这副模样,我皇室可要丢脸了。”李弘板着脸教训道。 老四李轮微微笑了笑:“大兄不必担忧,月辰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是啊!”旁边老三也跟着帮腔,“月辰肯定不会在今日捣乱。” 李弘直接笑了:“你们几个,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李月辰故意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行礼回答。 但估计是因为刚刚扑倒李贤背上导致脑袋上的钿钗松了,这么一低头,直接有好几个都掉下来了,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哈哈哈……”哥哥姐姐们纷纷捂嘴笑了起来。 跟着过来的小荷赶紧跑过来帮忙将掉落的钿钗再次插在她的头发上。 李治和武则天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孩子们互相打闹调笑的模样,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尤其是对于李治来说,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看到孩子们互相打闹玩乐,感触会比其他人更深。 看到夫妻俩过来,孩子们都纷纷严肃的站定行礼。 李月辰也故作严肃的跟着一起行礼,但是行礼过后马上抬起双手在脑袋上比了个心,让李治脸上的笑容不减,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好了,既然都到了,那便随朕一起登上城楼,观看赛龙舟吧!”李治一摆手宣布道。 首先大批的千牛卫率先登上城墙,随后李治也带着老婆孩子走了上去。 来到了端门之上,就看到洛水对岸已经站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 而靠近皇城的这边,则都是朝中大臣以及其家眷,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而天津桥下的洛水之中,已经有九条长条形的龙舟一字排开。 负责参加比赛的选手们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和大片大片的刺青。 李月辰之前倒是挺小荷给她做了一些简单的科普,好像这些刺青都是为了吓唬水里的怪物。 看到皇帝出现在城楼上,洛水两侧的大臣和百姓齐齐行礼,高呼万岁。 李治笑着抬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这赛龙舟并不是皇室举办的活动,而是民间自发举办的,所以皇帝很明显不打算干涉,就是带着孩子们看看热闹而已。 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确实就是看个热闹,毕竟在洛水对面,大多数人其实都看不清楚皇帝长什么样。 只能看到一个穿着介于黄色和橘色之间常服,衣服上带着宝相花图案,头上带着黑色乌纱帽的男人而已。 李治在某种程度上也继承了老爹李世民的性格,那种麻烦的衮冕向来是能不穿就不穿。 甚至平时在仁寿殿里面的时候,连翼善冠都不戴,一根金簪就解决了。 或许是因为皇帝都来观看了,龙舟上的精壮汉子们纷纷摩拳擦掌,其中一个还对着手掌吐了两口唾沫。 洛水岸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口大鼓,同样有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准备开打。 伴随着主持人将手里的粽子扔在洛水之中,洛水岸边的大鼓依次响起,“咚咚”声不绝于耳。 洛水上排开的龙舟也纷纷向前窜出,汉子们手中的船桨快速的插进水中滑动起来。 龙舟跟着大鼓的节奏声快速向前推进,洛水两岸的人纷纷抬手叫好,加油呐喊。 李月辰扭过头,看到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对自己治下的子民感到满意。 随后又扭头,通过墙垛中间的缺口看向下方呐喊叫好的百姓们,忍不住在心中想着,如果这样的情况能一直持续就好了。 她对历史知之甚少,但有一个词,哪怕她这个历史小白也听说过——安史之乱。 她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知道这是唐明皇后期发生的事情,主谋名叫安禄山。 一想到现在眼中看到的景象很有可能会在未来变成人间地狱,李月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说唯一幸运的事情就是距离那件事情应该还有很多年,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阻止它的发生。 现在,还是先让自己快快乐乐的安心长大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举起拳头给下面的选手们叫好起来。 …… 上午的时间就在赛龙舟的运动之中悄然过去,李治似乎心情不错,给夺得冠军的队伍赏赐了一些绢帛。 在唐朝,绢帛是可以拿来当货币使用的,跟直接发钱也没区别了。 中午,心情大好的李治在仁寿殿开家宴,不过吃的不是火锅,而是胡饼和水盆羊肉。 现在李治似乎是习惯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今天的家宴也依旧采取了这样的模式。 下午,李月辰和两位姐姐回到了仁寿殿,就看到上官婉儿正和其他宫女斗百草。 有了李月辰传授的秘法,上官婉儿战无不胜,成为了这一届的百草之王。 看到李月辰倚着临波阁的柱子看着这边,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殿下,今日婢子没有任何敌手呢!” “嗯,那你很厉害嘛!”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嘿嘿……”听到她的夸奖,上官婉儿低头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小荷带着两个太监将烧烤架拿了回来:“殿下要的物件做出来了。” 李月辰点点头:“放下吧,今晚请你们吃肉!” 趁着下午光线不错,李月辰去读书练字的同时,叫尚食局的人将羊肉切好肥瘦掺半的穿在了竹签子上。 经过这些年的练习,李月辰的书法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自成一派。 只不过这种形似瘦金体一样的字,在这个时代总是有点格格不入的。 好看确实好看,就连上官婉儿都说想要学习一下,可惜郑氏阻止了。 在她看来,李月辰毕竟是公主,她的字就算不符合大众审美也无所谓。 但是上官婉儿,最好还是学在这个时代受欢迎的圆润字体更好一些。 只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多多少少会有点叛逆心理,有些时候,也会趁郑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练习一下。 其实李月辰的字并不是真正的瘦金,毕竟是从硬笔书法改过来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在无形之间融合了软硬笔的不同风格,所以看起来结构更加漂亮,笔锋更加凌厉。 眼看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李月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下就开始烤肉了。 当太阳落山之后,大殿外和临波阁上都点上了灯笼,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月光极其明亮,可视度相当不错。 李月辰找来了木炭开始铺在烧烤架内,随后又吩咐小荷去尚食局将自己让他们准备的东西拿来。 今晚准备的不仅有羊肉串,还有鸡腿,鸡翅以及鱼肉。 不要问是什么鱼,问就是不知道!鱼肉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的,穿在了竹签上,跟羊肉串混在一起送了过来。 看到李月辰似乎要亲自动手烤肉,小荷有点担心:“殿下,这些事情还是让……” “别废话,一边等着去!”李月辰直接摆摆手将其轰走,然后开始点火。 那个凳子坐下来,李月辰开始点火,随后就拿着团扇快速扇风。 大量的烟雾开始弥漫起来,木炭不一会儿就被点燃,红彤彤一片。 李月辰看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将手里的羊肉串放在了烧烤架上开始烤了起来。 上官婉儿蹲在一旁问道:“殿下为何亲自烤?” “因为没人能烤出我要的味道!”李月辰笑了笑,继续拿着扇子扇风。 另外一边,仁寿殿内,李治正准备招呼武则天用晚膳,就看到张成鑫一路小跑进来了。 “圣人,娘娘!”张成鑫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惊慌,“安福殿有大量烟雾升腾,不知出了何事!” “什么?”李治猛地站起身,旁边的武则天也一脸着急,“莫不是走水了?” “应该不是。”张成鑫道,“未见有明火,但……” 李治直接一摆手:“别说了,快随朕过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 禁婚家(为盟主【 oO莉姆露Oo】加更) 要是给着平常,如果皇宫有走水的可能,李治应该是第一时间避难的。 不过现在,第一反应居然是赶紧去看看女儿是不是出事了。 张成鑫啪有危险,直接叫上千牛卫跟着李治和武则天一起往安福殿的方向赶过去。 不止他们,还有不少其他宫女太监也以为走水了,赶紧提桶装水过来准备灭火。 李治和武则天过来之后,就看到一群太监宫女拿着水往这边赶。 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治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旁边的张成鑫也仔细闻了闻,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凑过身体道:“回圣人,好像是……烤肉味。” 后面的武则天一张美艳的脸庞瞬间就垮下来了,直接迈开大步就往安福殿里面走。 李治突然笑了出来,从张成鑫手中接过保健球一边盘一边走了进去。 进入安福殿的大门,就看到李月辰一副爷们做派,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团扇对着前面的烧烤架扇风。 旁边宫女们蹲着围成一圈,包裹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也是如此。 她们都对着烧烤架上已经熟了的羊肉串吞口水,甚至都没发现皇帝和皇后进来了。 看到这样的场面,武则天大喝一声:“死丫头!你又作什么妖?” 宫女们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两位姐姐也同样如此。 李月辰抬起头一笑:“爷娘来了!” 随后摆了摆手道:“正好,今日孩儿又研究出一种新的吃食,两位大人再次稍等一会儿,与孩儿共享!” “你……” 武则天正准备骂人,就被李治阻止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烧烤架前蹲下抽了抽鼻子:“这味道不错!” “那是,”李月辰嘿嘿一笑,“此乃孩儿尽心研究七七四十九天所得。” 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刷子刷了一些香油。 瞬间,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面,让李治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李月辰拿起一根羊肉串吹了吹:“阿爷尝尝。” 李治点点头接过来看了看,随后轻轻咬了一口。 马上点点头:“嗯!味道上佳!” 李月辰一笑,拿起烤好的鸡翅递给武则天:“阿娘也尝尝。” 武则天依然黑着脸,不过还是接过来看了看,尝试性的吃了一口之后,虽然表情不变,不过眼神之中明显透露着惊讶。 “这烤羊肉的味道着实不错,辰儿如何想出来的?”李治问道。 李月辰一脸神气:“这都不算什么,等过些时日孩儿研究出新的吃食,那才叫厉害呢!” 说着,又在羊肉串上面撒了一把孜然,然后将切碎的食茱萸撒了一些上去。 “阿爷尝尝这个,味道跟刚才可有很大不同!” 李治接过来尝了尝,眼睛一亮:“确实如此!” 说着就站起身将手里的羊肉串递给武则天:“媚娘也来尝尝,着实美味!” 武则天接过来尝了尝,品尝几口之后,点点头:“确实美味……” 不过随后就转过头继续教训起来:“就算如此,你怎能在这安福殿内搞的烟熏缭绕!” 李月辰笑嘻嘻的解释道:“阿娘有所不知,有些时候想要吃到美味食物,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嘛。” “辰儿说的对!”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 “陛下怎能如此宠她?”武则天终于爆发了,连李治也一起怼,“一国公主在这皇宫之内搞的烟熏火绕,成何体统?陛下作为父亲,不该教训她吗?” 李治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媚娘言之有理。辰儿,下次再做这等事情,要提前说明!” “是,孩儿遵命!”李月辰笑嘻嘻的回答,轻松化解了武则天的教训。 “你们……” 武则天美目圆睁,伸出手一只手指着李月辰,又盯着李治,气呼呼的大口喘着气。 李月辰拿着烤好的鱼肉走过去,抱着她的腰:“好了,阿娘莫要生气,此次孩儿知错了。来,吃个鱼!” 李治也在旁边点点头:“对,媚娘莫要动气,朕刚刚也教训她了!下不为例,啊!” 武则天盯着李治,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对,下不为例!”李月辰一边用手挠她腰间的痒痒肉,一边将手里的鱼递给她,“阿娘吃鱼!” “去!离我远点!”武则天低头怼了一句,随后想了想,还是将她手里的鱼接了过来。 毕竟这味道闻着确实很香。 随后李月辰又坐下来继续烧烤,让小荷去搬来几个凳子让两人坐下,然后卖力的烤了起来。 这烧烤架挺大的,一次可以烤不少。 不一会儿,李治夫妻俩,李月辰还有两个姐姐就都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而张成鑫在旁边学了一会儿之后,已经被李治打发过去亲自负责烧烤了。 “呼——” 李治喝下一口琥珀色的清酒,又撸了一口手里的羊肉串。 “嗯,真是想不到,在这夜空之下吃些烤肉,也能让心情舒畅很多啊!”李治发表着感想。 旁边的武则天脸色微醺,撇过眼睛看着李月辰:“有这等时间,还不如平日多读书勤学……” “阿娘教训的是,还请阿娘放心,孩儿不会落下的。”李月辰一边哄着她,一边端起手里的三勒浆跟李治碰了一下杯。 看着这父女俩压根没把自己的话放眼里,武则天也感到无奈了。 “对了!” 李月辰摆了摆手:“张公公你快派人去把我几位阿兄请来,如此美味,应共享才是!” 李治点点头:“辰儿说的是,快去!” “喏!” 张成鑫答应一声,赶紧让外面的小太监去叫人,自己继续在旁边负责烧烤。 一边烧烤一边问道:“殿下,这火候如何?是否该撒调料了?” “再等会儿!”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没把握你就拿一串尝尝,无碍的。” “谢殿下!” ……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太子李弘几人也过来了,跟李治夫妻俩行礼过后,也加入了夜晚烧烤之中。 其实烧烤本身没什么,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只不过皇室从来没有这么干过。 毕竟是礼教严格的时代,皇室一般都自恃身份,不会去做这些事情。 但李月辰不仅仅是来自未来的烧烤,关键还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烧烤。 这对于这个时代的皇室成员来说就是相当少见的事情了。 李弘本来还想拿出大哥的身份教训一番,不过既然李治都坐在这里开吃了,他也只能乖乖坐下来一起吃。 二哥李贤就不一样了,一边吃一边夸赞李月辰,同时还忍不住起身去看看烧烤架。 “月辰,事后我也该在府上准备一套此器具,着实不错。”李贤夸赞道。 四哥李轮点点头:“我也觉得。” 其实对于这番场景感触最深的反而是李治。 他从小和妹妹兕子一起被太宗李二带在身边抚养长大,跟其他兄弟几个关系都非常一般。 而现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不管嫡出庶出都聚集在一起吃烧烤,一起打闹欢笑,嘴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此时此刻,他也忍不住想起了现在在外面做藩王的两个儿子。 一时之间,李治心中忍不住在想,或许,自古以来的一些做法,都是错误的。 尤其是李月辰,几乎完全坐不住,一会儿跑到几个哥哥身边跟他们打闹,一会儿又蹲在两个姐姐中间跟她们嬉戏,或者就是跑到李治和武则天的身边玩乐…… 李治抬头看了看漫天星空,越发感觉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 烧烤这玩意儿其实吃是真的吃不了多少,更别说还有酒和饮料。 经过李治的同意之后,李月辰也给自己安福殿的宫女太监们赏赐了一些,上官婉儿得到了不少,跟母亲郑氏在后面一起撸串。 一直到差不多子时,这场家宴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儿子们率先起身告退之后,李治才和武则天并肩往回走。 “这丫头,还真是能作妖……”武则天笑道。 李治牵起她的手,微微一笑:“说实话,今日这等景象,朕以前从未想过。” 武则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牵住的手,也弯曲手指跟他牵在一起:“稚奴何意?” “从前,朕在对待子女方面,一直遵循祖制……如今看来,祖制,也不一定都对啊!” “辰儿确实有不少奇思妙想,但……” 李治摇摇头:“不光是辰儿,今日朕才知,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对待子女的方式……都是错的!” 武则天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他说的对。 “将来,有弘儿和辰儿在,朕可以放心了。”李治突然说道。 “稚奴不要胡说!”武则天教训道,“现如今你还好好的呢!” 李治咧嘴一笑:“好好好,不胡说……” 夜空下,一对中年夫妻手牵手行走在紫微宫之内,张成鑫和千牛卫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悠悠前行。 …… 第二天一大早,练完了瑜伽,吃早饭的时候,上官婉儿凑过脑袋:“殿下的烧烤味道很好呢!” “那有机会咱们就继续。”李月辰笑道,“说不定等我的铺子开了也能卖烧烤。” 当然了,说归说,但实际上可能性是不大的。 唐朝有宵禁,而且由于是坊市制度,烧烤这种只有在夜晚才有氛围的东西很难发展起来。 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是在类似平康坊这种红灯区的话,说不定生意照样也能红火起来。 宵禁并不是不让出门,而是只能在坊内活动,不能来到主街道上。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李月辰还是希望将来可以对这种制度作出一些改革。 毕竟这种制度,太过限制商业发展,也很难拉动经济水平。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开始练功,一上午的时间转眼之间也就过去了。 中午吃了点胡饼和水盆羊肉之后,下午继续读书写字,不过突然想起千金公主送来的房契,打算去自己未来的店铺看看。 毕竟罐头真正开卖也到了年底了,这么长时间一直让一个店铺闲着总归不太好,不如想想现在有什么能卖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带着上官婉儿和小荷再次出了宫,跟上次一样,让负责保护的金吾卫穿上便装,然后乘坐着看似低调的马车往南市走去。 穿过一路上的熙熙攘攘,马车最终停在了南市一条临街的店铺门口。 李月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这店铺还不小,上下两层,现在已经关门歇业。 这地方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市中心的最佳位置,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大门上方的牌匾写着“李氏香料肆”五个字,还没来得及撤下。 上官婉儿的小脑袋凑了过来:“这便是殿下的铺子吗?” “嗯,”李月辰点点头,“婉儿觉得在罐头做好之前,应该先卖些什么?” “卖熏香不好吗?”上官婉儿反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这种地方,其实不管卖什么都不太可能亏本,毕竟地理位置在这里摆着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来自未来的思维总是让她觉得应该有什么能一飞冲天的产品才对。 正想着,就听到前面好像有人吵架,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李月辰疑惑的探出脑袋去看,果然,又是刘晃,这次不知道跟谁起冲突了。 从窗外抽回脑袋,李月辰来到马车前面,将帘子掀开一道缝隙往前看去,想着今天是不是也能看看热闹。 说不定吵着吵着双方又会打起来了。 不过今天规模不大,估计就算打也是刘晃跟对方的单挑也说不定。 但是没想到,李月辰这里都做好了吃瓜的准备了,却见对方突然说了什么,刘晃居然后退两步,认怂了。 这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奇怪,刘晃的爷爷刘仁轨如今也是拜相的人物,大部分纨绔应该都能得罪的起才对啊。 可是现在居然认怂了?哪家的这么牛逼? 这个时候,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直接扭头离开了。 原地的刘晃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无意间扭头一看,居然发现旁边的马车上公主正在看着这边,还对自己招了招手。 刘晃有些好奇的走了过来:“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很随意的问道,“对方何人?你是打不过还是惹不起?” 刘晃苦笑一声:“殿下有所不知,对方乃是禁婚家!” 第五十章 百家姓(祝所有读者新年快乐!) 禁婚家,是李治时代才出现的一种说法。 这件事情李月辰也大概知道,这个时代,因为仍然是贵族政治体系,所以有很多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世家。 比如说,五姓七望之类的。 而当初有个叫李义府的人,深受老爹李治和老妈武则天的重用,最终拜相。 他觉得自己也成了一条大腿了,但是由于底蕴不够深厚,于是就想跟这些世家大族攀个婚,让自己的底蕴更加深厚一点。 但是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个眼高过顶,对他们来说,李氏皇族都属于山沟里出来的野小子看不上眼,你一个小小的宰相也配? 于是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义府气不过,就联合自己的合作伙伴来了一通骚操作,去跟李治告状。 最终,李治下了命令,点了一些世家大族的名字,总共七姓十家,禁止他们互相通婚! 这条命令下达之后,这些被点名的世家大族趁着命令还没生效掀起了一阵通婚狂潮。 很多婚礼的流程都是能省就省,尽快在命令生效之前让更多人互相通婚。 而命令生效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不但没有被打击到,反而还以此自贵。 在外面,只要说我家是禁婚家,别人就知道,这是连皇帝都认可的世家大族。 有道是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对外面的人来说,这些大贵族世家可比皇室还要厉害的多。 很多人为了娶一个大世家的女子,宁愿散尽家财。可想而知这些家族究竟有多么深厚的底蕴。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其实在这个时代,皇帝的女儿照样也愁嫁。 因为这个时期,有才的年轻人第一想法并不是尚公主,而是娶世家女。 有才的女子第一选择也并非嫁皇子,而是嫁世家贵子。 这就是现在的社会风气。 李月辰点点头,咧嘴一笑:“无碍,以后找到机会报仇就好!” 刘晃一愣:“如何做?” “这还要我教你?”李月辰反问道,“趁那家伙走夜路时麻袋套头给他几闷棍!” 刘晃眼睛一亮:“好办法啊!” “咳,本公主什么都没说啊!”李月辰提醒道。 “那是那是!”刘晃笑道,“这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今日根本没有见到殿下!” 李月辰一脸欣赏的点了点头,摆摆手吩咐驾车的金吾卫回宫。 望着远去的马车,刘晃微微行礼,随后转头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月辰低头思考起来。 其实从她的角度上来说,也是很讨厌封建制度和这些世家大族的。 但现在她自己就是皇室的一员,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她现在只讨厌这些世家大族。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这些世家大族确实丝毫没有让人喜欢的感觉。 他们嚣张跋扈,眼高过顶,鄙视其他诸姓,以血统和出身论高贵。 虽然说经过这些年李治和武则天的打压,朝堂上的政治势力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厉害了。 但是在社会之中的威望,比起开国时期和太宗朝也依旧不减。 此时此刻李月辰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说让这些世家大族继续发展下去,未来这个国家会不会发展成类似种姓一样的制度? 这还真的不是杞人忧天,这些世家大族一旦联合起来,真的有掀翻皇权的力量! 但是想要消除他们的影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些大家族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如同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比如说,在太原,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绝对不能不知道王家! 就是这样的制度让这些世家大族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有钱有人有武器,其影响绝对不可能轻易消除。 现在的李月辰作为皇室公主,自然要站在皇室的角度上来思考。 如果说能搞定这些世家大族,就等于稳固了皇权,想必李治和武则天都会很开心吧? 虽然现在她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没关系,至少能想个办法恶心他们一下。 这样一来,不光自己开心,到时候李治和武则天肯定也会更开心。 皇帝夫妻俩一开心,肯定会对自己更喜欢! 想到这里,李月辰下了决定,必须要做点什么,让皇帝开心开心。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思考着现在自己能做什么。 其实能做的东西有很多,比如说发展商业,将这些世家的生意慢慢击垮,然后恶意收购他们。 但是仔细想想,这也不是能现在就能搞定的,需要慢慢发展才行。 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于如何降低他们的社会影响力,让百姓意识到这些所谓的贵族,没了皇帝的支持什么都不是!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殿外的临波阁,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七姓十家,七姓十家……七姓……姓……百家姓!”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对啊,百家姓肯定没问题,让他们的姓氏都拍在李姓后面,到时候皇帝肯定高兴! 想到这里,李月辰提笔就要写。 可还没下笔又愣住了。 百家姓她只记得前四句,后面的根本想不起来,这怎么玩?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先在纸上写了“李武刘杨”四个字。 老爹李姓排第一,老妈武姓排第二,外祖母姓杨,为了押韵,中间加个师父的刘姓,不过分吧? 李武刘杨,周吴郑王,这不也挺押韵吗? 冯陈褚卫,再加个……崔卢范张? 写到这里,李月辰停下了笔,后面的她不记得了! 正在一边挠这头发一边思考接下来怎么编的时候,旁边上官婉儿正好走过。 李月辰微微一愣,对啊,上官婉儿应该可以帮忙吧?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才女!有女宰相之称,才华肯定不差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招了招手:“婉儿,将《氏族志》拿来,帮我个忙!” “喏!”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抬起自己的小脚丫跑到书架前寻找起来。 《氏族志》是太宗时期编纂的一本书,记录了不同的姓氏和家族,有这本书可以查现在有哪些姓氏。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就抱着个大卷轴过来了。 李月辰招招手让她坐下来,低声道:“婉儿,这里有个事情,你要帮我完成。” “殿下尽管吩咐!只要婉儿能做到!”上官婉儿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你呢,就按照我这两句,将氏族志内记录之姓氏按照此等格式编纂下来就好,记得要保证押韵。” “这……”上官婉儿表情有些犹豫,“婢子不知能否完成……” “没事,你尽力做就好。”李月辰左右看了看,“做不出来,我不罚你。若是做出来了,今年我给你准备很多罐头,想吃就吃!”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好,婢子一定竭尽全力完成!” “太棒了!”李月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棒是何意?” “就是你很厉害!” …… 一转眼过去了七天,李月辰照例去朝堂上收听新闻。 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只不过吏部郎中卢谞说他儿子卢垣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打了,没有找到凶手,希望陛下能下令严查,将凶手缉拿归案。 龙椅上的李治要不是看女儿就在屏风后面,估计都忍不住把手里的保健球砸过去了。 什么玩意儿?你儿子被人打了这点小事都值得告诉我? 那你跟老婆吵架的时候朕要不要也去帮你调解一下? 李治将卢谞一通大骂之后宣布退朝,气呼呼的来到屏风后面,抱起李月辰就走。 卢谞也感觉冤枉,这事儿已经告诉大理寺了。 那边也确实派人去查了,可整个案情查下来发现这明显是有预谋的作案。 上来直接麻袋套头,然而几棍子下去人直接跑了,既没劫财也没劫色,追查起来难度极大。 正因如此,卢谞才将此案拿到朝堂上来说。 而且这案子,要说以前,说不定李治还真会上心问一句。 不过现在卢谞的老爹卢承庆已经死了,官场上又一向都有人走茶凉的传统,卢谞说话的能量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这件事情,有很大概率是要不了了之了。 不过李月辰却注意到,整场朝会下来,自己的师父刘仁轨从头到尾都在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如同睡着了一样。 …… 下了朝的李治抱着李月辰一阵打闹,朝堂上的郁闷随着跟女儿的嬉闹也一扫而空了。 武则天也知道李治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所以今天倒是没拉脸,反而是跟李治一起和李月辰玩闹起来。 中午吃过饭之后还叫来了小儿子李轮,四个人一起打麻将。 一直玩到了晚上,李月辰才回到了安福殿。 光着脚丫才在大殿内的木地板上,炎热的感觉终于散去了不少。 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上官婉儿“咚咚咚”的跑了过来:“殿下,我完成了!” “哦?” 李月辰扭过头:“拿来看看!” 上官婉儿递过来一本经折卷,李月辰打开看了起来。 李武刘杨,周吴郑王。冯陈褚卫,崔卢范张。朱曹吕华,方谢孔姜…… 整体看下来,排版工整,语句押韵,朗诵起来极其通顺! 李月辰直接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哈哈,婉儿太棒了!” 上官婉儿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脸颊变得绯红一片,两只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不该同样抱着李月辰。 不过她明显没想这么多,松开上官婉儿之后,咧嘴一笑:“明日记得帮我准备笔墨,我誊抄一遍,拿去给爷娘看!” “喏!” 心情大好的李月辰直接一挥手:“来人,准备烧烤架,今夜烤肉!” 随后直接牵起上官婉儿的手:“走,今天一起烤!” …… 这次的烧烤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李治知道了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蹭饭。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照例起来练功,中午吃过饭之后,才将上官婉儿编写出来的百家姓工工整整的誊抄了一遍,骑上自己的小三轮直奔仁寿殿而去。 来到了仁寿殿,跟门口的张成鑫打了个招呼,李月辰一溜烟就跑进了殿内。 跑到桌案前,用手一撑,直接从桌面上越过,落在了李治身边。 “哟,今日辰儿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李治笑道。 李月辰直接坐在他摇椅的扶手上:“阿爷,孩儿跟婉儿一起编了个顺口溜。” “婉儿?”李治愣了一下,“哦,你那伴读宫女啊……编了何种顺口溜啊?” 李月辰直接躺下来,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孩儿看先帝编撰的《氏族志》,将其中不同姓氏编成了顺口溜,叫百家姓!” 说着,一翻身下了摇椅,将手中的经折卷递给武则天:“阿爷眼睛不好,阿娘过目吧!” 武则天其实对顺口溜之类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既然都递过来了,就想着打开看看也好。 打开一看,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了几句之后便逐渐严肃起来。 摇椅上的李治扭过头看了一眼:“媚娘,念出来给朕听听。” 武则天点点头,开始缓缓念出来。 李治本来也就是抱着听个热闹的心态,但是随着她念诵起来,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李月辰就跟没看到似的,在武则天念完之后一脸神气的来到李治身边:“阿爷,如何?孩儿厉害否?” 桌案后的武则天问道:“此乃辰儿所著?” “前面是孩儿所写,后面是婉儿所写,我等一起完成的!”李月辰回答道。 李月辰这么回答,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父母觉得自己真的有文采,从此开始逼着自己四书五经。 所以将一半功劳扔给上官婉儿,表示自己才华也就一般般,不适合去念四书五经。 李治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保健球盘了两圈,伸手从武则天手里拿过来,亲自看了起来。 武则天则是问道:“辰儿为何将外祖母的姓氏排在刘姓之后?” “这不是为了押韵吗?故此让师父的刘姓排在了前面。”李月辰回答道。 “对!” 正在摇椅上看着的李治突然笑了出来:“辰儿只是为了押韵,才将他们姓氏放在后面的!为了押韵!” 看到他反应过来了,李月辰也露出一个笑容。 就是,本公主是为了押韵,完全没有夹带私货的想法! 第五十一章 夜游九州池 桌案后面的武则天想了想:“这顺口溜朗朗上口,倒是适合孩童启蒙之用。” 李治点点头,手里的保健球快速转了几圈:“媚娘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旁边的李月辰装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看到旁边的茶已经煮沸了,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李治想了想:“辰儿,这既然那上官婉儿和你一同编纂,朕让她真正给你做陪读如何?” “好啊!”李月辰拍了拍手表示祝贺,“她跟孩儿同龄,在一起玩很开心呢!” 旁边的武则天也没说什么,对此没意见。 李治点点头,叫来了张成鑫,拟了诏书,一会儿让李月辰带回去就好了。 陪着老爹老妈玩了一会儿,李月辰拿着诏书就转身告退了。 直到李月辰离开之后,躺椅上的李治咧嘴一笑:“想不到这《百家姓》,倒是正好无形之中解决了传播上的难题。” “是啊。”武则天笑着点点头,“意思简单,郎朗上口,比那《氏族志》要好传播的多。”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摇了摇头:“不过妾总觉得……辰儿一向对文学兴趣缺缺,怎么能写得出这等适合启蒙之文章?” “呵……”李治突然咧嘴一笑,“不是说前面是她自己所做,后面是那上官婉儿之作吗?依朕看啊……这‘前面’指的是多前,恐怕不好说哦!” 武则天想想也对,来到李治旁边坐下:“难怪稚奴会让那上官婉儿做她的伴读。有此才女在身边,若是能让辰儿收收性子也好。” 李治再度打开手中的经折卷看了起来:“说起来,辰儿这字也已接近成熟,朕应该将这份手稿拿到朝堂上给他们看看。” “这似乎有些不妥吧?”武则天有点担心,“辰儿这字体不在主流之列,若是引起他们的批评……” “哼!朕的女儿,他们有何资格批评!”李治放下手中的经折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武则天一想也对,当即也不再说什么了。 …… 另外一边,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见到上官婉儿正跟着郑氏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李月辰举起手中的诏书,叫了一声:“郑氏,带婉儿过来。” 郑氏看到李月辰手里的招数,连忙拉着上官婉儿过来跪下。 谁知道李月辰根本没读,而是将诏书放在了她手里:“即今日起,婉儿就是我的伴读了。” “……” 郑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念都不念就放在她手里了。 不过随后马上道:“奴婢谢恩!” “免礼吧。”李月辰摆摆手就先离开了。 郑氏打开诏书快速看过之后,一把将旁边的女儿抱在怀里:“好啊,好啊……” “阿娘……”上官婉儿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疑惑的问道。 郑氏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自言自语道:“以后啊,你可要尽心陪伴公主。殿下看来很喜欢和你玩,日后若能跟殿下打好关系,这深宫,便困不住你了。” 回到内殿的李月辰刚刚躺下,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百家姓从自己手中出现了,那到时候原作者会怎么样? 不过随后就摇摇头不想了,真要说蝴蝶效应的话,从自己做出保健球的那一刻,历史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摸了摸已经松了的第二颗牙,李月辰决定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破事,反正自己也活不到那个时候,管它的! ……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上朝日。 今天李月辰没有来收听新闻,而是在安福殿练功。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听完了朝堂奏报之后,拿出李月辰所写的经折卷道:“前些时日,太平编写了一首百家姓当顺口溜。朕感觉此文非常适合做孩童启蒙之用,现请众爱卿品鉴一番。” 说着,便将手里的经折卷递给张成鑫,让他拿下去给大臣们观看。 张成鑫来到群臣面前,双手一拉,便将经折卷完全拉开,给大臣们观看。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那如同刀锋一般凌厉的字体。 这种完全不符合当今主流的字体顿时就让一群大臣忍不住想要开骂。 写的漂亮又如何?书法一向讲究一个圆润,这等锋芒毕露的字体,你想干嘛? 但是仔细一想,这是皇帝女儿的字体,人家当爹的都没说啥,自己也没有权利教训公主啊。 于是便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开始看了起来。 百家姓,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具有深奥意义的文章,说到底,真的就是一篇顺口溜而已。 然而这些大臣们却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皇帝皇后的姓氏排在第一第二位,而世家大族的姓氏基本都在后面。 正篇也不长,统共几百个字,不一会儿就看完了。 卢谞最先忍不住开口:“敢问陛下,为何我卢氏排列如此靠后?莫非是为了打压我卢氏?” 李治盘着保健球笑道:“公主如今才多大?你等难道不知?说什么打压,不过就是为了押韵方便而已!” “可……可这……” 一句话被李治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皇帝都这么说了,要是再咬着不放,这就等于是在迁怒公主了。 先不说一个大人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斗气好不好看,毕竟童言无忌,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去迁怒皇帝的女儿?别看御史台那帮老家伙敢喷皇帝,但是他们绝对不敢随便喷皇帝的女儿! 而且人家是公主,把父母师父和外祖母的姓氏放在前面,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反而这应该是孝顺的一种体现! 最终,虽然不少大臣心中有诸多不满,但是最终还是没人说什么。 李治对这样的情况感到非常满意,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更加灿烂了。 退朝之后,跟武则天并肩离开之时,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看到他如此开心的模样,武则天也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 天气进入五月底,已经热得人受不了了。 毕竟如果按照未来的公历来说,现在已经快到八月了。 这种天气,每天又穿着长袖长裤,让李月辰有些难以忍受。 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大字型躺在地板上,还能略微凉快一些,不过每过一会儿就要换个地方。 要么就是趁着黄昏太阳差不多落下去之后跑到临波阁去,把两只脚泡在池子里拍水玩。 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陪她这么玩,倒是也能凉快一些。 这个时代唯一的好处就是香薰行业发展的特别好,晚上点了熏香基本不用担心蚊子的问题,而且味道还挺好闻。 尤其是那个银质的香囊,戴在身上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股熏香的味道。 最近这些天,每天晚上李治都会带着武则天在瑶光殿逛逛,看看风景的同时,感受一下九州池吹过来的晚风。 李月辰也经常带着两个姐姐过去跟他们一起玩,乘乘凉。 这天晚上,一家人在瑶光殿的平台上乘着晚风踢毽子。 李治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将衣服下摆扎起,跟一家人玩的不亦乐乎。 义阳公主一脚将毽子踢过来,李治学着女儿曾经展示过的动作,一个大挽花踢出。 结果用力明显过大了,毽球直接卡在了梁上。 “失误失误……” 李治笑着摆摆手,让旁边的太监去拿下来。 太监个子不高,只好踩着围栏抓着柱子去拿。 这围栏是木质的,上面刷着红漆,估计是因为没踩稳,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啊——噗通!” 听到没喊完整的尖叫声和重物落水的声音,平台上的众人纷纷来到围栏处往下看。 李月辰本能的感觉要遭,瑶光殿的地基很高,接近十米,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是落入水中也有危险性的。 来到围栏上一看,下面水池里面的太监正在挣扎着双臂,脑袋在水面上若隐若现,明显不会游泳。 李治马上扭过头道:“会水的下去救人!”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们齐齐后退一步,这个年代,不是生活在江河或者海边的人,基本上都是旱鸭子。 李月辰一边脱鞋一边感到无奈,这都能掉下去,也是够笨的。 武则天看到了她的动作,当即大喝一声:“死丫头,你要做什么?” 喊出来的同时李月辰已经小跑两步冲过去了,李治还没来得及叫呢。 只见李月辰的白嫩小脚丫在围栏上一踩,随后在空中转体,漂亮的转了个圈之后大头朝下猛地扎了下去。 她来东都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九州池中间的深度差不多一丈多点,这个高度没问题。 当李治他们来到围栏边上往下看的时候,李月辰已经直直扎进了水中,水花小的不可思议。 不到五秒钟,众人就看到李月辰从那挣扎的太监背后出现,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用另一只手倒着往岸边游。 那太监被李月辰细小的胳膊搂在脖子上,只感觉累得慌,下意识的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要拉开一点。 然而却发现这胳膊虽然纤细,但是力量极大,自己居然没办法拉开,只能被勒的不断咳嗽。 李治等人赶紧从旁边下来,一路小跑来到岸边。 几个太监和宫女赶紧下水,帮已经游到了岸边的李月辰将那个快被勒死的太监拉上来。 李月辰甩了甩湿漉漉的双手,将凌乱的头发往脑后一撸,真他娘的凉快! “你这死丫头!”武则天快步走过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什么事儿都敢做是吧?” “别打别打……”李月辰转身又跳回了深水区,“阿娘,要是把孩儿打坏了以后没人心疼你了。” “死丫头!你给我上来!”武则天怒吼着。 李治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辰儿这不是没事吗?好了辰儿,你快上来!” 李月辰这才又缓缓游上来,武则天正要过来,被李治给拦住了。 他蹲下身问道:“辰儿,你如何识得水性?” “这……天气热,多跑去玩玩水便会了。”李月辰随便解释了一句,“而且阿爷,夏天在水里泡一泡可凉快了!” “你呀你,下次不可如此莽撞了!听到没有?”李治数落一句。 “是,不过爷娘知道孩儿识水性就不必担心了。”李月辰回答道。 武则天阴着脸:“死丫头,不声不响的跳下去,要吓死我是吧?” “孩儿不是存心的。”李月辰来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解释,“主要是万一他淹死了,丢的是皇室的脸嘛!” 这个时候,那被救的太监也缓过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跪下哐哐磕头:“奴婢谢殿下救命之恩!奴婢谢殿下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起来吧!” 李月辰实在不适应别人给自己磕头,摆了摆手道:“回去换身衣裳吧,别着凉了!”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武则天吼道,“看看你自己!” “阿娘放心,孩儿身强体壮,不会着凉的。”说着,李月辰还抬起胳膊,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 毕竟这么多年来每天用心锻炼,再加上每天大鱼大肉吃着,营养充足。 要是这都不能把身体练好,直接找根白绫自挂东南枝去吧。 “嗯。”李治点点头,“若是识得水性,夏天能在这池中游玩也好!” “陛下!”武则天拉着脸提醒一声。 李月辰趁热打铁:“阿爷阿娘,不如孩儿来教两位大人游水吧?很凉快的!” “嗯?”武则天突然一愣,这死丫头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自己正在这里教训她呢,居然都说要教自己玩水。 然而李治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毕竟没有电风扇和空调的夏天是真的不好过。 看到他居然真的在思考,武则天感觉这父女俩已经没救了。 “有道理,确实应该试试。”李治点点头道。 李月辰原地跳了两下:“那好,明日我便让尚衣局制作泳衣。” “这泳衣是何物?”李治问道。 “两位大人这衣物太过繁琐,不适合游水,孩儿让尚衣局制作些方便下水的衣物。”李月辰笑道。 “好,那朕便拭目以待了!”李治笑道。 “陛下,你……” 李治摆摆手:“无碍,先试试再说!” 最终,武则天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辰儿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早早歇息。” 伴随着李治的命令,今晚的活动宣告结束。 第五十二章 福来回归 这个年代,生活在内陆的人大多数都是旱鸭子,别看洛阳城有一条洛水在,但是除了那些每年赛龙舟的选手之外,基本上也很少有会游泳的。 李治和武则天俩人自然也不会游泳,也从来没想过游泳。 所以这次李月辰决定给他们两个解锁一下新技能,第二天就跑到尚衣局去让他们制作泳衣了。 但是说实话,丝绸当泳衣……总感觉有点别扭。 可这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年代没有未来那么多的化合面料,肯定没办法做出未来的那种高弹性泳衣。 李月辰画的设计图也很简单,给李治的泳裤就是沙滩大裤衩的形状。 自己和老妈武则天就做成死库水那种就行了。 其实她原本想做成比基尼式的,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礼教问题,还是没那么干。 虽然她来自一个相当开放的时代,但是如果在这里穿比基尼,那绝对是伤风败俗的典型。 …… 不得不说,尚衣局的效率还是可以的,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就将李月辰画的设计图制作出来了。 拿到了货之后,李月辰兴冲冲的跑到了仁寿殿。 “阿爷阿娘,泳衣制作好了,今日若无事,便去游泳吧。”李月辰跑进来直接说道。 躺在摇椅上的李治点点头:“嗯,媚娘,奏折可处理完了?” “还有一些,很快便完。”武则天答应一声,继续批阅奏折。 李月辰就在旁边跟李治打闹着等了一会儿。 等搞定之后,一行人就去了安福殿,打算换完衣服之后直接过去。 换衣服的时候,将泳裤扔给李治,李月辰拉着老妈进入了内殿。 外面的李治抓着沙滩大裤衩看了看,高声问道:“辰儿,上衣何在?” 李月辰在后面探出个小脑袋:“阿爷一男子,要上衣何用?” 李治想想也是,便直接开始换裤子。 不一会儿,就听到内殿里面武则天的声音:“死丫头,这等衣物也能穿得出去?” “哎呀,反正要下水,又不会被外人看到,阿娘难道还怕阿爷看到?” 李月辰心中也充满了无奈感。 你说平时露着半拉胸脯上朝的时候也没见你害羞啊,露胸没事,露个腿反而扭扭捏捏的了? 这年头,富贵之家的女人胸口一个比一个低,比起未来的吊带低胸装也真的差不到哪里去。 磨蹭了好久之后,武则天才不情不愿的穿上了泳装。 不过同时也下了命令,九州池里面只能有宫女在,甚至不能让太监在场。 就连大内总管张成鑫都被赶出去了。 原本李治还觉得她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当看到武则天穿着紫色的死库水扭扭捏捏的走出来的时候,原地愣了两秒,内心感叹她做的对。 毕竟这种泳衣能在视觉上将双腿拉长,让整个身体比例看起来更加具有吸引力。 这也让李月辰不得不佩服武则天驻颜有术,如今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皮肤依然白皙紧致,看起来依然光滑红润,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而李治的身材也不差,虽然没有到八块腹肌的地步,但肚子并不是很明显,看起来就好像那些保养的特别不错的中年富豪一样。 但有一点,或许是因为有鲜卑血统的原因,他居然比老妈武则天还要白一些。 看到女儿和妻子身上的泳衣,李治笑了笑:“难怪呢……这等衣物,确实不适合让外人看到。” 李月辰倒是不在乎这些,摆摆手道:“好了,外面全部都是宫女了,走!” 一路来到九州池,武则天其实还好,毕竟一路上都是宫女。 反而是李治,虽然说是个大老爷们,但就这么光着上半身一路走来,感受着宫女们炽热的眼神还是觉得有点脸红。 多亏脸上胡子多,也看不太出来。 不过皇帝到底是皇帝,很快就适应过来了,昂首挺胸的跟着李月辰往前走。 很快就来到了九州池,毕竟是活水,连接着皇城外的洛水,所以相当清澈,水质也非常不错。 “直接下去吗?”李治问道。 “阿爷不可,最好先热热身。” “热身?”李治不知道啥意思。 于是李月辰在指导他们两个做了一套广播体操之后,才让他们正式下水。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下水方便,在李月辰的要求下,李治的头发也扎成了马尾辫,配上一张帅哥脸,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艺术家一样。 下水之后,李月辰开始教他们最简单的蛙泳。 其实本来是想教狗刨的,但是考虑到那个动作不太雅观,所以还是教蛙泳了。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习惯呛水的恐惧,这一点上,李月辰非常有经验。 其实人是不可能克服恐惧的!但是可以习惯! 恰巧,李月辰就是习惯了与恐惧为伍的人,毕竟徒手爬近千米的悬崖这种事儿她曾经都干过,这方面可以说是非常具有发言权。 在告诉他们不要害怕呛水之后,就开始教学动作。 还别说,李治和武则天似乎在运动方面都有不错的天赋,花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在水中游的有模有样了。 当然,如果没有李月辰这个浪里白条在他们两人身边游来游去的话,说不定看起来会更好一些。 夏天能在水里游个泳,李治夫妻俩都感觉凉快了不少,原本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两人站在浅水区,只有脖子以上露在水面之外,稍作休息。 李治将用手撸了一下脑后的辫子,一甩头将其甩到身后,略微笑了笑:“在这池水之中游玩一会儿,果然凉快了许多啊。” “是啊,恐怕跟冬季泡温泉差不多是同样道理。”武则天在旁边笑道。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李月辰躺在水面上,双手不动,只有两条白嫩的双腿轻轻摆动,让自己在水面飘来飘去。 “真是想不到,辰儿水性居然如此之好。”李治笑着摇了摇头,“怪哉,怪哉……” 武则天挑起眉毛:“估摸着是早就偷偷下水玩过了,只是我等不知而已。” “确有可能。”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 …… 游泳游了一下午,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三人才从池水中出来,准备回去洗澡换衣裳。 李月辰是真的感觉爽了,果然夏天还是要游泳才对。 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衣裳之后,李月辰躺在自己的摇椅上,晾着湿漉漉的头发。 一边晾,一边思考着吹风机在这个时代的可行性。 要说未来那种小型吹风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个大号吹风机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做个火炉子,用鼓风机去吹,就可以吹出热空气来。 大不了人离出风口远点就是了,也不用担心会烧毁头发什么的。 不然的话冬天洗个头实在太麻烦了。 说到洗漱,最先想到的就是香皂,可是那玩意儿怎么做来着? 李月辰记得自己学过,就是时间太长,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毕竟时间太长了,很多东西都只是有一个零星的记忆,没办法完整的回想出来。 …… 整个夏天,李月辰有不少时间都是在九州池里面度过的。 不仅仅是李治夫妻俩,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都被她拉过来一起游泳了。 一开始两个姐姐穿着死库水面对李治还很不好意思,不过习惯之后也能放开游了。 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丝绸的泳衣不太耐用,几次下来就不行了。 不过没关系,皇家嘛,这点东西还是有的。 李月辰这边整个夏天都在游泳,朝堂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百家姓被正式推广开来,成为了最新的孩童启蒙读物。 在这之前,一般都是《千字文》或者《急就篇》,对于孩童来说还是略微有些深奥了。 这百家姓一出来,纵然说那些世家大族不愿意推广,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用来给孩童启蒙确实好用的很。 而在伴随着百家姓推广开的同时,太平公主这四个字也开始逐渐被更多人知晓。 一开始的保健球虽然如今也风靡长安和东都,但那个东西只是拿来玩的,对于谁发明的没兴趣。 但是后来的公主犁和标点符号,已经让李月辰被满朝文武所知了。 如今的百家姓,更是让全国各地看到这篇文章的人都知道了这是当今公主所作。 李月辰知道肯定有不少世家对自己恨得牙痒痒,不过没办法,谁让老娘是公主呢? 世家那边的反应跟她关系不大,现在的李月辰关心的事情是收水果皮。 没错,经过了一整个六月之后,李月辰开始收水果皮了,打算到时候拿来沤肥用。 七月初,安士城高侃传来消息,高丽的事情基本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新罗扯皮,要他们交出安瞬。 但是新罗那边似乎打算利用这件事情搞点好处或者其他的什么,一直磨磨唧唧的不交。 于是高侃上表请求出兵新罗。 不过李治以近年大旱不适合出兵为由给拒绝了。 正在收听新闻的李月辰点了点头,她也认为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兵。 新罗那边最多也就是敢叫两声,真要打,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 李月辰自己的想法是他们叫就让他们去叫,咱们应该先修生养息,要是他敢动手,那再揍他也不迟。 李治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允许高侃出兵的请求,而是让他继续待在那边,安抚好高丽遗民。 …… 七月中旬的时候,皇宫收到消息,福来马上就要回来了,估计最多还有三天就能赶回来。 而且还带回来了几百斤的荔枝罐头。 收到消息的李治很开心,终于可以吃上荔枝了! 本来李月辰还想着再找人去城外找个地方沤肥呢,现在既然福来回来了,那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做就好了。 三天后,福来回宫了。 回来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觐见皇帝,李月辰也去了仁寿殿。 福来进来之后马上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圣人,娘娘,公主殿下!” “免礼!”李治抬了抬手,手里的保健球盘的飞快,很明显心情不错,“福来啊,此次带回罐头几何啊?” “回圣人,奴婢统共带回九百三十斤有余,近一千罐。” 李治点点头:“不错不错……” 随后就随便赏赐了一些东西,当做辛苦费,福来行礼谢恩。 李月辰跳过桌案来到福来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 福来有些疑惑:“殿下,奴婢有何不对吗?” “嗯,黑了不少。”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额……”福来微微一愣,随后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殿下也长高不少。”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吗?算了,刚回来,好好歇息两天,然后准备办事吧。” “喏!” 李治摆摆手:“下去吧!” 等福来退出去之后,李治马上迫不及待的让张成鑫拿来几个罐头,要跟老婆和女儿一起品尝。 挑开封蜡的瓷罐之后,泡在糖水之中,如同水晶一般的荔枝就出现在了眼前。 李治迫不及待的用勺子舀出一颗放进了嘴里,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吞下而下。 旁边的李月辰挑了挑眉毛,心道至于不?不就是个荔枝嘛? 不过随后想想,毕竟这个年代皇帝想要吃一次这玩意儿也不容易,也可以理解。 武则天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一脸享受的感受着荔枝在口中的滋味。 李月辰就相对随便多了,一来她本身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二来这玩意儿曾经也吃过,没有他们那种新奇感。 她此时心中想的是如果能把这批罐头卖出去的话,能赚多少钱? 或者说如果将来有可能的话,组建一支专门搞荔枝的罐头商队值不值得? 毕竟将来李月辰想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可以预见的是将来需要大量的金钱。 所以现在想办法赚钱就是第一要务,而且更重要的是,只要能让李治看到自己赚钱的能力,说不定就能对税法进行改革。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浮逃户的问题了。 当然了,税法的改革想想就知道肯定会牵扯到很多问题,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 不过无所谓,这些东西可以慢慢来,徐徐图之就好。 想到这里,李月辰露出一个微笑,用勺子舀出一个荔枝,一口扔进嘴里! 第五十三章 拉投资 虽然说李月辰说了让福来放个假,休息两天。 只不过他似乎有点闲不住,在休息的两天里面也在安福殿里面忙前忙后的,好像生怕自己被忘了一样。 只不过看到李月辰对他的态度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歇了两天之后,李月辰递给他一张纸:“城外找个地方,帮我收这些东西,做化肥之用。” “敢问殿下,这‘东西’为何物?” “额……” 李月辰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是没有这个词的,于是解释道:“就是物件!” 福来点点头,但是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殿下为何以东西来代指物件?” “这……长安不是有东西两市吗?所以便觉得东西可代指物件了……” 正在解释着,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妈的老娘是公主,有必要跟你解释这么清楚吗? 于是直接摆了摆手:“别问那许多,赶紧去办!” 福来也知道李月辰的脾气,倒是没有害怕,而是笑嘻嘻的行礼答应一声:“喏!” 走出安福殿之后,福来打开了李月辰给的纸,只见上面写着熟石膏,新鲜牛粪等各种东西。 于是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两天能搞完的事情,需要出宫去好好办理了。 …… 最近已经到了各种水果上市的季节,李治这边也赐下了不少水果给李月辰。 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每次新的贡果一到,首先想到的就是先跟李月辰分一些。 最近新进贡了一批葡萄,李治第一时间就送来了不少。 其实大唐原本是不产葡萄的,不过在太宗朝的时候葡萄在长安附近种植成功了,这也造就了葡萄酒的发达。 说起来太宗本人好像就很喜欢酿葡萄酒,而且是亲自动手酿。 小荷拿着一个如同深海一样的湛蓝色盘子,端着洗好的葡萄送了过来,放在了桌案上。 “殿下,圣人御赐的葡萄。” 李月辰点点头:“嗯,先放下吧。” 她倒是不担心有毒之类的,送进皇宫里面的东西,都有专人试毒试吃的,只不过现在正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暂时没打算吃。 看了看旁边睁着大眼睛偷偷吞口水的上官婉儿,李月辰招招手:“婉儿也来吃一些吧。” “谢殿下!” 上官婉儿一听就眉开眼笑的,一路小跑着过来抓了两个葡萄放进嘴里。 随后抬起头道:“我想给阿娘吃一些。” “吃吧。”李月辰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点点头,一边答应一声,“小荷你们要想吃也吃一些吧。” 小荷也眉开眼笑:“谢过殿下。” 随后挑了一串最小的:“我们下人吃这些就好,此乃圣人御赐,殿下多吃些。” “嗯。”李月辰随意的答应了一声。 正准备继续写,不过猛然间瞥到了这盘子,却薇薇一愣。 随后直接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一掀,直接将所有葡萄倒在了桌子上,拿着这个盘子仔细看了起来。 小荷等人一看,还以为她生气了,正准备赔罪,却见李月辰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盘子,一脸惊讶的抬头问道:“这盘子来自何处?” 听到她的疑问,小荷微微一愣,随后想了想:“好像是……外国使节进贡的琉璃盘……” 李月辰一开始以为是瓷器没多想,但是刚刚无意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玻璃的! 虽然并非透明玻璃,里面也有不少气泡,那就说明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玻璃工艺。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琉璃指的是水晶宝石之类的玩意儿,没想到居然连玻璃都出现了。 “此物,我大唐可制作否?”李月辰抬头问道。 小荷点点头:“有,可大唐制作之琉璃九成为绿色,偶尔有无色透明的,无一不是旷世珍品。” 李月辰微微点点头,暗自思考起来。 绿色的玻璃,那应该是在烧制的时候里面铜还是铁的成分比较多,应该加点什么来着?好像是锰? “也就是说,我大唐有制作这玻……琉璃之方法对吧?”李月辰问道。 “有。”小荷点点头回答道,“少府监下琉璃作坊便负责此物。” 李月辰点点头,这下好了,看来老娘没必要自己尝试了,此事可以交给那些工匠们去办理了。 想到这里,心情甚好的李月辰将手里的盘子放下,笑着一摆手:“来,吃葡萄!小荷去将我两位阿姊叫来,一起!” “喏!” 本来李月辰还在担心这玩意儿应该怎么搞的,毕竟她虽然知道方法,但技术上的东西一窍不通。 现在好了,唐朝居然有玻璃工艺,那么做出透明的玻璃或许可以省去很多时间了。 只不过锰这种东西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所以只能去找天然锰矿了。 以前的李月辰世界各地到处跑,好像听说过来着。 好像湖南和四川有锰矿来着?不过这俩地方这么大,具体怎么找也是个麻烦。 她堂堂一国公主又不可能每天去山里跑,只能通过悬赏派人去找了。 这个事儿也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但这悬赏,现在不太好去跟李治要。 毕竟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呢,等啥时候真的做出了放大镜就可以跟李治说扩大规模去找了。 更别说现在已经到了该收水果制作罐头的时候了,启动资金还是要靠李治先给垫付上。 …… 过了两天,福来回宫,禀告李月辰东西已经全部搞定了,就在洛阳城外的村子里面。 李月辰点点头,打算过两天亲自去看看。 上午练完功之后,就跑到了仁寿殿去找李治夫妻俩去了。 “哟,辰儿今日来的早啊。”李治笑道。 李月辰嘿嘿一笑:“今日孩儿陪两位大人一起用午膳如何?” “好啊。”李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女儿吃饭当然很开心了。 武则天往这边撇了一眼:“今日为何想要一起用午膳了?” “孩儿想着好久未与爷娘共同用膳了,故此今日过来。”说到这里,李月辰表情有点尴尬,“顺便……与爷娘商量一件小事……” “哼!” 武则天一脸早就看透了的表情,冷笑一声,继续低头批阅奏折了。 李月辰也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果然亲妈都这样。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亲自给夫妻俩倒上一杯茶,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现在已经到了水果上市之季,孩儿想要开始制作罐头了,这……想让阿爷投资,事后给股份……” “等等。”李治打断了她的话,手里盘着保健球问道:“这投资与股份是何意啊?” 李月辰很耐心的解释着:“就是阿爷现在出一笔钱让孩儿来制作罐头,等铺子开了,卖出去了,以后每年给阿爷结算分红,每年的盈利孩儿与阿爷三七分成!” “为何才得七成?”李治不解的问道。 “七成是孩儿的!” 李月辰提醒了一句,差点忍不住接上一句,能得三成你还得看我的脸色!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阿爷可莫要小看这三成,这代表只要这铺子还在,以后每年阿爷都能有三成。这样,日后阿爷再有什么事情,就有钱用了,比如赈灾之类的……” 听完了她的解释,李治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之后,开口问道:“那岂不是说,若日后这铺子作大了,不管盈利几何,每年都有三成可拿?” “对!”李月辰点点头,“孩儿正是此意。” 李治笑了笑:“好,这笔钱,朕给你出了!” “阿爷威武!”李月辰举起双手大喊一声,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武则天还没说话呢,就被扑过来的李月辰也给了一个拥抱。 “一边去!” 她装作一脸嫌弃的将李月辰推开,“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不务正业之事,看看你哪有个公主的样子!” 李月辰又笑嘻嘻的贴过来抱住她:“嘿嘿,孩儿乃是公主,何须在乎外人看法?只要爷娘开心我便开心了!” “整天就知道阿谀奉承!”说着,武则天又一把将她推开。 不过从脸上快要憋不住的笑容来看,显然不排斥女儿和她的亲密行为。 又打闹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才宣布告退。 看着女儿出去之后,李治突然笑了出来,手里的保健球转的飞快:“原本我还以为辰儿适合做将帅之才,如今看来,哪怕就是放到户部去,也能成就一番大事……全才啊!” “陛下莫要说笑。”武则天提醒道,“她一阶女儿身,如果能入朝为官?” 李治笑着回答道:“我大唐,女子既然能领兵打仗,为何不能入朝为官?” “这……” 武则天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可毕竟祖制如此……” “是啊……祖制如此,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李治点点头,似乎是在问妻子,也似乎是在问自己,“可千百年来祖制皆如此,便证明这是对的么?” 武则天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旁边的李治,一时之间有点发愣。 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她很清楚他是一个很善于打破常规的皇帝。 而他此时此刻的这番话,恐怕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有这个想法!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 已经离开的李月辰并不知道,一个在历史上敢提出“禅位于皇后”的皇帝思维模式相较于这个时代有多么超前,有多么敢想敢做。 她现在正因为搞定了启动资金的事情哼着歌骑着自己的小三轮往安福殿走呢。 一个小小的飘移停在安福殿门口,李月辰从三轮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回到殿里,在自己的桌案前坐了下来。 平时没事趁着练字的时候,她都会思考一些可能在这个时代用得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她到不担心被人看到,一来,她写的东西如果不解释的话,这个时代的人基本是很难看懂的,尤其是如今还记得的一些化学符号什么的。 二来,她的东西,不经过同意是没人敢随便动的。 当天晚上,李治许诺的资金就已经悉数到账了,福来正准备汇报,李月辰摆摆手道:“明日咱们去城外看看沤肥效果如何,另外,你去帮我收些水果皮。” “水果皮?”福来有些疑惑。 “嗯。”李月辰点点头,“此时正是水果上市的季节,现在大多数人吃水果会削坡,你去给我以一个钱五斤的价格收回来,烂掉的也要!” 一个开元通宝五斤水果皮,其实有点贵了。但是考虑到快速收拢,只能拿钱砸了。 李月辰记得以前在农村生活的时候也见过用水果皮当肥料的,所以打算都试试,以尽量提高成功率。 福来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既然公主都下命令了,那就只能去做了。 反正李治的资金已经悉数到账了,直接放出消息现钱结账就好。 洛阳城南市里面的李氏香料肆已经重新开门了,不过匾额已经撤下,也不卖香料了。 门口贴了一张告示,一个钱五斤的价格收水果皮,如果是烂掉的,一个钱七斤的价格收。 福来这么做倒是没想着贪污,而是想给公主省点钱。 这样的消息在闹市区传的很快,不一会儿几乎就传播到了南市附近的各个角落,并且还在逐步往前扩散。 这年头能住在都城之内的家庭条件几乎都不会太差,尤其是一些富贵之家的仆人,看到这条告示之后马上就起了心思。 毕竟大户人家吃水果也多,若是能收集一些水果皮来卖的话,也是一笔零花钱不是?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所以这条消息一出来之后,已经有不少大户人家的负责采买的仆人决定回去悄悄收水果皮了。 店铺里面,福来正在叮嘱自己的侄子。 “听好了,这铺子里每一笔账都要清清楚楚,若是让咱家知道你有贪墨,定然饶不了你!” “叔父尽管放心,侄儿明白!”王祥恭敬的回答道,不过随后就一脸好奇的问道,“听闻叔父是给公主殿下办事,这殿下何事也要开铺子了?” 福来眼睛一瞪:“臭小子!不该问的别问!小心小命不保!” “是是是……侄儿多言了!”王祥连忙赔罪。 福来往门外看了看,低声道:“你小子好好办事,殿下现如今圣眷浓厚,若是能让殿下开了心,将来赏你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 “哎哟,那可就全仰仗叔父了!”王祥一脸笑容。 第五十四章 大唐之福 王祥是福来的侄子,念过几年书,本来想通过科举谋个一官半职,但是连乡试都过不了,这才跑到皇城脚下来想着找亲叔叔谋个差事。 正好赶上了李月辰要开店铺,缺个账房先生。 也不需要多高的文化,能认识字,能算得清账就行了。 好好叮嘱了侄子之后,福来便起身回宫了。 另外一边,皇宫之内的李月辰正在纸上一边想一边写着什么。 鸡蛋清,黄瓜,面粉,蜂蜜……还有啥来着? 李月辰一边想一边挠了挠头发,时不时的用手掌拍一拍自己的脑袋,企图唤醒零星的记忆。 不过这其中真的有黄瓜吗? 仔细思考了一下以前看过的一些电视剧,好像这玩意儿都是拿来直接用的。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招招手将小荷叫过来:“现下是黄瓜成熟的季节了吧?让尚食局拿一根黄瓜切成片带过来。” “喏!” 小荷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李月辰又在纸上继续写着,思考着那种原始面膜的做法。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小荷拿着一碗切好的黄瓜片过来了。 这玩意儿原本其实叫胡瓜,还是在隋炀帝时期改叫黄瓜的,一直延续到一千多年以后。 不过这个时期的黄瓜并没有未来那么大,相对要细小一些。 李月辰洗了个脸之后,躺在自己的摇椅上,然后将手里的黄瓜片开始在脸上贴。 旁边的小荷看到之后都忍不住疑问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没事,你去忙你的。”李月辰摆了摆手。 小荷愣愣的答应一声,一脸稀奇古怪的出去了。 一边走一边心中想着,殿下这莫非是中邪了? 当然这话也就敢在心中想象,绝对不敢说出来。 不一会儿,读完书的上官婉儿进来了,看到李月辰脸上贴着黄瓜片躺在摇椅上发呆,有些好奇的走了过来。 她倒是也没说话,只是站在摇椅旁边,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盯着看。 李月辰黑亮的眼球微微移动了一下:“盯着我作甚?” “只是好奇殿下为何要将黄瓜贴在脸上?”上官婉儿回答道。 “你不懂,这都是为了保养。”说着,李月辰将额头上的一片黄瓜拿下来放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思考着这个方法献给武则天效果怎么样。 仔细想想,这样的方式终究是太过简单了,还是先想办法研究一下面膜怎么搞吧。 不行就把鸡蛋清,蜂蜜之类的玩意儿混一混得了。 反正这种能入口的东西涂在脸上,就算不能真的起到什么保养效果,肯定也不会更差就是。 想到这里,李月辰又拿下一片黄瓜放进了嘴里。 …… 过了两天,李月辰想着肥料应该差不多了,想去看看。 于是直接叫上了福来和小荷,跟自己去城外看肥料。 听到李月辰要出宫,上官婉儿跑过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日出宫是去看肥料,很难闻,就不带你去了。”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听说是要出城去,这次的金吾卫并没有换便装,而是全副武装的跟着马车一路除了宫,往城外的村子里行驶而去。 一路上,感到无聊的李月辰来到马车外面,跟负责驾车的队长一起坐在车架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哪怕这道路已经修正的算是比较平整,但这马车依然是摇摇晃晃的。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心里盘算着这个时代做避震器的可能性。 避震器这玩意儿,如果往简单了说,就是俩弹簧。 可实际上却是很麻烦的东西,她以前玩越野摩托的时候,调校避震都要花好久的时间。 更别说这个时代的钢铁质量达不达标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将钢板叠起来做成钢板弹簧,只不过这玩儿的减震效果肯定比不上螺旋弹簧。 目前她乘坐的这辆马车还算不错了,毕竟是皇室成员坐的,可以在屁股下面垫一些丝绸或者皮革之类的玩意儿来减震,不过效果嘛……懂得都懂。 因为这次是出城外,所以为了方便,除了负责驾车的队长之外,其他人都是骑着马围在左右。 李月辰也想去试试,只不过考虑到现在自己的身高……还是摇了摇头。 她倒是会骑马,不光会,还骑的相当溜。 这要得益于那个家里开着马场同时还是马术教练的前任女友。 作为一个极限运动员,李月辰曾经朋友圈里面也基本都是各种运动的高级玩家,前女友就是其中之一。 分手的原因也很简单,对方希望她能留在欧洲一起经营对方家传的农场。 而李月辰实在受不了那种田园牧歌的生活,最终选择了离别。 现如今想起来,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想要找个话题聊聊的李月辰扭过头问驾车的队长:“你娶婆娘了吗?” “回殿下,已经婚配,如今家里小子都五岁了。”队长恭敬的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对方在这里当兵,家里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终归还是有牵挂的。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军人都不容易啊!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你们金吾卫也不容易啊……” 队长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殿下,我等……并非金吾卫,而是监门卫。” “哎?”李月辰微微一愣,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时候听过福来说过一次金吾卫,所以李月辰一直都以为负责保护她的是金吾卫,结果今天怎么跑出一个监门卫来? 演示起脸上的尴尬,李月辰看似随意的问道:“监门卫和金吾卫……可有不同?” 对方点点头,快速的大概解释了一下。 听完之后,李月辰点点头,原来自己一直搞错了。 她以前一直认为皇帝身边的是千牛卫,其他的是金吾卫,通过这队长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负责保护皇城的总共有十六卫。 因为他们部队驻扎长安城外南边,所以又称之为南衙十六卫。 金吾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十六卫之中,有四卫是不一样的。 左右监门和左右千牛,总共四卫,他们不是府兵,而是吃皇粮有工资拿的职业军人。 听着他的科普,李月辰才彻底明白过来,以前一直以来是她搞错了。 其他几卫分别保护整个都城,而他们监门卫,则只负责皇城的安保。 负责保护皇帝的是千牛卫,皇帝的贴身保镖叫做千牛备身,一般都由宰相级别高官的儿子来担任,还必须是嫡子,不能是庶子。 千牛备身会随身携带两把刀,一把是自己用来保护皇帝的,另一把就是皇帝的御刀。 如果皇帝要下达什么特殊命令或者想要亲自砍人的时候,这把御刀就派上用场了。 说起这个刀,李月辰就有个想要吐槽的地方。 以前在网上说那种长得像武士刀的笔直唐刀就是唐朝时期的制式武器。 但是来到唐朝这么久了,也没见过那玩意儿。 这些金……监门卫身上带着的横刀确实是直的,但这个时代好像刀镡和刀镞都还没出现。 所以一般都是连刀柄一起放在刀鞘里面的,刀柄后面有个圆环,比刀鞘的口要大,能正好卡住防止整个刀都进入刀鞘之内。 这么做有个好处就是骑马或者奔跑的时候能防止刀掉出来,只不过拔刀的时候可能会略微麻烦一点。 等等! 李月辰感觉自己抓住了盲点!现在还没出现,老娘可以让它出现啊! 自己现在就是习武之人,发明个这玩意儿很正常吧? 甚至如果能装备到军队,提升了军队的战斗力,肯定能让李治夫妻俩开心。 他们两个一开心,自己就开心了! 完美! 想到这里,李月辰感觉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不少,忍不住靠在马车的门框上轻轻哼起歌来。 倒是旁边的队长提醒了一句:“殿下还是往里一些的好,当心跌落下去。” “无碍,这点速度,摔不死人的!”李月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旁边的队长咳嗽了一句,差点把自己给呛着。 这殿下心还真够大的,这是能不能摔死的问题吗?哪怕轻轻摔一下我都担待不起啊! 无奈之下,只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李月辰那边,以防她突然滑落下去,驾车的速度也略微更慢了一些。 ……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洛阳城外的一处村子之内。 这里的村民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都习惯性的后退几步,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害怕的神色。 路上就听福来说这里属于皇室庄田,想来他们应该也见惯了士兵。 马车缓缓停下,李月辰从车架上跳下来,福来和小荷也紧跟着下来。 一名满头白发,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过来就要行礼:“小老见过……” “免了!”李月辰抬了抬手,“忙你们自己的事就好。” 老者微微行礼告退。 福来带着李月辰往村庄后面走,还没完全走过去,就已经闻到了一股生化武器的味道。 干呕了两下之后,还是忍着味道继续往前走了。 村庄后面,一个看起来由稀泥覆盖的圆锥形土堆正在散发出一股足以让大多数生物退避三舍的味道。 李月辰让人拿来锄头,憋着气将表面的稀泥翻开,略微翻动了几下之后点点头,看起来还算不错。 离开后山之后,李月辰对福来摆了摆手:“找些容器带回去吧。” “喏!” 这肥料跟李月辰的记忆中倒是差不多了,至于具体行不行,还需要等实验过后才能知道。 回去只管将肥料弄进土里就好了,至于种植,到时候让户部派人来帮忙种上就行了。 关于种植的作物,比起麦,李月辰更想种稻。 毕竟沿着一条洛水,自己这个小花园应该能够养得起。 只要实验成功,就可以根据各地的不同,来种植不同的作物了。 这个年代不求什么亩产千斤,只要能保证最低亩产超过两百斤,皇帝做梦都会笑醒了。 …… 另外一边,今天武则天早早的处理完了所有的奏折,夫妻俩在仁寿殿里面呆了一会儿之后,李治决定去看看女儿。 夫妻俩来到了安福殿,宫女们齐齐出来行礼。 然而小荷跟福来都不在,更别说女儿了。 李治微微皱起眉头:“免礼,辰儿在何处?” 郑氏行礼:“回陛下,殿下说今日出城去看肥料了。” 听到回答,李治点点头,率先抬腿走进了宫殿里面,既然来了,在这里待会儿也好。 倒是武则天看着郑氏旁边已经长大了一些的上官婉儿,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跟着李治走了进去。 两人脱下鞋子进入殿内,一眼就看到了李月辰的桌案。 没办法,主要是实在太乱了,各种卷轴和纸张几乎将桌案摆满了。 这张桌案在这殿内就是最显眼的一处风景,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这丫头……”武则天念叨了一句,率先走了过去,随便拿起一张纸看了一下。 蛋清,蜂蜜,黄瓜……纸上写了一堆食物。 李治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莫不是又在研究什么吃食吧?” 说着,自己也随便抽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武则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真不知道为何对吃食的研究如此上心。” 旁边的李治突然将手里的纸递了过来:“媚娘,看看这个!” 武则天接过来一看,随即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这张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月辰确实学过的大部分诗词都忘了,不过像悯农或者静夜思这种从小就知道的仍然记得比较牢固。 因为怕忘了,偶尔也会默写一番,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用得上。 平时这些诗写完之后她都会直接烧了的,不过最近因为写的东西太多,还在想面膜,所以这首诗就被压在下面给忘了。 从略微的惊讶之中反应过来之后,武则天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很多。 李治则是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心怀天下……媚娘,有辰儿是你我之福,也是大唐之福啊!” 武则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 第五十五章 中秋佳节 现在的李治是真的这么想的,同时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感到开心和自豪。 旁边的武则天看了看他,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平日里对着女儿总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但此时此刻,内心之中同样为女儿感到自豪。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表面上再怎么严厉,那也是为了她好。但内心之中,仍然还是宠爱至极的。 过了没多长时间,就看到李月辰已经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身后的福来招呼着人用扁担扛着几个木桶回来了。 “哎?两位大人来了。” 李月辰一路小跑过来,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辰儿,你跟朕说说,这首诗……” 李治正准备问问题,突然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 “阿爷有事一会儿再说,先让孩儿把这肥料弄地里去,不然这味道散开,今晚怕是睡不好觉了。” 说着就赶紧招呼人将木桶里面的肥料往花园里面撒进去,然后拿着锄头开始翻土,将这些肥料掩埋下去。 “你……” 武则天看到她现在居然敢让皇帝等着,张口就要教训她,不过却被李治给阻止了。 李月辰也拿了一把小铲子开始翻土,跟带回来的这些人一起讲肥料掩埋到地下。 木桶打开之后,生化武器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周围的人纷纷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张成鑫走过来道:“圣人还是先与娘娘在外面等待的好,此物刺鼻……” “无碍!”李治摆了摆手,“朕的女儿都亲自动手了,朕只是在这里看着有何不可?” 武则天笑了笑,就站在她身边陪她看着。 小荷反应挺快,马上跑了过来:“殿下,不如奴婢来帮……” “退下!给你做你也不懂,一边看着去!”李月辰摆了摆手,继续拿着小铲子翻土埋肥。 现在才七月底,天气还是挺热的,不一会儿,李月辰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汗。 旁边的李治就站在殿门口,手里盘着保健球,忍受着难闻的气味看着女儿干活儿。 好在这块地并不算太大,也就一百多平米,没花太长时间就搞定了。 当全部搞定之后,李月辰的双手也无可避免的沾了一层土。 将小铲子扔下之后,抬手擦了擦脑门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露出一张运动之后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 随后直接越过临波阁的围栏跳到李治和武则天面前,伸出两只黑乎乎的小手做爪状,大吼一声:“嗷呜——” “还嗷?快去洗手!”武则天瞪着眼睛吼了一句,同时抬起手就作势要打。 “这就去这就去!”李月辰笑嘻嘻的跑到后院去洗手了。 李治在旁边忍不住咧嘴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福来将帮忙施肥的人给了点赏钱打法走,过来跟李治和武则天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不一会儿,洗完手的李月辰一路小跑回来了。 李治这才蹲下来,拿起手里的那张纸问道:“辰儿,这首诗何时所作?”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纸,李月辰愣了一下。 艹,忘了把这个搞定了! 不过却马上解释道:“此乃孩儿上回出宫,看到农民在田间劳作,有感而发所作。” 这方面李治倒是没有太过纠结,反正李月辰隔三差五就会往宫外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清了。 李治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表情似乎有些感叹:“辰儿心怀天下,有你,是朕跟媚娘的福气啊!” “那也是因为有两位大人才会有孩儿!”李月辰笑嘻嘻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这也是孩儿的福气!” 李治一脸欣慰的双手在女儿后背上微微拍了两下。 随后李月辰又来到武则天面前,张开双臂道:“阿娘快蹲下,抱抱!” “你都多大了还抱?” 说归这么说,不过武则天依然是口嫌体正直的蹲下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李月辰贴着她的脸:“再大,孩儿永远也是阿娘的女儿!” 说着,还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声音特别大。 搞得武则天都有点脸红,伸出手指在她脑袋上用力点了一下。 打闹了一会儿,李治和武则天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把那首诗给带走了。 李月辰感到有点无奈,以李治现在的性格,恐怕下次会在朝堂上跟大臣们炫耀了吧? 想了想,李月辰决定下次朝会自己不去听了,防止社死。 …… 时间一天天过去,南市店铺里面几乎每隔两天就会送进来一批水果皮。 李月辰交给下人们去处理,好的就扔进土里埋起来,如果有干瘪的,就彻底放在太阳下晒干,然后磨成粉再洒进土里。 对于这块土地,李月辰虽然不敢打保票,但把握和自信还是有一些的。 李月辰由衷的希望粮食产量能提高,哪怕只是一点点,至少这样一来百姓对抗天灾的能力也会更强一些。 转眼之间,随着天气转凉,已经来到了八月中秋节。 这个时代的中秋节跟一千多年后之后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也吃月饼,不过这会儿不叫月饼,叫月团。 而且馅的种类也很少,基本都以枣泥为主。 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时代的月饼外表都挺好看的,感觉就像山西那种各种造型的馒头似的。 这个时代的月饼大多数都会做成各种花朵的形状,讨一个吉利。 另外就是祭祀了,古人因为有神灵崇拜的原因,很多节日都会祭祀的。 因为李月辰是女眷,所以平日里这种活动都是不参与的,她也正好落得清闲。 不过今年李治说要她一起参加。 李月辰问能不能不参加? 结果李治的意思很明确: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一声。 感到无奈的李月辰只能强忍着不适去答应下来。 上午练完功,下午又读书练字,差不多估摸着到了三点钟左右,小荷就带着李月辰回去梳妆打扮了。 毕竟参与祭祀晚宴的不仅仅是李治夫妻俩,还有一堆大臣们,公主的派头还是要拿出来的。 值得一提的就是那首《悯农》果然被李治拿到朝堂上跟大臣们炫耀了。 大臣们当然也都非常给面子的夸赞公主懂事,有这样的公主是大唐之福等等…… 福来兴冲冲的回来报信的时候,李月辰一脸不出所料的样子,对这个结果表示没兴趣。 让本来还想着能让殿下开心一下的心情好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 眼看到了黄昏,中秋节的祭祀月神之礼也要开始了,李月辰跟着福来和小荷来到了西华门。 本来她打算骑自己的三轮小车过来的,但是却被福来和小荷给阻止了。 如果是在长安的话,这种祭祀礼仪一般都是在圜丘举行,没错,就是一千多年之后师范大学里面那玩意儿。 不过现在在东都,皇宫里面就有祭祀用的玄坛和道场,倒是没有必要跑太远。 四个哥哥也几乎跟李月辰是同时到达,李弘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今日总算不是那般批头散发的模样了。”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那请问几位阿兄,小妹是平日好看还是今日好看?” “当然是今日更好看!”李弘点头评价着,“这才是女子礼仪!” 李贤倒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平日更好看!今日嘛……少了一份平日的洒脱之感。” “是啊,今日的月辰都不像熟悉的月辰了。”李显回答道。 “看看!”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大哥李弘:“大兄!看看,听听!这才是真正评价!” “一派胡言!”李弘拿出了大哥的威严,“你等当真是不可理喻!” 说到这里,扭过头看着四个兄弟里面最小的李轮:“四郎,你如何认为?” 李轮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觉着,平日里见到的所有女子皆是这般,反而月辰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我也觉着平日更好看!” 李月辰竖起一个大拇指:“三位阿兄慧眼识珠!待到年底月辰多送一些罐头给阿兄!” “你们!” 李弘吃了瘪,伸手指着几个兄弟忍不住想要骂人。 李月辰笑了笑:“大兄莫要生气,人与人对美的感受并不相同,大兄也应该多接受一些其他想法。” “你啊……” 李弘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乖乖在此等爷娘过来吧。” 不一会儿,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看到几位皇子和公主都在,纷纷过来行礼。 李弘等人也回礼,互相客气几句,说一句中秋安康。 不少大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公主李月辰的身上,毕竟前段时间李治在朝堂上拿着那篇悯农一阵炫耀,想不注意都不行。 现在这首诗已经开始逐渐传向全大唐,被天下更多的文人士子所知。 不过传播效果应该不会太大,这些年李月辰也推理出了一些事情。 现在的唐朝虽然说都喜欢诗词,但或许是因为李白杜甫等人还没出现的原因,还到不了狂热的地步。 这个时期的诗词,还在“爱好”的范畴之内。从皇帝到平民,只要是识字的,一般都会写写诗当做爱好。 只有师父刘仁轨一脸笑意的来到李月辰面前:“悯农写的好啊!” “谢谢师父夸奖。”李月辰回了一句,“祝师父中秋安康!” “殿下也安康!”刘仁轨笑着行了一礼。 正聊着,穿着衮冕的李治和盛装华服的武则天在一堆下人的拥促下过来了。 李月辰等子女和群臣一起行礼。 李治笑着抬抬手,说声“免礼”,随后便走在最前面,带着群臣起前往玄坛。 正好太阳也彻底落山了,明亮的圆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之中,周围群星环绕,偶尔闪烁一下,如同一副美丽的动态壁纸。 李月辰跟几个哥哥站在群臣前面,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治和武则天在玄坛上念着可能自己都听不懂的骈文。 心中感觉其实做皇帝也挺不容易的,至少这种表面也真能投入进去。 看来说皇帝中二不是没有原因的…… 等念完了骈文,月亮已经变得越来越明亮,李治命令开宴。 值得一提的是,中秋的宴会并不是在殿内举行的,而是在大殿外的广场上。 大臣们分别坐在两侧,中间有教坊的演员们负责表演歌舞。 不知道是不是李治最近喜欢上了这种高桌高椅,这次的宴会也全部换成了这样的。 这玩意儿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臣们也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甚至已经有人让家里的木匠仿造了一批出来。 看到李治坐下,子女和大臣们也都纷纷落座。 围坐在周围的乐师们开始奏响了手中的乐器,广场中央的演员们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还别说,或许是因为乐师围坐了一圈的原因,导致这声音非常具有立体感,就好像在听演唱会一样。 皇帝和群臣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吃吃喝喝,不一会儿的,就诗兴大发又开始写诗了。 而且还一边写诗一边喝酒,颇有些煮酒论英雄的感觉。 李月辰无聊的拿着一杯三勒浆小口小口的抿着,对于诗词,她完全不懂,也欣赏不来。 参加这种宴会,除了无聊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感觉。 也就天上的银白色的圆月能吸引她的大部分注意力。 不一会儿,喝高了的李治和群臣又开始跳舞了,这几乎是这个时代大型活动必备的事情。 换下了冕服的李治跟群臣一起趁着音乐在中央开始跳舞。 随后对李弘等人招了招手,让他们也过去跟着一起跳。 武则天毕竟是皇后,她就不用去了,她跳舞只能给皇帝看。 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喝高了的原因,动作变形的厉害,整个广场上看起来犹如群魔乱舞一般。 李月辰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要是现在手里有个手机,指定把这一切都录下来,然后发个朋友圈。 配文就写:紫微宫迪厅,欢迎您的到来! 不管是外面或者未来的人肯定都想不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露天蹦迪的传统! 不一会儿,李贤就跑过来了,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细汗道:“月辰,为何不来一起跳?” 李月辰摇了摇头:“这等事情还是交给几位阿兄去吧,我去陪着阿娘。” 说完就站起身去往武则天身边了,李贤点点头表示也对,又转身回去跟他们一起跳了。 第五十六章 投行卷 李月辰端着一杯三勒浆来到了武则天旁边,一脸乖巧:“孩儿敬阿娘一杯。” 武则天撇过头,端起杯子轻轻跟她碰了一下:“辰儿为何不去一起舞?” “阿爷那边有极为阿兄陪着就好了,若是只有阿娘一人在这里,也太孤单了。”说着,李月辰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武则天笑了笑,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辰儿有心了。” 随后便看了看左右,侧身悄悄压低声音问道:“那对辰儿而言,阿爷和阿娘更喜欢哪个?” 李月辰也学着她的样子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低声回答道:“当然是更喜爱阿娘啦!” “你个小机灵鬼!”武则天笑着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样的场景也让李月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想的没错,她只是在李治面前才会对自己做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而只有母女两人的情况下,依然还是会对她非常宠爱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那位早夭的姐姐的原因,所以李月辰能感觉到,这位未来的女皇大人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于是当即扑在母亲怀里求抱抱,武则天也一脸笑容的抱着她轻轻摇晃了两下,就如同小时候哄着她睡觉一般。 被群臣包围着跳舞的李治俨然已经成了今夜的舞王,他因为酒精而通红的脸上带着豪迈的笑容,与群臣共享盛世之下的欢乐。 不过就算这个时候,他依然抽空撇了一眼那边的妻子和女儿。 看到母女两个抱在一起说悄悄话,这位大唐皇帝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跟着一天天转冷,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厚实了一些。 最近风刮的有点大,福来提醒小荷晚上殿下睡觉的时候多加点盖的,别着凉了。 李月辰在房间里面跟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一起读书写字,互相品鉴。 义阳公主有些好奇:“辰儿这九九歌为何背的如此熟悉?” 李月辰心中暗道,这玩意儿一千多年之后随便一个小学生都能吊打你们。 “阿姊有所不知,算学其实很有意思的。”李月辰笑了笑。 上官婉儿在一旁点头:“殿下曾言,算学是解答天地至理之术呢。” 宣城公主在旁边明显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义阳公主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这算学究竟有何作用?即便是平民,买菜之时也用不到吧?” 李月辰点点头:“买菜或许用不到,但割菜之时用得着啊!” 几个人都一脸疑惑,不知道这割菜的时候为啥还能用的上算学。 当然她们不会知道,李月辰说的割菜,并不是她们理解中的割菜。 第二天,李月辰感觉有点无聊,打算去自己的店铺里转转。 听福来说,现在各种罐头正在紧张的制作之中,而且每天也有新鲜的水果皮送来,想来应该是已经进入了正轨。 坐上马车,便衣监门卫保护在左右,来到了南市店铺。 下了马车,一名监门卫过去推开门率先进去。 店铺里面坐在柜台前的王祥便摆了摆手:“还未营业,去别家吧。” 监门卫就跟没听到似的,左右环顾一周之后,才转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李月辰跟福来这才抬腿进来。 王祥看到这人不听劝,正打算起身争论两句,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叔叔跟在一个身穿大红色绫罗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这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左右环顾了两圈,瓷娃娃一样的脸蛋两侧还带着些许婴儿肥。 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用红色的头绳绑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虽然个子也就比福来的腰高了不少,但身上那华贵的气势却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王祥马上就猜到了李月辰的身份,快步从吧台后起身,过来就要行礼。 然而还未来到近前,就被身穿便衣的监门卫挡在面前,同时手也抓在了横刀的刀柄上。 被吓了一跳的王祥连忙在原地站定,随后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罐头在何处制作?” “回殿下,在楼上!”王祥很恭敬的回答。 李雨辰点点头,抬腿就往二楼走去,一群监门卫形影不离的伴随在左右。 走上楼梯来到二楼,就看到有一大堆工人正在有条不许的将买来的水果削皮,清洗,然后泡进糖水里面,随后装罐,上锅加热…… 看到一群拿着横刀的大汉围着一个小姑娘上来,工人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愣。 福来马上让王祥去让他们该干嘛,王祥答应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都看什么?不用干活儿了?”王祥吼道,“让你们停下了吗?” 工人们齐齐后退一步,随后继续干活儿。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微微愣在原地,挑起一条眉毛,感觉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 福来从小照顾她长大,对她的性格也很了解了,马上低头问道:“殿下,可有何处不妥?” 李月辰撇了他一眼:“你看着难道不感觉乱吗?” 福来似乎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思考着李月辰的意思。 “唉……”微微叹了口气之后,李月辰道:“这样,你让他们分工,削皮的只管削皮,清洗的只管清洗……” 在李月辰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换成了流水线的模式。 当排好分工,再度开始之后,福来和王祥皆是眼睛一亮。 比起刚刚那乱糟糟的样子比起来,很明显,现在不但看起来舒服了很多,而且似乎制作罐头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李月辰找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点了点头,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 看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就打算回去了。 王祥打算跟着出来送一下,李月辰摆了摆手:“你不用送了,做你的事情就好。” “喏”王祥答应一声,并没有跟出门外。 上了马车之后,李月辰突然问了一句:“这些工人都从何而来?” “殿下放心,都是买来的,完全可以保密!”福来回答道。 李月辰沉默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给他们吃饱一点,这样才有力气干活儿。” “喏!”福来答应一声,随后咧嘴一笑:“殿下仁慈!” 李月辰微微摇头,其实她在意的倒不是能不能保密的问题。 毕竟这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秘密,真要有那个心思,人家自己试试也能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做。 只不过作为来自文明社会的她,实在很难接受这种人口买卖的事情。 不过目前来说,这也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废除的。 封建制度有封建制度的原因,哪怕她是一国公主,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让他们待遇能好一点。 虽然说做不到能给他们开工资的地步,但是至少让他们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皇宫的方向走着,结果却突然慢慢的停了下来。 “是不是又遇上打架的了?”李月辰扭过头问了一句。 结果负责驾车的那个监门卫靠近车帘,压低声音道:“回殿下,有人投行卷。” “投行卷投这里来了?”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是没有糊名的,也就是说,负责阅卷的考官能够看到每一张卷子上的名字。 所以这个时代的很多读书人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着自己的诗集或者文章去给一些可能担任主考官的大门去投放,这个行为,被称之为投行卷。 说白了这个意义就在于让自己的名字留个印象,到时候想起来了说不定就能给自己个高分什么的。 估计也是看到这辆马车虽然外表低调,但是用料无疑都是上乘。 在加上身边有便衣的持刀保镖,当成是某个大官了。 李月辰心里暗笑,可惜啊,我又不是主考官,给我投也没用啊。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拿进来吧!” “不可!”福来回答道,“这位郎君先拿着,回到宫中之后再拿给殿下!” 李月辰点点头,很明显他是担心上面可能有毒之类的。 外面负责驾车的保镖答应一声,随后马车就继续晃晃悠悠的行驶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回到了皇宫之内。 李月辰跳下车,福来接过了监门卫递过来的行卷,跟着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 回到殿内之后,李月辰才从福来手中接过了那个小卷轴。 正好今天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都在这里,李月辰坐在桌案前,对于她们摆了摆手:“今日有人给我投行卷了,都过来看看吧。” “嗯?”宣城公主有点疑惑,“为何会有人给辰儿投行卷?” “估摸着是将我认为成哪个大官了吧?”李月辰笑着在桌子上摊开了卷轴。 几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向桌案上铺开的卷轴看去。 卷轴并不长,总共也就七八首诗,外加一篇文章。 说实话,李月辰是看不懂,她跟诗词这种东西其实有点八字不合。 随后又看了看名字,仔细想了想,貌似没有在语文书上见到过,没什么印象。 看到这里便懒得继续看下去了,反而是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一篇篇的看下来了。 “我感觉此人才华还是不错的!”宣城公主说道。 义阳公主保持同样的态度:“嗯,言辞华丽却不繁杂,确实算得上好诗。” 只有上官婉儿一言不发,继续观看着。 李月辰感到好奇:“婉儿,你觉得如何?” “这……”上官婉儿抬头看了看两位姐姐。 “无碍,你尽管说就好。”宣城公主笑了笑。 上官婉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觉得……此人文采,很一般!” 李月辰跟她在一起待久了,也算是比较熟悉她了。 虽然嘴里说的是很一般,估计潜在意思就是不入流。 难怪他写的这些东西我一点都看不懂……李月辰心中暗道。 这样的评价让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感觉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内心之中对这个评价还是非常认可的。 上官婉儿别看年龄不大,但是文采还是不错的,平日里写出来的文章也能让她们两个感到羡慕。 对此,李月辰倒是不觉得出乎意料,毕竟这是未来的女宰相,从小就是学霸,也合理。 “说起来,各地的乡贡也差不多要进京了呢。”上官婉儿说道。 乡贡就是先在州县通过了考试的那些人,会来尚书省与国子监这样的国家教育机构出来的学生一起参加“省试”。 地方州县考出来的叫做“乡贡士”,而国子监这类皇家学院出来的叫“生徒”。 说起来,好像日文里面的“学生”的汉字写出来也是“生徒”,不会是从这里抄……借鉴过去的吧? 李月辰看到她双眼发亮,笑着问道:“怎么?婉儿也想试试?” 上官婉儿却摇了摇头:“我如何能参加科举?但……如果有机会,我想与他们比试一番。” 说话的同时,她黑亮的眼睛里面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光芒。 李月辰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曾经,每次去挑战极限时,她的眼里,也有同样的光芒。 那是一种想要对天空,高山,大地或者强者发起挑战的光芒。 想到这里,李雨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定,当真会有那么一天呢?” 李月辰的话倒是没有引起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的注意,权当她是在逗她玩了。 上官婉儿似乎也没当回事,只是抬起头对着李月辰笑了笑,表示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当然李月辰也懒得解释,直接摆摆手招呼一声:“今晚吃火锅如何?” “好啊!”宣城公主很开心的双手放在一起,“一起吃很热闹呢。” 义阳公主也表示没意见,上官婉儿当然更加举双手赞成,又可以挨着李月辰一起吃饭了。 现在的上官婉儿身份已经从奴婢成为了伴读,李月辰让她跟自己坐在一起吃饭,也没人可以说什么。 李月辰叫福来跟小荷去准备铜锅之类的,同时自己也在思索着是不是该弄一口铁锅出来搞点炒菜来吃了? 毕竟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这个概念,但毕竟还没成型,菜式基本仍然以煎、蒸、煮、烤为主。 有了炒菜的话,应该可以让菜式变得更加丰富一些吧? 第五十七章 香皂制作实验 中秋节一过,就感觉时间变得快了不少,半个月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李月辰照例来到朝堂上听新闻,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除了关中地区依然再受到旱灾困扰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徐王李元礼死了。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仅仅是听说过的伯公,李月辰并没有丝毫感情可言,所以表情依然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坐在龙椅上的李治总是要表示一下的,当即下令赐棺木,同时按照礼制陪葬献陵。 李月辰大多数时候过来听新闻的话,并不会听完就走,而是会等着李治和武则天下朝跟他们一起回去。 今天也是一样,宣布下朝之后,李治快走几步来到通道之中,蹲下身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哎哟,最近又重了不少啊!”李治笑了笑。 武则天点点头:“确实如此,肉眼可见的一天天长大了。” 李月辰嘿嘿一笑:“等孩儿长大了就能抱阿爷和阿娘了。” 一家人笑呵呵的走出了宫殿,很明显,李治对李元礼似乎也没什么印象,对于他死了这种事情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悲伤。 陪着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因为武则天还要批阅奏折,李月辰也没有多待,说声告退就回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安福殿,蹲在花园前抓了把土观察了一下,随后就去后面洗手了。 一边洗手一边对身边的福来道:“帮我传一下消息,在巴蜀和昭山一带找一种黑色石头,其形貌如同枝叶常附于岩石表面……” 福来记下之后点点头:“殿下可急用?奴婢马上派快马传递消息!” 李月辰摇摇头:“倒是不必为此劳民伤财,目前来说需要也不多,只要能带来一斤,便重重有赏!” “喏!”福来行礼答应一声。 洗完手之后的李月辰直接在衣服上拍了拍:“对了,再帮我找些烧碱,还有猪油,盐……” 带到李月辰说完之后,福来默念了一遍,然后马上找人去办。 福来去准备材料的同时,李月辰也没闲着,带着小荷跑到了匠作监,让工匠帮忙制作模具和打蛋器。 香皂的形状就选用未来那种样子就行,大概画了个图之后,木匠拍拍胸脯说没问题。 只不过李月辰要的模具也不算太少,估计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搞定。 李月辰摆摆手说不着急,只要做好就行。 回到了安福殿,就看到上官婉儿或许是因为无聊,自己正在玩跳绳。 看到李月辰回来,她放下绳子小跑过来:“殿下,一起玩透索可好?” “好啊。” 李月辰反正闲着没事,就打算带她一起玩。 一名小太监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了,行礼之后道:“殿下,英王殿下在秋景门,希望殿下去见一面。” “好,走吧!” 李月辰答应一声,对上官婉儿笑了笑:“回来再带你玩。” 说着就骑上自己的小三轮跟着那个小太监去往秋景门。 远远的就看到老三李显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踢着地上的小石头玩。 看到李月辰骑着小三轮过来,连忙踮起脚尖对她摆了摆手。 李月辰快速蹬了几下,一个飘逸停在李显面前,随后下车,一脸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看来最近果然长的很快啊,这车子感觉都快要坐不下了。” 李显不知道她在喃喃什么,往前跨出一步:“月辰……” “嗯,三兄找我何事?”李月辰抬头问道。 “最近实在无聊,月辰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李显问道。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有点疑惑:“无聊之时不好好读书,不怕爷娘责罚?” 李显顿时一脸怨气:“你这丫头,这口气与阿娘似的!莫要拿阿兄开心。” “好好好。”李月辰点点头,“阿兄想要何种玩物?” 闭着眼睛想了想之后,李显道:“最好是能多人一起玩的,阿兄也想一家人一起。” 这样啊,那麻将就不行了……李月辰心中暗道。 毕竟麻将这玩意儿最多只能四个人玩,想要一家人玩的,这个就不够了。 虽然说有些地方打麻将有“钓鱼”的玩法,不过李月辰本人不喜欢。 还是那句话,别的不敢吹,但要说玩,这个时代恐怕没人比她更会玩。 赌上我红牛赞助运动员的荣誉,也要让你好好玩! “既如此,去叫大兄他们吧,我回去准备一下。”李月辰摆了摆手。 “哦?月辰早有准备?”李显一脸好奇。 他最近不管是斗鸡还是双陆都没兴趣了,实在想玩一些新鲜的。 李月辰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骑上自己的小三轮一路回到了安福殿。 其实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很多人都没有开发出来。 而且既然想要很多人一起玩,那么一些简单的游戏也是可以做到同样效果的。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还没下车,就冲小荷招了招手:“去给我找一根长一些的绳索来。” “殿下要多长?” “三丈左右。”李月辰回答道。 没错,这个时代虽然有跳绳了,但是并没有跳大绳这种玩法,今天就可以让他们一起开心开心。 最好顺便叫上老爹老妈一起,他们两个也需要偶尔运动一下。 没办法,就算是红牛赞助的玩家,没有装备一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很快的,小荷就找来了一条大约十米左右长度的绳子回来。 李月辰将盘好的绳子放在三轮车座位下面的架子上,然后对上官婉儿招了招手:“走,带你去玩跳大绳。” “殿下要施展道术?”上官婉儿走过来问道。 李月辰面色一黑,心中暗道谐音梗要扣钱的知道不? “小荷,一会儿叫我两位阿姊去秋景门找我一起玩。” 随后摆摆手,招呼上官婉儿踩在座位后面的架子上,然后蹬着小三轮带她往秋景门而去。 来到秋景门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哥哥也同时都到了。 “快看,月辰来了。”李贤伸手一指。 李弘一扭头,就看到李月辰蹬着自己的小三轮过来了,上官婉儿还站在后面的架子上。 “居然敢让月辰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李贤看到这一幕就阴沉了脸。 上官婉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二兄不要责骂她,是我带她来的。”李月辰摆摆手。随后从车架下面拿出了绳子。 “这如何一起玩?”李显挑着眉毛问道。 “阿兄可玩过透索?”李月辰问道。 李显点头:“当然,可这绳索如此之长,怎么玩?” 李月辰也懒得解释,直接交了旁边两个太监过来,负责摇绳,然后才开始给他们讲解起来。 …… 仁寿殿,李治躺在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盘着手里的保健球。 时不时的就跟旁边桌案上批奏折的武则天聊两句,说一说最近的国事什么的。 突然之间,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啪,啪”的脆响声。 就好像是鞭子抽在地上之后发出的那种脆响,或者一些兽皮做的鞭子挥在空气中也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李治皱起了眉头:“外面何事吵闹?” 张成鑫走了进来,恭敬的回答:“回圣人,是几位殿下在秋景门处玩耍。” 武则天皱起了眉头:“一帮混账!跑到秋景门来玩耍了?” 一边说就一边站起身要出去教训他们。 一旁的李治仍然是一脸笑呵呵的表情,站起身跟武则天并肩走出了仁寿殿。 来到秋景门,远远就看到两个太监手里摇晃着一根长绳。 自己的几个子女外加一个上官婉儿都在摇晃的长绳中间蹦蹦跳跳,时不时的还有人伴随着绳子摇晃的间隙跑出来再跑进去,玩的不亦乐乎。 那“啪啪”的响声正是绳子抽打在石板铺设的地板上传来的。 看到夫妻俩过来,众人停下了动作,纷纷行礼问好。 武则天扭过头看着李治,似乎是在用眼神问他要不要教训他们。 不过李治很明显没这个意思,手里的保健球盘的飞快,脸上却带着笑容:“我观这大型透索感觉很有意思,不如陪他们玩玩吧。” 武则天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很显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李月辰跑了过来:“阿爷阿娘一起玩吧,总是在殿里闷着也该热热身透透气的。” “好,那边一起玩玩。”李治来了兴致。 听过李月辰的解释之后,将手中的保健球递给了张成鑫,自己撸了两下袖子,准备冲进去。 负责摇绳的两个太监有点瑟瑟发抖,心中想着这要是一下子给圣人抽一下,脑袋就别想要了。 或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犹豫,李治摆摆手,一脸霸气道:“尔等放心摇,就算打到朕亦不治罪!” 听到了李治的命令,两个太监才放心的开始摇起了绳子。 从他们紧绷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两人注意力高度集中,非常紧张。 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让他们放松一些,然后在旁边拉着武则天的手晃了晃:“阿娘也试试如何?” “本宫就算了,这几日不太方便。”武则天摇了摇头。 李月辰撇了撇嘴表示知道了。 “反而是你,下回断然不可在这等地方玩耍了。”武则天低头教训着,“万一被御史台那些人知晓,你阿爷定然又要被气出病来。” “无碍,若是他们敢气阿爷,孩儿就带着几位阿兄去揍他家小辈。”李月辰笑道。 武则天将她脑袋往旁边一推,笑骂一句:“你这死丫头!” 李月辰顺势抓着她的胳膊,笑呵呵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 皇帝带着儿子女儿们玩了一会儿跳大绳,出了一身汗之后武则天劝他不要动的太厉害,还是快去洗个澡的好。 几个哥哥也玩的挺开心,毕竟是个很有新鲜感的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玩法。 李显偷偷来到李月辰身边:“想不到一个透索也能有这等玩法,月辰让为兄大开眼界啊。” “三郎何时也变得文绉绉了?”一旁的李贤笑了笑。 “这……在小妹面前总要……” 李月辰直接拍了拍他已经略微有些突出的小肚子:“放心吧,三兄在月辰心中的形象一向都是高大光明的!” “……” 虽然话是说的好听,不过李显总感觉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为了安慰自己的。 旁边的李轮举起手:“我也一样!” “哈哈哈……”李弘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一口气没喘上来,笑到一般就开始咳嗽。 李月辰连忙跑过去帮他派后背,自己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一转眼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今天算是玩了个尽兴。 上官婉儿依旧站在小三轮的架子后面,被李月辰带着回到了安福殿。 下车之后,上官婉儿跟她并肩往里走,来到大殿门口,正脱鞋子呢,突然说道:“殿下果真奇思妙想,我从未想过,透索还能这么玩呢。” “好玩的东西有很多,只可惜现在没法玩。”李月辰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上官婉儿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准备详细问问,却看到她已经走进去了。 …… 过了三天,匠作监那边将做好的模具和打蛋器送来了。 李月辰拿起来看了看,感觉非常不错,基本上跟未来的香皂形状没什么区别了。 现在模具有了,那就差不多可以考虑开始制作了。 李月辰马上让福来去找了几个大瓷盆,然后将所有材料准备齐全,开始了制作香皂的过程。 第二天下午,当福来进入后院之后,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正拿着十几根铁丝做成的打蛋器在下面的大瓷罐前用力的搅拌着,还有两个太监左右固定着瓷盆防止移动。 “快快,再快些!”扎着一个简单马尾辫的李月辰在旁边不停的催促着。 那个负责搅拌的太监不停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搅拌着瓷罐里面逐渐粘稠的液体。 不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李月辰马上让旁边的另一个太监顶上。 李月辰在旁边拿着一袋盐,探头看看里面的模样,抓出一把轻轻的撒了进去。 一边撒一边催促着负责搅拌的太监:“快快!再快些!用力!” 被催促的太监咬着牙快速的转动着手臂,疯狂的搅拌着。 眼看这个也开始气喘吁吁的了,李月辰又吩咐下一个顶上。 在这种不停换人搅拌的过程之中,瓷罐里面的液体逐渐变得越来越粘稠…… 第五十八章 商品的价值 李月辰看准机会,加了一些羊奶和精油进去。 这个时代确实是有精油的,不过不叫精油,叫香露。 而且听小荷说了一下,似乎也不是通过蒸馏法得到的,而是榨取法,所以纯度方面肯定没办法跟未来的精油去比较了。 要说唯一好一些的地方就在于这玩意儿是纯天然的,没有什么化学添加剂。 毕竟要做香皂,还是需要有一些香味才好的。 说到香味,不得不说,从古至今人类就在对美好味道的追求道路上不断的寻觅着。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这个国家在一千多年之后虽然大部分都已香水为日常生活的主要产品了。 但要说到熏香,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仍然还是线香。 这背后所蕴含的,大概就是文化的力量,品的不仅仅是味道,更是那青烟袅袅,香气四溢的意境。 李月辰摇摇头回过神,看到瓷罐里面的粘稠液体已经差不多了,便吩咐其他太监过来,戴上厚厚的兽皮手套,将罐子里的液体慢慢倒进了已经在旁边摆开的模具之中。 深感好奇的福来往前走了两步,刚刚靠近就味道一股花香的味道。 他弯下腰,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此为何物?” “莫问,做完之后自然知晓。”李月辰很神秘的摆摆手,然后让他们将装好的模具放在太阳底下晒几天。 看着模具之内一个个白色的不规则块状物,福来歪了歪脑袋,跟在李月辰身旁没有再多问什么。 李月辰吩咐旁边的宫女看着点,然后自己又回到殿里去读书练字了。 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都在,福来拿着小香囊点燃一抹熏香,挂在了桌案前。 袅袅青烟一会儿就弥漫在大殿之内,飘浮在几人上空凝而不散。 不一会儿,福来拿来了一个账本:“殿下,这是最近店铺里的收支记录。”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拿起来一边翻看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宣城公主笑道:“难怪辰儿前些时日说算学之好,原来是为了看账本?” “算是吧。”李月辰笑了笑。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李月辰点点头,将福来叫来:“行,你那侄子干的不错!” “谢殿下夸奖。”福来拿着账本起身离开。 宣城公主似乎有些惊讶:“想不到辰儿竟然算的如此之快,几百钱的大数不消片刻便算完了。” 也只有你这种没有被高数折磨过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单纯的加减运算也能称得上难? “这有何难?可谓简单至极。”李月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么一番风轻云淡的语气成功引起了宣城公主的好奇:“那辰儿刚刚是如何算的?” 李月辰心想反正闲着没事,就给她科普一下吧。 于是便直接在纸上写下了阿拉伯数字,“首先,有了这些数字,便可极其简单的组成任何数……” 宣城公主也算比较聪明,很快就学会了。 于是李月辰开始在阿拉伯数字的基础上给她讲解起了加减乘除的概念。 旁边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都津津有味的听着。 “所谓乘法,便是多组数字相加。如同九九歌一般,七加七次七,便是四十九;反之,除法则是将数字分成多组,比如四十九平均分七组,每一组便都是七……” 解释完了概念之后,李月辰将刚刚账目里的数字列了一个小小的乘法竖式,便得出了最终的数字。 “看,很简单吧?”李月辰放下了笔。 “想不到竟然如此神奇!”宣城公主眼睛一亮,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旁边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用心体会着这一刻算学的神奇之处。 宣城公主抬起头:“可还有其他事例?” 李月辰点点头,开始给她讲解起了小学数学之中的很多案例。 宣城公主前几天还一副觉得算学没用的样子,但是今天亲眼见到了这方面的神奇之处之后,马上就陷入进去了。 李月辰又给她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打算出去看看自己的香皂。 宣城公主拉住她的胳膊:“等等,再……” “我看不如这样。”李月辰拿过桌子上的纸张开始写了起来,“方才我所讲,阿姊不如试试能否应用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下了两道题目。 分别为“一瓶罐头卖5个钱,买5瓶送1瓶,你买45瓶需要几钱?”和“一个香皂16个钱,买3个送1个,你有176个钱,能买几个?” 写完之后,将手中的纸张往前一推,李月辰手指在纸上敲了敲。 咧嘴笑道:“阿姊不如看看能否解答这两道题目。” 说完,就转身去后院查看香皂了,只留下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一脸好奇的看着开始沉思的宣城公主。 很显然她们两个也在心中暗暗运算,只不过从表情上看,并没有宣城公主陷入的那么深。 宣城公主陷入了苦思冥想,开始在纸上算了起来。 李月辰来到后院,看到模具里面的香皂已经开始凝固,洁白无瑕,在阳光下甚至都有隐隐的闪光感。 端起模具盘,凑过脑袋闭着眼睛轻轻一闻,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通过鼻腔直冲大脑。 “不错不错……”李月辰睁开眼睛,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福来仍然一脸好奇,不过没有再开口询问。 随后李月辰让他们将模具盘拿到殿内去,用木板轻轻盖起来。 回到殿内,李月辰发现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已经开始看其他书籍了,而宣城公主则依然对这两道题苦思冥想。 其实凭借李月辰教他的东西已经足够解出来了,只不过毕竟才刚刚学会,所以反应有点慢。 一转眼,过去了三天。 李月辰打开木板盖着的香皂看了看,找来一块布,随后让两个太监将模具盘翻转过来,往下一扣。 “哗啦啦……”十几块香皂便掉落下来,落在拉开的布料中间。 李月辰拿出两块,分别递给了福来跟小荷:“你们现在便用此物去洗手试试,具体用法是……” 听完她的解释之后,两人接过香皂便去洗手了。 自己则拿着布将剩下的十来块包起来拎着进入了主厅之中。 刚刚将香皂放下,福来跟小荷已经一脸惊讶的回来了。 李月辰在桌案前盘腿坐下,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效果如何?” 福来惊讶的表情不变:“殿下,此物当真神奇!” “是啊。”小荷也回答道,“奴婢现在手中还有一股香味呢……” 说着,还不自觉的将双手放在脸前用力闻了闻。 看着她这副样子,李月辰倒是没有嘲笑她,只是笑了笑:“那两块,便送与你们了。” 福来跟小荷对视一眼,同时恭敬的行礼:“谢殿下赏赐!” 随后李月辰又给两位姐姐,上官婉儿和郑氏各自赏赐了一块。 反正第一批的试验品就这么十几个,也没打算拿出去卖,不如让更多人试试好不好用,看看效果再说。 至于说老爹老妈哪里,还是等实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说吧。 于是李月辰叮嘱道:“此物莫要让其他人知晓,我看看效果如何,到时候去献给爷娘!” 几人纷纷表示明白了。 …… 第二天,早上依旧雷打不动的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瑜伽。 今天是去刘仁轨家里检验的日子,李月辰坐着马车去了师父家里练功。 中午回来之后,刚刚坐下准备吃饭,就看到宣城公主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辰儿快看,我解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纸递了过来。 李月辰接过来一看,发现结题过程写的事无巨细,虽然啰嗦了一些,但确实解答的很好。 于是笑着点点头:“不错,看来阿姊在算学一道很有天赋。” “是吗?”宣城公主有点不太明白,“我只是觉得这些很有意思。” “不如今日下午,再给阿姊讲解一些更有意思的?” “好啊!”宣城公主点点头。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天下午李月辰都在给她讲解数学方面的东西。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李月辰发出去的第一批香皂基本上都已经用完了,而效果嘛……显而易见。 福来和小荷已经彻底爱上了这玩意儿,现在快要用完了,也不敢开口跟她讨要,每天都在思索着怎么让她再赏一块。 还是义阳公主开口说上次的香皂用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再给她那一块。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月辰。 李月辰又给了她们每人一块,然后拿着剩下的三块去了安福殿。 李治最近气色不错,心情也挺好,看到李月辰过来,叫她过来陪他说话。 李月辰直接坐在他旁边低矮的桌案上,咧嘴一笑:“阿爷,孩儿又研究出新的器物了。” “哦?”李治明显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李月辰倒是也不卖关子,直接拿出一块香皂递给他:“阿爷请看,就是此物。” “嗯?”李治接过来看了看,随后闻了闻,“此为何物?难道是香膏?” “非也,此物乃是清洗身体所用的,阿爷不如洗洗手尝试一番。”李月辰提醒道。 李治点点头,直接叫张成鑫端来一盆水,然后按照李月辰指导的方式开始洗手。 武则天也好奇的走了过来,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李月辰的指导下,李治的手上很快布满了白花花的泡沫,随后双手放进铜盆之中用水将泡沫清洗下去。 用羊毛巾将双手擦干之后,李治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嘶……这感觉有些特别!而且……” 说到这里,双手放在鼻子前一闻:“嗯,还有一股花香味道。” 武则天叫张成鑫去换了盆水,自己试了试之后,一脸欣喜的点点头:“还真是个好玩意儿,感觉手都干净了不少呢。” 李月辰嘿嘿一笑:“这香皂不仅可以用来洗手,还能清洗身体,只是要注意别入口或者入目便可!” “哈哈哈……”李治大笑两声,“不错不错!不愧是朕的女儿!” “孩儿要用此物赚那些大臣的钱,这样爷娘就不会为钱财发愁了!”李月辰说道。 李治点点头:“嗯!好主意!” 这次武则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着一块新的香皂认真思考了起来。 李月辰又拿出最后一块,递给张成鑫:“张公公,这个送与你!” “哎哟,多谢殿下赏赐!”张成鑫一脸惊喜,恭敬的行礼,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李月辰摆摆手,扭过头笑道:“日后爷娘用此物清洗身体,每天都会有香味了!” 李治很开心将她一把抱起,然后用脑袋贴着她的脑门:“哎哟,好女儿啊!” 李月辰咯咯大笑,开始跟李治打闹起来,张成鑫很有眼色的跟武则天无声的行了个礼,悄悄退出去了。 跟两人打闹一阵之后,李月辰就告退离开了。 仁寿殿之内只剩下了李治和武则天两个人。 李治又在摇椅上躺了下来,抓起保健球再次盘了起来:“真是想不到,辰儿此次给了朕一个大惊喜啊!” “是啊,此物一旦面世,绝对是暴利!”武则天抓起那块新的香皂笑了笑,“当初辰儿所言要开店为陛下解决财政难处,如今看来,倒确实能实现了。” 李治点点头:“我一直都相信,辰儿天纵奇才,绝对是我大唐之福……此物,恐怕真能让那些世家大族拿出不少钱。” “或许应该提点一下辰儿,将价格定高些,”武则天嘴角带着笑容,“如此一来,他们便很难再转卖出去了。” “哈哈哈……知我者媚娘也!”李治大笑起来,不过随后便又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这一点,辰儿应该也很清楚!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武则天点点头:“那便依陛下所言!” 两人在这里议论着价格问题,而李月辰也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玩意儿要单单说从成本上来说,只要卖二十文钱一个,就有得赚。 可问题是这已经不是平民百姓能承受得起的价格了,或许使用流水线大量生产能降低不少成本,但李月辰同样不希望有人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做二道贩子。 所以……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来保证利益最大化呢? 第五十九章 民间娱乐活动 李月辰一边往回走,快要回到安福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 当初自己的赞助商红牛,就是有两个版本的。 赞助的自己是那种细长的蓝色罐子的,而国内卖的,却是短粗的黄色罐子。 自己也可以考虑这样的方式,有香味的香皂不如直接卖的贵一点,专门卖给那些有钱的权贵之家。 然后再用豆油看看能不能做出肥皂,如果做得出来,就尽量压低价格,让大部分人都能用得起。 只不过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年代的豆油都是臭的,做出来的肥皂会不会同样有臭味呢? 不过仔细想想,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只要能洗的干净,谁还管他味道? 想到这里,李月辰点点头,决定马上做个实验来试试。 看到福来正好出来迎接,李月辰马上让他去准备东西,打算过两天就做个实验好好试试。 现在实验既然已经成功了,那么应该想办法将打蛋器的规模换一下,不然的话用人来搅拌是在太麻烦了。 这一批香皂才十几个,就足足用五个人负责搅拌,效率低的可怕! 看来是时候将装备升级一下了! 随后又叫来了小荷等人,问她们这段时间香皂的使用体验,纷纷表示特别好用,现在已经彻底离不开了。 收到了回复之后,李月辰点点头,看来这玩意儿确实可以卖的贵一点。 毕竟对于权贵之家的人来说,清洗身体是很重要的事情,稍微贵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第二天就是十一月初一,李月辰早上练完瑜伽之后,就跑到朝堂上收听新闻去了。 最近的新闻基本还是那样,离不开旱灾两个字,虽然没有前几年那么严重了,但是关中地区仍然严重缺粮。 正在这里听着,突然之间,天空居然逐渐暗淡了下来。 龙椅上的李治挑起眉毛,正准备问问是怎么回事,外面守着的千牛卫已经进来了。 躬身行礼道:“启禀圣人,天狗食日!”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也一脸疑惑,又日食? 虽然她知道每个月初一前后都有几率发生日食,不过去年不是刚刚发生过一次吗? 有点频繁了吧? 正想着,忽然就听到御史大夫乐彦玮的声音:“陛下,天狗食日,上天警示,还请陛下赶快降罪己诏……” 有一部分大臣也纷纷站出来异口同声:“臣等附议!” 龙椅上的李治顿时感觉一股无名火起,从他的角度上,也认为这事儿不应该由他来背锅。 但是现在这么多大臣都让自己下罪己诏,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事儿跟他有关系一样。 无意间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正在对自己疯狂的摇头。 李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扭过头看着下面的一众大臣,深呼吸了一口气,手里的保健球飞快旋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彦玮见到李治不说话,也不催促,就原地站着不动,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一直不动弹的趋势。 侧面通道之内的李月辰悄悄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看到不少大臣都是一样的态度。 现在的李月辰真是越来越讨厌这帮人了,有点啥事就下罪己诏,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有用天天下都行。 龙椅上的李治突然开口了:“众卿皆认为朕该下罪己诏,莫非下了罪己诏,这旱灾便会结束?” 其他大臣都不言语,只有乐彦玮还在继续坚持:“只要陛下降罪己诏,旱灾必然……” “乐爱卿!”李治直接开口打断道,“既如此,朕与你打个赌如何?” 乐彦玮一愣:“此等关乎社稷之事,怎能打赌?” “哼!关乎社稷?”李治冷哼一声,厉声反问道,“既然知道关乎社稷,为何便认为天狗食日与朕有关?朕自问登基以来,无愧于天地百姓!既然你等认为此事为朕之错,那便打个赌!” 说到这里,李治直接站了起来,对着群臣一摆手,朗声道:“朕可即日下罪己诏,但若是明年旱灾不解,那朕便砍了你们的脑袋,如何?赌否?!” “这……”乐彦玮一时之间也语塞起来。 虽然说作为御史大夫,喷皇帝,跟皇帝对着干也算是工作内容之一。 但这种赌哪敢轻易打?万一应下了,明年旱灾不解决,脑袋可就没了! 今天的日食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太正,并没有完全将太阳挡住,只是黑了一小半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直到天空再度亮起,下面的群臣依然一言不发。 看到他们不说话了,李治也没有继续说,直接摆摆手宣布下朝。 这场朝堂吵架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治和武则天起身,并肩离开朝堂,只留下默默无语的乐彦玮等人。 来到通道里,李治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一起回到了仁寿殿。 让张成鑫给茶锅里面添水点火之后,便开始吐槽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旱灾如何能怪到朕头上?朕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些田舍奴!” 武则天坐在旁边奉劝着:“陛下莫要为此动气,还是自己身体更为重要些。” “是啊。”被他包着的李月辰也拍了拍他的胸口,“阿爷若是因为他们气的犯病可不值得。” “好,朕不动气!” 李治抓着她的手腕摇晃了两下:“只是有些不忿,为何这上天如此警示……” 李月辰想着要不要给他科普一下太阳和月亮之间的位置关系变化,但问题是自己在天文学方面也是一问三不知,科普起来太麻烦了。 于是反问道:“为何日食一定是皇帝之错?难道就不能是有人祸乱朝纲?” 听到她的话,李治突然一愣,随后扭过头看着武则天。 武则天也没想到还有这种角度,仔细思索了一下之后,轻轻对着李治点了点头。 “哈哈哈……辰儿说的是啊!”李治突然笑了起来,抓着她两个手腕轻轻摇晃起来。 …… 过了几天,李月辰又跑到朝堂上去听新闻。 快要结束的时候,就听到李治宣布:“昨夜,朕入梦与老君弈棋,说到天狗食日之事,老君言,此乃上天告诫于朕,有人祸乱朝纲!朕决定下令彻查贪赃枉法之辈,以振朝纲!” 话音落下的同时,下面的群臣瞬间炸锅似的讨论起来。 他们感觉有些疑惑,自古以来日食就是上天告诫君王犯错了,如今怎么变成臣子的错了? 当然乐彦玮等人都知道皇帝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要真的彻查谁贪污了。 无非也是个警告,意思就是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情再说是皇帝的错了。 如此一来,不但甩掉了日食是皇帝之错的说法,反而还进一步巩固了皇权! 高啊! 不光是乐彦玮,包括刘仁轨在内的很多大员纷纷在暗中感叹一声,这招用的简直绝了! 李治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嘴上的带着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撇过眼睛看向屏风后面。 正好看到李月辰先是竖起双手对他伸出大拇指,然后双手放在头上比心。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心情更加舒畅了很多,坐的有些劳累的脊背也挺直了不少。 屏风后的李月辰看到李治开心了,自己也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等下朝之后,李治和武媚娘并肩走进通道,脸上的笑容终于藏不住了,彻底放开。 李月辰走在两人中间,一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中午李治要留女儿一起吃饭。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了也能改变食量,今天中午的李治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吃过午饭,李月辰也不想打扰老妈批阅奏折,起身宣布告退了。 回到了安福殿,坐在桌案前准备画一下脚踏式搅拌棒的设计图。 一个搅拌棒本身重量不大,所以皮带传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正要开始画呢,上官婉儿突然一路小跑过来,蹲下身将自己的小脑袋放在桌案上:“殿下,我们去城楼上看泼寒胡戏可好?” “……” 李月辰的笔停在半空中,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说实话,她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一群大老爷们光着膀子互相泼冷水有啥可看的? 要是换一下,如果是一群比基尼美女互相泼水那肯定不会错过。 但一群大老爷们这么干,顿时就有点兴趣缺缺。 不过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走!” 上官婉儿从小就在深宫长大,不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走出后宫的。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确实也应该多去外面跑跑,总在后宫憋着也不好。 既然决定要去了,光两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李月辰叫福来去通知两位姐姐。 义阳公主倒是无所谓,不过最近宣城公主已经彻底进入了数学的殿堂之中,每天都在刷着李月辰给她出的数学题。 按照李月辰自己的估计,过段时间就可以将师父留下的那些算经给她看看了。 只要教会她小数和分数的概念,应该就差不多能看懂算经里面的大部分内容了。 不多时,两位姐姐也都出来了,听说李月辰要去看泼寒胡戏,也来了一丝兴趣。 李月辰其实能理解,毕竟自己跟她们不一样,毕竟她们不管外表还是内在都是真正的女人,想看男人互相泼水也很正常。 四人碰头之后,一起往皇城外围的城楼走去。 泼寒胡戏,重点在后两个字,胡戏,胡人的游戏。 进入十一月之后,他们总会隔三差五的光着膀子走上街,互相泼冷水。 一来是表示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是一种勇士的证明;二来似乎也有一些祈福方面的寓意,好像有冬天泼凉水不生病的说法。 走出后宫的范围之后,一大群监门卫就围了过来,将她们包围在中间。 今天负责执勤的士兵问道:“敢问殿下可是要出宫?属下好备车马……” “不必。”李月辰笑了笑,“只是在城楼上看看泼寒胡而已。” “喏!” 士兵答应一声,随后对着旁边其他士兵摆摆手,马上改变了阵型,护送几人上城楼。 上了城楼之后,却发现她们不是唯一来看的,李显和李轮居然已经在这里了。 “咦?月辰?”李显明显有点好奇,同时跟两位姐姐行了个礼。 李月辰对他们摆了摆手:“两位阿兄也来看泼寒胡戏?” “是啊,很有意思呢!”李显回答道,“每次我知道无事基本都会过来观看。” 旁边的李轮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我倒是有心下去一起玩玩,只可惜……”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起来,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跟那帮大老爷们站在一起很违和你知道吗? 而且一个皇子居然想下去一起玩,被武则天知道了估计会抓起来往死里抽。 扭头看去,此时此刻游行队伍距离皇城还有点远,看的不怎么清楚。 而且这种游行类的活动,多半是不会过天津桥的,最多到了皇城对面的岸边便会转向了。 几人站在城楼上看过去,看到远处的队伍已经逐渐开始移动。 最前面,一个带头的人头上带着夸张的面具,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一条一条的。 手里那这个铃铛走在最前面,一边蹦蹦跳跳的一边摇晃。 而后面,就是三十多个光膀子的胡人,旁边还有不少人拎着水桶,用葫芦做成的瓢不断的舀出凉水泼在他们身上。 这些光膀子的胡人一边在街上蹦蹦跳跳的同时,偶尔也会接过盛满水的瓢向围观的人群泼过去。 旁边还有一个戴面具的人,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根近一丈长的鞭子,不断的挥动在空气中,发出“啪啪”的脆响声。 洛阳城的百姓们有不少都围在队伍两侧,跟着欢呼着什么。 这样的活动对于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来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了。 随着队伍逐渐靠近皇城,李月辰也看到了那些人在深秋的天气里被凉水泼上之后开始泛红的皮肤。 不过她的注意力当然不在这些大老爷们身上,而是在队伍最前面,那挥动着鞭子的人身上。 听着那鞭子抽打在空气之中传来的“啪啪”脆响声,李月辰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后转过头对福来招了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 李月辰指着下面那人说道:“这几天给我找一条这样的鞭子过来,我有用!” “喏!”福来恭敬的答应一声。 同时在心里想着,估摸着殿下又要研究什么新奇物件了。 第六十章 策划 游行的队伍熙熙攘攘的在天津桥前面转弯,往东边走去,路上留下了大量的水迹。 李显等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互相泼水,看那兴奋的表情估计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想去试试。 两个姐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宫,看到这样的游戏一时之间也有点兴奋。 上官婉儿同样如此,李月辰估计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一把高压水枪估计会对着他们狂喷。 她本人倒一直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就当陪哥哥姐姐和上官婉儿看了呗。 为了表现出给他们加油助威,在队伍到达皇城对面开始拐弯的时候,李月辰还将中指和拇指做成一个环,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只不过因为欢呼的人太多,这响亮的口哨并没有引起对面太多人的关注。 反而是李显和李轮也学着她的样子,将两个手指做成圆环状放进嘴里想要吹口哨。 然而不管怎么吹都吹不响,看着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两个姐姐投来不解的眼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李显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李轮倒是大大方方的问道:“月辰,这诀窍在何处?” 李月辰反正也闲着没事,就开始教他们两个吹口哨。 “将手指做成此状,然后……”李月辰在一旁教学的同时,上官婉儿似乎也想学习一下。 不过一看要把手指放进嘴里,当着外人的面,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学了。 花了大概一下午的时间,李显两人终于学会了吹口哨,不亦乐乎的吹着。 等到泼寒胡戏游行的队伍走远之后,一行人从城楼上下来,两人才捂着有些发麻的腮帮子轻轻揉了起来。 看着两人有些滑稽的样子,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回到安福殿之后,随便吃了点晚饭,李月辰在自己的殿内散了散步就准备睡觉了。 结果小荷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过来:“殿下,今日娘娘赐下些凤仙花,来染甲吧。” “染甲?”李月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随后一想,不会是这个时代女人涂的指甲油吧? 不过她显然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于是摇了摇头:“不了,你自己用便好。” “殿下,娘娘说一定要做的。”小荷提醒一声。 李月辰叹了口气,得了,为了讨老妈的欢心,涂就涂吧,反正将来长大之后绝对不涂这玩意儿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有点好奇,这个年代的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来涂指甲的。 等李月辰洗漱完毕之后,就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等着小荷来帮忙弄指甲。 只见她先是拿了个罐子将一些花瓣扔进去,又放了些盐还加了几滴醋,然后就开始拿个小木锤用力捣。 将花瓣全部捣烂了之后,用竹镊子将碎末夹起,一点点的将其覆盖在李月辰的指甲上。 随后又拿一种不认识的叶子将她手指完全包裹起来,用线缠紧,打了结。 不一会儿,李月辰的十个手指就都被包了起来。 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指,李月辰皱了皱眉,拒绝了要染脚指甲的要求。 “这要包多久?”李月辰问道。 “殿下安心睡吧,明日起来便可拆开了。”小荷回答道。 我靠,这个时代染个指甲这么慢的吗? 虽然有点好奇效果,不过她都这么说了,李月辰还是乖乖躺下睡觉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起得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还黑着。 询问过小荷之后,李月辰拆掉了包在手指上的叶子,抬起来看了看,不过因为现在光线不好,也看不出来具体颜色。 直到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完了瑜伽,吃过早餐之后,太阳也差不多升起来了。 李月辰这才跑到殿外抬手观察起来。 在太阳底下才发现,原来这玩意儿染出来的指甲不是大红色,而是比橘红略微深一些的颜色。 跟指甲油有个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东西并不是覆盖在指甲上的硬化面,而是真的将指甲染色了。 所以这东西是洗不掉的,只能等着新一轮的指甲长出来才行。 随后小荷过来解释说如果想要大红色的话,今晚再染一次就好了。 李月辰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只是为了应付老妈的,在她本人看来,指甲什么颜色根本无所谓。 不过上官婉儿有不同的看法:“殿下平日里总喜欢穿红色,搭配同样大红色的指甲才会更和谐呢!” “是吗?”李月辰低头将手指张开放在自己衣服上看了看,随后又点点头:“行吧,那就再染一次。” 反正这玩意儿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化学添加剂,对身体的伤害应该可以忽略不计。 李月辰也知道,在审美方面,自己肯定比不上女人,所以怎么打扮还是多听听她们的意见比较好。 谁让自己不是真正的女人呢?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表里不一!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不管了,形容词反正都那样。 随后摆摆手直接去院子里面练功了,安福殿里面其他人也各干各的。 上午练完功之后,福来就拿着一根牛皮鞭回来了,一脸恭敬的递了过来。 “殿下昨日说的便是此物。” 李月辰伸手接过来,拿着细细端详起来。 这玩意儿直径大概两厘米多一些,好像是用条状的牛皮编织而成的。 就好像那种编织的竹篮一样,能看到密密麻麻互相穿插的有规律的条纹。 原本她还以为这玩意儿应该是空心的,不过仔细看看,里面居然也都密密麻麻的填满了,好像是一层一层包起来的。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将其放在地上,双脚踩在上面用力颠了几下。 感觉这玩意儿很硬,也很结实。 想到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于是让福来和小荷都踩在上面,自己蹲下来在旁边看着。 随着李月辰一声令下,福来和小荷用力颠了几下。 旁边的李月辰看到牛皮鞭略微有点变形,但是并没有被踩扁。 总体来说,结实,有弹性。 李月辰将其拿在手里轻轻摩擦了两下,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未来是有无气轮胎的概念的,但其主要材料依旧是以橡胶为主。 可这个时代并没有橡胶,那么这玩意儿说不定可以成为不错的替代品。 …… 当天晚上,又经过一次染甲之后,李月辰的指甲终于变成了大红色。 自己将手贴在衣服上看了看,还别说,看起来果然和谐了不少。 最近的生活一直都挺平静的,而且值得欣慰的一点在于宣城公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数学的海洋之中。 李月辰现在不仅教她未来的数学,而且还将师父留下的算经让她去自学。 两边互相论证之下,居然发现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虽然这些在她看来很新奇的东西对于李月辰来说只是连初中数学都算不上的知识。 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先进的东西了。 下午,李月辰一边画脚踏式搅拌棒的设计图,一边跟宣城公主说着算学方面的话题。 “若是将来阿姊能算出这轮子的转速,以及其中蕴含的力,那便厉害了!” “力?”宣城公主有些好奇,“这等无形之物也能算出来吗?” 李月辰点点头:“这天地之间,只要是存在之物,哪怕看不见摸不着,一样能算得出来。” 宣城公主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只不过,听到自己的妹妹这么说,她的心中居然是相信的。 或许,自从这个妹妹将自己和义阳公主从掖庭宫救出来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决定会无条件的相信她了吧? 哪怕她说的话听起来多么的天马行空,多么的不可思议,但自己依然愿意去相信。 不过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依然有个疑问:“那按照辰儿所说,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算出了无形之物呢?” 李月辰想了想:“孔明灯能飞到天上,若有朝一日人飞上了天,不就证明算出了很多无形之物吗?” “人如何能飞到天上?”宣城公主睁大眼睛问道。 李月辰却微微一笑:“阿姊,万不可低估生命之力!” 一边聊一边画完了设计图,李月辰带着福来跑到了匠作监。 毕竟这次的东西很麻烦,仅仅一张图怕是解释不清楚,必须要跟这些工匠面对面的聊聊,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要一个什么东西。 现在这些工匠们对李月辰也已经相当熟悉了,而且因为她的关系,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加好了不少。 因为在以前,不同的工匠几乎没什么太多交流的机会。 然而李月辰最近做的一些东西,很多都是需要木匠和铁匠之间联合起来才能制作的,所以彼此交流的机会也多了不少。 比如说上次的儿童三轮车,那就是典型的木匠和铁匠合作之后才能得到的产品。 而这次要做的东西,当李月辰将图纸递过来之后,他们一看就感觉无比复杂。 李月辰画画技术也就一般般,自己看懂没问题,想要让别人看懂那是真的不容易。 所以只能站在这帮工匠面前亲自给他们解释起来。 福来看今天这架势估计要说很长时间了,为了防止殿下口干,招招手让王监丞去准备一杯酸奶备着。 这个时代因为茶叶喝起来很麻烦,所以还是以酸奶为主要饮料的。 三勒浆这些东西虽然不贵,但也不是能天天喝得起的。 李月辰站在一群工匠面前,给他们解释着自己的需求,这个东西做出来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她的表情很有耐心,完全看不到一点不耐烦的意思。 工匠们也知道这位殿下脾气很好,很好说话,所以有不懂的地方也都积极提问。 不过有一点让李月辰觉得比较惊讶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好像都不惊讶于齿轮这个东西本身。 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齿轮出现了。 所以这玩意儿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只要告诉他们这个具体怎么用就行了。 虽然决定采用皮带传送,不过李月辰还是做了些许改变。 原本她是打算将轮子做成内凹式的,然后在皮带上粘上一些木棍之类的玩意儿,这样这些木棍正好可以卡在凹槽里面转动。 但是考虑到这样一来肯定要经常加固才行,太过麻烦。 所以依然做成普通的齿轮式样,然后在皮带上打铜扣来传动。 这样一来,只要一大两小三个齿轮,便能做出一个脚踏式搅拌棒。 一转眼已经说了半个时辰,李月辰刚刚扭过头,福来已经很有眼色的将酸奶端了过来。 李月辰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问眼前的工匠们:“还有何问题一并说出来,省的我再跑了。” 工匠们齐齐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那好,”李月辰点点头道,“我不给你们限定时间,但还是要尽快做出来,若有什么意外,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说完之后,李月辰便转身离开了匠作监。 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生产的问题了,首先需要一批信得过的工人集中培训。 然后就是在洛阳城中找一个地方来当生产车间,毕竟每天在后宫里面搞这个也不现实。 还有就是配方的保密问题,虽然自己有公主的身份在,肯定没人敢明面上巧取豪夺。 但是架不住有人玩阴的,万一背地里搞点小动作,找不到证据的话自己也没办法说什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用军队把守,这样才能达到最佳的保密效果。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钱! 现在罐头还没有开卖,依然是只有花钱而没有挣钱的状态。 李月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这个问题还是要去找老爹老妈拉投资啊! 虽然说跟他们两个要钱总感觉不太好意思,但是话说回来,自己挣钱还不是为了他们? 不然的话我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又不愁吃喝,搞这玩意儿干嘛? 想到这里,李月辰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写一份详细的商业策划书拿给李治看看?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否定了,跟自己老爹要钱,根本用不着这么严肃。 反正这段时间香皂两人已经用过了,使用体验都有了,肯定能看得出潜力,要钱应该不难。 于是李月辰又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哼着歌往仁寿殿而去了。 第六十一章 棉制品 骑着小三轮来到了仁寿殿,跟门口守着的张成鑫打个招呼之后,李月辰一路小跑进入了殿内。 “辰儿快来!” 盘腿坐在桌案前的李治对她招了招手:“正好这茶也煮好了,来陪我吃些茶。” “好!” 李月辰答应一声,直接跳过桌子就在李治旁边坐下。 一边批阅奏折的武则天可能是心情有点不太好,突然教训起来:“你看看你,整日风风火火,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中枪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当妈的都这样,估计是奏折上有什么不爽的事情。 李月辰也不气恼,起身来到她旁边轻轻给她捶着双腿:“这不是孩儿心系爷娘,所以不想慢慢走嘛!” 其实自己会被教训也正常,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很讲究一个仪态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穿着齐胸的襦裙,这种裙子的裙摆几乎是要贴到地面的,会将双脚都完全遮盖住。 再加上迈的步子很小,要求是在外面看不到裙内双腿摆动的痕迹,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地上飘一样。 而李月辰为了练功,一般都穿着男装,下身不穿裙子穿裤子,所以走起路来一般都是大步迈腿。 坐着的时候大多情况都是双腿敞开,大马金刀的,一点都不像是深宫里面的女人。 “哼!”武则天撇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继续教训她。 “依我看,辰儿这副样子就不错,媚娘就不要因此教训她了!”一边的李治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辰儿来,吃茶!” 李月辰答应一声,来到李治旁边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下。 “嗯,辰儿这甲面看着不错!”李治点评道。 听到他的夸奖,李月辰抬手看了看自己大红色的指甲,心中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还是笑了笑:“多亏了阿娘赐下的花,才能这般好看!” 李月辰很自然的拍了个马屁,武则天往这边看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李治也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汤,轻轻开口问道:“辰儿那香皂,准备如何售卖?” “孩儿正准备跟阿爷说呢。”李月辰往前移动了一点,对他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此事还需阿爷帮忙才行。” 这倒是没有出乎李治的意料,他轻轻点点头:“又是上回你说那‘投资’?说吧,想要多少?” 李月辰点点头:“嗯!除了投资,还有一事需要阿爷帮忙。” “尽管开口!”李治很霸气的点点头。 “孩儿打算在洛阳城中找一地方专门生产此物,但考虑到可能有人偷配方,所以想让阿爷派军队把守。”李月辰说道。 “嗯……” 李治闻言点点头:“言之有理,朕准了!” …… 离开仁寿殿之后,李月辰心情甚好,骑上自己的小三轮就回去了。 而李治和武则天则相视一笑。 “我便说辰儿一定能考虑周全。”李治笑道。 武则天点点头,随后又道:“考虑事情倒是周全,只可惜这才华不用在正道上,只想着行商贾之事……” “我看未必!”李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想必辰儿自己也知道此物一出,必然有诸多繁杂之事蜂拥而至,故此才让我派出军队,先解决一部分。” 说到这里,李治一边盘着保健球一边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了解他的武则天观察了他几秒钟,倒是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继续批阅奏折。 另外一边,回到了安福殿的李月辰也开始思考起来。 其实以自己现在的年龄来说,主动提出让军队把守这种事情明显已经有点过了。 也不知道皇帝皇后会不会怀疑自己其实很聪明? 想了想之后感觉问题不大,这个时代的孩子一般都比较早熟,会提出这种方法似乎也正常。 而且随着以后做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个问题其实是避不开的。 所以不如就这样,一点点的让他们觉得自己其实很厉害。 而现在自己又很受宠,只要别失宠,聪明一点其实反而是好事。 正在思考着,小荷突然进来了:“殿下,尚衣局送来一块布请您过目。” “布?” 李月辰抬起头:“拿来看看!” 小荷答应一声,转身从外面拿进来一块长约一丈左右的白布,让两个宫女展开在面前。 李月辰看到这块布的一瞬间有点发愣,站起身走过来上手摸了摸。 果然是棉布!尚衣局这帮人了不得啊,居然做出来了!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亲自去尚衣局走了一趟。 看到公主过来,尚宫马上出来行礼迎接:“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进入尚衣局,看了看他们做出来的白布以及库房里的一大堆棉花,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随后当场要来纸笔,画了一个内裤设计图让他们用这棉布做出来。 “殿下,此物冬季还好,若是夏天穿着,恐怕会闷热!”尚宫提醒道。 “那便织的薄一些。”李月辰提醒道,“对了,顺便……” 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让她们做个卫生巾的样品出来。 可惜她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只能让她们将这棉布织成类似纱布那样的半透明布袋子,然后在里面塞上棉花。 考虑到棉花的吸水性不错,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的难听点,再怎么说也比布袋子里面裹草木灰要强了不知道多少。 确定了这两样东西之后,李月辰让她们先制作一批样品出来试试。 ………… 过两天就是冬至了,皇宫里面又进入了筹备工作的准备之中。 这个时代因为生活节奏慢,所以基本上从冬至开始就要开始庆祝过年了。 唐朝人将冬至看作是进入新年的起始阶段,因为这一天的黑夜最长,白天最短。 而从第二天开始,就是白天一天比一天长了。 在这方面,李月辰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聪明。在没有各种高科技仪器的情况下,竟然只靠眼睛看星星就能确定历法也是真的牛逼。 皇帝也要在这一天进行祭祀之类的活动。 往年,李月辰这样的女眷都是不用参与的。可是从今年开始,不知道李治发了什么疯,不管是八月十五祭祀月亮还是冬至的祭祀,都让她跟着一起参加。 其实李月辰对这种活动一向没什么兴趣。 本质上就是皇帝请大臣们吃饭,喝点小酒就开始玩诗词歌赋,等酒一上头,就开始蹦迪。 更别说男人们的舞蹈普遍都动作简单,风格豪放……好吧,说直白点就跟迪厅里面差不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皇帝都下命令了,该参加还是要去参加的。 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大红色的指甲,李月辰挑了挑眉毛,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了。 另外要说一句,这个时候的冬至已经有了吃饺子的习俗了。 不过名称并不是饺子,而是馄饨。这个时代,只要是这种面皮里包着馅的,基本都统称为馄饨。 在民间,不少人在这一天都会邀请三五好友,在家中或者酒肆之中吃馄饨,喝点小酒什么的。 冬至当天,紫微宫九州池上面的瑶光殿内,皇家的宴会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明亮的月光泼洒在九州池的水面上,银光泛泛,好像夜店里闪耀的灯球。 李月辰也知道今天是重大活动,所以并没有向平时一样随意,而是乖乖的挽起了发髻,脑袋上插满了各种饰品。 一头饰品之中最显眼的一个居然是个蛾子!没错,就是那种大扑棱蛾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工艺是怎么做出这种样子的,外表惟妙惟肖不说,关键是走路的时候那蛾子的俩翅膀还会跟着一颤一颤的。 衣服上,也没有跟平时一样穿男装,而是穿上了礼服。 穿着这种衣服不能大步迈腿,只能将双手交叠在腹前,迈着小碎步移动。 手但凡垂的太低,宽大的袖子就直接拖地上去了。 亏得也就是她年龄还小,没有强制要求化妆,不然的话她绝对是打死不来的。 倒不是排斥化妆本身,而是这个时代的化妆品里面有很多重金属物品,一向注重养生的李月辰是绝对不会把这玩意儿往脸上涂的。 数不清的灯笼让瑶光殿里的光线虽然称不上明亮,但却有一种如同酒吧里一样让人迷醉的气氛。 再加上乐师们不停的演奏着音乐,让她忍不住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未来一般。 李月辰一脸乖巧的跟几个哥哥们坐在下方,等一会儿皇帝和大臣开始下场作诗跳舞了,自己就跑到母亲旁边去坐着了。 “孩儿来给阿娘斟酒。”李月辰乖巧的拿过酒壶倒酒。 武则天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欣慰:“若是辰儿平日也能这般端庄便好了。” “阿娘若不想看到孩儿真实的一面,孩儿定然遵命!”放下酒杯的李月辰笑着回答道。 这话一出,让武则天再次扭头看了过来。 不过李月辰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阿娘肯定舍不得孩儿每天装做自己不喜的模样对吧?毕竟阿娘很疼我!” “呵……”武则天咧嘴一笑,“你倒是鬼精,这好坏都让你说了!” “这不显得阿娘仁慈,不忍心教训我嘛!”李月辰笑着用脑袋在她胳膊上顶了一下。 饶是武则天平日总是保持着一副威严的样子,也被她这么一下给逗笑了。 下面的皇帝和大臣们已经开始上头了,撤走了文房四宝,开始跳舞了。 因为喝了酒,又跳舞,身子也热,不一会儿就彻底开始群魔乱舞了。 一些胡人将领甚至脱掉了上衣,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厚实的胸毛。 从表情上来看,估计李治也想这么干,但往御史台那些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还是作罢了。 几个哥哥就不管那些了,除了太子李弘之外,李贤也李显也都脱掉了上衣跳了起来。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发现母亲武则天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为了不让两人明天被教训的太狠,李月辰端起自己的三勒浆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阿娘莫要生气,让他们玩去吧。” 听了女儿的话,武则天也有点无奈。 对于这些个儿子,除了李弘之外,剩下的……只能说明明是亲生的,但是在很多时候都希望不是亲生的! 低头看了看陪在身边的小女儿,武则天又感觉心情好了很多,露出一个笑容的同时,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算结束,李月辰并没有呆的太晚,而是早早的回去睡觉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练完功之后,尚衣局就派人将做好的样品送过来了。 内裤做的很简单,而且由于现在是冬天,做的厚一点也无所谓。 回到内殿试穿了一下,嗯,应该说不愧是尚衣局的高级裁缝,简直是相当舒服。 穿上之后李月辰就不想换了,随后又拿着其他的几个样品给了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叫她们试试。 如果确定好用的话,就去推荐给老娘武则天,然后稍微改一下就能做出男士的推荐给老爹李治。 至于说另一个玩意儿……现在自己年龄还小,没到那个时候,于是李月辰拿给小荷还有郑氏,让她们去试试。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绝对比草木灰强多了,而且棉布本身细腻光滑,贴身穿着感觉很舒服。 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换好了之后也都感觉非常不错,比以前那一层布套着好多了。 而且还极其方便,不用缠来缠去的。 同时李月辰也开始思考起来,这玩意儿是否可以推广一下? 有了棉布,百姓想要过冬就相对容易一些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女人来说,女红都是必备技能之一,或许比不上尚衣局这种高级裁缝,但是给自己和家人做衣服还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如果棉布能推广开的话,应该能让百姓更容易度过冬天。 这个时代,权贵之家虽然用动物皮毛来保暖,但普通百姓一般只能使用柳絮或者稻草芦花之类的额玩意儿来保暖。 穿在身上很硬不说,而且效率也不高。 若是能推广棉布和棉花,做成棉衣,就能减少冻死人的几率了。 可问题是……成本怎么压下来? 正在李月辰思考问题的时候,匠作监那边传来了消息,她要的脚踏式搅拌棒做好了。 第六十二章 诡异的力量 看着眼前这一台脚踏式搅拌棒,李月辰围着转了两圈仔细观察了一下。 底座是用木头和铁粘在一起的,一个大齿轮竖着架在中间的凹槽里面,两侧连接着踏板。 一根打满了铜扣的皮带个上方的一个小齿轮连接在一起,这样脚下踩踏板的时候便能带动它一起转起来。 而这个小齿轮还连接着一个横向的更小一圈的齿轮,这个齿轮连接着铁丝做成的打蛋器。 李月辰对福来招招手,让他拿个凳子坐上去试试。 福来按照她的指导,坐在凳子上,踩着踏板开始转动起来。 连接着齿轮的打蛋器也瞬间快速的旋转起来,虽然说肯定比不上电动的转速,但已经比人手强出太多了。 考虑到以后肯定会有大规模的生产,这东西说不定还需要多做几个才行。 看到李月辰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福来走上前问道:“殿下,可还有难度?” 李月辰点点头:“香皂用猪油制作,这次我想试试豆油。只是不知做出来是否同样带有臭味……” 福来想了想:“不如先做几个试试?” “嗯。”李月辰点点头,“不过不能在宫里,万一有味道,会很麻烦。” 说着,李月辰摆了摆手:“你马上去洛阳城里找个地方,改成生产作坊。尽量挑人少一些,便宜些的地方。” 福来点点头:“此事容易,这东都跟长安一样,东南方向人烟稀少,很多坊内都是空的。” “嗯,这个你自己看着办。”李月辰想了想,“弄好了再找一批工人,我去给他们培训。安全问题不必担心,我已经禀明阿爷,会派军队驻守。” “喏!”福来躬身行礼,随后马上转身去办。 福来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两天后,就告诉李月辰已经搞定了,在集贤坊找了一块地,稍微改一下就行,而且价格很便宜。 李月辰点点头,现在马上就十二月了,可以准备一下罐头的开卖事宜了。 回到殿内,上官婉儿正在和义阳公主下围棋,而宣城公主则拿着一本《九章算术》在看。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心中一阵佩服,这本书她也已经看过了,里面已经有了分数和负数的概念。 原本李月辰以为她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才能看得懂里面的内容,但现在从表情上来看,明显对书中内容大多数都能理解。 一边看的同时,还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划来划去。 李月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来到她面前坐下:“阿姊可有兴趣跟我一同算一道题?” “是何问题?”宣城公主放下书问道。 “如今罐头已经制作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卖。然我大唐,糖水造价高昂,不知这罐头,定价几何为好?”李月辰笑着问道。 这个时代虽然糖是有了,不过造价很高的。或许还达不到奢侈品的级别,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所以一个罐头到底应该定多少钱,李月辰现在还没决定。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了糖水和瓷罐等物品的成本。 糖,水,瓷罐,木塞,还有用来封口的蜡等等……都要计算在成本之内。 罐头这种东西目前来说压根就不是卖给老百姓的,所以在李月辰看来,价格定高一些也无所谓。 但高又不能高过头,最好是有点小贵,但偏偏又能接受的价格。 宣城公主也觉得这个题目挺有意思的,于是就跟李月辰两人拿着笔开始一点点的计算起来。 现在宣城公主的水平已经足够独立计算这些东西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融合起来计算。 所以是由李月辰提出方式,由她来进行计算,也算是对她的一次隐藏考试吧。 无奈李月辰在数学方面也是个半吊子,很多地方也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解释清楚,所以两人整整算了一下午才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一个罐头的成本大约是十枚开元通宝……那我卖四十一瓶,不过分吧? 毕竟其中还有一批是从岭南那边做好之后运回来的,这路途遥远,也是要花钱的啊。 况且这玩意儿基本也就冬春两季才有的卖,夏天和秋天人家可以直接买水果吃。 而且这个价格对于那些有钱有权的人来说,也算不上接受不了的价格。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李月辰知道这玩意儿的配方其实没办法保密太久,所以要尽量在配方被大众熟知之前卖贵一点。 ………… 地方搞定了,人也速度快得很,甚至在南市就有专门卖奴隶的。 福来挑选了一些感觉不错的,带到了集贤坊先安顿下来。 十一月底,李月辰亲自过来了一趟看了看。 这次福来总共买了三十个人回来,除了本地人之外,居然还有两个昆仑奴和一个新罗婢。 这昆仑奴并不是非洲的黑色人种,个头不高,而且消瘦,有点像阿三那边的。 李月辰扭过头问道:“很贵吧?” “回殿下,不贵。”福来微微行礼,笑着回答道,“那人估计看出咱是宫里的,只是希望日后能对他的生意照顾一二,所以便宜卖给咱了。” 这个年代,昆仑奴是真的很贵的,一般只有大富大贵的家庭才买得起这种奴隶。 这些奴隶商人为了保证垄断,会将这些人全部阉了,防止在这边生育后代。 这样一来,如果想要新的,就只能再花钱去买。 事实上,这些奴隶大多数是活不到寿终的,万一病了或者老了,基本都会被杀掉。 至于新罗婢,若是有些姿色的,基本也会被买回去当小妾。 眼前这个,姿色一般,就算被其他人买回去,也是当丫鬟的命。 这些奴隶看着眼前这个被一群带着刀的士兵环绕的小姑娘,知道她身份尊贵,一时之间都有些拘谨,怯怯的看着她。 李月辰想了想之后,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心中暗道,遇上老娘是你们的幸运! 虽然她不至于给他们发工资或者解放他们,但是至少会让他们吃饱,也不会因为老了就杀了他们。 在自己手下,至少能让他们活到寿终,在这个年代,这确实已经算是仁慈的主人了。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的两个昆仑奴和一个新罗婢问道:“能否听懂我的话?” 两个昆仑奴一脸茫然,那新罗婢倒是恭敬的行礼回答道:“回殿下,听得懂。” 李月辰大量了她一下,看起来大约三十岁上下,想来应该不是刚刚被卖到大唐的。 她回话的同时已经没什么口音了,因此可以判断出至少在大唐待了时间不短了。 “如何称呼?”李月辰问道。 “以前被阿郎唤为春梅。” 李月辰有点好奇:“为何又将你卖了?” 春梅回答道:“家道中落……需要钱。” 听到她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今后,你便调教一下这两个昆仑奴,至少要让他们听懂日常命令!” “喏!”春梅躬身行礼。 随后李月辰又随便看了看,指着院子里的一处房屋说道:“这里改造一下,让他们住下,然后角落处盖一间茅房……” 福来躬身道:“殿下,没必要对他们如此好吧?” 李月辰摇了摇头:“卫生问题很重要,若引发了疫病,很麻烦!” “原来如此,还是殿下想的周到。”福来恭维一声。 规划了他们的宿舍和厕所之后,李月辰暂时没想到其他需要交代的,便先转身离开了。 回宫的时候,先跑了一趟匠作监,让他们再制作一批模具出来。 一种是低价的肥皂模具,就做成方块状就好了。 至于好的香皂模具也要改进一下,加两道条纹,同时刻上“香皂”两个字,增加豪华感。 还让木匠做一批香皂盒,下面用细小的木条做成栅栏状,周边要刻上花纹,增加豪华感,到时候卖高价。 然后又让铁匠先打一口铁锅出来,李月辰已经决定了,今年不吃火锅了,给李治夫妻俩尝尝炒菜或者蛋炒饭之类的玩意儿。 李月辰的厨艺虽然只能算是一般,只是独居的时候锻炼出来的。但要放在这个时代,那也是极其超前的。 只可惜,想在这个年代推广炒菜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调料方面的问题,唐朝的铁产量并不高,其中大部分都用来供应军队了,民间现在很多地方用的还是石刀。 也多亏了她生在皇家,基本上这个时代能搞来的东西皇宫里都有。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估计每天能不能吃饱都是个大问题。 …… 考虑到快要过年了,李月辰打算在年后再正式开始香皂的生产制作。 这段时间每天就在宫里锻炼,偶尔去跟师父刘仁轨玩玩沙盘推演什么的,下午跟上官婉儿和两位姐姐一起读书练字,没事了就去找李治夫妻俩玩玩,生活充实的很。 直到七天之后,匠作监那边才传来消息,她要的铁锅做好了。 毕竟这铁锅需要将底部做成一个半球形,还要厚薄均匀,纵然是经验丰富的匠人,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搞定。 听到消息的李月辰从殿内出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这铁锅炒菜的滋味。 然而当从福来手中接过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福来看着李月辰的表情从惊讶到不解,原本两手抓着的铁锅逐渐松开一只手。 随后只用一根手指勾着一边的铁环,垂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着。 李月辰挑起眉毛看向福来:“这当真是铁器?怎的如此之轻?” 福来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他从匠作监拿回来的,重量自己是知道的。 而殿下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居然能用一根手指拎着! 虽然心中震惊,不过还是行礼回答道:“回殿下,确实是铁器!”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勾在自己手指上的铁锅,表情有点复杂。 虽然说这些年来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力气比同龄人大不少,但因为从小习武,又每天练习瑜伽,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再加上她一个公主,平时根本不需要拿什么重物,所以对自己的力气一直以来也没一个准确的概念。 但是今天这么一口铁锅挂在一根手指上,对她一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了。 想了想之后,将手中的铁锅递给福来,抬腿走进了殿内。 上官婉儿还在跟义阳公主一起写着什么,看到李月辰过来,起身就准备行礼。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李月辰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后领子,猛地往上一提! 上官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惊恐之余,仔细一看,居然是被李月辰一只手提在了半空中! “殿……殿下……”被吓了一跳的上官婉儿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 旁边的郑氏吓了一跳,正准备过来,就看到李月辰一脸疑惑的将她轻轻放下。 双脚落地之后的上官婉儿还有些惊恐,眼睛水汪汪的,声音也有点发颤的问道:“殿下,奴婢……哪里错了吗?” “没有没有……”李月辰摆了摆手,“就是看看你多重而已,哈哈哈……” 说着,就转过身一脸疑惑的走出了殿外。 上官婉儿愣了一下,疑惑的抬手擦了擦还没流下来的眼泪,扭头看了看两边同样有点发愣的义阳公主和母亲郑氏。 来到殿门口,李月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握了握拳头。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说上官婉儿确实不重,但毕竟也就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而已。 从比例上来说,自己这力气似乎大的有些过头了啊。 刚刚拎着上官婉儿的时候,确实感觉到有些费力,但也没有到拎不动的地步。 “殿下?”福来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李月辰回过神,抬手在空气中虚点了两下:“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包括我爷娘也不行!” 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面严肃的神色,福来沉默了一下,随后行礼道:“喏!” 李月辰倒不是想刻意隐瞒,只不过想要自己做些实验,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有什么问题。 无意之间一扭头,看到后面眼眶依然有些发红的上官婉儿,这才响起刚刚可能吓到她了,于是连忙过去跟她解释起来。 上架喽!!! 终于又到了这个时候了,扑街多年,这本书第一次让我走上了三江……虽然并不意味着上了三江就火了,但至少能让我知道,这么多年的坚持还是有意义的。 我不是全职作者,所以这本书更新一直都挺拉垮的,我自己也知道……但是没办法啊,人总是要生活的。 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否则那也就不是生活了…… 好了,虽然惨,但也就不卖惨了,说一下上架的事情吧。 目前我有私章存稿,明天争取多肝四章,总共八更。 明天中午上架,但后台这边可能会晚一点,大家也不用着急,可以等更完之后一起看。 嗯,另外就是,首订很重要,关乎这本书的后续推荐,所以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在明天上架之后给个首订支持一下。 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也可以开个自动订阅,这样的话最起码不用担心养死。 希望大家有票的投个票,有钱的给点赏,让作者也能有写下去的动力。 在这里也着重感谢一下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们,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还有本章说,现在疫情肆虐没法出门,每天看书评就是最大的开心。 至于说加更规则的话……作者不是全职,不敢有啥保证,反正月票多了就加,打赏多了也加……至于白银盟什么的就算了,那玩意儿对我来说目前还不敢想。 …… 说说这本书的主角吧,原本我打算设定一个不动诗词,也不会搞工业的普通人的,但是因为作者本人很喜欢极限运动,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设定。 至于说书中的这段历史,说实话,作者本人觉得,兼听则明吧。历史的结果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何会有此结果,却可以有多重不同的解读角度。 就拿武则天来说,我认为她应该是爱李治的,也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这跟她当皇帝本身并不矛盾。 纵观女皇一生,矛盾的地方其实还不少的。 她知人善用,明察善断是事实,她任用酷吏,屠杀异己也是事实。 她劝课农桑,与民休息是事实,她大兴佛寺,男宠乱政也是事实…… 而这本书,可以说是作者本人对这段历史的解读吧。当然了,到了后期会因为主角的存在导致蝴蝶效应越来越严重,肯定会彻底偏离我们熟知的历史,而创造新的历史……就当是在幻想中弥补一些遗憾吧。 说到最后,还是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们,可以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对了,另外说一句。本书主角李月辰不嫁!!!其实作者本人并不讨厌变嫁,不嫁是因为男频大多数的读者不能接受,所以才不嫁。但如果有人想要写同人或者番外,作者本人不反对!:) 第六十三章 开张 上官婉儿很明显是被吓倒了,眼眶一直红红的,甚至下巴和鼻子还有点轻微的抽抽,明显是要哭出来的前兆。 李月辰在一旁好一通解释,这才没有让她真的哭出来。 旁边的郑氏连忙过来,一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安慰她,一边对李月辰道谢:“承蒙殿下如此厚爱,奴婢万分感谢!” 毕竟这个年代,奴婢是没有地位的,所谓“律同畜产”可不是开玩笑的。 像李月辰这样做了什么事情还给她解释,甚至好声好气的道歉,在这个年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上官婉儿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情绪稳定之后马上行礼:“殿下莫要道歉,奴婢不敢怪罪殿下!” 李月辰点点头,松了口气。 她当然也知道,其实就算她什么都不解释也是应该的。 但还是那句话,毕竟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对这种封建制度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 更别说,看着这么一个差点被吓哭的小萝莉,有一颗大叔心的李月辰当然也不忍心。 安抚好了上官婉儿,李月辰就回到了内殿,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起来。 抬起自己染着大红色指甲的手在面前看了看,也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可自己这力气,确实有问题,明显大的有点过头了。 以前李月辰世界各地到处跑,再加上圈子的原因,也见过不少单手能提人,甚至能徒手拉动一辆客机的大力士。 可那些大力士,无一不是肌肉虬髯的彪形大汉,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就跟快要爆炸似的。 悬浮在皮肤下面的青筋就像一条条黑蛇一样缠绕在肌肉上,哪怕站在原地不动都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慑力。 可是再看看自己……除了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身材标准一些,长得好看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能凸显出力量的地方。 上官婉儿就算没有自己重也不可能差太多,而自己居然能一只手把她拎起来还不怎么费力,这就有点诡异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做一些实验了。 …… 内殿之中,除了李月辰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福来跟小荷都被她给轰出去了。 而此时的李月辰,仅仅用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道理在殿内。 她轻轻转换自己的重心,让两边手掌离开了地面,变成了让十根手指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到了这一步,也仅仅是感觉到有些费力而已。 胆子越来越大的李月辰缓缓偏移自己的重心,让自己全部体重都压在左手的五根手指上,右手完全离开地面。 到了这一步,手指上顿时压力剧增,不过李月辰觉得,应该还能撑得住。 随后她慢慢弯曲自己的左臂,打算来一个倒立撑试试。 到了这一步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但依然还能坚持住。 胳膊慢慢弯曲下来,李月辰慢慢控制着自己的重心,并没有让倒立的身体倒下。 一滴汗水顺着鼻尖滑落,低落在近在咫尺的地板上炸开。 然后便再度发力向上撑起,渐渐的,胳膊彻底打直,完成了一个单手五指倒立撑。 “嘿嘿……” 感到有些兴奋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咬牙坚持做了几个。 第十个完成之后,李月辰双脚放下来,重新站在了地板上。 其实如果愿意的话她还是可以继续的,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万一锻炼过度受伤了会很麻烦,所以就在这里停下了。 至于自己这一身诡异的力气究竟怎么来的,还是多观察多试验吧。 至少目前来说这并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缺陷,除了平时迟的比较多之外…… 目前李月辰的饭量确实比同龄的上官婉儿大不少,但也没到夸张的地步。 可现在自己仍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将来能到什么地步……就让时间来慢慢验证吧。 …… 下午,李月辰乘坐马车,又来了一趟集贤坊。 看到里面的奴隶正在搬运着各种材料,李月辰点点头,对着福来道:“记得在这里给他们盖两间宿舍……房间,以后男女分开。床做成上下铺……” “上下铺?”福来好像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月辰也不废话,拿来纸笔,给他大概画了一下:“做成这样,可以节省很多地方。” “哎呀,殿下果然奇思妙想啊!”福来睁大眼睛感叹一句,“奴婢明白了!” 说到这里,又扭过头看着正在干活的奴隶道:“殿下对他们如此好,为殿下办事也是他们的福气!” 李月辰没有将他的奉承当回事,只是轻轻笑道:“想让马儿跑,至少要让它吃饱吧?” 福来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这边的事情搞定之后,李月辰转身回到马车上准备回宫。 路上,李月辰想了想:“现距过年已不远,罐头差不多可以开卖了。” 福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奴婢有一想法,不知……” “说吧。” “罐头制作方法太过容易被猜到,奴婢的想法是,卖时我们自己开封,然后……” 听着他的想法,李月辰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好,就按此法办。” 这样倒是也好,就如同未来的奶茶店一样,可以在商铺里提供桌椅,就如同酒肆一样在这里吃。 同时,想要带走也行,只不过带回去就需要尽快吃掉,不能放了。 李月辰现在手里没钱,还处于起步阶段,这样的方式确实更容易延长罐头的垄断期。 看着提出建议的福来,李月辰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办法不错!” “能帮到殿下,是奴婢之福!”福来连忙行礼。 …… 十二月,南市的一家商铺悄悄开张了,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放出了一些试吃品。 这铺子原来是卖香料的,而现在门框上方的匾额换成了糖水果铺四个字。 原本周围的众人都不太清楚这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店铺的掌柜王祥揭开桌子上的红布之后,围观群众大惊。 那桌子上放着的,居然是一个个瓷碗,里面放着泡在水中削皮之后的各种水果。 在这冬日的天气里面,那晶莹剔透的果肉真是震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王祥对四面八方看热闹的行人行了个礼:“各位,今日我们糖水果铺开张,希望各位对咱的生意照顾一二,桌上这些,只要十个钱,便可试吃一份,若有兴趣,请进里屋详谈。” 一听到这番话,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少了一大批,试吃一下居然就要十个钱,已经足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但那新鲜的水果却让很多负责给权贵家庭里面采买的仆人眼睛一亮,果断拿出十个开元通宝拍过去。 当端起碗吃下一口新鲜的水果之时,马上决定回去报告主家。 简单的询问了一番之后,纷纷扭头就往家里走。 四十个钱一碗,虽然贵是贵是贵了点,不过对于权贵之家来说,相对于能在冬天吃上新鲜的水果,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荔枝! 那可是荔枝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玩意儿! 南市里有一家店铺冬天居然有新鲜的水果出售……这个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东都。 很多朝中大员想到去年皇帝就赏赐过一些泡在糖水里的水果,应该是掌握了可以让水果长时间保存的方法。 但是如今却有一家店铺开卖……这背后的事儿有点意思了。 还有一些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世家当即就开始琢磨起配方来,毕竟这玩意儿的利润想想都知道及其可观。 当然他们也不傻,能在东都开设这样的店铺,不可能一点背景都没有,于是纷纷派人去打听。 然而这一打听可不得了,这店铺背后的人居然是当朝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 本来这事儿也就不是什么秘密,这间店铺原本就是千金公主的。 现在换成了另一个公主,倒也不值得惊讶。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种垄断生意利润可观,如果不能想办法分一杯羹,总感觉心里痒痒。 …… 一转眼店铺已经开了十多天了,营业额相当可观。 李月辰早上照例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瑜伽,上午练功完毕之后,正准备回去洗个澡,福来突然过来了:“殿下,奴婢有事要说。” “嗯。”李月辰点点头,脚下不停的跟着小荷进入了内殿。 脱下衣服的李月辰泡在木桶之中,小荷在旁边轻轻帮她擦洗着身体。 这热水之中不知道加了写什么中药,闻起来都有一股药香味。 木桶用完全不镂空的木质屏风遮挡起来,福来就站在屏风外面,低声汇报着。 “这几日有不少人接触王祥,许下重金想要买罐头配方……当然他全部拒绝了!” 坐在木桶里的李月辰突然笑了笑:“难道没人接触你?” “这……也有。”屏风后的福来低头回答一声,不过马上补充道,“但奴婢并未应允……” “嗯,那便好。”李月辰轻轻点点头。 福来无声的松了口气,其实他们给的挺多的,但是他不敢拿啊! 以现在皇帝和皇后对这位公主的宠爱程度来看,这钱他今天拿了,明天脑袋估计就没了。 福来想了想:“现在奴婢是担心,这些人会不会暗地里勾搭那些奴婢?或者……” “此事……你看着办便好。” 李月辰从氤氲之中起身,翻身来到药香弥漫的木桶之外,张开双臂让小荷帮忙擦干身体。 毕竟这个时代的很多事情她是不懂的,作为一个外行,没必要去事事亲力亲为。 福来能在宫里混到这个地步,能力肯定是有的,相信他能将这件事情解决好。 身体被擦干之后,穿上纯棉内裤,裹上一层干净的中衣,李月辰扒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见到她出来,福来微微低头,等着接下来的命令。 “我从小便是你在照顾,我相信你肯定不会令我失望。”李月辰笑道。 福来恭敬的行礼:“奴婢承蒙殿下厚爱,定然竭尽全力,不会令殿下失望!” “平日没事了,你也拿些罐头自己尝尝,别亏待了自己。”李月辰笑道。 “谢殿下赏赐!” …… 仁寿殿里,桌案前的武则天“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拍在桌面上,捏着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 旁边躺在摇椅上的李治停下了手里的保健球:“媚娘因何事叹气?” “呵……”武则天一边捏着鼻梁一边轻笑一声,“一个个皆在字里行间讽刺公主与民争利,就差指名道姓的弹劾了!” “说起来……”李治眯着眼睛想了想,“辰儿那罐头店,开了有些时日了吧?” 武则天点点头:“想来应该十多天了。” 李治点点头,抬高了一些声音:“来人!将福来叫来!” “喏!” …… 不一会儿,福来便快步进入了仁寿殿,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圣人,娘娘!” “免礼吧。”李治笑了笑,“辰儿那店铺想来生意不错,最近可有人找你?” 福来恭敬回答:“回圣人,确有不少!只是这些人皆未表明身份……” “朕知道!”李治笑着摆摆手,“若是如此容易便能留下把柄,反倒不必在意了。” 听到他的话,福来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旁边的武则天抬起头问道:“此事你可跟辰儿汇报过?” “回娘娘,汇报了。”福来回答道,“殿下让我看着办!” “那你准备如何办?”武则天问道。 福来想了想:“派人将店内保护起来,防止有人背后搞小动作……” 武则天跟李治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这安全问题,确实重要!你不必担心,若真有宵小之徒私闯民宅,不必汇报,直接杀了便是!” 听到这句话,福来眼睛一亮,随后抬手行礼:“奴婢遵命!” 福来心中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大,同时对李月辰在两人心中的受宠程度的判断又上了一层。 直到走出仁寿殿之后,福来心中的惊讶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照这么看下来,恐怕皇帝和皇后,不仅仅是想要让她当一个闲散公主那么简单,而是在她身上有着其他期望。 想到此处,福来左右看了看,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起来:“看来这位殿下,将来前途远大啊!” 第六十四章 厨艺 另外一边,李月辰将自己的摇椅搬到了院子里,躺在摇椅上,将湿漉漉的头发催下来,想要借着太阳的热量让它干的快一点。 小荷站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的就用手中的梳子帮她把头发梳一梳。 感觉有些刺眼的李月辰拿了一块手帕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突然开口问道:“小荷,你学习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可有成果?” “奴婢愚笨,虽然已认了不少字,但对于大多典籍尚不能彻底通读……”小荷低声回答道。 李月辰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倒不是你的问题,毕竟你每日管理这安福殿不少事情……学习时间少,也正常。” “承蒙殿下体谅。” “其实我倒是想多教你些手段,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李月辰问道。 虽然李月辰现在盖着眼睛看不见,但她还是非常恭敬的行礼:“承蒙殿下厚爱,奴婢定当……” “我并非此意!”李月辰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沉默两秒之后问道,“你多大了?” 小荷有点疑惑,不知道她问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非常恭敬的回答:“奴婢今年……二十有三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随后似乎有些感叹道,“其实这宫内,你们都是可怜人,不管是你,郑氏,还是婉儿……” 小荷回答道:“可遇到殿下,亦是我等之幸。” “呵呵……”李月辰轻轻一笑“也许如此。我帮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能帮你们。” “殿下何意?”小荷感觉今天李月辰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李月辰回答道:“我从小是你照顾长大,所以今日给你一个选择。若你想要出宫嫁人,我便去跟阿爷说,给你盘缠,放你出宫,且恢复你良人籍!” 其实李月辰并不赞同“女人就该在家生孩子照顾家”这种言论。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属于伦理纲常,很多女人也都相信这一套,她当然也不会强行去改变。 毕竟小荷从小照顾自己长大,李月辰虽然不说,但心里是把她当姐姐看的。 若是看着她在这深宫里面孤独终老,多少也有点不忍心。 然而没想到小荷却突然跪了下来,顿时哭出了声:“求殿下不要赶奴婢走!” “嗯?”李月辰摘下眼睛上盖着的手帕看了一眼,随后摆摆手道:“你误会了,不是要赶你走!说实话,我还舍不得你走呢!” “殿下此言当真?”小荷抬起头问道。 “当真!快起来!”李月辰又躺了回去,“只是觉得你若一直陪着我,恐怕余生要孤独终老了。” 听到她的话之后,小荷这才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无碍,奴婢能一直陪在殿下身边便好。” “这是为何?”李月辰问道。 小荷想了想,抽了抽鼻子:“奴婢自小入宫,对宫外已经不适应了,很害怕……而如今在此地,殿下又对我等仁慈,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李月辰点点头:“既如此,那边在我身侧待着吧。” 今天这番对话,其实大部分都是李月辰内心真实的想法,但还有一小部分,是想看看小荷能不能好好培养一下。 毕竟将来自己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总要培养一些自己人的。 忠诚问题先放到一边不谈,关键是性格够不够坚定,以及能不能办事儿。 以后生意作大了,手下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小荷其实潜力是有的,一介不识字的宫女能混到来照顾公主,已经算是很有能力了。 不然的话她就不该是在自己这里,而是在掖庭宫了。 就跟福来一样,既然有能力,那不如好好培养一下,将来也能让自己别那么累。 至于说他们更多是忠于自己还是皇帝皇后,李月辰根本不在乎这个。 她其实巴不得让武则天将眼线遍布自己周围,这样反而越发能证明自己对皇帝和皇后都是无害的,自己是真心跟他们站在一边的。 最好是自己二十四小时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全方位监控! 不过估计那夫妻俩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而李月辰也完全不在乎这些。 不一会儿,小荷提醒道:“殿下,头发已差不多了,只有发梢还有些许潮湿。” “嗯。”李月辰从摇椅上站起身,“我画个图,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匠作监。” “喏!” 既然现在铁锅已经有了,那么鼓风机也可以改进一下了。 这个时代的鼓风机还相当原始,基本就是木头和皮革制作的,需要不断的拉和挤。 麻烦不说,效果还很差。 李月辰觉得可以把以前农村用的那种最简单的风扇式鼓风机先搞出来。 以前在农村,烧火做饭的时候经常用到,体积不大,里面的扇叶长得像小号的铲子一样。 只不过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最终依旧只能选择脚踏式。 就跟搅拌棒一样,大轮带小轮来提高转速好了,反正就是厨房里用而已,对材料也不需要太高的要求,木质的就可以。 见识过这个时代木匠的高超手艺之后,李月辰知道这玩意儿绝对难不倒他们。 李月辰三下五除二画好了图,然后便带着小荷去往匠作监。 虽然说工匠们对公主画的图看不懂,但是无所谓,反正她本人能解释的清就行。 听完她解释的工匠们拍着胸脯说最多三天就能搞定,李月辰表示期待他们的好消息。 …… 第二天,李月辰练完功,打算去自己的店铺里面看看。 马车停在店铺门外的时候,李月辰掀开窗帘,就看到里面有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每人面前摆着一碗新鲜的罐头。 正巧,就看到几个公子哥嘻嘻哈哈的准备进去,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晃。 看到熟悉的马车,刘晃打发其他几个朋友先进去,来到马车前微微行礼:“见过殿下。” 李月辰倒是觉得有些惊奇:“我记得已经给师父送去了一些罐头,为何你还要来此处?” 刘晃脸上带着一抹苦笑:“殿下赏赐的那些,啊翁宝贝的很,自己都舍不得动。在下便只能出来解馋了。” 看到他一脸肉疼的表情,李月辰笑了笑,转过头对福来道:“进去跟王祥说一声,今日给他们半价!莫要声张!” “喏!”福来答应一声。 刘晃一听就眉开眼笑了:“哎哟,那可就多谢殿下了!” 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摆摆手,放下了窗帘。 今天里面客人不少,她这个公主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就不下车了。 窗帘放下之后,福来也起身准备进去跟王祥说一声。 然而跳下马车之后,就看到刘晃依然站在原地。 于是走过去轻轻提醒一句:“郎君为何还愣在此处?” 刘晃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喃喃自语一句:“殿下明眸皓齿,面若桃李,好看的紧啊……” “大胆!”福来低喝一声,“竟敢评价殿下容貌!” “啊,这……”刘晃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注意居然说出来了,当即就要告罪。 不过车内却传来了李月辰的声音:“好了,快去吧,一会儿还要回宫呢!” 她倒是听到刘晃的喃喃自语了,不过也只是笑了笑,内心表示理解。 毕竟老娘长得这么可爱,一时之间看的太投入了也实属正常。 而且刘晃跟贺兰敏之不一样,他的眼神里面是纯粹的欣赏,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治罪。 听到公主不追究了,福来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警告刘晃小心一点。 那眼神里面的杀气可是实打实的,毕竟上一个对公主图谋不轨的就是他亲自埋了的。 刘晃被他充满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微微哆嗦了一下之后,赶紧跟在他后面进入了店铺之内。 对王祥交代一句之后,福来就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用警告性的眼神对刘晃扫了一眼。 刘晃则是赶紧赔笑,隔空行了一礼。 毕竟他可是很清楚宫里人的手段,别看自己的爷爷如今已经拜相,真要被人家偷偷在皇帝皇后面前告上一状,不死也要脱层皮。 …… 两天后,匠作监那边将做好的鼓风机送来了。 李月辰让福来坐在院子里面实验了一下。 随着双脚在踏板上快速的蹬起来,通过侧面的镂空能看到里面的风扇叶快速转动。 走到出风口的方向,也能明显感觉到里面吹出的风。 虽然肯定比不上电动的,不过这也比之前的那种鼓风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还别说,这样的效果已经超出了李月辰的预料了。 看了看天空,太阳才刚刚准备落山,李月辰一摆手:“带上此物,去尚食局。” “殿下不必亲自前往,奴婢送过去便好了。”福来说道。 “不亲自去我如何做饭?”李月辰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智商表示了一下鄙视。 福来愣了一下,随后低声提醒道:“殿下,君子远庖厨,这……” “我乃女子,并非君子!”李月辰直接怼的他哑口无言,抬腿就往尚食局走去。 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的福来无奈,只能跟在后面。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两人前脚刚走,李治和武则天后脚就到了。 本来夫妻俩也是心血来潮,打算过来聊聊最近生意的事情。 然而没想到,过来居然扑了个空。 听到小荷说人不在,李治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好像自己好几次过来都看不到人啊,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辰儿在何处?”武则天问道。 “回娘娘,殿下方才说……去尚食局了。”小荷小心翼翼的回答。 李治点点头,盘着自己的保健球道:“也罢,来都来了,过去看看吧。就当散散步了。” “依陛下所言!”武则天点点头。 …… 另外一边,进入尚食局,来到了灶台前,李月辰首先让福来去将鼓风机放下,然后让他叫两个小太监过来准备踩脚踏。 随后李月辰就让厨房里面的负责人准备好米饭鸡蛋,还有切好的羊肉,同时自己又切了一些调料,打算露一手试试。 将一切准备好,那口铁锅也放在了灶台上面,然而李月辰却愣在了原地。 主要是因为个头太低了,她现在也就比灶台高出一个头多点。 于是又派人去般了个椅子过来,站在椅子上才感觉差不多了。 正准备开始动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张成鑫的声音:“圣人至——” 所有人马上出去行礼迎接,李月辰看了看已经放进锅里的猪油,也跳下椅子上跳下来,跟着出去迎接。 李治来到近前,心中有些好奇:“辰儿为何来此啊?” “嘿嘿,孩儿正准备给爷娘个惊喜呢,既然两位大人都来了,便进来看看吧。”李月辰笑道。 “好,那边看看。”李治点点头。 只有武则天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丫头又在作什么妖。 进入厨房之后,正好锅里的猪油也热的差不多了,李月辰叫两个小太监坐在旁边轮流踩着踏板。 鼓风机快速旋转起来,连续不断的风被送进了灶台下。 李月辰拿了两颗鸡蛋在旁边碗里打开,拿着筷子一通搅拌过后,轻轻捏了一把盐放进去,然后将鸡蛋液倒入锅中。 “唰——” 鸡蛋液进入锅中的一瞬间就开始凝固,李月辰拿着铁勺一阵翻炒,随后将旁边准备好的米饭倒了进去。 翻炒几下之后,用旁边的兽皮垫在铁锅上,左手抓着铁锅一挑,锅内的米饭和鸡蛋直接跃上半空中。 一个跟头过后,又下落回到锅中。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特殊的香味已经弥漫开来。 李治抽了抽鼻子,扭过头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武则天。 这股香味,跟平时吃的食物,闻起来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一盘蛋炒饭很快就出锅了,李治迫不及待就想要伸手试试,张成鑫阻止道:“圣人不可,老奴先来试试!” “嗯。”李治点点头。 虽然说有毒的几率很小,不过小心无大错,还是试试的好。 张成鑫先是拿一根银针试了一下,随后吃了一口。 然后就站在旁边,打算等一会儿看看反应。 李治问道:“味道如何?” “老奴不知如何形容,还请圣人一会儿亲自品尝。”张成鑫说道。 李月辰可懒得管那些,让旁边的一个太监快速去把锅清洗了一下,随后便准备第二道葱爆羊肉了,这才是今天的主菜! 第六十五章 家宴(上) 炒菜和蒸煮之类的食物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即将熟了的时候味道会弥漫开来。 当葱姜下锅,羊肉变色之后,整个厨房里面就弥漫开了一股香味。 李治抽了抽鼻子,扭过头道:“看来今日有口福了,想不到辰儿还有这等手艺。” 武则天却道:“堂堂一国公主,却在此地烹饪,简直是……”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味道仅仅闻着就感觉很有食欲。 “无碍,辰儿只是研究,日后教给宫里御厨便好了。”李治对此倒是开明的很。 不过随后,当他看到李月辰一只手抓着那只大铁锅开始翻炒的时候,忍不住点点头,内心感叹一声:好身手! 他自然看得出这铁锅不清,其实李月辰如果愿意是可以单手拿着翻炒的。 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惊世骇俗,还是用锅底撑着灶沿用巧劲儿来翻。 不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葱爆羊肉就盛放在了盘子里。 张成鑫这次甚至都没有拿银针去试,而是直接吃了一口,随后就站在旁边等着。 不过为了保温,还是吩咐旁边的太监拿个瓷盆将其盖起来。 李月辰从凳子上跳下来:“阿爷一会儿尝尝味道,若是觉得好,今年除夕晚宴就让孩儿来准备可好?” “好啊,看看辰儿跟朕的御厨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李治笑呵呵的伸出手在她脸上揉了揉。 旁边的武则天提醒一句:“日后此等事宜,自己研究便罢,断然不可在外施展!” “阿娘放心,孩儿明白!”李月辰抬起头笑嘻嘻的答应一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张成鑫才点点头:“圣人,娘娘,想必无事。” 李治早就迫不及待了,吩咐太监将瓷盆拿开,直接夹起一块羊肉放进了嘴里。 “嗯——” 发出一声粗狂的呻吟之后,李治一边咀嚼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媚娘也来试试!” 武则天也夹起一块试了试,反应倒是没有他那么厉害,但仍然点了点头:“不错!” 随后两人又尝试了一下蛋炒饭,虽然没有葱爆羊肉口感好,但这种新鲜的味道依旧让李治赞不绝口。 李月辰笑着站在旁边:“阿爷,今年晚宴让孩儿准备可好?” “好!”李治答应一声,“不过辰儿,此事日后还是交给御厨来做便好。” “我可以教他们。”李月辰道,“到时候爷娘每日都能吃到孩儿研究的这些美食了。” “嗯。”李治点点头,叫来了一帮御厨:“尔等最近便跟着公主学习这新的烹饪之法,学好了,朕有赏!” 李月辰在李治旁边叉着腰,学着他的样子一摆手:“若是能在我教的基础上开发出新的菜式,本公主也有赏!” 看到她这么作妖,旁边的人都憋红了脸,想笑但是不敢笑。 只有武则天咧嘴一笑:“辰儿,你僭越了!” “无碍无碍……”李治倒是丝毫不在意的一摆手,弯下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日后不必自称‘本公主’,称‘本宫’即可。” 李月辰一脸疑惑:“可孩儿不是还没有封号吗?怎可自称本宫?” 听到她的疑问,李治反而一愣,随后跟武则天对视一眼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傻孩子,‘太平’不是封号吗?” “那不是道号吗?”李月辰歪着脑袋,睁着自己的大眼睛问道。 “哈哈哈……”李治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似乎觉得很治愈,又笑了起来。 旁边张成鑫凑过来,低声道:“殿下,圣人赐下的道号,便等同于封号了。” “原来如此……”李月辰点了点头。 随后直接转过身,一手叉腰对着御厨们一摆手:“若是能在我教的基础上开发出新的菜式,本宫……” “闭嘴!”武则天突然出口阻止了一句,“这称号是拿来让你过瘾之用吗?” “嘿嘿,孩儿这不就是试试看嘛……”李月辰讪讪一笑,随后拉着她的手晃悠起来:“阿娘就看好吧,今年晚宴,一定很有趣的。” …… 现在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李月辰需要精心准备。 首先就是让御厨将过年有的东西都列出来,看看可以做些什么菜。 不得不说,皇宫里面冬天还是能搞到一些蔬菜的,听说是用温泉种出来的,但是量少不说,而且还小。 看过之后,李月辰心里也就有数了。每天上午练功,下午的活动就改成了写菜谱。 将自己现在还能想到的菜谱都写出来,让这些御厨们学习。 可惜这帮御厨没一个识字的,让李月辰感到一阵无奈,文盲教起来是真的不容易。 不过好在距离过年也不远了,李月辰决定年三十晚上让他们在旁边看着。 这些人虽然不识字,但是做菜经验丰富,看一遍下来基本就差不多了。 到了年底,朝廷里面的事情也多了不少。 各地的一年来的各种汇报相继涌来,桌案上的奏折比平时多了几倍以上。 老妈武则天最近就跟被粘在椅子上一样,除了睡觉上厕所基本不动地方。 …… 快到月底的时候,李月辰叫来了小荷还有郑氏进入内殿。 两人进来一看,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也在,一时之间有点好奇,不知道这是打算问什么。 李月辰看到她们来了,直接开口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感觉那卫生巾如何?实用否?” 几乎所有人都被李月辰这么直白的用法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互相对视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看到她们都低着头不说话,李月辰有点疑惑:“到底如何?说啊!” “这……还不错……”宣城公主最先开口道,只不过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叫似的。 要不是小孩子的听力普遍较好,压根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看到有人带头了,义阳公主也点点头:“比原来的好用多了。” 随后李月辰又扭过头,用疑问的表情看着小荷还有郑氏。 两人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此物非常好用,如果可以,奴婢以后还想用。” “那就好!”李月辰点点头,既然她们都有过实验了,决定去给母亲送个礼物。 于是去尚衣局拿了两条崭新的纯棉内裤,还有几片卫生巾就往仁寿殿去了。 这次没有再骑自己的小三轮,因为现在李月辰已经坐进去已经感觉有点挤了。 所以扔给上官婉儿让她随意折腾去了,反正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扔给二哥李贤去让他孩子玩了。 …… 一路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跟门口的张成鑫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的进去了。 因为天气有些冷了,李治几乎完全靠在煮茶的小锅前:“辰儿今日来的有些早了。” 李月辰嘿嘿一笑:“今日是来给阿娘送礼物的!” 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桌案前,打开了手里用丝绸包裹着的东西。 武则天低头看了一眼,一脸随意的问道:“此乃何物啊?” 装!接着装! 李月辰内心之中疯狂吐槽,我安福殿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这个后宫之主要是能不知道这皇后就白当了! 在后宫之中,只要是超过两个人以上知道的事情,武则天就不可能不知道,只看她愿不愿意。 当然了,想归想,脸上还要表现的一脸神气的给她介绍:“此物乃是孩儿专门为阿娘研究的,这是……” 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过后,武则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辰儿有心了。” “嘿嘿,那是!”李月辰笑嘻嘻的抬手轻轻给她捶腿,“爷娘日日劳累,孩儿只能通过这等方式为两位大人分忧了。” 旁边的李治看着母女俩互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内裤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而且第一天就让尚衣局做出来试穿了一下。 只可惜,武则天穿着很舒服,他却感觉勒得慌! 好在尚衣局那帮人都不简单,作为高级裁缝,他们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最近已经在试做带兜囊的男款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李月辰是先让其他人试过之后才送来的,对她这份小心的孝心更加喜欢。 唯一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可惜的就是目前玩意儿只有皇室和权贵用得起,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推广一下棉花的种植,将价格压下来。 …… 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的晚上,经过李月辰的提议,今年的晚宴就在尚食局办了。 反正只要把那个大圆桌搬过来就行了,又没有外人,再哪里吃都一样。 虽然桌子椅子都已经摆好了,不过一家人几乎全部都围在旁边看着她做饭。 另外一边则是一群御厨们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炒菜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油烟,李月辰打开了灶台旁边的窗户,因为灶台旁边温度高,所以会将油烟顺着窗户飞出去。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灶台边,一道唐朝版的牛肉烧豆腐很快就做好了。 唐朝其实法律上是禁止杀牛的,如果家里的牛病了或者怎么样了,必须要去官府报备,派人来查过,发现情况属实才能杀。 不过皇家嘛……那都无所谓了。 看到色香俱全的菜出锅,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李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香!” “是啊,此菜看着就有食欲啊!”李贤在旁边帮腔,“想不到月辰竟然有这等手艺!” “反正月辰懂不懂便会有新的玩意儿研究出来,我都快见怪不怪了。”李显笑道。 李治摸了摸儿子的头:“说的是啊,现如今朕也已习惯了。” 李轮一言不发,只是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眼前锅中翻腾的食物,吧唧了两下嘴巴,似乎还吞下了一口口水。 两个姐姐在最后面,面带微笑的看着站在椅子上负责炒菜的李月辰,美艳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欣赏。 平时两个姐姐跟她住在一起,所以对比皇帝或者其他皇子,这个妹妹带给她们的惊讶其实更多。 她好像什么都懂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而且总有新奇的观点和做法。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她们两个才是知道李月辰最多事情的,此时此刻对于李月辰懂烹饪这件事情,已经觉得理所应当了。 “好了,莫要在这里围着看,二兄快帮忙把菜端上桌吧。”李月辰笑着提醒道。 李贤一愣:‘为何让我去?君子远庖厨,我乃沛王……’ 话还没说完,就无意之间看到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都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咳……”李贤清了清嗓子,“月辰言之有理,今日乃是家宴,为两人大人端菜是孩儿应该做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端起做好的菜往桌上送,其他几个儿子女儿也纷纷询问李月辰自己能做什么。 “准备碗筷啊。”李月辰提醒一句。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转过身开始争抢碗筷。 李轮和李显争抢着一个碗:“阿兄,我最小,此等琐事还是交给我……” “此言差矣,今日家宴,不必拘礼。平日四郎与兄长相亲相爱,今日为兄也该做些事来回馈一番……”李显一边说还一边将碗往自己手里抢。 两位姐姐捂着嘴轻笑看着这一幕,想笑又憋着不敢笑。 李治和武则天相视一笑,出奇没有教训他们,而是看着他们互相打闹。 作为大哥的李弘本来板着脸想要教训两句的,结果看到夫妻俩都一脸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旁边伺候的张成鑫可能实在忍不住了,悄悄背过身去低着头,只不过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李月辰一个个菜炒下来,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几个盘子,各种他们没见过的新鲜才是摆了整整一桌。 随后李月辰又拿出了一条已经处理好的鱼在身上划开几道口子,放进了锅中翻滚的油中。 看到这一幕的武则天一脸黑线:“辰儿,这鱼……” “莫问!”李月辰打断她的话,扭过头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只要阿娘不问,便等同于不知道!” “胡闹!”武则天低喝一声。 “好了好了,无碍。”李治笑了笑,“这禁令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朕早就想废除,只是碍于高祖不好明说而已……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吧。” 李贤几人偷偷对视一眼,也对彼此露出一个笑容。 其实鲤鱼他们几个也偷偷吃过,只不过吃的是生的而已,想不到这鱼居然还有其他做法。 如今李治表明了态度,他们几个也都开始期待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家宴(下) 李月辰低头从往窗外看了看,估摸着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八点钟了。 桌子上一大桌菜也都已经搞定了,看了看还剩下的材料,准备来个西湖牛肉羹。 说道煲汤,肯定还是这里的御厨们更加有经验,所以李月辰招招手叫来一个御厨。 “这羹汤,本宫说,你来做!若有什么想法,也可直接说出来。” “喏!” 于是接下来李月辰就在旁边解释了一下这道菜怎么做。 “火候你自己看着办,材料都在这里了,一定要做好了。” “殿下放心。”这御厨是专门负责煲汤的,这方面的手艺有着绝对的自信。 李月辰点点头,端起旁边做好的红烧鲤鱼就去放在了圆桌最中间,鱼头对准了李治的位置。 本来李月辰是打算去找刘神威找点材料做一顿红烧肉的,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猪都是吃人的粪便长大的,充当着厕所的作用。 所以不管是皇家权贵还是但凡条件好的人家都不会吃猪肉的。 李月辰也不想犯那个忌讳,反正如果粮食的问题搞定了,以后就可以用饲料来喂猪了。 所以这个红烧肉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今年有鸡鸭牛羊就够了。 时间不长,伴随着御厨打开锅盖子,羹汤的香味弥漫开来。 李月辰凑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嗯,小火保温吧,一会儿需要再盛。” “喏。”御厨答应一声,后退到了一边。 随后李月辰摆摆手:“阿爷,宣布开宴吧。” “好,开!” 李治也早就等不及了,毕竟这么一桌子菜,仅仅是看着都有胃口大开的感觉,更别说这满屋子的香味。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过来坐下,等着李治和武则天先动。 张成鑫给两人和几个兄弟都倒了酒,依然还小的李轮和李月辰只能和三勒浆果汁。 坐在主位的李治开口道:“今日除夕,望来年,一切安好。” 武则天也端起了酒杯:“希望你等,来年也能越来越好。” 我靠,这夫妻俩的新年祝词第一次这么接地气啊……李月辰心中想到。 接下来就轮到孩子们敬酒了,李弘还是平时那样,说了一大堆祝愿皇帝和国家一切都好什么的,文绉绉的。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一样,内容本质上也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自己和两个姐姐了。 原本应该由年龄较大的两个姐姐先说,不过李月辰率先站起身起了个头:“孩儿希望爷娘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看到李月辰这么说了,两个姐姐也马上反应过来,分别祝愿两人一切安好,健康开心什么的。 如今李治身体不好,听到这样的祝愿自然很满意,笑着点点头:“好,好啊……来,开宴!” 在两人动手之后,李月辰等孩子们才跟着动手。 其实李贤等人都已经等不及了,在一杯酒下肚之后,迫不及待的夹菜开始吃。 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让武则天又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后想到这里也没有外人,倒也没有说什么。 原本皱着的眉头也随之展开,自己也拿起筷子品尝这些新鲜的美食。 嗯,真香! 但不得不说的是,一家人都感觉这顿饭吃的特别爽。 不仅仅是李治等人,包括李月辰这个负责做饭的也是一样。 吃完之后还忍不住要感叹一句:“不用洗碗真爽!” 李月辰上了高中开始就独自生活了,但不得不说,虽然她不排斥做饭,但非常讨厌洗碗。 以至于挣了第一笔钱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了一台洗碗机。 现在就更爽了,作为皇室公主,洗碗这种事情跟她完全不沾边! 今天这一场家宴李治和武则天放的更开了,几乎完全拿掉了皇帝和皇后的架子。 就如同普通寻常百姓家一般,甚至夫妻俩都主动给孩子们夹菜! 这样的氛围不光李月辰打心眼里喜欢,其他几个兄弟姐们虽然觉得受宠若惊,不过习惯之后也明显喜欢了这样的氛围。 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之后,李治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清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看着对面已经吃饱了开始打闹起来的孩子们,李治嘴角带着微笑,低声喃喃自语着,又像是在跟妻子说:“这副光景,以前只幻想过,但从未想过可以实现。” 武则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杯,也突然笑了笑:“帝王之家,实属正常!” “唉……”李治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自古以来,帝王之家皆如此,但若是可以,朕也想改变啊。” 武则天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两人的话题也暂时搁置。 或许是注意到了两人的沉默,李月辰跳下椅子跑过来一下扑到李治的腿上:“爷娘为何一言不发?” “你们打闹,难道我还要陪着一起?”李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李月辰点点头:“孩儿其实很想与阿爷玩闹的,但爷娘忙碌一年了,应该趁着这几日好好歇息才是。” 李治点点头:“那便听辰儿的,这些时日好好歇息。” 李月辰起身,坐在他的腿上给了他一个拥抱:“嗯,这些时日可要好好歇息。” 随后也给了老妈一个拥抱:“阿娘也要好好歇息。” 看到妹妹在这里求抱抱,李轮也跑了过来,对着武则天张开双臂道:“孩儿也要!” 李治哈哈一笑,直接张开双臂将他抱起来:“来,朕先抱一下!” 抱起来之后还用手挠他的痒痒,让李轮一阵发笑。 其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年龄大了,很明显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李治估计是喝上头了,也放开了。 站起身跟其他孩子也都抱抱,两个庶出的女儿也是一样。 武则天平时都是一副威严的样子,被父亲抱过的孩子们都纷纷跑到那边求抱抱。 只有太子李弘还保持着一副大哥的模样,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李月辰跑过来笑道:“难道大兄不想抱抱阿娘?” “我……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跟一孩童般投入阿娘怀抱……” “是吗?算了,我想跟阿兄请教一下,若有人与我对话时脸红口吃是什么何原因?”李月辰突然问道。 李弘下意识的回答道:“那定然是说谎了!” “那刚刚阿兄为何说谎?” “为兄何时说谎了?”李弘瞪着眼睛问道。 李月辰咧嘴一笑:“方才阿兄说不可跟孩童一般投入阿娘怀抱,然言语间口吃不说,而且还脸红。” “我……我哪有?” “有吗?”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有!”李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第一个表示有。 其他兄弟一看,也都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李弘在原地愣了一下,不过却如同释然般的一笑,也来到武则天面前:“阿娘,孩儿也想抱一下!” “嗯。”武则天笑着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李弘是夫妻俩最喜爱的孩子,随后李治也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还拍了两下后背以示鼓励。 看着有些尴尬的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武则天主动走过来将她们两个搂在怀里抱了一下。 “不管你们恨我与否,上一代的事情我不想多言,如今,你们也是我的女儿。”她的声音并没有太多威严,反而带着一丝柔情。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眼睛闪了闪,感觉她这么做多半也是在收买人心。 但不得不说,效果不错。 两位姐姐从掖庭宫出来还没多久,自从萧淑妃死后只有李月辰一人对她们好。 武则天突然之间做出这副表现,让她们下意识也会产生一种“她应该说的是真的”的感觉。 不过算了,装样子也好,收买人心也罢。反正这两位姐姐一生都不可能对她产生什么威胁了。 既然没有威胁,那就不用担心她们之间会有什么争端。 所以就算是装出来的,至少也比互相之间如同陌生人一般不说话要强得多。 …… 这场家宴一直持续到子时,孩子们对李治夫妻俩道一声新年好,说几句吉祥话。 估摸着时候不早了,差不多也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李治夫妻俩手牵手散步,顺便消消食。 清冷的月光洒在恢弘的宫殿里,让两人淡淡的影子无限拉长。 李治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弯月,表情有些感慨。 “当初我在先帝病榻前服侍,先帝曾言,对玄武门之事感到后悔。悔的并非此事本身,而是这报应同样出现在了大兄和四兄身上……” 武则天看到他突然聊起这个话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试探性的回答道:“稚奴不必多想,当初先帝危在旦夕,已是箭在弦上……当时若不动,恐怕便是今日之隐太子。” “我知道。”李治点了点头,“但你我皆亲身经历当初大兄谋反之事……说实话,当初先帝立我为太子,便是知我不会对大兄和四兄下杀手。” “嗯。”武则天点点头。 “弘儿心善,性子也软,本来前些年我还担心此事同样会发生在下一代身上,不过如今……却是没什么担心了。” 说到这里,李治突然笑了出来。 “可是因为辰儿?”武则天笑着问道。 李治点点头:“有辰儿在,我心安矣。” 武则天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赞同。 自己这个小女儿,鬼灵精怪不说,而且跟兄弟之间的关系那是真心和睦。 这一点,眼光老辣的武则天当然看得出来。 有她在从中调和,就算将来几个兄弟之间有了矛盾,至少保住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同时她有想到去年让刘仁轨去试探辰儿,恐怕不仅是想让她将来辅佐皇帝,应该也多少带着这个目的。 ……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这一天虽然有朝会,但是没有任何新闻可以听,基本就是大臣们的祝贺以及外国使节会带着一些礼物过来上贡。 这一天对皇帝而言应该也是最舒服的一次朝会,就算是御史台都不会在这一天喷皇帝,反而是尽挑好的说。 早上刚刚醒过来,小荷就已经进来伺候她穿衣服了。 “殿下,新年安康!” “嗯,新年快乐!” 来到大厅,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都已经过来了,互相说声新年好之后,就开始练瑜伽了。 今天的朝会没什么新闻,李月辰也懒得去,直接穿上道袍念经去了。 念了一上午的经,中午就准备去参加新年宴会了。 因为年三十晚上跟群臣的宴会取消了,所以就改到了大年初一中午。 急急忙忙换完衣服,就往乾元殿里走,刚好赶上,没有迟到。 今天的宴会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吃就行了。 不过坐在最上面的李治和武则天明显没什么胃口。 毕竟昨天才吃过李月辰的炒菜,今天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自然还想吃点。 可现在御厨还没学会呢,只能忍着吃这些平日里的美味。 看到皇帝和皇后一脸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下面的群臣互相之间用眼神交流着,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的答案同样也是一脸茫然,彼此都不知道。 搞得这明明应该是大过年最开心的一顿饭,却吃得有点心惊胆战的,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李月辰大概猜得出来,不过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眼前的胡饼夹羊肉。 ……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看到皇帝一直也没发作,群臣也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七天的长假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官员,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李月辰心里则是想着过年期间做个什么简单的玩意儿出来玩玩,毕竟这个年代娱乐匮乏的厉害。 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能在假期里面就做出来的好玩意儿。 未来的很多东西,看似简单,但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工业体系在支撑着。 诚然说这个时代的工匠都很牛逼,但手搓的效率跟工业比起来还是差了十八万条街。 不过仔细想想,那也要看什么东西。 现在自己也是个女人,从女人的角度上来思考的话,一些能够唤起少女心的东西应该都会受欢迎的吧? 但说到少女心,正好又是李月辰的弱项。 算了,还是回去带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去玩一二三木头人好了,最起码简单。 实在不行还能拉上几个兄弟一起玩,就当打发时间了。 第六十七章 家族游戏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李月辰迫不及待的叫小荷赶紧把自己头上这一大堆的饰品拆下来。 随后一边换衣服一边梳头,梳好后拿头绳绑起了马尾。 换好了衣服之后,李月辰猛地甩了甩脑袋后面的马尾,盘腿坐在了桌案前松了口气:“发髻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 正准备泡杯茶来喝,两个姐姐进来了:“辰儿,今日无事,我们去陶光园看看可好?” 陶光园是东都的皇家园林兼动物园,就在皇城最北面。 李月辰刚来的时候就去囫囵吞枣的看过一次了。说实话,漂亮确实是漂亮,但也没啥意思。 不过既然两个姐姐想去,那不如就去看看。 随后对旁边的上官婉儿招了招手:“婉儿可要一起?” “嗯!”上官婉儿猛地一点头。 于是四人一起,带着一些随行的宫女太监出发。 安福殿距离陶光园并不远,一行人直接从西门进入,穿过廊道,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豪华园林便映入眼帘。 首先看到的就是贯穿东西的宽阔水渠,哪怕是在这寒冬之际,偶尔也能在薄冰之下看到其中有色彩游动。 虽是园林,但入眼看去,也是十丈一亭,百丈一殿。看似杂乱,但却按照某种规律坐落于园林各处。 这些人工建筑一罐延续了唐朝的审美风格,简约,但大气! 唐朝时期的建筑基本都是如此,风格讲究一个简单对称,但对于色彩的搭配却极其富有视觉冲击力。 通体以大红为主,其他皆为点缀。 看似繁杂的廊道如同迷宫一般坐落在园林之中,同时将各个殿,亭全部连接起来。 挑高的空间突出的是皇家特有的威严和礼仪,走在其中就好像进入了一张张开的龙嘴。 但最让人的惊讶的地方莫过于,这色彩搭配华丽的人工建筑放在这园林之中却并不感觉突兀,反而很和谐。 廊道间的每一根梁上都有各种彩画,内容基本就是形状不同的山水鸟兽等等…… 哪怕正值寒冬,大多植物都是光秃秃的,但似乎丝毫不影响整体观感,反而是突出了殿,亭,阁之间的和谐。 若是夏天过来这里,树茂花开之间,反而能让这其中的亭台宫殿皆变得若隐若现。 整个陶光圆就好像一副动态的画卷,不管哪个季节过来,总能看到不同的美景。 行走在这副画卷之中,作为未来人的李月辰此时也不得不在内心之中感叹一声,似乎历史的厚重在这一刻也变得轻盈起来。 曾经世界各地到处跑,见过,甚至战胜过的美景数不胜数。 但这种古香古色之中又点缀着极其奢华的古典皇家美景,却也是有记忆以来首次见到。 这种景色,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唉,要是现在有个手机就好了……李月辰看着眼前的美景在心中感叹着。 突然,宣城公主指着前面不远处道:“辰儿快看,有兔子!” 李月辰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在地上挖洞,似乎是在找吃的。 上官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兔子,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不如……” “嗯!”李月辰点点头,“我去看看能否抓来,小荷,叫人去般烧烤架!” “哎?”上官婉儿猛地扭过头,眼神之中甚至有些惊恐,“殿下要吃了它?” 李月辰愣了一下:“刚刚你不是说……” 上官婉儿眼中带着委屈的神色:“奴婢之意只是想要抱一下,摸摸它而已……” “额……” 李月辰感觉有点尴尬,旁边的两位姐姐也是同样感觉有点尴尬。 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脑袋,李月辰提醒自己以后在对待这些小动物的问题上应该多以女性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至少大多数真正的女孩儿应该不像自己这样,看到什么动物首先想的就是吃…… 毕竟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不说全部,至少在某些方面也应该像个女人才行。 想到这里,李月辰点点头,继续跟着她们一起看兔子。 这个年代,大多数兔子都是灰色或者黑色的,白色兔子很少见。 少见到如果能抓一只白色兔子,献给皇帝都能领赏的地步。 因为在古人看来,白色的兔子是一种祥瑞。 陶光园里面也有不少其他动物,比如猴子或者鹤之类的。 但其实李月辰想的是等粮食的问题解决之后,看能不能在这里试着种一些竹子。 若是成功了,说不定能去川蜀抓两只滚滚过来玩。 …… 或许是因为担心李月辰吃了它,所以她们最终还是没有去抓那只兔子,只是远远的看了看,随后便再次闲逛起来。 到了晚上也就回去乖乖睡觉了,这个年代比起新年,所有人还是更加期待上元节。 晚上,李月辰躺在床上想着,不知道东都这边上元节跟长安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大年初二是去看母亲这边家人的日子,不过现在荣国夫人已经离世,李月辰决定去陪母亲待一天。 问了一下两个姐姐的意见,她们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来到了仁寿殿,刚刚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哥哥们也都过来了。 在大哥李弘的带领下,皇子们也都齐齐跟两位姐姐行礼。 趁着他低头的时候,李月辰趁势轻轻一跃,直接扑在了他背上:“大兄,新年安康!” “哎哟!月辰这力气变大了不少。”李弘被压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多亏旁边李贤眼疾手快,前跨一步扶了一把,才没有让他摔倒。 李月辰也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可能用力太过了,连忙松开她,跳下来问道:“大兄,怎么样?” “无碍……”李弘摆了摆手,“不过月辰当真是长大了,力气大了不说,也重了不少呢。” “嘿嘿……” 李月辰轻轻笑了一声,暗中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让李弘感受到自己那非人的力量。 进入了仁寿殿,首先齐齐向皇帝和皇后行礼。 看到武则天仍然坐在桌案前,李月辰来到她旁边:“阿娘今日就莫要忙这些事情了,我等今日都来陪阿娘。” “来陪媚娘,意思是不打算陪陪朕?”李治扭过头笑着问道。 李月辰吐了吐舌头:“嗯,今日不陪阿爷,专陪阿娘一人!” “唉……”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故作失望的悠悠叹了口气,好像很伤心似的。 孩子们都忍不住憋着笑,武则天也捂着嘴轻轻笑了几下,不过马上就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威严的模样。 李月辰抓着她的胳膊摇了摇:“阿娘今日就不要处理这些事情了,歇歇吧。” 武则天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倒是也不多,于是点点头:“好,那便歇歇。” 虽然嘴上说了不陪李治,不过大冬天的,似乎老妈也不想出去,于是一家人就围坐在桌前喝茶聊天。 李月辰几乎是全程靠在武则天怀里,平日里的威严今天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并没有驱赶她。 一家人干聊也没啥意思,李月辰提议道:“今日过年,我等不如一起玩博戏如何?” 这年代博戏比围棋之类的玩意儿更加受欢迎,一听要玩,一时之间都来了兴致。 不过李弘却皱起了眉头:“可我等共计九人,你做那麻将不也只能四人吗?” 李月辰咧嘴一笑:“那就现做一种新的好了。” “哦?”李治似乎也挺有兴趣,“说来听听。” “阿爷稍待,我去拿纸笔!” 说着,李月辰起身去拿纸笔,随后在纸上写出了两个字:“追凶!” 随后李月辰开始解释起来:“规则如下,我等分为千牛卫,杀手和普通人……” 没错,李月辰要做的就是最简单的杀人游戏,这玩意儿规则简单易懂,但是玩起来极其需要有很强的临场应变能力。 这种比拼智商的游戏在唐朝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听懂了规则之后,李治有些期待的点点头:“那便来试试!” 皇帝发话了,李月辰自然也就不废话了,撕下几张纸写下了不同的身份。 因为自己要当主持人,所以就写了两个千牛卫,两个杀手,四个普通人。 随后将写好身份的纸折起来西洗乱,让他们自己抽取。 每个人查看好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将身份纸张放进了袖子里,防止被他人看到。 “入夜闭眼!”李月辰宣布道。 倒是不担心他们作弊,古代人对这个看的很重的,更何况还是跟皇帝玩,皇帝本人不作弊的话,他们自然也不敢。 “杀手睁眼!” 这一局是三哥李显和姐姐义阳公主当杀手,李月辰一边让他们用手指出要杀之人,一边不停的拍手干扰其他人的听觉。 随后宣布千牛卫睁眼,是老妈武则天和四哥李轮。 宣布天亮睁眼之后,李月辰一脸遗憾的对大哥李弘说道:“大兄,你被杀了,发表看法吧。” 李弘想了想之后,摇摇头道:“无任何线索,没什么可说的。” 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按照规矩开始让他们一个个的发言,只可惜第一句没线索,只能随便投一个出去。 投出去的是二哥李贤,当他展开身份牌之后,各方表情各有不同。 游戏继续进行,可惜三哥李显演技明显不行,第二轮发表看法的时候直接被投出去了。 又过了两轮,义阳公主被老妈武则天发现,直接投了出去。 第一局结束! 或许是感觉到了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李治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再来!” 经过第一局的实验之后,大家也都彻底明白怎么玩了,于是再度沉入进来。 一开始孩子们对于李治夫妻俩还不敢太过分,不敢投他俩。 不过后面玩上头之后,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开始投票。 李治两人也不在意,被投出去之后因为对方判断失误,还会亮出身份哈哈大笑。 一旦投入一件事情之后,时间就会过的很快。 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今日晚膳便在这里用吧。”李治摆摆手,叫张成鑫去准备。 武则天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看着眼前打闹成一团的孩子们露出一个笑容。 其实主要还是李月辰,几个儿子在武则天面前原本是不敢瞎玩闹的。 但是架不住李月辰一直在旁边撩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妈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也开始打闹起来。 仁寿殿的地方还是很大的,不一会儿就从打闹发展成了骑马打仗! 李弘背着李月辰,李贤背着兄弟里最小的李轮,其他人都在旁边加油助威。 武则天难得没有发脾气,而是就在旁边端着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 李治甚至一边盘着保健球一边抬手呐喊着:“好好发挥,哪一方若是赢了,朕有赏!” 李月辰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很轻易就能将李轮扯下来。 但今天主要目的是玩,而不是分胜负,所以打算放水了。 于是当即在大哥李弘肩膀上一拍:“大兄,撞过去!” “好好好……”李弘也宠溺的笑了笑,直接背着她向对面李贤撞去。 李贤也不甘示弱,同样向这边撞了过来。 李月辰也同时伸出手去抓着李轮的衣服往下扯,一副看似很用力的样子。 李轮不甘示弱,同样抓住她的手腕往过拉。 两人拉扯的同时李月辰还不忘提醒:“大兄,撞他!撞他!” 可惜李弘身体不怎么好,跟李贤撞不断用肩膀碰撞的过程中耐力逐渐跟不上了。 “哈哈……大兄力量不足了,四郎加把劲儿,将月辰拉下来!”李贤大笑一声就要后撤。 他话音落下便后撤,然而李轮还没反应过来,因为跟李月辰拉扯在一起,竟然直接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李月辰顺势松手,任由他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嗯?”李贤一脸不敢相信,“四郎怎的自己落下来了?” “哈哈哈……”李月辰大笑起来,“二兄,兵法上说,敌军即将获胜之时,也是最为松懈之时,你失策了!” 李贤故作懊恼的挠了挠头发:“好,二兄认输!月辰厉害!” “哼!”李月辰叉腰一脸神气。 桌案后的武则天轻轻扭过头:“倒是言之有理。” “能学以致用,不读死书……”李治点点头,连续喃喃道:“好啊……好啊……” 看着打闹成一团的孩子们,李治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 作为妻子的武则天沉思起来,有多久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和放松了? 第六十八章 兔子 直白点说,这个年过的挺开心的。 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在李月辰的努力下,李治等人这几年是一年比一年开心。 七天的假期里面,除了初三当天李月辰给师父刘仁轨拜年之外,剩下的几天基本上都在仁寿殿陪着夫妻俩。 这几天奏折也不是很多,倒是不用担心会打扰他们两人。 不过李治很显然对杀人游戏上了瘾,每天都会叫孩子们过来玩。 看他玩的这上瘾,李月辰想着对亏没有拿出那种变态版狼人杀,不然估计他会彻底玩物丧志了。 武则天倒是不介意他玩这个,毕竟跟自家孩子玩,不用担心被御史喷。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李治和武则天上朝的时候都感觉因为这几天的假期而让心情好了不少。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看着下面的大臣们感觉顺眼多了,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平静的应对一样。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李治挺开心的。 只要开心就不容易犯病,他好了,就全家都好。 “启奏陛下,姚州蛮民不服朝廷管辖,聚众谋反,请陛下定夺!”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在朝堂之上。 原本依靠在墙壁上的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治。 姚州……也就是未来的云南那一片。严格来说目前还属于化外之地,所以大唐将那边的人称之为“蛮人”。 在大唐的武力威慑之下,倒是也早早归顺了,但归顺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只要有机会或者说日子难过了,偶尔也会搞点事儿。 不过李月辰倒是不怎么担心,那边跟吐蕃不一样,不管是思想上还是武器装备上都不是大唐的对手。 果然,坐在龙椅上的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沉默了一会儿,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 几秒钟之后,缓缓抬起头:“太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群臣最前面的李弘听到问自己的看法,走出队列之外,行礼道:“依儿臣之见,应先派兵镇压,然后搞清楚其闹事之原因才是(注)。” 李治点点头:“那便依太子所言,可有人选?” “儿臣举荐左卫副率梁积寿!其人骁勇善战,定然能将闹事蛮民一举击破!” “嗯……”李治点点头,“众位爱卿可有其他意见?” 朝堂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人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既然皇帝询问太子的意思,那肯定是在给太子铺路了。 这就说明皇帝已经有了开始正式锻炼太子的意思了,这种时候出来说话明显是要跟皇帝对着干。 能混到朝堂里的没有傻子,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露脸。 看到群臣无人发声,李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边封梁积寿为姚州道行军大总管!全权负责讨伐蛮民事宜!” “喏!” 接下来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常规新闻了。 李弘也回到了群臣最前面自己的位置上,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屏风后面探出来的那个小脑袋,正在对着自己眨眼吐舌头呢。 “咳!” 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的李弘清了清嗓子,让自己保持严肃,不再去看那边。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月辰露出一个微笑,直接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那些常规新闻她也懒得听了,还是想想七天后的上元节要不要偷偷出宫去玩吧。 …… 刚刚走出了贞观殿,福来就悄悄过来了,还一脸鬼鬼祟祟的。 李月辰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微微弯腰。福来也弯下腰来,主奴两个脑袋凑在了一起。 “货,可都到了?”李月辰压低声音问道。 福来微微抬头看了看左右两边,轻轻点头,压低声音道:“回殿下,万无一失!” 李月辰一摆手:“走!” 福来点点头,然后主奴两个一路鬼鬼祟祟的往陶光园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安福殿内,上官婉儿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贞观殿的方向。 室外是不是吹过一股冷风,让他白嫩的小脸蛋上都变得有些通红。 然而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只是站在门口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看着安福殿门外。 小荷正好处理完一些琐事路过,看到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于是走过来问道:“婉儿,在看什么呢?” 上官婉儿扭过头道:“只是在想为何殿下还不回来,平日里应该不到正午便回来了。” “哦,今日殿下有事,同福来一起去陶光园了。”小荷回答道,“今日殿下不回来用午膳了,婉儿快进来把。” 说着,推开门就要往里走。 “陶光园?莫不是去看美景了?我能去看看吗?”上官婉儿问道。 小荷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还是等用过午膳之后再去吧。” “无碍的,我很快就回来。”上官婉儿回答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小荷也点点头,直接进去了。 上官婉儿虽然不能随便走出后宫的范围,不过陶光园想去还是可以去的。 平日里宫女太监们休息的时候也会进去逛逛,这一点还是没什么要求的。 得到允许之后,上官婉儿就跑出了安福殿,直奔陶光园而去。 上官婉儿想的是如果李月辰不忙的话,就等等她一起回来吃午饭。 安福殿距离陶光园并不远,走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但园林却很大,原本她还以为进去要找一阵呢,结果没想到刚刚进入西门就听到了李月辰和福来的声音。 “好好好,不错!” “还是殿下教得好。”福来的声音响起,“奴婢看着那些御厨按照殿下写的步骤一步步做好的。” “嗯,今日先试试,若是味道好,下次便叫爷娘尝尝……” …… 听着两人的对话,上官婉儿沿着廊道一路小跑过去,终于在一处空地上看到了李月辰的背影。 只见她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前好像有火堆在闪烁。福来就站在身旁,似乎随时准备伺候着。 上官婉儿走出廊道小跑过去:“殿下……” “哎!” 李月辰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的转过身,正好看到了愣在原地的上官婉儿。 而上官婉儿则是在李月辰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那火堆上,正架着一只……已经被烤成金黄色的兔子! 被穿在叉子上的肉依旧保持着兔子的模样,只不过肉已经变得焦黄油亮。 恰巧一滴热油顺着被烤熟的纹路滴下,落在下方火堆之中,发出一阵“滋滋”的细小声响。 看到真一幕的上官婉儿愣在原地,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似乎带着一股不可思议:“殿……殿下,那莫非是……” 这一刻,她想到了前两天看到的那只可怜的兔子,当时好像李月辰就说想吃来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为那只兔子感到悲伤,眼眶瞬间变红,鼻子也微微抽抽起来。 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李月辰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无奈。 我靠,女孩子哭怎么办?我不擅长哄女孩儿啊! 李月辰有点尴尬,虽然说自己作为公主,可以吓唬她,命令她别哭,不过……舍不得啊! 应该说也不忍心,毕竟这就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忍心大声吼。 眼看她即将哭出来了,李月辰脑子飞快的转动,想着怎么安慰她。 下意识的抓起了一把捣碎的食茱萸问道:“婉儿你……吃辣吗?” 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两人都有点发愣,一时之间都僵在原地,好像周围的空气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突然,一股寒风吹过,直扑上官婉儿。 烤肉的香气顺着吹来的寒风和烟灰围绕在她身边盘旋,然后伴随着呼吸进入鼻腔,直通大脑! 抽了一下鼻子的上官婉儿原本就水灵灵大眼睛再次睁大,随后哽咽着点了点头:“吃!” …… 一转眼平静的过去了两天,李月辰在桌案前忙活着写菜谱。 前两天那只烤兔味道很好,李月辰打算好好琢磨一下,然后让御厨去尝试。 等做好了,就可以将这道菜拿给李治夫妻俩试试了。 当女儿的,必须要时时刻刻记着老爹老妈,当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李月辰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微服出宫的要求。 毕竟现在自己还小,就算李治同意了,肯定也会派出大批高手在身边保护。 这种样子走在街上,反而容易引起围观,所以还是乖乖在城楼上看看就得了。 不过为了庆祝过节,做些小玩意儿来玩还是可以的。 于是当天下午李月辰又跑到了匠作监,让木匠用竹子做一些发卡出来。 顺便再拿一些铜丝,在发卡上做两个简单的造型出来。 这玩意儿对于这些木匠来说也就是洒洒水的事儿,当即拍着胸脯说明天就能搞定,然后给她送去。 李月辰点点头,跟他们说声新年快乐,然后又跑到了尚衣局。 询问了一下,棉布还有一些,做衣服可能麻烦了点,但是做些小玩意儿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李月辰给她们画了一张图:“本宫要最后达到这等效果,这里用粉色丝绸,外面用白色棉布,下方不要缝死……” 尚衣局的裁缝们很快就明白了要做什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洒洒水。 李月辰点点头,转头离开了尚衣局,临走的时候顺便祝她们新年快乐。 上元节当天,李月辰早上练完功,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之后,让小荷给自己将发型扎成了双马尾。 对着铜镜摇了摇头之后,李月辰觉得自己很可爱,让李治看到了应该会有个好心情。 不过说起来……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双马尾的萌点在哪里吗? 管他的,反正自己在镜子里看着挺萌的! 搞定了发型之后,李月辰叫来了李月辰和两个姐姐:“今日上元节,送你们礼物。” “哦?辰儿又研究出何物了?”义阳公主一脸好奇。 李月辰对福来摆摆手,后者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拿着好几个发卡过来了。 发卡是竹子做的,已经烤成了黑色,放在头发上几乎看不出来。 但问题是……这发卡上方,居然有两个萌萌的兔耳朵! 后面是白色的,正面用小一圈粉色丝绸缝在一起,看起来充满了卡通感。 “殿下,这是……何物?”上官婉儿一脸疑惑。 “来!” 李月辰二话不说,直接拿来一个戴在她头上,然后将头上的两个兔耳朵大概做了一下形状,做成一只高一只低一些的样子。 因为这耳朵里面就是两根铜丝,所以塑形极其容易,而且充满了弹性,跑起来都会一颤一颤的。 今晚是家人观灯,不可能带着上官婉儿,所以给她做一个让她自己玩吧。 随后又将自己发卡上的兔耳朵一个直立,另一个耷拉下来,看起来有种流氓兔的那个感觉。 当拿起发卡戴在头上之后,李月辰转过头对两位姐姐一笑:“如何?” 两位姐姐明显都是一愣。 现在的李月辰,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吃,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耷拉在肩膀上的双马尾配上脑袋上的兔耳朵…… 虽然她们不会说“萌”这个字,但是义阳公主却忍不住抱了上来:“哎呀,好像抱抱辰儿!” “我也想!”宣城公主过来也要抱。 “呜呜呜……” 被闷住的李月辰轻轻挣扎了两下才让她们松开手:“两位阿姊莫要突然如此……” “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宣城公主歪着脑袋笑道,“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抱一下……” 听到她这么说,李月辰咧嘴一笑,看来没问题了! 随后在她的怂恿下,两个姐姐也带上了这样的兔耳朵发卡,调整了一下造型。 安福殿的主殿里瞬间多了好几只兔子精,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辰儿,为何这里还有?”义阳公主看着福来手里剩下的发卡问道,“为何做了如此之多?” “这是个几位阿兄准备的。”李月辰笑着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戴……若是可以,最好让阿娘也戴一个……” “额……”两位姐姐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暗道你这胆量还是真够大啊! 当然了,说归说,李月辰也知道,这玩意儿武则天八成是不会戴的。就算戴,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戴,私下里心情好的时候试试还是有可能的。 第六十九章 开工 东都城里的百姓们在今天早早就将已经做好的,各种模样的纸糊灯笼拿了出来。 街道上也都摆满了各种立柱,上面挂满了形状不同,充满了美好寓意的灯笼。 只要等入夜之后点燃,便能将街道整个照亮。 李治和武则天下午也早早处理完了奏折,打算晚上陪孩子们一起登上城楼看看民间过节。 同时让张成鑫派人去叫孩子们都过来,打算今晚在仁寿殿一起吃火锅。 收到通知之后,李月辰和两个姐姐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 今天虽然同样会登上城楼,不过就不用打扮了,反正晚上也没人看得到。 百姓们也知道,皇帝有可能会登上城楼看花灯,一般也不会往城楼前面靠。 来到仁寿殿的时候,几个哥哥已经到了。 当李月辰走进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转移了过来。 今日的李月辰打扮上跟平日没什么太大差别,都是一席大红色男装。 唯一不同的就是脑袋两侧扎了两个马尾辫。 但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改变,却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可爱了。 尤其是脸上带着笑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好像一个瓷娃娃似的。 “辰儿快过来!”李治最先反应过来,对她招了招手,“今日这装扮煞是好看啊!” 李月辰过来,在李治弯腰的一瞬间直接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了他身上:“阿爷可是想我了?” “想!如何能不想!”李治笑着将自己的脑门跟女儿的脑袋顶在一起,扭了扭脖子。 李月辰咯咯一笑,帮他梳理了一下头上的金簪:“阿爷也好看!” “那是!” 听到女儿这么夸奖,李治就来劲了:“可惜辰儿你是没见过,朕年轻之时,那可是好看的紧啊!” 李月辰从他脑袋旁边歪过头,看着后面的武则天:“阿娘肯定见过吧?阿爷年轻时长得如何?” “这话倒是不假。”武则天笑着点点头,“陛下年轻之时,那可真是肤白貌美,眼若星光……可惜蓄须之后……”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孩子们纷纷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看来在老妈心中李治还是不留胡子更好看。 “这……”李治听到这话有点纠结,“朕总不能把胡须剃了吧?” “不必在意,我也就一说。”武则天笑了笑。 随后李月辰又跑到武则天的椅子旁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那阿娘觉着孩儿今日好看吗?” “好看,你何时都好看!”武则天笑着伸出手指,在她脑袋上轻轻一点。 李月辰嘿嘿一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转头跟几个哥哥打闹起来。 其他几个孩子里面,也就李轮敢稍微过分一点,但是亲脸蛋这种举动,他也没那个胆量。 而李治和武则天也不可能直接说“来亲我一下”这种话,毕竟父母的威严还是要摆出来的。 也就只有李月辰不会被他们吓到了。 太阳刚刚落山,火锅已经架好了,看着里面逐渐开始冒泡的汤水,李月辰想着下次应该做一个大点的火锅,尝试一下羊蝎子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交杯换盏,并没有喝太多,更多的还是坐在一起聊天。 李月辰就像一个检测器似的,只要发现什么时候话题有尬住的趋势就马上转移话题或者起身拉取注意力。 吃过了晚饭,又玩了一会儿追凶,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才出发前往城楼。 福来已经在通往城楼的台阶下等着了,看到一行人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圣人,娘娘,各位殿下!” “免礼。”李治抬抬手。 李月辰已经跑到了福来面前,直接伸出手。 福来连忙拿出兔耳朵发卡递过来,放在了她的手上。 后面的李治有点好奇:“辰儿,这又是何物?” “嘿嘿……” 李月辰咧嘴一笑,直接拿了一个戴在自己头上:“阿爷看我像不像个兔子?” “哈哈哈……确实有些像!”李治笑了起来,感觉女儿这副样子越来越可爱了。 李贤往前凑了两步:“月辰诞于麟德二年,属牛,为何不做个牛耳朵?” 听到这话李月辰一脸黑线:“那二兄感觉我戴兔耳朵好看还是牛耳朵好看?” “这……自然是兔耳朵好看!”李贤点点头。 “倒是不用在意这些,只要好看便可。”李弘笑道。 李月辰点点头,笑着递过来一个兔耳朵发卡:“说的是,来,几位阿兄都戴上试试!” 李显和李轮美没有想太多,伸手就要去拿。 “胡闹!”李弘皱起眉头教训起来,“我等身为皇子,怎能在百姓面前戴这等物件?” “大兄放心,百姓不会过天津桥,看不到我等。”李月辰笑道,“再说,难道大兄就不想试试?” “这……”看着李月辰头上轻轻抖动的兔耳朵,他似乎也想要试试。 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倒是好不扭捏的拿了一个戴在了头上,还互相帮忙调整。 唐朝的女人就是这点好,性格比较大方,不怎么矫揉做作。 李月辰又跑到武则天面前递出一个:“阿娘可要试试?” “我作为皇后,怎能再头上戴这等玩物?”武则天反问一句。 不过收归说,还是伸手拿了一个,扭过头对李治笑了笑,“无外人在时,倒是可以试试。” 最终,几个兄弟还是没有戴,只有李月辰和两个姐姐戴了。 但是还别说,双马尾配着兔耳朵,确实感觉比平时更加可爱的,像个动画片里面的小妖精似的。 一行人登上了城楼,入眼望去,整个洛阳城灯火通明! 面前横穿城池的洛水之上已经有零星的河灯在顺着水流飘过,火光在轻微的跳动之间如同精灵起舞。 一根根高大的木质灯笼杆高高竖起,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形状的灯笼,几乎将街道都整个照亮。 或许是因为皇室的原因,这些形态各异的灯笼之中,鲤鱼形状总是最多的。 站在城楼上的李月辰透过窗户向外望去,眼神之中充满了可惜,现在别说出宫了,那么有个望远镜能看看也行啊。 可惜现在玻璃还八字没一撇呢,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空气非常清新,不仅人的视野很好,也将天空中群星与月亮的光芒放大了许多。 甚至似乎在隐约之间都能直接看到银河! 洛水都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成为了如同深海一般的蓝色,轻轻托着舞动在水面的河灯缓缓流淌…… 而跨越天空的银河极其下方灯火通明的东都倒影在李月辰黑亮的眼睛里面。 李治无意之间的一撇,便在女儿的眼中看到了星空…… 子时午夜,大量的孔明灯缓缓飘上天空,形成一幅可以作为壁纸的千年古城的画面。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李月辰已经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了。 伸了个懒腰之后,喃喃自语一声:“假期结束了,该上班了!” 当然她指的上班并不是自己,而是手下香皂作坊的工人! 上午的时间依旧跟平时一样,练功,吃饭。 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便带着福来跟小荷,坐上马车出城去了集贤坊,打算正式开工。 现在的集贤坊内基本都是空的,只有少数乞丐以及混混之类的人生活在这里。 而香皂作坊,他们是没有胆子靠近的,毕竟负责把手的可都是手里拿着真刀真枪的士兵。 马车停在门口,李月辰从车上跳下来,守在门口的士兵马上行礼。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免礼,说一声新年快乐之后,便抬腿走了进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建设,宿舍和厕所都已经完工了,这群奴隶也能吃饱喝足。 这一批奴隶里面只有春梅这个新罗婢是女的,其他都是男的,所以目前她一个人享受着一整个宿舍。 看到李月辰进来,春梅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殿下新年安康!” “嗯,新年好。”李月辰点点头,“免礼。那两个昆仑奴你调教的如何了?” 春梅直起身体回答道:“殿下恕罪,目前只教会他们一些简单事情。” 李月辰倒是能理解,毕竟这时间很短,又没有翻译,很多事情教起来是极其麻烦的。 “无碍,此事可以慢慢来,只要别造成麻烦,拖累进度便好。” “喏!” 看到现在所有的材料和器具都已经齐了,李月辰便拍了拍手,召集他们开始干活。 那两个昆仑奴被安排去干一些并不复杂的体力活儿,剩下的人基本也都交代了不同的任务。 按照她的命令,准备好所有材料之后,李月辰就正式开始教他们做香皂。 春梅和几个年龄还小,不适合做体力活的被安排蹬脚踏。 这是他们第一次制作,所以李月辰全程指导,并且让他们记牢。 春梅用力踩着脚踏,搅拌棒在瓷盆之中快速的旋转着。 李月辰在旁边指导着负责断瓷盆的工人:“你也动一动,慢慢转圈。” 随后告诉春梅和旁边负责踩脚踏的人:“你们若是累了就快些换人,速度不能慢!” 而且现在既然进入了生产作坊的级别,肯定不能按照李月辰第一次制作那么随便了,必须将整个步骤做出规范才行。 这群工人干起活儿来非常卖力,毕竟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没饿着他们,每天都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而且因为这段时间过年,还让福来买了两头猪给他们吃。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很少见的主人了。 再加上外面昼夜交替盯着这里的士兵们,这些工人必然拿出百分百的努力好好干活儿。 一直从中午忙到了黄昏,第一批香皂才被灌入模具之内。 盖上木板之后,李月辰就上了马车,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再来几天,让他们彻底记住就行了。 回宫的路上,人数快速减少,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了,行人都在快速往回赶。 李月辰倒是不用着急,马车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着。 车厢内有些昏暗,福来点上了蜡烛,将车内的照亮了一些。 靠在车身上的李月辰手里把玩着一个封口的瓷瓶,面无表情的思考着什么。 福来看到她眼中倒映的火光微微闪烁,扭头对小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李月辰手里的东西是今天下午制作香皂的副产品,甘油。 在宫里实验那次因为过程简化了很多,所以压根没有提取甘油。 而今天因为各个步骤都规范化了,所以将甘油提取出来了。 当然在浓度上肯定跟未来的甘油不能比,但是做护肤品应该还是足够的。 不过有个问题,这个时代,护肤品绝对不是一般女人能享受得起的。 而皇家以及权贵女性,这个时代的保养品其实真的不差的。 比如老妈武则天,洗漱用的水里面都有各种中药以及香料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科不科学她不知道,至少效果是真的好! 现如今马上五十岁的人了,脸上皱纹依旧很淡,而且几乎没有白头发! 别说不说,就说洗头。皇室里面洗头发用的是各种中药以及茶麸之类的天然洗发水。 这玩意儿哪怕在一千多年之后,江西以及广西那一片依然还有人使用,且效果真的比大部分化学合成的洗发水要好的多。 李月辰甚至亲眼见过很多七八十岁依然一头黑发的老人。 这玩意儿唯一的缺点就是麻烦,自己洗头时很难用。 不过权贵之家洗漱都有仆人伺候,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话说回来,甘油跟这些中草药比起来,目前李月辰能想到的优点就只有“方便”这么一点了。 对,就是方便! 甘油加点水,或者在加点蜂蜜之类的玩意儿,就能做出最简单的保湿霜。 这玩意儿只要晚上睡前涂一点,就可以直接睡觉了,不用再度清洗,很方便。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也是不错的产品了。 而且只要老妈武则天愿意帮忙打这个广告的话,似乎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而且价格上也比中草药有优势,两种产品并不冲突嘛! 想到这里,李月辰微微一笑:“小荷,明日帮我找十个宫女来!” “喏!”小荷答应一声。 第七十章 殿试之问 第二天早上,带着两个姐姐练完了瑜伽之后,李月辰吃些早餐便准备出发了。 今天又是去师父刘仁轨家中接受检查的日子,要早去早回。 等中午回来吃过饭之后,小荷走了过来:“殿下,十个宫女已在殿外等候,是否要面见?” “不见了。”李月辰今天还要去生产作坊,没那个空闲,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 托盘上放着是个小瓷瓶,这是用昨天提取出来的甘油混合了水和蜂蜜制作的保湿霜。 “你将此物拿给她们,监督她们每晚睡前涂在脸上抹匀,持续一些时日之后,将感受告知于我。” “喏!”小荷答应一声,心里想着殿下多半又做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解决了李月辰交代的事情之后,便跟着上了马车,再度去往集贤坊。 今天不仅带上了福来和小荷,也带着上官婉儿一起去了。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该出宫去看看,整天在这皇宫里面憋着也实属太过无聊。 马车到了集贤坊之后,上官婉儿下车之后就一俩好奇的左看右看起来。 四周都是坊墙,没什么可看的,她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旁边的大门里面。 “这便是殿下的生产作坊吗?”上官婉儿问道。 “嗯。”李月辰点点头,“来吧!” 进入宅院之中,便看到了已经忙碌起来的工人,他们忙碌成一团,但并不杂乱,井井有条。 看到李月辰进来,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摆摆手,“快些开始吧,这几日你们还不熟悉,所以只下午做工,过些日子,每日可要做够四个时辰才行。” “喏!” 李月辰这每天四个时辰的工作时间,比起这个时代的007制度,简直已经是神仙待遇了,所以每个人都答应的格外铿锵有力。 上官婉儿进来之后各处看了看,但是并没有到处跑,只是一直安静的跟在李月辰身边,看着她指挥这些人工作。 有人忘了步骤,她也不生气,只会在旁边和气的给他们讲解步骤。 反而是在她离开之后,福来会冲过去一通大骂:“废物!这些都记不住,如何对得起殿下的恩情?” 李月辰倒也没有阻止,因为她深知管理就是这样的,既然她选择唱了白脸,那必然要有负责唱黑脸的。 原本她也想着指定一个人来干这事儿的,不过福来实在太有眼色了,她还没说话就已经在做了。 难怪都说当老大的都喜欢有眼色会来事儿的人,先不说是忠是奸的问题,关键是这种人办事儿真舒服啊! 李月辰虽然心善,但她不是傻白甜。再加上生在皇家这些年又在朝堂上听政,哪怕不是有意的,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学会了一些帝王之术。 虽然可能她本人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通过一下午的忙碌,第二批香皂也进入了模具之中。 春梅也将提取出来的甘油放在一个十几厘米高的瓷瓶之中,递给了福来。 旁边的小荷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太阳,开口提醒道:“殿下,差不多该回宫了。” “嗯。” 李月辰点点头,转过头对春梅道:“已连续教你们两日了,明日,你们自己试做一次,本宫只在旁边看着。” “喏!”春梅行礼答应一声。 上了马车之后,福来和小荷坐在靠门的位置,李月辰和上官婉儿坐在里面。 上官婉儿其实性格挺安静的,今天一下午基本都在旁边看着,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李月辰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感觉很有意思。”上官婉儿回答道,“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油与水不停搅拌便能成为这香皂……” “额,那个不是水,是碱液……”李月辰本来想要解释一下,不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我是问,感觉无聊吗?” 上官婉儿摇摇头,抱着自己的双腿靠在车身上回答道:“与在宫中相比亦无明显区别,不过看着殿下教他们倒是蛮有趣。” “嗯。”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那两个昆仑奴笨手笨脚的,确实有趣。” 我是说看着殿下有趣……上官婉儿心中补充了一句,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 第二天上官婉儿说不用去了,就在宫里等她回来。 李月辰点点头,正巧两个姐姐似乎也想出去看看,于是李月辰就带着她们两个去了。 今天她没有教,只是在旁边看着,只有发现他们那里做错了才会出声提醒一句。 两个姐姐第一次出宫似乎也有点兴奋,在宅子里面到处闲逛着。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没什么意思了,开始跟李月辰聊了起来。 “辰儿之意是说,这‘搅拌棒’旋转之速也能算出来?”宣城公主问道。 “嗯。”李月辰点点头,“或许我等不行,但将来一定有人能算得出来!” 宣城公主想了想:“以前辰儿说过,只要是这天下存在之物皆可算,那这日光如何?” “同样可算。”李月辰靠在墙壁上,“光之速,一息六十万里!” “一息便六十万里?”宣城公主对这么大的数字没什么概念,但依然感到好奇,“这是如何算出来的?”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但阿姊只要信我便好。”李月辰道。 “嗯,我信。”宣城点点头。 旁边的义阳公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刺眼的阳光,随后微笑着低下头。 …… 总体来说今天这些人做的不错,所有的步骤都已经记住了。 其中有两个人没有记牢,不过春梅马上提醒了他们,李月辰全程没有说话。 看着今天的香皂装进了模具之中,李月辰点了点头,看来几天以后自己就不用过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又过来看了看,全程一言不发,他们都能完整的将整个流程做完,没有任何差错。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了,以后就按照这个方法做就行了。 临走的时候,招招手叫来了春梅:“明日起,本宫便不会一直来了。每日产出之甘油,先储藏着便好,若有什么需要会再吩咐你。” “喏!” 搞定了一切之后,李月辰坐上马车回宫,从明天开始,就又能回复日常的生活了。 这批香皂,李月辰打算多等等,放置一个月,效果应该会更好。 对于香皂的记忆她已经比较模糊了,只能回去再查查自己写的那些记录了。 不过这次李月辰学乖了,自从上次写的那首悯农被李治发现之后,她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被看出来。 所以最近李月辰在整理以前的记忆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用英文写的。 这个时期,美帝还不存在。至于不列颠群岛上,貌似是一群盎格鲁撒克逊人? 甚至英语雏形有没有出现都还不好说。 所以目前来说,在整个世界上,只有李月辰一个人能看懂自己写的这些东西。 并且平日里都会细心整理,最大程度的减少被李治发现的可能性。 毕竟这年代的人都神神叨叨的,万一被李治发现她在写这些完全看不懂的奇怪文字,认为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可就不好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东都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原因是科举考试开始了,目前科举是由尚书省负责,会把所有考生都带去一个如同监狱一样的地方考试。 考完之后就等着吧,会在二月春耕之后放榜,那时候应该是皇城门口最热闹的日子。 考上的,欢呼雀跃,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就带着礼物去尚书省拜访宰相和主考官,称之为“过堂”。 至于那些没考上的,要么就是回去准备明年再战,要么就回家种地或者经商吧。 唐朝考试科目很多,根据种类不同,大概分为秀才、进士、明经、明法、明书…… 这也是李月辰后来才知道的,原来这个时期的“秀才”才是最高级别的考生。 只不过秀才的考试难度实在太大,别说考上的,每年能有参加资格的都没几个,大部分时候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科举中最受欢迎的就是进士了。 科举考试的事情她不怎么关心,她现在比较关心的事情是马上春耕了,差不多该播种了。 安福殿里那一小块地经过一年的养护,土质已经相当不错了。说一把抓下去能攥出油是夸张了,但至少已经跟上等田没区别了。 具体播种插秧的过程,李月辰并不清楚,所以直接派人去户部叫来了专业人员干活儿。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每次这些人过来都必然要跟着大量的宫女和太监负责监视。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她又不社恐,大不了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上官婉儿也好,从小在掖庭宫长大,不怕陌生人。 倒是两位姐姐,因为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宫外的情况,突然之间来这么多人搞的每次都不好意思出门。 一开始,这些人对于扎着一条马尾辫的公主殿下还有点害怕,问什么问题也都回答的很拘谨。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敢用正常语气回答。 毕竟他们这些人虽然严格来说也属于官吏,但本质上是技术性官员,很多人一辈子别说皇帝,连户部尚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现在猛然之间跟公主面对面的说话,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李月辰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能把活儿干好就行。 每天有这么多外人出入后宫,武则天觉得不妥当。 但李治说这是为了让女儿研究提高产量,万一真要成了,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 武则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张成鑫派人看好他们。 …… 在李月辰开始忙碌的这段时间,科举考试也放榜了。 放榜当天皇城外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平时很少踏过天津桥的百姓们今天都早早等在皇城外看热闹。 站在最前面的一排,年龄参差不齐,他们有的紧张握紧双拳,有的左顾右盼,还有的抓耳挠腮…… 站在城楼上带着上官婉儿偷偷过来观看的李月辰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毕竟这是科举,若是考上了,那可是真等于实现了人生的逆袭。 不一会儿,负责放榜的官员便从皇城大门走了出来,在几位士兵的保护下来到城门右侧的墙壁前,旁边有人拿着浆糊开始往墙上涂,官员打开手里的纸卷开始贴榜。 贴好之后转过身高声宣布道:“圣人口谕,中进士者,入宫觐见!” 说完便后退两步让开位置,站在一边。只有两个士兵守在榜侧,维持秩序。 最前面的那些人纷纷走上前查看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欢呼响起:“我中了!” 就看到人群里面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青年原地蹦跶了两下,然后快步走到刚刚贴榜的官员前行礼。 官员回了一礼:“稍安勿躁,一会儿等其他高中者到齐,随本官入宫觐见。” 人群里时不时就会响起一声欢呼,然而更多的还是包含着失望的叹息。 今年高中者差不多有将近三十人,不一会儿就全部到齐了,跟负责迎接的官员行礼之后,便进宫准备面见皇帝了。 城楼上的李月辰让上官婉儿先回去,自己则跑到了乾元殿后面溜了进去,想要看看皇帝会跟这些人说些什么。 皇帝很少会面见进士的,因为他们现在虽然考过了,但还不能马上授予官职,还是要进过几年的锻炼和等待的。 当然了,如果想要马上做官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再次通过吏部的考核便能马上当官。 只可惜那考试难的一批,很少有人能考得过去。 来到屏风后面,李月辰跟往常收听新闻一样,倚靠在墙壁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打算听听皇帝会问什么。 进士们进入大殿,首先向皇帝行礼,齐呼万岁。 李治抬手免礼,大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纸笔,进士们在桌案前坐下,拿起笔准备回答皇帝的策问。 从微微颤抖的手中可以感受到,他们还是有些紧张的。 下面进士们等着皇帝的问题。 龙椅上的李治眼睛左右摆动,扫了一圈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又看了看屏风后的小女儿。 停下了手里的保健球,李治缓缓开口:“今日,朕只有一问。若女子有才,可否从军为将或入朝为官?” 第七十一章 影响 李治浑厚的声音响彻在乾元殿之内,甚至在这挑高的巨大宫殿之内都响起了回音。 然而话语出口的一瞬间,却让分列两侧的大臣们统统愣在原地。 而跪坐在桌案前准备动笔的进士们也一时之间纷纷惊愕的抬起头,他们有的睁大眼睛,有的微微张开嘴巴。 不知道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皇帝说错了。 其中一名上了年纪的进士居然一个没有控制住,手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面前的纸上,逐渐向周围晕开。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原本一脸惬意的靠着墙,一条腿蹬着地面,一条腿微微曲起踩在墙壁上。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却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她同样睁大了眼睛,往前走了两步,从屏风后面探出小半个脑袋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治。 李治并没有扭回头来看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惊愕的大臣和进士们,手里的保健球缓缓旋转。 皇帝的话是不可能说第二遍的,不管他们怎么想,李治也没有给他们解释的必要。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浑身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本能的感觉,李治的这个问题就是针对她来的! 我靠,我似乎也没干啥吧?不就是发明了一些游戏,写了本魔改之后的西游记吗? 仔细想想,李月辰一直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行动基本都维持着“玩”的主题在进行。 虽然说是在研究粮食产量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不是还没成功呢吗?万一失败了呢? 李月辰仔细的思考着,到目前为止,自己好像还真没发明过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吧? 保健球不算,曲辕犁说起来也是一点小小的改动而已。至于说标点符号,其实这个时代有类似的玩意儿,自己最多只是将其完善了而已…… 她在屏风后面抓耳挠腮的思考了起来,自己怎么都想不通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李治对进士们发出这么一条策问…… 最关键的问题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强行装傻吗?不太可能了。 现在既定印象已经形成了,这种时候再故意装傻的话反而有点刻意了。 万一在老爹老妈心中留下一个城府深,富有心机的印象……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现状,反正有孝心的印象在这里,就算稍微聪明一些,也无所谓吧? 老爹老妈怕的应该不是聪明,而是有威胁! 只要能确定自己对他们没有威胁,哪怕再聪明都没事儿! 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当然不止李月辰一个,负责答题的进士们先不说,此事在大殿之中的大臣们也都彼此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反而是只有李月辰的师父刘仁轨在最前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闭目养神,好像跟没听到似的。 李月辰下意识的咬着下嘴唇想要思考一下,但不知道是年龄小还是天生丽质的原因,嘴唇上也没有死皮可以咬,一时之间有点烦躁。 李治也不看她,李月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了,反正不管那些进士怎么回答,跟她都已经没关系了。 在她看来,皇帝既然能当场问出这种问题,那多半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 回到了安福殿的李月辰还是有点走神,并没有进入殿内,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临波阁里面,看着下面池塘里偶尔游过的鱼继续思考着。 李治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呢,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在李月辰看来,这个问题的后半句才是重点。 因为女子领兵打仗的事情在高祖时期就已经有了,可入朝为官……真是闻所未闻。 这年头女人只能当宫官,说白了就是皇宫里的官,比如说尚衣局或者掖庭宫里面的尚宫等等。 这种女官五品就到头了,没办法继续再高了。 但入朝就不一样了,那就代表正式进入帝国政治中心,完全不是一回事。 “殿下,殿下?”上官婉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 回过神的李月辰扭过头:“有事?” “只是看殿下坐在此处发呆,想要提醒一声,天气还未转热,小心着凉……”上官婉儿小声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说的也是……回去吧。” 这问题不能细想,越想越头大,还是静观其变吧。 反正就目前来说,李治应该没有别的意思,或许只是因为觉得女儿聪明,不想浪费这身才华呢。 …… 一转眼过去了二十多天,安福殿里面的那块地里面已经插满了秧苗。 与此同时,南市糖水果铺旁边又开了一家新的铺子,门框上并没有匾额。 只是在门口竖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香皂”两个字。 这间店铺同样是王祥负责,开张当天,就在门外放了木盆,让围观的人群过来洗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南市出现了一种清洗身体之后全身带清香的香皂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都。 价格略微有点贵,二十枚开元通宝一个,不过能用的时间不短,对于权贵之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钱。 很快,一块块香皂就被买走,进入了各个权贵之家。 通体纯白,闻着有香味,两面都有两条杠,上面写着“香皂”二字。 不少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当今皇后的字迹! 没错,这就会李月辰让老妈写的,为了打广告之用,而且不需要额外给代言费。 香皂很快就风靡了整个东都,并且逐渐开始少量流向长安,扬州等其他城市…… 安福殿里,李月辰直接将自己的姐姐宣城公主抓了壮丁,让她给自己算账。 目前这些账目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难,无非就是有点花费时间而已。 不过宣城公主似乎本人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每次都很集中注意力的运算着各种数字。 李月辰对此很开心,自己姐姐尽心尽力的帮忙,而且还不在乎工资,真爽! 当然李月辰也不可能让她白干,毕竟是自己人,不能当牲口用。 正准备出门去转转,小荷突然走了过来:“殿下,上回那‘保湿霜’已经用完了。” “哦?”李月辰扭过头,“将那些宫女叫来临波阁。” “喏!” 小荷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大约十分钟后,就带着十个宫女来到了临波阁。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但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性格和气好说话,所以并不拘谨。 李月辰背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一只脚踩在栏杆上,胳膊搭在膝盖上,脑后的马尾被微风吹着微微摆动。 宫女们行李之后,微微抬手道:“免礼,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说说,那‘保湿霜’用着感觉如何?” 虽然说对公主这副大佬坐姿感到有些不解,不过宫女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扭头互相对视一下之后,便从第一个开始,说起了感受。 “近日奴婢每晚睡前涂脸,早上起来感觉甚是清爽……” “脸上看着好像在泛光,看着气色好了很多。” “最近脸蛋摸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干了,感觉滑溜了不少。” …… 听着宫女们的反馈,李月辰点点头:“打个比方,若是平日手里有闲钱,你们可愿购买此物?” 一名宫女当即回答道:“若手里有十个钱,奴婢愿意花五个钱买。” 李月辰低头想了想,对小荷摆了摆手:“我那桌案下还有十瓶,去拿来。” “喏!”小荷答应一声,进入殿内又拿出了十个小瓷瓶。 “这些送与你们,用完之后,再来让我看看效果。”李月辰道。 十名宫女很高兴,纷纷行礼道:“谢殿下赏赐!” 待她们走后,李月辰才对小荷招了招手:“刚刚去拿时,看到那桌下还有两瓶了吧?你与郑氏最近也都试试,用完之后,将效果与感受告知于我。” “谢殿下赏赐!”小荷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最近那些宫女的变化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李月辰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要。 现在她也有了,自然感觉很开心。 李月辰笑了笑:“用完了跟我说,以后有的是!” “是,奴婢遵命!”小荷双手五指交叉在一起,眼睛弯弯的,低头轻笑起来。 …… 第二天,李月辰照常练功,派福来去作坊那边拿些甘油回来,准备继续完善保湿霜的实验。 只要这玩意儿完成之后,卖出去每年也能赚不少钱。 练完功之后,小荷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李月辰去洗澡。 泡在加了各种药材的热水之中,李月辰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想着这个时代怎么做个搓澡巾出来,到时候弄点海盐和羊奶之类的往身上一打,那才叫个舒服。 小荷在木桶边上拿着新作的棉布毛巾帮她擦洗身体,突然之间,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李月辰扭头一看,原来是上官婉儿跑进来了:“殿下,福公公求见呢。” “叫他进来!”李月辰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福来的声音就在屏风后响起:“殿下。” “有事?”李月辰换了个姿势,趴在木桶边缘,让小荷帮自己擦后背。 “集贤坊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形迹可疑。应该是冲作坊来的。”福来低声回答道。 “人很多?”李月辰问道。 “不算多。”福来回答道,“但这应该只是负责查探的,若是……” 李月辰直接笑了起来:“不必担心,有军队日夜把手,谅他们也不敢动手。” “奴婢是担心此等宵小之徒贪图配方,不如让奴婢将其抓来,审问一下。” 疯了吧?人家啥都没干甚至都没靠近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李月辰感觉有些过了,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必,只要他们不靠近,不动手,就不必在意。若是真的动手了,那你便自己看着处理。” “喏!” 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在李月辰的意料之中,毕竟香皂这种东西产生的巨大利润是可以想象的。 有人眼馋也很正常,自己贵为公主,他们肯定不敢明抢,所以就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了。 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贵为公主这些人就不敢对自己的产业动手,毕竟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如果不出来抢一口是真的对不起自己。 更别说现在是贵族政治时代,大家族的底蕴深厚的可怕,养着众多死士,根本不用担心被出卖。 所以就算他们动手抢劫或者绑架作坊里的人强行搞到配方,皇室这边就算生气,也只能不了了之。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在没有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随便砍别人脑袋。 这玩意儿的利益可比罐头要大多了,所以做出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不可能。 不过好在那里有军队把守,李月辰相信他们肯定不敢轻易跟军队正面硬刚。 所以这个问题不需要她来担心。 洗完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李月辰头上包着毛巾来到院子里查看秧苗。 一边等着头发晾干一边心中想着是不是应该放些鸭子进去驱驱虫啥的。 …… 另外一边,仁寿殿之中的李治和武则天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呵……”李治盘着保健球笑出了声,“看来有些人果然还是经受不住诱惑。” “不直接动手,也不必去管他们。”武则天摇了摇头,表情在无奈之中带着些许笑意,“相比之下,看看这些奏折,无一不对辰儿大加讽刺,就差指名道姓了。” “哼……讽刺公主与民争利,倒是不想想自己如何。”李治猛地一摆手:“来人!” 门口的张成鑫快步走了进来:“圣人有何吩咐?” “将这些折子都拿去给朕烧了!别放在这里碍眼!” “喏!” 武则天笑了笑:“做的隐秘些,别让御史台那些人知道了!” “娘娘放心!” 张成鑫出去之后,武则天来到李治身边坐下:“我感觉他们不会如此简单就将此事放下,作坊那边,迟早要碰撞。” “无碍。”李治一脸无所谓,“朕放在那里的军队也不是摆设!” “要我说,此事也跟稚奴脱不开干系。”武则天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李治睁大眼睛,挑着眉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与我何干?” “那日你在乾元殿策问进士,女子可否入朝为官,会对朝堂造成多大影响,难道心中不知?”武则天眯着眼睛笑着反问道。 “……” 李治眨了眨眼睛,扭过头不做回答,自顾自的盘起了保健球,躺在摇椅上开始装死。 第七十二章 上巳节 看到他这幅样子,桌案前的武则天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舌头舔了舔牙齿道:“稚奴莫要装作听不见,此事影响可是很大的。” “有多大?”李治终于睁开了眼睛,同样带着笑容问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稚奴心思,这些人如何不知?”武则天反问一句,“近日都有不少人上奏,劝我让辰儿学习《尚书》等典籍了。若在平日里,这些人何时关心过公主的学习?” “哼!” 李治轻轻冷哼一声:“越是如此,朕越不能让他们如意。朕要他们知道,今日之域,到底是谁家之天下!” 武则天脸上有些担心:“稚奴若执意要变法,切不可急躁,否则恐会动摇国本!” “我知道。”李治笑了笑,“此事,朕不急于一时。” 两人都很清楚,李月辰开店赚钱这事儿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件事情在那些世家看来,就是皇室要下场亲自赚钱了,这就等于是在分蛋糕。 一旦皇室踏足商业领域,那么原本就不大的市场份额就会变得更少。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这些世家联合起来自然有办法使用正当手段将其排挤在外。 可皇帝运气好,生了个女儿,天生聪慧,做出了新鲜玩意儿,形成了垄断! 这就很麻烦了,人家是公主,一旦有了垄断产品,这边根本没有能跟人家竞争的资本! 对于这些大家族来说,必须要全力阻止才行。 而李治和武则天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巩固皇权! 李月辰的成长过程中,给了两人巨大的惊喜。 孝顺父母心善和睦不说,最关键的是天生聪慧,新鲜玩意儿一件接一件,并且还是别人无法仿制的那种。 这也让李治和武则天在惊喜的同时看到了巩固皇权的希望! 而大大咧咧的李月辰根本想不到这么深的地方,她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双方博弈的中心! 现在的她只想着当好自己的小棉袄,只要老爹老妈开心了自己就能顺心。 至于说自己的作坊会不会被人袭击……她也不怎么担心,真当军队是吃干饭的啊? …… 吃过晚饭,李月辰在临波阁,跟上官婉儿玩着跳方格的游戏。 以前在农村,跳方格或者跳皮筋这类游戏是不分男女的,他自然也会玩。 上官婉儿很喜欢她搞出来的这些新鲜东西,跟着玩的很开心。 不一会儿,两个姐姐也加入了进来,在明亮的月光和灯笼之下,玩的不亦乐乎。 刚刚跳完的李月辰正准备接过小荷递来的酸奶,就发现福来悄悄过来了。 李月辰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事要说,招招手往旁边移动了一点距离。 “殿下,今日有人联系王祥,想要买货运往长安,扬州等地……” “这……现如今产量怕是很不上吧?”李月辰眯着眼睛想了想。 福来点点头:“目前作坊里面每日产量也就两百块,若是想要在其他长安或其他州县卖货,还需要扩大产量才行。” “嗯……”李月辰抬手撑着下巴想了想,“现如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再买一些人回来?” “若是将这些时日赚的钱都拿出来的话,足矣!”福来回答道。 “那便去吧。”李月辰摆了摆手,“另外再去匠作监弄一些设备和模具,再买些人回来,让他们老人带新人,扩大产量!” 福来躬身行礼:“喏!” 看着福来转身要离开:“晚上了,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去也可!别累坏了。” “这……”福来转过身,一脸感动的点点头,“奴婢谢殿下关心!” 李月辰微笑着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继续跟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玩了起来。 湛蓝的星空之下,两个大姑娘跟两个小姑娘愉快的院子里玩耍。 其中那个穿一身大红色男装,头上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动作格外灵活…… …… 一转眼过去了三天,李月辰早上带着她们练完功,就跑到朝堂上去听新闻了。 一如既往的躲在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本来就想听听新闻而已,结果没想到吃瓜也能吃到自己身上。 当朝会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大臣突然出列。 “启奏陛下,太平公主明显不学无术,行商贾之事……臣认为陛下应当敕令公主学习《尚书》等典籍,修身养性,则……”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瞬间睁大了眼睛,什么鬼?老娘惹你了? 不过就在他话还没说完之时,李治已经直接抬手将其打断了:“卿所奏之事,朕已知晓。此乃误会,那店铺并非太平所开,而是福来侄儿之产业。” “可……” “朕作为帝王,应当对家仆严加管束。但总不能对其家人也一样严苛……此事莫要再议了!” 说到这里,李治直接摆了摆手站起身:“卿等若无其他所奏,那便退朝吧!” 珠帘后的武则天也站起身,跟他并肩离开。 “陛下……” “退——朝——”张成鑫尖锐的嗓音回荡在高阔的大殿之内,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统统压下。 看到皇帝决定保女儿了,大臣们也都看出皇帝心意已决了,也没有继续劝。 齐齐说声“恭送陛下”之后,便齐刷刷转过身往外走。 朝堂之外,几个大世家的大臣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看来,必须要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 另外一边,屏风后的李月辰在李治过来之后,直接原地高高跳起,扑在了他身上。 “哎哟!”李治一个趔趄,差点被撞的摔倒,不过还是牢牢抱着女儿,没有让她掉下来。 “这死丫头,没轻没重的!”武则天直接教训起来,“万一把你哥哥摔着了知道是多大罪过吗?” 一边说还一边抬起手,作势要打。 然后李治马上拦住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不过还是抽出一只手摸了摸李月辰的脑袋:“辰儿现如今长大了不少,日后可不能如此了。朕这老骨头真要摔一下,可经不起折腾了。”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吐了吐舌头,“只是感觉刚刚朝堂上的阿爷极其威武,孩儿情不自禁了!” “为何?”李治笑着问道。 李月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那《尚书》孩儿看过,此时提出,肯定是要骂孩儿牝鸡司晨之类的……” 听到她的话,李治扭过头跟武则天对视一眼,随后笑道:“辰儿真聪明!” 李月辰一脸神气:“那是!孩儿如此聪明,怎能不知其意?” 旁边的武则天挑起了眉毛:“那辰儿倒是说说,他为何要讽刺于你?” 李月辰一脸愤愤:“定然是他觉得孩儿能赚钱为爷娘分忧,他赚不来,所以没面子!” 听到这小孩子赌气一样的话,武则天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轻笑起来。 李治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嗯,言之有理!” 感觉到李治胳膊似乎有些发颤,李月辰道:“阿爷放我下来吧,孩儿走在爷娘中间。” “好。”李治似乎也感觉到了是女儿给自己面子才主动提出来的,笑的更加开心了。 在这开心之余,甚至还感觉有点小感动。果然还是女儿知道心疼父亲啊。那几个儿子,从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上的小事…… 李月辰在两人中间,牵着他们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了仁寿殿。 随后三人之间并没有再聊这件事情,仿佛已经形成了默契一样。 既然皇帝皇后这副态度,李月辰知道,自己接下来可以随便浪了,这俩人肯定会大力支持,不会让朝廷的压力放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李月辰决定好好努力赚钱,让李治看到垄断生意的强大之处,争取挤掉这些大世家的蛋糕。 没办法,谁让李月辰生在皇家呢?作为公主,当然要为自己家谋福利了。 ……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一,再过两天就是上巳节了。 在唐朝,这是郊游,踏青的节日,人们会在这一天去河边洗手,寓意在于去除污垢与不详。 李月辰也打算趁着这一天去城外看看,顺便吃个野外烧烤什么的。 但是去城外玩可不能随便往出跑,还是要去跟李治和武则天打个招呼才行。 一路跑到了仁寿殿,李月辰跟门口的张成鑫打了个招呼,直接跑了进去。 “阿爷阿娘,过两日便是上巳节了,孩儿想要去城外郊游!” “嗯。去吧。”李治点点头,“记得多带些护卫!” 李月辰将自己的小脑袋放在他的胳膊上,眨了眨大眼睛道:“孩儿之意,是想让爷娘一起去。” 她当然知道这俩人不可能去的,但去不去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态度一定要到位,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小棉袄应该做的。 果然,李治只是笑了笑:“算了,朕与媚娘事物繁忙,就不去了。” “爷娘不去,会少很多乐趣呢。”李月辰用自己的脸在李治胳膊上蹭了两下。 还别说,这皇帝穿的高档丝绸感觉就是不一样。 “无碍,辰儿回来跟朕说说都做了些什么便好。”李治笑了笑。 “好吧……” 李月辰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孩儿就是觉得爷娘每日都在考虑国家大事,偶尔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些的。” 批完一本奏折的武则天扭过头笑了笑:“辰儿有这等想法是好事,值得嘉奖。但也要知道,有些事,比自己的享受和喜好更加重要!” “是,孩儿谨记阿娘教诲!” 武则天顺手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上巳节,你若是打算出城去玩,不如叫上弘儿他们一起。” “孩儿正有此意!”李月辰将煮好的茶汤拿过来给她添上。 陪着父母玩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才转身离开。 上巳节当天,早上练完瑜伽之后,众人就准备出发了。 福来将烧烤架以及食材等等装了满当当一个马车。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特意找了一辆较大的马车。李月辰和两个姐姐还有上官婉儿都能坐进去。 福来跟小荷也可以坐在门口处,丝毫不显得拥挤。 马车刚刚行驶出皇城,李弘几人的马车也正好过来了。 今天负责保护的有监门卫和东宫司御率的人,各个全副武装,加起来竟然有将近两百人! 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今日出城的人不少,权贵之家一般都坐着豪华马车或者自己骑马。 稍微次一点的,基本也有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周围跟着一些仆人什么的。 只要不是家里条件实在太差的,甚至会自己走着出去玩。 这由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着的马车队极其嚣张的行走在街道最中央,周围的行人和马车都纷纷避让。 这一看就是皇子或者公主出行了,在这个年代,没人敢在这样的车队面前嚣张。 透过不断抖动的车帘,马车内的众人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外面的景象。 “好热闹啊。”宣城公主谈了谈头,“也不知今日有多少人出城。” “你若有兴趣,不如算一下试试?”义阳公主笑道。 宣城公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李月辰看着两位姐姐笑了笑,突然之间看到了右侧有几人正骑在马背上慢悠悠的往城外的方向走。 是刘晃跟他的朋友们,从几人脸上的表情来看,李月辰有八成的把握确定他们是在讨论这一路上看到的姑娘们。 想到这里,她突然站起身掀开窗帘叫了一声:“刘晃!” “嗯?”马背上的刘晃扭头一看,随后连忙抬手行礼:“见过……” “免了!”李月辰摆摆手,“一会儿来找我玩,请你吃烤肉!” “喏!”刘晃答应一声。 李月辰放下了帘子,继续坐了下来。 上官婉儿不解:“殿下为何要请他吃烤肉?” “严格来说,我该叫他一声‘师兄’才是的!”李月辰笑了笑。 “原来如此。”上官婉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出城之后队伍浩浩荡荡的往西走,找了个景色不错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福来带着人开始摆弄烧烤架和食材之类的东西,李月辰等人下车之后先按照习俗去水渠边洗手。 李月辰并不知道,距离她们所在的地方往北几百米,就是一千多年之后洛阳站的位置。 第七十三章 野外烧烤 李月辰等人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洛河的一条支流,不算太宽,水质较为清澈。 放眼望去,除了还算比较平坦的官道之外,大部分地方都是郁郁葱葱的。 新春的空气带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加上周围时不时响起的虫鸣与鸟儿的歌声,很容易让人心情变的愉悦起来。 要说唯一有点不太方便的就是周围负责保护的士兵们了。 这些忠心的士兵已经将附近完全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百米左右的包围圈。 而包围圈之外,也有其他人分别在水渠两侧三五成群的聚集起来,各自说笑着准备洗手。 从身上的锦衣华服不难看得出也都是一些权贵之家出来的。 福来指挥着随行而来的几个小太监从马车上拿下几根竹竿,准备搭个帘子。 这个年代但凡有点钱或者有点身份的出来郊游,如果同行队伍里面有女人的话,一般都会用竹竿架个帘子将后面和左右遮挡起来。 李月辰摆了摆手:“不用折腾了,就这样吧。” “可是殿下……” “就算将背后遮挡起来,对面之人不是一样能看到?”李月辰问道,“再说这周围到处都是士兵,不必多此一举了。” 福来又看向宣城和义阳公主。 义阳公主笑了笑:“听辰儿的就好,我也这般觉得。” 大姐都发话了,原本想要坚持一下的李弘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教训了一句:“若是爷娘在此,看你还敢如此放肆!” “那便更不用了。”李贤擦着湿漉漉的双手走了过来,“到时恐怕方圆一里之内都不会有外人。” 李显接过旁边太监递上的毛巾:“辰儿一向如此,好像从不介意让外人看了去。” “嗨。”李月辰将手上的水珠甩下,“为何要怕被看到?那我岂不白长这么好看了?” 李弘被呛了一下:“咳!知道你长得好看,可也不必自夸吧?” “哈哈哈……”其他几人都大笑起来。 旁边的两位公主也都捂嘴轻笑,上官婉儿憋着不敢笑,在旁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李月辰直接招呼下人开始架火,将准备好的鸡鸭还有兔子都拿了出来准备开始烤。 不一会儿河边就架起了好几个火堆,将已经用调料腌制好的肉架在火上开始烤了起来。 这边烟雾弥漫起来的同时,对面和旁边远处的不少人都一脸惊讶的看了过来。 上巳节很少有拿出来野外烤肉的,一般都是从家里自己带一些熏肉和胡饼之类的,最多带个茶锅在外面煮些茶。 这种在野外直接烧烤的还是很少见的,不如说,压根就没人这么想过。 这个年代野外烧烤挺麻烦的,需要提前准备不少东西才行。 看到这边烟雾弥漫,对面包围圈之外的不少人都摸着下巴点点头,互相说着果然还是皇室会享受…… 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这片区域的中心地带,确是一片诡异的景象。 在外人看来,应该是下人负责烤,皇子公主们等着吃。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李月辰负责主烤,李弘等几个皇子一脸好奇加兴奋的在旁边帮忙,两个姐姐在旁边看着。 反而是下人们被驱赶到了一边,都愣愣的盯着福来,用眼神询问应该怎么办。 毕竟李弘他们都没有亲自烤过肉,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是很新鲜的东西。 而现在老爹老妈又不在,也不必跟平时一样束手束脚的,自然是敞开了玩。 不一会儿,李贤和李显脸上就已经被热空气带起的烟灰扑了一脸。 再加上出汗,用手一抹,一瞬间整张脸都变得黑乎乎的。 如果不看那一身华贵衣服的话,恐怕还会以为是逃难来的。 而福来则是很有经验的让下人们在旁边看着,跟着学。 毕竟皇子们的新鲜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去了,到时候还是要让这些下人顶上。 李弘好歹还保持着大哥的威严,虽然亲自上手试了试,但并没有太过深入。 其他几个就不一样了,李轮甚至都在一旁看到火快要灭了,拿着一根小木棍就去挑火,袖子都差点被引燃。 本来李弘还想要教训两句,结果被李月辰用黑乎乎的手指在脸上一抹,瞬间也变成了一副大花猫的模样。 “哈哈哈……”李贤和李显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两个姐姐也憋着一起笑。 “放肆!”李弘大叫一声,故作生气,“辰儿你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李月辰嘿嘿一笑:“自家兄妹要什么礼数?” 说话的同时又伸手给他脸上抹了一下。 这下李弘彻底炸了,二话不说蹲下身将自己的手在烟灰里面抹了一把,随后就向李月辰抓了过来。 本来打算躲的李月辰思考了一秒钟,装做要跑的样子,却被李弘给抓了个正着。 抓住机会的李弘两只黑乎乎的手就在她脸蛋上搓揉起来:“你也给为兄试试此等滋味!” 一瞬间李月辰白嫩的脸蛋也变得黑乎乎的,她不怒反笑,直接伸出手又给李弘脸上抹了一下,转身就跑。 李弘从后面追了过去,李月辰来到李轮身边,趁他不注意,也在他脸上搓了几下。 “你……” 跟她年纪相差不大的李轮可不管那么多,反手就向她抓过来。 李月辰连忙往前跑去:“二兄快助我!” “来了!” 李贤答应一声,抬起两只黑乎乎的手就向李弘抓了过来,同时也没忘了先给李显脸上来一下。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这场战争之中,乱成一团。 义阳公主看着她们这么搞似乎有点担心被其他人看到,有些担心的左右看了看。 不过因为士兵们的包围圈很大,所以对面的人虽然能看得出这边在打闹,但是没办法看的太清楚。 更何况也没人敢长时间盯着看,最多就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抬头扫一眼然后各干各的。 虽然如此,不过她还是拦住了跑过来的李月辰。 弯下腰微微笑道:“辰儿,我等现下毕竟在宫外,还是莫要……” 话还没说完,李月辰直接抬起手,一边一个,给两个姐姐脸上也抹了几道黑。 “哈哈哈……”李月辰大笑两声,“既然出来玩就要尽兴才是嘛!” “辰儿你……” 两个姐姐也加入了混战之中。 …… 旁边的福来等人都一脸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看着。 小荷左右看了看,扭过头对福来说道:“不如让他们再将范围扩大些……” 福来点点头表示赞同,正准备去做,就看到李月辰都在河边停了下来,李贤和两个姐姐蹲在河边开始洗脸。 李月辰直接坐在地上咯咯笑着,李弘几人也蹲在旁边,喘息着平复加速的心率。 虽然几人都一言不发,不过再次看向彼此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形之间,兄弟姐妹之间的距离更加拉近了很多。 李月辰也知道见好就收的原则,一起蹲在河边洗漱了一下之后,觉得烤肉应该也差不多了,便转身回去查看。 架子上的烤肉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油脂滴入火堆之中,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 伴随着李月辰撒上调料,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周围。 一名士兵突然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各位殿下,有一人求见,自称刘晃……” “嗯,让他过来吧。”李月辰笑了笑,“这时间倒是赶的巧。” “喏!” 士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浅绿色带花纹丝绸外衣的年轻人走来。 刘晃只比李月辰大六岁,说起来,勉强也能算是同龄人。 “见过太子殿下,各位殿下!”刘晃恭敬的行礼。 “免礼。”李弘笑了笑,“你是辰儿师兄,私下里不必太过繁琐。” “喏,谢太子殿下!” 李月辰对他招了招手:“来来来,闻闻香不香。一会儿切一块尝尝,若是感觉不错,回头我给师父送一些。” “好嘞!”刘晃答应一声。 刚刚一过来就闻到了这边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肉香味道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看了。 又烤了一会儿,李月辰看差不多了,直接吩咐开吃。 李弘等人随行的下人纷纷掏出小刀将肉块切下恭敬的递过去。 当他们手里都有了之后,李月辰才一用力直接扯下一条香喷喷的鸡腿:“婉儿,来!” “谢殿下。”上官婉儿开开心心的接过鸡腿吃了起来。 又给刘晃扯了一条鸡腿之后,自己又扯下一条鸭腿在旁边吃了起来。 至于说兔子,李弘他们已经分割的差不多了,自己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想不到这烤肉着实美味啊!”李贤一边吃一边称赞道。 废话,重口味的调料放了一堆,能不美味吗?李月辰心中暗暗吐槽。 其实这烤肉的味道真的很一般,但是对于这帮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室成员来说,偶尔吃一顿这玩意儿,毕竟感到新鲜,自然会觉得很好吃。 刘晃也在一边点点头:“殿下手艺真是神了!” 李月辰笑道:“那我下回去师父家中试试。” “那便先谢过殿下了,阿翁定然会开心。” …… 吃完了烤肉,又聊了一会儿,便差不多该启程回宫了。 刘晃是骑马来的,拜别过后,就回去跟自己的朋友一起骑马回去了。 马车在士兵们的保护下晃晃悠悠的往宫里走,或许是因为吃饱了的原因,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似乎都有些犯困。 李月辰精神头十足,感受着摇晃的马车,心里想着要不要做个四轮马车出来。 眼前在欧洲玩的时候,那玩意儿基本就是当出租车用的。 而且比起二轮马车,四轮马车不管是行驶的稳定性还是运载量都大的多。 我国似乎直到清朝都没有发展出四轮马车,其中的原因,李月辰大概想得到。 欧洲那边基本都是平原,而我国道路崎岖,各种山川低洼数不胜数,路面和轮胎都是大问题。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转向,这个时代拉一些重物的时候也会用到四轮马车。 但就是简单的将四个轮子安装在车架上,转向只能靠蛮力硬扭,极为麻烦。 李月辰亲自坐过四轮马车,要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很简单。 不过就算是做出来了,估计也就只能在城市里面使用,城外这破路……估计怕是够呛。 抬头看看两位闭眼假寐的姐姐,又看了看旁边的上官婉儿,李月辰还是决定试试看。 很多东西,刚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都认为是没用的,这并不是理由。 李月辰觉得,只要自己真的将四轮马车做出来了,剩下的总会有人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要做一个这玩意儿自己一个人搞不来,需要匠作监的配合不说,还需要大量的材料。 所以这个只能去跟李治提一嘴了,这个时代,只要皇帝开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决定了,先去跟老爹李治提一嘴,先给他做一辆四轮的御驾出来。 到时候那些达官贵人肯定也会想要拥有这样的四轮马车,说不定自己还能再赚一大笔! 于此同时还无形之中为科技发展做出了贡献……老娘真是太伟大了! 车队缓缓进入了皇城,马车挺稳之后,李月辰轻轻拍了拍两位姐姐:“阿姊,阿姊,醒醒。” “嗯?” 义阳公主睁开眼睛:“回宫了?” “嗯,回来了。”李月辰点点头,随后转过身道:“小荷你先带婉儿回去,我等还要去向爷娘请安。” “喏!”小荷答应一声。 李月辰跳下马车,跟两个姐姐还有四个哥哥一起去往仁寿殿。 进入殿内,桌案前的李治抬起头笑了笑:“都回来了?正好,吃些茶吧。” 孩子们行礼请安之后,围坐在桌案前。 只有李月辰抬腿坐在了摇椅的扶手上,将一直胳膊搭在了李治肩膀上:“爷娘今日未同去实在可惜了。” “何出此言?莫非有祥瑞降世?”李治看起来心情很好,开着玩笑问道。 “未见祥瑞,但烤肉极其美味。”李月辰眼睛都笑的弯弯的。 看到她笑的开心,李治也将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是吗?那为何没有带回来一些?” “路途遥远,带回来都凉了,如何能给爷娘吃?”李月辰一脸认真,睁着大眼睛回答道,“不过阿爷莫要担心,几位阿兄都抱着替爷娘品尝之心,多吃了好几口呢!” “噗……”正在喝茶的李弘直接呛了水,一阵咳嗽。 随后李治和武则天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明显是被她逗乐了。 第七十四章 袭击 从仁寿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天空也逐渐变成了深蓝色,星空正在越来越显眼。 跟几位哥哥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月辰就和两位姐姐一起回到安福殿了。 原本从城外回来的路上有些困意的两位姐姐此时此刻又变得精神十足了。 上官婉儿就更别说了,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往往精神头十足。 刚刚在仁寿殿跟李治吃过晚饭,李月辰也想着干点什么事情来消化一下再睡觉。 最终还是跟她们在院子里跳方格了,跳了一会儿就坐在临波阁里看星星,讲故事。 其实原本李月辰是打算在内殿,都坐在床上,点上一根蜡烛讲鬼故事的。 但是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有些迷信,讲这玩意儿弄不好会吓出心脏病,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不一会儿,小荷出来提醒:“几位殿下,已经戌时了,该入睡了。”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跟两位姐姐说声晚安,转身回了内殿。 上官婉儿跟在后面,小脸蛋上带着疑惑的表情:“殿下为何知道如此多的故事?” “梦到的。”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摸了摸她的头:“早些睡吧,说不定你也能梦到一些故事呢。” “嗯!”上官婉儿似乎真的信她了,满脸期待的一点头,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月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果然小孩子很好骗,真可爱!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直接跑到了仁寿殿里面。 很有眼色的给桌案前批奏折的武则天添上了茶水之后,就来到李治身边坐下:“孩儿给阿爷送一份礼可好?” “送礼?”李治一脸疑惑,“上巳节不是昨日吗?” “与上巳节无关,还有三个月便是阿爷诞辰了,孩儿想要做一份诞辰礼物送与阿爷。”李月辰笑嘻嘻的回答。 这话似乎让李治来了兴趣,旁边的武则天也扭过头,听听她想要说什么。 “辰儿可是又想出什么新鲜器物了?”李治一边盘着保健球一边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孩儿打算给阿爷做一辆四轮座驾,更稳定更舒服的那种!” 对于四轮马车,其实不是没人想过,但转向问题一直都没办法解决。 很多商号里面用的四轮马车李治倒是也见过,转向都是硬扭,弄不好还有翻到的风险。 “辰儿能解决转向难题?”李治问道。 “嗯!”李月辰一脸自信的点点头。 这个时期皇帝的御驾如果单个拿出来看的话,其实真的没有电影里面那么豪华。 皇帝出行的工具大致分为几种。 第一种叫步舆或者步辇,并不是车架,而是一个四面开口的大轿子。 一般由数量不等的力士抬着走,看起来单薄了一些,但是用这种交通工具的时候身边往往前呼后拥的有百十来号人,气势十足。 还有一种叫车辇,有点像民国时期的人力黄包车,就是用人来拉的。 最高规格的称之为“驾”,是盛大活动的专属马车。因为悬挂有銮铃,所以也称之为“銮驾”。 不管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挺豪华,色彩鲜艳,雕龙画凤…… 不过这玩意儿同样不算太大,最多也就能坐四个人,再多就显得太挤了。 这种御驾是用六匹马来拉的,从前面看过去只能看见并排的马,看不到后面的车…… 听到李月辰说她能解决转向的问题,李治想了想问道:“要我如何支持?” “因需要材料不少,只要阿爷下令让匠作监全力配合便好。”李月辰回答道。 “好!”李治点点头,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准了!” 李月辰起身给他一个拥抱:“阿爷威武!” 完了也没忘了老妈,直接跑过去也给她一个拥抱。 虽然她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但是没有丝毫拒绝。 …… 得到了李治的命令之后,李月辰下午返回安福殿便直接开始画图。 首先就是要解决转向的问题,这个可以分开两部分来看待。 一部分是下面的车架,另一部分是上面的车身。 首先李月辰画出了拼接车架,简单的说就是将两个车架拼在一起,后面的车架挂在前车架上。 这样一来,转弯的时候就是两个前轮先跟着转动,两个后轮再跟着转,就好像拉火车一样的结构。 随后就是车身的问题,因为下面车架要转弯,上面的车身必然也会跟着一起弯折。 为了不让车身被折断,就只能将车身也分成两个部分,做成分离式。 至于中间的连接点,李月辰倒是没有选择欧洲那种结构,而是决定采取铰链式结构。 反正这个时代的工匠连小拇指甲盖儿那么大的铰链都做的出来,做个大的必然没有问题。 其实我国以前的很多加长式公交车也采取过这样的结构,就是那种著名的“风琴”公交车。 包括那风琴式连接皮,也可以直接用皮革来代替,做出来绝对美观。 原本李月辰感觉自己熟悉整个结构,画起来应该很简单,但没想到,等图画完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 画完图之后的李月辰双臂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抬头望着天花板。 老爹的生日怕是赶不上了吧? 李治的生日是六月十五,而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七……三个月的时间能不能造得出这玩意儿啊? 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放弃吧? 反正李治说了让匠作监全力配合,不行就调人! 想到这里,李月辰拿起这五天画好的一大摞图纸直奔匠作监而去。 …… 匠作监这边,前两天收到了皇帝的命令之后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毕竟以前这位公主做点什么东西,都是随便跑来就说的。 这次既然皇帝都下命令全力配合了,想必要么是个大家伙,要么就是极其麻烦。 果然,当王监丞看到李月辰过来是手里那一大摞图纸就知道这肯定是个极其麻烦的活儿。 但就算在意料之中,仍然不敢怠慢,吩咐人准备好酸奶之后,便将所有的工匠全部叫来了。 李月辰直接来到墙边,吩咐人将手里的图纸一张张的按照顺序贴在墙上。 随后给这些工匠们解释起来:“此次要做的,便是一辆四轮马车……” 一张张设计图按照顺序贴在墙壁上,李月辰一点点给他们详细的解释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这马车的车身直接设计成了镂空的。 按理说天子御驾必须要带一把黄罗伞,这玩意儿不光是为了遮阳挡雨,主要还是一种身份象征。 不过李月辰直接将其去掉了,而是做成了类似民国时期那种黄包车的挡雨棚一样的玩意儿。 直接用布料和骨架连接起来,遮阳的时候只要往上一拉就能搞定。 这个布料跟车身连接处的风琴匠作监的人不太好做,还要同时跟尚衣局展开合作才行。 同时为了减轻重量,很多地方都做了镂空的处理。 其实这年头最麻烦的是轮胎,本身只木质的,自重就相当恐怖。 李月辰问能不能换成铁轮,极为铁匠想了想之后,给出的回答是能,但时间上来不及。 打铁是非常消耗时间的,轮胎还好说,但是辐条这玩意儿必须一根根打出来,极其麻烦。 听了工匠们的解释,李月辰挠了挠头问道:“你们都想想,可否有能代替之物?” 同时接过了福来递过来的酸奶喝两口润润嗓子,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喉咙都感觉有点干了。 这时,旁边的一名木匠好像想到了什么,行礼道:“殿下,倒是有一批前几年南中蛮民部落进贡的竹子。原本是打算用来制作器物之用,然而极其坚硬……” 听着这个木匠的解释,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也多亏她世界各地到处跑,知道很多省市特有的东西。 以前在昭通玩过翼装飞行,当时就听说云南有一种特殊的竹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想到这里,李月辰脸上有点惊喜。 “快拿来看看!”李月辰一脸期待的摆了摆手。 “喏!殿下请稍待!” 对方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细长的竹子回来。 恭敬的双手递给李月辰:“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双眼一亮,露出了一个萌萌的笑容,果然是云南铁竹! 这玩意儿比一般的竹子要硬的多,拿来做辐条绝对没问题了,而且还能减轻重量! “就用此物来做!”李月辰点点头,下达了命令。 随后又开始跟他们商量着具体怎么做,李月辰为了节省时间,让他们同时开工。 木匠们制作车身,铁匠们制作车架。同时在开工之前确定好尺寸,最好再跟尚衣局的裁缝对接一下。 车身虽然看着大,但制作起来并不算太过费力,毕竟省去了很多材料。 人坐下之后,除了靠背之外,其实车身围栏的高度也就刚好到腰部而已。 反正皇帝的御驾从来不是拿去竞速的,永远都是慢悠悠的,也不用担心被甩下来。 剩下的东西就交给他们去对接了,李月辰说自己接下来会经常过来,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争取在老爹诞辰之前将其做出来。 雕花什么的以后可以慢慢加,但至少在生日当天要能动起来才行。 这辆车虽然看起来只比原来的銮驾大了一点点,但实际上足以坐下十个人! 负责拉车的马也让李月辰定到了八匹,前后各四匹。 交代完一切事情之后,李月辰看了看太阳即将落下,天边都出现了火烧云,便转身离开了。 …… 回到了安福殿,看了看绿油油的秧苗,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 目前来说很顺利,希望今年能出现一些好的结果吧。 近年关中地区旱灾频发,李月辰实在不希望饿死人了。 对着一地秧苗双手合十拜了拜之后,李月辰蹦着小跳步回到了安福殿。 殿内,义阳公主正在跟上官婉儿下围棋,宣城公主在一旁无聊的做着李月辰教给她的数独游戏。 看到她回来,上官婉儿起身行礼。 李月辰摆摆手,让她继续,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打算看看她们下棋。 其实她对这玩意儿是一窍不通,根本没有学过,也看不懂,纯属就是打发一下晚饭前的时间而已。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福来说作坊那边新买回来的人都已经开始学习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产量就能再扩大一倍。 李月辰想了想,决定去看看。 上官婉儿她们去过一次之后似乎没什么兴趣了,于是李月辰就带着福来坐上马车出发。 负责保护的二十个便衣监门卫将马车包围起来,出发去往作坊。 来到作坊之内,工人们纷纷过来行礼。 李月辰看了看,发现这批人大部分也都是男的,只有三个女的。 随便问了一些问题,发现这三个女子都很老实,甚至反应都有点迟钝,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伤痕。 想来恐怕是被卖之前遭到过什么虐待,不过李月辰也没多问,反正在这里待久了,她们就会明白在这里肯定比以前舒服多了。 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些人学的不错,没什么明显错误,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回去了。 马车出了集贤坊,穿过嘉善坊,慢悠悠的往洛水的方向行驶。 掀开车窗帘子看了看,李月辰心里想要要不要顺路去南市看看自己那罐头铺如何了。 其实她作为公主,是不太适合出现在那里的,每次路过也基本不进去,就在马车上看看。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到这有持刀保镖随行的马车大部分行人都会直接让开。 然而在拐弯之后,走在最前面负责开道的监门卫却看到两个打扮普通的男人径直向这边走来。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手里居然也各自拿着一把横刀!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监门卫互相对视一眼,站定的同时右手已经放在了刀鞘上,冷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然而对面的两个人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却猛地跨出两步,右手一挑,“噌”的一声,横刀已经出鞘! 与此同时两人也分别来到了两个监门卫面前。 见势不妙的监门卫反应也不慢,当即同时后退拔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刀光一闪,两人的脖子上同时被划开一道口子。 两人脖颈鲜血喷涌倒下的同时,负责驾车的监门卫也大吼一声:“敌袭!保护殿下!” 第七十五章 追击(上) 唐朝是府兵制度,而府兵的武器是要自备的,所以并不禁止百姓携带武器。 《唐律疏议》里面,只规定了百姓不得私铸铠甲,而没有关于武器的规定。 所以街上有人带着横刀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因如此,一开始看到有人带着刀向这边走来的时候,监门卫并没有第一时间警戒。 再加上对面有备而来,身手灵敏,所以一见面便折损两人。 马车内,听到外面监门卫的吼声,福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起身,蹲在门口,张开双臂将李月辰护在身后。 靠着车身坐着的李月辰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啥玩意儿?有人当街行刺我?不会是误会吧? 外面,负责保护的所有监门卫第一时间拔刀出鞘,将马车围了起来。 行刺的两人已经到了马车近前,对着已经拔刀出鞘的监门卫挥刀就砍。 而周围发现不妙四散逃走的百姓人群之中,也再度冲出来十几人,拔刀向最近的监门卫劈了过去。 一时之间,金属锋鸣之声响彻周围。 马车内的李月辰第一时间起身,靠着车身,将窗帘掀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往外看去。 只见有二十多人正在围攻自己的马车,跟负责保护的监门卫对战在了一起。 双方人数相差不大,然而这些此刻身手极好,监门卫这边明显就是被压着打。 一名此刻横着挥出一刀,对面的监门卫抵挡不及,脖子瞬间被划开。 大量鲜血喷溅的同时,人已经软绵绵的倒下。 马车里的李月辰睁大眼睛,马上蹲了下来,大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是两辈子一来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杀,一时之间,巨大的恐惧感包裹了全身,手脚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殿下!”福来马上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怕,有奴婢在!” 李月辰没有回答,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后仅仅过了两三秒的时间,便已经冷静下来,四肢也不再颤抖。 作为极限运动员,恐惧是她最熟悉的伙伴。她面对过太多的雪崩,巨浪以及深不见底的悬崖。 被恐惧包裹全身的时候,恰恰是她冷静的时候。 冷静下来的李月辰听着外面金属碰撞的锋鸣以及偶然响起的惨叫声,抬起头看着福来:“你身手如何?” “奴婢……”福来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小入宫为奴,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接触过任何武器。 如果说在宫里太监之间打群架也算上的话,只能说也就一普通人的水平。 福来的优点不在于身手,而是胆量。 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知道给宫里干过多少脏活。或许身手不行,但他胆量大,也敢下狠手! 李月辰再度起身,透过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负责保护自己的监门卫已经倒下了五六个,身下晕开的鲜血还未凝固。 而对面仅仅才倒下了一个,剩下的监门卫正在苦苦支撑。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刺客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殿下,还是莫要看了,就在这里……” “不行。”李月辰蹲下身,看着福来一脸严肃,“这些人身手强悍,监门卫撑不到援兵到来,此地不安全!” 话音刚落,只听“哐”的一声,马车微微震动了两下。 李月辰和福来都是一愣,随后马上明白了,这应该是有人被打倒撞在了马车上。 情况不容乐观啊……李月辰仅仅思考了一秒钟左右,便直接越过福来,掀开帘子来到了马车外面。 “殿下不可!”福来伸手想要将她抓回去,却被灵活的躲开了。 来到外面的车架上,李月辰正好看到旁边一刺客挥刀将面前的监门卫砍倒在地,随后直接伸手向自己抓了过来。 李月辰又后退两步,回到马车之内。 那人正要上来,旁边又从来一名监门卫一刀砍了过来,无奈只能回防。 退回马车之内的李月辰眯起了眼睛。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还是等援兵到来!”福来提醒道。 李月辰想到了刚刚那人的动作,明明手里有刀,却还是伸出左手向自己抓过来。 很显然不是要杀人,而是打算绑架自己。 想来也是,绑架公主和刺杀公主完全是两个概念。 如果是绑架,只要事后公主回来了,再将参与之人灭口,便是死无对证,皇帝纵然发怒,也不好真的做什么。 但如果公主被杀,皇帝一旦发了疯可不管有没有证据,说不定会直接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这帮人八成是为了香皂配方来的,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 在他们看来,再说你聪明,抓起来稍微吓唬两下就什么都说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微微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是在平原上,说不定此时真的只能在原地等着束手就擒,但在这城市里,李月辰有自信不会被抓到! 想到这里,李月辰扭过头道:“福来,你一会儿找到机会便去叫人!” “殿下不可!”福来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了,担心的他也不管是否僭越的问题,死死拉着李月辰的袖子。 “在这么下去只能等死了!” 李月辰也不跟他废话,身子一转,福来就感觉手里松了。 低头一看,手中只剩下了李月辰的外衣,她人已经出了马车。 来到车架上的李月辰原地一跳,抬起双手抓住马车门框上方的横梁,将自己吊了起来。 随后双腿向上一甩,空中一个后空翻,直接将自己甩到了马车顶上。 这一幕明显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后果,就连下面行刺的刺客都睁大了双眼,不知道这位公主这是搞哪一出。 李月辰看的很清楚,这些人手里没有弓箭。 毕竟在大街上带着横刀还算正常,可若是带着弓箭,那就太过显眼了。 而且这些人数量不少,如此数量的弓箭进入东都,肯定会引起怀疑。 这些人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这类武器。 正因如此,李月辰才敢这么做,只要没有远程武器,就不用担心会被射。 马车顶上的李月辰助跑两步,猛地一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了近两米距离之外的坊墙上。 随后扭头看了一眼,竟然直接踩着坊墙往南市的方向奔跑起来。 坊墙最多也就一个成年人的肩膀宽度,在这种地方奔跑极其危险,不过李月辰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足的自信。 一看目标跑了,领头的刺客大叫一声:“快追!” 负责保护的监门卫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他们要追,马上又冲上去跟他们缠斗起来。 公主在东都城里跑,总好过被这些人抓住。 一时间,一半的刺客被缠住,大约有十个人对对着李月辰追了过来。 其中有三人顺势翻进了坊墙之内,在下面追着李月辰。 这样一来,不管李月辰往那边跳下去,最终都会被他们抓住。 李月辰当然也没打算跟他们比跑步速度,自己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的过这些人? 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前方的路线,李月辰看到对面有一宅子的二楼房檐距离坊墙并不远,心下当时有了主意。 于是猛地加快速度助跑,纵身一跃,人在空中扑出去,双手准确的抓住了对面的房檐。 同时接着这股力量将自己往前一荡,如同立定跳远一样,精准的站在了二楼走廊的房檐上。 这一幕让下面追击的刺客感到不可思议,情报上虽然说了这位公主从小习武,但毕竟是个小孩子而已。 结果没想到居然在这等年纪就能有这种身手! 李月辰知道,能接这种活儿的,要么就是大家族培养的死士,要么就是不管不顾的亡命徒。 所以现在还没有安全,必须接着逃离。 从栏杆上跳下来之后,听到房间里面有人的笑声,李月辰看到窗户没关,直接翻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这估计是哪个富商的房间,装修的还算很不错。 而正对面的床上就有一个略微有些胖嘟嘟的男人和女人正在调笑着,身上已经没几片布了。 看到突然进来一个小孩子,女人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抓起杯子往自己身上盖。 胖男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丝绸中衣,男士裤子的小姑娘站在窗口。 “你是何人?”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我无意打扰。”李月辰一边说一边往对面门口跑。 即将跑到门口又突然折返回来,径直走向床头。 胖男人下意识的将女子护在身后,正要开口。 就看到李月辰拿起了床头上女子的一个簪子:“算借的,下回本宫赔你个好的!” 说完,李月辰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将自己的马尾辫盘在脑袋上,用这根簪子别了起来。 直到李月辰打开门跑出去之后,胖男人才扭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子愣愣的问道:“本宫?” …… 这富商家中的仆人看到一个小孩子从二楼下来,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愣。 有心想要问问是谁,但都不敢开口。 李月辰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快速跑了出去。 这边正好是墙根,看到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各种货物,和一个废弃的车架。 李月辰助跑两步,在车架上连续跳跃几下,然后直接从坊墙翻了出去。 落地之后便已经到了南市,这里人头攒动,人来人往,便于隐藏自己。 正准备找个地方去避一下,却听到旁边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扭头一看,刚刚的刺客竟然追过来了,因为他们手里拿着刀,上面还带着血,吓到了路人。 对方当然也看到了李月辰,马上抬腿追了过来。 卧槽了……李月辰心中无奈,连忙跑进了南市。 这里很大,很繁华,同时各种街道纵横,地势复杂。有酒肆,佛寺,商店等等…… 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人在这里跑,自然很容易被发现,后面的刺客又追的紧,李月辰只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企图阻止他们的脚步。 然而这些刺客也聪明,进来之后全部收了刀,并没有太过引起恐慌,同时在灵活的走位下快速追了上来。 眼看后面的人越来越近,李月辰直接转身进入一家酒肆。 在这种地步,酒肆之类的店铺有很多都是开好几个门的,倒是不用担心被堵死。 李月辰纵身一跃,一脚踩在窗台上,身体在空中扑出去近两米的距离。 有两人正面对面坐着喝酒,突然看到一个小孩子从窗户扑进来,随后双手在桌面上一撑,原本挺直的身体瞬间回缩,接着这股撑力又荡出去一米多的距离,稳稳落地。 本来准备碰杯的两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白影闪过。 下意识的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小孩子稳稳落在地上,起身继续往外跑去。 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酒肆之内的人不明觉厉,甚至不少人下意识的鼓起了掌。 跑酷技法,金刚跳。对于李月辰来说,这已经是刻在本能里的东西。 后面的刺客也追了进来,正好看到李月辰从侧门跑了出去。 于是当即分开两股,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回头看了一眼,李月辰略微思索了一下,马上跑进了前面的布庄。 没办法,现在自己还太小了,绝对不能在空地上跟他们进行长距离的追逐。 看到她进入了布庄,两队刺客马上分别从所有前后门进入,打算将她逼上二楼。 李月辰当然也是这么想的,进入其中之后压根没往后门跑,而是直接上二楼。 跑到楼梯一半的时候便抬腿一蹬,直接抓住二楼的栏杆爬了上去。 刺客们紧跟身后,虽然说他们没有李月辰这么灵活,但毕竟身强力壮,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呢。 一窝蜂上了二楼之后,李月辰回头看到刺客已经跟了上来,马上往窗口跑去。 后面的刺客一阵惊讶,这位公主身手确实不错,但一个小孩子难道还敢从二楼往下跳? 该不会是已经慌不择路了吧? 几名刺客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而李月辰来到窗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双脚一蹬,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一个鱼跃,身体在空中打成一条直线从窗口扑了出去。 后面的刺客大惊之下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然而还是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扑出窗外。 第七十六章 追击(下) 后面看到这一幕的刺客纷纷大惊,连忙跑到窗边看去。 只见半空中的李月辰双手触及地面的一瞬间,身体已经蜷缩起来。 随后就地一滚直接站起身,竟然是毫发无伤! 落地滚翻受身,可以卸掉大约68%的冲击力,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就算从三楼跳下都可以毫发无伤。 跑酷的初学者一般都是先双脚落地,然后将自己送出去再翻滚。 而对于李月辰这种高手来说,完全可以省去双脚落地这个步骤,直接以双手落地翻滚。 这样不但能卸掉更多的冲击力,而且还能快速起身。 别说二楼的那些刺客们,就连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群也都是一脸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起身后的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继续跑。 二楼的刺客们当即决定继续追,也纷纷从窗口翻出来跳了下去。 直到这时布庄老板才跑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喊着:“你等何人?本店二楼乃是……” 然而这些刺客们对他的话就跟没听见似的,纷纷从窗口跳下来继续去追李月辰。 前面的李月辰一边跑一边想着,要不要跟他们打?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摁下去了。 自己确实力气很大,但那也要看跟谁比。同龄人里面确实算力大无穷。 但就算自己一个小孩子拥有成年人的力量,对上成年人照样没有明显优势。 更别提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只有一个人。而且人家手里还有武器,自己赤手空拳…… 虽然目前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要杀人的打算,但李月辰也不想被抓。 以自己的现在的受宠程度来说,一旦被抓,不但是打了皇室的脸,说不定更会让李治着急的犯病。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紧跑回皇宫,只要能让皇城的守卫发现自己,他们就绝对不敢追上来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回头一看,发现那些刺客都已经从二楼跳了下来,继续向自己追了过来。 但这里所处的地方距离佛寺不远,周围都没什么建筑,只能尽量往洛水那边跑了。 于是李月辰直接跑进了人群,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灵活闪躲着前进。 后面的刺客也冲进了人群,并且分开从多个方向追击,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包抄过来。 李月辰尽量往能让成年人受到限制的地方跑,看到前面的栅栏,目测了一下之后,直接加速冲过去。 距离栅栏还有一米多的时候,李月辰双腿一条,腾空而起的同时,身体直接在半空中躺下。 双腿从栅栏中间穿过的同时,两只手也正好抓住栏杆,不至于让自己的腰磕在下面的栏杆上。 看到一个小孩子如同猴子一样极其灵活的从栏杆中间穿过,旁边一个青年大叫一声:“彩!” 站起身的李月辰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对他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之后便继续往前跑去。 那青年一愣,喃喃自语道:“好漂亮的小娘子!” 后面的刺客一个个跟了过来,他们没有李月辰那么灵活,直接翻过了继续追去。 佛寺前的广场上,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慢悠悠的走着,快速奔跑的人总是容易引起注意。 时间不长,广场上的大部分人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景象。 只见一个小孩子在前面跑,有十来个人在后面追。 跑在前面的小孩子虽然身上脏兮兮的都是土,但看材料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小孩子如同一只猴子一样,极其灵活。 好像不管前面出现什么东西总是能轻松的翻过去的,上蹿下跳的。 而后面那十来个人,虽然跑起来很快,但就是抓不住那个小孩儿,总是要被障碍物阻挡几秒钟的时间。 有一些人觉得这是他们在玩,时不时的还要叫好起哄。 当然也有人猜到这可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毕竟那些追击之人腰上挎着的横刀可不是假的。 但他们又不敢多管闲事,如今的东都,随便扔块砖头出去都有可能砸到个跟达官贵人有关系的。 万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月辰并没有往自己的店铺里面跑,福来说过,王祥就是念过几年书,也不是个能打的。 所以只能尽快往洛水的方向跑,只要皇城守卫能看到自己就好。 眼看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李月辰治好在周围寻找能躲闪的地方。 正好看到前面有两栋并排的建筑中间有一道缝隙,大约一米的宽度,形成一条刚好容人的小巷。 李月辰眼睛一亮,脚下猛地加速跑了过去。 刺客还以为她要从中间小巷进入后面,马上分出几个人去后面堵她。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月辰都跑到小巷口了都没有减速。 反而是纵身一跃,在墙壁上蹬了三步之后,身体上升。 然后右脚一蹬,将自己反弹在另一面墙上,再度蹬了几步,又到了第一面的墙上。 在刺客和周围人群惊讶的眼神之中,李月辰如同会飞一般,在亮度强之间反复跳跃四次,随后左手准确的抓住了二楼窗沿。 扭过头看了一眼下面一脸惊讶的刺客,李月辰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一个引体向上将自己拉上去,翻进了窗户之内。 下面的领头的刺客马上一摆手:“你们几个从这边上去,剩下的随我来,她有可能跳过去。” 翻进窗户之后,李月辰喘了口气,感觉浑身发热,中衣几乎要被汗液浸透。 二楼房间里有不少人正在这里挑选着商品,看到从窗外爬进来的李月辰都很惊讶。 如果另一边还好,毕竟那里外面的平台上有一座木桥,可以直接走到旁边的二楼。 可李月辰上来的这边可是什么都没有啊,这一个小姑娘怎么爬上来的? 商铺的掌柜往前走了几步,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如何从这里爬上来的?” 李月辰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桌子前面,端起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但并没有咽下去,只是漱了漱口,扭头从窗户吐了出去。 “你……”掌柜的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楼下突然有一阵嘈杂声响起。 李月辰知道肯定是刺客们追上来了,马上往另一边外面阳台上跑去。 那里有一座木桥,可以直接通到对面二楼。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刺客从下面跑了上来,看到李月辰马上追了过来。 李月辰没有直接往桥上跑,而是抓起栏杆直接将自己甩了出去,直接从二楼跳下。 这几个刺客都知道她身手好,马上跟着从二楼跳下。 然而三个人落地之后却是一愣,眼中并没有看到李月辰的身影。 难道? 心有所感之下,扭头一看!果然,李月辰并没有跳下去,此时正一只手抓着二楼最下面一层边沿,低头看着他们。 看到三名刺客抬头看过来,李月辰左手抓着边沿,右手对他们比了个中指。 接着左臂用力一拉,直接将再次拉上了二楼。 翻进窗户的李月辰喘了口气。 就这智商还出来当杀手呢?一群球不顶。 然而刚一抬头,就看到有一个刺客已经向自己伸手向自己抓了过来! 刚刚李月辰没看清到底几个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 好在她反应并不慢,看到对方抓过来不但不后退,反而直接冲了过去。 在他即将抓住自己的时候猛地压低身体,直接从对方两腿之间滑了过去,到了他身后。 起身之后李月辰二话不说,抓住身后的桌案猛地一咬牙,用力将其甩向那人。 李月辰现在虽然只有七岁,但她拥有着不亚于成年人的力气。 这实木的小桌案在空中发出“呼”的一声,直接砸在了对面那刺客身上。 那人刚刚转过身,就看到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格挡,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哐”的一声,刺客应声倒下,下意识的捂着脑袋扭动起来。 本来想着逼问一下是谁派他们来的,结果此时又听到了楼下杂乱的脚步声,李月辰只好转身往桥上跑。 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对方,能将训练有素的监门卫压着打的人,就算是自己也绝不是对手。 果然,刚刚跳下去的几个刺客又追了上来,已经跑到桥上的李月辰纵身一跃。 右脚在栏杆上一蹬,身体再次拔高,双手抓住了对面二楼的房檐。 随后双臂用力,直接将自己拉到了屋顶上,继续向前跑了起来。 然而跑了没两步,却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反应快才止住了身形。 这个时期,皇室和权贵之家都喜欢穿西域传来的乌皮六合靴,因为李月辰穿男装,所以也是这种鞋子。 而这种鞋子的鞋底是用多层麻布纳出来的,防滑性其实不强,在屋顶这种倾斜的地方跑,自然容易打滑。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直接弯腰将鞋子脱了下来,现在被人追,摔一跤的后果很严重,还不如光着脚跑。 将鞋子和袜子都脱下来之后,正好看到已经有三个刺客上了房顶向自己追了过来。 李月辰将鞋子一扔,转身就跑。 往前跑的过程中,便看到下面两侧都有刺客在追着自己,应该是为了防止自己突然下去。 既然这样,就只能继续往前跑了。 李月辰加快速度,跑到前方边缘处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扑出去两米远,越过了两栋建筑中间的坊墙,落在了对面只有一层高的建筑之上。 这种倾斜的屋顶没办法通过翻滚来卸力,李月辰双手一撑,一个猴子跳便继续往前跑去。 后面的三个刺客也同样跟着跳了过来,落在了房顶上。然而其中一个落地姿势没有掌握好,右脚直接歪在一边。 “嘎巴”一声,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折断了脚踝,胫骨扎透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这名刺客下意识的大叫一声。 李月辰不关心后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不停往前跑。 现在已经是通利坊,只要再过了前面的慈惠坊便是洛水,到了那边,自己的安全性就大大增加了。 一边跑的过程中,李月辰扭头往皇宫的方向撇了一眼。 虽然说因为距离远导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李月辰此刻也只能祈祷皇宫卫队赶紧收到消息来接自己。 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已经让她全身几乎都被汗水浸透,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脱力了。 下面两侧都有刺客在追击,身后也有两个刺客紧追不舍,李月辰只能加速不断向前跑。 然而房顶上的人也引起了周围百姓的争相围观,纷纷指指点点,同时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跑在前面那个孩子,动作灵活的简直不像个人,在房顶上腾挪翻转,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 进入慈惠坊之后,洛水已近在眼前,清晰可见。 然而李月辰的心却凉了半截,对面看不到任何皇家卫队! 想想倒是也正常,毕竟这里距离皇宫的距离真不算短。没有马的情况下,铁定不可能比自己更快到皇宫。 但这个时候李月辰感觉肺部一阵火辣辣的疼,体力已经见底了,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想到如果自己被抓,打了皇室的脸不说,李治万一犯病了,那可就糟了! 不管了,赌一把! 想到这里,李月辰继续往前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后面的刺客也发现了,马上加紧追了过来。 李月辰要赌的就是这些人也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她打算直接跳进洛水之中。 想到这里,李月辰脚下加速,榨干了最后的体力跑到房檐前纵身一跃,空中扑出近三米的距离。 落地之后一个翻滚继续向前跑,两侧的刺客也都追了上来。 眼看距离逐渐拉近,李月辰差不多已经跑到了河边。 然而此时两边的刺客也贴了上来,李月辰猛地一咬牙,在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的车架上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准确的抓住了旁边的树枝。 随后双腿猛地一甩,整个人在树枝上完全环绕了一圈。 咬牙忍受着手心被树皮划破的疼痛,借着这股冲击力将自己甩了出去。 半空中的李月辰已经到了河流上方,变成了大头朝下的姿势。 李月辰举起双臂放在头顶,“噗通”一声,直挺挺扎进了河水之中…… 第七十七章 自救 看到目标进入了河水之中,负责抓人的几个杀手都跑到了河边,扭头看向头领。 他们确实都不会游泳,只能沿着河岸往前跑了几步,同时用眼神询问头领怎么办。 头领睁大眼睛,不停的在河面上搜索着,但完全没有发现李月辰的踪迹。 他们哪里知道,以李月辰的游泳水平来说,一个猛子在水中扎出去六七十米都不成问题,更别说这洛水还是流动的。 往前跑了十几米之后,领头的刺客突然停了下来,微微摇头。 “为何停下?”身后的刺客问道。 “抓不住了……”领头刺客语气很平静,“任务失败!” 听到他这么说,身后的几个刺客互相对视一眼:“那我等……” “回不去了。”领头刺客左右看了看,“这里围观了如此多人,我等若回去,会暴露主人。” 其他几名刺客点点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下一刻,所有的刺客全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之后仰头将里面的药物倒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几名刺客纷纷捂着脖子抽动起来。 旁边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这几名刺客抽动了几下之后便倒在了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 另外一边,福来骑着一匹不知道哪来的马一路狂奔到了皇城。 负责守卫皇城的士兵马上拿着长枪对准了狂奔而来的福来,城楼上方的士兵也纷纷开弓搭箭,瞄准了他。 看到自己被瞄准,福来连忙停下,用尖锐的嗓音大骂起来:“混账!咱是王福来!速速让开,有要紧之事禀报圣人!” 值守士兵一看真的是他,马上摆手示意放行。 看到福来要骑马直接冲进去,再加上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是跟公主在一起的,本能感到或许确实出大事儿了。 看着福来一路骑马狂奔向仁寿殿,值守士兵连忙将自己的想法报告长官。 长官想了想之后,马上告诉所有士兵打起精神,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任务也好快速集结。 福来一路骑着马直奔仁寿殿,站在门口的张成鑫老远就看到一匹马狂奔而来。 一看是福来,当即阴沉了脸,往前小跑两步将其拦住:“混账东西!竟敢在宫内纵马!” “爷爷,我有急事禀告圣人!”福来说着就要往宫殿里冲。 张成鑫出手一把将其拉住:“有事先让咱去禀告,轮得到你……” “殿下遇刺,不能等啊爷爷!”福来一脸焦急,甩开他的胳膊就直接往里走。 张成鑫一愣,随后马上跟着福来一起进入仁寿殿。 殿内,依然跟平日里一样,武则天批奏折,李治在旁焚香喝茶,盘着保健球,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福来连鞋都没顾得上脱,直接跑进了殿内,来到桌案前直接跪在地上,一脸焦急:“圣人,殿下遇刺!” 本来看他如此慌张还想要教训两句的李治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桌案后的武则天也一脸震惊,手里的毛笔“吧嗒”一声掉落,在奏折上晕开一大片。 福来脑袋一磕到底:“方才殿下与奴婢回宫之时,遭到刺杀。监门卫抵挡不住……” “混账!” 李治双目瞪圆,大吼一声的同时,直接将手里的保健球扔了出去,砸在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 皇帝一怒,后面的张成鑫赶紧跟着跪下。 “公主遇刺你为何回来了?辰儿现在何处?”李治大吼着问道。 看到皇帝发怒,福来浑身颤抖不已,但他不敢停,继续说道:“公主见监门卫抵挡不住,自行翻墙离开,刺客分出一部分去追,奴婢和监门卫与剩下的刺客缠斗,这才连忙回来禀报……” 旁边的武则天突然问道:“辰儿自己跑了?没有受伤?” “奴婢并未见到殿下受伤……” “那还在此处愣着作甚?快派人去找!”武则天冷声道。 后面的张成鑫马上起身:“老奴这就去!”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李治强忍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深呼吸两口气之后,来到福来面前,咬牙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把事情经过给朕说清楚!莫要遗漏!”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解释起来。 张成鑫跑出去之后马上下达了命令,宫中所有卫队全部派出去寻找公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命令下达之后,大量的士兵开始在皇城集结。 张成鑫又派人去将小荷叫来,让她带一些见过公主的人去当做领队。 毕竟这些士兵知道公主长相的很少,必须有人负责辨认。 听说公主遇刺,小荷下了一跳,马上回去准备。 然而士兵还没集结完成,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刚刚有人在南市那边看到一群人在追一个小孩子。 而那个小孩子最终跳进了洛水之中,河岸边负责追击之人全部自杀。 收到消息的张成鑫也不敢怠慢,马上会去将情况汇报了李治。 “什么?跳进洛水?”武则天睁大眼睛,随后却突然感觉双腿一软,不自觉的摊在了椅子上。 李治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媚娘不必担心,辰儿水性极好,肯定无事!” 说完便下达了命令:“传令下去,叫十六卫全部出动,沿洛水两岸寻找,定然要找到辰儿下落!”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李治深呼吸一口气,只感觉脑袋一阵发胀,随后摇了摇头,连忙深呼吸几下,让自己也冷静下来。 他也着急,但他是皇帝,如果此时犯病,皇宫必定鸡飞狗跳。 消息传得很快,几乎在顷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李月辰的两个姐姐和四个哥哥也全部跑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的进入了仁寿殿。 李治看到孩子们来了,在他们说话之前便摆了摆手:“朕已派人去找了,不必着急!等着便好!” “阿爷!”李贤往前走了一步,一脸阴沉道,“是何人行刺月辰?孩儿去将他碎尸万段!” 听到他这么说,李显也走了出来:“孩儿也去。” 李轮没说话,不过同样坚定的走了出来。 武则天定了定神,也很快冷静下来,看出李治现在同样很烦躁,马上对孩子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别说话。 …… 李月辰进入河水之后便顺着水流往前窜,直到一百多米之后才抬头换了口气,然后继续潜水往前游。 直到快出洛阳城的时候,才扭回头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赌对了,那些人确实不会游泳。 有心想要上岸,但此刻李月辰体力已经完全耗尽,根本无法动弹。 周围的河岸又看不到人,也没法呼救。 想了想之后,便放松身体,躺在水面上任由河流带着自己往前飘。 抬手双手看了看,手心已经被刚刚的树皮给划破了,好在河水冰凉,无形之中倒是降温止了血。 此时手心上有十来条鲜红的血道子,还伴随着阵阵疼痛。 妈的,希望别感染吧……李月辰只能如此想着,尽量让双手待在水面之上,不要继续沾水。 顺着河流很快飘到了城外,李月辰左右看着河岸两边,想着如果能遇到人就好了。 不过现在已经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两边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无奈之下,李月辰决定自己往河边游,毕竟现在才三月天,河水还很冷。 真要在这里泡上一夜,绝对会冻死! 李月辰摆动双腿,让自己躺在水面上逐渐往河岸飘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岸边,李月辰却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头重脚轻。 四肢并用之下,才终于从水中钻出来,费力的上了岸。 白嫩细腻的小脚丫踩在泥泞之中,李月辰费力的往岸上走。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烫的厉害。 居然发烧了,想想也正常,剧烈运动之后出了一身汗,然后直接扎水里泡了这么久,终于身体还是有点受不了了。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几乎成了半透明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必须换一身衣服,否则发烧会越来越严重。 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才刚刚出了洛阳城不远,但以自己现在这样子,是不可能走回去了,弄不好就会晕倒在半路上。 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不定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李月辰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于是在路边捡了两根树枝,又找了点干草,打算尝试一下钻木取火。 可现在的李月辰头昏脑涨,浑身无力,不管怎么弄都不行。 正打算脱下衣服吹风来晾干自己,无意间却看到一辆牛车正在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李月辰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靠在河边的树干上,抱着双腿坐了下来,打算看看情况。 牛车缓缓接近,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但是脸上已经一把胡子的男人对旁边的小孩子教训着什么。 这小孩子看起来也就跟李月辰差不多大,脸上稚气未脱。 对于父亲的教训,保持着一副谦逊的态度听着,或许是因为城外村子里的人长年下地的关系,这两人的皮肤都晒的有点黑。 “我如今也不想别的,若是能有个好收成,供你读书,将来能识字,便也算是……” 坐在牛车上的吴大正在教训着,就看到儿子突然变得心不在焉的,好像完全没听进去一样。 “混账!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然而儿子却伸手指着河边的一颗杨柳道:“爷,快看,那里有个人!” 吴大顺着儿子指着的方向一看,果然河边的树下有个小孩子坐在那里。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靠着树干,脸色通红,两只眼睛也耷拉着,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浑身上下好像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凌乱不堪,只有一根簪子别着大半。 还有一部分都成了一绺一绺的,贴着脸庞垂下,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现在李月辰已经头昏脑涨,看到有人停下,咧嘴微微笑了笑。 吴大看这姑娘手脚白嫩,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 儿子倒是一脸好奇的从牛车上跳下来,来到李月辰面前蹲下来观察了一下。 随后便扭过头道:“爷,这人还活着!” 吴大走过来,暗道一声好漂亮的女娃娃,看着就跟个瓷娃娃似的。 只不过精神头明显不太好,好像病的很严重一样。 “爷,咱帮帮她吧?”儿子问道。 “嗯。”吴大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开玩笑说道,“这女娃娃长得如此好看,说不定捡回去,将来还能给你做婆娘!”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微微抬起头,已经发白的嘴唇上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的说道:“老丈,让我给你做儿媳妇,我怕你受不起……” 听到她的话,吴大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经常弄些兽皮去城里卖,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人。而眼前这个小女娃,有着跟他们一样的气质,甚至多少还要超出一些。 想了想之后,他开口问道:“小娘子是何人?” “不用多问。”李月辰回答道,“只要你现下调转车头,送我进城,我便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听到李月辰的话,吴大皱起了眉头。这么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话,他第一反应是遇到神经病了。 但这姑娘说话条理清晰,又不像个疯癫之人。可仔细想想,若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不定也是自己的一段机缘。 左右不过是走一段路的事儿,就算是假的,自己也不损失什么,大不了就带回去给自己做儿媳妇。 不过他脸上还有些担忧:“此时城门即将关闭,不如先带你回去休息一夜,明日……” “无碍,他们见了我会开门。”李月辰摇了摇头,“况且,我现在病重,若我今夜死在你家里,你麻烦就大了。” 吴大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反正不过就是走一段路的事儿,试试看呗。 于是直接拉着老黄牛调转车头,儿子还没反应过来:“爷,这是作甚?” “进城!” 吴大调转了车头,将李月辰抱起来放在车后的一堆稻草上面,然后坐在车架上,开始往洛阳的方向走。 可牛车不比马车,照这个速度,到了洛阳城估计也半夜了。 李月辰躺在稻草上,感觉一阵困意袭来,但她不敢睡,毕竟不知道这父子俩到底能否信任,还是想要等进城再睡,于是强撑着让自己上半身靠在车架上。 看到那个小男孩儿一直盯着自己看,李月辰决定跟他说说话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于是微微笑了笑问道:“你,可有姓名?” “我叫吴狗子,你呢?”小男孩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我的姓名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李月辰笑了笑。 这倒不是在摆架子,而是告诉他之后,万一那天说出来被官方的人听到,平民百姓直呼公主名讳,直接杀了都有可能! 第七十八章 皇帝出宫 洛阳城中,大量的士兵整齐有序的跑出皇宫,开始沿着洛水寻找起来。 这样的大规模行动显然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念叨起来,彼此悄悄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不长,几乎所有的权贵都收到了消息:太平公主遇刺,下落不明! 收到消息的各路权贵大惊,纷纷开始思索起来。 不少人都在第一时间想着,谁这么大的狗胆,居然敢这么打皇帝的脸?不想活了? 很多大臣知道这位公主究竟有多么受宠,马上派出家中部曲出去一起寻找! 同时也在心中想着,要是公主没事还好,如果公主死了,李治绝对要发疯! 到时候不杀的人头滚滚这事儿算是没完,其中不少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都是瑟瑟发抖,其中以河南县廨和府廨的人为主。 东都可以看做是一个城市,河南府廨就等于市政府。 如同长安有两县一样,东都以洛水为界,也分两县。 洛水以北称为洛阳县,归洛阳县廨管辖;南边称为河南县,归河南县廨管辖;两个县廨又都归河南府廨管理。 洛阳县令在收到消息之后,马上派人去找,虽然担心,但还没到害怕的地步。 因为公主是在河南县的地盘上遇刺的,跟他关系不大,不用担心被牵连。 而河南县令收到消息之后马上跑到了宣范坊,进入府廨之后找到了府令吕鹤翔:“老师,事情可听说了?” 桌案后的吕鹤翔无言点点头:“刚收到消息,本官已派人去寻了。” 县令的表情透露着惊慌之色,略微有些颤抖的问道:“老师,可有把握?” “没有。”吕鹤翔摇摇头,伸手抚摸着桌案上的地图,“目前只知公主跳进了洛水,刺客全部自杀,没有其他线索。” “唉……”县令叹了口气,“为何要往洛水跑呢?殿下若来到府廨,老师率众将刺客拿住,也是大功一件啊!” 吕鹤翔对他的马后炮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摇了摇头。 根据下人的汇报,他已经明白了公主的逃跑路线,不得不说,公主的路线是最优解。 她一个小孩子,体力不够,必然要选择最近的路逃跑。 公主遇刺之地在嘉善坊,而且中间有繁华的南市,相对来说逃生几率更大一些。 如果往府廨所在的宣范坊跑,稍微更远一些不说,关键是一路上人很少,没办法对后面的刺客形成阻碍,被抓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更别说他们这些官员压根没见过公主,就算公主真的来了,能不能信还是另一回事儿呢。 但这套解释皇帝是不会听的,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祈祷公主最好没事。 否则……别说帽子,这人头都不一定保得住! …… “阿翁,阿翁……”刘晃一路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 看到刘仁轨在正堂里坐着,一路跑了过来:“我听说……” “我已知晓,”刘仁轨摆了摆手道,“方才已派家中部曲去寻了。” 刘晃这才在旁边坐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仍然有焦急之色:“可,殿下怎会……” “安静些!”刘仁轨摆了摆手,闭着眼睛思考起来。 看到爷爷不说话,刘晃又站起身走来走去,不一会儿,直接转过身道:“不行,我等不下去,我也要出去找!” 说着,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跑出了家门。 刘仁轨也没有叫他,仍然闭着眼睛想事情。 很明显某些人看不惯皇室以垄断产品抢市场的行为,想要借此夺取配方的同时顺便给皇帝个警告。 但是…… 想到这里,刘仁轨忍不住摇了摇头。 给皇室警告,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斤两,真当现如今还是南北朝时期呢? 刘仁轨也担心,不仅是因为公主受宠,最关键还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徒弟。 公主仁孝,心地又好,有什么好东西先想着给他送一份过来,让刘仁轨很是喜欢。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次公主出了事儿,那可别怪自己撕破脸皮了! …… 皇宫里,李治和一家人站在仁寿殿门口,看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心情一阵烦躁。 他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的保健球转的飞快,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李弘等人都陪伴在旁边,一言不发,同样看着皇城门口的方向,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武则天站在李治身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他的情况,现在这种时候,就怕他犯病。 现在宫里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派出去了,洛水两岸基本上每隔十步便有一人负责打捞。 可目前为止,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宣城公主在旁边低着头喃喃自语着,思考着洛水的流速和李月辰的游泳速度。 只可惜目前她的水平还算不出来这么复杂的东西,只能是在脑海里大概做个模拟。 李治有些烦躁的扭过头问道:“你在喃喃什么?有话便说!” 宣城公主抬起头:“阿爷,孩儿是在运算。辰儿水性极好,再加上洛水的流速……孩儿认为,此时辰儿应该已经到了城外!” “城外?”李治眯着眼睛喃喃自语一句,感觉有道理。 看看天空即将落下的夕阳,心中忍不住想着,若是在水里泡一夜的话…… 想到这里,李治突然大吼一声:“来人!备马!千牛卫随朕出城!” “不可!”武则天一听就知道要坏事,马上奉劝道:“陛下还是在宫中等待……” “朕等不及了!”李治转过身,将手里的保健球往她手中一塞,“再如此等下去怕是要犯病了,朕的女儿,朕亲自去找!” 听到他说要犯病,武则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 李弘几个孩子也纷纷劝诫,李治一摆手:“住口!你等再此等消息,若有消息,随时派人通知朕。” 话音落下,千牛卫已经将马牵了过来,后面的千牛卫也全部到齐。 李治起身直接上马,张成鑫也跟着上了另一匹马。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首先有一队千牛卫出去在前面开路,李治也骑着马跟着狂奔了出去。 武则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对李贤摆了摆手:“贤儿你出去看看,若是有消息赶紧通知。” “是!”李贤答应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大街上本来还有不少人看到河边突然站满了士兵在打捞什么,一时之间都有些好奇的远远围观着。 突然之间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扭头一看,两队身着黑衣的千牛卫居然从皇宫里面冲了出来,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开路,让前面的人统统让开。 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身上绣着龙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两队人中间狂奔而过。 虽然说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皇帝的模样,但是一看这阵势,还有那套衣服,已经足够证明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群纷纷低头行礼,直到队伍远去之后才缓缓起身。随后便是一脸惊喜,想不到今天居然看到皇帝了! 李治现在没空去管他们,只是骑马狂奔,直奔城外。 他虽然视力不好,但前方有两队千牛卫开路,也不用担心什么,放心的骑马狂奔。 皇帝亲自出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个角落,一时间,很多大臣们也都纷纷行动起来。 要知道,皇帝亲自出宫可不是小事儿,同时这也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动了公主?等死吧! …… 洛阳城外,一阵寒风吹来,让躺在稻草上的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现在浑身湿透,也没有可以盖在身上取暖的东西,只能忍受着全身不断侵入体内的寒冷。 她的眼皮已经完全耷拉下来,平日里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几乎完全眯了起来。 但是她仍然不敢睡过去,因为自己还没有安全。 其实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李治。 如果猜的没错,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皇宫了,如果李治犯病,那可就糟糕了。 她不希望李治出事情,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她强打着精神,不断的跟旁边的狗子说话聊天,防止自己睡过去。 狗子看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很冷淡样子,突然说道:“要不我抱着你吧?看你很冷啊!” “最好不要!”李月辰勉强笑了笑,“我虽然不介意,但若被人看见,你就惨了。” 其实现在李月辰最想做的就是脱了衣服晾干身体,但她不敢。 倒不是介意被看到,关键是公主金枝玉叶,被这父子俩看到,就算是救命恩人估计也免不了一死。 李月辰可不想人家好心救了自己最后却被一刀砍了。 牛车慢悠悠的往前走,渐渐的,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夜空都变成了深蓝色。 李月辰用力睁开眼睛,勉强已经看到洛阳城的城墙了,应该快要到了。 她知道自己差不多到极限了,但必须继续撑着。 估计一会儿还要跟守城的士兵消磨一会儿时间,毕竟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正在思索着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突然听到前面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抬头一看,居然是一身黑衣的千牛卫正在纵马疾驰。 李月辰忍不住微微一笑,既然皇帝亲卫都来了,那自己应该安全了。 看到有一辆牛车慢悠悠的往洛阳城的方向走来,最前面负责开路的千牛卫停了下来,打算检查一下。 吴大看到一群士兵停在自己面前,顿时一愣,正打算开口解释。 最前面的那个千牛卫已经认出了躺在稻草上的李月辰,开口惊呼一声:“殿下!” 李月辰声音有点沙哑:“送……送我回宫。” 然而因为她声音实在太小,对面的人也没听到,反而是扭回头大吼一声:“快去禀告陛下,殿下在此!” 听到对方的话,吴大猛地一愣,扭过头看着李月辰。 同时心中又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次还真是运气好。 而躺在稻草上的李月辰却是没想到皇帝居然亲自出来找她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名身穿龙袍的中年人在千牛卫的保护下停了下来。 吴大一看,连忙拉着儿子一起低头行礼。 李治来不及管他们,下了马之后快步来到牛车后面:“辰儿!” “阿爷……”李月辰勉强睁开眼睛,“我没事,孩儿还担心阿爷担心我犯病呢!” “没事没事,辰儿只要好了朕便没事。”李治笑了一下,然后赶紧将她抱起来,“走,阿爷带你回宫!” 抱起来才发现她身上都湿透了,于是将她递给张成鑫让他抱着,自己则开始脱身上的龙袍。 张成鑫看到浑身湿透嘴唇发白的李月辰也是一阵心疼,这位殿下对他们从来都很好,现在看她变成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到李治开始脱龙袍,马上阻止:“圣人不可,还是老奴……” “住口!”李治一边脱衣服一边打断道,“将辰儿身上这湿衣服脱了!” “喏!” 张成鑫答应一声,待李治将自己的龙袍盖在她身上之后,才帮她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抽出来。 同时马上扭过头对后面的千牛卫道:“赶紧派人回去,叫刘奉御速速入宫!” “喏!”后面两个千牛卫答应一声,转头就走。 李治将她接过来用龙袍裹紧,一边裹一边说着:“辰儿没事了,阿爷带你回去……” 李月辰勉强睁开眼睛:“阿爷,这两人……是我救命恩人。还有那些监门卫,他们尽力了……” “好了好了,朕知晓了,别说话。”李治红着眼眶将她用龙袍裹紧之后抱在怀里直接上马。 张成鑫等人也都跟着上马,留下两人安排这父子俩,跟着李治一起往洛阳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治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女儿抱在怀里,尽量贴紧自己,让自己的体温能传给她。 到了这里,李月辰终于忍不住了,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辰儿坚持住,马上便回宫!”李治一边说一边骑着马疯狂的往回赶。 …… 夜晚的仁寿殿灯火通明,送来的食物都在原地放着,也没人去碰。 一家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后一个太监冲了进来:“娘娘,各位殿下!公主殿下找到了,圣人正赶回来,现已急召刘奉御入宫!” “呼——”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第七十九章 询问 洛阳城中,大量的权贵都聚集在城门口,等着皇帝回来。 今天的事情是在太大了,根本瞒不住,宫里收到消息的同时,他们也都知道了。 目前公主已经找到了,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围观之中,就看到有两队千牛卫在两侧,保护着皇帝骑马狂奔而来。 城中早已清理好了道路,保证其一路畅通无阻。 现在天色还没有大暗,不少人老远就看到了被皇帝抱在怀中的李月辰。 被皇帝抱着无所谓,关键是皇帝自己只穿着一件中衣,原本身上的龙袍居然在李月辰身上裹着。 看到这一幕的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足以说明这位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可以说,如果这公主是个男儿身的话,李弘这太子位恐怕坐不了多久了。 看到皇帝骑马冲进了城门,路边的人纷纷低头行礼。 李治就跟没看到一样,丝毫没有减速,骑着马从他们面前快速掠过,直奔皇宫。 到了皇宫门口,李治没有停下,一路骑到了仁寿殿门口。 看到李治抱着的李月辰,武则天小跑两步来到他面前:“陛下,辰儿如何?” “还不清楚,刘神威可到了?”李治问道。 “还未到,已经派人去叫了。” 李治正准备继续派人去催,却突然看到一辆马车进入皇宫,一直到了仁寿殿门口。 千牛卫们作出一副警戒的样子,刘神威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下官见过……” “免了,赶紧来看看辰儿如何!”李治催促道。 “是。”刘神威走了过来,从李治怀中接过失去意识的李月辰,先是拿着她的胳膊把了把脉,随后抬起头道:“陛下,还是先将公主放在床上躺下比较好。” 李治摆摆手:“进朕的内殿。” 说完就带着刘神威率先走了进去。 哥哥姐姐们也想要跟上,武则天却摆了摆手:“你等不必进去了,有消息本宫会通知。” 说完,便跟在李治身后一起进入了内殿。 李弘等人都不放心,虽然现在李月辰回来了,但是明显状态不好,所以都没走,决定留下来等等。 “咕……” 李显肚子发出一阵声响,有点不好意思的抬头笑了笑。 “若是饿了便先去吃一些。”李弘扭过头道,“既然决定在这里等消息,总不能让自己也出问题。”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也不希望我等因为她把自己身体搞出问题,快去吃一些吧。” 李显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进入殿内正堂打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内殿之中,刘神威将昏迷的李月辰放在床上,又仔细的把了把脉,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李治和武则天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生怕刘神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在检查的过程之中,或许是因为脑袋发烧太过严重,毫无意识的李月辰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辰儿!” 李治看到女儿在喃喃自语,马上跑到床前蹲下,听听她要说什么。 可是现在的李月辰压根没有意识,就跟说梦话的似的,根本听不清楚。 询问过刘神威之后,李治将耳朵贴近李月辰,想要听听她说什么。 “阿爷不要……担心孩儿,小心……犯病……” 听清楚她的呢喃之后,李治忍不住眼眶泛红,抓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阿爷无事,不会犯病!” 后面的武则天看着女儿也一脸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奉御,如何?” 刘神威脸上的表情倒是很轻松:“圣人与娘娘尽管放心,殿下自幼习武,气足血壮,如今只是寒气入体而已。不消两三日便可痊愈!” 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对张成鑫说道:“劳烦张公公拿一条毛巾来,再带一盆冷水。” 张成鑫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将东西都带过来了。 刘神威将毛巾浸了冷水,然后放在李月辰额头上给她降温。 随后抬起头道:“今晚,殿下身边最好有人守着,用冷水给脑袋降温。但身上可要裹的厚一些。下官这里开个方子,喝一副药,明日便可醒来了。” “好好好……”李治点点头,原本紧张的表情也终于松懈了下来,“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啊,哈哈哈哈……” 后面的武则天听到这句话之后也终于松了口气,随便便双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也多亏李治反应快,一把搂住她的腰,才没有让她摔倒。 “媚娘,怎么了?”李治一脸担忧,这女儿刚好老婆就出问题。 刘神威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随后便咧嘴一笑:“陛下放心,娘娘无事,只是先前憋着一口气,现在放松一下,一时没站稳而已。” “那就好……”李治也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刘神威开了房子,吩咐药房煮了药之后,连忙一点点喂李月辰喝下去。 随后又观察了一会儿,才起身告退。 刘神威一出来,李弘等人就围了过来。 “刘奉御,月辰情况如何?” “各位殿下请放心,公主无碍,两三日便能痊愈。”刘神威回答道。 “哈哈哈,我就说月辰肯定没事!”李贤直接张开双臂给了大哥一个拥抱。 跟李月辰待久了,现在也习惯这种拥抱了。 如果是平时若不定李弘会教训他,不过这次却只是笑了笑,转过头道:“今夜辰儿应该就待在仁寿殿了,两位阿姊也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搅了。”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一会儿跟两位大人请安便回去。” 听到李月辰没事,大家的气氛也都变得轻松起来。 李显走出来问道:“说起来,刺杀月辰之人可查出来了?若是抓来了,我等……” “别想了,都自尽了。”李贤摇了摇头,“我已经下令去大理寺去严查了!” 李显和李轮点点头,仍然是一脸愤愤的表情。 只有李弘一言不发,他很清楚,既然都自尽了,那想必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查到什么了,毕竟死无对证。 但……老爹这边能不能过得去就不好说了。皇帝真要想杀人的话,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只是李弘不希望他那么做,因为那样不能服众,不仅仅会在历史上留下昏君之名,更有可能动摇国本。 …… 另外一边,刘仁轨家中。 刘晃也一脸兴奋的跑回了家:“阿翁,殿下找回来了!方才圣人亲自带回来的……” “我已知晓了。”刘仁轨摆摆手。 “阿翁为何不进攻探视?”刘晃问道。 刘仁轨突然睁开了眼睛,斜着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 刘晃被看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阿翁为何这般看着我?” “对殿下莫要抱着不该有之心思!”刘仁轨冷声告诫道。 “这……”刘晃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另一边,“阿翁莫要多想,我只是担心而已。阿翁何出此言啊?” 刘仁轨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自顾自的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他当然也担心自己这个徒弟,但是现在宫里肯定忙成一团了,具体怎么样,明天肯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 时间不长,李治和武则天便从内殿走了出来。 看到孩子们还在这里等着消息,李治不禁在心中点了点头。 “不必担心,辰儿无事。”李治一脸轻松,“天色也不早了,你等先回去吧。” “阿爷,我们能进去看看辰儿吗?”义阳公主问道。 李弘等人也都是同样的意思,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李治却摆了摆手:“明日醒了再说吧,今晚先回去。” “是!”孩子们答应一声,请安之后各自回去了。 孩子们回去之后,夫妻俩回到了内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月辰,找来了几个宫女吩咐照顾好之后,便去了正殿。 两人在桌案前坐下来,煮上一壶茶,表情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 “这些人胆量是越来越大了!”李治阴沉着脸,“当真认为朕老了,还是不敢杀他们了?” 武则天给茶锅里面加了些调料:“稚奴打算如何做?现如今刺客全部自尽,已是死无对证,若无证据……” “哼!朕乃天子,想杀人还需要证据?”李治反问一句。 武则天点点头:“话虽如此,可若真如此做了,恐怕难以服众啊。” 她知道李治说的都是气话,所以这种时候必须给他个台阶下。 虽然对于自己的女儿遇刺她同样生气,但作为一国皇后,不能凭借着一股冲动去做事情。 否则的话,她也无法成为皇后了。 “不行。”李治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群臣皆知朕对辰儿喜爱有加,若此事不了了之,朕的脸面该往何处放?” 武则天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皇室的脸不能白打,否则将来岂不是有更多人会这么干? 但具体怎么做,还要像个办法出来。 想了想之后,她开口提醒道:“反正不急于一时,不如等明日辰儿醒了,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 李治沉默不语,表情依旧狰狞,其中还有一些纠结。 武则天很了解自己的夫君,知道他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只是作为皇帝,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所以为此感到不忿。 最终,李治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便明日再议。” …… 另外一边,安福殿里,上官婉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氏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必担心,刚刚两位殿下不是说了没事吗?” “孩儿只是担心,不知殿下情况如何。”上官婉儿回答道,“为何会有人刺杀殿下?” “唉……”郑氏叹了口气,“这其中隐含之事,将来你自会明白的……” 听着母亲的安慰,上官婉儿拉了拉杯子,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郑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慢慢入睡。 当然今晚不止是上官婉儿睡不着,东都有很多人都睡不着。 今天的事情已经传得满朝皆知,原本还以为今夜便会有行动,然而直到子夜身份皇宫内也没什么动静。 不过公主无事的消息倒是传出来了,不少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件事情,皇帝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具体就看要做到什么程度了。 …… 当李月辰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并不熟悉的天花板,这里不是安福殿。 感觉到自己头上湿漉漉的,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抓,是一块湿毛巾。 “殿下醒了?”旁边值守的宫女马上蹲了下来,“感觉如何了?” “这是何处?”李月辰轻声问道。 宫女连忙拿走她手里的毛巾去换水:“回殿下,此地是仁寿殿内。” 李月辰感觉脑袋还有点昏昏的,不过比昨天已经好多了。 任由宫女将重新打湿的毛巾按在自己的脑袋上,轻声说道:“给我拿些水过来,还有,我爷娘在何处?” “圣人和娘娘昨夜都在正殿睡呢,”宫女回答道,“也不知现在醒来了没有。” 听到老爹老妈居然打地铺了,李月辰心中有点感动,微微点了点头:“我有些饿了,给我拿些粥过来。” “是,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去。” 宫女出去之后不久,李治和武则天就进来了,估计是宫女告诉他们自己醒了。 “辰儿,感觉如何了?”李治来到床边问道。 武则天则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测试温度。 “孩儿无碍,只是还有些头晕而已,谢爷娘关心。”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听闻昨晚两位大人在正殿入睡,孩儿……” “好了,你不必担心这些。”李治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今日再吃些药,刘神威说估摸着两三日便无事了。” 李月辰笑了笑:“劳烦爷娘担心了。” 武则天摸了摸她的脸蛋:“这孩子,不担心你担心谁?” “那抱抱。”李月辰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 “好了再说。”武则天教训了一句,将她胳膊放回了被子里。 看到女儿性格依旧开朗,明显并没有被吓倒,李治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一会儿,宫女端着一碗粥过来,李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亲自拿勺子喂他喝。 吃了点东西过后,李月辰肚子里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看到她精神头不错,李治坐在床边,盘起了保健球:“辰儿,将昨日具体事情,好好说说吧。” 第八十章 李治的清算 听到老爹问了,李月辰也没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测。 李治和武则天就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事情本身不复杂,就是李月辰发现监门卫抵挡不住,所以自己跑了而已。 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着。 看着她手心上已经结痂的划痕,武则天一把抓住轻轻抚摸着。 平日里总是严肃的表情上也带着一丝心疼:“还疼吗?” “无碍,不疼的。”李月辰笑了笑。 “你既知道他们不敢杀你,为何还要跑?”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咧嘴一笑:“孩儿如果被抓,不但打了皇室的脸,说不定还会让阿爷担心的犯病,孩儿不希望爷娘为我担心。” 武则天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此事爷娘会给你个交代的!” 好啊,最好把那些幕后主使统统扔进牢里让他们去捡肥皂! 当然想归想,说不能这么说。 李月辰很懂事的轻笑道:“其实孩儿不在乎这些,爷娘不必为了我勉强。如今孩儿长大了,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听到这番话,夫妻俩都是一脸欣慰的表情。 李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辰儿放心,此事朕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亦是为了维护皇室脸面!” 武则天也抓着她的手轻轻抚摸两下:“此事辰儿就不必关心了,好好休养便是,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李月辰摇了摇头,随后突然抬起头道,“对了,还望两位大人不要惩罚负责保护的监门卫,他们尽力了。还有救我的那对父子……” “好好好!”李治笑着打断了她,“此事朕会去处理,辰儿这两日就好好休息!” 李月辰点点头:“好!” 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好起来,聊了一会儿之后,又感觉困意上涌,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李治给她盖好被子,武则天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多少还是有点高,但是比昨天好多了。 于是便换了将毛巾重新沾了水,给她放在额头上,随后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 来到殿内,夫妻俩原本欣慰的表情也变得阴暗下来。 李治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道:“看来,朕这刀,也该见见血了!” 武则天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做?” “媚娘认为该如何做?”李治停下了手里的保健球反问一句。 没有人知道两人在内殿聊了什么,第二天,河南府廨吕鹤翔极其学生河南县令被流放。 这个结果到是没有出乎大多人的意料,毕竟公主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儿的,没死已经算是不错了。 然而紧跟着,刘仁轨上奏弹劾大理寺卿刘越贪赃枉法,请皇帝严查。 皇帝准许,刘越那打入天牢,黄门侍郎张文瓘兼任新的大理寺卿。 与此同时,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对其进行三司会审。 同一天,大理寺卿张文瓘下令,洛阳南北两市大量商铺被查,掌柜以贩卖假货的原因被带回大理寺突击审问。 收到这样的消息,让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贩卖假货这种事不应该有大理寺来管的,但偏偏事情还就这么干了,背后要说没有皇帝的授意,谁都不相信。 这些掌柜被带回大理寺的审讯室,全部关押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全部被押进了审讯室。 看着墙上挂满的各种刑具在昏暗的光芒下泛着微光,其上甚至还隐隐看到干枯的血迹,这些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张文瓘靠在墙上,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朗声道:“本官不想废话,只问一句,尔等背后究竟是何人?若是乖乖说了,还能留下一条性命;若是浪费本官时间,负隅顽抗……这些刑具便一个个伺候!” …… 大理寺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不过据说那几天审讯室里面的惨叫声可谓是持续不断。 过了没几天,十几位官员都被皇帝以贪赃枉法或者行贿等各种罪名拿下,证据确凿,直接判了死刑! 一连串的行动下来,因为这次事情最终受株连的竟然有接近一百人! 皇帝这一刀下来,当真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 此时已经彻底痊愈的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坐在临波阁内看着眼前碧绿的秧苗发呆。 收到了消息的李月辰纵然于心不忍,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不少被牵连的无辜之人,也无法做什么。 毕竟她是一国公主,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和尊严。 他们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心中想着,估计这次,南市的血腥味又要弥漫好久了吧…… 唐朝法律中的死刑分情况的,平民和下级官员的死刑,一般都在人多的闹市区进行,为了起到警示世人的作用。 五品以上官员,除了谋反之类的大罪之外,准许其在家中自尽。 七品以上、皇族以及妇人,如所犯并非斩刑之罪,一般在隐蔽处施以绞刑。 而这次,大部分犯人都会被带到南市去斩首示众。 几个哥哥里,除了大哥李弘之外,剩下的三个都偷偷坐马车去现场观看了。 自古以来,围观行刑的,大多数都是小孩子,唐朝也一样。 李贤还来叫李月辰一起去看,她没有答应,只说身体还没彻底痊愈,想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被杀的这些人里,大部分李月辰都不认识,甚至名字都没听说过。 她很清楚,这些人里面,恐怕都没有这次事情的主谋。 这也就是皇帝给他们的警告,皇帝在告诉他们:朕还未老去,朕的刀,依旧锋利! 这次是因为没有决定性证据,否则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小荷端着一个小银盘轻轻走了过来:“殿下,圣人赐下些樱桃。” “嗯,放下吧。”李月辰头也不回的答应一声,继续看着天空。 自己做的这件事情让那些大家族觉得损害利益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但李月辰要做的事情不会停止,站在个人角度上,她是皇族,自然要为皇族的利益去考虑问题。 站在群众的角度上,这种贵族的存在对于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掌握着大量土地,钱财甚至舆论,即使阳奉阴违,上面也很难查出来。 而当吃不起饭的时候,百姓更多的则是怪统治者,而不是这些贵族。 李月辰虽然不懂历史,但她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两千年来,几乎每个朝代最后要完蛋的时候,总会爆发农民起义。 农民为啥起义?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饭吃了! 这个年代的百姓大多都没什么文化,淳朴的可怕。但凡能活得下去,很少有人能生出造反的胆量! 这其中不仅仅是粮食产量的问题,还有这些贵族的问题。 其实从农民起义的结果来反推一下,很容易就能找到原因。 考虑到这个时代特殊的税法,农民必须有地种才能活下去。 可若是这些贵族毫无节制的想方设法低价收购土地,就会导致农民能种的地越来越少。 可是朝廷的税却不会因此而减少,所以到最后连饭都吃不起了,只能造反了。 一边造反还要一边咒骂朝廷无能…… 当然这么想也确实没错,但不能把所有错误都归到皇室身上,这些贵族同样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想到这里,李月辰用手指轻轻在腿上划拉起来。 要解决这个问题也简单,就是掌控舆论,让朝廷的所有政策都能贯彻到民间,这样就能在很大程度避免这些贵族阳奉阴违。 但要掌控舆论,首先要提高识字率,否则的话都是空谈。 要提高识字率,前提就是解决粮食产量的问题,人只有先吃饱了才有精力去干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月辰从临波阁走了出来,来到自己的小田地边上蹲了下来。 眼前这绿油油的田地,说不定能成为自己改写安史之乱起点呢? 想到这里,李月辰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照例出发去刘仁轨家里接受考核检查。 李治夫妻俩倒是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而禁止她出宫,只是将负责保护的监门卫从二十个增加到了六十个! 其中好几个还是原来负责保护自己的那些,至于上次被杀的,李治也给其家人赏赐了一些钱财,确保其生活。 李月辰其实并不担心什么,上次的袭击已经算是极限了。 再加上这次李治一次性杀了这么多人,估计没人敢再对自己动手了。 马车行至嘉善坊,李月辰让车夫进入坊内,来到了出于边角的那栋高大的二层建筑门口。 看到一群手持横刀的黑衣人围着一辆马车停在自己门口,门内很快跑出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 “不知各位是何人,是否找错人了……” 富态中年人从大门走出来,一边解释着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当看到从马车里跳下来的那个一身红衣的小姑娘时,微微一愣:“你是……” “大胆!”福来在一旁低喝一声,“见了公主殿下,还不行礼?” 一听这略微有些尖锐的太监嗓音,对方明显一愣,随后赶紧躬身行礼:“草民张玉芳,见过公主殿下!草民有眼无珠,还请殿下恕罪!” 听到他的名字,李月辰轻轻笑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名字其实是不分性别的,男人有个秀气的名字也很正常。 只是在李月辰看来,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叫这么个名字,还是感觉有些搞笑。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抬抬手道:“免礼!你可还记得我?” 张玉芳这才站起身,恭敬的回答:“回殿下,草民记得!” “那女子是你婆娘?”李月辰问道 “并非婆娘,乃是一小妾。”张玉芳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可否叫来见上一面?” “没问题,还请殿下进屋稍待,也好……”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草民马上去叫。” 说着,张玉芳赶忙跑回去,不一会儿,就将那日一起见过李月辰的女子叫来了。 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来到李月辰面前恭敬的行礼:“草民刘氏见过公主殿下!” 张玉芳也赶紧解释:“殿下,草民婆娘今日不在家中,故此未能前来见礼……” 李月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今日过来,只是感谢一下当初的帮助,顺便……” 说到这里,李月辰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 一头黑亮的头发瞬间洒下来,变成了一个由红绳绑着的高马尾。 “那日拿了你的发簪,说了过后赔你个好的。”李月辰将手里的发簪递了过去,“拿着吧。” 两人一愣,这发簪是纯金做的,而且花样繁杂,显然是能工巧匠所制。放到民间,那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可呀。”张玉芳回答道,“能帮到殿下是我等福分,怎敢言赔偿之说?” “好了,本宫让你拿,便拿着吧。” 见她都用上了尊称,张玉芳也不在推脱,拍了拍小妾的肩膀。 刘氏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两人齐齐道声:“谢殿下赏赐!” 拿到发簪的刘氏心中惊讶,这簪子入手,估摸着近半两之重。 “好了,今日来此就位此事,走吧。” 说着,李月辰便上了马车,福来也在后面跟上。 张玉芳两人连忙行礼:“恭送殿下!” 回到马车上之后,李月辰想着,那小妾有了自己这跟簪子,至少应该能在家中受到些优待了。 其实这个年代妾是不可能威胁到妻的地位的,民间与皇室不同。 皇帝的妾好歹是个妃子,有可能有朝一日逆袭成为皇后。 而民间的妾,可以说压根不被当人看,甚至于朋友来了家里都有可能让妾去陪睡,地位上与奴仆无异。 就算主人真心喜欢她,法律上也绝对不允许与妾举行婚礼,永远都无法得到正式的名分,也得不到法律的保护。 李月辰其实不在乎男养女宠或者女养男宠或者其他类似的行为,因为这是个人爱好。 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将来能跟皇帝说一下,修改一下法律,不就能在这个时代人人平等,但至少应该将人和畜生分开来对待! 第八十一章 锰矿石 马车在刘仁轨家门口停下,李月辰跳下马车,福来跟在身后。 门口的门童马上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抬腿迈过了门槛,进入院中。 已经收到消息的刘仁轨早早已经在前院等待,看到李月辰进来马上行礼。 李月辰小跑过来将他扶起,随后扭过头对旁边的刘晃笑了笑:“免礼吧。” 刘晃抬起头,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殿下这几日可修养好了?” “差不多吧。”李月辰笑了笑。 “嘿嘿,殿下无事便好,我也就放心了。”刘晃笑道。 刘仁轨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滚出去做你自己的事去!” “是!”被打了一巴掌的刘晃乖乖行礼,随后才转身离开。 不过在趁刘仁轨转过身之后,又对他的背影呲牙咧嘴的做鬼脸,恰好被李月辰看了个正着。 对刘晃这小孩子的举动,李月辰微微笑了笑,转过身跟师父一起进去。 准备离开的刘晃还以为是在对他笑,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后才转过身踏着小跳步离开。 在刘仁轨这里打了几趟拳,又学习了一会儿兵法,随后还在沙盘上对战了几局。 师徒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关于最近这几天的事情。 李月辰是真的不想问,就当自己不知道了。至于刘仁轨,也没必要主动跟她提。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僵硬,反而很轻松,完全就是一副师慈徒孝的画面。 中午,在师父家中吃了饭,李月辰起身告辞,今天还有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从刘仁轨家中出来之后,李月辰乘坐马车,来到了集贤坊。 自从前两天李月辰的事情之后,这里又加派了更多的士兵驻守,以防万一。 当李月辰的马车进入集贤坊,吴大和吴狗子父子俩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李月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父子俩连忙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了。”李月辰抬抬手,“感谢你们救了我。” “这都是小老应该做的,不敢让殿下言谢。”吴大回答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毕竟是乡间老汉,脸上藏不住情绪,那快要憋不住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倒是旁边的吴狗子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好奇的观察着面前的李月辰。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浑身湿透,双眼无神,嘴唇发白的模样。 而如今,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圆领袍,腰上的黑皮带镶嵌着一块块泛光的玉佩。 一张瓷娃娃一样的漂亮脸蛋上有一双极其显眼的黑亮眼睛,头上一个高高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带着一股英气。 因为现在的李月辰还没真正开始发育,所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像个俊俏的小男孩儿似的。 如果不是那张脸太过漂亮粉嫩,在这么一身装扮的加持下,恐怕真会被认为是个男的。 看到不一样的李月辰,吴狗子大着胆子问道:“哎呀,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好看!那日都没看出来呢!” “混账!瞎说什么胡话!”吴大连忙给了儿子一巴掌,惊恐的行礼解释,“小孩子不懂事,殿下恕罪啊!” 李月辰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她还是挺喜欢看到小孩子有活力的,摆了摆手道:“无碍!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商量一件事情。” “殿下尽管吩咐!” 李月辰的作坊在集贤坊里只占了四分之一的地方,而作坊旁边就有一个空置的大宅子。 她伸手指着隔壁道:“我打算将你二人安置在此处,你可以每日在作坊里干活儿,我给你开工钱。你这儿子,也会请一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将来若学有所成,亦可推荐他入朝为官。学不成,也可在这作坊里干活儿,保他做个富家翁……” 说到这里,李月辰对着已经笑开花的吴大问道:“你,意下如何?” 吴大脸上笑开了花,对着李月辰下跪行礼:“草民谢殿下赏赐!” 说着,还直接强行按着儿子跪下给她行礼。 李月辰笑了笑,抬了抬手:“好了,起来吧,你们乃是本宫救命恩人,不必行此大礼!” 吴大站起身后依旧千恩万谢,从今日开始,就是城里人了,不用再住村里了。 而且李月辰这上次可比直接给钱要好的多,基本上这就证明他们一生无忧了。 李月辰抬腿走进来,招了招手,大概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地方是干什么的。 随后又提醒道:“虽说你是良人,他们是奴婢,但平日不可欺负他们,不然我可要生气!” “殿下放心,小老绝不会如此做。” 李月辰点点头:“我偶尔会过来看看,若有事,可在我过来的时候告知于我。” “是!” “来吧,正好今日都在,我带你等到处看看。”李月辰摆摆手。 其实她也想要顺便散个步,这几天功夫练的少,又在马车上坐了一路,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吴狗子不懂规矩,胆量也大,突然开口问道:“我可以拉你手吗?” 听到这话,旁边的福来马上一脸阴沉,若不是看他还是个孩子,恐怕直接一巴掌就抽上去了。 吴大也突然一惊,正准备开口教训,却见李月辰摆了摆手。 她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想不到才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就已经觉醒了lsp的属性,虽然说他的眼神很清澈,并没有带着猥琐的意思。 不过李月辰很清楚,这是从小基因里面自带的东西。 她本人虽然不介意拉着这个小男孩儿的手,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为何?”吴狗子不理解。 “你并非我的奴婢,随便碰我,可能有杀身之祸哦!”李月辰笑着提醒一句。 随后便抬头对吴大说道:“完了这些你也教教他,免得在外惹祸。” “是,小老今晚回去就揍他!” “不是让你揍,是让你教他能做与不能做之事。”李月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带着他们看了看作坊之后,李月辰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打算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李月辰突然问道:“阿爷没有惩罚你吧?” 福来愣了一下,马上回答道:“谢殿下关心,圣人并未责罚奴婢。” 李月辰点点头:“辛苦你了。” “为殿下做事,不辛苦。”福来摇摇头,“只是奴婢也惊讶,想不到殿下身手如此之好。” “嗯,至少用来逃跑是真好用。”李月辰微微笑了起来。 福来也忍不住笑了笑:“那日我观殿下行云流水,就像……” “像一只猴子?”李月辰替他说了出来。 “不,奴婢只是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形容。”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月底,李月辰照例上朝堂收听新闻。 今天一来到朝堂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永安郡公姜恪于任上去世! 听到这个消息,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不禁叹了口气,说实话,虽然跟他一点都不熟,不过她还是挺喜欢这个黑脸汉子的。 李治似乎也有些伤感,沉默了良久之后,才下达命令,等人将灵柩运回来之后风光下葬。 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新闻,李月辰也没听进去,好像是什么吐蕃那边想要派使者来一趟之类的。 这边的事情李月辰没有细听,转身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最近刚刚修养好的这几天不是在陪李治夫妻俩就是自己的几个哥哥。 还别说,这几个哥哥对自己是相当关心,李月辰修养期间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 现在刚刚好了,去看了看师父,这些事情才算彻底稳定下来。 说要要给李治做马车的,也不知道这几天匠作监那些工人有没有被影响到。 下午,李月辰去了一趟匠作监,看到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制作着,暗中点了点头。 顺便在旁边观察起来。 这些工匠的手艺她是完全信得过的,只不过因为要做的是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看起来麻烦了一些。 木匠和铁匠在不停的互相交流,尚衣局那边也派了一个老裁缝过来跟他们一起在设计图上指指点点的商量着什么。 看到李月辰过来,都来到她面前询问起一些问题来。 李月辰也耐心的给他们解答着,同时看了看已经做出了一个大概形状的车身。 这辆马车李月辰设计了类似公交车那样的座位模式,可以让一家人都坐上去,李治夫妻俩做在后面最中间,几个孩子们坐在两侧。 这座椅可以做九十度的旋转,这样一来,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还能在中间放一张桌子。 同时又去看了看车架,李月辰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让他们试试制作板簧。 当然不是用钢铁来制作,而是竹子,将竹片摞起来应该也能产生类似的效果。 只是效果究竟有多强……就只能等造出来再说了,甚至成不成都不好说。 木匠们听完了她关于板簧的描述之后,拍着胸脯表示这玩意儿很简单就能做出来,但具体效果如何他们也说不好。 李月辰让他们放心去做,能行固然好,不行就算了。 木匠们表示没问题。 在匠作监待了一个多时辰,李月辰才出来,打算回安福殿。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殿下,皇城外有人说是要找福公公。” 李月辰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可……” “去吧!”李月辰笑了笑,“这里可是皇城,能有什么事儿?” 福来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道:“那劳烦殿下稍待,奴婢去去便回。” 说着,福来一路小跑去了皇城外,距离倒也不是太远,就几百米而已。 没过多久,福来就跑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运动过的关系,跑这么几百米就有点气喘吁吁的。 他抬起手,露出握着的一块灰黑色石头:“殿下上次所说的黑色石头,可是此物?” 李月辰接过来辨认了一下,抬起头问道:“哪来的?” “奴婢让王祥托各地商人帮忙打听一下,若有样品便带来……”福来大概解释了一下。 “有多少?” “不多,只有十几块,不到二十斤。”福来回答道。 李月辰点了点头:“我自己回去,你去都拿来!对了,给那商人一贯钱!” 福来有些疑惑:“那可否要趁势让他多带一些?” “不!”李月辰摇了摇头,“这几日先容我试试,若是成了,再谈不迟!” “喏!” 福来答应一声,转身就去了王祥店里。李月辰则是拿着这块石头回到了安福殿。 锰矿石她倒是见过,手上这块感觉像,但究竟是不是……她也不是搞地质学的,无法用肉眼分辨出来。 但如果是真的,说不定就可以造出透明的玻璃了!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坐在临波阁,拿着手里的这块灰黑石头细细端详着。 上官婉儿走了过来,看她在发呆,于是站在旁边问道:“殿下,这石头有何奇特之处吗?” 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具体有没有,还要试试看才知道啊……” 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栅栏上摇晃着双腿,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上官婉儿似乎有些担心:“殿下伤势刚好,还是不要坐在此地了,万一掉落下去……” “放心,我水性好得很。”李月辰将手里的石头放下,扭过头道,“说起来,眼看快要入夏了,到时候天气炎热,我教你游水如何?” 对于李月辰突如其来的提议,上官婉儿微微想了想,轻轻点点头:“好!” 不一会儿,福来就带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李月辰打开看了看,感觉很像,但毕竟时间久远,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究竟成不成,自己也没有把握,不过明天倒是可以带着这些石头去琉璃作坊让那些工匠们试试。 如果能成功制作出透明的玻璃,自己就能做几个放大镜出来玩了。 只要放大镜制作成功,就可以让李治投资,大肆收购这种石头,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大唐就会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玻璃生产商! 这个年代纯透明的玻璃是非常少见的,只要出现,就会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到时候玻璃真的能大规模生产的话,恐怕也会价值也会越来越低吧? 李月辰突然发现自己想的有点远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搞出来再说吧! 第八十二章 吐蕃使者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练完功之后,洗了个澡随便吃了个午饭,便带着福来去了琉璃作坊。 这里目前大部分的工作是烧制琉璃瓦片,普遍以绿色为主。 已进入工作间,李月辰就感觉一阵热量扑了过来,这地方就跟匠作监里面铁匠的工作间似的,温度高的厉害,跟桑拿房似的。 里面有不少工匠光着膀子,在红彤彤的熔炉面前拿出烧好的琉璃,逐渐将它们变成瓦片的模样。 陪着李月辰进来的少府监监丞似乎有点不太适应:“殿下,此地燥热,不如还是在外面吧。” “好!”李月辰点点头,进来待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开始出汗了。 来到外面的房间,李月辰坐在椅子上:“可否叫几个琉璃匠过来?” 监丞行礼:“喏!还请殿下在此稍待。” 不一会儿,几个穿上了上衣的匠人便被带了过来。 虽然在匠人之间早就有传言说这位公主脾气和善,不是个难相处之人,但现在真正见到公主,还是让他们感到有些拘谨。 李月辰笑了笑:“不必拘谨,本宫今日来此,只是想要问问,这琉璃,可否做成其他形状?” 其中年纪最大的匠人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的回答:“回殿下,若是相对简单些的形状,倒是不难。” “形状确实简单,只不过精度上有些麻烦而已。”李月辰笑了笑,对福来摆摆手。 福来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了工匠面前。 “你们可以尝试看看可否将此物加入琉璃的炼制之中,加多少你们自己试试,看可否做出透明的琉璃。”李月辰说道。 工匠们低头看了看,随后抬头,一脸不可思议:“敢问殿下,加入此物便能做出透明琉璃?” “我也不清楚。”李月辰摇了摇头,“你等可以自行尝试,就算做不出来,本宫也不会惩罚你们。但若是做出来了!有重赏!” …… 走出琉璃作坊之后,福来在一旁疑问道:“殿下可有把握?” “若是有把握,便不会让他们自行尝试了。”李月辰笑着摇摇头。 她确实没办法,甚至手里这玩意儿究竟是不是锰矿石都不敢确定,不过没关系,实践出真知。 等实验过后,自然会有结果。 反正这一批石头也不多,全部用完也花不了几天,等个三五天,应该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随后李月辰就跑到匠作监去看他们制作马车了,现在这玩意儿才是最关键的,必须要在李治生日之前赶出来才行。 不得不说的是,匠作监这些工匠效率还是非常不错的,仅仅过去了两天时间,已经用竹片做了一个板簧出来。 李月辰过来之后看到放在两个木头块上面的板簧,忍不住点点头。 随后原地一跳,竟然是稳稳站在了上面! 福来心下一惊,正准备过去扶着她,却看到她稳当当的站在上面,如同平地一样。 看到这副场景的福来心下一惊,想着难怪那天殿下跑的很轻松,想不到平衡性竟然如此之好。 这板簧的宽度只有两三寸,还不到一个手掌的宽度。但对于李月辰来说,已经不算窄了。 玩跑酷的时候,经常需要立定跳远稳稳站在直径不到两厘米的圆形扶手上,都习惯了。 脚下这板簧弯曲的幅度还行,李月辰双腿稍稍用力,颠了两下。 倒是也能感觉到一些明显的弹性,不过她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体重也不算太重。 等上了车架还能有多少弹性……那就不好说了。 “行,可装上试试。”李月辰从板簧上跳下来点点头。 毕竟车上要装四个,到时候跟牛皮轮胎互相配合起来,说不定真能起到不错的减震效果。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四月份,院子里种植的稻苗长大了不少,每天户部都会派人过来看看。 单单从长势上来说,确实比要外面的稻苗好上不少,但结果究竟如何,目前还看不出来。 上午练完功,吃午饭之前,李月辰在内殿洗澡,上官婉儿突然一路小跑着进来了。 “殿下,听说今日有吐蕃使者入宫呢。”上官婉儿双臂搭在澡盆边缘道,“婉儿好奇吐蕃人长何种模样。” “跟你一样,俩眼睛一个鼻子。”靠在木桶上的李月辰眼睛都没睁开,“要说有区别,可能就是大多数吐蕃人脸上都有两坨红。” 上官婉儿疑惑的一歪脑袋:“是胭脂?” 李月辰轻轻摇摇头,任由小荷抓起她的胳膊用毛巾擦拭:“你若是去吐蕃待久了,兴许也会有。气候问题所致。” “嗯……”上官婉儿不太明白,歪着脑袋想了想,“殿下不去看看?” 李月辰睁开眼睛:“怎么?你很好奇?”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 “那好,用过午膳便带你去瞧瞧。”李月辰笑了笑。 “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带着上官婉儿,还有同样感到好奇的两个姐姐,悄悄来到了贞观殿旁边的西上阁外。 现在李治夫妻俩肯定跟一群大臣在殿内陪着使者吃午饭呢,那些同行而来的就只能在外面站着等了。 来到西上阁拐角处,就看到两排身穿铠甲的吐蕃武士分两排站在殿外等候着。 李月辰伸出手:“看,那便是吐蕃人了。大部分脸上都有两坨红是吧?” 上官婉儿点点头:“感觉跟胭脂很不一样呢。” 义阳公主也笑了笑:“感觉男子脸上有着两坨红,有些好笑。” “不过是气候原因所致。”李月辰回答道,“要不要走近些看看?” 宣城公主摇了摇头:“我等还是算了,若是被发现,恐怕要被阿爷责骂。” 李月辰想想也是,便对她们摆了摆手:“好,婉儿你先与两位阿姊回去,我去听听有何趣事。” 说完就像贞观殿后门走了过去。 两位姐姐也没说什么,李月辰进朝堂向来就跟进菜市场似的,自由的很。 但那里不是她们能去的地方。 李月辰其实对吐蕃人并不好奇,只是纯粹抱着收听新闻的心思过来听听而已。 负责把手后门的两个太监看到李月辰微微行礼打了个招呼,任由她进入侧面通道,悄悄来到了屏风后面。 现在贞观殿正在举行宴会,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在上面各自坐在桌案后面。 看到女儿进来,也只是微微撇了一眼,没有其他反应。 跟使者吃饭,吃的久一些也正常,于是李月辰微微探出半个小脑袋,看向朝堂下面。 下方也是两排桌案,一排是太子和众大臣,另一边是吐蕃使者。 坐在最前面的那个,看着年纪不大,但似乎皮肤不错,脸上的两坨高原红非常轻微,完全不像是在从小生长在高原地区的人。 这种场合下,李治没有选择李月辰发明的那种椅子,还是以跪坐的形式来进行。 现在恰逢姜恪去世,凉州大军班师回朝之际,吐蕃这个时候派使者过来,恐怕一场撕逼应该是免不了了吧? 李月辰现在只希望如果一会儿吵起来了李治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就算喷不过,也别把自己气的犯病了。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暗自下了决定,一会儿李治要是喷不过,她就亲自上去帮忙。 李月辰并不认为一个未来人在这个时代能在心机和智慧上玩的过古人。 但要说到辩论或者知识量,一千年后随便一个初中生过来对他们都能形成碾压级的优势! 李治撇了一眼屏风后面的小女儿,放下了酒杯,轻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问道:“方才听你所言,朕倒是有些好奇,吐蕃当今赞普孰于其祖为贤?”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对这句话有点疑问,当今赞普的祖父是谁?松赞干布吗? 她对历史不清楚,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也恶补了不少知识,松赞干布好像确实是个有雄才大略之人。 以前历史课本上学过的文成公主入藏和亲,就是太宗朝的事情。 下方的仲琮行礼回答道:“当今赞普于雄勇果敢,善于决断方面虽不及其祖,然勤政之国,下不敢欺,亦为明主也!” 听他说完这段话,李月辰大为惊讶,想不到这个仲琮虽然是吐蕃人,但是却能说一口流利的大唐雅音。 能将大唐官话说到这个地步,想必读写能力也是相当不错的。 李治微微点了点头,看表情也知道根本没把这片儿汤话当回事,继续问道:“据朕所知,吐蕃之地,土风寒苦,物产贫瘠。逻娑川之地,除杨柳之外,更无草木。那如何还能发展到如今地步?” 仲琮沉默了两秒之后回答道:“是,乌海之南,即便盛夏仍有积雪,夏穿毛冬着皮。寒冬则入城搭帐篷而居,器物用品,不及大唐万分之一……” 说到这里,屏风后面的李月辰点点头,现在西藏确实是这样。 但没想到仲琮突然话锋一转:“然全国上下一心,议事自下而起,凡事利于民乃行,故此方能国祚绵长……” 屏风后面听到这段话的李月辰差点被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隔着屏风的栅栏看向外面的仲琮。 吹起牛逼来能不能要点脸?要真是这样怎么现在还是类似奴隶制的社会? 还上下一心,凡事利民先行……快拉几把倒吧,要不是论钦陵有点本事,打败了薛仁贵,再加上高反之类的原因,你们早完蛋了。 想归想,李月辰并不为此感到气愤,毕竟外交场合嘛,永远都这样。 李治突然提高了音调:“吐谷浑与吐蕃素为姻亲,然素和贵叛其主,吐蕃非但不助其平叛,反而纳叛弃和,夺其土地!朕派人安抚慕容氏,尔等又发兵伏击,且侵扰我凉州,这又是为何?” 开始了开始了! 屏风后的李月辰满脸严肃,眼看要开始吵起来了,也做好了准备。 一会儿李治但凡有喷不过的迹象就马上出去帮忙,非把他喷的他妈都不认识! 李月辰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开始在脑海之中打草稿。 然而没想到仲琮却是不卑不亢道:“臣只受命于贡献,至于军旅之事,实非所闻也!” 通道里的李月辰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本以为非要撕起来不可,没想到居然这么一句轻飘飘的与我无关就打发了? 不过也好,对于李月辰来说,吵不吵架根本不重要,只要李治不犯病就行。 他们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快申时才结束,最终都没有吵起来,反而在闲话上聊得挺开心。 最后李治还给对方使者赐了一大堆礼物,算是和平的完成了这次交流。 看到这里的李月辰也放下了心,在屏风后对老爹老妈比了个心就转身回去了。 刚刚回到安福殿,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一会儿,福来就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殿下,好消息!” “何事啊?”李月辰一边问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酸奶准备喝一口。 旁边的上官婉儿出声提醒道:“殿下,那是奴婢刚刚喝过的……” “方才琉璃作坊派人来报,透明琉璃做出来了!”福来大声汇报道,直接将上官婉儿原本就不大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 “哦?”李月辰眼睛一亮,将手中喝了一口的酸奶放下,“走走走,去看看!” 看着李月辰一脸兴奋的带着福来离开,上官婉儿张了张嘴,又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酸奶,脸色有些纠结…… 快步来到琉璃作坊,上次的工匠手里拿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透明玻璃递了过来。 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拳头大小,方方正正的透明玻璃。 亮度虽然没有未来的玻璃那么高,但确实是无色透明的,除了零星的一些小气泡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瑕疵! 她举起这块玻璃在阳光下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扭过头道:“是加了那石头做出来的?” “回殿下,正是!”工匠恭敬的回答。 李月辰微微点点头:“福来,大量收购那石头!价格你看着定,尽量压低些。” “喏!”福来也兴奋的答应一声,看着这块玻璃道:“殿下真乃神人也!” 第八十三章 放大镜 对于福来的奉承,李月辰只是笑了笑:“这件事情回去我在跟你商量一下。” 说完,又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工匠笑道:“做的不错!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这其中的气泡消除,然后做个特定的形状出来。” 说到这里,李月辰问道:“拿纸笔来。” 一旁的福来马上答应一声,跑去拿来了纸笔,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李月辰大概画了一个放大镜出来,给他们解释道:“外面这手柄,你等自行去与匠作监的木匠商量一下。尺寸,我也没有特殊要求,大概就与这画一般大便可。” 看了设计图之后,工匠微微点头:“殿下,这倒是不难,只是这气泡……我等也不知该如何消除。” “简单!”李月辰轻松的一摆手,“烧制完成之后搅拌即可。” “搅……搅拌?”工匠似乎没反应过来,用表情询问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月辰点点头:“对!搅拌便可消除气泡,若是不行,你等再来与我报告即可。” “喏!” 看他们都没什么问题了,李月辰又交代了几句,随后就拿着这块四四方方的玻璃去找李治打算炫耀一下。 其实一开始她是打算等做出放大镜之后再去的,但仔细想想,制作出透明玻璃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所以这刷存在感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来做吧。 李月辰带着福来就去了仁寿殿,还隔着老远呢,就看到张成鑫带着仲琮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一个一身红衣,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长得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跑过来,仲琮有些好奇的扭过头,想要问问这是谁。 还没开口,就看到张成鑫低头行礼道:“殿下!” 仲琮一听,心中暗道,原来这便是太平公主,于是也跟着行礼道:“仲琮见过公主殿下!” “嗯,免礼。”李月辰笑了笑,“你还没走啊?” “额……”听到这位公主的问话,仲琮原本还算帅的一张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是,还未离开……” 李月辰咧嘴一笑:“希望你在大唐玩的开心!” 说完就直接带着福来进入了仁寿殿。 看到这位公主连通报都不需要就能直接面圣,仲琮暗道,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这位公主极其受宠啊! 其实在使团正式进入大唐之前,就已经有长期潜伏前大唐的间谍提供了不少情报,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 所以仲琮也很清楚,前段时间这位公主遇刺,顺着洛水逃出了城外,最后是皇帝亲自接回来的。 最关键的是,当时有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位公主是被皇帝用龙袍裹着亲自抱在怀里带回来的。 两人出了皇城,仲琮转过身行礼道:“张公公留步,不必送了。” “好,那咱先回去了,使者慢走!”张成鑫也微微行礼,随后转身回去。 仲琮转过身的同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向专门接待外国使节的驿馆行驶,车厢里的仲琮却低头思考起来。 现如今吐蕃国力充盈,而且赞普虽然比不上松赞干布的雄才大略,但也算是励精图治。 但此时的吐蕃绝对没有跟大唐真正开战的能力,在自己的地盘上或许好打,但要说下了高原入侵大唐,现在的吐蕃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所以这个时候不是与大唐为敌的时时机。 但若是能让赞普迎娶这位太平公主,便可趁势修生养息,让国力更加强盛。 想到这里,仲琮决定回去之后好好跟赞普提一下这个建议。 反正这事儿也不着急,现如今太平公主不过七八岁,自己还有时间回去跟赞普好好商量。 …… 另外一边,李月辰跑到了仁寿殿,直接跳过桌子来到李治面前:“爷娘可还好?那外国使臣可让两位大人不愉快了?” 李治轻笑一声:“那使者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怎会惹朕不愉快?” 旁边的武则天看了看茶锅里煮着的茶汤,抬头问道:“辰儿今日来此有何事?” 李月辰来到她身边盘腿坐下,笑着问道:“阿娘不如猜猜?” 武则天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的:“看你喜上眉梢,怕是有好事了吧?” 李月辰抬手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一口:“阿娘果然聪明!” “可是又研究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轻笑着问道。 李月辰趁势偎在武则天怀里:“对啊,孩儿研究出了琉璃!” “哈哈哈……”李治突然笑了起来,“辰儿,这琉璃可算不上稀罕之物啊!” “是吗?”李月辰故作神秘的一笑,对旁边的福来摆摆手,“那阿爷可觉得此等琉璃如何?” 福来很有眼色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那块四方玻璃从袖子下面露了出来,恭敬的递了过来。 福来拿开盖在玻璃上的袖子的瞬间,李治和武则天瞬间都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个时代,透明的玻璃不是没有,但是实在太过少见,无一不是稀世珍宝。 而福来手上这一块,这么大,透明度如此高的,还真的是前所未见。 如果不是那其中的一些气泡影响了观感,恐怕他们会更加惊讶。 “嘶……” 李治放下手中的保健球,伸手将其拿了过来,放在脸前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武则天低头看了看桌子上被折射出来的七彩光芒,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感到惊奇。 李治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将手中的玻璃块递给了武则天,脸上带着赞叹的表情:“了不起啊!” 趁着母亲查看的时候,李月辰起身跑到李治边上:“阿爷,如何?” “嗯,辰儿厉害!”李治由衷的发出赞叹。 不得不说,能做出这种完全透明的琉璃,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厉害。 李月辰张开双臂:“那抱一下!” “好,抱!”李治答应一声,将女儿抱在怀里。 随后李月辰还扭过头,将自己的脸凑过去:“亲一下!” 李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在女儿光滑的脸蛋上轻轻一碰,随后笑了起来。 随后又跑到武则天这边将另一半脸伸过去:“阿娘也来一下。” “去!”武则天推了她一把,没推开。 无奈之下也只能低下头,给她脸上亲了一下。 “如何?孩儿这透明琉璃还不错吧?”李月辰问道。 李治点点头:“辰儿你当真掌握了这透明琉璃的做法?还是无意之间所做?” 李月辰笑道:“阿爷不妨等等,过几日,孩儿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两位大人。” “好,那我与媚娘便期待着辰儿的惊喜了。”李治笑道。 …… 直到李月辰离开之后,武则天依然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稚奴,这……” “嗯,想不到啊……辰儿居然能做出此等宝物。”李治脸上带着欣赏的表情,“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对于自己夫君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事情,武则天是很清楚的,她还是有些拿不准:“稚奴当真想让辰儿入朝为官?” “有何不可?”李治盘着保健球,一脸轻松的表情。 “若是辰儿当真入朝为官,这其中会引发多少事?若于辰儿之后再有女子有大才当如何?”武则天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治笑了笑:“辰儿之后若还有这等女子,自然同样也可入朝。我既然决定要开这口子,自然负责到底!” “这……”武则天表情有点纠结,“妾还是暂且保留意见,感觉多少有些不妥。” “嗯,倒也不急。”李治点点头,一脸轻松的表情,“辰儿之才,定然不会止步于此。” 武则天点点头,这话她倒是相信,自己这个女儿,生来三年不开口,然天生聪慧,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如同生而知之一般。 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祥瑞了,若是个男儿身,自己恐怕都会直接上奏请求换太子了。 而李治想的则是,有了这个女儿,自己毕生的愿望应该可以达成了。 若是能超过先帝,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 时间过的很快,,两天后,李月辰再次来到琉璃作坊查看进度。 刚刚进了院门,少府监的监丞便一脸惊喜的跑了过来:“殿下,大喜,大喜啊!” 看他这副表情,李月辰也知道有谱了,笑着问道:“成了?” “成了成了!”监丞连忙点头:“殿下请随我来!” 进入了院内,就看到好几个工匠正在拿着一个个凸面镜小心翼翼的摩擦着,旁边的木匠正在将做好的木柄一个个套上,然后用鱼胶粘好。 他们手中的凸面镜近乎完全透明,中间看不到一颗气泡,晶莹剔透! 透过这面透明的玻璃,看到的一切便都能放大不少,看起来更加清晰。 见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纷纷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行礼的同时,那些亲自负责制作的工匠们甚至忍不住都带上了一丝敬佩的表情。 “免礼!”李月辰伸出手,“拿来看看。” “殿下请过目!”一名工匠双手递过一个做好的放大镜。 李月辰拿起来看了看,已经跟未来的放大镜没什么区别了。 要说唯一的问题,就是记忆中未来的放大镜更闪亮一些,光泽度更高。 但无所谓,这个时代能做出这样的已经不错了,有了这玩意儿,望远镜就不再是梦想了。 其实李月辰最大的想法是先给李治做一副眼镜出来,但一来无法调整度数,二来她也不知道镜片怎么打磨,要做就必须一次成型,难度极高。 但不得不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一件值得惊喜的事情了。 李月辰微微摆了摆手,身后的福来上前一步,将监丞和所有负责制作的工匠都叫过来,每个人发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豆子。 别看这黄金只有黄豆大小,在这个时代,这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好在罐头和香皂的销量特别好,李月辰现在也有钱,再加上李治给的创业资金还有很多,所以这种程度的赏赐还是给的起的。 拿到了赏赐,监丞和工匠们都对着李月辰恭敬的行礼:“谢殿下赏赐!” 李月辰不在意的摆摆手,将做好的二十多个放大镜全部装在了袋子里就准备离开。 福来在后面压低声音提醒道:“尔等要明白,此物乃是殿下呕心沥血所做,若是这配方被泄露出去,都小心自己的脑袋!” “公公放心,我等知晓!”监丞赶紧带着工匠们答应下来。 福来这才点点头,跟上李月辰的脚步,将她手中的袋子拿在自己手里。 李月辰穿过乾元殿时,在西华门处看到了几辆马车,这几辆车她认识,是自己几个哥哥的。 正好,既然都在,也省的一个个去送了。 来到仁寿殿门口,张成鑫打招呼道:“见过殿下,方才圣人还派人去叫殿下和义阳,宣城两位殿下了。” “哦?阿爷有何事?”李月辰问道。 “无事,正因如此,才叫各位殿下来吃茶。”张成鑫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原来如此。” 进入仁寿殿之后,看到两个姐姐和四个哥哥都已经在这里了。 “辰儿,方才派人去叫你,才知你去了琉璃作坊,可是那新鲜器物做出来了?”李治问道。 李月辰拿着袋子来到他旁边坐下:“阿爷真聪明!” 说着,便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放大镜递了过去:“便是此物了!此物名为放大镜,阿爷眼睛不好,有此物,日后也能方便些。” 一边解释着,一边从又拿出好几个给母亲武则天和哥哥姐姐们一人发了一个。 都不用她解释,众人很快就发现了这玩意儿怎么用,一个个顿时大感惊奇,左看右看起来。 李治拿着看了看,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同时又带着一丝忍不住的笑容:“此物当真是新奇啊!” “嗯。”武则天平日里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是在为女儿感到高兴,又像是见识到新奇事物的惊喜:“真是想不到,这透明琉璃居然还有此等作用。” 哥哥姐姐们也都点点头表示赞同,不停的找着东西看。 李月辰却微微一笑:“阿娘,此物的作用可不仅如此哦!” “哦?”武则天一脸好奇,“还有何用?” 找到装逼机会的李月辰拿起一张纸来到窗前,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爷娘请看好!” 第八十四章 产品发展 李月辰拿着手里的望远镜,细微的调整了一下,将一个小小的光点对准了手中的纸张。 看到她原地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李治夫妻俩和哥哥姐姐们都愣愣的彼此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治更是疑问道:“辰儿,为何呆着不动?” “阿爷稍待,不消片刻便好。”李月辰笑着回答了一句。 听到她这么说了,李治等人便静下心来等着,看看会发生什么。 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十几秒左右,李月辰手里的纸张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缓缓开始冒烟。 “这……” 李治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 其他的武则天等人也都纷纷愣住,李弘和李贤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下一刻,只见一股明火出现,在纸上瞬间晕开,伴随着黑斑越来越大。 李月辰看到手里的纸张已经完全点燃,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纸张扔进了旁边煮茶用的小灶之内。 看着纸张点燃,李贤第一个跑了过来:“月辰,刚刚是如何做的?” “嘿嘿,简单!”李月辰咧嘴一笑,“只要将其对准太阳,让透过阳光凝聚出成一点……” 在她教学的时候,不仅仅是李贤,就连李治等人都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学会了之后,也各自拿了张纸试了试。 这个年代的纸还是挺容易点着的,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成功了,各自拿着一张点燃的纸互相笑着。 看着几个儿子拿着点燃的纸张在手里晃来晃去,武则天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你等稍微注意些,若是将这仁寿殿点了,饶不了你们!” 看到老妈发火了,李贤几人才一脸讪讪的坐了下来,将手里点燃的纸张扔进小灶里面。 看到两个哥哥被教训了,李月辰笑了笑,马上出来转移了话题。 “阿娘,这透明琉璃还有其他作用,等孩儿研究出来了,再给阿娘玩。” “好。”武则天笑了笑,“我相信辰儿肯定很快便能研究出来!” 快肯定很快,凸面镜都做出来了,凹面镜自然也不难,然后做个圆筒就能成单筒望远镜。 至于说双筒的,那玩意儿比较麻烦一些,自己也要先研究一下才能搞出来。 不过她现在最想做的还是眼镜,过两天可以让这些工匠们好好研究一下。 李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抬起头问道:“辰儿,这‘放大镜’,是琉璃作坊所出?配方有多少人知道?” “阿爷放心,福来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李月辰笑了笑。 “嗯……”李治点了点头,“这批工匠,你若想要,朕可以给你!” 李月辰一愣,明白了李治的意思。 他是知道现在罐头和香皂的销量的,想到以后的利润,李治也明白这玻璃在自己手里肯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于是点点头,一脸开心又期待的模样:“好啊,如此一来,将来挣了更多钱,爷娘便不必为此担心了!” 目前来说,玻璃之玩意儿肯定是很挣钱的,除非进入工业化社会,否则成本降不下来,这玩意儿的价格就只能居高不下。 但就算这样,只要能卖给那些权贵,一样的赚的盆满钵满。 反正目前来说这玩意儿也不是生活必需品,没必要非让所有人都用得起。 …… 李月辰将剩下的放大镜都放在了李治那里,让他以后看谁顺心就赏赐一个,反正以后这玩意儿多得是,不值钱。 李治看到女儿如此有孝心,也笑的合不拢嘴。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李月辰又给上官婉儿送了一个,还教她聚光点火。 上官婉儿对这个新鲜的东西玩的不亦乐乎,让郑氏都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李月辰则是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毕竟现在的上官婉儿还是个小孩子,就应该活泼一些。 偶尔玩的疯一点,甚至是犯一些错误也无所谓。 因为她知道,人就是在错误中才能成长,逆境中才能坚强。 对于李月辰这等放任的态度,郑氏心中有些纠结,既感动又担心。 感动的是这位公主仁慈善良,真心将自己的女儿当做一个朋友来相处。 担心的是,女儿若长此以往,说不定日后会长着公主的宠爱而闯祸。 李月辰不知道她心里想的那么多,只是倚靠在临波阁的柱子上看着她拿着放大镜去看地里的稻苗。 小姑娘挺可爱的,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左看右看。 不一会儿便转过头大叫起来:“殿下,殿下,我看到一只虫子!”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福来,完了让他们放些鸭子进去吃虫。” “喏!”后面的福来答应一声。 李月辰叮嘱她不能用放大镜看太阳之后,便抬腿去了匠作监,去看看马车做的怎么样了。 …… 过了几天,吐蕃使者决定启程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仲琮拿着手里的放大镜翻来覆去的看,这是李治临走时赐给他的。 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想不到大唐居然连透明度如此高的琉璃都能做的出来,这工艺水平简直不可思议。 这种东西不管拿到什么地方都是无价之宝,看来现在的大唐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厉害,绝对不可小觑。 如果唐朝真的如此富庶,接下来对唐朝的政策应该从长计议了。 使者队伍随着仲琮的思维,逐渐离开了大唐…… …… 最近李月辰已经在考虑着将放大镜卖出去了,这玩意儿的成本不贵,一个卖十贯钱,不过分对吧? 毕竟现在透明玻璃实在太过稀少,任何一个都是稀世珍宝级的,以后多了再慢慢降价就是了。 至于望远镜就算了,这玩意儿做出来之后肯定是优先装备给军队。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匠作监,查看马车的进度。 现在车架已经在打造之中了,李月辰看着铁匠么光着膀子将烧红的车架一锤一锤的敲打成设计图中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在李治的生日之前应该可以搞定。 下午,李月辰又跑到了生产作坊看了看。 这段时间吴大已经彻底融入了进来,每天跟工人们笑呵呵的一起干活儿。 在这里,一天只要工作四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只不过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并不能走出军队把手的范围之内,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会有人第一时间送来。 最让吴大感觉好的地方就在于,每天的食物提供非常充足,绝对能吃的饱。 儿子吴狗子也每天跟着教书先生学习,读书写字,到今天为止,已经能将千字文默写到前十句了。 看到李月辰过来,吴大和工人们纷纷恭敬的行礼。 正在家中跟先生学习的吴狗子和教书先生也都赶紧跑出来见礼。 李月辰很随和的让他们随礼,自己在旁边看了看,问了一下最近产量的问题等等。 拿了一些甘油之后,李月辰才转身离开。 经过宫女们这段时间的实验,李月辰已经可以确定这东西用来涂脸效果绝对好,差不多是时候该上线了。 反正糖水铺旁边的店铺也已经盘下来开始卖香皂了,到时候可以拿过去跟着一起开卖。 不过首先要做的,还是让自己的老妈来帮忙打个广告,平日里没事了她也会跟权贵家的妇人举办一些宴会什么的。 皇后代言的产品,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说起甘油这种东西,好像是可以拿来制作炸药的,很可惜这不是李月辰的专业,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做。 以后有机会了还是做黑火药就好了,至于说甘油炸药,还是等后人慢慢琢磨去吧。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将调好的甘油保湿霜拿出来一些,去了仁寿殿。 看到她手里拿着两个小瓷瓶,李治一脸好奇:“最近辰儿研究出来的新器物不少啊。” “这都是以前研究的,”李月辰解释道,“只是先试验过后,确认没问题,才来献给阿娘。” “嗯?”李治挑着眉毛扭过头,“为何不给朕?” 李月辰笑嘻嘻道:“阿爷脸上胡须太多,此物用不着的。” 说着,打开瓷瓶,给武则天科普这玩意儿应该怎么用。 听到只要晚上睡觉之前涂在脸上就行,武则天点点头:“既然是辰儿所做,相信其效果肯定不错,我试试。” 李月辰靠在她怀里道:“阿娘可别光自己用,孩儿还想让阿娘帮忙代言呢。” “这‘代言’是何意?”武则天不解。 “阿娘不是常与那些权贵女眷举办宴会嘛,将此物介绍给她们,让她们来孩儿店里购买此物,便是代言……” 听着女儿大概解释了一下之后,武则天突然挑着眉毛问道:“死丫头,居然利用到为娘头上来了?” 李月辰嘿嘿一笑:“怎能说是利用呢?阿娘作为皇后,这是体恤她们才推荐的……” 听到女儿的话,武则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低着头问道:“那……辰儿让我代言,不会让为娘白做吧?” “……”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一阵无奈,你一古人为什么能想到这一点? 不过既然都提出来了,也没办法白嫖了,想了想道:“那……孩儿给阿娘五十贯代言费如何?” 武则天笑眯眯的问道:“我堂堂皇后,只值五十贯?” “正因阿娘是皇后才给五十贯,若是其他人,孩儿最多只给一贯!” 看着母女两个在那里互相讨价还价,李治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着保健球闭目养神起来。 最终,在跟老妈黏糊了半天之后,李月辰又是耍宝又是卖萌的,才敲定了给八十贯的代言费。 走出仁寿殿之后,李月辰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吐槽真不愧是亲妈,居然连自己女儿的钱都坑。 同时店铺那边需要一个新人了,香皂和保湿霜,其实主要都是针对女人的产品,这这个时代,让王祥兼任掌柜终归还是有人会觉得不适应。 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李月辰决定让春梅去当日化店的掌柜,这样一来,给女人介绍产品就更加容易。 而且将来如果有机会还能把棉质内裤和卫生巾之类的玩意儿一并都放在日化店里面出售。 回到安福殿的李月辰看着自己那块地里面“嘎嘎”叫的小鸭子,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稻苗的长势喜人,看来这化肥确实是有效果的。 户部负责来照看的人一脸喜色道:“殿下,依下官经验来看,今年这块地足以大丰收啊!” “嗯。”李月辰点点头,“好好照看着。” 旁边的福来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不禀告圣人?此等好消息,圣人知道了定然龙颜大悦啊!” 李月辰却摇了摇头:“结果未出,不敢保证。我也不想爷娘失望,还是等出了结果再说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月辰知道,现在李治夫妻俩对这里的事情肯定很清楚。 现在还没有过来看,估计也是想着等出来结果再说。 毕竟现在看着长势好没用,一切还是要用结果来说话。 她猜的确实没错,如今仁寿殿中,夫妻俩正在探讨这个问题。 “现如今辰儿院中那稻苗长势喜人,稚奴不打算去看看?”武则天问道。 李治却是摇了摇头:“既然辰儿都说不想让我等失望,那还是等等吧。正好在为朕的诞辰准备礼物,若是结果喜人,也算是喜上加喜不是?” 武则天想想也是,笑着点点头,不过仍然问道:“那难道稚奴一点都不好奇?” 听到她这么问,李治手里的保健球停了下来,沉默几秒钟之后,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猥琐起来:“那媚娘之意,等辰儿下回出宫之时,我等悄悄去看看?” 对夫君的这个反应武则天感到好笑,微微点头:“妾可未这么说……” 随后,夫妻俩之间共同爆发出一阵轻笑。 守在门口的张成鑫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有点不一样,马上悄悄退出了好几步,然后让周围的其他下人也都走远一些。 作为知道皇帝诸多秘密的张成鑫,这一刻也忍不住扭过头摇摇望着安福殿的方向。 同时在心中想着,这么一位殿下,怎么偏偏就是女儿身呢? 第八十五章 望远镜 时间进入了五月份,四轮马车也逐渐出现了一个雏形,车架已经打造完毕,但还需要大量的调整。 李月辰隔三差五就过去看看,问问有什么问题尽量当场解决,赶时间。 与此同时直接集贤坊里面的作坊又扩大了一倍,将琉璃作坊里面负责生产放大镜的工匠都带了过去,已经开始制作生产设备。 凹透镜也搞定了,李月辰已经让匠作监的人用铜来打造一个套筒,过几天,第一个望远镜就会诞生在大唐东都了。 南市的两间店铺现在王祥只负责经营罐头,另外一件日化店,春梅当上了这里的掌柜。 前几天老妈武则天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不少权贵家里的女眷。 皇后每年总要举办几次这样的宴会的,权贵家中的夫人们也会带着女儿来参加。 因为这种宴会,也带着一种皇后给儿子选老婆的意思在里面。 只不过今年的宴会,小辈的姑娘数量比往前少了很多。 这是因为如今《唐律疏议》明确规定,三代以内堂表血亲不得婚配,所以那些跟皇室有亲戚关系的就没必要过来了。 李月辰和两个姐姐也作为皇室女眷参加了这次宴会,也算是看能不能同龄女孩儿交个朋友什么的。 宴会就在陶光园内举行,五月份的陶光园大部分的花卉已经盛开,一眼望去五颜六色,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极其漂亮。 因为花卉繁多,几乎时不时就能看到有蜜蜂,蝴蝶和蜻蜓飞过。 李月辰穿着极其不适应的钿钗礼服,迈着小碎步跟一群同龄的小姑娘聊着天。 有着成年人心态的李月辰在女眷们之间如鱼得水,不少权贵夫人都变着法的夸她。 什么长得可爱啦,天生聪慧啦以及大唐祥瑞等等…… 虽然说被这么直白的夸着感觉有些尴尬,不过她们说的毕竟也是事实,让李月辰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女儿被夸,作为皇后的武则天脸上自然也有光,笑容不减的跟女眷们聊天。 当然本质上也没忘了自己作为代言人的职责,无意之间透露出最近宫里又有了一种新的贡品,有保护皮肤,美容之效果。 女人对这个基本都是很敏感的,马上详细的问了起来。 而老妈武则天也不愧是能当上皇后的人,全程都没提李月辰的店铺,却让她们都记住了这件事情。 于是宴会过后没几天,就有不少人找上了门,点名要买这种保湿霜。 春梅在大唐待了很久,能说一口流利的大唐语,而且待人接物的能力也相当不错,第一天就创造了一百贯的销售额。 这还是刚刚开始而已,等以后她们看到效果了,买的肯定会越来越多。 不过收到了这个消息的武则天明显不太开心,她感觉被自己女儿给坑了。 第一天的销售额就有一百贯,而自己只要了八十贯的代言费,简直亏大了! 第二天李月辰过来的请安的时候,都一直垮着脸,能看到明显的不开心。 李月辰抓着她的手摇来摇去:“阿娘不要不开心了,一点代言费而已,日后孩儿再做出什么好玩意儿,肯定第一时间想着阿娘!” 武则天当然也不是真的跟自己女儿计较这点钱,只不过自从感业寺回来,一路逆袭,多年来一直都只有她坑别人的份。 而这次居然被自己女儿给坑了,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开心而已。 “呵,你也知道是一点钱!”武则天撇过头道,“一点钱还跟为娘如此计较!” 李月辰赶紧盘腿坐下来轻轻给她捶着腿:“不是孩儿计较,而是目前在发展阶段,确实拿不出太多钱,孩儿要留着这些钱扩大生产呢!” 摇椅上的李治开口问道:“怎么?现如今的产量不够吗?” “现在的产量连东都都很难铺满呢,孩儿想要把生意作大,若是能做全大唐的生意,日后爷娘就不必为钱发愁了。不管是赈灾还是打仗都不必担心。”李月辰说道。 当然这话就是纯粹的忽悠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怎么可能用经商的手段来养。 然而李治似乎当真了,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可辰儿你那作坊才多大,如何能将生意做到全大唐?” “这个……且容孩儿想想。”李月辰笑道。 其实也简单,要么就是卖专利,要么就是继续投钱,招聘更多人。 卖专利更简单一些,不过李月辰还是想用第二种方法。 这样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至少自己可以保证让工人吃饱,给他们开足够的工资。 而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其他商人那样恨不得将人当成牲口来用。 李月辰的首要目的不是挣钱,而是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国家才能有钱。 但这种方法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配方保不住,泄露是肯定会泄露的,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 李月辰希望至少等玻璃的价格低到一个程度之后再泄露出去。 想归想,但目前来说还是有点难,集贤坊那么大点小地方是肯定不够的。 所以最佳选择是将未来的工厂移到城外去,之间建造成一个大型工厂区,周围最好有重兵把守,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配方被泄露出去。 不过这个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就算是李治,也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蹲下来看了看郁郁葱葱的稻苗。 虽然还不知结果如何,但不出意外的话,化肥的实验应该算是成功了。 稻穗颗颗饱满,能想象到收割之后必然能有很大的收获,就是不知道换算成亩产能有多少。 在李月辰的目标来说,只要亩产能超过两百斤实验就算成功了。 看到她蹲在田地旁边发呆,上官婉儿穿上木屐从殿内走了出来,来到她旁边蹲下。 “殿下为何对着田地发呆?”她的大眼睛里面透露着一丝不解。 “说了你也不懂。”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非要说的话,就是我希望以后大唐的子民都能吃饱饭!” 上官婉儿似乎还有些不解:“为何殿下要如此做?” “为何……只是如此希望而已。”李月辰笑了笑。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是梦想?似乎谈不上。 她的梦想应该是混吃等死,啥事儿都别麻烦她,自己可以尽情的玩,去追求生命的广阔和极限。 只是生在历史之中,下意识的想要改变一些遗憾。 或许是因为来自一个文明社会,不忍心看到很多人被饿死。 这片大地,还要经历一千多年的王朝交替,站在未来说,这是璀璨的历史。 但站在当下来说,未来还有无数的战乱,饥荒等等…… 所以如果自己有能力,还是希望可以尽量避免一些灾难,让这片大地上的生命都能安稳的活着。 “希望如此?”上官婉儿歪过脑袋,“这是殿下想做之事吗?” “嗯。”李月辰点点头,“婉儿可有想做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 上官婉儿咬着下嘴唇想了想:“奴婢想做殿下想做之事!” “呵……”李月辰咧嘴一笑,只当她是故意这么说有意识的奉承自己。毕竟身份的差距在这里摆着。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之事拉着她的手站起身:“若是有一天真正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记得告诉我。” 说着,便抬腿往殿里走去:“走吧,去饮些酸奶,然后去尚衣局给你做件泳衣,过些时日用得着。” “殿下,泳衣是何物?” “下水游泳的衣物!” …… 过了两天,匠作监派人过来通知李月辰,说是她要的望远镜已经做好了。 李月辰第一时间来到了匠作监,接过了工匠递过来的样品。 这望远镜是铜管制作的,长度只有不到十公分左右,两侧一拉,便能有二十五厘米。 拿起来对着周围看了看,效果相当不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超前的东西了。 看到李月辰笑着摆摆手,福来明白,上前拿出一颗小小的金豆子递给了那工匠。 工匠接过之后对李月辰千恩万谢,李月辰摆摆手,说声免礼之后就赶紧去往仁寿殿去献宝了。 进入了仁寿殿,李治看她手里拿着个东西就知道肯定又做出什么新玩意儿了。 “辰儿,这又是何物啊?” “透明琉璃的衍生品而已。”李月辰解释了一句,随后将望远镜拉开,“阿爷,用此物往窗外看看。” 李治接过来瞅了瞅,便直接抬起来往窗外的一颗树看了过来。 这么一看便惊讶起来:“哦?此物居然有这等功效?” 看到他反应有点大,旁边的武则天问了一句:“何等功效能让陛下有这等反应?” “哈哈哈……媚娘快来看看!”李治招招手叫她过来,“此物保你也吃惊!” 听到他这么说,武则天一脸狐疑的起身过来,接过望远镜便向窗外看去。 当看到那本来很远的树枝几乎近在眼前之时,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辰儿,此物……” “嘿嘿,这也是用透明琉璃制作出来的,很简单的。”李月辰笑嘻嘻的解释道。 李治点点头:“此物有大用啊!来人!叫刘仁轨,契芯何力,裴行俭……” 要不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呢,李治马上就想到了这玩意儿的应用方法,直接将一堆战功赫赫的大将们叫了过来。 李月辰其实是想要待在这里看看李治怎么给他们介绍这玩意儿的。 但仔细想想,还是撤吧,反正就这么个东西,李治也能解释的清,最关键的是,要给老爹一个装逼的机会! 听到李月辰要告退,李治笑了笑:“怎么?怕抢了朕的风头?” “怎么会……”李月辰微微笑道,“还是只是还要去看看马车的进度呢。” 听到她这么说,李治笑了笑,微微点头:“好,辰儿随意!” 李月辰给夫妻俩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到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李治扭过头:“现在辰儿这心思也多起来了。” “这也是为了陛下考虑嘛。”武则天一脸欣慰的笑容。 “其实她便是在这里,朕依旧会很开心。”李治突然之间有些失落。 武则天起身来到他旁边坐下:“话虽如此,不过有这份心总是好的,居功不自傲……” 李治点头表示赞同,现在对这个女儿是越看越顺眼。 喝了口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夫妻俩起身来到仁寿殿门口,并肩站着。 等了时间不长,刘仁轨等沙场宿将陆续进了宫,过来之后纷纷给皇帝皇后行礼。 李治笑呵呵的抬抬手:“免礼,今日叫众爱卿进宫,是因为辰儿又研究了一新鲜物件,请众爱卿看看!” “敢问陛下,是何物啊?”契芯何力大咧咧的问道。 旁边的裴行俭扭过头:“殿下是刘公弟子,想来刘公应该知晓一二吧?” “哎!”刘仁轨摇了摇头:“这还真不知!” 李治倒是也不卖关子,拿出手里的望远镜一拉:“此物,辰儿起名曰‘望远镜’,功效十分厉害!” 一边说着,还一边放在眼睛前对着四周看了看,随后递给了刘仁轨:“众爱卿不妨都看看!” 刘仁轨恭敬的双手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放在眼前一看,顿时一脸惊讶。 又仔细看了看周围之后,放下手,抬起头道:“陛下,此物有大用!”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旁边的裴行俭。 而裴行俭同样也是战争经验极其丰富之人,看了两眼之后,忍不住放下手在铜管上轻轻抚摸了两下:“真乃神器啊!”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契芯何力一把抢了过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往四周看去,随后便一脸惊讶:“哎呀呀,了不得啊!” 一群大将们经验丰富的争相看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副同样惊讶的表情。 看过的则是乐此不彼的说着这东西用在军队之上的妙用等等,一时之间纷纷聊了起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惊讶的表情,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夫妻俩脸上都有一丝骄傲的笑容。 而刘仁轨,同样是一脸欣慰的点点头,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 第八十六章 亲爹的套路 在场的皆是沙场宿将,望远镜的重要意义自然不必多说,很快就跟李治讨论起装备给军队的问题。 “陛下,不知此物造价几何?”刘仁轨问道,“若是成本低廉,对于我唐军则是一大利器啊!” 李治轻轻摇头:“听辰儿说,倒是不贵,只是制造相对麻烦了些。” 裴行俭接过了话头:“依臣之见,倒也不用配备太多,指挥将领与斥候各配一个便可!” “有道理,”李治点点头,“如此一来,倒是也能减少损失率,至少此物还是尽量不要被敌军所夺为好……” 一帮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契芯何力却大咧咧的问道:“陛下,若是此物将两个合在一起,岂不是能用双目共同观察了?也方便许多啊!” 李治却是一笑:“若真这么简单,朕想必辰儿不会将其做成此等样式。” 他其实一开始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考虑到女儿一向都很聪明,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翻蠢。 所以能想象到,双筒望远镜绝对不是将两个并排起来那么简单。 …… 一群人在那边讨论的同时,李月辰也跑到了匠作监,打算看看板簧的效果。 现在车架还没有安装车轮,就在地上放着,车厢已经跟车架连接在一起,加装上了板簧。 李月辰转着车厢边缘纵身一跃,已经跳进了车厢。 随后双腿用力往下踩了踩,又左右摇晃了几下,还别说,确实有轻微的摇晃感。 剩下的,就是装上车轮之后具体看看是否可行了。 李月辰在车厢各处走了走,感觉这车身平衡是做的很不错的,于是扭头对旁边的工匠们伸出一个大拇指:“不错!” 工匠们齐齐松了口气:“谢殿下夸奖。” 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李月辰一个侧空翻从车厢里跳了下来,带着福来先行离开。 从目前的进度来看,应该可以赶在李治诞辰之前搞定的。 刚刚走出匠作监,就看到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看他神色严肃,步伐匆匆,福来下意识的挡在李月辰前面。 这人来到面前停下,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公公!” “你是?”李月辰从福来身后探出头问道。 “回殿下,阿奴是金银作坊的,殿下要的物件,做出来了。”来人恭敬回答。 这里的“阿奴”并不是奴才的意思,唐朝时期,这个奴字的含义很多。 可以用来骂人,但同时也是一种谦称,就类似“在下”或者“鄙人”这样的。 “哦?”李月辰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月辰心情好得很,如果轴承能在这个时期做出来,那李治的马车肯定能做的更好。 来到了金银作坊,还没进去,就看到上次见过的王钢蛋站在门口,一副紧张的样子走来走去。 看到公主过来,下意识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恭敬的行礼:“小老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一抬手,“我要的器物可做出来了?” 王钢蛋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请殿下过目!” 福来往前走了两步,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递到李月辰面前。 四个小轴承安静的躺在福来的手心里,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李月辰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用两根手指捏着,随后轻轻一拨。 看到轴承在手中飞快的旋转起来,李月辰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将四个轴承摞起来之后,大小规格完全一样,简直如同工业流水线产品一样。 李月辰心中惊讶:“你如何将它们做成一样大小的?” “这……小老便是按照平常经验所做。” “好!”李月辰一点头,对福来摆摆手。 福来明白,从怀中掏出一个丝绸小袋子,拿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他。 “多给些!”李月辰一挥手,“做出此物,应当重赏!” 听到她这么说,福来又拿出好几颗递了过去。 王钢蛋感恩戴德的行礼:“多谢殿下赏赐!多谢殿下赏赐!” 李月辰抬抬手让他起来,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轴承。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些轴承都太小了,直径只有一厘米,想要装在马车上是不太可能了。 李月辰问道:“我有些好奇,这其中的铁球,是如何打磨到如此大小的?” 经过解释之后,才明白,原来是用镊子夹着一点点磨成这样的。 听完之后,李月辰也不得不对这种耐心感到佩服,想了想之后,决定过两天给他送个放大镜过来。 “如此大小都造出来了,更大的想必也没问题。”李月辰道,“你去一趟匠作监,量一下那里正在制作马车的车轮尺寸,再做四个出来!” “喏!”王钢蛋答应一声。 正打算离开,李月辰突然问道:“你可有子嗣或者徒弟?” “回殿下,有两个儿子和一女儿。” 李月辰点点头,一脸严肃道:“你这手艺,对我……不,对大唐很重要,可千万别断了传承!” “是!”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坐在临波阁,看着手里的小轴承发呆,心中想着这玩意儿能做什么东西出来。 上官婉儿在旁边睁大眼睛看着:“殿下,这是何物?” 李月辰扭过头笑了笑:“看如何想了,对我而言,此物,是大唐的未来!” “大唐的未来?”上官婉儿的大眼睛里面透露出一股疑惑的神色,感到不明所以。 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李月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日后你便会懂了!” 随后也懒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于是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这时,一个小太假突然来到安福殿,在门口跟福来说了些什么。 于是福来过来传话:“殿下,沛王殿下在西华门外。” “哦。”李月辰答应一声,跟上官婉儿摆了摆手,“我去一趟,你去找两位阿姊玩吧。” 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吐槽着皇室的规矩繁杂。 自己二哥找自己都不能直接进来,真是麻烦的要死。 随后又在心里恶趣味的想着,以前看电视剧,好像自己老爹和老妈就是在太宗的后宫里勾搭上的。 李治这么严格规定,不会是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在他身上重演吧? 一边吐槽一边来到西华门,就看到李贤似乎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脸烦躁的走来走去。 李月辰小跑两步来到面前:“二兄,可是有事发生?” “有大事!快走!” 李贤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就往自己马车上走。 跟着上了马车,李月辰坐了下来:“到底何事?” “三缺一!”李贤说道。 “……” 李月辰差点一头栽倒,看你着急忙慌的还以为咋了,搞了半天就是打麻将缺人? 说起来三缺一这个词还是李月辰教他的呢。 “四位阿兄岂不正好?为何非要来叫我?” 李贤挑起眉毛:“太子有多繁忙月辰岂会不知?再者说,就大兄那性格,玩的起来吗?” 李月辰想想也是,李弘其实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少年老成。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八岁就开始学着监国了,年轻人的朝气早就磨没了。 虽然说对父母兄弟都很好,但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跟一个老头子一样。 对此,李月辰只能在心中摇头表示可惜。 一路来到了沛王府,李显和李轮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两人正坐在院中喝酸奶呢,旁边还有几个歌姬在跟着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李贤一进门就抓起一杯酸奶灌下肚,随后砸了咂嘴:“好了,月辰也来了,开始吧!” 说着,挥挥手让跳舞的歌姬们退下。 “月辰今天可要手下留情啊。”李显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此物是你所做,我等肯定不如的。” “阿兄,玩博戏若还要我放水,那还有意思吗?”李月辰反问一句。 旁边李轮点点头:“是啊,我等竭尽全力便好。” 李贤打开木头箱子,“哗啦”一声全部倒在桌子上,“月辰,今日若是输了,可不能赖账啊!” “阿兄放心,小妹别的不好说,就是有钱!”李月辰笑嘻嘻道。 她开店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兄妹四个坐下来马上开始,福来等人在旁边伺候着,负责端茶倒水什么的。 一边玩,几个人也一边聊了起来。 李贤一脸郁闷:“真是搞不懂,为何爷娘会允许辰儿去开店,却不准我等开。” “好办啊!”李月辰打出一张东风,“只要阿兄变成女子,便可跟我一样了。” “就算变为了女子,没有月辰这般聪明照样不行。”李显道。 李轮倒是看得开:“我等身为皇子,自然不能去做那商贾之事,况且月辰是为爷娘,为皇家谋福利,爷娘自然应允。” 这话说的倒是没问题,毕竟李月辰的店铺虽然说是给皇室三成,但这其实已经是大头了。 剩下的七成她也没装进自己口袋,而是基本都用来扩大生产了。 这些事情李弘等几个哥哥都是知道的,还是李治亲口告诉他们的。 就是不想因为这事情引发皇子和公主之间的不愉快。 再加上兄妹之间平时关系也都特别好,所以并没有引发任何误会。 李贤说这个也只是单纯的吐个槽,并没有其他意思。 兄妹四个边打边聊,话题也很快就歪了。 “上次我去南市,看到月辰你那日化店里,为何是一新罗人再做掌柜?”李贤感到不解。 “那是买来的奴婢,我看她会说大唐语,便让她去管理了。”李月辰回答道。 李显想了想:“为兄觉得还不如派一身边亲近宫女去的好,这买来的奴婢万一欺骗于你,可是麻烦。” 李轮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言之有理,还是亲近之人用起来比较放心。” 在李月辰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不过他们这么想也正常。 皇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在用人这方面的经验往往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对于外人或者买来的奴婢,总感觉并非知根知底,不放心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无碍。”李月辰笑了笑,“反正罐头店的王祥算自己人,可以互相监督,再说账目都是我自己算的。” 听到她这么说,旁边的福来微微欠了欠身子,感谢对自己人的夸赞。 “若我等也能如同月辰这般聪明,定然不用怕有人欺瞒。”李贤摇了摇头,“可惜以后去了封地,我算账不行,万一被欺瞒,说不定都不会知道。” “对啊,用外人不放心,用自己人又怕做大……”李显打出一张牌,“想想都头疼。” 李月辰笑道,“旷道不可偏制,故与人共理之;重任不可独居,故与人共守之。只要亲疏两用便好了嘛!” 旁边的李贤听后喃喃重复一句,眼睛一亮:“说的好啊!此言月辰从何处听来?” “这不是……” 话刚出口,李月辰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手中的动作也完全停下,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原地。 “嗯?”三个哥哥看到她突然愣住,都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而此时的李月辰,却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特么不是太宗在《帝范》里说的吗?你们居然不知道? 上次老爹不是下令说给所有皇子都看了吗?你们居然不知道? 你们他妈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李月辰突然愣在原地,手都忍不住有些轻轻发抖。 他们不知道,就代表李治那道命令是假的!那两本书很有可能只是给自己看的! 那自己两位姐姐岂不是……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摇摇头冷静了下来,不,这事儿李治应该很清楚的。 李月辰知道,自己在安福殿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瞒得过夫妻俩,所以自己把两本书给两位姐姐看过的事情他们不会不知道。 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动作,那就说明他应该不在乎。 但是这样的话,给自己看这两本书的意义在哪里? 为什么又要骗自己说是所有皇子都要看,而不是只给自己看? 他们两个到底在怀疑什么…… 直到这一刻李月辰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居然傻兮兮的以为装的很好,实际上却是一直在老爹的套路里面。 第八十七章 耍赖的方法 麻将,李月辰已经没有心情继续打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沛王府。 回去的路上,李月辰心中不停的思考着,现在这事儿自己已经知道了,要不要去跟李治挑明,问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她给摁下去了。 这个时候去问,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先不说,但气氛肯定会很尴尬。 李月辰很清楚,先不说李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绝对不可能是想立自己为太子。 这个国家要诞生一位女皇是很难的事情,国外女皇多,是因为皇室承认女人对皇位的继承权。 而在这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古人看来,后代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自己一个女子,就算在这里结婚生子,将来的后代也不会跟自己姓,如果让自己做太子,就等于把天下送给别人了。 更别说,李月辰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 但如果排除了是让自己做太子,那让自己看帝范的原因又在哪里? 李月辰感觉这个问题想的头大,回到安福殿之后,依旧没有想出一个靠谱的答案。 对此,她本人也感到很无奈,毕竟她就一个运动员,本身就不是个擅长动脑子的人。 本身皇帝的逻辑就很难摸得清,更别说她压根就没在洞察人心这种技能上加过点。 尤其这夫妻俩,老公是皇帝,老婆也是皇帝!逻辑就更加难以摸得清了! 考虑到这一点,李月辰还是决定继续装下去,就当不知道。 也不去想李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总不可能觉得自己有威胁。 至少这些年来做一个乖宝宝,还是有作用的。 还是那句话,至少别让皇帝感觉有威胁,那就啥事儿都没有! 想通了之后,脚下的步伐也忍不住变得轻快很多。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 又是一年端午节,李治又带着全家人在皇城上看赛龙舟。 李显和李轮两人自从去年从妹妹那里学会了吹口哨之后,时不时的就会炫耀两下。 今天赛龙舟,在连续不停的鼓声以及洛水两岸的人百姓呐喊声之中,忍不住吹响了口哨。 两道尖锐的哨音一前一后从皇城上响起,不少在下面河岸边观看的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来。 李治和武则天也是微微一惊,扭过头看着这俩熊孩子。 李显和李轮感受到父母和善的目光之后,顿时意识到闯祸了,一时之间一脸惊恐的向李月辰看过来。 卧槽,这俩瓜怂不会打算卖队友吧?李月辰心中惊讶。 果不其然,李轮直接开口:“爷娘莫要生气,这口哨是月辰教我的!” 听到他这么说,夫妻俩又转头看着李月辰。 “阿兄,这是我教的没错,但我也没让你在这等场合吹啊……”李月辰果断甩锅。 李显在一旁帮腔:“我等是一时之间忍不住才……” “哦?辰儿所教?” 李治突然打断了他们,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如何做?” “……” 看着老爹一副很好奇的模样,李月辰沉默了两秒:“阿爷……对此感兴趣?” 李治点点头:“我倒是觉得不错,日后若是养匹马,吹一声便过来,也算有趣。” 看到李治这么说,李显和李轮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最近感觉家庭气氛好了不少,李显大着胆子开启了玩笑:“阿爷如此偏心,难道不担心我与四郎难过?” “难过?”武则天扭过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 李显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孩儿又并非铁石心肠,自然会难过。” “无碍,事后你去找二郎斗个鸡便不会难过了。”李治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后面的李月辰舔了舔嘴唇,这真特么是亲爹! “阿爷,此事就不必将我牵扯进来了吧?”李贤无奈的吐槽一句。 “习惯便好!”李治突然笑道。 听到这么明显的玩笑,李月辰第一个笑了起来:“阿爷说得对,习惯便好!”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平日里一向严肃的李弘居然是最先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随后这笑声便如同传染一般,让其他兄弟几个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治更是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将帝王的霸气尽数凸显出来。 这么一副全家人互相开玩笑的温馨氛围,甚至让武则天都捂嘴轻笑了起来。 赛龙舟结束之后,李治照例赏赐了第一名的队伍一些绢帛。 随后居然真的跟李月辰学起了吹口哨! 还别说,天赋不错,试了几次之后居然已经能够成功吹响了。 学会之后的李治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的吹,一路吹回了仁寿殿。 回到殿内,煮上一壶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腮帮子,坐下来跟孩子们一起聊天。 老妈武则天也拉着两个姐姐聊起了保湿霜的使用感受,互相对比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效果当真是不错的。 李月辰则跟着几个哥哥一起在李治这边打闹,或许是因为氛围不错,李贤还诗兴大发的写了一首诗。 他的文采其实很不错的,得到过老爹老妈的高度赞赏,只不过就是平时不将心思放在这里。 不过这玩意儿李月辰是看不懂,也不知道这诗里面都写了些啥玩意儿。 反正就是他们都说好,自己也跟着鼓掌喊6就行了。 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会儿,一家人又玩起了李月辰发明的追凶。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水平都提高了不少,而且也能放开玩了,至少已经敢当面怀疑老爹老妈了。 这种全家沉浸在一起嬉笑打闹的氛围可以说相当不错。 李月辰到最后甚至都骑在李治身上跟他打闹起来。 唐朝时期的宫殿是木质地板,进入殿内要拖鞋,也不用担心会脏什么的。 看着父女俩在地上滚成一团,武则天咳嗽两声,提醒李治要注意仪态。 不过李治压根就没听进去,甚至最小的李轮也加入了进来。 中午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火锅,汗流浃背的,这才算是结束了今日的家庭聚会。 吃过午饭,喝了几杯茶,孩子们宣布告退,李月辰也回到了安福殿。 刚刚进入大门,正准备看看稻谷,上官婉儿便跑了过来,一脸委屈道:“殿下,今日我输了。” “输了?”李月辰一边问着一边进入了临波阁,“斗百草吗?” “嗯。”上官婉儿一脸失落的点点头。 李月辰挑起眉毛:“为何会输?我不是教你必胜之法了吗?” 上官婉儿低声解释道:“只因去年我赢了她们,事后她们询问我用了何等方法,我便告诉了她们,所以今年……” “哦……” 李月辰点点头,随后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碍,我还有更厉害的方法,明年保你必胜!但此法可不能再告诉她们了。” “真的?”上官婉儿抬起头,一脸期待的往前走了两步,“是何方法?” 李月辰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其他人。 于是便侧头靠近她的耳边:“明年,找一相对粗些的草茎,然后往里穿一根铜丝……” 或许是因为离的耳朵太近,说话时呼出的空气吹到了耳朵里面,让上官婉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后便一脸通红的后退两步,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一般:“殿下此法……岂不是耍赖?” 李月辰笑道:“被发现才是耍赖,未发现便是实力!” 听到她这番话,上官婉儿睁大了眼睛,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三观冲击。 不过李月辰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起身道:“走吧,与我一同去看看稻谷。” 两人并肩往田地走去,上官婉儿突然扭过头道:“不知不觉间,殿下已经高过我一头了。” “是吗?”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她还真没怎么注意这个问题。 毕竟在这个没有大型落地镜的年代,对自己的身高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现在偶然之间跟上官婉儿共同走在一起,才突然之间发现,似乎自己真的长得挺快的。 如今已经高过上官婉儿整整一个头,好好回想一下,今年自己明明才七岁,但似乎已经有老妈的胸口那么高了,如果站在一起,应该快要到她肩膀了吧? 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难怪自己没有发觉呢。 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比较宽大,就算长大了不少,穿着这身衣服也感觉不到小了。 说起来,有机会还是尝试一下能不能制作镜子吧,到时候做几面大一些的落地镜子放在皇宫里。 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做过关于银镜反应的实验,但是在这个时代想要做这玩意儿可是很麻烦的。 也不知道银究竟能不能做成镜子,成本贵点就贵点吧。 反正只要不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李月辰一向都卖的很贵,不怕不回本。 来到田地边,李月辰蹲下来,看着面前垂下的稻穗大概数了一下,露出一抹欣慰的神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期实验算是成功了,目前单单从外面看也能看出来这长势比外面的稻谷长势好太多了。 但具体能到什么地步,等结果吧。 反正这一批稻谷等到六月底就可以收割了,结果究竟如何,到时候再看吧。 “殿下感觉如何?”上官婉儿不知道其他的稻子长啥样,也分不出好坏。 李月辰微微点头:“感觉还好……好了,不看这个了,去饮些酸奶!” 在殿内喝了点酸奶,又看了看书,练了一会儿字。 看了看差不多到了申时,李月辰打算去匠作监里转转,看看马车的进度。 说起来,现在集贤坊里面的玻璃作坊已经建好了,望远镜已经正式开始生产。 同时,透明的碗,杯子和瓶子等也都开始了试做,如果成功了,瞬间就能引爆市场。 至于具体做法,李月辰只告诉他们是吹出来的,但具体怎么吹,她也不知道,只是让这些工匠尽情去自己实验。 反正这玩意儿的成本不高,有不少的试错空间。 福来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单收锰矿石,而是还同时收很多至少暂时完全用不上的石头。 虽然要多花不少钱,不过在李月辰看来这笔钱花的值,可以让玻璃的配方尽可能的多保密一些时间。 现在那些大家族肯定已经在家中试做香皂和透明玻璃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做出来。 …… 来到了匠作监,就看到工匠们已经将轮胎制作完毕了,此时正将编织好的牛皮鞭缠绕在轮毂上,然后用鱼胶粘起来。 还别说,这玩意儿粘性不小,感觉比他娘502都结实的多。 这轮胎不宽,差不多就是登山自行车的轮胎宽度。 站的稍微远点,猛地一看,感觉还真的跟未来的轮胎有点像了。 轮毂外圈由铁制,辐条用的是云南铁竹,结实,但不重。 目前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跟车轴的连接处没有轴承,只要靠涂油来解决。 李月辰在旁边看着他们将轮胎做好,然后又摞在一起比对了一下,大小完全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对他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看看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于是告诉他们收尾下班吧,明天再说。 这鱼胶彻底干了也需要一段时间,这轮胎估计还要放几天才能真正安装上去。 另外车身上的兽皮风琴已经制作完成了,李月辰在旁边看着他们调试了一下,还别说,真有一种特殊的怀念感。 福来在旁边看着扇叶随着车身的左右摇摆时而闭合时而张开,忍不住夸赞道:“殿下真乃奇思妙想啊!”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那是因为你还未见过更加奇特之物。” 虽然没有轻视古人的意思,不过看到福来这崇拜的眼神,李月辰心中仍然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种东西就佩服到这种地步,将来如果看到能飞上天的玩意儿岂不是要当场跪下? 不过这种反应倒也能理解,就算放在自己身上,如果哪一天突然见到了无法理解的黑科技,多半也是同样的表情,甚至可能连他都不如。 但说真的,现在自己真的应该低调点了,毕竟李治这通让自己看帝范的操作,实在有些想不通目的何在。 第八十八章 不结婚的理由 过了端午之后,天气就热的有点受不了了,正好上官婉儿的泳衣也做好了,李月辰闲着没事,就带着她和两个姐姐去九州池里游泳了。 其实安福殿的临波阁下面的水池也行,就是有点小,只能泡,游是游不开的。 两个姐姐其实已经学会怎么游了,一进来做过热身活动之后直接就下水了。 李月辰在旁边的岸上教她热身,又给她科普了一阵游泳技巧之后,才缓缓下了水。 上官婉儿天赋还是不错的,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已经能在水中游起来了。 李月辰教她们的都是蛙泳,相对简单一些,学起来还是挺快的。 看到她们游在一起,李月辰却直接上了岸。 “辰儿去哪里?”义阳公主问道。 “跳水!” 李月辰答应一声,一路小跑上了瑶光殿。 这里的过道距离水面很高,接近十米的距离,不过这里也属于九州池的正中间,深度三米多,完全不会有问题。 虽然说上次李月辰已经从哪里跳过一次了,不过两个姐姐还是有些担心:“辰儿,不要胡闹,万一……” “无碍,阿姊看着就好。” 说着,李月辰小跑两步,一脚蹬在栏杆上,直接跳了出来。 在半空中两个后空翻接转体,随后大头朝下直挺挺的扎进了水中,水花压的很小。 几秒钟之后,李月辰的脑袋探出水面,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还是不够刺激……” 对她而言,十米还真的算不上太高。 宣城公主倒是胆子很大,甚至有些期待:“辰儿,高处洛水不会受伤吗?” 李月辰想了想:“并非如此,不过这个高度……只要保证是直立入水,定然没事。” 其实从高出入水,是要讲究技巧的。 一来是尽量保证直立入水,不管是大头朝下还是双脚朝下。二来是尽量先破坏掉水面的张力。 如果是那种如同镜面一样平静的水面,受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只要在落水之前先扔一块石头,让水面流动起来,受伤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 而九州池本身就是活水,流速不算快,但水面并不平静,所以这个高度直立落下一点事儿都没有。 解释了半天之后,李月辰直接一摆手:“走,我带你们上去试试便好。” “可以吗?”宣城公主一下子来了兴趣。 义阳公主有些害怕,摇了摇头:“我便不去了。” 上官婉儿从表情上看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李月辰考虑到她还小,万一下落过程中控制不住自己,横着拍在水面上弄不好会受伤,于是对她摆了摆手:“婉儿就算了,刚刚学会游泳,你还不熟。” 随后也不管她失落的表情,直接带着宣城公主上了瑶光殿。 给她讲解了一通要点之后,李月辰笑道:“阿姊不用害怕,我会在旁边跟着一起下去。” “嗯。” 宣城公主点点头,随后按照李月辰的指示,深吸一口气之后,迈腿跳了出去。 在空中保持直立的姿势,直挺挺扎入水面。 李月辰也跟着从旁边跳了下来,一大一小两股水花过后,两颗脑袋先后从水面探出。 “呼——” 出水之后的宣城公主长出一口气,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有趣,属实有趣!” “是吧?”李月辰也笑着问了一句,“要不要再来?” “嗯!”宣城公主点点头。 …… 一下午的时间基本都在九州池里度过了,直到申时快过去的时候,一行人才回到了安福殿。 毕竟还要回去洗个澡干一下头发,在这个没有吹风机的时代,只能是趁着太阳还在的时候出来晒一晒了。 回到安福殿之后,一起洗了个澡,四人一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这副安逸的样子忍不住让李月辰想起了曾经的种种回忆,一时之间眯着眼睛进入了沉默。 其他三人还以为她睡着了,聊天的声音也压低了很多。 如果这样的生活能一直保持下去,那就太好了……李月辰心中如此想着。 正想着,福来突然走了进来,看到李月辰眯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转身就要走。 然而刚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李月辰的懒洋洋的问道:“何事啊?” “回殿下,”福来转过身,“琉璃作坊那边说样品做出来了,但不知成不成……”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还没到黄昏,应该来得及,于是起身道:“走,去看看。” 福来口中的样品,其实是李月辰让那些琉璃试做的两个玩意儿。 一个是镜片,用来制作眼镜,只可惜度数很难调整,基本上做出来啥样就是啥样。 另外一个就是棱镜,有了这玩意儿,双筒望远镜就不远了。 李月辰对望远镜研究不深,只能说知道个大概,想要的双筒望远镜也并非保罗式而是屋脊式。 虽然从样式上来说她还是更喜欢保罗式多一点,但屋脊式在这个时代相对来说更加容易做出来。 跟两位姐姐打了个招呼,李月辰转身出了安福殿,上了马车,直奔集贤坊而去。 到达之后,吴大已经带着吴狗子在门口迎接了,看到公主跳下马车连忙行礼。 “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脚下不停的进入了作坊之内,快速来到了还没建造完成的琉璃作坊里面。 直到她进去之后,吴狗子才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道:“阿爷,殿下头发还湿的……” “混账!不是该你关心的事情别瞎问!”吴大教训了一句,赶紧拉着儿子离开。 今天的李月辰甚至连辫子都没扎,完全就是披着头发过来的。 如今这个时代,敢披着头发见人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看到她进来,几名工人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快步过来行礼,随后便恭恭敬敬的递过两样东西:“还请公主过目。” 福来赶紧从他们手中接过,拿到李月辰面前。 首先拿起棱镜看了一眼,对着还未落下的太阳,伸手在另一边一档。 一道彩虹便完整的映照在手上,煞是好看! 旁边的福来感到有些惊讶,就见李月辰点点头,一脸满意的样子。 随后又用竹镊子夹起镜片,放在眼前试验起来。 好消息是这玩意儿真的有度数,虽然具体多少度她也不知道。 毕竟两辈子她都不是近视眼,对这玩意儿也没个具体的感觉。 坏消息是……这两个镜片的度数还不一样,而且相差很大! 李月辰感觉有点无奈,两个相差这么大的镜片做成眼镜,恐怕会让李治的眼睛问题更加严重。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招招手,叫来了制作镜片的工匠:“这镜片,多做一些出来,过两日我再来。” 目前李月辰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尽量多做一些出来,然后一个个互相碰。 如果能碰到度数差不多的,做成眼镜最好,如果碰不出来,那就做成那种西方单片式的。 其实单片式眼镜一开始确实是靠眉骨和苹果肌夹着的,毕竟西方人眉骨比较高,眼窝也深,这样做也没问题。 不过这里就没必要了,大不了单片眼镜上也做个支架就好了,简单的很。 至于棱镜确实没问题,有了这玩意儿,就可以尝试一下双筒望远镜的制作了。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本来打算画一下双筒望远镜的设计图的,不过看到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决定明天再画。 仰着头甩了甩快要干了的头发,抬手扒拉了两下,决定今晚不扎了。 义阳公主还在和上官婉儿下围棋,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辰儿这模样,若是让爷娘看到,定然要教训你了。” “所以今晚不去请安了。”李月辰笑着摆摆手,坐在旁边看她们下棋。 上官婉儿落下一枚黑子,扭过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我倒是感觉,殿下将头发放下很好看。” “嗯。”义阳公主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辰儿性格大方,平日里又穿男装,束发之后英气勃发,媚态不显于形。这头发放下之后,才有一丝女人的妩媚。” 我才七八岁要那么妩媚干嘛……李月辰有点无奈:“阿姊,我还小。” 说起这个了,听说以前老妈武则天就是因为长得妩媚,所以才被赐号武媚娘。 那自己的长相又随她,放下头发之后显得有媚态倒也正常…… 但是想到这个问题又让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话说自己根本不想妩媚啊! 本来作为女人就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女性化了,如果再妩媚一点,李月辰怕最先顶不住的就是自己本身。 想到这里,李月辰连忙起身回到自己的内殿,来到铜镜前看了看。 还别说,放下头发之后跟平时相比,确实多了一丝小女儿的感觉,看起来似乎也温柔了很多。 明明还是个小女孩儿,两只眼睛却似乎已经带上了一丝电光…… 一张瓷娃娃一样的白嫩脸蛋,天庭饱满,比例合适。 若是咧嘴微笑,还能看到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或许是年龄还小的原因,现在这张脸仍然是充满了可爱的感觉。 不过从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黑亮的眼睛上,已经能大概看出些许未来的长相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还是决定以后尽量束着头发吧,不然这副样子出去,估计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人要踏破门槛了。 李月辰对自己现在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毕竟是女皇的女儿,基因在这里摆着呢。 老爹李治是个帅哥,老妈又长的妩媚,继承了双方的优点,李月辰的外形自然也是极其好看的。 从内殿出来之后,义阳公主脸上带着一副看透一切的得以笑容:“回去照镜子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看来还真不能以这幅样子出去见人呢。” 义阳公主对这个倒是表示赞同:“对,这副样子只能给将来的夫君看!” “夫君?”李月辰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摇头:“不不不,我才不要嫁人!” “这话说的……”义阳公主咧嘴一笑,“为何不嫁人?” 李月辰想了想,对啊,为啥不嫁人? 这个问题以后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现在虽然还小,但是随着一天天长大,这个问题迟早会被李治夫妻俩提出来的! 为啥不结婚?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突然站起身,一脸严肃:“因为我太优秀了!他们配不上!” 稚气未脱的童音配上严肃的表情,这番话一出口,让义阳公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李月辰刚刚想出来的,这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 原本还想着这段时间应该低调一样,毕竟李治夫妻俩让自己看帝范就证明发现不对劲了。 但是现在,李月辰觉得,低调归低调,但是以后还要尽量多搞一些东西出来。 只要搞出来的东西足够多,利益足够大,这夫妻俩铁定舍不得把自己嫁出去! 因为这种情况下,如果让自己出嫁,那可就是皇室的损失! 将来挑个机会将黑火药和水泥,精盐之类的玩意儿搞出来,我看你们还敢不敢让我嫁!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李月辰就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 至于说成年之后,身体上的一些欲望什么的……快得了吧,玩极限运动的可不差这个。 极限运动时的心理刺激和颅内高,潮可比身体上的欲望满足要爽的多。 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一脸微笑的坐在旁边看她们两个下棋。 虽然看不懂,但是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侧脸就已经很舒服了,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别的不说,自己脑袋里掌握的这些知识,哪怕仅仅暴露出来一小部分,也足够让李治夫妻俩对自己完全重视起来。 当然这并非真的好办法,而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自己暴露出来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夫妻俩的恐慌。 到时候恐怕就是不是重视的问题了,万一这夫妻俩下了决心要杀自己,那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这个度……究竟该定在什么程度,还是要好好想想的。 第八十九章 眼镜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李治夫妻俩也开始怀念去年在九州池里有用的日子。 眼看到了五月底,趁着这一天没啥事儿,决定去游个泳。 去九州池会路过安福殿,两人决定先过去叫上女儿。 毕竟李月辰水性极佳,若是有她在旁边看着,两人也能玩的安心一点。 来到安福殿之后,刚刚进入院中,入眼便看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穗。 一阵微风吹过,甚至都能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 稻穗随风摆动,其中有些已经开始变色,等到下个月,基本就会全部变成金黄色。 这稻穗,颗粒饱满到肉眼可见,仅仅这么一小块地就感觉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土地本来的颜色。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快走两步,两人来到田边蹲下,李治轻轻伸手,将一缕稻穗拖在手中,仔细观察起来。 武则天轻轻伸出手,抚摸着他手中的稻穗,动作非常轻柔,好像生怕弄坏了一般。 两人就这么蹲在地上,陷入了一阵沉默。 小荷从殿内走出来,看到皇帝皇后两人蹲在田边,大惊失色。 马上跑过来准备请安,却被后面的张成鑫摆摆手阻拦,让她在原地等着。 小荷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等在原地。 看着手中的稻穗,李治突然咧嘴一笑:“虽然结果还未出现,但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是啊。”旁边的武则天也是一脸感慨的点点头,“想不到还真让这丫头给弄成了。” 李治摇摇头,伸手撑着膝盖站起身,张成鑫赶紧跨出一步扶着他。 “还别说,朕现在都怀疑辰儿是否神农转世了。” “陛下这就过誉了。”武则天伸出手,张成鑫赶紧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 这个时候,小荷才连忙行礼:“见过圣人,娘娘。方才未敢打扰,还请圣人,娘娘恕罪。” “免礼。”李治抬抬手,“辰儿在何处?” “回圣人,几位殿下都在九州池中玩耍。”小荷恭敬的答道。 李治点点头,带着武媚娘并肩往九州池走去。 “恭送圣人,娘娘。”小荷行礼。 走出安福殿,两人行走在去往九州池的路上,从表情上看,似乎都有些感慨。 “媚娘你可知,自从我犯病以来,都以为这是上天的某种惩罚。”李治一边行走一边看着天空,“然而现如今,我确认为,上天从未惩罚过我,甚至还通过其他方式补偿了我。” “稚奴说的可是辰儿?” 李治点点头:“辰儿,是上天赐给朕,也是赐给大唐的祥瑞!”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张成鑫忍不住惊讶的张开嘴巴,能从皇帝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这位公主日后定然平步青云! 武则天笑了笑:“当初辰儿出生后,三年不开口,我都着急坏了!如今看来,弄不好还真是神仙转世,生而知之!” “无所谓了。”李治摇了摇头,“如今辰儿这粮食实验若是成功,让她入朝为官,便会简单的多了。” 听到李治已经决定要变法,武则天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她一直都是在站在他这边的,现在既然他下决心变法,自己当然还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漫步来到九州池,就看到义阳和上官婉儿在下面的水池里玩耍。 而瑶光殿上面走廊里,李月辰和宣城公主站在栏杆上,张开双臂。 “这俩死丫头!” 武则天低声骂了一句,正准备出声让她们下来。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两人纵身一跃,竟然从距离水面接近十米的高度跳了下来!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宣城公主身体直立,而李月辰则是连续两个后空翻外加720度转体之后大头朝下扎进了水面。 几秒钟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探头出现在水面上,武则天才松了口气。 李治倒是在一旁笑呵呵的:“媚娘不必担心,上回辰儿下水救人,不也是这般?” “这死丫头,真能吓人。”武则天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看到两人过来,水池里的几人赶紧爬上来行礼,李月辰一路小跑过来:“爷娘也是来游水的吗?” “是啊,天气炎热,打算过来泡泡冷水。”李治笑着回答。 李月辰点点头:“那两位大人快换衣服吧!” 随后转过身对上官婉儿招招手:“婉儿你先回去吧,下次再带你玩。” 上官婉儿也知道皇帝皇后在这里自己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恭敬的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见到上官婉儿离开,李治笑了笑:“辰儿,你若是喜欢那小姑娘,让她留下陪你玩也好。” “还是不了。”李月辰轻轻摇头笑了笑,“爷娘不怒自威,容易吓着她!若是呛了水,孩儿还要费力去救。” 听到女儿这么明显的奉承,李治也没有点破,笑了笑之后便带着武则天去瑶光殿换衣服了。 换好了衣服之后,李治夫妻俩也都扎起了马尾辫,还别说,看着清爽多了。 如果现在的李治把胡子剃一下,看起来还真有点艺术家的味道。 一家人开始在池水之中游了起来,李月辰尽量不离两人太远,防止他们突然抽筋什么的,也好救援。 同时心中也在想着,完了可以用竹子编个水上排球出来玩,也算是增加点娱乐性了。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刚刚吃过午饭,李月辰正打算看看书练练字,福来突然走了进来。 “殿下,匠作监那边说轮胎已经可以安装了,请您去试试。” “走!” 李月辰一听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福来跟小荷打了声招呼,跟在后面。 一路来到了匠作监,就看到车架已经被抬了起来,工匠们正在将车轮安装上去。 固定好车轮之后,车身慢慢放在了地上。 李月辰蹲下来,看到四个车轮都仅仅往下瘪了一点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点点头之后,直接抬腿站在了车架上。 由于现在还没有安装车身,所以是直接踩在车架上的。 双腿用力往下压了压,板簧和车轮同时轻轻颤动了两下。 李月辰摆摆手:“再上来几个人!” 福来一摆手,自己和工匠们纷纷抬腿踩在车架上。 李月辰到了下面,数了数,车架上已经差不多站了十个人,板簧还没有被完全压开,车轮也没有瘪的太厉害。 微微点点头之后,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先下来:“好了,找两匹马过来拉一下试试。”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去办,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就牵着两匹马过来了。 将缰绳什么的都绑好之后,李月辰又让他们站在车架上,让最前面之人拉着两匹马慢慢前行。 车架缓缓行驶起来,李月辰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又跑到右边,来回仔细观察着。 还好,车轮并没有明显的变形,板簧也在行驶之中微微颤抖,路过一些小坑和缝隙的时候也能过度的很平稳。 当转弯的时候,两个前轮首先跟着转移,随后两个后轮才跟着慢慢转动。 前后车架的连接处微微扭动,拐弯非常轻松,极其丝滑。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非常不错!”李月辰点点头,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等车身安装好之后,再试试。” “喏!”工匠们齐齐答应一声。 对于他们来说,制作出来这辆马车,也等于学到了一项新技术,而且这项技术还是公主亲传,将来这也算是资本。 李月辰不关心他们心里那些小九九,只是想着这辆马车在李治生日之前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完成肯定是没问题了,但如果能将装饰什么的也一并做完……似乎又不太现实。 当然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期待说出来,而是夸赞他们干的不错,继续努力。 走出匠作监之后,看了看天色还早,李月辰想了想,决定去集贤坊看看。 乘坐马车来到集贤坊,李月辰跳下马车,吴大带着儿子出来迎接。 “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今天李月辰心情不错,来到吴狗子面前笑了笑,“近日课业做的如何?” “回殿下,现如今我已能将千字文前五十句默写出来了!”吴狗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随后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请殿下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 虽然字写很烂,不过好歹都写对了,没有错字。 这些时日能学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不错!”李月辰点点头,将手中的纸还给他,“等学会认字了,我教你些算学。” 吴狗子还想问问算学是什么,然而这个时候李月辰已经扭头离开了。 进入作坊之内,抬手让里面的人免礼,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这几天做出多少镜片?” “回殿下,失败率挺高,只做出来二十三个。”为首的工匠回答道。 “行,都拿来我看看。”李月辰随意的招招手。 见她没有生气,工匠答应一声,马上拿着一个垫着丝绸的托盘出来,二十多个圆形的镜片躺在上面。 李月辰拿着竹镊子夹起来一个个尝试,可惜的是这些镜片的度数相差过大,哪怕差不多的都找不到。 这下有点无奈了,只能做单片眼镜了。 近视的人左右两眼差个一两百度还正常,但应该没有相差五六百度的。 李月辰让福来带上这些镜片回去,随后对工匠们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继续制作就好了。” “是,只是殿下,上次那些石头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嗯,我已经让人去收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会运来了。这些时日,你们也自己琢磨琢磨。” “喏!” …… 第二天,李月辰就让福来端着二十多个镜片来到了仁寿殿。 李治看到之后觉得有些惊奇:“辰儿,拿这么多琉璃片来作甚?” 李月辰递给他一个竹镊子:“就请爷娘一个个放在眼前试试,挑一个最舒服的出来。” 李治似乎有点没听懂,不过还是点点头,拿着一个个镜片放在眼睛前尝试。 当第一个放在眼前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惊讶:“哎哟,想不到透过这镜片去看,清晰了不少啊!” 武则天也好奇的走了过来,拿起竹镊子夹起一个镜片看了看。 可惜却摇了摇头放下了:“透过此物,看着头晕。” 李月辰心中吐槽,你又不近视,当然晕了。 自己老妈就属于天生视力好的那种人。 说起来李月辰当初有个大学同学,从小就天天玩电脑,上了大学晚上熄灯后用手机看小说看到半夜也是常事儿。 而大学毕业之前体检,视力仍然堪比飞行员,能看到视力检测表最下面一排,让一众室友直呼妖孽。 李治尝试过所有镜片之后,挑出了其中一个:“这个感觉最舒服。” “那阿爷稍等两日,孩儿去加工一番,然后给阿爷送来。” “好!”李治点点头,“我看看这次辰儿又能做出何物。” 这年代做个眼镜架还是很简单的,李月辰去金银作坊找了个首饰匠人,用银做了个眼镜架出来。 鼻托用的是打磨圆润的玉石,支架并没有做成铰链式的,反正这玩意儿他不需要自己随身拿,所以耳朵这边的支架是固定死的,一体成型。 仅仅两天之后,一副单片眼镜就做好了。 李月辰兴冲冲的拿到了仁寿殿:“阿爷快看。” 看着女儿手里的眼镜,李治有点好奇:“此物如何使用?” “嘿嘿……”李月辰让他蹲下来,亲自给他戴在右眼前,“日后阿爷看书,有了此物便不必眯着眼睛去看了。” 戴着这种眼睛的李治画风看起来有点违和,或许是因为古代男人发型不搭吧,让李月辰看着有点想笑。 “还真是……” 李治也有点惊奇,不过随后便问道:“为何只有单目?” “因为此物终究治标不治本,孩儿希望阿爷平日里尽量不要使用。”李月辰解释道,“若非到了需要看书之时,还是不戴的好。否则恐怕便离不开此物了。”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想想也感觉有道理,于是便摘了下来递给张成鑫。 反正现在奏折都是武则天在处理,有什么问题也都是说给他听,不必亲自去看,这玩意儿当个应急用的东西就好了。 第九十章 四轮马车 李月辰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仁寿殿之后,李治又将她送的眼镜拿过来,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着。 时不时还轻轻伸手抚摸一下,好像在捧着一件心爱的宝贝一般。 旁边的武则天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摇了摇头:“陛下,比起摆弄那眼镜,还是坐下来听听政务如何?” “你说就好,我听着呢。”李治头也不回的答应一声,手里拿着眼镜看来看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再看看他这副样子,武则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了安福殿的李月辰继续读书写字,最近店铺里生意不错,她也不用太过操心,只要偶尔听听账目汇报就好了。 这账目甚至都不用自己亲自听,直接交给了宣城公主去做。 现在的宣城公主每天都在尝试运算着生活中能看到的东西,虽然大多数都没办法算出来,但好像乐此不彼。 李月辰也是闲着无聊,于是带着她玩起了沙盘兵棋推演。 一开始,宣城公主确实菜的厉害,然而当到了六月初的时候,就已经能跟李月辰厮杀的有来有回了。 这样的能力让李月辰感到惊讶。 要知道,这位宣城公主可是一本兵书都没有看过啊! 如今她在沙盘上的一切技巧,基本都是跟着李月辰学习的,想不到居然还能举一反三,转头就跟她杀的有来有回。 “啧啧啧……” 又杀完一局之后,李月辰一边整理棋子一边遗憾的摇摇头,低声自言自语着:“这才华,说不定真的能放部队里面去当个参谋啊。” “辰儿说什么?”对面的宣城公主抬起头,“声音太小我未听清。” 李月辰将棋子放好:“我是说,阿姊平日里无事,也该看看兵书。” “我又不必上阵杀敌,看那些作甚?”宣城公主笑道。 “阿姊,这时间没有无用之学问,反正每日在这宫中也无事可做,不如看看。” 听到她这么说了,宣城公主点点头:“好,那便依辰儿所言!” 李月辰的兵书虽然是刘仁轨给的,但是皇宫里面各种兵书也不少。 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礼教问题,第二天李月辰还是趁着来到刘仁轨家中的时候提了一嘴。 “师父给我的兵书,我想拿给阿姊看看可否?” 对此,刘仁轨表示无所谓:“老夫教给殿下的本事,殿下自然可随意处置。” “嘿嘿,多谢师父!” 看到刘仁轨如此大度,李月辰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个时代对于传承的问题看的很严肃,甚至很多家传的东西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自己家里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教给外人的。 更别说刘仁轨还跟皇室不一样。 直白点说,皇室毕竟有鲜卑血统,再加上身上胡风很重,对于这种男女观念不像汉人这么严重。 女人当家,甚至是当族长的例子一点都不少。 刘仁轨能答应这件事情,也能看得出是真心喜欢这个徒弟了。 …… 一旦进入六月,不管是皇室还是大臣们都开始变得有些繁忙起来。 毕竟还有半个月就是李治的生日了,大臣们要忙着进献礼物,皇室内部也要准备宴会什么的。 李月辰几乎每天下午都泡在匠作监里面,跟着工人们一起参与马车最后的制造。 木质的车身已经跟兽皮风琴板完全粘合在一起,并且固定在了车架上。 由两匹马拉着试了试,拐弯的时候,车身也会跟着弯曲,一面拉开,一面合并。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点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福来在一旁很兴奋:“殿下,成了,成了……” “嗯,成了。”李月辰点点头,“接下来便是最后收尾了。” 车身里面的座椅都已经安装完毕,可以旋转九十度,能让一家人同时面向最前面的同时,也能转过身来形成一个会议室的结构。 座椅全部用上好的皮革包裹,里面填充了棉花和羊毛,软乎乎的,非常舒服。 车上的雕刻画饰还没来得及做,只是临时的画了一些简单的花纹上去。 几十名工匠将沉重的车身扛起来,与车架连接在一起。 当所有的卡槽对准放下,用铁栓嵌合之后,这辆四轮马车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后续的几天只要将车架前面的一些部分拼装完毕,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匠作监这边也在紧张的进行着。 终于,在六月十三当天下午,所有工序全部制作完毕,这辆全新的四轮马车出现在了匠作监外面的院子里面。 这辆马车有八匹马双排拉动,车上上只是简单的涂了一层蜡油和画了一些花纹。 四个轮子分列两侧,车身上共计十个座位,最前端还有两个不算座位的座位,是留给车夫的。 车身前面有个木头和跟铁拼合在一起的圆盘,就算车身扭动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上面的人会被挤压。 “来个会驾车的,上去试试!” 说着,李月辰抓住车架边缘,一个翻身已经跳了上去。 随后转过头对福来摆摆手:“为何还愣着?上来!” “这,殿下……”福来后退两步,“圣人御驾,我等怎能上去?” “额……”李月辰撇了撇嘴,一时之间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毕竟这马车是给皇帝做的,没有安装车身的时候人站上去无所谓,现在车身已经装好了,就不是谁都能随便上去的了。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点点头:“那这样,你现在派人去通知我爷娘,还有我几位阿兄和阿姊,让他们都来试试。” “喏!” 福来答应一声,赶紧跑出去通知。 李月辰只能坐在车架的边沿,无聊的晃动着两条腿,喝着监丞递过来的酸奶等待着。 …… 仁寿殿那边,听说女儿制作的四轮马车成功了,李治便带着武则天一同过来。 由于距离很近,只用了十分钟便过来了。 看到两人过来,监丞和工匠们连忙行礼迎接,李治的目光早就被那辆马车吸引了,随意的摆了摆手,便来到了马车前。 李月辰笑嘻嘻的靠了过来:“爷娘快看,这马车如何?” 夫妻俩好好打量了一番,李治点点头:“看着比朕那御驾也就大了一圈,然而想不到却如此宽阔!” 武则天也点点头:“是啊,看着还当真有些神奇。” 李月辰笑呵呵道:“之前那车架太过繁琐,占用太多空间,故此看起来大。” 随后招了招手,福来很有眼色的将车夫座位下面的木头抽出来一块。 仔细一看,原来是五个台阶,如同积木一样插在车夫的座位下面。 这台阶是中空的,重量很轻,一个人也能轻松的拿起来。 摆好台阶之后,李月辰拉着两人的手上了车,让两人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 刚一坐下,就感觉屁股下面和背后都软软的,非常舒服。 李治左右扭动了一下,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好啊,这车架坐着当真舒服!” “还不止呢!”李月辰笑了笑,伸手从两人中间穿过,抓住身后的把手一拉。 一块明黄色的丝绸便从背后车架的缝隙里拉出来,两边已经粘合在一起的指甲也跟着拉起来,形成一个雨棚将两人完全遮住。 “如此一来,爷娘就算是夏季也不用担心会被暴晒了。”李月辰笑道。 李治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点点头:“好啊,好!” 从表情上忍不住的笑容来看,明显是对这架马车感到惊讶和欣喜。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们也都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对着马车表示一下惊叹,便被李月辰拉着上了车。 各自坐下之后,李月辰对马车旁边的千牛卫摆摆手:“去驾车,动起来试试!” 千牛卫扭过头看向李治,见他点点头之后,便答应一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驾车缓缓前行。 当马车行走起来之后,李治微微发愣:“咦?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颠簸啊!” “是啊。”李弘也感觉新奇,“月辰,为何这四轮车颠簸极小?” “不是四轮车颠簸小,而是有避震器的原因。”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避震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李治等人都是一脸“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走出了讲座将,马车就在皇城里面行驶起来,不一会儿,前面的千牛卫转过头道:“圣人坐稳,要转弯了。” “无碍,你转你的!”李月辰摆摆手。 马车开始转弯,李治都看到车身前面明显往旁边扭了过去。 左边的风琴页被挤压,右边的则被拉开。 而车身底板上的圆盘看起来就好像转动了一样,车身瞬间被分成两半,向左边扭了过去。 当拐弯结束之后,车身回正,两边的风琴页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而整个过程之中,极其丝滑,坐在车上的人完全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睁大了眼睛:“厉害啊!” “嘿嘿!” 李月辰一脸得意的表情:“如何?” 别说李治,李弘等人也都一脸惊讶。 这马车不能说完全感觉不到颠簸,但影响不大,不会让屁股疼。 一时之间都忍不住观察起来,李贤甚至将上半身都探出外面去看下面的构造。 结果被李弘给直接抓了回来:“胡闹,万一摔下去多危险。” “大兄不必担心,这等速度,摔不死人的!”李月辰笑道。 这是能不能摔死人的问题吗?李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不错!” 武则天忍不住夸奖了一句:“这车架若是稍加改造,便可作为新的銮驾。” “嗯,比起那两轮车确实舒适的多。”李治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月辰道:“其实皇城内地板平坦,在这车上饮茶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呢。” 李治点点头,随后扭过头跟武则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慰。 这个女儿果然是奇思妙想,别看这只是一个马车,但这可是自古以来都没人解决的问题。 如今却被这个小女儿轻松的解决,让两人对她的聪明认同感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当马车回到匠作监,李治下车之后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车架,点点头道:“好!此次负责制作之人,皆有赏!” 工匠们喜出望外,纷纷行礼:“谢陛下赏赐!” 监丞还不忘拍拍李月辰的马屁:“陛下过誉,此车驾乃是公主殿下设计督造,臣等不过是出出力而已。” “嗯!” 李治点点头,一副开心的样子,转过头对孩子们摆摆手:“今日都不必回去了,在仁寿殿一并用晚膳。” 孩子们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六月十五,李治诞辰。 这一天应该是放假的,不过文武百官都带着礼物进宫给皇帝献宝。 而皇帝也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宰相以及三省六部官员基本都被赏赐了一个放大镜。 这新奇的玩意儿虽然说造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消息封的很好,并没有泄露出去。 刘仁轨等人虽然见过望远镜了,但是这玩意儿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之间都纷纷惊讶,甚至忍不住好奇大唐拿来这么多透明的琉璃。 李治也在朝堂上告诉他们这是公主发明的,算是给她未来的玻璃厂打了个广告。 群臣自然也是逮着公主一顿夸,各个捡好听的说。 龙椅上的李治面带微笑听着群臣的夸奖,心中却想着到时候让他们知道公主又提高了粮食产量,那会是什么光景。 恐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夸奖了,而是会惊讶了。 毕竟粮食产量关乎国本,这么一颗重磅炸弹扔下去,应该会引起一阵巨大的讨论。 户部里面那些负责帮忙的人目前都被安排在皇宫里,并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 等到真正收割的时候,李治很想看看这些人脸上都是什么表情。 反正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最多还有半个月便能有结果了。 侧面通道的屏风后面,李月辰倚在墙壁上,听着群臣对自己的夸赞,也忍不住笑了笑。 又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李治以及珠帘后面的武则天,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 现在这夫妻俩应该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了吧?至少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将自己嫁出去的想法了! 第九十一章 亲爹的套路(续) 忙完了李治的生日礼物,李月辰还没有完全闲下来,还有另一件事情等着她去做。 从朝堂出来的李月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进入了安福殿,入眼便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 这个时期的稻谷比未来种植期长了一些,但也没长太多,也就是一百多天。 现如今稻穗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差不多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 李月辰自己也清楚,就算实验成功了,不可能马上解决关中的粮食问题,但至少能让人们看到希望。 从明年开始,如果能大规模推广化肥的话,至少能让周围其他州县有多余的粮食来赈灾。 来到临波阁坐下之后,上官婉儿已经端着一碗酸奶从殿内走了出来。 “殿下,现如今这稻穗都已经变为金色了,阿娘说,如此一来殿下应该开心了。” 李月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酸奶,抿了一口之后,微微笑了笑:“准确而言,是收割之后才会开心。” 随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无所谓了,到了此等地步,除非有鬼神作祟,否则结果已能预见了。” 上官婉儿结果她手里的空碗:“殿下福泽深厚,又是道门中人,鬼怪不敢在殿下地盘作祟的。” 李月辰笑着提醒道:“话可不能乱说,此地是皇宫,可不是我的地盘!” “可圣人不是已将此地赐予殿下了吗?”上官婉儿歪着头问道。 “日后你便会明白。”李月辰起身,回到了殿内。 上官婉儿有些疑惑的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扭过头看了看金灿灿的稻穗,起身跟着进去了。 …… 仁寿殿里,躺在摇椅上的李治突然睁开了眼睛:“安福殿那稻谷,差不多快要收割了吧?” “应该就在这几日了,”武则天点点头,随后扭过头问道,“稚奴当真要如此做?” 李治手中的保健球不停,扭过头笑道:“媚娘何时也变得如此瞻前顾后了?不像平日的作风。” “并非如此,只是……”武则天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我知道,你是担心辰儿。”李治笑了笑,“放心吧,辰儿不会令你我失望。”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武则天点点头。 随后两人起身,并肩走出大殿,往安福殿走去。 快到安福殿之时,张成鑫才快走两步,率先来到安福殿大门口,用尖锐的高音喊道:“圣人至——” 正在内殿练字的李月辰被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条,一笔直接甩了出去。 看着福来小荷着急忙慌的起身出去迎接,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你们俩没事了总往我这里跑什么,有啥事儿派个人来通知一声我不就过去了吗? 当然想归想,还是要赶紧起身出去迎接才行。 来到殿外的时候,福来小荷等人以及行礼迎接了,自己两个姐姐也在其中。 李治也正好走了进来,对着行礼的众人抬抬手:“免礼。” 李月辰穿上自己的木屐,来到了夫妻俩面前:“今日爷娘来此有何吩咐?” 两人倒是也不计较她不行礼的事情,李治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吩咐没有,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 “是看孩儿还是看稻穗?”李月辰笑着问道。 “你个小机灵鬼!”李治笑着在她脸上戳了一下。 李月辰笑着挥手驱散了下人,自己跟两个姐姐留下来陪着夫妻俩聊天。 夫妻俩在临波阁坐下,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稻穗,一脸欣慰的表情。 “过几日,便该收割了吧?”李治问道。 “是……”李月辰点点头,“但孩儿觉得,结果出来之前,爷娘还是放平心态……” 李治咧嘴一笑:“都已如此明显了,还有何担心的?” “嘿嘿……孩儿这不是觉得谨慎些更好嘛……”李月辰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李治说的倒也没错,这稻穗都已经长到这种地步了,除非今天有人过来一把过烧了,否则这结果已经定下来了。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产量到底增加了多少,这要等结果出来计算一下才能知道。 李治扭过头看着两个庶出的女儿:“这些时日,你等都看着,感觉这稻穗长势如何?” 义阳公主回答道:“辰儿天赋异禀,自然不会有问题。” 而宣城公主则是低下头:“孩儿从未见过外界稻穗,故此不知。” “总是在宫里,确实也闷得慌。”李治点点头,“以后没事了,你们也跟辰儿多出宫去看看。” “是!” 随后李治起身摆了摆手:“好了,回去吧。” 说完就跟武则天并肩往外走去。 李月辰和两个姐姐正准备行礼送别,李治突然扭回头道:“辰儿,陪我去走走!” “好。” 李月辰答应一声,抬腿跟了上来。 刚要走两步,便转回头对福来和小荷摆摆手:“你们回去吧,趁着歇歇。” “喏!” 两人答应一声,没有跟着出来。 李月辰跟着夫妻俩慢悠悠往九州池走去,张成鑫也知道可能要聊些什么,并没有跟的太近,就在后面五六米远的地方吊着。 一路上,李治夫妻俩都在聊些有的没的,要么是景色,要么是稻穗近况。 对此,李月辰表示理解。 皇帝皇后两人每天就在皇宫里面看奏折,这样的生活其实挺无聊的。 偶尔能在九州池转转,或者去陶光园赏赏花,喂喂鱼就已经算是不错的娱乐活动了。 不过唯一有些好奇的就是平时这样的活动一般都是他们俩的二人世界,不知道为啥今天非要把自己拉过来。 但是作为小棉袄,为老爹老妈分忧是应该做的,李月辰走在两人中间,牵着他们的手一蹦一跳的。 对于两人的问话,也都安分的回答。 一边走一边聊着,一家三口便上了琉璃亭。 李治双臂撑在围栏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扭过头:“辰儿,最近下面的人,在账目或者其他方面,可有欺瞒于你?” “阿爷放心,他们不敢的!”李月辰一脸神气的拍了拍胸脯,“我堂堂一国公主,他们哪敢欺瞒我!” “不好说啊……”李治笑了笑,“朕还是皇帝呢,不一样有不少人欺上瞒下?”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陷入了沉默。 疯了吧?跟我说这些干嘛??还指望我给你点意见还是怎么的??? 李治好像完全不在意她听没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知道辰儿心善,对下面人都很好,但要明白。驭人,要恩威并重!不可一直表示善心……” 听着李治的念叨,李月辰忍不住往老妈武则天那边看了一眼。 可是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只是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像那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的注意力似的。 “而且要学会知人善用,不拘一格,注重平衡,这其中无论你喜欢或厌烦,都需要隐藏……” 听着李治的念叨越来越不对劲,李月辰皱起了眉头,好几次想要开口打断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或许是有点渴了,李治才停了下来。 舔了舔嘴唇,看到女儿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李治突然笑了笑:“为何这幅表情?” 李月辰眼睛左右动了动:“孩儿……有些疑惑。” “说来听听。”李治抬抬手。 “先前让我看《帝范》,如今又教我这等帝王之术,两位大人……究竟意欲何为?” 经过一阵思考,李月辰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毕竟今天这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总有种李治要传位给她的感觉。 但自己做啥了?真正能派的上用场的恐怕也就是个化肥吧? 就这还能让他违背祖制将皇位传给自己?反正李月辰自己是不信。 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帝范,现在这夫妻俩对自己的态度实在让她拿捏不清。 索性今天不装了,直接把话说开问个清楚。 李月辰的想法很直白,你到底想干嘛说清楚,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 对于女儿的问题,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李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张成鑫招了招手:“去弄些酸奶来,然后将弘儿叫来!” “喏!” 张成鑫答应一身,转身离开。 不到五分钟,就有宫女用托盘端着一壶酸奶过来了,放在亭中,正准备倒的时候,李治摆摆手:“下去吧!” 宫女答应一声,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看到两人坐在桌子上,李月辰走过去倒了三杯酸奶放下,坐在李治旁边,等着他的回答。 喝了一口酸奶之后,李治扭过头:“辰儿,我若立你为太子,你当如何?”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差点一头栽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两人皆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两秒之后,李月辰突然张开手抱着李治,用自己的额头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随后自言自语道:“不烫啊!” 李治笑着推开她:“莫要玩闹,我跟你说真的!” “真?”李月辰坐了下来,“我一女子,如何能当太子?” “莫考虑这些,就直说,你会如何?”李治摆摆手。 李月辰抬手行了个礼:“还请阿爷容许孩儿拒绝!” “为何?” “既然做了太子,就说明有朝一日会当皇帝,对吧?” 李治点头。 “可是当了皇帝又有什么好?”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道,“远的不说,说先帝。每日起比鸡早,睡比狗晚,在繁重事物之中累垮身体,愁白双鬓;再看阿爷,有阿娘帮助的前提下,仍旧起比鸡早,睡比狗晚。在繁重事物之中累垮身体,愁白双鬓。” 说到这里,李月辰抬起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愁容:“若有朝一日我做了皇帝,也要起比鸡早,睡比狗晚。在繁重事物之中……” “住口!”武则天忍不住打断道,“说重点!” “额……”被教训了的李月辰挠了挠头发,“当皇帝太累了,我不想干!” 李治脸上笑容不变:“辰儿,莫要继续跟我装傻,我相信你不会不知皇帝的权力有多大。” “知道又如何?”李月辰端起酸奶喝了一口,“权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在其位需得谋其政,稍有不慎,便是永世骂名!孩儿作为公主,就算一生混吃等死,碌碌无为,亦不会心怀愧疚。但若做了皇帝,能将这大唐治理好是应当之责;治理不好,千年之后,任谁提起都要骂一句昏君……何必呢?” 听到这番言论,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治端起酸奶喝了一口:“辰儿小小年纪,活的倒是通透。” “依我看,是胸无大志才对!”旁边的武则天说道,不过脸上的笑容明显对李治的话是认同的。 对于夫妻俩的点评,李月辰不想解释什么,半倚着栏杆喝着酸奶,一副打算摆烂的样子。 不一会儿,李弘就跟在张成鑫后面过来了。 进入亭中,马上给老爹老妈行礼,随后扭过头道:“月辰,怎能在爷娘面前如此不雅?” “就是因为在这里才如此不雅。”李月辰摆摆手。 “你……” 李治笑着摆摆手:“好了,弘儿,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商量。” “阿爷尽管吩咐。”李弘行礼道。 “先坐。”李治将手往下压了压,“我打算让辰儿入朝为官,你有何看法?” “嗯?”李弘和李月辰同时抬起头,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懵逼。 李弘是压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而李月辰更加疑惑,刚刚才问我要不要干太子,我说不干,现在又突然说要让我入朝为官?发什么疯呢? “阿爷,孩儿一女子,怎能入朝为官?”李月辰站起身道,“况且孩儿愚笨,实在……” 李治摆摆手打断道:“你愚笨与否,我自有判断!” “我……” “方才辰儿那句话很有道理,在其位需得谋其政。”李治笑道,“让你入朝为官,定然会尽心尽力,为大唐尽忠!” “不……” “对啊!”旁边的武则天也跟着帮腔,“辰儿言,权力越大,责任便越大。有此等责任心,陛下也能放心!” 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李月辰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坑了。 不如说,今天这件事情看起来就不像临时决定的,应该计划很久了。 也就是说……自己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就已经在这夫妻俩的套路里面了! 第九十二章 计算产量 眼看这事情是推不掉了,李月辰心中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说实话,在她的人生计划里面,真的没有入朝为官这一个选项。 本来以为作为一个女孩子,发明点什么东西刷好感,能让李治允许开铺子挣钱就已经算是极限了。 没想到这古代的皇帝居然比自己一个未来人都敢想敢做,居然主动提出要让女人入朝为官。 虽然自己是公主没错,但公主也是女人啊!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不光会引发朝廷的震动,更会让全天下都引发震动! 古人不喜欢变通,只想着遵循祖制。一来是避免麻烦,二来是因为熟悉了这套规则了,也习惯了。 可现在皇帝带头违背祖制,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李治招招手,张成鑫很有眼色的将保健球递了过来。 “对于此事,弘儿如何看?” 见皮球踢到了自己这里,李弘微微一愣,抬手摸了摸刚开始蓄了不久的胡子:“孩儿觉得,月辰有大才!若是男子,自然毫无问题,可毕竟……” 说到底,这终究是个麻烦的问题。 李治的思想先进,不代表他的儿子也先进,千年延续的制度,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还是那句话,这个国家一直都是男权制度,就算是登上帝位的武则天,她也只是战胜了男人,而没有战胜男权。 想让女人入朝为官,不是皇帝说句话那么简单,这里面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 “其他的你不需要考虑。”李治摆摆手,“你只说对此事如何看便好。” 李弘点点头:“孩儿当然愿意。”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是了解的,人很聪明,发明的每一样东西都极其有用,如今更是在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 这种才华,如果能入朝为官的话,定然能让大唐整体的综合实力有效的提升。 他担心的并不是妹妹能不能办事,而是性别的问题。 李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等安福殿的稻谷收割之后,便让辰儿入朝为官,就从……户部侍郎开始吧!” “阿爷,我……”李月辰想要再挣扎一下。 然而李治却扭过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发明了一种方便的数字,还教给了宣城!户部掌管钱粮,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些!” 武则天笑道:“辰儿一人便可力压众多明算人才,该说不愧是李淳风的徒弟吗……” 我压根没见过他几次好吧?李月辰在心中吐槽道。 “那……阿爷要允许我让阿姊帮忙,那账目算起来太麻烦了。” “此事你自己办便好,我相信辰儿不会令我失望……”李治盘着保健球,一脸的胸有成竹。 李月辰有点无奈:“阿爷若非让我入朝为官,可否答应孩儿个要求?” “说。” “孩儿上朝,不跟那些大臣在一起,还是在通道里听着。若无重大事情,不发言。”李月辰说道。 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大臣们上朝都是跪坐姿势,奏事的时候要站起身走出来说。 李月辰不太喜欢跪坐,总感觉压得胫骨不舒服。 李治笑着点点头:“好,依你!” “那孩儿没问题了!”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当官就当官吧,反正跟以前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多了一些算账之类的工作而已。 而这些算账的工作又可以给宣城公主积攒经验,说到底,自己仍然不需要干什么事儿,就等于是挂个名而已。 作为公主,我迟到,不坐班,没人敢说啥吧?毕竟我爹是皇帝,你还敢教训我不成? 对面的李弘却提出了疑问:“可是阿爷准备如何说服群臣?” “无碍!” 对这个问题,李治一脸轻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弘儿你到时……” 李治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李弘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说完之后,李弘忍不住道:“阿爷高明!” 旁边的李月辰心中吐槽,鲁迅先生说得对啊,有些时候,想要在屋子里开窗,就必须主张拆掉屋顶! …… 一家四口在琉璃亭里聊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事儿最终确定下来。 李月辰一脸无奈的回到了安福殿,脱下鞋子进入殿内,就看到宣城公主在一旁刷题,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下棋。 看到她回来,上官婉儿扭过头问道:“看殿下好像不开心,是被圣人教训了吗?” “若是被教训反而好了。”李月辰直接在棋盘旁边坐下来,仍然是一脸无奈的表情,“事实则是比被教训还要惨!” 义阳公主挪过了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到底怎么了?” 李月辰靠在她胸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日后清净日子要少很多了……阿爷让我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义阳公主一脸不敢相信。 就连旁边的宣城公主和正在打扫桌案的郑氏都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毕竟这事儿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罕见。 宣城公主放下毛笔走了过来:“辰儿,怎么回事?” 李月辰摆摆手:“说来话长……还是不解释了。总之,以后要仰仗阿姊帮忙了!” “虽然不知何事,不过只要辰儿有事,阿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宣城公主也给了她一个拥抱。 而旁边的郑氏才刚刚从惊讶中回神,随后便低头思考起来。 这位殿下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能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 想到这里,郑氏看着跪坐在棋盘前女儿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看来,自己不必担心女儿会被困死在这深宫之内了! ……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底,这一天,群臣都收到了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帝邀请百官进宫赴宴。 收到消息的群臣皆是一脸懵逼。 因为这个时代,不管是结婚还是各种宴会,都是在晚上举行的。 现在这大白天的皇帝突然要说宴请群臣,虽然懵逼,但各个大臣们仍然马上起身进宫。 要说封建社会就这样,不管皇帝发什么疯,群臣都只能受着。 今天的事情也确实是临时通知的,所有的大臣都不知道举办这场的宴会的原因在哪里。 现在正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在这个每日吃两餐的时代,不少人都是刚刚吃过饭。 但仍然要乘着马车,顶着快要被颠吐出来的感觉一路干呕着来到皇宫。 官员们到齐之后,不少人脸色的都不太好,甚至眼眶都有点发红。 李治笑着让人上茶,先让他们漱漱口,稳定一下情绪。 随后便朗声笑道:“众爱卿肯定好奇,今日为何朕要设宴。” 下面的群臣都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想要听听原因。 李治顿了顿之后,继续道:“众爱卿皆知,朕的女儿太平,时常会研究些奇技淫巧……那公主犁,还有如今风靡大唐的保健球,皆是其发明。” “近些年,旱灾频发。去年太平便向朕提议,想要研究如何提高粮食产量。朕便让其在宫中一小花园内自己试验。前些天稻谷已经收割完毕,今日便是脱壳之时,众爱卿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说着,便转过身往里走,群臣在一脸懵逼之中跟了上去。 同时也在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既然皇帝都带他们去看了,想必这结果应该很喜人的。 不过说实话,这种时候若是真能提高粮食产量,对大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群臣们一边低声讨论着,一边跟在皇帝身后去往安福殿。 …… 另外一边,安福殿内,李月辰坐在临波阁的围栏上,靠着柱子打哈欠。 原本小荷还提议今天有群臣过来,应该穿礼服的,不过被李月辰给拒绝了。 反正她这副打扮基本是人尽皆知了,再说我堂堂一个公主,需要顾及他们吗? 于是今天的李月辰仍然是一身大红色的男士圆领袍,头上用鲜艳的红绳绑了一个高马尾,洒脱的很。 两位姐姐倒是穿上了礼服,打扮的很严肃。 至于上官婉儿,李月辰告诉她,一会儿给皇帝皇后行完礼之后直接回殿里就行,在这里反而拘谨。 不一会儿,门外观察的小荷一路小跑进来:“殿下,来了!”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一会儿,就看到皇帝皇后带着文武百官出现在了安福殿门口。 这个时期,说是文武百官,但实际上李治叫来的这些官员都是平时需要上朝的官员,并没有百人之多。 唐朝的朝会是要分情况的,一般来说,大型的祭祀活动或者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朝官员是最多的,不少地方官也都要跟着参加,这个时候的朝会人数可能多达千人以上! 还有就是初一十五的朔望朝,这种属于中型朝会,京城所有有品级的官员都要参加,人数也能过百。 只不过大部分小官都只能在殿外听听,压根没有进去的机会。 就算京城的官员,也有很多都是一辈子都没亲眼见过皇帝的。 而平时上朝的,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 听起来似乎也有不少人,但这个时期,三品以上的官员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是退休后享受待遇的。 所以实际上,平时上朝的人数也就四十个左右。 今天来的也是这帮人。 说起这事儿李月辰就有点想笑,其实唐朝有个叫尚书令的职位,正二品,而且原本是有实权的。 但是现在没人敢干,因为先帝李二在当皇帝之前就是这个职位。 所以后来的人都怕这祥瑞,到了现在,这已经成了个空职了。 看到皇帝皇后已经带人进来了,李月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笑脸,跟两位姐姐带着下人们一起行礼。 而夫妻俩身后的大臣们,在看到眼前铺在地上那一片金灿灿的稻穗之后,一个个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随后便低声讨论起来,语气之中仍然带着不敢相信的意味。 这些稻谷三天前就已经收割了,晒好了之后,今日打算脱壳。 数量看着确实不多,但只要看看旁边那块地的大小,便会惊讶这稻穗的数量。 没人怀疑这是外面拿来充数的,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李治笑呵呵的让女儿们和下人免礼,随后带着人走了进来。 李月辰悄悄摆摆手,让上官婉儿等人先回去,只留下福来和小荷在后面候着。 随后便站在夫妻俩身边,一副乖巧的样子。 李治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五成群讨论的大臣们,招了招手:“开始吧,看看结果如何。” “喏!” 张成鑫答应一声,马上让准备好的工作人员开始进行脱壳。 看着一众大臣惊讶的表情,李月辰悄悄横着挪动两步,到了刘仁轨身边,低声问道:“师父,如何?” “殿下当真深不可测!”刘仁轨低声回答道,“此乃大功德啊!” “哎呀,师父过誉了。”李月辰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徒儿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看着她耍宝,刘仁轨也只是笑了笑:“若是可以,为师也想拥有这等运气!” 打稻脱壳,其实是一项挺麻烦的工作,但架不住人多,效率其实挺快的。 李治身后的大臣们纷纷互相讨论着这产量能有多少,以及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粮食长的如此之好。 单单看外形,稻穗粗大,颗粒饱满,这已经超过外面的作物了。 更别说数量如此之多,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因为工作人员足够多,所以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两筐米粒儿就已经摆在了面前。 李月辰有点好奇,总感觉这个时代的大米好像没有未来那么白那么亮,感觉甚至还有点发黄。 但考虑到未来的稻谷都是经过特殊培育的,倒是也没有多想,反正在场的人似乎看着都感觉挺正常的。 负责称重的工作人员在仔细确认过之后,转过身恭敬的行礼:“启禀陛下,这块地产粮共计四十七斤半!” 旁边的宣城公主下意识的回答道:“这样的话,换算成一亩地,便是差不多两百八十五斤!” “嘶——” 听到这个答案的前面几排大臣纷纷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 第九十三章 未来的目标 伴随着宣城公主的话一出口,前排的大臣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别说他们,就算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李治夫妻俩也同样睁大了眼睛。 当这个结果摆在眼前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仍然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这个年代,全国至少有一半的田地亩产不足百斤,上等田亩产最多也就两百斤左右。 现在李月辰这块地的产量换算成一亩的话,产量居然有接近三百斤,直接打破了全国最高纪录! 让他们如何能不震惊? 李治甚至都紧紧抓着妻子的手,深呼吸了两下之后才渐渐稳定下来。 “好,好啊……”李治忍不住点点头。 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心情激动,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红彤彤的:“天佑我大唐,天佑我大唐啊!” 后面的一众大臣皆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双眼睁大,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两筐米。 李治慢慢蹲下,伸手进入筐中,摸了一把刚刚打出来的米,随后转过身,朗声道:“众爱卿!日后,我大唐不会再缺粮了!” “阿爷阿爷,先莫要激动!”李月辰出声打断道。 “嗯?”李治低下头,“辰儿还有何话说?” 李月辰想了想:“此次不光是肥料,孩儿还在其中加入了大量果皮之类,肥力丰厚,故此才能有这等产量。若是将此法推广出去,可能有各种因素干扰,最多能保证亩产一百八以上……” “一百八已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了!”李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抬头看着面前的群臣:“众爱卿说说,辰儿算不算是大唐之福?” 刘仁轨率先站出来行礼:“臣恭喜陛下!殿下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实乃大唐之福也!”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的同时表示惊讶,就连平日里总是负责跟皇帝对着干的御史大夫,这次都没有唱反调,反而表示支持。 “陛下,此法应当推广全国啊!如此一来,我大唐日后便不容易被饥荒所困了!” 李治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仍然有些激动的情绪,微微点头:“完了拿个章程出来。” “喏!” “好了,众爱卿随朕到殿中商量一下后续事情。”李治摆摆手。 后面的大臣们也从惊讶之中缓过了神,行礼之后转身往外走。 李治夫妻俩走在最后,临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女儿正对着自己在头上比心,身子还微微歪着,一副可爱的模样。 “呵……”李治咧嘴一笑,扭头看了看大臣们都没注意,也偷偷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心,随后才转身离开。 武则天撇了他一眼:“陛下,现在群臣都在,还是注意些。” “无碍,他们未看到!”李治笑着握了一下妻子的手。 …… “呼——” 直到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李月辰也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义阳公主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辰儿不是挺喜欢热闹吗?” “喜欢热闹也要分地方啊。”李月辰扭了扭脖子,“自住之地,还是清静些好。” 上官婉儿从门后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发现人都走了,才穿上鞋跑了出来。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小木屐在地上发出一阵“吧嗒吧嗒”的清脆节奏。 来到李月辰面前之后,才举起手手中的一杯酸奶道:“殿下,饮些酸奶吧。” “嗯。” 李月辰接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接下来可是有的忙喽。” “何事?”宣城公主问道。 “过几天阿姊自然知道。” 现在粮食产量的实验成功了,李治肯定会挑个机会宣布让她入朝为官的事情。 这几天李月辰决定啥都不干了,就在安福殿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一下生活。 义阳公主平日里没事了就跟上官婉儿下棋,两人下多了偶尔也腻的慌,就会叫郑氏一起玩。 郑氏曾经也是贵族小姐,琴棋书画基本可以说样样精通。 李月辰这几天闲着没事,也会在她教上官婉儿下围棋的时候在旁边看看。 看着她似乎有点兴趣,郑氏问道:“殿下可要试试?” “那试试吧。”李月辰是个不介意跳出舒适圈的人,虽然不懂,但还是愿意尝试的。 于是郑氏跪坐在旁边,让她跟上官婉儿下棋。 开始之前,还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女儿,稍微放放水,让着点。 可惜李月辰对这玩意儿实在不太懂,这玩意儿跟象棋之类的游戏不一样,严格来说没什么规则,你想在哪里落子都可以。 就算不懂象棋的人,都知道当头炮马来跳,但围棋就不一样了,就因为太开放了,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玩。 双方仅仅下了不到六手,李月辰的黑子就被堵住了,只留下两个口。 上官婉儿堵住一个口之后,正要说话,却被李月辰打断了。 “我知道,你落在这里这颗棋子就是你的了对吧?”李月辰咧嘴一笑,将手中黑子落下,与之相连;“那我先下在此处便可。” 看到她落子,上官婉儿轻笑道:“那殿下,我此处再落一子,仍然只有一口气哦。” “没事,我再加!”李月辰又落下一颗黑子连上。 上官婉儿又堵,李月辰再加。 就这样,连续不停的下了几个子,就在旁边郑氏忍不住想要提醒的时候,李月辰也发现不对劲了。 如果这么下去,自己似乎只能按照一个阶梯状的路线跑下去,一旦到了棋盘边缘,最终仍然是被堵死的结局! “算了,果然还是没这个天赋!”李月辰摆摆手,感觉没意思了,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在那里轻笑的上官婉儿,眼睛都变得弯弯的,肩膀也跟着一下下抖动。 旁边郑氏对女儿抬了抬手,心说让你放放水,你倒好,居然还敢征殿下的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月辰倒是不在乎这个,不会玩就是不会玩呗,这又不丢人。 来到宣城公主这边,李月辰坐了下来:“阿姊为何在此发呆?” “只是再想辰儿上次所说的无形之物如何计算的问题。” “额……”李月辰挠了挠头发,“这个对阿姊来说还太过深奥了,想不通的。” 宣城公主似乎有些不死心:“那如何证明无形之物存在?” 看到她这副求知欲十足的样子,李月辰想了想:“这个问题,我过几日给阿姊讲解可好?” “好……” 对于她的求知欲,李月辰觉得可以想办法满足,人就是因为有求知欲,才会不断的去挑战极限,社会才能发展。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首先去了自己的琉璃作坊,让他们用剩下的材料做一个透明的杯子出来。 然后又拿着一副简单的设计图去了匠作监,让工匠用边角料做一个简单的小车子。 三天后,李月辰要的东西就送到了安福殿,李月辰拿着看了看,准备给宣城公主讲解一下。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似乎也挺有兴趣,都围在桌案旁边,想要看看她又做出了什么东西。 李月辰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截短短的蜡烛:“人活着必须喘气,但这气,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对吧?” 三人点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火也需要这气,如果只有蜡或者木炭等物,但没有气,依旧无法燃烧。”说着,李月辰将杯子扣在了蜡烛上。 “当这杯中之气被烧完,火便会灭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杯子里的火苗便开始减小,随后一点点熄灭,一股白烟弥漫在杯子里面。 李月辰看着三人:“如此一来,便可证明‘气’的存在了吧?” 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们对这个概念还是能理解的。 古代人认为,人的一生能吸多少口气是有定数的,而这些气吸够了,人也就到了快死的时候。 这也是“气数已尽”这个词的由来。 看到她们能理解,李月辰点点头:“然后再来说说‘力’如何证明。” 说着,便将匠作监做的小车拿了出来。其实就是一块木头,用两根小棍加了四个轮子。 上官婉儿有些好奇:“殿下,这铜条做何之用?” 这小车的两个后轮的轴上,李月辰加了一根细长的铜条,一圈一圈的绕了起来。 没错,发条,在未来,这几乎是很多小孩子的童年回忆,包括李月辰。 “我把这小车放置于桌面,它不会自己动。” 说到这里,李月辰伸出手,压着小车往后拉,发条也被一点点收紧。 “此时我的手用‘力’将其拉回,铜条收紧,这股‘力’便会被储存在铜条之内。” “若我此时松手,这股‘力’便会释放,从而依靠这铜条传导至小轮上,便会自动往前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月辰松开手。小车猛地窜出,瞬间划过了桌面。 在即将掉下去之时,宣城公主伸手一把接住:“我大概懂了!” 李月辰笑着点点头:“你们呢?”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摇摇头。 “还不懂?”李月辰有点无奈,她应该已经讲的很明白了。 “这个懂了,但……”上官婉儿想了想,“似乎又没懂……”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毕竟接触到一个全新领域的东西,哪怕解释的再清楚,仍然会有一种懵逼的感觉,可以理解。 不过这个问题她目前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是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给她们解释了。 好在宣城公主听懂了不少,以后应该会自己思考一些东西了。 …… 公主提高了粮食产量的消息很快就引爆了官场,一开始还只是在高级官员们之间互相传播,然而仅仅第二天,全洛阳的官员甚至不少权贵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很多大官都想着这样一来以后应该不必为赈灾发愁了,还有一部分则是想着是不是可以提高税收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想着会不会是假消息…… 三天后,消息基本已经确认属实了,接下来就等着朝廷的政策了,最近皇帝正在跟大臣们商量呢。 虽然说实验是成功了,但要完全推广开还需要不少时间,不是能马上就开始的。 况且稻谷是成功了,那麦子和粟米呢?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功效? 或者说的再大些,水果什么的,是不是都能跟着提高? 一时之间,整个东都的上流社会都在讨论着这个问题,彼此之间去参加宴会,话题也是围绕着这个进行。 甚至还有不少人跑到王祥那里去打探消息,虽然最终都只能无功而返。 安福殿里,李月辰坐在临波阁下面,将自己两条白嫩的小腿泡在水里,用双脚拍打着水花。 福来站在旁边,汇报着最近王祥那里得到的消息。 听完他的汇报,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嗅觉是真的敏锐,这还没正式开始推广呢,就已经想着提高税收或者租金的问题了。 然而李月辰研究粮食不是为了让他们粉蛋糕的,而是为了让老百姓能过的好一点。 所以,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月辰不会允许他们在这个时代就放出那头名为“资本”的恶兽。 因为这个时代的百姓,承受不起它的肆虐。 更别说这个时代还有奴隶制的残存,一旦让资本萌芽,人将变得比畜生还要廉价! 看着水中清澈的倒影,李月辰忽然觉得,入朝为官,似乎不是一件坏事。 自己作为公主,天生便高人一等,有自己在官场上盯着,应该可以把握住一个大方向。 不指望能将这个时代变得如同未来一般,但至少,也别让它变得更差。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意味着站在了所有贵族阶层的对立面,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 如果说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皇室公主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抬起湿漉漉的小脚丫甩了甩,转身穿上木屐,慢慢站起身。 福来连忙伸手扶着她,让她站稳。 好在现在的贵族们还没有明确的资本概念,而李月辰,也不打算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所以不用担心矛盾激化的问题。 而且如今不过也才七岁,时间,还有很多! 但考虑到未来自己的目的会跟贵族阶层有冲突,所以现在就应该做好准备,来好好思考一下未来的战略目标了! 第九十四章 帝王之威 仁寿殿内,李弘非常恭敬的跪坐在父母面前,后背挺的笔直,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对面的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手里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轻松:“弘儿,对于我这安排,可有不同意见?” 李弘轻轻摇头:“意见没有,但……有些疑惑。” “说来听听。”李治轻轻一扬头。 “爷娘想要辰儿入朝为官,势必会引起巨大震动。难道两位大人不担心动摇国本?” 对于儿子的疑问,李治非但没有不悦,反而还一脸欣赏的点了点头:“弘儿担心不无道理……但此事,还远远不至于。” “请阿爷解惑!” “此事往大说,是朕要变法。但往小说,不过就是一个女儿身的问题。”李治轻笑着放下茶杯,“若是寻常女子,或许还麻烦一些,但作为朕的女儿,也并非不可接受之事。” 听到父亲的解答,李弘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月辰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而是皇室公主。 当爹的喜欢女儿,看她一身才华不舍得浪费,给她个施展的舞台,似乎也无可厚非。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就是皇帝本人的…… “弘儿,记住!”李治开口提醒道,“作为皇帝,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偶尔任性一下的!” 李弘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了李治的用意。 人是有习惯性的,如果某人用好人的行为来要求自己,只要有一件事情做的不符合其他人心意,便会被劈头盖脸的痛骂。 反而,如果这个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地痞流氓相,但偶尔做一件好事,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其实这个人也没那么坏”的感觉。 所以当皇帝也是一样,用明君来标榜自己,自然就会让群臣以极高的要求来对待。 稍微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你也只能忍着。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太宗皇帝,经常被魏征指着鼻子骂的脸红耳赤。 但为了保持明君的人设,哪怕在心理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表面上也只能乖乖听从,甚至要到了把自己心爱的宠物鸟亲手捂死的地步。 换一个角度想想,当初魏征死后先帝推到他的墓碑,会不会也有一些泄愤的意思在里面呢? 这一点上老爹李治就做的比较好,不管是当初的立武为后还是如今打算要辰儿入朝为官,都准备拿出一副独断专行的模样来让自己昏一下。 既巩固了皇权,还能让自己的人设不用那么累,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作为皇帝,偶尔任性昏庸一下,也能让这些大臣们知道皇帝是有底线的,不能蹬鼻子上脸。 想到这里,李弘恭敬的双手贴在额头上行礼:“孩儿明白了,谨记阿爷教诲!” 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 在李弘走后,武则天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微微叹息一口气:“陛下担心不无道理,相比辰儿,弘儿终究有所不如。” “眼光不同。”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待事情,弘儿虽能不耻下问,但习惯向人请教。辰儿则是更倾向寻找方法解决问题,敢想敢做!” 武则天脸上带着笑容:“这一点,与稚奴倒是颇为相像!” “可惜啊,这等性子作为帝王,容易吃亏。”李治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多亏有辰儿在,不然,朕还真不太放心!”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这天早上,李月辰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完瑜伽之后,就穿戴整齐跑到朝堂上去了。 不光是为了收听新闻,今天更是李治宣布她入朝为官的事情,怎么也要去看看。 进入朝堂,来到屏风后面之后,官员们刚刚行礼完毕,李月辰靠着墙壁听着。 先是说了一大堆没什么卵用的新闻之后,李治清了清嗓子:“众位爱卿可还有事可奏?” 沉默几秒之后,跪坐在最前面的李弘突然站起身走了出来,恭敬行礼道:“启禀陛下,儿臣有奏!近年来,旱灾频发,导致饥荒不断。儿臣作为太子,却无解决之法。幸好太平公主及时研究出了提高粮食产量之法,实乃天大的功德……” 看着太子这一通念叨,下面的群臣都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懵逼,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念叨了一大堆华丽辞藻的李弘继续道:“儿臣作为太子,德不配位!故此请求避位!改立太平为太子!请求陛下应允!” “什么?” 下面的群臣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纷纷愣在原地。 别说他们,就连猜出了不少事情的刘仁轨都猛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前面的李弘。 前段时间皇帝让我试探公主就已经够出格的了,如今连太子都要辞职了,这一家子发什么疯呢? 群臣都没有反应过来,李治却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嗯,言之有理!粮食产量提高,实乃我大唐之福!有此功德,做储君倒也……” “陛下,不可呀!” 直到这个时候,下面的群臣才反应过来,“轰”的一声炸开,纷纷大喊着不可,一时间整个朝堂乱哄哄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御史大夫乐彦玮更是起身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随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起上半身,声音和手中的笏板同时都在剧烈的颤抖着:“陛,陛下!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这副慌张的样子正好被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的李月辰看到,随后便靠在墙上无声的笑了起来。 倒不是在嘲讽他,只是平日这帮大臣一个个的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现在却如此恐慌,这种反差感还挺有意思的。 “臣等附议!”剩下的大臣们也都异口同声,声音极其洪亮且整齐,好像要将这贞观殿掀翻一般。 龙椅上的李治则是轻飘飘的问道:“哦?为何不可?” “这……这当然是……”乐彦玮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反驳。 毕竟现在的公主才七岁,就算从这个时候当成储君来培养的话也完全来得及。 况且人聪明,发明了公主犁,罐头,还提高了粮食产量。才华自然不用多说,一首百家姓一首悯农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似乎现在可以反驳的地方,只是在性别上了! 乐彦玮抬起手中笏板,定了定神:“陛下,公主乃是女子,将来必定要嫁人……” 李治摆摆手:“此事无所谓,太平已入道门,是出家人。未必非要嫁人。” “可……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无后了?那……那将来……” “也无碍。”李治笑道,“弘儿等人将来有了子嗣,过继一个便好!” 乐彦玮一时之间有些发愣,真是想不通,今天皇帝发什么疯了,居然要立一个女子为储君! 听这番言论,似乎已经是铁了心了! 但这要是真成了,会让全天下都引发巨大的震动,他们这些人也都会跟着出问题。 张文瓘有些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起身站了出来:“陛下,自古以来,便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若女子做了储君,岂不是牝鸡司晨……” 看到他站出来说话,乐彦玮扭过头看了一眼。 其实平时他们俩是不怎么对付的,但是如今出了这种大事儿,也不顾上其他的了,所有大臣必须团结一心站在一起才行。 他回头扫了一眼众位大臣,几乎所有人都给予了眼神上的回应,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这种时候,所有人必须站在一起。 然而当他扭过头看向刘仁轨的时候,却微微一惊。 因为刘仁轨并没有给他任何回馈,只是跪坐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鼻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考虑到太平公主是他的徒弟,这等反应倒是也正常。 这事儿若真成了,太平公主将来登基,他便是帝师!真正的万人之上! “嗯,这些道理,朕又何尝不知?”李治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可若自古以来一切都对,那秦汉,魏晋以及前隋又为何灭亡?” 张文瓘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裴行俭也走了出来,他的语气没有乐彦玮那么激动,反而很平静:“陛下想想看,若女子做了储君,天下人会怎么想?陛下乃是大唐圣人,一举一动皆关乎天下。若轻易立女子为储君,会对天下造成何等影响,陛下可想过?” 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坚定有力,让原本有些慌张的大臣们纷纷冷静了下来。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被皇帝给带沟里去了。 本来这就不是需要跟皇帝辩论的事情,女子当储君,就是不行! “是啊陛下,”张文瓘这个时候语气也变得平静了很多,“若轻易立女子为储君,天下震动。对于各行各业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可能动摇国本啊!” “这天下,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为帝的历史,那爱卿如何确定会动摇国本?”李治问道。 乐彦玮深呼吸一口气:“陛下想想,汉朝吕后,赵氏姐妹……仅作为后妃都能动摇国本,更何谈储君乎?” 听到这句话,珠帘后面的武则天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目之中已经瞬间过上了一层杀气。 她清脆而铿锵有力的声音猛然响起:“乐彦玮,你这是在讽刺于本宫吗?” “微臣不敢!”乐彦玮恭敬的行礼,但语气明显很硬,“娘娘乃是大唐皇后,还请不要代入……” 李治抬手阻止了这场并没有爆发的争吵,转移话题道:“后妃毕竟是后妃,但太平是朕的女儿,似乎……” “陛下!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后妃也好,公主也罢,女子当政,是要天下大乱的啊!!!” 乐彦玮声音颤抖,拿笏板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他颤抖着嘴唇,眼圈发红,声音之中甚至带上了哭腔:“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说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大殿上的柱子,颤声道:“若陛下执迷不悟!老臣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死为谏!” “请陛下三思!!!”群臣异口同声。 这看似感天动地的景象并没有让李治的帝王之心产生一丝一毫的动乱,甚至在群臣低头的同时,脸上都带着一丝微笑,不过很快便隐去了。 “好了好了……” 李治摆了摆手:“众爱卿所请,朕已明了,快快免礼!乐爱卿直言进谏,朕如何能让你殒命在此?那不成昏君了?” 听到皇帝松口,一种大臣这才起身,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 “可太平做出此等大功德之事,若不封赏,似乎也说不过去。”李治突然话锋一转,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农业与我大唐国本相关,此等才华,若是浪费了,朕着实觉得可惜……” “户部掌管农业,朕觉得,不如让太平入户部为官。如此一来,也不算埋没了这等大才。说不定,将来还能更近一步,让产量继续提高……” 听着李治的话,经过刚刚的冲击,群臣已经不觉得惊讶了,看来今天皇帝是铁了心要让公主入朝了。 可经过刚刚的事情,气势都已经散掉了。而且如果继续死谏,说不定真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一时之间,群臣左顾右盼,彼此对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时卢谞又站了出来:“可陛下,这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 “不要与朕谈自古以来,若是自古都对,便不会有今日的大唐!”李治猛地一摆手,声音提高了不少,“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只有吸取历史教训,大唐,才能不断前行!” 听到他的话,乐彦玮愣了愣,仍然继续劝诫,但声音已经小的几乎听不到了:“可毕竟从未有女子……” 李治突然猛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这一刻,屏风后面的李月辰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上似乎真的有一股帝王之气在环绕,升腾! 他脊背挺的笔直,昂首挺胸,站在龙椅之前,俯视着群臣。 身上明显的帝王之气让下面的群臣纷纷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哗啦”一声,袖子一甩,伴随着洪亮而底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内,音波如同一条金龙,穿透大殿,传遍天下。 “那朕!便开了这先河!!!” (第一卷完) 第九十五章 各方反应 “啊——” 走出通道的李月辰张开双臂伸懒腰,顺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抬腿往安福殿走去。 刚刚朝堂里面,李治一锤定音,这事情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不过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李月辰敢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回到了安福殿,刚刚脱鞋进入殿内,福来跟小荷已经齐齐行礼:“恭喜殿下!” “嗯?”李月辰扭过头,“有何可喜?” 福来笑道:“即今日起,殿下便入朝为官了呀!” “是吗?”李月辰挠了挠头发,“户部侍郎大,还是公主大?” “这……当然是公主大。” 李月辰坐在桌案前:“那不就结了?” 被呛了一下的福来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可……可……” 这个时候,两个姐姐也跑了进来,义阳公主上来就把她抱在了怀里:“辰儿真厉害,如今都入朝为官了!” 宣城公主也在旁边捏着她的脸蛋:“而且如今辰儿还小,将来一定还能高升!” “很累的……”李月辰一脸无奈,“阿姊莫要忘了答应过我要帮忙的!” 宣城公主捏着她的脸蛋摇了摇:“辰儿放心,忘不了!” 说着说着,姐妹几个就打闹了起来。 旁边的上官婉儿看着互相打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 如果可以,我也想与殿下这般打闹…… …… 与此同时,贞观殿那边刚刚下朝,百官便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的往皇城外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三五成群的低声讨论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需要早做准备了。 如今公主入朝为官,对于未来,必定会引发两个结果。 要么是对女子的全力打压,要么就肯定会有第二个…… 但不管如何,这些大臣们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对家中女儿也严加管教了。 皇帝亲手掀起的大势,没那么容易被扑灭,将来很有可能会出现更多女子入朝为官的事情,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太平公主成为户部侍郎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东都,人人皆知。 随后不管是酒肆,青楼还是街头巷尾,几乎都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在讨论内容上总体来说,可以分为两派,支持派和反对派,而且其中反对派占了大多数。 反对派的理由基本都在性别上,几乎没人关心她公主的身份,只是想着女人不应该当官,否则会天下大乱。 支持派则是认为,现在有了第一个女人当官的记录,那么以后是不是就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同样也丝毫没有考虑这是否跟她公主的身份有关系。 东都几乎全部都疯了,权贵,商人甚至乞丐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仅仅三天时间,此事在整个东都已经是无人不知。 在这个没有网络和电话的时代,这样的传播速度属实恐怖。 李月辰乘坐马车来到集贤坊的时候,负责驻守此地的士兵看过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有的惊讶,有的不可思议,还有的则是狂热和崇拜。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月辰其实可以理解,冲他们很和善的笑了笑,抬腿走了进去。 刚刚进了门,吴大便带着吴狗子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恭喜殿下……” “好了好了。”李月辰摆摆手打断道,“这几日此事已经让本宫感觉很烦了。” “喏!”吴大答应一声,退至一旁。 吴狗子却抬起头道:“殿下,我的教书先生走了。” “走了?”准备进门的李月辰停下脚步,“为何?” “我也不知。”吴狗子挠着后脑勺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表情,“走之前还愤愤不平的样子,还说牝鸡……” 吴大一听就感觉要坏事儿,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住口!” 旁边的福来瞬间一脸阴沉:“殿下,奴婢去将其抓来。” 李月辰却丝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既然未指名道姓,便算了,我大唐可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说完,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福来脸上的表情依然还有些阴沉,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着走了进去。 视察了一下,问了问最近的事情,确认没有什么意外之后,便交代两句离开了。 这几天虽然外面都炸锅了,不过李月辰并没有被影响到,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 反而是福来有点忍不住了:“殿下,那魏玄同至今都没有发来邀请,是不是……” 在他看来,公主仍然是公主,魏玄同他一个户部尚书,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就是故意给公主难看。 李月辰毫不在意摆了摆手:“不必理会。” 她是真的不在乎,不如说,本身她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如今自己是公主,身份比这位上司要高,完全没有必要去巴结。 “是……”福来点头答应一声,但表情还是不太好看。 “你也不必这副表情。”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我入朝为官是为了爷娘,不是自己。说实话,我还真不太想干。” 福来以为她在提点自己,行礼道:“奴婢明白,咱的心永远是向着殿下的。” “我是你从小照顾长大的,你的心意我自然知晓。”李月辰点点头,“所以才说不必理会他。对了,明日午膳过后,你到户部去,帮我把账本什么的拿来安福殿,我核查一下。” “是。” ……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去了刘仁轨家中,照例让他检验自己最近的成果。 师徒俩都没有聊关于李月辰入朝为官的事情,就跟平时一样,在院子里打起了套路。 亭子里喝着酸奶的刘仁轨全程看着,脸上带着微笑,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李月辰打完一套拳,抓着栏杆翻身进入亭中:“师父,如何?如有错误之中还请指正!” “殿下天资聪颖,未有错误之处。”刘仁轨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保健球转了两圈之后,“这基础已经相当牢固了,从今日起,加入兵器训练吧。” “兵器?” 李月辰歪着脑袋:“可是要做对战训练?” “不行。”刘仁轨摇摇头,“现如今殿下身体依然还在成长之中,只是加入兵器套路而已。” “好吧!”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无所谓,反正拳法套路和兵器套路一样,都是打基础打的玩意儿。 刘仁轨摸着自己的胡子想了想:“现如今殿下还不适合学习骑射之术,故此,先学步战兵器便好。” “那徒儿应该学习何种兵器?”李月辰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还是多听听师父的建议比较好。 不过刘仁轨却没有给什么明确的建议:“这要看殿下具体喜爱或者擅长哪种,为师的建议是,长,短兵器各一种。”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长武器主要是骑马作战冲锋等时候的首选,而且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双方对垒作战,武器较长的一方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而短兵器大多在于贴身作战的时候,对付一些刀盾兵或者重步兵比较好用。 毕竟贴身作战的时候长兵器就施展不开了,近距离厮杀又较为凶险,武器还是要以灵活为主。 “当然,殿下并不一定真需要上阵杀敌,不过既然要练了,还是从这方面考虑为好。”刘仁轨笑着提醒一句。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低头思考起来。 按照刘仁轨的说法,兵器,一来是要自己喜欢,二来是要合适。 从这两个角度上去考虑,李月辰感觉自己比较适合重兵器。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现在自己才七岁就有不亚于成年人的力量,长大之后应该更能凸显出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骨骼和肌肉密度比常人要高,但不管其原因为何,重武器应该比较适合自己。 结合以前看过的小说以及电视剧等等,长兵器,首先想到的就是吕布的方天画戟! 而短兵器的话……最先想到的则是隋唐演义之中的李元霸! 当然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仔细查阅过这方面的资料,再加上无意之间跟李治的聊天,得知了实际上这个人并不存在。 但太宗李二的兄弟里面,确实有个武力值很高的兄弟,叫李元吉。 从李月辰看过的资料上来推断,这家伙虽然智商可能在平均线之下,但武力值相当高,说不定就是小说里李元霸的原型。 想到这里,李月辰抬起头道:“徒儿觉得,长兵器不如选戟,短兵器……就锤好了!” 刘仁轨点点头:“嗯,锤是好兵器,对付刀盾,重步兵有奇效!” 在一千多年之后的未来,武器跟铠甲之间其实是完全失衡的,子弹的攻击力已经大到无法防御了。 而这个时代,不说铁甲,就算是皮甲,防御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十几刀都不一定砍的透。 所以钝器就成了对付重甲最好的选择,一锤子砸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然而当刘仁轨拿着一根木杆和一对锤子出来的时候,李月辰却挑起了眉毛,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着:“卧槽,不是在逗我吧?” 你说练习长兵器先拿一根木杆子代替我能理解,但那一对锤子是什么鬼? 跟李月辰想象中的大锤完全不一样,就是不到半米长的锤柄前面有个比鸡蛋略微大一圈的小球而已。 随着刘仁轨将其递过来之后,李月辰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前面这小球跟一个台球差不多大小。 放在手里掂了掂,感觉重量差不多在一斤上下,对于她来说,基本就跟手里拿了张纸似的。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现实中不可能出现李元霸那种跟饮水机的水桶差不多大的锤子,但这玩意儿也太小了! “师父,这锤……会不会有些太轻了?”李月辰歪着脑袋问道。 刘仁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拿着确实不重,然而挥出去可不轻了。短兵器,不光挥出去要有力,收回来也要够快够方便才行!” 听到他的解释,李月辰自己挥动了一下试了试,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确实,这种兵器重心很靠前,挥出去容易,但是收回来很难,所以要尽量保证挥出去就要砸中人,否则后果很严重! 刘仁轨来到院中:“今日为师先将动作流程教给殿下,然后殿下便回宫练习可好?”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 随后师徒两人就在这院子里面练习起来,李月辰跟着他的动作模仿,以便回去练习。 一边练,一边隔三差五的过来让他看看,调整一下不规则的,错误的地方就好。 这个时候,在外面浪了一天的刘晃回来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应该是又在外面打架了。 正准备回屋休息一下,却猛然看到李月辰在院子里面学习兵器套路。 于是便倚靠在柱子上观察起来。 院中的两人早已发现了他,但是都没有停下动作。 李月辰完全不在意,而刘仁轨则是在心中恨铁不成钢。 平时教他的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偷懒,摆烂,不好好学。 而现在反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好像生怕漏了一点似的,平时如果有这种劲头,现在也不至于整天就知道在外面偷鸡摸狗了。 对于孙子的想法,刘仁轨心中清楚的很,不过也懒得说什么。 反正现在他还小,说了也白说。等过几年,自然就明白,这位公主可不是他能想的。 …… 李月辰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经过一个上午的学习,基本上已经将所有套路记住了。 刘仁轨也说的很清楚,套路是为了让她打熬身体,记住动作的,真正上了战场上,能用的招数其实并不算太多,更多的还是要靠平时锻炼的本能来对战。 对这个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习武就是为了锻炼身体。难不成还真要上战场? 就算上,也应该是个类似指挥官的角色才对。不然一国公主上去砍来砍去的,总感觉有些违和…… 回到安福殿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现在两个姐姐跟她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惯例了。 看到桌子上的胡饼和羊肉又比平时多了一些,李月辰摇了摇头,看来小荷她们也发现自己最近饭量越来越大了…… 第九十六章 账目核算 其实这个情况李月辰早就预料到了,毕竟自己这么一身诡异的蛮力肯定是需要能量来驱动的。 而这里又不是仙侠世界,自己也不会吸收天地灵气,所以只能靠吃来补充了。 饭量越来越大,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了。 不过算了,瞒不住就瞒不住呗,在这个时代的人来看,这应该是身体健康的证明。 想到这里,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抓起两块胡饼,将烤羊肉夹在中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副吃相造成一个结果就是,面前的两位姐姐明显很在意,但是似乎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能强行装作没看到似的吃着自己的。 一时之间,三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李月辰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将吃了一半的食物放下,喝了口三勒浆,略微严肃的说道:“两位阿姊若是有话尽可明说,不然我吃着不顺心。” “这……”义阳公主脸色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宣城公主比较直白一些,点点头道:“只是感觉有些惊奇,辰儿这食量,完全不似孩童。若是婉儿,恐怕连四分之一都不及。” 现在的宣城公主对于分数的概念已经学的很明确的,甚至都在用在举例说明上。 李月辰笑了笑:“我……身体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义阳公主突然有些紧张:“哪里不同?可是有什么病症?” “不不不,阿姊误会了。”李月辰摆摆手,“我这力气,似乎比普通人大的多。” “哦,说起此事,上次好像还一手便将婉儿拎起来了!”宣城公主点点头道。 这个义阳公主也记得,但当时并没有当回事。上官婉儿身材比较瘦弱,而且个头不高,当时也只是被拎起来了一下,并没有想太多。 宣城公主想了想:“难道辰儿的力气比那个还大?能否将我拎起来?” 李月辰想了想:“双手应该可以。” 毕竟她自己做过实验,仅仅用双手的手指就能将自己完全支撑起来做倒立撑。 两位姐姐跟着自己练了这么久的瑜伽,身材相当匀称。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完全就是平面模特的身材。 体重的话,目测应该有九十斤上下。 说道重量不得不提一嘴,李月辰总感觉唐朝时期的一斤比未来要重一些,但究竟重多少,自己也没个确切感觉。 “竟如此?”宣城公主明显来了兴趣,当即将最后一块胡饼塞进嘴里,站起身招了招手,“辰儿来试试。” “宣城,怎可如此……”看到她想到一出是一出,最大的义阳公主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李月辰也站起身,来到了宣城面前:“我试试。” 说着,便伸出双手托住了她的腋下,随后双臂用力往上一托。 宣城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被稳稳架在了半空中! 李月辰的身高差不多到她的肩膀处,双臂举高正好能将她架起来。 “嚯——”宣城公主惊讶一声,满脸的不敢相信。 旁边的义阳公主也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 坚持了十秒钟左右,李月辰才将她慢慢放下:“就是如此了。” 义阳公主抓住她的胳膊摸来摸去:“辰儿如此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我也……” “哎呀,辰儿好厉害!”宣城公主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天生神力啊!” 她好像很兴奋,一边说还一边在原地跳了两下。 唐朝时期很多女人都比较爷们,尤其是皇室里的女人,似乎有一种力量崇拜。 对于李月辰如此诡异的力量,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一副惊讶又兴奋的样子。 李月辰勉强笑了笑:“或许就是因为这等原因,导致食量逐渐增大……” “无碍无碍,辰儿该多吃些,也许会更厉害呢!”宣城公主一副兴奋的模样,拿起一个胡饼塞进了她手里。 “额……”李月辰笑着点点头,“好。” 她们没有多想自然最好,李月辰也不用费心去解释,毕竟也解释不清楚。 正要继续吃饭的时候,福来抱着一大堆卷轴回来了:“殿下,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先放下,一会儿我看看。”李月辰点点头,随意的一撇去发现福来手上似乎有血迹,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福来顺着她的眼神低头一看,随后赶忙拉出中衣擦了起来:“没事,就是过去之时有一小吏摆脸色……” “打起来了?”李月辰问道。 “没有,”福来摇摇头,“奴婢抽了他两巴掌,便不敢造次了!” 李月辰点点头:“那就好!” 随后便没有继续过问,只要福来没吃亏就行。 虽然她平时告诉安福殿的下人们不要随意去欺负别人,但作为公主,要是自己的下人被别人欺负了,那也是不行的! ……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拉住了宣城公主:“阿姊,如此多的账目,一个人算起来太过麻烦,帮我一起吧。” “好啊。” 宣城公主答应的很干脆,不过脸上却有些犹豫,“但这毕竟是户部账目,我……” “无碍的,此事我已跟阿爷禀报过。”李月辰点点头让她放心。 “那好!”宣城公主大大方方的一点头,坐在了桌案前:“来人,笔墨!” 旁边的郑氏答应一声,马上过来帮忙磨墨。 姐妹俩面对面分别坐在桌案两边,打开卷轴开始核算账目。 别看现在宣城公主的数学还不到初中水平,但是核算这些账目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李月辰就更不用说了,她理科确实不行,但那要看跟谁比。 放在这个时代,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数学大师! 看到两人逐渐沉浸在数字之中,旁边的上官婉儿有心想要过去帮帮忙。 但她在数学方面没什么天赋,现在也就小学二三年级的水平,担心自己拖后腿。 旁边的义阳公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我等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们了,去弈棋可好?” 上官婉儿似乎有些不想离开,不过也知道自己继续站在这里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点点头:“好!” 看到这一幕的郑氏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原本她想着进宫之后女儿在成长过程中受欺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不过好在运气好,遇到了这位殿下。 所以上官婉儿到现在,还算有个相对正常的童年,至少这里的人不会欺负她,能让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成长。 李月辰和宣城公主两人从中午吃了饭就开始核算,直到差不多下午五点钟左右。 抬头看了看太阳,李月辰扭了扭脖子:“阿姊,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宣城公主似乎还不觉得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还能继续。” 李月辰劝诫道:“阿姊还是让双眼歇歇为好,光线开始暗下来了。” “好。那便歇歇。”宣城公主点点头。 仅仅半天时间,桌子上的一大堆账目已经算完了差不多一半,李月辰对于现在户部的情况也差不多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账目算不上清晰,这个时代的记账方法比较繁琐。 其中有不少缺失的地方,看数量都不大,应该没有大范围的贪污现象发生。 偶尔出现的一些小数目缺失,算不上太过严重的问题,这个肯定无法避免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大官多么清廉,而是这个时候的很多官员本身就是贵族出身,家里就不缺钱,所以没必要去贪污。 比如户部尚书魏玄同,就是出身于巨鹿魏氏,虽然比不上禁婚家这种超级大族,但本身底蕴也不差。 他不带头动手,下面的官员自然也不敢太过分。 至于那些小偷小摸的,现在李月辰也没精力去管。 皇帝让她进户部,不是为了反腐的,而是想办法继续提高粮食产量。 对于钱财这一块,就是让她当个会计而已。 李月辰自然也很清楚,所以打算明天核算完剩下的账目之后去跟李治说一声就完了。 最重要的工作,当然还是要放在农业问题上。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李月辰将核算好的账目结果写了个奏折,亲自送到了仁寿殿。 “阿爷,账目我算完了。”李月辰笑呵呵地晃了晃手中的奏折。 李治抬起头:“嗯,上任还不到十日便能将如此巨大的数目算清楚?来来来,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李月辰手中的奏折,从桌子上拿起眼镜戴上看了起来。 旁边的武则天似乎也挺有兴趣,从桌案后面起身,将双臂趴在李治的椅背上一同看了起来。 刚一打开奏折,夫妻俩就一脸古怪的表情。 主要是李月辰这奏折格式他们从来没见过,而且通篇都是白话文,总感觉有些别扭。 这是当然的,李月辰这奏折用的是一千多年之后写项目报告的格式,跟这个时代的出入相当之大。 不过好在语言精练,简洁明了,想要看懂还是非常容易的。 总体下来还不到一百来个字,几乎扫一眼就看完了。 李治微微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辰儿所用之算法,相当高效啊!” 武则天抬起头:“辰儿,此等算法,推广开如何?” “日后有机会的吧,孩儿现在可没心情给他们上课。”李月辰端起李治的茶杯灌了两口,然后又帮他添满。 跟夫妻俩聊了一会儿,李月辰便离开了。 李治把玩着手里的奏折,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媚娘你说,辰儿是否真是神仙转世?” “倒是有可能!”武则天点点头,“少年天才不算少见,然而这等年纪能做出如此数量的成果,若非生而知之,我是不信的。” “有此女儿,实乃我之福啊。”李治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 将奏折拿给李治之后,李月辰便让福来带着这一大堆卷轴来到了户部。 六部皆在皇城之内,跟安福殿差不多大,主殿有上下两层。主殿一楼以及其他偏殿,都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场所。主殿二楼,则是高层领导的办公室。 户部的工作人员也都如同平时一样忙碌着,当看到李月辰走进来的时候,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件大红色圆领袍,一条黑色裤子。乌黑的头发用红色的头绳绑了个高高的马尾。 精致的脸蛋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一双眼睛极其明亮,但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淡定,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 这种地方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女人的,更别提小女孩儿了。 不过随后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各位都是大唐的重要一员,平日里不必如此拘礼。” 说着,抬腿就要往楼上走,不过刚刚踏上一阶楼梯,李月辰便转身停了下来。 伸出一根大拇指对着福来手中的卷轴:“负责核算此账目之人,尽快来找我。” 说完,才转身继续往楼上走,福来扫了一眼下面的小吏们,转身跟着上楼。 来到二楼之后,魏玄同已经在楼梯口等待了,看到李月辰上来,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此处是户部,魏尚书不必拘礼。” “岂敢,公主千金之躯……” 魏玄同看起来礼数做的相当到位,但是在这种地方这么干,很明显就是在给她难看。 不过李月辰是当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于是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容:“魏尚书日理万机,想来应该繁忙的很,还是不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对于这种一辈子的老直男李月辰也懒得废话,对他来说,女人做官本身就是个错误,跟能力无关。 所以直接宣布各干各的,互相都不要打扰就好。 当然从内心里,李月辰是能理解他呢,毕竟自古以来就这样,突然之间皇帝变法,让他们所有人都到了一个不适应的新环境,心中不舒服似乎也很正常。 但理解归理解,差不多点就行,要是敢蹬鼻子上脸,李月辰也不介意摆一摆公主的架子。 第九十七章 佛像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李月辰左右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他的都好说,关键是那低矮的桌案用着是在不舒服,于是对福来摆了摆手:“完了将我那椅凳和高桌案那一副过来。” “喏!”福来答应一声。 “本来还想着将来打造一批出来卖钱呢,可惜了……”李月辰忍不住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在这个没有知识产权的年代,那些桌椅一旦被看到了,肯定会有不少人回去自己想办法打造。 现在大唐的官场上谁不知道太平公主的发明? 就下面的小吏之中有不少人都每天在手里盘着保健球呢。 只不过大多数人用不起钢铁和玉石,所以盘的都是木质的,就算摔一下也不心疼。 李月辰随手打开一幅卷轴翻看起来。 这个时期的卷轴,大概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计算过大概字数,直接写在上面的。 另一种则是将卷轴作为底纸,然后将在其他纸上写好的内容一张压着一张贴在底纸上,这样一来,也能像书籍一样翻页观看。 由于卷轴合起来再打开之后会让里面的纸变得弯曲起来,好像一股风吹过一样,所以也叫“旋风装”。 现在李月辰手里的就是这样的。 时间不长,十来个小吏来到了二楼,在门外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免礼。进来吧。”李月辰将卷轴合起来,抬头扫了一眼。 这都是负责核算账目的工作人员,有的是内部提拔,有的是通过明算考试通过的。 其中一个年级略大,看起来将近五十岁的老头问道:“不知殿下叫我等过来,所为何事?” 李月辰点点头:“这些账目之中,不少地方都不清不楚。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日后还是多注意些。拿回去吧。” 对面的十来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前面的老头突然行礼道:“请殿下恕下官斗胆,这些账目是这位福公公三日前拿走的。敢问殿下,如此巨大的账目,难道仅用三日便全部核酸清楚了?” 其实只用了两天而已……李月辰在心中回答道。 不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倒是也能理解,一来现在这记账方式杂乱,而来这个时代的运算速度确实快不起来。 可现在李月辰是在没心情去跟他们解释那么多,于是转过身,直接坐在了桌案上。 左腿往右腿上一搭,李月辰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怀疑本宫在戏弄你们?” “下官不敢,只是……” 李月辰抬手将其打断:“质疑也无碍,那不妨将其拿回去再核算一次,然后与本宫核算的结果对照一下便可!”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对面的小吏也没有再说什么,纷纷拿起卷轴离开了。 对于他们提出质疑,李月辰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些欣赏。 这个时代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普通人见了皇室成员动不动就下跪。 下官跟上司说话的时候偶尔也敢于提出自己的建议,这是好事。 很可惜李月辰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开辩论会,于是打发他们回去自己核对。 账目核算搞定了,接下来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将司农少卿叫来。”李月辰对福来摆摆手。 “喏!” 福来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五分钟左右,已经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过来了。 “下官刘子贺,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抬抬手:“刘少卿免礼。本宫研究粮食产量的问题,想必你已知晓。” “是,下官佩服!”刘子贺行礼,表情上都带着一丝崇拜感,“如此功德……” “好了,我不是要说这个。”李月辰抬手打断道,“虽然说实验确实成功了,但推广至全国还需要时间。这一点,需要刘少卿竭尽全力了。只要能早一天完全推广开,便能早一天让我大唐百姓少受些饥荒之苦。” 说到这里,摆了摆手,旁边的福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卷轴递给刘子贺。 “这卷轴之内记载着肥料配方以及制作方式。”李月辰解释道,“务必要想办法早日完全推广开。百姓大多不识字,所以需要各地府衙积极配合。” 刘子贺恭敬的接了过来:“殿下放心,下官明白!” 李月辰点点头:“另外,再安排一批人,准备南下。” “南下?”刘子贺面露疑惑之色,“殿下何意?” “南下去找野稻种,另外再跟南域诸国买些粮食稻种,回来做试验之用。”李月辰解释道,“仅仅有肥料还不够,粮食产量,或许还能继续提高!” 这话一处,让对面的刘子贺惊讶的抬起了头,眼神发亮:“还能再高?” 李月辰点点头,“但这还需要研究,不知要花多长时间,目前只能一步一步来。” 刘子贺起身行礼:“下官明白了!即刻便去安排人手,但这……” “经费问题不必担心,本宫会解决。”李月辰笑道。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刘子贺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当即行礼:“喏!下官这就去办!” …… 解决了户部的问题之后,李月辰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直接离开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于是便跑到了仁寿殿去。 今天很难得,武则天早早批完了奏折,正在跟李治赌双陆。 李治看起来赢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看到女儿过来,非常开心的招了招手:“辰儿快来,今日我可赢了不少啊!” 李月辰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阿爷真厉害!” 随后就跑过去给两人茶杯里添水,随后便跑到武则天身后给她揉捏起肩膀。 对于女儿的按摩,武则天还是很受用的,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随后问道:“户部那边如何?可有人给你难看?” “阿娘放心,孩儿怎么说也是大唐公主,他们就是不舒服,也得憋在心里。”李月辰笑道。 “嗯,不管他们是否待见,你在外便代表着皇室的脸面,断然不能让人欺负了!”武则天点点头,“这其中程度,为娘相信你有把握!” 李月辰一脸神气的笑容:“那是!也不看看本宫是谁的女儿!” 说着,还在老妈脸蛋上亲了一下。 “哼……”武则天咧嘴一笑,坐直身体摆摆手“不玩了,下回再说吧。” 对面的李治抓起自己的保健球盘了起来:“媚娘这是要耍赖了?” “算我输好了。”武则天笑着端起茶杯抿了几口。 李治倒是也没太过计较,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起来:“辰儿,可有何麻烦事?” “倒也算不上。”李月辰一边给老妈按摩一边说道,“不过孩儿希望阿爷能在城外的皇家农庄批一块地,日后做实验之用。” “这实验不是已经成功了吗?”李治问道。 李月辰拍了拍老妈的肩膀,来到李治身后又给他按摩脑袋:“这回确实成了,但为何不更进一步呢?现如今产量接近三百斤,为何不能想办法提升至四百,六百甚至一千斤呢?” “嚯!辰儿倒是真敢想!”李治忍不住夸赞一句,亩产四五百斤这种事儿,他做梦都没想过。 “这等研究可能要花不少时间,甚至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但孩儿还是想试试。”李月辰继续道,“只要我大唐不再缺粮,至少能解决掉一大半问题了。” 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好,给你一百亩,够不够?” “够,但还需要一些人手,实验期间万一没有成果,孩儿要保证他们吃饱才行。”李月辰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 对于女儿这副模样,李治正准备答应,却听武则天突然开口说道:“此事自己解决,你那店铺收益之高,难道还养不起几个人?” “额……”李月辰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尴尬的笑容,“孩儿这不是想着能赚一些是一些嘛……” 看到女儿被识破计策之后的可爱模样,李治笑了笑:“没事,辰儿放心去做,我再给你出一笔钱。” 李月辰正准备道谢,却被武则天给打断了:“不可,开凿佛像已经需要大量钱财,怎能如此?” “佛像?”李月辰一愣,“何意?” 李治笑了笑:“只是我今日与媚娘商量,为感念记述先帝功德,打算开凿一座佛像,为先帝祈福……” 听完了李治的解释,李月辰感觉有点熟悉。 仔细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应该说的是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吧?不过那玩意儿不是老妈称帝之后才建造的吗? 以前倒是听说过关于这个佛像的传说,好像说是这个佛像的面容就是按照武则天的长相来建造的。 可她现在还不是皇帝呢,只是个皇后而已啊。 更别说这是老爹为了感念先帝而建造,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按她的面相来建造吧? “说起来啊,媚娘还把自己两万贯的脂粉钱捐出来了。”李治笑道。 李月辰抬起头:“既然是为感念先帝功德,那孩儿也出些钱吧。店铺最近收益比较稳定了,孩儿捐一万贯可好?” “不必,辰儿这份孝心,我心领了。”李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但此事既然是为了感念先帝,还是我和媚娘来操办比较好。辰儿那些钱,就留着自己做实验吧。” 武则天点点头:“说起来,这佛像面貌打算如何做?” “媚娘有何看法?” “依我之见,不如按照先后之面貌制作,如此一来,也能让先后之名,永世流传下去。”武则天说道。 听到妻子的建议,李治点点头:“言之有理,佛像本身是为了感念先帝功德,用先后面貌,也不偏颇。希望这佛像,能流传到千年之后吧……” 会的! 旁边的李月辰在心中点点头,千年之后的人,依然能看到这座佛像。 她没有见过长孙皇后,不过宫里有她的画像。 只不过李月辰并不觉得那就是她本人的样子。 因为这个年代的画本身就是写意不写实的,画像都是为了符合挡下审美潮流而将美颜拉满之后的效果,和本人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不说别的,就说老爹李治的画像,跟真人差距就挺大的,如果提前不知道,很难认为是同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情,李月辰心中还是比较支持的,因为她知道这个佛像会流传下去,成为千年之后宝贵的文化遗产。 …… 从仁寿殿出来之后,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打算想想接下来的计划。 户部这边的工作其实并不难,就是每个月当个会计,算算账,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粮食产量上。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她去担心,自然会有别人解决。 还没回去呢,路上正好碰到了一个小太监,过来行礼道:“殿下,匠作监托我带话,说是您要的望远镜做好了。” “好,知道了。”李月辰摆摆手,转头又往匠作监走去。 因为上次已经做出了棱镜,所以李月辰让匠作监的木匠们负责帮她制作双筒望远镜。 将设计图给了他们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因为具体细节她也记不清了,只能让他们一点点调整。 现在既然派人过来了,相比是作出一些成果了。 李月辰心情不错,把这个双筒望远镜献给李治的话,应该能再刷一波好感。 一路砰砰跳跳的来到了匠作监,工匠们马上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木制的双筒望远镜递了过来:“殿下请过目。” 伸手接过来一看,除了这没有上色的原木外壳之外,在外表上跟未来的望远镜也没什么明显区别了。 转过身来到外面,对着周围看了看,效果确实不错。 比起保罗式望远镜,这种屋脊式的虽然没有补色,但视觉效果会更加真实一些。 军队上也往往使用的都是这种,能看到战场上最真实的情况。 而且都加上了一层平滑的透明玻璃,防止灰尘进入其中,可以说已经相当完善了。 李月辰点点头:“好,此物完成,你等当有大功!待我禀明圣人,为你等请赏!” 身后的几个工匠顿时眉开眼笑,恭敬的行礼:“谢殿下!” “先拿去上漆保养一下,明日我再过来。”李月辰将望远镜递过去,让他们完成最后的工作。 第九十八章 碰瓷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在临波阁的围栏上坐了下来,想着接下来应该干嘛。 户部不用每天去,毕竟我堂堂一个公主,迟到早退旷工……应该都属于正常现象吧? 对李月辰来说,上辈子都没好好上过班,更别说这辈子了,比起上班,还是让自己开心更重要一些。 说起来,目前李月辰最想搞的其实是玻璃镜,但是那个东西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了。 如果能做个超大的落地镜出来,应该能让老爹老妈开心好一阵吧? 说起来,其实这个时代的青铜镜并不差。 李月辰并不知道秦汉时期的青铜镜什么样,但至少现在,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黄铜色,清晰度很差的镜子。 相反的,这个时代的镜面也是银白色的,而且打磨的很亮,清晰度比起未来的玻璃镜其实也不算太差。 有点像是那种不锈钢的亮板子,清晰度同样很高。 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来因为制造难度大,所以体积都很小,基本上最大的也就是笔记本电脑那么大;二来这种镜子会让照出来的人影感觉有些变形。 但现在的李月辰忘了怎么搞银镜反应了,水银工艺倒是还记得,但是那玩意儿比较费人。 李月辰可不想把自己的工人都给毒死,那成本也太高了。 但……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用其他方式,比如说,防毒面具什么的。 …… 第二天早上,照例起来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瑜伽,吃过早饭之后就去院子里面练功了。 从今天开始,除了拳法之外,也要加上兵器的练习了。 练完一趟拳法之后,李月辰便拿起那根差不多两米长的木杆开始练习起来。 据师父刘仁轨所说,这还是因为她现在年龄小个子低定好的长度。 若是等将来成年了,真正使用的戟要有近一丈的长度! 虽然是夸张了点,不过李月辰也能理解,毕竟一寸长一寸强,武器比对方长,就能抢先把对方捅死! 而且刘仁轨也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沙场宿将,这方面绝对比李月辰这从小到大架都没打过几次的人有发言权。 已经记住了套路动作的李月辰拿起木杆开始练习起来,在身体素质方面,这辈子比上辈子还要强得多,拥有发达的运动神经。 木杆随着双手的操纵灵活的来回抖动,如同一条翻滚的地龙。 身随杆走,人和武器仿佛融为一体,一根细长的木杆被她挥的虎虎生风。 一般来说,安福殿的上午都是比较安静的,李月辰在院子里面练拳,上官婉儿跟着母亲在殿内读书写字,小荷没事了也会过去跟着听听,一起学习。 两个姐姐也会在这个时候看看书练练字什么的。 然而今天,安福殿的平静却被一股隐约响起的“呼呼”声给打破了。 最先听到的便是在殿内跟着母亲读书写字的上官婉儿,郑氏正在给她讲解典故之时,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外面,低声道:“有声音。” “声音?”郑氏好奇的抬起头,随后也扭过头仔细听了起来。 果然有隐约的呼呼之声响起,上官婉儿突然站起身:“我要出去看看。” “坐下,殿下练功之时不得打扰!”郑氏教训道。 “孩儿不打扰殿下,就在旁边看看。”上官婉儿咧嘴一笑,已经起身跑出去了。 郑氏摇了摇头,只能也起身跟着后面,想着万一她要是跑出去打扰殿下,第一时间给她拎回来。 宣城和义阳此时也正好因为好奇来到了殿门口向外看去。 上官婉儿往旁边移动了一些距离,露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去。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在院中翻转腾挪,手持一根长木杆,连续不停的抽打在空气之中发出“呼呼”的破风之声。 手中长杆来回不停的翻滚着,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空气中不停的翻滚与撕咬。 上官婉儿睁大了眼睛,只感觉今日的殿下变得比平日更加英武了。 李月辰一个回身刺,长杆扎出去的同时,脑后乌黑的马尾辫也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神龙摆尾一样扫过空气,乘风缓缓落下。 “呼——” 李月辰长出一口气,抬手拨开额前一缕被汗液粘在额头上的发丝。 “好了,别看了,回去吧。” 听到她的话,两位姐姐点点头,转身回到了殿内。 上官婉儿转过身,不过似乎有些不想走,还回头看了两眼。 看到李月辰对她挥手,这才有些不情愿的回到了殿内。 李月辰其实不介意练功的时候旁边有人,但那样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放下了长杆之后,又拿起两柄小锤,开始继续练习起来。 一边练习的同时,一边想着等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将这两把锤子做的大一点。 反正自己力气比普通人大的多,拿重一点的锤子也是可以的。 这样的小锤子让李月辰感觉破坏了自己曾经美好的童年,所以既然有机会,有生之年一定要玩一玩大锤。 倒是不指望向演义里面的李元霸那样几百斤的锤子,但至少要稍微大一点,看起来威猛一些的。 这台球大小的锤子,拿在手里不光自己没感觉,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若是能拿着李元霸那么大的锤子,先不用动手,单单往阵前一杵,也能吓退不少人。 李月辰摇摇头,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开始练习起来。 注意力全部投入进去之后,时间自然就会变得非常快,直到小荷站在旁边提醒,李月辰才发觉应该吃饭了。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李月辰回到内殿去洗澡。 泡在木桶之中,抓了一把水底不认识的药材往自己身上搓了搓,李月辰摇摇头,还是要想办法做个搓澡巾才行。 小荷在旁边拿着香皂在她身上打了个遍,随后在水中洗干净:“殿下,可以出来了。” 以前李月辰洗完澡都会被她直接抱出来,但是现在,小荷已经开始抱不动她了。 李月辰觉得,自己的体重应该也会超过同龄人很多,虽然外表看不出来。 她自己也知道,这么巨大的力气,必然需要强大的骨密度和肌肉密度来支撑,所以体重远超同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好在她身材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外表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李月辰感慨着多亏自己运气好生在了皇家,否则洗澡都是个麻烦。 这个年代的普通百姓是没有条件每天洗澡的,能一个月洗一次就算是条件不错的了。 甚至穷苦人家的百姓一年都洗不了几次澡,极为困苦。 一边想着,一边让小荷梳好了头发,绑好辫子之后来到内殿,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今天没什么事情,也不是打扫的日子,李月辰招招手,叫上官婉儿来到这边,跟自己和两个姐姐一起吃。 上官婉儿坐在旁边,两只手抱着一个比她脸还大一圈的胡饼,一边小口小口的啃着,一边说道:“今日殿下好厉害啊!那长杆都能打出风声。” “额……”李月辰挑了挑眉毛,“其实单说挥出风声你也可以。” 义阳公主笑道:“不过辰儿确实越来越厉害了,日后长大了肯定能成绝顶高手!” “高手可以,绝顶便算了。”李月辰摆了摆手,若是男人也就罢了,作为女孩子,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头发的。 聊天的过程中,李月辰的嘴也没听停,旁边伺候的福来暗中估算了一下,今日殿下少说吃了半斤羊肉,四个胡饼……她才七岁啊! …… 下午,李月辰心里还记着望远镜,早早就跑来了匠作监。 工匠也知道这东西很重要,早已经准备好了,看到李月辰过来,马上恭敬的递了过来。 又往远处看了看,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李月辰点点头,转过身对福来摆摆手便走了出去。 福来给工匠们一人掏了两颗金豆子之后,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这望远镜做的不错,可以调整一定的间距,满足大部分人的要求。 同样用的是榫卯结构拼合而成,外面看不到一根钉子。 关键用的还是暗榫,除了几道微不可查的缝隙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有拼合痕迹的地方。 暗榫这种结构,也是李月辰来到这个时代的之后才知道的,以前只是在网上听过榫卯,从不知道还有暗榫。 来到仁寿殿,李治一看她手中的东西就知道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期待的伸出手:“来来来,给我看看。” 李月辰笑呵呵的将手中望远镜递过去:“阿爷请看,此物便是那望远镜的升级版。” 见过单筒望远镜之后,这玩意儿只要看看就知道怎么用了,李治当即拿起来往窗外看去。 “嚯——好宝贝!”李治看着窗外的景色赞叹一声,“如同近在眼前啊!” 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伸手往前抓的动作,让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武则天也走了过来:“当真如此神奇?” “媚娘一看便知。”李治递过去给她看。 不出所料的,老妈武则天也没有逃脱真香定律,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李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辰儿,你那铺子营收一日高过一日,接下来有何打算?” “扩大生产,往其他州县销售。”李月辰回答道,“孩儿只要负责东都和长安便好,其他地方交由代理商也不错。” “这……”李治有点不太明白,“代理商为何物?” 李月辰用最简单的语言给他解释了一下:“如此以来,孩儿也能把大部分精力专心放在扩大生产方面了。” 听完她的解释,武则天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脸上也带着一丝欣赏的表情:“那辰儿如何保证那些商贾会按照你定的价格销售?” “此事简单,签订合同注明条约便好,而且孩儿会随时派人去佯装买家调查。”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奸诈的笑容,“孩儿作为大唐公主,应该没有人敢违反和我的契约吧?” 听到她的话,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起此事,日后集贤坊肯定不够用了,孩儿想要在城外搭建工厂,就在军队驻地旁边。”李月辰说道,“如此以来,也不用担心有人敢擅闯。” “好,准了!”李治点点头,“此事朕给你办了!” “阿爷威武!”李月辰举起拳头。 跟夫妻俩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离开仁寿殿,上了马车,打算去集贤坊看看。 马车除了皇宫,直奔作坊而去。 路上,李月辰掀开窗帘看了看,感觉最近的东都好像出了一些变化。 其实在之前,女子上街一般都要在头上戴个帷幔的,虽然那玩意儿并不影响别人看到她的样貌,但形式上总是要表现一下的。 而此时此刻,街上戴帷幔的女人却没看到几个,反而大部分都已经彻底将其扔掉了,将自己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微微思索,大概明白了原因。 现在全东都都知道女人开始当官了,所以连带着不少女子也开始跟着自信起来了。 不过还别说,李月辰其实挺喜欢看到这样的景象的。只有强大且自信的文明,女子才能充分的展现个性。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让大唐的文明更进一步了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摇摇头,放下了窗帘。 马车快要进入集贤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惨叫“哎呀——”,随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李月辰眉头一皱,起身掀开帘子来到外面:“撞到人了?” 负责驾车的监门卫一脸凝重:“殿下小心,这人是自己撞过来的,可能有诈!”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原本还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打滚儿,一听监门卫口称“殿下”,当即一愣,随即脸上变得一片惊恐。 看他这反应,李月辰也明白过来了。 这家伙应该是看到自己马车周围有便衣保镖,以为是有钱人家出行,想要碰个瓷,讹点钱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讹到皇室身上了,于是才变得一脸惊恐。 李月辰感觉挺有意思,当即蹲在车架上问道:“你是何人?可有姓名?” 对方听到问话,又看了看已经将他围起来的一群便衣监门卫,苦着脸回答道:“回殿下,小老儿姓来,单名一个操。” 第九十九章 建厂 “咳!”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月辰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虽然说在这个年代“操”这个字还没有变成动词,但是在李月辰看来,这名字也是真他娘的有文化! 报完名字之后,来操仍然是一脸惶恐,竟然直接跪下磕头:“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旁边的福来撇了他一眼,转过头道:“殿下,这等贱人交给奴婢来处理吧,事后直接去城外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一听说要杀自己,来操更加惊恐了,“哐哐”连磕好几个头:“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蹲在车架上的李月辰轻轻摆了摆手,没有答应。 不过就碰个瓷儿而已,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人砍了。 “我问你,”李月辰坐在车架上,耷拉着一条腿道,“你对这东都可熟?” 一听这问话,来操知道自己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熟,熟……” 李月辰笑着点点头:“那好,你去打听一下,如今在东都进货的商人。若是事情办的好,今日之事,本宫便不再追究,而且还会给你十个钱的报酬!” “殿下放心,小人这就去!”说完,站起身就要跑,不过突然又停下脚步,“那……小人打听完了,怎么回报给殿下?” “三天后的下午,我还会来此地,到时回报便好。”李月辰道。 来操连忙躬身行礼:“小人遵命!”说完转身就要走,不过旁边围城一圈的监门卫依然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打开包围圈。 “这……殿下?”他回过神看着李月辰,生怕她反悔。 李月辰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旁边的监门卫这才让开一条道放他离开。 来操赶忙行礼:“谢殿下,小人告退!”说完连忙转身离开。 旁边福来弯腰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如此轻易放过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月辰突然想起一句电影里的台词:这种他妈的担色,早晚有一天用得着。 “这些街头混混,消息最为灵通,用得着的!”李月辰笑了笑,“走吧,进去看看!” …… 另外一边,已经走出老远的来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马车已经进入了集贤坊。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抬手在胸口上不断抚摸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同时也在心中吐槽着,你堂堂一个公主出门干嘛要坐这么低调的马车呢?马车低调就算了,周围还一个穿盔甲的士兵都没有! 要知道这是皇室的马车,砍了我的头也不敢去讹啊! 冷静下来之后,他暗暗思索着,要不要趁势逃跑?离开洛阳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但跑能跑到哪里?自己不会种地,家里只有个卖馎饦的小铺子,平日都是家中婆娘在经营。 得罪了公主,如果跑了,一家老小都要跟着受牵连不说,自己恐怕也很难活下去。 现在想要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只能解决了公主要办的事情,说不定这还是个机会呢! 来操是个赌徒,很擅长抓机会,只要这件事情给公主办好了,弄不好以后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当当。 到时候……嘿嘿,不但不愁家中老小的问题,甚至说不定还能多养几个小妾。 想到这里,来操决定拼一把,给公主把事情办了! 反正不过就是打听点事儿而已,对于他来说,简单的很。 一边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忍不住轻松了不少。 …… 集贤坊的香皂现在供应东都是没什么问题,但想要卖到其他城市肯定是不够的。 好在李月辰已经跟老爹说了要在城外建造生产工厂,李治也同意了,接下来可以开始了。 走出集贤坊之后,李月辰一上马车便交代道:“近日你去市场看看,多买些人回来,同时在城外禁军驻扎地附近找一块地方,建造作坊。” “是!”福来答应一声,“标准就按照此地来建设可好?” “嗯。”李月辰点点头:“最关键是一定要把茅厕做好,否则一旦引发疫病会相当麻烦!”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福来点点头,“不如建造一处大茅厕,说不定还能收集肥料……” 李月辰扭过头,脸上酒窝隐约闪烁一下:“哟,你现在连这个都知道了?” 福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都是跟殿下学的。” 这个马屁拍的不错,李月辰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了安福殿,便开始着手画起了茅厕设计图。 其实就是小时候农村那种最简单的茅厕,前面是茅坑,后面弄个大坑的那种。 一边画一边可惜的摇摇头,可惜她不知道化粪池怎么弄,不然的话就可以提纯沼气了。 画好图之后就交给了福来,让他去城外挑好地方之后就开始着手建造。 同时工人们的宿舍也要建造好,就按照上下铺那样的模式来做。 以后城外作为生产工厂,而集贤坊则是作为一个转运仓,让各地的商人来这里进货,然后卖到全国各地。 福来答应一声,拿着图纸就出宫了,同时又让王祥开始在全城购买奴隶。 趁现在工厂还没建起来,先买一批奴隶到集贤坊去学习制作香皂,等工厂建起来也就差不多可以正式上岗了。 一转眼过了三天,李月辰又去了集贤坊。 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来操已经等在门口,只是看到那里值守的士兵之后并不敢太过靠近。 看到上次见过的马车,远远的就要过来。 李月辰打开窗帘对他招了招手:“先进来吧!” 进入院内之后,李月辰跳下马车。福来搬过来一张折叠椅让她坐下。 来操站在面前,有些拘谨的在衣服上摩擦着手心的汗水。 “说说吧,打听的如何了?” “不负殿下所托,小人已经打听清楚了。”来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福来你记一下,然后给他十……二十个钱吧,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让他去换身新衣裳!” “喏!”福来答应一声。 “谢殿下,谢殿下!”来操不停的行礼,钱虽然不多,但这条命是肯定抱住了。 而且公主也说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的地方,那更应该好好表现了。 来操是个合格的赌徒,知道抓机会,当即行礼道:“日后殿下若有事尽管吩咐,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李月辰一笑:“哟,还读过《史记》呢?” 来操赶紧摇摇头:“小的未曾读过书,只是小时候跟家父学习过几年,勉强识字而已。” “行,去吧。”李月辰摆了摆手,“有事本宫会再找你的。” 福来带他离开之后,李月辰还忍不住有点感慨,这年头,能识字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怎么就沦落为街头混混了呢? 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之后,李月辰起身,去玻璃作坊里面看了看。 现在锰矿石已经没了,新一批的也还没到。 但是李月辰并没有让他们休息,而是继续用绿色的玻璃练习吹制手艺。 尽量能多做一些例如玻璃杯或者其他各种造型的玻璃制品出来。 只要把手艺练好了,以后再用透明玻璃制作,至少也能降低材料的浪费率。 要知道,这些工匠可不是奴婢,而是良人。这就意味着李月辰不但要管它们吃住,还要给他们开工资。 虽然李月辰并没有剥削他们的想法,但至少拿了钱就要乖乖干活儿,不能让本宫白养着不是? 从玻璃作坊出来,路过吴大的宅子,偶然之间看到吴狗子正在院子里面打拳。 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衣服后背也湿了一块,看起来应该是练了时间不短了。 吴大正好从屋内出来,恭敬的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新的教书先生可找到了?” “回殿下,已经找到了。”吴大脸色有些高兴,“此次来的先生可了不得,不但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拳法,说以后若有条件,还要学习射箭……” 李月辰点点头:“嗯,那就好,练武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若是有天赋,说不定将来还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吴大表情有些尴尬:“家中独子,还是……” 看到他这副表情,李月辰也明白什么意思,点点头没有说话,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正好福来也记下了来操汇报的外地商人,看到李月辰出来,马上跟她一起上了马车回宫。 “那些商人你派人去调查一下,看是否有实力做代理商。”李月辰叮嘱道。 “喏!” …… 过了几天,又到了上朝的日子,李月辰跟平时一样,待在通道的屏风后面,靠墙安静的收听新闻。 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儿,基本都是些零零碎碎的。 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关中地区饥荒确实很严重,监察御史王师顺上奏,请求开放晋州和绛州粮仓,转运至关中赈灾。 李治想了想也同意了,当即命令王师顺全权办理。 现在李月辰粮食产量提高实验已经成功,明年会是一个丰收年,所以现在可以拿出存粮来赈灾。 屏风后的李月辰听到这条消息也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不敢说能让关中所有人都挺过今年,但至少应该能少饿死一些人了。 眼看朝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李月辰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卢谞的声音。 “陛下,近日来,女子上街大多已摘掉了帷幔,实在有伤风化,臣,恳请下令制止!” 正准备走的李月辰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微微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朝堂上请奏的卢谞。 怂乃求滴!脑子有病吧?街上有美女看不好吗? 看到屏风后面女儿一脸气氛的表情,李治有点想笑,不过这里毕竟是朝堂,清了清嗓子之后,还是控制了表情。 “这个……皇后怎么看?”李治微微扭头问道。 “依妾之见,此事反而是好事。”珠帘后的武则天回答道,“女子能够单独上街,不戴帷幔,充分展现自己……不必害怕被掠去,这岂不是正好说明我大唐国泰民安?试问周围诸国,哪一个能做到这般?” 听到母亲这番话,李月辰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在头上比心。 珠帘后的武则天嘴角轻微上翘了一下,很快又严肃下来。 “嗯!”李治点点头,表示很认同:“言之有理!众爱卿如何看?” 虽然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询问大臣的意见,但看看那一脸满意的表情群臣也知道皇帝的态度了。 于是纷纷装聋作哑,不发表任何意见。 而支持武则天的那一派全部都在齐声大喊666,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到这样的反应,卢谞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法继续说什么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月辰对这个结果可谓是相当的满意,长出一口气之后,又挂上了萌萌哒的笑容。 虽然知道这里面掺杂着很多原因,但李月辰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大街上的美女越来越多,难道养的不应该是你们的眼吗? 今日的朝会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李月辰在通道里面等着老爹老妈两人过来一起回去。 两人刚刚进入通道,李月辰就跑到了他们中间,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的手往仁寿殿走。 武则天低下头:“辰儿,如今都已入朝为官了,日后尽量不要有这般小女儿作态了。” “为何?”李月辰抬起头,“在阿娘面前,孩儿本来就是小女儿!” “没错!”李治点点头,“辰儿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外面肯定没问题的。在家里就该有个小女儿的样子!” 李月辰点点头:“阿爷放心,孩儿永远都是小女儿!” “那可不行。”李治轻笑道,“那岂不是永远长不大了?” “长不大才好,孩儿不想长大!”李月辰回答道。 “这是为何?” 李月辰紧了紧两人的手,步伐变慢了一些:“因为孩儿长大爷娘就会变老,孩儿不希望两位大人继续变老了。” 听到她的话,夫妻俩全部停下了脚步,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不过随后李治就笑着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也正因如此,传承才有其意义不是吗?” “道理孩儿都清楚,就是……”李月辰低下头,没有继续说。 李治笑了笑,伸手想要将她抱起来,然而这么一抱才发现居然重的已经快要抱不动了! 第一百章 洒下的种子 费了不少力气,李治终于将女儿抱了起来。 感受到她的重量,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朕果然是老了…… 不过心中的惆怅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看着女儿笑了笑:“辰儿不必为此伤心,世间轮回,正是如此。” “陛下……”武则天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摇摇头阻止了。 李治抱着她往仁寿殿走去,武则天跟在旁边,忍不住心中也有些惆怅。 “话虽如此,但我也是近些年才悟出来的。”李治笑着对女儿说道,“当初我还想过吃丹药,想要长生不老呢!” “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若这世间真有长生不老药,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呢?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妻子,孩子死去,孙子们也是如此……” 李治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至少从这一点上,朕自认已经强过了先帝!” 李月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在孩儿看来,阿爷已经超越了先帝!” 旁边的武则天也笑了笑:“在妾看来也是如此,疆域已经超过曾经。如今辰儿又提高了粮食产量,况且研究出如此之多的新奇之物,将来钱财也会更多……” 听到妻子的话,李治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么算下来的话,不管是疆域,经济,还是粮食产业,确实都已经超过了贞观朝。 想到这里,李治脸上笑容更甚:“说的也是。” 按照这个思路想想,他想要超越先帝的理想也就在这里实现了! “既如此,妾觉得,陛下不如换个称号。”武则天突然道,“天皇如何?” “嗯。”李治点了点头,“不错,天皇与天后,说起来,也正好能避开先帝与先后之称。” 哈?什么玩意儿? 被李治抱着的李月辰突然抬起头,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 这俩老年中二病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感觉到李治胳膊有点发抖,李月辰主动从他身上下来了。 放下女儿,李治心中想着,恐怕到了明年,就完全抱不动她了。 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舍,突然道:“来,辰儿,到背上来!” “稚奴莫要胡闹!”武则天劝诫道,“怎能背着她?” “我的女儿为何不能背着?”李治反问一句,然后蹲了下来,“辰儿,快来!” 后背上的力气自然比胳膊大得多,李月辰也不矫情,直接趴在李治背后,让他背着自己。 把女儿背起来之后,李治笑了笑,还行,还能背的动,不怎么费力。 一家三口一边聊天一边回到了仁寿殿。 武则天继续批奏折,李治陪着女儿打闹了一会儿,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离开。 …… 六月酷暑虽然已过,但七月的天气依然炎热。 李月辰没事又带着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跑到九州池里面去游泳了。 宣城公主似乎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已经开始学习自由泳了。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就不一样了,这俩好像没什么运动天赋,蛙泳学的也一般般。 甚至就连平时的爱好也基本就是下棋画画之类的,很安静。 说实话,李月辰挺喜欢她们那样的爱好的,不过还是下辈子再说吧。 如果在这里死了还能穿越回去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学学诗词和音乐之类的。 跟她们游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累了,李月辰从来到岸上的琉璃亭之中,打算喝口饮料休息一下。 正好看到福来一路小跑着进来,便坐在栏杆上等着他过来,顺便将头发里面的水都挤了出来。 来到琉璃亭,福来弯腰行礼:“殿下,城外皇家庄园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哦,一起的还是分开的?”李月辰问道。 前段时间李治答应她在皇家农庄继续搞粮食的实验,只是不知道这些地是不是都在一起。 “在一起。”福来回答道,“另外,人手和肥料也都准备好了。” 李月辰点点头:“好,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去看看。下去吧。” “喏!” 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去往城外的皇家农场之内。 这个农场地方不小,距离洛阳城也不算太近,出城之后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 下车之后,发现这里就是一个村庄而已,而这里住的人,也全部都是给皇室打工的。 村长是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头,带着村中男女老少在村口等着。 看到李月辰过来,连忙过来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李月辰走过来抬了抬手,“老丈,村中可有识字之人?” “回殿下,村中世代都是农夫,没有识字之人。” 这个回答忍不住让李月辰叹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不过确实麻烦。 虽然是指望这帮人来给自己搞实验种地,但连字都看不懂,教起来也有点麻烦。 不过没办法,一点点来吧。 于是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回村,在院中跟他们宣布:“本宫来意想必你们也清楚,若有疑问,尽可提出!” 村长往前走了一步,行礼问道:“敢问殿下,在此地研究作物,若失败,岂不是一年都没有收成了?” “此事不必担心,本宫还能饿着你们不成?就算失败,没有收成,本宫也保证你们能吃饱穿暖!”李月辰笑了笑,“况且,平日里你们若有余粮也只能拿到城中去售卖,在此期间,本宫自然也会付你们工钱!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听到她的话,不管是村长还是村名们都一脸喜上眉梢的表情。 以前种地并不是每年都有余粮,而如今给工钱,自然要比不稳定的种地好多了。 李月辰倒是也不担心他们会趁机偷懒什么的,他们根本没那个胆量。 随后又跟着村长去看了看已经收集好的肥料,李月辰在旁边给他们讲解这些肥料如何配比,随后又道:“除了我说的这些之外,你们也可在多余空地上试试其他方式,若能开发出新的肥料配方,本宫照样有重赏!” 村长等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讲完了自己知道的肥料配比,又让他们尝试一下在相同肥料之下采用不同的种植密度来做对照试验,寻找出最佳的种植方式。 除此之外还要尝试不同的作物,看看那一种最为合适等等…… 好在这些人虽然不识字,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农民了,对于她讲解的这些东西还是可以理解的。 交代完了一切之后,村长等人重复几次,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李月辰也放下心来。 想着既然都来了,也不着急回去,便打算在村中自己看看。 而村长已经安排人开始尝试了,趁着殿下还没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误。 不知不觉来到村中院落,福来低声拍马屁:“今日奴婢可算开了眼,想不到种地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李月辰却摇了摇头:“这才多少……我这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这里头的学问,我若是都懂,今年就能吓死不少人了。” “是是是……”福来只当她是在自谦,回答的相当随意。 对此李月辰也懒得解释什么,反正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只能摇摇头任由他脑补去了。 就在这时,李月辰无意间扭头一看,便看到远处的那些村中的小孩子们,正聚集在一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衣服。 这些小孩子大多都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而且身上的衣服都很旧,有些地方甚至都破了洞。 要说唯一好一些的地方,就是这里距离洛水支流不远,每天都能到河里去泡一泡,身上比较干净。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觉得有些可惜,这些孩子长大了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村庄里面,然后跟其他村子的同龄人结婚,生几个孩子,麻木的过完一生。 她又想到了曾经的想法,师父李淳风去世之后,李月辰就想过开一个孤儿院或者是义务学校来让穷苦人家的小孩子读书。 现在这个想法再次涌上心头,可问题是……现在她没那么多钱。 开个学校是要花钱的,单单说找个地方容易,可问题是教他们学习,总要有纸笔的。 这个年代的纸又不算便宜,真的想要教这些小孩子读书,是个高成本的事情。 正在心中感到可惜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道:“去找些木炭条过来。” 福来答应一声,挥手让旁边的监门卫赶紧去找。 李月辰来到一栋茅草屋外面的土墙前,抬手在墙上摸索了两下。 墙面有些开裂的地方,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总体上,质量还算可以。 虽然有点脆,但是应该能承受炭笔在上面滑动,毕竟写个字而已,能用多大力气? 不一会儿,监门卫便找到了几根烧过的木炭条回来了,李月辰拿出一根,在墙上写下了一,二,三……直到十。 看着墙上清晰的字迹,李月辰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对那十来个小孩子招了招手:“都过来!” 几个小孩子有点怯生生的不敢过来,还是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带头走了过来,行礼道:“殿下恕罪,他们还小,有些怕生。” “无碍。”李月辰笑着招了招手,“来,都过来!” 小孩子其实挺看颜值的,在他们看来,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很善良的。 看到李月辰随和的笑容,纷纷挪动着脚步来到她身边。 “殿下,这……”福来想要阻止,却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李月辰指着墙上的十个字:“跟我念,一!” 孩子们纷纷愣在原地,互相看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摆摆手提醒了他们一下,最先开口跟着念:“一!” 孩子们这才同时跟着开口:“一!” 李月辰又将手指后移一些:“二!” 这次孩子们学乖了,纷纷跟着念:“二!” 当教他们念完十个字之后,李月辰笑了笑:“这十个字,你们这几日每人拿木炭条在这墙上跟着写,直到记住为止!以后,我每隔五日过来教你们十个字。” 带头的孩子疑问道:“不知殿下何意?我等皆是农民,没资格学习文字……” “错!不是没资格,是没资本!”李月辰笑着摇摇头,“因为你们买不起纸笔,请不起教书先生。今日我教你们这些,若是有朝一日你们学有所成,能为我大唐建功立业,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对面的孩子脸上带着疑问:“可我等既不能上阵杀敌,又不能……” “所谓建功立业,不一定非要上阵杀敌或者位极人臣。”李月辰摇了摇头,“若是有朝一日你们能让粮食产量再翻一倍,一样是天大的功劳!无论何种行业,只要是对大唐还有好处的,皆是大功!” 看着对面的孩子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点点头,李月辰露出一个微笑:“就按说好的,五日之后,我再过来检查,可要好好把这十个字记住!” “是!”对方郑重的答应一声。 “你可有姓名?” “小人名叫张老大!” 听到这个名字,李月辰忍不住咧嘴一笑:“好名字!” 抬头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差不多该走了。 然而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不少中年男女“哗啦啦”的全部跪了下来,对着她磕头。 “你们这是作甚?”李月辰快跑两步来到他们前面问道。 一名中年妇女红着眼眶抬起头:“民女谢殿下传授学问!此大恩,永世难忘!” 其他人也纷纷道谢,说着各种感谢的话。 李月辰松了口气,抬了抬手:“好了,免礼吧!福来,回宫!” “喏!” 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那些孩子的父母仍然对着马车行礼:“恭送殿下!” 听到后面的声音,李月辰不禁咧嘴笑了笑。 福来忍不住疑惑道:“殿下此举是为何?就算教他们认字,无书可读,一样没用啊。” 李月辰靠在车厢上,抬起眉毛笑了笑:“那不如打个赌吧,就赌一个钱如何?” “好,奴婢赌!”福来点点头。 反正一个开元通宝而已,赢了等于是殿下赏赐的,输了更是无所谓。 李月辰喃喃自语道:“这些都是我洒在此地的种子,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其中一颗,将来也能成为参天大树呢……” 第一百零一章 公主不想学舞蹈 咸亨三年,七月己酉,处暑。 朝堂之上,皇后上奏,如今的大唐疆域辽阔,物产丰盈,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况且已经泰山封禅,不如给列祖列宗加个尊号,感谢他们在天之灵保佑的同时,也表达一下孝敬之情。 李治点点头表示有道理,准了。 于是高祖李渊加尊号“神尧皇帝”,太宗李世民加尊号“太宗文武圣皇帝”。 下面马上就有支持派的大臣上奏表示,为了避开先帝与先后之称,陛下与娘娘可以改称天皇与天后。 李治表示不错,准了。 整个朝堂上都显示出一副非常开心的气氛来,只有通道里面的李月辰抬手捂着脸,嘴角带着无奈的笑容。 这称号,不知道为啥,在她听来只感觉中二的厉害,而且有点尬。 不过只要他们开心就好,李月辰是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发表什么意见的。 …… 下朝之后,李月辰还没准备回安福殿,福来就过来了:“殿下,司农少卿刘子贺正在殿外等候。” “走吧。” 李月辰来到了西华门外,刘子贺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人手已经找到了?” “是。”刘子贺答应一声,“属下组织了一百人,不日便可南下去寻找殿下所说的野稻种,争取将各公母种都带回来一些,同时……” “哈?”李月辰突然一愣,“慢着,你方才说,这稻谷还分公母?” 这下轮到刘子贺懵逼了:“殿下不知道?” 卧槽,这个好像还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不愧是司农少卿吗?专业人才就是不一样。 “算了,你接着说。”李月辰摆摆手。 刘子贺点点头:“同时,也会分出一些人去往南方诸国购买起稻种,回来做殿下所说的那……对……” “比对试验。” “是!”刘子贺歉意的点点头,“只是殿下,南方诸国路途遥远,恐怕不是能短时间……” 李月辰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只要尽力便好。若是能早一年研究出成果,我大唐百姓,便能早一天吃饱饭。” 听到她的话,刘子贺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位公主在如今的大唐,名声还是比较响亮的。 一开始发明的公主犁,如今基本已经完全取代了之前的犁。虽然只是改动了一些小地方,但在刘子贺看来,这完全就是天才的想法。 后来,一首悯农从朝堂上传出,刘子贺当时便觉得这位公主心系天下,实在敬佩。 更别说后来成功将粮食产量提高的消息传到户部之后,究竟多么令人震惊。 当朝堂上传出消息,说这位公主以女子之身就任户部侍郎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默默表示了反对,但刘子贺却欣喜不已。 说不定这位公主就是上天派来为大唐抵御旱灾的。 有了这么一种崇拜心理的前提上,刘子贺对公主的命令可谓是言听计从。 搞定了这件事情,李月辰想了想,粮食的问题肯定还需要花时间来慢慢搞。 不过这种事情本身就急不来,一点点来吧。 …… 皇家农庄的院子里面,男男女女不到二十个小孩子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李月辰在墙面上写下的文字。 她拿着一根树枝当做教鞭,指着写好的字:“来,跟我念,百,千,万……”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跟着异口同声的念起来:“百,千,万……” 这年头,能学习文化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这些小孩子们学习的极为认真。 李月辰让他们在另一面墙上默写了上次学过的十个字,每个人都能写出来。 随后继续教他们今天学的十个字,同时心里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教他们千字文了。 看着已经开始在墙壁上拿木炭条写着今天学习的字的孩子们,李月辰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等学会了千字文,就可以教他们一些数学和简单的物理之类的,然后再准备大量习题给他们做,嘿嘿……也让你们提前适应一下千年之后的学生过的生活。 最近的李月辰没什么其他事情,每天没事了就去陶光园里面转转,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练建造跑酷训练场,同时每隔五天就去一趟皇家农庄,教那些小孩子们学习知识。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 入夜之后,李月辰看时间差不多了,打了个哈欠之后,准备回去睡觉。 要说生活在皇宫里唯一比较舒服的地方就是晚上不用担心蚊子。 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类似蚊帐的东西了,只不过是丝质的,普通人家用不起。 皇宫里面每天都会点大量的熏香,本身蚊子就很少,而睡觉的时候,也会在蚊帐里面点熏香。 不但不刺鼻,反而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月辰刚刚钻进蚊帐之中,外面的小荷突然说道:“殿下可要学学舞蹈?” “为何?”李月辰问道。 小荷提醒道:“如今殿下已入朝为官,大年初一朝会的时候,若是不会跳舞,说不定会被嘲笑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李月辰才想起来,对啊,这个念头,不管是大年初一朝会还是祭祀之类的大型活动,朝臣和皇帝都是要跳舞蹦迪的。 虽然说跟皇帝说好了平时可以不上朝,可大型活动是不可能不参与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可不会跳舞啊!尤其是这个年代女子的古典舞,更是一窍不通。 李月辰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想了想,街舞倒是懂一点,不过……要是在朝堂上跳街舞,估计老妈一定会忍不住把我给抽死! 舔了舔嘴唇之后,李月辰平躺下来:“容我想想,过几日再说,反正不着急。” “是!”小荷答应一声。 在她离开之后,李月辰双手放在脑后,思索着这个问题应该怎么搞。 作为公主,这种大型活动不可能不上场的,不然会给老爹丢脸。 更别说现在整个朝堂都因为女子入朝为官的事情对自己不满,如果不上场,肯定要被拉出来嘲讽。 如果可以,李月辰是真的不想去学这个年代的古典舞,实在太麻烦了,而且节奏也慢,跟她的性格一点都不搭。 但如果真的没有其他代替的东西,那为了不让老爹的面子受损,还是得去学,毕竟总不可能真的上去跳街舞。 想到这里,略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八月初一,早上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完瑜伽,吃了点饭之后,李月辰便披上道袍去念经了。 每月初一十五的朝会虽然人多,但一般不会商量什么大事,主要都是一些工作汇报。 念了一上午的经之后,李月辰准备回去吃午饭,刚刚走出来,却正好看到了金银作坊的王钢蛋站在门外。 “是来找我的?”李月辰停下脚步问道。 “回殿下,正是。”王钢蛋伸出手,“这次小老想办法加快了速度,不知殿下是否满意。” 他的手心里,正躺着四个小轴承。 福来接过之后拿到李月辰面前让她看。 这四个轴承比上次那四个制作的快了不少,但是至少肉眼上没发现什么问题。 李月辰点点头:“容我回去比对一下,若是没问题,日后便用这方式制作好了。” “喏!”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脱下道袍扔给小荷,然后将先前的轴承拿过来仔细对比起来。 八个小轴承落在一块,至少肉眼是分辨不出什么误差来。 随后又做了几项测试,李月辰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还别说,真不错! 如果不是考虑到成本和制作时长的问题,就凭这玩意儿已经能够开启一场小型的工业革命了。 李月辰将这八个小轴承穿在毛笔上,轻轻拨弄着。 上官婉儿过来跪坐在她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道:“殿下,这些小铁环能作何之用?” “那可大了去了。”李月辰笑了笑,“比如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一下,一个充满了童年感的玩意儿突然涌入了脑海。 “比如?”上官婉儿歪着头,睁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比如能让我不必去学舞蹈了!” “这与舞蹈有何关系?” “现在我也不确定,但可以试试!”李月辰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用膳!” 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站起身:“福来,跟我去一趟匠作监,小荷你叫尚衣局的人过去找我。” “喏!” 看着李月辰一脸轻松的跑出去,上官婉儿有些疑惑:“殿下可是又想到什么了?” 旁边的义阳公主点点头:“兴许是吧。” …… 李月辰来到匠作监时间不长,尚衣局那边的人也到了。 现在这些技术人员对于公主的要求一点都不敢怠慢,毕竟说不定下一件能入皇帝眼的宝贝就是出自己手呢。 李月辰大概给他们画了一个设计图,告诉他们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效果,让他们先按照这个做。 工匠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询问了一些疑点之后,便马上开始着手制作。 李月辰满意的点点头之后离开了匠作监,开始想着新年礼物的问题。 虽然现在才八月,但确实已经应该开始考虑了,作为朝臣,不管如何,过年的时候是要给皇帝送礼的。 礼物本身倒是不难,李月辰的想法是把网络流传的那种唐刀做出来。 就是看着跟武士刀很像,但刀身笔直,装配豪华的那种。 比起现在的横刀,这种刀有刀镞,刀镡,并且握把加长,可以双手持握,拿着还是挺帅的。 只不过这些因素只能让它成为不错的仪刀,若是想拿到战场上去,还要考虑够不够锋利等其他方面。 但说实话,提升钢铁品质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高炉这种玩意儿,她也仅仅是网上看过图片,其内部是个什么构造,还真不清楚。 在李月辰的理解中,基本就是炉子要造的足够高。 再加上自己前段时间为了做饭而研发的脚踏式鼓风机,不知道能不能达到要求。 想到这里,李月辰拍了拍脑袋,感到有些可惜,如果自己懂得高炉原理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将大唐的炼铁技术拉升好几个台阶。 一路思考着来到了军器监,监丞马上出来迎接。 李月辰没有理会他的客套,直接要来了纸笔,画了一个唐刀设计图。 “此刀,能否打造出来?” 监丞接过来看了看,随后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此物……莫非是用来护手之用?” 他指着刀镡的地方问道。 李月辰点头,随后又问起了现在的炼铁工艺之类的问题。 要造一个高炉,不仅需要铁匠们的建议,更是需要多种部门协作才有可能做出来。 更别说李月辰本人对这玩意儿还是一知半解的,在设计阶段就需要询问大量工匠的意见才行。 不过这事儿也不必着急,关键问题还是先将新年礼物给打造出来再说。 了解完情况之后,李月辰点点头,让他们好好打造唐刀,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军器监之后,转过头对福来摆了摆手:“这几日,挑个时间,给我叫一些铁匠和泥瓦匠之中的高手过来。” “喏!”福来点头答应,“不知殿下何时需要?” 李月辰抬头想了想:“初五吧,那日应该闲着。” “是!” 搞定了这些事情,李月辰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用学舞蹈了,不就是跳舞吗,到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来自未来的特殊舞蹈。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时代的音乐普遍不够劲爆,也不知道乐师们有没有一些节奏快,踩点强,但又不属于军阵风格的音乐。 说起来,人手似乎也能弹的出电音的节奏,如果能成的话…… 最让李月辰有感觉的电音应该要数《沼泽怪物》了,简直就是抖腿神曲。 如果能在这个时代做出来,不知道能不能让皇帝和大臣们嗨翻天。 到时候再用不同颜色的玻璃做一个旋转灯球出来……那画面想想都感觉有意思! 想到这里,李月辰决定试试,于是拉着福来直奔教坊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忍不住的笑 李月辰开开心心的进入了教坊,一个时辰之后,却非常失望的走了出来。 人手确实能弹出电音的节奏,但那个音色……不管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对劲,反正听着有点难受。 再加上她也不会谱曲,全靠哼哼着让乐师们来尝试弹奏,效果可想而知。 有些失望的李月辰最终还是摇摇头否决了这项计划,还是就按照乐师们的音乐节奏来好了。 反正对于李月辰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背景音乐,而是自身的技术。 再说了,那旱冰鞋能不能做的出来,以及做出来之后能不能达到自己要的效果,都是两码事儿呢。 …… 一转眼到了八月初五,李月辰吃过饭之后就出了宫,来到了皇城里面一处歇脚的亭子里。 大约二十个工匠已经等在这里了,都是福来精心挑选出来的顶级铁匠和泥瓦匠。 “见过公主殿下!”看到李月辰过来,全部起身行礼。 李月辰进入亭子里面,直接坐在了围栏上:“免礼,都坐下吧!” 听到公主都这么说了,工匠们一脸疑惑的彼此对视一眼,纷纷席地而坐。 “不必正坐,今日找你们来,只是说说本宫的想法是否可行。” 说着,摆了摆手:“去拿些酸奶过来。” “喏!”福来答应一声,马上派了个小太监去弄些酸奶过来。 李月辰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想问,若是造一足够高大的炉子,可否让高品质钢铁批量生产?” 听到她的问话,在场的工匠们都明白这位公主想要做什么了,原本还有些拘谨的表情都放松下来。 前面的一名铁匠道:“回殿下,想要炼出高品质钢铁,炉温很重要。若是炉子够高,应当可行。” 李月辰扭过头:“现如今,炉子最高能做多高?” 一名泥瓦匠想了想:“殿下可能有所不知,若说想要将炉子做的高大并不难。可如今所用之青砖,不耐高温,若是用来做炉子,恐有倒塌风险。” “那可有合适的材料?”李月辰问道。 泥瓦匠想了想:“此事小老不敢保证,但若是殿下不急,我等可以回去实验一番!” 李月辰点点头:“那好,你等互相商量一下,然后回去试试。此事虽然不及,但亦不可懈怠。” 工匠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又拿出了自己画的一个简易高炉设计图:“你们看看,做成这样是否可行?” 看到图纸的一瞬间,工匠们纷纷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高炉的造型倒是无所谓,他们也算比较比较熟悉,可问题是旁边标注的尺寸,居然有足足五丈之高! 李月辰倒是见过工业时代那种钢铁外壳的高炉,差不多就是这个高度。当然不乏也有更高的。 但是既然工业时代都要做的很高,那么在这个时代想必也是同样的。 泥瓦匠们表情都有些复杂:“殿下,若说造,倒也造的出来,可……这内部是何景象,我等不知啊!” 李月辰耸了耸肩:“实话告诉你,本宫也不知。” “……” 泥瓦匠们感觉有点尴尬,纷纷扭过头看着旁边的铁匠们。 “这……殿下,我等也要回去想想才行。” “嗯,那好。都回去想想,不信就先做一个实验品出来试试。” 对于他们的顾虑李月辰也清楚,毕竟突然说要做一个这么大的炉子,多多少少都挺没有把握的。 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下实验建造方向之后,李月辰又让他们各项材料的价格,在心中估算起造价来。 难怪都说玩科技很烧钱,现在李月辰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自己就要砸钱来造一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用的高炉,而且还着实不便宜。 跟工匠们聊了有小半个时辰,李月辰将估算好的价格告诉福来,让他去城外邙山找个地方负责建造试验品。 期间这批工匠们怎么说他怎么做就行。 李月辰觉得能一次做出来最好,做不出来,就只能在保证自己不破产的情况下尽量做了。 …… 八月份,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是二哥李贤的次子出生了,虽然仍然是庶子,但仍然让他开心了几天。 不但自己开心,还邀请兄弟姐妹去他府上吃饭,看看刚出生的小孩子。 说实话,在李月辰看来,刚出生的小孩子都长的不好看,不过她还是跟老二说了几句祝福。 仔细想想,连正妻都还没有,就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这时代也真是有意思。 不过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家族开枝散叶终归是好事,李治也赏赐了不少东西。 或许是因为近些年家族里面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的原因,李贤对两个儿子都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不像其他家族里面对待庶子那样的冷淡。 另外第二件事情,就是许敬宗去世了。 他当初是支持过老爹立老妈为皇后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老爹李治为他举哀,下令辍朝三日,并且让百官去他府上哭丧。 追封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允许陪葬昭陵。 李月辰对许敬宗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严格来说他也属于老妈武则天那一派的人。 而且说实话,他也算个人才,况且说话又好听,也难怪老妈愿意用他。 不过说起来,满朝文武对他不满的人也有很多,在历史上恐怕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但不管怎么说,李月辰个人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对福来摆了摆手:“你去许公府上露个面吧,替我送上一程。” “喏!”福来答应一声。 …… 一转眼过去了三天,又是上朝的日子,李月辰照例靠在通道的墙壁上,收听着最新的新闻。 快要下朝的时候,龙椅上的李治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关于许公的谥号,众爱卿如何看?” 朝臣们纷纷扭头看着太常博士袁思古等人。 上谥号什么的,这都属于太常寺的事儿,一般是他们先拿个章程出来,然后又群臣商讨。 如果大部分人都统一的话,基本也就定下来了。 太常博士王福畤起身走了出来:“启禀天皇,臣等认为,谥号以‘缪’为佳。” “简直一派胡言!” 听到这个不好的谥号,袁公瑜直接怒喝一声,随后起身走了出来:“启禀天皇天后,许公一片赤胆忠心,怎能上这等恶谥?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臣,恳请彻查!”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果然能混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会说话的。 不过袁公瑜确实算得上是老妈的铁杆支持者了,貌似当初裴行俭被打发到吐鲁番去吃葡萄干就是他的功劳。 “莫要血口喷人!”王福畴也不怕他,扭头争辩道,“我等与许公有何仇怨可言?不过是参考其生平,此谥号乃是我等深思熟虑之后所定!” 通道后面的李月辰一看开始撕逼了,忍不住提起了好奇心,想看看文化人是怎么喷人的。 王福畴,就是那个被赶出皇宫的王勃的爹,出身书香门第,真正的文化人。 “哼!”袁公瑜冷笑一声,“当初许公在朝之时,一片赤胆忠心,然尔等却对诸多上奏大加阻拦……如今又给出这等恶谥,真是其心可诛!” 听到他的话,王福畴张开嘴,正准备开喷。 然而另一位太常博士袁思古却走了出来,一脸平静道:“启禀天皇,我等与许公并无任何仇怨。许公位以才升,历居清级。然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蛮酋。闻诗学礼,事绝于趋庭。纳采问名,惟闻于黩货……更是公开狎妓淫乐……故此,才请谥为‘缪’,还请天皇明鉴!”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撇了撇嘴,这点事儿她倒是也知道,毕竟也算是朝堂上公开的八卦了。 许敬宗是个lsp,他妻子裴氏早早就去世了,但因为她的婢女很有姿色,于是许敬宗很宠爱她,就让她做了继室,对外称虞氏。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虞氏居然还跟他的长子许昂私通。 许敬宗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把虞氏废黜,随后上奏朝廷以儿子不孝的罪名将其流放岭南。 许昂其实挺有文采的,当时都干到了太子舍人。 然而这个年代,不孝是犯法的,而且还是大罪!于是他儿子就被流放了。 不过显庆年间的时候,估计是气消的差不多了,又上奏让他儿子回来做个县令……但上任之后不久便病死了。 这里面有没有事儿,李月辰不知道,但她宁愿相信有。 毕竟这会儿可是唐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出了名的…… 另外就是朝堂上有传言,因为彩礼给的多,所以他把女儿嫁给了外族人。 而关于许敬宗狎妓的事情……那已经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八卦,估计当时长安不少人都知道。 他在家里造了不少飞楼,就是打仗的时候用来攻城或者观察城内的一种楼车,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有吊桥可以直接搭在城墙上,以供士兵突击或者弓箭手向城内射击。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把这些飞楼的吊桥连接起来,让妓,女骑着马在上面行走,他在下面看着。 但由于这楼车高过院墙,所以很多外面的人也能看到这副景象…… 不过说实话,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最多就是风流韵事,根本不至于成为被攻击的点。 可是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并且是在他生前确实得罪了不少人的情况下,那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不少大臣都点头表示赞同。 但同时,以袁公瑜等人为首的许敬宗一系,或者说老妈武则天一系都纷纷表示反对。 朝堂上瞬间如同菜市场一样吵了起来,乱哄哄一片,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眼珠子瞪的老大,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始动手一般。 而师父刘仁轨,还有裴行俭,契芯何力这些自身武力值比较高的都没有参与到争吵之中。 李月辰觉得他们不参与是对的,虽然说他们派系不同,但都是砍人经验极其丰富的沙场宿将,万一喷不过,很有可能直接抡拳头。 朝堂上的争吵越来越厉害,就连大哥李弘的支持者,中书侍郎戴志德也站出来表示支持。 最前面的李弘扭回头疯狂的给他打眼色,让他赶紧回去,然而他就跟没看到似的,坚定的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侧面通道里的李月辰正好能看到大哥李弘扭回头对着戴志德那挤眉弄眼呲牙咧嘴。 平日里这个大哥总是很严肃,这还是李月辰第一次见到他表情失控的样子。 强烈的反差感让李月辰忍不住捂着嘴无声的大笑起来。 李弘心中着急,要知道许敬宗一系都是老妈的人,你又是我的人,你站出来肯定会让老妈不愉快,老妈不愉快了我就愉快不起来了。 戴志德根本没看到,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跟他争吵的另一位大臣身上。 龙椅上看到这一幕的李治叹了口气,看着菜市场一样的朝堂感觉有些头疼。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乱哄哄的吵闹声依然让他心烦意乱。 不过恰巧看到了通道里的女儿捂着嘴无声的大笑,两个明亮的大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心下好奇的李治扭过头去看李弘,就见他正扭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不过看看他视线方向上的戴志德,大概也能猜得出他现在的表情。 看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李治也突然抬手捂着脑袋低下了头。 看起来好像是犯了病很难受一样,但他的肩膀也开始颤抖起来。 笑是会传染的! 尤其是在一些明知不能笑的场合下,传染性反而会更加明显。 看到夫君低头无声的笑起来,武则天有些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随后微微扭头一撇,就看到通道里面的女儿正捂着嘴巴无声的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用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大腿。 看到这一幕本来还打算瞪她一眼教训一下的武则天,突然一个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不过幸好她在珠帘后面,没有被人看到。 本来还打算忍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忍越是忍不住,只能低下头让自己也无声的笑出来。 一家三人都在无声的大笑,这可苦了站在旁边的张成鑫。 他也想笑,但是他真的不敢,只好死死咬着牙,尽量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 因为咬牙太过用力,导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脸色一片通红。 第一百零三章 李月辰的来历 笑了很久的李治好不容易才止住,低着头用力张了张嘴,又抬手在脸上狠狠搓了两下,这才缓解过来。 不过他已经不敢再往女儿那边去看了,生怕一个忍不住又笑出来。 看到下面依然还在吵闹,李治清了清嗓子:“咳……” 他这么一发声,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爱卿所言,各有各理,但如此吵闹下去,也拿不出结果。”李治抬起头看着他们,“许公尸骨未寒,再如此争论下去也不好,不如还是尽快定下来。” 袁公瑜第一个站出来,朗声道:“天皇,许公一生赤胆忠心,若是得了这等恶谥,恐怕会让天下人寒心啊!” 而王福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某些事,朝堂乃至天下人尽皆知,这等德行,你作何解释?” “纵然将长子流放,可最终也上奏请回了。”袁公瑜辩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亏尔等也读过圣贤之书,这等道理都不懂?” 太常博士袁思古站了出来:“所谓谥者,得失仅一朝,荣辱却千载。若我等判断有误,后世自然有人改回。” “一派胡言!当下之事不清不楚,却指望后世……” 眼看又要吵起来了,龙椅上的李治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看到皇帝明显心情不好了,礼部尚书阳思敬连忙站出来和稀泥:“天皇,按《谥法》,既过能改曰恭。臣,请奏谥号为‘恭’”。 “嗯……”李治微微点头,“众爱卿可有异议?” 这个谥号其实也就一般般,属于不好不坏的那种,但他实在懒得看他们继续吵了。 看到皇帝的态度,大臣们也都纷纷行礼:“天皇圣明!” 通道里的李月辰微微摇头,如果是她自己的话,觉得谥号这玩意儿,要么特别好,要么特别坏。 不管哪个,总是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这么一个不好不坏的谥号,很容易泯灭于历史之中。 这场谥号之争算是彻底定了下来,朝会也宣布结束。 下朝之后,李治夫妻俩来到通道里面,牵着女儿的手往回走。 武则天在旁边教训着:“看看你方才那个样子,差点让我和你阿爷都忍不住笑出来!” “哎呀,主要是大兄那表情着实可笑,孩儿来学一下啊!” 说着,李月辰马上也学着刚刚李弘的样子开始挤眉弄眼呲牙咧嘴。 不过现在气氛已经过去了,虽然她学的很像,不过李治和武则天也仅仅是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并没有到忍不住的程度。 李治伸出手指在她脑袋上轻轻一点:“日后可不能在朝堂上如此大笑了,万一失了仪态,那可是大麻烦。” “阿爷放心,孩儿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可笑,都不会笑的!”李月辰面色严肃的打着保证。 武则天瞪着眼睛:“那今日为何笑出来了?” “这不是忍不住了嘛……”李月辰一脸无辜。 看到女儿这古灵精怪的样子,李治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心里也在想着,自从有了这个女儿,大多数时候都能让自己心情很好。 …… 时间来到了九月底,皇家农庄之内,各种不同的肥料已经进入了土地开始滋养。 李月辰则是在院中教这些小孩子继续认字,原本的墙面都已经被写满了。 而孩子们的家长为了能让他们继续学习,也将原本写满字的墙皮全部刮掉,又仔细的铺上了一层新的。 “好,这便是今日你们需要学会的,首先,跟我念一遍!”李月辰拿着教鞭指着墙上的两句话:“宫殿盘郁,楼观飞京。图写禽兽,画彩仙灵。” 孩子们跟着念了几遍之后,李月辰点点头:“都过来跟着写一些,有不懂的赶紧问,不然就要等到五日之后了。” 现在这些孩子们跟李月辰已经算是混熟了,有不懂的就会马上发问,不会碍于面子不敢问。 李月辰也告诉过他们,只有敢开口询问,用心记住,理解才能更加深刻。 而千字文这种东西,是这个时代的启蒙读物,基本上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能做到完整默写。 李月辰从小到大更是每隔一两天就抄一遍拿来练字,几乎可以说倒背如流了。 这些孩子们学的很快,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只要学完了千字文,就可以差不多开始一些数学的课程了。 课程搞定之后,李月辰也差不多该走了。 为首的张老大带着孩子们过来乖乖行礼:“殿下慢走!” “嗯,这几日记得好好督促他们练习。”李月辰笑了笑,上了马车离开。 …… 当回到皇宫之后,刚刚跳下马车,已经有一名小太监等着了:“殿下,圣人让殿下回宫之后去一趟仁寿殿。” “好,知道了。”李月辰答应一声,去往仁寿殿。 心中想着,应该是要问她这些孩子的事情,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可能瞒过去的。 果然,进入仁寿殿坐下之后,躺在摇椅上的李治便开口了:“辰儿,为何要教那些孩子认字?” “孩儿希望大唐国泰民安,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李月辰回答道,“若是人人识字有学问,爷娘便不用害怕日后有人妖言惑众。他们会明白何为忠君爱国,无数子民,都有机会成为大唐栋梁!” 听到她的话,李治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想法确实不错,然而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否则,这科举也不会推行的如此之难。” 旁边的武则天也走了过来,点燃了茶锅:“辰儿,为娘知道你从小便聪慧异常,可是否想过,若是这大唐人人读书当官,谁还愿意种地交税?” 李月辰却微微一笑:“阿娘想多了,并非所有人读书都想当官的。而且学问也分种类。比如,种地的学问,能提高粮食产量。武器的学问,能为我大唐造出更加精良的武器。以及师父那样的学问,能为大唐测绘天地,趋吉避凶……” 李治点点头:“如此说来,倒也确实是好事。只不过,实行起来难度很大啊!” 李月辰笑道:“《列子》云,愚公移山,非一日之功。孩儿相信,只要不停努力,总会成功。有朝一日,我大唐定然人人如龙!” “胡扯!” 武则天突然大喝一声:“人人如龙,皇帝为何?” 李月辰毫不在意的一笑:“皇帝自然是万龙之皇!现如今阿爷只是天皇,但若到了那一步,那便堪称宇宙洪荒之皇,威震寰宇,可称宇皇!” “那也……” 武则天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毕竟这番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震动。 这种事情若是只说给自己听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让皇帝听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治抬手阻止:“辰儿有此大愿,是幸事。媚娘还是没有想到此事关键。” 武则天扭过头:“何意?” 李治一脸欣赏的表情扭过头:“辰儿,我且问你。若大唐人人有学问,可会导致皇权不稳?” “放心,不会的。”李月辰笑了笑,“只要人人吃饱穿暖,皇权反而会极其稳固呢!此事阿爷定然比孩儿更加清楚。” 李月辰今天说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知道多久以前,这夫妻俩已经发现她很聪明了,所以根本没有必要装的很傻了。 只要亲情不变,能让他们俩喜欢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很清楚,自己就一普通人,论心机谋略绝对不可能玩的过这夫妻俩,若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反而容易出问题。 索性不如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什么都不隐瞒,做一个诚实的乖宝宝。 这样一来,这夫妻俩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威胁,自然会更加喜欢自己。 因为从皇帝的逻辑上来讲,不怕你有能力,怕的是你不忠心搞事情。 只要能让皇帝放心,那所有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哦?”李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怎么说?”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猜到女儿想要说什么了,但他不介意,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武则天也听出来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女儿,眼神里面充斥着担忧,似乎想要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但李月辰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说道:“当年先帝于玄武门登基,被外敌兵临城下,恰好又赶上旱蝗之灾,当时到处都在说先帝得位不正……可事实上呢?通过先帝的努力,让大唐四海升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贞观一朝,并未有百姓造反吧?” 听到这番话,李治突然咧嘴一笑,手里的保健球转的飞快:“你个小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孩儿实话实说而已,相信阿爷舍不得责罚我!”李月辰吐了吐舌头。 旁边的武则天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瞪了她一眼。 李治手里转着保健球:“既如此,你便尽管尝试,我到也想看看,日后辰儿还有何等惊喜。” “嗯!”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又聊了一会儿,李月辰起身告退,转身离开,仁寿殿里只剩下的夫妻俩。 武则天给李治添上一杯茶,看似随意道:“这丫头想法如此惊世骇俗,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敢想敢做,不错!”李治点了点头,“将来进了军队,定然能然给我大唐将士战力陡增。” 武则天抬起头,一脸担心的表情:“稚奴还真打算让辰儿上阵杀敌?” 李治笑道:“辰儿天生神力,媚娘不会不知吧?” 这事情她当然知道,李月辰在安福殿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 “可就算如此,她终究是血肉之躯!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在女儿面前时,她才会显露出作为母亲的担心。 然而李治却是摇了摇头:“媚娘无需担心,此乃辰儿宿命!” “何意?”武则天不明白他的意思。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李治才缓缓说道:“当初辰儿即将出生之时,李淳风告诉我,西方白虎星闪烁。” 武则天皱起眉头,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李治扭过头,表情一脸严肃:“原本我并未多想,然而近年来,辰儿提高粮食产量,又开商铺赚取大量钱财,白虎本身就有驱邪避灾,祈丰聚财之功效!更何况,白虎乃战神,主杀伐!而辰儿从小好武,又天生神力……” 听到这里,武则天抬起头:“稚奴怀疑辰儿是白虎星下凡?” “这是最佳解释。”李治回答道,“仔细想想,当初李淳风那表情确实有问题……” 武则天想了想:“可如今李淳风已仙逝,这也……” 李治摇了摇头:“无碍,反正如今辰儿还小,我等还能再多观察一阵。” 皇帝这么说了,武则天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心里也算松了口气,虽然说将来说不定要上战场,但那也比惹皇帝生气要好得多。 至少,如果女儿真的是白虎星转世的话,有这么一层身份在,那便是真正由皇帝钦定的大唐祥瑞。 …… 过了没几天,李月辰突然收到了消息,二哥李贤从沛王改封雍王。 同时,李治下令挑了一大批官员,跟随太子回长安监国。 李弘收到命令,马上收拾东西。 两天后,所有准备就绪,一列车队停在皇城门外,准备出发。 李治带着孩子们登上城楼送别,正在对李弘告诫着:“弘儿,这也不是你第一次监国了,不过我也老了,日后你的任务要加重了……” “阿爷还正值壮年呢,何谈‘老’字?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爷娘期望!”李弘恭敬的行礼回答道。 李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武则天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叮嘱他回去之后要好好工作之类的。 其他兄弟姐妹也都说着送别的话,今年可能没办法一起过年了。 李治不知道什么原因,决定在这边多留一些时日,今年应该是不回长安了。 互相告别过后,李月辰走出来,直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兄,我会想念你的!” 李弘被妹妹抱着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伸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兄也会想念你。” “我给阿兄准备了一车罐头,省着些吃。等过些时日,会再派人给你送的!” “好,知道了!”李弘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又跟父母行礼之后,转身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第一百零四章 卢照邻社死事件 看着车队缓缓出发,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城墙上的李月辰仍然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支撑在墙垛中间。 “辰儿,为何还不回去?”李治问道。 “大哥回去了,有些难过。”李月辰回答道,“日后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武则天在旁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无碍,长安距离此地也不算太过遥远,若是有事,派快马送信,两三天便可到了。” 李月辰点点头:“嗯!”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也找回了自己的好心情,跟李治夫妻俩一起去仁寿殿聊了会儿天。 至少从态度上来看,前段时间自己发表的那一套言论并没有引发李治的反感,甚至隐隐之间似乎还有点支持。 李月辰对此表示已经不出意料了,毕竟上次李治主动提出来让她入朝为官就已经说明他的思维不同于常人了。 …… 时间即将进入十月,李月辰在皇家农庄对小孩子们的教学也加快了一些进度。 这些孩子们也算聪明好学,每天都会用木炭条在墙壁上写字,记得都挺牢固的。 李月辰打算明年就开始给他们加数学课,同时,因为他们住在村子里,可以随时让他们计算农作物等等作为实践,应该可以掌握的更快一些。 要说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她没办法教这些孩子们习武,不然的话也算能让他们将来当兵多一条路。 大唐重视军功,若是能在军队里面混起来,将来也能实现阶级跨越,彻底翻身。 但很可惜,习武必须要保证营养,她现在还没钱让这些孩子们每天吃肉来支撑高强度的训练。 而且还要考虑到可能受伤之类的情况。 他们毕竟不能跟自己比,首先自己天生就力气大,说不定正好是属于那种有天赋的。 再加上每天练功完毕之后会用各种草药泡澡,这种奢侈的方式,他们是用不起的。 所以只能教一些文化而已,至于说将来有没有机会上战场去博个军功,那就看情况了。 结束了今天的教学之后,李月辰又去农田里面看了看。 现在田地边上都已经竖了不同的牌子,记录不同的肥料配方等等,用来做对比试验。 巡视了一圈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李月辰点点头,回到了村子里,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走在回宫的路上,福来看她表情似乎有些惆怅,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有何烦恼?” “钱啊。”李月辰叹了口气回答道,“若是想要供他们纸笔学习,太贵了。” 福来点点头:“确实,现如今纸价极贵,以南市店铺,确实供应不起。” 所以说,这也是这个时代学习成本昂贵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说到造纸术……李月辰也觉得犯难。 这玩意儿学过确实是学过,但那毕竟都是纸上谈兵,自己从来没有去过造纸厂,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但如果有必要的话,确实应该试试,如果能把纸价格降下来。那么纸上记录的信息也能跟着降价! 在一千多年之后,信息已经变得极其廉价。 这个时期流行的纸是藤纸,一般用来上供皇家或者权贵之家才能用得起。 略微低档的是麻纸,质量不算太好,很脆,而且也比较厚。 “这样,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现如今的造纸工艺……最好是直接找个造纸匠来跟我说说。”李月辰道。 福来表情有些为难:“殿下,这不妥吧?如今城中造纸坊皆为世家把持,若是让他们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上次李月辰被绑架未遂那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虽然说最终没有成功,而且被诛杀了不少人,但真要这么干了,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反扑。 “莫非还要大张旗鼓不成?悄悄的去呗。”李月辰摆了摆手。 虽然作为公主,强行找个工匠过来命令其说出来完全没问题。 可如果真这么干了,可能又会引发一系列麻烦事儿。 现在别说李月辰,就算是李治这个皇帝都没有能跟所有世家为敌的力量。 真要撕破了脸皮,弄不好就要天下大乱! 说到底这制度就有问题! 虽然说是君主专制,但皇权也并不集中,就好比是一个大公司一样。 皇帝是ceo,世家是股东。虽然说看起来皇帝是老板,但股东同样也有不小的话语权。 想到这里,李月辰挠了挠头发,以前历史课本上好像说过,明清时期皇权倒是高度集中的。 可问题是这俩朝代的下场也摆那儿了,这就说明皇权高度集中似乎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儿,万一摊上一个昏君,那就算是彻底废了。 一想到这里李月辰就感觉脑袋疼,她想要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尽量少经受一些战乱和灾难。 但现在却发现不管是皇权分散还是集中,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难不成还要想办法摸索一套新的,并且符合当下环境的新制度出来? 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有足够的力量确保这个制度能实行下去,那就表示需要得到皇帝的支持。 但老爹还能活几年……真的不好说。毕竟好像自古以来长命的皇帝真的没有几个。 那到时候当皇帝的应该是老妈了吧?她会支持吗? 想着这令人头疼的问题,李月辰感觉有点困了,于是便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打算眯一会儿。 这马车速度不快,摇摇晃晃的,正好比较合适。 看到李月辰闭上了眼睛,福来也不再言语,开始思考着用什么方法来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 马车进入东都城内,周围就一下子变得热闹了很多。 路过一些其中有着酒肆的坊市之时,还能听到里面有大量调笑的声音。 本来也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的李月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拉开窗帘看了看,感觉路上的一些富贵公子哥们都在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着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李月辰发明的折扇如今已经从宫里流落到了外面,并且被成功的仿制了出来。 只不过因为扇面需要用到丝绸,造价有些昂贵,所以一般人用不起而已。 但很快就有不少公子哥们发现了这玩意儿是个装逼利器,所以几乎到了纨绔们人手一把的地步。 但这即将十月的天气还在手里拿着这玩意儿……虽然说没有打开吧,但还是让李月辰感觉有些怪异。 正心中好奇着,突然之间看到四五个公子哥结伴往旁边的酒肆而去。 李月辰咧嘴一笑,掀开车帘,对旁边跟着的监门卫招了招手。 “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那人给我叫来!”李月辰指了指几个公子哥中间的刘晃,“就最瘦的那个!” “喏!” 监门卫答应一声,径直向即将进入酒肆的刘晃走去。 刘晃跟着自己的狐朋狗友正准备进门,突然看到一个身穿便衣手持横刀之人拦在了面前。 “你是何人?”刘晃抬头问道,“为何在此拦我等去路?” “小郎君,有人请您过去一趟。”监门卫行礼回答道。 旁边的朋友直接开口道:“哟,好大的架子,知道……” 刘晃抬手拦住旁边的朋友,他看这监门卫有些面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上前两步,低声问道:“何人?” 监门卫也低声回答:“公主殿下,马车就在坊门之外。” 刘晃点点头,转过头对朋友们微微行个礼:“好了,你们先进去,我去一趟,随后就来!” 说着,便一路小跑来到马车前,恭敬的行礼道:“见过……” “免了,先上来吧!”李月辰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刘晃答应一声,爬上车架,掀开门帘进入其中。 进来之后还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才跪坐在门口处。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刘晃看着她问道。 “今日我回来,看这到处都是笑声,是发生喜事了?”李月辰问道。 刘晃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并非喜事,而是……” 一边将手中的纸递了过来,一边轻轻解释起来。 听完了他的解释,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简单地说,就是有个叫卢照邻的,社死了! 说起来这名字很耳熟啊,好像以前在语文书上见过好几次。 原因好像是他前些年在巴蜀那边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了,然后就失踪了。 而恰好前段时间骆宾王途径巴蜀,遇见了那个被他始乱终弃的女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马上写诗开喷。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这首诗在这几天传到了洛阳,并且很快就在市井之间流传开来。 这也算是这年头为数不多的明星八卦了,一时之间整个洛阳城基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刚刚刘晃递过来的纸上写的就是这首诗,名叫《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字数不少,挺长的。 李月辰大概看了一眼,虽然她对诗词这东西一向不了解,但也能看出大概意思就是说他移情别恋,始乱终弃等等…… 古人的娱乐生活很匮乏,所以明星八卦一般都能聊上好多天甚至好几年,看来这位主人公应该有的受了。 搞清楚了事情之后,李月辰也没有在这里多待,随意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宫了。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看到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都在,便跟她们聊了聊刚刚听到的八卦,随后还将那首诗拿出来给她们看。 两个姐姐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比起这首诗,宣城公主更在意的这件事情本身。 而义阳公主则是对那首诗大家赞赏。 上官婉儿也保持同样的态度,说这首诗文采斐然什么的。 李月辰也闲着没事,便坐下跟她们聊了起来。 直到吃过晚饭之后,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还在解读这首诗,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探寻背后的故事。 李月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出了这种事情,那这个卢照邻日后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不如说,在这看重名声的古代,他以后还能继续生活吗? 李月辰想这些的原因是为了以后,毕竟大唐的首都在长安,她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的。 所以以后肯定要请一个老师来教导那些孩子们,自己也不知道谁有那个能力教得好他们。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卢照邻既然是不少人都认识的才俊,文化底蕴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能让他到自己未来想要建立的学校当个老师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 临睡前,对福来安排道:“明日去打听一下这个卢照邻人在何处,我想见他一面。” “喏!”福来答应一声。 第二天,李月辰跑去了军器监,看看自己想要的唐刀打造的如何了。 这个年代想要打一把好武器是很慢的,尤其是这种公主点名要送给圣人的礼物,更是半点马虎不得。 虽然已经开工了,但现在也才刚刚开始,甚至都还没有成型,工匠们还在不停的锻打着。 看着铁匠们将烧红的铁块放在铁毡上来回不停的敲打,李月辰忍不住心中惊讶,好家伙,这所谓的“百炼钢”不会真的是要折叠锻打一百次吧? 不过她对这个也不太清楚,只是军器监的监丞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能在年底做出来。 他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没有多问,这东西本身也不是有难度的玩意儿,完全可以相信他们这些专业人员。 出了军器监,李月辰打算去问问高炉试验品的方案他们拿出来了没有。 这么多天了他们也没个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做不好而被怪罪,所以故意躲着。 李月辰也打算去催催他们,这东西能早一天做出来,就能早一天享受到其带来的便利。 还没来得及找人呢,福来突然过来了。 “怎么,事情办完了?”李月辰问道。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原本以为要花不少时间,没想到这还不到黄昏就已经回来了。 福来表情有点纠结:“殿下,卢照邻……被抓了。” “被抓了?”李月辰一脸疑惑:“所犯何罪?” “这……并未犯罪。”福来低声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得罪了人?” 福来表情有点纠结,低声回答道:“好像……跟殿下表兄,武三思有些关系……” 第一百零五章 雇佣卢照邻 李月辰走到旁边的亭子里面坐了下来:“详细说说。” 福来恭敬回答道:“其实今日一大早奴婢便出宫去打听那造纸之事了,卢照邻的事情交给那来操去打听了。方才他于我说人被抓了,奴婢又亲自去打听一番,才知晓此事与殿下表兄有关……” 一边解释着,还一边拿出一张纸给李月辰看,好像就是因为写了一首诗才被抓的。 李月辰一脸好奇的打开看,难不成是反诗?想想应该也不至于啊,如果是反诗,抓他的应该就不是武三思了。 打开来看了一下,这首诗叫《长安古意》,字数不少,还挺长。 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李月辰嘴角一翘,大概明白了。 这首诗大概写的是对长安生活的向往,顺带讽刺了一把权贵阶层的骄奢淫逸。 事儿倒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唐朝没有文字狱,也并不会因言获罪。 但其中某些句式在贵族看来确实挺刺眼的,感觉不爽也实属正常。 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回到了安福殿。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李月辰将这首诗拿出来给上官婉儿她们看了看。 “你们说,这首诗如何?” 义阳公主看过之后一脸佩服:“文采斐然,当真有大才!” 上官婉儿也是同样的表情:“至少目前婉儿比不上。” 李月辰放下手里的杯子,抬头问道:“你们说,此人能否为我所用?” “殿下是大唐公主,自然可以!”上官婉儿回答道。 “这个角度确实如此,但我想让他真心办事,虽然并非难事。”李月辰说道。 其实就是想让他去当个语文老师而已,但关键是他是否愿意尽心尽力的教导这些孩子。 这年头,不同阶层之间的互相歧视还是有原因的,虽然说卢照邻确实在讽刺权贵的骄奢淫逸,但李月辰并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酸葡萄的心理。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就有可能同样歧视那些小孩子,必然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教导他们。 李月辰可从不认为能在语文书上留下名字的就一定是好人,所以还是需要试探一下才行。 第二天上午按照习惯练功完毕,吃过饭之后,便带着福来去了天牢。 天牢归大理寺管,一听说公主过来了,张文瓘马上带人出来行礼。 李月辰一下车,就看到张文瓘带着一群下属过来行礼:“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本宫此番来,不为公事,只是打算去看个人而已。” 张文瓘答应一声:“敢问殿下,可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不必,只是看看而已。”李月辰笑着解释了一句。 目前她还真没打算动用什么特权,而是想着先见一面再说。 在牢头的带领下进入了天牢,一进门就感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李月辰倒也不在意,跟着狱卒大步进入其中。 这牢房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栅栏为木制,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加工过的木头。 间隔很短,大概只能伸出一只手的宽度。牢房不大,每一间都关押着少则两三人,多则七八人。 这些人看到狱卒前后拥促着一个小姑娘进来,都纷纷好奇的看过来。 但在狱卒狠狠一瞪下,又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随着逐渐深入,狱卒停在一间牢房前:“殿下,便是此处了。” 李月辰点点头,停在了牢房前。 这件牢房之内只有一个人,而且卫生条件也要好上一些,想必是有人送钱打点过了。 牢房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干稻草,上面正躺着一个人眯着眼睛睡觉,时不时还轻轻咳嗽一下。 古人因为留胡子,再加上大多营养不太好,所以面向会比实际年龄看着老一些。 根据李月辰的推断来看,眼前这人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将门打开。”李月辰扬了扬下巴。 “是!” 狱卒不敢怠慢,马上打开了牢房们。 或许是铁锁链与木头碰撞的声音吵醒了对方,他揉着眼睛从干稻草上坐了起来。 随后便看到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圆领袍的少年。 但……虽然是男装打扮,但这似乎是个小姑娘! 一张精致的小脸蛋,配合这一根红绳扎起来的高马尾,缓缓走了进来。 一双大眼睛黑的发亮,透露着一股与着小孩子的身体极其不搭的成熟感。 卢照邻起身行礼:“敢问贵人是何人?” 福来回答道:“此乃当今圣人嫡女,太平公主殿下!” “草民,见过殿下!”卢照邻不卑不亢的行礼,脸上也没有见到公主之后的半点激动。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没有凳子,于是便直接坐在了那低矮的桌案上:“免礼,你可知为何被抓来?” 卢照邻苦笑一下:“无非就是碍了某些人的眼……只是可怜家人朋友不但救我不成,反而散了不少钱财……” “这事情……好像也有一部分要怪你自己吧?”李月辰问道。 “为何怪我?大唐从不因言获罪,敢问殿下,我何错之有?”卢照邻抬头反问道。 “大胆!”福来上前一步。 李月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微微笑道:“本宫认为,所谓律法,只是对人最低等的标准。若是有人标榜自己遵纪守法,那此人很有可能是个人渣!此话你可认同?” “恕某不能认同。”卢照邻回答的很硬气。 “那你可否告诉本宫,那《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作何解释?” “这……”卢照邻老脸一红,“此乃风流韵事而已……” 李月辰点点头:“所以,风流韵事不算过错。女子为你丢了名节,诞下子嗣,而你却可始乱终弃,只因一句风流韵事便可打发,对吗?” 其实在这个时代,名节这玩意儿真的还没算进法律之中。 说起来人们都在意,但实际上,婚前偷吃禁果的事情也屡见不鲜,算不上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但是搞大肚子问题就很严重了,更别说这种事儿是分人的。 有些人确实不怎么在乎,那周围人也就不怎么议论。但当事人如果拿这个出来说,那也可以是很严重的事情。 “这……” 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教训,卢照邻忍不住红了脸,但偏偏人家还说的有道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李月辰左腿搭在右腿上,歪着脑袋问道:“说实话,你后悔吗?” “不敢欺瞒殿下,如今我以得风疾,若娶她过门,将来怕是……”卢照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也不自觉的闪烁两下。 李月辰皱起眉头,跟老爹的病一样。 但老爹毕竟是皇帝,身边有各种名医,而他就不一样了,说难听点,只能等死了。 “若是能从此地出去,你有何打算?”李月辰问道。 卢照邻摇摇头:“不过就是找一山清水秀之地等死而已……” “我在城外有一批学生,你可愿受雇于我,当一教书先生?”李月辰问道。 既然他对行为有后悔,那就说明至少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坏人。 如果他不歧视这些小孩子,救他出去也无所谓,说白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不过这下反而轮到他惊讶了:“城外……可是村庄之中?殿下为何会教他们读书?” “为了让天下百姓,都有成为大唐栋梁的机会。”李月辰回答道。 说起来,其实老爹李治也是这么干的。 最典型的就是李绩,他是真正的寒门泥腿子出身,一路全靠军功爬上来。 太宗临死时候将他贬到了外地去,也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为新君所用。 而他自然也清楚这点,所以在立后事件之中正式加入老爹的战队,位极人臣,死后赐号“贞武”,并且老爹还登上城楼哭着为他送行。 先不说这一套操作里面有多少真情实意,又有多少演技成分。 但至少,这么一通操作在天下人看来,那就是李治在向他们宣布,任何人,只要对大唐有用,都可以实现阶级跨越,光耀门楣。 卢照邻似乎没有想到能从这位公主殿下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虽然听说过公主殿下的那首《悯农》,但当时他看了也就以为这是皇宫里面为了讨好皇帝的诗作而已。 但此时听到这句话,在看到她诚挚的眼神之后,才发现原来权贵皇室之中,还是有人心怀天下的。 随后非常恭敬的躬身行礼:“想不到殿下竟然有此大愿,若不嫌弃,卢某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月辰微微点头,抬了抬手:“免礼。既然你愿意,本宫会将你从这里弄出去。” “谢殿下搭救之恩!” …… 走出牢房,李月辰真心觉得卢照邻这人还算不错。 虽然说渣男行为没得洗,不过既然有悔过之心,自己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说起来,这事儿最好还是去跟武三思打个招呼,不然万一他跑到老妈那里去告状,后续说不定还会有麻烦。 对于这位表哥,李月辰还真的一面都没见过。 她只见过武承嗣,但是武三思还真的是只听说过人名而没有见过面。 对于这个人,李月辰没有丝毫的了解。以前倒是在电视剧里面看过,不过电视剧毕竟跟真实历史是两码事儿。 上了马车之后,李月辰问道:“我那位表兄所任何职?” “回殿下,现任右卫将军一职。”福来答道。 “开几个罐头,去见上一面!” “喏!” 马车回到宫内,福来马上派人去安福殿开两个罐头拿出来,然后带着换了瓷瓶的礼物跟着李月辰去往兵部,同时派人先走一步,去通知武三思准备迎接。 …… 武三思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跟堂兄武承嗣在办公室里面喝茶聊天。 说实话,如果不是武则天的诏令,这俩人未必想回到这里。 虽然这里比起地方上要繁华的多,可当初家族里那点事儿也不是秘密。 这兄弟俩的老爹都已经被干掉了,而现在这位已经是大唐皇后的姑母将他们两人叫回来,估计也是考虑到毕竟是自家人,用起来也放心一些。 他们两个也不傻,这位姑母连兄弟都能干掉,更别说他们两个当侄子的了。 所以回来之后对于姑母是言听计从,任何要求都会想尽办法在第一时间达成,生怕惹她不高兴。 听说太平公主要过来,武三思更是马上收拾准备迎接。 谁都知道这是当今大唐最受宠的公主,其程度甚至要超过太子,如果不是大臣们以死为谏,说不定这位公主如今已经是太子了! 武三思一边收拾一边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这位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无论有什么要求,都必须尽力达成! 更别说这位公主如今还有户部侍郎的职位,就算抛开公主的身份,也有的是办法给自己穿小鞋。 当李月辰跟着福来进入兵部大门的时候,武三思已经等在这里了。 虽然他并没与见过自己这位表妹,但这公主的打扮风格如今已经不是秘密,所以马上认了出来。 看到公主进来,马上快走两步来到面前,恭敬行礼:“下官武三思,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扭过头抬抬手:“表兄免礼!” 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表哥也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胡子才刚刚开始留,还没有遮住脸。 长得也还可以,勉强也能算得上帅哥之列。 “此次来的匆忙,一点薄礼,还望表兄不要嫌弃。”李月辰微微笑道。 “哪里哪里……”武三思一阵惶恐,连忙道,“殿下能屈尊前来是下官福气,岂敢有嫌弃直说?殿下快快请进!” 李月辰点点头,跟着武三思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面。 恭敬的将李月辰请到上座之后,武三思才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李月辰也不废话,直接回答道:“有个叫卢照邻的,我觉得挺有用,听说被表兄抓了,所以过来问问。” “殿下恕罪!”武三思弯腰行礼,“下官不知其是殿下的人……” “啊,那时确实不是。”李月辰抬抬手,“我也没有怪罪表兄之意,只是我打问了一下,他似乎也并未犯罪。故此想要表兄行个方便,放他出来吧,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第一百零六章 生如蝼蚁,命似纸薄 当今最受宠的太平公主都这么说了,武三思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别说卢照邻压根就没有犯罪,就算是犯了罪,只要不是谋反之类的大罪,她只要一句话便能将其赦免。 说到底,他跟卢照邻之间也并没有仇怨,只不过就是看他写的那两句诗感到不爽而已。 你不是讽刺权贵吗?那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权贵的力量!武三思无非也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已。 事情解决了,李月辰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武三思一路相送来到兵部大门之外,李月辰微微一笑,两个酒窝在脸上若隐若现:“表兄留步吧,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是!”武三思答应一声,沉默一秒之后,很快继续道:“殿下若是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也尽管吩咐!” 这话一出,让李月辰和福来都忍不住扭头撇了他一眼。 这小子倒是挺会奉承,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谁都知道太平公主受宠,若是能抱上她的大腿,基本只要自己不作死,关键时刻就能保住一条命。 李月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表兄回去吧。” 说完,便直接带着福来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武三思抬起身体,咬着下嘴唇,思考着公主这到底算是答应了没有? 回安福殿的路上,李月辰心中思考着,历史上真实的武三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电视剧里面,他一般都是一副阴险狡诈的蠢货形象。但李月辰可不会以那个人设为模板来猜测。 不过算了,自己根本没必要去考虑其他人的形象,只要保证好自己的人设不崩,那就足以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安福殿。 刚刚踏进大门,上官婉儿已经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殿下快看,今日婉儿做了一首诗,阿娘说很不错呢!” “是嘛,我看看……” 李月辰结果她手里的纸,上面写着八句诗,其中意思大概是说洛阳景色不错,跟公主玩的很开心。 但是要说到鉴赏的话……李月辰表示抱歉,看不懂!只不过确实挺押韵的。 “好!”李月辰重重一点头,一脸严肃,“尤其是写咱们当初蹲在田边观察稻谷的这一句,真可谓是神来之笔!既显示出你不俗的文学功底,还表达出了内心之中对作物茂盛,那坚韧不屈的思想感情!好!” 说着,李月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嗯,我先去给阿姊讲些算学题,你自己玩哈!” 说完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留在院子里的上官婉儿一脸懵逼,低声喃喃自语道:“是吗?那一句明明是写跟殿下待在一起很开心啊……” …… 第二天一大早,卢照邻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天牢,迈出大门的一瞬间,甚至都感觉有些不适应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手脚有些无力。 轻轻咳嗽两声之后,步履阑珊的迈出天牢大门。 几名狱卒送他来到大理寺门口,其中一名狱卒拿着一串铜钱递给他:“殿下说,这几日吃些好的,好好修养一阵,过几日便会找你。” “多谢。”卢照邻行了个礼,接过铜钱抬腿迈出大门。 大理寺门外,收到消息的友人已经等待在此处,看到他出来,马上过来扶着他:“升之,怎么样?在里面可受到委屈?” “无碍……”卢照邻微微笑了笑,“幸得殿下营救,总算是完好的出来了。” “殿下?哪位殿下?” 卢照邻低声回答道:“太平公主殿下。” 友人大惊:“写《悯农》的那位?” 看到他点头回应,瞬间又换成了一副八卦的表情:“莫非升之你……” “万不可胡言乱语!”卢照邻一脸惊恐,“某与殿下并无任何瓜葛,之前也素不相识!” “我知晓,不过就是好奇而已,殿下为何会……” “慎言!殿下想法我等岂能妄议!” ……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又到了李月辰去皇家农庄教书的日子,今天带着卢照邻一起同行。 到达地方之后,李月辰走出马车,一个侧空翻直接从车架上跳了下来。 后面马车里面出来的卢照邻刚好看到,称赞一声:“殿下好身手!” 以张老大为首的孩子们也纷纷过来行礼:“学生见过殿下!” “好,先带我去看看上回留给你们的作业,然后随机抽查!”李月辰大笑一声,跟着孩子们往院中走去。 卢照邻好奇的跟在后面,当来到院子里面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些泥巴糊成的外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虽然说这些小孩子的字迹在他看来还显得非常稚嫩,但要知道,这只是一群世代种地为生的孩子啊,能写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这些看起来丝毫不讲究字体结构,毫无书法美感的字体,每个笔划都透露着一种认真。 一撇一捺之间,仿佛都能看到他们在烈日暴晒之下,面对着墙壁奋笔疾书的样子。 旁边,还有两个浑身被晒的黝黑的壮汉,正在将一面写满字的墙壁微微刮掉,随后将新和好的黄泥平稳的扑上去,用木板仔细的将其抹平,争取让这些孩子书写之时不会将木炭条卡断。 孩子们在公主的命令之下,开始在一面新的墙壁上拿起木炭条,默写着上次留下的作业,每个人都能完整的写出来。 而且李月辰还随即抽查他们某个字的写法,每个人也都能准确的写出来。 福来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这一幕,对卢照邻招了招手:“过来坐吧,殿下上课时间不短。” “谢公公。”卢照邻行礼道谢,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一起观察着公主上课,同时也在听着她的课。 这位公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白嫩修长的手指会被木炭条染黑,她在墙上写下几个字,随后拍拍手拿起教鞭,指着写好的字,一脸笑容的转过头看着这些孩子们。 “来,跟我念。矫手顿足,悦豫且康。嫡后嗣续,祭祀烝尝。” 孩子们齐齐跟着念诵几遍之后,李月辰又开始解释:“这其中的意思指的是……” 看到这里的卢照邻突然坐直了身体,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想不到公主殿下居然会给他们解释这话中的意思,而且由于她用着标点符号,所以解释起来一下子变明了了许多。 他小时候读书之时,询问先生书中之意,先生只告诉他,书读百遍,其意自现。不理解是因为没有用心读。 而现在,李月辰亲自将其掰开揉碎,将其中的意思给他们讲明白,讲透。 这样一来,这些孩子在学习的同时,就能快速理解其中的意思,加快学习速度…… 但是卢照邻不懂,可是这样做,岂不是失去了让他们自主思考的意义? “好,今日你们认识了更多字,接下来便是老规矩,用今日新学之字组词造句!到时候还是大家一起评选,第一名,赏个罐头!”李月辰笑道。 孩子们欢呼一声,纷纷拿起木炭条跑到墙边开始苦思冥想。 旁边的卢照邻对这样的教学方法闻所未闻,只是觉得好奇,不知这位殿下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来教学。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李月辰宣布下课,同时让福来将今日的罐头带给第一名的那个小孩子。 跟往常一样,这个孩子也跟其他小伙伴一起分享,感受着糖水罐头带给味蕾的刺激,一个个笑的喜上眉梢。 李月辰在河边洗过手之后,接过福来递来的毛巾,擦着手走了过来。 卢照邻连忙行礼:“殿下大才,我不如也!” “莫要说笑。”李月辰摆了摆手。 “回殿下,我绝无半点玩笑之意,这等教学方式,确实让我自愧不如!” 李月辰点点头:“哦,你说这教学方法啊?那确实比你们先进!” 毕竟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这种教学方式当然比你们这个年代的教学要先进多了。 “咳……”卢照邻也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爽快,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不过还是行礼问道:“敢问殿下,我有一事不明,此等教学方式虽然轻松,可殿下难道不怕他们丧失自我思考?” “想要让他们思考,至少要先教会他们思考的基础不是?”李月辰坐下来,接过福来递过的酸奶灌了两口,“等他们长大一些,学有所成,自然会明白如何思考。” “所以殿下才会用这等简单明了的方式教他们?” “嗯。”李月辰点点头,看着那边围成一圈分享罐头的孩子们笑了笑,“毕竟他们不似本宫这般聪慧,所以教学的难度应当随着日后学习程度来提升。” “咳……”这已经是卢照邻今天第二次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自夸了,搞得思路都被打断了。 是,六七岁的年纪就能发明公主犁,写出《悯农》与《百家姓》,而且成功提高了粮食产量,更是年纪轻轻以女子之身让皇帝力排众议官至户部侍郎…… 是,全东都都知道你聪明,将来全大唐都会知道你聪明……但是这么直白的自夸仍然让卢照邻感觉有些不适应。 李月辰没有搭理他的内心活动,抬起头道:“我在这里给你建造一屋子,日后,你便在这里教导这些孩子学问,如何?” 卢照邻躬身行礼:“全凭殿下安排!” 看到他同意,李月辰点点头:“若是你想让那郭氏来到此处,本宫可派人去请……你不必担心其他,照顾一个女子,对本宫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听到她的话,卢照邻沉默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劳烦殿下,派人代我传个话。我如今已有风疾,恐命不久矣。若仍不悔,照邻愿明媒正娶!日后一切,亦不必担忧!” 李月辰点点头,转过头看着福来:“听到了?” “是,奴婢回宫便派人去办!”福来行礼答应一声。 这件事情搞定了,李月辰想了想:“对了,这教学方式,最好还是按我的来,每日教学时间不宜过长,要给他们放松玩耍的时间……” 李月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教学方式,卢照邻虽然疑惑,不过在给他做出解释之后,他也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将来要给这些孩子加算学课程,但这位公主的聪明才智如今已传遍了东都,她这么做,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拍了拍手,叫孩子们都过来:“都听好了,这位,便是你们日后的先生。日后你们的文学课程,便由他来负责。我将教你们算学,都听懂了吗?” 随后李月辰安排村长给卢照邻建一间屋子,材料费和工钱她来出。 村长表示有教书先生愿意教这些孩子们已经是大恩,不好意思收钱。 互相客套几句之后,最终决定这笔钱就当是束脩了,李月辰不用出钱。 已经很懂事的张老大更是对李月辰恭敬的行礼:“学生感谢殿下倾力栽培!我等定当努力,不辜负殿下期望!” “嗯!”李月辰点头笑了笑,“希望日后你们都能学有所成。” 张老大眼神之中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重重一点头:“学生定当竭尽全力!” 看到他眼中的不自信,李月辰暗中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对出身还是看的很重要的。 轻笑着问道:“怎么?对自己毫无信心?” “并非如此……”张老大摇摇头,“难得殿下栽培,但我等出身低微,唯恐辜负殿下期望……”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咧嘴一笑,转身走了几步,随后猛地扭回头,对着一众学生朗声道:“你等记住!就算生如蝼蚁,也当立鸿鹄之志!哪怕命似纸薄,更应有不屈之心!” 话音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纷纷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位公主。 她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似乎看不清脸,但周身却有一层明亮的光辉在缓缓流动。 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在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辉中响起。 “便如同那愚公一般,只要努力拼搏,代代相传,有朝一日,你们皆会是对大唐有用的人才!大唐,也会因为你们的努力,更加强盛,美好!” 第一百零七章 轻松时光(为盟主【 oO莉姆露Oo】加更) 繁星铺就的银河之下,仁寿殿依旧灯火通明。 李治和武则天并肩站在殿门口,抬头仰望着头顶闪烁的星空,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手里的保健球轻轻转动,良久之后,才如同喃喃自语一般,轻声道:“哪怕生如蝼蚁,也当立鸿鹄之志!就算命似纸薄,更应有不屈之心!说的好啊!” 旁边的武则天脸上也带着笑,甚至眼神里面也隐含着一股骄傲。 但嘴上却道:“要我说,这丫头就是无病呻吟。身为皇室公主,还生如蝼蚁,命似纸薄……若是如此,那其他人该如何算?” “哈哈哈……”李治突然开怀大笑,“此乃辰儿自知身为公主之重任,媚娘也该感到欣慰才是。” 武则天撇了他一眼:“若不是稚奴如此宠她,妾也不必时时保持威严之态了。” “媚娘担心我自然知晓,但辰儿既然是神仙转世,不必以常理度之。”李治牵起她的手,语气温柔,“我等自不必大加干涉,只要细心观察,在关键时刻引导便好!”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嗯,妾晓得。” 随后,夫妻俩便躺在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观察起星空来。 不远处,张成鑫一边观察着两人,一边来到稍微远一些的,对一路小跑过来的福来皱起了眉头:“如此深夜,不去照顾殿下,跑来此处作甚?” “爷爷放心,殿下已睡下了。”福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皂,估摸着大约十来块。 “一半是殿下所赐,另一半,是儿子孝敬爷爷的。”福来笑着将手里的小布袋递了过来。 张成鑫接过来点点头:“你有心了,代咱谢过殿下!”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洗澡的时候再身上一擦,浑身都带着一股香味。 他们这些高级太监虽然也能用得起一些药草,但毕竟不可能天天用。 所以香皂这玩意儿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张成鑫有了这些,平日不管是办事还是赏赐,也都能用得到。 “爷爷,那儿子便先告退了。” “等会儿。”张成鑫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近日殿下身体可有异常?” 福来摇摇头:“未见异常。” “勤观察着些,”张成鑫低声道,“圣人怀疑殿下是白虎星下凡,有战神之姿,你小子能伺候殿下,算是有福了!” “多亏爷爷提拔。”福来连忙笑着回应一句,“但还别说,近日殿下功夫确有长进,每日将那枪棒舞的虎虎生风,便是在旁看着,也能感受到其中强大力道……” 张成鑫点点头:“好了,回去吧,千万记得要把殿下伺候好了!” “喏!” …… 一转眼来到了十月十五,下元节。 这一天,李月辰早早起来练完瑜伽,吃过早餐,就披上道袍去了皇城道观念经。 今天不能跟平时一样随意,需要庄重严肃,因为不光是她,皇室所有成员都要过来,祭祀祖先。 而这一天,也是禁屠日,不准屠杀任何动物或者执行死刑。 皇室的人都要进入道观之中,而工匠们也要在道观之外,祭祀炉神,也就是太上老君。 比其他活动好一些的地方就在于今天虽然说国家节日,但又不算大型祭祀活动,所以并没有大臣们来参加。 工匠们在道观之外上了香,摆上贡品之后便离开了,而李月辰则是在快到午时才离开。 一家人在仁寿殿跟皇帝一起用了午膳,随后又开始打闹玩游戏。 现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皇室的家庭也跟外面的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了,李月辰甚至都能把李治压在地上玩闹。 玩闹了一阵之后,李月辰又拿出一张纸:“来,我等给大兄写信。” 一家人都觉得挺有意思,李治也表示赞同。 随后李治戴上单片眼镜,提笔写起来,武则天也跟着写了几句。 大概意思就是鼓励他在长安好好干活云云,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到了李月辰这里画风就开始歪了。 虽然表面上说的是因为李弘不在感到难过,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字里行间充满了“你不在所以我们玩的很开心”的炫耀。 于是后面的三个哥哥画风也跟着歪的越来越厉害,各种凡尔赛,一边说为他不在难过的伤心落泪,一边又说这边跟老爹老妈一起玩实在太开心了。 多亏最后两个姐姐将画风扭转过来一些,不然恐怕李弘看到要气晕过去。 写完了信之后,当即派快马给长安的李弘送过去。 这种类似群聊一样的写信让众人哈哈大笑,开心的停不下来,同时还讨论着李弘看到这封信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一直玩到了半下午,众人才宣布告退,离开了仁寿殿。 李月辰一边跟两个姐姐聊着天,一边打算回去安福殿。 这个时候,福来突然一路小跑过来:“殿下,军器监来人说样品做出来了。” “走,去看看!” 李月辰点点头,跟两位姐姐打个招呼,让她们先回去,自己跟着福来去了军器监。 过来之后,监丞便将李月辰请到里面,让工匠们送来两个已经打造完成的唐刀。 其实还没有完成,只是刀条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装配。 不过那些都容易,这次是打算先让李月辰看看刀条成品如何。 看着这两个闪闪发亮的刀条,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至少看起来确实是不错的。 而且跟网上那种唐刀已经差不多了,刀身狭长而笔直,刀刃上也能看到偶尔闪过的寒芒。 不过随后就感觉应该能更好一点,以前在网上看过一种唐刀,刀身整个都是黑色的,外壳主要也以黑色为主,配上金色点缀,着实很帅。 据听说那黑色的刀身好像是用火碱煮出来的,但只是听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现在可以让他们试试,先用火碱煮一些其他玩意儿,若是能变成黑色,就把其中一根刀条拿去煮一下,出来之后再比对看看。 随后又在一帮跟工匠们讨论了一下刀镞和刀镡如何安装的问题,确认都没什么问题之后,李月辰才离开。 离开之后又去了匠作监,打算看看自己的旱冰鞋制作的怎么样了。 当初李月辰留下两版设计图,分别是单排和双排,让他们看看哪个简单就做哪个,反正她两种都会玩。 或许是因为工匠们的惯性思维导致,这次他们选择了双排来制作。 并且还拿出了一个木制的模型给她看:“这是我等制作的样品,请殿下过目。” 李月辰拿过来看了看,确实像模像样的,如果装上了轴承,应该就能拿到旱冰鞋的水准了。 站在最前面的老工匠解释道:“我等打算以木头作为底座,支架与轮轴用钢铁……” “那轮胎呢?”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我等的想法是,轮胎以木制外层包裹皮革!”旁边的工匠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好,时间还够用。先做个样品出来,我试试。若是可行,本宫有赏!” “喏!” 走出匠作监之后,李月辰感到心情不错。 现在准备的两件礼物基本都已经成功了,看来今年能让老爹老妈好好开心一下了。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她做的这些东西,都是在未来经过无数实践之后确定可行的,所以省掉了很多研发成本。 会安福殿的路上,李月辰想着,接下来的大事还是在户部这边。 除去每个月的账目核算之外,目前应该注意的就是皇家农庄那边的粮食对比试验以及那批派去南方的人最后能带回来的粮食种子了。 只要能通过不同实验让粮食产量继续提高一些,种植密度达到这个时期的极限,便能快速推广至全国。 长安和洛阳都可以作为实验基地来用,因为这个时期的气候比未来要略微热那么一些。 这个结论不是她通过体感温度得来的,而是官员手里的笏板! 五品以上官员,手中的笏板都是象牙制作的。 李月辰特意问过,在这个时期,长江下游还是有野生象群生存的。 而象又是热带动物,所以以此能推断出,这个时期的气候应该是比未来要略微高一些的。 气候温暖,就意味着可以尝试种植两季稻,甚至岭南那边三季都有可能! 日后若是能让那边好好发展,那么大唐抵抗饥荒的能力将大大增强。 不过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儿,现在的唐朝生产力跟不上,要发展南方,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考虑到不知多久之后可能会有小冰河期,所以发展南方还是要纳入计划之中才行。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问道:“城外生产工厂建设的如何了?” “预计年后能完工,到时候所有奴隶都能过去。”福来回答道,“奴婢请宣城殿下帮忙计算过,到时候香皂每日产量应该能有一千块以上。” “好!”李月辰点点头,“琉璃呢?” “奴婢已经叫人去收那种黑石头了,考虑到保密的问题,还额外收了其他一些石头。”福来想了想,“根据王祥那边的消息,年后能运来不少。” 听到他的汇报,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才是懂事的员工啊。 不管问起什么事情都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根本不用担心漏掉什么,这种员工用着是真爽! 那看来年前自己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了,户部那边的账目核算也能一并交给姐姐去做。 自己可以全力培养皇家农庄那帮小孩子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给他们上一些数学课。 至少百位数以内加减乘除先给他们培养起来,剩下的以后再慢慢来。 第二天李月辰又来到了庄子里面,正好赶上卢照邻上课。 于是打个招呼之后,决定就坐在旁边听听课,看看这纯正的古人是怎么讲课的。 不过卢照邻现在也是跟着李月辰的方式来教学,对于孩子们的举手提问,都耐心的解答,让他们理解为止。 要说唯一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并没有李月辰那么和善,上课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威严。 或许是因为他毕竟是个大人的原因,孩子们跟他上课也略微有些拘谨。 不过好在拘谨归拘谨,他们仍然认真听课。 卢照邻也保持着一副名师的形象,但这形象在写字的时候便会顷刻间崩塌。 其实他的书法水平也是相当不错的,但无奈这木炭条跟毛笔完全不一样,哪怕他已经很认真了,写出来的字也不失结构,但同样找不到美感可言。 而李月辰就不一样了,她是学过硬笔书法的,用这玩意儿写字反而更容易一些。 好不容易讲完一节课,卢照邻宣布下课,随后赶紧跑到河边去清洗被木炭条染黑的双手。 回来之后,对着李月辰行礼之后苦笑一声:“殿下,这木炭条着实难用啊!” “非常时期,忍忍吧。”李月辰笑了笑,让福来给他倒一杯酸奶,“等将来条件好了,再给他们更换。” “可是……”卢照邻隐隐有些担忧,“书法一道本就需要时间磨练,若是将来再学……” 李月辰摇了摇头:“书法什么的先放放吧,本宫需要的是将来能为大唐发展做出贡献的人才,而并非书法大师!书法也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说起来,”卢照邻一脸好奇,“殿下用这木炭条写出来的字却一样凌厉,我曾经听说殿下独创字体,笔锋似刀,字体凌厉,结构清瘦却不失优雅。虽未亲眼见过,但看这木炭条写出来的字迹,大体上也能猜出一二。” 李月辰笑了笑:“差不多就这样,用毛笔,字体结构依然如此,并不会加粗。” 趁着让孩子们休息一会儿,李月辰索性跟他聊了一会儿关于书法方面的问题。 其实李月辰觉得,如果想要在书法上闯出名堂,还是要创造自己的字体才行,因为文无第一,学前人的书法,是不可能超过去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算苦练王羲之的字体,哪怕实际上已经超过,但大多数人仍然是不会承认的。 因为意境这玩意儿其实很难解释的清,在他们看来,就算结构上没问题了,但意境还是差了些。 所以这种情况下,判断高低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切信息遮蔽,将两个人写的相同的字用电脑扫描出来让他们评判。 等评判过后,再告诉他们哪个是王羲之的字。 第一百零八章 蝴蝶飞舞(为所有读者加更) 由于年前已经确定没什么事情,所以李月辰从原本的五天过来一次,变成了三天过来一次,让这群孩子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数学。 对于她教的阿拉伯数字以及那些加减乘除符号,卢照邻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佩服。 这种数字实在太方便了,不管多大的数字都能很快写出来。 只不过这个时期,阿拉伯数字应该还没有彻底成型,按照李月辰自己的估计来看,以后它们应该会被命名为“公主数字”或者“大唐数字”。 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觉得很枯燥,不过现在当了老师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面对一群特别听话,极其渴望学问与知识的孩子们来说,这种成就感简直让人爽的不能自拔。 谁都喜欢被别人用特别崇拜的目光看着,李月辰当然也不例外。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以前玩极限运动的时候,每次都能引起大量人群的欢呼。 甚至在国外挑战一些惊险项目成功之后,都会有一群洋妞冲过来又亲又抱,心里有多爽就别提了。 看到李月辰脸上露出一丝略带猥琐的微笑,福来清了清嗓子:“咳……殿下可是渴了?” “没有没有……”李月辰从回忆之中回过神,连忙摆了摆手。 回到了宫中之后,就看到两个姐姐正带着上官婉儿在临波阁上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看到李月辰回来,义阳公主笑了笑:“辰儿,教小孩子的感觉如何?” “还好,都很听话。”李月辰笑着坐了下来,“不算费力。” “他们学的快吗?”宣城公主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自然是没有阿姊这般聪慧,不过毕竟年龄还小,应当多一些耐心。” “每次听到辰儿说这种话都有些错觉,好像辰儿年纪很大了一样。”义阳公主笑道。 上官婉儿也点点头:“是呢,阿娘也说殿下很成熟,让我多跟殿下学习。” 李月辰笑着翘起二郎腿:“莫要跟我学,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模样。” “那殿下如何说?” “我乃神仙转世,你不能跟我比。”李月辰开起了玩笑。 虽然她是在开玩笑的,不过对面三人都是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认同。 看到这副样子,李月辰也懒得解释了。现在这个年代,也实在不适合跟她们科普什么无神论。 这是时代的限制,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扭转的。 与其尝试改变,还不如利用好这样的优势。至少如果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神仙转世的话,那就不用担心有人敢对自己不利。 不管将来是老妈还是老哥做了皇帝,都不用怕了。 …… 天气一天天转冷,虽然说这个时代气候较为温暖,但冬天依然会下雪的。 只不过存不住,几天之内就会消融。所以如果想要打雪仗,最好就在刚刚下雪之后。 十一月初九,大雪。 不仅仅是节气的大雪,这一天也真的下大雪了。 李月辰身上披着厚厚的兽皮,站在殿门口看着天空飘落的大雪,微笑着点点头:“好啊!” 旁边上官婉儿不解:“殿下,何处好?下雪之后路滑,还容易摔倒呢!” “冬日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日后你便懂了。 今年在皇庄里面为了对比试验,已经不仅种了稻谷,同样以调整好的肥料种了麦子。 并且根据不同的种植密度分成了多个区域,在九月底的时候已经播种了。 现在来这么一场雪,表明目前来说气候正常,明年应该能看到不错的成果。 跟李月辰混熟之后,现在的上官婉儿也能明确的感觉到她心情不错,当即提议道:“殿下,我们出去堆雪人可好?” “走!” 李月辰一摆手,带着上官婉儿来到院子里堆雪人,随后又将两个姐姐叫来一起玩。 四个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胖乎乎的雪人就出现在了临波阁旁边。 上官婉儿看着眼前的雪人歪了歪脑袋:“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呢!” 李月辰在旁边低声吐槽道:“除了人之外,任何东西胖了都可爱。” 宣城公主绕着雪人看了看:“只能堆雪人吗?我是说……能做一些别的吗?” “当然!”李月辰点点头,“阿姊想做何物?” 宣城公主低头思考起来:“不如做个小龟如何?” 李月辰当然没意见,别说龟了,人都做得出来。 以前刚上大学那会儿,宿舍有个人才,趁着下雪大半夜出去逛街,在人家车前盖上堆了一个女人趴在上面的样子…… 从那以后李月辰堆的雪人画风也开始逐渐歪斜了,不过在这里,都是些好孩子,还是不要带坏他们比较好。 …… 几天后,皇庄的院子之内,李月辰站在一群孩子们面前宣布:“今日起,便放寒假了,等开春之后,课再继续上。”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大冬天冰天雪地的,这些孩子也没有厚衣服来御寒,所以大多数之间只能呆在灶台旁边取暖。 这种情况下冷的手都直哆嗦,实在没办法继续上课。 于是李月辰决定给他们放寒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顺带巩固一下这段时间学习的课程。 卢照邻也认为这样的办法不错,并且答应在假期之内孩子们有任何问题他也会帮忙解答。 看着他脸上忍不住的笑脸,李月辰突然挑起眉毛:“可是那郭氏给你回信了?” “是,年后便会过来!”卢照邻点点头,“到时便在此处举办婚礼就好。” 李月辰笑了笑:“何时办告诉我一声,本宫也给你送一份贺礼。” 见她用了尊称,卢照邻也没拒绝,笑着行礼道:“那便先在此谢过殿下了。” 既然他决定在这里安家了,李月辰也不会亏待他,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他一家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他能有个好心情,说不定也能减缓一些病情。 …… 过了两天,眼看距离冬至祭祀之日已经不远了,小荷又拿着新的染指甲的花给她染甲。 李月辰也没拒绝,毕竟成了女孩子,还是有点女孩子模样为好,至少能让老妈开心一点。 看着鲜红色的指甲在阳光下微微发亮,李月辰也不得不感叹古代人民的智慧,为了变美,居然能想得出这种办法。 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也跟着沾了光,一起染了指甲。 也就跟她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李月辰才会像个女孩子。 在她越来越像女孩子的同时,东都的女子反而越来越爷们了。 现在一个个上街都不戴帷幔不说,甚至已经有不少女子开始公开叫板男子要比诗文。 如今女子入朝为官,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其实比李月辰想象的还要更大。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家暴事件,女的打男的那种。 其实从隋文帝开始,直到现在,男人惧内一度是社会的风尚,甚至是一种流行。 但说归说,真正敢动手打丈夫的女人还是很少的,入赘之类的情况除外。 不过自从李月辰当官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样的事情一下子多了不少,导致民间出现了一些流言蜚语。 比如说什么公主是男人转世啦,日后朝堂上都要换成女人啦…… 其实在李月辰看来,这大多数都是营销号……不是,茶楼酒肆之类的地方瞎编乱造出来的。 毕竟这种话题能吸引客源,而且查起来极为麻烦,几乎不可能找到造谣者。 福来将从王祥那里听来的消息汇报给了李月辰:“殿下,要不要……” “行了,用不着。”李月辰靠在临波阁的柱子上笑了笑,“说到底就是‘某些人’害怕合适的环境发生改变而已。”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阴险了很多,“时代发生改变的时候,跟不上的人,一定会被淘汰!” 李月辰很清楚,对于历史来说,自己是个异类。 虽然自己对其并不了解,但真实的历史上并没有太平公主入朝为官,否则课本上不会不讲。 然而在这里却发生了,并且不是自己想去,是皇帝李治钦点的! 这就说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展现的蝴蝶效应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完全改变了原来的历史走向。 遗憾的是无法判断其到底会往哪个方向去偏。 老妈武则天还会不会当上皇帝?如果依旧会,那么她是会提前还是延后?如果不会,下一任皇帝会是谁?唐明皇还会不会出现? 这些李月辰统统不知道,她只知道,以后这段历史会偏的越来越严重,直到跟原本的历史完全脱节,走上一条全新的路为止! 想到这里,忍不住就要叹口气了。 原本想的是什么都不参与,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看这段历史,但无意之间却让它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女子入朝为官,在天下人看来是一个信号,女子的社会地位将会进一步提升。 很多人其实不愿意看到这一点,但没办法,大势所趋,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影响的。 李月辰倒是挺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不求能在这个时代人人平等,但求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国泰民安! 她可没想着在这个时代搞太夸张的改革,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会身死道消。 虽然不懂历史,但王莽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李月辰可不想去试试会不会有一天被陨石砸死。 不管是玩笑还是真的前辈,李月辰都不想也不敢去触碰皇权的底线! …… 正在无聊的思考着,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对着福来说了什么。 随后福来走了过来:“殿下,匠作监那边说器物做的差不多了,想请殿下过去看看。” “那走吧,去看看。” 李月辰一翻身从围栏上跳下来,扭着脖子走出大门,去往匠作监。 过来之后,就看到一双刚刚做好的旱冰鞋放在桌子上,一群工匠们围在旁边评论着什么。 下面的轮胎有木头制作,外面包裹着一层皮革,甚至都有些发亮。 脚下底座是木质,指甲与轮轴是金属制品,还能看到已经镶嵌在里面的轴承。 鞋子也是皮革制作,看起来已经跟后世的旱冰鞋没太大诧异了,只不过由于是手工缝制,所以反而有一种高级感。 看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纷纷行礼,李月辰摆摆手,随后直接拿起来观察了一下。 伸手将每个轮子拨动一下,轮子“咕噜噜”的转动起来,丝毫没有卡顿感。 而脚尖前方的制动器则是由木头包着一层牛筋制作,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感觉。 一旁的工匠观察着李月辰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李月辰点点头:“看起来不错,具体的,我还需要试试。” 说着,便提起旱冰鞋往外面走去。 皇城里面的地面并不是土路,而是由石板铺设而成,中间严丝合缝,非常平整。 作为旱冰鞋的实验场地倒是足够了。 看到李月辰提着旱冰鞋往外面的亭子里走去,众位工匠们互相对视一眼,都跟了出来。 既然不打算回宫试,那就在这里看看呗。 来到亭子里,在围栏上坐下,李月辰脱下鞋子换上,将鞋带拉紧。 说起来,这鞋带也是李月辰的设计,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会发展起来。 眼看她穿好鞋子要站起来,福来连忙伸手抓着她的胳膊:“殿下小心,万一摔倒……” “没事!”李月辰一摆手将他甩开,随后走下台阶,先是来回抬腿试了试感觉。 随后身体一倾,脚下微微用力,向前滑动起来。 当看到她的身体极为轻盈的向前滑行之后,在场的众位工匠以及福来瞬间睁大了眼睛。 李月辰双手背在身后,身体重心在两脚之间不停变换,非常舒缓在地面上滑动起来。 “哎呀,神了!”福来忍不住赞叹一声。 绕着广场滑行了两圈之后,李月辰脚下轻轻一摆,身体快速转圈半圈,由正滑变成了倒滑。 她仍然极其轻松的背着双手,下半身好像已经跟上半身完全分开一般,左右摆动之间,极其轻盈的向背后滑行,好像一直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院中穿梭。 第一百零九章 良性循环 不管是福来还是那些亲手打造出这双鞋的工匠们,纷纷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院中绕场旋转的大红色身影。 福来更是双眼都快要凸出来了,虽说殿下平日里就上蹿下跳的,但是今日却比平时更加轻盈。 在滑行过程中,身体丝毫不见费力之感,转弯之时,也只是双脚一前一后轻轻滑动,双腿笔直的向外倾斜。 没有丝毫的卡顿,她就那么丝滑的转过了一个弯,继续向前滑行。 正滑,倒滑都试过之后,李月辰突然摆动双腿加速,随后将左脚向后抬起,身体前倾,双臂打开。 如同鸟儿张开翅膀低空滑翔掠过一般从福来等人眼前飞过,随后轻轻一个转身,在原地快速旋转起来。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陀螺,快速旋转的同时,脑后高高的马尾辫也被离心力甩了起来,好像在跟随者她的身体旋转。 随后又突然停下,继续加快速度向前滑行,快速的抓起衣摆之后,身体猛地侧过来,双腿笔直的打开近乎一百八十度,只用两只鞋子的后轮滑行,侧身掠过几人身边。 当速度即将减慢之时,又继续加速,随后单腿一甩,整个人已经跳上半空之中。 跳起来的同时双腿已经如同麻花一样并在一起,身体在半空中快速的旋转起来。 空中转体四周半之后,“啪”的一声,单脚稳稳落地,仅用一只脚半蹲着向后滑行。 最终李月辰一抬脚跟,脚尖贴地,双腿弯曲。 制动器摩擦地面,让她稳稳停在了众人面前。 在福来和一众工匠惊讶的眼神之中,李月辰微微点头:“不错!福来,赏!” “是!”福来答应一声,每人给了一颗金豆子。 李月辰将鞋子换了下来,点点头:“此物我要在新年宴会之时为圣人表演,接下来你们看看怎么维护或者美化一些,到时候我来拿。” 拿到了金豆子的工匠们纷纷点头:“殿下放心!” 心情甚好的李月辰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福来特别好奇:“殿下,那……” “轮滑鞋。”李月辰提醒他,“怎么了?” 福来想了想:“奴婢觉得,脚下若是有了轮子,应该会摔跤才对,为何殿下能如此得心应手?” 这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你我曾经也是摔了很多跤才学会的? “既然是我自己研究之物,自然如此。”李月辰笑了笑,避开了话题,“不值一提!” 这玩意儿其实不算新鲜,以后能做轴承的工人多了倒是可以考虑将其发展为一项不错的运动。 而且宫女们若是能在地面平整的皇宫里面滑着移动的话,也能增加不少效率不是? 虽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除非现在进入工业化时代,否则这旱冰鞋终究也能是个奢侈品。 等等,奢侈品? 李月辰突然愣在原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纨绔子弟最喜欢干嘛? 玩呗!尤其新鲜的,没玩过并且够刺激的! 旱冰鞋正好符合这其中所有的特点,想必那些纨绔子弟都会很想玩吧? 想玩就来找本宫买啊!一双旱冰鞋卖二十贯,不贵吧? 现在买一匹上好的马都要将近十贯了,但是你买了马还要喂饲料,还要雇人打理,差不多一个价。 嗯,转眼之间又想到了一个商机,不错不错! 李月辰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 …… 一转眼,咸亨三年也迎来了冬至,又是一年一度的祭祀。 今年的冬至祭祀李月辰被要求强制参加,毕竟她现在也是大唐的官员。 按理说她应该站在户部尚书身后,但同时她又是公主,皇帝的女儿,自然站在了所有官员的最前面,身后就是师父刘仁轨。 好在如今成了官员,参加这种祭祀倒是不用强制性的穿那种女式钿钗礼服了。 这种重要的祭祀,皇帝要穿衮冕,官员要穿那种大红色朝服。 而今天的李月辰也是穿着这种,是尚衣局花了五天时间临时赶制出来的,还别说,挺合身的。 唯一有点不舒服的就是这种通天冠戴着感觉脑袋有点沉,幸亏不用天天戴,不然颈椎怕是受不了。 上午的时间基本都在走祭祀的各个流程,算不上麻烦,但是却很无聊。 听着李治在那里念诵骈文李月辰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估计皇帝本人也很讨厌这样的活动,但是没办法,祖制! 儒家治国不是靠法,而是礼。 所以各种恶心的规矩简直能复杂到怀疑人生。 中午参加宴会的时候,坐在老爹老妈下首的李月辰狠狠的嚼着嘴里的羊肉,心中暗下决定,将来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些繁杂无用的礼制都去掉! 坐在最上面的李治撇了一眼下面咬牙切齿的李月辰,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低声道:“媚娘可知辰儿在想何事?” “这丫头从小就怕麻烦,估计是在为今日来参加祭祀生闷气呢吧。”武则天笑着回答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点确实需要好好锻炼一下,不然如此怕麻烦,以后如何协助弘儿治理国家。” 李治对此倒是不怎么担心:“不必担心,这一点上辰儿不会有问题,她懂责任为何物,在大事上,会对自己有约束。” “这倒也是。”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月辰强忍着宴会结束之后,马上回到安福殿脱掉了朝服,解开头发,躺在了自己的摇椅上。 上官婉儿一脸关心的走了过来,看着李月辰这一副快要废了的样子,低声问道:“殿下看着似乎很累,发生何事了?” 李月辰撇过眼睛看了她一眼:“婉儿,你说……要不我明日禀明阿爷,请求他允许我致仕告老还乡如何?” 旁边的义阳公主走了过来:“辰儿莫要胡言乱语,如今才刚刚入朝,怎能致仕?而且你才八岁,何来告老一说?” 我七岁,谢谢…… “再说了,告老还乡,辰儿不还是住在这皇宫之内?”宣城公主笑道。 李月辰撇了撇嘴:“唉……这便是宿命啊!” 说着,扭过头拍了拍上官婉儿的手背:“去叫小荷派两个人过来给我捶捶腿!” “那不如就让婉儿……” “你不行,力气太小。”李月辰摆了摆手,“快去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跑出去找小荷了。 宣城公主坐在了旁边:“阿姊帮你按按可好?” 李月辰摆摆手:“算了,两位阿姊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我是小辈,不可如此!” 义阳公主也在旁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知道辰儿怕麻烦。但此乃为大唐尽忠,好好休息一下。” “嗯。”李月辰点点头,“两位阿姊就陪我说说话吧,换换心情还能开心一些。” “好,阿姊就在这里陪月辰说说话。”义阳公主笑着答应一声。 “嗯,我也在!”宣城公主笑了笑。 李月辰张开双臂:“两位阿姊真好,来抱抱!” 两人一人给她一个很有力的拥抱,随后小荷派了两个宫女过来给她捶腿。 姐妹三个连带着一个上官婉儿聚在一起聊天,但聊着聊着,又变成了李月辰讲故事给她们听。 “只见那陆小凤抬起一只手,将刺来那一剑夹在两指之间。手腕一翻,那精钢剑竟然“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讲到这里,李月辰突然吧唧了两下嘴唇,感觉有点渴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氏就已将一杯酸奶递了过来。 李月辰接过来喝了一口,抬头问道:“嗯?你何时来到此处的?” 郑氏红着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恕罪,奴婢无意间听到这故事,情不自禁便……” “哦,无碍。既然无事便听吧,闲着也是闲着。”李月辰丝毫不在意。 随后便继续讲了起来,不一会儿,福来跟小荷也坐在旁边安静的开始听故事。 连续半个时辰左右,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宫女跟福来说了什么。 李月辰扭过头:“怎么了?” “殿下,军器监那边,说是实验成功了。”福来回答道。 “走,去看看。”李月辰站起身:“好了,今日便讲到此处,下回再说。” 说着,拿起旁边的酸奶灌了好几口,讲了半个小时,都感觉口干的厉害。 上官婉儿在旁边一脸向往:“殿下,能教我灵犀一指吗?还有……司空摘星的轻功我也想学。” 李月辰咽下酸奶,扭过头道:“我要是会那个现在就不必在这里给你讲故事了。” 义阳公主在旁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婉儿,故事归故事,这世界怎可能有人用双指夹断铁器呢?” 听到这句话,正准备走出去的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心中思索着,等将来自己长大了,应该力气会远超普通人,到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 来到了军器监,工匠们已经在等待了。 桌子上摆放着几个被煮成了黑色的铁疙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工匠们行礼过后,李月辰摆摆手直接来到桌子面前,伸手向其中一个抓过去。 “殿下小心!” 一名工匠突然提醒一声,李月辰看了看已经抓在手中的铁疙瘩,抬起头问道:“怎么?” 工匠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此物可能有些……重?” 李月辰下意识的掂了掂手里的铁疙瘩,嗯,差不多有个十来斤左右,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挺重的,尤其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 其他工匠们也都一脸不可思议的互相对视几下,用眼神询问着彼此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单手握着一个十来斤的铁疙瘩,还一脸轻松的样子。 不应该是说是单手握着,因为她手心根本没用力,准确的说是用五个手指拿着的。 李月辰懒得管他们的震惊之色,反正这点事儿老爹老妈肯定已经知道了。 他们都没问什么,自己也懒得解释。 转了转手腕,仔细观察了一下,看来火碱确实能把金属煮成黑色。 但问题是,煮成黑色之后,有什么功效,李月辰并不清楚。 她想让那唐刀变成黑色,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帅,并没有考虑其实际用途。 想了想之后,对工匠招了招手:“这样,那两个刀条都煮成黑色,一把装配好,过年时我去送给圣人。另一把你们自己拿着做些研究,看看有何功效,随后将结果告知于我。” “喏!”工匠答应一声,随后抬起头道,“只是殿下,我等皆不识字,让人代写又怕解释不清,到时恐怕还要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 “小事儿!”李月辰点点头,“如今冬至已过,你们定要在除夕之前将另一把刀装配好!” “殿下放心,两旬便可完成!” “好,我等着!”李月辰点点头。 …… 走出军器监,李月辰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年所有计划皆已完成。” 随后扭过头对福来笑了笑:“明年,工厂建好之后,我等便能做大做强了。” 福来行礼笑道:“殿下聪明才智举世无双,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嗯,这倒是!”李月辰点点头,“说起来,将来我说不定真能成为天下第一呢。” 不说别的,有未来一千多年的知识。还有着诡异的巨大力气,不管是在哪个方面,似乎都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 “殿下,慎言!”福来提醒一声,左右看了看,低声提醒道:“第二,第二!圣人才是第一!” 李月辰摆了摆手:“无碍,都一家人,我阿爷不会因为这个跟我计较的!” “额……”福来张了张嘴,感觉无法反驳。 明年的重心肯定就是要放在香皂这边了,各种玻璃器皿的制作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这玩意儿现在可不仅能在大唐境内卖,如果愿意更是可以去国外卖出高价! 而成本……只能说很低,可谓是真正的暴利产品。 其收益之高,能够让国库在短时间之内变得充盈起来,更何况现如今自己就在户部任职,也不用担心有人贪污什么的。 国家有了钱,才有发展的底气,这样就能研发更多东西来开拓市场,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第一百一十章 公主献舞 一般来说,国家想要发展,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就是发展军队,对外发动殖民战争,或者是打赢了让对方割地赔款……以战养战。 另一种,就是发展商品以及民生,达成内部循环,在内部形成良性竞争。 李月辰更偏向第二种,所以等玻璃出来之后,打算拿出来用作开拓市场之用。 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剩下的就是全力以赴,朝着目标去努力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二十四,大寒。 匠作监那边将做好的旱冰鞋送了过来,这双鞋子两侧都被缝上了如同火焰一般的花纹,看起来非常漂亮。 上官婉儿一脸好奇的坐在旁边:“殿下,这脚下带着轮子,能让人行走的更快吗?” 李月辰笑了笑:“等年后,我给你演示一下你便知道了。” 虽然好奇,但上官婉儿也只能等着过完年,再亲眼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了。 与此同时,军器监也将装配完毕的豪华唐刀送来了。 外层包裹黑色高档皮革,刀鞘顶端以及刀柄上皆有黄金点缀,连接处同样是黄金外壳连接着钩子,可以挂在腰带上。 李月辰抽刀出鞘,“蹭”的一声,全黑色的刀身出现,磨好的刀刃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古代,以黑色为尊,这样的一把刀,就算当做皇帝的御刀都没问题了。 李月辰越看越喜欢,直接放下刀鞘,拿着刀在临波阁前挥舞起来。 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都站在门口看着院中挥刀的李月辰。 大红色的衣服跟全黑色的武器结合起来,视觉冲击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然而才挥了没一会儿,小荷突然快步跑了过来:“殿下,怎能在宫中挥舞兵器?” 李月辰停下动作笑了笑:“无碍的,这是我过年时要送给圣人的礼物!” 说着,还拿起来做了一个向前劈砍的动作。 因为刀柄加长,可以双手持握,所以这样的刀更加适合大力劈砍。 玩了一会儿,李月辰感觉非常满意,将刀鞘合上,放在了自己的桌案上。 随后就带着两位姐姐和上官婉儿玩起了跳方格。 …… 年前没什么大事,不过辽东那边,前些年派出去的高侃送来了消息。 说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催促新罗将安瞬交出来,但是他们似乎不太愿意,反而还发兵跟他打了一场,被怼回去了。 现如今原高丽那边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但是新罗目前没有交出安瞬的打算。 李治在朝堂上问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都说无所谓。 因为在高丽实行仁政,上回造反都没人响应,更别说现在了,安瞬根本成不了气候。 对此李治表示认同,便派人传信,让高侃只要先稳住高丽那边就好。 至于新罗,现在的大唐依旧还在受到旱灾的困扰,没空搭理他。 但他要是敢搞事情,就直接揍他。 …… 在一片平和之中,大唐迎来了除夕。 今年的除夕,一家人是在仁寿殿吃的饭。 不过不再是李月辰亲自做了,经过一年的学习,御厨们的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 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在仁寿殿的大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交杯换盏。 李月辰想着如果这会儿有个手机,指定要拍个视频给大哥李弘发过去,让他好好瞅瞅。 估计李贤也想到一起去了,侧过身子偷偷压低了声音:“月辰,过几日我等就写信将此时状况告诉大兄如何?” 李月辰笑道:“我觉得他会揍你。” 几个哥哥姐姐都纷纷笑了起来。 看着孩子们互相调笑打闹,李治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取消了除夕的夜宴,这年过的越来越舒服了。 而且面对家人也不用端着架子,一点都不累,轻松的很。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又玩了一会儿唐朝版狼人杀,直到子夜时分,李治才宣布说明日还有大朝会,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 李月辰一向都有早起的习惯,早早起来练完瑜伽,吃过饭之后,小荷连忙叫着几个宫女过来帮她穿上朝服。 这是李月辰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朝会,知道肯定很麻烦。 今天全国各地的官员都会过来见礼,虽然说大部分官员都只能在殿外远远跟着跪拜一下,根本不可能见到皇帝长什么样。 但就算这样,人数也一点都不少,更别说还有外国使臣什么的。 早早来到乾元殿门口,李月辰第一感觉就是人真多。 不光殿门口站满了大臣,就连下面的广场上都站的满满的,仿佛海里的沙丁鱼群一样。 看到李月辰过来,前面的官员们纷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殿下新年安康!” “诸位免礼,新年安康!” 其实这里面的大臣她认识的并不多,说过话的更少了。 所以连忙跑到了师父刘仁轨的面前,甜甜一笑:“师父,新年安康!” “殿下也安康!”刘仁轨笑道,“这朝服穿着倒是挺合身。” 李月辰指了指脑袋上的通天冠:“这玩意儿戴着很难受,等午时宴会我便摘了去。” “今日大朝会,还是忍忍吧。”刘仁轨笑着劝诫道,“不然到时候各个大臣和外国使臣如何看待?” “无碍,今日我准备了节目,摘了也无所谓。”李月辰笑道。 正聊着,太阳也从东方升起了,整个宫殿开始苏醒过来,笼罩在新年第一轮光辉之中。 宫门打开,大臣们鱼贯而入。李月辰作为公主,还是站在大臣的最前面。 大臣们站定之后,李治和武则天从通道里走出。 穿着衮冕的李治站在龙椅上,首先跪坐下来,随后双臂展开再交叠与腹部,让宽大的袖子盖在身上。 这么一套动作下来,冠冕上垂下的珠帘几乎一动不动,相当稳。 看着这繁杂的动作,李月辰决定回去之后跟李治说说,把这龙椅也改成电视剧里那种吧,比这种跪坐式的应该舒服多了。 珠帘后的武则天看了女儿一眼,微微点头,也跟着坐下。 旁边的张成鑫往前走了一步,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喊道:“上朝——拜——” 李月辰跟百官同时跪拜,口中高喊:“天皇万岁!” 早已等待好的乐师们开始奏乐,李月辰起身跟着百官一起跳舞。 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跳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一天要的是个热闹的气氛,对于动作没什么具体要求,瞎几把跳就完了。 李月辰看了看身后的师父,也学着他那类似蒙古跤一样的动作跟着跳了起来。 同时,李月辰在心中想着,殿内的官员还好,现在殿外的官员估计也在跟着跳,但是偏偏皇帝也看不到,只能是彼此互相欣赏了。 跳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张成鑫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再拜——” 于是百官停下,又纷纷跪拜,齐声高喊:“万岁!” 接着就是继续跳舞,随着第三声,再次跪拜高喊一声:“万万岁!”这事情才算彻底结束。 接下来就是宰相阎立本负责的念骈文环节,歌颂一下皇帝的功德,现在的大唐百姓生活多么美满,感谢一下上苍神祇之类的…… 而且这骈文必须工整对仗押韵,念出来还要有节奏感,并且会被记录下来作为史料,所以还要考虑文学性…… 念完了骈文,就是献礼环节,大臣们和外国使臣都要献上礼物,而皇帝也会回礼,赏赐一些东西。 这个环节一般只有大殿内的臣子和外国使臣可以参加,外面那些,就将礼物交给负责接收的太监,然后当场领一笔钱,就算是皇帝的回礼了。 按理说这个环节是从太子先开始的,不过由于今年皇帝让他在长安监国,来回舟车劳顿,所以告诉他不用回来了。 所以这个环节的开头自然就让李月辰来代劳了。 李月辰走出队伍,将手中的唐刀双手奉上,张成鑫接过来呈给李治看。 唐人好武,拿武器当礼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到这把刀的一瞬间,不光是李治有些好奇,下面文武百官同样感到好奇。 说起来,改动似乎不大,只是加了个护手而已,但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是开创性的发明了。 李治“蹭”的一声将刀抽出,看到黑色刀身的一瞬间,双眼一亮:“好啊!不错不错!” 下面的武将们也纷纷双眼一亮,心中好奇这刀身是如何变成黑色的。 不得不说,这把刀确实很帅,出鞘的一瞬间,就已经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李治,看到这把刀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心中想着要不要作为御刀。 李月辰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皇帝的御刀那就是个摆设,不可能真的拿来砍人。 自古以来,皇帝亲自在朝堂上砍人的例子不是没有,但可以说几乎没有。 所以御刀只要帅就够了,锋利与否其实意义不大。 收好刀之后,皇帝给女儿赐下一个玉雕老君像,高度大概三十厘米左右。 随后便是其他大臣和外国使臣的献礼,皇帝也当场赐下回礼。 这么一套流程完了之后,差不多也就中午了,该开宴会了。 大臣们和外国使节分别坐在两侧,中间的地方不小,一会儿会有乐师和教坊的舞女过来表演节目,等宴会差不多了官员们和皇帝也要下场跳舞表演节目。 到时候就是李月辰发挥的舞台了。 宴会很快开始,坐在最上面的李治和武则天举起酒杯,发表了一下年终终结和感悟,展望了一下未来和明年的目标,随后就宣布宴会开始。 大臣和外国使臣们也纷纷举起酒杯,第一杯酒共同敬天皇天后。 李月辰看了看杯子里的三勒浆,也跟着一起举杯,共同祝愿。 乐师们开始奏乐,教坊舞女入场开始表演节目。 李月辰坐在大臣们的最前面,并没有吃太多,因为一会儿还要表演节目,稍微吃一点保证不饿就行。 如果吃的太饱之后剧烈运动对内脏负担是相当大的,所以她只是随意的垫了几口。 交杯换盏之间,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臣们也开始上场跟着跳舞了。 李治看到之后挥挥手驱散了舞女,只留下乐师接着奏乐。 越来越多的大臣和外国使节都上场开始斗舞,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舞蹈在这一刻开始互相碰撞。 李月辰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要站起来大喊一句:“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啦!”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干,毕竟现在也没下雨不是?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下场去换衣服换鞋。 今天这种场面,大臣们都跳舞,包括皇帝也会下场去跳,她一个人坐在下面不太合适。 如果是平常,还可以去陪母亲。但现在既然是官员,又当着外国使节的面,不上场是不可能的。 换好衣服,穿上旱冰鞋,又将头发盘好,李月辰来到了乾元殿正门之外。 为了让舞蹈显得漂移一些,还在两条胳膊之间加了一条纱巾。 本来小荷的意思是还想让她化妆,不过李月辰对于那些加了重金属的化妆品表示打死不涂。 穿着旱冰鞋一路滑行到乾元殿门外,李月辰扭了扭脖子,准备入场。 伴随着乐师的节奏猛地一变,李月辰脚尖点地快跑几步,快速滑行到乾元殿门口。 右腿一甩,整个人已经跳起,空中转体四周半,从门槛上方跃过之后,“啪”的一声单脚点地。 随后双臂张开,身体后仰,好似躺在半空中一般,轻盈的滑行到了乾元殿中央。 李治夫妻俩以及大殿之内的所有人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大臣们也都停下了动作,看着缓缓滑行到大殿中央的李月辰。 乐师们已经提前知道了今天公主会上台表演,所以即使心中好奇,音乐的节奏依旧没变。 李月辰也不管他们的惊讶,轻轻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笑容。 原本平时扎着马尾,这笑容看起来还算符合小孩子的甜美。但如今头发被盘起来之后,气质有所改变,明明仍然是个小姑娘,这笑容看起来却已经多了些妩媚感。 双臂随着音乐摆动的同时,脚下轻轻一摆,整个人已经再次绕着大殿中间滑行起来。 她不停的变换着滑行姿势,正滑,倒滑加侧滑,灵活从愣在原地的大臣们身边穿过。 来到李治夫妻俩面前原地旋转一圈停下,躬身一笑:“儿臣献舞一曲,祝愿两位大人新年安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工业的概念 对于李月辰的行礼,李治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她脚下那双鞋上面。 没办法,主要实在太过显眼。 不仅仅是皇帝,包括那些大臣和外国使臣也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脚下装几个轮子,竟然就能这般神奇? 武则天率先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 李治这才回过神,笑着点点头:“好,既然辰儿有此孝心,那便看看!” 李月辰微微一笑,脚下一摆,开始围绕着大殿滑行起来。 当她再次张开双臂如同一只鸟儿一样穿过中间的大臣们时,他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让开地方,给她发挥的空间。 对于大臣们很有眼色的行为李月辰轻笑一下,当即停在大殿中央。 她身体前倾,一条腿向后抬高,身体呈一个“t”字型开始原地旋转起来。 双臂上挂着的纱巾被带动着起舞,让她的身影显得更加轻盈了不少。 她像一只陀螺一样旋转在大殿中央,随后又突然停下,以背身姿态绕场滑行。 乐师手中的节奏每次变换,她的动作总是能跟得上,四肢的动作也总是恰到好处。 这舞蹈的动作与现在的流行相差很大,然而却异常和谐。 再加上身体轻盈的滑行,仿佛能抓住音符一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将注意力击中在她的身上。 当音乐节奏进入高潮之时,她的动作突然再次变换,连续两个空中转体接单脚落地。 落地的一瞬间,双腿笔直的横向打开,身体也跟着压低,几乎贴到了地面。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轻松的从一张离地大约一尺高的桌案下面滑了过去。 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低喝一声:“彩!” 一首大约不到五分钟的音乐完成的一瞬间,加速一个后空翻,随后双腿前后打开,正好滑行到李治夫妻俩面前停下。 李月辰躬身行礼:“孩儿祝愿爷娘新年安康!” “好!!!” 李治突然哈哈大笑,随后直接站起身从桌案后面走了下来,来到李月辰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愧是辰儿,想不到这脚下装上木轮,能让身体如此轻盈!” 武则天也点点头:“虽有些奇怪,但这舞姿看着,倒也美轮美奂。” 其他大臣们更是一阵夸奖,同时也表示惊奇。 李月辰也想着多做两双旱冰鞋让一家人都跟着玩玩,反正大殿前面的广场上都铺着石板,地面也很平整,完全可以滑的起来。 所以今天这一场献舞,就当是给自己打个广告吧。 …… 宴会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过年假期了,下一次上朝就是正月初八了。 李月辰也没换鞋,就在李治夫妻俩身边滑来滑去,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仁寿殿。 已经摘下了冠冕的李治一边任由宫女帮自己脱下冕服,一边好奇的问道:“辰儿你这轮滑鞋任谁都能操控自如?” “这个还是需要练习的,不过爷娘曾经骑射之术都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李月辰笑道。 李治很明显来了兴趣:“那好,你让那些工匠多做几双这鞋子出来,到时候,我与媚娘,还有贤儿他们,都一起跟你学习!”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不过这鞋子下面有一小零件做起来比较麻烦,可能是时间长些。” “无碍,先大胆去做!”李治笑呵呵的一摆手,“我等着便是。” 李月辰点头答应:“那好,等年后我便让他们制作!” …… 告退之后,李月辰穿着旱冰鞋一路滑回了安福殿,将福来远远甩在后面。 原本一开始他还能跟得上,但是随着李月辰滑的越来越快,便被甩在了后面。 上官婉儿吃过午饭之后便在临波阁里跟义阳公主下棋,然后时不时的扭头看看大门,等着李月辰回来。 突然之间,一道大红色的身影从大门窜了进来,直奔临波阁而来。 下棋的两人和旁观观看的宣城公主抬头一看,只见李月辰背对着她们在地上滑行,直奔这边而来。 三人不禁低头去看她脚上的轮滑鞋,前段时间就一直好奇这玩意儿怎么玩的,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来到她们面前的李月辰脚跟一抬,脚尖处的制动器摩擦着地面,让她刚好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 李月辰转过身,轻轻一笑:“如何?我看起来很轻盈吧?” 义阳公主点点头:“何止轻盈?简直像个仙女一般!” “是啊,我方才都看懵了!”宣城公主也一副惊讶的样子。 旁边的上官婉儿直接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她脚上的旱冰鞋:“殿下,我也想玩……” “嗯,这双鞋估计只有你能穿的进去了。”李月辰点点头,“那便玩玩吧,正好我教你!” 上官婉儿却摇摇头:“两位殿下都还未尝试,我怎能先玩,还是等殿下做出新的再……” “没事,玩吧,正好我们也在旁边看看。”义阳公主摸了摸她的头。 宣城公主点点头:“嗯,况且这鞋子很小,我们也穿不进去。” 在三位殿下都同意之后,上官婉儿又推辞了一下,才点点头期待起来。 李月辰去换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让上官婉儿坐下先穿上旱冰鞋。 旁边的郑氏有些担心:“敢问殿下,她穿上此物能如殿下一样操控自如吗?” “一开始肯定不熟悉,教教她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 反正只要在旁边扶着点,别让她摔疼了就行,这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难。 天赋好的话,第一次穿上能稳定住,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向前滑行起来。 上官婉儿坐在椅子上换上了旱冰鞋,前后滑动了一下。 因为有轴承的关系,所以轮胎非常灵魂,并没有马车的那种卡顿感。 让她有点害怕,不太敢站起来。 李月辰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手:“来,起身!” 上官婉儿牵着她的手慢慢站起身,不过仍然有些害怕,两只手抓的很紧。 “好,踏步!”李月辰开始教她。 上官婉儿抬了抬腿:“殿下,这鞋子很重……” “无碍,适应一下便好。” 在李月辰的指导下,上官婉儿穿着轮滑鞋原地踏步,结果没两下就差点摔倒。 眼疾手快的李月辰伸手揽着她的腰没有让她摔倒,重新扶着她站稳:“没关系,再来。” 上官婉儿点点头,继续抓着她的手缓缓踏步。 看她逐渐找到了重心,李月辰松开一只手,让她继续适应。 随后另一只手也慢慢松开,在好几次险些摔倒之后但都被李月辰拉住之后,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高高的抬起腿踏步。 李月辰看她差不多完全找到了重心,于是开始叫她如何滑行。 这东西的平衡感其实就跟自行车一样,就是一个点,慢慢适应一下就知道了。 “脚尖打开,像我这样。” 在李月辰的教导下,上官婉儿双脚微微打开成外八字,左右腿缓缓用力向外蹬,已经能够缓慢的向前滑行。 “对,就这样!” 李月辰在旁边跟着她防止摔倒,其实到了这一步,只要慢慢适应一会儿,差不多就会滑了。 有李月辰这么一个高手在旁边教学,上官婉儿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能在院中绕圈滑行了。 原本有些害怕的脸上也带上了兴奋的笑容,感受着滑行时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有些不满足的上官婉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色:“殿下,如何背身滑行?” “简单,向前滑是脚尖向外打开,向后滑只要脚跟向外打开便好。”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在旁边教她怎么做。 同时一边思考着将来有机会可以考虑做出单排鞋来玩,其实要论花样,还是单排鞋看起来更帅一些。 尤其是绕桩结束之后可以踮起脚尖,只用两个前轮快速旋转。 可要说到舞蹈,那还的是双排鞋。 曾经李月辰刚刚学的时候,看到双排鞋的背身速滑制动,感觉简直帅爆了! 快到黄昏的时候,上官婉儿终于学会了倒滑,虽然还滑的很烂,但至少不会轻易摔倒了。 脱下旱冰鞋之后,上官婉儿依旧愣在原地。 “怎么了?”义阳公主公主。 “无碍,第一次玩的正常反应而已。”李月辰笑了笑,她当初第一次玩的时候,换回普通鞋子也有一种好像不会走路了的感觉。 适应了一会儿,上官婉儿才一路小跑到李月辰面前:“殿下,日后我还想玩……” “嗯,放心,机会多得是。”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走吧,去用晚膳。” 两位姐姐也表示等做出更多的鞋子之后自己也要试试。 …… 过年的时间还是很快的,这几天李月辰除了给师父拜年之外,剩下的日子每天上午练完功都会去仁寿殿陪着父母吃饭。 李治时不时的就问问那轮滑鞋的事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了。 李月辰让他别着急,到时候肯定让他玩。 正月初八,大堂帝国也正式开始上班了,李月辰第一时间跑到金银作坊找到了王钢蛋。 “那轴承,最快可几天制作一个?” “回殿下,五天可制作一个。”王钢蛋回答道。 李月辰突然睁大了眼睛:“五天?如何做?” 王钢蛋解释了以下:“因为殿下需求量很大,所以小老回去便一直在琢磨此事。近日想到一新的方式。”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才算是明白了。 原来他在匠作监有个好朋友,两人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交流一些技术上的东西。 在见过了李月辰制作的脚踏式搅拌棒之后,便根据这个为灵感,设计了一个脚踏式打磨器。 说到底就是通过脚踏齿轮传动,让一块磨砂石飞快的旋转。 这样一来,只要将轴承的外面一体浇铸成一个厚一些的圆环,便能在其内部中间直接打磨出一道凹槽来。 与此同时又在一个直径一厘米的铁棍前面开了个半圆形的小口,同时又在底座上同时做出个半圆形。 然后将快要烧化的细铁棍用钳子剪下来一点,趁着其冷却放在底座上,用小铁棍去压。 这样一来,便能直接制作出一个不规则的小铁球,只要略微打磨一下便可成型。 每打磨一点,就从一个开了小洞的木板上穿过,能刚好穿过,大小就没问题…… 采用这样的方式,只要再有个徒弟在旁边辅助,一天就能做好三四个小铁球…… 听完王钢蛋的描述之后,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惊讶,想不到这么一个没读过书的老工匠,居然能想到最简单的工业化流程。 虽然本质上这依旧属于手工作业,但已经具备了一丝工业化的概念——批量制造! “好!”李月辰点点头,“你这套方法,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你可以继续完善,每进步一点,本宫便给你重赏!” “谢殿下抬爱!”王钢蛋同样很兴奋。 他平日里就喜欢研究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但都得不到什么重视,就算是做出了陀螺仪香囊,最多也就是夸奖一句“不错”就没了。 而现在公主殿下愿意支持,也让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东西,还是有人愿意欣赏的。 …… 走出了金银作坊,李月辰忍不住暗中点土,行啊!居然连工业概念都出来了,看来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瞧。 这样一来,五天一个轴承,四十天就能做出八个,正好一双旱冰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月份老爹就可以玩到这玩意儿了。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先去了匠作监,找来了上次负责制作的工匠,告诉他们接下来还要做一双旱冰鞋。 听说是给圣人做的,工匠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脸严肃的保证肯定完成任务。 随后又叫了尚衣局负责做鞋子的裁缝过来,告诉他们李治的脚有多大,然后第一时间投入了紧张的制作之中。 交代完事情,回到了安福殿,刚刚坐下准备休息,福来便一脸笑呵呵的跑了过来:“殿下,奴婢听闻不少人回去之后便让自家工匠尝试制作那轮滑鞋,结果一个个都摔的不轻呢!”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月辰也笑了笑:“正常,不会玩就这样。不过日后本宫倒是可以教教他们,然后让他们从我这里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微服出宫 一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在这个有宵禁的城市之中,这一天是所有百姓都在期待的。 早上一醒来便开始张灯结彩,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这一天同样也是道教的节日,所以早上练完了瑜伽,李月辰就披上道袍去念经了。 等念完了经,差不多也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由于离得近,所以李月辰连道袍都没脱,顺道去了一趟仁寿殿,打算看看老爹老妈准备吃什么。 一进来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好几个菜,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宫殿之内。 然而只有老妈武则天一个人在吃,老爹李治则是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装死。 即使李月辰进来,也只是将紧闭的眼睛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躺着。 如果不是手里的保健球还在转,恐怕都不知道还活着没。 李月辰心下好奇,来到老妈旁边低声问道:“阿爷为何这般模样?” “说是今日上元节,想要带着你们微服出宫,我不同意。于是便这般模样了。”武则天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的解释着。 听着老妈的解释,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来到李治身边:“阿爷,莫要生气,起来用膳吧。” “不吃,没胃口!”李治直接扭过了头。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夫妻俩也真有意思,这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能闹这种别扭。 “好了,阿爷快去用膳,阿娘我来劝。”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 本来想要配合一下的李治突然想到女儿天生神力,便完全放松身体,想看看她能不能将自己拉起来。 李月辰当然也感觉到了,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在意什么,直接两手抓着他的胳膊,非常轻松的将他上半身拉了起来。 感受着女儿手上传来的力量,李治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想不到我身体有疾,女儿却天生神力。” “孩儿身上集合了阿爷的智慧与阿娘的好身体嘛!”李月辰笑道。 坐在桌前的武则天扭过头:“辰儿之意,是我没有智慧了?” “怎么可能?阿娘可是集智慧,美貌和才华于一体的奇女子呢!”李月辰回答道。 “哼,你这阿谀奉承的本事倒是日益见长!”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窃喜。 李月辰很清楚,女人嘛,都是喜欢挺好话的,哪怕她明知道你是为了哄她开心也是一样的。 李治笑呵呵的在桌前坐下,李月辰跑到武则天身边:“阿娘,阿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孩儿觉得,不光阿爷应该出去看看,阿娘也该去。” “我等身份之中你难道不清楚?出宫万一有危险该如何?”武则天瞪着眼睛教训道。 对此李月辰不知该如何吐槽,皇宫里你们是天皇和天后没错,但是在这没有照片的时代,出了宫谁认识你们啊? “阿娘此言差矣,”李月辰坐在她身边解释道,“爷娘久居深宫,时间长了总会感到憋闷吧?再说平日里对于民间之事,也都是通过奏报才能得知。不如趁着机会,微服私访出去亲眼看看这大唐盛世呢!” 旁边的李治点点头:“嗯,言之有理!” 武则天猛地扭过头:“稚奴你莫要惯着她!兹事体大,如何能轻易决定?” 其他方面不好说,但在这种事情上,作为老婆,她还真不缺跟李治正面硬刚的胆量。 甚至在这种事情上,李治总要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李治也自知理亏,抬手挠了挠嘴边的胡子,扭过头去生闷气不搭理她。 李月辰靠在老妈身上,一脸讨好的笑容:“阿娘不同意,肯定也是担心安全问题,但阿爷身边那些千牛卫又不是普通人,不必害怕的。” 武则天扭过头:“不怕?说得简单!上回你被行刺之事如何解释?” “不是行刺,是绑架。”李月辰纠正道,“他们不敢动孩儿一根头发的,只不过想要将孩儿抓起来吓唬一下,拿到香皂配方而已。” “绑架……说的轻巧!” “再说孩儿身手又好,也没让他们抓住不是?”李月辰道,“而且经过上回之后,他们肯定不敢再出手了。所以爷娘微服出宫肯定是很安全的。” “……那也不行!”武则天继续拒绝,“万一让御史台知晓,肯定要把你哥哥骂个狗血淋头!” 毕竟李治身体也不好,真要让他们骂出真火犯了病,说不定真敢动刀砍人。 皇帝砍人是小事儿,关键是把自己气的病情加重不说,弄不好就要被扣上昏君的帽子。 李月辰只能继续磨:“不用害怕,若是他们敢骂阿爷,孩儿就带着几位阿兄去揍他们家小辈!再说了,爷娘微服私访,也算与民同乐,传出去了也是一桩佳话啊!” 旁边的李治听到之后又扭回头:“嗯,言之有理!” 武则天皱着眉头不说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万一……” “不要万一了,没事的。”李月辰及时打断,“此事也是今日临时决定,不可能泄露出去。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今夜两位大人微服出宫的。” 听着女儿话都说到这里了,武则天也有点心动了。 扭过头看看李治眼中期待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便出去看看吧。” “呜呼——” 李月辰举起双臂欢呼一声,随后凑过脑袋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阿娘威武!” 随后跑到李治面前抬起手。 现在的李治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伸出两只手跟女儿“啪”的击掌表示庆祝。 之后便直接一摆手将张成鑫叫了进来:“去通知贤儿他们,今夜随朕微服出宫,黄昏时分微服过来!”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马上派了自己的亲近手下去传信。 “辰儿也去叫上义阳和宣城,黄昏先过来用膳,夜间一同出宫游玩!”李治宣布道。 李月辰答应一声:“嗯,孩儿这就去。” 随后直接行礼告辞。 一个后空翻出了仁寿殿,脚下踩着小跳步向安福殿走去。 殿内的李治也终于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了,旁边的武则天笑道:“还以为陛下今日真能忍住不吃呢!” “好了,你也莫要讽刺我了。”李治笑着给她夹菜,“来,吃鱼。” 看了看碗里的鲤鱼,武则天也开起了玩笑:“大唐皇帝,怎可带头不守禁令?” “我自幼便觉得这禁令有问题,前隋之时也没不让吃羊肉不是?”李治吐槽了一句,随后夹起一块鱼肉大口吞下。 随后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有朝一日朕非要把这条禁令给废了不可!如此美味,怎能不吃?” 武则天也笑着点点头:“是啊,不管是鱼脍还是辰儿这红烧之法,风格不同,但味道皆为上品。” …… 李月辰刚刚回到安福殿,上官婉儿就一路小跑了过来:“殿下,再去玩轮滑可好?” “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李月辰一边脱鞋一边问道,“自己去玩便好了。” “可是,我想学习殿下那跳跃……”上官婉儿低着头悄悄说着。 李月辰忍不住挑起了眉毛:“哟,想不到你胆量还挺大的嘛……下回教你吧,今日不行,晚上要陪阿爷微服出宫。” “那好吧……”上官婉儿表情似乎有点失落,“那我下回再向殿下请教。” “嗯,真乖!”李月辰摸了摸她的头,同时去告诉两位姐姐晚上的事情。 说实话,微服出宫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两位姐姐都显得有些兴奋,询问李月辰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其实李月辰对这个完全不懂,反正别穿能彰显皇家身份的就行。 至于其他的就随意了,穿个丝绸出去装做权贵也无所谓。 不过女人似乎天生就对打扮看的很重要,一下午的时间,光是帮两位姐姐挑选衣服就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但在李月辰看来,她们俩本身长得就好看,穿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 而且那些衣服在她眼里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完全不知道挑来挑去的意义在哪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黄昏,三人来到仁寿殿准备跟李治夫妻俩一起吃晚饭。 李贤等几个哥哥也都过来了,身上都穿着权贵阶层的丝质衣服,外面裹着一层兽皮大氅。 互相行礼过后,李显悄咪咪的走了过来:“月辰,为何今日阿爷想要微服出宫了?” 其他两个兄弟也都一脸好奇的看过来,他们对此抱有同样的疑问。 “兴许是久居深宫烦闷了吧?”李月辰笑了笑,“出去看看也好,能放松一下心情。几位阿兄平日没事了也可以出去逛逛,但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一边聊着一边进入了仁寿殿,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也准备好了。 李治脱掉了龙袍,换上了一身黑色圆领袍,武则天则是穿上了大红色的襦裙。 出门的时候外面披上一件兽皮斗篷,既好看,而且还不冷。 唯一可惜的就是身为皇室成员,去了外面不能随便吃东西,所以必须现在皇宫里面吃饱才能出去。 吃过晚饭,一行人便出发了。 说是微服出宫,实际上这人数一点都不少。夫妻俩加六个孩子已经八个人了。 张成鑫肯定要随时跟在身边的,而周围穿着便装的千牛卫也有近百人。 不过好在出了皇城之后,一大半的千牛卫直接就隐藏在了人群之中,不会那么显眼。 而李治等人身上又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丝绸,腰上还系着玉带,一般百姓见了都会远远躲开。 今夜的东都比往常要明亮的多,几乎家家户户都用竹子或者木头挂着高高的灯笼。 营业性质的坊市还会将各种动物模样的灯笼用架子高高挂起来,如同路灯一样照亮了街道。 洛水之中已经有数不清的河灯漂在水面上,火苗顺着水流的节奏时不时跳动一下。 外面比皇宫里要吵闹的多,熙熙攘攘的,哪怕周围的百姓已经在尽量让开,但各种祝福声,吵闹声还有讨价还价之类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 习惯了安静的李治和武则天突然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习惯了之后,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李治更是忍不住点点头,亲身感受着他治下的大唐盛世。 或许是许久没有出宫了,武则天非常不适应的抓着他的手,好像生怕他丢了一样。 李治也握着她的手,两人手指相扣,缓慢的向前散步。 周围的百姓们往往都是惊奇的抬头看一眼,随后便赶紧低头往旁边让一让。 这会儿街上手牵手的,基本要么就是姐妹,要么就是大人和孩子。 夫妻之间最多就是并肩行走,像这样手牵手走在一起的几乎不存在。 但人聚集在一起,很多事情就怕有带头的,有了带头的,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人模仿。 李治等人身后的一对年轻夫妻互相对视一眼,妻子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丈夫胆子大一些,伸手将妻子的手握在手中,同样手指相扣。 李治一家人散步的速度并不算太快,而李贤几人虽然对街边的很多东西都好奇,但也不敢离开太远,只是互相并肩走在一起讨论着民间这些新奇的玩意儿。 前面一群带着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看到前面那些手持长刀的便衣千牛卫之后,也很有眼色的往旁边让开。 李月辰无意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少夫妻都已经牵起了手,漫步在人群之中。 这年头的人结婚都比较早,妻子们的年龄也都不大。 纵然说唐朝女人大多性格比较爷们,但在大街上被自己的丈夫牵着手散步,仍然忍不住有些脸红,不过嘴角却带着甜蜜的微笑。 李显和李轮最终是忍不住新鲜玩意儿的诱惑,跑到路边去买了两个面具,然后戴在脑袋侧面,回头跟李月辰炫耀。 李月辰直接扭回头:“两位阿兄在嘲笑爷娘呢!” “咳!” 李显被呛的一口气没喘上来:“月辰休要胡说,我等明明是问你要不要,也给你买一个!” “哦?这样吗?”李月辰鼓着腮帮子想了想,“那看来是我误会阿兄了呢!” 后面的李治咧嘴一笑,武则天也抬手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游上元夜 一家人在散步在街道之间,李贤也带着两个弟弟去买了河灯放在洛水之中,看着它们顺着水面漂流而下。 原本一开始都还规规矩矩的,不过时间一长,也就开始有些放飞自我了,会远远的跑开。 也就多亏周围混在人群中的千牛卫紧紧跟着他们,距离最远不超过三尺,才能让李治任由他们跑出自己的视线之外。 李月辰则是不断在几个哥哥和老爹老妈之间跑来跑去,一边陪他们聊天一边引导着他们看看民间的各种风俗。 虽然周围的百姓都躲着他们,但只要对上视线,还是会报以祝福的微笑。 隐藏了皇帝身份的李治也会笑着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牵着妻子的手继续向前溜达。 每路过一个坊市门口,都能听到里面有不少摆摊的人再叫卖。 猪油炸出来的油锤,新鲜烤制的胡饼,热腾腾的馎饦……都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百姓在上元节能吃得起的玩意儿。 至于说水盆羊肉之类的,理论上已经属于一种高档美食,大部分百姓其实是消费不起的。 但即使如此,路过的每个人脸上基本都带着笑容,庆祝着一年来唯一一天的夜市。 行走在人群的李治和武则天,也是多年来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也感到新奇。 李月辰在旁白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老妈的细腰:“阿娘,如何?出来看看还不错吧?”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平日里看的奏报再多,也不如亲眼看一看来的真实。” 旁边的李治则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如今大唐已然是太平盛世,朕……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正好过来想要叫李月辰过去看跳大神的李显听到了,马上过来耍存在感:“那是,阿爷功绩高广,大唐自然强盛!” “哦?”李治咧嘴一笑,低下头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高在哪里?又广在何处?” “这……” 李显一时之间语塞,他就是过来拍个马屁而已,没想到还要被细问。 没有心理准备之下,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尴尬。 旁边的李月辰突然有一种想要捉弄他的心思,对老爹老妈眨了眨右眼,随后一脸微笑:“阿兄可是想说,高在当代,广在千秋?” “对对对……” 找到了救命稻草的李显一把抓住,连连点头,抬头看着老爹老妈:“孩儿正是此意!月辰知我心啊!”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若是平日多读些书,也不至于连个奉承话都说不出来,这一点,你可比辰儿差远了!” 李月辰直接耷拉下了眼皮,鼓起了腮帮子:“阿娘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你认为呢?”武则天反问道。 李月辰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想,抬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孩儿觉得应该是夸奖!如此说来,孩儿做户部侍郎是有些屈才了,应当封一个‘奉承郎’才对!” 说到这里,还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死丫头!”武则天抬手作势要打,“你倒是不以为耻!” 李月辰直接张开双臂抱着她的腰,抬头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因为在孩儿看来,爷娘开心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孩儿做户部侍郎,也是为了给爷娘分忧。若非如此,孩儿早就请求致仕,告老还乡了!” 原本听到前半句话还挺开心的武则天顿时又拉下了脸,直接用手掌按在她的脑袋上推开。 “告老?我看你是长本事了,人不大,混账话学了不少!” 李月辰抓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磨蹭着:“哎呀,阿娘不要生气嘛,孩儿这只是比喻,诗词歌赋中常见的修辞手法而已……” 武则天被她这副样子搞的哭笑不得,抽回自己的手之后点点头:“好啊,既如此,诗词歌赋,随便来一首吧。若是好,为娘今日便不生气了。” 我去…… 听到这句话的李月辰就感觉有点无奈了。 自己这个老妈是很喜欢诗词歌赋以及文章的,一身的文学细菌。 可偏偏这玩意儿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到现在,连《诗经》都还没看完呢。 知女莫若母,肯定是故意难为我。 李月辰一边跟着夫妻俩往前走一边左思右想,自己会的诗词还有哪些。 陋室铭倒是会背,可问题现在是上元节,气氛不符啊! 眼看她走着走着就歪了,武则天也不提醒,就那么牵着李治的手继续向前走,将女儿甩在身后。 反正身边一堆千牛卫保护着呢,而且她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李月辰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到底还有什么诗词能符合气氛的。 无奈自己知道的诗词不多,现在印象里的就那么零星几首。 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同时,李月辰无奈的叹了口气。 突然之间看到树枝上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又看看周围的女孩子头上带着的大扑棱蛾子,感觉好像想到了什么。 上元节,大多数家庭条件不算太差的女子,都会在头上戴个簪子,这簪子上有一只蛾子,根据条件不同,做出来的蛾子也不一样。 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就是木头刻的,像发卡一样是完全固定的。 而老妈武则天头上和自己头上这种,是金银作坊工匠们的顶尖作品,翅膀都是活的,会随着走路的节奏一上一下的扑扇,栩栩如生。 有了! 李月辰抬头看看已经快要走远的老妈,快跑两步来到她身边,低声吟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夫妻俩便停下了脚步,一脸惊讶的看了过来。 武则天头上戴着蛾子,身上的丝绸在灯火下微微反光,身上带着香囊。 而且刚刚李月辰那边往这边看过来,恰好是灯火阑珊……非常符合气氛。 她本身又有很高的文学鉴赏水平,一时之间有些惊讶的愣在原地。 李月辰抬头笑笑:“阿娘,如何?” “咳!” 武则天微微点头,继续跟李治向前漫步,看似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还不错……不过这语境,似乎感觉不像是对母亲说的?” “哪有?”李月辰丝毫不脸红,“这恰好是孩儿对母亲的爱与思念!” 武则天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词,好像只是半阙吧?上阙为何?” “上阙……”李月辰一下子愣在原地。 卧槽!我忘了! 上阙是啥来着?好像是东风什么的……东风导弹? 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快速思考一遍过后,李月辰咧嘴一笑:“上阙,孩儿也不知,本就是随口做所,日后等有缘人来补全吧!” 看到李月辰那洒脱只中略带慌乱的表情,武则天点点头,倒是没继续说什么。 对于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很了解的。她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想出来。 不过也跟李治对视一眼,两人互相隐晦的隐藏了笑意。 这个女儿平时让她写文章作诗都是一片乱七八糟,不过偶尔也确实能有些佳句出来。 比如之前的悯农便是如此。 看着李月辰又跑去跟哥哥姐姐们玩在了一起,武则天突然扭过头:“要不要让辰儿好好学学诗词歌赋?” 李治看表情似乎有些心动,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辰儿志不在此,我等也不必强迫她。” “说实话,辰儿在这方面同样是有才华的。” “嗯,不过辰儿都说了,她最想要的便是让你我开心。那我等在这些事情上,应该也让她开心一些才是。既然好武不喜文,那便由她去吧。” 李治脸上的表情倒是非常洒脱,看着女儿的背影,继续牵着妻子的手,轻轻漫步在灯火阑珊下。 …… 所有的官员都不知道,也没想到,今年的上元节,皇帝居然带着一家人微服出宫了。 或许是因为保密工作做的好,再加上运气不错,出去逛到大半夜,居然一个熟人都没有遇到。 第二天起来之后,李治脸上仍然带着一副好心情的笑容,陪着武则天一起处理事情的时候也轻松了很多。 而李月辰则是在想着,以后应该找机会跟老爹说一声,将上元节设定成大唐法定节假日。 只有一天取消宵禁只在太少,应该设定成三天。 上元节的前一天和后一天,连续三天取消宵禁,应该能更有意思一些。 过了两天,李月辰决定去农庄里,告诉孩子们差不多应该开始重新上课了。 乘坐马车来到了农庄之后,最先出来的迎接的确实村长他们,一脸笑眯眯的拉着李月辰来到了田地旁,邀请她去看那些生长的极为茂盛的麦苗。 田地根据不同的种植密度被分成了好几块,而其中凉快的麦苗长势极为不错,而且是在种植密度比之前大了不少的前提下。 看着村长等人一脸眉开眼笑的样子,李月辰笑着点点头:“虽然现下看着不错,但依然不可掉以轻心,只有结果出来之时,才能完全放心!” “殿下放心,小老明白!”村长眉开眼笑的答应一声。 随后李月辰又来到院子里面,卢照邻已经在等待了,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殿下,祝殿下新年安康!” “好吧,虽然年已经过完了,不过也祝你新年快乐!”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让福来送上一瓶罐头作为新年礼物。 倒不是舍不得多给,而是现在不想暴露配方,他要想吃,可以亲自去南市的店铺,免费吃到饱,只要不怕齁死就行。 孩子们也都纷纷过来给李月辰行礼,祝愿新年快乐。 客套完毕之后,李月辰在亭子里坐了下来:“今日过来是通知你们,过几日便要回复上课了……都复习的如何了?” 张老大走出一步,恭敬的回答:“殿下敬请放心,学生有带着他们认真复习,卢先生也尽心为我等解惑。” “那便好,新年开始,课程会略微加重一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李月辰笑着提醒一声。 …… 还没到二月,皇宫里面便收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绛州刺史,郑王李元懿去世了。 这个人李月辰仅仅是在族谱上看过,但完全不认识,也没什么印象,他是老爹李治的叔叔,高祖的儿子。 皇族成员去世,皇帝必须负责管理其身后事。李治下令,追赠司徒,荆州大都督。 谥号为惠,陪葬献陵。 第二件事情是太子李弘在长安监国期间,看百姓忍受饥荒之苦,下令开仓放粮,救助百姓。 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来不及事先汇报,只能先斩后奏。 收到消息之后,李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粮食够不够,是否还需要其他帮助之类的问题。 同时,因为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跟李弘有书信来往,也同时知道了这件事情。 一来她是太子的妹妹,就当拉家常了。 二来她又是户部侍郎,这种事儿也在应该知道之列。 说实话,李月辰觉得这做法有些欠考虑。 当然不是说就应该看着百姓饿死,救灾这种事情也是需要做好调查,才能最大限度的让救灾粮分发下去的。 直接开仓放粮,弄不好就会吸引很多家里还有些余粮的人过来占便宜。 这样的话,那些真正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百姓反而还要跟他们去抢,做不到最大化。 …… 仁寿殿内,李治看着手中的奏报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晴明穴:“媚娘对此有何看法?” “此举有些欠考虑了。”武则天在旁边皱着眉头,“虽然如今粮食产量提高的研究已有成果,但还是……” “唉……”李治叹了口气,“弘儿是个好孩子,只可惜……”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略微有些失望。 武则天给他添上了茶水,坐在旁边安慰道:“无碍,弘儿还是缺乏一些锻炼,日后稚奴多教教他便好了。” “嗯!”李治点了点头,抬起胳膊,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起来,随后突然一笑,“其实此事,到也不算出乎意料……” 武则天没说话,点点头表示赞同,早在几年前李治就有过预言。 只不过现在真的如预料般发生了,夫妻俩都觉得这孩子锻炼的还是不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殿下长大了 太子这边的事情李月辰没有多说什么,与大哥的信件之中也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如果罐头不够了就跟自己说之类的……充分表现了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关心。 至于在政策方面该怎么教育他,那是李治夫妻俩的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考虑到农庄的孩子们马上开课了,所以最近李月辰每天上午练完功之后,下午都拉着宣城公主坐在桌案前编写数学教材。 乘法口诀表是一定要背下来的,然后就是加减乘除之类的运算等等。 李月辰尽力回忆着很多小学的知识,说起来都知道,但是印象已经几乎快要没了。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根据九章算术之类的书籍来重新编写,说实话,有点麻烦。 不过再麻烦也要干啊,俗话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 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底,李治叫女儿准备一下,跟他去参加今年的春耕大典。 对于这个决定,李月辰是无所谓,不过很多大臣们还是表示赞同的。 毕竟李月辰发明了公主犁,而且还提高了粮食产量,如今在农民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李月辰有点无奈,说白了过去就是当个吉祥物,露个脸而已,叫谁去不是去呢。 不过皇帝的命令都下来了,作为一个让爹妈贴心的乖宝宝,是不可能拒绝的。 …… 今年的春耕大典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李治夫妻俩念诵骈文的时候让她也站在身边,受着农民的朝拜。 随后李月辰就再度投入了数学教材的编写之中,经过这段时间和宣城公主的努力,才敢在龙抬头之后结束了。 第二天李月辰看着手中的卷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天的时间编写出来的一年级数学教材。 唯一可惜的是没办法给学生们人手一本,还是只能让他们在墙上抄。 下午,李月辰乘坐马车来到了农庄上。 村长带着人出来迎接,行礼过后,李月辰却突然发现卢照邻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头不高,五官端正,拘谨的站在他身边。 看着李月辰走过来,连忙行礼:“民女郭氏,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笑着抬抬手,随后扭头看着卢照邻,“接下来有何计划?” 卢照邻想了想:“打算挑个黄道吉日,明媒正娶。” “日子定了与我说一声,给你随份子!”李月辰笑了笑。 “谢过殿下!” 又客套两句之后,李月辰知道上午他已经将语文课程讲完了,于是来到院中,对孩子们拍了拍手:“好,今日正式开始算学的课程。” 孩子们一脸期待的答应一声,站在李月辰跟前围成一个半圆形,正式开始上课。 卢照邻也带着未婚妻在旁边听着,对于这位公主的学问,他也非常好奇。 不光是他,甚至就连福来都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也会用手指在另一手的手心上划来划去,跟着计算。 “好,学会了这一点,我们来做一道题目。”李月辰面对着孩子们,“汉武帝有马车若干,排成方阵。横看十三辆,竖看九辆,问,总共有马车几何?将式子都列出来!” 孩子们马上拿着木炭条在墙壁上开始列出算式,一个个的计算起来。 其实特意选择这种题也是有原因的,李月辰目前没有更多精力来教他们学习历史。 所以只能尽量将这些历史人物融入题目之中,让他们一点点的接受一些零碎的历史知识。 偶尔兴趣来了,作为课间活动,也会给他们将一些《列子》《庄子》之类的故事。 至于这其中的故事原型,上语文课的时候让卢照邻去解答就好了。 李月辰不想将这些学生培养成死板的儒生,而是要真正学会学以致用,学会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只会吟诗作对。 思考模式能决定人的性格,李月辰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学会科学的方法论,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将来之后,不管从事什么行业,至少都能在心中搞明白事情的本质。 同时还告诉他们没事了要去农田里面多看看那些农作物,还专门开辟出一块五十平米左右的田地让他们种植一些自己喜欢的种子。 让他们学会观察这些种子的发芽和生长过程等等,说不定这其中就隐藏着未来的农学家,能够将现在的农作物开发出不同的品种来。 …… 二月底,匠作监派人过来请李月辰去看看他们制作的大号轴承。 这个轴承是在去年李治诞辰制作马车的时候就让他们制作的,经过二十多名工匠半年多的努力以及王钢蛋作为顾问的指导,终于制作出了四个可以安装在马车上的大号轴承。 李治的马车经过这半年多的不断改进,跟刚刚制作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差别。 马车后方包上了一层外壳,上面也加了顶,前方和左右都挂着帘子,可以随意卷起或者放下。 并且外壳上已经雕龙画凤,添加了许多彩绘,为了减轻重量,工匠们大范围的使用了镂空技术,让这马车看起来极具艺术品的风格。 看着工匠们将轮子拆下来一点点刻出安装轴承的凹槽,李月辰也拿着这大号的轴承观察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李月辰点燃了不同工匠之间互相交流的火种,又或者是这本来就是她的技术所以工匠们不介意泄露……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这四个大号的轴承居然也被煮成了黑色。 有什么用目前还不知道,但最起码好看,而皇帝的车驾,自然要最好看的,于是就这么干了。 这轴承被浸过猪油,拿在手里轻轻一拨,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李月辰咧嘴笑了笑:“想不到自己没搞出蒸汽机,反而先让这玩意儿出现了。” 说实话,蒸汽机是她最想搞的东西,但那玩意儿完全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蒸汽机的原理就三个字——烧开水! 可问题是实际制作的难度是相当高的,而且这个时代的钢铁质量很难跟得上。 如果现在要造一台蒸汽机,需要花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而且能不能造出来都是另一回事。 前段时间让他们自主设计的高炉到现在还没完全敲定呢,做蒸汽机就更别提了。 李月辰目前的计划是等香皂和玻璃铺开全国,然后将挣来的钱填充国库。 这样一来,最起码国家有钱,对于赈灾之类的事情就不用束手束脚。 过了两天,李月辰再度坐上马车出了城,去看看城外的工厂建设的怎么样了。 这里距离皇家农庄不算太远,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三四公里的样子。 旁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是禁军驻扎地,可以说相当安全。 这里的房屋都是用竹子搭建好之后裹上黄泥和干草建造出来的,说实话,并不解释。 但至少目前来说能让这些奴隶有个睡觉的地方,每天只要干活儿四个时辰就能休息,而且还让他们吃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 当然旁边的大型砖房也在建设之中,年底之前就能建好了。 到时候让这些奴隶转移到砖房里面,而且李月辰特意让工匠们修建了一个壁炉,到时候冬天晚上睡觉也不会冷。 十多个全新的搅拌棒也都运了过来,等过几天调试完毕,材料准备好了就可以正式开始生产了。 李月辰行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工厂里面,时不时的左右看看。 这些买回来的奴隶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她,任由她从面前走过。 “好了,都起来吧。” 李月辰抬了抬手:“既然来到此处,就好好干活儿。表现好的,将来若有后代,我可以让他们脱去贱籍,成为部曲!” 奴隶纷纷磕头:“感谢殿下恩德!” 对于这一幕,李月辰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奴婢生的孩子不属于自己,属于主人,所以一旦入了贱籍,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的。 主人可以对奴婢随意打骂,虐待,奸淫……虽然说法律有规定如果奴婢没有犯错就不能随意杀害。 但说实话……这条法律也就是做个样子,真死了个奴隶也没人会去为其伸冤。 这个年代的法律是很难彻底执行下去的,法律还规定不允许活人殉葬呢,但实际上,在远离皇城之地,地主乡绅死后用奴隶陪葬的例子照样屡见不鲜。 而给自己干活的这些奴隶不用担心会遭遇这种事情,只要好好干活儿,李月辰可以给他们养老。 巡视了一圈之后,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还算满意,于是上了马车回宫。 马车上,福来还在汇报着:“现在除材料之外的所有器具都已备齐,一旬之后便可开始生产,另外,殿下说的肥皂,也差不多制作出来了,只要在其中加些香精,便能掩盖臭味,但成本还是有些高,普通百姓怕是买不起……” “那就再想办法降低成本,从材料或者生产方式上看看。”李月辰想了想,“再不行就把价格定低些,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喏!” …… 时间来到了三月,上巳节刚刚过去,便有大量从外地来到京城的商人进入了集贤坊。 会客厅中,各地的商人互相行礼,进行自我介绍,互相交个朋友,想着说不定将来就能在生意上有所往来。 不一会儿,会客厅中进来一人,他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整理了一下身上全新的圆领袍,对着来到此处的商人们拱手行礼。 “感谢诸位今日前来,鄙人来操。负责与诸位商谈这代理商一事。” 来操脸上眉尾眼角上翘,一脸的春风得意:“这香皂的功效,想必各位也都了解了,至于这代理商是何意,某来解释一下……” …… 集贤坊的这场聚会从早上持续到中午,又一起吃了顿饭之后,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们才纷纷带着满意的笑意走出了坊市。 快到申时的时候,福来进入集贤坊,来到临时改建出来的办公室之中。 来操行礼,让福来坐下,然后奉上一杯酸奶。 随后又拿出来一个长宽不到五厘米的木头盒子恭敬的放在福来旁边的桌案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福公公,今日之事,小的办完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福来撇着眼睛,用两根手指掀开盖子看了看,随后脸上挂上了笑容:“你倒是懂规矩……咱今日过来,也是提点你一句。你也知道咱是为谁办事。这些小事都无所谓,但若是事情办不好,或者账面上出了问题,咱可保不住你!” “公公放心,小的明白!”来操连忙躬身行礼。 聊了几句之后,福来拿着箱子起身离开,来操一直送到门外马车上,直到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到办公室之中。 …… 福来回到了安福殿,便将那小盒子放在了李月辰面前:“殿下,这是今日来操孝敬的。” 李月辰打开看了看,盒子里面放着十来颗金豆豆,而且成色也不太好,估计有不少杂质在里面。 “他拿了多少?”李月辰笑着问道。 “此人乃是刚刚为殿下办事,想来不敢拿太多,大多数应该都在此了。”福来回答道,“奴婢也安排了人监视,这些都是外来客商为了多批一些货额外送的。” 李月辰点点头:“这些都是小事,但我不希望他因为此事而坏了关系,更不希望账面上出问题。” “殿下放心,他若感把手伸长,奴婢给他剁了!”福来回答道。 “呵……”李月辰笑了笑,将手中的木头盒子扔了过去,“你在宫中,也需要人情交往,自己拿几颗吧。” 福来一把接住,当即眉开眼笑:“奴婢谢殿下赏赐!” 李月辰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福来,我自幼便是你在照顾。不管是你还是小荷,我都有很深的感情。所以,若是将来你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对我不忠,我会很伤心的!” 一听这话,福来吓了一跳,当即跪下行礼:“还请殿下放心,奴婢绝不敢对殿下有二心!若敢背叛殿下,教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时代的誓言多多少少还有些可信度的,李月辰笑了笑:“好了,我也就是一说,下去吧!” “喏!” 福来走出殿外,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暗道一声,殿下终究是长大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造纸坊老板 看着福来离开之后,李月辰摇了摇头,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 生在皇家,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居然也学会敲打人了。 这都要感谢老爹让看帝范,而且亲自教了不少帝王之术,搞的现在自己也开始注意“驭人”的问题了。 唉……生在这个时代,作为皇家公主,看起来我终究是无法找回曾经的单纯了……李月辰心中如此想到。 虽然说她曾经并不喜欢搞心机之类的玩意儿,但实际上似乎也跟单纯不沾边。 仔细思考了一下,目前香皂已经开始往全国铺货,这些商人们先付钱从她这里拿货,所以现在李月辰手上又有了大量现金。 再加上透明的玻璃器皿已经正式开始了制作,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现金进入手中。 但是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如果在手里放这么大的现金说不定会引起通货紧缩,还是要想办法尽快花出去才行。 可现在手里也没什么靠谱的项目,也就是那个高炉实验可以催促一下。 另外就是……造纸方面似乎也能考虑一下了,趁着手里有钱,说不定可以琢磨开一个造纸厂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马上起身,叫上小荷跟自己去一趟匠作监。 工匠们过来行礼之后,李月辰开门见山:“那设计图可完成了?” “回殿下,大部分皆已完成,只是有些地方,还需要在搭建之时来尝试。” “好,那便开始吧。”李月辰点点头,“地方可选好了?” 对面的工匠点点头:“是,邙山有一处绝佳之地,距离不远,也方便殿下随时去查看。” 李月辰一拍手:“那好,大概估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列个单子给我。” “单子?”对面的工匠一愣,“殿下,小人愚钝,不知所谓‘单子’是何物?而且我等又不识字……” 听到对方的解释,李月辰无奈的抬手拍了拍额头,确实把这个给忘了。 于是扭过头对小荷摆了摆手:“去叫宣城阿姊过来一趟!” “是!”小荷点点头,“奴婢回去叫,殿下可莫要乱跑……” 李月辰摆摆手:“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呆着。” 小荷这才离开,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带着宣城公主一路小跑过来。 李月辰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想着这皇宫里面确实需要一些交通工具了。 不然这么大的地方,去叫个人说个什么事儿一来一回都要浪费不少时间。 工匠们看到又过来一位殿下,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宣城公主抬抬手,随后转过身道:“辰儿,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李月辰一脸无奈的点点头:“阿姊,明日你过来跟他们核算一下单子可好?” 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其实也不难,就是跟调查一下建造这高炉所以大概多少钱,算个数字出来,李月辰这边也好批款。 主要是她明天又到了去上课的时候了,没时间在这里耗。反正以现在宣城公主的水平做这个简直不要太简单。 宣城公主点点头表示没问题,随后又看了看他们的设计图,问了一下造出来各种数据,打算一会儿先回去计算一下需要多少材料。 随后李月辰又解释道:“等这单子列出来了,你们按个手印,然后我给你们批钱。不必担心,这只是为了防止贪墨而已。” 听完她的解释,工匠们点头表示理解,他们也没想着敢贪污公主的钱,纷纷表示没问题。 …… 三天之后,宣城公主将核对好的单子给了李月辰,她看了一眼,直接叫福来批钱,让他们去建造高炉。 同时又拿出一笔钱让福来去扩大罐头的产量,同时给自己找几个造纸厂的人过来。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来到集贤坊,坐在来操办公室的主位上,福来还有来操两个人分别站立于左右两边。 而对面,站在三个人有些拘谨的中年人,他们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衣摆。 李月辰笑了笑:“不用紧张,今日本宫只是想要问问你们的本行而已。” 说着,对福来招了招手:“给他们弄些酸奶来,不然一直这么紧张,也问不出什么。” “喏!”福来答应一声。 对面三人其实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们都是一家造纸坊的员工,严格来说,属于给亲戚打工的。 这个年代,虽然说买卖奴隶是合法的,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能买得起奴隶的,至少也得是地主级别。 而酒肆茶馆之中的服务员,大多数都是老板的旁系亲戚,而且这些人用起来也较为放心一点。 他们三人所在的造纸坊,里面虽然也有不少奴隶,但奴隶一来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二来,奴婢是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的,根本不可能想着趁空闲出来喝酒然后被福来带过来。 不一会儿,福来拿过来了一些酸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看着三人手都有些发抖,李月辰突然扭过头:“你是如何将他们带来的?” 福来面色有点尴尬:“这……” …… 半个时辰之前。 三人从造纸工坊里走出来,一边互相调笑着一边商量着去哪里喝两口。 然而刚刚走出大门,几个便衣监门卫已经从周围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将胳膊搭在他们肩膀上的同时,将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往脖子上一架,低声冷喝道:“不想死便乖乖听话,跟我们走一趟!” 三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当即点点头表示肯定听话。 几名便衣监门卫架着三人上了马车,直奔集贤坊,周围路过的百姓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来到了集贤坊,他们一下车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当即更加不敢多话,乖乖跟着进入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官宦衣服,脸蛋白净,没有一丝胡须,还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也不客气,直接对着他们说道:“尔等听好了,一会儿公主殿下过来,问什么,尔等需照实回答!否则,小心脑袋不保!” 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要见他们,但此时此刻,他们除了点头答应之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 “这……奴婢就是请他们过来聊聊而已,并没有做其他多余之事。”福来面色有些尴尬的回答,说完之后还露出一个笑容。 对于这番解释,李月辰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对于当官的还是有些惧怕的。 尤其是皇宫里的人,本身就带有一丝神秘的属性。 李月辰摆了摆手:“不必紧张,本宫只是想问问造纸的工序而已。回去之后也不必害怕,没人会知道是你们说的。” 三人左右看了看,现在这种情况,面前坐着的可是皇室公主,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最中间的那人有些拘谨的抬起头:“殿下尽管问,只要是我等知道的。” 李月辰点点头,让福来在旁边拿纸笔记录:“将整个流程说一遍吧,若是有问题,我会提的。” 对面三人点点头,慢慢的说起了造纸的工艺。 李月辰对这个倒也不算一无所知,只不过很多事情都已经忘了,所以需要听听他们的流程,看看跟自己记忆里的有什么出入。 福来在旁边拿笔飞快的记录,李月辰也时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他们都会乖乖解答。 大约聊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月辰才对这个时代的造纸工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其实京城这边的纸还算不上太好的,一般都是用桑皮或者褚皮制作的皮纸,或者是麻制作的麻纸。 据李月辰所知,皇室用的贡纸一般是巴蜀那边制作的藤纸以及徽州那边的风纸(注)。 这个时代的纸其实品相已经相当不差了,而且种类也很繁多。 李月辰自己也知道,后世可是出土了不少唐朝时期的文献古籍,能保存一千多年之久,想来质量应该不会太差。 甚至在某些方面可能要超出后世那种工业化的纸张。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这个时代的造纸成本居高不下,这才是摆在李月辰面前的现状和难题。 问清楚了这些问题之后,李月辰想了想又问道:“这间造纸工坊在何人名下?或者说,这造纸工坊的幕后之人是谁?” 听到她这么问,三人一时之间有些不太敢回答,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劝你们最好实话实说,”李月辰道,“只有我知道这是谁的产业,才能保住尔等性命!” 听到她这么说,对面的人才行礼道:“回殿下,是卢国公!”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月辰微微愣了一下。 程处默?我靠,我跟他不熟啊! 说实话,不仅跟他不熟,李月辰除了刘仁轨之外,几乎跟所有的文臣武将都不熟。 其实本来她对程咬金或者薛仁贵这些在后世有着诸多传说的名将是很有兴趣的,也特别想认识他们。 但作为皇室成员,实在不适合跟这些勋爵走的太近,主要还是怕引起皇帝的多疑。 所以从出生到现在,李月辰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除了师父刘仁轨之外的任何实权大臣或者勋爵。 尤其是程咬金,正好在自己出生那一年就死了。 他的长子程处默继承了卢国公的爵位之后,并没有在朝廷出任官职。 偶尔听到一两句闲言碎语,好像说他只是在家里混吃等死玩女人。 没想到这造纸工坊居然是他的产业。 李月辰摆了摆手:“好了,你等回去吧。福来,来一趟不容易,请他们吃个酒吧。” “喏!” 福来答应一声,将三人送到门外,给了一些赏钱,就让他们回去了。 李月辰想了想之后,上了马车回宫。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突然想了想:“现卢国公可有儿子或者亲戚在宫中任职?” 福来想了想之后,恭敬的回答:“卢国公胞弟程处弼,现任右金吾将军!” 李月辰点点头:“一会儿回去了,帮我叫他来见一面,就在匠作监前面那亭子里便好。” “喏!” …… 回到宫中之后,李月辰跳下马车,来到匠作监外面的亭子里面坐下,福来从马车里拿出酸奶给她倒了一杯便马上去找程处弼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福来带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程处弼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圆,看着孔武有力。 穿着一身擦的锃亮的明光铠,脸上的胡子看起来似乎精心打理过,并不显得凌乱。 来到近前,程处弼摘下了兜鍪行礼:“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程将军免礼!”李月辰轻轻一摆手。 程处弼起身:“敢问殿下,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李月辰挺欣赏这种直来直去的做法:“其实我有想法开一造纸坊,今日本来打算找几个工匠问问具体流程,谁知道问完了才发现是卢国公的产业……所以想让程将军引荐一下,好登门打个招呼。” 说到这里,福来连忙对李月辰行礼:“都怪奴婢不长眼,找了卢国公家的……” “公公言重了!”程处弼赶紧打断,“这也并非大事,我今日回去与大兄说一声便是,岂敢劳烦公主……” 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程将军放心,只是登门打个招呼而已,本宫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听到她这么说,程处弼也不再坚持,毕竟公主是个女孩子,跟皇子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现在已经入朝为官了,她依旧跟皇子不一样。 如果是皇子,那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私下见面的,要见也必须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见。 毕竟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他们程家可不想步了侯君集的后尘。 其实李月辰也不是说非要登门拜访,如果能在皇城见面也行。可问题是程处默没有官职,进宫会很尴尬。 你既然有爵位,进宫不管有啥事儿,总要去跟皇帝行个礼聊聊天吧。可问题他们俩也不熟啊,似乎也没啥可聊的。 所以李月辰让他先回去通知一声。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带着一些罐头和几块香皂去了卢国公府上。 福来还很有眼色的提前拆开了封蜡和木塞,换了赶紧的瓷瓶,防止被猜出罐头配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治的猜想 程处默这样的勋爵,在两京都有自己的宅子,虽然他们被皇帝召见的可能性不大,但必须是皇帝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毕竟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皇帝召见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程处默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李月辰刚刚跳下马车,便已经迎了上来。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行礼的同时,声若洪钟。 “程国公免礼!”李月辰抬抬手,同时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名将程咬金的后人。 跟程处弼一样,他同样身材高大,膀大腰圆。 年龄已经是接近五十岁,头发里面已经掺杂了大量的白丝,但仍然梳理的一丝不苟。 只不过看起来相比程处弼,发际线往后移动了不少。 而且应该是因为吃得好但很少运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胖,下巴两侧也多出来不少肥肉。 但从面相上依然不难看出来,年轻时恐怕也是个小鲜肉,虽然皮肤是黑了一些。 课堂两句之后,程处默将李月辰请进正堂。 李月辰在干净的兽皮垫子上盘腿坐下:“我不喜跪坐,就随意些了。” “殿下请便。” “想必我今日为何事而来,程国公也清楚了。”李月辰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还希望程国公,不要处罚他们。” 程处默给她倒了一杯三勒浆,咧嘴一笑:“殿下说的哪里话?能为殿下分忧,也是他们的荣幸!” “程国公不必如此客气,想来应该看出来了,我也打算开一家造纸作坊。”李月辰笑了笑。 “嗯……”程处默点点头,没有接话。 公主的目的他当然知道,毕竟南市的糖水果铺还有香皂以及保湿霜这类玩意儿都已经风靡东都了。 如今公主打算下场分蛋糕,他能说什么? 难不成还能骂一句吃相难看?那简直是不想活了! 看他明显兴趣缺缺,李月辰也没有心情继续聊下去了,随便客套两句之后便起身告辞。 回宫之后,李月辰跑到了仁寿殿陪夫妻俩聊聊天,一起喝个茶,顺便汇报了一下最近自己在商场上的战绩。 汇报完了之后,李月辰给夫妻俩杯子里添上茶水,一脸笑容:“综上所述,孩儿预计年底能给爷娘分红五十万贯,这还仅仅是香皂一项的价格,不算琉璃呢!” 李治也被这个数字惊的眉开眼笑:“好啊,不错不错!如此一来,日后赈灾也不必束手束脚了!” “对啊。”李月辰笑道,“只要爷娘有钱了,日后大唐对抗天灾的能力总会强很多的。” “胡闹,天灾岂非人力能抗衡?”武则天在旁边说了一句。 李月辰靠在她身上,顺便帮她按摩着胳膊:“那也要看多大的天灾嘛,至少要竭尽全力不是吗。” “辰儿有此奋斗之心,我心甚慰啊!”李治躺在摇椅上,轻松的稀转着手里的保健球,“接下来准备如何啊?” “说起这个,孩儿打算开造纸工坊,研究出成本低廉的纸张,让更多人能读书。”李月辰道,“如此一来,我大唐定然能源源不断的诞生更多人才。” 旁边的武则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杯:“纸……此物若是研究成功,恐怕有些人又要闹腾起来了吧?” 躺在摇椅上的李治咧嘴一笑:“让他们试试!朕还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近些年李治也意识到自己老了,所以已经开始盘算着给太子李弘铺路了。 如果能在他活着的时候给儿子扫平障碍,那李弘的皇位就能稳的多。 李月辰倒是不在乎这个,上次他们想要绑架自己就没成功,难不成还敢再来一次? 真当老爹这个皇帝是摆设? 想到这里,直接跑到门口把福来叫了进来:“近日去城外洛水下游看看,找个地方,准备开造纸工坊。” “喏!”福来答应一声,“不过殿下,上次大量购买了不少奴隶,现如今城中奴隶价格有些偏高,这……” “不必非要购买奴隶,招聘工人也可。”李月辰笑道。 福来一愣:“那如何能行?那岂不是除了要管他们吃住还要给工钱?” 旁白的武则天也奉劝:“辰儿,此举岂不是让成本升高了?” 李治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是一样的,不理解她为啥要这么干。 不过不解之中也带着一丝好奇,似乎想要听听女儿怎么说。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福来:“钱能吃吗?有了钱不一样还要花出去?不一样也要用这些钱来交税?那最终受益的不还是大唐本身吗?” 唐朝是人头税,只要活着就要交税,并且还要承担赋役的问题。 当然不想干也行,多交钱呗,多交税就能抵消赋役。 李月辰管他们一日三餐,工资正好够养活家人和交税,到时候这笔钱还是会回到国库里面。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能懂呢。” “奴婢愚钝!”福来连忙认错,随后起身:“奴婢马上去办。” 直到福来走后,李治才笑了笑:“如此一来,辰儿赚的钱岂不是少了很多?” “孩儿一国公主,吃喝不愁,要那许多钱有何用?”李月辰笑道,“孩儿的目的是让大唐有钱,只要大唐有了钱,便可永远繁荣昌盛了!” …… 在李月辰离开之后,李治眯着眼睛,如同自言自语一样:“看来辰儿也有变法之打算。” “妾,也有这种感觉。”武则天点点头,“稚奴要不要敲打她一下?不然如此下去……” “不必!”李治突然笑了起来,“我现在反而有些期待,想看看辰儿能给我大唐带来何等改变。” 武则天有些不解:“稚奴对辰儿就如此信任?” 李治低头端起茶杯:“至少目前来看,我让辰儿入朝为官是正确的。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如此恰恰说明祖制未必是正确的。两汉相加,国祚也不过四百年。先帝羡慕的两周,享国也不过八百年……大唐,又能有多久呢?” 武则天帮他添了些茶水:“那稚奴相信辰儿能让大唐国祚永恒?” “媚娘可否觉得,辰儿这脑袋里,想的跟正常人都不一样?” “确实有此感觉,凡事亲力亲为,愿意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比起儒家,反而更像是墨家那一套。” 李治点点头:“近些年,我也从辰儿学到了一些。制度应当遵循环境改变,若是一味遵循祖制,当这制度跟不上环境之时,便是灭亡之日!”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微微一惊,忍不住抬头问道:“稚奴……可是注意到了什么?” “当今天下,浮逃户不少。”李治回答道,“虽然不多,然比起先帝一朝,却又甚多。若有此发展下去,恐怕绝非幸事。” 听到他的话,武则天低头喃喃一句:“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突然她眯起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难道……她通晓未来,已知大唐后续国运如何?” 李治笑着摇摇头,轻松的转着手里的保健球:“不好说啊……李淳风本就是有大才之人,谁知道都教了辰儿些什么?” “可……倘若当真如此,应当跟辰儿问个清楚才是!”武则天道。 “先不说这只是臆测,不知真假……就按媚娘所说,倘若当真如此,若逼问辰儿,她敢言否?若此事为真,她说了便是泄露天机!轻则折寿,重则不得好死!” 说到这里,李治扭过头问道:“媚娘舍得?” 武则天摇了摇头:“舍不得!” 李治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朕,也舍不得!所以不管她打算做什么,便由她去吧。有朕站在她身后,不管做什么,也能顺利些。” 武则天点点头:“辛苦稚奴了。” 听到她的话,李治摇摇头,将她的手抓在手里轻轻抚摸着:“自我登基以来,皇宫就变得清冷不已。将媚娘你从感业寺接回来,才有了一丝温暖。这么些年过去,有了辰儿之后,这皇宫,也终于变得像个家了……就如同幼年时那样,有阿爷与妹妹在身边陪伴。” 武则天伸手轻轻抱着他:“这么些年过去了,莫要想了,往后,妾与辰儿也会一直陪伴稚奴!” …… 过了没几天,时间来到了二月底,匠作监那边也终于把给李治定做的旱冰鞋赶出来了。 李月辰兴冲冲的跑到了匠作监去提货,有了这玩意儿,应该能让老爹多运动运动了。 只要不玩一些太花哨的动作,这也算不上什么剧烈运动,正好也能让他劳逸结合一点。 来到了匠作监准备提货的李月辰一进门就愣住了,看着面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学徒工匠,忍不住问道:“人呢?” 虽然说李月辰本人是不介意他们是否迎接的,但是公主都来了不出来打个招呼属实有点过分了。 “回殿下,各位师傅们都去邙山参与高炉建造了,让小的代为道歉!”对面的学徒躬身行礼。 “免礼!” 知道了原因的李月辰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可怪罪的。 扭头看了看旁边桌案上那个镂空的木头盒子:“这便是了吧?” 学徒连忙打开盖子:“是,请殿下过目!” 李月辰抬手拿起来看了看,用手拨动了一下轮子,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随后将盖子合上,将木头箱子抓起来扔给福来:“走,去仁寿殿。” 说实话,旱冰鞋的重量真的不清,福来又没练过,接住之后忍不住还后退了两步,赶紧跟在李月辰身后去往仁寿殿。 来到殿内,看到李治还在摇椅上躺着转保健球,马上跑过去拉着他的两只手将他拉了起来:“阿爷莫要整天躺着不动,身体会生锈的!” 李治咧嘴一笑:“我又不是铁人,如何生锈?” “那也不能整天躺着,劳逸结合才能让身体健康!”李月辰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走,“给阿爷做的轮滑鞋已经制作出来了,孩儿带阿爷去玩。” “等等,你倒是容我换身衣裳!”李治放下了保健球,扭过头道:“媚娘也去看看吧,等你的也做好了,我等也好一起玩。” “好,同去看看。”桌案后面的武则天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李月辰点点头,这才对嘛,生命在于运动,每天不动弹对身体没有好处的。 为啥野猪能活五十年,而家猪的寿命一般也就二十年?所以说运动很关键。 这是当年小学体育老师说过的话,虽然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这比喻不是那么恰当…… 带着李治去滑旱冰自然不能在皇城,不然被人看到了,传到御史台那里,下次上朝又要被喷了。 所以李月辰拉着他去了后宫,贞观殿后面的广场上石板铺的比较平坦,算是一块不错的练习地方。 同时又招呼福来:“去将那我轮滑鞋也拿来,我要跟阿爷一起玩。” “是!殿下稍待!” 福来答应一声连忙跑回安福殿去拿她的轮滑鞋。 李治脱掉了龙袍,换上了一身袴褶。 这种衣服属于胡服,射箭或者骑马的时候穿着特别方便,虽然在李月辰看来依旧很麻烦。 来到贞观殿后面的广场上,李治大大咧咧的坐在台阶上开始换鞋。 不一会儿,福来也气喘吁吁的抱着李月辰的旱冰鞋过来了,她也在旁边换上。 武则天好奇的坐在一旁张成鑫派人搬过来的摇椅上,打算近距离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玩。 李治穿上之后,两脚前后滑动了几下,扭过头问道:“穿此物难道不会跌倒?” “阿爷放心,有孩儿看着,不会跌倒的!”李月辰胸有成竹,随后直接站起身滑到李治面前,原地转了个圈之后稳稳停下。 看着女儿审过来的手,李治扶着她慢慢站起身,或许是因为不适应,双腿还微微有些发抖。 “阿爷不必害怕,有孩儿在呢!”李月辰安慰一句,拉着他的双手倒滑,将他往前拉出一些距离。 李治一个不稳就要王后摔倒,李月辰顺势将他抱住,稳住身形。 凭借她的力气,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拉的住李治了。 “怎么样?孩儿说了不必害怕,不会让阿爷倒地的。”李月辰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其实一旦滑起来她还真没百分百的把握,不过现在这么说是为了让李治竖立信心,这玩意儿,越害怕就越学不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制度改革方向 一个时辰之后,经过李月辰的悉心教导,李治已经能牵着女儿的手在广场上绕场滑行了。 他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跟着李月辰快速的在广场上画着圆圈。 “准备,转身!” 随着李月辰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旋转半圈,由正滑变成了倒滑,继续绕场滑行。 武则天躺在旁边的摇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一脸笑容的看着场上的父女俩。 还别说,李治的运动天赋还是不错的,一个时辰下来已经能够滑的很稳了。 虽然说还做不出什么太过花哨的动作,不过李月辰也没指望教他那些。 不然万一把皇帝给摔着了,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旁边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基本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眼前的景象,随后才想起非礼勿视,赶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路过。 旁边看着的武则天其实也挺有兴趣的,不过并没有提出想要试试,因为她知道女儿不可能忘了她,过段时间肯定也会给她制作一双轮滑鞋。 又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治才一脸意犹未尽的停下来,坐在台阶上喘气。 张成鑫连忙端着两杯茶递过去:“陛下,殿下,吃些茶歇歇吧。” “嗯。” 李治答应一声,和李月辰同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喝了一口。而旁边的李月辰则是将茶水含在嘴里不停鼓动腮帮子漱了漱口,然后直接扭头又吐出了出去。 “嗯?”李治一脸疑问的扭过头,“辰儿,这茶有问题?” 李月辰摇摇头:“没有没有,这只是孩儿的习惯而已,活动过后润润喉便好,一刻钟后再饮用。” 这种习惯要说科学吧,似乎也有点,但更多的就是个人习惯而已。 然而听到她的话,李治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居然又喝了一口,漱了漱口然后一扭头吐了出去。 后面的武则天一脸无奈的挑起眉毛,感觉李治只要是跟女儿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跟个孩子似的。 身上那股帝王之气在李月辰面前好像已经完全不存在了一样。 但是这口锅又不能往女儿身上甩,说实话,她也挺想这样的。 可李治已经扮演了一个慈父的角色,她就只能严厉一些了。 她起身来到父女俩身后:“疯玩了两个时辰,差不多便回去吧。” 李月辰扭回头:“阿娘不如也坐在此处看看吧?远眺能让视野开阔,心情会变好啊!” 这地方风景确实不错,毕竟皇宫很大,坐在此处,几乎一眼就能越过宫墙看到后面的邙山山脉。 听到女儿的话,武则天本能的就想要开口教训,不过随后想了想,还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夫妻俩坐在两边,李月辰坐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坐在爷娘身边,会感觉很温暖呢!” “是嘛?”李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辰儿可愿意帮我分忧?” 李月辰突然一脸警惕:“这……阿爷可是又让我兼任官职?” 看到她眼里透出的警惕之色,李治笑了笑:“怎么?不愿意?” “孩儿没有那许多精力去负责那些杂事……”李月辰一脸无奈,不过随后又马上笑了起来:“但是孩儿愿意陪爷娘一起玩。” “辰儿,你也知道我是皇帝,哪来那许多时间?”李治苦笑一声,“若是可以,我也想每天闲着,就陪着你玩。” 李月辰点点头:“这个孩儿能理解的,所以只要每天陪爷娘说说话便好了。” 看到女儿懂事的笑容,李治笑了笑,她从小就很善解人意。 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只有,眼看差不多到了黄昏,该吃晚饭了,李治这才起身,带着女儿和妻子回到了仁寿殿,准备一起吃个晚饭。 …… 吃过晚饭之后,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银河再次铺满了天空。 李月辰告别父母,走出仁寿殿,慢慢的往自己的安福殿散步回去。 同时心中也在思考着,现在李治的态度摆明了是打算让自己闹腾一下了。 既然机会已经摆出来了,自己又能趁着干点啥呢? 李月辰之前就想过改革制度的问题,但这一点必须慢慢来,不能一步跨的太大。 想想就知道,如果现在突然向雍正皇帝那样去改革税法,说不定能直接引发天下大乱。 那第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李月辰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天空的闪烁的星星。 突然之间,她开口问道:“福来,如果你在外组建了一个帮派。你觉得是自己一个人掌控好,还是设置几个二当家三当家一起做事比较好?” 福来想了想:“若是依照奴婢来看,前者有可能命令下达不到位;后者,则是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但两者比较之下,奴婢应该还会选择前者,毕竟心腹可以自己培养。” 李月辰点点头:“目前来说,我与你想法一样。” 想到这里,李月辰下定了决心。 制度的改革绝对不能一步跨太大,隋炀帝这么干了一回,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但不得不提,他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不管是先帝李二还是现在的老爹李治,大方向的政策基本还是他那一套。 所以李月辰决定把接下来的计划氛围两个步骤。 第一,造纸工坊研究出成本低廉的纸张之后,要完成两步。一来是让更多人能读书,二来则是发行报纸,掌控舆论。 报纸这玩意儿一旦发行看来,便能让朝廷的政策快速下达到各个地方。 同时发行权一定要掌握在皇室手中,这样至少能让大多数普通人都知道皇帝打算做什么。 如此一来,若中间有人阳奉阴违,就得掂量一下了。 第二步,想办法将现在的贵族政治体系转变为官僚政治体系,让皇权高度集中。 就如同明清两朝那样,皇权可以说相当稳固。 听说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不少大臣上了一辈子的朝都不知道这位皇帝长什么样子。 但就算如此,皇位依然坐的稳如泰山。这便是皇权高度集中的结果。 当然,明清两朝的最终结果李月辰也很清楚。所以这个阶段仅仅是作为过渡,不能成为制度改革的结果。 但目前来说不必纠结后续,先做到这一点再说。 等真的做到了,再说后续的改革! 确定了这一点,李月辰点点头,加快脚步往安福殿走去。 回到了殿内,便发现两个姐姐正和上官婉儿在临波阁聊天。 看到李月辰回来,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殿下近日为何总是如此晚才回来?” “若是你将来有一天当了官便明白了。”李月辰揉了揉她的脸蛋。 旁边的宣城公主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辰儿,你说我也去求阿爷做个官如何?” “嗯?” 听到这句话,不光是李月辰,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是齐齐一愣。 “阿姊为何想要做官?”李月辰问道,“我都恨不得尽快致仕呢。” 宣城公主想了想:“你给我出的那些题都已经做完了,匠作监他们那单子算起来也很简单,感觉整天在这宫中呆着有些无聊,想要做些什么。” 好家伙,这是学霸的本质开始崛起了吗? 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那《九章算术》之类的书籍,也都搞清楚了?” “差不多吧。”宣城公主点了点头,“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 李月辰点点头,转过身对上官婉儿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她也知道后续的话题可能不适合让自己在旁边听着,答应一声行个礼便回去了。 临波阁里只剩下了李月辰姐妹三个,以及旁边站着的福来。 李月辰没打算让他避开,这样一来说不定会引起老妈武则天的猜疑,所以还不如让他就在旁边听着。 “阿姊,当官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月辰对她微微眨了一下右眼,由于福来在左后方,所以不可能看到。 “嗯,”宣城公主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突然一笑,“无所谓,我就是想着找些有挑战性的算学题目来做做罢了。” 看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月辰暗中松了口气:“要说挑战,其实还真有,明日我便教阿姊一些难点的题目。” “好啊。”宣城公主点头答应。 …… 入夜,躺在床上的义阳公主睁开了眼睛:“你今日有些过分了。” 旁边的宣城公主苦笑一下:“可能近些年有些得意忘形了吧?一时没忍住便说出来了。” 义阳公主低声靠近她耳边:“现在是有辰儿护着我们,皇后不好明着来。若是被抓住了把柄,我等恐怕性命不保!” “放心吧阿姊,我知道了,日后不会提要求了。”宣城公主点点头。 姐妹俩这才互相放松下来,手牵着手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无心睡眠。 她们对于武皇后有恨意吗?肯定有! 可同时她们自己也清楚,若当初胜利的是自己的母亲萧淑妃,恐怕武皇后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宫廷斗争,一向就是这么残酷。 现在有李月辰护着她们已经不错了,如果没有这个妹妹,恐怕她们现在依然还在掖庭宫里面受苦呢。 她们也知道,想要找武皇后报仇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不求别的,只要能安全的活下去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没有出去,而是在殿内将自己脑子里面最后的数学知识交给了宣城公主。 这已经是高中级别的数学了,而且其中大部分她的印象已经很少了。 至于大学级别的是别想了,李月辰上的是体育大学,主攻长跑。 不过哪怕是高中的数学知识,在这个时代也已经领先很多了。 花了三天是将,李月辰将自己还能记住的高中数学知识全部教给了宣城公主。 “阿姊,日后在算学一道,我已再无能教你的了。”李月辰脸上带着笑容,“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慢慢琢磨了。” “那可未必哦。”宣城公主笑道,“比如上回你对‘力’和‘气’的解释,可是我等怎么都想不出来的。” 李月辰点点头:“是啊,不过那些只是偶尔所得,不能强求。” …… 三月十八,卢照邻大婚,请了不少亲朋好友过去给他祝贺。 李月辰让福来去随了个份子,给了个大红包,但是自己本人并没有去。 毕竟她一国公主,去了之后肯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要放在她的身上。 人家结婚,自己过去抢什么风头? 反正他结婚期间也不用上课,李月辰乘坐马车出了城,打算去邙山看看那高炉建造的如何了。 邙山脚下同样有禁军再次驻扎,安全问题绝对不用担心。 马车上山很麻烦,因为路况太差,颠簸的平时还要厉害的多,李月辰感觉继续这么颠下去屁股要废,于是直接跳下马车徒步往上走。 高炉制作的地点到不算太高,一来是要考虑到运输问题,二来此地有个天然的大平台,差不多三丈多高。 工匠们的做法是在这平台突出的一面开凿一个凹槽出来,将高炉的一半嵌进去。 这样一来,装料什么的可以在上面的平台上完成。 看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活计过来行礼。 李月辰抬抬手让他们免礼,自己则是站在一旁观察起来。 不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 碍于这个天然平台,他们只要稍微休整一下就好,但是很多料子却需要从山底运上来。 上山的路歪歪扭扭的,每个人背一个大框子,跟挑山工似的,这玩意儿的效率实在太差了! 李月辰走到平台另一边的山崖边上往下看,旁边的福来赶紧过来拉着她:“殿下小心,万一……” “你别吓我就掉不下去。”李月辰摆摆手,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虽然陡峭,但是平整的大土坡。 至于山脚到这里的距离……目测应该有个二十丈左右。 想到这里,李月辰后退两步,低头沉思起来。 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好像他们那个年代,公社干活儿的时候,有用过一种比较轻松的玩意儿,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试试看? “走,回宫。”李月辰当即一摆手,“明日叫两个木匠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编辑人选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练完功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然后趁着吃午饭之前在桌案前画出了想要的东西。 当天下午便带着几个木匠去往邙山,来到土坡前,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们,一边让他们看图一边解释自己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在山坡铺上长条形的木头来当做轨道,然后用木头车将车轮做成类似火车轮的形状,正好可以卡在里面。 山上做一个大轮子,类似用来提井水的那种辘轳,只不过由一个人变成两个,这样一来能省力不少。 同时让铁匠制作一个棘轮,防止万一脱手了车子滑下去。 总体来说是一套还算比较简单的装置,这是以前听爷爷说他们那个年代的公社干活儿时用过的。 在这个年代,这些事情其实都还算简单,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道路。 李月辰有心休整一下道路,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最简单的压路就是很难保证的事情,这个年代没有压路机,这种繁琐的工作都是靠着人用木桩一下一下砸的,效率太低了。 其实如果用牲畜拉着一个圆形的石轮倒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只适用于平坦的路上,这种上山的路还是算了吧。 几个木匠很快明白了她要的是什么,当即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很快就能搞定。 这些木匠最近已经彻底折服于这位公主的奇思妙想了,她设计的东西,那一定是能用的! …… 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李月辰又开始忙活除了上课之外的另一件事情——活字印刷。 既然决定了要做报纸,那就不可能靠手抄去完成,印刷术势在必行。 于是两天之后,李月辰抱着两个全新的卷轴来到了仁寿殿。 李治看到之后一脸期待:“此乃何物啊?莫非辰儿又写了新的神怪小说?” “不是,这是空的。”李月辰笑着打开了卷轴。 “带两个空卷轴来,是何意?” 李月辰神秘的一笑:“孩儿想要两位大人在这里各自用擅长的字体写一篇千字文,外加各种不同文字。” 武则天挑了挑眉毛,她每天在这里批阅奏折已经很累了,居然还要她抄千字文。 不过并没有直接发脾气,而是率先问道:“辰儿打算作何之用?” “等孩儿那造纸工坊成功了,想要发行报纸,到时候便用爷娘字体来印刷。” 李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这报纸又是何物?” 李月辰倒上几杯茶,坐在桌案对面给他解释了一遍。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惊喜。 如果说这种东西出现的话,确实是一个能够稳固皇权的好东西! 当然此物一出,肯定会让大臣们闹翻天。 但本质上,又不算什么大事儿,说到底这玩意儿就是个告示,只不过换了一个形式而已。 以前所谓的什么事情昭告天下,也就是在皇城外墙上贴一张告示而已,那玩意儿大多数人都是不会去看的。 毕竟这年代识字率太低了,也只有一些读书人会去看看,遇上心情好的,说不定也会给周围顺便看热闹的百姓讲解一番。 但这也仅限于京城而已,其他城市,这告示发出去能做到多少,就是当地的事情了。 毕竟山高皇帝远,地方上的很多事情对皇帝而言都是两眼一抹黑的。 看到两人眼中的惊喜,李月辰上半身趴在桌案上:“如此一来,日后孩儿用爷娘的书法字体来印刷报纸,便可让全天下人都认识两位大人的字。当然了,以后有不错的大臣,也可以将其字体刊登出去……” “好,那便写写。”李治明显来了兴致。 李月辰点点头:“记得字写小些,但间距大些,到时候方便工匠制作。” “好好好……”李治笑着答应一声,“我倒是挺快,不过媚娘每日帮我批阅奏折,估计会慢些。” “无碍的,爷娘写好之后我来取就好。”李月辰笑道。 女儿离开之后,李治看着面前的两个空白卷轴,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此物一出,某些人应该会坐不住了吧?” 旁边的武则天脸上也带着笑容:“坐不住也得坐着,此乃阳谋也!” …… 而李月辰则是去了匠作监,打算跟工匠们商量一下用什么来制作活字比较好。 说起来,以前课本上好像说过木头不适合做活字,似乎铜活字或者铅活字比较好一些。 而这两种东西,在这个时代都不是特别难得。 青铜器就不说了,而很多女人用的化妆品里面都有铅粉存在。 甚至有些人还觉得铅可以用来当药物使用。 一帮铁匠看到公主坐在桌案上,翘着二郎腿品尝着酸奶,就知道肯定有要忙活什么大事儿了。 行礼之后,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原地坐下,然后开始跟他们说起活字印刷的事情来。 这个年代,已经出现了雕版印刷,只不过成本还是有点高。 活字印刷这种东西,虽然说做起来很麻烦,但是一旦做成之后,后续的维护就比较简单了。 科普了一下活字印刷术之后,李月辰道:“虽说泥字应该也可以,但考虑到耐用的问题,还是希望用铜铁或者其他材料来做,你等可有什么建议?” 一名铁匠想了想:“殿下所言之物,想必要有着墨性,铜铁皆可……” 李月辰点点头:“铜铁还是成本偏高,铅如何?” “这就不知了,毕竟毫无实例。”对面的老铁匠摇了摇头,“但殿下若是不急,我等可以试试!” “那便试试。”李月辰点头,“此事很重要,定然要尽快开展!” “喏!”铁匠答应一声。 …… 铁匠那边泥活字已经开始了,城外的造纸工坊也开始建造了。 李月辰是打算用竹子来制作纸张,因为这玩意儿成本低,能够降低不少纸价。 虽然说竹子做出来的纸可能没有那么白净,但对于大多数穷苦学子来说,有的用应该就不错了。 至于说报纸,就没指望靠这个挣钱,准确的说这玩意儿不但不挣钱,还要往里倒贴。 因为报纸要的就是舆论效果,绝对不能卖的太贵,定价两个开元通宝意思一下就行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竹子制作纸张之前需要至少泡上三个月,索性现在造纸工坊还没完全做起来,可以先准备一批竹子泡着。 第二天,李月辰又跑到了尚衣局。 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棉花,可以做出棉布了,那么纱布应该也能做得出来了。 到时候造纸坊开了,那些废水要排放的时候,至少也要用纱布过滤几遍,最大程度保证不要让洛水被废掉。 李月辰也知道想要在这个时代保护环境是不太可能的,但至少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注意一些,尽量给后人多留下一些财富。 告诉尚衣局试做纱布之后,这边的事情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考虑到报纸是为皇室来发布新闻的,那么到时候报社的主编就必须是自己人才行。 想了想,李月辰决定让义阳公主来做报社主编,上官婉儿做编辑。 首先义阳公主是自己人,而且又是皇室公主。 其次上官婉儿从小又跟自己一起长大,肯定听自己话。 更何况,当初的百家姓其实就是她负责编撰完成的,在文采这一块,完全可以相信她的能力。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女宰相,做个报社编辑什么的,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过了两天,李月辰下午没有出门,而是将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叫来了自己面前。 “阿姊,婉儿,过些时日,等我那造纸工坊做好了,打算发行报纸。到时,我需要你们帮忙,来担任主编与编辑一职。” 两人互相对视,眼中皆是一片迷茫之色。 “辰儿,这职称从未听说过啊。”义阳公主疑问道,“需要如何做?” 旁边的上官婉儿也点点头表示同样的疑问。 李月辰便给她们解释了一下报纸到底是什么,随后总结:“简单说,便是汇聚信息于一处,不仅专门用来通知朝廷的政策,同时也可刊登寻人消息,志怪小说或者其他信息……” 搞明白之后,义阳公主小心翼翼的问道:“兹事体大,这……” “放心,阿爷允许了!”李月辰笑道,“并且还让我放开手脚干!” 听到她这么说,义阳公主点点头:“那边没问题了!” 旁边的上官婉儿似乎有些紧张,不过还是明亮的大眼睛依旧显露着坚定:“只要能帮到殿下,奴婢定当尽力!” 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咧嘴一笑:“嗯,我相信你没问题!” 看着她信任的笑脸,上官婉儿也轻轻笑了起来。 …… 过了几天,李月辰又跑到了邙山去看看他们的高炉制作的如何了。 还别说,大体形状都已经出来了,旁边的山坡上,已经用木条铺上了轨道。 就按照李月辰说的那样,一辆辆车子将轮胎做成了类似火车轮那样的结构,非常轻松的就能被绳子拉上来。 大量的泥土被运上来之后用来加高平台,这平台只有三丈高度,而李月辰设计的高炉足足有五丈,所以必须先将这平台加到五丈高度才行。 匠人们在平台上一点点的开凿出置放高炉的凹槽,泥瓦匠则是在旁边商量着如何搭建……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如果能将批量制作出高质量的钢铁,应该能让大唐军队的武器更上一层楼。 随后想了想,对福来招了招手:“用来制作琉璃的那灰黑色石头,到时候拿过来一些,让他们做些实验,看能否做出更高品质的钢铁。” 福来面色一惊:“那灰黑色石头竟有如此功效?” “不知道,但值得试试。”李月辰摇了摇头。 锰钢,她倒是听说过,但对于其中比例,却是完全不清楚。 所以这一点,她给不了工匠们任何建议,只能让他们自己慢慢去试。 若是有一天真的做出了锰钢,倒是可以给师父刘仁轨打上一把好兵器。 作为沙场宿将,武器应该是完全不能拒绝的礼物了。 心情不错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高炉,造纸工坊以及活字印刷都已经步入了流程,用不了多久,大唐应该会迎来全新的改变。 回宫的时候,李月辰坐在马车里面,还撅起嘴巴吹起了口哨。 福来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想不到殿下对音律也如此熟悉。” 我熟悉个毛线,这都是未来耳熟能详的歌曲好吧? 李月辰摇头笑了笑:“瞎吹而已。” 不过说起这个来,真要说音乐方面的天赋,首先应该就是老爹李治,其次就是二哥李贤了。 虽然说平时没事总会拉着弟弟捣乱,但李贤文采是真心不错,而且音律方面也很有天赋。 到时候应该看看能不能挑选一些合适的歌曲给二哥,让他将完整的乐曲谱出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四月份。 最近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要说唯一不变的,就是高侃那边跟新罗时不时就爆发一些冲突。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分一杯羹,最近就连靺鞨人都开始时不时的过来转悠一圈,想要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抢一波。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听完了下面的汇报,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脑袋。 说实话,现在的大唐实在不是动刀兵的好时候,但是新罗人总是这么骚扰也不叫个事儿。 刘仁轨,裴行俭等沙场宿将纷纷上奏说愿意带兵出战,揍他丫的。 但是现在的大唐粮草不足,实在不适合去打大型战争。 武将们可以头脑一热说打就打,但皇帝不行,必须要考虑打这场战争能不能保证收益。 而且这说句实话,也说不上战争,顶多就是摩擦而已。 想了想之后,李治最终下了命令,让李谨行带兵三万,过去给高侃增加助力。 尽量不要主动出站,但他们要是敢再主动搞事情,就揍他丫的!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到这个决定直呼不愧是皇帝,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要知道,李谨行本身也是靺鞨人,老爹敢下这种命令,莫非也是带着一层试探的意思? 李月辰低头思索起来。 她本人并没有发现,不经意间,她已经开始站在皇帝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团建还是相亲 四月刚刚开了个头,李治突然下了一条命令,让刘仁轨负责修改国史,因为许敬宗记录多有不实之处。 这条命令让李月辰忍不住为自己的师父捏了把汗,这活儿干起来可谓是极其麻烦。 因为唐朝国史是不禁止抄阅的,如果是已经成书的,那想要完全修改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索性国史一般都是用起居注来作为重要资料的,每三个月才会交接一次,再算上编撰等步骤,其中还是有挺大的时间差的。 但已经成书的恐怕修改起来就极其麻烦了,因为那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抄阅过多少次了。 至于说这修改国史背后的原因,李月辰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这里面水深,自己把握不住! 而且作为皇室公主,自然要以皇室利益为最高目标,所以这里面的事情就不去参与了。 按照每个月两封信的进度又给大哥李弘写了封信,闲来无事的李月辰下朝之后就去找几个哥哥玩了。 今天能出来玩的只有李显和李轮,至于老二李贤,自从大哥走后他就被盯的最紧的那一个,一点都不敢过分。 所以最近每天都在雍王府里读书练字,只有感觉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才会出来活动活动,跟兄弟还有妹妹玩一会儿。 现在的李月辰虽然说不用每天去上班,但自己玩的时间似乎也确实在减少。 首先每隔几天就要去皇家农庄给孩子们上课,其次每个月都要去户部那边核算一下账目。 也就是现在司农少卿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不然到时候还有新一轮的粮食实验在等着她。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应该可以让户部那帮人跟皇家农庄那边的人来负责了。 跟两个哥哥玩到黄昏时分,李月辰才回宫,顺便去仁寿殿跟老爹老妈打个招呼。 听闻她去跟两个哥哥玩了,李治摆摆手让她坐在身边:“辰儿,说起来,你可跟谁家女眷有熟悉的?” 李月辰摇摇头:“孩儿与大臣们的女眷皆不熟,不知阿爷何意?” 旁边的武则天接过了话头:“我等是想着,你几位阿兄年纪都差不多了,也该寻思婚配了。” 嗯,是不小了。最大的李弘今年也不过刚刚二十周岁,最小的李轮十一岁,确实不小了。 “阿娘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叹了口气:“本来人选较多,但现如今三代以内血亲不得婚配,一下子便少了许多。” 李治也点点头:“此等事情,不调查还真不知道。可从大唐立国,到我这里也不过才三代,看来与皇室有关之人,是不能做考虑了。” “本来我看常乐大长公主之女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适合作为显儿王妃。然如今,也只好另寻别人了。”武则天点点头。 李月辰咧嘴笑了笑:“其实孩儿觉得,现在大兄二兄或许该考虑此事。但三兄四兄年龄又不大,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武则天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人父母者,哪能不为此事操心?而且这人啊,说长大,可快了!” 李治对这番话表示很赞同:“是啊,一转眼,辰儿都如此大了,都抱不动了!”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作为皇族子弟,尤其还是皇帝的嫡子,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普通人的。 门当户对这种东西,虽然没有写在法律里面,但却是这个国家自古以来每个人心中都认可的规则。 本来表亲之间婚配也实属正常,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三代血亲不能婚配,那就必须想办法从外人身上想办法了。 可是说实话,适合跟皇帝结亲家的,不可能是七八品小官,至少也得是正五品以上吧? 这么搞下来,其实能选择的地方就真的不多了。 而现在很多大世家又不屑于跟皇室联姻,所以有个很尴尬的问题就是,皇帝的儿子,怕是找不到老婆了! 李月辰想了想:“那爷娘不如降低些标准?比如说再京城的其他官员?或者是偏远州县地区的……” 武则天摇摇头:“为娘不否认这些人家中可能有好女子,但几率实在太小……” “那到不如安排一下,让几位阿兄和他们家小辈不管男女都出去团建好了。”李月辰无奈的回答。 “这团建为何物?” 李月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专心解释起来:“就是叫他们一起出去郊游,互相了解一下。看对眼了,感觉差不多便回来禀告父母,然后再结婚好了。” “胡闹!”李治笑着教训了一句,“怎能让他们一群小辈不分男女聚集在一起?” 但是武则天却突然扭过头:“未尝不可!就如同现在民间举办诗会一般,聚在一起说说话,比比诗词书法或者骑射之术,互相之间了解一下也好。” 好嘛,现在是轮到你比较开明了……李月辰心中吐槽。 只不过从老妈的表情上来看,估计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其实李治对此倒是无所谓,唐朝文化本来就开放包容,未婚男女一起玩是可以接受的。 但关键是大臣们能不能接受,这是个问题。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直接强制命令他们将家里未婚的姑娘都带过来参加团建不是? 看到李治脸上有点为难,李月辰道:“那不如下回上朝之时问问大臣们的意见好了。就说此事是孩儿的主意,就算他们不愿意,想来也不会多说。毕竟童言无忌不是吗?” 李治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童言无忌!” 武则天也在旁边笑道:“是啊,孩童说话不必忌讳,陛下此举,不过也就是宠爱女儿罢了。” “嗯!”李治点点头,“此举确实可行!辰儿真聪明!” 听到老爹夸奖,李月辰张开双臂:“那抱一下!” “来!”李治张开双臂,将女儿和旁边的妻子都抱在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 过了两天,福来又跑过来通知李月辰,说是找来一批工匠,问需不需要过去看看。 李月辰本来没打算去见,不过福来说其中一个老头做过造纸工,但是老板因为一些案子受了牵连,所以回家了。 “这所谓的受了牵连,可是大案?”李月辰问道。 “根据奴婢询问得知,似乎就是贵族之间的争斗。”福来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那明日下午去看看吧,地点,就定在集贤坊好了。” “喏!”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办。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乘坐马车来到了集贤坊,这些招聘来的工人们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从马车上轻松跳下来的李月辰。 他们来到这里之时就已经听说是给公主殿下办事了,当即已经有些人后悔了。 可是看看旁边全副武装的士兵,最终后悔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偷偷抬眼看着这位穿着一身大红色圆领袍的小公主。 虽然说长得很漂亮,跟个瓷娃娃似的,但是那一身皇家贵气却怎么都无法掩盖。 李月辰看了看面前的二十来个人,看到最前面站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年逾半百的老者。 看到他们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李月辰抬抬手:“都免礼吧!你以前做过造纸工匠?” “回殿下,正是!” “可有姓名?” “小老姓杜,无名,家中排行老二!” 李月辰点点头:“那便叫你杜老二了。本宫打算以竹做纸,你觉可行否?” “小老并未试过,不敢保证。”杜老二恭敬回答。 “那便试试。”李月辰说道,“不光竹,芦苇之类的也都试试。做不成,无所谓。但若做出新纸,本宫有重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老二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能不能做得出卫生纸,就算质量比不上未来那种,但至少也能让不少人上厕所的时候不必使用竹片了。 当然了,她作为皇室成员,上厕所是不用竹片的,而是丝绸。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丝绸来上厕所的,就算是不少富贵人家,一样也是用竹片。 说到这个,值得一提的是大唐有立法,要敬字惜纸,不能用纸来上厕所。 但说实话,既然都已经立法了,那就说明肯定是有人这么干,而且数量还不少。 由此可得出一个结论:用纸上厕所,是人发展到这个阶段的本能。 如果能把卫生纸做出来,哪怕只是以前农村的那种草纸,都能够大赚特赚了。 …… 过了几天,又到了上朝的日子。 李月辰早早起床,练完瑜伽之后垫吧两口吃的,便跑到了朝堂通道里面去。 一开始就跟平时一样,各个官员们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总结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事儿。 反而只平日里支持老妈武则天的那一派直接出来询问李治,说今年科举只录取了不到三个人,考虑到以后的人才选拔模式,要不要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虽然说现在已经有太平公主这个例子了,但公主是公主,跟寻常女子不可一言蔽之。 所以当即在朝堂上引发了新一轮撕逼,李治倒是也不在乎,就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他们撕。 下面的大臣们吵了将近十分钟,也没吵出什么结果。 看到李治一脸面无表情的不发言,知道再吵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便各自整理了一下仪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治点了点头,突然朗声道:“说起来,前些时日,朕考虑着太子,雍王和英王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是该考虑婚配之事了。” 大臣们一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皇子其实还好说,但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婚姻大事也确实是他们应该关心一下的事情。 李治点点头:“如今我等皆知三代内血亲不宜婚配,所以这人选,一下子便少了很多。前些时日,朕的女儿太平提议,让小辈们一起成群结伴,出去郊游一番……” 朝堂上,李治非常缓慢而有节奏的将李月辰那天的提议说了出来。 随后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朕想着,小孩子想问题与我等当父母的不同……众爱卿觉得,此法如何啊?”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忍不住想要给李治竖起大拇指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一句话就点出了这事儿不是朕想出来的,是小孩子说的,朕只是拿来跟你们讨论一下而已。 好了,作为皇帝的女儿,自然也能跟着有个好名声。 不好,公主年纪还小,童言无忌,自然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大臣们听到这样的提议,除了御史台那几个出于本能的想要喷一下之外,剩下也都开始仔细考虑起来。 虽然说这个时代仍然有类似三纲五常这种东西,但终归是个开放的时代。 皇帝的老婆都已经坐在珠帘后面跟着上朝了,正所谓上行下效,让孩子们结伴出去郊游一番,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这个时代,上巳节之类的时候,好友们一起出游已经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只不过基本都是男的跟男的,女的跟女的。 皇帝提出来的这个方法跟这个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无非就是男女一起而已,但又不是单独的,而是一大群人一样。 正所谓法不责众,如果是一对未婚男女单独出去郊游,那绝对是坏名声的事情。 可是一群人不一样了,大家都参与了,总不可能所有人的名声都因此坏掉吧? 经过差不多半小时的讨论,大臣们居然很出奇的同意了这个想法。 除了御史台的几个象征性的喷了几句之外,几乎没有太多反对的声音。 就连那些大世家出来的大臣,居然也并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这个就很正常了,毕竟他们这些大世家,说不定也能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联姻对象呢? 既然这种活动都办出来了,那就不可能只看皇家那边,其他各人家中有没有适合的女婿或者媳妇儿,自然同样也在考虑之列。 李治对这个结果同样也很满意,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礼部便挑个好日子,举办一下此次活动吧!众爱卿家中未婚的适龄男女,皆可参与!” 第一百二十章 来操的请求 下朝之后,李月辰牵着父母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想着,这算不算是大唐第一档恋爱综艺节目? 可惜就是这里没有摄像机,否则的话非要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传给后世……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一愣,然后嘴上露出一丝微笑。 自从来到时代,自己热爱的极限运动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玩了。但现在,她忽然找到了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将来等自己快死的时候,给自己的墓室里面放点东西,给后世的人翻译翻译什么叫她妈的惊喜! 首先,就是把这次皇帝举办的相亲活动记录下来,写在卷轴上放进去。 嗯,到时候可以考虑一下给墓室的壁画上面加一个狗头,然后再用木头做一个台式电脑的模型,估计能吓死一群人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笑意更浓了。 “辰儿因何发笑?”李治看到她笑的开心,忍不住我拿到。 李月辰抬起头:“只是想到几位阿兄与一群同辈郊游,万一两人看上同一人,会不会因争风吃醋打起来?” “他们是皇子,何人敢与他们动手?”武则天低头反问道。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打打架。”李治摇了摇头,“大唐儿郎,一生之中,至少该亲自动手打一回架!” 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点点头。 其实这个理论李月辰是认同的,男人嘛,一生之中至少应该亲自动手打两次架。 一次为自己,一次为女人。 不管结果输赢,只要亲自抡拳头打过了,就能一瞬间成长很多。打完之后,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辈子这种事儿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我安心当好我的小公主就完事儿了。 但出于疑惑,还是抬头问道:“那阿爷幼年之时可与人打过架?” 李治笑了笑:“我是被先帝亲自抚养长大的,跟随先帝习武,练习骑射,倒是也切磋过。” 李月辰挑起眉毛:“与先帝习武切磋,不算打架吧?” “为何不算?”李治笑着反问一句,随后表情有变得怀念起来,“那竹棍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那只是单纯的挨老爹的揍吧……李月辰心中吐槽。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回到了仁寿殿,李治亲自动笔给李弘写信,让他回来参加大唐第一档相亲综艺节目。 对于父母催婚这种事情,李弘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因为在这个年代,媒妁之言是拥有法律效应的。 不过好在跟以前比起来,这次能够提前让他自己看看有没有对眼的,至少能提前知道自己未来老婆长什么样子,也算是向着更加文明的制度又迈出了一步。 写完了信,李治想了想:“辰儿,回去之后,你去叫宣城与义阳也参加吧,说起来,年龄也不小了。” “好!”李月辰点点头,随后抬起头问道,“不过阿爷,若是两位阿姊没有看上的,能否不要强行指婚?” 李治抬起头:“为何?” “若是两位阿姊有心仪之人,孩儿自然不想阻止。但若是没有,与其强行成婚,还不如留在宫中陪孩儿玩呢。”李月辰回答道。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自私了,不过也是为了两位姐姐的幸福着想。 在李月辰看来,这种媒妁之言的婚姻,更多的是一种凑合与无奈之下的选择。 因为父母指定了,不管你是否喜欢这个人,你都要跟对方结婚,过完剩下的时间。 这似乎跟煎熬也没有什么区别,本质上依旧是“和亲”,属于一种家庭上的外交手段。 当然这种婚姻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离婚率很低。 尤其是在生产力底下的年代,离婚意味着吃不饱;在文明不怎么发达的年代,离婚意味着要被指指点点……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真的受不住煎熬了,否则不会选择离婚的,基本上都是凑合一下一辈子就过去了。 …… 中午在仁寿殿陪老爹老妈吃了饭,回到了安福殿之后,李月辰就跟两位姐姐说了相亲的事情。 两位姐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犹豫,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阿姊若有难处尽管明说,我已与阿爷说明,若是两位阿姊不愿意,亦不会强行指婚。”李月辰说道。 义阳公主笑了笑,低头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倒也算不得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许久未曾考虑过此事,突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旁边的宣城公主也点点头,伸手将姐妹俩抱住:“我倒觉得,能一直陪着辰儿玩也不错,婚事……还真从未考虑过。” 李月辰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抬手轻轻抚摸着两位姐姐的脸颊:“无碍的,就当去玩玩了。若是有中意的就与我说。若是没有,也无所谓!反正辰儿不会嫁人,会永远陪着两位阿姊的!” 宣城公主用自己的脑门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随后才抬起头教训道:“不要胡说,如何能不嫁人?” “都说了,我太优秀了,他们都配不上!”李月辰一脸自傲的笑了起来。 “对,辰儿最优秀了!”义阳公主将她抱在胸前用力挤压着。 嗯……很有弹性! 跟两位姐姐闹腾了一会儿,李月辰便坐在桌案前:“婉儿,帮我磨个墨!” “殿下要书写文章?不如婉儿来代劳吧。”上官婉儿跑过来帮忙磨墨。 李月辰摇摇头:“写给大兄的书信,当然要亲自写才行!” 这封信跟李治那种严肃的口气就不一样了,通篇都是以一种等着看热闹的心态告诉李弘赶紧回来相亲,顺便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之类的。 …… 第二天李月辰走出皇城,坐上马车准备去集贤坊看看他们的造纸计划做的如何了。 结果还没上马车就被李贤给拦住了:“月辰等等。” “二兄?今日终于舍得出门了?”李月辰笑着坐在了马车的车架上,“来找小妹可是想要打麻将?” 李贤满脸无奈:“麻将日后再说,我收到消息说爷娘准备让我等去参加郊游是怎么回事?” 李月辰愣了一下:“应当就是二兄知道的那么回事。” 看着妹妹一副吊儿郎当的坐在车架上,一条腿还在前后晃荡,李贤忍不住挑起了眉毛:“为兄可听说此事是你提出来的!” “是啊,有何不可吗?”李月辰反问一句。 “这倒不是,只是……”李贤表情有点复杂,“跟一群男女一同去郊游,有些……别扭!” 李月辰皱起眉头:“别扭?为何?” 李贤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跟他们又不熟,平日里也无来往,突然之间一起玩,这……” 哎哟我去,给了当了八年的妹妹了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个社恐患者啊……李月辰忍不住心中吐槽。 当然要说社恐也算不上,李贤跟熟人还是能玩的相当开的。 所以准确的说……应该叫闷骚更为合适一点。 李月辰起身,蹲在马车架子上,让自己高度跟李贤差不多持平。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二兄,这可是小妹尽心为你准备的机会,千万不可浪费啊!此次若是能看上对眼的,回来跟爷娘说。到时两位大人指婚,这事儿就成了。否则,指婚一个你没见过的,那就只有婚礼办完之后才能知道长相了!” 听到这番话,李贤点点头表示有道理。 “好,那为兄还真是应当谢过月辰了。” “自家兄妹,何谈谢字?”李月辰一脸真诚,“月辰从心底希望爷娘和几位阿兄阿姊都能幸福快乐!” 这话说的很真诚,李贤也点点头:“为兄也希望月辰能开心快乐!好了,不说了,我去通知三郎,与他一起合计一下。” “好,阿兄慢走!”李月辰点点头。 送走了李贤,李月辰才进入了马车,到了集贤坊。 这些招聘来的工人们自从上次见过李月辰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设计造纸工坊里面的各种设备。 同时也让杜老二趁着这段时间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明白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这些人不是奴隶,而是良人。 因为工作地点在城外,所以李月辰不但要管他们早上和中午的两顿饭,还要给他们开工资! 原本应该是连晚饭和住宿都管的,不过考虑到福来选定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而他们一天又只要工作四个时辰就好,晚上城门关闭之前是完全能回得来的。 大不了到时候搞一辆马车作为接送车来节省时间就好了,这玩意儿又花不了多少钱。 来到了集贤坊,工人们齐齐行礼,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继续,随后旁听了一会儿,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杜老二是识字的,总体上文化水平超过这些人,所以讲课的时候逻辑清晰,语言通顺,非常容易理解。 李月辰听课的时候,来操就恭恭敬敬的站在身边。 现在的来操跟以前比起来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浑身破破烂烂的,一身青绿色圆领袍洗的很干净。 而且站在李月辰侧身后面的地方,胸膛挺得笔直,就差没有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一会儿,李月辰进入办公室,坐下之后询问了一些香皂货物的情况,又看了看账本,点点头表示还算满意,于是就打算起身离开。 来操突然开口:“等下请稍等。” 随后拿出一个小木盒,轻轻放在了李月辰身边的桌子上,一脸笑容:“一点小意思,还希望殿下笑纳。” 李月辰一脸疑惑,看了福来一眼。 福来伸手轻轻打开盒子,放在了她面前。 盒子里是三个一元硬币大小的金饼子,成色不错,而且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头。 很显然这是货币,但却不是大唐的货币,应该是跟着胡商通过丝绸之路流入大唐的。 毕竟是黄金,上面刻着谁的人头其实都无所谓。 来操又负责接触外地的商人,能得到这玩意儿,倒也算是正常。 只不过从工艺上来看,这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金属冶炼技术比起大唐也不差了。 这人头模样虽然不算清楚,但基本轮廓和眉眼都能看得出来,只不过比起开元通宝那字迹还略有不如。 李月辰看了他一眼,挑起眉毛问道:“怎么?有事求我?” 来操弯腰一笑:“算不上大事,只不过小老想要娶两个小妾,然后这……” 听着他扭扭捏捏的念叨了几句,李月辰算是搞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嫌弃自己老婆人老珠黄了,不想要了,打算离婚。 按理说离就离呗,不过既然都说到她这里了,显然是有些意外情况。 仔细一想,李月辰也就明白了其中原委。 “可是三不去?”李月辰问道。 《唐律疏议》中关于婚姻法的规定,有七出三不去。 不孝、无子、多言、淫、妒、盗窃、恶疾为七出,意思就是妻子所犯其中任何一项,丈夫就可以休妻,提出离婚。 其中无子指的是过了五十岁仍然生不出儿子,恶疾就是耳聋眼瞎或者瘸腿之类的大型疾病。 但同时,还有保护妇女的三不去。 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此为三不去。 意思分别为:娶妻前娘家有人,娶妻后娘家人去世和替公婆守丧三年以及娶妻前贫穷而娶妻后富贵这三种情况。 如果占这三条之一,是不允许男人休妻的。不过淫与恶疾不再此列。 看到来操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月辰微微点头,思考了一下过后,突然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妻子三不去中占哪条?” 或许是没有发现她情绪的改变,来操回答道:“三条皆有。” “可犯七出中哪一项?” 来操摇摇头:“并没有!” 看他回答的理直气壮,李月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酸奶喝了一口。 来操不知道她笑啥,还以为她同意帮忙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月辰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用一副欣赏的表情点点头,随后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够狠!” “嘿嘿,殿下谬赞!”来操笑着躬身行礼。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福来,面无表情:“轰出去,两条腿打断!记得扔远点!”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术师李月辰 听到李月辰的命令,福来点头答应一声:“喏!” 说着,大步迈向来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伸手抓住他的后领子就门外走。 来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要!殿下,殿下!小人知罪!知罪了!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挣扎,想要往这边跑过来。 然而福来死死抓着他的后领子,一脚踢在他后膝盖上,在他倒地之后继续拖着他往外走。 “殿下!殿下!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来操被拖到门口,但是双手死死抓着门槛不松手。 他不断的哭喊着,眼泪和鼻涕都顺着脸颊滑落,双手死死扣着门槛,死命哭喊求饶。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外面上课的工匠以及驻守的士兵。 福来死死拉了两下,只听“刺啦”一声,布料被撕开,让他一个没站稳“蹬蹬蹬”后退好几步。 看看抓着门槛哭喊求饶的来操,福来扭过头看着院子里的士兵,用尖锐的声音骂道:“都吃干饭的?还不过来帮忙?想让这狗奴打扰殿下多久?” 院中的几个士兵马上过来准备帮忙,而来操却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冲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的李月辰瞬间握紧拳头,防止他突然袭击自己。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来操的胆量,他并没有敢对公主动手,而是扑倒在面前的地板上。 随后便跪在地上“哐哐”的磕头:“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错!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磕头,没几下地板上便见了血。 看到他居然敢趁机跑进屋子里,感到没面子的福来一脸阴沉。 过来帮忙的士兵被他拦住,随后直接伸手“蹭”的一声将士兵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 福来将横刀反握在手,大步走进屋内。 “该死的狗奴!” 嘴里骂着的同时居然直接伸手抓住来操的头发让他上半身直立起来,手中的横刀对着他的后心就要捅过去。 李月辰突然抬起头,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福来愣了一下,连忙松开来操的头发,躬身行礼,正准备说话,就被她挥手打断了。 李月辰从椅子上跳下来,先来到福来面前,拿过他手中的横刀递给后面的士兵。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在发愣的来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继续磕头:“求殿下恕罪……” 福来一脚踹在他脑袋上,让他在地上滚了两圈,低声喝到:“住口!” 来操在地上滚了两圈也不管不顾,继续起身磕头。 李月辰来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他:“本宫认为,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责任心。毫无责任感之人,本宫用着也不放心。今日你能抛弃结发之妻,那有朝一日便同样能背叛本宫!” 她的语气并不强硬,很平静。 声音也不大,就像是平时跟人聊天一样,却字字珠玑! 但恰恰就是这种平静,来操听完之后浑身发抖,再次磕头:“小人知错!求殿下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决定用你之时,本宫让福来调查。知你家中贫苦,全靠妻子支撑,还想着给你待遇好些。”李月辰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却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等无耻之徒。” 来操不敢解释,只能不断的磕头,祈求原谅。 刚刚那一下是真的吓到他了,尤其是福来准备捅他的一瞬间,当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距离死亡居然只有一点点距离。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李月辰摇了摇头:“罢了,此时实乃用人之际,便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来操连忙磕头:“谢殿下!谢殿下!” 李月辰摆摆手:“若是日后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你应该知道,本宫若是想杀人,还是很简单的!” “小人谨记!谢殿下饶恕!”说着,又哐的一声将脑袋磕在地板上。 李月辰转身就往外走,对福来摆了摆手:“给他留些钱买药吧。” “喏!” 福来答应一声,先是收起了桌子上的三个金饼子,然后又给他扔下一小串开元通宝,转身跟着李月辰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的李月辰则是轻轻松了口气,心中大呼刺激。 同时忍不住感叹,这得宠的公主还真是恐怖,仅仅一句话就能吓的他跪地求饶不说,还能让福来二话不说就拔刀砍人。 难怪无数人为了权力杀的血流成河,这东西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走出作坊大门,还未上马车,福来突然快走两步,跪在地上:“奴婢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绕过他继续上车,同时轻飘飘扔下一句:“算了,下不为例吧!” 说着就上了马车,说实话,她其实不怎么在意。 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想不到来操衣服会突然断裂不是? 但就算不在意也不能真的这么说,李治亲自教过她,对于下人,能敲打就要敲打,不然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再说你喜欢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否则总有一天要坏事儿,而且这一坏弄不好就是大事儿! 这是李治亲自传授的帝王之术,驭人之道! …… 过了没几天,皇帝这边就收到了长安的来信,太子李弘已经出发,轻装从简,准备赶回来相亲。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收到了大哥的回信,说是马上就要回来了,想妹妹了云云。 李月辰笑着收起信件,打算到时候去迎接一下大哥,让他继续感受一下来自妹妹的亲情之爱。 到时候起码出城十里之外迎接,以表现自己是个好妹妹。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去了仁寿殿,陪着老爹老妈喝点茶,聊聊天。 以此同时心里也想着时不时该让人捉摸一下炒茶的工艺?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茶喝起来是在太麻烦了,而且因为加了一大堆调料,味道又很怪。 可惜还是那句话,这玩意儿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需要炒,但具体怎么炒……还是让下面那帮人去慢慢研究吧。 “辰儿,我方才与媚娘商量了一番。等此事过后,打算带你等去九成宫避暑,你意下如何啊?”李治问道。 我靠,你又跑宝鸡去干吗? 李月辰感觉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皇帝出行,前呼后拥的不知道要多大的阵仗。 而我这边一来还要上课,二来还要观察实验,哪有空陪你去避暑? 心中虽然疯狂吐槽,不过脸上却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容:“爷娘去就好了,孩儿就不去了。这边粮食实验需要盯着,而且最近孩儿还在研究造纸与高炉,若是离开,会很麻烦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李治手中旋转的保健球停了下来:“确实如此,此时不宜离开。” 武则天想了想:“那不如就陛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抬手阻止了:“若是辰儿不去,那岂不是数月见不到面?我可舍不得!今年不去了!” 听到李治这有些任性的话,李月辰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难为阿爷体恤孩儿了。” “莫抱,热!”李治一脸不忍的将女儿推开。 不是他不想抱抱举高高,实在是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很热了。 又都穿着长衫,哪怕是丝绸的,依然还是热! “天气热的话,吃些酥山不就好了?”李月辰道。 酥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一种冰激凌,说白了就是刨冰上面浇上些奶酪果汁或者是切成小块的水果之类的。 当然从味道上来说肯定是未来没法比了,不过有一种天然的风味。 旁边的武则天摇了摇头:“那冰窖里就那么些冰块,不管是食用还是赏赐都要按分量来。如今还未入伏,若此时便急不可待,那到了六月酷暑又该如何?” 听到老妈这么说,李月辰才想起来,这个时代似乎还不知道硝石可以制冰。 得,既然你都把这装逼的机会送过来了,我就表演个魔术给你们看看! 李月辰一脸轻松的招招手:“张总管,进来一下!” 张成鑫擦着汗进入殿内:“殿下有何吩咐?” “去拿些硝石过来。另外再拿一大盆和几个瓷碗,盆里接满水。”李月辰道。 张成鑫答应一声,随后疑问道:“殿下,难道不用铜炉?”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李月辰一脸懵逼:“做何之用?” “难道殿下不是要炼丹?”张成鑫问道。 “咳……” 李月辰当即感到无奈,就算炼丹也没有当着皇帝的面炼的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不怕给他热中暑了? “不是炼丹,快去拿来吧!”李月辰摆了摆手,“哦对了,再拿些酸奶过来!” “喏!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取来!”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辰儿,要这些作何之用?” “嘿嘿,爷娘就看好吧!”李月辰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当即表明答案。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张成鑫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拿来了李月辰要的东西。 一个木盆里面装了大半盆清水,另外还有几个小瓷碗以及一包硝石。 主要是李月辰也没说需要多少,就带来了大约半斤左右。 李月辰打开看了看,又看了看这木盆,感觉比例应该差不多。 于是摆摆手让他们出去,自己跑到旁边去给瓷碗里面倒了些清水让它们慢慢飘浮在水盆里面。 李治和武则天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忙来忙去,不知道打算干嘛。 李月辰站在两人面前,咧嘴一笑,随后对着一包硝石结了个剑指,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别说李治和武则天了,就是李月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玩意儿。 一边念叨着一边将硝石用小木铲子铲起来一点点往水盆里面加。 不一会儿,一小包硝石已经全部放进了木盆里面,而李月辰还在那里不停的念叨。 李治和武则天一脸疑惑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正打算开口询问一下她到底打算干嘛的时候,两人却突然之间发现,那飘浮在水面上的几个瓷碗里面的水居然开始结冰了! 一开始只是一层薄薄的冰花,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放大! 夫妻俩一脸惊讶的站起身,从桌案后面走过来,蹲在水盆旁边观察起来。 一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凉意,确实是结冰了。 夫妻俩甚至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两人顿时惊讶的愣在原地。 李月辰放下手,咧嘴一笑:“嘿嘿,这不就有冰了吗?” 伸手试了试之后,将几个瓷碗拿出来,然后用拿来拆茶饼的针将其凿开打碎。 将准备好的酸奶倒在了碎冰上面,又摇了摇之后,双手递给李治:“阿爷尝尝!” 李治愣愣的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后又愣愣的递给旁边的武则天。 从表情上看,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 武则天喝了一口,也是同样的表情,瞪着眼睛看着女儿,却一言不发。 看着两人这副见了鬼的样子,李月辰感觉有点好笑:“想不到爷娘居然也有这等表情。” 李治舔了舔嘴唇:“辰儿,这……如何做到的?” 李月辰笑道:“将硝石按照一定比例投入水中便可!啊!但硝石浸泡之水可不能喝啊!” 武则天低头看了看,那木盆里面的水并没有结冰,抬起头问道:“那方才那咒语又是作何之用?” “没用!”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一副萌萌哒的表情,眼睛都变得弯弯的,“孩儿就是觉得念些咒语会比较有意思!实际上不念也行的!” “啊?” 武则天一愣,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一双美目轻轻抖动两下:“这……不是道术?” “不是。”李月辰回答道,“任何人都能办到,只要按照一定比例在水里加入硝石便可!” 看两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月辰只好认认真真的给他们解释了一边。 彻底搞清楚之后,武则天把手里碗往下一放,凤眼含着煞气大步走过来:“好你个死丫头!居然连爷娘都敢诓骗了啊!” 李月辰转身就跑:“哎呀,阿娘不要动气,孩儿就是看两位大人热的烦躁,想要逗爷娘开心一下嘛!” “还跑!你给我站住!”武则天在后面大喊着。 仍然蹲在原地的李治则是看着母女俩的互动抚摸着胡子咧嘴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哥回来了 闪躲了一会儿的李月辰看到差不多了,直接扑过去一把将老妈抱住。 “哎呀,阿娘不要动气。要是把孩儿打坏了日后都没人真正心疼你了。”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容。 看到女儿这幅样子,当妈的也确实有点舍不得下手去打了,无奈之下只是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一戳:“你这丫头倒是会哄人开心。” “嘿嘿,只要爷娘开心了,我便开心了。”李月辰笑道。 看到母女俩结束了打闹,李治在一旁站起身:“辰儿,如此说来,日后大唐夏季是不会缺冰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大唐如今硝石产量并不算多,所以该用冰窖储存还是要用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这盆里的硝石还是可以回收重复利用的!” 李治有些惊讶:“这硝石已经溶于水中,如何回收?” “说起来也不难,就是……” 李月辰大概科普了一下这玩意儿怎么做,想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化学老师做这个实验的时候,确实也惊讶了不少人。 随后又加了一句:“对了,这泡了硝石的水不能喝啊,有毒的!” “难怪需要隔着碗来做。”李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月辰突然一愣:“而且有了此物,大唐夏季,几乎人人都能吃得起酥山了。” “是啊……”李治点点头,“实乃大唐之福啊。” 武则天则是低头想了想:“辰儿,此法还是暂时不要公开为好。” “好吧。”李月辰点点头,“不过孩儿打算在那铺子里卖冰镇酸奶,卖便宜些,让城中百姓也能度过一个凉爽夏季。” 李治点点头:“难得辰儿体恤百姓,自然可以。” “而且过段时间小辈们共同出去郊游,稚奴也能赐下些刨冰,让他们玩的开心一些。”武则天提议道。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到时候那么多的小辈,在场大量贡献刨冰,而且今年夏天也能多赏赐一些冰块下去,彰显皇恩浩荡。 李治点点头:“嗯,那此事便交给张成鑫去办理吧。” 作为李治的贴身大内总管,这家伙在这种事情上还是非常让他信任的。 李月辰在旁边将其他几个碗里面的冰块都凿开,然后倒上了酸奶。 给老爹老妈各自分了一份之后,李月辰问道:“那不如叫张总管也进来尝尝吧,在外面守着也怪热的。” “好!”李治笑着点点头。 “张总管,进来!”李月辰大喊了一句。 张成鑫赶紧跑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外头怪热的,来饮些冰镇酸奶吧。”李月辰笑嘻嘻的给他递过去一碗。 “哎哟,谢殿下赏赐!”张成鑫连忙伸出双手恭敬的接住。 李治在旁边说了一下这冰如何制造,随后叮嘱道:“此事,朕交由你去办!找些可信任之人,这配方,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喏!圣人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张成鑫连忙答应下来。 这边剩下的冰块还有一些,李月辰做好了几分新的,让张成鑫派人去给自己两位姐姐送去。 随后就在仁寿殿里面,又准备好了一套新的东西,给他演示怎么用硝石制冰,还告诉他怎么回收水里的硝石,重复利用。 “此法并无门槛,属实简单,所以必须要保密好了,绝对不能让人猜出来。”李月辰叮嘱道,“需要注意的无非也无非两点:其一,硝石泡过的水有毒,不能喝。其二,若是用铜碗来制作,结冰速度会比瓷碗更快……”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剩下的李月辰就不管了,让他们随意去做。 至于刨冰上面是弄奶酪还是果汁什么的,交给那些御厨们去慢慢思考吧。 ……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李月辰将福来叫来:“王祥那边,我准备在夏天卖些刨冰,多增加一些人手,这配方暂时不能泄露。” “喏!”福来答应一声,马上去办了。 刚刚回到殿内坐下,上官婉儿就端着一小碗冰镇酸奶过来了:“殿下,今日圣人赐下一些冰镇酸奶,两位殿下赏了我一些,殿下要不要尝尝?” “我刚从仁寿殿回来,你自己吃吧。”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开起了玩笑,“不过你还记着我,算是平时没有白对你好。” 上官婉儿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奴婢永远不会忘记殿下的!” “嗯,很好!” …… 过了几天,李月辰照例跑到农庄去给孩子们上课。 讲完了今天的知识要点,让他们照例自己练习一下,一会儿出题抽查。 平时这已经成为管理了,孩子们也没说什么。 “对了,今日抽查,所有人都要参与,能答对的赏一碗冰镇酸奶!”李月辰笑道。 这个时代酸奶算是普通人也能喝得起的大众饮品之一,再加上硝石制冰,成本还真的相当低。 自己这些学生们最近学习都挺认真的,是该给一些奖励了。 这群孩子倒是也争气,每个人都学的很认真,不是为了拿奖励,而是为了将来能够回报李月辰对他们的恩情。 再加上现在教的东西并不难,他们学的又认真,所以抽查的时候,哪怕李月辰给他们每个人都出了不同的问题,但依然都准确的答出来了。 “好,都不错!”李月辰夸奖一句,“今日请你们吃冰镇酸奶!” 一边说着,一边让福来将马车里面已经制作好的冰酸奶拿出来分给他们。 这辆马车附近足足站了二十多个便衣监门卫,禁止任何人靠近。 旁边听课的卢照邻也分到了两碗,跟自己妻子向李月辰道谢之后,一脸微笑的品尝起来。 孩子们谢过李月辰之后,则是纷纷原地跑开,去跟自己的父母分着喝。 看着这帮孩子们仅仅因为一碗冰镇酸奶脸上就能露出惊喜的笑容,李月辰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成就感。 …… 四月二十八,小满。 哪怕太子的车架已经是轻装简行,但依旧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东都。 提前收到消息的李月辰禀明了父母,乘坐自己的马车出城十里提前迎接。 马车停下之后,视线之中依然还没看到太子车架。 李月辰从马车里面出来,坐在车架上靠着门框,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福来开口提醒:“殿下,能看到太子殿下的车架了。” 李月辰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往前看去。 不算宽阔的官道上,已经能看到一支仪仗队伍缓缓前行,前面举旗的骑兵开道,后面有东宫六率的军队前后保护着一辆豪华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太子李弘虽然不知道妹妹在城外迎接,但是前面的军队已经看到了她的马车。 今天李月辰过来,可没有让监门卫穿便衣,而是全副武装。 这也是为了方便,能让对方一眼就认得出自己这边是自己人,不然查验身份的环节实在太过麻烦了。 当然这么热的天气穿盔甲确实是有点热了,李月辰也知道,所以每个人给他们赏赐了一份冰镇酸奶。 东宫六率,总共可以分为三个军队,分别是超乘军、旅贲军和直荡军。 当然也可以叫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和左右清道率。 负责在前面开路的超乘军看到前面官道上全副武装的监门卫,挥手让后面的队伍减速慢行,自己率先骑着马快步跑了过来。 来到近前,看到了马车上那个红衣服小姑娘大惊,连忙下马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免礼。”李月辰从车架上跳下来,“让队伍停下,我去坐我大兄的车。” “喏!” 对面士兵答应一声,赶紧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回跑,命令队伍停下。 李月辰也一路小跑着往李弘的车架过去,刚刚来到车架前面停下,便听到了李弘的声音:“咳咳……为何停下?” “大兄!我来接你了!” 喊出一句的同时,李月辰直接爬上马车,就要掀开帘子进去。 然而刚刚掀开帘子,连李弘的样子还没看清楚呢,就听到他大喝一声:“快出去!” “嗯?”李月辰一愣,“发生何事了?” “咳咳……”李弘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为兄病了,月辰若是进来,可能也会被波及!” 这个年代的人对传染病倒是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但还不是太过清晰明确。 解释完一句之后,李弘又再次咳嗽起来。 已经站在车架上的李月辰皱起了眉头,不是感冒!这咳嗽的力度和声音明显有问题。 咳起来带着一股金属摩擦的感觉,不像是感冒时的那种咳嗽声。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可是感染了风寒?” “应当咳咳……不是……咳咳……你不要咳咳……进来。” 听着车厢里面传来的咳嗽声,李月辰点点头:“好,月辰不进去。大兄你先继续赶路。” 李月辰跳下车架,平时负责伺候的李弘的太监吕盛抬手就要过来扶着她。 但是却被李月辰一把抓住了手腕:“大兄何时开始咳嗽的?” 吕盛低声道:“回殿下,从去年年底之时便开始了,到如今已有近五个月。” “五个月……”李月辰皱起了眉头,“这段时间可有其他人出现相同症状?” “并未发现。”吕盛回答道。 李月辰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殿下?”福来不知道她为啥突然回来了,而且还一脸阴沉。 “先回宫!” 李月辰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爬上自己的马车钻了进去。 福来答应一声,让监门卫驾车,掉头回宫。 车厢里面,福来不停的偷偷撇过眼睛观察李月辰,心中好奇她这是怎么了。 而李月辰则是靠着车厢坐下来,一脸阴沉的思考着李弘的病。 不是感冒,而且咳嗽起来有很明显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这弄不好是肺炎! 肺炎还是有很大几率传染的,所以刚刚李月辰才会问有没有其他人有相同症状。 但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他这种肺炎似乎是不传染的那种。 当然这个也只是猜测,不敢百分之百的下结论。 可不管是否传染,这件事情本身都很麻烦,李月辰忍不住担心起来。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种病就是绝症! 要么指望奇迹发生能自愈,否则的话,就等于已经判死刑了! 李月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惊恐起来,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大哥就这么死去。 可是她也不知道青霉素之类的玩意儿到底怎么提取! 要说其他东西,多多少少还有个大概印象和方向,可以让下面的人自己去研究。 但是这种东西,除了知道个名字之外,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甚至可以说连个方向都没有!从名字上知道是青梅里面提取出来的,可问题是怎么提取?不知道! 旁边的福来看着李月辰一脸惊恐的样子靠在车厢上发呆,有心想要问一句什么,但又不敢打扰,只能乖乖闭上嘴巴。 马车回到皇宫,进入皇城之后停下,李月辰起身从马车上跳下来,来到太子的车架前一脸担心的看着。 李弘从车架子里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李月辰一脸担心的样子站在旁边,微微摆了摆手。 “月辰你离远些,你年纪还小,万一传给你了……” 李月辰笑着摇摇头,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无碍的,既然阿兄身边的人都没事,我也定然不会有事。” 这倒不是在赌什么,李月辰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 她天生神力,如今虽然才八岁,力气已经超过了大部分成年人。有这样的身体,抵抗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既然李弘身边的人没有被感染,那自己更不会有事。 况且也不是所有的肺炎都会传染,这个也要具体分情况。 每天咳嗽,让李弘的身体有些用不上力气,下车的时候就感觉身体一软。 李月辰上前两步赶紧将他搀扶住,随后亲自扶着他仁寿殿走去。 “不至于……”面色苍白的李弘笑了笑,“路还是走的了的。” 而李月辰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搀扶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她这个时候想到的是,大哥可能真的命不久矣了,趁着还在,多跟他亲近一下吧。 但这段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无碍的,月辰带大兄一起去见爷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的病 李贤等人都已经在仁寿殿里面跟着皇帝夫妻俩一起等待李弘归来了。 原本他们几个也是打算跟李月辰一起出城去迎接的,但是李治说小女儿一个人去就够了,其他人还是在宫里等着就好。 当李月辰扶着大哥进入仁寿殿的时候,李治夫妻俩已经带着孩子们迎接了上来。 李弘松开妹妹扶着的胳膊,双手贴在头顶上行礼:“孩儿给爷娘请安咳咳……”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咳嗽,李治皱起了眉头:“你在信中不是说感染风寒吗?如今过去将近半年竟然还未痊愈?为何又不告知于我!” 说话的同时,语气里面甚至都已经隐隐带上了怒气。 帝王一怒,是真的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势的,在场众人皆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的有了重量,猛地压在了身上。 李月辰却是微微一愣,这段时间她也经常跟李弘互通书信,但他从来没有说过感染风寒什么的。 看来这件事情是只告诉了老爹并没有告诉自己。 “孩儿不想咳咳……让爷娘担心。”李弘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再说只是咳嗽,并无咳咳……其他症状。” 义阳公主扭过头:“要不叫刘奉御来看看可好?” 李治点点头,没说话。 旁边的张成鑫马上答应一声:“奴婢这就去请!” 武则天走过来正准备伸手将儿子扶起来,李弘却抬手阻止:“阿娘不可靠近,孩儿有病在身,万一波及……” “无碍的。”武则天倒是没有想太多,轻轻一笑:“刚刚不还是辰儿跟你一起进来的么?”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他扶起来,随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受苦了!” “孩儿不苦,”李弘摇了摇头,“只是关中大旱,那些咳咳……百姓与咳咳……” 武则天点点头:“好了好了,先不要说了。你这孩子也真是,都咳嗽了小半年,居然还瞒着……”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只有李月辰,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心中仍然在担心。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不知道肺炎代表着什么,虽然李弘现在看起来除了咳嗽之外没有其他症状,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三个哥哥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反而是拉着李弘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两个姐姐也加入了话题里面,只有李月辰,忍着心中的疑问挤出一个笑脸,在旁边帮腔。 有家人在身边,或许是让李弘的情绪轻松了不少,倒是没有路上咳的那么厉害了。 不一会儿,刘神威来到了仁寿殿,行礼过后就开始给李弘诊治起来。 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一脸凝重的看着刘神威给他把脉诊治。 刘神威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道:“天皇,天后。太子殿下病症,臣目前也不太好分辨。不过可先开一道清肺止咳的方子。” “不太好分辨?”武则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原本她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这么一句话却让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刘神威点点头:“这病情倒是不重,只是有些复杂而已。天皇天后请随臣到外殿一叙。” 一听这话,李治夫妻俩当即皱起了眉头,随后转身就往外面走。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我也跟去问问。” “那我也……” “二郎你们待在此处,辰儿聪慧,说不定能帮忙,你等半点岐黄之术不懂,不必跟来了。”武则天摆了摆手。 听到老妈这么说,李贤也答应一声,专心在内殿继续陪着大哥聊天,询问他现在长安的状况。 李月辰跟着父母和刘神威来打外殿正堂,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刚刚出来,李治便一脸凝重的扭回头:“这病症很麻烦?” 刘神威同样也面色凝重,有些小心翼翼回答道:“据臣观察,殿下病症,有些像是痨瘵。” 武则天不懂这到底是什么病,皱着眉头道:“说明白些。” 刘神威整理了一下措辞,行礼道:“此病记载不多,大多数学医之人甚至都未曾听说过……但目前而言,无药可医!” 这话一出口,武则天猛地往前走了一步,不可思议的脱口道:“你说什么?” “天后莫要激动!”刘神威连忙回答道,“臣只说此病有些相像,但还不好确定……” 旁边的李月辰皱着眉头,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既然都说出来了,恐怕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说出来,就是提前让皇帝和皇后有个心理准备。 “那……”李月辰想到大哥可能活不久了,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为何说无药可医?” 刘神威脸上的带着些许凝重:“殿下,此病症下官也曾问过师父,他老人家说,此病目前无药可医!” 李月辰陷入了沉默,孙思邈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医生,如果他都没办法,那恐怕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这……”武则天一下就开始着急了,脸上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稚奴……” 平时只要有外人在,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称呼李治的,这是只有在自家人身边是才会用的称呼。 然而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甚至有些恐惧的看着李治。 李治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扭过头看着刘神威,表情和语气都还算是冷静:“那,这病有多危险?” “不好说。若是不进一步恶化,除了咳嗽不止之外,与常人无异;但若是恶化……” 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刘神威是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但看他恭敬的行礼,又一脸为难的表情,李治也能明白后续的意思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武则天有些无助的扭过头,看向李治。 李月辰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跟这位大哥的点点滴滴,也忍不住眼圈泛红,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不过她还是抽了抽鼻子,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问道:“那可有办法让其保持现状?” “这……还请殿下恕罪,臣,没有办法。”刘神威恭敬的回答道。 武则天突然跑过来,半蹲着伸出双手抓住女儿的肩膀,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辰儿,你天生聪慧,你想想办法!” 李月辰抬手擦了擦眼泪:“若是有人能医此病,孩儿自当愿意拜师求艺,但……现下孩儿从未学过医术……” “这……这可如何是好……” 武则天突然有些无力的垂下双手,一时之间竟然彻底失去了平日里身上那皇后的威严。 旁边的李治深呼吸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你竭尽全力,尽管尝试!就算最后治不好,朕也不会罚你!若是治好了,朕给你食封一万户!” 刘神威恭敬行礼:“怎敢言赏赐,臣定然竭尽全力保全太子殿下!只是病症需情绪稳定,还请天皇,不要让太子殿下知晓此事!” “好!”李治点点头。 …… 内殿之中,李弘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也不像刚刚过来时候那么苍白了。 此时此刻正在陪着兄弟和姐姐聊天,给他们讲长安发生的事情。 “都已经到了啃树皮的地步?”李贤皱着眉头问道,“月辰不是已经研究出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了吗?” 李弘点点头:“是研究出来了,可毕竟还未完全推广开,无法解决燃眉之急。” “若是月辰能早两年研究出便好了……”最小的李轮说道。 然而这话一出口,却让李弘一摆手:“胡闹,我等作为兄长,怎能事事指望妹妹?这本是我等责任,如今月辰研究出来,我等已应感到惭愧,怎能抱怨?” “哎呀,大兄,四郎还小,不要动气。”李显在从旁边端过来一碗冰镇酸奶:“这可是月辰特地为大兄准备的。” 李弘看了看:“如今还未入伏便消耗冰块,到了六月酷暑可有的受了咳咳……” 李显却一副显摆的模样:“大兄,此冰可不是从冰窖取的,而是辰儿自己研究出来的。” “自己研究?”李弘有些惊讶,“她竟然懂夏日制冰之法?” “对啊。”老二李贤点点头,“只不过此法已经被爷娘严格保密了,纵然是我等也不能说呢!” 看到兄弟们的肯定,李弘也一脸感慨:“吾妹通天之才啊!实乃不可思议!” “想来应该是道术吧?”李轮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 刘神威回去备药了,李治叹了口气:“媚娘,还有辰儿,方才之言你们也听到了,此事决不可泄露出去!” “嗯!”武则天点点头表示明白,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李月辰也点点头表示明白。 “方才他也说了,此病只要不恶化,便与常人无异。”李治想了想,“也不必太过担心。” 武则天突然抬头,一脸杀气的骂道:“如此大事,我居然都不知道!那群狗奴都是干什么吃的!” “好了好了……”李治拍了拍她的肩膀,“除咳嗽之外并无其他症状,确实与风寒很像,若是弘儿铁了心瞒他们,不知也正常。” “近臣不懂医术能理解,难道太医署那些人都不懂吗?如此大事居然也敢欺瞒,真是好大的狗胆!”武则天咬牙切齿,“本宫非砍了他们的脑袋!” 李月辰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劝道:“阿娘,方才刘奉御说了,此病记载不多,他们不知也情有可原……若是因此杀了他们,难以服众啊!” “你还顾得上为他们说话?”武则天一甩胳膊,“如今都……” “正因如此,所以才应该让他们上心学习,提高医术啊。”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再次上前轻轻抱着她劝诫:“杀了他们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其他人也跟着害怕,日后便没人敢下手治病了。” 听到女儿的奉劝,武则天深呼吸一口气,能看得出来仍然很生气,但至少冷静多了。 不过可能是实在难以消气,最终还是将张成鑫叫过来下令将那些太医全部打了二十大板。 “告诉他们,若不是辰儿求情,此次本宫非砍了他们不可!”武则天咬牙切齿的骂道。 张成鑫领命,转身马上去办。 站在殿内的李治心情复杂,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弘儿从小便身体不好,但实在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遭此大难啊!” “此次郊游,定然要给他选出太子妃。”武则天突然道,“婚事为喜,说不定这么一冲,能起到些许作用!” 旁边的李月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古人的迷信不是一两句话能破除的,现在老妈正在气头上。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不如就按照她的方式来吧。 若是真的能引发奇迹,让大哥好起来,就当成是冲喜有效吧。 李月辰知道,从理论上来说,一切病症都有自愈的可能。 但理论仅仅是理论,即使在一千多年之后,像类似癌症这种病,能真正自愈的仍然少之又少。 可目前来说,李月辰也只能寄希望于让李弘心情好一些,能够引发身体自身的奇迹了。 三人回到内殿之时,李弘等人依然还在聊天。 李贤起身走过来:“大人,大兄的病到底如何?” 李治面无表情:“无大碍,就是有些麻烦。以后需要精心调养,不可激动。” 武则天来到李弘旁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过些时日,你们小辈的郊游便该开始了。弘儿你也不小了,若是看上合适的,就与为娘说,给你指婚!” “此次郊游,也不必跑太远了。”李治说道,“依朕看,不如就在陶光园举办吧!” “全凭大人做主!”李弘非常恭敬地回答。 看到他这幅样子,李治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些儿子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李弘,听话又孝顺,能力也不差,唯一不足的就是死板了些。 但如今遭此大难,李治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冲喜”上面,希望能带来一些奇迹。 李月辰同样也是如此想的,挤出一丝微笑过来跟李弘聊了起来。 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已经跟她在一起生活差不多五年了,对于李月辰的了解要比其他几位兄弟深的多。 或许是看到她表情有些不太对,宣城公主扭过头看了看姐姐。 义阳公主也对她微微点头,但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同样一脸笑容的参与进了话题里面,聊着活动中会有些什么样的女子成为太子妃和王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活动开启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刘神威又带着两个人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 李弘二话不说,端起来直接灌了下去。 刘神威又告诉他最近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特意叮嘱情绪一定要平稳,随后才转身离开。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张罗着吃晚饭了。李贤抬起头:“今日大兄回来,我等定要多喝几杯。” “胡闹!”武则天皱起了眉头,“刚刚喝过药便饮酒,不要命了是吧?” 被教训了的李贤讪讪一笑,连忙认错。 ……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实李月辰本来想要提醒一下小心传染的。 但是现在如果说出这种话总感觉好像嫌弃太子的感觉,李月辰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说辞,没办法,只能任由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 她对自己的抵抗力倒是有信心,可是其他人,尤其是老爹李治…… 吃饭的过程中,武则天时不时就给他夹菜:“来,吃点这个,这可是最近御厨们最近研究出来的。” 李治话不多,不过偶尔也会点点头:“是该多吃些,吃好了身上才有力气。” 总体上,今天这顿饭跟平日一样,都是其乐融融的。 然而实际上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夫妻俩的注意力其实都在李弘的身上。 李月辰倒是时不时的也跟其他几个哥哥聊两句,防止做的太过明显。 吃过饭之后,李贤拉着大哥就往外走,说要带他去打麻将。 结果却被武则天阻止了:“好了,弘儿刚刚回来,一路奔波,还是先歇息几日再说吧。” 想想也是,李显点点头:“那大兄先好好休息,我等过几日再过来。” 李弘笑着点头答应一声。 兄弟们一个个告退,两位姐姐也同样,只有李月辰还没走,依旧留在仁寿殿。 李弘正打算起身告退,武则天扭过头道:“要不今晚让弘儿住在宫中可好?” “阿娘不可!”李治还没说话,李弘率先出声阻止了,“孩儿身为太子,怎可带头破坏规矩?孩儿还是回东宫居住,明日再来请安。” “嗯!”李治点点头,“回去吧,早些歇息,别累着。” “孩儿告退!” 李弘离开之后,仁寿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武则天一个忍不住,红着眼眶趴在桌案上,低声抽泣。 李月辰赶紧跑过去抱着她轻轻安慰。 “媚娘不必如此伤心,弘儿未必就会有事。”李治摆了摆手,“只要能控制好病情便可。” “唉,弘儿这孩子命苦啊。”武则天擦着眼泪,“当初怀着他时,我人在感业寺,吃不好睡不好,恐怕就是因此才……” 李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瞎说。” 随后又转过头叮嘱道:“辰儿,此事绝不能泄露,否则朝堂上恐生变故。” “阿爷放心,孩儿晓得。”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作为皇帝,他确实需要考虑这件事情的影响,哪怕心里一样伤心,但不好表现出来。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李治下巴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眼眶也有些发红。 李月辰生怕他犯病,连忙安慰:“阿爷才是最不能动气的人,大唐还指望着阿爷来照顾呢,千万不可犯了病。” 李治笑着点点头:“嗯。” …… 晚上回到安福殿,李月辰表情有些发愁。 对于李弘的病,她是真的找不到解决办法。 刚刚进入安福殿大门,义阳和宣城两位姐姐就迎了上来。 看到两人的略带疑问的表情,李月辰点点头:“此事可千万莫要说出去。” “这……” 义阳公主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旁边的宣城公主轻轻抱住她:“太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义阳公主点点头。 虽然她们两人跟这位太子见面不是很多,甚至算不上太熟,但是自从掖庭宫出来之后,这位太子对她们两个也是非常尊敬有礼貌,很是招人喜欢。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她们也觉得有些难受。 李月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两位阿姊也赶紧回去歇息吧,接下里还要保密,不要被看出来了。” “嗯。”两位姐姐很明白的点点头。 …… 李弘在东宫修养了几天,这段时间老爹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专心等着郊游活动。 同时这活动也定在了五月初五当天。 刚刚进入五月,李治这边在朝堂上忙着赏赐五彩丝之类的玩意儿之时,宫中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活动做着准备。 李月辰亲自跑到尚食局包了一些粽子,给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送去。 这次的活动,虽然她和李轮纯粹就是凑数过去玩的,不过也希望几个哥哥们都能找到心仪的妹子。 同时这几天没事了也会去找大哥李弘说说话什么的。 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小公主每天忙前忙后的在东宫和皇宫里面到处跑。 一转眼就来到了五月初五当天,早上练完了瑜伽,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洗漱打扮了。 李月辰也久违的换上了钿钗礼服,扎起了高高的发髻,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发簪。 穿好衣服的李月辰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慢慢挪着往外走,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穿上木屐,来到殿外的时候,上官婉儿笑嘻嘻的帮她把纱巾披好。 微微后退两步,一脸忍不住的笑意。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不对的样子,抬起头问道:“为何发笑?” 上官婉儿轻轻摇摇头:“只是许久未见殿下如此打扮了,一时之间感觉有些陌生了。” “是吗?”李月辰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穿着这种衣服行动受束缚是真的。 不能甩着胳膊走,步子也不能迈的太大,更不能随时随地登高爬低或者翻跟头…… “但……此时的殿下与平时的英武之气不同,多了些女子的温婉呢!”上官婉儿低下头轻声呢喃道。 李月辰轻轻歪了歪脑袋,让头上的簪子随着摆动两下:“随便吧,反正今日我与四兄不过就是去凑个数而已。” 正在这里聊着,两个姐姐也已经打扮好出来了。 两人身上都穿着淡蓝色的钿钗礼服,同样一副端庄的模样走了出来。 唯一跟李月辰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两人脸上都化了妆。 说实话,在李月辰看来,这两位姐姐素颜比化妆要好看多了。 看到她素面朝天的样子,义阳公主忍不住问道:“辰儿怎的不化妆?” “我就不必了,不喜欢在脸上涂那些东西。”李月辰笑了笑,“反正小妹我天生丽质,也不需要那些。” 宣城公主笑着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脸:“这不是也涂了一层保湿霜吗?” “这是防晒之用,小妹可不想被晒黑!”说着,李月辰又轻轻在自己的脸蛋上拍打了几下。 还别说,老李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这帮孩子们颜值都不差。 尤其是老二李贤和老四李轮,长得是真的帅。 两位姐姐的母亲萧淑妃是南方人,所以她们也有着南方女人的白嫩皮肤。 虽然个头算不上太高,但此时此刻看起来也有一种青春洋溢的感觉。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姐妹三人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来到西华门外。 今天的第一项活动便是跟皇帝一起登上城楼观看赛龙舟,不少文武大臣都已经在带着自家的儿女在这里等着了。 一眼看过去,不管是男是女,今日全部都盛装打扮了一番。 头发显然都是早早起来洗过的,其中不少人的头发甚至还没干透,泛着水光。 崭新的圆领袍领口被打开做成翻领,这是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一种穿衣方法,尤其是夏天。 而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就比公主的礼服要好了不少,头饰也没那么繁杂。 基本就是齐胸的襦裙搭配一件半透明的半臂套在洁白的中衣上。 所谓的半臂,就是一种半袖衣服,袖子长度大概到手肘那里。 这种衣服一般都是丝质的,有不同的颜色,套在最外面看起来会清凉一些……至少视觉上看是如此。 这个时代,越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女子的领口就越低,一眼望去,一道道沟壑几乎清晰可见。 当然他们这还算好的,皇后的那领口才是低的可怕,跟一千多年之后的低胸吊带几乎没什么区别。 所谓的半臂,就是一种半袖衣服,袖子长度大概到手肘那里。 这种衣服一般都是丝质的,有不同的颜色,套在最外面看起来会清凉一些……至少视觉上看是如此。 这帮孩子们估计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男女都有的活动,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丝期待和兴奋。 不过此时家长还在旁边,并没有敢跟异性说话,而是跟平时就认识的同性好友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低声的讨论着那个漂亮,那个看着帅。 男人聚在一起一定会讨论女人;而女人聚在一起,也一定会品评男人,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看到李月辰和两个姐姐出来,大臣们纷纷拉着自己的子女过来行礼。 众人其呼:“见过三位殿下!” “诸位免礼!”年龄最大的义阳公主抬抬手,“今日只是游玩,不必多礼。” 几个有眼色的大臣们赶紧将自己的女儿推过来,让她们跟公主多聊聊,混个脸熟。 身份上的不同,让这些女孩子都非常热情的将姐妹三人围起来,好一阵夸。 关键是这些女孩子都受过教育,一个个的说话水平极高,引经据典,不声不响的夸赞着。 至少在李月辰听来,并不觉得尴尬。 不一会儿,太子也带着三个兄弟乘坐马车进入了皇城,下车之后,众人再次行礼。 几个哥哥今天打扮的也都不错,一个个玉树临风的。 尤其是现在的太子,胡子还在修剪阶段,脸上的胡子全部刮去了,只留下嘴边一圈胡茬,看起来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气质。 说起来,古代虽然讲究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伤。 但实际上还是要修剪的,否则的话一辈子不理发不刮胡子,估计人到中年差不多也就拖在地上了。 而胡子的长度,一般也是随着年龄来增加的。 年轻人可能也就留个几寸长,也不会有留太厚。 年老的,胡子长度基本都在半尺左右,能垂到胸口处。 而有些胡人官员,毛发比较旺盛,会留着自己的络腮胡绕脸一圈来彰显男子气概。 这个时代的胡子就跟未来的发型一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有很多不同的造型来彰显个性。 太子等人自然也跟男性聚集到一起聊了起来。 时间不长,李治夫妻俩并肩走出西华门,在场众人其呼见过天皇天后,随后行礼。 李治抬抬手:“众爱卿免礼,今日乃是游玩,不必拘礼!时辰也差不多了,随朕上城楼,观赛龙舟吧。” 大臣们答应一声,带着各自的孩子跟着皇帝上了城楼,去观看下面的赛龙舟。 上楼之后,李治一家人站在最中间,大臣们分列两侧,根据职位高低不同依次排开,这玩意儿并没有明确规定,但却是直到一千年之后仍然在遵守的潜规则。 看到皇帝来了,下面的鼓声“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洛水两侧的围观人群也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叫好声。 随着赛龙舟活动开始,选手们都奋力的滑动着手里的船桨往前冲击。 船尾的选手也用力敲击着大鼓,给他们加油鼓劲。 刘仁轨已经拜相,自然有资格站在李治身边,他的孙子刘晃就在他身前。 顺着墙垛往外看的李月辰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这边,扭过头笑了笑:“为何这般看着我?” “额……” 刘晃有些出神的点点头,语气似乎有些拘谨,低声道,“殿下今日……感觉耳目一新啊。” “平日你见我都是男装打扮,不适应也正常。”李月辰笑道。 刘晃摇摇头,低声道:“不,我觉得今日殿下很好看……虽然平日里也很好看,但是感觉上今日似乎……”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仁轨抬手“啪”的一声在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住口!” 毫无准备的刘晃被打的一个趔趄,一脸幽怨的扭回头:“阿翁,再打就傻了!” “傻了也比死了强!”刘仁轨低声念叨一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年轻人的活动 看到刘晃一脸委屈,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 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在她眼中看起来有些好笑,也有些怀念当初的自己。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喜欢前桌那个小姑娘,就总是会去欺负她,抓她的马尾辫。 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搞哭了,自己心中又觉得愧疚。 想要道歉,但是考虑到一个面子问题,又死撑着不去,当然最终结果就是直到小学毕业,这份暗恋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笑着摇摇头,李月辰安心站在墙垛后面,看着下面洛水之中疯狂竞速的龙舟。 在沿河有节奏的鼓声和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之中,其中一条龙舟夺得了冠军。 其中有不少赌博的人,有些一脸兴奋的欢呼,有些则是捶胸顿足,大骂一声晦气。 李治照例赏赐了夺得冠军的队伍,随后便招呼着今天过来参加活动的小辈们去陶光园赴宴。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作为皇帝如果在场,小辈们肯定不能放开玩,于是特意将小辈们的宴会安排在了偏殿之中。 自己则是带着一种大臣在正殿之中,这样一来,小辈们应该就不会紧张了。 都是年轻人,互相之间说几句话,也就能聊到一起去了。 大人们那边先不说,小辈们进入偏殿之后,顿时感觉香喷喷的味道钻进了鼻腔,直通大脑。 虽然李月辰发明炒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没有流传出去,这段时间一直都只有宫中的御厨掌握了这种做法。 所以这种炒菜的味道对于皇室之外的人来说,依旧陌生而新鲜。 一张张桌案上面,正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新鲜菜式,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在太子李弘的招呼下,纷纷进入殿内坐下。 对于这种没看过的菜式,也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 或许是因为皇帝不在这里,让他们的心情放松了很多,讨论的声音也不禁大了不少。 李月辰一脸微笑的坐在太子李弘身边的桌子后面,时不时的动一动腿,缓解一下跪坐带来的不适。 太子李弘拍了拍手:“诸位,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游玩,不必紧张,放轻松便是。” 说着举起了酒杯:“来,我等共饮此杯!”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清酒,三勒浆和酸奶,想喝什么自己选择就好,没必要非喝酒。 李月辰喝的是三勒浆,这种果汁偶尔喝一些,口感还是不错的。 喝完一杯酒,就可以开始吃了。 小辈们闻着桌子上的味道早就有些馋虫大动忍不住了,纷纷开始动手夹菜。 当然了,每个人的家教还是不错的,吃相也都透露着一股子优雅。 李弘招招手,负责在旁边伺候的吕盛点点头,叫来乐师奏乐,教坊的舞女们也来到中央开始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李月辰对这个兴趣不大,她早上就垫吧了两口,现在早就饿了,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虽然一样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但是吃的很快,不一会儿几盘菜就见了底。 当其他人还在用心品尝眼前的食物时,李月辰桌上的所有菜都已经换了一茬。 因为现在大人们都不在了,所以男女之间也渐渐开始说起话来。 一开始都是问些有的没的,比如说这菜式没见过,很新鲜啊或者是家父是谁谁谁,你家应该是谁谁谁…… 到底都是年轻人,逐渐熟络起来之后,话题也开始产生了改变。 比如说姓甚名谁,年方几何,甚至是平时喜欢干什么等等话题也都开始了。 女孩子之间也会聊一聊最近城里的八卦,哪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等等。 当一顿饭差不多吃完的时候,气氛也变得彻底融洽起来。 李弘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挥挥手让教坊的舞女们下去,随后带着众人来到了院中。 小辈们准备的第一项游戏叫做投壶,就是用没有装箭头的箭矢往一个小口瓶子里面扔。 在李月辰看来,这玩意儿挺没意思的,不过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跟家人之外的陌生异性玩这种游戏,兴致都比较高昂。 太子李弘负责起头打样,瞄准了一会儿之后,轻轻一甩手。 箭矢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准确的扎进了瓶口之内。 “彩!” 周围人群纷纷喝彩,李弘也拱手笑了笑,伸手让其他人也都来试试。 其他人也都摩拳擦掌的开始尝试起来,甚至还有人提出男女双方不如比试一下。 而这群女孩子还真不怕,一些将门出身的女子当即一叉腰:“比就比!” 而最后的结果……男女双方居然持平! 这一项没有比出来,那么下一项就要比射箭。 这年头,尤其是权贵之家的女孩子,会射箭根本不算啥,就算亲自骑马打猎都是常有的事! 两位姐姐也就是因为以前被发配到了掖庭宫没有学习,不然的话如今也能上场去比试一下了。 女性虽然在力量上弱于男性,但是准确度却丝毫不差,一支支箭矢钉在靶子上,箭杆都会不停的颤抖。 在这比试和双方的争强好胜之中,男女之间的隔阂也在被逐渐缩小。 不少女孩子甚至已经跟旁边的男生互相大声呵斥和鄙视对方了。 双方面对面争的面红耳赤的同时,在后面二楼看到这一幕的李治和众大臣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唐朝女人性格大多很爷们,争强好胜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文官和武将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 大多数官员都是上马能砍人下马能写的一手好字,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这样。 甚至有些女孩子射出的箭矢能完全将稻草靶子穿透,箭头上都能看到白色的痕迹。 李月辰没有玩过这个时代的弓箭,并没有参与,就是在旁边看着。 感觉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原本她以为这个时代的弓箭就是用手指去拉弓弦。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射箭的人右手大拇指上都戴着一个类似扳指一样的玩意儿。 没有那么宽大,总体上就跟一个戒指差不多,但内侧那边是是突出来的。 而拉弓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扳指”卡住弓弦,用大拇指的力量将其拉开。 其作用应该就类似未来那种机械复合弓的撒放器,当然要从速度上来说肯定快得多。 李月辰在观察之中发现,比起未来那种箭搭在左边的方式,这个时期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将箭搭在弓的右侧。 当然这样肯定会更顺手,连射的速度也会更快些。 但要说准确性,应该还是未来那种将箭打在弓中间的凹槽里那种会好点,毕竟在中间。 比完了射箭,又有人提议打马球。 皇宫里面就有马球场,马也是现成的。 已经跟不少人混熟了的李贤扭过头看向大哥。 李弘笑了笑:“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骑马,你与他们玩玩好了。” 得到了太子的应允,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二楼平台上的李治也笑着点点头:“正好,我等便在这里看看!来人,赐酥山!” “天皇不可!”乐彦玮出来阻止,“如今才刚五月,若是大量消耗冰块,到时六月酷暑难耐……” “无碍!” 李治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絮叨:“今年冰块存量甚多,爱卿不必为此担心!” 趁着这边准备的阶段,早已有人去马球场提前准备。 皇宫里的马球场地面都是用黄土压成的,虽然夯的很实,但毕竟夏季干燥,十几匹马狂奔起来依然会有大量的扬尘。 吕盛指挥着十几个小太监用榨出来的豆油泼洒在马场之内,让地面湿润起来,防止马蹄狂奔导致尘土飞扬。 这边准备完毕之后,皇帝那边提前让人准备的酥山也都送过来了。 不仅仅是二楼的大臣们人手一份,马场前面的小辈们也都人人有份。 这样的做法忍不住让大多数人心中惊讶。 纵然说皇宫里面的冰窖比权贵们家里的都大,但是一次性赏赐这么多,这也太壕了。 看着他们惊讶的同时,李月辰跟几位哥哥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而不语。 炎热的夏季吃上一碗冰凉的酥山,瞬间感觉原本还有些困乏的精神再次提了起来。 男女双方选出来的十几个代表穿好藤甲纷纷上马,开始打马球。 这玩意儿其实也属于一种极限运动了,要知道,马的力量可比人大多了,这要是一个不注意被撞一下,基本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双方开始骑马在场地内狂奔起来,手中的形似高尔夫一样的球杆在抽打着地面上的小球开始向对方进攻。 在大唐的权贵阶层,这是非常受欢迎的运动。 由于其类似战场上的骑兵冲锋一样,也需要在赛前充分准备战术以及排兵布阵,能让人感觉到一股热血上涌。 随着第一个球进洞,周边的人群大声欢呼起来,甚至隐隐都能听到身后二楼里面大人们的叫好声。 李月辰一脸可惜的扭头看了看,心中想着如果不是老爹老妈在这里,非要在这里开个盘口不行。 到时候自己坐庄,计算一下赔率,保证又能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忍不住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过没关系,计划可以暂且搁置,等将来时机成熟了,由皇室牵头开展博彩业也不是不行。 李月辰这遗憾的表情被旁边的刘晃尽收眼底。 在他眼中,此时殿下的侧脸却是眉眼低垂之间,自有一番清雅。 长而翘的睫毛随着微风抖动之时,多出了一丝温婉轻灵之感。 比起平时男装打扮那副英武之气,此时此刻,才更像一个符合金枝玉叶的小公主。 “殿下,我……” “好了,住口吧。”李月辰突然扭过头笑了笑,“莫要想那些没用的,比起这些,还是多想想如何不让你阿翁失望的好!” 说着,抬手在刘晃肩膀上轻轻一拍,便转身离开去陪大哥李弘了。 李月辰这么一拍,却让刘晃一个趔趄,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稳住下盘惊讶的抬起头,入眼的却只是一双看似柔弱无骨,洁白娇嫩,点缀着十点丹蔻的小手。 “嘶——” 刘晃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动了动仍然有些火辣辣的肩膀,低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道术?” 李月辰来到李弘身边:“大兄过去些,不然月辰一会儿要被晒黑了。” “月辰放心,我皇室中人,不容易被晒黑!” 说归这么说,但李弘还是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妹妹也能来到伞下。 靠近大哥身边之后,李月辰突然扭过头,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大兄可有心仪之人?” “这……目前还未发现。”李弘有些不自觉的扭过头。 看到他这明显有些心虚的样子,李月辰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但哪怕都眯成了一条缝,依然挡不住眼中明亮的光芒:“大兄若不好意思主动去接近,不妨告诉小妹。由月辰去问问对方心意,同为女子,也方便些。” 听到她的话,李弘似乎有点心动。 “这咳咳……还是算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这么说果然是有了?哪一个?” 看着她八卦的表情,李弘才反应过来是被套路了,当即耷拉下了眼皮:“月辰长大之后,也开始变得狡猾起来了。” “这都阿爷教的!” “莫要胡言咳咳……”李弘紧张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听到才松了口气,“怎能说是阿爷教的?” 李月辰笑了笑:“真的是,妹妹不骗大兄,可是那绯色襦裙蓝色半臂的女子?” “嗯……咳!不是……”李弘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连忙否认起来。 “难怪方才大兄一直偷偷看她呢。”李月辰点点头,“原来阿兄喜欢这种文静女子?” 李弘真的无奈了,他一点都没想到,去长安待了小半年,回来之后妹妹居然多了这么多诡计。 其实按理说他好歹也是太子,没那么容易被套话的。 但毕竟对自己妹妹从来没什么警惕之心,心情放松之下,自然就被轻易的套出来了。 “月辰,你当真是长大了……”李弘一脸无奈。 “嘿嘿,阿兄莫要感慨,小妹这便去问问,若是她也对阿兄有意,也是美事一桩!”李月辰一边说一边往过走,“若是能让阿兄幸福,小妹便也开心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弘的要求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向那安静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走了过去。 刚刚就看到大哥似乎一直都在看着她,仔细看看,这女子看起来约莫有个十七八岁左右。 长着一张一看就很文静的脸,虽然同样盯着马球上里面来回狂奔的人群,但眼中似乎并没有狂热的感觉。 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如沐春风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看到李月辰走过来,对方也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看似随意的问道:“小娘子是哪家的?” “阿奴裴清婉,家父裴居道。” 李月辰想了想,裴居道……好像是个啥将军来着? “哦。”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裴清婉略微有些疑惑。 “没有。”李月辰咧嘴一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似乎对马球不感兴趣,故此有些好奇,过来问问。” 裴清婉轻轻点头:“我不会骑马,所以……” 李月辰点点头:“说起来,圣人举办此次活动,也是为了让我等选择意中人,不知你可有中意之人?” 听到她问话如此直白,裴清婉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往李弘那边看了一眼。 女孩子对别人的视线还是比较敏感的,刚刚她就发现李弘一直在看她。 所以她也时不时的扭过头偷偷瞄一眼。 平心而论,李弘的长相虽然比不上李贤和李轮,但同样也是不差的。 皇室老李家的人长得又比较白,再加上还没留出大胡子,看起来还是有股子成熟小鲜肉的感觉的。 这个时代的人,爱情观都相对很简单,在媒妁之言的高压之下,很多时候,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心中小鹿乱撞。 她似乎有些慌乱,眼神闪烁,有些躲闪的轻轻后退两步:“殿下莫要取笑……” “说起来,你觉得我大兄如何?”李月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她甚至这个时代的人脸皮薄,但是从反应上来看,既然双方都这意思,不如给他们加把劲。 “太子殿下仁孝之名天下皆知,自然……” 李月辰摆摆手:“不是说这些,你觉得中意否?” “我……” 裴清婉被李月辰这直白的问话搞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唉……”李月辰突然叹了口气,一脸可惜,“说起来,我大兄年龄也不小了,爷娘也都为婚事发愁,故此才有了今日之事。方才我问过大兄,他说很中意你,只是此时实在不方便亲自过来于你明说,毕竟太子身份敏感……” “太子殿下……中意我?”裴清婉忍不住抬起头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是啊,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虽然大兄作为太子,若愿意,大可去求爷娘指婚便是。但大兄言,若你不愿,他亦不愿勉强……” 说到这里,李月辰一脸无奈的神色:“我受大兄所托过来询问于你,既然你并不中意于他,那便算了。只是可怜我大兄堂堂太子,说不定将来要娶一个并不中意之人……” “不,我……”裴清婉忍不住开口道,“我并不是……” “哦?”李月辰扭过头,一脸期待,“那我就当你也中意大兄可否?” 裴清婉脸色一红,低下头低声道:“全凭殿下安排……” 李月辰咧嘴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妥了! 随后扭过头,看到李弘一直都在往自己这边看,李月辰抬手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李弘马上撇过头,不看这边。但脸上忍不住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此时喜悦的心情。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去找到老爹老妈说一声,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李月辰现在只希望能让大哥尽量开心一点,保持一个好心情,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活长久一些。 万一哪天引发了奇迹能让他自愈了,李月辰一定会去道观里面多念几遍经。 …… 活动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彻底结束,期间老爹李治又赏了一拨酥山,让官员和小辈们认不出猜测今年皇宫到底存储了多少冰块。 待到活动结束之后,一家人回到仁寿殿里面吃饭。 刚刚坐下,老妈武则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今日你们可有遇到中意之人?” 虽然问的是所有人,但实际上却是看着李弘。 李贤几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中意的,两个姐姐也同样如此。 只有李弘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这……孩儿不知她是何人咳咳……” “我知道,叫裴清婉,她说她父亲叫裴居道。”李月辰笑道,“我还去问了,她也很中意大兄呢!” “大兄乃是太子,哪个姑娘不中意?”李贤笑着反问一句。 李月辰摇摇头:“二兄你终究不懂女子,她是真的中意大兄。” “裴居道?”李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想了想,“左金吾将军?” “这孩儿就不知了,但若是没有同名之人,应该便是了。”李月辰回答道。 旁边的武则天点点头:“此女子我知道,面容姣好,性子安静。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也有资格作为太子妃。” 李治闻言点点头:“弘儿,你意下如何?” “孩儿全凭爷娘做主!”李弘恭敬的回答,不过从脸上的表情来看,明显也是非常满意的。 了解儿子的武则天点点头:“既如此,那陛下不如挑个时间与那裴居道聊聊,赐婚吧。” “嗯。” 李治明显心情不错,笑着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明日,我便与他聊聊。” 随后李贤等人也八卦起来:“难怪我看今日月辰跟一女子在马球场外说话呢。” “我没太注意,二兄,那女子长相如何?”李显问道。 “很不错。”李贤点点头,“虽不如阿娘这般好看,但也称得上是绝色了。” 武则天笑眯眯道:“近日二郎这奉承功夫见长,可是跟辰儿学的?” “阿娘,这就不必扯到孩儿身上了吧?”李月辰一脸无奈。 “哈哈哈……” 李治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啥,反正就是笑的很开心。 其他人一看,也都跟着笑起来,感受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不少大臣们都开始频繁的走动起来。 如果是在平时,这情况肯定会引起皇帝的警觉,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不少大臣家中都频频传出喜事。 毕竟这次相亲活动虽然说是为了给太子选妃举办的,但也没禁止其他人不能互相了解不是? 不少人都在这次活动之中找到了心仪之人,而这个时代又比较开明。 既然孩子提出来了,当家长的也愿意充分考虑一下孩子的意见。 就这样,不少大臣们之间也都成了亲家,初步将婚事订了下来。 李治也在跟裴居道聊过之后,指婚裴清婉作为太子妃,挑个黄道吉日举行婚礼。 李弘表面上没说什么,不过这几天脸上都笑呵呵的,就连咳嗽的症状都减轻了很多,任谁都能看得出心情不错。 为了让他压力别那么大,最近李治也没有给他安排工作,还让李月辰没事了就去多找他玩玩。 过了两天,又到了李月辰上课的日子。 李弘想着这几天在东宫也闲得慌,于是提出跟去看看。 李月辰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让李弘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坐着马车跟她一起去皇家农庄。 跟着太子出行,就不用监门卫来保护了,而是东宫六率。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农庄之时,村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李月辰跟平时一样,才都纷纷松了口气。 李月辰看着一群懵逼的村民笑了笑:“不必紧张,今日我大兄随我一同过来看看,你们做自己的事情便好。” 对面的卢照邻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她身后的李弘,开口问道:“殿下大兄,那岂不是?” “嗯,太子!”李月辰点点头。 众人大惊,一看居然是太子,连忙纷纷行礼,齐声高呼:“见过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李弘抬了抬手,“咳……孤今日前来,只是随便看看,不必担心,你等跟平日一样就好。” 虽然他这么说,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众人仍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李月辰走出来对一群孩子们拍了拍手:“好了,莫要杵在此处,都去上课了!” 她这么一说,村民们这才纷纷散开,去干各自的事情。 自从李月辰在这里上课之后,便在园子里面搭出来一个简易的亭子,让自己上课的时候福来等人能在这里歇歇。 李弘坐在亭子里面,看着李月辰给一群孩子们上课。 看了看那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和数字的黄泥墙壁,李弘忍不住微微点头。 虽然这些孩子的字都还很差劲,歪歪扭扭的,但能从一笔一划之中感受到他们的认真。 他在长安监国期间,因为跟李月辰经常互通书信,所以对于她在做的事情都是知道的。 想到妹妹在心中说的,最近在培育大唐未来的种子,他还以为是粮食实验方面的东西。 如今亲自到这里一看,才明白,原来这所谓的种子,指的便是这些。 随着脑海中的思考,他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李弘虽然懂事又听话,很多地方也有些死板,但他并不笨,而且对于父母同样很了解。 那天回来之后,父母出去跟刘神威聊过再回来,表情明显不太对劲。 当时李弘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猜测,自己这病,恐怕很麻烦。 当天晚上回到东宫,他也想过,自己这病,多半是治不好了。 但具体有多麻烦,也不太好说。 当时躺在床上,他诱惑害怕,但更多的是对生命的不舍。 他还想多活几年,想要看着姐姐嫁人,看着弟弟成婚以及这个最小的妹妹能得到幸福。 尤其这个妹妹,生来三年不开口,还未长大便做出了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绝非凡人! 最关键的是心地善良,有责任心。 若非是个女儿身,那绝对是比自己更加合适的太子人选。 看着妹妹在站在那里教一群孩子们读书,李弘忍不住在心中自语。 其实我对皇帝没兴趣,做太子,只是因为此乃嫡长子之责任。 我只希望爷娘开心的同时,大唐也能风调雨顺,让百姓丰衣足食! 辰儿,如今有你,这大唐的未来,我便不再担心了。 …… 结束了一下午的课程,李月辰跟大哥乘坐马车回宫。 马车的车厢里面只有兄妹两个人,连贴身太监吕盛都被赶下去了。 李弘端正的跪坐在车厢之内,忍不住笑了笑:“月辰若是个男儿身,我一定真的上奏,让你来做太子!” 此话一出,让旁边的李月辰心中猛地一惊! 这什么意思?觉得我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所以警告我一下? 但抬头看看,大哥眼中并没有其他意思,脸上也一直带着宠溺的微笑,一点都没有紧张感。 看到他的表情,李月辰宁愿相信他是站在哥哥的角度上这么说的。 不过还是摇头笑了笑:“大兄莫要瞎说,此话若是被那些大臣听到了,可会引起大麻烦的!” “也是!” 李弘笑着点点头:“这些都无所谓,月辰将来一定要我。我相信,有你在,将来一定能让大唐变得更好!” “大兄莫要太看得起我了,”李月辰笑着靠在车厢上,“在一个位置,就要付一份责任。若不是怕爷娘不开心,我连这户部侍郎都不想做!” 李弘脸上笑容不变:“你啊,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懒散!” 李月辰撇撇嘴,对此不想做任何解释。 但还别说,这副撇着嘴的样子着实可爱。 甚至都忍不住让李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今大唐看似天下安定,但实际上,依然有不少问题。将来,很多事情说不定都要靠着月辰你来解决呢?” “免了吧……”李月辰扭过头,一副委屈的表情,“这等麻烦事,还是将来交给大兄去慢慢解决吧!” “好!”李弘宠溺的笑了笑,“不过倒是也要仰仗月辰多多帮忙才是。” 李月辰无奈的点点头:“若是帮大兄,小妹自然责无旁贷。” 李弘点点头,同时在内心之中补充了一句:若那时我还在的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子大婚 从五月初十开始,钦天监的道士们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当然虽说忙碌,但每人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是笑呵呵的,仿佛过年一样。 这个时代结婚讲究六礼,而其中一项,就是上门提亲的男方索要女方生辰八字之后去找算命的人给看看合不合适。 如果是在民间,这个步骤一般都会去道观或者寺庙,再不济也能找个摆摊的半仙儿给看看。 但官员们的子女结婚,这事儿自然也就落到了钦天监那边。 钦天监里面十个有八个都是道士,不少人都会开展一些替人算命之类的副业,赚个外快。 于是最近钦天监的不少道士只要一出门就会碰到一些朝中官员,递上一张纸条。 “此乃犬子与其意中人的生辰,还请道长看看是否合适。” “哎呀,这事儿吧……” 对面的官员往往也愿意掏个彩头,塞点钱过来:“还请道长好好看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算是捐个香火……” 拿到了钱,掐指一算,往往会点点头:“嗯,两人生辰相配,实乃天作之合啊!” 于是又是一对男女的婚礼被提上日程,各方都会喜笑颜开。 当然了,这些结婚的男女里面,大多数都是次子甚至庶子。 嫡长子的婚姻往往跟家族有着至关重要的关联,不可能会轻易让其自由选择的。 当然了,若是其意中人正好对家族有用,家长们也不介意开明一点。 这样的情况就连李治都很开心。 大唐建国到现在虽然已经有将近五十年了,但人口数量一直都是让朝廷头疼的问题。 因为人口是在太少,甚至在贞观元年,太宗皇帝都下令让百姓到了年龄就赶紧结婚。 甚至就连那些寡妇和鳏夫们也都奉劝说守丧守个三年差不多就得了,赶紧凑合凑合过吧,别总单着。 要知道,大唐在贞观二年才彻底完成统一,而这条命令在贞观元年就已经出来了! 可想而知朝廷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着急。 甚至现在都有一种官媒,就是官方的媒人,会时时刻刻查看户籍,帮那些年龄差不多的男男女女们找合适的对象。 这其中甚至包裹寡妇或者已经已经离婚的等等。 所以在大唐,二婚三婚什么的都是很常见的,并不会受到歧视。 官员们家中的孩子举办婚礼的同时,皇宫里面也在紧张的筹备着太子的婚礼。 如果说民间结婚,对于这所谓的“六礼”是能省就省,能简化就尽量简化。 但皇室以及贵族,是绝对不能简化的。 甚至太子大婚,不但不能简化,还要加上一大堆繁杂的细节。 这几天已经捉到了三只大雁养在宫里,它们只有在婚礼结束之后才能被放生。 同时皇帝也命令了正婚使以及副婚使,这职位一般有太子太傅以及宗正寺的人来担任。 而这几天太子李弘也正式进入了紧张的培训之中,负责操办婚礼的礼部官员已经派人过来教他到时候的注意事项。 这个年代,除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不用亲自上门迎亲之外,哪怕贵为太子,到时候也要上门迎亲,严格按照礼制来完成自己的婚礼流程。 六礼,一曰纳彩(采):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里提亲,要带一只大雁作为礼物。若对方收下,代表有意,可以进行下一步。太子的媒人自然就是礼部的官员来担任。 二曰问名:男方这边再带上一只大雁,去送给对方,询问女方名字以及生辰八字,然后去找人算命看是否相合。这个阶段自然是由太史令李谚来担任。 三曰纳吉:男方合八字之后,去告诉对方结果。若决定要娶,就再带一只大雁,对方收下,表示同意。 四曰纳征:带着礼物去下聘礼,订婚。也就是到了这个阶段,双方就都不能后悔了。在民间,也是到了这个阶段,法律开始介入,因为已经产生了财产交流。 五曰请期:男方这边选个黄道吉日,写一份敬期礼书,跟对方商量结婚的日子。 六曰迎亲:就是正式举办婚礼的日子。 太子结婚不是小事,从开始的那一天到结束,时间跨度是非常大的。 今年有个润五月,太史令李谚给出的黄道吉日就是闰五月的初二。 看起来还有二十多天,好像时间很富裕一样,但那要看对谁而言。 最近尚衣局已经忙活的要死了,要赶制太子和太子妃的婚服。 李月辰倒是没什么事儿,每天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保持着健康的生活作息。 只不过下午的时候会给两个姐姐讨论一下到时候闹洞房的时候怎么玩。 这个时代也是有闹洞房这个习俗的,但不是真的在洞房里面闹,而是接回来的时候。 未来的太子妃,一般人肯定不敢去闹的,不过一家人的话自然就不一样了,稍微开开玩笑还是可以的。 两位姐姐觉得差不多点是那个意思就行,不要太过分。 对此李月辰点头表示赞同,玩也得有个度,绝对不能太过分。 同时上课也没拉下,这几天空闲的时候,也会去邙山那边的高炉制作实验基地去看看。 现在平台上的凹槽都已经打出来了,剩下都是选择材料搭建高炉来实验了。 平台上总共敲出来六个凹槽,李月辰让他们用不同的材料尝试,成功的留着,失败了就拆掉重来。 工匠们答应一声,马上就开始进入了实验之中。 回到皇宫,刚刚进入皇城,就看到王钢蛋等在这里,将最近制作好的一些轴承交给了李月辰。 李月辰没让他闲着,让他平时没事了多做一些轴承,到时候不管是做旱冰鞋还是其他玩意儿都能用得到。 让福来将交过来的轴承收好,李月辰挥挥手打算回去。 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你等平时的金丝都是如何做的?” 李月辰问这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个时代能不能搞得出铁丝? 如果能做得出铁丝或者钢丝,那就能做得出铁索和钢索,只要有了这玩意儿,不管是滑翔翼还是热气球就都有可能造出来了。 别的不说,至少骨架部分,需要用到这些来进行固定的。 王钢蛋突然听到公主这么问,一时之间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的解释起来。 听完了他的解释,李月辰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简单地说,这个时代制作金属丝,靠的是一种叫做拉丝板的玩意儿。 简单的说就是一块铁板或者钢板上排列着一个个小洞,这些洞从粗到细逐步缩小。 而金或者银这类金属质地又偏软,较为容易塑形。 所以一般都是先将其打成长条,然后从最粗的孔洞之中穿过,将其拉成细丝。 然后根据需要,一点点从更细的孔洞中强行穿过,将其拉成不同粗细的长丝。 李月辰点点头:“那此法可否能用来制作铁丝或钢丝?” 王钢蛋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回殿下,这钢铁质地很硬,若是强行抽拉,恐怕会将拉丝板上的孔洞一并带大,很难。” “你可有办法?”李月辰问道。 “有。”王钢蛋点点头,“若是先将其加热到变软,趁降温之前穿过拉丝板,应当能做得出。” 听到他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这样,你先去做一根试试,若是能成再说。” “敢问殿下,要多细,多长?” 李月辰想了想,竖起自己的小拇指:“要比我这手指更细,长度就三……五丈!” 王钢蛋躬身行礼:“殿下容小老回去试试,虽不敢保证,但一定尽力!” “嗯!”李月辰点点头,“若是做出来了,本宫有重赏!” …… 告别了王钢蛋,回安福殿的路上,李月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 这个时代,钢索是不想了,但是钢和铁掺杂起来能做出质量略差的钢索也没关系。 大不了到时候缠的粗一些,只要拉力够了,就能做出滑翔翼的骨架了。 滑翔翼和热气球,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有可能制作出来的飞行器了。 虽然热气球不能自由操控方向,滑翔翼又是无动力飞行器,但就算这样,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逆天的神器了。 尤其是滑翔翼,飞行速度并不慢,而且能自由转向,操控自如。 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飞到六千米以上的高度。 虽然说没有自主动力,但从理论上来说,这样续航时间反而更长。 只要能不停的抓住上升气流,可以一直飞在天上不下来。 如果真的有一天能造出这玩意儿在天上飞一圈,应该会被当成神明来崇拜吧……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回到了安福殿,刚刚进入殿内,上官婉儿就端着一碗酥山过来了。 “殿下,天气炎热,吃一碗酥山可好?” “嗯。”李月辰接过来吃了一口,最近天气确实挺热的。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宫里的冰窖是扩大了吗?圣人最近赐下很多冰块呢。” 李月辰笑了笑:“这个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婚期将至,殿下最近也很忙呢。”上官婉儿低下头,“都好久没陪婉儿玩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看她情绪有些低落,突然问道:“婉儿你可有想过,如果飞上天会如何?” 上官婉儿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飞上天?人如何能飞上天?” “你就说,若是能,你会如何?”李月辰问道。 “应该会很开心吧?”上官婉儿想了想,“但殿下要我想,我也想不出来。” 李月辰笑着点点头:“也是……” 上官婉儿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啥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要做滑翔翼,第一是骨甲第二是翼面。 若是能做出钢索,那骨架自然就没问题。可问题是翼面不好找啊。 虽然说纺织物确实可以当做翼面,但那也要看材料强度才行。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因为织布方式的问题,这个时代的布都不宽。 珍妮纺纱机还有飞梭织布机倒是能做出来,都不是太难的玩意儿。 更别说以前在腐国的时候是亲自见过甚至体验过的,都是原理很简单,只是现代人还没有想到的东西。 可就算这玩意儿能解决,布料本身的强度还是个大问题,到时候只能是想办法一点点做实验了。 …… 转眼之间,来到了闰五月的初二,太子大婚。 李月辰今天也要作为家人,跟着李弘一起去迎亲。 当然这并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个时代的婚礼都是在晚上举行的,下午再开始准备也完全来得及。 上午依旧按照平日的习惯练功锻炼,吃过中午饭之后,李月辰就跑到了东宫,跟几个哥哥一起准备起来。 太子李弘已经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大红色的礼服,此事正坐在殿内小口小口的吃着酥山。 大热天的这里也没个空调,又穿着长袖长裤,热的脑门上不停的冒汗。 太监和宫女们到处跑来跑去,张灯结彩,挂上大红的灯笼。 迎亲的队伍已经早早等待在东宫,收拾完毕。 一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脑袋上系着一个绸缎大红花,正在不停的打着响鼻,似乎也在感叹天气的炎热。 穿着一身大红色圆领袍的李月辰进入了东宫,看李弘一边擦汗一边吃着酥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兄可是有些紧张?” 李弘摇了摇头:“这婚礼实在太过繁琐!早知如此……” “大兄,今日新婚之喜,可不能说那些不吉利之言。”旁边的李显奉劝一句。 李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舀起一大口酥山送进嘴巴里面。 李月辰倒是对古代的婚礼挺好奇的,一脸期待左看右看。 随着太阳逐渐落山,城中响起了宵禁开始的鼓声,全副武装的士兵哗啦啦的率先出发去封路。 负责敲锣打鼓的乐队也最后检查着自己的乐器,一辆大红色的马车已经停放东宫的院内。 随着礼部的官员进来说可以出发了,吕盛连忙将一朵大红花系在李弘的胸口上。 伴随着锣声响起,乐队们开始吹吹打打起来。 李弘带上婚礼用的乌纱帽,在吕盛的搀扶下上了马,带着队伍一路奏着音乐去迎接新娘。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切顺利 迎请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的去往女方家中迎接。 李月辰和几个兄弟姐妹也都在其中,一会儿要负责帮忙的。 穿过黄昏下的街道,敲敲打打来到女方家中时,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下去了。 迎亲队伍里面有专人点亮了火把,负责照亮道路。 女方家中也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喜庆的样子。 迎亲队伍来到女方家门口停下,李月辰等人跟在太子身后进入大门。 按照习俗来说,男方在进入大门的时候是要被用棒子打的,寓意着娘家有人,将来不能欺负老婆。 但这毕竟是当朝太子,谁敢打? 于是只是一帮人拿着棒子在旁边挥舞了几下,就等于是打过了。 来到院中,李月辰跟几个哥哥们齐齐大喊:“新妇子出来!” 喊完了之后,就轮到李弘来念催妆诗了。 李弘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院中吟道:“一夜东风百卉新,红妆初上喜联姻。天上红线牵姻缘,莫负良辰是此时!” 催妆诗念完,周围人群起哄,李月辰等人再次齐齐大喊:“新妇子出来!” 哗啦一声,对面正堂的大门打开,一身大红色婚服的裴清婉头上盖着盖头,手里那这个团扇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旁边有人给李弘递过来一把弓,还有三支去掉了箭头的箭矢。 一箭射天,一箭射地,还有一箭射向远处。 裴清婉被拥促着来到门口,她的家人将一个马鞍放在大门处。 跨马鞍,寓意去了婆家一路平平安安。 后面还有金童玉女在撒着五谷粮食,寓意不愁吃喝等等。 新娘上了马车之后,李月辰和几个哥哥都坐在周围的其他马车的车架子上,一路敲敲打打往东宫而去。 行至途中,娘家那边已经准备好的人纷纷跑出来拦车,李月辰和几个哥哥们拿着大量的开元通宝往外撒。 李月辰一边撒钱一边想着,看来这种习俗倒是一直流传到了一千多年之后。 一路回到了东宫,太子下了马,来到马车前将新娘接出来,两人并肩往东宫里面走。 大门口已经放好了一个火盆,新人跨火盆,寓意红红火火,去除晦气。 随后再跨过米袋,寓意丰衣足食。 李月辰等人也在这个时候纷纷将两人围起来,开始调笑打闹。 这就等于是在闹洞房了,兄弟几个都去搞李弘,李月辰则是带着两个姐姐轻轻拍打着新娘,或者挠她痒痒肉之类的。 院中的好几个大大的火盆里面燃烧着竹子,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当然这声响不大,肯定是比不上鞭炮。 参加婚宴的皇帝皇后和百官大臣都已经在正厅之内等着了,所以李月辰他们也没有闹太久,就大概走了个过场,自然放他们进去。 进入殿内,婚宴正式开始,到了这一步,大部分的环节已经跟未来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就是皇帝皇后致辞,不过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年代所谓的拜高堂,不只是要拜父母,还有一大群其他长辈。 比如说李治的姑姑千金公主也在其中。 李弘拿着秤杆将盖头挑开,新娘还要用手中团扇遮住脸,这个时候还要念一首却扇诗来让她露出脸。 早已准备好的李弘朗声吟道:“花开红艳好,绿树碧娇柔。女子新妆样,人间最美妇。” 新娘拿开扇子,露出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 随后两人要在一个盆里洗手洗脸,入席之后,要吃同一份肉。 民间基本都是猪肉为主,至于皇家,自然要吃牛肉。 法律虽然规定不能随便杀牛,但今天太子大婚,有几头牛感动的自杀了,也很正常嘛。 随后负责主持婚礼的礼部官员拿来一只瓜,李月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瓜,大概比拳头大点,远远地。 将瓜一切两半,新婚夫妻一人一半,斟酒,各饮一半之后,互相交换后一饮而尽。 随后礼部官员会将这只瓜合起来用红绳系好,寓意永不分离。 下面的李月辰抬头看着,心中思索着,或许就是这玩意儿在未来发展成为交杯酒的吧? 最后,新郎新娘各自剪下对方的一缕头发,由新娘将之打结之后放在锦囊里面,日后保存好。 寓意永结同好,接下来就可以送入洞房了。 进入洞房之后,男女坐在床上,要有一群妇女往两人身上和周围撒钱。 至此,婚礼就算是结束了,礼部官员那边还要负责写骈文昭告上天,宣告礼成。 一切都结束之后,新郎才会再次出来跟亲朋好友一起喝酒,接受祝福。 李治和武则天显然也很开心,发表完感慨之后宣布开席。 吃饭吃到一半,大唐传统艺能又要开始了。 伴随着乐师们开始奏乐,已经喝高了的人们纷纷开始下场蹦迪。 不管动作是否标准,也不在乎好不好看,反正要的就是个气氛。 一直热闹到子夜时分,宴会也宣告结束,众人拥促着李弘回洞房。 这个时候,新郎必须背对着房门进去,然后关上门。 如果是在民间,估计外面的人还会贴在门上偷听一会儿,不过太子婚礼,谁敢偷听? 李弘背对着房间走进去,微醺的脸上泛红:“今日孤便不送了,诸位自便!” 当房门关上之后,宾客们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皇帝皇后两人早已离开,李月辰也带着两个姐姐回到了安福殿。 一路上,两位姐姐还有些兴奋的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些趣事。 李月辰突然问道:“那两位阿姊可有兴趣结婚?” 宣城公主最先摇了摇头:“不了,太麻烦。有着时间,还不如多研究些算学。” 说话的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嫌弃的表情。 “我倒是觉得,若是遇上意中人,此番过程也着实有趣。”义阳公主脸上带着一丝憧憬的表情。 “阿姊乃是公主,公主下嫁之礼好像与此不同吧?”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公主的婚姻比起普通女人会幸福的多。 因为公主身份高贵,跟外人结婚,说好听点,是下嫁。说直白一点,就是对方入赘。 虽然孩子一样是跟男方姓,但家中大小事宜,都是由公主来管理的。 甚至驸马想要跟公主行房,也要事先报告,公主同意了才行。 而驸马平日的花销之类的,基本也都是由公主来提供。 而且吧,说实话,唐朝因为风气开放,所以公主们的性子也都奔放的厉害。 太宗朝时期高阳公主就不说了,单说现在的姑奶奶千金公主,好像也养着不少男宠。 不少小道消息都说,这几个男宠是在她丈夫郑敬玄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养着了。 具体是真是假李月辰不知道,不过怎么说呢,反正足以证明唐朝公主在这方面的奔放。 如果是在以前,李月辰其实并不赞同这样的行为。如果老公死了找新欢,那无可厚非,毕竟人都是需要的。 但还活着的时候就瞎玩,这就等于出轨,背叛了对方的感情。 可话又说回来了,不同时代的观念,没办法硬套。 就像现在,老爹李治曾经后妃也有一大堆,但你能说他不爱自己的老妈?不太可能。 现在老爹的后宫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郑国夫人和魏国夫人这母女俩,死的简直不明不白的。 但老爹从来就没有提过,也没有想过要彻查之类的,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李月辰相信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仍然不说,并且依然每天跟老妈腻在一起……种种迹象都能表明他是爱着老妈的。 说回千金公主,似乎也是一样的道理。 作为公主,身份高贵,找几个男宠算什么?不跟男宠生孩子来乱你夫家血脉就已经算是坚守底线,爱着你的证明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一边跟两位姐姐聊天一边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打了个哈欠,也打算赶紧睡觉了。 明天还要上课,总不能无精打采的。 …… 第二天刚刚到了农庄,还没开始上课,村长就一脸眉开眼笑的带着李月辰去田地里。 过来之后,看到那已经逐渐开始泛黄的麦穗低垂,随风舞动,李月辰点点头:“看来试验成果不错。” “殿下,照此下去,今年产量恐怕也能突破往年不少啊。”村长一脸兴奋。 李月辰轻轻点点头:“先不要急着开心,还是要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其他几块地如何?” 村长摇摇头:“只有这两块不错,其他的,因为种的太密,长势都不好。根据小老经验来看,恐怕还不如往年。” “嗯……将这两块地的情况记录一下,等结果出来,选最好的,日后就按照最好的来种。” “是!”村长点点头,“若是日后所有地都能按照此法来种,那年年都能大丰收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不过李月辰还是决定等结果出来再说。 麦子这边算是起来了,剩下的就是稻子那边。 这年头,去国外实在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那些人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回来。 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先抛开不想,李月辰来到院中,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不得不说,卢照邻的才华真不是吹的,最近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孩子聪明了很多。 回答的问题的时候偶尔也能引经据典,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说服力。 而他本人似乎也挺喜欢这样的田园生活,每天除了给小孩子上上课之外,下午的时间基本都是用来陪老婆和女儿。 郭氏为她生了一个小姑娘,如今已经快要两岁了,卢照邻只想着她快些长大,好教她些本事。 上课中途休息一下,李月辰坐在院中,跟卢照邻一起喝着冰镇酸奶聊天。 “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犯病次数应该少了吧?”李月辰问道。 “承蒙殿下厚爱,最近确实很少犯病了。”卢照邻点点头,“不过我依然能感觉到,时日怕是无多了。” 李月辰笑了笑:“莫要总说这种丧气话,既然活着,还是要抱有希望。” 卢照邻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要说希望,现在就想着女儿能快些长大……以及我离开之时不要太过痛苦。” 看到他的表情,李月辰无奈的摇摇头,从表情上看,这家伙现在已经算是彻底放下了。 这种状态有些类似佛家所说的看破红尘的感觉,好像对死亡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恐惧感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站起身:“好了,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了。让这些学生听到,影响可不好。趁还活着,多享受享受生活吧。” 说着,也懒得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来到院中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 过了几天,李月辰照例上朝收听新闻。 没什么大事儿,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李谨行带兵去了辽东支援高侃。 新罗过来骚扰,李谨行带兵追击,打破敌军,俘两千人,斩首三千。 而在他出兵期间,新罗引靺鞨来犯,他的夫人刘氏居然亲自披甲上阵守城。 不但没有让城池失手,还斩敌一千有余,让李治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封为燕国夫人。 在通道里面收听新闻的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笑,新罗,真是想不到,这位邻居在一千多年之前就这么能搞事情。 朝堂上也是一片笑声,目前朝廷对原高丽那块地方已经算是彻底控制住了。 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全面汉化,只要能一直控制住,再等一段时间,等到第二第三人出生,他们就是大唐人了。 北方那边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战了,李月辰在想着要不要去挖矿什么的,发展一下经济。 至于说大唐腹地,随着以后粮食产量的提高,应该不至于再发生饿死人的事情了,接下来可以考虑经济问题了。 只要百姓吃饱穿暖,就不用担心他们造反搞事情。 李月辰第一步计划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就看看造纸工坊那边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了。 同时活字印刷的制作已经开始,只不过这玩意儿做起来确实有些麻烦,目前还在试验阶段。 现下能用来指望的,还是只有香皂和玻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印刷效果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那就是肥皂已经彻底研制成功,终于把那股臭味给去掉了。 这玩意儿卖的很便宜,大部分百姓都能消费的起,而且说实话,这玩意儿也挺耐用的。 花二十个开元通宝买一块,一家几口用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这玩意儿挣不了几个钱,不过好在可以走量,毕竟有钱人还是少数,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都是紧巴巴的。 现在有了一个能洗衣服的玩意儿,至少也能让他们身上的衣服多穿一些时间。 安福殿外面,尚衣局那边的人正在跟李月辰汇报着她安排下去的工作。 “殿下要的纱布可以织出来,但……”对面的宫人表情有些为难,“那白叠子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在大唐似乎并不容易大面积种植。” 李月辰点点头,这个她还是很清楚的,棉花这玩意儿,只有新疆和南方比较适合种植。 至于长安或者东都这种地方,真要种倒是也能种出来,但不划算,效率实在太低。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让南方或者新疆那边的人去种,大不了他们种出来自己花钱收就是了。 这样一来,还能拉动经济,简直是一举两得。 点点头之后,李月辰挥挥手让宫人先下去,自己转身回去打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单单说派人去种其实很简单,但是在这个通讯技术落后的年代,天高皇帝远,派出去的人不一定会好好办事。 所以还是要跟当地人合作,让他们能得到利益,才能心甘情愿的干活儿。 这个事情还需要好好想想,等粮食的问题解决之后,就可以着手布置了。 邙山那边,不同材质的高炉已经开始建造,预计在十天之内就可以正式开始试验。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乘坐马车去了城外的生产工厂,查看已经做出来的第一批透明玻璃器皿。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这帮工匠们吹制玻璃的技术突飞猛进。 本来就是制作经验相当丰富的工匠,只要稍微一培训,明白了做法之后进步自然非常快速。 李月辰拿起一个透明高脚杯查看了一下,除了色泽没有未来的玻璃那么明亮之外,其他方面已经没有区别了。 看不到气泡,完全透明!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高脚杯的雏形出现了,而且就是用来喝葡萄酒的。 而李月辰,却将它完全定型了。 随后又看了看其他的杯子和瓶子之类的,李月辰点点头:“你等平日休息,也可以想想如何在上面做出花纹,还是那句话,做不成无所谓,做成了,有重赏!” 工匠们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对于这样的老板,他们求之不得呢。 匠人心中也有自己的追求,那就是做出更好的作品。 但这个时代,往往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导致他们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失败。 现在有了李月辰的这句话作为打底,他们也敢放开手开始尝试了。 李月辰在其中挑了两个最好的玻璃杯,打算拿回去送给老爹和老妈。 “剩下的这些,拿去给来操,让他看看如何处理。不管是卖给胡商还是其他商人,现在价格高些无所谓,等到日后数量多了再慢慢降价。”李月辰嘱咐道。 福来行礼:“喏!不过殿下,要不要派人盯着点?这小子我总感觉心术不正,说不定会……” 李月辰却轻轻摇了摇头:“无碍,他若是够聪明,就不敢太过分。要是敢伸手,我也不介意换个人。” “是!”福来点头答应一声。 …… 集贤坊里,来操看着眼前桌子上十几件透明的玻璃器皿,忍不住沉思起来。 这东西都交给他来处理,可以理解成信任,也可以理解为考验。 说实话,若是价格卖高一些,他偷偷多拿一些的想法不是没有,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将其打消了。 原因很简单,这位殿下还没有到离不开的他的地步,真想换了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通过上次那件事情,来操对这位公主的性格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首先就是她很看重一个人的责任心,在一个位置上,首先必须要好好办事,然后才能考虑其他的。 搞清楚了这一点,来操也知道这位殿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了。 所以平时虽然也会偷偷给自己搞些好处,但一定会把交代下来的事情都办的漂漂亮亮的。 恭敬的送走了福来之后,来操决定明天就去办事情,只要把事情办好,让这位殿下舍不得办自己就好了。 晚上,来操回到家中,看到门外街边馎饦摊还在开着,妻子王氏依旧忙碌在摊位上,面色有些不悦的走了过去。 “都与你说了,如今已不需要摆摊了,为何还出来?” 王氏扭过头撇了他一眼:“不管何事你都做不长,我摆摊,至少还能留个后路。” “你……”来操左右看了看,靠近妻子低声道,“如今我给贵人做事,你还在此摆摊,岂不是丢我的脸?” “丢脸?”王氏扭过头,“这些年,从长安到东都,哪天不是我在支撑这个家?你整日除了耍钱就是游手好闲,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时候不嫌丢人?” 看到妻子又跟自己顶牛,来操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要不顾一切的当街跟妻子吵起来。 但是现在,一来是怕丢人,二来,想到那天公主给的教训,最终还是忍住了。 狠狠一甩袖子,转身便走:“我不与你说!” 回到对面的家中,唯一儿子来俊臣正好迎面走来:“爷,回来了。” 来操没有说话,只是扭回头看了看街对面忙碌的妻子。 她已经人老珠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斑白。年轻时还算柔嫩的一双手,如今也都长满了厚厚的老茧。 扭过头看了看一脸吊儿郎当的儿子,刚刚还没消的气再次升腾了起来。 “啪”的一声,来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哎呀!” 来俊臣捂着脑袋叫了一声:“爷,你好端端打我作甚?” “混账!整日就知游手好闲,请教书先生让你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来操大骂一句,“出去帮忙!” 来俊臣也不知道今天他发什么疯,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只能答应一声,乖乖去给母亲帮忙。 从小到大,这个父亲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打他,让他十分惧怕。 …… 另外一边,回到安福殿的李月辰,手里也拿着福来递过来的资料在看着。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对于来操这个人还是需要多加警惕。 能跟老板提出来帮助他休妻,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占了三不去条例,可想而知,这家伙的性格绝对属于冷酷无情的那种。 这种人用起来,如果拿捏不住,将来之后弄不好反而会让自己吃亏。 看到手中的资料,李月辰微微一愣,抬起头问道:“他妻子不是自己娶的?” 福来点点头:“此人与其一蔡姓同乡赌钱,不知为何,那同乡输给他好几万钱。因无力偿还,故此将妻子抵给了他。这女子来到她家中之时,已有身孕……” 李月辰点点头,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那想要休妻养小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一码归一码,人家这些年一直工作养着你,而且还替你父母守孝,这份情谊是逃不过去的。 可不管怎么说,来操这人还是不能太过放纵。这就是个赌徒流氓,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必须好好拿捏住才行。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微微一愣,随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老爹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教的那些帝王术全部都用在这方面了。 一时之间,忍不住心中有些感慨:我那单纯的灵魂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 六月,入伏之后,天气热死个人,哪怕是站在结构通风的大殿之内,依然感觉热的有些受不了。 李治每天都会派人送酥山过来,但就算这样,热就是热,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穿着长袖长裤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正想着要不要带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去游泳,福来突然跑了进来。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道:“殿下,匠作监那边说活字做出来了,可要去看看?” 李月辰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走出大殿,穿好木屐就要往外走。 福来却开口阻拦:“殿下还是去换件衣裳,不然光着脚被看到……” “哎呀,天气如此炎热,计较那些作甚?赶紧的!”李月辰不耐烦的催促着。 福来没办法,只好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她身边,帮她遮挡住火辣的太阳。 来到了匠作监,工匠们低头行礼,话还没出口,赶紧闭上眼睛,默念一句非礼勿视之后,才开口问候:“见过殿下!” “免礼,快将做好的活字拿出来看看!”李月辰摆了摆手。 对面的工匠答应一声,连忙将刻好的四个活字拿了出来。 排成一排,蘸上一些墨汁之后,将一张纸盖了上去。 拿一个小滚轮来回滚了几下,再将纸张翻过来,“天地玄黄”四个字赫然浮现。 这字体是用老爹李治的书法刻出来的,跟他平时的书写字体几乎一模一样。 这字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虽然比未来报纸上的字号大了一些,不过在这个年代,做成这样已经相当可以了。 关键是字迹清晰,完全没有晕染迹象,不会影响阅读! “好好好……” 李月辰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拿着那张纸左看右看:“这活字是用何等材料所做?” “回殿下,主要以铁和铅混合制作,成本比纯铁低廉,而且相对也更加耐用一些!” “不错不错!”李月辰点头夸奖道,“加把劲儿,将剩下的字体也都做出来。另外,如同‘之’,‘也’等这些字,要多做一些……” 工匠们点头答应。 “需要多少材料,你们事先做个估计,看看大概需要几钱,然后报给福来便好。”李月辰叮嘱道。 …… 走出匠作监,李月辰点点头,现在活字印刷实验成功,接着就等造纸工坊那边了。 不过因为竹子需要用水继续泡着,等第一批纸张制作出来的时候,估计大部分的常用字体应该就可以搞定了吧? 如果竹纸实验成功,纸张价格肯定能被压下来一大截,到时候能买得起纸的人会增加不少。 可是如果想进一步压低价格,就必须想办法扩大生产规模,以现在这个时代来说,想要完全达到未来那种水平恐怕可能性不大。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能一点点来了,能顾及一点是一点吧。 …… 回到了安福殿,看到两位姐姐和上官婉儿坐在桌案前,同样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很显然,这炎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都会忍不住跟着燥热起来,但偏偏又不想动弹。 两人旁边的棋盘上看起来只下了一半,但是很明显两人都已经没有再去落子的精力了。 看到李月辰回来,上官婉儿睁大眼睛,微微鼓起腮帮子,一脸期待:“殿下,婉儿想去游水。” “还有我。”宣城公主举起手,“这天气实在太炎热了!” 李月辰点点头:“走!” 反正现在才午时才刚过,天气还早,去游两圈也行。 一听她说没问题,三个美女瞬间提起了近身,赶紧跑回去换了泳衣。 当泡在凉飕飕的水池里之后,众人顿时纷纷长出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上官婉儿更是开心的在李月辰身边游来游去,享受着池水带来的刺激。 宣城公主在游了一会儿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又去玩跳水了。 李月辰则是躺在水面上,只靠着两条腿轻轻摆动,让自己别沉下去,看着天空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同时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看着点她们几个,毕竟严格来说还都是菜鸟,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能第一时间过去救人。 说起来,这么大个池子,放着确实有点浪费。 以后应该让皇室成员都学学游泳,这样夏天就好过的多了,而且一家人经常在一起玩,有助于培养感情,说不定就能减少为了皇位的争夺而自相残杀的几率…… 第一百三十章 本宫还没死呢 结婚后的李弘基本每天都跟新婚妻子腻在一起,李治也非常明白的给他延长了假期,什么事儿都不让他做。 这一整个夏天,李弘都是在无所事事之中度过的。 当然平日里需要东宫处理的事情也没因此乱掉,这位新的太子妃到底也是有文化的,将东宫的事情基本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太子妃是太子的老婆,但同样也是一个职位,还是有工作要做的,最重要的就是管理东宫内政。 这一整个夏天,太子妃将东宫的大小事宜打理的非常好,让李治在朝堂上对着裴居道好一顿夸。 最后李治给了一句评语:“东宫内政,朕无忧矣!” 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了,下了朝之后,不少官员也都趁势过来跟裴居道打个招呼,约个茶什么。 要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这可就是未来的国丈,提前拉拉关系总是没错的。 裴居道也知道这帮人都打着什么心思,虽不知心中做何想,但脸上也是笑眯眯的一一回应。 但话说回来,太子虽然说需要精心调养,但毕竟是储君,也不能一直闲着。 于是李治为太子挑选了一位洗马,做辅政工作。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又给大哥送了不少罐头过去,让他平时工作注意点,别太累了,时不时的也活动活动。 李弘笑着满口答应下来,留她在东宫吃了顿饭,随便聊了聊,才让她回去。 等到李月辰离开之后,已经成了太子的裴清婉微微笑道:“这位殿下很可爱呢!” “是啊,若是没有她,估计现在我与兄弟和爷娘也做不到这般融洽……”李弘颇有感触。 …… 已经走出了东宫的李月辰并不知道大哥将自己比喻成了润滑油,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后面的福来心中忍不住有点想要吐槽,这殿下明明一副很成熟的样子,但总是喜欢登高爬低的,乖乖走路不好吗? 非要这里爬一下,那里跳一下的,真就跟个猴子似的。 没办法,毕竟有运动习惯的人精力是很旺盛的,如果不找点事情消耗一下体力,晚上容易睡不着。 现在每天忙碌各种事情,实在没空建造跑酷训练场,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消耗一下体力了。 当然李月辰还是很有轻重的,至少在有外人看着的时候不会这么干。 从东宫出来,正打算穿过皇城回安福殿的时候,王钢蛋一路小跑过来:“殿下,殿下!” 李月辰扭头一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表情向自己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圈铁丝。 “哎哟,做出来了?”李月辰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快拿来看看!” 王钢蛋也一脸兴奋的将手中盘了几圈的铁丝递过来:“殿下请过目。” 接过来之后,李月辰仔细观察起来。 这铁丝确实做的不错,至少在肉眼上来说,跟未来的铁丝已经看不出太明显的区别了。 将其中一头递给福来:“拉开看看!” 福来答应一声,拉着其中一头慢慢后退。 将铁丝彻底拉直之后,李月辰仔细看了看,长度差不多有五丈左右,韧性什么的也都可以。 “嘿嘿……”她咧嘴微微一笑,忍不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谢殿下夸奖。” 李月辰摆摆手:“能做就好,总有一天我会需要很多,先放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福来给两颗金豆子作为赏赐。 现在还没找到能当翼面的材料,所以不光是滑翔翼还是热气球都做不出来。 但有了铁丝,至少骨架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只要等找到了合适的翼面材料,就可以尝试飞上天了。 …… 因为今年有个润五月,所以在六月快结束的时候,皇家农庄那边的麦子终于收割了。 他们那边三天前就已经收割完毕,现在已经晒的差不多了。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打算去看看,然而这次要过去的可不止是她,还有皇帝皇后,储君,以及一众大臣。 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着皇帝的銮驾车队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了城,来到了皇家农庄。 早已收到消息的村长仍然有些紧张,连忙来到銮驾前面大约一丈远的地方恭敬的行礼:“小老,见过天皇天后……” 一边行礼,同时还忍不住抬头去看。 不为别的,主要是眼前这辆马车实在太漂亮了,拥有四个包裹着牛皮的轮子,车厢上面有各种看不懂的精美雕刻以及栩栩如生的彩绘,由八匹马拉着。 而车厢上面,皇帝皇后坐在最中间,两侧分别就是太子和李月辰。 李月辰今天没有像平时一样一个后空翻直接跳下来,而是乖乖等着负责驾车的千牛卫抽出台阶之后慢慢走下来。 后面跟着过来的文武百官也过来纷纷行礼,等着皇帝下车。 皇帝和皇后下来之后,才对周围行礼的村民和百官摆摆手,道一声免礼。 随后便让村长带着去来到已经晒好的麦子前观察起来。 已经晾晒完毕的麦穗色泽金黄,看着甚至有些微微泛光。 虽然还没称,不过皇帝和百官的脸上都已经带起了笑容,看来这次的实验结果仍然很好。 皇帝点点头,旁边的司农少卿刘子贺马上指挥着开始做最后处理,然后等着称。 将一些细小的麦糠处理完之后,工作人员开始称量麦粒的重量。 “这一筐十斤二两。” “这筐八斤十三两。” “这筐九斤八两。” …… 工作人员一个个开始报数,刘子贺在旁边拿着一个小毛笔开始记录起来。 当最后一个工作人员报出数字之后,旁边的刘子贺正打算最后检验一下自己算的对不对,旁边观看的一个小孩子脱口而出:“三百一十六斤十四两!”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齐刷刷的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孩子。 那孩子的父亲一愣,随后连忙行礼:“小孩子乱说话,还请天皇恕罪!” 说着,直接反手给儿子后背来了一巴掌:“你这逆子!谁允许你说话?” 反而李治笑了笑,摆摆手:“好了,无碍!” 随后扭过头看向司农少卿:“如何?这孩子说的可准确?” “回天皇,准确无误!三百一十六斤十四两!” 听到这个结果,旁边的一众大臣齐齐松了口气,感到惊讶的同时,似乎又不是那么出乎意料。 毕竟去年的实验已经给他们造成足够大的冲击了,今年的这个结果,虽然同样感到惊讶,但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李治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扭头跟妻子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哈哈哈哈……好啊!天佑我大唐,天佑我大唐啊!” 旁边的百官们也纷纷贺喜,让李治脸上忍不住笑容更甚。 虽然说这是他的女儿搞出来的成果,但毕竟是在他这一朝搞出来的。 这功劳,自然也有他一份。 千秋万岁之后,那史书上,必然也会留下这么一笔! 旁边的李月辰也笑了起来,今后的大唐,不会再轻易饿死人了! 整个皇家农庄顿时陷入了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大臣们争相向皇帝行礼道喜,同时也忍不住夸赞一句公主。 谁都知道他特别喜欢这个女儿,多夸赞一句也无所谓。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开始盘算起了另一件事情,如果说能让自家孩子当个驸马…… 旁边正在用眼神给自己的学生们给予鼓励的李月辰突然打了个哆嗦,冥冥之中好像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这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扭头看向那些大臣,发现不少人都一种炽热的光芒在看着自己。 眼珠微微一转,李月辰便已经猜出了他们的目的,当即拉了了脸。 靠!想让老娘给你们当儿媳?做梦去吧!来一个我揍一个! 况且现在老爹已经被培养成了女儿奴,绝对不舍得把自己嫁出去的! …… 两天后,皇城外的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 大概意思就是说太平公主今年主持的粮食产量研究项目再次取得了好成绩云云…… 围观的百姓听到有识字之人给他们念出来的时候,顿时都纷纷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本来太平公主在东都就是很出名的一个人。 毕竟是第一个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为官的,而且一开始就官至户部侍郎,让不少人都感觉这事儿实在太过滑稽。 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暗地里都会想着这肯定是皇帝太昏庸了,才会让女儿担任官职。 但是今天这告示一出,着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想不到太平公主一阶女子,居然提高了粮食的产量。 可以预见到,从明年开始,粮价恐怕会迎来一波暴跌,不少百姓都能受益,跟着过上好日子了。 茶馆酒肆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而且既然告示都出来了,想必这件事情是经过朝臣们的一致认可的。 权贵以及家里不缺钱的,对这件事情最多就是感到惊奇。 但是以种地为生的老百姓就不一样了,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想法就是老天开眼,派人下来拯救他们的。 而且这告示也不仅仅是在东都发出,伴随着好几匹快马向全国各个州县狂奔出去,这条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唐。 到了这一步,太平公主算是彻底出名了。 不过李月辰本人对这个倒是没有太多感触,她一个皇家公主,出名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出去接代言恰饭?开玩笑呢,真要那么干了皇室的脸就丢尽了。 实验既然结束了,也就能松口气了。 这几天李月辰破天荒的没出门,每天上午练完功之后,下午就在安福殿里陪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一起玩。 放风筝,踢毽子或者跳绳之类的,玩累了就躺在垫子上装死,生活愉快的很。 一转眼过去了五天,李月辰跟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在外面玩了一下午。 感觉有点累了,回来之后将木屐随意的一甩,又躺下装死。 福来突然跑了进来:“殿下,农庄那些村民联民上奏,说想要给殿下立个庙,每日供奉香火……” “哈?” 躺在地上的李月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懵逼的样子:“这都发什么疯呢?本宫还没死呢!” “哎呀,殿下!怎么说这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几口……”旁边的小荷一脸惊恐,赶紧跑过来劝诫。 “你等会儿!” 李月辰一摆手,看着福来:“去告诉他们,莫要搞这些没用的。要供奉香火也等我死了以后再说!” 其实说实话,李月辰是能理解他们的,毕竟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没什么文化,对于这种事情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但她本人实在受不了这种人还活着就早早的接受香火供奉的事情,搞得自己好像已经没了一样。 “殿下,不能说这种不吉利之言……”旁边的小荷又大声提醒。 “行了行了,知道了。”李月辰不耐烦的摆摆手,“总之让他们消停一些。” “喏!”福来答应一声,随后又小心翼翼道:“其实奴婢觉得,此事也不是……” “啧!” 李月辰猛地抬起头:“我是公主你是公主?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看到她真有些生气了,福来连忙住口,躬身行礼:“喏!奴婢这就去办!” 看到福来转身出去,李月辰又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旁边的上官婉儿走过来,跪坐在她身边:“殿下为何不愿?” “就是觉得别扭。”李月辰侧身躺下,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一个大活人天天被人上香供着算哪门子道理?” 上官婉儿歪着脑袋,鼓了鼓腮帮子:“这岂不是正好说明他们感念殿下功德……” “啊,心里感念便好,上香还是算了。”李月辰摆了摆手,“要上也等我死……咳!百年之后再上。” 主要这种事儿还是心里不适应,想象一下,以后再去村里,还没进村呢,就看到村口有一个太平公主庙,进去一看,有个自己的雕像,里面还有人上香……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感觉这画面有点瘆得慌。 但如果是自己死了之后,那就随便吧,至少这可比史书上记载的更容易留名青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报纸即将发行 其实李月辰对留名青史的兴趣倒不是那么大,但是出于某种恶趣味,还是希望留下一些东西来给未来人造成一些惊喜的。 毕竟王莽那家伙是根本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也要在将来的墓室里面画一个狗头,或者是做个电脑模型来证明一下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虽然这个发现说不定会直接改变未来的科技树,不过……现在的历史已经跟原来彻底偏离了,未来更加偏离也无所谓了吧? 在思考着呢,突然有个小太监来到安福殿,通知说老爹让过去一趟,李月辰起身穿上木屐,让小荷在后面撑着伞去了仁寿殿。 一进门,李治就一脸笑意的招招手:“来来来,辰儿快过来!” 看到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李月辰忍不住问道:“阿爷看起来很开心,可是有好事发生?” 李治点点头:“好,实在太好了!” 老妈在旁边也一脸笑眯眯的:“辰儿你现在可是一朝成名天下知啊!” “啊……其实孩儿倒是挺困扰的。”李月辰咧嘴露出一个略微有些难看的笑容。 “可是那要给你立庙之事?”李治抬起眉毛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想想就感觉很不适应。” “这等事情,不可能完全杜绝。”李治笑了笑,“东都和长安可能好,但是在其他偏远州县之地,天高皇帝远……”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李月辰摇了摇头:“无所谓,反正孩儿自己看不到就好。” 老妈在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将袖子一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去年已经让司农少卿派人去找其他地方的稻种了,看看产量能否进一步提高。”李月辰回答道,“粮食是永远不嫌多的。” “为娘觉得,这计划还是放缓一些比较好。”武则天突然说道。 李月辰很疑惑的抬起头,表示不懂:“这是为何?” “你想,如果每年大丰收,粮价势必暴跌,到时候对于以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好事岂不反而成了祸事?”武则天反问道。 这算什么问题?李月辰一脸懵逼。 “阿娘,这根本不是问题啊。”李月辰回答道,“只要皇室下令保护粮价就好啊,农民们卖不掉的粮,国家以一个最低价收购,保证他们不会赔钱便好了。” 这番言论反而让武则天听不懂了:“皇室收那么多粮食有何用?”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做任何事情都好啊,可以储存一部分,防止万一哪里再有天灾便可赈灾。另外一部分可以拿来维持监门卫之类军队的开销,孩儿那工坊日后越做越大,也会需要更多人,招聘来的人,也需要吃饭不是?” “这……” 说实话,一开始武则天还真的没想到这个问题,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老爹李治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说到底,古人并不是傻,只是认知不广泛而已,很多事情,只要稍微一点,就能马上想明白。 诚然说这样的办法确实会让国家的开销增加不少,但同样的,对方风险的能力会更加提高! 想明白了的李治突然咧嘴一笑,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武则天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跟女儿聊起了其他一些有的没的。 李月辰看看没自己的事儿了,也没继续多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女儿离开之后,武则天叹了口气:“如此下去,恐怕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无碍!” 李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辰儿说到底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尽管放开闹腾就好。” …… 走出了仁寿殿的李月辰则是思考着另外的事情,刚刚她还有其他的话没说完。 粮食多了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逐步将现在的府兵制度改为募兵制度。 李月辰几年前就开始经常溜进朝堂听政了,而且去仁寿殿的时候,有时候腻在老妈身边,也能看到奏折里面所写的内容。 现在基本全国各地都有浮逃户现象发生,而且这么多年看起来似乎有逐渐增加的迹象。 虽然这种迹象还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很显然,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总有一天府兵制度会彻底崩溃。 而且仔细想想唐明皇时期的安史之乱,虽然不确定那是否是因为府兵制度崩溃的结果,但至少在历史上来说,到了那个时期大唐确实出问题了。 所以倒推一下,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府兵制度已经没办法坚持太久了。 既然决定要为这个时代的人做些什么,那军制的改革就势在必行了。 李月辰想了想,或许将来老妈当了皇帝之后,可以请求她给自己个军队职位什么的,然后着手开始改变军制。 现在自己都已经是户部侍郎了,文官都当了,那么将来当个行军大总管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 七月的天气早晚已经开始逐渐转凉,李月辰终于可以不用在殿内练功了。 匠作监那边的活字制作非常顺利,目前已经做出了五十多个字,而且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实验,印刷非常清晰。 造纸工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开始尝试制作竹纸了,前两次都失败了。 李月辰听说了之后,告诉他们不要着急,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是哪里出问题了,一点点排查解决。 看到这位公主并没有生气,杜老二等人也松了口气,随后就表示一定将问题解决。 这个时代,有这样的老板简直太不容易了,杜老二他们也不想轻易失去这份工作。 随后李月辰又去了邙山,打算看看他们的高炉做的怎么样了。 现在这些高炉倒是都已经做出来了,正式进入了实验之中。 看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带着她来到不远处:“殿下请看,右边这两座已经产生了裂缝,应当是失败了。但左边这些目前并没有任何问题……” 李月辰点点头:“能炼出高品质的钢铁吗?” 工匠恭敬的点头,表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比起之前略微有所提升,但……也没有太多。” “已经不错了。”李月辰点点头,“能看到提升,本身已经是好事了。继续尝试便好,直到做出更好的钢铁!” “喏!殿下放心,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李月辰点点头,有动力就好,哪怕一辈子研究不出来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有这种奋斗的精神在,敢于尝试才行。 …… 不过好在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很快就看到了成果。 八月初十,还有五天就是中秋节了,造纸工坊那边传来了消息,竹纸做出来了!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马上乘坐马车出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造纸工坊。 刚刚一进门,一群工匠们便急忙恭敬的行礼,但与此同时,脸上那忍不住的笑意也清晰可见。 站在最前面的杜老二手中捧着一叠刚刚做出来的竹纸,恭敬的递过来:“还请殿下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竹纸的颜色并没有其他纸那么白,略微有点发黄。 微微扥了扥,感觉韧性还不错,拿到外面对着阳光看了看,整体也比较均匀,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厚薄不均的情况。 随后撕开一张,“刺啦”一声,手中竹纸一份两半,断面整齐,毛刺很少。 “拿笔墨来!”李月辰招了招手。 杜老二早已有所装备,当即挥挥手,让旁边已经准备好的工人将笔墨用托盘恭敬的端过来。 李月辰拿起笔随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尝试了一下,提笔之后,看到墨迹并没有出现晕染的迹象,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纸张用来作为报纸或者平时书写已经足够了,虽然颜色不够白净,但字迹清晰,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纸了。 “很好!” 李月辰扭过头,对他们真心的夸赞道:“这纸非常不错,一会儿我拿回去做一下印刷实验,若是成功,下月多给你们发一些奖金!” 虽然不知道“奖金”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从字面上也能分辨出来肯定是给赏赐,一帮工人顿时喜上眉梢,齐齐行礼:“多谢殿下!” 李月辰没有多说,拿着一摞新做出来的纸张乘坐马车回宫了。 回到皇城,李月辰跳下马车直奔匠作监而去,让他们将已经做好的活字拿出来试试。 工匠们制作活字是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来制作的,目前已经制作了将近五十个字。 李月辰想了想,索性让他们全部拿出来,反正这新做出来的纸还没有经过裁剪,尺寸够大,应该能够将所有自己全部印上去。 工匠们不敢怠慢,马上就做好的活字全部拿出来,按照顺序排列好之后,用一个木框固定住。 随后在上面蘸上墨汁,将一张崭新的竹纸铺在上面,用滚轮来回滚动几下,随后将其轻轻揭下。 “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伸手接过来一看,好乃求滴,清晰的文字赫然显现在纸上,一笔一划的细节都没有丢失! “好好好!” 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之后,李月辰将这张纸收起来,转过头道:“你等尽快制作剩下的活字,等全部做完,本宫有重赏!” “喏!”工匠们答应一声,正准备抬头问什么的时候,李月辰已经带着福来离开了。 从匠作监出来之后,李月辰迫不及待的直奔仁寿殿。 殿内,夫妻俩正在拿着上回女儿送的透明玻璃高脚杯品酒呢,一边品还一边感叹,这琉璃透明度真高,而且一点气泡都没有之类的。 看到女儿一副兴冲冲的模样跑进来,李治挑起眉毛笑了笑,有些发红的脸上带着微醺的表情:“辰儿,今日来此有何好事?” 李月辰将手中刚刚印好的纸张往桌子上摊开:“阿爷快看!” “嗯?”李治低头一看,睁大了眼睛:“这不是朕的字迹嘛?何人模仿的如此相像!” “阿爷莫要装醉!”李月辰直接点破了他偶尔才爆发一次的幽默感,“此乃活字印刷术成果!” 被识破的李治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放下酒杯拿起面前的纸张仔细观察起来。 旁边的老妈凑过脑袋看了看,忍不住点点头:“确实是陛下字迹,丝毫不差!” 李月辰嘿嘿一笑:“关键是这竹纸,成本低廉,可以大量制作,如此一来,孩儿之前说的那报纸便可正式投放了。” “嗯……”李治点头笑了笑,“尽管去做吧!” “好嘞!” 李月辰答应一声,给老爹老妈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加吧唧一口,随后便转身告退了。 …… 回答了安福殿,李月辰迫不及待的叫来了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来,帮我一起设计版面!” “版面?”上官婉儿明显不懂,“这是何意?” 李月辰一边将手里的纸摊开一边给她们解释了一遍,随后道:“当然头版还是要以朝廷发布的政策和新闻为主,后面也可以放一些招聘信息,神怪小说或者市井八卦之类……” 一边说着,一边将大概的样子画了出来:“根据最后成稿的不同,占据空间同样也不同。比如说朝廷的一些重大新闻要在最中间,而剩下的一些部门执行的,就可以放在旁边……” 听着李月辰的解释,上官婉儿和两个姐姐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 随后四个人便开始趴在桌面上设计起来,对于报纸的大小,李月辰决定采取比未来那种小一般左右的。 但可以多来几页,不但拿着方便,而且看起来也更舒服一些。 同时又想到应该让匠作监那边多做一些大点的字号出来,用来印刷标题之用,至少标题应该大一点的。 一边设计版面的同时,李月辰一边思索着,这个时代,报纸的发行频率不可能像未来那样一天一期,根本不现实。 思来想去之后,决定七天一期,这个频率,对目前这个时代来说,还算是比较合理的。 而且做成周刊,如果在上面写一些小说之类的,还能引发期待感,对于报纸的扩散还是有着正面影响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记者的工作 宣城公主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辰儿,我觉得七天一期不太合适。” “这是为何?”李月辰抬头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这报纸是要投放到各个州县的,其中路途遥远,势必要动用驿站。若是七天一期,那必然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去传递。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往死里跑才行了。” 李月辰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言之有理,那阿姊之意?” “我觉得可以半月一期,”宣城公主想了想,“每逢初一,十五投放一期,应该可以。”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认真考虑起来。 这到也是个问题,目前没有那么多钱在各个州县开放站点,所以只能靠人运送大量报纸过去,对于信息的传递可以说还是很麻烦。 想要提升通讯水平,至少要等热气球做出来之后,这玩意儿可比马快多了。 到时候就可以在各个州府建立报社和站点,不但可以快速投放报纸,而且说不定还能组成一张情报网……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一愣,随后猛地摇了摇头,怎么突然想到这方面去了。 本公主可没想当特务头子啊,这肯定都是老爹的错,都是他教的帝王术,让自己的思维都开始变歪了! “那好,便依阿姊之意,”李月辰点头。 宣城公主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这条意见应该采纳。 现在刚开始,可以半个月一期,等以后通讯水平之类的各方面技术提高了,就可以加刊了嘛。 …… 第二天,李月辰上午练完功,洗过澡之后就又跑到了仁寿殿。 “阿爷,皇城之内给我一块地方作为报社可好?”李月辰趴在桌子上问道。 旁边的武则天停下了笔:“皇城之内现在都挤满了,哪还有地方给你?” 李治也一脸为难:“是啊,皇城之内都是朝廷重要机构,朕也不好随意踢出去一个吧?” 听到两人的回答,李月辰直接从桌子上滚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副为难的样子:“那报社安置在何处呢?” “这丫头!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样的!赶紧起来!”武则天教训了一句。 “不,躺着舒服。”李月辰不但没起来,还侧身躺着,用手撑着脑袋一脸笑意。 好在她平时知道轻重,武则天也没有接着教训,只能叹了口气由她去了。 李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保健球:“说起来,弘文馆前面还有一块地方的吧?” “是啊,隔壁就是门下省。”武则天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陛下难道打算在前朝随意增设机构?” “有何不可?”李治扭过头,一脸笑意,“反正这报社也是皇家机构,设在前朝也没问题。” 这句话一出,就连李月辰也忍不住抬起了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李治。 不得不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亲眼看到这些历史人物之后,给她冲击最大的就是李治。 以前各种电视剧里都将他演成一个什么都靠老婆的巨婴,但是亲眼看到之后,李月辰却发现,这个老爹的思维可以说相当前卫。 如果他是生在了未来,想必也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被女儿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还是让李治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表情也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 在皇帝的允许之下,大唐日报的报社地点被定在了皇宫之内,就在弘文馆的前面,隔壁就是门下省。 可以想象,以后肯定会有不少大臣没事儿就往这边跑了。 这个时期的大臣,几乎都有相同的人生追求——青史留名! 而这报社将来做好了,就可以让他们的名声在民间代代相传,永远流传下去。 只不过这件事情不管是李治还是李月辰都不打算大张旗鼓,反正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明白。 中午在仁寿殿陪父母吃过饭之后,直接乘坐马车出宫,去了集贤坊。 看到公主过来,来操连忙出来行礼:“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一边往里走,李月辰一边点点头:“嗯,你路子够野,给我找些人过来,充当记者。” 进入屋内,李月辰坐下之后,来操连忙奉上一杯酸奶:“敢问殿下,这‘记者’是负责何种工作的?” “简单的说就是在市井游走,收集一些八卦消息之类的。”李月辰想了想,“对了,文化不深无所谓,但必须要识字才行,到时候……” 李月辰坐在椅子上,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记者主要负责做什么。 目前的记者还不需要去采访,只要负责记录一些小道消息或者市井八卦之类的玩意儿就行。 至于主版那边,都是用来发布一些朝廷政策什么的,自然有主编义阳公主和编辑上官婉儿来做。 听到她的解释,来操突然道:“殿下,此事犬子可做,文化虽然不高,但也识字啊。” “你只有一个儿子吧?”李月辰想了想,“此事,至少需要十来人才行,东都这么大,一个人不够。” 来操一脸献媚的笑容:“殿下放心,其他不敢说,这方面的事情,尽管交给小人来办!” “嗯!”李月辰点点头,“这方面我还是信你的。” 随后又跟他大概聊了一下记者需要什么样的素质,应该收集一些什么消息之类的等等…… 到了下午,才起身离开,准备回宫。 临走的时候,看到吴狗子拿着一根枪棒从宅子里跑了出来。 他满头大汗的跟李月辰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李月辰看了看他手里那根木棍,“最近为何喜欢练武了?” 吴狗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将来想要保护殿下。” “保护我?” 李月辰挑着眉毛,上下大量了他一下。 依然很瘦弱的身材上已经有了少许肌肉,估计是最近伙食不错,不像原来那样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了。 但比起跟他同龄的刘晃这类从小生活就不错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微微点点头后,李月辰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那你可要努力了。” 说完,摆摆手带着福转头离开。 吴狗子行礼:“恭送殿下!” 同时在心里想着,殿下放心,我一定努力。 另外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用力一握拳头,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传来。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她的身体继续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再过几年,全天下能打得过她的人怕是不多。 去年她七岁之时就已经拥有不亚于成年人的力气,今年八岁了,自己就能感觉到力量比去年又大了不少。 可以说,现在大部分普通的成年人跟她扳手腕基本都没胜算的。 李月辰平时自己也做过实验,她现在可以单手用五个手指做几十个倒立撑。 两只手都可以,更别说什么人体旗帜之类的动作,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李月辰自己推测,等在过几年,自己应该可以做到电影里那种单手掐着人脖子将其举起来的动作。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奥运会,不然的话,估计自己去混个举重冠军应该是没啥问题。 …… 第二天,李月辰不用去上课,中午吃过饭之后,就拉着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来尝试写写将来要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 说实话,两人的才华都是不错的,但是这文章…… “阿姊,这文章太过晦涩了,简直如同骈文一般。”李月辰摇了摇头,“报纸的受众是全天下的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所以文章还是尽量白一些比较好。” 其实这个时代的白话文也没有未来那么白,但是写成骈文确实有点过分了。 这玩意儿别说那些不识字的,就是对于在宫廷担任官职的人来说,文化水平稍微低一些就听不懂。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文章太过讲究所谓的引经据典,以至于想要看懂一篇文章的前提就是阅读量要足够大。 必须看过足够多的各种典籍,才能明白一篇文章里面到底要说什么。 所以报纸上的文章就要白一些,尽量让大多数人都能听明白。 同时,报纸上的文章白一些,若是遇到有心人,说不定能因此学会认字。 义阳公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好,还有需要注意的吗?” “嗯!” 李月辰点点头:“阿姊看这里,开头不应说是太平公主研究粮食产量,而应该说,太平公主在天皇与天后的领导下,着手研究粮食产量……” 听到她的解释,义阳公主一脸无奈。 那怪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特别让父母喜欢,试问这种女儿哪个父母不喜欢? “殿下,奉承的这般明显,圣人不会喜欢吧?”上官婉儿问道。 “瞎说,这可不是奉承,是事实!”李月辰一脸严肃,“报纸的发行,说到底还是为了让民众知道天皇与天后的贤明,所以这文章必须要点明主题才行……” 听到她的解释,义阳公主明白的点了点头。 上官婉儿虽然聪慧异常,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还没办法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脸上依旧带着一些疑惑的表情。 不过无所谓,她现在只要负责按照要求写文章就好,将来写了诗也可以在报纸上发表。 等到一定年龄,明白了事情之后,就可以升职当主编了。 …… 第二天,李月辰早早起来,照例带着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练完瑜伽,吃了早饭。 正准备出去练功,小荷提醒道:“殿下,今日中秋,该去念经了。” “哦。” 李月辰答应一声,穿上道袍去念经了。 初一十五的新闻听不听都无所谓,朔望朝一般不议事,都是些工作汇报而已。 全京城的官员每个月都会在这两天过来上朝,听听上司的工作汇报,考虑一下接下来半个月自己这边应该怎么配合之类的。 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贞观殿就就那么大,也不用他们进去。 大多数小官都在外面听着,甚至稍微站远点都看不清皇帝长什么样。 李月辰去道观里面念经,一念就是一上午。 一边念经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的宴会自己还是穿女装好了。 如果穿男装,以官员的身份,吃到一半皇帝下场去跳舞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吃。 但是穿女装,那就是以公主的身份参加,到时候皇帝和官员们下去蹦迪,自己还能在老妈旁边一边陪她聊天一边跟着继续吃。 主要是现在饭量变大不少,李月辰也不想把自己饿着。 同时也考虑一下,将来是不是自己也该考虑开个养殖场了。 能满足自己的同时,开设养殖场也能让肉价降低一些,本质上也算是好事。 念完了经之后,李月辰回到安福殿,吃过饭就连忙叫小荷过来帮自己编发髻。 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还在旁边尝试着用尽量白一些的文风去写文章。 宣城公主则是翻着算经,想要找找还有什么问题值得计算一下。 看到这一幕,李月辰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无形之中真的做了不少事情。 义阳公主将来可以成为主编,宣城公主将来说不定也能靠着一身算学才华进入朝廷当个官什么的。 上官婉儿,也不知道她将来还能不能成为女宰相,看来自己的到来,还是让这个时代产生了很多改变啊。 一边想着,一边又想着将来,后人会如何评价这段历史,说不定自己也能出现在历史书上呢? 看到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小荷也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好事?” “算不上吧,只是想起一些有趣之事而已。”李月辰笑了笑,“对了,这发髻不要太高,差不多就行。” 小荷答应一声,也没有多问,继续帮她弄头发,大概用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符合公主身份的发髻就做好了。 “好了好了,发簪先不用,等晚上去参加晚宴时再弄。”李月辰摆摆手。 如果现在就插上发髻,脑袋都不能随意动弹,实在太过麻烦。 换上钿钗礼服之后,上官婉儿跑了过来:“殿下不爱化妆,不如贴些花钿,会更好看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公主的实战训练 花钿是这个时代一种特殊的饰品,是贴在额头上的,根据不同形状,可以随意拼成喜欢的图案。 制作的材料有很多种,有金箔银箔,竹皮,木头甚至是蜻蜓的翅膀都可以拿来制作。 颜色多以大红为主,但有些时候也会有些其他颜色,比如蓝色,金银或者橘色等等。 一般来说,属于家庭条件较好的女子常用的饰品之一。 李月辰点点头:“那便试试吧。” 恰巧,现在自己唯一令老妈讨厌的一点就是没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偶尔打扮漂亮一点,说不定能让老妈开心一些。 虽然说自己这长相已经很好看了,但毕竟父母看多了仍然还是有审美疲劳的。 上官婉儿去拿了几个花钿过来,仔细看了看之后:“我来给殿下贴个花型可好?” “试试吧,反正还有时间。”李月辰点点头。 上官婉儿似乎的这个很感兴趣,直接从梳妆盒里挑选了几个红色的花钿,放在嘴巴前“哈”的一下吐了口热气,然后便将其按在了李月辰的额头上。 这玩意儿叫做呵胶,好像是用鱼鳔制作的,哈一口热气便能产生粘性,然后贴在额头上。 关键这玩意儿粘的还挺牢固,别说出汗,就算是贴着洗澡都不会掉。 要拿下来也挺简单,用热毛巾敷一会儿就能掉下来。 上官婉儿很仔细的给她贴了三个小长条,组成了一朵花。 李月辰扭过头去照镜子,能看到中间是一个笔直的小长条,两边分别在上面向两侧拐出去,三个花钿加起来形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还别说,确实挺好看的。 李月辰本来长的就白,贴上这大红色的花钿,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至少在皮肤白这一点上,李月辰还是能甩开老妈一条街的。 …… 晚上,便是皇室一年一度的祭祀月神的晚宴。 这一天的宴会不会在宫殿里面开,只要不下雨,一定是露天举行。 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一样还是皇帝念骈文,随后开始宴会。 宴会开到一半,让舞女退下,皇帝带领大臣们下去跳舞。 李月辰则是在他们开始蹦迪的时候就跑到了老妈身边,跟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对于这个贴心的女儿,武则天脸上也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时不时给女儿加些菜,让她多吃点。 既然老妈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不客气,虽然吃相很优雅,但嘴巴根本没停过。 武则天却突然咧嘴一笑:“辰儿你食量如此宽大,也没见变胖啊!” “胖了可就不好看了。”李月辰回答道,“而且胖过头了对身体不好的。” “谁说的?”武则天反问一句,“为娘至今也没有什么病。” “阿娘这不是胖,是丰满。”李月辰纠正一句,“而且阿娘是个例,不能一言蔽之。” 还别说,李月辰也反应过来,老妈确实身体挺好的,至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生过大病。 偶尔有个风寒什么的,也是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想想外祖母荣国夫人,年过四十才结婚,生了三个女儿,九十多岁仍然不脱发不掉牙,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就是强大的遗传啊! 一边吃着,一边看了看下面跳舞的老爹和大哥,李月辰不禁有些伤感。 老爹年纪大了,而且还有病,按理说应该放下全力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惜这种话她可不敢说,劝说皇帝放下权力,想干嘛? 大哥太子也是一样,虽然婚后咳嗽的不是那么厉害的,不过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万一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肯定会伤心的…… 看到女儿突然沉默,武则天低头看了一眼,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了看。 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静静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 中秋节就这么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又到了去找师父检验成果的日子,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便出发了。 乘坐马车,穿过随着太阳升起而苏醒的东都,来到了刘仁轨的家中。 拿着枪棒和双锤练完了套路之后,李月辰跳进亭子里面:“师父,可还行?” “很不错了!”刘仁轨点点头,一脸欣慰的表情,“殿下身体素质好,而且天赋极高,天生便是习武的好材料!” “嘿嘿,徒儿也这么觉得!”李月辰毫不掩饰的自夸一句,突然一扭头就看到旁边刘晃也在拿着一根枪棒,独自一个人联系。 李月辰似乎有点疑惑:“这是……” 要知道,以前的刘晃,是真能对得起他这个名字,整天就是街上晃悠,哪里好玩去哪里,不到饭店不着家。 至于说每个月发了月钱的那一天,基本上当天晚上是肯定找不到人的。 不是是在青楼里面听曲喝酒,要么就是在赌坊里面耍钱。 也就是现在年龄还不够,没到那个时候,不然的话,估计各种花边新闻也是少不了的。 “也不知最近发什么疯,自太子大婚之后,便很少出门去玩了,整日在家中练武。”刘仁轨笑着摇了摇头。 李月辰点点头,也没有多想:“说不定开窍了呢?对师父来说,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而另一边的刘晃,虽然在练武,不过大多数的注意力仍然还是放在这边。 上次公主给他肩膀上那一巴掌可真是记忆深刻,当天晚上回来脱下衣服之后,都能看到一大块淤青。 关键是那一巴掌感觉根本没有用力,就那么轻轻一拍! 当天晚上,刘晃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不然将来有一天发现连殿下一个女子都比不过,那可就丢人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就奋发图强,每天在家里练武。 至少,下次如果殿下还要拍我,要让她自己感觉到疼才行!刘晃心中如此想到。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 院子里面,李月辰端起桌子上的酸奶润了润喉咙:“师父,那咱们还用沙盘推演吗?” “不!”刘仁轨摇了摇头,“殿下基础已经差不多了,以后该进入实战训练了。” “实战训练?”李月辰抬起头。 刘仁轨笑了笑:“殿下虽然已熟知各种招式,但练习与真打还是有差别的,接下来,就是做类似实战的训练,将学到的招式,连成本能。如此一来,真正要打的时候,不必思考,身体自然会用出所学招式。” 李月辰点点头:“好,那我回去就让阿爷给我找陪练。” “不可!”刘仁轨抬起手阻止道,“殿下是老夫弟子,自然由为师亲自陪练。” 毕竟自己的徒弟,怎么能假手他人? “额……”李月辰表情有点尴尬:“师父行吗?” 刘仁轨咧嘴一笑:“殿下放心,为师知道殿下天生神力,但力量大,也要打得准才行。” 李月辰想想也是,于是点点头:“如何做?” 刘仁轨笑了笑,对旁边伺候的下人摆了摆手:“去将房里那藤甲拿来。” 旁边的下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便拿回来了一套藤甲,从大小上来看,应该就是按照李月辰的身材制作的。 刘仁轨接过来笑道:“殿下先穿上这藤甲吧。”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转过身任由刘仁轨帮她穿上。 这个年代的盔甲比较复杂,是没办法一个人穿的,主要是因为这玩意儿的搭扣都在背后,穿盔甲需要必须要有其他人帮忙才行。 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前面是一个整体,能够最大程度的抵挡来自正面的攻击。 穿好了藤甲,李月辰低头看了看,感觉有点硬。 活动了一下手脚,还算比较方便,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不错的盔甲了。 刘仁轨那边已经将两根枪棒前面包裹了一个大大的布头,这玩意儿捅到身上不会受伤。 李月辰看到了,有些疑惑:“师父不穿甲?” “哈哈哈……”刘仁轨突然笑了笑,“放心吧,现如今殿下还伤不到我!” 想想也是,毕竟是沙场老江了,自己一个刚刚开始接触实战训练的菜鸟,不太可能伤到他。 于是两人相对而立,李月辰手里拿着枪棒挥舞了一下:“师父,那我来了?” “来!”刘仁轨点点头,也摆好了架势,拿着枪棒对着这边。 李月辰慢慢接近过来,两人枪棒互相交叉,随后看准时机,将手中枪棒微微一抬,直接对着刘仁轨胸口捅过去。 刘仁轨脸上带着笑容,双手轻轻一甩,手中枪棒如同鳄鱼翻身一样,轻轻转个圈,已经向李月辰手中的枪棒打了过来。 这种长柄武器对着捅,其实本质上就是先将对方的轨道打偏,然后自己趁机捅过去。 刘仁轨也是这么干的,然而没想到,在他手中的棒子打上去的一瞬间,李月辰的棒子并没有被打偏。 反而李月辰猛地将手中枪棒往下一压,瞬间将打过来的枪棒弹开。 随后上前一步,右手拿着枪棒往前一戳,布头结结实实的捅在了刘仁轨横膈膜的地方。 “嗯!”刘仁轨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好几步。 “咳咳咳……”被击退的刘仁轨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月辰一愣,赶紧扔下枪棒跑了过去:“哎呀,师父没事吧?我没想到……” 刘仁轨一边咳嗽,一边抬手连续挥了两下表示没事。 同时心中惊讶,其实他对于李月辰的力量是有心理准备了。 公主天生神力这事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称不上什么秘密。 可实在没想到,她的力量居然能大到这个地步,纵向用力的情况下居然没有被自己的横向力打偏。 旁边的下人和刘晃也连忙跑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嗽了好半天的刘仁轨摆摆手:“没你们的事,是我自己失误了……咳咳……” “真没事?”刘晃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仁轨摆摆手:“做你自己的事儿去!” “那好……”刘晃点点头,又跑回去练自己的了。 下人也准备离开,却被刘仁轨叫住:“去将我那藤甲也拿来吧……” “是!”下人答应一声,赶忙转身跑去拿刘仁轨自己的藤甲。 看着旁边还有些担心的李月辰,刘仁轨咧嘴笑了笑:“殿下不必担心……不过确实没想到,殿下这力气居然大到此等地步。” “这……我也……” 李月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好,主要是实在没想到刘仁轨会防不住。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不怎么在意,反而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不一会儿,下人拿来了一件藤甲,帮助刘仁轨穿上。 刘仁轨拍了拍自己的盔甲:“来,继续!” “师父,要不我……” “不可!”刘仁轨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开口阻止道:“该如何就如何,若留手,无法练出成果。” 李月辰点点头:“好,那师父我来了!” “尽管来!”刘仁轨点点头。 于是两人再次开始了对练。 这次,刘仁轨有了心理准备,动作变得灵活了很多,不再跟李月辰硬拼力量,多采用躲闪的方式。 找准一个机会,将手中枪棒往前一送,包裹着布头的枪杆直接捅在李月辰肩膀上。 感觉上这一棒的力量不大,甚至都没让她后退。 刘仁轨一脸惊奇,自己这一棒的力量并不小,居然都没有将她推出去! 忍不住摇了摇头,一脸感慨:“殿下这身体,真是天生的武人!”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刚刚那一下确实感觉力量不是很大,并不足以让自己失去平衡。 “是吗……”李月辰微微咧嘴笑了笑,“那师父可要小心些了。” “来!”刘仁轨此刻也忍不住期待起来了,说不定,自己真能教出一个天才呢! 师徒俩就在这院子里面模拟实战练习起来,李月辰其实不光是力量大,耐力也远超常人。 时间不长,刘仁轨的动作已经变形了,李月辰还跟刚开始一样,丝毫没有偏差。 就在打的有些上头的时候,刘仁轨却突然摆了摆手:“好了,殿下也歇会儿吧。” “可是师父,我还……” “对了。”刘仁轨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走到亭子里坐下,“平日殿下没事了,也能找那些监门卫做做陪练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掰手腕 听到师父这么说,李月辰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同时内心也在疯狂吐槽:师父啊,您说您好端端立什么g?这下好了,装逼不成反被打脸,搞得多难看? 内心吐槽归吐槽,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徒儿知道了。” 旁边的福来有点想笑,但是这种情况又不能笑,所以只能背过身佯装看天气。 实际上那微微抖动的肩膀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中午,刘仁轨留她在这里吃饭,同时还跟她聊了一下实战训练当中一些需要注意的点。 “殿下虽是天生神力,但不可过分依仗,还是需要多多练习技巧。互相配合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刘仁轨点评道。 李月辰点点头:“师父放心,徒儿记得了。”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乘坐马车回宫。 回宫的路上,忍不住想着,看来以后的陪练这种事情,还是要找其他人来了。 毕竟师父年纪已经不小了,强行拉着他给自己做陪练,弄不好一个不小心就得过去。 所以李月辰决定还是只有需要检验的时候再来找师父好了,而且陪练的时候自己必须留着手,防止一不小心做出弑师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毕竟这里是大唐,不是木叶村,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 回到宫中,李月辰看了看自己殿内摆放着的枪棒和锤子,招招手叫福来过来。 “你去尚衣局多那些白叠子或者是什么兽毛过来,做一个套子,然后……” 大体意思就是用一些松软的东西将这两样兵器包裹起来,这样一来做陪练的时候自己也不容易伤到人。 说句实话,李月辰感觉如果单论力量的话,就算是那些训练有素的监门卫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就算找他们陪练,也要做好防护工作,不然的话以后没人敢给自己当陪练了。 福来答应一身,转身打算离开。 李月辰则是想了想之后,带着小荷起身去了皇城。 来到皇宫大门处,李月辰对负责守门的士兵招了招手:“你,过来!” 守门的士兵左右看了看,确认是在叫自己,连忙跑过来恭敬的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去找监门卫掰手腕最厉害的人过来!”李月辰道。 对面的士兵有些懵逼,似乎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这……回殿下,力气大的有好几个,但要说最厉害的……” “那就先让他们比试一下,然后让最厉害的过来!”李月辰摆摆手,随后漫步走到旁边的亭子里面坐下。 “喏!殿下稍待!” 虽然不知道这位公主要干嘛,但这个士兵还是马上跑去叫人了。 监门卫是负责驻守皇宫的,距离并不远,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刚刚的士兵就带着另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了。 这人看起来身高一米七出头,不过身材比较壮实,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那种。 来到李月辰面前,对方恭敬的行礼,瓮声瓮气道:“殿下,俺就是监门卫里力气最大的了,有何事,殿下尽管吩咐!” 李月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石桌:“来,坐下!” “末将岂敢与殿下同坐?有何事,殿下直接吩咐便好!” “本宫让你坐,你就坐!”李月辰抬抬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对方想了想,还是乖乖进入亭子坐了下来。 “可有姓名?” “回殿下,末将名叫耿云强,字鸿风。” 李月辰点点头,直接将自己的右臂放在桌子上:“来,掰个手腕!” 听到她的话,耿云强明显一愣,抬头看了看她放在桌子上白嫩的小手,连忙起身,一脸惊慌:“殿下莫要与末将开玩笑,此事……” “别废话!快坐下!”李月辰摆手让他坐下,“叫你来就为此事!” 听她语气严肃,耿云强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桌子上那指甲前端还带着一点嫣红的白嫩小手,还是摇了摇头:“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呀!殿下千金之躯,我等岂能随意触碰……” “那本宫的话你是听与不听?”李月辰挑着眉毛,“若是违抗本宫,一样被治个不敬之罪!别废话,快点!” 听到她的催促,耿云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恭敬的行礼:“那……末将便得罪了。” 与此同时,心中想着今天这公主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抽了,居然要跟自己一个大汉掰手腕。 心中想着让她玩一下,耿云强轻轻的抬起右手放在桌子上,跟她的小手相对在一起。 李月辰受不了他这股麻烦劲儿,直接抓住他的手:“来,用力!” 耿云强无奈,他有不敢猛地用力压下去,万一把公主的手腕给折了,自己这脑袋也就别要了。 于是只能轻轻加了一些力气往下压,然而没推动。 又轻轻加了一点力气,还是没推动。 李月辰知道对方心中的顾忌,倒是也没有催促,就让他一点点加重。 当用到两成力的时候,耿云强的表情已经不对劲了,这位殿下的身体素质很好啊! 用到四成力的时候,嗯,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等力量,这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啊! 然而用到六成力,李月辰的胳膊仍然一动不动的时候,耿云强终于变了脸色。 要知道,他是所有监门卫里面力气最大的一个,平时跟他们掰手腕,差不多也就是六七成力量便足够。 然而这位殿下手腕居然一动不动,而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要知道,她可是个女子啊! 而且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耿云强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公主殿下。 李月辰脸上带着微笑,轻轻点头道:“继续!” 到了这一步,耿云强心里也有底了,他也知道今天这位公主过来是干嘛的了。 二话不说,加到了八成力量。 李月辰的胳膊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回复了原样,但能看得出来,她现在也开始加大了力量。 感受着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量,李月辰点点头:“再来!” “那殿下,末将可要出全力了!” “来!” 耿云强点点头:“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手臂猛然用力,加到了最大力量。 李月辰也拿出了自己的最大力量去反推。 一时之间,两人的胳膊仍然僵持在原地,并没有偏向任何一侧。 伴随着力量越来越大,耿云强手背上的青筋都开始逐渐微微凸起。 反观李月辰,白嫩的右手除了有些发红之外,并没有其他迹象。 不过从那有些发红的小脸蛋来看,此事也已经用尽了全力。 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最大力量想要将对方压倒,然而仍然僵持在原地。 维持了大约十几秒左右,耿云强后续力量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开始逐渐被李月辰压倒。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同时逐渐开始向耿云强那边倾泻。 当压倒一定的角度之后,李月辰猛地一咬牙,用力往下一按。 “嘭!” 一声闷响,耿云强的手背被结结实实的砸在石桌上。 “呼——” 李月辰松开手,微微松了口气,同时也甩了甩因为长时间充血而有些发胀的右手。 但是那漂亮的脸蛋上却带着一丝忍不住的笑意,哪怕已经有所预料,但依然为自己的成果感到开心。 对面的耿云强也甩了甩发红的手臂,站起身恭敬的行礼:“殿下神力!末将佩服!” 嘴里说的是佩服,但脸上明显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等力量,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哪怕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李月辰却不管那么多,摆了摆手道:“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耿鸿风是吧?下回有什么好事儿本宫会想着你的!” “末将多谢殿下!”耿云强行礼答应一声。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仍然忍不住有些兴奋。 老娘天生神力,天下第一!哈哈哈…… 一边想着一边在垫子上来回不停的打滚儿,就如同一条……某种动物一样。 正在旁边下棋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随后,两人又同时扭头看向小荷。 “这……方才……” 小荷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们,反正当时事情就发生在皇城的那个小亭子里面,周围人来人往的,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当时李月辰和耿云强掰手腕的时候,周围执勤的士兵可都看着呢。 估计这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监门卫,最迟明天,这皇宫大部分的太监和宫女都能知道。 听完了小荷的解释,义阳公主抬手扶着额头:“辰儿这下算是彻底出名了……” …… 另外一边,仁寿殿里的李治和武则天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这丫头!当真是欠教训了!”武则天垮着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士卒掰手腕,成何体统?” 李治却笑着摆摆手,自顾自转着手里的保健球:“媚娘不必动气,这反而是好事。” “何解?”武则天扭过头。 “报纸发行在即,此事必将在朝堂引发巨大反响。到时候,各方势力都会想要参与其中。辰儿身处这旋涡中心,闹腾的越厉害,便越让他们不好找到突破口……” 说到这里,李治脸上的笑容更甚:“此事我等不必参与,任由她随意折腾去吧。” “可辰儿毕竟还小,她……”武则天脸上有点担心。 李治笑着招招手,让她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放心,若是闹大了,有朕给她兜着!” …… 太平公主天生神力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对此李月辰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儿反正也不可能瞒得住。 倒是第二天福来就拿着最好的枪棒和双锤回来了,李月辰的注意力都在这方面。 枪棒的前面裹了好几层布头,每一层中间都有兽毛填充,就算是捅在人身上,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而那双锤也坐了同样的处理,而且包裹的层数也多了不少。 还别说,现在这对锤子看起来确实有点李元霸那感觉了。一个锤子比福来的脑袋还要大一圈。 如果忽略它是布包出来的前提下,远远看着说不定还真的挺唬人的。 李月辰拿起来尝试了一下,重量几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么轻。 好处就是只要自己收着点力,打在人身上肯定不会疼。 一边想着,一边在自己脑门上敲了几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实感。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让福来拿着自己的锤子和枪棒去了皇城外面监门卫的驻扎卫所。 看到公主过来,负责值守的队长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带我去你们的训练场看看。” “喏!殿下请随我来。” 跟着士兵进入了卫所里面,拐了两个弯,就看到一群监门卫正在广场上做训练。 前天李月辰跟耿云强掰手腕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监门卫,所以看到这位殿下过来,这群士兵们纷纷抬起头,不知道今天过来是打算干嘛。 李月辰绕着训练的士兵们转了一圈,点了点头:“你们这里,耿鸿风是最厉害的?” “回殿下,正是!” “将他叫来!”李月辰摆摆手。 士兵答应一声,马上转身跑去叫耿云强。 那天掰完手腕回去之后,李月辰也打听了一下,这耿云强是监门卫中郎将,也算是在大内之中能排的上名号的高手了。 这样的人给自己来当陪练,绝对是最佳选择。 不一会儿,耿云强便跟在那士兵后面一路小跑过来,恭敬行礼:“末将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本宫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可愿意给我当陪练?” 耿云强脸上表情有点犹豫:“殿下,这实战训练不比掰手腕,虽说不是真刀真枪,但万一受伤……” “不必担心。”李月辰摆了摆手,“既然是练武,本宫自然有心理准备。就算真伤着了,也不会治你的罪!”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期内容确定 耿云强也听说过,这位殿下好像是名将刘仁轨的弟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他一个监门卫做陪练,但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况且,自从跟公主掰过手腕之后,耿云强觉得,这位公主也没那么容易受伤。 能拥有这么大的力气,身体的防御力自然也不用多说,说不定自己还得注意点别被这位殿下给伤着。 于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末将定然遵命!” 李月辰招招手,接过福来递过的枪棒,拿在手里转了个圈:“那便赶紧来试试吧。” 看到李月辰熟练的动作,耿云强便对她此时的水平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了。 心说不愧是刘仁轨教出来的徒弟,基本功是相当的扎实。 随后也差人去拿了一根训练用的枪棒过来:“此处并没有适合殿下身材的藤甲,不如……” “无碍,今日先试试,下回再说。”李月辰摆摆手,拿着枪棒摆开了架势。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月辰一脸满足的走出了训练场。 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回宫。 训练场内,耿云强双手撑着膝盖,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汗水顺着鼻尖低落在地面上,直到现在,他的内心惊讶。 实在想不到,这位殿下不仅仅是天生神力,居然耐力都如此强悍。 居然几乎不停歇的做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实战训练……假以时日,这位公主恐怕真能担当的起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 而李月辰也感觉,这种实战训练跟平时练功完全不一样,体力消耗的很快,才半个时辰,自己也感觉到一股乏累感。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直接躺在了垫子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说实话,这还是她自开始练武到现在,第一次有体力耗尽的感觉。 上官婉儿跪坐在她身旁提醒道:“殿下,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还是不要躺在地上为好。” “嗯,知道了。”李月辰答应一声,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 刚刚到九月,天气已经明显开始转凉,虽然中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但早晚已经有了凉风。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去监门卫的训练场去跟耿云强做实战对抗训练。 如今不管是枪棒还是双锤,李月辰感觉正用的越来越顺手。 唯一有些尴尬的就是,每隔几天去师父刘仁轨家中的时候,总感觉他在躲避着什么。 李月辰也不想点破,只是照例演练套路让他点评,随后师徒俩会拿出沙盘做一些兵法推演什么的。 至于实战对抗训练的事情,最近刘仁轨好像完全忘了一样,提都没提。 …… 九月初九,在这个时代,重阳节的叫法才刚刚兴起,民间更多的称其为登高节。 主要是这一天一般都有登高的习惯,想来应该是起源于某种山岳崇拜。 家庭条件但凡不算太差的百姓,这一天都会跑到邙山去转一圈。 不过官员们是别想了,今天同样也是祭祀的节日。 皇帝仍然要带领着百官祭天祭祖,感念丰收,缅怀先人之类的。 李治在这一天仍然登上了祭台,思念母亲长孙皇后。 同时又在陶光园内宴请百官,赐下了菊花酒和重阳糕。 这玩意儿有点像发糕,只不过是一层一层摞起来的,味道嘛……只能说还行。 今天的宴会跟平时区别不大,不过有一点就是这种宴会一般都比较严肃,皇帝也不会带着群臣蹦迪。 李月辰一边优雅的消灭着面前的食物,一边心中想着,古代的祭祀活动是真的很多,也很麻烦。 中午吃过饭之后,朝廷也放假了。 然而匠作监那边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段时间有不少工匠都帮忙跟着干活,活字的制作快了很多,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一千多个字了。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下去的话,应该可以在年前将需要的活字全部制作出来。 李月辰告诉他们不要盲目求快,但要尽量做到每个字的质量都达标才行。 不然到时候报纸开始发行了,印刷却出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得到工匠们肯定好好做的保证之后,李月辰才点点头表示放心。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对于记者的培训也该开始了,第二天下午,李月辰就跑到了集贤坊。 …… 已经提前收到了通知的来操带着儿子在门口等待迎接,看到李月辰跳下马车,马上压着儿子的脑袋一起躬身行礼:“见过殿下,这便是犬子。” 李月辰扭头看了看他身边那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长得还算过得去,不过因为还没开始留胡子,看着倒是挺有朝气的。 “可有姓名?” “回殿下,下官……” 话还没说完,就被来操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你是官吗就下官?下哪门子的官?” 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来俊臣这才想到不对劲,连忙改口:“草民来俊臣,见过殿下。” “免礼吧。”李月辰抬抬手,带着两人进入了来操的办公室内。 坐下之后,抬头看了看:“叫你过来做何事,你阿爷已经告诉你了吧?” “是!”来俊臣点点头,“打听消息而已,这事儿我熟!”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的双手递过来。 看到李月辰点头,福来上前接过,递给李月辰。 打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同狗刨一般的字迹,让李月辰这看惯了漂亮书法的人感觉非常不适应。 不过好在字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能认得出来的,于是耐着性子往下看。 越看越感觉不太对劲儿,大概五分钟之后,李月辰皱着眉头抬起头。 “这就是你收集而来的消息?” “回殿下,正是!”来俊臣恭敬的回答。 “这些消息都属实?” “都乃草民亲眼所见!” 李月辰点点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手里的纸条问道:“你家对面卖胡饼的老孙头意图谋反?东都已爆发了天花?与洛水连通的水井都已被下毒?” 听到李月辰连续不停的问话,旁边的福来都忍不住扭过头了,好奇那纸上到底都写了一些什么玩意儿。 “是!”来俊臣面色如常的回答。 “唉……”李月辰叹了口气,说实话,这等才华来当什么记者啊?去写写小说不好吗? 于是忍不住扭过头对来操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养这么个智障想必生活非常不容易吧?” 来操连忙行礼:“殿下恕罪,这逆子平日里就爱夸大其词……” “夸大其词?” 李月辰反问一句,“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家对面那老孙头好像是个瞎子吧?还有这天花,当今的天皇与天后都不知情,你居然知道了?这到底是夸大其词还是无中生有?” 听到她的反问,来俊臣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殿下恕罪,我一定好好教训这逆子……” “不必了。”李月辰摆了摆手,“让他回去吧,这活儿不适合他。” 同时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纯粹就是个智障,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也就是遇上她了,可以不当回事。 如果是其他公主,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编瞎话,当场砍了你都无所谓。 来操连忙点点头,然后连巴掌带脚踹的将来俊臣赶了出去,回来之后还连连道歉:“殿下放心,其他人保证都很可靠,没有这些毛病。” 李月辰摆了摆手:“这事儿若是再办不好,你就滚蛋吧。” “是!” 来操连忙行礼答应一声,随后连忙将外面候着的其他记者叫了进来。 总共有十一个人,经过来操的介绍,这些人都属于识字的地痞流氓之类,不事生产,基本家里都有些小生意。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这些虽然在她面前拘谨乖巧,但任然一身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真的,如果有的选,他是真的不愿意用这些人。 但是没办法,这年头,但凡有点文化的,基本脑子里想的都是靠科举,不可能干这种工作。 而那些老实的,大多数都不识字,这玩意儿教学起来又太过费力,所以只能暂时先用这些混混了。 “好吧,尔等听着!”李月辰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记录的消息必须是真实发生的,不能无中生有,更不能随意更改夸大……” 听到公主一脸威严的跟他们训话,这帮混混们一个个都非常乖巧的站在原地听着。表情极为认真。 李月辰说完之后,对他们摆了摆手:“若有疑问,现在便提出来,别日后给本宫捅娄子……” 对方全部都表示听的非常清楚了,没有任何问题。 李月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让他们先去收集最近的消息,然后交给福来。 离开了集贤坊之后,回宫的路上,李月辰计算着第一份报纸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投放? 是大张旗鼓还是悄悄的来? 虽然说就结果而言没什么区别……但李月辰很清楚,这玩意儿的出现对于世家的社会影响力会造成不小的打击。 或许一开始还不是太过明显,毕竟这年头,识字的人就那么多,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报纸和告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不同之处至于,报纸的传播效果比告示要好上太多了,尤其茶楼酒肆这类地方,若是有一张报纸,互相之间讨论起来,那传播速度可是相当恐怖的。 当人们的识字率越来越高,报纸的销量自然也会越来越高。 到时候,对那些世家大族的社会影响力,绝对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很可惜啊,皇帝这一招玩的是阳谋,他们就算明明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宫中之后,李月辰跟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计算了一下,第一期的报纸完全可以在十月十五发行。 到时候还需要让驿站那边的驿兵配合,每个人带上一些报纸去其他州县贩卖。 同时那边有什么事情,大概调查一下再回来做个汇总,一来一回之间,全国各地的新闻便都可以通过大唐日报来发行了。 到时候,身处南方的人能知道北方发生的事情,北方人也能知道南方发生的事情。 信息一旦开始交流起来,也能提升百姓作为大唐子民的自豪感。 三人一边商量着,一边确定下来首期大唐日报应该刊登一些什么内容。 最近朝堂上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大新闻,那就还是以李月辰研究粮食产量作为头版头条。 李谨行大破新罗与靺鞨的围攻也可以宣传一下,他老婆被封燕国夫人这件事情也可以写一写。 至于其他版块,李月辰将挑选好的一些市井八卦刊登了上去,另外还有一些隐晦的产品宣传,也算是给自己打了一波广告。 同时也没忘了将卢照邻再拿出来营销一下,向大众澄清他已经将妻子接过来了,不是负心汉了。 上官婉儿突然问道:“殿下,那若是将来有人写诗,可以在大唐日报上发表吗?” “当然!”李月辰点点头,“你是编辑,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如果你认为写的好,自然可以发表。” “那……婉儿的诗,也可以吗?”她似乎有些期待的问道。 李月辰鼓励的点点头:“你若自认为写的不错,自然同样也可以。” 聊了一会儿之后,为了提升销量,李月辰决定在报纸上连载长篇小说三国演义。 “这几日我会将第一篇的稿子拿过来,但是要千万加上一句‘本故事非正史,为虚构改编话本’,千万不要忘了。” 上官婉儿似乎能理解她的意思,认真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记得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李月辰上完课之后,并没有照例离开,而是拍了拍手,让学生们都围了过来。 “马上就是十月了。半月之后,有一任务交给你们。”李月辰道,“大唐即将发行报纸,到时候,你们的任务,就是拿着报纸在街上叫卖……” 这帮学生因为一直跟李月辰学习,耳濡目染的影响之下,并没有瞧不起商人的心思,反而一个个开始认真的提问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及怎么才能做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朝堂辩论 十月十五,下元节。 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就披上道袍去念经了,一家人也都跟着进入道场之中祭祀。 东都城内,工匠行业的人们也会在这一天进入道观里面去祭祀老君。 然而,却有一群孩子,打破了这平日里一向平静的东都城。 这些孩子男男女女一大群,从集贤坊出来之后便直接分开,前往东都城各地。 他们身上背着麻布制作的袋子,里面摆放着整整一大摞的报纸,在街上一边走一边高声叫卖着。 “卖报卖报,大唐日报!朝廷最新政策,市井小道消息,真假流言蜚语,尽在大唐日报!” 这些孩子们行走在东都的大街小巷里,手里举着一份报纸一边摇晃一边叫卖着。 这个时代,娱乐终究还是匮乏,听到这帮孩子们的叫卖,周围人忍不住好奇:“那小郎君,这大唐日报是何物啊?” “其名曰报纸,就是全国各地的新闻。上到朝廷最新政策,下到各州县的小道消息,汇聚起来,便是这大唐日报了!” 听到他的解释,周围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是问道:“几钱一份?” “两枚开元通宝即可!” 价格倒是不贵,不过周围人真正掏钱买的还是没多少。 毕竟这年头识字率实在太低,大多数人买来也没用,一点都看不懂。 这个时候,旁边酒肆的二楼突然探出一个俊俏的脑袋:“那小郎君,给我来一份!” “好嘞,这就来!” 卖报的孩子答应一声,连忙抬腿跑上了酒肆二楼,拿出一份报纸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对方。 那俊俏的青年也拿出两枚开元通宝递给他,随后便拿起手中报纸看了起来。 头版头条入眼的标题便是《在天皇与天后领导下,太平公主带领团队研究粮食产量提高取得重大成果!》 “嗯?” 这青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时代,但凡落在纸面上的文章,基本都是文言文,然而这报纸一入眼就是大白话,让他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甚至文化人在互相写信的时候,都是以文言文为主的。 不过想想,买都买了,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文章也视通篇大白话,大概就是说太平公主研究了一种肥料,可以让种植密度提高,这样一来,每一亩地的产量都能提高不少…… 紧跟着,旁边的文章就是说李谨行将军在原高丽那块地方打破新罗和靺鞨的联合攻击,将他们完全打了回去。 同时,他的夫人刘氏也在这场战斗中有极其英勇的表现,同样被封燕国夫人等等…… 其他版块翻了翻之后,感觉都是一些市井流言八卦,没什么可看的。 而最后一版,则是连载的一篇小说,名为《三国演义》。 虽然说标题下面写着这是小说而非正史,但依然非常吸引人,很快就读完了第一篇。 直到看完之后,这青年依旧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给自己倒了一杯绿蚁酒,灌了一口之后,才忍不住点点头:“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夸赞这酒还是报纸。 …… “阿翁!阿翁!” 刘晃举着一份报纸跑回家,跑动的过程之中,还甩出了几滴汗水洒落。 来到院中,看到刘仁轨正在亭子里面喝着茶读兵书,刘晃跑了过来:“阿翁,快看!” “嗯?”刘仁轨看了看他手里的报纸,“这是何物?” “方才我在前院练功,听到门口有人叫卖,便出去看了一下,发现那小娘子叫卖的便是此物了。”刘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 刘仁轨拿起来一看,上面有鲜红色的四个大字:大唐日报。 下面的标题和文章都是黑色的,排版也比较有意思,有横有竖。 大概翻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后面的那一篇小说,沉思良久之后,才抬头问道:“你方才说,有人叫卖此物?” 刘晃点点头,将刚才买报纸的细节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刘仁轨点点头,轻声自言自语道:“老夫也要早做准备了……” …… 今天的祭祀完毕之后,中午,孩子们陪着夫妻俩在仁寿殿一起吃了顿饭。 下午又待在这里一家人喝茶聊天玩了半下午,才各自离开。 快到酉时的时候,李月辰乘坐的马车稳稳停在了集贤坊。 从马车上跳下,进入屋里,已经集合的孩子们纷纷起身行礼。 旁边的来操很有眼色的奉上一杯酸奶。 李月辰坐下之后,摆摆手让他们也坐下:“今天报纸的销量计算出来了吗?” 张老大回答道:“回殿下,我们方才已经算过了,总共卖出了一千两百三十五份。” 李月辰微微点头:“如此,倒也不算太过出乎意料。” 不如说,以这个时代的识字率来看,第一天能卖出去一千份以上已经不错了。 当然等以后时间长了,大部分人们都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后,或许能卖出更多一些。 但是以这个时代的识字率来看,东都能不能卖出去一万份以上都不好说,更别提识字率更低的其他州县了。 李月辰摆摆手,让福来给今天负责卖报纸的孩子们每人发了一串铜钱,约莫二十个左右,算是他们今天的工资。 随后让来操安排他们今晚就在集贤坊住下,自己乘坐马车回宫。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现如今报纸已经开始了发行了,那么这种竹纸也可以正式上市了。 这种纸的价格比其他纸要低不少,应该能让更多人读得起书了。 但这依旧无法大面积的普及识字率,想要真正做到这一点,还需要更多时间,做更多事情才行。 …… 第二天正好就是朝会,李月辰早早来到通道后面,想到看看朝堂上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 李治夫妻俩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坐在端端正正的,一副随时准备开怼的样子。 果不其然,秘书少监崔行功率先开始:“启奏天皇,昨日东都之中出现一物,名曰大唐日报,简称报纸。其上至朝廷机密,下至私人隐秘之事,皆被收录于一处,并沿街随意叫卖……此物泄露朝廷机密,还请天皇下令,将主犯及一干人等,全部缉拿归案!”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看看人家这话说的。 不是朝廷政策而是机密!性质马上就不一样了。 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抬头看着皇帝,等待他的答案。 虽然说昨天他们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报纸除了皇帝之外,不可能有人绕过他们直接发行。 虽然说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不少大臣都才出来了,这八成就是那位太平公主的杰作。 谁都知道这位公主从小到大思维异于常人,而且非常得皇帝皇后的喜欢,有着这份宠爱,做出这种事情倒是也不稀奇。 龙椅上的李治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此事朕早已知晓,那报纸乃是太平想出来的,所刊登之内容,也都是经过朕与天后审核过的,不存在泄露机密一说。” “天皇,此事不妥啊!”崔行功回答道,“这朝廷政策被公然叫卖……” “崔爱卿这就误会了。”李治笑着摇摇头,“这报纸,一份仅卖两枚开元通宝,完全是不挣钱的,甚至还要倒贴不少。” 崔行功行礼:“那不知天皇发行这报纸,意欲何为?” 李治也不正面回话,只是微微笑道:“朕只是觉得与国有利而已,不知众爱卿,对此可有不同意见?” 看到皇帝不正面回答,崔行功抢先道:“天皇,此物误国,应当下令废止!” “众位爱卿呢?”李治当没听见似的问道。 对于老爹的这个态度,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 说实话,以李治对这些世家的厌恶程度来说,这样的态度也很正常。 博陵崔氏,在李治下了禁婚令的七姓十家之中,算是名列前茅的,号称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只因李唐皇室自称陇西李氏,所以不敢明着这么说而已。 但在暗地里,还是有人依旧这么认为,甚至民间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少。 哪怕在朝堂上,很多出身不好的官员,也都日思夜想的怎么能与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结婚。 其实这报纸发行,谁都能看得来是李治默许甚至暗地里支持的。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看不到其潜力,但朝堂上这些人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报纸未来的潜力有多大? 可以说,一旦任由其继续下去,将来总有一天,哪怕是远离大唐中心的偏远之地,也是人人皆知皇帝而不知世家了。 那样一来,他们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就会越来越少。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们纷纷开口,说这报纸不应该发行。 借口也是多种多样,什么泄露机密啦,与国不利啦以及影响不好之类的。 当然了,有反对的就有支持的。 御史裴炎走出一步:“启禀天皇,臣觉得此物是好事。试想,近年多灾,若是能通过此物,让百姓知晓朝廷同样着急,在积极寻找应对之策,也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张文瓘同样表示支持:“还不止,此物能让百姓知晓朝廷政策以及背后原因,知晓朝廷在为天下苍生谋福,也能让百姓感念天皇恩德……” “当真是一派胡言!”卢谞走出来直接将其打断,“若是让百姓都人人议政,那还要我等何用?” “那莫非卢兄是认为自己与百姓的差别只是在能否议政?”张文瓘反问道,“若是如此,不如早早奏请天皇致仕,然后从民间随便抓个人来顶替吧?反正按照这等观点,这职位是不管何人都能做的来了。” 卢谞眼睛一瞪:“你莫要在此强词夺理!我何时说过自己职位不重要了?” “既无此意,那何必在乎百姓能否议政呢?”张文瓘笑了笑,“反而若是百姓议政,也能让他们体会朝廷的不易……” …… 双方的辩论没有任何前戏,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李治和武则天对此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一时之间都没有发表意见,就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互喷。 屏风后的李月辰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原本她觉得这件事情一出来,应该是皇帝和大臣们互相对喷才对。 然而没想到却是跟平时一样的画风,皇帝反而是高高稳坐钓鱼台,看着他们在那里讨论。 毕竟这个年代,所谓的“寒门”大臣还是很少的,几乎可以说不存在。 朝堂上的官员们依旧被世家子弟占据了的大部分,按理说应该是联合起来喷皇帝才对的,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双方的辩论虽然激烈,但是在李月辰看来,他们双方都没有说到点上。 因为现在他们都想不到,如果说有朝一日,大唐民间的识字率若是能翻上几倍,那会是什么结果。 但在现在的人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普通人根本读不起书,朝廷更是没那么多钱来做义务教育。 这个问题李月辰当然也知道,但不会现在站出来提醒他们,等有朝一日真的做到了,到时候他们想要再次反对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嘴角也忍不住上翘,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么一个萌中带着一丝阴险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只是让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一些平时没有的冷峻之感。 辩论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众大臣们互相之间说的都感觉口干舌燥,音调也降低了不少。 龙椅上的李治感觉差不多了,扭过头问道:“太子对此如何看?” 下面的李弘抬手行礼:“儿臣认为,此事利大于弊!若是人人能心向朝廷,与国而言,自然是好事。不仅能让我大唐日后人才辈出,同时也能让拉进百姓与朝廷的距离,日后无论何种政策,施行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太子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自然同样也表示支持。 他是储君,将来要当皇上的,所以站在皇帝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这自然同样也是好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事儿可是妹妹提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坏事? 李弘忍不住扭过头往通道后面看了一眼,正巧看到李月辰对着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治的警告 看到妹妹的表情,李弘轻笑一下,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龙椅上的李治微微扭头往女儿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低头看着下面的刘仁轨:“刘公可有看法?” 听到叫自己了,刘仁轨脸上有些无奈。 说真的,本来这事儿他是不想参与的。 但现在皇帝点名了,不说话也不行了,只能起身出来,恭敬的行礼道:“回禀天皇,依臣之见,不妨等等再看。此物于大唐孰利孰弊,试行一段时日,自见分晓!” 看起来刘仁轨似乎是不打算参与了,不过无所谓,只要有这句话在,也等于是表态了。 龙椅上的李治非常开心的笑了笑,手里的保健球转个不停,微微颔首道:“嗯,言之有理!众爱卿可还有不同意见?” 卢谞和崔行功等反对派依旧坚持自己观点,而支持派也是一样。 李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刘公所言,先观察一些时日再说吧。” 现在双方谁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皇帝既然都开口了,也只能暂时搁置。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点了点头,能拖着就行,拖到后面,一旦完全铺开,他们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 下朝之后,李月辰照例牵着老爹老妈的手往回走。 李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此事只能拖着了,辰儿你可要加快一些了。” “阿爷放心,此乃大势所趋。”李月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要现下没有被取消,将来之后自然更不可能了。” 对于这种话,李月辰说的还是有把握的。 她跟科学家有个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做出来的东西,在千年之后都是经过无数验证之后确定可行的。 因此不需要什么试错成本,只要放心的搞出来就行了。 最多也就是根据现在的环境和制度略微做一些改变而已,但本质上还是那么一套东西。 看到女儿一脸轻松的模样,李治笑了笑,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 李月辰拉着李治的手:“阿爷不如试试孩儿这般往前走,很轻松的!” 说着,还给他演示了一下小跳步。 心情大好的李治居然没有拒绝,跟着女儿一起以小跳步的姿势开始往前蹦跶。 李月辰拉了拉另一只手牵着的武则天:“阿娘也一起来啊。” 武则天没说话,只是一脸嫌弃的松开了她的手。 对此李月辰只是吐了吐舌头,看来当妈的在女儿面前还是想要保持一点威严的。 于是李月辰也不管她了,就拉着李治,父女俩用小跳步蹦跶去了仁寿殿。 两人速度极快,很快就将武则天甩到了后面。 进入殿内,李治一下子躺在了自己的摇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李月辰很有眼色的跑过去给他在小灶台上点了火,然后将旁边的茶叶放进茶锅之中,添加其他调料。 看到武则天还没进来,李治突然如同自言自语一样的低声说道:“辰儿,千万记住,皇家亲情脆弱。就算日后你能维持住这份情,也断不可轻易将手中的力量放下!” 听到这句话,正在往茶锅里面加调料的李月辰手一抖,“当啷”一声,勺子掉在了桌子上。 同时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不知道老爹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而且还是偏偏要挑老妈不在的时候说。 不过她反应很快,马上捡起了勺子,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甜甜的笑容:“阿爷方才说话了吗?孩儿没听清……” 看到她这副反应,李治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那便好!” 随后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懒散的样子:“当然你也不必多想,我知你定然能分得清。” 李月辰愣了一下,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在茶锅里面加完了其他材料。 老妈武则天进来之后,看到女儿正在煮茶,微微点点头:“辰儿,火不要太大,稚奴喜欢入味较深的。” “好嘞!”李月辰答应一声,将下面小灶台两侧的挡板往中间拉了一点。 …… 中午,李月辰在仁寿殿陪着父母吃完饭之后,才起身离开。 走出仁寿殿的一瞬间,李月辰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今天李治那句话在李月辰心中如同引爆了一枚炸弹一样,实在太让人惊悚了。 很明显,那句话就是在教她,以后必须抓权力。 可好端端的他总不可能这么说,难道说他预知了未来?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真能准确的预知未来,估计晚上早就趁着睡觉的时候动手掐死她了。 走到安福殿的时候,看到旁边池塘中间登春阁旁边的草地上,一只狸花猫正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任由自己的几个还在在身上打闹。 李月辰停下脚步观察起来。 宫中的猫,其实算是半野生的,虽然平时也会喂它们一些东西,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需要自己抓老鼠吃的。 一般不怕人,但也很少主动接近。 看到李月辰盯着它,那狸花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依旧慵懒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李月辰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以来李治夫妻俩的种种画面,这些回忆如同回放的电影一样从脑海之中闪过。 突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李治这句话的目的。 他肯定是爱她的,但他作为皇帝,又不得不对她设防,尤其是在她现在已经是大权在握的前提下。 更别说魏国夫人母女俩,以及庶长子李忠等人的结局…… 但也正因为爱她,所以他舍不得,也下不了手,因此才有了今天提醒自己的这一幕! 他应该也没有其他意思,就仅仅是提醒自己一下,算是多个保险之类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家,真的不是适合亲情存在的地方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什么方法来保证让皇室也能有正常的亲情存在吗? 对于这个问题,目前的李月辰同样没有答案,只能是微微叹了口气之后,抬腿走进了安福殿。 …… 刚刚进来,却发现义阳公主已经临波阁等着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坐在围栏上看着自己。 李月辰微微愣了一下,抬腿走了过去:“阿姊可是有话要说?” “其实有些人动作比想的要快,今日上午我去报社之时,路上便有人拦我。” 对此李月辰并不意外,点点头道:“然后呢?” 义阳公主耸耸肩:“问我关于报社的具体事情,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我只说了这事情是你在运作,具体的我不清楚。” “这就可以了。”李月辰笑了笑,“阿姊乃是公主,没有人敢明着威胁你的,此事可以放心!” “我整日都在宫中,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辰儿你。”义阳公主摇了摇头,“你几乎每日都往宫外跑,而且之前还差点被绑架……” 李月辰笑了笑:“阿姊放心吧,那一次就够了,他们不敢再对我怎么样的。再说了,如今我可不怕他们!” 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展示力量的动作。 “我只是有些担心,现如今辰儿你吸引着不少注意,这其中,说不定就会有危险。” 看到姐姐严肃的表情,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谁说皇室没有亲情的? 说到底,应该是皇室里面权力大而且有野心的亲情淡薄而已。 本质上,这还是人的问题,而不是环境的问题。 李月辰突然小跑两步来到姐姐身边,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 突然被抱住的义阳公主有点没反应过来:“辰儿,怎么了?” “无事……”李月辰轻轻摇摇头,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回答道,“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 十月份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李月辰身上的衣服也加厚了不少。 距离第一版报纸发布已经过去了五天,后续反响似乎还在继续。 官员那边怎么说不清楚,但至少,民间的茶楼和酒肆之中,依然有人拿着五天前的报纸,互相讨论着上面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帮家庭条件不错的人来说,讨论的重点并不在粮食产量提高这件事情上,而是在那篇小说,三国演义上面。 李月辰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在南北两市以及西市各自开一个报摊,随时来人随时买。 毕竟那帮孩子们还要上课,不可能每天都在街上叫卖。 集贤坊的办公室内,李月辰放下了手里的酸奶,对来操下了命令:“这报摊的事情,你去解决。至于负责看守报摊卖报之人,你去看看有没有家庭条件比较困难,人又老实的……优先找女人和老人。” “嗯?”来操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殿下为何不要年轻人?” “这种工作说到底就是坐在那里打发时间的,年轻人手足齐全,难道不该自己去打拼吗?”李月辰反问道。 看到她严肃的表情,来操忍不住后退一步,连忙答应:“是,小人回去就办!” 李月辰轻轻旋转着手里的杯子:“此事,主要也是为了给困难之人一些帮助,你若是敢从中搞猫腻,可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殿下放心,小人不敢!”来操连忙答应一声。 回宫之后,李月辰对来操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叮嘱福来:“他招来那些人完了你去看看到底符不符合。” “喏!”福来答应一声。 第二天,李月辰又去了监门卫所找耿云强做实战训练。 二人乒呤乓啷的打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都气喘吁吁的停下。 耿云强舒缓了一下呼吸的节奏,瓮声瓮气道:“殿下进步之快,实乃天纵奇才!俺服了!” 哪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内心之中的惊讶丝毫没有减少。 这位公主不管在体力还是爆发力方面,都已经跟正值壮年的他平分秋色了。 若是再成长几年,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子。 这公主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月辰接过小荷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汗,微笑着摆了摆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过几日我再过来。” “是,恭送殿下!”耿云强行礼答应一声。 回到安福殿,李月辰正准备叫小荷去烧水洗澡,福来突然一路小跑过来。 “殿下,阎公薨了。” 李月辰猛地抬起头:“中书令阎公?” “是!”福来点头,“在家中用膳过后便……很突然。” “唉……”李月辰叹了口气,想了想,转头便往仁寿殿走去。 阎立本乃是当朝丹青大家,想不到居然会死的如此突然。 既然福来都知道了,那老爹老妈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还是过去安慰一下吧。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进门之后便道:“阿爷阿娘不要太过伤心……” “嗯!”李治面无表情的转着手里的保健球,“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我看得开。” 旁边的武则天也点点头:“辰儿有心了。” “孩儿就是担心爷娘会伤心过度,所以……”李月辰解释了一句,不过看到两人面色如常,想来对这件事情还是看的比较开的。 不过想来,平时阎立本跟两人的关系也就一般。 虽然说丹青之术让人钦佩,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还是以儒为尊,丹青之道,最多算是文化人都有的爱好,但似乎又说不上太过重要。 但说实话,对于这位大触,李月辰还是相当佩服的。 其他做到这种位置的人,要么就是当世大儒,要么就是向师父刘仁轨那样的沙场宿将。 再不济,那也得是如同李义府那般能给上司出主意分忧的。 而这位,是从工部起家上来的,以前似乎还因为这个经常被人瞧不起。 真是能当得起一声“大佬”之称了。 想了想,下个月初一去念经的时候,也顺带着给这位大佬念几遍祈福吧,也算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 “孩儿在发明创造方面,也很钦佩阎公,可否去上柱香悼念一下?”李月辰问道。 李治扭过头看向妻子。 武则天点点头:“去吧,也算是代替陛下与为娘去看看。” 这样的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反而李月辰过去悼念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皇帝和皇后的态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李治要揍新罗 李月辰脱下道袍,想了想,还是换上了一身黑色常服去阎立本府上看望一下。 她是公主,自然不能穿白色过去,所以换上了一身黑色衣服,以示悼念。 马车停在阎立本家门外,看到李月辰下来,门口值守的部曲马上跑回去告知家人,说宫里来人了。 另外一名部曲则是赶紧行礼,然后恭敬的将李月辰请进家中。 来到院中之时,阎立本披麻戴孝的家人也出来迎接了。 “各位免礼!”李月辰抬抬手,“本宫此番来,是代表天皇与天后上柱香,以表悼念。” 上过香之后,李月辰低头默哀几秒,转身准备离开。 其他来悼念的官员都纷纷扭过头对她遥遥行礼,李月辰也微微点头回应一下,随后离开。 乘坐马车回宫之后,李月辰没有直接会安福殿,而是转头去了报社。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已经在里面整理下一期要发的稿件了。 上官婉儿抬起头:“殿下,阎公去世,可要……”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整理完了给我看下。” 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坐下来继续写三国演义的小说。 晚上回到安福殿,福来又过来汇报:“殿下,卖报摊的人选已经找到了。” “没问题吧?”李月辰抬头问道。 福来点点头:“殿下放心,两个是寡妇,平日里靠着帮人做些针线活来生活。还有一个是退役府兵,如今年老,膝下无子,生活较为贫困。” 李月辰听后点点头:“那好,就如此安排。” …… 十一月初一,第二期大唐日报正式发售。 由于三市内都已经有报摊存在,所以孩子就不用去那边了,而是在其他地方沿街叫卖。 或许是因为上次已经有了经验的缘故,这次报纸的销量明显高了不少。 甚至有不认字的也说要买一份,回去照隔壁识字的那小子帮忙念诵一下。 与此同时,茶楼酒肆之中,也有不少人捧着报纸,看到上面阎立本去世的消息,纷纷惋惜一声。 报纸的出现无疑给了民间一个信号,任何人都可以讨论政事。 所以现在大街上人们互相讨论这些事情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报纸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皇帝允许,是绝对不可能发出来的。 晚上,销量统计也出来了,比上次高了大约百分之十。 李月辰感觉这个数量应该差不多了,毕竟识字率这么低,这个数值肯定不会太高了。 看来南市那边要再开一个卖纸的商铺了,几年之后应该能让识字率多多少少提高一些。 眼看已经十一月,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宫里上下各处也都开始变得有些忙碌起来。 经过李月辰的指导,现在作为报社主编的义阳公主和主笔兼编辑的上官婉儿已经明白报纸文章应该怎么写了,不用她每天都在这里盯着。 邙山那边的高炉实验还在继续,好消息是确实让高品质钢铁的出产率提升了不少;坏消息是,也仅仅就是不少而已,还达不到令人惊讶的规模。 李月辰倒是不在意,这至少能说明方向是对的,接下来就是慢慢改进与提高的问题了。 城外的香皂和玻璃的生产也不用她操行,来操会定期向福来汇报。 她只要没事的时候看看账目有没有问题就行,其他的不需要亲力亲为。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除了隔三差五就去监门卫所找耿云强做实战训练之外,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每隔几天就去找师父刘仁轨在沙盘上做兵法练习。 随着对这个时代很多重型武器的理解,沙盘上也多了很多飞楼或者床弩之类的武器棋子。 要说唯一让李月辰觉得有点搞笑的地方就在于,现在刘仁轨陪自己做实战训练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原本每隔五六天就会来一次,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又说半个月一次为好。 然而十二月初的时候,就说既然平时已经有监门卫陪她训练了,那师父这边只要一个月一次就行了。 李月辰也知道他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做这些剧烈运动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下来。 经过这两年李月辰对粮食产量的研究取得了重大成果,李治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十二月初六,大寒。 李治叫了一帮大臣来到仁寿殿,开始商量揍新罗的事情。 但同时居然也把李月辰给叫来了,用的理由是她作为刘仁轨的徒弟,也应该在旁边听听。况且公主从小聪慧,说不定能想到一些好主意。 皇帝都这么说了,大臣们自然也不能有啥意见,于是行礼过后都乖乖坐下。 看到张成鑫没进来,李月辰点燃小灶台,开始煮茶。 距离她最近的契苾何力看到了,马上伸手阻拦道:“哎?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做这种粗活?还是交给俺来吧!” “你这老匹夫还是乖乖坐下吧,别给糟蹋了圣人这好茶!”裴行俭笑道。 旁边的刘仁轨正准备抬手帮忙,李月辰笑着阻止:“师父也坐下吧,我虽是公主,但也是晚辈,无碍的。” 李治夫妻俩看到这一幕也只是略微带着骄傲的表情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女儿这番举动,也可以说是代替皇帝礼贤下士了。 骄傲的笑容毫不掩饰,李治靠在椅背上,转着手里的保健球,开启了话题:“自贞观年间以来,新罗屡受百济与高丽夹攻,每求助我大唐,必发兵助其击之。然如今百济与高丽已灭,新罗野心膨胀,屡屡犯我大唐边境!” “前些年灾情不断,群臣劝谏于朕不宜动刀兵,朕也应允。然如今我大唐粮食产量已经提高,朕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李治表情非常严肃,说到最后甚至都有点咬牙切齿的。 想想也正常,这些年大唐灭高丽,新罗不但派兵增援,而且还同时占领了百济故地。 并且还大量收留高丽逃往新罗之人,这其中就包括前些年率众造反的安瞬。 李治心里很生气,老子这边从贞观年间就开始屡屡帮助你们,结果到现在你们反而给我搞事情! 对于老爹心里的愤怒,李月辰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年看了不少书籍,对那段时期的历史也算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简单地说就是,在太宗刚刚登基那会儿,新罗的善德女王因为被百济和高丽联合进攻,所以求李二帮忙:“高丽和百济挡着我,不让我给你上贡,你说怎么办吧?” 那个时候李二也头疼,毕竟他刚登基那会儿,大唐几乎就是个烂摊子,百废待兴,没有精力去打仗。 更别说那个时期本来就因为隋炀帝的事情搞得民怨四起,还有人为此写了一首诗,名为《别去辽东送人头之歌》。 但就算这样,李二还是派出了使者,对高丽表示强烈谴责! 只不过使者一走,他们就接着打新罗,新罗继续求援,李二继续派使者谴责。 三方就这么互相套娃谁都不放弃,善德女王求李二帮忙求了两年。李二也派使者谴责了两年。 随着大唐政局稳定下来,新罗这边也真正抱上了大唐的大腿,也跟着稳定下来。 后来新罗真德女王继位,继续抱老爹李治的大腿,还写了一首诗。 大概意思就是说大唐牛逼,顺带内涵了一下某些应该遭天谴的蛮夷。 当时的老爹还很高兴的给他们认证加v,结果没想到这才多久居然就膨胀到了这个地步。 说起来,永徽元年新罗那边派来的使者,就是当今的新罗王,金法敏。 看到老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月辰看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将茶汤倒出来恭敬的摆放在他面前:“阿爷,喝茶。” “嗯!” 看到女儿脸上萌萌哒的笑容,李治也露出一个微笑。 手里的保健球微微转动着,扭过头道:“如今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亦无其他后顾之忧。朕打算发兵讨伐新罗,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契苾何力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陛下要打,那便打,臣愿请战!” 刘仁轨等人也都觉得现在要打也行,反正大唐内部也没什么事情。 于是纷纷行礼请战。 看到这帮将领们纷纷都表示能打,李治很满意的点点头:“那便……” 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下了嘴巴,扭过头看着李月辰:“太平觉得,应该派何人出战?” “嗯?” 李月辰一愣,好端端你问我干嘛?我是你女儿,又不是你的常务副皇帝! 不过还是反应很快的咧嘴一笑:“若问孩儿,孩儿自然是觉得师父出征最为合适!顺便孩儿还能跟着去看看!” 说实话,她是真的想要去看看。 安全问题倒是不需要担心,其实向刘仁轨这样的主帅,一般是不会亲自上战场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后方观察战局,随时发布命令。 所以只要跟在师父身边,能观察一下战场就好了。 以前师父也说过,十年苦练都不如上一次战场,哪怕不是亲自上阵杀敌,就是站在旁边看着,也是对精神的一种洗礼。 然而话一出口,就听到了老爹和师父异口同声的拒绝:“不行!” 本来武则天也打算说的,不过正准备张嘴,他们两个已经说出来了。 “为何?”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仁轨回答道:“如今殿下还小,而且行军一路长途跋涉,一路坎坷……” 旁边的李治也点点头:“对,虽然你从小习武,但如今还不到你上阵杀敌的时候,若是真有心,等将来长大了,朕命人为你打造一套上好的铠甲再说。” 我靠,我没想上阵杀敌啊!好歹我也是个公主,砍人这种事儿不需要我亲自来吧? 我就是想过去看看而已,没想亲自上啊。 “我……” 李月辰正打算解释一下,却看到旁边老妈正睁大眼睛瞪过来。好像只要自己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就马上扑过来抽死自己的样子。 看到老妈这副模样,李月辰原本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顺便咽下一口口水,乖乖的继续给老爹倒茶。 虽然拒绝了女儿的请求,不过李治还是点了点头:“朕也觉着,刘公经验丰富,实乃此次最佳人选!” 皇帝话音落下,刘仁轨便起身领命。 同时心里想着,终于能出去一段时间了,这一仗最好打的久一点,宁愿上战场也不想给徒弟当陪练了! …… 会议开完之后,老爹也不说留他们吃顿饭,就让他们回去了,告诉师父刘仁轨做好准备,等过完年就出兵。 中午,夫妻俩留下女儿在这里吃饭,还叫来了太子李弘。 一边吃一边跟李弘说了一下打算揍新罗的计划,问他的看法。 李弘表示一切听老爹的就好,老爹说打那就打。 听的李治一阵摇头,就连李月辰也心中跟着摇头。你听老爹话是好事儿,但作为太子,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比较好吧? 哪怕说错了也没关系,皇帝可以教你啊。否则将来当了皇帝,恐怕没人能教你这些了…… 李治又扭过头问老婆的看法。 武则天想了想:“我记得,金法敏其胞弟应该就在京中任职吧?若是将其立为新罗王,出兵的同时送其归国……” 坐在对面的李月辰微微一愣,往嘴里的塞的羊肉也忍不住停了一下。 我靠,这招够狠的啊!应该说老妈真不愧是本届宫斗冠军,也难怪后世给她的评价也总是离不开狠毒两个字,不得不说,这招确实够阴的。 一边出兵打仗,一边送他弟弟回去夺权。 不管能不能成吧,至少可以大范围的分散金法敏的注意力,到时候内忧外患之下,能轻而易举的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但话说回来,这确实是一条不错的计策。 听完后的李治点点头,看向太子李弘:“弘儿觉得此计如何?” “阿娘大才,孩儿不及也!”李弘恭敬的回答道。 李治笑了笑:“你啊,日后还需多学多看……” “孩儿谨记阿爷教诲!咳……月辰你为何踢我?” “啊?”李月辰一脸懵逼,“阿兄是看错了吧?我怎么会踢大兄呢?” 看到妹妹一脸无辜的表情,李弘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的不是? 旁边的李治夫妻俩却是一脸欣赏的看了女儿一眼。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该平的不平了 对于东都的百姓来说,这个年过的跟往常不太一样。 大年初一当天依然有一群小孩子在大街小巷的叫卖报纸,虽然感到疑惑,不过不少人还是仍然买了一份。 这一期的新闻大概就是说,大唐多少年来一直帮助新罗,然而没想到他们现在却过河拆桥,大唐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云云……先在报纸上将新罗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些聪明的看到这条新闻,就知道多半是要开战了。 很多人趁着过年走街串巷看望亲戚的时候,都不往拿出报纸来讨论一下最近朝廷里面的事情。 而皇宫里面,也确实比往年忙了不少。 大年初一的朝会上,李月辰又穿上旱冰鞋去跳了一段,随后就去询问报纸的销量和反向了。 随着三国演义的故事展开,似乎东都里面讨论这本书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吴狗子甚至都将每一期报纸后面的故事版面剪了下来,一张张的收集起来,似乎打算收集成为一本书。 正月十五,李治去年一样,仍然穿着便装带着孩子们出宫去看花灯了。 或许是因为粮食产量提高的关系,今年的上元节似乎比往年要更加热烈一些。 一家人走在街上,周围路过的人如果看对眼了,也会时不时的打声招呼,说声上元安康。 对于这些礼貌的问候,李治夫妻俩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依旧牵着妻子的手,跟孩子们一起行走在人群之中,观赏着造型各异的花灯。 而但凡路过之人,基本也会尝试着去牵身边妻子的手。 有些性格比较害羞的会将丈夫伸过来的手甩开,但大唐女人大多都偏爷们点,大部分挣扎一下,也就任由被牵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多夫妻能手牵手逛街呢。 只希望以后这大唐,能越来越好! …… 正月二十一,惊蛰。 皇帝下令,任命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为鸡林道行军大总管,卫尉卿李弼以及已经在远高丽之地的李谨行为副将,发兵进攻新罗。 同时下诏削去金法敏官爵,将其胞弟右骁卫员外大将军,临海郡公金仁问立为新罗王,由刘仁轨户送其回国。 刘仁轨没有任何耽搁,当天中午吃过饭之后,便大军开拔。 李月辰在老爹的命令下代替他出城为他践行。 城外,李月辰坐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几万大军整装列队。 说实话,唐军的着甲率还是挺高的,大部分需要参加战斗的士兵身上基本都有盔甲。 而没有盔甲的,多半也都是不用参加战斗的后勤人员。 士兵们互相帮忙穿戴盔甲,同时整理着自己的武器。 因为府兵的武器大多是自备,所以看起来并不完全相同,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差异。 在盔甲方面,普通士兵多半为木甲,如同竹席似的一片片扎在一起的那种。 这木质的甲片也不知道用什么工序处理过,看起来好像还有些湿润,微微反光。 而那些先锋官之类的基层军官,大多数都穿皮甲。 这皮甲大多由犀牛皮和象皮之类的材料制作,多层压制而成,韧性极佳。 正因为防护力很高,所以这个时代钝器比刀剑类兵器更受欢迎。 看着这些士兵们还有心情互相之间稍微打闹一下,脸上也都带着习以为常的表情,李月辰忍不住对他们肃然起敬。 同时也在心中对他们暗暗说道: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凯旋归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李月辰扭过头,师父刘仁轨骑着一匹通体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下马之后行礼道:“感谢殿下……” “好了师父!”李月辰笑着打断了他,“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徒儿只想说一句,早些打完,快些回来!” 刘仁轨笑了笑:“拖陛下与殿下洪福,此战定然旗开得胜!” 李月辰点点头:“愿师父,武运昌隆!” 师徒俩相视一笑,随后刘仁轨转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前跑去。 对于这一站,李月辰是丝毫不担心的。 这个时候,正是大唐的军队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而且师父刘仁轨又是沙场宿将,这一仗赢是肯定没问题,无非就是个程度多少的问题。 看着大军开拔,李月辰一直站在马车旁边没有动弹。 直到师父刘仁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身跳上马车:“回宫!” 回到了皇宫,李月辰跑到仁寿殿跟老爹老妈汇报工作,说自己将看着刘仁轨带大军出征了。 李治点了点头:“辰儿,方才媚娘与我商量,如今粮食产量提高,大唐正在向更好之处进发,打算改年号为上元,你如何看?” 哈?又改年号? 李月辰心中无奈,但脸上依然笑的萌萌哒:“既然爷娘有此意,那便改好了。” 而内心里想的却是:你们俩这脑子到底咋长的,这改年号跟换衣服似的,至于这么勤吗? 看到女儿没意见,李治夫妻俩点点头。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宣布改年号为上元,大赦天下。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悄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不少大臣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无奈。 甚至包括大哥李弘也同样如此,看来都对这对老年中二病夫妻的秉性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不过也没人反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改个年号而已。 …… 二月初一的报纸上,发布了刘仁轨带兵征讨新罗以及改年号的消息,引发了更多人的讨论。 安福殿里,福来进入殿内之时,发现李月辰正在给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讲故事:“只见那法海腾空而起,大喝一声:‘大威天龙’,随后便举起了手中的……” 福来也没去打扰,就静静在旁边等着,跟着一起听。 旁边的小荷看到差不多了,去给她倒了一杯酸奶,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听。 大概十分钟之后,故事讲完,李月辰才端起酸奶灌了一大口。 福来趁机走过去,弯腰汇报:“殿下,目前南北两市都已经没有铺子出售了。奴婢有个主意,看能否如同那香皂一般,先卖给那些卖纸的商铺,然后……” 听完他的汇报,李月辰忍不住一脸欣赏的点点头:“嗯!不错,看来你也学到了很多啊!” “殿下谬赞,这都是跟殿下学的。”福来笑着行礼回答。 李月辰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笑了笑:“行,就如此办吧。不过跟他们说好,这纸必须按照我的定价来卖!”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福来答应一声,转身马上去办了。 …… 现在这边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李月辰觉得差不多该思考一下在长安建分工厂的计划了。 李治夫妻俩现在已经有了回长安的想法,因为今年的粮食产量不必担心了,所以想要年底回长安。 说实话,比起长安,李月辰还是挺喜欢东都这边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边出了皇宫就是洛水。 长安就不一样了,想要玩水只能去曲江池,距离皇宫还是有点远的。 但不管怎么说,大唐虽然号称两京,实际上长安才是真正的国都。 所以回去肯定是有要回去的,但是生意都在这边铺开了,也不可能完全搬走,所以李月辰才有了想要开分公司,建分厂的想法。 恰好目前手头上的钱也不少,真要想搞,回到长安之后便能随时开始。 只不过还是要去求求老爹,留一部分军队在这里守着城外的工厂,不然万一有胆量大的进去搞事情,那可不好。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决定去跟老爹聊聊。 …… 来到了仁寿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袅袅琴音传来。 脱鞋进入殿内一看,老妈武则天依旧坐在桌案后批奏折,而老爹李治,则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坐在另一边的桌案前,焚香抚琴。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琴音上,甚至都没有发现女儿进来。 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手指拨出的每一个音符,看起来已经完全沉醉在其中。 尤其是配上周围的袅袅青烟,如果此时身上穿的是一件道袍的话,看起来会更加仙风道骨一点。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老妈身边。 武则天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折,低声道:“无碍,只要声音不太大,不会打扰到他。” “哦……”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小心的给老妈杯子里添了些茶水,“阿爷为何今日有兴致抚琴了?” 武则天想了想:“好像说要重新改写乐章,日后在各项祭祀之中演奏。” 李月辰点点头,行吧,不得不说,整个皇室,似乎除了她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身的艺术细菌。 高祖不清楚,但听说太宗似乎也能歌善舞,老爹琴弹的不错,而且除了李弘之外的几个哥哥基本也都会弹琴。 好像唐明皇也是个很厉害的艺术家来着? 李月辰突然觉得自己没事了也该去学学音乐,不然的话有拖皇室后腿的嫌疑。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李治终于张开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辰儿来了。”李治笑了笑,“朕这曲子,可还行?” “岂止还行?”李月辰反问一句,“阿爷不知道,方才都有好多鸟儿被那琴声吸引过来了呢!” “真的?”李治一脸惊喜的问道。 旁边的武则天耷拉着眼皮:“是真是假,稚奴难道不知?辰儿这奉承功夫是随着年龄渐长啊!” “啊!” 李月辰二话不说抱着老妈在她脸蛋上吧唧一口:“日后孩儿肯定会努力修炼,朝着奉承大宗师努力!” “你个死丫头!”武则天一把将她推开,抬手作势要打,结果被她灵活的躲开。 “哈哈哈……”李治抬头大笑起来,随后摸着胡须问道:“辰儿今日过来,可有事情要说?” 李月辰点点头,来到李治身边坐下:“也并非大事,阿爷不是说打算年底回长安吗?孩儿想说留下一部分人看着我城外那生产作坊,不然……” 听着她的解释,李治思考了一秒钟左右,点点头:“好,准了!” “阿爷威武!”李月辰举起双手。 “现在你那竹纸也做出来了,销量如何啊?”李治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还未正式开始售卖呢,不过孩儿打算在报纸上写个文章,宣传一下。”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李治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感叹这报纸的作用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更大。 “而且等将来壮大之后,孩儿可以还能在其他州县开分社,信息的传播会更快呢!”李月辰提醒道。 李治端起茶杯提醒道:“此话可不能说出去!” “孩儿知道,不过他们也迟早能想到的。” “那就到时再说!” ……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到了三月份。 竹纸正式在东都各大商铺开卖,虽然颜色发黄,但因为价格低廉,着墨性也不错,非常适合拿来练字,所以销量稳步增长。 而且几乎一看这纸质,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太平公主的产业,所以也没人敢去找麻烦。 不过在几天之后,就有不少文人在公共场合表示,这种纸是很低劣的,不配拿来做承载文字的载体之类的言论。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告诉福来不用管他们,那些人现在肯定对自己恨的牙痒痒,还不允许人家发两句牢骚了? 再说了,不过就是公共场合说两句话而已,又没有点她李月辰的名,真要做什么的话,反而会被人家说心虚,以势压人。 对这些事情毫不在乎的李月辰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睡在床上的李月辰突然睁开了眼睛! 仔仔细细的握了握手掌,感受了一下手中略微有些弹性的触感之后,猛地坐起身掀开了被子。 低头一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 我靠!我不是“太平”吗?为什么会发育这玩意儿? 而且老娘才九岁啊! 第一百四十章 报纸威力显现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的,她自己也清楚,不可能因为叫“太平”就真的“太平”。 可九岁就开始发育确实她着实没有想到的,而且,既然这个都开始了,那个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以前就听说女孩子那个来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吧? 而且说实话,自己是不是也该做个内衣或者是类似健身房里妹子那种运动背心了? 可问题是这个时代的材质恐怕跟不上,而且国外的很多女孩子好像都不穿那个。 低头看了看之后,李月辰摇了摇头,算了,反正现在也才刚刚开始,不用着急,大不了到时候用纱布裹几圈算了。 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无奈的穿衣服。 来到正殿的时候,两位姐姐和上官婉儿也刚刚过来,负责早班的宫女也早早将三人需要用的垫子铺在了地板上。 按照惯例带着她们一起练瑜伽,练完之后,太阳也差不多快要出来了。 扒拉了几口早饭,李月辰让福来带上自己的藤甲和武器,起身去了监门卫所。 跟在后面的福来看着李月辰往前走的背影,忍不住心想,殿下长得很快啊。 九岁的李月辰比起之前高了不少,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五左右,比十岁的上官婉儿要高了将近一个头。 而且因为从小练瑜伽和武术,身材极其标准匀称,典型的衣服架子。 那高高的马尾辫再长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垂到腰上了,随着她的步伐一左一右极富节奏的摇摆着。 来到了监门卫所,耿云强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了。 行礼之后,带着李月辰来到了训练场,穿上藤甲,照例开始了今天的实战训练。 两人训练的过程中,周围的其他士兵也会时不时的偷偷往这边看上几眼。 主要是这画面实在有些违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居然能跟监门卫里有名的单挑王打的有来有回,这画面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依然感觉跟做梦似的。 而且据听说上次两人掰手腕,这位公主居然还赢了!简直就离谱! 两人做实战训练,断断续续的打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才停下。 李月辰张开双臂,让福来帮忙把藤甲脱下来,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一层亮晶晶的汗水:“今日便到这里吧,下回我再过来。”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殿下进步神速,末将估计很快便赶不上了。” 这话到不完全是奉承,李月辰自己也能感觉到,耿云强能在自己手里坚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不,准确的说,是自己的体力还在持续增长之中,他却已经定型了。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道:“嗯,看来日后需要多叫一些人了。” 毕竟眼前的耿云强已经是监门卫里面最能打的了,如果他都不够了,那就只能用人数来凑了。 李月辰觉得,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应该就能尝试一对二了。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照例去洗澡,躺在浴盆里面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然后低头看了看,还好,虽然发育了,但至少目前而言,还没有什么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感觉有点酸胀之外…… 看了看旁边帮她擦洗的小荷,李月辰顺便问了两句,她说属于正常现象。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李月辰又往水里趟了一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洗完澡出来,李月辰就跑到了仁寿殿去给老爹老妈请安,又陪两人聊了一会儿。 最近老爹心情很好,几乎只要没事了就焚香抚琴,创作音乐。 李月辰就在身边给他端茶添水,顺便跟着学习一下,陶冶一下自己在音乐方面的细胞。 李治要是问怎么样,她就在旁边喊666,反正不要钱,多喊两句总是没错的。 被夸赞的心情大好的李治就开始教她弹琴,李月辰也不介意试试,靠在老爹怀里开始尝试学习。 …… 舒心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份。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三月初一又发生了一次日食。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治就说有人祸乱朝纲,撸了好几个官员。 一看这阵势,大臣们也不敢继续劝皇帝下罪己诏了。 尝到了甜头的李治居然开始期待起下次日食的发生了。 而且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通过报纸昭告了天下,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 茶楼酒肆之中,不少人都大声说着当今天皇贤明,如今天下有此雄主,实乃天佑大唐等等…… 报纸的威力终于开始真正的展现出来,皇帝的很多政策都能被外界知道,再加上太平公主提高粮食产量等等,让李治这个皇帝在民间的威望一再高涨。 所带来的结果就是皇权开始明确的高度集中,毕竟民心所向,势不可挡! 最近的李治不管做什么都是昂首挺胸的,心情空前的好,甚至比得上他刚刚登基准备大展宏图那会儿。 而另外一边,因为老爹心情很好的李月辰,也终于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集贤坊内,李月辰站在院中,她的对面站着几十个头发已经开始泛白的中年人。 这个时代,普通人都老的比较快,这些人各个都只有四十岁出头,头发却都已经白了不少。 “殿下,全部都在这里了。”福来说道。 “嗯。”李月辰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即将即将退役的府兵,身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一些暗伤,甚至其中一个左眼整个都瞎掉了。 看到他们都有些拘谨,李月辰笑了笑:“不必害怕,你们都是对大唐有功之人,亦是本宫敬重之人!今日叫你们过来,只是打算问问,回到老家,可有事情做?” 对面的老兵们摇摇头,回答除了种地之外也没其他事儿可做。 李月辰点点头:“本宫这里倒是有个活计,你们仍然挂军职,回去之后在各自老家组建大唐日报分社,本宫出钱给你们招人……” 大概解释了一下之后,这些老兵们也都听懂了。 说白了就是李月辰出钱,让他们在各自老家建好报社之后招人来到京城这边学习印刷术之类,同时每半月就派人将当地的新闻送来,同时要要监控大唐日报能真正的在地方上发行。 而且他们仍然挂军职,当地官员就不能随意给他们搞事情,能最大限度的保持自由。 “说简单些,就是你们除了本宫和天皇天后之外,不必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李月辰说道。 听到这番话,这帮老兵们一个个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不用上战场,只要将报社的工作搞定就行,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地主欺负……居然有这种好事儿? 这事儿当然是经过李治同意的,现在他也彻底明白了报纸的威力,自然会不有余力的推广,任由女儿去折腾,给了最大的权限。 这些老兵们纷纷点头表示愿意,能为天皇做事非常荣幸云云…… 李月辰点点头,马上让福来开始着手办理。 …… 这件事情也根本低调不来,很快就让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世家大族无一不震惊,如果真的按照这么下去的话,这些在全国各地的报社就能组成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可以说,这事儿一旦成了,日后这天下便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皇帝了。 最关键的是,皇帝的政策能通过报纸让百姓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此一来,官员们就很难在其中玩猫腻了。 如果在政策施行过程中出了问题,百姓不会再怨恨皇帝,而是怨恨当地没有办好事情的官员。 毕竟皇帝的初衷他们已经通过报纸知道了,出了问题肯定是负责执行的官员的问题! 照这样下去,皇权的掌控力会越来越强,他们这些世家的话语权将会被进一步压缩! 可现如今此事大势已成,已经不可阻挡。 要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收买那些人了。 这一点,李月辰这个不擅长玩权谋的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但是老妈却想到了。 于是在武则天的提醒之下,李月辰开始对这些招来的老兵进行了突击式的文化培训。 集贤坊内,老兵们围坐成一个半圆,李月辰站在中间演讲。 “你们回去之后,当地地主肯定会收买你们,他们能拿出很多好处,这些好处我目前确实给不了。但你们想想,之前他们是如何对待你们的?现如今给你们好处,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将来有了机会,他们一样会翻脸不认人!” “我现在虽给不了你们太多好处,但本宫站在这里,代表的便是天皇与天后!可以给你们承诺,若是事情办好了,将来可以让你们的子嗣来到京城读书,若学有所成,有朝一日也能通过科举进入朝堂,位极人臣!” “你等好好想想,是应该忠于大唐,还是要为那微不足道的好处而做出错事?你等都是军人,曾经为大唐奋斗过,呐喊过!杀过敌,流过血!为大唐尽忠,保家卫国,才该是军人刻在骨子里的荣耀……” 李月辰的演讲水平其实也只能说一般般,跟小胡子那类大师级的演讲水平是比不了的。 但好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受到过鸡汤的轰炸,对于李月辰的这番话认同度还是比较高的。 于是纷纷行礼,郑重的表示一定会忠于天皇! 李月辰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在他们面对那些诱惑的时候能起到多少作用。 毕竟国家荣誉这种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 但至少,只要有人能把握好底线就行,等到将来各项制度完善了,应该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这种事情了。 …… 仁寿殿里,李治夫妻俩自然对女儿的这番操作非常清楚。 武则天笑道:“辰儿这番话,也不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她看来,光说话是没用的,还要把手段展示出来,软硬兼施才是最好的办法。 李治点了点头:“不过办法倒是好办法,让这些人的子嗣读书学习,将来若能入朝为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赞叹女儿的这个主意。 这些人如果能学有所成,将来当了官,那就是皇家的官,而不是世家的官。 日后时间长了,所有的官员都会变成这种,那皇权也就不会再受到制约了。 “眼光如此长远,当真是帝王之才啊!”李治笑着摇摇头,“可惜了!”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的衬托下,那几个儿子就显得越发有些不够看了。 说句实话,在李治看来,长子李弘哪里都好,就是太老实了,真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 老二虽然有才,但太过随性,也贪玩。老三则是容易被煽动的那种类型。 至于老四李轮,目前还没长大不好说,但看起来也属于有些胆小怕事的那种。 孩子多了,就怕比对,这一比,就让这个女儿显得越发优秀起来。 旁边的武则天也点点头:“是啊,可惜了。” 李治突然抬起头:“媚娘你说,让辰儿做太子如何?后人问题,大不了就一生不嫁,到时候让弘儿子嗣过继一个,你不用担心这江山会……” 武则天却突然摇了摇头:“稚奴想法我知道,但辰儿不适合。不仅仅是女儿身的问题。” “还有何事?”李治问道。 “她心太软,不是能举得起刀的性子!”武则天回答道,“当初贺兰敏之那件事情,为了不让那些监门卫被治罪居然都能隐瞒下来……做皇帝,不能光有仁慈,也要狠得下心才行!” 听到这番话,李治点点头,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杀人?哪个皇帝手里没有冤死的鬼? 不如说,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有冤,但该杀还是要杀!因为如果不杀,就会导致皇权不稳! 但同时,武则天也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不是那种能狠下心来滥杀的性格。 听到她的话,李治点了点头:“此事,再看看吧。辰儿天生异于常人,说不定她这样反而是对的。” “稚奴现在对她可有些盲从了!”武则天在旁边笑道。 “无碍,随意她如何折腾去!”李治咧嘴一笑,轻轻握着妻子的手,“至少现在,无论何事,朕都能给她兜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报机构雏形 如果是别人,李治还真不一定敢说这种话。 但是李月辰就不一样了,夫妻俩都很清楚,这个女孩儿是个知道分寸的,所以自然可以让她随意折腾。 而另外一边,回到了安福殿的李月辰独自坐在临波阁的围栏上,思考着接下来的问题。 这报社的分社,肯定不仅仅是用作发表文章的。 既然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下一步肯定就是变成一张笼罩全国的巨大情报网。 而将来之后,甚至可能会导致类似锦衣卫这样的特工组织提前出现。 李月辰对这个倒是不反对,只有国家对所发生的事情越清楚,才能更快更准确的找出解决办法。 但是类似东西厂这样的机构还是别出现了,依稀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好像明朝后期太监权力膨胀的厉害。 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名人,魏忠贤,号称九千岁。 李月辰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到时候可不能让唐朝也出现类似的事情。 虽然她并不歧视太监,可大多数太监心理不正常也是事实。 不管是福来还是老爹身边的张成鑫,能爬到这个位置那绝对是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的勾心斗角。 当然这不一定是他们的问题,也跟皇宫里面的环境有关系。 但这一点可不是现在能改变的,所以这方面还是要以制约为主。 …… 时间进入四月之后,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不过还称不上炎热的地步。 有个好消息就是,经过王钢蛋和匠作监那边不断的努力,一家人的旱冰鞋都已经制作完毕了。 收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李月辰决定趁着天气还没热起来,先教他们滑旱冰。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一家人就应该经常待在一起,哪怕吵架都无所谓,这样才有助于培养感情。 别的不说,就说当年孤儿院里一起长大那几个货,虽然每次见面嘴上都说恨不得对方立马去死,但只要有事儿,绝对第一时间全部到齐。 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仁寿殿,今天李治没有焚香抚琴,而是躺在摇椅上跟老婆聊天。 “辰儿来了,正好一块儿吃个茶。”李治招了招手笑道。 “阿爷,一家人的轮滑鞋都做完了,挑个日子一起玩可好?”李月辰坐在他身边问道。 李治点点头:“嗯,恰巧今日就无事,择日不如撞日,那边今日午后吧!” “好嘞!”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扭头大叫道:“张总管,派人去通知我几位阿兄,午后进宫来玩……不!叫他们现在就来人仁寿殿用膳!叫大兄带上嫂嫂!” “喏,奴婢这就去!”张成鑫答应一声。 老二李贤虽然孩子都有了,但是还没有正式的王妃,就不用带过来了。 现在办了婚礼的只有老大一个,既然是明媒正娶的,那也就是一家人了。 中午仍然是炒菜,不得不说,宫中的御厨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并且还在李月辰教的基础上开发出来了不少新的菜式。 一家人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这种事儿,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只有太子妃裴清婉一脸拘谨的模样。 今天来之前她着实想不到居然能皇帝一大家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一家人边吃边聊,氛围也相当的轻松,就好像民间的感觉一样。 甚至李贤还敢当着父母的面靠在椅背上,一脸轻松地询问李月辰那个旱冰鞋到底怎么玩。 看着这好像如同在民间一样毫无规矩的一家人,裴清婉觉得,自己以前对皇室的印象好像被完全打破了。 …… 吃过饭之后,众人打算休息一会儿,于是便煮上一锅茶,开始玩追凶。 裴清婉不会玩,只能现在旁边看着学习,同时在李月辰的指导下开始担任主持人的角色。 一脸懵逼的答应下来之后,裴清婉开始看着他们玩。 连续几个回合下来,也大概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玩了,不过让她感到惊讶的地方在于,这帮晚辈倒是真不把皇帝皇后当外人,说票就票,一点都不犹豫! 玩了几局游戏,饭也下的差不多了,一家人起身来到贞观殿后面的广场上,开始换上旱冰鞋。 因为还没来得及做裴清婉的,再加上她本人也比较安静,不喜欢运动,所以就坐在旁边看着。 看到李治等人都是直接坐在台阶上换鞋,她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不过双手一直都非常优雅的放在小腹前,一副优雅的样子。 一家人换上了鞋子,李月辰开始负责教他们怎么玩,而已经学会的李治则是妻子身边扶着她,防止她摔倒。 李月辰的大部分注意力也都在那边,毕竟现在老妈年纪不小了,真要摔一下说不定半条命就没了。 裴清婉没有见过旱冰鞋,但看这样子也能大概猜出来玩法,只是心中想着,为什么她不会摔倒。 随着李月辰在旁边开始教学,李弘等人也身体前倾,摆动着双手,慢慢悠悠的可以滑动起来了。 但是姿势看着极其别扭,远远不如李月辰的动作那么丝滑。 “好了,这就是前滑的所有要领了,自己练习一会儿吧。” 李月辰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已经滑到了老妈身边,原地旋转半圈之后,脚跟一抬,稳稳停下。 随后就跟李治一起教她滑行。 这种东西,说到底,只要不害怕,很快就能学会。 武则天也知道女儿肯定会保护自己,当下便放下心滑行起来。 李月辰在旁边跟着,一开始有好几次都快要摔倒,她眼疾手快的过去扶住。 胆子更大的武则天彻底放开滑行起来,不一会儿就完全学会了,拉着女儿的手开始绕场滑行起来。 两个姐姐虽然是第一次穿上旱冰鞋,但是以前早就看她教过上官婉儿,倒也算是有些理论知识。 几个哥哥运动能力也都还算不错,很快就掌握了。 只有李弘学的慢一点,但现在也能站稳保证不会随时摔倒了。 …… 两个时辰之后,一家人都已经学会了正滑倒滑,手牵手在广场上玩起了拉火车。 旁边坐着的裴清婉时不时就给太子李弘递过去毛巾擦擦汗,或者倒杯水。 与此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的惊讶。 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家中父亲还再三叮嘱嫁入皇室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宫中规矩多等等…… 而现在的裴清婉则是觉得,所有贵族里面,应该就属宫中最没规矩了。 就算是她出嫁之前,在家里都不敢跟父母或者是其他兄弟姐妹一起打闹哄笑。 再看看现在,一家人大声调笑着在广场上手牵手排成一条长队滑旱冰。 而且还时不时的互相嬉戏打闹,李月辰和四哥李轮甚至敢合起来欺负皇帝! 再看看旁边张成鑫那习以为常的模样,明显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裴清婉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其猛烈的冲击,谁都不敢相信,在皇室威严的背后,一家人居然能相处的如此和谐。 …… 疯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看太阳快到黄昏的时候,一家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疲惫。 于是全部坐在台阶上排成一列,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夕阳慢慢品尝着。 李月辰坐在老妈旁边,帮她轻轻拍打着已经有些发酸的小腿:“阿娘,如何?好久没有这般活动了吧?” “是啊,都有些不适应了。”武则天笑着点点头。 旁边李轮看到了,也来到李治身边:“孩儿帮阿爷捶捶腿!” “好啊。”李治伸开双腿,“看看我儿这捶腿的技术,比起辰儿如何。” 看到这一幕,李贤和李显也要站起身,却被李治抬抬手阻止了:“好了,二郎与三郎就坐着吧,用不着都围过来,挤在一起热得慌。” 武则天也扭过头对着两个准备站起来姐姐笑了笑:“你们二人也是,乖乖坐着歇息便好。” 晚上,一家人又在一起吃了饭之后,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活动,孩子们纷纷起身告退离开。 …… 走出西华门的李弘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突然扭过头道:“咳咳……清婉陪我走走可好?” “妾自然无异议,只是你的身体……”裴清婉有些担心。 “不碍事。”李弘轻轻笑了笑,与她肩并肩往东宫走去。 吕盛吩咐马车在后面跟着,自己则稍微落后几步,稳稳跟在身侧。 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李弘突然问道:“今日看你表情惊讶,所为何事?” 裴清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妾……没想到宫中气氛会如此……轻松。” 李弘李嘴一笑:“实际上,在辰儿出生之前,这宫中氛围,与你原本知道的无甚区别。变成这般,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 或许也是想要说说话,两人一边走,李弘一边缓慢的给她讲述着李月辰出生之后的很多事情。 裴清婉越听越心惊,到最后已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感觉这位殿下,好像……” “爷娘皆怀疑月辰乃是神仙转世,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咳咳!” “听了太子所言,妾也如此觉得。”裴清婉回答道。 回到了东宫,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李弘突然抓着她的肩膀,让她跟自己对视着,一脸严肃,低声道:“清婉,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若有朝一日我薨了……” “何出此言?”裴清婉一下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身,“难道……” 李弘拉着她的手:“好了,莫要如此惊讶,听我说完!” “这话怎可随意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裴清婉睁大眼睛问道。 “好了,先听我说完。”李弘笑的一脸轻松,拉着她趟了下来,“我这病若是能好,应当无事。但若是好不了,估计就是近几年的事。若有朝一日我薨了,不管宫中发生何事,都千万不要参与!” 裴清婉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怎……怎么会……” 李弘倒是笑的很淡定:“关于我这病,你不要瞎打听,也不能泄露出去!若我一直活着,今晚我说的这些话,忘掉就好。但若是有朝一日……到那时,千万记得,无论宫中发生何事,都万万不能参与!” 裴清婉不说话,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下,就那么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李弘感到心疼,轻轻把她搂在怀中:“原本我不想结婚的,但父母之命难违,只是苦了你……万一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守活寡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裴清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好了,不说了。只要我还在一天,这事情你就当没听过!”李弘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 这段时间,各个分社的负责人都住在集贤坊的宿舍里面。隔三差五的听李月辰的演讲以及接受相关的培训。 说实话,从退役的府兵之中能找到几个识字的已经不容易了,李月辰也确实尽力了。 “今日,你们该出发了。” 李月辰站在院子中间的水井边沿,让自己的身高尽量跟他们持平一些。 “该说的,本宫也都说过了,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能继续为大唐发光发热!不管是本宫,亦或天皇天后,都不会忘记你们对大唐做出的贡献!” 李月辰在给他们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动员,钱也都到位了,他们过去之后马上就能雇佣记者去收集消息,最多几个月后,大堂全国境内各个州县的分社就能搭建起来了。 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如果做得好,李月辰当然也不介意给他们升个官,提升待遇什么的。 他们回去之后表面上的工作是收集八卦新闻,同时保证大唐京城发出的报纸能准确的投放到地方。 但同时,还有另外一项隐秘的工作,那就是监控这些主要州县的大小事情,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马上禀告。 虽然目前他们并没有明面上的调查权,但至少也算是皇室安插在各个州县的眼睛。 相比起以前那种情况,现在不但有官员的汇报,皇帝也有了自己的眼睛,互相监督制衡之下,对地方上的事情就会越来越清晰。 他们双方也都怕自己汇报的不够清楚而被皇帝怪罪下来,这也算是帝王术的一种。 第一百四十二章 自私的要求 离开集贤坊,回宫的路上,李月辰靠在车厢上,双手放在脑后思考着后续。 现在分社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慢慢发展就好。 竹纸的销量也在一天天上涨,香皂和玻璃都也都非常稳定。 想到接下来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情了,李月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也可以好好努力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第二天上午练完功洗澡之后,李月辰就趴在桌案上开始画自行车的设计图。 说是设计图,其实也只能画个大概样子出来,很多细节上的东西她知道是什么,但是画不出来。 于是吃过午饭之后,就连忙跑到了匠作监,给工匠们讲解起来。 “车架和轮胎相信你们都能看懂,关键是踏板这里的齿轮这里,要加一个棘轮……” 棘轮并不需要用螺旋弹簧,哪怕用簧片也行,不过为了锻炼一下这些工匠,李月辰还是下令让他们尝试制作一下。 但要制作的并不是真正的螺旋弹簧,而是那种一根细铁丝绕城类似线圈,两端各露出一截的那种。 自行车踏板的棘轮是不能省略的,只有加上这个零件,才能保证脚踏往前蹬可以带动轮胎,往后的话就是空转。 如果没有这个零件,那就变成死飞了。 当然死飞自己是没问题,可是对于这帮没有玩过自行车的人来说,就有点难了。 不过既然不能做成死飞,那就必须加上刹车。 现在既然已经能做出拉出铁丝了,那么刹车线应该同样也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她的解释,又看了看贴在墙壁上的设计图,工匠们点点头表示应该没问题,可以试试。 为了节省材料,李月辰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的问题,比如说,铁竹究竟能否代替金属条辐条? 粗一点无所谓,只要强度和弹性没问题就行。 主要是她要用的自行车跟普通的不太一样,如果可以,李月辰还是希望能做得出攀爬自行车的。 到时候在这皇宫里面不管去哪里都能快速移动了,别的不说,每天去仁寿殿请安的时候也能更快一点。 在匠作监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跟工匠们好好聊过之后,李月辰才离开。 车架轮胎什么的都不用担心,轴承和铁丝也有,自行车这种东西,还真的算不上太难的东西。 至少对于这帮工匠们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方向,并不会两眼一抹黑。 从匠作监出来,正打算去仁寿殿给老爹老妈请个安,顺便陪他们聊聊天,突然听到有人叫。 “殿下,殿下……” 李月辰扭过头,就看到司农少卿刘子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跑了过来。 “哦,找我何事?”李月辰问道。 刘子贺稍微喘了口气:“殿下,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从南方找回来不少野稻种,至于拍去其他国家采购稻种的,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嗯,不错!”李月辰点点头夸奖一句,“今年已经赶不上了,正好年底也要回长安了,明年在长安的皇家农庄里开始试验吧。” “是!”刘子贺行礼答应一声,“不知倒是殿下……” 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本宫到时定有其他事要忙,这个你们要自己来了。此事,能教你们的都已经教了,剩下的,只能靠你们慢慢尝试。” “好,下官明白!”刘子贺行礼答应一声,不过脸上的表情有点为难,“只是殿下有大气运加身,我等……”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放心,就算一时不成,也不会惩罚你们。关键是,要一直保持初心,不断尝试才行。” “喏!”刘子贺恭敬的答应一声。 …… 打发走了刘子贺,李月辰明显心情不错,蹦蹦跳跳的去往仁寿殿。 后面的福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殿下,若是这实验再成功,大唐日后是否就不会缺粮了?” “其实以大唐现在的人口数量来说,确实如此。”李月辰点点头,“关键是,粮食产量起来了,日后会有更多人去尝试其他行业,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 李月辰不耐烦的摆摆手:“别问那么多,问了也没用。” 福来连忙行礼:“是,奴婢多嘴了!” 到了仁寿殿,李月辰将刚刚的消息跟老爹老妈说了,夫妻俩都是一脸笑容。 对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这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不缺粮食,就意味这人口会提升,而人口提升,就是国家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李月辰陪着心情大好的夫妻俩聊了一会儿,半下午的时候才回到了安福殿。 …… 一转眼,平静的过了十来天。 这段时间李月辰每天也不怎么出门,除了每天去给爹妈请安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安福殿里面待着。 唯一跟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在于,现在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每天都会去报社里面审核文章。 李月辰给她们按照星期的制度定了做五休二的作息时间,别让她们给累坏了。 但说实话,还有一个问题也需要好好改动一下了。 现在她们每次刊登的新闻都是由自己告诉她们的,以后每次都这样通过自己转交实在太累了。 以后最好是让她们两个可以也跟着上朝去听政,这样一来能提升不少效率。 但这事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毕竟两位姐姐身份太过敏感,老妈肯定是防着她们的,而且按照她那性格,一旦发现她们对她有威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所以这个人选,要么就是上官婉儿,要么就是让老爹老妈来挑选一个信任之人。 可现在他们两个明面上不管这件事情的,也算是留个后路,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情插手处理起来也方便。 如此一来,上官婉儿也就成了最佳人选。首先她能力是有的,别看如今才十岁,但已经饱览群书,又写的一手好字。 平时写的那些诗也经常在宫女太监们之间传阅,虽然写的好不好李月辰判断不出来,但至少才名已经逐渐有了。 其次她毕竟是个下人的身份,而且还是罪臣家眷,不用担心将来大权在握会对老妈造成威胁。 虽然说她爹她爷爷都是被老妈给弄死的,但实际上她对这两个人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根据李月辰平时的观察,她并没有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郑氏似乎也并没有给她灌输过仇恨思想。 虽然对她不公平,但李月辰觉得这样毕竟挺好的。 就算武则天再怎么样,自己也是她的女儿,如果两人为敌,自己肯定要选择站在老妈这一边。 …… 快到黄昏的时候,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回来了。 看到李月辰正在和宣城公主研究数学题,两人也过来坐下,一脸好奇的在旁边想要看看。 不过现在宣城公主的数学水平已经到了高中生级别,将两人远远甩开了。 看到两人坐下,李月辰突然抬起头对周围的宫女们挥了挥手:“都出去!” 周围的宫女们躬身行礼,纷纷转身出去。 看到这样的场面,义阳和宣城对视一眼,知道她肯定是要说什么事情了,也变得一脸严肃起来。 上官婉儿也同样有些好奇的扭过头看着她。 “阿姊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说,现如今报社那边,只靠我给你们传递信息太麻烦了,因此……” 李月辰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随后道:“阿姊毕竟身份敏感,我不想引起阿娘猜忌,所以我想推荐婉儿来做此事。” “自然!” 义阳点点头表示理解:“理应如此。” 李月辰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道:“日后这类事情可能会有不少,所以有些事,我想在此时提前说清楚。”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让她尽管说。 “我真的很喜欢两位阿姊,但正因如此,我希望两位阿姊不要想着报仇。若有一天你们与阿娘为敌,我不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李月辰表情有些纠结,但眼神很坚定:“不管阿娘在你们心中是何形象,无情也好,狠毒也罢!我是她的女儿,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她身边!” “况且,凭两位阿姊,也不可能斗得过她!你们根本不懂将来她会取得何其巨大的成就!所以我希望两位阿姊能放下上一辈的仇恨。虽然这要求很自私,但我不想两位阿姊出事,所以希望你们能答应我!” 李月辰知道自己失言了,但就算如此,她仍然要说。 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看着两个姐姐去飞蛾扑火,她们两个级别实在太低了。 武则天是什么人?一千多年之后翻开史书,出名的女人肯定不少,但真正能坐在龙椅上的,也就这么一个! 听到她的这番话,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对视一眼,随后便同时笑了起来。 这笑容之中,有一丝的不甘,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辰儿说的这些,我等又何尝不懂?”义阳公主笑道,“辰儿放心吧,我等现在别无所求,能活着便好!” 旁边的宣城公主也点了点头:“辰儿能与我等说这些,实在是没想到。但也说明辰儿是真心为我们好!上一辈的恩怨,我们不去想了。以后,我们仍然是姊妹!” 看到两人表态,李月辰点点头:“那便好,月辰在此谢过两位阿姊……这样一来,月辰也能放心,日后不会与两位阿姊为敌了。” “辰儿放心,不会的!”义阳公主一脸温柔的笑了笑。 李月辰点点头,咧嘴笑了一下。 “来,抱抱!”宣城公主直接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宣城公主也过来张开手,一起将她抱在怀里。 被抱着的李月辰忍不住鼻子抽抽了一下,低声说道:“辰儿对不起两位阿姊……” 毕竟这要求实在太过自私了,杀母之仇,按理说应是不死不休的,但现在两个姐姐愿意为了她放下,确实让她觉得对不起她们。 “无碍的……”义阳公主很温柔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一辈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宣城公主也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蛋:“日后,我们就是亲姊妹!” 李月辰忍住眼泪,重重的点点头,随后扭过头道:“婉儿,你也是,日后千万不要想……” “殿下放心吧!” 上官婉儿第一次打断了李月辰的话,咧嘴露出一个笑容:“婉儿不愿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婉儿只想与殿下在一起!能经常与殿下一起玩,能帮到殿下便够了!” 李月辰点点头,伸手将她搂过来,轻轻给她一个拥抱,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 第二天,仁寿殿里,李月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爹老妈。 “嗯……” 李治手里转着保健球,想了想之后问道:“那上官婉儿,会不会太小了?” “她可比孩儿还大一岁呢。”李月辰笑道,“当然她只是孩儿身边的人最合适的,爷娘若是有人选更好。” 桌案后的武则天扭过头道:“此事,陛下还是暂时不要参与的好,多看看再说。” 李治点点头:“那好,既然是辰儿举荐之人,想必能力是不差的。日后便让她与你一同在通道后听政吧。” 皇帝同意了,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又大概说了一下具体方式。 简单的说就是上官婉儿到时候也在通道里面跟着一同听政,将朝廷新闻记录下来。 当然报纸发布之前会交给皇帝来审核一下,同意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会发出。 这么一来,工作效率就能提升不少了,而且将来之后其他分社的各种事情也都会来到报社这边汇报,由她呈报给皇帝,也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泄密。 看来这女宰相要提前登上舞台了呀?李月辰忍不住想到。 原本历史上的上官婉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崭露头角的她不清楚,但想来应该不可能比现在更小吧? 走出仁寿殿的李月辰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算了,反正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早点登上舞台说不定还能取得比原来更大的成就,让历史上留下更加响亮的名头呢? 等等!不对! 李月辰突然停下了脚步,将来,这上官婉儿不会被培养成一个特务头子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棒棒糖和自行车 四月底,天气开始一天天炎热起来。 匠作监的实验室之内,李月辰一边拿着折扇给自己扇风,一边跟工匠们说着自行车的刹车系统。 “这个夹子可以用皮革试试,用铁丝牵引。我捏下握把,这夹子就要将轮胎夹住……” 工匠们听完她的解释点点头,“好主意啊!如此一来……” “好了,你们姑且先试试,”李月辰摆了摆手,“如果有问题,再找我来说。” “是……” 又给他们解答了一大堆问题之后,确认了暂时没什么问题,才转身离开。 回到了安福殿,看到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都在这里,感觉有点惊奇,今天好像不是休息日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官婉儿解释道:“殿下,其他各地的新闻要明日才能送来,今日无事可做。” “原来如此……” 李月辰点了点头,直接在垫子上躺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 然而才刚刚闭上眼睛,上官婉儿就挪过来了,乖乖的跪坐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她。 李月辰睁开眼睛,看着她问道:“有事?” “殿下,过几日便是初五了,我与殿下一起去做些粽可好?” “你与两位阿姊去吧,我不怎么喜欢吃那个。”李月辰摆了摆手。 同时心里也在想着,一转眼又是一年端午节了,时间过的还真是快。 仔细想想,跟上官婉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略微比自己高一些的。 然而现在,自己已经高过她一个头了。 另外……某些地方也多多少少长大了一些,最近时不时的就会有些胀痛感。 小荷跟老妈都说这是正常现象,不过上官婉儿似乎还没开始发育,明明还比自己大一岁呢…… 说真的,李月辰希望它别太大,因为太大了说不定会影响运动。 “殿下不喜欢?为何?”上官婉儿歪着脑袋问道:“说起来前些年殿下似乎也吃的很少……” “辰儿想必是不太喜欢甜食吧?”旁边的义阳公主扭过头问道。 李月辰竖起一根大拇指:“阿姊说的对。” 其实她倒也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只不过是对于某些东西来说,还是比较习惯吃咸的。 比如说,粽子或者是豆腐脑这一类玩意儿。 “是吗?”上官婉儿歪着脑袋,一脸疑惑,“殿下为何不喜甜食呢?婉儿很喜欢呢!” “甜粽就算了,想吃甜食过几天给你弄点别的来。”李月辰摆了摆手。 “别的?何物?” 李月辰翻了个身,侧身躺着,用一直收藏撑着脑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现在才四月底,还没有山楂,糖葫芦是做不出来了,但别的玩意儿也是可以的。 看到她卖关子,上官婉儿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转过身去跟义阳公主下棋了。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福来进入殿内,看到李月辰不在,于是抓住旁边路过的郑氏问道:“殿下在何处?” “嗯?不是去上课了吗?”郑氏反问一句。 “今日不上课!”福来一摆手,进入殿内找了一圈也没发现。 小荷也不在,应该是跟着殿下不知道去哪里了。 找不到人,福来忍不住喃喃自语着:“这可如何是好?圣人叫殿下过去一趟啊……” 上官婉儿正好进来,还没说话,就被福来抓住了:“婉儿,殿下在何处?” “唔……”上官婉儿想了想,“好像是去尚食局了……” “尚食局?” 福来喃喃一句,随后马上转头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上官婉儿。 听到殿下在尚食局,福来就知道多半又是在研究什么美食了,于是二话不说直奔御厨房而去。 一路小跑过来之后,看到那个大红色的背影,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在这里。 于是马上跑过去:“殿下……” “别说话,现在正是重要阶段呢!”李月辰抬抬手打断了他。 福来低头一看,李月辰正在指挥这旁边的御厨,将锅里的熬出来的糖稀一点点倒在半圆形的模具里面。 这些模具上排列着几十个半圆形,看起来似乎是要做出一个小半球似的。 “不能等啊殿下!”福来突然出声道,“圣人叫您过去呢。” 听到福来的催促,李月辰才一脸无奈的点点头:“好,这就去!” 随后又叮嘱旁边的御厨:“这次还跟上次一样做,对了,将那已经定型的拿几个过来。” “是!” 旁边的御厨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旁边拿东西。 福来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模具里面,这些糖都已经凝固成了半球形,而且上面还都插着一根小木棍。 御厨拿过来五六个:“殿下,可够否?” “够!” 李月辰将其接过来,率先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然后又递给福来一个:“呶!” “谢殿下赏赐……”福来接过来之后一脸疑惑,“殿下,这是?” “棒棒糖!”李月辰解释了一句,“走,去仁寿殿!” 说着,就含着棒棒糖,手里还拿着四个,一路去往仁寿殿,福来连忙跟上。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没当场含在嘴里,而是拿在手里。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先是给外面站着的张成鑫发了个棒棒糖,随后才跟着进去。 张成鑫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又一脸疑惑的看着旁边的福来:“此乃何物?” “看殿下动作,想来该是某种吃食。”福来回答一句,想了想之后,还是将手里的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而且看李月辰的动作,想来这玩意儿是含着吃的,不用嚼。 旁边的张成鑫有些疑惑,也放进了嘴里。 刚刚含进去时间不长,就感觉一股甜味在嘴里慢慢晕开,慢慢席卷整个口腔。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孩童般的笑容。 …… 进入殿内的李月辰含着棒棒糖来到李治身边坐下:“阿爷找孩儿可有事?” “嗯……”李治转了转手里的保健球,正准备说话,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嘴里喊着的小木棍,然后又看了看手指间夹着的三个棒棒糖,“此乃何物?” 李月辰直接把手递过来:“阿爷尝尝!甜的!” 李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过来一个塞进了嘴里,随后李月辰又跑到老妈那边给了一个。 两人学着她的样子将棒棒糖放进嘴里,不一会儿,武则天率先点点头:“嗯,口味香甜,不错!” “嗯,此物味道当真是新奇。”李治也点头夸赞道。 “爷娘喜欢就好。”李月辰笑了笑,“不知阿爷找孩儿有何吩咐?” 李治这才想起了正事:“嗯,现如今那报纸不归朝廷管辖,最近朕收到密报,说有人也打算学你搞这报纸,你对此如何看?” “放心吧,他们搞不来的!”李月辰一脸轻松的摆摆手,满不在乎道。 夫妻俩沉默了几秒,武则天突然抬起头:“缘由为何你倒是快说,还等着我等问你?” “额……”本来想卖个关子的李月辰讪讪一笑,赶紧解释起来,“就算他们能做得出竹纸,这报纸依然是不挣钱的。现如今孩儿每卖出一份报纸便要亏损二十钱,五十份就是一贯钱!世家说到底还是商人思维,就算亏得起,他们也不愿意如此亏损下去。” “再者说,如果他们都要搞,那朝廷趁势管控便好了,到时候再收税,他们肯定不愿意的。”李月辰舔着棒棒糖说道。 李治转着保健球轻轻摇头:“辰儿,若要收取商税,可不是朕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这里面涉及……” “哎呀,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嘛。”李月辰拿出手里的棒棒糖,直接端起李治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也可以不叫商税啊,叫朝廷机密税!对,报纸发布的都是朝廷机密,收税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看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旁边的武则天教训一句。 “嘿嘿,放心,孩儿再倒上!”李月辰笑着端起茶锅将李治面前的杯子填满。 李治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扭过头跟妻子对视一眼之后,微微咧嘴笑了笑:“此法倒是不错,无论他们做与不做,对我等来说,都无多大关系。” 看到他反应过来了,李月辰一脸欣赏的点点头:“阿爷真聪明!” 其实他们跟李月辰打擂台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本身双方的目的就不一样。 世家要维持家族,开商铺都是不可避免的,最终的目的还是为自己挣钱,所以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考虑一个成本问题。 李月辰不一样,她不是为了给自己挣钱,而是为了让国家发展起来。 现在虽然说卖香皂和玻璃挣钱很多,但除了大部分用来投入新的发展之外,纯利润基本都分给老爹老妈了,她自己还真没拿多少。 出发点就不一样,所以双方如果正面碰撞,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对决。 毕竟她一个公主,真正花钱的地方反而不多。 名贵化妆品她不需要,衣服首饰的什么的虽然算是贵重奢侈品,但本身都是各地收上来的税,而不是她花钱去买的。 …… 聊完了事情,李月辰又去了尚食局,这个时候第二盘模具里面的棒棒糖也都差不多凝固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月辰还是让他们多放放,反正一天吃不完明天也能吃。 随后便自己端着一盘棒棒糖回到了安福殿:“两位阿姊,还有婉儿,过来尝尝吧。” “咦?辰儿又做出新吃食了?”宣城公主探头过来,随后便伸手拿了一个,“此物如何食用?直接咬断吗?” “含在嘴里便可。”李月辰笑了笑。 三人每人拿一个尝试了一下,随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官婉儿笑的最开心,眼睛都变得有些弯弯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随后李月辰一挥手:“来,每人拿一个。” 周围的宫女和郑氏等人也不客气,行礼道谢之后纷纷过来拿了一个品尝起来。 随后李月辰对福来招了招手:“这些给我几位阿兄送去尝尝。” “喏!”福来答应一声。 “殿下,这个棒棒糖太美味了!”上官婉儿满脸笑意,“殿下如何想到的?” 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 今年的端午节比起往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皇帝带着全家人登上城墙去看赛龙舟。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这次孩子们嘴里基本都含着一根棒棒糖。 李治按照惯例给第一名的队伍赏赐了一些东西,随后便带着孩子们回宫去玩了。 第二天,五月初六的时候,匠作监那边派人过来说自行车的刹车系统让她过去看看行不行。 李月辰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发现车子大致已经完成了。 从车架到车把,再到轮胎,所有的部件都按照她的想法制作出来了。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链条,在这个工业还没开启的时代,这玩意儿只能靠手工打造,麻烦的很。 不过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车架和刹车系统,李月辰蹲在还未完成的车架旁边仔细查看起来。 捏了捏车把,仔细看了看,夹子可以完全将轮胎夹住。 随后又让工匠们将车子抬起来,然后让一个人让快速拨动轮胎,李月辰猛地捏紧刹车,轮胎瞬间停止。 目前来看一切都好,但具体如何,那还是要看链条制作出来之后,骑上去的具体效果。 不过到目前为止,李月辰已经很满意了,对着一众工匠们点了点头:“好,都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谢殿下夸奖,我等一定尽全力完成!” 对于实验的进度,李月辰还是非常满意的,接下来就等制作完成之后的效果了。 …… 第二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上官婉儿去了贞观殿的通道里面。 同时这里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放着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李月辰靠在墙壁上,开始收听今日的新闻。 旁边的上官婉儿也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提笔做记录。 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记录着朝堂上的汇报,一张依旧稚嫩的脸上充满了严肃的神色,李月辰忍不住想到,不知道将来的上官婉儿会成为什么样子,忍不住有些期待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给女儿铺路 五月十五,又到了最新一期报纸发售的日子。 三市之中,有不少人围在报摊前,购买了最新一份的报纸,另外仍然有孩子们大街小巷的叫卖着。 这一期的报纸,刊登了不少消息。 比如说,天皇陛下乐章谱写完成,以后在不同的祭祀中演奏…… 另外就是其他地方州县的新闻,还有一些市井八卦之类的玩意儿。 最受关注的仍然是三国演义的连载更新,不少人最近就指望着这个带来下半月的快乐呢。 不说这些普通人,就连李治和武则天这夫妻俩,同样也是这篇小说的忠实读者。 甚至李弘等几个哥哥,见了面也会问问妹妹后续剧情之类的。 对此,李月辰只是告诉他们:“等到下一版出来了自然知晓。” 现在她可没空给他们搞什么剧透,正在让福来通知王祥,今年要在糖水罐头铺卖些新的玩意儿呢。 硝石冰镇法已经出现了,可以卖一些冰镇酸奶之类的玩意儿给小孩子们,可以卖的便宜点,薄利多销嘛。 另外就是棒棒糖了,可惜目前来说糖还属于奢侈品,不能卖的太便宜,这东西的对标客户仍然还是那些有钱人。 同时李月辰也在思考着,今年年底要回长安了,那这些铺子到底是搬回先搬回长安,还是到时候在那边重新开? 安福殿里,李月辰躺在垫子上,提出了这个问题:“福来,你觉得呢?” “回殿下,奴婢觉着还是回到长安另开为好,毕竟,说不定何时还会再来……”福来恭敬的回答,“另外,来操此人可以带着,回了长安,依旧还是有用的。” 李月辰点点头:“嗯,那就如此办吧。” …… “额……”李月辰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走进殿内,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热死个人啊……” 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坐下,看到上官婉儿面前的酥山,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上官婉儿张开嘴正想要提醒一句,就看到她已经吃下去了。 李月辰根本没在乎那么多,只想着这个天气是真心热的受不了。 穿着丝质单衣,仍然感觉热得慌。也就多亏了能每天洗澡,不然怕是要起痱子了。 “那辰儿要去游泳吗?”义阳公主问道。 李月辰有点纠结,虽然说游泳的时候暂时是不热了,但也不能每天都在水里泡着啊。 摇了摇头之后,李月辰叫来个宫女,在旁边帮她扇风。 想到刚刚老妈的教训就感觉心里不爽。 今天中午在仁寿殿吃的饭,吃完之后陪着老爹玩。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武则天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一些,于是就在旁边教训:“看看你整日风风火火,穿着男装登高爬低,哪里有个女子模样?” 对此李月辰感到相当的无奈,这种时代的襦裙说好看吧,确实也不难看,就是太麻烦了。 第一不利于活动,二来夏天穿着又太热。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走路都是小碎步,穿着这种襦裙,讲究一个仪态,走路看不到双腿的摆动,就好像是在地上飘一样。 而李月辰不管去那里都是迈着大步走,大多数时候都是跑跑跳跳的,以前还好,随着逐渐长大,也开始让老妈感觉不爽了。 旁边的上官婉儿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耐烦,有心想要问问怎么了。 正准备开口,却见李月辰突然坐起身,猛地一摆手:“福来,随我去一趟尚衣局。” “喏!”福来答应一声,连忙起身跟着她走出去。 看着她突然离开,上官婉儿一脸疑惑的扭过头,看向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 她们两个同样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 来到了尚衣局,李月辰也不废话,直接要来了纸笔:“你们给我做一件衣裳,具体是……” 李月辰觉得,趁着自己还没长大,应该还是可以稍微叛逆一下的。 得益于这个时代风气较为开放,这种事情也不至于让老爹老妈太过暴躁,最多就是稍微教训两句而已。 首先要做的衣服是一件完全露出手臂的长马甲,直接跳过了半袖这种款式。 现在的那种半臂,也不是贴身穿的,往往里面还要搭一件中衣,半袖了个寂寞。 李月辰打算做一件完全将胳膊露出来的无袖马甲,不然这天气实在热的受不了。 至于说老妈想让穿裙子……李月辰表示,裙子是绝对不会穿的,一些重大活动穿着可以,但平时穿着那玩意儿实在不适合活动。 所以直接画出来一条裙裤,就是那种裤脚开口很大的款式。 从腰部开始就往外放,到了裤口,几乎是已经比要腰围还大。 这种裤子,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也跟裙子差不多,只有走起路来才能发现是裤子。 这样的衣服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的,也不知道老爹老妈看到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心情。 …… 尚衣局这边的工作效率还是相当可以,仅仅过了三天,就说可以过去试试了。 李月辰来到尚衣局,试穿了一下,还别说,非常合身。 同样采用的是大红色为底,后续只要在绣上一些金色的花纹,基本上就成了。 李月辰让他们绣着,等做好之后给自己送去就行,到时候正好六月酷暑,应该能凉快一些了。 要说现在唯一的麻烦的地方就是……李月辰忍不住低头看了看。 虽然说生长速度不算太快,但依然能明显感觉到一天天在逐渐变大。 这个世界做那种运动背心不太现实,思来想去,也只能用纱布缠几圈才能不影响自己的运动了。 当然她不会缠太紧,能托着点就行,毕竟内衣这玩意儿,她是真的不会做。 …… 又是一个上朝日,李月辰照例和上官婉儿一起在通道里面听着,同时做记录。 还别说,上官婉儿虽然平时也挺喜欢玩,但是工作起来还真有一种特别认真的态度,让李月辰的注意力都忍不住要被吸引过去。 朝堂上,大臣们的汇报都被她记录下来,随后便会拿到报社之中去整理。 大臣们汇报的差不多了,李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说起了想要恢复长孙无忌官爵的事情。 通道里的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想想也确实差不多该恢复了。 毕竟当初长孙无忌也没有真的谋反,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政局也稳定了,差不多是该恢复他的官爵了,皇帝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随后李月辰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是跟皇帝待久了,思维都变得复杂起了,原本老娘真的很单纯的…… 第二天,趁着李月辰去请安的时候,上官婉儿也拿着整理好的下一期报纸内容过来了。 “婉儿见过天皇,天后!”行礼过后,她将手中设计的下一版报纸呈上,“此乃六月初一要发的内容,请圣人过目!” 礼仪方面没有一点问题,表情也很严肃,唯一的问题就是声音依然略显稚嫩,妥妥的童声。 李治接过来,戴上女儿给做的单片眼镜看了一下,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辰儿举荐之人,很不错!” 说着便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武则天,让她也看看。 上官婉儿的文采还是非常不错的,哪怕是写白话文,也能将就一个工整华丽。 并且在言语之间还能不留痕迹的吹嘘一下天皇和天后,可以说深得李月辰的真传。 两人看过之后都表示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发表就好,同时上官婉儿还赢得了一拨夸赞。 李月辰和上官婉儿离开之后,李治突然笑了笑:“这小女子,将来可堪大用!” 旁边的武则天也笑着点点头:“或许是跟辰儿在一起待久了,受到了一些影响,若是用的好,将来也能成为辰儿的左膀右臂。” “看来,朕也应该挑个时候,给辰儿的将来铺铺路了。”李治突然笑道。 武则天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当即道:“关于此事,妾倒是有些想法……” …… 六月初一,新一期的报纸发行。 皇帝恢复长孙无忌官爵,允许后人继承其爵位,令其归丧,陪葬昭陵。 司农少卿刘子贺在天皇天后的领导下,与太平公主将于明年开展水稻产量提高实验。 一条条朝堂新闻通过报纸,发散到了民间。 现如今东都的茶楼和酒肆之中,互相之间讨论新闻已经成为了一项管理。 甚至于青楼之中,文人墨客们也会时常在手中拿上一张报纸,跟三五好友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朝政。 旁边负责主持酒会的姑娘也会恰到好处的鼓掌,表示某人说的有道理,分析的头头是道。 与此同时,六月的第一场朝会上,天后也正式上表一系列国富民强的建议,分别为: 劝农桑,薄赋徭; 免除长安及前些年受灾地区的徭役; 息兵,以道德教化天下; 省功费力役; 广言路; 杜馋口; 王公以下皆习《老子》,每年明经考试,加《孝经》《论语》策试; 上元前已给告身者,无追核; 百官任事久,才高而位下者,得进阶申滞; 京官八品以上,宜适量增加俸禄。 听到这里,通道后面的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这十条建议都还算是比较好的。 总体来说就是富国强民,善用人才,笼络百官。 应该说不愧是未来的女皇吗?这手段确实厉害啊!当然了,这些建议有多少是她自己想的,又有多少是老爹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让李月辰没想到的是,这话还没说完。 珠帘后面的武则天紧跟着又提出了两条。 第一是哪怕父在母亡,也要为母服齐衰满三年。 齐衰就是丧服,按照习俗,这种情况一直都是一年的,这条建议,却等于是是把“母”拉到了与“父”同样重要的地位上。 最后一条则是重视女子教育,但并没有说直接让女子参加科举,而是先在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职位上让女子尝试一下。 加上最后两条,共计十二条建议,在朝堂上一一说了出来。 后面这两条,却让李月辰一下子抬起了头,有些惊讶的看向珠帘后的老妈。 这两条建议一出,摆明了是打算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了。 不过随后这股惊讶就平复下去了,毕竟是女皇,能提出这种建议,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朝堂上想象的撕逼并未到来,或许是因为现在已经有了李月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又或许是因为她并没有直接提出要让女子参加科举,所以大臣们虽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也没发展到吵起来的地步。 除了御史台的几位象征性的喷了几句之外,大部分人都保持了沉默。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今天的事情肯定也会出现在下一版的报纸上。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到时候可就成了全天下女人的公敌了! 一来报纸的威力他们现在已经明确的知道了,在这种还没有触及到底线的问题上,也愿意稍微退却一步。 毕竟现在天后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不小,就当卖她个面子了。 二来,但凡聪明点的都能猜得到,现在皇帝身体不好,而天后很健康,太子李弘又是个仁孝听话的。 所以不远的将来,朝堂上肯定会有一段太后势大甚至临朝称制的日子。 现在给天后一个面子,也算是为将来做些打算。 龙椅上的李治对这样的情况也挺满意,微笑着点点头之后,对这十二条建议大肆夸赞了一番,宣布同意。 而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则是觉得,似乎太宗之魂就在老妈的脑袋里面熊熊燃烧。 这十二条建议总感觉跟帝范里面讲的一些东西有着很深的相合之处。 或许这可以认为是她从帝范之中提炼出来的一些精髓。 但不管怎么说,这十二条建议不但能让国家发展的更好,也在某种情况下,让这个文明向更高的程度迈进了一步。 并且等到下一版报纸将这件事情宣布出去之后,她的民间的威望肯定也会提升一大截。 当然了,估计不会有不少直男更加恨她,就如同当初李月辰给吴狗子找的那个教书先生似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主的新装 上官婉儿将这十二条建议称为建言十二事,在六月十五的那一期的报纸上发了出去。 丝毫不出预料的,天后的这一波操作,在民间的女性群体里面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甚至在普通的下层官员之中,她的威望也在一天天高涨起来。 尤其是这一期的报纸,销量都比往期高了许多。 李月辰在第二天就连忙去往仁寿殿,告诉老爹老妈这个好消息。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双方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明显的哑谜让李月辰觉得自己估计是猜对了,这十二条建议应该是夫妻俩一起搞出来的。 夫妻俩都是没有跟女儿点明目的,听到销量增加了一些,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 随后便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了别的。 李月辰也并没有想到这是老爹老妈再给她的未来铺路,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做对国家的发展很有好处。 聊了不到半个时辰,李月辰正准备告退的时候,老妈突然开口道:“辰儿,昨日我去尚衣局,看到你在那里做了一无袖衣裳是何意?” “哦,想来应是快要完成了。”李月辰点点头,“就是天气太热二楼,孩儿觉得无袖衣裳穿起来凉快些。” 武则天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胡闹你也有个限度,你都多大了?难道还不知‘礼’为何物?” “阿娘,天热啊……”李月辰一脸委屈,“难道阿娘舍得孩儿热的起湿疹吗?” 说起这个话题李月辰就感觉有点醉,露半拉胸脯没事,怎么露个胳膊就不行了? “热你也不能不顾礼法,将双臂裸露在外吧?”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 李月辰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阿娘此言差矣,礼法也要与时俱进才行。只有在强大的时代,女子才能充分张扬自己的个性。倒不如说,这正是我大唐国力强盛,物产丰盈的证明!” “你……” “与时俱进?”旁边的李治突然低头喃喃两声,“好啊,好一个与时俱进!” 李月辰继续道:“我大唐,但凡家庭不错的女子,领口皆一个比一个低,这不正是大唐强盛的证明?若是在化外之地,女子敢这般打扮,恐怕早被掳走了。” “你哪来这些歪理?”武则天皱起了眉头。 李治到底点了点头:“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是吧?”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脸上酒窝若隐若现。 …… 最终这个衣服的问题还是先搁置下来了,等过两天最好了,李月辰穿上给他们看看,到时候再做定夺。 第二天,李月辰跑到匠作监去看看自行车做的怎么样了,却看到他们一群人对着已经做好的车架发呆。 “发生何事了?”李月辰走过来问道。 工匠们行礼之后,回答道:“殿下,这‘刹车’,力度不够了。” “力度不够?” 李月辰反问一句之后,微微皱起眉头,将脑袋凑过去查看。 随后自己又捏了两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说到底,铁丝本身也是有弹性的,随着每次捏合刹车,总是会产生相应的拉伸。 所以会随着每次刹车被约拉越长,几次下来基本上就废了。 找到了原因,李月辰忍不住挠了挠头发,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去做未来那种刹车线还是有点太难了。 不过随后就想到,那种老式的二八自行车上好像就有一种杠杆刹车。 可问题是那玩意儿成本会更高一些,维护起来也更麻烦。 不过算了,反正老娘是公主,这玩意儿做出来到时候肯定是要卖给那些权贵子弟的。 想玩就要舍得花钱,做了! 于是李月辰改了方案,跟他们说了杠杆刹车的原理,还临时画了一张图给他们做了个解释。 这帮工匠们一听就明白了,纷纷点头说这个简单,能做。 李月辰点点头,顺便让他们将最近遇到的问题都提出来,全部给他们解答了之后,才起身离开。 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就回安福殿,而是去了军器监。 因为上次她过来打造过一把唐刀,所以这里不少人都认识她,纷纷行礼。 李月辰挥挥手:“将负责制作弓箭的匠人叫来!” 命令下达,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将近二十多个工匠,全部都是负责制作弓箭的老手。 “若使用钢铁来制作弓体,现在的弓弦能否承受的住?”李月辰问道。 对面的一名工匠行礼道:“回殿下,就算钢铁能制作弓体,也几乎无人能拉得开啊。” “你不用操心能不能拉得开,就问你现有弓弦可能支撑的住?” “能倒是能,不过要加粗些。”对面工匠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好,顺便想想是否还有其他材料能制作高强度的弓弦,到时本宫再找你们!” 说完,便转身离开,只剩下一帮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位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走出军器监的李月辰挠了挠头,心中同样也在思考着。 她想的问题是,将来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学习弓箭的,可这个时代的弓箭她不怎么会玩,所以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制作出未来的那种机械复合弓。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弓,机械复合弓在拉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多省力,但是一旦拉满,要保持这个状态,就省力的多。 这玩意儿一旦制作出来了,交给军队里面的神射手,应该可以让唐军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除了这种复合弓之外,未来还有一种箭盒,被称之为半自动弓箭,可以安装在弓或者弩上面来使用。 这盒子里面一次可以装十支甚至更多箭矢,将这玩意儿架在弓或者弩上面,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只要拉开弦之后瞄准,手指扣动扳机,箭矢就会自动射出去。 这种东西在未来的很多军队里面都有配备,而且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是完全有可能制作出来的。 当然这东西如果按照枪械的标准来看的话,还远远称不上“自动”武器,它更像是一种拴动式步枪。 一次性压入多颗子弹,每打一枪就需要拉动枪栓那样的感觉。 不过这东西还是等以后长大一点在慢慢琢磨吧,现在没有自己的秘密工厂就搞这个,肯定无法保密,到时候泄露出去也是一大罪过。 别看这军器监是自己家开的,实际上这皇宫里面人多眼杂,几乎就不可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李月辰敢打包票,皇宫里那些宫女太监,被外面的人收买的绝对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些人平时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机密,最多也就是一些后宫八卦而已,所以皇帝也懒得查。 …… 过了两天,尚衣局那边送来了李月辰定制的衣服。 依旧是她喜爱的大红色,不过在下摆和裤口都缝制了一些金色的图案。 样式并不复杂,就是一件无袖长马甲和大口裙裤而已。 李月辰换好衣服之后走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如何?” 义阳公主等人纷纷直起身子,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 这裤子并没有太长,刚好到脚踝,并没有连整个脚丫都盖住。 外面的马甲一摆也就到膝盖上方,版型略微比较修身,腰线哪里略微窄一些。 衣襟选择的是老式盘扣,整整齐齐的打在最中间。 两条白嫩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让她从视觉上感觉高了一些。 再加上高高的马尾辫上绑着的红绳,看起来还真有一股英气,但同时因为长得漂亮,让这英气多少变得柔和了些。 “殿下太好看了!”旁边的小荷最先夸奖道。 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忍不住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还别说,这等打扮虽然新颖,但确实好看呢!” 唐朝的审美风格其实本质上还是比较艳丽的,讲究多色彩的搭配。 但同时因为文化多元,这种色彩明亮但款式相对比较极简的风格一样也能接受。 上官婉儿也点点头:“现在殿下比起平日里那男装打扮要好看的多呢,英气不减,但又多了些女子的温婉。” “是吗?”李月辰低头看了看,“那我去给爷娘看看。” 说着,就穿上自己的小木屐,一路去了仁寿殿。 …… 过来之后,李月辰脱下鞋子,一路小跑进入殿内。 夫妻俩刚刚抬头看过来,李月辰就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爷娘快看!孩儿这衣裳如何?” 武则天一时之间有些发愣,李治则是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仔细观察起来。 李月辰原地缓慢的转了一圈,随后来到李治身前,甜甜一笑:“阿爷,如何?” “嗯……”李治上下打量一番,随后点点头:“原本听说要露出双臂,还以为是何模样,如今一看,确实还不错!” 桌案后面的武则天起身走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样式虽然简单,但并无低俗或廉价之感,着实不错!” 夫妻俩的审美都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这裙裤走起路来,有裙子的飘逸感,而且还不影响活动,可谓是两者兼顾。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露着双脚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雅,但整体却又很和谐。 虽然时代不同,但大多数人对美的感触是想通的。 审美或许有差异,但这差异很少大到处于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因此李月辰的这套打扮,还是得到了老爹老妈的认可。 李治摘下了眼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扭过头轻声道:“我觉得这等打扮,媚娘也能试试。这天气炎热,穿凉快些也好。” “嗯……” 武则天点点头,又围着女儿转了一圈:“只要这花纹刺绣做些改变,也能变成不同样式。” 看到两人看法改变,李月辰也松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铁定要被教训一顿的,没想到这夫妻俩还都挺开明,能接受新鲜的东西。 这样就好说多了,看起来以后还能考虑一下其他款式。 …… 上元元年的夏天很轻松的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值得一提的就是,长安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因为用了李月辰的方法,再加上并没有发生大旱,所以作物长势极好,定然会是一个大丰收之年。 听到这个消息,李治夫妻俩也算是松了口气,今年确实可以回长安了。 今年的中元节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因为李治制作了乐谱,所以祭祀的时候弹奏的曲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时期的祭祀活动还是挺多的,中元节也是祭祀祖先,报告秋收结果的节日。 皇家的祭祀活动,很少只有自己人的,一般满朝文武都要在场。 在道场祭祀完毕之后,中午还要开设宴会,宴请群臣。 本来这种工作只要太子和其他皇子来就行了,不过现在李月辰也是朝臣,自然也要跟着过来一起参加。 祭祀完毕之后,文武百官拥促着皇帝和皇后往宫殿走,李治突然笑道:“说起来,二郎与三郎音律都有一定造诣,不如双方各自带领乐师分东西朋,比试一番。” 李贤和李显都点点头表示没意见,他们兄弟私下里也经常会一起奏乐。 旁边的武则天轻轻点点头,说起来也想趁着机会看看这俩儿子的音乐水平怎么样了。 李月辰也觉得应该挺有意思,不知道这两个哥哥谁弹的更好一些。 谁知道李治身后的郝处俊突然开口道:“天皇,臣认为不妥!” “哦?”李治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理应推梨让枣,相亲如一。”郝处俊回答道,“若是今日在此争强好胜,有失礼义啊!” 此话一出,旁边的大臣们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李治想了想,也点头评价道:“爱卿远识,非众人所及也!”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老娘现在算是明白了。 自古以来这亲兄弟之间的同室操戈,肯定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你们这帮大臣身上! 本来就是亲兄弟之间的玩乐打闹,结果在你们这里直接成了不顾礼法,回去再有人稍微一撺掇……时间长了,这仇怨就算是结下了! 李月辰忍不住在想,当初孔圣人所创立的儒学,真的是今天这帮大臣们所理解的这个样子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长安 对于女儿刚刚翻过的白眼,以及一闪而过那不屑的表情,被站在身旁的李治尽收眼底。 祭祀结束之后,一家人回到了仁寿殿之中,坐下吃茶。 李治摆摆手,张成鑫点头表示明白,带着周围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出去,只留下了他们一家人。 至于那起居郎,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从太宗时代开始,这起居郎就变得会看眼色了,当皇帝想要聊些什么不愿意留在历史上的事情,便会乖乖离开。 现如今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已经算是极其平常之事,哪怕是刚刚嫁入皇室的太子妃裴清婉,多多少少也都开始习惯了。 在这轻松的氛围之下,李治看似随意的问道:“辰儿,看来你不喜儒学?” 听到老爹的问话,李月辰一开始有些疑惑,不过仔细一想大概也明白了问这话的原因所在。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组织了一下语言:“怎么说呢,倒不是不喜,只是觉得人不同,似乎有不同的解释。” “有此想法,倒也正常。”武则天点点头,“上古典籍,本就晦涩难懂,大多人解读,都受到师尊或先人影响。辰儿自小没有老师,都是自己学习,想来应该会有与众不同的解读。” 对于这个说法,众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便围绕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聊了一下午,晚上都在仁寿殿吃了饭,孩子们才都告退离开。 仁寿殿里,李治笑呵呵的转着手里的保健球:“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跟孩子们一起用膳了。” “是啊,人多了热闹起来,心情也能好一些。”武则天帮他添上茶水笑道,“尤其有辰儿在,时不时讲些笑话,总能让气氛很开心。” 李治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了两下:“说起辰儿……今日那厌恶可是都表现在脸上了。” “是二郎与三郎比试之原因?”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李治伸了个懒腰,“这祖制,当真是有问题。” 武则天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稚奴还是不要轻易更改的好,就像辰儿说的,一个弄不好,史书上留下的便是千古骂名!” “是啊,千古骂名……可若后世子孙都抱着这般想法,这大唐,还能变得更好吗?” 这话不太像是说给妻子听的,倒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稚奴打算如何?继续变法?”武则天问道。 李治却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我老了,已无法如同年轻之时那般雷厉风行,不过……将来辰儿定然能担此大任!” 旁边刚刚坐下的武则天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这倒是。除刘仁轨之外,辰儿没有其他老师,将来在朝中孤身一人,倒是不必担心有过多牵连。” “话虽如此,但将来若大权在握,必然不可能永远无人攀附。不过辰儿从小心性坚定,想来应该无碍。”李治突然笑了笑。 这一点武则天倒是也赞同,这个女儿自从开始习武之后,每天的功课从不落下,相当自律。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好了,天色已然不早,稚奴也洗漱一番,准备歇息吧。”武则天在旁边提醒一句。 …… 天色才刚刚亮起一些,太阳都还没有彻底跳出来,仁寿殿的花园里面已经响起了“呼呼”的破风之声。 一个大红色的身影正在花园之中,将手中枪棒舞的虎虎生风,脑后一根乌黑的马尾辫,如同游龙一般,跟着身体的节奏来回翻滚。 殿内,已经梳洗打扮完成的上官婉儿走出大殿,与同样已经打扮好的义阳公主在花园边上碰头。 两人结伴往报社走去的同时,也如同往常一样,借着早日生气的阳光扭过头,看一眼花园之中脸上洒满朝阳的李月辰。 每到这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会变得很认真,漆黑的双眸在橘红色的照样反射下,似乎都会闪闪发亮。 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保持着仪态,踩着小碎步走过花园,离开安福殿。 直到出了大门,那枪棒划破空气的声音似乎仍然还能隐隐约约的进入耳中。 “感觉,殿下好像很喜欢习武呢!”上官婉儿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义阳公主轻笑一下:“是啊,辰儿与婉儿,一文一武,将来定然是最佳的搭档!” “若是能帮到殿下,那再好不过。”上官婉儿点点头,“帮殿下完成她想做之事。” 义阳公主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即将彻底升起的太阳:“所以这不是已经在帮她了吗?” 她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能想到的东西比上官婉儿会多一些。 对于现在的报社,义阳公主也能想得到,日后必然会成为皇帝的眼睛。 这样的组织,在日后一定权力大的吓人。而现在这事儿是李月辰在负责,很显然就是皇帝在刻意培养她。 想到这里,义阳公主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么深入的事情了,还是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吧。 …… 安福殿内,李月辰继续练功。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视野之中也变得完全明亮起来。 李月辰一个弓步上前,右手抓着枪棒末端往前一送。 枪棒如同一支利箭穿过空气,正好扎透了一片还未落地的枯黄落叶。 收起枪棒,李月辰长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忍不住自言自语:“转眼之间,已是秋天了。” 放下了枪棒之后,又拿起了旁边的双锤继续练习。 直到巳时快结束的时候,李月辰才将手中的双锤放下,已经提前等在旁边的福来连忙将毛巾递过来。 擦了擦汗之后,李月辰返回内殿去洗澡。 只有浑身泡在热水里之后,李月辰才长出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还别说,古代还是有点好东西的,就说这水里泡着的这些个不认识的中药材,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功效,但至少确实能解乏。 不光解乏,甚至感觉在水里泡一泡,胸前的酸胀感都能减轻一些。 旁边帮她擦洗身体的小荷突然笑了笑:“殿下也确实长大了呢。” 李月辰闭上眼睛没回话,就算现在开口调戏她两句,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洗澡,想想其他事情。 现在已经入秋了,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随后差不多就该准备返回长安了。 想到或许自己应该提前做些准备,便直接开口叫道:“福来!” 门外的福来听到叫声,马上跑了进来,在屏风后面站定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这几日你准备下,先带上来操回长安吧。”李月辰枕在浴盆的边缘,闭着眼睛安排,“找个便宜些的坊市,买块地,重新建造一下来操会客之地,另外还有宿舍……” “宿舍?”福来一愣,“殿下不是说,要将生产工坊留在这边吗?” 李月辰回答道:“不是他们,我那些学生,我打算带着回去,总要给他们个住的地方。” “是,那奴婢这几日便准备一下,提前回程!”福来答应一声。 “嗯,另外那两个铺子,在长安也开个分店吧。你还有人选吗?主要是来操找的那些人……实在有些信不过。” 福来想了想:“这个,奴婢也没有其他亲戚了……” 李月辰睁开眼睛:“小荷你呢?” “回殿下,奴婢自小便被卖了,如今也……”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忍不住再次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现在好像确实没有能用来开店铺的人选,抬手在水面上轻轻滑动了两下之后,李月辰点点头:“那算了,到时候让吴狗子和他爹去看着好了。” “是!”福来答应一声,“那若殿下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去准备了。” “嗯,去吧。” 解决了这件事情,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等将来长安那边分公司建好了,两边联动之下,应该可以让业务开展的更大些了。 可惜自己也不是个学经商的,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至于说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 福来在过完中秋节第二天就带着来操先回长安了。 来操带着妻子和儿子,跟着福来先回到了长安。 他们一家原本就是长安人,只是因为灾情才来到了这边,在长安那边还有个老房子在,倒是不用担心没住的地方。 而皇帝一家子以及满朝文武,在九月底的时候才从东都出发,前往长安。 两地相隔虽不远,但因为人数众多,速度是根本快不起来。 别的不说,光是宫女和太监加起来就有七八千人,更别说其他工匠以及内官之类的。 虽然乘坐着马车,但这速度,实际上也就跟双腿走着差不多。 李月辰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马车上,而是在地上自己走着。 要说在路程上唯一感到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一路上没办法洗澡,所以每天早上起来练完功之后,只能在马车里面用湿毛巾擦一擦就算完事。 好在这帮孩子们也都没啥事儿,每天下午基本都会跑到皇帝的马车上陪夫妻俩聊聊天,或者是稍微玩玩游戏之类的,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同时李月辰也在想着,是不是该考虑尝试制作一下水泥了? 想要用水泥铺满全国的官道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如果说仅仅是长安到东都这一段路的话,以这个时代的能力,应该是能做的出来的。 如果真能做出一条水泥路,以后两个城市之间互相来往的速度能快上一倍不止。 甚至如果能造出更多马车,让所有人都乘坐马车而不是走路的话,最多三四天便能到达。 李月辰越想约觉得可行,甚至说,普通百姓买不起马车,可以官方出资做两个城市之间的公交车。 普通百姓只要付一些车费,就能来回通行于长安和洛阳之间! 这样一来,两个城市之间的经济就能彻底连通起来!并且只要在沿途驿站驻扎军队,就可以保证官道上的安全! 李月辰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虽然很难,但如果真的做成了…… 摇了摇头之后,李月辰暂时将这个想法压下,这件事情还是等到了将来再说吧。 …… 十月下旬,车队终于浩浩荡荡的抵达了长安。 一百多米宽的朱雀大街上,百姓们站在两侧,一脸敬畏的望着缓缓向大明宫进发的车队。 皇帝虽然在东都,但长安也是消息仅次于东都的地方。 现在长安的百姓几乎都已经知道了太平公主提高了粮食产量的消息,所以对于这位压根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公主,都充满了感激。 坐在马车里的李月辰微微撩开帘子向外看去,看到两侧百姓以及熟悉的朱雀大街,忍不住笑了笑。 这次,旁边的小荷没有再提醒她什么,而上官婉儿则是有些好奇:“殿下在看什么?” “看这座城,以及这城中的人。” 李月辰笑着放下帘子,靠在了车厢上:“近些年想必他们过的不是很好,但如今脸上总算有了些活力。” “殿下仁慈,而且提高了粮食产量,百姓们也会感激的。”上官婉儿说道。 “我倒不是为了这个……”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希望大唐能少一些灾祸,希望这大唐的生灵,都能过的幸福一些。” 上官婉儿忍不住问道:“那殿下呢?” “我?”李月辰抬头想了想,“我已经很幸福了。” 有了第二次生命,能重走一次人生,应该已经算是特别幸福的事情了吧?更别说这一生还是一个受宠的小公主。 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上官婉儿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继续接话。 车队一路回到大明宫,望着熟悉的朱红色宫墙,还有那碧绿的琉璃瓦,李月辰也忍不住陷入了小时候的回忆之中。 直到马车停下,李月辰才跳下来,来到皇帝的车架前。 两位姐姐和几个哥哥也都跟着过来了,等到李治和武则天两人手牵手下了马车,孩子们纷纷请安。 李治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感慨:“一去便是几年,这一回来,感觉还有些陌生了。” “确实有些怀念之感,”旁边的武则天笑了笑,“尘土飞扬颠簸一路了,先好好歇息一下吧。” 李治点点头,对孩子们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也都去好好歇歇,今夜到延英殿来一起用晚膳!” 孩子们答应一声,恭敬的告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扩大人手 回到了几年不见的大明宫,李月辰第一时间回到了承香殿,想要去寻找一下埋藏在这里的回忆。 虽然去东都待了几年,但是这边也并非空无一人,掖庭宫的很多宫女这些年依旧住在这边,负责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 所以回来之后,这里依然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站在承香殿门口,李月辰并没有第一时间抬腿进去,而是就站在殿门之外,抬头看着这离开了几年的殿门。 好在大明宫建成也没几年,现在的殿门上,还无法看到明显的岁月痕迹,这依旧是还是一座很年轻的宫殿。 身旁的上官婉儿有些疑惑的扭过头:“殿下为何不进去?” “想来是在怀念过去吧?”旁边的义阳公主似乎能理解妹妹的想法,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我也有些怀念。” 李月辰突然扭过头:“婉儿你还记得几年前我等在这里的日子吗?” “嗯!”上官婉儿的回答很坚定,“自从与殿下相识以来,点点滴滴都记得!”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眼神更是没有一点躲闪。 李月辰点头笑了笑:“是嘛,我也记得。走,进去看看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腿走了进去。 进入殿内,眼前的场景与几年前的记忆互相呼应起来,让李月辰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这里的摆设仍然与几年前一模一样,坐在桌案前,却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 仔细寻找了一下这种不适应的来源,想来应该是自己长大了不少,视角改变所致。 义阳和宣城公主也在到处扭头看着,时不时的开口说两句,曾经这里有过什么事情。 上官婉儿则是在桌前跪坐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擦的发亮的桌面,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殿下可还记得坐在这里给我讲故事?” “以后继续给你讲!”李月辰笑了笑。 给她讲过的故事太多了,已经忘了在这里讲过的是什么了,李月辰选择岔开话题。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外面便传来了福来的喊声:“殿下!殿下……” 这声音里面透露着一股激动,声音不大,但带着太监特有的尖锐,而且还微微有些破音。 人影随着喊声冲进了殿内,福来一脸激动:“殿下回来了!” “怎么?几日不见便想我了?”李月辰笑道。 福来一脸激动,恭敬的行礼:“自从奴婢先从东都回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殿下……” “啊,好好好……”李月辰摆了摆手,“刚回来,先歇歇,有话明日再说。” “是,那还请殿下好好休息,切莫累坏了身子。”福来关心一句。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实际上现在她只是精神上比较累,但体力依然很充沛,毕竟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练功,总感觉身体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晚上在仁寿殿跟老爹老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下定了决心,从明天开始要好好练功了,不然恐怕这身体都快要生锈了。 …… 刚刚回到大明宫,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第二天上午练完功之后,李月辰就赶紧坐上马车,跟着福来去西市挑选铺子了。 之所以没有打算去东市,主要是那边的铺面都太贵了,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东市那边大部分的对标客户都是达官贵人,铺面价格贵的要死,在李月辰看来有些不值。 反正现在罐头和保湿霜这类货物只有自己手里才有,想买你们就乖乖派人来西市买。 西市的铺面比起东市要略微便宜一些,虽然也没便宜多少,但这个主要还是看地方。 西市这边,各地客商以及外国人都不少,相比东市,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收益。 看了几家正在出售的铺面之后,李月辰选择了其中一家比较大的。 虽然价格贵了点,不过随着以后卖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以考虑装修成未来的超市那种模式。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相邻的两间铺子了,李月辰一来不愿意出高价收购,二来也不愿意用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搞定了铺面之后,已经是黄昏了,李月辰选择回宫吃饭。 当然第二天也没闲着,下午就来到皇城给报社找地方了。 皇城在太极宫的前面,距离大明宫的外朝还是有点距离的。 但没办法,长安这边,皇城跟皇宫是分开的,大明宫的外朝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安置了,只能在这里寻找。 不过好在皇城这边还有几块地方可以挑选,李月辰想了想,安排在了太庙后面这一块。 这地方除了祭祖的时候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过来,比较安静,而且还能保持低调。 选定了地方之后,马上去找老爹老妈汇报。 李治想了想,感觉没啥问题,也就点头同意了。 回承香殿的路上,李月辰问道:“你选的地方在万年还是长安?” “回殿下,本来打算选在万年,但合适的地方极其偏僻,最终还是选择了长安的丰安坊。” “行,宿舍建的如何了?” “还未彻底完成,但住人毫无问题。”福来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行了,完了你把我那些学生安排一下,卢照邻那一家子的住处,你给选个好点的地方。” “喏!” 本来当初李月辰去跟学生们说想带他们来长安,还以为不愿意呢。 谁知道话刚说完,孩子们的家长就已经开始感恩戴德的了,同时又在一边叮嘱孩子要好好跟公主学习,要听话等等……好像完全不担心李月辰会不会将他们的孩子骗出来卖了。 卢照邻也表示愿意跟公主来长安,继续教这些孩子,直到他们学有所成为止。 对于这样的觉悟,李月辰当然非常开心,表示会给他安排住处,让他放心跟着来就是。 当然了,这壕气背后的代价就是花钱如流水。 李月辰人还没回到长安呢,已经花出去不少钱了,并且目前位置还没有任何进项。 但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先将这边的造纸工坊搭建起来。 毕竟这次从东都带回来的纸不算太多,按照往常的销量来计算的话,这次带回来的纸也就够将报纸发行到年底。 所以在这边的造纸工坊也必须尽快建造起来,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 承香殿内,李月辰掰着手指大概算了算,好家伙,回来之后啥都没干,已经出去将近一千贯了。 这钱花的真跟趟海水似的,但没办法,该花的地方总是省不了的,好在等下一批的香皂和透明玻璃制作出来之后,就能回笼一些资金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着急的问题。 …… 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下旬,而李月辰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已经到了十一月。 初五,李月辰照例和上官婉儿照例上朝收听新闻,正好赶上于阗王尉迟伏阇雄率领其子弟以及各部酋长和首领来唐朝上贡。 李治对于来朝贡的国家还是非常友好的,当堂就赏赐了不少礼物,算是礼尚往来。 对于皇帝和尉迟伏阇雄的对话,上官婉儿并未过多记录。 她牢牢记着李月辰曾经对她说过的,发表新闻的要点,反正到时候报纸上也只是说一句于阗王来朝贡而已,至于和皇帝说了什么,那是朝廷机密,不能轻易的发表在报纸上。 过了两天,上官婉儿将整理好的新闻拿去给李治看过,得到同意之后,才正式通知开始刊印。 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来到太液池边上打算散步,谁知道上官婉儿却突然跑了过来。 “殿下……” “嗯,有事?”李月辰问道。 上官婉儿低下头:“报社之事……同时,我也想陪殿下一起走走。” “好。” 李月辰点点头,带着她一起在太液池边上散步:“报社有何事?” “现如今报纸的刊印,仍然还是匠作监之人在负责,感觉有些……效率低。”上官婉儿说道。 听到她能主动提出建议,李月辰点点头:“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此事不适合交给那些学生,买来的那些奴婢,也没个识字的……婉儿可有建议?” “殿下何不在宫中找识字之人来负责此事?”上官婉儿反问道,“将器物拿到报社来,只要负责排字就好,刊印也能让下人来做。” 李月辰想想也是,其实这工作也就是刊印这里有些麻烦,每次让上官婉儿或者义阳公主过去排字太麻烦,确实应该将其般到报社里面去。 但还是那句话,这年头,但凡识字的都想着考科举,谁会愿意干这种活儿? 或许还真的只能找识字的下人了,不过自己这个公主身边又没多少认字的。 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倒是可以,可问题是她的身份也有点敏感,不到万不得已,李月辰不愿意派她去,万一引起老妈的反感,就会很麻烦。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扭回头看着身后的福来:“福来你也认字,要不……” “哎哟!”福来一听直接一脸委屈的打断了她的话,“奴婢恨不能时刻陪伴在殿下左右,舍不得离开殿下啊!”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活儿虽然不错,但仍然比不上跟在李月辰身边好。 再说了,这种活儿,是个认字的都能干,而编辑也是上官婉儿她们负责的,根本没什么技术难度。 这种活儿干久了,说不定都会被殿下给忘了! 看他这一脸委屈的样子,李月辰感觉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被逼他。 虽然跟其他宫女太监一样,都是下人。但毕竟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总要给点优待不是? 不过随后李月辰就想到了一个事情,舔了舔腮帮子问道:“你们在宫里,好像有类似认义子之类的习惯吧?你在宫里这么些年,就没收个识字的义子?” 听到李月辰点破了他们这些下人之间的事情,福来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奴婢这些年都在殿下身边兢兢业业,实在……” “行了!” 李月辰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他,心中暗道你跟老娘装个毛线:“直接说有没有?” “前些时日,倒是有一新入宫的小家伙,想要认奴婢做个义父。只是奴婢不知此子品德如何,没有当场答应,想着多观察些时日……”福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就是孝敬的不到位呗?李月辰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可识字?” “识得!”福来点头回答道,“此子家教不错,乃是早些年坐罪入宫。” 李月辰点点头:“明日将此人叫来给我看看,若是合适,这活儿就给他干了。” “喏!”福来行礼答应。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福来便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太监来到了承香殿。 看起来年龄不大,似乎跟李月辰是同龄人,相差应该不超过五岁,脸上还仍然有些稚嫩。 不过眼神里面却透露着一股与外表不符的成熟,皮肤有点黑,想来应该经历过不少风吹日晒。 看到从殿内走出来的李月辰之后,连忙恭敬的行礼,朗声道:“奴婢高延福,见过殿下!” “嗯,免礼吧!”李月辰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小太监长了一张大众脸,属于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几乎找不到一点出奇的地方。 “听说你识字?” “回殿下,识得!” 李月辰转身进入殿内,招了招手:“来!写一篇千字文看看!” 千字文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通用的启蒙读物,只要是识字的,基本上都能倒背如流。 “喏!” 高延福非常恭敬的进入殿内,跪坐在桌案前,拿起笔就准备开始写。 “省些时间,把前十句写出来就行。”李月辰在旁边说道。 这个时代,学习和书法是一体的,基本上只要看一个人的书法,就能大概判断出其文化水平处在一个什么水平线上。 高延福答应一声,提笔开始写,每一笔都写的极为认真。 宫里的下人都知道,如果能在这位公主手下干活儿,那绝对是一件极其享福的事情! 今天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不一会儿,高延福放下毛笔:“殿下,奴婢写完了!” 李月辰过来看了一眼,书法中规中矩,不好也不差,干这种活儿应该是没问题了。 表示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下了命令:“婉儿明日你带他去报社,告诉他怎么干。另外福来,明日在找几个太监一并送去,给他打下手!” 听到这条命令,高延福连忙恭敬的行礼:“奴婢谢过殿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报社的消息 走出了承香殿,高延福非常懂事的掏出一个小袋子恭敬地递给福来:“小的感谢福公公向殿下举荐!” 福来咧嘴一笑,伸手将礼物接过:“既然跟了殿下,日后定然要好好干,若有机会,将来还有大事可做。” “那日后便多仰仗福公公了……”高延福一脸恭敬。 看到他态度这么好,又如此懂事,福来点了点头:“下去吧,明日一早记得过来。” 行礼离开之后,高延福走到一处无人之地,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内心的窃喜终于忍不住,脸上这才笑了出来。 能在这位公主手下当差,苦日子就算是做到头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延福来到承香殿门外,就听到了一阵“呼呼”的破风之声。 无意之间的一抬头,便看到那位公主殿下拿着一根枪棒在花园之中上下飞舞。 高延福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副恭敬的神态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并肩走出,他见到之后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对于上官婉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从身份上来说,她跟自己一样,都是下人。可目前人家又是报社编辑,但这报社又并非朝廷官职,不能直接叫上官主编。 平时在宫里遇上这种贵人身边的红人,一般都会称呼一声“姊姊”来表示。 但那是在无人的时候,现在义阳公主就在身边,可不能这么叫。 或许是看出来了他脸上的疑惑,上官婉儿轻轻笑了笑:“不必为此拘谨,日后称呼我上官便可。” “是!”高延福连忙答应一声。 来到了报社,义阳公主去撰写文章,处理各地送来的新闻。 上官婉儿则是带着高延福去匠作监取来了活字,然后告诉他到时候如何排列等等工作内容。 时间不长,福来安排的几个小太监也过来了,他们都不识字,只是负责做印刷这一步的。 目前这里只有两套活字,四个人轮流做,差不多可以发挥最大效率。 高延福的工作并不难,只不过就是负责排列活字,印刷出来之后认真检查一下而已。 确认他已经了解工作内容之后,上官婉儿这才回去跟义阳公主一起审核起其他州县送来的新闻。 …… 又是一个上朝的日子,李月辰依旧和上官婉儿在通道里面收听新闻。 最近的朝政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事,不过有一件事儿却引起了李月辰的注意。 波斯被大食所灭,波斯王卑路斯即将入朝,请求大唐庇护。 听到这条消息,李月辰想了想,大食……好像是阿拉伯那边? 其实原本大唐在波斯那边是有波斯都护府的,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根本控制不到,本质上就是个附属国那样的意思。 那波斯王这次过来,应该是来求援的吧?这么干倒是也很正常。 大唐是周围诸国公认的大国,而大国有大国的责任,一般来说周围的国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唐要负责当一个类似调解员的角色。 同时,周围国家每年上贡,大唐同样也有保护他们不受侵害的责任。 想到这里,李月辰看看龙椅上的老爹,忍不住有些担心。 老爹整天就想着要超过先帝,青出于蓝。 而现在粮食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正是想要起飞的时候。 到时候万一头脑发热答应了波斯王出兵的请求,那事情可就有点麻烦了。 其实现在的大唐,地盘太大了真的没啥好处,因为人口数量是个硬伤,那么大的地盘根本控制不住。 永徽三年的全国人口普查,得到的结果是三百八十万户,人口大约在一千两百万左右。 到现在,就算加上浮逃户、僧人、道士以及奴隶之类的其他因素,李月辰估摸着全国人口也不会超过两千万。 现在的大唐地盘已经不小了,比一千多年之后还要大的多,所以发展民生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李月辰也不好给老爹提这种建议,毕竟这是皇帝才需要思考的事情,哪怕她再受宠,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去试探皇帝的底线。 …… 十一月十二,波斯王卑路斯入朝,李治在宣政殿接见了他。 趁着卑路斯向李治说明情况的时候,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也悄悄探出头去,看了看这位波斯王的模样。 棕发蓝眼鹰钩鼻,眉骨高挺大耳朵。再配上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的大胡子,看起来毛茸茸的,还有点可爱。 卑路斯用半生不熟的大唐雅言委屈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请求李治出兵援助。 龙椅上的李治点点头:“此事重大,容朕与众位爱卿商量一番,再给你答复。” 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按照李月辰对老爹的了解来看,他这表情压根就表示不想出兵。 这个结果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出乎预料,原本还以为他会打的。 李治微微一扭头,就看到通道里的女儿双手放在头上给自己比心,一脸灿烂的笑容。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李治也轻轻笑了笑,宣布了退朝。 与武则天并肩来到通道之内,李月辰很开心的过去牵起两人的手。 上官婉儿来不及收拾纸笔,连忙起身行礼。 李治摆摆手示意免礼,带着李月辰打算离开。 李月辰对上官婉儿摆了摆手:“婉儿你先回去吧,今日我在延英殿蹭饭了。” “是!” “这丫头!怎能说蹭饭?”武则天扭头教训了一句。 李月辰笑嘻嘻道:“哎呀,孩儿这不是开玩笑嘛……” 回到了延英殿,李月辰非常熟练的开火煮茶。 旁边的李治拿起了保健球:“辰儿听到我不打算出兵,似乎很开心?” 李月辰想了想,还是乖乖的回答道:“波斯路途遥远,我大唐将士过去又可能水土不服,何必兴师动众?” “嗯,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李治一脸欣慰的笑容,“辰儿知道怜惜我大唐将士,我很欣慰。” “嘿嘿……孩儿可不想那么多。”李月辰笑着来到李治身后,给他轻轻按摩着肩膀,“孩儿就希望大唐有朝一日能河清海晏,连岁有丰年。” 李治咧嘴笑着,手里的保健球轻轻旋转:“好想法!” 旁边的起居郎奋笔疾书,将父女俩的对话记录了下来,或许将来这段对话能出现在史书上。 一边聊天一边给老爹捏了一会儿肩膀,李月辰又跑到老妈那边给她按摩。 武则天也很享受的靠在了椅子上,一边享受女儿的按摩一边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对于身后的女儿能不能同时也跟着看到倒是不在乎,皇帝从小就允许她上朝听政,看到奏折也无所谓。 李月辰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也就顺便跟着看看,就当看报纸了。 然而武则天手里这份奏折刚刚打开,却让李月辰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其中几个字眼异常显眼:蒋王恽及其子汝南郡王炜谋反…… 心中虽然惊讶,不过李月辰手上动作没停,依旧给老妈按摩。 武则天也是轻轻一愣,随后拍了拍女儿的手让她放开,起身来到李治身边:“此奏陛下看看。” 看到她一脸严肃,李治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打开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李月辰并没有看到全部内容,不过内心之中却是忍不住的郁闷:好嘛,看来以前网上说唐朝政变无数想来应该是真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时候谋反,是脑子不够用吗? 看完之后,李治表情严肃,但似乎并没有感到很生气,反而似乎还有些疑惑。 旁边的武则天也不说话,等着他的决定。 李治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道:“来人!将相公们叫来!” 一听到要商量大事儿了,李月辰直接起身告退。 “辰儿,若是想听,留下也行。”李治道。 李月辰疯狂摇头:“还是算了,孩儿若是留下,恐怕会让相公们多想。” 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李治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走出了延英殿,李月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中无奈。 从老爹的态度来说,这事儿应该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但是李月辰不想去深究。 皇帝的想法,还是不要随便瞎捉摸的好。 …… 这件事情最终如何解决,李月辰不知道,也没去打听,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因为每天都要去给老爹老妈请安,所以总会不可避免的听到一些。 时间来到十二月,李月辰将自己听到的这些线索尝试拼合了一下,得到结果显示,老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件事情。 只是派了个人过去告诉蒋王李恽带着他儿子来一趟京城,将事情说清楚。 李月辰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谋反这种事情,必须是要看时机的。 现在的大唐称得上一句国泰民安,这种时候谋反,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摇了摇头,李月辰决定不想那些没用的了,还是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眼看快要过年了,还是想想大朝会的时候给老爹跳个什么舞比较合适。 …… 另外一边,报社内。 高延福拿着一大堆信件进来,看到只有义阳公主在,恭敬道:“殿下,各分社的新闻都送来了。” “嗯,”义阳公主点头答应一声,“放着就好,你先下去吧。” “喏!”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端着两碗酸奶回来了,双手拿着一碗放在义阳公主面前:“殿下。” 义阳公主抬头笑了笑,随后道:“婉儿,刚刚各州县的新闻都送来了,你看看吧。” “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大口酸奶,随后才鼓着腮帮子打开这些信件一份一份看了起来。 看了几封之后,感觉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然而打开下一封之后,却猛地愣在了原地。 仔细看了两遍之后,上官婉儿连忙起身跑到义阳公主身边,将手中信件递给她:“殿下,这……” 义阳公主接过来看了一遍,随后道:“你马上拿去呈给圣人!” “要不要先给殿下……” “不可!”义阳公主直接阻止道:“此等大事必须马上呈报圣人,到时看圣人如何定夺!若你先拿给辰儿,反而是害了她!” 听到她语气严肃,上官婉儿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就去!” …… 延英殿内,李治夫妻俩正坐在桌案前喝茶,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恭敬道:“圣人,上官婉儿求见!” “哦?”李治似乎有些惊讶,扭过头道,“今日似乎不是审核报纸内容的日子吧?” “说不定有其他事情呢?”武则天道。 李治点点头:“叫她进来!” 上官婉儿进入殿内连忙恭敬的行礼:“婉儿见过天皇天后!” “有何事啊?”李治一边倒茶一边随意问道。 她连忙双手将信件举起:“方才审核各州县新闻,收到一消息,婉儿觉得事关重大,故此来呈报天皇。” 看到李治点头,张成鑫连忙接过,转交给李治。 信件上的消息很简单:蒋王府内有丧事,传言蒋王与其子自缢而亡! 看到这消息夫妻俩同时一惊,李治直接抬起头:“此事到底如何?细细说来!” 上官婉儿行礼道:“回天皇,分社之人身份低微,不可能进入蒋王府邸查看其真假。根据信件内容来看,应当只是在门外看到有丧事,但具体事宜,恐怕……” 这番解释自然有道理,李治长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上官婉儿连忙起身离开。 李治拿着手里的信件抖了两下:“媚娘如何看?” “具体还是等那边消息传来再说。”武则天回答道,“不过这分社的速度居然比朝廷还要快,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其实这里面原因有很多,比如分社的人并不可能亲自查看,而且传递消息并不是写给皇帝的,也不用讲究什么用词之类的,反正能说明情况就行。 更别说朝廷正规机构传递消息都是一级一级来,而报社这边则是一步到位…… 种种原因加起来,速度肯定是比朝廷要快不少。 而李治则是盯着手里的信件,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给报社这些人一些调查之权了。 报社这边组织架构要比朝廷高效的多,若是下面的人有一定调查权,跟朝廷正规机构相辅相成之下,应该能得到更为清晰准确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元二年 当然想法归想法,现在还不到真正实施的时候。 反正上官婉儿能力不错,而且年龄还小,可以再继续锻炼的同时尽量培养成心腹。 想好了未来的计划,李治点点头,决定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另外一边,上官婉儿回到了承香殿,来到李月辰旁边跪坐下来,低声道:“殿下,今夜能否和另外两位殿下带着婉儿一起睡?” “额……”李月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打算拒绝。 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对面的义阳公主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略微有些严肃的表情,李月辰知道,多半是有什么话想说了。 最关键的是,这话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轻笑一声,随后点头道:“好啊!” 说实话,其实对于四个人挤一张大通铺这种事儿她是真的没想过,总感觉要睡觉还是自己一个人更舒服一些。 不过既然都提出来了,倒也无所谓。她只是不喜欢跟人挤着睡,也没到挤着就睡不着的地步。 …… 入夜之后,姐妹四个并排躺在李月辰的大床上,互相之间脸上带着笑意。 几盏被纱帐罩住的蜡烛发出昏暗的光亮,让殿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有点像是酒店里面的那张床头灯,不明亮,但很有气氛。 李月辰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心中想着如果这个时候给她们讲个鬼故事会不会引发一阵尖叫。 义阳公主首先小声的叫了一句“来人”,确认外面守着的宫女不会听到之后,才保持着低声说道:“今日报社收到一份消息……” 事情并不麻烦,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 义阳公主的语气很平稳:“当时我觉得兹事体大,便没有让婉儿率先告知于你,而是先去呈报圣人……” 听完了整个过程,李月辰才知道为啥她们提出要一起睡了。 自己虽然是公主,但目前来说,还是一个受宠的公主而不是大权在握的公主。 所以身边包括福来以及小荷这些太监宫女,肯定还是以老爹老妈的命令为首的。 这事情确实不应该当着这些人的面去说,容易引起误会。 李月辰点了点头:“这做法是对的!报社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大唐,为了圣人服务的,千万不能搞混了!婉儿,以后若再发生此等事情,依然按照今日去做便是了。” “是,殿下!”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最边上的义阳公主将身体横过来,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笑道:“辰儿平日里与爷娘总能不顾礼法的开玩笑,但我为何感觉你内心之中似乎很怕他们?” 你要知道老妈未来会做什么,你也怕!李月辰内心吐槽一句。 虽然曾经对这段历史知之甚少,但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李月辰内心很清楚一件事情! 那就是以现在情况来看的话,将来如果老妈上位,李唐宗室必然要遭到大规模的屠杀。 对于旁支那些人,李月辰跟他们不认识,可以不管。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护住自己身边人!比如,这两位姐姐,还有几个哥哥,以及婉儿。 “怕?也许吧……”李月辰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岔开了话题,“好了,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身边的宣城公主却突然开口道:“还是讲个故事吧,虽说可能性不大,但阿娘万一问起,也好能对的上。” “对啊,有道理!”义阳公主微微笑道,同时伸手捏了捏这个亲妹妹的脸颊。 结果却被宣城公主抬起手一把排开:“阿姊,我等都多大了?不必再如同孩童一般对待了。” “再大你也是妹妹!”义阳公主笑道。 旁边的李月辰和最边上的上官婉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两个姐姐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大姐义阳公主已经年近三十,宣城公主也二十五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剩女了。 但李月辰知道,女人一向对年纪很敏感,于是马上开口:“那好,今日便给你们讲一个龙……修罗赘婿的故事。” “修罗赘婿?”上官婉儿一脸好奇,“是神怪故事吗?” “不,比较现实的……” …… 李治在跟大臣们“商量”过后,还是拒绝了波斯王出兵的请求。 还是那句话,没得打,一来路途遥远不说,二来,就算打下来也没那么多人去守。 战争必须要考虑收益和目的,这件事情上,不管从收益还是目的上来讲,都不是值得做的。 虽然并没有答应卑路斯出兵的请求,但好歹也是一国之王,李治还是给了他相应的待遇,封为右武卫将军。 这个结果对于卑路斯而言似乎也并没有出乎预料,他随即请求希望可以在长安盖一座寺庙,作为波斯人的集会之地。 李治点头应允,表示到时候会给他安排。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不禁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她从内心里面还是表示赞同的。 随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想着准备回去了。 然而今天的朝会似乎还没有结束,李治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前段时间,箕州录事参军张君澈等人上奏告蒋王李恽及其子汝南郡王李炜谋反。 李治派人去查,然而到了之后,却发现蒋王与其子皆自缢而亡,并且留下遗书自证清白。 并且李治派去的人也并没有找到关于谋反的实质性证据。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一脸痛心疾首:“如今朕深知其非罪,然悔之晚矣……” 李月辰并不知道这事情的背后有没有其他阴谋,也不想去打听,总之最后这件事情的结果被定性为诬告。 而张君澈等上奏诬告的四人被判斩首,此事才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虽然决定了不去瞎打听,不过李月辰还是忍不住深深的看了看坐在珠帘后面无表情的老妈,不知道此事跟她是否有关系。 …… 上元元年的年底来的很快,几乎都没怎么注意到。 大年三十晚上,皇帝一家子坐在延英殿里面的大圆桌上吃饭,一片其乐融融。 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今年加上了太子妃裴清婉。 互相之间行礼道新年好的时候,裴清婉突然有些惊讶的站在李月辰面前比对了一下:“殿下好像又长大了不少呢?” “有吗?”李月辰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真要说的话……好像确实比去年大了一圈。 “嗯。”李治走过来,抬手放在女儿的脑袋上看了看,“似乎是又高了些。” 高?哦,你们说的不是这个啊。李月辰忍不住面色有点尴尬。 马上十岁的李月辰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五,甚至隐隐都超过了四哥李轮。 想来倒也算是正常,不管是老爹还是老妈,个子都不算矮。 而李月辰作为皇家公主,自从断奶之后几乎天天吃肉喝酸奶,营养也能跟得上。 再加上充足的锻炼和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十岁发育到这个地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今随着身体和五官逐渐长开,原本稚嫩的脸庞也开始逐渐带上了一丝媚态。 只不过因为平时大多数时候都穿男装,暂时还看不太出来。 等再成长几年,恐怕就算是穿男装,也无法掩盖那鹤立鸡群的美貌了。 二哥李贤走过来伸手在她脑袋上比了比,随后点点头:“确实是高了些,恐怕日后会比三郎还高。” 四个兄弟里面,目前最高的就是二哥李贤,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八,其次才是大哥李弘和老三李显。 李月辰故作生气,鼓起腮帮子问道:“为何就不能比二兄更高?” “你一女子,若是真长到为兄这般高,恐怕便嫁不出去了,哈哈哈……”李贤直接大笑起来。 看到他这副嚣张的模样,李月辰开口调戏道:“无碍,若嫁不出去便嫁给二兄,让你整日仰头看我!” 李贤还没说话,便被李治打断了:“不可胡言乱语!辰儿还小,不必考虑这些事情!朕的女儿,可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这倒是!”李月辰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实在太优秀了!目前来说没有一个配得上的!” 武则天走过来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这丫头!夸你两句还当真了!” “阿娘此言差矣,君无戏言!阿爷说无人配得上我,那就是没人配得上!”李月辰一脸认真。 旁边的李显突然问道:“无人配得上,那将来如何嫁人?” “不是说了吗?嫁给二兄好了。”李月辰笑着抬起胳膊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要不嫁给阿爷也行。” 李治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哎?我为何还排到二郎身后去了?” “这……”李月辰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抬起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多达一厘米:“说实话,二兄比阿爷好看这么一点点。” 此言一出,周围都是“噗嗤”一声,直接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连站在李弘身边的裴清婉也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巴,不过弯弯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的表情。 故作夸张表情的李治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起来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就连一向严肃的老妈也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轻笑了几下,随后才一摆手道:“莫要胡说!陛下年轻之时,比二郎要好看的多!” 李月辰抓住老爹的手安慰道:“阿爷莫要伤心,其实如今阿爷依然很好看,就是胡须太多了,影响观感!” 听到这句话,李治猛地抬起头:“嗯,无碍。反正几年之后二郎也会留须,到时还是不如我好看!”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裴清婉忍不住看了看被围在中间的李月辰。 她突然明白哪天晚上李弘说的话了,正因为有她在,所以如今的皇室一家人才能变成这样。 就这样,裴清婉在其乐融融的晚宴上,度过了嫁入皇室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 上元二年的太阳升起之时,李月辰已经穿着大红色的朝服,站在最前方进入含元殿,与百官和外国使臣一起和皇帝庆贺新年。 不过刚刚进入大殿,李月辰以及身后的大臣们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浮现在脸上! 李治的居然刮胡子了! 当然并没有完全刮掉,而是改变了胡子的形状。 原本在鬓角两侧留出来的两缕看似龙须一样的胡子彻底刮掉了,嘴唇下面那一小块也没了。 只留下下巴正下方和上嘴唇处的胡子,但还别说,这么一修改,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李月辰和群臣都惊讶的愣在原地,直到张成鑫喊出上朝两个字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拜,其呼天皇万岁。 跪拜下去的李月辰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居然为了自己一句话就舍得把胡子刮掉,看来自己在老爹心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重要的。 女儿嘴角的笑容并没有逃过李治的眼睛,冠冕流珠下的眼睛里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山呼舞拜之后,就是各国时辰贡献礼物的环节,随后便是盛大的新年宴会。 宴会吃到一半,李月辰又去换了衣服,穿上旱冰鞋,来到大殿中翩翩起舞。 尤其是在人群之中绕着大殿中的柱子滑行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去年已经见过这舞蹈的外国使节们,都对旁边今年新来的使节炫耀着去年也已经见过了这奇特的舞蹈。 但同时又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今年这位公主的舞姿却也更加轻盈漂亮了。 至于那旱冰鞋,不管是外国使臣还是其他大臣们,回去都曾经想办法仿制过,但无疑全部失败了。 也就多亏真正亲眼见过这玩意儿的人还不多,所以目前还没引起太大的反应。 不过李月辰觉得,现在家人的旱冰鞋都已经搞定了,应该可以尝试跟那帮权贵之家的纨绔们打打交道了。 应该找个机会让他们好好看看,然后有兴趣的买的,教他们玩。 纨绔花钱向来买的是面子,甭管我会不会,喜欢不喜欢,但只要别人有的,我就不能没有! 尤其这玩意儿还是皇子公主都在玩的,既然能花钱买得到,那就必须得买! 李月辰一边计划着自己的赚钱计划,一边跟着音乐结束了舞蹈,完美谢幕! 第一百五十章 传承千年的文化 回到长安的第一个新年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唯一让李月辰感到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造作工坊居然还没正式做出新纸。 也就多亏十二月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头的福来紧急从东都调来了一批新纸,才没有让报纸断掉。 同时这段时间福来也没闲着,已经跟不少商铺都达成了合作意向,只要新纸一做出来,就可以马上上市售卖。 世家那边想要尝试做自己的报纸,终究还是失败了。 虽然他们知道李月辰是用竹子做的纸,可以降低成本。但问题是既然有了这种的,他们再跟上,只能跟在后面喝汤了,根本不可能赚得到钱。 况且因为李月辰并没有刻意保密,但那些买报纸的谁不知道这背后就是太平公主本人? 相比世家,大多数人肯定还是更愿意看皇家的报纸。 但如果用质量上乘的纸来制作的话,那亏的就会更多。 李月辰这种报纸每卖出五十份就要亏一贯钱,他们如果用高质量的纸张来制作,只能亏的更多。 所以这些世家的报纸最终还是没有出现,仅仅是在开场预算的时候就被驳回了。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可以保密,多半也会通过家中下人的八卦聊天之中泄露出来。 而消息的传递又往往是双向的,传着传着,李月辰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月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本来也就是在意料之中的。 所以对这事儿也没有过多的关心,依旧每天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极其自律的生活着。 就算是过年期间,监门卫所也是不放假的,李月辰还跟平时一样,拿着自己的枪棒和双锤,穿着藤甲,让他们给自己当陪练。 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现在除了耿云强之外,还有另外两个高手陪着李月辰一起练习。 因为仅仅一个耿云强已经跟不上李月辰的强度了,所以便成了这种一打三的模式。 四人身上穿着藤甲,枪棒前端包着布头,在训练场上一阵你来我往的拼杀。 至于锤子……那玩意儿其实不太需要陪练。 先不说能不能用得到,就算有朝一日真的上了战场,那玩意儿就是一锤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招式的问题。 尤其是遇上李月辰这种天生神力的,任你招式凌厉身法似鬼魅,一锤砸过去结果都一样,这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四个人在监门卫的训练场上你来我往,旁边看着的福来脸上忍不住带着微笑。 现在还只是三人而已,再过些时日,殿下说不定真能以一敌十呢……福来心中想着。 …… 假期总是特别短暂的,一个不注意,便会如同流沙一样从指缝中漏出。 一转眼过了半个月,又来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节。 原本今年李治是打算还跟去年一样,带着一家人微服私访,出去看看长安的上元节与东都比起来有何不同之处。 不过李弘的咳嗽突然又变得严重起来了,李治也治好作罢,就打算带着一家人在皇城的城楼上看看。 吃过了晚饭之后,一家人来到登上皇城。 或许是因为旱灾结束的原因,今年长安的上元灯会似乎比几年前离开的时候要更加盛大一些。 最明显的就是大街上各种跳大神的也多了不少,这些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恶鬼面具在人群之中穿梭。 而周围的人则是大多欢呼着什么,有些小孩子胆量比较大,会围着恶鬼跑几圈。 甚至有些熊孩子还会抬腿去踢他,索性力气不大,并且马上就被家里大人给拉回去了。 那装扮恶鬼之人也不气恼,只是继续蹦蹦跳跳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跑过来一群装扮极其诡异的人,这些人满脸都涂着红色的颜料。 而且脑袋上的装扮也有刀剑甚至是箭矢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好像脑袋被刺穿了一般。 配上那鲜红色的颜料,看起来鲜血淋漓,如同地狱恶鬼。 这样的打扮让两位姐姐都有些害怕,哪怕站在高高的皇城上,依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太子李弘对长安的很多事情都了解过,咳嗽了两声之后解释道:“阿姊不必害怕,此乃祆教祭祀活动……” 祆教是在胡人之中比较流行的宗教,属于外来教派。 因为大唐开放包容的气氛,所以在这些外来的教派有很多,祆教,景教,摩尼教……等等等等。 可以说,大唐境内是绝对拥有宗教自由的,诸教并行。 并没有因为国教是道教,所以就去打压其他宗教,这样的氛围确实挺好的。 最小的李轮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兄,那这些人为何这般模样?” “想来也应该是类似道术一般的神通吧?”李弘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趴在墙垛中间的李月辰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当然并不是在笑古人见识少,本身这就是很正常的现象。 她笑的地方在于,看到这副场景感觉有些怀念。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哪怕一千多年之后,依旧有类似的表演形式,当初就有类似的团体来孤儿院里面做过公益表演。 好像是叫……血社火来着?李月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记忆之中,这种表演好像在宝鸡那边特别流行,尤其是自己小时候。 比起现在这个时代,未来在道具的丰富性上多了不少。 眼前这些人都只是脑袋上插着刀或者箭之类的玩意儿,而未来,不光有菜刀或者剪刀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还有砖头和板凳嵌进脑袋里的。 可惜李月辰并非其传承人,不知道那里面的秘密,只不过据听说他们化妆好像用的都是鸡血或者猪血之类的真血,所以看起来会有很高的真实性。 看着脚下这些脑袋鲜血淋漓的人在街道上流窜,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如果没错的话,一千多年之后的那表演形式,应该就是根据这个流传下去的吧? 只不过是表演形式跟未来还有很大差别,未来的那种李月辰依稀记得好像讲的是武松打杀西门庆以及其手下的情节。 而这个时代还没有武大郎和西门庆之间的故事,所以表演情节自然不同。 既然是宗教内部的表演,那么想来应该是发展信徒用的。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表演个魔术都能被认为是神仙,这种手段自然是吸引信徒的一大助力。 就在这时,这些教徒最前面的那个领路人居然迈开大步,来到了皇城下面。 他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材质看起来……好像是某种动物骨头。 他的衣服有些破,耷拉着很多布条从肩膀和周围垂下,若是换个颜色,估计可以直接当吉利服来用了。 这人挺胸抬头,站在皇城下,随后抬头向上看了过来。 “此乃何人?”三哥李显一脸疑惑。 旁边的李贤道:“此处火把不少,若是双眼够好,想来应该能看到我等。” 老妈武则天也挑起了眉毛,打算派个人下去问问这人是打算做什么。 还没说话,就看到这人突然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皮肤,随后右手拿着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身体之内。 “啊!” 义阳公主被吓的后退两步,忍不住叫出了声。 其他人虽然没有尖叫,但也同时被吓的后退一步,毕竟任谁看到突然有人在面前切腹自尽也会感到不舒服的。 然而令人惊奇的地方在于,那人并没有倒下,反而是继续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皮肤,随后双手撑着刀口向两侧拉开,露出腹腔之内一大堆鲜血淋漓的内脏! 李治眉头一皱,正准备说什么,却听下面那人用半生不熟的大唐雅言高喊道:“信我教派,可得长生不死!” 旁边那些脑袋上被各种并且穿透的教徒则是纷纷欢呼起来。 宣城公主捂着嘴巴,一脸不敢相信。 裴清婉则是转身将脑袋放在了李弘的肩膀上,不敢去看。 倒是二哥李贤一副惊讶的表情:“真是想不到,时间竟有如此神通!” 武则天皱着眉头,扭过头看了看李治。 而老爹李治双手忍不住有些颤抖,轻轻抬起右手,指着皇城下那人,语气略微有些哆嗦:“此等妖人,将来必将祸乱我大唐!来人,给我将这使用妖术之人拿下,赶出我大唐……” 趴在墙垛上的李月辰突然扭回头笑了笑:“阿爷不必担忧,那并非妖术,只是幻术而已。” “幻术?”李治扭过头,“何意?” “就是假的!”李月辰笑着解释道,“只是用来吸引信徒的手段罢了。” 老妈有点不太相信:“你如何得知?” “阿娘若是不信,叫此人上来一问便知。”李月辰也懒得解释。 “胡闹!”老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若是让这等妖人上来,万一对陛下行不轨之事……” 李月辰摇了摇头:“阿娘放心,阿爷乃是人皇,有龙脉与国运的双重加持。无论修行中人还是神妖鬼怪,但凡敢对人皇行不轨之事,当场就得被九天神雷打成齑粉,神形俱灭!就算此人真有妖术,也不敢对阿爷怎么样的。” “那也……” “无碍!”李治突然抬手阻止,随后对旁边的千牛卫扬了扬下巴,“去将那妖人带来!” “喏!”几个千牛卫答应一声,马上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将那人带上了皇城。 或许是因为这些千牛卫也有点怕他,所以都没有直接接触他,只是让他来到距离皇帝大概不到五米的距离上站定。 而这边,李治和武则天并肩站着,看向对面那人。 来人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就是个普通的胡人,长得也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如说,因为略微有点发胖,看起来还有些富态。 李显和李轮躲在夫妻俩身后,李弘和李贤分别站在两侧,只有李月辰一个人站在李治前面。 对面这人倒是没有做什么,而是很恭敬的行礼,用口音奇怪的大唐雅言说道:“见过天皇天后,各位殿下!” 李治还没开口说话,李月辰直接笑着问道:“方才你演示的是幻术吧?” 对方脸上表情不变:“殿下大概是误会了,并非幻术,此乃我教中之无上神通。殿下若是不信,可在下方教徒之中随便选一人上来,皆能做到方才我演示之事。” “如此说来,只要信奉你教派,便都能做到此事?”李月辰挑着眉毛问道。 “前提是心要诚,而且需长久修行之后,方才有可能做到。殿下要知道,修行一道,不光需要努力认真,还需一定气运……”对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侃侃而谈。 李月辰点点头:“但你方才不是做到了吗?” “在下也是通过数十载苦修,方才得此神通……” 看到这人在皇帝面前还敢面不改色的一阵忽悠,李月辰突然点点头:“那这样吧!” 说着,直接来到旁边的千牛卫面前,伸手抓住他手中的御刀,“噌”的一声抽了出来。 “殿下……”千牛卫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李治摆摆手阻止了。 看到那黑漆漆的刀刃上依然反射着金属的光芒,对面那人忍不住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李月辰握着刀柄,将刀背放在肩膀上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对方道:“你让我捅一刀!若你能毫发无伤,本宫便说服圣人,将你教派立为国教,如何?” 一边说话的同时,脸上还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若是平日里看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对着自己这样笑,估计心都能给萌化了。 然而此时此刻,李月辰脸上那笑容怎么看都感觉有些阴险。尤其是肩膀上还扛着一把开了刃的长刀的情况下。 “这……这……” 对方很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结果,跟以前的经验完全不一样啊! 看这位公主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是认真的! 结结巴巴的想要找些借口,却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突然跪倒在地:“确实如殿下所言,这并非神通,而是幻术而已!求殿下饶命啊!小人绝不是有意欺瞒,实乃此术乃是教派传统……求天皇天后开恩,求殿下饶命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正月外交事件 看到对方开始跪在地上求饶,李治瞬间一脸阴沉之色。 作为皇帝,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旁边的武则天也面色不善。 李月辰扭回头,甜甜一笑,将手中御刀递给千牛卫,随后道:“爷娘不必为此生气,教派之内,总有些不传之秘不为外人所知,属实正常!” 这个时代对于传承还是比较看重的,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要求别人将家传的本事贡献出来。 听到女儿的解释,李治脸色好了一些:“今日上元佳节,朕不想杀人!滚!” “谢天皇!谢天后!谢各位殿下!”对方感恩戴德的连续磕了几个头,随后便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李月辰突然开口道。 对方本来已经松了口气,听到这一声又突然站住,略微有些僵硬的扭回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你教派发展,只要遵守我大唐律例,本宫便不管。但日后断然不可使用这等幻术欺瞒我大唐百姓,除祭祀之外,不可再随意演示。” “是!小人记住了!”对方很干脆的行礼回答一声,随后马不停蹄的跑了下了城楼。 看着那人下去之后带着教徒们灰溜溜的离开,李弘突然咧嘴一笑,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枉我还认为那是某种神通,原来只不过是幻术而已……咳咳咳……” 裴清婉一边帮他抚摸胸口,一边安慰道:“殿下不必为此怀疑自己,公主乃是道门中人,能识破也实属正常……” 李弘咳嗽了一阵,缓过来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嗯,我知道。” 反倒是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对女儿的欣赏又再度加重了几分。 这个女儿思维模式从小就异于常人,更擅长观察问题的本质,然后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寻仙问鬼。 虽然在这个时代来说不敬鬼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对于皇家而言就不同了。 若是任何事情都能想办法解决,就结果来说肯定比寄托于鬼神要好的多。 …… 上元节一过,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但就算过完了年,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正月里的事情也不会太多才对。 然而今年似乎不太一样,上元节刚刚过去不到三天,李治就在朝堂上宣布在于阗设置毗沙都护府,于阗王尉迟伏阇雄为都督。 地点设于安西都护府往西南两千里,同时也受安西都护府的管辖。 如此一来,就等于大唐的地盘又扩大了不少。 当然好在并不需要自己派人去守,本质上那里还是于阗王的地盘,只不过名义上归大唐管辖而已。 李月辰觉得,尉迟伏阇雄宣布臣服,应该是看到大唐研究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子,如此一来,士兵不缺吃的,战斗力自然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粮食产量提高的这种法子既然决定了推广全国,那就意味着不可能保密,他们只要愿意,同样可以仿照。 正月下旬,龟兹和吐蕃一前一后都来到了大唐。 唯一的区别在于,龟兹是国王亲自过来的,而吐蕃只是派来了一个使者。 龟兹王名叫白素稽,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月辰总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也不知道他跟白素贞是什么关系。 第二天正好要上朝,李月辰早早来到殿前,见到了这位胡子拉碴的龟兹王。 原本李月辰觉得,既然龟兹在咸亨元年就已经被吐蕃攻陷,如今下场应该很凄惨才是。 不过上下大量了一番之后,却发下他虽然眉宇之间愁容尽显,但本身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看起来似乎吐蕃还没有完全拿下龟兹。 吐蕃的使者吐浑弥就在旁边站着,哪怕是满脸的大胡子都掩盖不住脸上那两坨高原红。 看到李月辰过来,大臣们都纷纷行礼。 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位公主虽然是户部侍郎的官职,但平时基本是从来不上朝的,今日怎么破天荒的过来了? 龟兹王白素稽和吐蕃使者吐浑弥也跟着行礼。 “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来到白素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被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姑娘盯着看,白素稽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肩膀,忍不住问道:“殿下,小王身上有何不对吗?” 李月辰微微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奇变偶不变!”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就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素稽,看能不能从他眼神里面发现一些东西。 然而他的眼神里面,除了茫然之外还是茫然。 两人互相沉默几秒钟之后,白素稽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何意?小王没有听懂……” “算了……” 看到他这副反应,李月辰也知道自己多半是想多了,于是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她平时会在通道里面听政的,所以还是别从大门进去比较好。 来到大殿宣政殿后门的时候,上官婉儿已经等在这里了。 “殿下到何处去了?” “没事,前门转了一圈。”李月辰用力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让旁边的上官婉儿都感觉有点吓人。 李月辰这身体跟常人大不一样,稍微用力握拳头都会引发一阵骨头炸响,毫不掩饰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 又聊了两句,两名太监过来开了门,才一前一后进入通道之中。 上官婉儿进来之后便在桌案后面坐下,随后便准备开始磨墨。 然而突然手一抖,墨块没有拿稳,“吧嗒”一声掉在了桌案上。 正准备靠着墙壁休息一下的李月辰扭头一看,发现她手捂着胸口。 “怎么了?”李月辰有些担心的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上官婉儿略微有些脸红的摇了摇头:“无事,就是这几天胸前胀痛,阿娘说是正常现象……” “哦,看来你也开始了啊……”李月辰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无碍,过几天便能适应了。” 看到她这副表情,上官婉儿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倒是已经适应了呢。” “还行,要不今日我替你写吧。” “无碍的,还是婉儿来吧。”上官婉儿笑了笑,直起身子继续磨墨。 李月辰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按照小荷以及老妈等过来人的说法,这种胀痛就算对于正常人来说,也没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这时正面大门打开,百官进入,李治夫妻俩也进入了通道之中。 李月辰和上官婉儿无声的行礼,李治笑着点点头,跟武则天并肩来到高台之上坐下。 随着张成鑫宣布上朝,今天的朝会也正式开始。 虽然都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不过几个大臣还是首先不咸不淡的报上了几条新闻。 随后才正式宣布由龟兹王白素稽上殿觐见。 通道里的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依靠着墙壁听着朝堂内的事情。 既然白素稽来了,那应该就说明吐蕃现在对龟兹的掌控也不是那么顺风顺水。 果不其然,白素稽在朝堂上对李治的贺词之中,明里暗里营养怪气的各种内涵吐蕃。 李月辰微微蹲下,透过屏风中间的缝隙往外看去,发现那吐蕃使者吐浑弥依然是面无表情,权当听不见似的。 想想也是,能当外交官的,从来都不是简单人物。 白素稽献上了礼物之后,该轮到吐蕃使者发话了。 吐浑弥非常恭敬的行礼,随后朗声道:“启禀天皇,我吐蕃素来与大唐交好……” 听到第一句话李月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隔三差五就要在边境上干架,这种话也真能说得出口。 听了一大篇废话之后,李月辰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说白了就是知道现在大唐已经熬过了旱灾,所以不想打了,另外想要修复跟吐谷浑的关系。 李月辰靠着墙壁微微摇头,吐谷浑都他娘的没了,还修复个毛线。 龙椅上的李治则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咸亨年间,尔等趁我大唐多灾,攻陷安西四镇,称霸西域……如今还来求和,当真是狼子野心!” 李治在朝堂上大骂,吐浑弥也不气恼,就在下面恭敬的听着。 反正老话说的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李治想骂就让他骂,骂完了回去复命就得了。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则是想着日后应该用什么办法来搞定吐蕃。 毕竟一千多年之后,藏民也是同胞,越早完成统一,便能越早让其稳定下来。 但目前来说,想要让大唐的打到高原上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发展职业军人,长期驻扎,等适应了高原反应之后,便能将其稳定。 时间长了,吐蕃自然就会被收入囊中。 只不过这办法并不能马上投入使用,并且还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 只能以后再说了。 另外一边,在堂下听着李治大骂的吐浑弥则是在心中思考着。 大唐天皇都已经气成这样了,那过来之前赞普说的请尚太平公主的要求还是别提出来了吧? 毕竟还啥都没说呢,皇帝都已经喷到这个程度了,如果说出来,弄不好今天自己得死在这儿…… 哪怕是他这个外国人,来到大唐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太平公主究竟有多么受宠。 这样的公主,就算是真的交好的国家都不一定能娶的走,更别说现在吐蕃和大唐的关系说是到达了冰点也不为过。 …… 一转眼来到了二月份,按照以往来看,夫妻俩应该带着太子李弘和李月辰一起参加的。 但是今年因为李弘病情加重了一些,夫妻俩不忍心让他奔波了,于是便只带着李月辰去了。 现在有了公主犁和全新的肥料配方,种地也变成了一件开心快乐的事情,所以今年的春耕大典举行的格外顺利。 回宫之后,李治依然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辰儿发明的这新犁就是不一般啊,到现在都不觉累呢。” 李月辰在旁边帮忙煮茶:“可惜孩儿做不出自动工作的犁,否则便会更加轻松了。” 说实话,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搞电力,李月辰虽然没有把握,但至少还有个可以尝试的方向。 可最大的问题在于,电池那玩意儿她甚至连个方向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所以就算她运气好,能研究出发电设备,但是研究不出电池,照样没办法派上太大的用场。 至于内燃机就更别想了,以自己的能力以及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自动犁地的犁吗?”老妈扭过头笑了笑,“辰儿还真是敢想。” 李治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很显然并没有将她的说法当回事。 李月辰毫不在意的起身帮忙煮茶:“孩儿也就是想想而已,万一哪天真做出来了呢?” “嗯,想想也好。”李治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说不定有助于研究其他新鲜器物呢。” 虽然说这话听着明显也就是个安慰,不过最起码支持女儿的想法很重要。 中午在延英殿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起身离开。 今日不用去给孩子们上课,打算回承香殿里面休息一下,同时计划着什么时候再跟老爹说一声,让大臣们带着子女来进宫来玩,再举办一次相亲活动的同时,宣传一下自己的旱冰鞋。 回到承香殿,李月辰坐下来,突然想到了茶叶的事情,于是招了招手叫福来过来:“你去匠作监再打一口铁锅,然后拿到坊内找人尝试一下炒茶……” 李月辰手舞足蹈的将自己知道的理论大致说了一下,随后补充道:“你让他们自己随便试试,还是那句话,做不成无所谓,若是做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喏!”福来行礼答应一声。 虽然心中疑惑这茶叶炒过之后还能不能喝,不过既然殿下提出来了,那自然要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福来离开之后,李月辰开始计算起了目前有多少轴承,以及一双旱冰鞋究竟能卖多少钱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给师父的礼物 这次的外交事件其实很简单,甚至可以直接概括成两句话。 吐蕃使者:“天皇,要不咱消停一下,别打了?” 李治:“消停个毛线?老子现在好不容易天灾过去了粮食也有了,谁跟你和?接着干!” 当然说是这么说,毕竟从咸亨年间以来,双方的各种摩擦基本都没断过。 但自从薛仁贵吃了败仗之后,倒是没有再发生过大型战争。 李月辰估计今年虽然李治是这个态度,但应该不至于立即发生下一次大型战争。 吐蕃使者虽然吃了一个闭门羹,但大唐的礼数依然做到位了,他离开的时候还赏赐了不少礼物,价值比他送来的东西要高不少。 甚至李治还给他送了一批肥皂,一脸炫耀的告诉他,这是自己最爱的女儿做的云云。 作为一个精明的皇帝,他自然也能将吐蕃这次过来的目的猜个七七八八,说这句话的目的也就是警告他,别打老子女儿的主意! …… 虽然说吐蕃让李治很不开心,不过到了二月底,心情又变的好了起来。 刘仁轨率领大军连破新罗七城,新罗与靺鞨联军根本不是其对手,被打的怀疑人生。 从过去到现在,总共打了三场,三战皆捷! 消息传到长安之后,很快便通过报纸散发到了全国,于是举国欢庆。 这几仗打出了大唐军威,全国上下欢呼雀跃。 李治又开始在延英殿焚香抚琴了,心情美太! 上午,练完功洗过澡的李月辰过来给老爹老妈请安,一进来就看到老爹在坐在桌案后面焚香抚琴,老妈在旁边给伴舞。 还别说,这还是李月辰第一次看到老妈跳舞。 虽然看起来好像因为很久没跳导致动作略微有些僵硬,但身上那股子气质可是比平时还要更加美艳了。 老妈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当,外表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 保养得当的女人,一向都能把年龄隐藏的很好。李月辰亲眼见过最夸张的,六十岁还能穿比基尼走时装秀。 虽然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但身上的皮肤还依旧紧致有弹性,几乎跟刚刚三十岁的女人看不出区别。 现在这夫妻俩如果拍张照片发到网上,估计都会有人认为他们是父女。 看到李月辰进来,抚琴的李治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月辰也笑了笑,然后乖乖在旁边坐下给茶锅里面舔了水,一起看着老妈跳舞。 她的动作虽然略微有些僵硬,但总体上还算轻盈,而且相比于年轻的美女而言,又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看着她在殿中翩翩起舞,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老妈虽然是个狠人,但从性格来说,其实反而比较文静。 她爱好书法诗词,音律舞蹈也算比较擅长,倒是没有这个时期的贵族女人身上那种女汉子的风格。 以前看电视剧,总是将她的性格设定成那种在人群之中特别显眼,锋芒毕露的类型。 尤其是在太宗时期发生的很多故事,都凸显她的诡计多端。 但来到这个时代,李月辰看国史,却发现太宗时期关于她的事情已经都被删除的一干二净了。 因此,基本可以断定,后世对于她在太宗时期的事情,都是编出来的。 想想也正常,毕竟她现在是李治的老婆,所以太宗时期的记录肯定是要被和谐掉的。 …… 时间不长,一曲弹奏结束,老妈的舞蹈也停了下来。 微微长出一口气,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之后,来到桌案对面坐下。 李月辰非常有眼色的奉上一杯已经晾的差不多的热茶,双手恭敬的递过去:“阿娘累了吧?吃些茶歇歇。” 武则天接过来抿了一口:“如今你师父准备班师回朝,可有准备礼物?” “嗯,孩儿准备穿着藤甲与师父好好来一场实战训练呢!”李月辰点点头。 “咳咳咳……”旁边的李治听到这句话突然咳嗽了起来,随后忍不住咧嘴一笑:“辰儿你这想法不错!” 师父刚回来就去找人家陪练,虽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不过仍然想想到时候刘仁轨脸上的表情,肯定很好笑。 武则天也捂嘴轻笑了两声:“莫要开玩笑,到时候别把我大唐的功臣给折腾出病来。” “阿娘放心,不会的!”李月辰一边答应一声,一边来到她身后帮她按摩着刚刚因为跳舞有些劳累的身体。 李治再度拿起了保健球:“辰儿,如今这一仗算是打赢了,金法敏也已经派出使者准备过来认罪……对于新罗,你作何想法?” 对于这样的问题,李月辰也算是比较习惯了,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阿爷还想继续打吗?” “这可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李治笑了笑,“要将其歼灭容易,但于我大唐而言,实在有些耗费精力啊……” “孩儿觉得,那不如就此停手吧。”李月辰想了想,“高丽能打下来,耗费了几代帝王的心血,要让民心归顺,绝非一日之功。所以目前而言,还是专心顾自己比较好些……” 听到李月辰的分析,李治眼睛一亮,手里的保健球转个不停,一脸欣赏的表情:“继续说。” “依孩儿来看,我大唐不如就此退出,守卫好新的边境便可。”李月辰回答道。 还是那句话,现在大唐人口太少,地盘又太大,很难顾得过来。 以大唐现在的力量来说,要灭新罗,真的不算太难。可关键是灭了之后呢? 那么远的地方,就连传递消息都极其麻烦,更别说管理了。 李治点点头,又看向妻子:“媚娘如何认为?” “妾,赞同辰儿看法。如今百济那边也有些乱哄哄的,不如就将大同江以南之地册封给他们,将大唐将士调回来……” 武则天深思熟虑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毕竟现在那边还有个吐蕃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实在没有精力再往那边打了。 听到她的回答,李治点了点头:“也确实如此……” 李月辰觉得,此时如果将自己换到老爹的位置上,应该会同意这个建议的。 与其再耗费更大的精力和不知多少年的时间再往那边打,还不如退出来,让百济和新罗他们自己玩去。 反正现在是百济和新罗,未来是朝鲜和韩国,那块岛屿上的格局直到一年多年之后还是那个鸟样。 地理位置也决定了,此后的一年多年里,大唐还是要跟他继续做邻居,时不时的还要帮他一把。 因为兴同兴,亡同亡。 为啥会有抗美援朝?因为他是我们的邻居,不救他,他出了事儿,我们自己家宅不安! …… 三月初,李治下诏,以大同江为界,南边的土地封给新罗,唐军退出朝鲜半岛,那边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唐军班师回朝,同时恢复金法敏新罗王的爵位,召回金仁问,改封临海郡公。 战役落下帷幕,接下来就等着刘仁轨大军回朝之后再封赏一番就算彻底结束了。 …… 唐军打赢的消息让李治很开心,上巳节的时候,直接让百官再带领家中子女来进宫来玩。 让孩子们在太液池游玩的同时,也在麟德殿设宴庆祝。 李月辰终于找到机会推销自己的旱冰鞋了,带着三哥李显和四哥李轮在麟德殿外面的广场上玩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帮正在投壶的贵族子女们看到如此新奇的玩意儿,纷纷跑过来一脸好奇的询问着旱冰鞋的事情。 李月辰一边滑行一边跟他们说着:“诸位都是大唐功臣之后,可此物造价高昂,哪怕本宫有心送与各位,也实在是……” “岂能让殿下白送?”刘晃第一个站了出来,“应当自己买才是,敢问殿下,此物造价几何?” “嗯……四十贯!”李月辰点点头,“当然,若是大量定做,三十五贯也可……” 纨绔们一听,这个价格虽然有点贵,但也不是出不起。 刘晃第一个抬手:“我订一双!还有哪位一起的?” 一听刘晃下单了,其他纨绔们纷纷跟着下单,都不是缺钱的主儿,面子绝对不能丢! 而且不光男的,很多女孩子也发现这东西玩起来特别有意思,于是也纷纷跟着下单。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李月辰就收到了将近一百双的订单!当即眉开眼笑。 至于钱不着急,等做出来再给也不迟。 她就不信,这大唐还有人敢赖她的账! 李弘没有因为咳嗽的厉害,没有陪着一起玩,只是跟裴清婉在麟德殿的二楼平台上跟着父母一起和群臣饮酒作诗。 看着一大群孩子们在太液池边上嬉嬉闹闹的玩在一起,麟德殿的大人们也都笑呵呵的。 就连李治,也觉得这大明宫里面偶尔热闹热闹也是好事。 而这帮贵族子女们,也都发现,原来一大群人在一起玩可比在外面踏青还要更有意思的多。 以往出去踏青,基本都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玩,像这种上百人聚在一起玩的时候,几乎是不存在的。 年轻人在一起本来就更容易放得开,聊了时间不长,突然有人提议玩蹴鞠。 大明宫里面就现成的球和球门,于是就在麟德殿前面开始临时组队。 由于这里的地方没有足球场那么大,于是李月辰提议,五人一组,分两组对抗。 李月辰跟另外一个姑娘还有三个男孩子组队,对面则是四男一女。 蹴鞠的球门比足球球门要小的多,还是非常需要技术含量的。 不一会儿,两支队伍就对抗在了一起。 李月辰和几个姑娘都盘起了头发,用发簪别起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旁边一群人纷纷给两支队伍加油鼓劲儿,而刘晃则是直接大喊起来:“来来来,下注下注了……” 刘仁轨如今不在家,他算是彻底放羊了,居然直接在皇宫里面开盘赌博。 其他纨绔子弟们纷纷掏钱开始下注。 麟德殿上面的群臣显示脸色一股阴沉,不过看到别家孩子也这样,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既然大家都一样,那就谁都别笑话谁了。 旁边的李治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扭过头低声问道:“弘儿不去玩玩?” “阿爷莫要开玩笑咳咳……”李弘笑着摇了摇头,“孩儿怎能如此咳咳咳……” 裴清婉在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让宫女去倒杯茶过来。 李治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扭头继续看着下面在球场上来回翻腾的李月辰。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特别喜欢李弘听话的模样,但现在,有时候也会想想,偶尔如果他也能不那么听话,略微有点活力就更好了。 球场上,李月辰率先跑到对面球门前,扭回头,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 队友很给力的直接将球踢在半空传了过来,看到两侧准备截杀的对面成员,李月辰很自信的咧嘴一笑,猛地原地起跳。 半空中一个倒挂金钩准确的将球踢进了对方的球门之中,同时单手在地面一撑,一个后空翻稳稳站住。 “彩!!”刘晃第一个带头大叫一声。 旁边观战的人群纷纷鼓掌,本来就是公主,身份高贵。如今展现出这等好身手,自然值得欢呼。 唐人好武,对于公主展现出来的身手,不少人都感觉真心佩服。 …… 今年的上巳节比去年甚至还要更加热闹一些,李月辰下场之后,还有不少人都上场去玩了。 刘晃这个庄家赚了不少,可惜李月辰没入股,否则的话也能跟着分一笔。 转眼间到了四月份,依旧有不少贵族子弟仍然觉得那天玩的很尽兴。 不过李月辰没空搭理他们,最近正忙着给师父刘仁轨准备回来之后的礼物呢。 看着眼前这个极为简易的铁质蒸馏器,一边想着希望能成功,一边正式开始了实验。 没错,给师父刘仁轨准备的礼物,就是白酒! 现在粮食产量既然已经提高了,自然可以考虑这个东西了。 清澈透明又上头劲儿大的酒,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到时候又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东西保密性不是很好,到时候看看跟老爹商量一下,暂时先由朝廷来管控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噩耗 酒,自古以来就是非常受到很多人追捧的饮品之一。 尤其是在这个饮料种类并不丰富的年代,可谓是大多数人眼中的绝佳饮品。 但正因为这样,所以李月辰才想要朝廷对其进行管控。 虽然粮食产量起来了,但李月辰的目的是让百姓能吃饱饭,而不是酿酒挣钱。 别到时候全国仍然还有吃不饱饭的存在,那就完全违背初衷了。 李月辰从来不指望贵族能非常有良心的先保证民生再去考虑利润,所以只能从朝廷这边下手了。 匆忙制作白酒的同时,旱冰鞋那边的生意也并没有拉下。 目前已经制作出了三双旱冰鞋,分别是刘晃跟他两个好兄弟的。 当刘晃和两个兄弟收到了消息来到皇城外取货的时候,都是一副期待又开心的表情。 福来抱着三双旱冰鞋递给他们,与此同时,李月辰也穿着旱冰鞋从远处滑过来,一个转身之后非常帅气的在他们身边停下。 “好了,去换鞋吧。”李月辰笑着摆摆手,“今日不算忙,便在此教你们如何玩。” 刘晃几人点头答应一声,马上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开始换鞋。 随后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其中一人还打算学着李月辰的样子滑行一下。 结果刚刚迈开腿,便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哎哟!” “哈哈哈……”刘晃突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此物并不简单!殿下,快教我如何玩吧。” 李月辰笑了笑:“嗯,本宫直说一遍,都认真听好了!” 说着,便直接在旁边给他们讲解演示起来,演示完毕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尝试一下,回去多练练。 这东西本来也不难,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就都已经能滑行起来了,摔倒的次数也在逐渐减少。 回去练个几天下来,应该就差不多可以了。 …… 李月辰也没教他们太久,还要回去忙着做白酒实验呢。 现在旱冰鞋这边的生意其实福来已经能负责了,只不过他毕竟不会玩这个,所以李月辰需要给他们做一些教学。 说起来,下回这种事儿可以找三哥李显或者四哥李轮来做,反正他们两个也会玩。 至于工资?哎呀,自家哥哥帮妹妹的忙,好意思要钱吗? 毕竟亲兄弟才需要明算账,兄妹就不需要了! 至于女孩子的教学……要不要考虑一下二哥? 关键是二哥虽然长得帅,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结婚,说不定也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直夸自己聪明。 而且还帮忙操心哥哥的终身大事,简直就是世间最佳好妹妹的代表。 …… 又过了几天,来到了四月初十,李月辰上午照例去监门卫所找了几个军中高手来做实战训练。 打了一上午,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便趁着午饭前的时间段搬了一把摇椅躺在院子里面晒头发。 现在李月辰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还有十厘米就能到腰上了。 仔细想想,这个长度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没必要继续长了。 不一会儿,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回来了。 他们两个中午会回来吃饭,然后下午再过去继续上班。 打了个招呼,李月辰起身进入殿内,跟她们一起吃午饭。 现在皇宫里面,中午的这顿饭基本都会是炒菜,胡饼之类的玩意儿一般都放在早晚了。 而且李月辰也不是什么奢侈的人,四个人一起吃饭,四菜一汤就够了,无非就是她饭量比较大,会多扒拉几碗饭而已。 正吃到一半,福来突然回来了:“定下,匠作监那边说自行车已经做出来了,您看……” “哦?”李月辰有些惊讶,“那好,一会儿用完了膳便去看看。” 义阳公主几人早就通过设计图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也都纷纷有些惊奇,想不到那种东西真做出来了。 不过她们还是有些不理解,这种只有前后两个轮子的车,骑上去那难道不会摔倒吗? 其实第一次看到自行车设计图的时候,她们就问过这个问题。 但很遗憾,李月辰也解释不清楚,因为这个问题哪怕是在一千多年之后的物理学界,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没关系,解释不了可以演示给她们看。 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放下碗筷便直接去了匠作监。 看到这辆自行车之后,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未来一般。 摇了摇头之后,来到自行车面前蹲下仔细观察起来。 从外表上看,大体上已经跟未来的自行车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只不过轮胎是用牛皮鞭制作的无气轮胎,辐条用的是铁竹,这就导致这轮胎略微粗了一些,有点像山地车那种轮子。 而且由于这个时代的钢铁水平不咋地,所以整体上想来应该会重一些。 但不管是转向把手,刹车还是叫他链条,确实都已经做的相当完整了。 伸出手抓住脚踏板往后转动了几圈,也能听到里面机械滑动的声音。 拍了拍三角形的座椅,李月辰站起身,直接跨上去打算骑一下试试。 后面的工匠们都一脸担心的表情,这玩意儿制作完成之后,他们也做了一些实验,可惜怎么都不能保持平衡。 就算不踩脚踏,只用两只脚踩着地面滑行,一个不注意也会容易摔倒。 李月辰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担心,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五的她骑这辆车完全没有问题。 当看到李月辰一蹬脚踏,然后坐在座椅上,骑着这辆自行车在皇城里面开始绕圈的时候,后面的一群工匠都纷纷睁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骑上去不行,但是公主就没问题。 难道这东西还跟男女有关? 骑着自行车在皇城绕了一圈之后,李月辰调转车头,往众位工匠这边骑了过来。 突然之间,李月辰猛地一拉车头,自行车前轮居然高高抬起,仅用后轮着地。 随着脚踏继续工作,自行车就这样只用一个后轮继续在地上行走着。 大约前行了十几米之后,抬起的前轮才又落下,而且极其稳当。 看到这一幕的工匠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等她停下来之后,一股脑的都围了过来。 “殿下为何不会倒?” “方才殿下居然还能只用后轮,这何原理啊?” …… 对于他们的问话,李月辰并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这东西目前解释了也没用,以后他们有机会了自然会明白的。 “好了,现下不要问这许多,你等先好好记住这自行车的做法,以后说不定会做更多。”李月辰叮嘱一句。 “是!”工匠们连忙答应一声,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 也就多亏这位公主脾气好不计较,给着其他贵人,敢问这么多早就发飙了。 李月辰点点头之后,便骑上骑自行车转身离开了,福来一看,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好在她骑的并不快,一路来到了报社门外,便叫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出来看看。 两人出来看到李月辰骑着自行车在原地转圈,一时之间都有些惊讶。 “这便是那自行车吗?”上官婉儿歪着脑袋,“为何不会倒呢?” 义阳公主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好像在思考其中原理。 “阿姊可要试试?”李月辰问道。 主要是现在上官婉儿个子还有点矮,这辆车对她而言有点大了。 义阳公主点点头,想要试试看。 李月辰在后面扶着,让她骑着试试。 不出所料的,根本没办法保持平衡,如果不是李月辰在后面扶着,恐怕会直接摔到。 “辰儿,这其中到底有何诀窍?”义阳公主一脸好奇的问道。 “与骑马无二,简单练习之后便可,不过今日就不教阿姊了,我拿去给爷娘看看。” 说着,李月辰直接骑上车就走了。 为了不引起围观,李月辰并没有从走宫外回去,而是直接进入了太极宫,从玄武门出去之后走城外去大明宫。 一路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延英殿外,李月辰也不进去,就在殿外的空地上骑行。 门外的张成鑫看到之后,连忙进去禀报了夫妻俩。 不一会儿,老爹老妈就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向外面骑着骑行车转圈的李月辰。 李月辰转了个弯,骑着自行车来到两人面前停下,做出一副骄傲的表情:“爷娘快看,这便是自行车了!如何?” 李治走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后又伸手摸了摸车架,忍不住点点头:“鬼斧神工啊!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车驾。” 旁边的武则天同样一脸惊奇:“这只有两轮,如何能不倒?” “稍微练练便可。”李月辰笑着解释一句:“爷娘可要试试?” 这车虽然不太大,但是李治夫妻俩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嗯,那便试试!”李治也是个好奇大男孩儿,当即点点头就要尝试。 武则天问道:“不会有危险吧?” “阿娘放心,有孩儿看着呢!”李月辰笑道。 当初就考虑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李月辰特意加了个后座,就是为了让李治学习的时候可以在后面扶着点。 反正她力气足够大,也能扶得住。 自行车这玩意儿,大部分人一上来都是很难保住平衡的,于是李月辰让他双脚先别放在脚踏上,随时准备撑地,自己在后面推他。 速度快的人,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掌握平衡了。 但李治似乎更快一些,年轻的时候他也是骑马的高手,对于骑车的姿势上来就知道把重心放在屁股上而不是车把上。 并且也没什么恐惧感,心情自然也更加放松。 仅仅练习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已经能双脚彻底离开地面了。 随后李月辰让他自己踩脚踏试试,自己依旧在后面扶着,不过力度已经逐渐开始减小。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李月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偷偷松开了手。 李治毫无察觉的开始自己往前骑行,速度不快,但是挺稳当。 前面遇到遮挡物,也知道自己拐弯避开,拐弯之后才发现女儿已经不在后面扶着了。 发现这一点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还露出一个笑容,因为他已经学会了。 “哈哈哈哈……” 骑着车的李治突然大笑起来,然后直奔母女俩骑了过来:“辰儿,我已然学会了,如何啊?” “阿爷厉害!”李月辰举起双手夸赞一声。 来到母女俩面前的时候,李治捏住刹车,稳稳停下。 “不错不错!此物巧夺天工,有意思!着实有意思!” 武则天一脸惊奇的走过去看了几眼:“那要不我也试试?” “阿娘穿长裙不能骑,不然裙角卷进去会摔倒的。”李月辰阻止道:“还是先去换身袴褶再骑吧。” 武则天点点头:“那好,这便去换。” 说完便率先转身离开。 老妈离开之后,李治又开始在殿前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一副小男孩儿得到了新玩具的开心笑容。 看到老爹的表情,李月辰忍不住暗道,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啊! 大约一刻钟后,老妈武则天也换了一身袴褶过来了,随后便上了车,依旧是按照刚才的流程开始学习。 老妈的运动基因也不差,比老爹慢一点,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脱离了李月辰独自骑行起来。 看着妻子慢悠悠的在殿前骑行,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笑道:“辰儿,这自行车,应当多做几辆才是。” “嗯,只不过工艺有些复杂,制作起来会慢些。”李月辰笑道,“尤其是这链条,虽然不难,但要做的一模一样却极其麻烦。” 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想着能不能通过什么方法来尝试批量生产。 正聊着,突然看到太子李弘的贴身太监吕盛远远的跑了过来,他速度很快,手中的拂尘甚至都直直的飘了起来。 李治眼睛不好,眯着眼睛抬头看过去,正好骑过身边的武则天也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吕盛,李月辰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时间不长,吕盛已经跑到了眼前。 来到跟前,眼看还有将近十米的距离,吕盛却突然大喊起来,颤抖的声音里面带着掩盖不住的哭腔:“圣人,娘娘!太子殿下病危!”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子薨逝 吕盛尖锐声音响起,让在场的三人全部陷入了愣神之中。 哪怕就连站在旁边的大内总管张成鑫都一时之间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李月辰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少阳院跑去。 看到女儿跑出去,身后的李治也紧跟着往过跑,武则天更是一蹬脚踏,骑着自行车直接冲了出去。 跑在最前面的李月辰一个金刚跳越过护栏,第一个跑向少阳院。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心慌那么一下子。 同时心中也越发焦急起来,原本去年他的病还不是那么严重的,甚至在结婚之后都有好转的迹象了。 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病危了呢? 看到皇帝皇后都往过跑,张成鑫也连忙跟上,同时大喊一声:“快去叫刘奉御!通知各位殿下!” 皇宫里面一瞬间变得乱哄哄的,数不清的太监和宫女也都跑了起来。 李月辰最先来到少阳院,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来到正堂之内,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以及裴清婉的哭声。 循着声音进入正堂,便看到两人都倒在地上,大哥躺在裴清婉的怀里。 几乎每一次都有鲜血伴随着咳嗽从嘴巴里面喷出来,下巴和衣领上到处都是血迹。 两人周围的地面上,细小的血点溅的到处都是。 而旁边的宫女太监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慌乱状态。 看到这样一幕,李月辰平日里总是保持冷静的双眼之中也有了一丝慌乱。 她快速跑到李弘身边跪坐下来,慌乱叫道:“大兄,大兄……” 看到妹妹过来,李弘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嘴唇动了动之后,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咳嗽的同时又有很多细小的血迹喷出来,甚至还能看到一丝血雾。 李月辰想不到他的病居然都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一时之间感觉到一股愧疚,如果自己会做青霉素的话,想来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依靠在裴清婉身上的李弘看着妹妹,以为说不出话来,只能慢慢的抬起沾满鲜血的手。 李月辰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兄,控制呼吸,一会儿刘奉御就来了!” 李弘一边咳嗽一边摇头,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可如今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抓紧妹妹的手。 武则天和李治也一前一后的跑了进来,看到这副模样便手忙脚乱的扑过来。 她不管不顾的将儿子从裴清婉怀中拉出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弘儿,弘儿莫怕,不会有事的……” 李治也在旁边跪坐下来,抓起儿子的另一只手:“弘儿,弘儿……” 李弘一边咳嗽一边扭头看了看他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咳嗽。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李月辰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刘神威下马。 他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骑马赶了过来。 跑到殿内之后,看到这副景象也顾不上行礼了,直接蹲下来抓起李弘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随后又掏出一个布包道:“快将殿下衣裳解开!” 李月辰反应最快,马上将大哥衣领子拉开,露出胸膛。 刘神威从布包之内抽出银针,一根根扎在李弘的胸口上。 十几根银针扎下去之后,他的症状瞬间好转了不少,咳嗽的频率马上减少了很多。 刘神威又往下扎了十来针,算是暂时止住了咳嗽。 看到情况好转,李治夫妻俩也松了口气,转过头问道:“弘儿这病症如何?” “这……”刘神威脸色有点为难,随后摇了摇头:“还请天皇恕罪!臣……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是何意?”武则天抬起头,“你做为奉御,为何不能医治好我儿病症?” “娘娘,这……” “阿娘不必为难于刘奉御……”终于缓过气的李弘微微笑了笑,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如同金属摩擦一样,“若但有一点办法,相信刘奉御不会如此的……” 刘神威眼圈有点发红,恭敬的行礼:“臣,谢太子殿下体谅!” 李弘微微点头,表情似乎有些难受,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喉咙里面有如同灼烧一般的巨大疼痛。 但他还是强忍着说道:“我……还能活多久?” “恐怕……”刘神威表情有些不忍,“只有半刻左右……” “你说什么?”李治突然抬高了声音,“怎会如此?” 武则天也想说话,李弘却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给我留些告别的时间。” “喏!”刘神威恭敬的行礼,随后起身退出门外。 靠在母亲怀中的李弘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孩儿不孝,恐怕要先走一步了,还望两位大人,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李治红着眼睛,压抑着哭腔,抓着儿子的手摇摇头,“我儿已很好了。” 武则天抱着儿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哭起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这一步,李弘仍然非常勉强的让自己笑了笑:“爷娘不必伤心……孩儿,感谢爷娘的养育之恩……” 听着李弘最后的交代,夫妻俩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一句话说不出来。 随后,李弘又扭过头,看着李月辰:“辰儿……” “大兄,我在。”李月辰抓紧他的手。 “日后,帮我……好好照顾,清婉……” 李月辰用力点点头:“大兄放心,我会照顾嫂子!” 听到她的承诺,李弘点了点头:“那便好……我有些乏了……” 人似乎就是这样,临死前将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便能感觉到体力的快速流逝。 交代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李弘深呼吸一口气,便感觉眼皮异常的沉重。 随着视线的模糊,世界仿佛突然变得昏暗下来。 甚至都能感觉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异常的沉重,脑袋也开始逐渐免变得迷蒙昏沉起来,但身体却仿佛要飘起来。 感觉到大哥手上的力度正在逐渐减弱,李月辰忍不住鼻子抽抽两下,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滑落。 “大兄……” “我乏了……乏了……”李弘闭着眼睛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抓着妹妹的手也在逐渐变得松软无力。 “大兄!大兄!” 这时门外正好传来了一阵呼喊声,收到消息的李贤几人还有两个姐姐都赶来了。 一家人进来之后都围在李弘周围,看看旁边泪流不止的李治夫妻俩,还有无声流泪的妹妹,几人都显得有些慌乱。 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唤,李弘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勉强咧嘴笑了笑:“你们……日后可都要好好的……” 说完之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而原本抓着父亲和妹妹的双手,也彻底松软下来,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大兄!”李贤大叫一声,随后便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武则天伸手放在儿子的脖子上,并没有感受到脉搏,这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儿啊……” 听到殿内哭声响起,站在门外的刘神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直都在旁边的张成鑫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薨逝——”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纷纷跪地痛哭起来,一时之间,哭声传遍了整个少阳院。 李月辰抓着大哥逐渐变的冰冷下来的手,内心感到有些自责。 如果自己知道怎么做抗生素的话,或许可以救他一命的。 就在这时,李治却突然双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阿爷!”李轮最先大叫一声,扑过去查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月辰扭头一看,马上起身大叫:“刘奉御快进来!” 刘神威第一时间冲进来给李治把脉,一家人还在悲痛之中,又遇到李治昏迷,一时之间都有些慌了神。 查看过脉像之后,刘神威抬起头:“快叫人来讲圣人抬去榻上!” “我来!” 李月辰二话不说,直接将李治拦腰抱起,放在旁边的床榻上。 刘神威赶紧又拿出银针给他头上扎,武则天也第一时间放下儿子的尸体跑过来:“陛下不能有事……” “阿娘莫慌,阿爷应该是伤心过度所致,不要打扰刘奉御。”李月辰在旁边拉着她奉劝道。 几个哥哥和姐姐看到地上的李弘,又看看床榻上的李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陷入了慌乱之中。 “两位阿姊在此处陪阿娘照顾阿爷,几位阿兄与我一起收敛大兄尸身。”李月辰擦了把眼泪下了命令。 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慌乱,听到她的指挥,马上行动了起来。 李月辰将李弘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了出来,帮他将衣服整理好。 同时让李贤还有两个哥哥去将胡床拼起来,然后自己才抱起扔有余温的尸体慢慢放了上去。 放下尸体之后,李月辰还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对着他已经开始变的冰冷的耳朵低声说道:“大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说完之后便马上指挥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去做各自的工作,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现场。 …… 良久之后,刘神威抬头松了口气:“娘娘,圣人目前无大碍,只是伤心过度,最晚明日便能醒来。”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多亏旁边的张成鑫赶紧扶住,才没让她直接坐在地上。 武则天左右扭头看了看,发现女儿正在指挥着现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她过来。 随后便起身走到李弘的尸体旁边,轻轻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 太子薨逝,圣人昏迷! 这样的大事根本瞒不住,很快就传到了大多数官员的家中。 宰相级别的官员听到消息之后皆是一愣,随后便马上来到宫门前等待召见。 本来有些混乱的场景在李月辰的指挥下迅速恢复了秩序,两位姐姐在床榻边上看着李治,武则天则是趴在儿子的尸体上哭泣。 裴清婉也同样如此,在旁边抓着太子的手不停的流泪。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小太监跟张成鑫说了什么,他低头沉默两秒,还是快步走到了武则天身边,低声道:“娘娘,不少大臣都在宫门外等待。” 武则天就跟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趴在儿子尸体上哭泣。 张成鑫也不继续,就站在旁边等着。 李月辰红着眼眶往前走了一步:“叫他们回去等着!有事自然会通知他们!” 听到公主突然下命令,张成鑫有点发愣,但看看武则天这副样子,最终还是躬身行礼:“喏!” 李月辰来到母亲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紧紧抱着她安慰道:“阿娘还是回去照顾阿爷,此时阿爷危险,阿娘千万不能伤心过度!” 听着女儿的安慰,武则天擦了擦眼泪:“可是弘儿……” “阿娘放心,此处一切有我在!”李月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坚定的安慰着她。 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武则天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她的建议。 “来人!备车,将陛下送回延英殿!” “喏!” 武则天擦掉了眼泪,看着女儿勉强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儿长大了。” 李月辰抓着母亲的手点点头:“阿娘好好照顾阿爷便好,其他的不必担心。一会儿灵堂搭建完毕,我会在此守着大兄的。” 李治被小心翼翼的抬上了马车,送回延英殿,武则天跟着回去了。 两人离开之后,李月辰看了看周围的哥哥姐姐,扭过头道:“吕盛!” “奴婢在!”吕盛擦着眼泪站起身。 “天气逐渐炎热,尸体不能放太久,最迟明日,必须把棺材准备好。” “是!”吕盛答应一声,擦着眼泪转身去办。 李月辰又对福来摆了摆手:“吩咐下去,日落之前要将灵堂搭好。” “是!” 福来离开之后,李月辰才对两个姐姐说道:“今夜,两位阿姊与我一起留下。帮忙照顾嫂子,我怕她伤心过度。” “好!”两位姐姐点头答应一声。 旁边的李显仍然在哭:“月辰,我等该做何事?” “几位阿兄今夜要好好休息,接下来,我等轮流为大兄守灵!”李月辰安排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守灵 听到她的话,李贤抽了抽鼻子,语气里面哭腔仍未褪去:“如今大兄薨逝,我等如何睡得着?” 李月辰张开手臂,将几个哥哥全部抱在一起,轻声安慰道:“现下大兄薨逝,阿爷又昏迷,若是我等再出问题,阿娘岂不是会更加伤心?现下我等应该做的,便是让阿娘放心才是!” 这番话让李贤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待灵堂搭好,我等便回去休息。” 三哥和四哥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无形之间,他们已经将这个妹妹当成了主心骨。 李月辰点点头,松开他们之后,转身走到外面去看看搭建灵堂所需要的东西拿来了没有。 走出大殿,便看到外面几个哥哥的贴身太监都是一副悲痛的模样站在原地,其他人都是一副忙前忙后的样子。 本来没打算搭理他们,然而无意间的一撇,却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二哥李贤的贴身太监方庆安虽然同样是一脸悲痛之色,但明显在走神。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正因为他走神,没有发现李月辰正在注意这边,所以眼神里面的那一抹得意之色正好被她看到。 李月辰并没有过多注意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回去了。 她知道方庆安在想什么,现在大哥去世,那么接下来二哥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这其实也是她在担心的问题,虽然说她已经在尽力维护家庭关系了,但经不住这帮下人的各种暗示。 自己若是聪明点的还好说,下人也不敢太过分。 但若是遇上没脑子的,被下人当猴耍都有可能。 不过现在李月辰是在没空去想这些事情,只想替大哥守好灵,将这边的事情指挥好,不要让老妈再出问题了。 皇家事都是天下事,如果连她也出了问题,到时候朝局混乱,对国家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影响。 现在家里已经够乱的了,李月辰不希望国家也跟着乱起来。 不一会儿,福来已经拿来了丧服,李月辰与哥哥姐姐们全部穿上。 一直趴在太子身上哭泣的裴清婉也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自己拿过丧服披在身上。 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披上丧服之后,仍然有掩盖不住的悲伤之色。 李月辰趁着这个机会来到她面前,轻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嫂子,我与你一样伤心。但你要调整好情绪,不可以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否则我便无颜告慰大兄在天之灵了。” 看着这个轻轻抱着自己安慰的小姑子,裴清婉忍不住感到有些心疼。 平时李弘总是跟她说,自己跟这个妹妹关系有多好,又说自己在长安监国的时候,这位妹妹平均每个月要给自己写两封信,从未间断过。 此事最伤心的应该是她才对,可是她却能忍住心中悲痛,指挥着建灵堂之类的事宜,而且还安慰母亲和其他兄弟…… 想到这里,裴清婉也忍不住轻轻抱住她:“我知晓,殿下放心,我会注意自己……” 李月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对于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小姑娘的安慰,裴清婉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不适。 因为这位殿下此时此刻就是如此成熟,以至于潜意识里面这一刻很难将她当成一个小姑娘。 太监和宫女们开始忙着搭建灵堂,李月辰在旁边时不时的指挥一下。 同时自己本人也会积极参与帮忙。 在她有条不紊的指挥下,灵堂很快便搭建完毕了。 当少阳院内无数灯笼亮起的时候,棺材也已经运过来了。 其实为了应对这种突然发生的事情,皇宫里面都是有雕刻好并且已经上好漆的木材的。 如果真的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马上组装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做成棺材。 李月辰挥手驱散了要帮忙的太监,转过头对几个哥哥说道:“我们来!” 李贤点点头,带着两个弟弟过来帮忙。 两位姐姐和依然止不住眼泪的裴清婉一起将李弘的尸身放进了棺材里面。 随后兄弟姐妹又一起帮他化妆梳头,修剪胡须,穿上太子朝服…… 做完了这一切,已临近子时。 李月辰松了口气,转过头道:“好了,极为阿兄先去休息,接下来的几日,我等轮番守灵。” “好!”李贤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 “回去记得用些膳食,莫要让自己累垮了。”李月辰叮嘱道,“现在,我等不能出问题。” 李贤点点头:“放心,我明白!” 又叮嘱几句之后,李贤才带着两个弟弟离开。 随后李月辰看了看裴清婉,她已经没有一开始哭的那么严重了,但依然跪坐在棺材旁边一言不发的无声流泪。 李月辰来到她身边蹲下:“嫂子,你还是与我两位阿姊一起去休息吧。” “不,我要守灵。” “今日嫂子哭了一天,若是再熬一夜,怕眼睛出问题。”李月辰安慰道,“还是等明日休息好了之后,再过来吧。” 裴清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李月辰已经拉起她的手来到了两位姐姐身边。 “今晚,就劳烦两位阿姊照顾一下嫂子了。” “嗯!放心。”宣城公主点了点头。 义阳公主有些担心:“辰儿,只有你自己在这里,不妥吧?” 李月辰摇了摇头:“还有这么多下人呢,无碍的。” 两位姐姐点点头,便带着裴清婉先去休息了。 三人离开之后,门口处只有福来和吕盛一脸悲伤的站着,同时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小荷也在。 李月辰微微摆了摆手:“都出去吧,让我静静。” 小荷有些担心:“殿下……” “都出去!”李月辰重复了一遍。 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 小荷等人只好躬身行礼,转身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直到灵堂之内已经空无一人,李月辰才闭上眼睛抬头松了口气,缓缓踱步来到棺材旁边。 伸手摸了摸大哥已经冰凉一片的脸颊,李月辰再也忍不住了,抽了抽鼻子,放声大哭起来。 …… 听到里面突然响起的哭声,福来与小荷下意识的就要冲进去,但又同时止住了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心疼。 福来叹了口气:“今日殿下一直都在憋着,此时,我等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巧的身影打着灯笼来到了少阳院。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上官婉儿。 小荷走了过来:“婉儿?你为何来了?” “我担心殿下……”上官婉儿回答道,然而话没说完,便听到了灵堂里面传来的哭声。 听到这哭声里面包含的悲伤情绪,上官婉儿下巴抽动了两下,两行清泪也顺着脸颊滑落。 她对太子并不熟悉,但听到李月辰哭的如此悲伤,便感觉心里难受。 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被小荷拦下,抱在了怀里。 “婉儿,不要进去!”小荷抽了抽鼻子,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而是低声安慰她,“殿下特意让我等出来,便是不愿让我们看到她这副模样……” “可是殿下……殿下她……” 上官婉儿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一时之间只能哭着在原地不停的跺脚。 “好了,婉儿安静些,不要打扰殿下!”小荷紧紧抱着她,“赶紧回去休息,今夜我等在此陪着,明日万一殿下有事,还需要你呢。” 看到这一幕的福来抽了抽鼻子,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咬了咬牙之后,对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去煮一壶热茶,一会儿咱给殿下送去。” “是!”小太监答应一声,连忙跑开。 …… 灵堂里的哭声持续了两刻钟左右才逐渐停下,福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端来了热茶和一些糕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李月辰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对着棺材发呆,两只眼睛仍然还是红红的,时不时就抽动一下鼻子。 看到福来进来,她平复了情绪,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何事?” “殿下,吃些热茶吧,不然奴婢们也担心……”福来低声说道。 李月辰抽了抽鼻子:“放下吧。” 说实话,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她也清楚,本身就在熬夜,如果不吃点东西,容易让营养跟不上。 于是还是逼迫着自己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福来看到她情绪稳定,也松了口气,将食物放下,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灵堂内的李月辰硬塞了几口吃的,喝了口热茶,随后便擦干了眼泪,来到棺材前面盘腿坐下。 原本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此时此刻,她从内心之中由衷的希望大哥在天之灵能够得以安息。 长出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朗声念诵道:“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 …… 门外的福来听到听到里面李月辰开始念诵经文,先是一愣,随后便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命令。 李月辰本来就有一个道士的身份,现在为大哥念经祈福,也比较正常。 而福来则是开始掐算时间,想着等差不多了进去换一杯热茶。 入夜已深,少阳院却灯火通明。 一轮弯月高挂在星空之中,微弱的银纱与星光温柔抚摸着大地。 仍然带着稚嫩的声音念诵着经文,几乎盖住了黑暗之中的虫鸣之声。 …… 另外一边,延英殿内。 橘红色的朝阳透过窗户泼洒进来,让躺在床上的李治微微皱了皱眉头。 微微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已经躺在身边睡着的妻子。 她的身上,仍然穿着昨日的袴褶,想来应该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旁边的两个宫女看到他睁开眼睛,正准备说话,却被他抬手阻止。 两名宫女只能无声的行了个礼,转身去准备洗漱用品。 李治摸了摸仍然有些阵痛的脑袋,缓缓坐起身。 布料的摩擦声并不大,然而还是让旁边的妻子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李治醒来,武则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来:“陛下感觉如何?来人!快去叫刘神威过来!” “无碍……” 李治轻轻摆了摆手:“媚娘你一直守在此处,辛苦你了。” “陛下莫要说这些,先让刘神威过来看看……” “不!”李治摇了摇头,“我要去看看弘儿!” 听到他的话,武则天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昨日陛下突然昏迷,辰儿便让妾先回来照顾陛下,那边……” 李治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悲痛之色,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昏迷过一次了,必须控制好情绪。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李治牵起她的手:“走,一起去看看弘儿。” 武则天点点头,夫妻俩互相搀扶着下了床,一起去往少阳院。 路上,也没忘了告诉下人,叫刘神威一会儿到少阳院去。 乘坐马车来到少阳院,刚刚进入院内,便听到了里面念经的声音。 看到两人进来,福来等人纷纷行礼。 “尔等为何都在殿外?”李治问道。 “回圣人,殿下不让我等进去。” 李治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听着里面仍然持续的念经声,皱起了眉头:“昨日朕昏迷之后,发生何事?详细说来!” 福来恭敬的将昨天武则天走了之后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随后便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奴婢斗胆,求圣人让殿下去歇歇吧!” 李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大步走过去推开了大门。 随后便看到了盘腿坐在棺材前的李月辰一字一句的背诵着经文。 对于背后已经打开的大门,连头都没回。 看着那略微有些孤单,却又极为挺拔坚毅的背影,李治瞬间红了眼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缓缓来到女儿背后蹲下。 随后抬起手,轻轻放在女儿肩膀上,低声道:“辰儿,可以了!” 李月辰停下背诵的经文,扭回头看了看,挤出一丝笑容:“阿爷已经好了吗?” 听着她因为念经一夜而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李治点点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好了,阿爷无事,能控制自己,辰儿不必担心了!” 旁边的武则天也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一脸欣慰之色:“我的辰儿已然长大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追封皇帝 几乎就是前后脚,几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也带着裴清婉一起过来了。 从几人脸上略微有些发黑的眼圈来看,虽然是休息了,但很显然并没有睡好。 看到李治行了,孩子们连忙过来行礼,关心起他的病情来。 李治摆摆手,说声没事,随后起身来到李弘的棺材面前,深深叹了口气。 看着躺在棺材里面的儿子,李治虽然已经在极力控制,但眼泪仍然忍不住的往下流。 伸手轻轻抚摸儿子的脸颊,心中的悲痛之色很难抑制。 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管是武则天还是裴清婉,都跟着开始流泪。 一时之间,灵堂里面的气氛又变得哀伤起来。 好在李治毕竟是皇帝,并没有哭太久,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便抽了抽鼻子,整理了情绪。 随后扭过头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辰儿守了一夜,快回去歇歇吧。” 李月辰摇摇头:“孩儿还是等入夜之后再去,不然习惯突然改变,会不舒服。” “朕是担心你累着,毕竟你还小。” “无碍的。” 对自己的身体,李月辰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再熬一个白天也无所谓。 况且现在也确实不是应该离开的时候,还是多待一天看看情况再说。 老爹肯定不能一整天待在这里,太子去世不是小事,他还要向百官说明情况才行。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李治特别的欣慰的点点头。 尤其是早上过来之后就听说了,昨天也是多亏她临危不乱才能稳定住局势,对这个女儿更加喜欢了。 将这边的事情交代了两句之后,李治便和武则天先离开了,要去通知百官太子去世的消息。 礼部那边也要马上准备葬礼流程的之类的工作。 …… 这么大的事情消息很难封锁的住,太子去世的消息昨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官场。 然而因为李月辰让他们回去等着,无奈之下,大多数官员只能将家中奴仆留在皇宫门口等消息,自己先回去歇息。 但大部分官员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都在思考着接下来的问题。 如今太子离世,朝局必然混乱,大多数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倒向二皇子这边,将来也能混个从龙之功。 而原本在太子那边的官员,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遭到一波攻击。 若是抗不过去,轻则贬官,重则完蛋! 就在官员们在家中急切的等待消息时,宫中突然传来通知,让宰相级别的官员去紫宸殿议事。 收到消息的官员们第一时间出发,马不停蹄来到了紫宸殿之内。 宰相级别的大官除了李月辰的师父刘仁轨还未班师回朝之外,剩下的全部到齐。 官员们进来之后就注意到了夫妻俩脸上悲痛的神色以及发红的眼光,纷纷恭敬的行礼。 李治摆了摆手,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尽量让语气平稳一些:“都免礼吧,来人,给众爱卿赐座!” 当众人都坐下之后,李治才缓缓道:“昨日太子病危,薨于少阳院……朕悲痛之下犯病昏迷……” 听到李治解释了昨天的事情,大臣们连忙起身,奉劝陛下节哀。 李治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轻轻抹了一把眼泪:“既然事情已经知道了,就先回去吧,过几日上朝,再正式宣布……” 看到李治下了逐客令,官员们也都纷纷起身告退。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让他们这几日先稳住朝局,自己要缅怀太子。 出了紫宸殿,众位官员们也低声商量起来。 薛震最先开口:“如今太子突然薨逝,诸公认为当如何?” “唉,说起来太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可没想到……”高智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言语之中充满了惋惜。 “是啊,天妒英才啊……”刘景先同样一副悲痛的模样。 这样的反应虽然并没有出乎薛震的预料,不过还是让他忍不住深感无奈。 毕竟现在局势也不明朗,虽然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现在太子去世,又没有子嗣,应该是由二皇子李贤来接任的。 可问题是,从大唐建国到现在,五十多年来皇室内部一直都动荡不堪。 本来李弘的出现让他们觉得以后朝局应该能稳定下来了,可现在太子一死,就怕后面的那几位又开始起什么心思。 所以他们目前都不太敢发表自己的想法,生怕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队伍。 …… 宣布完了事情,夫妻俩又来到了少阳院,也打算给儿子守守灵。 李月辰有些担心李治的身体状况:“阿爷若要在此守灵,不可激动,定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给打断了:“辰儿放心,我知道!只是想在此处多看看而已。” 不管是李治还是武则天,都是心性极为坚定之人。 哪怕心中悲伤,但说控制,仍然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 看到两人表情坚定,李月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张开双臂将两人拥抱在怀中:“如今大兄离开,女儿不想让爷娘也跟着出问题。” “辰儿放心吧,朕可比你想的厉害多了!”李治点头轻笑一声。 武则天也抬手抱住女儿轻轻抹了把眼泪:“为娘不会让辰儿担心的,放心吧。” 看到两人都没事,李月辰也点点头,算是放下心了。 为了不让两人压抑的太过厉害,李月辰主动问起了自己出生之前,关于李弘的事情,而且尽量引导他们说些开心的。 就算会哭出来也无所谓,关键是不能一直压着,否则真的容易憋出病来。 夫妻俩点点头,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跟他说起了李弘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 几个哥哥和裴清婉都一边听一边流泪,李月辰也好几次擦去眼泪,让他们继续说。 只要说出来了,心里就会好受的多了。 看着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着,旁边伺候的张成鑫等人也时不时的偷偷抹一下眼泪。 气氛虽然总体很哀伤,但说到有趣之处,一家人也会一边流泪一边大笑两声,也能缓解一些情绪。 晚上,李月辰感到困意有些上头,李治让她回去休息。 李月辰也不打算硬熬,点点头答应一声,随后扭过头道:“今夜二兄在此守夜吧,明日三兄,然后……” 对于她的安排,几个哥哥都没什么意见。 李轮张了张嘴,想说到时候他一个人守夜会有点害怕。 但仔细一想,比自己更小的妹妹都主动守了一夜了,如果说害怕,那也太没面子了。 所以最终,李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带着小荷与福来刚刚回到承香殿,上官婉儿便一路小跑着出来了。 看到李月辰微微有些红肿的双眼,她心中有些难受:“殿下还请节哀,不要伤心过度,不然身体怕是支撑不住……” “嗯,谢谢!”李月辰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官婉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郑氏给拉住了:“听闻殿下从昨日到现在一直未合眼,还是快去歇歇吧。” 李月辰点点头,扭过头对福来和小荷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俩也陪我熬到现在了,去歇息吧。” 不等两人回答,便对郑氏点点头:“此处事情你先看着处理吧,若是有事,便叫醒我。” “殿下放心,奴婢会处理好的。”郑氏答应一声。 李月辰点了一下头,随后便拖着略微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内殿。 小荷帮她脱掉衣服,伺候她睡下之后才转身离开。 ……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跟几个兄弟轮番守灵,两个姐姐也一直陪着裴清婉,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李治夫妻俩也会每天过来看看,不过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李弘的头七正好是上朝的日子,原本今天李月辰没打算去的,但李治说想要在朝堂上宣布一些事情,让她跟着去听听。 于是李月辰还是照例来到了通道里面听着,上官婉儿依旧坐在桌子后面准备记录。 百官也知道今天皇帝肯定有话要说,所以也并没有上奏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等着皇帝的命令。 张成鑫在旁边拿着诏书高声念道:“皇太子弘,生知诞质,惟几毓性。直城趋贺,肃敬著于三朝……” 李月辰和朝中百官都静静听着,随着张成鑫越往后念,都纷纷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朕之不慈,遽永诀于千古。天性之重,追怀哽咽,宜申往命,加以尊名。夫谥者,行之迹也;号者,事之表也。慈惠爱亲曰‘孝’,死不忘君曰‘敬’,谥为孝敬皇帝!” 伴随着张成鑫最后一句念出来,朝堂中的百官纷纷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还在位的皇帝居然要将已故太子追封为皇帝,这是自古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出奇的是,却没有人一个人站出来开口反对。 因为这是诏书,不是商量! 也就是说李治压根就没打算跟他们商量这件事情,而是以皇帝的绝对权威下达的命令,是绝对不允许更改的! 况且现在的李治在悲痛之中,也没有人愿意出来碰这个霉头。 包括就连平日里专门负责跟皇帝对着干的御史台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驳。 看到无人反对,李治似乎也感觉有些出乎预料,一时之间在龙椅上呆愣了几秒钟。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御史台出来骂他的准备了,然而没想到会是如此安静。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后令百官服丧三十六日,礼部那边负责对接,准备葬礼。 既然被追封了皇帝,那自然要以天子礼仪下葬。 李弘的尸体需要多放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确定了地方,先修出墓室之后才能下葬。 倒是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高规格的棺材有内棺和外棺两层,密封性非常好,不用担心有味道。 皇帝下了命令,官员们纷纷答应一声,退朝之后便马上开始办理。 礼部那边去搞下葬事宜,太史令李谚根据生辰去寻找合适的下葬地点以及测算下葬时间。 …… 下朝之后,李治夫妻俩来到通道之内,跟李月辰一起回去。 路上,李治问道:“辰儿是否好奇?” “是有一些。不过孩儿理解。”李月辰很懂事的点点头,“这些天听两位大人讲了不少大兄生前之事,孩儿觉得,大兄当得起。” 李治点点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又过去看了看棺材里躺着的儿子。 今天看过之后,就必须要封棺了,否则到时候尸体腐烂,可不是好看的事情。 一家人齐聚在灵堂之内,看着棺盖缓缓闭合,纷纷流下了眼泪,裴清婉更是哀嚎不止。 入夜,李治夫妻俩坐在延英殿里面,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沉默良久之后,李治擦了把眼泪:“如今,还是要好好考虑储君事宜,我还是想让辰儿做太子,媚娘觉得如何?” 武则天沉默几秒,依然摇了摇头:“她不合适,我还是那句话,她不是能举得起刀的那种人。一旦稚奴下此命令,真的会引发天下大乱的!” “若是由陛下为她清涤道路,那便会留下永世骂名……”武则天奉劝道,“不仅是陛下,还有辰儿也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李治也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陛下不必担心,将来辰儿必然能与皇帝通力合作,将这大唐治理的紧紧有条。只要不坐皇位,哪怕权势滔天,外人也无法多说。辰儿又一向知轻重,自然能解决剩下的事情。” 听到妻子的劝告,李治点了点头。 虽然他确实有想法让女儿当太子,但还有一个但问题摆在眼前。 一旦女儿当了皇帝,那就必然要孤独终老。在这个父系为主流思想的时代,李治是绝对不会允许祖宗的江山交给外人血脉的。 所以如果想让女儿当皇帝,就必须一生不能嫁人,到时候在兄弟的子嗣里面挑选一个过继到名下,培养成为继承人。 不仅是他自己这么想,而是全天下的人都这么想。 “媚娘,我打算做个实验,看看群臣作何想法……”李治突然说道。 …… 另外一边,少阳院灵堂里,今晚又轮到李月辰守夜了。 几个哥哥离开之后,两个姐姐也带着裴清婉先回去休息了。 李月辰来到殿外,对着吕盛招了招手:“日后有何打算?” 可能是猜到了这位公主有话要说,吕盛一脸恭敬道:“奴婢,全凭殿下安排。” 第一百五十七章 皇帝要禅位 吕盛也是一个聪明人,原本他是太子的贴身太监,未来的大内总管。 然而现在太子死了,他的前途可谓是一片黑暗。 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只有两条路走。如果身上有点钱,多半会考虑出宫去买个房子孤独的生活。 如果没钱,继续待在宫里,地位会一落千丈,以前很多巴结他的人都会纷纷落井下石,甚至有可能被欺负死。 而现在既然公主殿下抛出了橄榄枝,他自然要毫不犹豫的抓住才行。 听到他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那便继续替大兄照顾嫂子吧,别的不敢说,但本宫能保你将来老有所依,百年之后,死有葬身之地。” 吕盛微微一惊,这虽然不是什么明面上的好处,但无疑已经是相当厉害的恩惠了。 他们这些太监,因为无后,最怕的就是百年之后无人给养老送终。 现在公主的这句话,就代表了以后会罩着他,老了有人管,死了有人埋。 吕盛连忙恭敬的行礼:“奴婢谢殿下恩典!” “先下去休息吧。”李月辰摆了摆手,“明日,嫂子便交给你照顾了。” “喏!”吕盛答应一声,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吕盛,李月辰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灵堂。 …… 第二天,李月辰早上吃了些东西之后,来到了延英殿。 武则天已经再次投入了工作之中,看到女儿进来也什么都没说,好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奏折上。 上官婉儿则是跪坐在李治对面,让他审核着下一期报纸要发布的内容。 头版头条,自然就是太子的事情。 李治戴着眼镜,很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就如此吧。” “喏!”上官婉儿答应一声,看到李月辰进来,行礼道:“殿下。” “婉儿你先去忙吧。”李月辰点点头,自己来到李治对面坐下。 李治摘下了眼镜,捏着鼻梁上下挤压两下:“辰儿有何事说?” 李月辰点点头:“我想接嫂子到承香殿,跟孩儿一起住。” “这是为何?”李治有些不解。 “孩儿答应了大兄要好好照顾嫂子,”李月辰回答道,“大兄与嫂子也没有子嗣,若是让嫂子独自生活在外,身边没个说话的,孩儿担心她会思念成疾,故此有此请求。” 对于这个要求,李治并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反正后宫里面只要不去男人就行,至于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直到李月辰离开之后,武则天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对着女儿的背影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她不会忘记弘儿的。” “是啊,不会……”李治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 五月初一,最新一版的报纸发售,头版报道了太子李弘去世,被追封为皇帝的新闻。 新闻上着重描写了太子的仁孝心善,以及一些生平过往。 看到这一期的人们大多数也都忍不住为大唐损失了这么一位太子而感到叹息。 与此同时,皇宫也传来了消息,刘仁轨三日后便可回到长安。 李月辰有点可惜,本来想趁着这段时间做出白酒给师父尝尝的,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件事情。 不过还是决定到时候去城外迎接一下。 李治听闻她要出城去迎接,点点头答案了,还特别批准监门卫大部队随行。 晚上,裴清婉被两位姐姐带着来到了承香殿。 “这是……”看表情,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李月辰轻轻抓起她的手:“嫂子,我今日与阿爷说了,实在不放心将来让你独自生活,所以日后就在此处住下,也好有个说话之人。” “这如何使得?”裴清婉有些惊讶,“这……” “好了,如今我们也是一家人,莫要如此见外。”李月辰对她笑了笑,随后便让福来安排在了两位姐姐的内殿旁边。 裴清婉性格内向,不是那种容易走出来的人,李月辰生怕她思念成疾,引发抑郁症之类的状况。 …… 三天后,李月辰乘坐马车,带上监门卫的大部队出城十里去迎接师父刘仁轨。 并不宽阔的官道上,依旧有些坑坑洼洼的,李月辰坐在马车的架子上,有些无聊的观察着那些在道路中间顽强生长的野草。 等了时间并不长,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远远看到了黑压压的大部队。 对面自然也发现了这边等待的监门卫,不一会儿,就看到穿着一身亮色明光甲的师父刘仁轨率先骑着马飞奔而来。 黑色的高头大马在面前停下,刘仁轨翻身下马,摘下兜鍪,来到了李月辰的面前。 看到她身上的齐衰,刘仁轨躬身行礼:“还请殿下节哀!”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了太子去世的消息。 饶是已经加快了不少行军速度,但终究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师父快快免礼!”刘仁轨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出征一路辛苦,还是先让将士们回去休息……” 刘仁轨点点头:“嗯,见过天皇之后便结束了。” …… 或许是因为儿子去世,李治想要为他积些阴德,这次的献俘仪式之中,并没有下令杀人。 对于刘仁轨这次的战绩,也是照例夸奖,随后宣布了一系列的赏赐命令,脸上也并没有以往打了胜仗的那种笑容。 刘仁轨也能理解,毕竟太子去世,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现象。 结束了仪式和赏赐,李月辰负责送师父出宫。 “本来打算自己酿些好酒给师父接风洗尘的,没成想遇到了此事,过些时日,徒儿酿好了,给师父送去。” “殿下有此心意,便已是为师的骄傲了,这酒,还是等太子丧期过去再说吧。”刘仁轨回答道。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无碍,阿爷只令百官服丧三十六日,剩下的,由我这个妹妹来就好。” 大哥没有子嗣,所以李月辰决定为大哥穿一年的丧服,毕竟长兄如父,也算是自己对他的缅怀吧。 …… 给大哥守灵期间,李月辰一直都没有怎么锻炼,身体感觉特别不舒服。 调整了几天生物钟之后,才回复了日常训练。 每天早上也不忘了叫裴清婉一起吃早饭,随后便让她在承香殿里带着,随时能有人说说话,不让她一个人憋在屋子里。 渐渐的,裴清婉的情绪也好了不少,甚至主动提出等太子下葬之后,跟着李月辰她们早上一起练瑜伽。 看着她渐渐开朗起来,李月辰也松了口气。 一转眼又是一个上朝之日,李月辰照例来到通道里面。 跟上官婉儿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倚靠在墙上,听听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首先就是群臣对于刘仁轨大获全胜这件事情大家表彰,李治也颁布了诏书,朝堂之内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等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李治突然开口道:“最近这些时日,朕这头疼,又有反复之兆……朕在想啊,要不提前禅位,当几年太上皇,养养身体,享享清福……” 听着这如同拉家常一样的唠叨之言,朝堂上的大臣们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纷纷与关系好的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陛下的意思。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也一时之间有点担心的看着老爹。 自从太子去世之后,李治昏迷了一次,期间虽然情绪控制的不错,但似乎时不时的总会头疼一下。 看来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只是他自己也在憋着,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说实话,对他的这个想法,李月辰是支持的。 当皇帝太累了,不如先退位让二哥登基,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错误,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太上皇也能指点一二。 而且当了太上皇,就可以放下这些杂事,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养身体。 现在虽然他已经很少亲自看奏折了,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还是会过问的,每天想的事情也多。 但这种话,哪怕她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也不敢说。 看到皇帝一直在念叨,下面也没人说话,一时之间朝堂上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中。 最终,还是刘景先与高智周对视一眼之后,走了出来,行礼问道:“敢问天皇,这储君人选……” 这也是朝臣们关心的事情,虽然正常来说应该是老二李贤,但皇帝不开口,他们谁都不敢确定。 李治轻轻摆了摆手:“储君……先不急,朕之意,是先禅位于天后……” 这句话一出,下面的群臣整齐划一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椅上的李治。 就连通道里面的李月辰也睁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样子看向李治。 奇怪了,她不应该是一路杀上去的吗?怎么会是禅让的? 而且……李月辰仔细思考着自己的记忆,如果没错的话,她登基应该是老爹死了之后的事情吧? 就连一向只负责记录的上官婉儿也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脸疑惑的扭头看着李月辰。 她歪着脑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透露着疑惑,似乎在询问是够该继续记录。 李月辰轻轻摆摆手让她继续写,反正发表的内容是交给皇帝审核的,大不了到时候删了就行。 安静了几秒钟的朝堂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瞬间变得跟菜市场一样吵闹起来。 后面的大臣们都纷纷下意识的去问旁边的同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而最前面的宰相以及各部尚书级别的高官们都纷纷走出来行礼:“天皇,不可啊!” 崔知温站在最前面,声音几乎压过所有人:“天皇!此事万万不可啊!臣,恳请天皇三思!!!” 他这么一喊,后面原本有些乱哄哄的大臣们也都安静下来,随后便齐齐行礼,异口同声:“恳请天皇三思!!!” 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管是龙椅上的李治还是珠帘后的武则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不如说,夫妻俩好像都是早有预料一样。 李月辰本能的感觉有问题,今天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老爹心血来潮提出来的! 龙椅上的李治沉默了两秒,缓缓道:“既然众爱卿都反对,总要有个理由吧?” 听到这句话,宰相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为难。 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那可就是个靶子了,日后肯定会被天后记恨的! 可如果不管又不行,这本来就是他们这帮宰相的责任!如果真的这么干了,以后这大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事儿又不能指望御史台,他们的工作只是跟皇帝对着干,而不是解决问题。 无奈之下,郝处俊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两步,朗声道:“启禀天皇,《礼经》有云:‘天子理阳道,后理阴德’。则帝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阳之与阴,各有所主守也。难道天皇欲违反天道?” 最后这句话,甚至有点质问的口气了。 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不管今天皇帝又发哪门子疯,必须给他摁下去! 李治倒是没有在乎他口气的问题,御史台喷他的时候基本都是这种口气,习惯了。 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嗯……其他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郝处俊看到他这不咸不淡的模样,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于是也顾不上许多了,再次朗声开口:“昔魏文帝着令,虽有幼主,亦不许皇后临朝,所以杜祸乱之萌也。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委之天后乎?” 或许是因为自觉占理,所以他的语气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能在大殿里面引发一阵回音。 而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则是透过屏风的缝隙看了他一眼,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臣等附议!”后面的大臣们异口同声。 李治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能明显看到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 旁边的李义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有要出来的意思。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往前走了一步,与郝处俊并肩,躬身行礼,一脸严肃的朗声道:“天皇,处俊之言乃至忠!足可依凭,若陛下听之,则苍生幸甚!” 龙椅上的李治依然面无表情,好像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似的。 突然之间,李月辰看到师父刘仁轨抬了抬头,似乎有要说话的迹象。 然而还没开口,李治突然摆了摆手:“好了,众位爱卿所言,朕已知晓,此事便就此作罢……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先退朝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印书 听到先暂时作罢,大臣们都纷纷松了口气,有些人甚至感到一阵后怕。 而李月辰则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师傅刘仁轨。 刚刚很明显,他也打算开口反对的。多亏没有说出来,否则肯定会被老妈给记住。 不管怎么说,李月辰还是不希望将来自己师傅被老妈清算的。 夫妻俩来到通道里面,带着李月辰一起回到了延英殿。 “不知辰儿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李治躺在摇椅上问道。 李月辰低头想了想:“孩儿知道阿爷是因为身体原因,但……有些草率了,那帮老酸儒是不可能同意的。” 听到女儿的称呼,武则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才板着脸教训一句:“辰儿,不可胡说!” “说他们是老酸儒都是好的了!”李月辰吐了吐舌头。 看到李月辰坚定的将话题矛头指向另一边,李治倒是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心中暗道一声真聪明!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松了口气,这问题就问的有问题! 如果自己表示支持,万一这是李治的测试咋办?以后老爹那边不得宠了。 自己若是表示反对,以后弄不好就要被老妈记恨,于是干脆来个两边都不得罪。 以前在网上听说,很多父母都喜欢问孩子,爸爸妈妈你更喜欢谁。 她一向觉得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智障级别的操作,理解不能。 对于女儿插科打诨的态度,夫妻俩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抹欣赏之色。 一起吃过饭之后,李月辰起身告退,然后直接乘坐马车去了刘仁轨家中。 互相行礼过后,师徒俩坐在院中的亭子里面,一边喝酸奶一边聊天。 “今日殿下来此可是有事要说?”刘仁轨问道。 李月辰喝了口酸奶,沉默了两秒,突然抬头问道:“师父应该知道,徒儿乃是道门中人,不知师父是否相信,徒儿有窥探天机未来之能?” 听到这番话,刘仁轨突然皱起了眉头。 按照自己对这个徒弟的了解,她一向都是倾向于自己解决问题,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敬畏鬼神之人。 但今天怎么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呢? 不过他并没有疑虑太久,而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自然是相信的!” “若师父信我,那徒儿在此奉劝一句,日后若再有今日朝堂上类似的事情,师父万万不可参与其中!”李月辰一脸严肃。 如果是别人愿意作死她管不着,但是自己的师父,还是提醒一句的好。 刘仁轨猛地一惊:“殿下是说……” “徒儿什么都没说!”李月辰打断道,“今日还有事,便不打扰了,徒儿告辞!” 说完,直接起身便走。 说实话,她并不知道自己对原本的历史产生了多少影响,但老妈上台这件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改变。 更何况,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月辰还是希望她可以上位的。 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对现有制度改革的计划就更有希望成功。 已经成型的习惯或者说体系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想要改变,就必须重头开始! 诞生一位女皇,对这个国家来说无疑能够产生巨大的冲击,对于将来的制度改革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现在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小半,用报纸开始控制舆论。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削弱世家的影响力,让皇权高度集中起来。 而这一点,就需要到时候老妈上位来帮忙了。 …… 李弘的尸身在少阳院放了四十九天之后,终于还是出殡了。 因为是以天子礼仪下葬,所以陵墓被定名为恭陵,现在墓室已经建好了,可以先把棺材放进去了。 至于上面的建筑,可能还需要花费一年甚至几年的时间来继续修建。 太子出殡已经是五月底,李月辰也恢复了曾经的作息规律。 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现在裴清婉每天早上也开始跟着她练瑜伽了。 上午去监门卫所跟四个士兵对练了一番,李月辰回去洗了澡,来到延英殿里陪父母吃饭。 没想到的是,今天不光她在,三个哥哥也都来了。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在延英殿里吃茶聊天。 李治突然开口道:“二郎,想必你也知道,接下来该由你做储君了,有何想法?” 李贤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恭敬的行礼道:“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让阿爷失望。” 李治点了点头:“做了储君,日后自当严于律己,不可再如同往日那般贪图享乐了!” 二哥其实人挺聪明,才华也不错,能力也有。 唯一跟大哥不同的地方就是太贪玩,在李治夫妻俩看来,这就是不把聪明用在正道上的表现。 看到二哥恭敬的答应下来,李显在旁边笑道:“二兄日后便没空与我等打麻将了!” “做了太子,自然要好好学习,哪能如同你等一般?整天就知道玩乐?”武则天教训了一句。 说实话,李显对这个老妈还是很惧怕的,当即一缩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旁边的李月辰倒是抬手拍了拍三哥的肩膀:“无碍,过些时日,月辰教两位阿兄斗地主。” “那是何物?”李显一下子来了兴趣,抬头问道。 “到时一看便知!”李月辰笑了笑。 武则天突然问道:“辰儿你那印刷活字,可有多余的?” 李月辰想了想:“目前只有两套,第三套应该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做完,阿娘要用?” “嗯。”武则天点点头,“近些日子,打算刊印一些书籍,等做完了,你那边帮帮忙印一下。” “好啊。” 李月辰答应一声:“说起来,孩儿也在打算开一家书局呢!如今这书,都是经折卷或者卷轴,太麻烦了,孩儿打算做线装书。” “线装书?”李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一脸疑惑:“那是何物?” “就是……” 连比划带解释的说明过后,夫妻俩都点了点头:“听着,倒确实是方便许多。” 李月辰也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现在竹纸的质量已经非常稳定了,拿来做线装书应该是没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竹纸书成本低廉,很多人都能买得起。 …… 五月底,李治下诏,李轮又冀王改封为相王,雍王李贤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到这个诏书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把这大赦天下的传统给改了。 罪犯就应该接受惩罚,牢里表现好可以减刑,但那些表现不好的凭啥赦免? 当然了,这个时代也不是所有罪犯都会赦免,有十种大罪不在赦免之列,故称:十恶不赦!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现在李月辰并不打算做什么,还是先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 随着新一期的报纸发售,全国都知道如今新太子上位,又引发了一系列的讨论。 而李月辰则是来到了户部,找到了刘子贺。 虽然挂着一个户部侍郎的官职,但李月辰平均一个月才会来一次,拿走账目回去让宣城公主帮忙计算,因此这里的人对她都还不算太过熟悉,每次过来,基本都会偷偷看一眼。 今天,趁着过来将做好的账目送还的功夫,李月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见到了刘子贺。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刘子贺一进来便恭敬的行礼。 “免礼!”李月辰摆了摆手,“稻种实验如何?” 刘子贺想了想:“回殿下,目前从长势来看,都失败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月辰倒是不觉得出乎意料,袁老爷子带领团队花了大半辈子才搞出来的成果,在这里怎么可能一年就搞出来?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突然抬起头:“有地图吗?” “何处的地图?” “大唐全境以及南方周边!” “有,殿下稍待!”刘子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户部也掌管着全国的土地,地图还是不难找的。 时间不长,刘子贺就带着两个人抬着一个布卷过来了。 随后安排两个人将布卷打开,挂在了李月辰背后的墙上。 这副地图还挺大的,只不过因为是手工画的,肯定没有未来那么精确。 不过也无所谓了,能看就行。 “流求和振州这两处岛屿,以及交州还有这一片!”李月辰用手比划着林邑那边,“此处天气炎热,在这些地方种粮,应当能够一年三熟!” 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扭回头问道:“若是在此处做稻种实验,是否可行?” 刘子贺想了想:“倒也可行,只不过来回运输以及汇报非常麻烦,毕竟路途遥远……” “先下去吧,让我自己想象。”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下官告退!” 对于这件事情,李月辰觉得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因为受到时代的限制,在运输条件太差的情况下,去那么远的地方搞实验是无所谓,但是在运输这方面却非常不容易。 首先在这个时代造火车是别想了,别说火车,铺设铁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木轨倒是有可能,以前倒是也见过一种人力轨道车。 简单的说就是用人力来取代气缸和活塞,两个人站在板车上用一个类似跷跷板一样的杠杆推动齿轮前行。 但说实话,那玩意儿总感觉有点不太靠谱,况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木质轨道太容易损坏了,一个搞不好就是人仰马翻的下场。 李月辰摇了摇头,这个时代想要提高运力,要么就是想办法修路,然后用四轮马车。要么就想办法铺设铁轨,然后尝试制造蒸汽机。 但蒸汽机那玩意儿……说实话,李月辰并不觉得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做的出来。 因为工业是一环扣一环的,不可能跳过其中一环直接去制造下一环的东西。 要做蒸汽机,需要的不仅仅是理论,还需要材料的支撑。 这个时代的钢比起未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就算勉强做出来了,估计也会因为承受不住其巨大的力量而引发爆炸。 不过在某些方面,自己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他们一些类似的提示。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扭过头对福来道:“让匠作监那边再给我做个搅拌棒出来。” “是!”福来答应一声。 …… 一转眼,已经进入了六月酷暑,李月辰身上的齐衰穿着有些热了。 无奈之下,只能时不时的就让小荷帮忙给衣服上撒点水珠来降温,自己也尽量不去太阳底下。 没事的时候也尽量不出门,就在承香殿里面呆着,让几个宫女轮流拿着扇子在旁边帮忙扇风。 其实她考虑过要不要把脚踏式搅拌棒改成脚踏式的风扇来使用。 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比起塑料,木头实在太重,没办法作为扇叶来使用。 老妈武则天倒是已经穿上了去年她做出来的大口裤子和露臂马甲,不见人的时候基本都是这副装扮。 六月底,福来在东市那边盘了一个店铺,位置不算太好,但胜在便宜一些。 地方不算太大,勉强够用而已。 李月辰觉得还不错,反正是卖书的地方,就应该多少偏僻一些。 于是几天之后,一块名为“太平书局”的牌匾挂了上去。 这个名字是李月辰定的,反正这消息也不可能瞒得住,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这书局就是公主开的。 跟其他的书局一样,里面卖的也都是写满大街都有的书,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线装书,书名《西游记》。 第一批李月辰并没有多印,只印了一百本,打算看看效果如何。 结果第三天便被抢购一空,后面还每天都有人来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让福来再去买些奴隶回来,培训一下到时候负责加印。 书局的掌柜暂时由李月辰的那批学生负责,同时也兼职干点其他活。 但考虑到人手早晚会不够,所以直接先让福来去买奴隶了。 六月底,老妈那边派人送来了要印的第一本书,名为《臣轨》。 李月辰大概翻看了一下,内容和书名差不多,就是介绍作为臣子应当如何忠君爱国之类的事情。 于是直接通知高延福,让他调整活字,马上先印五百本再说,至于老妈要干嘛,李月辰表示没兴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月日常 从这本书能看得出来,应该是老妈跟大臣们之间要开始某种争斗了。 而且这争斗,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上次老爹要禅位的事情。 但说实话,李月辰也感到有些疑惑,如果是老爹禅位的话,她又为什么会杀掉那么多人呢? 还是说,这个历史其实是自己改变之后的历史,而原本的历史之中老爹并没有禅让?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复杂了,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决定不想了。 懒得管他们的斗争,自己目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去南方搞粮食实验的问题吧。 想要让他们离开繁华的长安去南方搞实验,那么首先就必须有一套合理的奖励机制才行,让他们愿意过去。 同时,为了避免真正的功劳被上司抢走,还需要在这群人里面安插间谍,负责监视。 最关键的是,一旦研究成功了,那么对于这些功臣就必须基于相应的生活保障以及社会地位才行。 现在这年头,讲究一个士农工商,不同的行业之间存在极为明显的鄙视链。 不是隐性的,就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 那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鄙视链,告诉他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 第二天中午,李月辰就跑到了延英殿,跟老爹老妈说了想要派人去南方做粮食实验的想法。 看着李月辰趴在地图上讲解,李治皱起了眉头:“辰儿,这实验必须要在那岭南之地才能做吗?” “阿爷,只有那边的气候才能让粮食一年三熟,对我大唐产粮是有极为巨大的帮助啊!”李月辰解释道。 李治表情似乎有些为难:“振州倒是无所谓,我能给钱给人,可那流求,并非我大唐领土啊。” 流求就是未来的台湾省,只不过在这个时期的名字就叫流求。 “那让它变成我大唐领土不就好了?”李月辰挑起眉毛,仔细想了想,这个时期那块地方上面有文明吗? 桌案后的武则天抬起头:“辰儿你一向聪慧懂事,怎的在这方面如此鲁莽?无端动兵,岂是上国所为?” 大唐帝国是天朝上国,而天朝上国是要面子的,在国际上也有相应的责任,确实不能无缘无故去攻打其他国家。 但李月辰压根也没那个意思啊,就算那上面现在都还是未开化之人,但也是自己的同胞,怎么可以毫无理由就发兵去打? 本来她也不是喜欢战争的人,只不过毕竟一千多年之后,那里是自家领土,能早点拿下来也是好的。 “额,阿娘误会了!”李月辰解释道,“孩儿之意,是跟他们用交换或者贸易的方式。我们用他们的土地做实验,同时给他们些瓷器或者丝绸茶叶等货物……长久如此,他们看到我大唐如此强盛,自然会心甘情愿成为我大唐子民。” 听了她的话,李治轻轻转着手里的保健球,微微点了点头:“嗯,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虽然这块地方并不算太大,但对于李治来说,这也算是开疆拓土的好事了。 不过他似乎还是感到有些疑惑:“那只在振州不够吗?” “阿爷,实验要考虑变量的,就是在不同环境之中的不同变化,所以孩儿觉得,还是多地一起开展实验为好。”李月辰抓着他的右手摇晃起来。 女儿好不容易撒个娇,李治马上点头:“那好,有何需要?” 李月辰马上拉着他坐下,非常乖巧的给他添上一杯茶:“关键还是要有负责搞农业的带头,至于负责耕地干活儿的,等到了岭南,买些奴隶便好了……” 李治想了想:“可需要军队?” “嗯!”李月辰点点头,“要保证安全,需要一支军队,同时还能保证每年的货物运送……” 至于说交通方式,其实可以选择船运,速度跟马车相比并没有快多少,但关键是方便的多。 从长安广通渠出发,坐船便能直达杭州。然后换乘大船出海,便能直达流求。 这个时代的造船工艺并不差,是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的。 这一点原本李月辰并不知道,这还是从师父刘仁轨口中听说的。 自己出生之前,大唐在白江口跟倭国打过一场海战,在己方人数并不占优的情况下,对倭国形成了几乎碾压的势态,焚其舟四百多艘。 究其原因,就在于双方的造船工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李月辰从出生到现在,并没有去过沿海地区,所以没见过大唐的战船。 在东都倒是偶尔能看到一些船,不过都算不上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就跟一节火车厢差不多。 但是根据师父刘仁轨的说法,目前的大唐有一种叫做楼舡的大型战船。 长度有十几丈,甲板大到能够在上面跑马。 总共三层高,每一层都可以搭载大量士兵,同时还配备了床弩之类的重型武器,顶部甚至有投石机。 放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战列舰级别的大型装备了。 虽然这种船还没到能横跨两块大陆的地步,但用来运送货物粮食什么的已经足够了。 …… 老爹同意了之后,李月辰马上去找刘子贺,将事情跟他说了。 对于这位公主的想法,刘子贺虽然奇怪,但并不怀疑。 毕竟已经做出了很厉害的成绩的前提下,再加上公主的身份,总是会让人莫名有一种信任感。 “此事,交给你去办理,没问题吧?”李月辰问道。 对于出差刘子贺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家人,一时之间表情有些为难。 有心拒绝,但又不好违背公主的意思,一时之间在原地有些纠结。 李月辰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开口问道:“看你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因为家人问题?” “确实如此……”刘子贺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句。 同时也仔细的观察着公主的表情,只要她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就马上道歉。 不过李月辰却只是笑了笑:“我也不愿如此,但这等实验,非专业人才不可……不如这样。你若是愿意,可带家眷前往,或者说每年回来一次也可。另外,本宫可以派人替你照顾双亲,让他们有生活来源。若是你愿意,也可将子女留下,本宫教他们读书识字……” 听着李月辰的回答,刘子贺忍不住惊讶在原地。 说实话,这种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作为公主,人家一句话,自己哪有拒绝的份?然而没想到却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 愣了两秒钟之后,刘子贺当即跪在地上:“殿下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快起来!”李月辰抬了抬手。 刘子贺这才站起身:“殿下,下官愿意带着妻子前往,家中老小,便劳烦殿下了!” “嗯,没问题!”李月辰点了点头,随后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若是有朝一日做成了,本宫保证,你们的功劳能传遍天下!” “是!”刘子贺恭敬的行礼,非常坚定的答应一声。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李月辰点点头离开了,让他完了写个单子过来,到时候给他拨款。 ……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李月辰最近没太多事情要忙,再加上天气又太热,所以每天基本上是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 旱冰鞋的业务开展的特别顺利,已经在京城的纨绔圈里面引发了一阵轮滑狂潮。 刘晃等人最近基本上每天就是三五成群的找地方滑旱冰。 也多亏了这个时代的纨绔们家里都比较大,地砖也铺的比较不错,能够提供一个不错的玩乐场地。 要说唯一让李月辰担心的就是老爹李治可能是受到儿子去世的影响,最近总是时不时就头疼。 刘神威经常过来给他扎针,也开了不少药房,但终归还是无法根治。 所以最近老爹除了每个月的朔望两朝之外,其余时候已经不去上朝了,全权交给了老妈负责。 只是让上官婉儿将每天的朝堂记录多写一份给他,在延英殿里面看看就成。 每次发布了新一期的报纸,李治也会要一份看看。 当然他看的并不是朝廷新闻,而是一些市井八卦以及连载的三国演义小说。 在李月辰的影响下,除了每天忙于工作的二哥李贤之外,李显和李轮两个哥哥每天没事了也都会过来看看他。 在他头疼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也会陪他说说话,或者玩玩游戏之类的。 也许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李治越来越喜欢跟孩子们在一起玩了。 这一天同样也是如此,中午吃过饭的李月辰来到了延英殿,看到两个哥哥在陪老爹玩,但是老妈却不见踪影。 于是扭过头问旁边的张成鑫:“我阿娘呢?” “回殿下,娘娘在与千金大公主在含象殿。”张成鑫恭敬的回答。 “哦!”李月辰答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也来到桌案前跟老爹聊天。 千金公主是老爹李治的姑姑辈,所以是大长公主,但在口语称呼上,除正式场合之外,一般会省掉那个“长”字,称呼为“大公主”。 说起来,李月辰的这位姑奶奶只比老妈武则天小两岁,而且看样子似乎是从小就认识,所以两人关系好得很,几乎每次见面都能聊很久。 趁着李月辰给老爹添水,李显突然问道:“月辰你上次说的那斗地主何时能带来,我等与阿爷一起玩?” “说起这个,我还真给忘了……”李月辰一拍脑门,扭过头对旁边的福来道:“你去找一些做油纸伞的那种厚纸,裁成长三寸宽一寸半的纸片,多裁一些。另外还有红黑两色颜料,明日下午准备好!” “喏!”福来答应一声,转身连忙去准备。 李治挑着眉毛想了想:“纸片?难道这斗地主是博戏?” “阿爷真聪明!”李月辰夸奖一句,“不过也并非只能用作博戏,玩法种类很多,等做好了,孩儿再详细介绍。” ……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开始在承香殿里面画扑克牌。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去报社上班不在家,宣城公主坐在一旁拿着一本算经在看,只有李月辰一个人在画。 正巧过来散心的裴清婉来到旁边跪坐下来:“殿下再画何物?看着好生怪异。” “算是一种棋牌吧。”李月辰笑了笑,一边画一边给她解释起来。 裴清婉愿意主动聊天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她已经在逐渐走出来了。 李月辰一边陪她聊天一边画着扑克牌上的图案,不但一点都感觉不到无聊,反而感觉时间过的很快。 当太阳逐渐西斜,来到黄昏的时候,李月辰的扑克牌也差不多画完了。 让小荷将画好的扑克牌拿到外面去趁着没落下的太阳晒一晒,李月辰带着裴清婉来到了花园里面坐下。 “嫂子最近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李月辰笑着说道。 裴清婉点点头:“应该感谢殿下……” “我等之间便不必如此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李月辰直接打断了她的客气,“说起来,我是想问问,嫂子对将来可有打算?” “打算?”裴清婉有些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月辰想了想:“嫂子若是想闲着,日后我和两位阿姊便多陪嫂子说说话。若是不想太闲,将来有机会,我也可找些事情来让你做。” 关于这一点,李月辰想让她自己选择,反正她就算每天什么都不干,在这承香殿里呆着都无所谓,无非就是多加一双碗筷的事情。 裴清婉低头想了想:“现在还未想好,这个能将来再说吗?” “当然,嫂子何时有想法都可与我明说。”李月辰抓着她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只希望嫂子不要见外便好。” 看到她诚恳的眼神,裴清婉也点点头:“嗯。” 正在聊着,高延福突然带着两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个小太监手里各自提着一个不算小的包袱,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额头上不断的冒汗。 高延福来到李月辰面前的恭敬的行礼道:“殿下,皇后娘娘交代的五百本书籍已经刊印完毕了,请殿下过目。” 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怀里拿出一本样本恭敬的递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 骑马 李月辰接过他手中的书籍,打开看了看,感觉还不错,字迹都很清晰,完全没有问题。 随后起身招了招手:“带着这些书,随我去一趟延英殿。” “喏!”高延福答应一声,马上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往外走。 李月辰跟裴清婉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带着他们去了延英殿,将这批书籍先拿给老妈看看。 夫妻俩一人拿着一本看了一下,封面上首先是“臣轨”两个字,随后还有“天后著”的字样。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顺应时代,这书仍然是从右往左看的。李月辰觉得以后应该找机会改成从左往右,并且要将竖排改为横排。 其实人的视觉就是更习惯从左往右看的,而如今这样的写法,李月辰大概有自己的猜测。 通过观看一些古籍发现,其实在更古老的时期,是有从左往右的写法的,似乎是在竹简被发明之后,才定位了从右往左的写法。 一来这可能是儒家思想的缘故,二来……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现实客观方面的原因。 至于说竖着写,李月辰大概能理解。 因为汉字的最后一笔基本都是在中下方或右下方,竖着写的话其实连贯性会更好一些。 夫妻俩将崭新的书籍翻看了一下,李治点了点头:“这线装书,当真是方便不少。” “是啊,不过这纸才算是功不可没。”武则天用两根手指轻轻搓动着一张纸,“虽色泽发黄,但质地顺手,而且前后皆不洇墨……” 李月辰顺势给夫妻俩倒上茶水,“阿娘,这五百本书就孩儿就放下了?” “放此处作甚?”武则天抬起头,对张成鑫摆了摆手,“拿一些给宰相和六部官员送去。剩下的,便放在辰儿你那书局去卖吧。” 对于母亲的要求,李月辰面露为难之色,出声提醒道:“阿娘,放在书局卖倒是无所谓,但若是无人愿意买,那阿娘可就没面子了。” 听到女儿的提醒,武则天确实微微一笑:“我堂堂天后所著的书籍,还怕没人买?” 李月辰想想也是,对于读书人来说,皇帝皇后这个级别的人所写的书,多看看总是没坏处的。 说不定将来科举考上了,面见帝后的时候还能顺道拍个马屁呢? …… 回到承香殿已经是晚上了,扑克牌也已经完全干了,拿起来尝试了一下,只能说勉强能用,但手感比起未来的扑克牌还要差得远。 进入殿内,就看到裴清婉和两位姐姐以及上官婉儿围成一个圈,好像在秘密讨论着什么。 “发生何事了?居然还瞒着我?”李月辰开着玩笑进入殿内。 义阳公主抬起头:“辰儿,尚食局那边送来些茶叶,说是你让他们做的。” “哦,炒茶是吧?”李月辰反应了过来,“做出来了?” 来到她们中间看了看,之间一个瓷碗里面放着一堆已经有些黑乎乎的茶叶。 李月辰抓起一点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感觉除了带着一丝细微的焦味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福来你去烧些热水过来,泡一杯试试。” “是!” 用热水泡了几杯茶之后,几人围坐在桌案边,李月辰一边教她们扎金花一边等着晾着茶水。 扎金花这玩意儿,不作弊的话完全没什么技术门槛,纯属就是心理的博弈和运气的对拼。 两位姐姐和嫂子都不是擅长玩权谋的,李月辰和上官婉儿同样也称不上高手,这方面,几个人差不多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但运气的比拼就不一样了,到最后赢的最多的居然是上官婉儿。 尤其上官婉儿不喜欢看牌,就一直闷着,最后一下子赢了李月辰十几贯钱。 本来还打算继续玩的,结果上官婉儿突然被母亲郑氏给拉出去了。 李月辰几人坐在里面都能听到外面她教训女儿的声音。 “殿下的钱你都敢赢!不要命了?” “可殿下说放开玩的嘛……”上官婉儿还有点委屈。 最终还是李月辰走出去阻止了:“好了好了,玩乐而已。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小心眼?输些钱就会记恨她?” “殿下,奴婢绝非此意……” “我知道,好了好了,你不用管了。”李月辰直接挥挥手让她停止了对女儿的教训。 将上官婉儿从她母亲的教训之中解救出来,众人围坐在桌案前,端起了茶杯。 “来,看看这茶如何。” 李月辰说了一句,随后便端起茶杯,旁边几人也都端起茶杯,互相轻轻碰了一下。 一口茶水进入口腔,裴清婉面色怪异,两位姐姐面无表情,上官婉儿皱起了眉头。 “噗——” 李月辰更是一个忍不住,直接喷了一桌子,随后便放下茶杯躺在地上打滚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真特么难喝!茶叶的清香里面混合着一股烧焦之后的糊味,感觉就像用甘甜的泉水煮了一锅狗屎又加了香料的味道。 小荷赶紧指挥两个宫女过来擦桌子,李月辰躺在地上一边打滚儿一边笑,随后好不容易止住了,才对福来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尝试,每次做出来自己先试试再送来。” 福来连忙答应一声。 时间也差不多了,互相又聊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去睡觉。 回到了自己的偏殿内,裴清婉突然对旁边的吕盛道:“明日那些笔墨颜料过来吧,许久没画画了。” “喏!”吕盛答应一声,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来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确实让这位太子妃开朗了不少。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照例起来练功,最近这段时间裴清婉也开始跟着练瑜伽,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穿上齐衰,乘坐马车去了刘仁轨家中。 首先演示了一边拳法套路和兵器套路之后,刘仁轨一边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边点了点头:“殿下进步神速,如今已然炉火纯青了。” “那是,这方面徒儿还是有自信的。” 李月辰一点都不谦虚,还非常骄傲的点了点头,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师父,说起来自从去年出征之后,便没有再给徒儿当过陪练了,不如今日咱师徒俩……” “咳!”刘仁轨突然重重咳嗽一声,起身打断道:“哎呀,说起来,殿下如今都这般高了,也到了学骑马的年纪了……” 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宫廷里的马可比为师这马好太多了,殿下回去与圣人要一匹马先骑着吧,等学会了,为师再教殿下马上作战……” “师父,我……” “对了,今日为师身体有些不适,就不留殿下在此用膳了,还请殿下恕罪……”刘仁轨如同没听见似的,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不一会儿,刘仁轨就已经走的没影了,只留下一个人呆愣在院中的李月辰。 面对刘仁轨已经消失的背影,李月辰低声喃喃自语着,说完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师父,我会骑马啊……” 后面的福来憋着笑走过来问道:“殿下,要不……先回宫?”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回宫吧!” 网走出的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师父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说起来,在这个封建时代,幽默感这种东西按理说只存在于身份相同的人之间才对。 李月辰不知道其他朝代怎么算,但至少目前来说,公主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尤其是公主和驸马之间,那是真正的不平等的地位。 打个贴切的比方来说,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在家里什么都要听公主的。 说起来,师父估计也是知道自己不会因此怪罪他才会这样的吧? 不过还别说,偶尔这样幽默一下,开开玩笑,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有好处的……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明显心情不错,靠在车厢上轻轻的哼唱着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歌。 旁边的福来虽然有些听不懂,但光听着节奏就有一种想要配合着音乐扭起来的感觉。 …… 回到了皇宫之后,李月辰趁着才刚刚午时,便直接跑到延英殿去了。 李显李轮两个哥哥都在,看到李月辰进来,李治咧嘴一笑:“正准备派人去叫你呢。” “嗯,今日师父不留我用膳,孩儿便跑来蹭饭了。”李月辰坐在旁边笑道。 旁边的武则天问道:“为何不留你用膳?” “阿娘别问了,我不能给师父丢脸!”李月辰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李治笑了笑:“好了,既然来了,便一起用膳吧。”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双臂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看着老爹道:“阿爷,师父说我该骑马了,赐我一匹马可好?” “好!”李治对这个女儿向来有求必应,直接对张成鑫一摆手:“一会儿去给辰儿挑一匹上好的突厥马过来!” 老妈似乎有点担忧:“突厥马个头高大,有些危险,辰儿还小,不如先从……” “哎呀,阿娘就放心吧!”李月辰跑过来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孩儿会骑马的!” “胡闹!你从小到大都没碰过马,如何会骑?”武则天白了她一眼。 正在给老爹倒茶的李显也帮腔道:“是啊月辰,骑马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轮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也学过骑马了,感觉没那么简单。 对此,李月辰有点无奈,难不成跟你们说老娘上辈子就会了?而且还骑的很溜? 在这个已经有了马镫的时代,骑马的方式跟一千多年之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于是只能做出一副骄傲的神态:“那有何难?看看便会了!”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那一会儿你倒是骑给为娘看看。” “好啊!”李月辰点点头。 让她看看也好,至少不需要为自己担心了。 …… 吃过午饭之后,张成鑫便已经牵着一批黑色的高头大马来都了延英殿后面。 李治夫妻俩和两个哥哥也都出来了,想要看看李月辰是不是真的会骑。 这马一身漆黑,不过四个蹄子上面有一圈白色。 “殿下,这踏雪驹脾气还好,不算暴躁,但也需多加小心……”张成鑫在旁边叮嘱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 李月辰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随后抓住马鞍一翻身便直接跨了上去。 看到这如此熟练的动作,李治夫妻和两个哥哥都是微微一惊。 尤其夫妻俩都很清楚,李月辰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碰过马,但这动作,却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能做得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惊讶,难道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有过目不忘,现学现会的本事? 李月辰踩着马镫,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磕:“走!” 胯下的高头大马当即向太液池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说从时间上来算,李月辰也十几年没骑马了,但这玩意儿就跟自行车一样,但凡学会了,哪怕十几年不骑,最多就是有些不适应而已,而不会彻底忘掉。 随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李月辰也起身离开了马鞍。 马的速度一旦拉起来,是不能坐在马鞍上的,否则屁股都会被颠烂掉。 而是应该双脚踩着马镫,将双腿当做避震器,以半蹲的姿势来快速前进。 看到她骑马如此熟练,李治突然咧嘴笑了出来:“看来,我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 旁边的武则天也无言的点了点头,两人都是会骑马的,知道其中的难度。 可如今女儿真的一看就会,确实不同寻常。 李月辰绕着太液池跑了半圈,随后又快速跑了回来,轻轻一拉缰绳,双腿打开,胯下的黑马稳稳的停下。 随后李月辰翻身跳下来,双手插着腰,一脸骄傲道:“如何?” 李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不错!” 三个李显一脸的不可思议:“月辰你偷偷学过吧?” 李月辰一脸怜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兄不必伤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般聪明的!” “……”李显撇了撇嘴没说话。 随后李月辰低头看了看马蹄,转过头对福来道:“完了我画个图给你,叫军器监给我打几柄小刀出来。” 武则天有些好奇:“辰儿要做何物?” “阿娘到时一看便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妈生气了 让父母相信了自己会骑马之后,李月辰觉得差不多是该搞一下马蹄铁了。 以前没有制作,是因为自己毕竟没有在他们面前骑过马,这跳的跨度有点大。 但是现在骑过马了,能想出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吧? 虽然就算直接做出来他们也不一定会多想,但李月辰还是觉得应该将发生意外的可能降到最低。 又跟父母还有两个哥哥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起身告退,不打扰老妈工作了。 回到了承香殿,便直接趴在桌子上开始画马蹄铁的需要的工具。 其实修马蹄打马掌绝对是个技术活儿,仅仅告诉工匠让他们去做是不行的,还需要亲自给他们示范几次,做一些教学才行。 而且所需要的工具也有点麻烦,尤其是修蹄刀,弯曲度要尽量贴合马掌内部才行。 画了一个时辰左右,李月辰将两张图纸交给了福来:“这一张,交给军器监,这一张,去拿给匠作监。” 其实在李月辰看来这有点麻烦,但是没办法,大唐法律规定,如果是带刃的东西,不管体积大小,必须归军器监。 李月辰这两张纸并没有卷起来,所以福来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这刀身为何做成这等模样?” “解释不清,到时一看便知,快去!”李月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不耐烦。 “是!”福来答应一声,“奴婢马上去办。” …… 第二天正好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休息日,李月辰也没出去,就在宫殿里面一起玩。 本来是打算去游泳的,但是太液池水太浅,游不起来。 李月辰本来打算去曲江池游的,但是仔细想想,那里毕竟不是皇室的私人花园,平时人不少。 若是让老妈知道自己带着两个姐姐和嫂子穿着泳衣去那里游泳,估计真能把自己吊起来活活抽死。 于是便只是带着她们在殿里打扑克,除了扎金花之外,还教她们都地主,德州扑克或者二十一点等各种玩法。 顺带着还变了两个用来逗小孩儿的魔术,让上官婉儿睁大了眼睛,歪着脑袋问道:“殿下果然还是会道术吧?” 李月辰也没解释,因为魔术这种东西,知道了秘密的一瞬间会感觉好像自己被当傻子逗了。 还是让他们保持一点纯真比较好。 义阳公主几人相比于魔术,还是更觉得这灵活多变的玩法更有意思。 教她们玩斗地主的时候,是李月辰和两个姐姐先玩,顺便让裴清婉和上官婉儿在旁边看着。 然而仅仅玩了三五把下来,宣城公主就开始大杀四方。 很明显,她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学会了算牌,不一会儿面前的铜钱就越来越多了。 这样的天赋让李月辰忍不住心生敬佩,教宣城公主算数,绝对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做的最英明的决定之一。 眼看太阳西斜已经快到黄昏了,小荷突然进来道:“殿下,英王殿下派人来叫您过去一趟。”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让他们先玩着,自己起身出去见三哥。 来到外朝,就看到三哥李显正在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阿兄,因何事如此烦恼?”李月辰开着玩笑问道。 看到妹妹过来,李显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月辰,阿娘此时正在含象殿发脾气呢,快去劝劝吧。” “阿娘发脾气?”李月辰扭过头往含象殿那边看了看,“阿兄又做何事了?” “不是我!”李显一脸焦急,“今日常乐大公主入宫,阿爷最近头疼未好全,便让阿娘与之聊聊。随后阿爷派我送些点心和茶水过去,紧接着就看到阿娘一人在含象殿发脾气,各种器物摔了一大堆……” 听到三哥的解释,李月辰一脸奇怪,这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居然能让老妈生这么大气? 要知道她这个平日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养气的功夫向来很好。 李月辰没多想,便转头跑进了含象殿,打算去问问到底怎么了。 刚刚进入殿内,还没看到老妈的影子呢,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地上的一大堆碎渣子。 看材质好像是各种瓷器之类的玩意儿,当然还有一些卷轴碎纸之类的玩意儿。 站在门口的两个宫女低着头瑟瑟发抖,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引起注意。 而老妈正站在正殿中央,双手插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仅仅从表情上看就知道气的不轻。 看到女儿一脸小心翼翼的进来,挥手喝到:“出去!” “我不!” 李月辰直接摇摇头:“看到阿娘这副模样,孩儿心疼,我不走!” “你……” 正准备开口大骂的武则天看到女儿清澈的目光之后,忍不住狠狠一挥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胡床上,没有继续说话。 李月辰对旁边的两个宫女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去弄些热茶过来!” “是!”两个宫女松了口气,行礼之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月辰突然扭过头,“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明白?” 两名宫女连忙行礼:“殿下放心!我等明白!” 听到两人答应,李月辰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们去弄煮茶,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那些碎片,歪歪扭扭的来到了母亲身边。 李月辰抓起母亲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背:“阿娘,到底是何原因如此生气?” 武则天一言不发,仍然一个人喘着粗气。 “阿娘有所不知,方才阿兄叫我过来,特别着急的告诉我阿娘生气……现在还特别担心的等在殿外呢。孩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若是阿娘气出了病,那可是天大的罪过……要不阿娘打我两下消消气?反正孩儿从小习武,身体不错,不用怕打坏了……” 说归说,李月辰才不相信她舍得打自己。 当然了,就算真打也无所谓,李月辰自认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就算她拿木头棍子抽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话,武则天撇了她一眼:“胡闹,别人惹我生气,哪有打自己女儿出气的道理?” 看到她愿意说话了,李月辰就知道已经开始消气了,于是继续问道:“那阿娘到底为何如此生气?告诉孩儿,孩儿去给阿娘出气!” 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胸口帮她顺气:“无论如何,阿娘可不能为了别人给自己气出毛病来。气出病来无人替啊!” 武则天长出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哼!某些人仗着你阿爷的信任,居然敢给我摆脸色!” 好嘛,看来这常乐大公主也不是个好惹的。 李月辰对于这位大公主不太了解,也没见过几次。只知道她跟老爹李治关系不错。 她是高祖皇帝的女儿,年纪虽然跟老爹李治差不多,但自己见了她要叫一声姑奶奶。 或许是因为老爹从小跟她关系不错,所以对她特别好。 有皇帝罩着,略微嚣张一些似乎也可以理解。 更何况老妈现在的身份本来就被朝中大部分人所不喜,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那帮大臣,几乎总是想方设法的跟她对着干。 这种情况下,若是她说了什么让常乐大公主觉得不中听的话,摆脸色倒也是正常现象。 不过那又如何?李月辰不在乎谁对谁错,她永远都坚定的站在老妈这边。 亲情是她一向都很渴望的东西,所以哪怕知道老妈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作为女儿,依然会去爱她,支持她,保护她。 正想着,就看到三哥李显正在蹑手蹑脚的探头进来观察。 虽然小心翼翼,但脸上依然能看到对母亲的担心之色。 “要进来便进来!在那里蹑手蹑脚与做贼有何区别?”武则天突然大骂一声。 被教训了的李显马上乖乖的走了进来,叫了声“阿娘。” 武则天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感觉有点生气,对于这些儿子们,最满意的就是李弘。 李贤也还行,虽然贪玩,聪明不用在正道上,但至少能力是不错的。 偏偏这个老三,虽然跟老二一个德行,但又没老二那么鬼精。 所以总是扭扭捏捏,胆小怕事……感觉浑身都是缺点。 看到老妈又要开骂了,李月辰率先打断道:“那要不阿娘打阿兄出出气吧?若是能就此消气便好了!” 听到这话,李显直接睁大了眼睛,一副没想到自己会被妹妹坑了的委屈模样:“月辰你……” 看到他这幅样子,武则天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为母亲,她当然知道女儿是故意这么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因为生气而迁怒于他。 可偏偏他本人就是听不懂,还一副委屈的模样,真是个笨蛋! 白了他一眼之后,便懒得搭理他了。 这个时候,先前的两位宫女端着煮好的热茶回来了,恭敬的放在了桌案上。 李月辰摆摆手:“行了,先出去吧。完了再进来收拾。” 两名宫女答应一声,连忙行礼告退。 说实话,她们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尤其是这些贵人生气的时候,往往他们这些下人就是最直接的出气筒。 李月辰转过头道:“好了,阿娘被人欺负,我等岂能袖手旁观?阿兄你去准备两身夜行服,今夜与我一起潜入常乐大公主家里,去揍她儿子……” “你闭嘴!”武则天猛然喝道,虽然她也知道女儿这话就是开玩笑,为了哄自己开心,但这种话依然不能随便说。 不过还别说,对于这么个活宝女儿,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以至于嘴角也忍不住咧出一丝微笑。 看到她心情好了,李月辰也就开心了:“好,那便听阿娘的,这次便放过他们。” “放过她?为何?”武则天反问一句,随后一脸阴沉,“本宫岂是好欺负的?” 李月辰摇摇头,一脸坚定之色:“当然不是!” 至于老妈要怎么报复,李月辰没问,反正她作为皇后,手段肯定不会太差就是了。 …… 一转眼又过去了七八天,李月辰正在殿内跟嫂子裴清婉聊天呢,福来走了进来,打开了手里的布袋子:“殿下。” 李月辰低头一看,一整套的修蹄刀和和四个马掌都已经打造完毕了。 修蹄刀的刀身是弯曲的,看起来就跟一个钩子似的。 这是为了削去马蹄里面随着时间长出来的角质层而制作的。 至于四个马掌的尺寸,肯定也是有误差的,这个还需要到时候在继续调整。 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于是李月辰起身道:“去将我那匹马牵来,去匠作监。另外,叫司驭寺的监丞一块过去。” 司驭寺是专门负责给皇宫养马的机构,里面有很多养马专家还有兽医之类的。 原本是叫太仆寺的,不过在永徽年间改名叫司驭寺了。 打马掌这种事情,以后不可能让李月辰亲自来做,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教给他们。 跟裴清婉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月辰便起身前往匠作监。 同时顺便对小荷道:“你到延英殿,与我爷娘说,我又研究出了一个新的器物,若是有兴趣,请他们过来看看。” “是!”小荷答应一声,连忙去往延英殿。 来到了匠作监,就看到一群工匠们已经准备好了。 李月辰将四个马掌递给他们:“放炉里烧一会儿,方便塑形。” 随后便直接来到自己的那匹马面前,拍了拍它的脖子,然后直接弯腰抓起它的一条前腿,弯曲之后用自己膝盖夹住。 其他人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正一脸疑惑,就看到李月辰将手中的修蹄刀扔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又稳稳接住,对旁边被叫过来的司驭寺监丞笑了笑:“好好看着,有何疑问,完了给你们解答!” 说完,便直接低头用手里的修蹄刀对着马蹄内部的角质层割了起来。 还别说,这手工磨出来的刀刃还是挺锋利的,伴随着一阵“唰唰唰……”的声音,一片一片的角质层被切了下来。 但与此同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也从马蹄里面散发出来。 而那匹高头大马,看起来不但没有觉得疼痛,反而还微微抬起头,耳朵向后倒去,一副看起来好像很舒服很爽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酒 就在李月辰切角质层的时候,李治夫妻俩也过来了。旁边众人纷纷行礼。 看到女儿一个人在干活儿而旁边其他人在看着,武则天挑着眉毛:“辰儿,为何要亲自来做?” “他们不会,孩儿这是在教他们。” 李治闻着这股难闻的味道皱起了眉头:“辰儿你这是打算……” “嘿嘿,阿爷看好了,一会儿保证大吃一惊!”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笑了笑,手里的刀还在不停的削着。 伴随着难闻的味道,马蹄下面厚厚的角质层基本都被掏空,又露出了一个相对尖锐一些的三角形。 到了这一步,李月辰扭过头对旁观围观的司驭寺监丞道:“看好了,要修成这样。” 随后招招手,让福来将旁边的大号指甲剪拿过来,将最边缘的一圈角质层给剪了下来。 同时又让工匠们拿一个马蹄铁出来。 李月辰放下马腿,用钳子夹着烧红的马蹄铁来到旁边的铁毡上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 看了看感觉差不多了,又过去将马腿拿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直接将并未降温的铁块贴在了马蹄上! “嗤嗤……” 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烟雾升起,一股烧焦的味道也瞬间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而那匹马,似乎并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任由李月辰的摆弄。 贴了几秒钟之后,李月辰将铁块拿开,抬手在眼前煽动两下,将烟雾扇开,低头看了看,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一步,周围的人基本已经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了,纷纷陷入了思考之中。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在以往,一旦马蹄受到损伤,一匹好马就宣布报废了。 看到李月辰的做法之后,大概明白她是打算将这铁块放在马蹄下来充当保护了,就如同人穿鞋子一样。 或许以前真的有人这么想过,但真正付诸行动的,李月辰还是第一个。 包括李治和武则天也是一样,忍不住也在心中赞叹一声。 不过由于李月辰发明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倒是也没感觉多惊讶。只是心中有些好奇,她打算用什么方式将这铁块贴在马蹄上? 李月辰现在却懒得解释,又开始修剪第二个马蹄。 这玩意儿其实挺耗费时间的,但由于都是第一次见,每个人心中都感到好奇,所以都没说话,就在旁边看着。 匠作监的监丞很有眼色的搬出来了两张胡床请李治夫妻俩坐下,然后又赶紧派人去煮茶。 修一个马蹄大概要花一刻钟左右,四个蹄子都修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当修完第四个蹄子的时候,第一个铁块也差不多凉下来了,稍微浇了些冷水上去,让其彻底降温之后,李月辰让福来给自己拿着钉子,又来到第一条马腿前。 其实马蹄铁是挂在马蹄上的,用钉子敲进去的时候,要让钉子从马蹄外面扎出来。 然后再将穿透马蹄的钉子敲弯,这样一来,马掌就被挂在了马蹄上。 李月辰扭过头对旁边的监丞道:“看好了,这铁定要斜着打,不然万一打进骨头里,一匹马就废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钉子一根根打了进去。 总共六根钉子分列两侧,将马掌牢牢固定的马蹄上面。 随后又将穿透马蹄表面的钉子敲弯,用钳子剪断,最后用一个造型奇特的夹子让马蹄和铁掌贴合的更加牢固。 最后拿着矬子在马蹄表面摩擦了几下,让旁边的工人来给马蹄上打一层蜡或者油,防止干裂。 又花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李月辰终于将四个马掌全部打完了,随后才起身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而那匹被打上马掌的马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此时正在不断的将自己的马蹄在地板上摩擦,铁掌与地砖之间不断的发出一阵难听的刮擦之音。 李治站起身,绕着这匹马转了一圈:“我来试试!” 说着直接翻身上马,纵马跑了起来。 马掌与地砖不断敲击,发出一阵“嘎达嘎达”的声音。 有节奏的铁蹄敲打声很快就绕着整个皇城跑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众人面前。 李治下马之后,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保健球,又低头看了看马蹄上的铁掌,忍不住笑了笑:“辰儿,如此器具,若是早些年研究出来,我大唐铁骑的战绩,必然比现在更甚。” “孩儿这不是才刚刚想到吗?”李月辰笑道。 实际上她也知道这句话也就说说而已,以目前大唐的铁产量来说,想要给所有骑兵都配上这玩意儿是不可能的。 做多就是给军官级别以上的人配备上,那还算是比较现实的。 李治笑了笑,转过头对张成鑫摆了摆手:“叫刘仁轨,裴行俭,李敬玄还有契苾何力他们都过来看看吧。”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 …… 时间不长,一帮武将在接到皇帝的通知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皇城。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皇城里面就聚集了大量的武将。 李治一副炫耀的神色,盘着手里的保健球介绍道:“这马掌乃是太平新研究之物,各位爱卿感觉如何?” 一帮武将们在夸耀了公主一句之后便纷纷争先恐后的上马去试,同时也讨论着这东西对骑兵的好处等等…… 对此李治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让他们各自去试。 只有李月辰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这匹马,心想难为你了,今天就累点吧。 刘仁轨看着其他武将纵马绕着皇城狂奔,听着那有节奏的铁蹄敲打地砖的声音,一脸复杂的看着旁边的李月辰。 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个天才啊,这小小的马掌看似简单,但以前也从未有人做出来过。 而自己这个徒弟确马上能实现,真乃智力卓绝! 对于师父那惊讶中带着一丝崇拜的目光,李月辰还是挺受用的,不自觉的嘴角微微翘起,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 这帮武将们都知道这玩意儿的作用有多大,但同样也知道,给所有骑兵都配备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裴行俭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若是只给精锐骑兵配备,应该没问题。” 契苾何力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若是有俺来带领,定然能多斩几千敌首!” 旁边的李月辰打了个哆嗦,这年代的武将基本各个都是杀人狂,砍人就跟切菜似的,听着都感觉瘆得慌。 等一帮武将们试完之后,李治就宣布让司驭寺跟军器监合作,多打一些马掌出来,装备给部队。 同时又让李月辰去给司驭寺当顾问,让他们学会怎么修马蹄打马掌。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本来她就打算这么干的,毕竟以后换马掌总不能都让自己来吧? 刘仁轨拍了拍眼前的这匹马的脖子,随后笑道:“殿下既已会骑马,那边能尝试做些马上作战的训练了。” “哦,那师父,陪练……” “此事殿下可与监门卫当中那些精锐去试试,他们都是前线退下来的,实战经验丰富,定然能让殿下快速进步!”刘仁轨直接打断了李月辰想要让自己当陪练的想法。 毕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跟这个天生神力的徒弟玩马上实战训练,万一被打落马下,面子丢了是小事,毕竟也算青出于蓝。 但万一丢了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作为沙场宿将,若是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 可若是死于跟徒弟的对练,那必然会成为千古笑柄。 刘仁轨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做多以后在徒弟与监门卫对练的时候多过去看看,指点指点便好了。 ……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拿着扑克来到了延英殿,教父母和两个哥哥打扑克。 “月辰,此为何种文字?”李显拿着眼前的几张牌问道。 “莫要管那些,只要知道,这分别是士兵,王妃和国王就行了。”李月辰一边解释一边拿起了另一张牌,“另外这个,是枪,最大,但同样也可以当做数字一来使用。” “那这俩牛头呢?”旁边的李轮问道。 “什么牛头?那是大鬼和小鬼!目前还用不到……”李月辰摆了摆手,不对自己的画技多做计较,开始教他们玩游戏。 依旧是最简单的扎金花,明白了规则之后,一家人便玩了起来。 一旦玩起来了,这人的本质就很难掩盖了。 这一家子里面,其实最喜欢赌博的就是老妈武则天,仅仅三五把过后,就已经掌握了精髓。 “嗯,先闷一局,试试水吧。”武则天扔出几个铜钱,淡定的喝了口茶。 李治放下了手里的牌,一脸神秘莫测的微笑:“跟!” 只有两个哥哥胆量有点不够,这把不玩了。 最终李月辰跟老爹老妈开牌,被老妈赢走了整整一贯钱。 一直玩到半下午,福来突然用托盘端着个脑袋大小的瓷瓶进来了:“殿下,尚食局来人,透明酒已经完成了。奴婢已经试过,没有问题。” “哦?辰儿酿酒了?”李治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拿来!” 福来答应一声,恭敬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旁边的张成鑫连忙去拿杯子。 李治揭开了瓶口的木塞,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散发出来。 “嗯!味道不错!”老爹点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 而李月辰却一愣,刚刚打开瓶口味道就这么明显,这酒恐怕要在六十度以上了吧? 张成鑫拿来了李月辰的作坊里面做出的透明玻璃杯摆放在桌案上。 李治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而当透明的酒液才刚刚没过杯底,就被李月辰阻止了。 “阿爷身体不适,这酒劲大,不可多饮!” “劲儿大?”李治抬起头看着福来,“有多大?” 福来行礼:“回圣人……很大!”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治撇了撇嘴,忍住了将手中的保健球砸过去的冲动,点点头道:“好,那便先试试。” 拿起杯子看了看这完全透明的酒,又对着杯口闻了闻,才仰头往嘴巴里去喝。 但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口仍然不算小。 李月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口酒入喉,让李治瞬间睁大了眼睛。 “嘶……啊——” 入口之后,只感觉一股火热的流体顺着喉咙直冲而下,随后便是直冲大脑。 这么一口下去,让李治这不适应高度酒的李治瞬间红了眼眶,两只眼睛都变得水汪汪的。 “好酒啊!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夸奖一句,随后便大笑起来。 “当真如此?”武则天有些疑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反应虽然没有李治那么夸张,但同样也一阵呲牙咧嘴。 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是好酒,只是这劲道着实大了些。” 两个儿子看到这个状态也想喝一口尝尝,父母倒是也没阻止,只是告诉他们劲儿大,小心点。 李显和李轮都是轻轻浅尝了一下,随后就跟喉咙里着了火似的直吐舌头。 随后李显便扭过头看着李月辰:“这酒乃是月辰所做,为何不饮?” “原本只想做个透明的酒试试,没想着自己饮用。”李月辰回答道。 其实她本人对于酒这个东西并不怎么喜欢,运动员嘛,还是要尽量远离烟酒之类的玩意儿比较好。 不过心中也比较好奇自己做出来的这款酒味道如何,最终还是倒了一点,用舌头舔了舔,度数确实有点高了,而且在口感上,确实比不上未来那种白酒。 不过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谁知道人家那些酒里面还有其他什么配方? 至于剩下的,就让这个时代的人自己去慢慢改进吧。 随后就打算明天带上一些,去孝敬给师父。 而李治则是又拿起酒瓶闻了闻,结果被武则天一把抢了过来:“辰儿说得对,陛下身体不适,这酒不能多饮。” “我知道……” 李治苦笑了一下:“只是不知这酒能否作为贡酒?到时候也可做赏赐之用。” “贡酒的话,孩儿觉得还是让尚食局那些人再多研究一些时日,至于这酒,孩儿可以去开个酒坊,嘿嘿……”李月辰轻笑道,“如此一来,又能多一笔进项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学习的动力 对于女儿的这个想法,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都没有反对。 而没有反对,其实就是默认表示支持。 李月辰打算开先开个酒坊,然后等宫里的御厨教两个徒弟出来,再开个酒楼…… 这么一来,以后的生意自然就会越来越好。 其实就目前来说,李月辰卖香皂和玻璃的分红就已经让夫妻俩的内帑变得非常充盈了。 现在的大唐,比起开国之初那种一穷二白的境地,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唐朝实际上是没有商税的,但商人想要经营买卖,就必须要给贵族老爷交保护费。 而没人敢收李月辰的保护费,所以她的利润很多,已经足够让皇帝的内帑变得充盈起来。 其实对李月辰而言,本来是打算将这笔钱冲入国库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 可问题是没有商税的情况下,这钱来的不正常,所以还是先进皇帝内帑好了,剩下的,大不了将来再考虑。 ……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福来去往师父刘仁轨的家中。 李月辰靠在车厢上,表情有些无聊:“下回再过去,不去骑马吧……福来你可会骑马?” “会是会,可是殿下,若是骑马,若是在遇到行刺之事……”福来脸色有些担心。 李月辰却突然笑了起来:“放心,那时我毕竟还小,没什么还手之力。现如今你觉得这长安谁人是我的对手?” 这话是说的张狂了一点,但福来倒是不怎么怀疑。 现在跟监门卫的精锐做实战训练的时候,李月辰都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若是生死相搏,说不定还能再加一个。 别的不谈,单说力量方面,福来觉得自家殿下应该是没有对手的! 这段时间,李月辰与监门卫在做训练的时候,偶尔也会型血来潮的跟他们玩玩掰手腕之类的。 以前还能跟殿下势均力敌的耿云强,如今已经完全不是对手的,上来直接就会被搬倒,连两秒钟都坚持不住。 别看这位殿下身材匀称,看着一点都不像个力气大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外表,才让她的力量真正显示出来的时候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势。 来到刘仁轨家中,李月辰让福来将做好的两坛子酒抱下来:“师父,徒儿新研究的一种透明酒,特地送来孝敬师父的。” “哎呀,那可就多谢殿下了!”刘仁轨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今日便在此处用膳,正好也尝尝这新酒味道如何!” “师父放心,徒儿出品,必是精品!” …… 师徒俩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了内堂,随后拿出沙盘,开始做兵法推演。 李月辰的兵法学的还行,至少在这沙盘上,也能跟刘仁轨杀的有来有回。 不过她自己很清楚,纸上谈兵终究是纸上谈兵,真实的战场上情况总是瞬息万变的。 若是现在让自己真的去指挥一场战争,后方没有人经验丰富的大将坐镇是不行的。 很快杀完了一局,刘仁轨点点头,一脸欣慰的点评道:“虽然还差些火候,但殿下思维敏捷,总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倒是实话,李月辰曾经虽然算不上什么军迷,但当初大学军训的时候是在军营里面跟着正规部队一起的。 而且在国外跑了那么多年,各种枪械也玩过不少,再加上各种电视剧之类的影响,对未来部队的作战方式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所以哪怕学习了这个时代的兵法,也会不由自主的用上一些未来的正规部队作战的思维。 这就让刘仁轨感到了惊讶,这位殿下的想法还真是极其多变,若是培养好了,将来必定能是威名赫赫的大将! 自己这一身本事,教给这位殿下,也算是有了传承。 每当想到此处,就让刘仁轨忍不住一脸欣慰之色。 看着沙盘对面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公主,他抬手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心中想着:这要是我亲孙女该有多好…… …… 中午吃饭的时候,本来刘仁轨是打算就师徒俩吃的,结果刘晃非要跑来一起吃。 李月辰是个喜欢热闹的,倒是也不在意,于是便让他入席坐下一起吃了。 手里用两张胡饼夹着羊肉的刘晃突然扭过头:“阿翁,我可听说今日殿下给您送来了好酒,让孙儿也尝尝如何?” “混账!”刘仁轨直接开口大骂:“平日里不学无术,喝酒耍钱却无一不精,将来如何担当大任?” 刘晃倒是一脸的不在乎:“阿翁放心,孙儿最近勤学苦练,将来定然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哼,只练武不读书,纵然你天下无敌,这一生到头也就是个先锋之将……”刘仁轨教训道,“更何况,有殿下在,单单论武,你也一样不行!” “阿翁太小看孙儿了,”刘晃嘿嘿一笑,“近年孙儿日日勤学苦练,可比以前厉害了不少呢!” 李月辰笑眯眯的扭过头:“那要不……用膳过后,与本宫试试相扑?” 没错,唐朝是有相扑的,当然规则上跟未来有些差别,但本质上也是画个圈,两人在里面摔跤。 由于这个时代彪悍的民风所致,这种运动在民间也相当流行,甚至女子也会经常参加。 刘晃却摇了摇头:“殿下金贵之躯,岂能……” “别废话,就问你来不来?”李月辰直接打断道,“加一贯钱彩头!” 听到要赌钱,刘晃想了想,又扭头去看刘仁轨。 原本以为会被教训,却看到刘仁轨一脸淡定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于是直接点了点头:“好!只是殿下,万一伤着……” “放心,本宫就算伤到了也不论罪!”李月辰非常干脆的一摆手。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刘晃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答应就太没面子了,于是直接点头表示没问题。 这会儿刘仁轨反倒抬起头道:“殿下略微收着些,别伤了他……” “师父放心,徒儿有分寸!”李月辰白嫩的脸蛋上酒窝一闪,露出一个微笑。 刘仁轨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直接吩咐仆人将殿下送来的酒拿上来。 当看到清澈透明的酒水之时,刘仁轨爷孙俩都略微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不是那浓郁的酒香,似乎都要认为这就是清水了。 “哈哈哈……闻着便是好酒,我来尝尝!”刘晃大笑着端起碗,在李月辰略微有些阴险的笑脸之中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刘晃就被呛的大声咳嗽起来,灌进去的一大口酒基本都没喷出来了,撒了一身。 刘仁轨看到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随后轻轻品尝了一口。 几秒钟之后,才“嘶”的一声吸了口气,“好酒啊!” “师父若是喜欢,日后等酒坊开起来了,徒儿每月送一些过来。” “这……”刘仁轨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说道,“不必太多,几坛就好!” 旁边终于缓过气的刘晃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端起碗继续喝,却被李月辰给阻止了。 “这些日后再饮吧,一会儿相扑你若是赢了,本宫再多送你一些。省的到时候找借口。” “殿下放心!我才不是那种人!”刘晃义正言辞道,不过想到上次自己肩膀上那一巴掌,还是放下了碗,没有继续喝。 吃过饭,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与刘晃来到了院中。 作为一个武将家庭,刘仁轨院中就有一个已经画好的圆圈,直径大概两米左右。 李月辰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炸响声:“来吧。” 刘晃倒是也不客气,恭敬的行礼道:“殿下,那便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直接冲了过来,双手向她肩膀抓了下来。 李月辰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前跨一步的同时,双手猛地往出一探! “嘭!” 一声闷响,刘晃已经倒在了地上,速度快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仍然保持着往前抓的姿势。 直到两秒钟之后,刘晃才微微一愣:“哎?” 看了看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这才回忆起,刚刚只感觉脚腕一痛,随后就倒下了,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虽然没看清,不过旁边观战的刘仁轨和福来可是看清楚了。 刘仁轨一脸欣赏之色,而福来,如果不是考虑到刘仁轨的面子问题,恐怕都是欢呼起来了。 李月辰低头对着躺在地上的刘晃微微一笑:“服不服?不服再来过!” 刘晃点点头:“来!” 这个反应倒是也在李月辰的意料之中,她微笑一下,脑袋轻轻一甩,将马尾辫甩至身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随后后退两步,对他招了招手:“来!” 刘晃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再次向李月辰抓了过来。 这一次相比于想要将李月辰摔倒的目的,他更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在这次他看清了。 只见李月辰飞速往前跨出一步,双手如同乌龟探头捕猎一般,极为快速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与此同时,另一只脚猛地一扫,踢在他的脚腕上,直接让她整个人腾空横了过来。 接着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直接摔在了地上,又是一声闷响。 看清楚一切的刘晃略微有些挫败感,不过还是马上起身行礼道:“殿下武艺高强,佩服!” 同时他也很清楚,刚刚如果李月辰趁着他在半空中的时候胳膊用力往下按一下,那摔在地上,恐怕直接就能要了半条命。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承让!” 说完,又跟刘仁轨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而刘晃还在原地,看着李月辰的背影逐渐消失,虽然视觉上越来越小,但他却觉得,这位公主的背影正在逐渐变得越来越伟岸,几乎要将所有视线全部遮蔽! 这是刘仁轨来到他身边,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现在知道了吧?有这位殿下在,仅仅会练武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刘晃沉默一阵,抬头问道:“阿翁,殿下日后也会从军吗?” “多半会!”刘仁轨点点头,毕竟上次皇帝就表明了有这个想法。 并且他也知道,李治夫妻俩都怀疑这个女儿是战神白虎星下凡,所以将来多半会让她去战场上历练。 刘晃猛地点了点头:“阿翁,我也要学兵法!将来我想与殿下一起上战场立军功!” 听到孙子这番话,刘仁轨本来打算教训一下,但随后一想,说不定这也是好事。 起码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孙子也就算有了学习的动力。 反正他跟这位殿下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将来到了年龄,还是乖乖正常的娶妻生子就好。 至于这位殿下,不如就作为他的一个追求,一个梦好了。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好,从明日起,便正式好好教你!” …… 另外一边,上了马车的李月辰准备回宫,福来却说道:“殿下,上回让匠作监那边新作的脚踏搅拌机已经做好了,要安排在何处?” “不安排!”李月辰摆了摆手,“那走吧,先去一趟匠作监!” “喏!” 福来答应一声,通知外面负责驾车的保镖先去匠作监。 到了之后,李月辰对眼前这台脚踏搅拌机点了点头,随后对工匠们道:“接下来,你们将前面这里修改一下……” 李月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将前面的搅拌器改成一块磨石。 这样一来,以后他们再打磨什么东西,应该就能轻松很多了。 “当然,也不仅可以加磨石,也可以加个钻头用来打孔……”李月辰用心给他们解释着,“总之,各种不同的功效,你们都可以自己想办法尝试,尽情改装,看能否达成提升效率的效果。” 李月辰很清楚,相比于质量,工业更多的是解决了产量的问题。 如今虽然只是一台小小的脚踏是打孔机或者磨砂机,但将这个思想传达给他们,说不定将来之后就能收获一些其他的惊喜。 李月辰不是在教他们做某个东西,而是教给他们一种全新的思考方式。 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来让它生根发芽!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贤的疑惑 李月辰在匠作监里面对着一帮工匠们传达了一大堆工业的思想模式。 不过他们究竟能吸收多少,她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只能说到时候再根据情况来随时调整吧。 反正匠作监里面这么多人,从几率上来说,应该总会与那么几个天赋异禀的。 哪怕只有一个也行,只要有一个,这方面总能得到发展的。 随后李月辰便回宫了,顺带着去延英殿看了看老爹老妈,陪两人聊了聊天。 最近李治的头疼一直都没好,总是时不时就复发一下。 唯一能让人松口气的就是,虽然复发的频繁了,但程度似乎减轻了一些,并不会动不动就晕厥过去。 好在李月辰每次过来总会给他按摩一会儿,李治心情好了,说不定也能让这疼痛减轻一些。 晚上回到承香殿,刚刚脱下鞋子进入殿内,上官婉儿便走了过来:“殿下,今日有人前来询问,报社能否发表外人的文章?” “可以啊。”李月辰点点头,“只要你和阿姊看过之后,感觉合适便可。” 上官婉儿想了想:“那……收多少钱合适?” 李月辰差点一头栽倒:“婉儿,我们不收钱,相反的,若是发表别人的文章,我们要给人家稿费的。” “这是为何?”上官婉儿歪着脑袋问道。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这方面的经济不太了解,下意识的就会觉得,你想在我们的报纸上发表文章,你应该给我们去钱。 李月辰想了想:“这也是为了让大唐的经济状况发展的更好。你想啊,因为有稿费,所以那些人才会有动力写出更好的文章。而报社有更好的文章,才能卖出去更多……这便是良性循环……” 上官婉儿也是聪明人,听她这么已解释,便点了点头:“婉儿明白了,那这稿费,定价几何?” “目前先根据字数来吧,比如说,一百字以内设一个价钱,三百字以内再设计一个……”李月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个价目表你和阿姊自己知道便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怕是有人会水字数……” 对于李月辰提出的建议,上官婉儿都一一牢记在心。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之后,便和义阳公主来到了报社。 高延福已经早早过来了,正在指挥着手下的小太监们打扫卫生。 看到两人过来,连忙恭敬的行礼。 这家伙挺聪明,有礼貌,而且会做人,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都看他挺顺眼的。 上官婉儿道:“你可以告诉托你询问之人,报社可以接受外人的文章诗词,但必须经过审核之后才会发表……” “是!” 昨天有人给了高延福一些钱,让他帮忙问一句,没想到今天便有回应了。 答应的同时,也从袖口里面掏出两个小袋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殿下和上官主编不要嫌弃……” 现在的上官婉儿对钱没什么概念,也没地方去花。 恰巧她又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更是没有需要送礼的地方,别人巴结她还来不及呢,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收,只能扭过头去看义阳公主。 义阳公主却只是微微一笑:“此次我等也为帮你什么,自己拿回去吧,以后再说。” 高延福微微一愣,或许是想不到居然还有如此讲究的上司。 别人的上司都是有事没事的就需要孝敬一下,而这位殿下和上官主编倒是讲究,办事的时候再说,不办事的时候不要。 其实对于义阳公主来说,这倒也算不上讲究。 她看过帝范,对于用人之道,其实比其他人有着更深层次的了解。 无形之间,她就知道这么做能让高延福日后更加忠心,更愿意尽心尽力的办事。 而自己,无非就是这一次没有收礼而已,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 与此同时,少阳院内,已经成为太子的李贤也在看帝范。 前段时间刚刚成为太子之后一直在忙,也没时间看,也就今天稍微清闲了一些,这才有空拿起来看看。 对于这部太宗皇帝亲手写下的帝王指导手册,他一直都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思。 他看的极为认真,一字一句的往下读。 第一篇为君体篇,主讲君王德行; 第二篇为建亲篇,主讲统御用人之道。 他一字一句的往下看:夫六合旷道,大宝重任。旷道不可偏制,故与人共理之;重任不可独居,故与人共守之。是以封建亲戚,以为藩卫,安危同力,盛衰一心,远近相持,亲疏两用,并兼路塞,逆节不生…… 看到这里,李贤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这句话看着耳熟,以前好像听谁说过。 但这可是帝范!除皇帝与储君之外,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观看的,自己不应该听过才对啊…… 正在思考着,突然间一愣,李贤猛然响起,这句话,妹妹月辰曾经说过! 可……可这是帝范啊!她怎么可能看过?她又不是太子…… 太子? 李贤突然想起,似乎前几年月辰刚刚入朝为官的时候,大哥就上奏请求将她立为太子来着。 虽然这件事情最终是没成,但因为这事儿本身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他也是知道的。 原本他以为当时就是为了让妹妹入朝为官所演的一出戏而已,说不定顺便还能敲打一下大臣。 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演戏,至少阿爷那边是真的有将妹妹立为太子的想法。 李贤很清楚,这种书绝不可能是妹妹私下自己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经过了两位大人允许之后才看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这是何意?难道我就是妹妹的替代品而已吗? 原本是打算将月辰立为太子,只是因为大臣们那关过不去,所以才让我成为太子吗? 感到心情烦躁的李贤突然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垫子上,双手捂着脸颊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心中也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就不信了,我哪里比不上这个妹妹了? …… 六月底,李月辰照例在朝堂上收听新闻。 随着张成鑫尖锐的声音响起,百官也齐齐向珠帘后面的天后行礼。 李治因为身体原因,除了朔望两朝,其他时候已经不来了。 最前方的李贤在接受了太子之位以后,这还是第一次上朝,他下意识的扭头往旁边的通道看过去。 他知道妹妹已经入朝为官,但她不跟大臣们在一起,而是在通道里面。 今天他是第一次真正亲眼看到。 透过屏风的缝隙,能看到那边的通道后面有人影在闪烁,具体看不太清楚,于是便扭回头专心上朝。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突然想起今天似乎是二哥李贤第一次上朝,于是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想要打个招呼,给他比个心加油打气一下。 结果探出头等了好久,却发现他一点都没有扭头往这边看的意思,无奈之下之摇了摇头,为看不到自己治愈笑容的哥哥感到遗憾。 于是跟平时一样,就在上官婉儿旁边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墙上收听新闻。 最近的新闻都挺平淡的,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在边境跟吐蕃的摩擦依旧不断。 只不过以为吐蕃现在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西域,而唐朝这边也不想无端动兵,所以暂时还没发展到真正的战争。 但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接下来迟早是有一仗的,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 其实按照李月辰的想法,不如先主动出击。 可这个时代对“师出有名”这件事情非常看重,这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扭转的。 当然朝廷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等着吐蕃控制西域之后调转枪口来对付自己,所以这边的意思是在疏勒设置疏勒都护府,进一步打击吐蕃想要控制西域的野心。 这条建议在在朝臣们商量之后,觉得可行,于是天后便正式下令,建立疏勒都护府。 今天的新闻让李月辰觉得自己收获了不少,学到了一些新的知识。 …… 虽然已经是六月底,但天气仍然炎热,只是这炎热的气候也抵挡不住学子们的努力。 太平书局里面,天后所著的《臣轨》一书刚刚上架就卖空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每天都来书局问下一批什么时候到。 高延福那边也在快速的刊印,甚至还为此多调派了几个小太监过来干活儿。 第二批一下子印了一千本,刚刚上架便卖出了一半。 李月辰是觉得这个数量已经差不多了,虽然这还远远达不到长安城中读书人的数量。 但这个时代,相对于买书,大多数文人还是更习惯借书来抄。 不但能读书,同时还能顺便练字。 当然了,说不定会有人愿意多买几本拿到东都去专卖或者送人,那就是到时候再说的事情了。 七月初二,正在报社里面审核各地新闻的上官婉儿突然听到了高延福的声音:“主编,外面有人来送自己的文章。” 抬头一看,高延福已经恭恭敬敬的双手将几张折好的纸递了过来,这恰好就是李月辰的造纸坊生产的竹纸。 外人是不能轻易进皇城的,所以这文章也是外面的卫兵通知,高延福转交进来的。 上官婉儿打开看了看,算不上太长,通篇也就两百多字。 但文言文比起白话文,其中能蕴含的信息却有很多。而且其中往往引经据典,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根本看不懂。 但上官婉儿不一样,别看她才十一岁,但如今学识之渊博,至少是让李月辰自愧不如的。 看完了这篇文章之后,抬起头问道:“写文章之人,你可能联系上?” “能。”高延福恭敬的回答道,“主编要见他?” “暂时不必!”上官婉儿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最终还是站起身道:“殿下回来转告一声,说我去面见圣人,去去便回!” 高延福答应一声,随后一脸羡慕的看着上官婉儿离开。 别看现在报社仍然明面上跟朝廷没关系,也没有多大的权力。 但就说上官婉儿这随时都能去见皇帝的权力,就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 上官婉儿来到延英殿,张成鑫通报之后让她进去。 进入殿内,她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天皇,有民间学子投稿文章想要在报纸上发表,奴婢有些拿不定主意,请圣人定夺。” “哦?”李治招了招手,“呈上来!” 张成鑫从上官婉儿手中结果纸张,恭敬的递给李治。 感到有些好奇的武则天也来到李治身后跟他一起看。 这么一看,当即就明白上官婉儿为啥拿不准了。 这篇文章通篇都在讲述阴阳之道,看起来好像都是一些道家学说,但只要是不傻的都能看出来,这明显就是讽刺武则天现在做的太过了,希望她能收敛一些。 但偏偏人家又写的很隐晦,唐朝又没有文字狱,是不可能通过这篇文章去将人家怎么样的……至少明面上不行。 李治摇头笑了笑:“哼,居然想要那朕的报纸来反击?不发!” “不,要发!”武则天突然开口阻止,“一字不动的发!” 听到她的话,李治突然扭过头,笑着问道:“这是何意?” “陛下,不管任何问题,都必须要有讨论才有关注!若是无人在意,那便代表无人关注!如今他们既然愿意讨论,那日后必然会有更多人愿意关注此事!”武则天脸上带着一股微笑回答道。 李治突然挑起了眉毛,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这边,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让更多人知道。这样一来,反而能让计划更加顺利。 至于说讨论结果,压根不用去在意。 自古以来,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是通过“妥协”和“被妥协”来解决的,而不是“说服”与“被说服”。 就像辩论,实际上碰撞的并非“对错”而是“立场”。 反应过来这一点,李治笑着点点头,盘着手里的保健球道:“那便依媚娘所言!” 武则天也点点头,对上官婉儿道:“发吧,放在第二版!”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行礼过后恭敬的转身离开。 走出延英殿,她似乎也感觉自己学到了一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处处是商机 回到了报社,上官婉儿拿出了一贯钱递给高延福:“将这钱给那写文章之人作为稿酬。” 高延福有点没反应过来:“主编,咱们……给他钱?” 上官婉儿解释了一下稿酬的原理,随后叮嘱道:“这钱必须发在作者手中,他若是要孝敬你我不管,但你不能黑下来!” “是!” 听过她的解释之后,高延福也知道这事情关系到殿下的计划,所以完全没有动一点小心思。 作为一个聪明人,必须知道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 高延福离开之后,义阳公主也回来了,听说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以后,突然笑了笑:“说不定,从此以后这大唐会做出一种职业呢。”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确实……” “说起来,这篇文章要不要改动一下?”义阳公主问道,“毕竟报纸一直都以白话文为主,这文章……” “天皇与天后并没有下次命令,我等还是按照原文发吧。”上官婉儿说道。 “那好。”义阳公主点了点头,继续坐在旁边审核其他地方的新闻了。 现在两人对于自己的工作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尤其是上官婉儿,成长速度简直飞快,让义阳公主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 李月辰的太平酒坊很快就开起来了,在资金充足而且人手也足够的情况下,公主想要开个酒坊简直不要太简单。 目前酒坊这边的工作人员依旧是由李月辰的学生来担任,当然酿酒这个目前还是宫中的尚食局来负责。 但考虑到目前大唐的粮食还没充足到一定地步,所以这酒不但卖的贵,而且还是限量供应的。 这酒刚开始卖的时候还没有取名字,然而仅仅几天以后,“仙人醉”的称呼便已经流传于整个上层贵族圈。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不禁感叹,其实有些时候,人类的想象力简直匮乏的可怕。 本来她还想叫二锅头的,不过现在嘛……随他们吧。 …… 过了几天,李月辰也重新适应了骑在马上的感觉,于是便约着自己师父刘仁轨去监门卫所给自己做一些马上作战的指导训练。 毕竟她虽然会骑马,但这种骑在马上的冷兵器对拼可是完全不懂。 不过好在,这个年代的战争之中,阵前斗将这种事情还是时常会发生的,而自己的师父刘仁轨,年轻的时候也是此中高手。 李月辰骑着自己的马一路小跑,踩着有节奏的响声来到了监门卫所。 现在这匹马已经完全适应了脚上的马蹄铁,跑起来舒服的很。 来到了监门卫所,耿云强还有另外三个负责当陪练的高手已经在等待了。 看到公主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免礼。”李月辰翻身下马抬了抬手,“今日开始做马上训练,你等也需要尽力配合,不可留手!当然尽可放心,就算本宫被打落马下,亦不会治罪!” “下官明白!”耿云强和其他几人回答道。 经过这么就的实战训练,他们对李月辰现在的实力心中都是有把握的。 说句实话,他们并不认为就算出了全力就能伤到这位殿下。 或许一开始会因为不适应而吃些小亏,但当她习惯了之后,恐怕自己这边四个人都不一定是其对手。 不一会儿,刘仁轨也骑着自己的马过来了。 互相行礼过后,一行人便来到了监门卫所的训练场。 李月辰一边让福来帮自己套上藤甲,一边听着刘仁轨给自己讲述着马上作战的一些要点。 说实话,马上作战跟地面上还是不太一样,毕竟人在马背上是坐着的,发力不如站在地面上来的迅猛。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学会借助马的力量来攻击对手。 刘仁轨说完之后,就递给她一根一丈长的枪棒:“以后殿下便可用这等长度的兵器了。” 李月辰接过来在手里掂了两下,一脸复杂的表情:“此物还是太轻了!” 别看这枪棒是实木的,但是对李月辰来说,几乎就跟塑料质感的玩具差不多。 “训练之时,殿下还是用此物好了。”刘仁轨忍不住笑了笑,“若是拿上趁手的兵器,那这练习恐怕要死人了。” 这道也是,李月辰点点头,现在这些士兵的力量比起自己远远不如,真要拿上铁器,一个砸实了,轻则终生残疾,重则当场毙命! 穿好了藤甲,刘仁轨还让她戴上了一个兜鍪,防止脑袋被打到,随后才让她翻身上马。 对面的四个士兵也准备好了,隐隐结成战阵向李月辰压了过来。 李月辰将手上的枪棒非常花哨的转了一圈,随后便骑马向他们冲了过去。 双方碰面的一瞬间,因为李月辰并不适应马上作战,所以在包着布头的枪棒点在耿云强胸口的一瞬间,自己身上也被抽了两下。 因为穿着藤甲,并不会感到太大的疼痛,但如果这是真的兵器,在马匹的冲击力加成之下,恐怕盔甲也会被捅穿了。 果然想要以一敌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李月辰有些无奈的暗中叹了口气。 不过倒是也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是更加认真的训练起来。 旁边的刘仁轨看着几人的对战,抬手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时不时的点点头。 …… 七月十五,中元节。 那篇看似讲述阴阳之道,但实则讽刺武则天的文章最终还是登报了。 虽然说报纸大多采用白话文,但这年头,基本上只要是识字的,看文言文也没什么压力。 只不过就是因为看管了带有标点的白话文之后,再看这没有任何标点的文言文总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这片文章仍然还是引发了一阵讨论,民间其实还好,关键是在官场上。 不少朝中大员都纷纷开始猜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去讽刺天后? 至于说这报纸上署名的作者?没人会真觉得一个民间学子会闲的没事干去讽刺天后,说背后没人指使那纯粹就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几天之后,官场上对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热烈的地步。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治夫妻俩都是笑而不语,完全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好像丝毫不在意似的。 不过上官婉儿那边已经收到了武则天要刊印的第二本书,名叫《列女传》。 天后要印的书籍自然不需要审核,上官婉儿马上让高延福开始印,先印他一千本再说。 高延福也仔仔细细的检查活字,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天后所著的书要是敢印错,这脑袋也就别想要了。 这本书李月辰也看过了,简单的说就是收集了很多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其中甚至有不少能都看出来是现编的。 从这些故事里面能看得出来,老妈和大臣之间的争斗算是彻底打向了。 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同时决定等三国演义连载完成之后,在报纸上重新连载一部洪荒流小说。 这里面没有鸿钧这个人物,就以圣人娲皇为最高代表,同时着重刻画一些厚土娘娘为苍生证道之类的情节。 其实这个时期,小说还没有彻底成型,这种故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基本就是降维打击。 这也算是自己这个当女儿的,给老妈推一把助力吧。 …… 到了七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略微凉快了不少。 毕竟如果按照公历来算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八月底或者九月了。 尚食局那边又送来了他们新做的一批炒茶让李月辰试试看,并且保证这次味道已经改良了很多。 烧上热水冲泡了一杯试了试之后,李月辰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后世茶叶那味道了。 但总感觉还是缺了一些什么,不过反正也不用着急,让他们继续尝试,啥时候彻底做出来了再说。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没事的时候都会去司驭寺跟负责养马的那些人聊聊,顺便教他们一些打马掌之类的知识。 马在如今这个时代,同样也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所以这些官员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李月辰还时不时的就会让他们拉一匹马过来,在旁边指导着司驭寺的工作人员打马掌。 这也是个技术活,需要一定的练习才能做好,一开始必须有人在旁边指导才行。 今天也同样如此,李月辰在司驭寺外面空地上一边指导一边解释着:“用这还未降温的铁掌贴在马蹄上,是为了将修剪之时产生的毛刺烫平,不宜过久,毛刺烫平了便可……” “马掌上好之后,在马蹄上千万记得涂些蜡油,防止干裂……对了,这马掌,差不多每隔半年便要拿下来,将马蹄重新修剪一次……” 听她说到这里,一名监丞突然抬起头,一脸为难道:“可是殿下,这时间改如何计算?” “没必要太过精确,只要时不时看看马蹄下面的角质层……就是那层黑乎乎的玩意儿便好……” 一边解释一边指导着他们打完了四个马掌,李月辰也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教学生这种事儿,永远都是那么累。 但好在这个时代的人一来大部分都比较珍惜知识,会认真听讲。二来她毕竟是个公主,这些人也不敢不恭敬。 讲完之后,李月辰正准备离开,却猛然发现周边听讲的人数好像多了一个。 旁边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嘴边的胡子也留的不是很长,打理的也还算干净。 这家伙刚刚来的时候没见过,不太像是司驭寺的人,但既然身处这皇城之内,想来也应该是那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你是何人?”李月辰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 对方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马蹄看,听到公主问话,连忙行礼,恭敬的回答:“下官裴匪舒,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裴侍郎是你何人?” “回殿下,是下官叔父。”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会儿虽然已经有了科举这一说,不过朝中大部分的官员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真正科举出身自己考上的官员估计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裴行俭是礼部侍郎,给自己侄子安排一个小官来做还是挺容易的。 “你也是则司驭寺之人?”李月辰问道。 “并非如此,下官乃是少府监监正,只是殿下奇思妙想,所做各种精巧之物无不风靡大唐,下官心中佩服……听闻今日殿下再次授课,故此前来旁观……” 少府监监正不是另一个人吗?李月辰一脸疑惑,不过随后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对马有兴趣?”李月辰问道。 裴行俭虽然是文官,但也是武将出身,并且战绩极其漂亮,族人之中好武倒也正常。 然而裴匪舒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下官从小便喜好琢磨奇技淫巧,正因如此,才对殿下佩服的紧……” “那确实还挺适合少府监……”李月辰笑了笑。 毕竟这个部门平日里就是负责给皇宫里制作各种工艺品或者其他小玩意儿,算是一个挺容易培养出发明家的地方。 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李月辰突然伸了个懒腰,然后准备回去了。 走之前随意的问了一句:“如今宫中养着多少匹马?” 司驭寺监丞回答道:“回殿下,一万有余。” 数量还听不少的,李月辰点点头,随后便准备回去了。 不过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平时马粪如何处理?” 监丞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月辰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愣。 旁边的裴匪舒看到他愣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监丞这才反应过来,恭敬的回答道:“这……因为放马都在秦岭山脉之中,所以一般都是直接丢弃……” “唉……”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忍不住感到无奈,摇摇头低声自言自语道:“如此好的商机居然都被你们给浪费了。” 监丞似乎有些没听清楚,但又不敢多问,只能沉默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不过旁边的裴匪舒倒是听清楚了,低头默默思考了一下之后,突然眼睛一亮,忍不住出声赞叹道:“殿下大才啊!” 对于他的称赞,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爹的心思 说实话,李月辰本来觉得这个时代的官员或者贵族对于这样的想法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眼前这家伙,如果说没有表现出不屑是身份原因的话,那眼中那股崇拜很明显就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想法了。 不过她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家伙似乎挺有趣的,笑了笑便回宫了。 回到了承香殿,一边等着晚上吃饭,一边听着上官婉儿在旁边给她讲各地汇集而来的新闻。 现在报社的分社都已经建好了,可以说全国各地的很多事情在报社里面都能看到。 两个姐姐和嫂子裴清婉也都坐在一边听着,听到一些有趣的新闻时,也会笑着八卦两句,猜想一下这些新闻的主角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快要吃饭了,上官婉儿又拿起一条念了起来:“弘忍禅师圆寂……” “不认识,下一个!”宣城公主摆了摆手。 “好了,该用膳了。”义阳公主起身打断,其他的入夜再说。 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而李月辰却伸手拿着那张纸看了起来。 弘忍……这名字听着感觉有点耳熟啊。 但这是外地新闻,肯定不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听到的,那就是上辈子听说过。 难道是个名人? 李月辰摇了摇头,正准备放下,却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好像还真在教科书上看到过!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想到这里,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不出意外,这位禅师的名字,应该在一千多年之后还会出现在教科书上吧? “对了,一会儿用膳过后阿姊帮我算些账目……” …… 第二天上午李月辰没有去做实战训练,师父说每隔三五天去一趟就行,实战训练的目的在于让身体知道战斗的感觉。 这个道理李月辰还是明白的,说白了就是肌肉记忆呗。 于是在承香殿里面练了一上午的套路之后,洗了个澡便去延英殿打算陪着老爹老妈吃个午饭了。 顺便关心一下老爹的头疼问题,也帮他按摩一下。 来到了延英殿,却发现师父刘仁轨也在这里,似乎正在聊着马蹄铁的普及问题。 看到李月辰过来,李治很开心的笑了笑:“辰儿来的正好,也听听你的意见。” “孩儿的意见?”李月辰一脸疑惑,随后摇摇头,“国家大事阿爷聊就好了,孩儿只是过来看看阿爷头疼好些没有。” 李治盘着保健球:“你过来了,就好多了。” “那正好,一会儿用膳过后,孩儿再多给阿爷按摩一会儿。”李月辰笑道。 “此事与你关系不小,”旁边的武则天扭过头道,“我等是在讨论,这马蹄铁装备给骑兵,可将来若是被敌军发现该如何?” 李月辰差点一头栽倒,一脸无奈:“这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啊!何必为此担心?” 说到底,不管什么好东西,只要拿出来了,那就绝对会有人仿制的。 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会,还没有任何技术壁垒的情况下。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李治皱着眉头问道。 “除非只在宫里用,不流传出去。”李月辰耸耸肩回答道。 道理其实他也懂,只不过就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天皇,殿下说的对,此事的确不可避免啊。”刘仁轨开口道。 李治点点头:“那便是只能尽量避免了……辰儿可有话说?” 李月辰非常认真的点点头:“孩儿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哦?”李治扭过头笑了笑,“详细说说。” “孩儿昨日才知道,宫中养的马居然有一万之数。晚上回去与阿姊粗略计算了一下,若是能将这些马粪卖出去给人制作肥料,每年便可得钱二十万贯以上啊!”李月辰说道。 听到她的话,在场三人都是一愣,李治更是一股激动都差点站起来。 要知道唐朝经济其实并不算太过发达,二十万贯对于皇室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当真?”李治有些开心的问道。 “只多不少!”李月辰点点头。 李治皱着眉头想了想,扭头看着面前的刘仁轨:“刘公认为如何?” “这……”刘仁轨表情有些复杂“利润虽然可观,但恐怕将来传出去,都会说唐家卖马粪,绝非佳名啊!” 听到这句话,李治冷静了下来,想想确实也是。 堂堂皇室居然去卖马粪,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旁边的李月辰倒是一脸满不在乎:“嗨!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我看你是掉钱眼儿里去了。”老妈开口教训道,“若是因为二十万贯导致皇室名誉受损,那才是大事!” 对于这个问题,李治还是比较支持妻子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那为何非要打着皇室的名义呢?”李月辰反问道,“让张总管去不就好了?就说是偷偷拿出来卖的……” 站在旁边的张成鑫一听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情,忍不住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个好机会。 不说捞钱,关键是替皇帝干这种活儿,那就代表信任更多了一分啊。 对于女儿的建议,李治并没有马上下决定,而是摆了摆手道:“此事,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 一转眼过去了一个月,九月初一发售的报纸上罕见的多了一条广告,天后所著新书《列女传》已经开始发售。 收到消息的人第一时间来到了太平书局,抢购这本书。 别管买回去之后看不看,至少天后写的书能买还是要买的。 随后又过了半个月,直到九月十五,都没有其他人来报社投稿。 晚上回去之后,上官婉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月辰。 那看来这一回合的争斗是老妈占了上风啊……李月辰笑着端起面前的酸奶喝了一口。 接下来,估计那帮大臣们应该会想办法反击,只不过因为身份上的不对等,必然只能继续采取类似上次一样的方式。 仔细想想,三国演义现在也连载的差不多了,该考虑一下为了帮老妈助力的洪荒流小说了。 不如明天就开始写大纲吧……李月辰心中如此想着。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骑着自己的马去了监门卫所,与耿云强等人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实战训练。 哪怕天气已经逐渐转冷,然而一场高强度的实战训练下来,众人依然打的全身冒汗。 耿云强摘下兜鍪,脸上带着敬佩的表情:“如今我等四人对上殿下已感到力不从心,时不时该多加一个人了?” 李月辰想了想,随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晶莹的细小汗珠:“我还是再适应一段时日的好。” “那便依殿下所言!”耿云强也没多说什么。 回到承香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李月辰脱掉衣服进入了木桶之中。 天气一冷,头发就不好天天洗,弄不好容易着凉。尤其还是长头发,本身就不容易干,所以只好拿一条毛巾包在头上。 洗完了澡,李月辰出来,任由小荷帮忙擦干身体:“我要带纱布拿来了吗?” “殿下放心,已准备好了。”小荷回答一句,不过随后又问道,“殿下当真不穿诃子吗?” 诃子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内衣,有点像无袖背心。 民间一般是麻布制作,有钱人家会使用丝绸之类的高挡布料。 至于贵族女性,一般会露出半拉胸口,所以不穿那玩意儿。 唐朝确实开放,但穿衣方面的开放,一般只是在贵族之间,平民女性的穿衣风格还是相对会保守一些的。 如今李月辰胸前发育了一些,大概快到a了,为了不影响运动,还是决定先用纱布将其缠起来。 虽然以前听说这玩意儿对身体可能不太好,但她肯定不会像被压迫那样缠太紧,只是为了起到一个能托着点的作用。 看着李月辰拿着纱布在胸前缠绕,小荷总感觉这样还不如穿诃子舒服点。 反正等过段时间脱了齐衰,换回丝绸衣裳之后就不必担心会磨的疼这种问题了。 但是关于小荷的想法,李月辰目前可不敢苟同。 她虽然不介意穿低胸装,但这玩意儿有个前提条件:至少在她的认知里面,低胸装是胸大的人穿着才好看。 自己将来会有多大现在谁都说不好,万一不大,穿衣风格还是保守一点好。 穿好衣服之后,李月辰伸了个懒腰,就坐下来开始构思小说剧情。 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各种小说,李月辰一点点的开始写大纲。 中午吃过饭之后,本来打算继续写,张成鑫突然过来了,说老爹叫过去一趟。 李月辰赶紧起身去延英殿。 刚刚路过麟德殿,还没到地方呢,老远远就看到老爹正骑着自行车在殿前晃悠呢,看起来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阿爷,今日可是有何喜事?”李月辰一路小跑过来问道。 “有!”李治重重一点头,“我想好了,卖马粪!” 李月辰非常赞同的一笑:“嘿嘿,孩儿就说了嘛,挣钱,不寒碜!再说了,此事谁敢大张旗鼓的说出去?” “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就按辰儿说的做吧。”李治说道。 对于这个李月辰倒是没什么意见,于是扭过头道:“福来,此事便由你派人去做吧。” “喏!”福来答应一声,心中一阵窃喜。 旁边的张成鑫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李月辰突然问道:“阿爷今日特意在外面叫孩儿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此事吧?” “哦?何以见得?”李治并没有停下自行车,继续绕着她缓缓转圈。 对于老爹这样的态度,李月辰本能的感觉有问题。 虽然都知道帝心不妄自揣摩,但老爹今天的态度明显是有问题的。 平时他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避开老妈,而今天却一个人在殿外骑车,老妈居然还不在旁边陪着,明显有问题。 “阿爷平日向来与阿娘形影不离,但凡分开,就肯定是有事。”李月辰露出一个萌萌哒的笑脸,语气却是一脸笃定。 听到女儿这坚定的语气,李治笑着停下了车:“果然啊,自家女儿还是了解我……” 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 旁边的张成鑫连忙过来推着自行车离开,福来也跟着后退好几步,给父女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李治盘着保健球,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宫墙外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道:“赵瑰被贬了,她未经过我的同意……” 赵瑰?李月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常乐大公主的丈夫。 不过老妈居然这么久才行动,也确实是能忍…… 但老爹主动说起这个,八成是对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不满。 看到他这个态度,李月辰就感觉无奈,说实话,自己是真的不想趟这浑水。 但老爹都主动说出来了,要是不给点反应,似乎也说不过去。 要是前些年,还能装傻充愣一下,但是如今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聪明的人设已经立下了,再装傻可就要出问题了。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月辰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爷是气阿娘有些僭越了?” “算不上吧……”李治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有些不太适应而已。” 李月辰看着老爹的背影,突然小跑两步,纵身一跃跳到了他面前的围栏上,然后坐了下来。 面对着老爹有些不解的眼神,李月辰微微一笑:“孩儿觉得,阿爷若是生气,就去和阿娘说。” “有何可说?”李治反问一句,“这宫中,任何事都瞒不过朕,这原因朕也不是不知……” 李月辰点点头:“孩儿明白了,阿爷在纠结。既觉得大公主给阿娘摆脸色不好,又觉得阿娘做的有些过火,是吧?” 看到她对自己了解的如此之深,李治微微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随后李月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更应该与阿娘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才是啊!大不了吵一架,吵过之后接着说便好了。” 这也是李月辰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她一直都觉得,不管是恋人还是夫妻之间,有话一定要直说,哪怕吵起来都没事儿! 最怕的就是憋着不说,让另一半去猜!反而还容易引起更多误会……这简直就是最恶心的应对方式!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夫妻感情 女儿的奉劝在李治听来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忍不住摇了摇头,手里的保健球按照节奏旋转着:“天家夫妻,不知多少人看着,这恩爱夫妻的样子,必须要维持住!” 对此李月辰并不认同,她突然开口问道:“那当初的王皇后又怎么说?” 问出这句话其实风险很大,但李月辰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站在女儿的角度上,她不希望老爹老妈的感情出现问题。所以他们两个既然不愿意沟通,那就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这么一来,哪怕老爹迁怒于自己,问题也不大。相信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就把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给宰了。 反正接下来老妈也会上位当皇帝,只要坚定的站在她那边就行了。 似乎是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这么问,李治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毛向她看了过去。 愣了几秒钟之后,突然一咧嘴,脸上仍然是宠溺的笑容:“辰儿你还真是敢说,就不怕朕生气?” “阿爷就算生气孩儿也要说。” 看到他这熟悉的笑脸,就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个生自己的气了,于是李月辰故意做出一副赌气的样子回答道:“天家夫妻,为了顾及外人看法,就必须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皇帝每天要管理国家大事就已经很累了,难道自己的家事也要顾及别人看法?哪怕这一个小小误会最后会引发都不愿看到的结果也在所不惜吗?” “阿爷贵为皇帝,若有心废后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个结果当真是阿爷想要的吗?” 李月辰一字一句的问道,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紧紧盯着他。 对于女儿的质问,李治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教训到自己头上来了。 说实话,若是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早就拖出去砍了。 不过对于这个女儿,李治却是连一丝生气的想法都没有,甚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爷为何发笑?”李月辰问道。 “只是感觉,辰儿当真是长大了,居然也敢教训起朕来了……”李治笑呵呵的说道。 李月辰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正常。人与人之间相处,哪怕关系再好也总有不一样的时候。阿爷仔细想想,哪怕孩儿从小便得阿爷喜欢,是不是也每月总有一两天想要给我一巴掌?” 对于这番理论,李治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光是自己这个女儿,哪怕是深爱的妻子也是一样,似乎平均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要把她拖出去砍了! 看到他若有所思,李月辰继续道:“尤其阿爷贵为皇帝,握着生杀大权。若是有事不说清楚,解除误会,那万一那天做出后悔的事情,可就来不及了!” “哈哈哈……” 李治突然笑了两声,随后道:“辰儿小小年纪,活的倒是通透!若不是看着你长大,都会以为你与我一般大呢!” 嗯……两辈子加起来我也就比你小十岁左右,某种意义上确实也算同一代人。 “总之,若是阿爷在乎孩儿的想法,那还是去跟阿娘吵一架吧。”李月辰奉劝道,“只要事后能和好如初便好了。” “哈哈……劝帝后吵架,辰儿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李治忍不住笑了出来,“该当何罪啊?” 李月辰直接从栏杆上跳下来,将自己的脸凑到他跟前:“该当一巴掌之罪?” 看着女儿的笑脸,李治缓缓抬起手,很温柔的在女儿脸蛋上轻轻一拍:“有了你,算是我与媚娘最大的幸运了……” “可别这么说,”李月辰猛地张开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下巴放在老爹的肩膀上轻笑道:“有爷娘这样的父母,才是孩儿的幸运!” 李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快松开,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 “我就不!”李月辰抱的更紧了,“抱抱自己阿爷怎么了,又不碍着谁!” “咳咳!”伴随着女儿双臂力道增大,李治只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咳嗽了两声,再度拍了拍她的后背:“快松开!要喘不过气了!” 听到他这么说,李月辰才发觉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了,连忙松开他:“哎呀,孩儿不是有意的,阿爷还好吧?” 李治因为咳嗽的太过用力,脸色忍不住有些发红。 将手中的保健球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大口大口的吸了两口气之后才抬起头:“辰儿说的太对了,朕现在就想给你一巴掌……” 李月辰一边帮他抚摸胸口顺气,一边说道:“哎呀,都说了是正常现象,孩儿偶尔还想给阿爷一拳呢!” 一听这句话,李治突然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好你个丫头!反了你了!” 说话的同时便伸手向她腰间抓过来,要挠她痒痒肉。 而且手法极其老练,一看就没少这么对付老妈。 因为两人离得近,李月辰也没来得及多,被他抓了个正着,一股奇痒难忍的感觉从腰间传来。 “哈哈哈……”李月辰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忙起身跑开:“阿爷别闹!很痒的!” 李治在后面追了上去:“你给朕站住!” “阿爷先停下!” “你先站住!” …… 延英殿里面,一个人批阅奏折感觉有些累的武则天踱步走出来,打算吹吹风透透气。 结果一出来就听到一股嬉笑打闹之声,眉头一皱,便转身往殿后走去。 在走廊上刚刚转过弯,就看到夫君和女儿两人正在后面毫无规矩的打闹。 武则天瞬间一脸黑线,眼皮都耷拉下来,遮住了那一双明亮的双眸,随后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从有了这个女儿,这个夫君就变了很多。 尤其是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候,都没个皇帝的样子,跟个小孩子似的…… 而且感觉似乎比他当初刚当上太子的时候还要幼稚! 不过她也没去打扰,而是对旁边的张成鑫招了招手。 “娘娘有何吩咐?”张成鑫过来问道。 “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御史台那里,本宫拔了他们的舌头!”武则天冷声道。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去给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下封口令。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跟女儿这般打闹,确实太不像话。 …… 当天晚上,延英殿里面便响起了皇帝夫妻俩吵架的声音。 张成鑫连忙将周围的太监宫女都撤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生怕传出去了。 夫妻俩一直吵到大半夜这声音才逐渐平息下去。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就跟啥事儿都没有似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张成鑫进来伺候两人穿衣洗漱的时候,都发现两人红光满面的,而且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感觉好像昨天晚上吵架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另有其人一般。 …… 十月初,尚食局那边终于又做出了十坛白酒。 主要是李月辰上次只做了一套蒸馏设备,而且小的可怜,导致这产量低的可怕。 不说别的,就连太平酒坊里面都是按杯卖的,可想而知产量低到什么地步。 好不容易又做出来一些,李月辰觉得应该给二哥送一些过去。 让福来拿了两坛酒,便来到了少阳院。 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李月辰也没多想,太子身边也有不少官员,想必是过来商量工作的。 进入院内之后,便看到一外表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的偏偏少年刚好走出来。 这少年双眸明亮,皮肤白嫩,长得跟后世的小鲜肉似的。 李月辰微微挑起眉毛,太子这边的官员他都认识,感觉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两人还未走进,这少年便已经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何人?” “回殿下,奴婢赵道生,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侍从!” “哦。” 李月辰也没多想,随后便带着福来继续往里走,赵道生也微微欠身,随后才起身离开。 李月辰也感到一阵惊奇,心中暗道可惜,长这么好看一人,若是往那些公主府敲敲门递个简历,多半是能被收做面首的,何必要进攻来当太监?真是浪费了这么一张脸。 在唐朝,公主养面首可不等于出轨! 因为这时期的公主地位很高,就如同家里的皇帝,后宫人数多一些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跟这些面首生孩子,不乱你夫家血脉就是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时代又没有dna亲子鉴定技术,究竟乱没乱,也没有办法证明。 来到正殿前,李贤的贴身太监方庆安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李贤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一脸惊奇的站起身:“月辰怎么来了?” “新研究出一种好酒,上回阿兄不在,未能品尝。此次专程送两坛过来。”李月辰笑了笑,大大咧咧的坐下,“阿兄是在练字?” 李贤来到旁边坐下:“今日观南朝所注《后汉书》多有不全,便想着要不要重新注释一番。” “嚯,这可是个大工程啊,恐怕没数年光景做不来。”李月辰感叹一声。 李贤点点头:“嗯,现下还在考虑阶段。” 说到这里,他用力伸了个懒腰:“这太子啊,不是容易做的。” “现在才知道?”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随后便摆了摆手,“好了,今日先不管那些,来尝尝小妹的酒!” 说完,就对旁边方庆安摆了摆手:“去拿个杯子过来!” “是!” 不一会儿,方庆安拿来了两个杯子放在两人面前。 李月辰打开酒坛,给二哥倒了一点,随后将坛子放下。 虽然对于这透明的就很好奇,不过李贤还是问道:“月辰不喝?” “劲儿太大,我不喝。”李月辰摇摇头。 李贤也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端起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嘶……” 一口下去,只感觉好像有刀子划过喉咙一般,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不过随后就长出一口气:“好酒啊!” “这酒目前产量不多,只有这些。等日后产量扩大了,小妹再多送来一些。” “嗯,辛苦月辰了。” …… 李月辰也没在少阳院多待,毕竟太子的工作其实也不少,还是不在这里打扰他了。 回到了承香殿,李月辰找来几张纸开始画图。 主要是现在粮食产量也提高了很多,感觉差不多可以在食物方面搞点新花样出来了。 比如说,油泼面或者饸烙之类的。做法很简单,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容易实现的。 正准备画一下饸烙机的设计图,张成鑫就过来了,说是老爹叫她过去斗地主。 李月辰其实不太想去,但既然老爹都发话了,又不能不去,只能无奈的去往延英殿。 进入殿内,发现今天两个哥哥不在,只有夫妻俩和自己三个人。 李月辰坐下来讲扑克往桌子上一放:“今日爷娘为何有心情来玩耍了?” “偶尔娱乐一下也不错嘛,”李治笑道,“确实不能总憋着。” 说到这个话题,武则天突然耨过头,笑眯眯的问道:“说起来,上回陛下与我吵架,好像是辰儿你撺掇的?” 一听这句话,李月辰当即耷拉下来了眼皮:“阿爷,你怎能出卖我?” “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嘛!”李治也一脸笑眯眯的,“不过我可舍不得打,只好看看媚娘舍得与否了!” 李月辰直接打断道:“放心吧,阿娘更舍不得打我!” 说着,便扭过头对老妈甜甜一笑:“是吧阿娘?” 武则天没说话,只是白了她一眼。 看到夫妻俩这态度,李月辰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很明显今天就是单纯叫自己过来玩的,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陪她们玩吧,反正只要这俩人之间没事,自己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至于说贬赵瑰这件事情,好像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夫妻俩始终都没有再提,好像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说实话,李月辰觉得他还是挺幸运的。 或许多年之后,他想起这件事情,便会感觉到得罪了老妈仅仅是被贬官,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致富先修路 到了十月份,天气已经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不过李月辰身体好,火气也旺,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多冷。 这段时间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又有人来到报社投稿了。 这次写的文章大多数都是一些明里暗里讽刺女人权力太大不好的事情等等。 当然了,就算这是封建社会,女人地位比较低是事实,但他们仍然不敢明着说“女人就是生育机器”这类话语。 哪怕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如果真的说出来,那可是要就被全天下的女子口诛笔伐了。 当然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时候,女人虽然地位比较低,但是母亲的地位高啊。 母亲恰好也是女人,所以他们讽刺的点无非也就是在女人不适合掌权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同时也不忘编出来一堆故事歌颂一些所谓“好女人”的同时,又顺便批斗一些女性。 除了吕后这一类的代表之外,还有一个名叫陈硕真的。 这是一个在永徽年间组织叛乱的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同样也是第一个自封“皇帝”的女人。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陈硕真也被杀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被他们拿出来批斗一番。 其实对于这个人,李月辰感觉有点可惜。 你说农民起义,你要说被逼的吃不起饭了,没办法了,说不定朝廷为了面子上好看,还会拨款安抚一下。 但你自封皇帝,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谋反!对皇室而言,你这就是来抢夺天下的!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对于来投稿的这些文章,武则天看过之后依然是直接大手一挥,宣布刊登。 得知了消息的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老妈这气度倒是不差,而且似乎对上官婉儿也是越看越顺眼了。 眼看第二轮斗争开始了,正好下一期的报纸三国演义也就结束了,那么十一月初一的那一期报纸就可以正式连在自己的洪荒流小说了。 书名她都懒得细想,直接就叫《洪荒》,简单易懂。 虽然对于未来人来说,这就是个多部网络小说的缝合怪,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堪称降维打击的存在。 …… 十月初十,李月辰被老爹老妈叫来了延英殿。 “辰儿,准备准备吧,过了年,我等再去东都。”李治宣布道。 对于这个决定,李月辰倒是没有反对意见,大唐是两京制,皇帝喜欢来回跑就跑吧,反正距离也算不上太远。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为何又要去呢?” “奉先寺明年竣工,要准备开光仪式。”武则天笑着解释一句。 奉先寺,就是几年前为了纪念先帝先后而开凿的卢舍那大佛。 “好,孩儿明白了,回去之后便吩咐他们准备。”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给老爹老妈添上茶水:“不过,日后若是爷娘经常要两边跑,不如还是修修路的好。” “修路?”李治抬起头,盘着保健球笑道,“辰儿若是觉得最近钱多没处花,不如多孝敬我一些?” “哎呀,阿爷何必在意这些小钱?”李月辰笑道,“如今两京之间跑一趟需要一月有余,但若是能修一条好路出来,一旬便可到达。而驿站之间的通信,若是够快,一日便可到!”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大唐官道上,每隔二十里便有一个驿站。 马歇人不歇的情况下,若是能有一条好路,一天就到还真能做到! 听到她的想法,李治很认同的点点头:“此事我倒是相信,可辰儿可有想过,这如此巨大的花费,从何而来?” “花费大多都在材料上,给孩儿一些时间研究一下,看能否研究出一种廉价又方便的材料。”李月辰笑道。 本来今天就是提一嘴,也没指望老爹能马上就同意。 就算他今天马上同意了也没得做,他当然知道两京之间若是道路通畅能带来诸多好处,但依旧是有心无力啊。 李月辰想要研究的就是水泥,这玩意儿若是能做的出来,修一条路就容易多了。 而且现在东都那边高炉实验效果不错,将来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做出铁轨来。 若是能在两京之间铺设铁轨,哪怕用那种人力轨道车,都能在一天之内到达。 当然了,目前来说这还是个美好的设想,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将来再说的事情了。 …… 回到了承香殿,李月辰坐在桌案前开始苦思冥想,同时拿出自己以前的笔记来查看。 在几年前她就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大部分东西都记录了下来,但大多数都是东拼西凑的,不怎么全面。 “石灰石,黏土,石膏,铁粉……” 李月辰看着自己以前的记录,仅仅是在材料上就感觉一阵犯难。 其他的都好说,关键是铁粉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是绝对不可能大量生产的。 其次就是隐约记得,水泥的制作好像跟温度有关系的。 但是这个时代又做不出红外测温仪,所以还是需要靠工匠的经验来作为重要的参考手段。 得,反正明年就要去东都了,到时候让那边负责高炉的工匠看看不能尝试制作一下水泥。 …… 十月十五,最新一期报纸发售,头版头条就是奉先寺即将竣工的消息。 第二版则是放上了那些来投稿之人的文章,稿费也一并发了出去。 念完了经的李月辰连道袍都没换,就直接来到了报社,顺便询问一下最近报纸和书局那边的销量问题。 来到报社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高延福在跟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说前几日发生的趣事。 “当时奴婢给他们稿酬,其中一人还义正言辞,直言作为读书人,又不是为了这一贯钱而写的文章。奴婢听他说完,便夸奖其一番,随后便当着那人的面将他的稿酬发给了附近的乞丐,还说是他发善心给的。那些乞丐对他千恩万谢,结果那人脸都僵住了,哈哈哈……” 李月辰一进来,就看到高延福说的手舞足蹈,说到最后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了。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跟着轻笑,看到李月辰进来,起身打招呼。 高延福也扭回头连忙行礼。 李月辰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这招可够损的!” 虽然看起来像是教训,但高延福也准确的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招够损,不过老娘喜欢! 于是更加恭敬的一笑:“是,奴婢下回注(ji)意(xu)。” 看到他眼神中的狡黠,李月辰当即就明白,这小太监将来必然可堪大用,有前途! 询问了一下销量,发现都不错,李月辰放心的点点头。 现在各项生意都挺稳定的,手里的资金也算比较充足,明年去了东都可以放心的研发水泥了。 …… 第二天,李月辰上午练完功,来到了延英殿,照例给老爹老妈请安。 本来以为昨天的报纸发出去之后,老妈应该考虑着怎么反击了。 反而没有想到的是,似乎她对一个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在跟李治商量着给太子李贤找媳妇儿的事情。 她现在虽然几乎已经完全代替了皇帝的工作,但是皇后的本职工作也没拉下。 偶尔跟各个大臣家中的女眷聚一聚什么的,也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前些日子,见到了宋州刺史房先忠之女,这女子容貌上佳,气质温婉。其他各方面也有不错……”武则天一边喝茶一边说着,“作为太子妃应该是合适的。” 李治点了点头:“既然媚娘已经看过了,那便赐婚吧。” 对于这件事情,李月辰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你们早干嘛去了? 现在二哥儿子都已经有两个了,大的那个甚至都已经会打酱油了,这会儿才想着给他找媳妇儿? 当然吐槽归吐槽,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同样很赞同的点点头:“阿娘的眼光自然是没问题的!” 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奉承,不过武则天依旧很受用的笑了笑。 虽然说这个时代媒妁之言是具备法律效应的,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开明,夫妻俩还是将李贤叫来准备事先通知他一声。 不一会儿,二哥李贤就来到了延英殿,进来之后对夫妻俩恭敬的行礼请安。 “贤儿,我等为你张罗了一桩婚事,今日叫你过来,便是通知你一声。”老爹李治放下茶杯,“你可有何想法?” “全凭爷娘做主!”李贤恭敬的回答一声,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以父母的眼光来说,总不可能让自己娶一个歪瓜裂枣回来,别的先不说,至少在长相上肯定是过得去的。 看到他一脸不咸不淡的表情,武则天还以为他有了别的心上人,笑了笑问道:“我儿若是有其他人选,但说无妨。我与陛下也会细心考虑。” 李贤沉默了两秒,才摇了摇头:“阿娘多想了,孩儿并没有心上人。” “那好,既然如此,我便请陛下赐婚了。”武则天点了点头。 旁边看着的李月辰总感觉二哥的态度似乎有点问题,似乎是有些犹豫。 于是在跟父母聊了一会儿,告退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少阳院,打算问问啥情况。 一来是满足一下自己八卦的好奇心,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看上哪家姑娘了。 二来也是陪他聊聊天,说起来也好久没见面了。 刚刚进入少阳院,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子正在院子里面跟一群太监和宫女玩。 不是别人,正是二哥的长子李光顺。 看到李月辰进来,连忙小跑两步来到面前,抬起头道:“姑母来了?” 说实话,对于姑母这个称呼李月辰总感觉有些别扭,自己今年才十岁……哦,虚岁十一。 但这称呼里面带个“母”就感觉自己好像年龄大了很多一样。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最近长大了不少啊。” 说实话,李月辰没见过他几次,庶子毕竟是庶子,李贤对他的态度同样也是不咸不淡的,自然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所以严格来说李月辰跟这个小子算不上很熟,就见过几次而已。 今天偶尔再次看到,突然发现确实长大了一些。 “姑母今日是来看阿爷的吗?”李光顺问道。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呢?今日为何出来玩了?” 李光顺抬手摸了摸脑袋:“阿娘整天叫我读书,听的头大,今日是偷跑出来玩的。” “想玩便玩,但书还是要读的。”李月辰奉劝一句,“好了,玩一会儿记得赶紧回去,别叫你阿娘着急。” “是!” 进入正殿之内,便看到二哥李贤坐在椅子上看书。 不得不说,李月辰发明的这种椅子,现在已经成了上层贵族的必备家具。 也就是太过容易仿制,所以不值得专门开个店,不然的话李月辰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商机的。 “月辰?”李贤抬起头,“来了为何也不说一声?” “现在说。”李月辰故作严肃道:“阿兄,我来了!” 李贤的眼皮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总感觉这个妹妹就算长大了,这种活宝的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不逗你!”李月辰笑着在旁边坐下来:“只是今日看阿兄态度有些不对,所以我好奇,阿兄是否真的有了心上人了?” 听到妹妹的问题,李贤微微一愣,不过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看到这明显有问题的态度,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阿兄这表情分明是说有,不如跟月辰说说?若不定我能去跟爷娘帮阿兄一起求情呢?” “不可能的!”对于这点李贤似乎很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李月辰看到他这副态度,感觉有些奇怪,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身份特殊?” 李贤知道妹妹聪明,对于她能猜到一二倒是并没有感觉惊讶,只是轻轻点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在爷娘面前瞎说。” “是……平民?还是风尘女子?”李月辰问道。 “月辰莫要多问,总之此事要为我保密!”李贤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看到他真的不想说,李月辰也撇了撇嘴,不勉强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临东都 李贤的婚事最终还是来了,而且来的很快。 既然答应了帮老哥保密,李月辰自然也没有将那天兄妹俩的对话告诉父母。 至于说二哥心仪的那个女人,到底是平民还是青楼女子,李月辰也没有得到答案。 十二月初三,宋州刺史的女儿房芙蓉正式被册封为太子妃。 这次李月辰还是一样,作为婆家人参加了李贤的婚礼,也跟着打闹了一番。 但是因为对这位嫂子的脾气性格之类的也不清楚,为了避免以后的不愉快,倒是没有闹的太过分。 不过还别说,哪怕是以李月辰的眼光来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时代的妆容,但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依然感觉这位嫂子很漂亮。 怎么说呢?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如同出水芙蓉,虽然妆很厚,但却不是那种艳丽的美。 如果说裴清婉是透露着清秀的淡雅之美,那么这位嫂子就是另外一种兼顾的美。 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句诗: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位二嫂就是这样,她应该就是那种不管画浓妆还是淡妆都能hold得住的人。 …… 李贤大婚过后便是冬至,紧跟着就要开始准备过年了。 皇宫里面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气氛,李月辰最近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练功和上课之外,基本上每天都在承香殿里面思考着未来几年的规划。 不过那帮学生们似乎都挺开心的,出来这么久了,说实话,也有些想念家中的父母了。 现在得知过年后就能回东都了,他们内心之中还是非常开心的。 李月辰最近也在找人手安排这边的事情,书局和酒坊这两地方自然是要有人看着才行。 偏偏这还不是奴隶能干得了的活儿,至少必须有识字的人才能来。 思来想去,李月辰直接跑到仁寿殿去跟老爹要人了。 听闻女儿的来意,李治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有求必应,反而是一副教育的口气:“辰儿,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朕帮忙,将来如何放心将重任交给你?自己去解决吧!” 这个回答听的李月辰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你将来又想交给我啥重任? 李月辰想要告诉他,千万不要给我安排任何重任,我什么重任都不想担。 但考虑到现在老爹的头疼还反复无常呢,如果这话说出来,说不定真能给他气出病来。 无奈之下,李月辰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想办法。 思来想去,还是让来操那个智障儿子先去担任吧,至少他认字不是? 虽然说感觉那家伙脑子有点问题,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让他顶着吧。 不过说起来,自己是真的该培养一些人来用了,不然再有什么事情都不好意思去找老爹说了。 好在自己这帮学生们都在飞速成长之中,将来之后应该都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 最终,上元二年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 比起往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大哥李弘的去世。 大年三十的晚宴上,李贤也带着自己的正妻房芙蓉来参加。 在李贤的建议下,她并没有穿的太过艳丽,保持着一副朴素的样子。 李月辰跟裴清婉身上依旧穿着齐衰,看起来似乎跟过年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对于李弘的缺席,夫妻俩也都感觉到有些不太适应,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重。 最终还是李月辰最先打破了沉默,微微笑道:“爷娘还是说两句吧,大兄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我等这副模样。” 李治点点头,微微笑道:“嗯,说的也是!” 随后便跟武则天一起端起酒杯:“我等还是要过好这个年……” 说了几句祝词之后,孩子们也纷纷发表了各自的祝福。 二嫂房芙蓉虽然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感觉,不过还是保持着非常谦逊的模样,倒是在李治夫妻俩的眼中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这位二嫂从外表上看起来虽然有些不好惹的感觉,但其实也是个很温和的性子,说话细声细语的,并不是这个时代贵族女汉子的那种画风。 由此可见,老妈本人其实还是更喜欢这种性格比较温婉的儿媳妇。 不管是裴清婉还是房芙蓉,基本都是这样的性子。 总体来说,年夜饭的气氛还算不错,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聊天,哪怕时不时就会聊起李弘,但并没有让气氛变得伤感起来。 房芙蓉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真正的皇家究竟是何模样。 …… 正月十五,上元节,今年的李治仍然决定换上便装微服私访,去民间与民同乐。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对于裴清婉和房芙蓉而言这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皇帝一家子微服私访,这胆量是有多大?真不怕遇上刺客? 心中虽然疑惑,不过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一家人行走在一年一度没有宵禁的长安城,看着身边的一张张笑脸,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不少。 李治更是低声感叹道:“每次看到这等场景,便会觉得这些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陛下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如今这便是对曾经努力的汇报与成果啊。”武则天笑道。 这话倒也算不上奉承,或许是正因为李治无时不刻总在想着超越父亲,所以这些年在治理国家方面也是下过不少功夫的。 而且先帝最大的兴趣其实仍然在开疆拓土和打仗方面,治理国家反而排在第二。 而李治,虽然登基这些年仗也没少打,但基本还是属于多线并行的。 虽然可能有在时间上讨便宜的嫌疑,但不得不说,今日的大唐确实是比贞观时期要好了很多。 尤其是现在李月辰研究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由于通讯技术落后,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普及到全国,所以目前还不用担心粮食卖不掉的问题。 虽然说粮价确实跌了一些,但还没到谷贱伤农的地步。 更别说李月辰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朝廷随时能够以最低价收购粮食,那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了。 …… 过完了上元节,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东都了。 今年雪下的特别少,但是不用担心在路上会出问题。 比起之前,有一点让李月辰比较开心的地方在于她不用每天窝在马车里了,可以每天出来骑着马到处跑一跑了。 看到女儿开心的骑着马跑来跑去,搞得李治也有点心痒痒,每天也总会挑着相同的时间,出来骑马陪着女儿一起跑一跑。 父女俩都出来了,武则天也不好每天呆在马车里了,于是父女俩变成了一家三口。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三哥李显和四哥李轮也开始每天出去跟着骑马了。 这样的场景让随行的不少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宫廷秘闻他们没资格知道,但真的从未想过皇帝一家人居然也会玩的这么开心。 以前只是以讹传讹的听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这么多人的眼前,完全颠覆了以前的认知。 原来,皇家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随行人员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想着。 当然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二哥李贤了,每天都窝在马车里面注释《后汉书》,叫他出来玩也是一副要认真学习的样子,像极了高考之前备考的学生。 其实李贤也是没办法,他从小就贪玩儿,看着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玩,他当然也想参与进去。 但同时,又有一股危机感在笼罩着他。 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可是上次却发现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不上这个最小的妹妹。 所以这种打击感让他压抑自己想要出去玩的想法,只想做好太子的工作。 李贤从小就很聪明,至于贪玩,只是因为感觉没什么挑战性而已。 他认为,这时间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区别只是看他自己想不想去做而已。 而以前贪玩儿的最大原因在于,自己是个老二,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所以没必要去努力。 然而现在不同了,大哥去世了,他自然就是最有资格继承太子之位的人。 当然实际上他如今也确实是太子了,但偶然之间发现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不如这个妹妹,这就让他决心之中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所以现在的李贤想要通过做好太子的工作来证明自己不必妹妹差,自己仍然是最聪明的那个! 李月辰等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真正想法,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李治也只是比较欣慰了夸奖了两句,随后便带着妻子和孩子们继续去一起玩了。 …… 一转眼过去十来天,路程已行至一半。 这一天,趁着天气不错,空气清醒,李治又带着妻子和几个孩子在骑着马在距离大部队不远处兜风。 一家人正聊着,突然之间便看到远处有一支军队骑着马狂奔而来。 李月辰也抬头看了一眼,感觉好像是某个大臣。 皇帝去东都,因为人多所以速度慢,大臣们并不同行,而是先行过去。 现在突然有大臣过来,很显然并不是因为看不到皇帝而想念,只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距离的缩短,李月辰眯着眼睛一看,好像是兵部尚书岑长倩。 对于这位,李月辰还是感觉比较顺眼,虽然也是反对老妈一派,都总体而言,有点电视剧里面那种刚正不阿的形象。 当然了,这只是李月辰在表面上看到的而已。 李治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过来做什么,不过还是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千牛卫让开一条道路,放他过来。 岑长倩来到李治面前下了马,也顾不上公主在这里,马上行礼汇报道:“启禀天皇,刚刚收到消息,纳州獠反,如何处置?” 獠,在这个时代有多种意思。大多数时候是一种骂人话,有点类似“畜生”一词,但有些时候,也用来代指未开化的少数民族。 当然并不是骂他们,只不过一来这个时代的人对外族都有些看不起;二来,很多字都是有着不同的意思的。 比如说“奴”,大多数时候指的是奴隶,或者骂人的田舍奴之类的……但很多时候,孩子也可以在父母长辈面前自称“奴”,来作为一种自谦的表达形式。 听到消息,李治虽然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表情依旧淡定:“规模如何?” “回天皇,不大。但因纳州地形复杂,故此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岑长倩回答道。 李治点点头,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扭过头问道:“媚娘认为如何?” 武则天想了想:“既然规模不大,那就近派兵平叛即可,依妾之见,令黔州都督发兵讨之即可。” 听了她的建议,李治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问岑长倩:“爱卿觉得如何?” 这事儿本质上并不大,所以李治也觉得没必要专门叫一堆大臣过来商量了,索性直接问起了岑长倩。 “臣认为可行!路途不远,当地府兵对其环境也算了解……” “那好!便照此办理吧!”李治摆了摆手。 岑长倩恭敬行礼:“臣,领命!” 过来就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后便翻身上马,带领着大部队又回去了。 有人谋反,听起来确实挺严重。 但实际上,不管是李治还是岑长倩而言,都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那边的情况……就算反也反不出什么浪花来。 不过李月辰倒是在想,看来在两京之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世界还远远达不到眼前看到的这么平和。 封建社会毕竟是封建社会,尤其是在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几乎是不太可能面面俱到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觉得现在的这套制度确实是有问题,将来自己真的必须要根据环境来改变一下现有的制度了。 一直遵照祖制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社会在发展,就算是封建社会,也是会一点点发展的,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有些制度,或许曾经是合理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终究也会变得不合理。 所以不光要更改制度,还要想办法更改思想,让他们明白随着社会发展和随时改变的重要性! 第一百七十章 机械复合弓 上元三年,并没有举行春耕大典,因为皇帝的銮驾在到达东都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十了,完全错过了举办春耕大典的时机。 不过大臣们也不可能就此闲下来,因为在到达东都的当日,天后便下令,二月十三要去参加奉先寺卢舍那大佛的开光仪式,百官陪位。 感觉古代的大臣也确实够折腾的,皇帝皇后要干啥,让你陪着你就得陪着。 虽然说李月辰到时候也会去,不过她过去就是当个记者而已,将事情记录下来,到时候发表在报纸上。 说起报纸,为了不至于停刊,所以这次过来的时候,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是先行一步过来的。 仅仅两辆马车的话,还是可以在十天之内到达的。 刚刚来到报社,便看到上官婉儿递过来一张纸:“殿下。” 李月辰接过来一看,却微微愣在了原地。 王勃死了。 对于这个人,李月辰还是有印象的,自己三四岁的时候,他还在皇宫里面上班,当时是二哥李贤府上的修撰。 但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被老爹李治给开除了,之后就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了。 对于这个名字,李月辰隐约记得好像在教科书上看到过,但是具体的事情又有些想不起来。 而这张分社送来的新闻上,大概记载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像是因为王勃私藏犯罪的官奴,后来怕走漏风声又将这官奴给私自杀掉了。 但是事情败露,因此犯了死罪。好像是当时赶上了大赦天下才免于一死。 只是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他的父亲被贬到了交趾做县令,那是比岭南更加偏远之地,几乎与流放无异。 而去年他去看望父亲,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雨,不幸溺水而亡。 看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没想到,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大名的才子居然会是如此的结局。 与这条新闻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篇骈文,《滕王阁序》。 看到这篇文章,李月辰才回想起来,原来他是这篇文章的作者。 这篇文章哪怕在一千多年之后,依旧有着相当大的名气。 看到这里,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可惜了,一代才子啊!” 王勃这人,李月辰对他的理解是,才华横溢,但也有些持才傲物。 而且说起来,似乎在人情……或者说谋略方面有些欠缺,从小时候写的那篇《檄英王鸡》就能看的出来,不怎么适合当官。 但从他的文章来看,又感觉他似乎也有一些宗教人士特有的通病,那就是鄙视凡尘。 比如佛教,讲究因果,今生的苦难是因为前世的因。 再比如以前在西方国家,偶尔也去听过一些基督教的宣传,他们讲究人生来即为有罪,所以必须赎罪。 虽然如今李月辰也身在宗教之中,但却有些不太理解这样的想法,身在尘俗,却鄙视尘俗,感觉有些又当又立的意思。 当然了,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李月辰当然是不会将这番话说出来的。 低头叹了口气之后,李月辰起身道:“这篇文章,发在报纸上吧。如此才名,不应埋没在尘埃之中。”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马上去准备下一期的报纸了。 上官婉儿离开之后,李月辰也没急着走,就在这一堆全国各地发来的新闻里面查看着有没有值得关注的事情。 还别说,这种随机的从一大堆纸张里面抽出一张来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有点像刷微博一样的感觉。 看了几条之后,感觉都没什么意思,便起身打断离开。 然而无意间的一低头,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记载着一条信息:杞王解官。 杞王李上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李月辰自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他。 其实说起来,虽然兄弟姐妹里面李弘是老大,但那是按照嫡子的排行。 若是将老爹李治的所有儿子都算上,李弘其实是老五。 老大老二在李月辰出生前就死了,老三李上金和老四李廉都在外地当藩王,没有允许不得私自离开封地。 所以这些年,李月辰也从来没见过他们,李治也从来没有召他们入宫过。 根据这些年老爹对老妈的态度来推理一下的话……李月辰的结论是,不召他们入宫,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保护。 就算他们是庶子,不受待见,那毕竟也是亲生儿子。 但同样,老爹也很清楚,一旦他对这两个儿子表现出一点关心,武则天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月辰基本敢保证,这夫妻俩虽然是真爱没错,但都不是恋爱脑,在关键事情上都清醒的很。 对于老妈来说,这两个庶子对她的威胁相当大! 这么说吧,如果这两个其中一个将来当了皇帝,那么她一定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仅是她,甚至包括她的孩子们,也都会被一一清算。 所以…… 李月辰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纸条陷入了沉思。 沉默几秒钟之后,她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准确的扔进了面前不远处的炭火盆里面。 虽然她跟这两个哥哥无冤无仇,但定然是要坚定的站在老妈身后支持她的。 这条消息是去年年底的,而到现在为止,老爹都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那么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只要能保住这两个儿子一条命够了,至于其他的,随便吧! 其实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室的稳定,就算是他,也不能允许庶子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 二月十五的报纸上,并没有发布任何关于杞王的事情,只是对天后率领百官去奉先寺主持开光仪式大肆报道了一番。 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个时代刚刚开凿完成的卢舍那大佛看起来比未来要更加宏伟华丽的多。 当天,天后率领百官过来的时候,奉先寺的住持和尚带着一众弟子在门外迎接。 这老和尚有点胖乎乎的,笑起来显得慈眉善目的。 开光仪式完成之后,武则天又跟这老和尚叮嘱了几句,大概就是说好好干,不要辜负本宫期望等等之类的。 老和尚也连忙恭敬的答应下来。 值得一提是,这个时期的和尚还不自称“贫僧”,而是“贫道”。 当然这并非是学习道士的自称,道这个字,本身的含义就多种多样。 所以说别人称呼牛逼的和尚一般都说“得道高僧”而不是“得佛高僧”。 不过这一期的报纸引发讨论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这篇文章随着报纸的发布得到了大量文人的追捧,同时在听说王勃去世的消息之后,不少人都自发的对他悼念了一番。 尤其是负责叫卖报纸的孩子路过酒肆,有人买到报纸之后,当即便将手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甚至还有人感觉悲从心来,居然当场哭泣起来。 …… 而此时的李月辰,却已经跑到了邙山的高炉实验场,去看看他们最近的成效如何。 负责带头的几个工匠眉开眼笑的行礼过后,便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通过最近这段时间的实验,其中有两个高炉已经能够稳定的生产出高品质的钢铁 虽然这品质在李月辰看来也就那样,但确实是比原来强多了。 加下来只要再建一批高炉,就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高品质的钢铁了。 对于这个,李月辰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可不仅仅是高炉的问题,还需要铁矿的产量同样跟着提高才行。 如今这个时代,只能开采一些露天或者半露天的铁矿,还没有办法进行深度的开采工作。 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对工匠们微微笑了笑:“想法是好的,不过……道阻且长啊。” 听到这句话,工匠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公主到底指的是哪方面。 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其中一名工匠继续道:“殿下上回让我等尝试的新材料,也做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块十斤上下的钢锭。 李月辰接过来在手里略微掂了掂,这就是锰钢吗?到底有没有达到未来的那种标准还真不少说。 “具体情况如何?” “回殿下,硬度很高,不管是拿来打造兵器或者盔甲都是上好的材料……只是加工起来太过繁琐,需要更多人手……” 李月辰点点头:“你们继续尝试,各种材料的配比多试试,看能不能继续提高。” “是!” 这件事情还是值得开心的,锰钢应该比同时代的钢铁都要好的多,如果以后产量提高了,可以运用在各种不同的行业。 再加上这个时期金属制品基本都是朝廷官营,应该能够给皇室带来极其可观的收入。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下了决定:“那这边再多起几台高炉,我给你们一个新配方,尝试一下看看能否烧制出水泥,就是一种灰色的粉末……” “是!”工匠们答应一声。 交代完了水泥配方让他们记下,李月辰起身上马,回到了皇宫。 如今的李月辰已经很少乘坐马车出行了,大多数时候还是以自己骑马为主。 不过这么一来,福来以及负责保护她的监门卫也就必须骑马了。 所以为了方便一点,李月辰将自己的保镖从六十人又减少到了二十人。 老爹对此也没有说啥,毕竟按照刘仁轨的说法,现如今公主的实力哪怕放在最精锐的军队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要说让刘仁轨唯一感到有些遗憾的,就是现在的公主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算不得一流高手。 因为邙山在皇宫的后面,李月辰是直接从后面回到后宫的,并没有从前面走。 刚刚回到安福殿,还没来得及下马呢,小荷就跑过来了:“殿下,刚才军器监派人过来传话,说是有了成果,殿下若是何时有空,可以去看看。” “那现在便去。”李月辰点点头,都没下马,直接调转马头又跑去了军器监。 去年就跟他们提过铁能不能用来做弓,只不过这都过了快一年了才拿出来成果。 来都了军器监,工匠们马上拿出一把弓,递了过来:“殿下,纯钢铁不适合拿来做弓,所以……” 听着对面的解释,李月辰看着手里这把大弓,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经过尝试,发现钢铁没办法直接拿来制作弓体,所以还是采用了多种材料的复合弓那种做法。 按照李月辰给他们提供的思路,将弓体和弓片分开来制作。 弓体使用纯金属制,弓片则是用了钢铁以及牛角等各种其他材料贴合起来。 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工匠们都觉得能做出这样的一把弓已经很厉害了。 “此弓拉力几何?”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回殿下,经我等测试,需一百六十斤方能拉开。”工匠回答道。 这个时代的弓其实不像电视剧里面用“石”来计算,还是说“斤”比较多。 而计算一把弓的弓力也很简单,将这张弓固定住,然后在弓弦上挂重物。 直到彻底拉开,然后计算弓弦上的物体的重量,就是需要拉开这把弓所需要的力。 一百六十斤,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拉开的弓了,非大力气者不可用。 李月辰点点头,当即尝试着拉了一下, 当看到她缓缓将这张弓拉满之时,旁边的工匠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甚至还有人都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如同见了鬼一样。 虽然说皇宫里面一直都有公主天生神力的传言,但实际上亲眼见过的人终究是少数。 如今他们亲眼看着这位公主拉开了一张一百六十斤的弓,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吃力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天生神力! 而李月辰感觉虽然有些费力,但还没到极限,哪怕再重一些的弓,她应该也能拉得开。 缓缓将拉开的弓弦收回去,李月辰点点头:“好,不错不错!我给你们画个设计图,做一把新弓出来!”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李月辰迫不及待的找来了纸笔,开始画机械复合弓的设计图。 李月辰觉得,这个时代做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要研究成功了,以后练习弓箭也会方便一些。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宫团建 这个年代所说的习武可不仅仅是练习拳脚套路,还要包括兵器,兵法,骑术以及弓箭等等。 但是传统的弓箭李月辰不太会玩,机械复合弓她毕竟有一定的经验,学起来也会快一些。 而且说句实话,至少李月辰本人觉得,机械复合弓要比传统弓箭好用一些。 不说别的,最起码拉开之后省力啊,而且由于箭矢放在弓体最中间,相对来说准确性也会高上不少。 师父也说过,自己现在既然已经能骑马,对于马上兵器作战也越来越熟悉,那么接下来就该考虑步射和骑射了。 李月辰感觉心中有点没底,步射还好说,以前毕竟玩过。 但要说在高速狂奔的马背上射箭……那准确性还能保证吗? 不过这也并不是现在她该考虑的事情,到时候师父肯定会告诉她要领的,目前还是先将机械复合弓的设计图画出来再说。 首先就是一定要加上偏心轮和配重杆,随扈就是弓体上的镂空减重设计…… 可惜李月辰画画技巧很一般,很多画的不清楚的地方,只能是到时候倒是过去亲自跟他们说。 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用泥巴做个简单的模型出来给他们看。 …… 另外一边,那把金属复合弓也送到了李治的面前。 “这是……”武则天有点疑惑,“辰儿做的?” 李治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军器监来报,此弓有一百六十斤,莫要说我,就算是先帝恐怕也未必拉得开。” “辰儿拉开了?”武则天有些惊讶,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女儿天生神力,但也没想到居然力气大到这个地步。 “不仅如此,似乎看起来还有余力,应该还能开更硬的弓。”李治笑着摇摇头,轻轻感慨道:“而且这弓似乎只是个半成品,辰儿说过段时间要他们做一把新的。” 旁边的武则天也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她是越来越相信夫君的猜测了,自己这个女儿,可能还真的是战神下凡。 如今才只有十一岁的年纪,居然已经有了这等恐怖的力量。 上次偶然之间跟刘仁轨聊天,听他说公主在精锐部队已经是少见的高手,她还觉得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夸张和奉承。 不过现在看来,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份力气,就能说明刘仁轨所言不虚。 …… 目前的李月辰还不知道老爹老妈已经认为自己是白虎星下凡,画完设计图之后,就拿着摇椅去临波阁坐着思考事情了。 首先就是水泥,这东西就算做出来了,直接拿来铺路也不太现实。 其实水泥还是挺容易开裂的,所以相比起用水泥堆地,李月辰更倾向于作为粘合剂,然后用转头来铺路的想法。 到时候道路两侧可以专门开辟两条土路,以供马匹高速狂奔。 另外就是人的问题,修路是需要人力的,而前两年老妈才刚刚发布了轻徭政策,更别说李月辰也不想加重老百姓的负担。 可如果掏钱请工人干活儿的话,花费又是在太大…… 仔细想了想,李月辰觉得还是分两步进行。 一来到时候可以买点奴隶,不用开工资,让他们吃饱就行。 另外一部分就是将全国各地的犯人都运过来干活儿,干得好就减刑。 这样一来就能省下不少资金来干其他事情……老娘真聪明! …… 一转眼又到了上巳节,或许是喜欢上了热闹,李治今年又邀请大臣们带着各自的子女进宫来玩。 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再入宫的纨绔们比起之前也更加放得开了。 李贤也被放了一天的架,负责组织贵族子弟们一起玩。 实际上也不算放假,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说不定这帮贵族子弟里面就隐藏着大唐将来的股肱之臣呢。 好久没有见到二哥的李显和李轮也有点开心,并没有去跟其他贵族子弟一起玩,反而是拉着二哥聊天。 李月辰也在旁边笑了笑:“二兄今日可算能出来透透风了,不容易啊。” “是啊,不容易。”李贤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 为了赶紧做出点成绩来让老爹看看,基本上每天处理完工作之后还要注释后汉书,已经彻底切换成了996的模式。 李月辰也能看得出来他最近可能压力有点大,轻笑一声道:“不管如何,趁着今日透风,好好玩吧。” 对于妹妹的劝告,李贤点了点头:“确实……” 话还没说完呢,旁边的李显突然往这边靠了两步:“月辰,你怎能如此编排我师父?” “你师父?”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西游记啊?” 李显点点头:“是你所写吧?” 西游记虽然已经写完好几年了,不过当时只有上官婉儿等人还有李治夫妻俩看过,几个哥哥是不知道的。 “是啊,但是阿兄……” “月辰你岂能如此乱说?我师父……”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给打断道:“阿兄这话可就不对了,这西游记里面的回目都是根据大唐西域记改编而来,皆有迹可循。最多就是做了些戏说性质的改编而已……” “可是……”李显感觉妹妹说的有道理,但一时之间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再说了,阿兄是觉得西游记还看,还是大唐西域局更有意思?”李月辰问道。 李显点点头:“自然是西游记,可是……” “所以啊,西游记更好看,看了西游记,说不定便会有人对原本的大唐西域记感兴趣,如此一来,也能让更多人知道阿兄师父的事迹不是?”李月辰尽情忽悠着。 明显快被忽悠瘸了的李显点点头:“倒也有些道里……” “是吧!”李月辰赞同的点点头,“好了,阿兄还是去陪他们玩玩吧,我等皇室成员若是聚集在一起,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 李显和李轮都点点头,转身去跟其他人一起玩了。 旁边的李贤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个妹妹,从刚刚那句话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妹妹虽然外表看起来萌萌哒,平时也总是一副故意装傻卖萌的活宝模样,但实际上成熟的很。 尤其是大哥李弘去世那会儿,完全显露出了一副跟年纪极为不符的成熟感。 李贤很想问问,为什么她这样,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将心中的困惑说出来。 …… 李月辰也来到了女孩子聚集的这边,跟着他们聊了起来。 贵族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能写会算都是常事,都具备不错的文化底蕴。 更别说李月辰性格幽默,偶尔还会说两句骚话,能将这帮虽然年龄比她大,但实际上在她看来都是小妹妹的姑娘们逗的哈哈大笑。 而一帮莺莺燕燕的姑娘们聚集在一起,总是会吸引男性的注意力,不一会儿,也有不少贵族男性加入到了聊天之中。 聊着聊着,话题居然转移到了三国演义上面。 在场的这帮贵族子弟每天闲着没事,总会找些乐子,而报纸上连载的小说,正好就是为数不多的乐子之一。 所以在场的人基本都是看过的,而且报纸上还写着作者就是太平公主,现在作者就在眼前,聊这个也无可厚非。 其中一个女子问道:“敢问殿下,这孙权紫髯碧眼,难不成实际上是个胡人?” 李月辰摆摆手:“每次你们都不看前面写着‘本故事纯属虚构’吗?这只是话本小说,并非史实。如同平日里写诗一般,只是为了借此比喻,显得他高大威猛罢了。” 旁边众人点点头,这倒也是,有些胡人的体型确实比汉人要高大一些。 “这倒是,男子还是高些大些比较好。”一名女子说道。 旁边的女孩子看起来跟她关系不错,轻笑着问道:“具体说说,何处高?又哪里大?” “去你的!” 旁边众人都秒懂,随后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月辰反而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挑起了眉毛,古人也这么爱飙车的吗? 自己倒是知道不少的荤段子,要不要讲出来逗逗他们?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跟自己人设不符合。 其实古代的贵族女子,并非什么都不懂,在她们的家庭里面,会有专人给她们讲解这些方面的知识。 所以别看一个个都还没嫁人呢,但实际上很多东西都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了。 …… 而另外一边的李治也跟着大臣们一起饮酒作诗,好不热闹。 尤其是李月辰发明的这透明酒,劲儿大,喝着特别过瘾。 唯一可惜的就是产量太低,李治也舍不得赐太多,每人只有一碗。 跟平时的宴会一样,都是先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教坊司的舞女们跳舞,吟诗作对,喝多了就下场搂着舞女一起跳。 这种场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众人也都注意着阁楼下面打闹的孩子们。 尤其是李治,看着自己几个孩子都被围在人群中间说说笑笑,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交际能力都还是挺不错的。 不能排除这也跟身份有关系,这帮孩子也不敢忽略皇室成员,但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简单。 尤其是自己小女儿那边,男男女女围着一大圈,一副气氛很欢快的样子,让李治脸上都笑开了花。 随后便一脸笑容的下场跳舞去了,感觉头疼似乎都减轻了好多。 大臣们一看皇帝开始跳舞了,也都跳的更加放得开了。 …… 下面,正在跟一群妹子们聊天的李月辰突然感觉光线变得暗淡了一些。 扭头一看,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形挺拔的男子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虽然穿着汉人的衣服梳着汉人的发型,但看那张脸,明显是外族。 年龄看着不算太大,可能也就十六七岁左右。 这人声音中气十足,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你是?”李月辰微微挑起眉毛,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回殿下,我叫契苾光,”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听刘晃说相扑败给了殿下,故此想要挑战一番……” 话才刚刚说完,李月辰还没有任何回应呢,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跟他长得有五六分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混账!殿下是你能随便挑战的?” 说完就连忙对李月辰行礼:“臣弟不识规矩,还望殿下恕罪。” “无碍!”李月辰轻轻一笑:“正好闲着,那便来玩玩吧。” 说着便扭过头看着契苾光:“当初刘晃可是输给本宫一贯钱,你呢?有何彩头?” “两贯!”契苾光回答道。 “好!”李月辰点点头,对旁边的几个小太监一招手,“来人,画地!” 旁边的契苾明有些焦急,暗骂这个弟弟脑子不够用!跟殿下挑战,赢了是欺负小孩子,输了更是丢人! 虽然平时干的混账事儿不少,但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干出如此混账的事情! 可现在殿下都答应了,再求她反悔更是不可能,无奈之下只能跑到一边,打算叮嘱弟弟放水。 李月辰却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也是习武之人,不要做多余之事。就算本宫输了,亦不治罪!” 契苾明无奈,只能乖乖行礼站在一旁。 一个直径的两米的圆圈很快画好了,众人都围在旁边,打算看看热闹。 李月辰找了个簪子,将自己的马尾辫盘在头上别住,跟契苾光一起进入了圈内。 对面的契苾光想起刘晃说的话,压根也没有放水的意思,一脸兴奋的问道:“殿下可准备好了?” “来!”李月辰招了招手。 “那便得罪了!” 契苾光话音落下,伸手便直接向李月辰肩膀抓过来。 这家伙身材比李月辰要高大不少,手臂也长,看着就有一股压迫感。 不过李月辰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前跨一步,抓住了他手腕的同时身体已经旋转了半圈,背对着他。 随后胳膊只是随意的一拉,契苾光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被李月辰一个过肩摔甩到了前面。 “嘭”的一声闷响,契苾光直接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阵轻微的尘土。 李月辰松开他的手腕站起身,摘下头顶的发簪,顺滑的黑发重新变成马尾。 伴随着脸上的酒窝轻轻一闪,李月辰轻笑道:“两贯哦!” 第一百七十二章 紧急军情 周围的人群之中传出一阵惊呼之声,他们还真没想到,契苾光居然一个照面都没走过去就被解决了! 有传言说这位公主天生神力,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躺在地上的契苾光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转身爬起来行礼:“殿下厉害,我服了!” “嗯,你也不错。”李月辰笑了笑,也没继续多说什么,转身去跟其他人聊天了。 哥哥契苾明走过来给弟弟拍了拍身上的土:“你今日算是把脸都丢尽了,混账!” “我本来以为是刘晃吹牛……”契苾光还想要解释一下。 “好了,不必与为兄解释,今夜回去等着挨揍吧!” 契苾光一听,瞬间打了个哆嗦:“不不不,阿兄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保密?”契苾明一巴掌扇在弟弟头上,“今日多少人在此看着,还保密?” 契苾光想想也是,随后便摇了摇头:“那我便与阿爷说,我是想要当驸……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哥捂住了嘴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而契苾明则是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衣领抬腿一下一下的踹在弟弟的屁股上。 “哎呀!阿兄你为何踢我?哎呀!哎呀!别踢了!” “住口!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本来今夜阿爷打断你两条腿就算了,这下估计连第三条也得给你打断!”契苾明很铁不成钢的接着踹。 契苾光就这样被大哥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出了陶光园。 …… 今年的活动总体来说比往年要成功不少,活动过后就听说又有几家结成亲家的。 而李月辰在想,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想法,会不会成为开启大唐自由恋爱的风潮?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晚上,延英殿里,孩子们配合夫妻俩一起吃晚饭。 “今日辰儿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啊!”李治笑眯眯的说道,“那契苾光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了,结果在辰儿手中,一个照面都过不去!” “是啊。”旁边的武则天点点头,眼神里面带着明显的不满:“而且还公然赌钱,赢了两贯。” 李月辰赶紧解释:“阿娘,孩儿可不是为了钱,此乃告诉他们,想要挑战公主,是一定要有代价的!以后价钱越来越高,他们自然就不敢挑战我了。” “现在已经不敢了。”四哥李轮笑得很开心,“今日不少人都与我说以后绝对不会去挑战月辰的。” …… 坐在李治旁边的李贤虽然也是满脸笑容,不过内心之中却有些羡慕。 现在这个妹妹无疑是全家都在注目的主角,而自己作为太子,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甚至就连太子妃房芙蓉都在跟李月辰时不时的聊两句,更别说两个姐姐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围在她身边的。 不过虽然心中不太舒服,但李贤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着全家人一起正常的聊天吃饭。 李月辰突然问道:“说起来,今年好像有个闰三月,那下个月还要举办吗?” “不了!”李治笑着摇摇头,“再来一次,朕的仙人醉都要被赐完了。明年再说吧。” 听到他的话,一家人都分纷纷笑了起来。 皇帝亲自开玩笑的时候可是不多,偶尔这么来一下,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感受着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李月辰内心之中都忍不住泛起了一股成就感。 至少在之前,皇室家庭里面这样的氛围,应该是想都不敢想的吧?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 三月过后,依旧还是三月,李月辰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就往邙山上跑,看看他们有没有成功的烧制出水泥。 最近这段时间倒是也制作出来了一些试验品,但经过试验之后,发现并没有达到水泥的标准。 李月辰也不自馁,告诉他们慢慢尝试,直到哪一天做出来为止。 随后又跑到了军器监,跟他们商量着机械复合弓的做法。 其实关键问题在于弓体上的镂空,为了保证不出问题,工匠们的建议是做泥模,然后用浇铸法一体成型。 李月辰对这个是纯粹的外行,不发表任何任何看法,让他们放手去干。 其次又跟他们说了偏心轮以及配重杆之类的作用,大概让他们明白了其中原理之后才离开。 这段时间,李治也叫来了不少人尝试之前做出来的那一把弓。 可惜……不管是刘仁轨裴行俭这样的老将,还是正直气血方刚的年轻一辈,没有一个能拉得开。 监门卫之中力气最大的耿云强,曾经有开过一百三十斤的弓记录。 但是在面对这把弓的时候,仍然没有办法完全拉满。 这个结果让李治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笑的有些无奈,这玩意儿哪是弓啊,简直算得上一把微型床弩了。 李治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李月辰叫来,让她亲自射两箭试试。 被叫来的李月辰听到老爹的目的,觉得试试也行,于是便一起来到了监门卫所的训练场。 看到皇帝来了,监门卫的士兵们纷纷行礼。 李治心情很好,心情很好的让他们免礼,随后便让他们摆上几个干草编成的箭靶。 随后李治便递给李月辰一个玉扳指:“辰儿,来吧。” 这玩意儿跟后世所理解的扳指不一样,这个时期的名字,叫做“韘”。 它的作用是戴在大拇指上,卡住弓弦,起到一个类似撒放器的作用。 普通士兵戴的一般都是木质的,有钱人家也会用牛角或者象牙之类的玩意儿来做。 皇室嘛……怎么贵怎么来! 李月辰接过来,戴在手上看了看,还别说,挺合适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戴着这东西抓握其他兵器都不太方便了,切换兵器的时候需要摘下来。 这么一想的话,其实果然还是弩比弓方便多了。 福来已经抱着一只装满了箭矢的胡禄站在了旁边,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李月辰前面的靶子,距离大约五十米左右,一边想着这种没有瞄准器的弓该怎么用,一边抽出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看着前面的一排靶子,李月辰大概瞄准了一下,撒开弓弦。 伴随着“咻”的一声轻响,对面的第二个靶子前后摆动了一下,随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彩!”旁边的福来低喝一声。 旁边的士兵很有眼色的跑过去将靶子捡起来,并没有看到箭杆,随后左右看了看,又往前跑了十几米之后,才捡起一支箭一起跑回来。 福来有些疑惑,莫非没射中?是箭矢将靶擦倒了? 士兵将拿回来的靶子递给李治:“天皇,靶子被射穿了,箭又往前飞了一些,打到墙壁才停下。” “嘶……” 身旁听到这个回答的众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箭靶别看是干草编的,但想要射穿已经很难了,更别说这靶子后面还有一块将近半寸厚的实木板子! 这如果是用来射人的话,恐怕普通的铠甲在此等神弓面前是形同虚设啊。 李治接过靶子看了看,忍不住点点头:“好啊,不愧朕的女儿!” 旁边的人在惊讶的时候,李月辰确一脸无奈,老娘明明瞄准的是旁边那个靶子好吧? 居然能偏到这种地步,老娘果然不适合玩传统弓。 李治放下了靶子,对旁边的耿云强招了招手:“拿一套明光甲来,再试试!辰儿,再远些试试!” “哦……” 李月辰答应一声,又往后退了十几步。 不一会,耿云强拿来了一套明光甲,挂在了更远的地方。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李月辰目测已经到了将近八十米左右。 再次开弓搭箭……没中! 然后又开弓搭箭……脱靶! 旁边坐着的李治一脸黑线,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这个女儿从小好武,天生神力,骑马还一看就会,现在居然会两次脱靶,让他感觉女儿就是故意的。 李月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再次开弓,咻的一下,挂着明光甲的架子应声而倒。 旁边的士兵跑过去将明光甲拿过来:“天皇,射穿了!” 甲胄胸前的护心镜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小洞! 李治点点头,随后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不错不错!” “此弓孩儿用着不太顺手,等新弓做出来了,孩儿再给阿爷试试。” “好好好……”李治笑呵呵的盘着保健球,带着女儿回宫了。 骑马回宫的路上,李治仍然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辰儿果然越来越厉害了。” “孩儿小时候便说过,将来要保护爷娘的嘛。”李月辰笑嘻嘻道。 李治欣慰的点点头,随后挥挥手,让周围的人离远一点。 张成鑫等人也都很有眼色,骑着马逐渐散开,给父女俩留下说话的空间。 “有辰儿在,日后朕便可以放心了。”李治突然说道。 李月辰猛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一笑:“阿爷莫要说这种吓人的话。” 然而李治却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最多不过十余年了……” 说到这里,还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之中似乎有些遗憾。 “十年如何够?至少还要五十年!”李月辰说道。 “你呀,从小就会逗人开心。”李治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如今朝中大臣都知道报纸大势已成,辰儿认为,此时收归朝廷,是否合适?” 李月辰想了想:“孩儿觉得,与其说收归朝廷,不如还是维持现状,直接对阿爷负责的好。这样至少明面上不属于朝廷机构,不用担心外人插手。” “可不归朝廷,便不好定品级……”李治皱起了眉头。 “将来归了再定不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再说了,现在下面的人也不需要品级,有了品级,反而容易高调起来。” 李治扭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笑了笑:“辰儿倒是看得通透。” “这都是从先帝的帝范之中学到的。虽然此书讲的是为君之道,然触类旁通,其他方面也总能用得到呢!”李月辰谦虚了一把。 听到女儿的回答,李治非常满意。 聪明,但从不读死书,能举一反三,着实不错。 这个女儿是越看越顺眼,要说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这个女儿身! “如今这报社,调查信息的能力我认可,若想要更进一步,辰儿有何需要?”李治问道。 “给些人吧。”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现在人还是不够用,最好是前线退下来的老兵之类的。” “这好说,过几天安排一下。”李治点点头,“然后呢?” “暂时这些便够了。”李月辰道,“日后再有何需要,我会去找阿爷要的。” “目前没有不归朝廷管辖,很多消息探究起来不容易吧?”李治皱着眉头,“辰儿你不打算要些调查之权?” “现下不是时候。”李月辰轻笑着回答道,“阿爷放心吧,日后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治点点头:“好,那我等着!” 对于老爹要给自己放权这种事情,目前李月辰认为还真的不太合适。 现在世家的能量仍然很大,突然之间皇帝说要做一个监察天下的机构,弄不好会引发这些世家的不满。 到时候惹的国家乱起来,苦的还是老百姓。 最重要的是现在报社下面的人这些人都没什么高深的文化,也没有经过任何的思想教育,太过容易被策反。 只要现在报社还不是朝廷机构,那他们就没有被策反的价值。但相反的,一旦拥有了类似锦衣卫那样的权力,肯定会被各个世家所渗透! 所以,在皇权彻底集中起来之前,李月辰不希望报社拥有过大的权力! 反正没有权力也不影响他们打探消息,无非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父女俩一边聊一边回到了皇宫,进入仁寿殿坐下,李月辰给老妈请了个安,然后跑过去煮茶。 火才刚刚点着,就听到皇宫外面的军鼓响了起来。 听到军鼓声,李治和武则天下意识的抬起头向外看去。 李月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听着鼓声的节奏。 皇宫的军鼓一般是不会响的,但凡响起来,肯定是有大事儿发生。 鼓声一停,李月辰便愣住了,这个节奏是……八百里加急!只有紧急军情的时候才会用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解决办法 八百里加急,一旦进了城,城门上的卫兵便会擂鼓,通知全城为其开路。 随后其他望楼和皇城的鼓也会跟着响起,不但是通知皇帝,也是通知其他大臣们。 在家中的大臣们听到这个声音,马上穿衣服上马往皇宫里面赶。 主街道上巡街的武侯以及不良人全部都跑到街道上开始维持秩序清人,将中间的道路让出来。 这种紧急军情,是允许在城内纵马疾驰的,若是有人拦在中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撞死了不负责的。 而且若是以为有人拦路耽误军情,弄不好家里人还要受牵连。 李月辰有些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都用到了八百里加急? 张成鑫则是赶紧出去安排其他太监宫女为一会儿即将进来送军报的武侯指路。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仁寿殿外已经响起了马蹄声。 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都起身来到了门口,便看到一名武侯骑着马来到了殿前。 随后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武侯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双手呈上军报:“报!吐蕃发兵,攻鄯、廓、河、芳四州……” 李治还没说话,张成鑫已经连忙拿过军报递了过来。 接过军报,李治对那武侯一摆手:“下去歇息!” “是!”武侯答应一声,这才气喘吁吁的擦了把汗准备离开。 “等等!” 李月辰突然出声,随后对旁边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指着那武侯道:“看着他,一刻钟后才能饮水!” 那武侯突然抬起头,一脸不解的模样。 李月辰也懒得解释太多,只是摆摆手道:“本宫这是救你一命!好了,下去吧!” “是!” 接下来会有一大堆大臣过来,李月辰也不打算继续待着了,与父母行礼之后告退。 反正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过几天肯定会在朝堂上发布,到时候再听吧。 不然她留在之类,反而容易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离开了仁寿殿,李月辰却忍不住在想,吐蕃这是疯了吗?怎么突然就进攻大唐了呢? 按理说吐蕃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都在西域那边,难道说是因为在那边的战略受挫,所以调转枪头来进攻大唐? 虽然感觉上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既然军情都传过来了,也只能看看老爹打算怎么处理了。 …… 回到安福殿之后,李月辰就告诉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做好准备,说不定过段时间就需要发布正式对吐蕃开战的新闻了。 尤其是在这个讲究师出有名的年代,吐蕃主动进攻,到时候将这件事情报出去,绝对是全民支持。 两天后便是朝会,到时候应该会拿出一个结果来。 同时李月辰也在思考着,这次吐蕃的规模不知道大不大,到时候看看去朝会上看看情况吧。 两天后,李月辰和上官婉儿早早来到朝堂,等待着发布结果。 然而上朝之后才知道,原来前天和昨天两天都没商议出个结果,今天还要继续商议。 我靠,都发生战争了居然两天都没拿出结果,到底搞什么呢?李月辰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不过在大臣们你来我往的辩论之中,李月辰也大概听明白了目前的事态。 吐蕃此次进攻并未倾巢而出,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骚扰行动,并没有大面积的全力进攻,应该是有引唐军主动出击的意思在里面。 这一点其实倒也很好理解,古代的攻城战其实往往最难打,除非有多余对方数倍兵力,否则一般是没有把握的。 而且还需要飞楼,床弩以及破门锤之类的大型攻城器械。 吐蕃本身物产匮乏,没有那么多的大型重武器,攻城战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想要引唐军出兵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论钦陵或许是有把握再败唐军一次,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将大部队留在后面,等待唐军出击。 对于大臣们的分析,李月辰觉得挺有道理,只是有点想不通吐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龙椅上的李治皱着眉头:“先不管其目的如何,近年来吐蕃与我大唐摩擦不断,若不出兵,岂不是让周围诸国看我大唐的笑话?” 裴行俭站了出来:“天皇圣明,臣认为,大唐经过这些年的修生养息,已经有能力出兵。先不管其目的如何,总之不能堕了我大唐威名!” “嗯!”李治点点头,语气里充满了皇帝的威严:“既然要打,那便说说如何打?朕可不想再听到不好的消息!” 这句话,无疑指的是多年前的大非川之战。 说实话,败仗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作为皇帝,他要听的不是借口,他只知道,输了! 李月辰能理解老爹生气的原因,不过她也会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问题。 自从大非川之战后,吐蕃已经能够利用青海道向西域投送自己的力量,并且迫使大唐放弃安西四镇。 那几年大唐遭遇各种天灾,粮食减产,没有那么多精力,无奈之下只能被迫暂时放弃安西四镇。 但是吐蕃对安西的控制却不如大唐那样自由,采取的是压迫式的统治方式。 这样一来,西域诸国自然不愿意,通过去年于阗王和龟兹王来上贡就知道,吐蕃在西域那边的工作肯定不顺利。 说到底,吐蕃就算暂时拿住了青海道,也只是在河西走廊就地抢劫,非大国作风,自然会引起不满。 …… 朝中大臣们的意见都比较统一,打! 现在大唐粮食产量提高,不怕打仗,但是如何出兵又成了大问题。 眼看到了午时,仍然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李治直接宣布暂时下朝去吃饭,吃完回来接着聊。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耸了耸肩,看来老爹今天是打定主意必须拿出一个章程了。 皇宫里面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是有专门设置的食堂的,根据官职的高低不同待遇也不一样。 宰相级别的大官有专门的地方,而是伙食待遇很高,被称之为堂食。 李治武则天夫妻俩来到通道之内,打算带女儿一起去吃饭。 正要走,武则天突然扭过头道:“今日婉儿也来仁寿殿用膳吧,不过加一双筷子的事儿。” 李治倒是没啥意见,点点头应允了。 回到了仁寿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夫妻俩坐在了桌子前准备吃饭。 而上官婉儿则是一脸拘谨的看着眼前的圆桌,随后有求助的目光去看李月辰。 李月辰也感觉眼前这情况有点尴尬。 平时一家人吃饭都在一张桌子上,所以今天也是这么准备的。 可唯一的问题是上官婉儿毕竟在身份上还是个下人,在这个等级制度很严重的时代,下人是绝对不能跟主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平时在自己的殿里,李月辰可以不在意,但这里是仁寿殿,那里坐着的是皇帝和皇后,这就不能不在意了。 上官婉儿也有点尴尬,打算开口说要不还是让她回去吃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女儿的意思,武则天突然开口道:“辰儿是担心身份问题?” “额……”见到被老妈猜出了心思,李月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提升一下婉儿的身份不就行了?”武则天突然说道,“如今她乃是报社主编,顶着个奴婢的身份确实也不太好听。” 听到突然要提升上官婉儿的身份,李月辰有些疑惑,今天老妈怎么说起这个了? 李治似乎也有些好奇:“媚娘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陛下还不知道吧?” 武则天看着上官婉儿,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目光里则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这小丫头颇有才气,如今她的诗词,在后宫之中可是流传甚广。” 这事儿李月辰倒是知道,尤其是在宫女太监之中,上官婉儿写的很多诗词都非常流行。 “哦?”李治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她那因为拘谨而有些发红的小脸,“难怪辰儿推荐做主编呢,去除奴籍,倒也未尝不可。” 原本这应该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上官婉儿应该马上跪下谢恩的。 不过她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因为此时此刻,她并不因此开心,反而是有些担心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殿下了。 “可如今报社不在朝廷之内,不知阿娘想要如何安排婉儿?”李月辰问道。 “嗯……”武则天想了想,“入后宫做个才人如何?” “不行!” 李月辰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开玩笑,上官婉儿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已经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她的想法是,以后能保上官婉儿找到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当老爹的嫔妃呢? 才人其实从级别上来讲,还算不上嫔妃,严格来说是个生活秘书一样的角色。 平时要帮皇帝处理各种事情,顺便端茶送水之类的,甚至偶尔也要帮忙写点诏书什么的,干的都是写杂七杂八的活儿。 虽然老爹一向喜欢御姐,以现在的年龄来说也不可能对上官婉儿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做什么禽兽事情,但李月辰还是不愿意。 看到平日里一向喜欢顺着父母的女儿拒绝的如此干脆,夫妻俩都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毕竟这个女儿从小就会讨父母的欢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过父母的要求。 “为何?”武则天问道。 “婉儿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是我的好朋友。”李月辰解释道,“若是突然成了阿爷的才人,孩儿会感觉别扭的!” “这有何别扭的?”武则天突然笑了笑,“才人又不是皇后……” 李月辰摇摇头,伸手搂着上官婉儿的肩膀:“不行,朋友变了身份的话,孩儿会难过的。” 看到女儿居然还有这一面,夫妻俩都突然笑了起来。 对视一眼之后,李治点了点头:“那便做个尚仪如何?正五品,且掌司籍,作为报社主编,能随时调阅宫中书籍,也算方便!” 尚仪属于宫中女官,说直白点就是高级宫女。 虽然从名义来说,宫女也都是皇帝的女人,但实际上皇帝很少会对宫女做什么的。 原因很简单,身份还是太低了,有损皇帝的威严。 在这个血统分三六九等的年代,与身份低微的人亲密接触会被认为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尤其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来说。 “那好!” 李月辰点点头,随后轻轻拍了拍上官婉儿的后背。 上官婉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婉儿谢过天皇,天后。谢过殿下!” “好了好了,快用膳吧。”李治招了招手,“午后还要接着上朝。” 李月辰对上官婉儿点点头,这才坐在桌子上开始一起吃饭。 不过就算这样,上官婉儿还是有些拘谨。 李治倒也不在乎这些,一边往胡饼上抹酱汁一边问道:“辰儿觉得,吐蕃该如何对付?” 说着,还啃了一口手里的胡饼。 李月辰想了想:“若是可以,将来还是将其灭掉为好!” 夫妻俩突然猛地抬起头,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一向心地善良的女儿能说出这种话。 看到老爹老妈惊讶的额表情,李月辰却解释道:“孩儿说的是灭掉吐蕃帝国,不是他们的人……” 李治微微一笑,看来女儿还是那个女儿,随后点点头道:“嗯,为何?” “吐蕃高原物资匮乏,自产自销不能维持一个帝国的运转,所以想要生存,就必须不停的向周边富庶地区殖民或者抢劫。此乃地理位置决定的。”李月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夫妻俩点头表示赞同,吐蕃与大唐,确实不适合用同样的模式来经营国家。 “若是能让吐蕃成为我大唐的一道,此事便可永久解决。”李月辰说道。 “唉……此事朕又何尝不知?”李治的表情之中透露着遗憾,“可受高原病所扰,我大唐将士攻不上去啊。” 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阿爷放心,此事将来孩儿必然想办法替阿爷解决!” 看到女儿可爱的笑脸,李治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那好,朕就等着辰儿的好办法!目前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说着便大口大口的啃起了胡饼。 武则天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从军的决定 吃过午饭之后,李治夫妻俩继续上朝,李月辰和上官婉儿继续在通道里面待着。 李治并没有将女儿的想法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说出来,因为这个想法可以当做终极目标,但现在还做不到。 当务之急是先考虑眼下防御吐蕃的事情。 经过刘仁轨等一种大臣的商议之后,知道未时才最终下了决定。 由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率领兴州与凤州等地府兵御敌,同时又下令让三哥李显担任洮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工部尚书刘审礼以及十二总管;四哥李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率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以及鸿胪卿萧嗣业等大军讨伐吐蕃。 当然了,鉴于两位皇子年龄都不大,也算不上真正的习武之人,所以并不随军出发。 说难听点就是挂个名,镀个金。什么事儿都不用管的那种。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到这个决定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猛然想到,大唐开过之初,不管是高祖亦或是太宗,都是亲自上过战场领兵打过仗的。 老爹李治也算是有血性的,当初要不是因为犯病身体不允许,恐怕真就御驾亲征了。 可现在……不管是太子李贤还是三哥四哥,要让他们骑个马射个箭都没问题,但毕竟都是属于玩乐性质的,真正上了战场肯定是一塌糊涂。 可若是将来以后皇室成员都被培养成权谋家的话,对于战事岂不是一问三不知了? 在李月辰看来,皇室成员才是最应该背负着守卫国家责任的人。 想到这里,李月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嫩的双手,微微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宿命吧。 …… 闰三月十五,最新一期报纸发售。 “经天皇天后与朝中各重臣的商讨,吐蕃侵我大唐土地,扰我大唐子民平安……故此,由英王与相王分别带领……抵御外敌,保我大唐太平盛世!” 报纸一经发布,民众的怒火也都被点燃,纷纷表示支持出兵。 民间每天都在讨论着关于吐蕃的战事,几乎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各世家大族虽然对结果早就有所预料,不过在亲眼看到之后仍然忍不住有些惊讶。 知道报纸威力很大,但直到这种时候,才算是真正体验到报纸的额威力。 而对于负责打仗的官员来说,这件事情无形之中有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民间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万一要是打输了,那就不是可能会受罚的问题了,而是名字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代代流传。 这年代的官员,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青史留名,如果输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 李月辰在经过三天的思考之后,来到了仁寿殿。 “哟,今日难得辰儿一脸严肃啊,发生何事了?”李治抬起头问道。 李月辰来到他面前坐下:“孩儿想要打造一套上好的铠甲!” “何意?” “外敌屡屡侵犯我大唐,孩儿自幼习武,还是决定亲自上战场保家卫国!”李月辰回答道。 桌案后的武则天听到女儿的话,缓缓放下笔叹了口气。 自从李治说女儿可能是白虎星下凡之后,她也清楚,女儿从小到大表现出来的种种,似乎都预示着她有这么一段宿命。 但说实话,作为母亲,哪怕知道她身手厉害,又怎么舍得她上战场呢? “辰儿,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说。你一国公主如果亲自上战场,便会成为敌军首先攻击的目标……危险性比其他人大了几倍不止……” “阿娘放心,孩儿有数!”李月辰咧嘴一笑,“再说了,孩儿可是天下第一呢!” 说着,还抬起胳膊,做了一个亮肌肉的动作。 “再说你天下第一,上了战场完全不一样!就算单打独斗这世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可战场之上,人数动辄数以千计,这……” 李月辰打断了她:“哎呀,阿娘就放心吧,孩儿可是考虑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的!” 李治手里的保健球响了两下:“考虑何事?” “孩儿既不像去和亲,也不愿嫁人相夫教子,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上战场为国效力了。”李月辰笑了笑。 看到女儿这副很懂事的样子,夫妻俩都很欣慰。 不过李治还是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怕朕嫌弃你吃干饭?怕朕养不起你?” “孩儿绝非此意,但人活着,总要有些追求。”李月辰挺直腰杆回答道,“孩儿的追求,便是想要保卫我大唐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她笑的很真诚,夫妻俩能看出来,她绝对不是在演戏。 李治笑着点点头:“那好,去打造吧!” “阿爷真棒!”李月辰笑着给老爹脸上吧唧了一下,当然也没忘了老妈。 看到女儿蹦蹦跳跳的离开,武则天的表情依旧担心:“稚奴,为何要答应?她现在还小……” “放心吧,这铠甲的打造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更莫说是适合辰儿的盔甲,造个一两年都正常!”李治回答道。 “可就算两年后,她也才十四岁……” 李治却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将来让辰儿辅佐皇帝,那这就是她必须要通过的历练,不然毫无资历,镇不住手下的人不说,事情也都不好办!” 这一点,武则天倒是也理解,不然也没必要让两个小儿子这次挂职行军元帅了。 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将来去了封地攒点资历,至少在外人看来,还是可以镇得住人的。 …… 而走出仁寿殿的李月辰却微微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未来的计划应该能方便多了。 李月辰的计划在于改革制度,但这件事情,别说她一个公主,就算是皇帝想要实施都是困难重重。 所以,她手里必须要有权力,并且是足够大的权力! 若是将来自己运气好,能混成军方大佬,手里也就有了改革制度的底气。 李月辰直接来到了军器监,将工匠们叫来,让他们给自己打造一身上好的铠甲。 虽然说是决定了要上战场,但李月辰还是非常惜命的,正好自己拥有一身巨力,不如就此打造一身重甲。 只要甲叠的够厚,自己又能承受得住的话,这个时代的兵器是很难对自己造成伤害的。 当然了,为了不影响动作和体力,也不能活活包成一个铁制木乃伊,这其中的度,就要靠这些工匠来把握了。 听完了李月辰要打造重甲的要求,工匠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其中一名工匠行礼道:“可是殿下,如此重甲,打造时间很长,可能需要一两年……” “无碍,但你们要好好考虑。”李月辰点点头,“两年后我可能会再长大些,别到时候这铠甲做出来穿不进去!” 现在的李月辰别看才十一岁,但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五五。 两年之后会长到多高,还真不太好判断。 “另外,本宫毕竟是女子,若想要盔甲合身,就不能按照以往的方式来做。”李月辰说道,“到时候你们跟尚衣局那边对接一下。” 工匠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古以来上战场的女人太少了,屈指可数。 女人虽然也能穿男人的甲胄,但现在既然是公主要的,那自然要做符合女性身体结构的铠甲。 李月辰告诉他们不要选择明光甲的样式,其他的随意。 主要是明光甲胸前那两个护心镜看着就跟内衣似的,男人穿上可能还不怎么样,但女人穿着总感觉有点别扭。 铠甲就交给这帮工匠们来了,但是头盔和手套以及其他护具,李月辰决定自己来设计。 毕竟是运动员出身,对于很多护具都是有专业知识在脑子里的。 “除了铠甲之外,还有兵器!”李月辰想了想,“本宫要一杆方天画戟,重量要在三十到四十斤之间!另外还要一对锤,单个重量最好在二十斤上下。另外,还要一把刀,如同上回打造的那把御刀即可……” 这个数据,是李月辰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两年之后的身体素质而得出的结论。 这个重量,再算上盔甲,应该还不至于让自己快速累。 实际上更重的兵器她也能用,但是那就真的成了不动要塞了,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的活动。 现在的李月辰单手能提人,所以这个重量的兵器差不多正好。 长兵器方天画戟,短兵器锤子,远程武器机械复合弓…… 唐刀其实一般时候用不到的,但作为应急武器,还有还是要有。 就好比未来的部队一样,匕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用不到的,但还是要配一把。 对于这武器的重量,军器监的工匠们倒是不怎么惊讶。 毕竟上次亲眼见过这位公主拉开了一百六十斤的硬弓,看起来还没到极限的样子。 拥有这等神力,那么她要求的兵器重量也就在合理范围之内了。 随后李月辰又让他们跟邙山那边负责高炉的工匠联系一下,最好试试能不能用做出来的那种锰钢尝试一下打造兵器。 …… 交代完了事情,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找来纸笔开始画起了设计图。 想要在年代做出摩托车头盔是有点难,但可以相对改进一下。 比如说,兜鍪上要加一个面具,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跟敌军拼杀的时候血溅到嘴里。 二来,近距离对敌的时候,万一对方人多,也能防止被砍到脸。 然后就是手套,必须向骑行手套那样,在指关节哪里加上一个金属片。 虽然战场上一般不会用拳头打人,但万一遇上特殊状况,也能让拳头提升一些暴击率。 其次就是考虑一下背后的脊椎要不要加一个类似骑行服那样的护具,防止被人背后偷袭。 然后其他什么护肘护膝之类的…… 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一边提笔将想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毕竟事关自己的安全,还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一直画图画到了黄昏,李月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停了笔,起身来到殿门口伸了个懒腰。 正好赶上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回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殿下,今日圣人突然派了一些老兵过来说听候差遣……”上官婉儿说道。 “哦,前两天他是说过。”李月辰点点头,“那明天我也过去看看吧,完了想想怎么安排一下。” “是!”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回到了殿内,看到桌子上散落的图纸,义阳公主有些好奇:“辰儿要做手套?这天气眼看要变热了,做此物何用?” “那是跟盔甲配套的。”李月辰笑道,“我的盔甲打造好需要一两年,将来上战场之用。” “殿下要出征?”上官婉儿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惊讶,甚至都忘了行礼。 李月辰笑了笑:“现在不去,等过两年再长大些,盔甲打造好之后再去。” “这……”上官婉儿愣在原地,“殿下如何能上战场?” “我为何不能?”李月辰笑了笑,“婉儿你恐怕是不知道我有多厉害!” 上官婉儿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自觉的而抬高了很多:“我自然知晓殿下厉害!可殿下终究是血肉之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赶过来的郑氏给捂住了嘴巴:“你这丫头莫要胡言乱语!殿下能有何事?” 随后连忙对李月辰行礼道歉:“婉儿不识规矩,还请殿下恕罪……” 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她也是因为担心自己而已。 听到这边吵闹的声音,宣城公主和嫂子裴清婉也过来了,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义阳公主大概解释了一下,她们两个有都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想不通李月辰为什么做出这等决定。 “辰儿,为何要从军?”宣城公主问道。 裴清婉和义阳公主也都同样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旁边的上官婉儿更是咬着下嘴唇注视着她,似乎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甚至不光是她们,就连小荷,福来还有吕盛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李月辰却一脸轻松的笑了笑:“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我做作为公主。看不惯外敌侵扰我大唐领土,劫掠我大唐子民!我希望这大唐的子民,都能过的好一些……”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亲女儿的待遇 听到李月辰的回答,众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而李月辰则是转过身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我也不想欺骗你们,但总不能回答说老娘的最终目的是改革现有制度吧? 真要这么说了……就算她很受宠,估计也会被老妈狠抽一顿。 不过她也知道,她们都是在关心自己而已。 “行了,为何都拉着脸?我上战场自然是有把握的,又不是去送死……”李月辰笑道。 上官婉儿突然开口:“难道除了上战场,殿下就没有其他方式来为大唐尽忠吗?” 李月辰撇了撇嘴:“此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好了,反正还早呢,不必如此担心!” 面前的众人看着眼前的李月辰。 她的笑脸比起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身后的火烧云以及半张被霞光染成橘红色的脸庞,看起来却让身上的气势无比高大。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她的身形在逐渐拔高,甚至产生了一种压迫感。 “好吧,既然辰儿你决定了,那阿姊会支持你的。”义阳公主笑了笑。 宣城公主和裴清婉也点点头,反正作为公主,到时候就算从军,身边肯定也有很多护卫,安全性其实还挺高的。 只有上官婉儿,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说话,但却几乎要将下嘴唇咬出血来。 李月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眼看快要用膳了,都歇歇吧。” 说完便转身进入殿内。 看着她进入殿内的背影,上官婉儿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 第二天,李月辰结束了上午的练习,下午正准备继续画设计图,福来却突然走了进来。 “殿下,刘子贺回来了。” “嗯?”李月辰一愣,他不是被派去岭南搞粮食实验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李月辰起身跟着福来到了户部,打算问问是怎么回事。 刚刚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刘子贺就已经不请自来了:“下官见面公主殿下。” “免礼。为何回来了?”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此次下官过去发现,岭南还好,但那个地方,上面还有很多未开化的野人,被当地人称之为猎头族,顾名思义就是……” “好了,不用解释。”李月辰摆了摆手,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时期李月辰其实考虑过,于是问道:“多给你调派一支军队如何?” 刘子贺点点头:“那自然最好,到时候下官便全部将其……” “不不不……”李月辰摆了摆手,“军队是让你们自保用的,若是他们安分些,你也不必主动招惹他们。” “这是为何?”刘子贺有些不解。 “为了尽量让我大唐将士少流点血。”李月辰回答道,随后便撇了撇嘴,“再说,就算你们不去主动招惹,他们肯定也会损失大量人口……” 刘子贺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在自己身上施加咒术,远程消灭他们? 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李月辰大概解释道:“他们与我等不同,长久偏巨一地,没有与外人交流的条件。无法抵御外来细菌的侵蚀……” “这……敢问殿下,‘细菌’为何物?”刘子贺一脸懵逼的表情,恭敬的行礼问道。 李月辰摆了摆手:“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过去之后就有在当地引发瘟疫的可能……” “瘟疫?”刘子贺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投毒?” 我去,你这脑回路也不一般啊……李月辰暗中吐槽一句:“算了,当我没说。总之我会去跟圣人说,多派一支军队给你。” “是!”刘子贺答应一声。 …… 这件事情其实让李月辰有些无奈,她并不想去消灭那些原住民。 但就算她不主动去做,也可以想到将来在那些原住民之间所爆发的瘟疫。 但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任由顺其自然的发展。第二天便将事情汇报给了老爹。 李治对这件事情也是高度支持的,当即就应允了,写了一份诏书,让岭南那边的府兵全力配合。 拿到了诏书之后,刘子贺休息了两天便再度出发,乘船南下。 而李月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感慨太久,帮刘子贺拿到诏书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报社,对老爹送来的这批人进行思想教育。 他们能听进去多少李月辰不知道,现在只能是尽自己所能的先维持住。 反正现在的报社什么权力都没有,福利待遇也都一般。 但是李月辰能承诺将来让他们的孩子上学读书,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了。 因为在他们眼中,只要能读书识字,便有机会当大官,视线人生的逆袭。 报社外面的院子里,李月辰站在台阶上,对着面前不到的一百来人进行着训话。 “当然,本宫也跟你们说清楚!若是将来你们有人背叛圣人,那子孙后代便没有参加科举的机会了!”李月辰站在他们面前一脸严肃的说明着后果。 “如今你们在做的,是一项崇高的工作,是为了保卫大唐!天皇为了感谢你们为大唐的付出,能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读书识字,参加科举……你们能回报天皇的,就只有一样,忠诚!” “莫要小看你们的工作,这都是为了将来能让大唐更加繁荣而必不可少的!与那些能留名青史之人相比,或许你们的姓名无人知晓,但本宫保证,你们对大唐的功绩,将永世长存!” 进行了七天的思想教育之后,李月辰也感觉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不过好在这几天的演讲下来,这些人的眼神里面明显多了一些崇拜的情绪。 至少现在看起来,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 过了两天,去师父刘仁轨家里练功的时候,李月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院中亭子里,刘仁轨听完之后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嗯,如此也好。殿下虽天赋极佳,但只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之后,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高手!” 虽然一开始我就是想练武锻炼身体而已……李月辰心中吐槽一句。 “那师父,我用戟比起马槊如何?”李月辰问道。 刘仁轨呵呵笑道:“其实这兵器,还是要看实用与便捷为主。但殿下一身神力,在兵器方面,挑选喜欢或擅长的,倒也无碍……” 随后师徒俩又聊起了李月辰进入军中应该从哪里开始的问题。 “依为师之见,殿下最好还是从先锋官做起,只有对军队各个部署都熟悉了,将来指挥作战,也更加不容易出错……”刘仁轨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师父已经是沙场老将了,他的经验肯定是非常值得学习的,李月辰听的很认真。 这个这个年代,贵族家里培养出来的武将,大多数是不会亲自冲在前面杀敌的,主要还是以指挥作战为主要的学习内容。 可话又说回来,真正到了危险的境地,还是那些穷苦家庭出来的武将要更厉害一些。 毕竟这些人都是从大头兵开始一步步打出来的,自己本身就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对于整个军队系统都有着充足的了解,自然更容易发挥出整个部队的战斗力。 李月辰的目的是将来能成为军方大佬,不仅是靠着公主的身份来指挥手下,更要有一批发自内心忠于自己的人,这需要的就是不仅仅是身份了,还有威望。 如果从先锋官开始做起,确实更容易积攒下巨大的声望。 最关键的是,在老妈上位之前,女子之身也不用担心功高震主的问题。 至于她上位之后……那就再说吧,现在的李月辰并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刘仁轨今天跟自己这个徒弟聊了很多,将自己的所有经验倾囊相授。 毕竟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安全问题仍然是重中之重。 随后李月辰又提出了在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刘仁轨也都一一解答。 …… 四月初九,大哥李弘过世之后的一周年忌日。 一家人都聚集在皇宫的道场之中,听着李月辰念经为他祈福。 第二天,李月辰脱下穿了一整年的齐衰,换回了自己的大红色圆领袍。 因为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圆领袍的领子并没有完全系上,而是像西装一样翻了过来。 在镜子前面照了照,还别说,这么穿也挺好看的。 吃过午饭之后,去给老爹老妈请个安,出来之后正准备回去接着画自己的设计图,福来突然过来了。 “殿下,邙山那边说那水泥似乎做出来了。” “走,去看看!” 李月辰一听,马上让福来将自己的马牵过来,随后带着二十个保镖直奔邙山而去。 过来之后,工匠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一个瓷碗双手奉上:“殿下请过目!” 福来接过之后拿到李月辰面前。 这碗里放着灰扑扑的粉末,李月辰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后又伸出两根白生生的手指捏了一些轻轻搓揉了两下。 跟记忆里的水泥倒是有些相似了,只不过还有一些不同之处。 想想也正常,毕竟这个年代铁粉不可能大量制作,所以李月辰让他们压根不用加或者用其他东西代替试试。 “你们可按照本宫说的尝试过了?”李月辰问道。 “试过了,效果极佳,殿下请这边来!”工匠们回答一声,随后带着李月辰来到了高炉上面的平台上。 刚一上来,就看到了一堵由石砖砌好的半米高的低矮墙壁。 砖块之间的水泥已经彻底硬化,将所有的石砖牢牢粘合在一起。 李月辰突然抬起腿,一脚蹬在了墙上。 “嘭”的一声闷响,墙壁巍然不动。 又连续蹬了几脚之后,这堵矮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随后李月辰又要让这些工匠们用锤子敲几下看看。 她本人力气太大,不能作为正常的标准来看待。 几个工匠抡着锤子敲了几下,墙壁上产生了一丝裂缝,但依然没有倒塌。 看到这一幕,李月辰咧嘴一笑:“好,不错!将配方记录下来,将来此物需要大量生产!” 工匠们连忙答应一声。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明显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现在水泥做出来了,将来可以开展很多项目了。 不但可以用来修路,以后有机会了,甚至能在海边造晒盐场。 如今这个年代,盐的产量很低,所以价格比较贵。如果能做出晒盐场,将来就能将盐打成白菜价,让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盐。 回到了宫内,李月辰下了马就直接跑到仁寿殿去了。 看到女儿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李治问道:“辰儿,看你这副样子,可是又研究出新器物了?” “算是吧,嘿嘿……”李月辰笑了笑,“阿爷,现下边疆有战事,到时候抓住的那些俘虏给我吧?” 比起买奴隶,其实还是用俘虏来修路比较好,不用给他们工资,只要让他们吃饱好好干就行,996的干! 以前朝廷处理俘虏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一般都是在献俘仪式上杀一批,剩下的朝廷也不想出钱养着,所以一般都会放了他们。 而这些被放了的俘虏有的会被奴隶贩子抓走,有的会沦为乞丐……对于社会来说,其实也属于不安定因素。 倒不如将他们集中起来,作为底层劳动力,负责搞基建,为大唐创造效益。 夫妻俩对视一眼,也猜到了李月辰的用意,于是点点头:“好,稍后便写一道诏书送过去!” 李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辰儿你还是去监门卫挑些人吧。” “挑人?”李月辰有些疑惑,一边给老爹添水一边问道:“作何之用?” “将来你要从军,身边总要有些护卫在。况且你那兵器又重,不可能全部自己拿着吧?”李治笑了笑,“给你一千人的名额,去组建一支公主卫队吧!” 我靠,这是要给我组建亲军的权力了?李月辰忍不住心里感叹,果然是亲爹啊! 不过李月辰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摇了摇头:“到时候便从监门卫里面挑些人吧,至于公主卫队还是算了,孩儿目前没那么多钱养军队。” 李月辰觉得,这事儿还是等自己对现在的军队系统摸透了再说,到时候也能少走些弯路,关键是省钱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养殖场 听到女儿的回答,李治笑了笑:“怎么?还怕朕出不起让你养军队的钱?” 其实按理说,大唐是府兵制度,不需要自己花钱来养军队的。 府兵是义务兵,没有任何收入,哪怕一千多年之后,很多国家依旧采取类似的制度。 即国民到了一定年龄必须进入军队服役,这是写在宪法里的。 但皇帝亲卫以及贵族亲兵都属于例外情况。 比如千牛卫和监门卫,他们不种地,不生产,就靠着每个月皇帝发的工资生活,属于职业军人。 再比如外地的藩王,也有一定亲兵名额的,这种亲兵是要自己花钱养的,将来若是上了战场,他们也是一支部队的中坚力量。 不管是纪律性还是战斗力都要比普通军队强上不少。 当然了,这仅仅是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但在李月辰眼里,这些亲兵其实依旧不行。 原因很简单,哪怕是监门卫这种职业军人,也不是每天都训练的,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在闲着。 而李月辰想要的亲兵,是类似后世军队那种接受过高强度训练的。 可要做到这点,有一个前提条件,得让士兵吃饱吃好!否则一味的加大训练量,但是营养跟不上,人会被练废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既然老爹提出来了,自己应该想想办法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扩大生意,这样才能有钱去养军队。 “不……”李月辰摇了摇头,“孩儿是觉得,现在对军队系统还不太了解,等日后孩儿了解了,再考虑组建卫队的事情。” 对于女儿的深思熟虑,李治点了点头:“好,辰儿一向有主见,朕也不多参与了,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好嘞,谢过阿爷!”李月辰给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当然也没忘了老妈。 武则天有些疑惑:“可没有亲卫,若是有朝一日出征了,岂不是无人指挥了?” “没事,阿爷先把监门卫借给孩儿用好了。”李月辰笑道,“最近孩儿每日跟他们训练,互相之间也比较熟悉了,应该能够配合好的。” “好,准了!”李治点头答应一声,“若是到了出征之时,你挑些人带着。” “好!”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 因为今年多了个闰三月,所以到了四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热的有些难受了。 不过最先受不了的居然是老妈武则天,已经换上了前年李月辰做的那种无袖马甲和大口阔腿裤。 皇后一带头,其他的贵族女子也纷纷开始效仿,一时间,大唐上流社会的女子基本都成了这种打扮。 某种意义上说,皇后就是这个时代的流行指针,她用的很多东西,也代表了当下的流行。 …… 当然了,不出所料的,此事也遭到了朝中大员们的一致反对。 在不想着进步,只想着遵守祖制的儒家学者眼里,任何一种新鲜事物的出现总会首先下意识的去挑毛病。 于是在四月二十八的朝堂上,天后跟大臣们开启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似乎是预感到了今天会有热闹看,所以老爹李治居然来上朝了! 但他并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跟女儿一起躲在侧面通道里面听着。 负责记录新闻的上官婉儿对于皇帝就站在旁边这种事情似乎有点不适应,那笔的手都感觉微微有些发抖。 李月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笑道:“无碍,与平时一样便可。” 随后便扭过头去给老爹一个微笑,同时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悄悄看了看下面的大臣们。 此时此刻,他们一定想不到大唐帝国的皇帝居然就在旁边的通道里面,学着平时女儿的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站没站样的依着墙壁听着他们的发言。 当前面的新闻汇报完毕之后,珠帘后面的武则天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随意的问道:“诸公可还有事可奏?” 前不久刚升为宰相的来恒走了出来,恭敬行礼:“启禀天后,天气逐渐炎热,然近日民间诸多女子皆裸露双臂,观之极其不雅。天后母仪天下,理应做好榜样。望天后下令,废除这等不雅之服饰……” 通道后面的李月辰笑了笑,她现在最佩服这帮大臣的,就是这说话水平。 没有直接说贵族女子,而是民间。并且也没有指责天后,而是希望她能起到个好的带头作用……太会说话了。 “嗯,倒是言之有理……” 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认同,不过随后话锋一转:“只是民间女子,衣裳多为麻布所制,夏季炎热,易起汗疹。若是能因此避免病症,也算幸事啊。” 汗疹就是痱子,在这个年代的夏天确实是比较多见的症状。 “可这看着着实不雅……”来恒一脸复杂的表情。 “年迈之人,牙齿脱落,吃相也极为不雅。莫非还要因此将无齿之人全部杀了?”武则天反问道。 “这……这……” 来恒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倒是想要提醒说这是在偷换概念,但又不敢这么说,只能站在原地思考着合适的答案。 通道里的李治扭过头跟女儿相视一笑,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还别说,在这里听着是跟坐在龙椅上的感觉不一样。 感觉好像整体思维更加清晰了,尤其是能够从一个旁观的角度上看到这些大臣的另外一面。 如同发现了新世界的李治心情显得很好,依靠着墙壁脸上一直挂着笑。 李月辰觉得下次老爹要是在来这里旁听,应该给他准备点吃的,边吃边听。 …… 朝堂上,首先是正谏议大夫杨武走了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觉得女子应当注意仪态,否则显得有些放荡。 当然他没有直接这么说,但很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武则天直接表示穿的少是因为热,按照这个逻辑解释的话,那放荡的女人到了冬天都会变成贞洁烈妇了? 随后不少宰相和御史都加入了这场辩论之中,而李治和李月辰则是在通道里面看着武则天跟一帮大臣互怼。 今天比较难得的是大部分官员都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纷纷加入了辩论之中。 而武则天更是一人迎战全场,脸上挂着淡定的表情跟大臣们你来我往的发表各自的观点。 双方在辩论的过程之中,都会时不时的顺便挖个坑,试图抓住对方的错误和漏洞。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双方交锋虽然激烈,但一个坑都没踩进去。 看着珠帘后面一人迎战全场的老妈,李月辰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心中感叹不愧是未来的女皇,不管是逻辑的完整度,还是思维的反应速度,都远飞常人能比。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对老妈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以前总是以为她能上位,就是靠血腥手段一路杀上去的。 但看到今天这一幕之后,李月辰也不得不感叹,能真正坐稳皇位,绝对不是单纯靠着屠夫手段就能搞定的。 …… 这场辩论赛一直持续到午时,也没一个准确的结果,但实际上,还是老妈这边赢了。 因为大臣们并没有说服她下令取消这种打扮,所以就继续吧。 回到了仁寿殿,李月辰非常有眼色的奉上一杯茶:“阿娘一定口渴了吧?先吃些茶润润喉。” 女儿这么懂事,武则天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今天辩论的意义其实并不是为了提高女性的地位,而是维持住天后的威望。 李月辰也没打算接着穿衣自由的幌子来提高女性地位。 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指望过能在这个时代实现男女平等,那至少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事情了。 李月辰想要在这个时代提高的不是“女权”而是“人权”。 不指望人人平等,但至少也别把人当成畜生来对待。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李月辰并没有太过在意,甚至都没有让上官婉儿登报。 但是她却忽略了这个时代皇后在女性心中的地位,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 第二天,李月辰上午去监门卫跟士兵们做完了实战训练,回来洗过澡之后,一边画设计图一边等着开饭。 福来进入殿内:“殿下,新买的奴隶过几天便运来了,如何安排?” 李月辰停下手中的毛笔,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一批奴隶是前段时间让福来去买的,想着将来以后可以用来修路。 不过因为现在决定用俘虏了,那么这些奴隶就可以安排去做些别的事情了。 “说起来,城外的工厂还有空闲之地吗?” “还有一些,但怕是不够……”福来想了想,“要不要再加几张高低床?” “行,你去安排吧,先让他们住着。”李月辰点点头,“另外,给我打听一下猪和鸡的价格,我打算做个养殖场……” 福来一听,露出一副别扭的表情:“殿下,猪乃是下贱之物,但凡条件不差的人家,都不屑吃的……” “那是养殖方法有问题!”李月辰撇了撇嘴,“这些你不用操心,去做就好。反正城外地方大,到时候看看准备建一个养殖场……” “是!”福来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去办了。 这个时代的猪肉其实很难吃,原因大概有两点,第一是没有经过阉割,第二个以人粪为食,所以味道很差。 而李月辰将来要考虑养公主亲卫的问题,想要给部队供养牛肉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从猪肉和鸡肉上下功夫。 现在粮食产量提高了一些,可以用麦麸之类的东西组合成不同的饲料来喂养。 说到底,猪还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能吃,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好养的。 过了几天,李月辰便亲自带着福来去了城外,挑一个地方打算建造养殖场。 现在东都城外已经有了玻璃和香皂的生产工厂还有造纸坊,再多加一个养殖场也无所谓了。 在洛水下游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之后,李月辰便左手开始建造养殖场。 公主要做的事情,自然效率特别高,第二天工部那边就将报价递了过来。 李月辰直接拨钱,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搞定。 同时又让他们跟邙山那边的工匠对接一下,看看那水泥能不能用在这方面,在做实验的同时,说不定也能节省一些成本。 …… 一转眼又到了五月初五,李治照例带着一家人去皇城上面看赛龙舟。 比起往年,今年的氛围更加轻松了一些,甚至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瓶罐头! 而且今年冠军上次也比往年多了不少,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有钱了! 这几年李月辰的生意越做越大,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也变得膨胀了不少,出手也就大方了起来。 总体来说,透明玻璃的价格虽然正在一点点下降,但销量也在一点点增加。 尤其是随着国外的商人将这种透明玻璃带出去之后,往往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要进购更多的货物。 玻璃工厂的工匠们手艺也在一天天精进,现在甚至已经可以做一些造型比较复杂的工艺品了。 现在皇宫里的很多器具都已经换成了透明玻璃的,李月辰就等着炒茶工艺完善的差不多了,就给老爹老妈送一个透明的茶杯。 端午节刚过,太子李贤就被老爹给打发回长安监国去了,走的时候,李月辰还特意送出了十里。 离别之时,李贤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月辰,为兄会超越你的!” 说完便直接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李月辰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超越我?哪方面? 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到底啥意思,李月辰耸了耸肩,翻身上马回了宫。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也没闲着,头盔和手套之类的护具设计图基本已经完善了,可以拿到军器监让工匠们尝试开始制作了。 同时自己的机械复合弓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正式进入制作的阶段了。 因为工匠们也是第一次制作这玩意儿,所以需要李月辰在旁边看着点,避免他们犯一些细节上的错误。 这把弓做出来之后,应该能够让老爹大吃一惊吧?李月辰想到他可能出现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跟老妈的赌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养殖场紧锣密鼓的开工,争取用最快速度搞定。 而李月辰也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来一趟军器监,跟工匠们一起商量着机械复合弓的制作。 弓体一体浇铸成型,随后做镂空处理,不会影响起本身的结构。 一部分弓片是弓体连接在一起的,用火碱煮黑之后,外面再加上角,桑等各种复合材料。 配重杆,搭箭台,瞄准器之类的东西都用榫卯结构做成可拆装式的。 搭箭台为了不影响箭矢的飞行轨迹,使用了猪毛刷,能够让射击更加精确。 这把弓虽然是工匠们负责制作的,但有一点他们不太理解。 这个时代为了追求速射,一般搭箭都是在弓体的右边。 而李月辰的这把弓搭箭台确实在桌边,包括你奇形怪状的瞄准器都是在弓体的左边。 这就意味着,她每次射箭要比别人多一个动作,虽然可能也有一息不到,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确实有些不太理解。 李月辰曾经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未来那样去做。 因为她的首要目的是精准性而不是速射。 在她看来,射得快不如射的准,最好是每一箭都能命中目标。 就算进了军队,她也不是普通的大头兵,没有必要参加多人抛射之类的事情,只要尽量保证精准度就好了。 考虑到这些,最终李月辰还是决定完全按照未来那成熟的机械复合弓来制作。 随后又给他们讲解了一些各个配件的用途之后,李月辰才离开,等他们做完之后再说。 …… 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养殖场那边已经做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出来。 李月辰带着福来过来视察,看着正在施工中的养殖场,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个养殖场的制作一切从简,墙壁是用水泥墙来制作,所以内部空间不需要太多的立柱就能将屋顶支撑起来。 这些东西李月辰并不着急,她要的是养殖场能尽快投入使用。 负责工程的工部官员看着里面的围栏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殿下,这围栏是否太小了?” “不小,如果猪的活动量太大还如何长膘?”李月辰摆了摆手。 她要的不是那种瘦瘦的跑山猪,而是膘肥体壮的大肥猪。 大概数了一下里面的围栏,差不多能养一千头猪了,另外一边的养鸡场同样也是如此。 用竹子和木头搭建出来的笼子已经都差不多准备好了,可以先将猪和鸡放进去了,至于后续的建设工作,可以不用着急慢慢来。 从皇家农庄里面找来的养殖户已经过来报道了,一边听着李月辰的解释,一边暗暗记录下来。 虽然李月辰说的养殖方式不一样,但人家是公主,该听就要听着。 “到时候,买回来的猪配种成功,生下的小猪……” 说到这里,李月辰下意识的扭过头看了看旁边的福来。 福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呢,连忙行礼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李月辰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后摆了摆手才继续道:“小猪做阉割处理,然后……” 旁边负责听着的养殖户也有点尴尬,跟着咳嗽了两声看着地面,牢牢记录下来。 而旁边的福来则是一脸感动,他能看出来,公主是因为顾忌到他的情绪才会有那么一个动作。 有这么一个主子,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 走出养殖场之后,福来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猪要做阉割处理?” 好嘛,你倒是不尴尬! 李月辰心中吐槽一句,随后解释道:“如此一来,便能长的快些。” 其他的并没有说太多,毕竟当着一个太监的面说这些,就算他不尴尬,李月辰也觉得有些尴尬。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把下人当成跟自己一样的人来看待,就会容易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一点,李月辰跟这帮皇家成员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不管是老爹李治还是老妈武则天,其实内心之中是不把下人当人来看待的。 但或许恰恰就是因为李月辰平日里的种种行为,才会这帮下人都特别喜欢这位小公主。 回宫之后,李月辰照例到仁寿殿去给老爹老妈请安。 “辰儿快来,今日朕要了些你那炒茶,方便不说,味道也都不错。”李治招招手,让女儿过来陪着一起喝茶。 “阿爷,这味道其实还不行,还需要再研究一些时日的。”李月辰解释道。 李治倒是不这么觉得,端起茶杯在鼻下轻轻一晃,深深吸了口气:“你理想中的味道我不知道,但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对面坐着的武则天也笑着点点头:“是啊,不必添加那许多调料,味道虽然相对清淡,但方便不少。而且我也觉着,这味道更好些。” “好吧,既然爷娘喜欢,那边先饮着,等孩儿想要的效果出来了,再比对试试。”李月辰笑道。 一家人互相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最近的朝政上。 这也没办法,毕竟这是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他们的思维就在这里,很难绕的开。 严格来说,这应该也属于一种职业病了吧?李月辰心中暗暗吐槽。 “最近我与陛下商量着,打算在焉耆设立焉耆都护府,辰儿你觉着如何?”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很好啊。”李月辰一边给两人添水一边回答道“既然爷娘有此判断,那便说明吐蕃在那边过的不太好吧?” 说到这个,李治脸上的表情就透露着一股隐隐的骄傲:“那是自然,相比吐蕃的压榨之策,还是归附我大唐方为正道!” 看他这副表情,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设立焉耆都护府,就说明西域诸国还是向着大唐这边的,如此一来,吐蕃便算是陷入了被动之中。 “吐蕃此番进攻我大唐,想来应该是抱着目的的。”武则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下,“只是目前还未派出使者,应该是打算赢了之后再提吧?” “哼!”李治突然冷哼一声,“八成是为了辰儿吧?” “嗯?” 李月辰突然一愣,搞什么?躺着也中枪?老娘招他了? 不过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妈的不会是为了娶老娘的吧? 吐蕃那地方物产贫乏的很,若是能娶一个大唐的公主的回去,肯定就能带过去大量的物资,工匠甚至是一些文化层面的各种东西。 太宗朝时期的文成公主便是如此。 吐蕃也知道,凭他们的国力,不可能将大唐一举拿下。 所以便先出兵进攻,最好是能打赢几场仗,给大唐点颜色看看,然后再趁机提出迎娶公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毕竟现在大唐也没办法将吐蕃怎么样,打不过人家往高原上一跑,大唐的军队也攻不上去啊。 而此时的大唐又没办法长年在边境驻扎重兵,吐蕃或许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时不时来骚扰,就为了能娶公主。 想通了这一点,李月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位大人……应该不会将孩儿嫁出去吧?” 武则天笑眯眯的扭过头:“这……不太好说呢。” 看到老妈这透露着一丝危险的笑容,李月辰仔细想了想,出生到现在貌似没怎么坑过老妈,应该是吓唬自己的。 于是果断认怂,乖乖的跪下行叩拜大礼:“还请爷娘不要将孩儿嫁出去,不然日后可没人心疼两位大人了。” 与此同时心里也下定了决心,若是这夫妻俩真敢让自己嫁出去,就直接找一根白绫去自挂东南枝! 如果运气好,还能穿回去,直接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连夜去乾县把你们俩坟刨了! “好了,辰儿快起来!”李治笑了笑,“朕才不会让你嫁到那偏远之地。” “近的我也不嫁!”李月辰起身道,“孩儿是出家人,要修真的!” 李治笑眯眯的点点头:“好,不嫁不嫁,就在宫里陪着朕!” “嗯,孩儿就陪着爷娘!”李月辰笑眯眯的来到老爹身后帮他按摩脑袋。 对面的武则天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修真……为何不说要飞上天?” “那有何难?”李月辰反问一句,“飞上天而已。” “呵!口气倒是大!你飞一个给为娘看看?”武则天放下了茶杯。 “现下不行,等过些时日,孩儿飞给爷娘看。”李月辰道,“但说好啊,若是孩儿能飞,日后不能让孩儿嫁人了!” 武则天冷笑一声:“你倒是聪明,拖个几十年,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不用那么久,二……十年之内!”李月辰竖起一根手指,“十年之内,孩儿定然能飞上天!” “好!那为娘便期待着了!”武则天一脸不在乎的放下了茶杯点点头。 说真的,她也就是新天心情好,跟女儿开玩笑而已,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至于说嫁不嫁的问题,她目前也没想着逼女儿嫁人。 唐朝时期,但凡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子,嫁不嫁其实都随意,不嫁的话将来也是可以分家产的。 比如武则天的母亲荣国夫人,当初嫁给武士彟也是因为高祖赐婚逼着嫁,否则的话当时已经年过四十的荣国夫人说不定真就青灯古佛独自过完一生了。 ……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看起来应该想办法制作一下滑翔翼了,相比于热气球,还是这个更容易一些。 为了不让自己将来陷入政治联姻的地步,李月辰觉得应该想想办法了。 现在已经有能力制作滑翔翼的骨架了,剩下的就是翼面的问题。 只要把这个解决了,飞上天而已,小意思! 若是能借着这个赌注让夫妻俩取消让自己嫁人的念头,也算是能松口气了。 不如说,一旦制作出这种东西,就算想嫁皇室都不不一定愿意。 这种人才,就算是宁愿杀掉也不能拱手送给外人的。 不过这样正好,反正李月辰的人生计划里面就没有嫁人这一项。 李治看着母女俩开玩笑,笑呵呵的享受着女儿的按摩。 不一会儿,李显和李轮也一前一后过来请安了,随后一家人便在仁寿殿其乐融融的玩闹起来。 …… 五月十五的报纸上,发表了朝廷设立焉耆都护府的新闻,引发了一阵讨论。 但讨论度最高的并不是正式的新闻,而是正在连载的小说《洪荒》。 随着连载时间的延长,背景设定展开,宏大的世界观彻底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虽然李月辰的文笔只能说一般般,跟诗词那华丽的辞藻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关键是形势不同啊,对于第一次看到通俗小说的人而言,这东西的吸引力可要大多了。 宏大的洪荒世界,动辄毁天灭地的大法力,让想象力的空间一下子拔高了很多。 而娲皇作为独居与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圣人,更是让无数读者心生敬畏。 本身在儒家文化之中,母亲的地位是很高的,孝顺,更是这个时代对人品的一种肯定。 而女娲这个形象,是人类之母,又是妖族圣人,恰好符合了母亲形象的同时,又贴合孔子所说的有教无类的思想,所以总体上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最近不管是茶楼还是酒肆之中,聊得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于这本小说。 而聊新闻的,反而大多数都在青楼里。 作为文人装逼的地方,在这里的话题基本都是诗词歌赋或者国家大事,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的才华,得到美女们的青睐。 最近的李月辰没什么事情,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养殖场那边也有人管着,自己不用操心。机械弓也正在制作之中,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搞定。 所以除了每天上午的练功不变之外,下午基本上就是看看设计图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或者是在躺在临波阁的摇椅上乘凉。 今天也是一样。 “哗啦”一声,李月辰打开折扇,踩着木屐清脆的节奏声来到临波阁的摇椅上躺下乘凉,打算一会儿去池塘里面泡泡脚。 福来悄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阵,发现李月辰并没有睡着,才汇报道:“殿下,第一批俘虏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了,要不要提前安排一下?” “嗯,你去看着办吧,有个住的地方便好。”李月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夏天过去了 这第一批俘虏,人数不算太多,大约有五百人左右。 李月辰让福来先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等人到齐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修路了。 估算一下,送过来怎么也到七月甚至是八月了,于是通知邙山那边趁着这段时间多烧一些水泥出来,为将来修路做好准备。 随后李月辰又跑到了玻璃生产作坊,让他们做个简易的水平尺迟来。 现在玻璃的工艺已经相当完善了,做一个水平尺算不上太难。 无非就是先做一个单口的玻璃管出来,灌水之后用木塞堵上,然后封蜡就行,应该可以用挺长一段时间的。 眼看又没啥事儿了,李月辰基本每天都往军器监里跑,跟工匠们一起讨论着兵器和盔甲的制作。 关于头盔上的面具,李月辰采用了类似摩托车头盔的设计,平时可以推上去,要使用的时候再拉下来就好了。 同时还有各种护具,因为这个年代没有橡胶,所以采用皮甲的制作方式。 以犀牛皮,象皮还有鳄鱼皮等各种野生动物的皮革多层压制而成,防护效果相当不错。 在军器监待着的这段时间里面,李月辰也对这个时代的尖端科技有了较为充分的了解。 其实自己设想的很多东西这个时代都能做得出来,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在于成本无法降低。 别的不说,就拿箭矢来说,一支箭的造价几乎等于一个中产阶级百姓一个月的生活费! 要知道,这是一支箭的价格!成本简直高的离谱。 当然这只是李月辰在军器监的这段时间了解到的诸多事情其中之一。 …… 六月酷暑,李月辰热得受不了,每天只要没事了就去九州池里面游泳。 宣城公主也拉着裴清婉过来一起玩,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只有在休息日的时候才能过来。 一开始裴清婉还有点抹不开面子,不过人类最厉害的地方就是适应能力。 来了几次之后,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甚至都会主动跟李月辰和宣城公主互相泼水玩了。 可惜这个夏天朝廷的事情太多,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没来几次,让李月辰多少感觉有些遗憾。 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老妈看着女儿每天玩水导致心理有点不太平衡,六月二十三,突然把李月辰叫过去训了一顿。 “好歹你如今也是朝廷官员,不为朝廷分忧也就算了,还整日就知道玩水,真是白瞎了这一身才华……”武则天坐在桌案后面教训着。 李月辰感觉有点委屈,摆弄着湿漉漉的头发道:“可是阿娘,孩儿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啊。” “好啊,现在学会跟本宫顶嘴了是吧?”武则天瞪着眼睛问道。 “不敢不敢,阿娘说的是,孩儿一定牢记教诲。以后少玩。”一看老妈真的生气了,马上认错,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看到女儿认错,老妈似乎多少消了点气,不过还是冷哼一声:“玩也就罢了,当着下人的面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我去,泳衣和衣不遮体是两码事儿好吧? “阿娘,他们都是宦官,无所谓的!”李月辰无奈的解释着,“再说了,就算不是宦官,也肯定打不过我!” “我说的不是宦官,是你这态度!”武则天强调道,“让宦官看到自然无所谓,但辰儿你也长大了,该注意些男女大防了。” “是!孩儿记住了。”李月辰也不想跟老妈顶牛,反正她说啥就先听着,态度很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李月辰没有去游泳,而是每天就在安福殿里面读书练字,让老妈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一年的夏天就这么过去了,甚至让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 七月初四,处暑。 乌云密布的天空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标志着夏天的离去。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在殿内散了散步,随后便侧身躺在殿外的走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天空发呆。 小荷跪坐在旁边,低声劝诫道:“殿下还是不要在此地多待,万一着凉……” “无碍的,我几年也不生病,偶尔有一次也是睡一夜自然就没事了。”李月辰摆了摆手,“对了,去给我拿个橘子罐头过来。” 见到劝诫无果,小荷只能答应一声,起身去给她开罐头。 李月辰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看着天空发呆,还别说,这种感觉还是挺惬意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雨的原因,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明显不想在报社多待,午时刚过不久便撑着油纸伞回来了。 对于光明正大翘班的两人,李月辰也没说什么,而是招呼她们过来一起吃罐头。 随后又叫来了宣城公主和裴清婉一起,于是五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美女便在走廊上坐成一排,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看着雨滴从空中落下。 李月辰和宣城公主都是盘腿坐着,而剩下的三人依旧采取跪坐姿势。 雨滴有节奏的敲打的屋檐,房梁和地面,几人在雨幕之后互相说笑,形成一幅透露着欢快的山水画。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李月辰中午吃过饭之后便带着福来来到了匠作监。 听说他们终于将上次让他们做的机器改造出来了,李月辰过来查看成果。 一名工匠坐在椅子上,双脚不停的蹬着踏板。 而通过大大小小十余个齿轮连接着的一块圆形的磨石飞速旋转着。 一名上了年纪的工匠带着李月辰来到飞速旋转的磨石前:“殿下请看,用此物来打磨其他器物,效率会提高不少。” 说着,就拿起一块木头凑了过去。 伴随着木屑翻飞,不一会儿,这木头就被打磨成了一个半球形。 李月辰从工匠手中接过这被打磨好的木头,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抬起头问道:“我不懂木工,你们觉得如何?” “回殿下,此法相当方便,打磨起来要比手工省事的多,只不过用起来有些麻烦,需要重新适应才行。” “嗯……”李月辰点点头,“此物不单能用来打磨木头吧?铁器呢?” “也可,比木头要麻烦些,但比手工省事的多。”旁边的铁匠回答道。 “那便好。”李月辰点点头,“对了,不是还有一负责钻孔的吗?你们没有尝试一下?” 工匠脸色有些尴尬:“试过了,但还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 李月辰倒是没怪他,只是笑了笑:“这方面你们看着来便好,我不过是提出一个思路,日后,还需要你等自己去不断尝试。” “是!”工匠们齐齐行礼,表示明白。 又聊了几句之后,李月辰离开匠作监,顺便去旁边的军器监看看。 那机械复合弓已经差不多快要搞定了,只不过还欠缺着一些配件而已。 搭箭台上的毛刷已经做好了,瞄准器也安装上去了,随后就是配重杆和停止器了。 停止器是为了防止弓弦过度震动而加装的,未来一般都是橡胶头,在这里嘛……只能使用牛筋了。 剩下的便是箭架,这是直接安装在弓体右侧的,一次性可以卡十支箭。 要射箭的时候便不用从胡禄里面取了,直接从弓体上拿下来即可。 李月辰对着这把未成形的弓仔细观察了一下,感觉比未来那种要大两圈,几乎跟满族弓一样大了,甚至还要更大些。 对于她的疑问,工匠们只能苦笑着解释:“殿下神力,若是不做大些,怕是达不到殿下的要求。” “行,没事,等做出来再说。”李月辰点点头,反正再大不过也就奥运会射箭比赛那么大了,照样能用。 …… 七月底,前线那边第一批俘虏被送了过来,李月辰让福来先将他们安排到了集贤坊,随后便跑去了监门卫所。 看到李月辰过来,耿云强马上迎接:“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前线送回来五百俘虏,你带一些人去看着,顺便跟我过去一趟。”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不知殿下需要多少人?” “不要问我,你觉得多少人能看得住五百手无寸铁的俘虏?”李月辰反问道。 耿云强想了想:“一百人足矣!” 迅速挑选了一百人之后,耿云强跟着李月辰上马直奔集贤坊。 洛阳街道上的行人们看到一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着一个骑着马的红衣小姑娘走过,都纷纷向两侧让开。 到了集贤坊之后,来操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行礼过后,李月辰就要往里走。 “殿下还是莫要进去了,免得这些低贱之人冲撞了殿下。”来操提醒道。 “无碍,这不有你呢嘛!”李月辰笑了笑,抬腿进入了集贤坊之内。 来操连忙跟上,满脸笑容:“那是,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会保护殿下……” 此时此刻,五百俘虏已经聚集在院落之内,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用长矛和弓箭指着,但凡有一点异动,就会当场毙命。 这年代可没有什么国际公约,俘虏杀就杀了,没有一点犹豫的。 这些俘虏脸上都带着两坨高原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基本也都脏兮兮的。 甚至有些人衣不遮体,裸露的皮肤上都能看到鲜红的鞭痕,显然是被押送过来的路上受到了一些折磨。 看到一群士兵拥促着一个红衣少女进来,这些俘虏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思考着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 耿云强手持横刀站在李月辰身边,一脸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俘虏。 李月辰也不废话,背着双手朗声开口道:“可有能听懂大唐话的?站到前面来!” 前面的一些俘虏抬起头,皆是一脸茫然之色,似乎没有听懂。 而站在最前面的来操突然抢过旁边士兵手里的马鞭,随后直接抬手抽在面前一名俘虏身上,恶狠狠道:“殿下问你们话呢!没有能听懂的吗?若是殿下生气了,砍了你们这帮狗杀才!” 李月辰撇过眼睛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献媚的功夫倒是渐长。 或许是因为怕真的被砍了,对面的俘虏之中有一人抬起了手,声音有些哆嗦,用奇怪的口音说着大唐雅言道:“回,殿下,我能听懂!” “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为何不出来?”来操大吼一声,随后抬起马鞭又要抽。 对面俘虏一缩身体,吓得后退了两步。 “好了!”李月辰阻止道,“让你说话了吗?” “是,小人僭越了!”来操马上转过头认错,微微后退两步,将手中的马鞭还给了刚刚的士兵。 “你出来!”李月辰对那个会说大唐话的俘虏招了招手,“将本宫的话,翻译给他们!” 对方点头答应一声:“是!” 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道:“尔等进犯我大唐领土,劫掠我大唐子民……按理说,本宫应当杀了你们才是。不过现在,能给你们个赎罪的机会。若是愿意好好干活儿,本宫也可不杀你们,若有表现好的,几年之后,说不定能放你们回去……” 李月辰发表了一番演讲,简单的说就是通过威逼利诱,或者换一个好听点的说法,摆事实讲道理。让他们要么选择被杀,要么选择干活儿。 对于这帮没有文化的俘虏来说,肯定会选择后者。毕竟就算留在这里干活儿也总比死了强。 “另外,尔等要记住了!若是其中有人妄图暴动,或者说逃跑……哪怕只有一人,那所有人都要受罚!”李月辰一点点给他们讲明自己的规矩。 说实话,她本人是很讨厌连坐制的,但为了打消这帮俘虏心中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只能采取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发表完了演讲之后,李月辰问道:“有何疑问趁现在提出来,过时不候!” 那名翻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殿下,真的只要好好干活儿,就不杀我们?” 李月辰点点头:“前提是尔等不自找麻烦!若是能做到这一点,本宫保证,都能活命!” 当翻译将李月辰的回答告诉他们之后,这些俘虏们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原本以为被押送过来会受到什么虐待呢,没想到就是干活儿而已,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狙击概念 宣布完了事情之后,李月辰也不打算多待了,转身准备离开。 同时又招招手将耿云强叫来:“你派手下的人,到时候轮班看着他们修路。若是出了事儿,本宫不找别人,只找你!” “是!”耿云强先是答应一声,随后又有些为难的抬起头:“可是殿下,我等毕竟是监门卫,到时候天皇……” “圣人那里自有我去说,你不必担心。” “是!” 走出了集贤坊,李月辰翻身上马。 回宫的路上,旁边的福来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当真在几年后会放他们离开?” “到了放他们的时候,吐蕃已经成大唐的一道了,放不放的已经无所谓了。”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 听到这句话,福来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拍了一记马屁:“殿下高明!” 虽然知道他在拍马屁,不过好话谁都愿意听,李月辰也忍不住晓蕾小奥:“对了,到时候记得给他们伙食标准提高些……” “殿下太过仁慈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们要干的是体力活儿,若是不让吃好,过不了多久都累死了,路你来修?”李月辰反问一句。 “这……” 李月辰摇了摇头:“这不是仁慈与否的问题,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想要干活儿,就必须吃饱才行,此乃长久之道!” “是!奴婢明白了!”福来答应一声。 …… 回宫之后,李月辰去了仁寿殿给老爹老妈请安,顺便汇报了一下自己从监门卫那边抽调了一批人过去看押俘虏。 李治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够吗?不够再多抽调一些。” “绝对够了。”旁边的武则天说道,“若是连五百手无寸铁之人都看不住,那只能说明他们太废物了。” “嗯,阿娘说得对!”李月辰连忙给老妈倒上一杯茶放在面前。 老爹手里盘着保健球,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了两下:“嗯,说起来,我还挺期待的。若是两京能在一旬之内到达会是何种模样。” “阿爷放心,就凭那四轮马车,一旦修好了路,一旬之内肯定能到的!” 不过说起这个修路,明天确实应该去邙山看看那水泥怎么样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骑马去了邙山,准备跟工匠们聊聊。 李月辰一开始的想法是用水泥作为粘合剂,然后用石砖来铺路。 但这几天仔细想了想,成本还是有点高。 说起来,混泥土的比例是啥来着?听着工匠的解释,李月辰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材料好像就是水泥加沙子和碎石,但是其中比例多少,李月辰却完全不知道。 不过这东西的成本可比石砖要低了不少,用来铺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你们最近做一下混凝土试验……”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将混凝土的材料配方告诉他们。 让旁边一个会写字的工匠记录下来之后,李月辰道:“所需材料就这些,但其中比例,需要你等自己去好好琢磨一下。” 工匠们答应一声,明天就开始试验,按照不同的配方多做一些混凝土砖块出来,到时候比对一下。 说完了这些,李月辰正准备离开,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年代没有压路机啊!那这混凝土路要如何保证平整呢? 李月辰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问工匠们这种问题都是怎么解决的。 工匠的回答是用木桩去敲,将路面一点点敲平。 而这么落后的方法直接被李月辰给否决了,开玩笑呢,长安到东都直线距离都有三百多公里,靠木桩去敲这要干到猴年马月去? 难道还是要采用石砖铺路?不行,成本太大了,根本负担不起。 仔细想了想,李月辰无奈的发现,还是一次性稿费一些钱财,尝试在这个时代制作一台压路机成本能更低一些。 想到这里,李月辰翻身上马:“回宫,召集各行各业所有工匠,我有事情要宣布!” 福来看到她这态度,就知道估计要做一个特别难的大玩意儿了,马上答应一身,跟着回宫,然后去召集工匠。 压路机,李月辰还算是比较熟悉,因为以前在国外做高空摩托挑战的时候,会根据需要来修整不同的路面和坡度。 只有角度调整好了,才能让摩托车冲上十几二十多米的高空,然后在空中有充足的时间做出空翻之类的各种动作。 跟那帮负责修整路面的人混熟了,甚至亲自上去开过。 …… 回宫之后,李月辰甚至都没有休息,直接来到了皇城的亭子里面等着。 福来招呼几个小太监分别去不同的部门通知各个工匠们出来集合。 时间不长,宫里各行各业的工匠们便全部到齐,加起来居然有近两百人。 近两百人站在皇城外面的广场让,很多其他的小官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就连在报社里面审核新闻的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也都出来了,不知道李月辰要做什么。 李月辰倒是也不介意他们看着,拍了拍手,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本宫打算做一器物,让你们帮忙想想。简单地说,就要做个两丈长的圆铁柱,要一边重一边轻,你们想想有何办法……” 听到公主的要求,工匠们纷纷疑惑的抬起头,不知道这东西能干嘛用。 这其实无所谓,最关键的是铁柱,但要一边重一边轻,从技术手段上来说,是个挺麻烦的事情。 “你们也不必现在答复,何时想出来了,找他说明便可。”李月辰指了指身边的福来,“若是最终采用,本宫自当重赏!” 说完,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帮工匠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没有。 李月辰不知道这种方式能不能行,但不管如何,总要试试才知道。 技术就是在不断试错之中才能进步的,况且自己还给了他们一个相对正确的方式,就看他们能不能搞的出来了。 至于目前来说,还是等一段时间,确定了混凝土的最佳配比之后,先让那些俘虏去干活儿。 压路机做出来之前,先找两个石匠做两个石头柱子出来先用着好了。 …… 七月底,军器监传来了消息,李月辰的机械复合弓终于要完工了。 听到了消息的李月辰兴冲冲的跑到了军器监,查看他们制作完成之后的成品。 军器监的大厅之内,工匠们看着桌子上的这把弓,一时之间表情都感觉有些恍惚。 虽然说这把弓是他们亲手制作的,但怎么看都感觉有种违和感。 李月辰其实可以理解,毕竟这压根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看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纷纷让开,让李月辰看到了桌面上摆着的那把机械复合弓。 黑漆漆的弓体,符合人体工学的实木握把,毛刷箭台,五针瞄准器,再加上安装在弓体上的配重杆,停止器,以及右侧卡着的十支箭…… 哪怕仅仅是在旁边看着,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这把弓很大,比满族弓还要大一些,由于是金属制作,再加上下面那根长长的配重杆,看着就很重。 李月辰直接伸手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应该有个十斤多,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 随后问道:“弓力多少?” 工匠面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一百九十六斤……” 好家伙! 旁边的福来暗暗咋舌,这等硬弓,几乎已经是个小型床弩了,恐怕除了殿下之外没人能拉得开了吧? 然而这还没完,工匠继续道:“殿下,此弓力量过大,普通箭矢承受不住,所以与之配套的箭也是特质的……” 李月辰拿下来一支箭看了一下,这箭并不是纯木箭杆,而是竹木合制的。 好嘛,这年代哪怕是最简单的木杆箭成本都已经居高不下了,这把弓连配套的箭都要特制,看来自己将来就算上了战场,需要开弓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了。 看来自己这把弓,注定是用来当做狙击枪使用了。 其实这倒是也正常,师父刘仁轨说过,真正上了战场,根本不需要使用太大的弓。 监门卫的耿云强,要论力量,一百多斤的弓也能拉得开,但是上了战场,可能多半会选择五十斤左右的弓来使用。 毕竟战场情况复杂多变,如果使用极限力量的弓,很可能射不了几箭就没力气了。 李月辰其实无所谓,哪怕这把弓有一百九十六斤,但依然还没到她的极限力量。 而且她自己很清楚,这种弓不适合骑射,只适合拿来打狙击。 到时候上了战场,要是骑射,还是使用之前那把没有安装偏心轮的铁弓比较好一点。 本来想要尝试一下的李月辰又将箭卡了回去,让福来拿着,打算去仁寿殿给老爹老妈看看。 毕竟箭这玩意儿虽然能够反复使用,但每一次发射都会让其使用寿命变短,所以还是尽量少用吧。 ……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兴冲冲道:“阿爷阿娘,孩儿的弓做出来了!” 屋子里,李显和李轮正好也在,刚刚给两人请了安,一起吃茶聊天呢。 听到李月辰人为到声先至,夫妻俩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福来手中那把在两人看来有些奇形怪状,不明觉厉的大弓。 李月辰拿过来之后,递给李治:“阿爷看看,如何?” 李治接过来的一瞬间就感觉手里一沉,比普通的弓要重很多。 随后根据本能的抓着握把,抬手做了个拉弓的动作尝试了一下。 他并没有真的动手去拉,这把弓比上次那把还要大,还要沉,他自己铁定是拉不开的。 李治看了看弓体下面长长的配重杆:“辰儿,此物作何之用?” “保持平衡啊!”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随后又给他解释了瞄准器和停止器之类的诸多配件的用法。 老妈武则天也一脸好奇的在旁边看着,还自己抓着这把弓抬起来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尝试了一下。 李治一脸颇有兴趣的样子:“走,去试试!” 监门卫所就在皇宫旁边,距离也不远,一家人同时出发打算过去看看效果。 李显和李轮两人一路上都拿着那把大弓,你看看我摸摸,时不时还拉着李月辰问一些问题。 他们两个也是接触过射箭的,但正因如此,才能看得出这把弓有多么不符合时代背景。 来到了监门卫所,李月辰一边戴上玉韘一边吩咐士兵将靶子摆远一些。 士兵们马上去办的同时,也都好奇的看着她手里那把奇形怪状的弓。 不一会儿,一百米之外已经摆好了几个干草靶子。 监门卫所没有椅子,李治几人都站在旁边看着。 李月辰倒是也不废话,取下一支箭之后,便开弓搭箭瞄准。 当弓弦被完全拉开之后,两边的偏心轮旋转半圈,李月辰顿时感觉手上的压力小了不少。 “咻”的一声,箭矢瞬间飞出,前方的靶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治等人挑起了眉毛,难道脱靶了? 李月辰却淡定的对旁边的士兵摆了摆手:“去看看!” “是!” 士兵答应一声,连忙跑到靶子前观察了一下,随后便拿着靶子跑回来了。 “圣人,靶子被穿透了!箭头还在后面墙上打出来一个小坑!”士兵一边汇报一边将手里的靶子递给李治。 看着后面半寸厚的木板上那个小洞,夫妻俩和两个哥哥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甚至还微微倒抽了一口气。 半寸厚的实木都能穿透,而且靶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箭的力道已经可想而知。 这样的力道,别说普通铠甲,就算是造型相对圆润一些的兜鍪,恐怕也能一箭将其穿透! 若是上了战场,真可谓是指哪打哪儿了!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的精度可比床弩要高多了!可以说是专门用来狙杀敌军高级将领的利器啊! 这个年代,为了保证士气,将领都是极其显眼的,一眼望过去就能分得出来! 若是能在开战之前先狙掉敌方将领,那这一仗基本就是碾压了! 想到这里,李治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脸色都开始变得有些通红! 第一百八十章 战事通报 “阿爷,莫要激动!”李月辰走过来笑了笑,“龙体重要啊!” 李治点点头:“嗯,不激动!”随后又重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李显和李轮就没想太多了,只是单纯的认为李月辰很厉害,在旁边一脸兴奋的想要玩玩她的弓。 “两位阿兄还是算了,肯定拉不开的!”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 将近两百斤的弓,别说一个人了,就算他们两个合力估计都拉不开。 随后李月辰又射了几箭,每一次都能毫无压力的穿过靶子,可以证明第一次并非侥幸。 李月辰本身就有一定的经验,再加上现在强横的身体力量,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射穿了五个靶子之后,李治没有让她继续试射,而是带着一家人又回了宫。 回宫之后,李治坐下喝了两口茶,通红的脸色才逐渐消退下去。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女儿带给他的惊喜是在太大了!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这都比不上亲眼看到所带来的冲击力。 “都别走了,今夜晚膳都在这里用。”李治摆手下达了命令。 “是!” 孩子们也都答应一声,一家人一起在仁寿殿吃了晚饭。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今天李治多喝了几杯,惹的武则天一阵教训。 …… 过了两天,李月辰骑着马去了邙山,查看混凝土的实验成果。 工匠们使用各种比例制作了不停的混凝土砖块,估摸着至少有一百来块。 实验的过程也很简单,就是李月辰拿着锤子以一个还行的力气一块一块去砸。 她的体力比这些工匠们要强的多,能够长时间的保持自己的力量在一个差不对的水平线上。 “哐哐哐……” 邙山上不断的响起铁锤砸碎混凝土砖块的声音,大量的碎渣不断的飞来飞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李月辰选了一块相对差不多的,让他们就按照这个比例来制作。 第二天便将那五百俘虏押出了城外,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旁边有工匠教他们怎么按照比例调制混凝土。 李月辰也在旁边告诉他们大概的操作方法和流程…… 就这样,大唐帝国第一条高速公路开始正式动工。 …… 八月初,前线传来消息,吐蕃最近一直都在跟边境的唐军发生这小规模的摩擦战争。 而现在居然还有其他的余力来进攻叠州,并且已经攻破了密恭和丹岭两个县。 朝堂上,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李月辰皱起了眉头,这吐蕃当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珠帘后的武则天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异常愤怒,下令必须反击。 李月辰叹了口气,可惜她的铠甲现在还没有打造好,老爹老妈不可能允许她无甲上战场。 别说铠甲了,就连兵器也才刚刚打出来个雏形,除了一把弓之外,什么都没有。 李月辰要的方天画戟有重量要求,不可能采用木杆制作,必须是纯金属的。 这样的兵器打造起来难度很大,不可能做成拼装式,为了保证强度,必须要一体成型。 而且虽然李月辰有手套,但工匠们也要考虑防滑性能。 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在跟李月辰讨论着使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提高防滑性。 原本李月辰的计划是将杆身做成凹凸不平的起伏样式,但工匠们说这样太过耗费时间,从工时来讲也比较麻烦。 足足讨论了一个星期之后,工匠们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那就是将几根比较细小的棍子烧到快要融化的软绵绵的状态,然后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做成杆身。 这样一来,杆子上面会有螺旋状的起伏,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滑。 并且这种做法还能提高戟杆的韧性,不容易弯折。 李月辰让他们看着来,只要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快做出来就好了。 随后又去了另一边查看,查看自己的锤子和刀怎么样了。 这两样东西打造起来比较容易一些,但是因为采用了锰钢,硬度很高,打造起来比起普通兵器有些耗费精力。 二十斤的锤子,几乎跟上官婉儿的脑袋一样大了。 这么重的锤子,自然不能用太细的锤柄。 工匠们仔细观察了李月辰手掌的大小,将锤柄做成了类似棒球棍一样上粗下细的状态。 跟锤子连接的地方几乎是一样粗的,随后逐渐变细的同时,又从四个面多拉出钢筋粗细的棍子,跟握把前面连接在一起。 这样一来,这锤子的锤柄看起来就成了类似镂空的结构,同时也能保证李月辰抡锤的时候不至于发生断裂。 旁边的福来一起听着工匠们的解释,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种锤子抡在身上,落个终生残疾,生活不能自理都算是命大的!大多数人肯定是直接完蛋,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 李月辰则是点了点头,其实一百斤的锤子她也拿得动,但是完全没必要。 战场上,不能只顾着力量,耐力往往更加重要。 这个年代,没有办法准确的测算出自己的身体数据,但是根据李月辰自己的估计,等到自己成年,差不多也就比美队低一些。 或许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但本质上依旧还在人类的范畴之内,而没有到达“非人”的级别。 不过就算这样,在这个时代来说,应该可以当得起一句天下第一了。 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成年之后能不能让老爹给自己赐个“元霸”的表字,看来是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表情略微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 开始修路之后,俘虏们都很乖,在连坐制度的威胁之下,所有人都在互相监督,并没有发生逃跑或者暴动之类的事情。 再加上李月辰让他们吃好点,每隔两天就在饭里见到一些肉沫。 别看只是肉沫,在吐蕃,一年都吃不上几次。 这样的待遇,让这些俘虏们觉得,虽然说每天干活儿很累,但是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的。 然而这路才修了半个月,李月辰就遇到了让她有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天下午,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不用上班,两人在殿内下棋。 宣城公主和裴清婉跟李月辰在旁边斗地主,桌子上摆着一堆铜钱,宣城公主面前的最多。 福来走进殿内,用眼神示意李月辰有事要说。 李月辰倒是毫不在意的扬了扬下巴:“直接说。” “回殿下,现在东都城外,有不少百姓都过来,说想要帮忙修路……”福来回答道。 “哈?”李月辰放下手里的牌,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他们要干嘛?修路是不给工钱的!” 福来点点头:“奴婢也说了,但这些百姓说看到修路伙食好,最近又不农忙,所以……” 听到他这么说,李月辰明白了,现在虽然粮食产量上去了,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依旧是一年都见不上几次肉。 负责修路的这些俘虏每隔两天便能见到些肉沫,已经足够让这些百姓羡慕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修路是重体力活儿,想要让他们健康的干活儿,不吃肉是不行的。 李月辰低头想了想:“这样,愿意干活儿的百姓,让他们做些轻松的活计,伙食标准跟那些俘虏一样就行。另外不要约束他们,想走随时让他们走!” “喏!”福来答应一声,转身去办理了。 这样倒是也行,如此一来,应该能保证每天修一里半左右,这么算下来的话,差不多一年出头,这条从东都到长安的高速公路就能修完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嘴角的酒窝微微一闪,甩出几张牌:“三带一对儿!” …… 过了两天,李月辰中午吃过饭,日常去给老爹老妈请安。 请过安之后,李治突然问道:“辰儿,朕有心南选,你觉着如何?” “很好啊!”李月辰点点头回答道,“日后主要的粮食产量还是要放在南方,如此一来,经济重心南移已是大势所趋。不如趁此机会开发一下岭南等地……” 听到女儿的回答,李治点了点头:“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岭南毕竟路途遥远,况且……” “阿爷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往南开发便好。”李月辰笑道。 这个年代,别说岭南,湖北很多地方都没有开发完全,更别提更南的地方。 李月辰也没打算一蹴而就,反正就慢慢来呗,国家的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进步的。 听到女儿的开导,李治笑着点了点头啊:“是啊,此事急不来……” 说归说,但能看得出他的表情里面带着些许遗憾。 李月辰大概能理解,毕竟他一辈子都想着超越先帝,或许在某些事情上总是荣誉出于本能的急于求成。 不过他绝对不是一个昏君,相同了之后,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算是认可了自己的不甘心。 作为小棉袄的李月辰马上给他倒茶,一边安慰的同时一边给他按摩脑袋,跟他说点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新闻说了朝廷打算南选的事情,在民间的一些人里面倒是引起了一阵波澜。 跟往年一样,只要是祭祀的节日,宴请群臣喝酒蹦迪总是少不了的传统。 宴会前期李月辰还是挺愿意看的,毕竟教坊司的舞女们各个长得漂亮,舞蹈也跳的特别好,有种在未来看直播的感觉。 然而到了后面,一帮大老爷们开始上去跳的时候,感觉就完全变了。 真要跳的好看也就算了,可惜,这种动作粗犷的舞蹈跟李月辰的审美有点对不上。 尤其皇帝本人,或许是因为擅长音乐,所以节奏踩的很准,卡点卡的不错,但要说动作……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李月辰也在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教教老爹怎么跳动感光波?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种舞,女人跳和男人跳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所以说,自古以来皇帝爱看美女跳舞,不是没有原因的。 …… 第二天,李月辰吃过中午饭之后,福来便抱着一个瓷瓶进来了。 “殿下,这是圣人御赐的礼物,放在何处啊?”福来问道。 李月辰仔细看了看,这瓶子多少看着感觉有点印度风格,尤其是上面那个盖子,就好像是几个舍利子摞起来的感觉。 猛地一看多多少少有点像是如来的发型一样。 瓶身是白色的,但是上半部分有天蓝色的花纹,看起来就好像…… 李月辰猛地一愣,卧槽,这不会是青花瓷的前身吧? 不过她也不敢确定,这东西跟网上看过的青花瓷的图片不一样。 网上的青花瓷,天蓝色的花纹应该是遍布整个瓶身,而不是只有上半部分。 最关键的是,她隐约记得,青花瓷是会反光的,就好像表面涂了一层透明油漆一样的感觉。 但眼前这瓶子却是亚光白,不反光,或许是因为做出来有一定时间了,甚至还有点发灰。 不过说起这个……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以后有机会了说不定可以考虑尝试一下。 …… 九月,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冷,李月辰身上的衣服也加厚了一些。 为了不让这些修路的俘虏们冻死,也给他们发了厚实的麻布衣服,同时将以前做实验失败的茶叶发下去让他们在冷天里也能喝口热的。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也能暖暖身子不是? 前线那边的战况有些焦灼,吐蕃似乎也没打算发展成大型战争,一直都是以骚扰为主。 而大唐这边也知道自己上不了高原,所以也是以防御为主,并不追击,双方似乎陷入了持久战。 现在天气即将转冷,双方的形式都不算太好。 大唐毕竟还是在自己地盘上,虽然不想冬天打仗,但至少心里底气足。 但是吐蕃就不一样了,若是什么都抢不到,到了冬天,恐怕要死不少人了。 朝中有些大臣在这个时候上奏说要不赏赐吐蕃一些物资暂时停战吧,反正大唐现在粮食产量挺高的了。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听到这话差点没出来给他一拳,现在他娘的自己境内的百姓能不能吃饱还两说呢。 你倒好,今年给了,明面还来要,你给不给? 所以说不能惯着,有些事情,还真的就要坚持到底才行。 所幸天后也明白这个道理,并未同意。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历史名人 天后不同意,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并没有跟着争论,只能表示同意。 现在皇帝身体不好,平时不上朝,天后一家独大,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跟她对着干。 毕竟天后跟皇帝不一样,皇帝最起码平时都保持着圣人的人设,很多事情不会亲自表现出来。 天后可就不一样了,她属于完全不装的那种,真要跟她对着干,她是真敢砍人。 屏风后满的李月辰也点了点头,感觉老妈这个决定真的是无比正确。 下朝之后,就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往回走,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皇帝不在的时候,老妈也没有平日里那般严格,脸上也会带着些许笑容。 回到了仁寿殿,跟李治汇报了一下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随后一家人便随意的聊了起来。 自从李弘去世之后,李治的头疼就没好过,所以每天也不能用脑过度,否则容易导致情绪激动。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武则天并没有跟他说太多,而是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正好最近长安那边传来消息,二哥李贤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也算是为皇家血脉开枝散叶多做了一份贡献。 不过让夫妻俩感觉遗憾的就是,这个儿子依然不是嫡子,目前太子妃房芙蓉的肚子还没什么反应。 这不仅让李治夫妻俩开始怀疑,这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李月辰也这么觉得,如今这个避孕手段低下的年代,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八成可能是不孕不育了。 似乎当初李治的王皇后也是这样,否则的话,恐怕还轮不到老妈上位呢。 一家人聊到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不打扰他们工作,起身告退了。 …… 刚刚走出仁寿殿,福来就一路小跑了过来:“殿下,新修的路出了些问题。” “怎么了?” “开裂了!”福来一脸郑重的回答。 李月辰当即一挥手:“去牵马,出城去看看。” “是!” 不一会儿,福来牵来了马,叫上二十个保镖跟李月辰一起出了城。 路上,李月辰忍不住感觉有些无奈,现在这路才修了不到五公里,而且还没正式开放,就出现了裂缝,将来以后恐怕会更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在真正开始干活儿之后,李月辰才发现混凝土路压根不需要压路机,只要让它自然阴干就好。 原本准备用马来拉的石柱也没用上,而是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 就是先定好宽度,两侧用木板支撑,随后铺上混凝土推平就好。 考虑到下雨之类的问题,所以这总计五丈宽的路,中间会比两侧略微高一些。 这个肉眼几乎是很难看出来的,是用水平尺确定的。 骑马出了城门,便看到一帮工匠们围在这段路的起始阶段不停的讨论着什么。 看到李月辰过来,工匠们都纷纷行礼。 李月辰抬手让他们免礼,走过来一看,发现这条灰扑扑的路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缝。 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感觉不像是因为外力产生的,应该更像是在阴干的过程中起了什么变化而导致的。 但说实话,李月辰对这种东西也是一知半解,没办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着她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思考,工匠们也不敢打扰,只能在旁边站着。 李月辰突然扭过头看着他们问道:“你等可知其中原因?” “……” 工匠们都不说话,毕竟混凝土这种东西还是公主发明的,他们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其中一名工匠对李月辰也有了解,知道就算说错话她也不会当回事,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回殿下,小人都是有所猜测。” “说说看。” “小人是觉着,这混凝土在晾干的过程中,会不会导致其韧性消失所以开裂……” 听到工匠的回答,李月辰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的见识比起自己远远不如,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他们的经验也是非常值得借鉴的。 说起来,未来的混凝土是用来盖房子的,而且其中往往会加钢筋,这样应该就能提升一些韧性吧? 但要在这个时代制作钢筋的话,那成本可就高的无法想象了。 李月辰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工匠,缓缓道:“若是在这混凝土之中加入铁棍,应当能够提高韧性。但钢铁成本高昂,你等可有合适的代替之物?” 旁边的一名木匠开口道:“殿下,木棍应当可行。” “还是高!”李月辰摇了摇头,“好木料的价格不比钢铁便宜多少,这里到长安几百里路,负担不起。” 旁边的工匠想了想:“殿下,若是单考虑韧性的话,竹子如何?” “竹子?” 李月辰想了想,她也不是学建筑的,这玩意儿能不能行真的不知道。 但考虑到成本问题的话,确实应该尝试一下。 于是点点头:“福来,现在叫人弄些竹子过来,做实验尝试一下。” “喏!”福来答应一声,马上派个士兵去办。 这里才刚刚出成本,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就有一车竹子被运过来了。 李月辰马上让工匠们将竹子劈开,然后用麻线扎成一个个小方格铺好。 竹子虽然不贵,但也不可能一整根直接放进去。 来到现在正在维修的路段,李月辰让工匠们将扎好的竹筋放进去,然后填上了混凝土。 随后就是跟往常一样的慢慢推平,等待晾干。 这一系列的工作做完之后太阳差不多已经开始西斜了,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对工匠们道:“后续的路就这么做,若是有问题再说。” “是!” ……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如果这样的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采取等干了之后再用水泥重新修补的方式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面都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让李月辰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一转眼到了九月十三,照例来到朝堂上收听新闻。 不过让李月辰感觉有点奇怪的是,今天老爹居然又来上朝了。 并不是在通道里面,而是坐在龙椅上,甚至表情都隐隐透露着一股气愤的样子。 李月辰有点好奇,发生什么事了?自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啊! 在她的好奇之中,李治咬着后槽牙开口道:“昭陵柏树被砍一案,大理寺如何处置?” 啥?昭陵的柏树被砍了??谁这么大胆子??? 听到这句话的李月辰一脸懵逼,昭陵是先帝陵寝,那里的树都敢砍,不要命了是吧? 但话说回来,皇陵应该是士兵在守着的啊,寻常百姓别说砍树了,都不可能接近的。 大理寺卿张文瓘上前道:“回天皇,权善才与范怀义皆以捉拿归案,正往东都押送而来!” “大理寺准备如何处理?”李治冷着脸问道。 张文瓘还没说话,后面突然走出一人,朗声道:“启禀天皇,其罪当除名!” 李月辰偷偷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这人看起来似乎在四十岁左右,留着一撮山羊胡,看起来透露着些许精明之感。 这个人应该很少上朝,李月辰没什么印象。 李治似乎也是如此,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是?” “臣,大理寺丞狄仁杰!负责督办此案!” 我靠!名人啊! 李月辰在听到他报名的一瞬间就来了精神,凑近屏风的缝隙看去。 不过随后就感觉到了一股违和,狄仁杰难道不应该是个胖子吗?但眼前这个真人却是个标准身材,不胖不瘦。 但还别说,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而且虽然在行礼,但气势却一点都不弱,毫无惧色的与皇帝对视着。 李治面无表情:“那狄爱卿打算如何处理?” 虽然慢无表情,但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显然是打算让他收回刚刚的话。 不过狄仁杰好像一点都没有理解皇帝语气里的意思,回答仍然跟刚才一样:“罪当除名!” “一派胡言!” 李治突然怒喝一声:“此等大罪,与谋逆无异!应当处死!” 狄仁杰面不改色道:“回天皇,此案臣以查明,权,范二人并非有意为之,证据确凿,按律当免职!” “按律?”李治大声喝道:“此二人斫陵柏,已是陷朕于不孝之地!朕要杀此二人,有何不可?” 说完之后,便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李月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生怕他又被气的犯病。 不过这事儿也麻烦,在这个以孝道衡量人品的年代,他不生气才怪了。 看到皇帝生气了,大臣们都纷纷低下头,生怕在这个时候跟皇帝对上眼。 然而狄仁杰却不卑不亢,甚至语气还有点阴阳怪气的:“天皇要杀,自无不可。然《唐律疏议》乃是天皇亲定,若是带头违反,也不知后人会对天皇作何评价……” 我靠!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忍不住都要竖大拇指了,不愧是在未来有着诸多传说的历史名人,敢这么怼皇帝,真是够勇。 就算是平日里专门负责跟皇帝对着干的御史台,喷皇帝的时候也都是义正言辞的。 敢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跟皇帝说话的,至少李月辰出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站在前方的顶头上司张文瓘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微微扭回头用笏板挡着脸疯狂的给他打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毕竟你死了不要紧,但作为顶头上司,要是被皇帝的怨气一并牵连了那才叫麻烦。 然而狄仁杰就跟没看到似的,自顾自道:“若是非杀不可,那还请天皇下令修改《唐律疏议》,不过就算修改了,也是从之后再算。那便到时让此二人再去重犯一次罪行……” 李月辰是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勇,但现在她更担心老爹,生怕他被怼的犯了病。 “大胆狄仁杰!”李治突然站起身大吼一句,“你当真觉得朕不敢连你一起杀?” 帝王一怒,气势何其恐怖?别说下面的朝臣,就连通道里面的李月辰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旁边负责记录的上官婉儿更是拿笔的手都微微抖动了两下。 可就算这样,下面的狄仁杰也只是拿着笏板恭敬行礼道:“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然法不至死而天皇特杀之,乃是法不信于人也!若今以一株柏而杀二将军,后世谓天皇何矣?臣不敢奉诏,乃是恐陷天皇于不道!”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忍不住肃然起敬。 能够为了法律的正确性去和皇帝硬刚,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胆量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看向老爹,希望他能做出一个公正的处理吧。 他从来都不是昏君,相信他应该是能做出正确判断的。 果然,听到狄仁杰的谏言之后,李治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随后沉默几秒,缓缓道:“爱卿言之有理,那边免除死罪,流放岭南吧!” 此话一出,狄仁杰马上行礼:“天皇圣明!” 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行礼,异口同声:“天皇圣明!” 李治摆了摆手:“朕有些乏了,退朝吧!” 看这幅样子,也知道后续的朝会进行不下去了,大臣们纷纷行礼之后转身往外走。 而李治刚刚进入通道,李月辰就过去牵着他的手安慰道:“阿爷莫要动气,先帝不会因此事怪罪的!” 对于女儿的安慰,李治也只是笑了笑:“这道理难道我还不知道?不过今日确实有些激动了。昨夜刚刚听到消息,一夜没睡着啊。” “那阿爷还是快回去补觉吧,睡眠不足就容易暴躁。”李月辰奉劝道。 “无碍,有辰儿在,心情就好多了。”李治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一起往仁寿殿走去。 李月辰今天心情也不错,因为见到了一位历史上的名人。 后世对这位名人,都说他有神探之名,或许可以跟他聊聊未来的很多探案方法什么的,说不定能够让这个时代的刑侦技术提高一些。 回到了仁寿殿之后,李治的心情在女儿的安慰之下已经彻底好了,对后面进来的武则天笑了笑:“这狄仁杰,倒是个妙人。” “妾也如此觉得。”武则天点点头,“这等谏臣,倒是不多见。” 李治对旁边的张成鑫摆了摆手:“去查一查!” “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公主的大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成鑫就将狄仁杰的档案资料拿来了,足足好几个卷轴。 夫妻俩一人拿了一个开始查看起来,李月辰闲着无聊,也打开一个看了看。 好家伙,去年升任大理寺丞,差不多一年时间里面解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涉及人数近达两万之众,无一人申诉。 虽然他这个职位不需要亲临现场断案,但这么一看反而感觉更牛逼了啊。 工作狂人外加大唐卷王……李月辰表示大佬不愧是大佬。 李治大概翻看了一下之后,轻轻一笑:“这不会是个魏征式的人物吧?” “妾觉得,倒是适合呆在御史台。”武则天笑眯眯道。 看到她想要给自己挖坑,李治笑着端起茶杯:“确实如此……我如今基本不上朝。有此人做御史,也能让媚娘体会一下我平日里的不易……” “额……”武则天突然愣在原地。 李月辰在旁边笑道:“阿娘这算不算给自己挖坑?” “去!你这死丫头!”武则天摆手骂了一句,随后又道,“这倒是妾孟浪了,不如……” “哎!我觉得不错!”李治笑着摆了摆手,“就如此定下吧!明日将狄仁杰生为侍御史!” 旁边的武则天一脸黑线,虽然这其中带着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但未必就没有限制的潜在意思在里面。 旁边的李月辰倒是没有想的太过深刻,只是感觉有些惊讶。 侍御史,这个位置其实是不太好做的,比较容易得罪人。 简单地说,侍御史一般不负责喷皇帝,或者说喷皇帝只是顺带的。主要工作是监督百官有没有犯错犯法之类的。 如果是三品以上高级官员犯法,需要先上报御史中丞,然后上奏给皇帝。 三品以下官员可以不用上报,直接在朝堂上弹劾! 也就是说,宰相级别以下,只要犯了错,就可以在朝堂上当场弹劾! 可以说,在朝堂上,这是最不受人欢迎,但同时也是很多人都要巴结的一个职位。 毕竟如果不跟侍御史搞好关系,只要有点问题就跟皇帝说你的坏话,而且还是当着面说! 时间一长,把皇帝说烦了,说不定就让你滚蛋了。 但仔细想想今天在朝堂上的那个表现,跟皇帝说话都敢阴阳怪气的,在这样的位置上倒也合适。 …… 九月份一过,就能明显感觉到天气一天天转冷了。 李月辰来到城外视察高速公路的建设情况,发现确实很少开裂了。 最年老的工匠解释道:“这些时日,我等除了使用竹子之外,还发现一点,若是不让其干的太快,便能避免开裂,所以太阳大的时候便会洒些水……” 听着工匠的解释,李月辰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那便好。本宫也希望你等平日里多想想,多尝试,莫要觉得这些都是小事,这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你们以及你们的徒弟,在吸收了这些经验之后,才能不断让技艺精进……” 眼前这小姑娘教育一个小老头的画面虽然看起来有些违和,但不管是周围的工匠还是跟在身边的福来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点李月辰是深以为然的,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能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所有的进步,都是建立在吸收了前人经验之上的! 就好比这段路一样,从一开始的开裂到现在,质量正在越来越好。 …… 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李月辰想着今年的大朝会就不参加了,主要是先麻烦,过程是在太过繁琐。 于是第二天就跑到仁寿殿去跟老爹老妈说了。 “胡闹,如今你也是朝中官员,怎能说不出席就不出席?”武则天教训道。 李月辰拉着她的手软磨硬泡:“哎呀阿娘,孩儿首先是公主,其次才是官员吧?那自然还是以公主的身份为主啊!” 躺在摇椅上的李治突然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别人都恨不得手里握着更多权力,为何到你这里总是先麻烦?” “阿爷手里倒是大权在握,难道不累吗?”李月辰反问一句,“不如说,就是因为这大权在握,所以才身体不好。” “辰儿!”武则天大喝一声。 李治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碍,说的有道理!不过辰儿,这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 反正现在就是在跟老爹老妈聊天而已,就算玩笑开过点也无所谓。 任何生物都是可以被调教的,人类也一样。 现在只不过是玩笑开的过一点,慢慢适应了之后就可以再过分一些……以此类推下去,早晚有一天可以百无禁忌。 更别说,现在的李治已经是一个女儿奴了。 至于说老妈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原因,似乎还没有彻底沦陷,尤其是在老爹身边的时候。 李治盘着保健球,语气里面透露着一丝遗憾:“唉,不想出席便不出席吧,只是可惜看不到辰儿跳舞了。” “想看孩儿跳舞还不简单?”李月辰笑了笑,“除夕夜的时候孩儿带着阿爷一起跳便好了。” 听到女儿的这个回答,李治想了想,随后点点头:“那行!” 答应下来的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忍不住的笑容。 陪老爹跳舞这个要求太简单了,李月辰想了想:“反正除夕夜也只有我们一家人,不如每人准备一个节目展示一下可好?” 李治一听,顿时感觉有点意思,扭过头和妻子对视了一眼。 武则天虽然是一国皇后,但是当着老公和孩子们的面跳个舞还是无所谓的,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治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于是直接吩咐张成鑫道:“吩咐下去,今年除夕,每人需准备一个节目!”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马上派人去通知其他皇子和公主。 李月辰则是挑了挑眉毛,这算什么?家庭联欢会? 虽然说她的本意只是不愿意去参加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搞出了家庭联欢晚会。 当然了,拼比才艺她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哥哥姐姐们都会表演些什么,想想还挺期待的。 …… 走出仁寿殿之后,李月辰跟福来一边走一边聊天:“打个赌如何?看看我极为阿兄与阿姊会表演何种节目。” “这……还是不赌了,奴婢对几位殿下知之甚少,赌不赢的。”福来笑着摇了摇头。 李月辰笑了笑,想想也是,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几个哥哥都比较擅长音乐,应该还是会以音乐为主。 至于两位姐姐,萧淑妃下台之前好像也学过一点舞蹈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来说,琴棋书画,女红舞蹈基本都是必备功课,嫂子裴清婉肯定也没问题。 至于说自己……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并没有回安福殿,而是直接跑去了尚衣局。 要来了纸笔之后,李月辰一边跟女官们解释一边画图:“上次不是做过那兔耳朵吗?这次做个猫耳朵,另外还有一对猫爪子手套……中间这个猫爪印用粉色丝绸来制作……” 这帮女官们也已经习惯了李月辰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了,答应一声就准备开始制作。 “不必着急,尽量做像一些,除夕之前交给我便好。”李月辰笑了笑。 交代完了这边的事情,又跑去了教坊司,让乐师们准备音乐。 既然决定了给老爹跳舞,那自然要有音乐才行。 李月辰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音乐怎么弄,但无所谓,只要把调给他们哼出来,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就行了。 反正只要能达到的自己要的效果就行,具体过程她一个外行就不参与了。 …… 这段时间,军器监那边除了在尽力打造她的盔甲和兵器之外,还在制作她的弓标配的箭矢。 毕竟她的箭要特制的,就算她一般用不到,主要是以打狙击为主,那至少也要备齐五十支箭才行。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这些兵器,都已经算得上奢侈品了。 尤其是铠甲,真要说起来,其实就是普通的札甲,由长条形的金属片组成。 不同的地方在于,一来这些金属片都被煮成了黑色,而来,这些金属片比普通将领的铠甲要厚的多。 中间最厚,两边略微薄一些,这样的结构能保证甲片之间可以互相叠加,而且穿在身上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圆润棱柱,箭矢射在上面都能够让其转弯,从而卸掉箭矢上的力道。 但是甲片厚了,现有的肩吞就有点不合适了,肩吞就是肩膀上那个兽头。 以前看电视剧,李月辰总感觉这玩意儿是单独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上下一体的组合部件。 但是很显然,因为她的甲厚了不少,这种组合部件放上去会有些别扭,于是李月辰便跟工匠们商量着能不能将其改成一体的单个部件。 本身这东西只是对关节处的一个补强防护,所以更大的重心应该放在上面。 还有就是腹吞,这个东西必不可少,而且可以让皮带直接穿过兽嘴来形成一个固定的作用。 别看只是甲片加厚了,但因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是一连串的。 当看到披膊下面没有任何防护的时候,李月辰忍不住心中想要吐槽了。 披膊这玩意儿本身是挂在肩膀上,按照这么来看的话,对大臂的防护岂不是仅限于双手垂下放在两侧的时候了? 仔细询问了一下这些工匠,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那种类似护臂的玩意儿。 李月辰设想中的护臂,是类似火影里面暗部的那种小臂上的甲片。 但是当工匠们听到她的想法之后,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殿下所想之物属于贡品类,只是好看而已,实际上防护能力极为有限……” “这样的吗?”李月辰反问一句,“那对于手臂的保护还有何等方式?” 工匠想了想之后回答道:“现有的办法就只有向这札甲一般,将甲片做成弯曲状,使其贴合手臂……” “那便试试!”李月辰扬了扬下巴。 对于自己的命,她还是看的比较重要的。虽然说力量超过普通人太多,但终究还是人,被杀还是会死。 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要尽量做好防护。 尤其这个年代,兵器都容易生锈,号称破伤风之刃,真要挨上一下,感染的几率是很大的。 当然像她这样疯狂叠甲所带来的代价就是重量也会增加很多,但这恰恰是她不在乎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她虽然能够穿重甲,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身体素质。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李月辰也会时不时的跟工匠们聊聊如何改进盔甲。 至少在枪械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之前,盔甲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 最近李月辰基本上除了上课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军器监里面,转眼便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李月辰对于这个时代的兵器和铠甲知识增加的同时,她的锤子也终于打造完毕了。 主要还是因为构造实在太简单了,如果不是锤柄那个地方有点费精力之外,估计上个月就做完了。 两柄纯黑色的大锤单个重量在二十三斤,几乎跟上官婉儿的脑袋一样大。 前面并不是圆形,而是略微有些棱角的八角形,但没有那么明显,平面上还略微有点圆润感。 锤柄和把手的连接处吐着金色的条纹,算是给这纯黑色的大锤上了一些点缀。 风格虽然简约,但任谁看到都不得不重视。这个时代,还真没人拿着这么重的锤子上战场的。 锤子的长度大约四十厘米左右,完全就是贴身近战的兵器。 当然了,扔出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能不能再捡的回来就不一定了。 李月辰伸出手,将刚刚制作完毕的双锤拿了起来。 入手感觉重量还行,甚至不如说还有点轻。挥动了两下之后,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站在旁边的一种工匠都睁大了眼睛,这锤子是他们亲自打造出来的,对其重量可以说非常了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公主挥舞着这么一对大锤,仍然有些三观不稳的感觉。 李月辰可不管他们那些,直接转身兴冲冲的去跟老爹老妈炫耀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教育为本 刚刚走出了匠作监,福来便开口道:“殿下,还是让奴婢来拿着吧……” “很累的哦!”李月辰提醒一句,将手里的两个大锤递了过去。 福来接过来之后表情微微变色,随后又挤出一个笑容:“不碍事,奴婢不累。” “哦,那便好!”李月辰笑了笑,扭头就往仁寿殿走。 二十多斤的锤子,基本上大部分普通人也都能拿的动,但绝对不可能有李月辰这般轻松。 福来拎着两个大锤,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跟在李月辰后面往人仁寿殿的方向走。 紫微宫的皇城距离仁寿殿并不算太远,但饶是如此,在这十月底的天气里,很快福来的脑袋上就见了汗。 走在前面的李月辰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笑着往前走。 福来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可以说互相之间都已经是非常熟悉了,李月辰偶尔整蛊他一下,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好不容易来到了仁寿殿,福来这才趁着李月辰脱鞋的功夫将两个锤子放下,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李月辰扭回头笑了笑:“好了,快点去吃些热茶歇歇吧。” “无碍,奴婢不累……”福来笑道。 “出一身汗,小心风寒!”李月辰摆了摆手,随后便自己抓起锤子,一手一个抗在肩膀上走了进去。 正在喝茶聊天的夫妻俩看到女儿扛着一对大锤一脸嚣张的走进来,一时之间都有点发愣。 知道女儿来到面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之后,李治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便是你的兵器?”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那方天画戟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打造好,这锤也才刚刚完工。” 说着,便一手一个递给夫妻两人:“爷娘请过目,看看如何?” 已经知道女儿力道如何的夫妻俩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拿,武则天问道:“这锤净重几何?” “不沉,二十三斤而已。”李月辰笑了笑,说着便将锤子轻轻放在地上,“爷娘可以试试。” 二十三斤,确实不沉,两人费点力气倒是也能拿得起来。 但能拿得动是一回事,能不能用来当做武器就是另一回事了。 老妈弯下腰抓住锤柄,用力往起提了一下,也能拿起来,就是感觉有点费力而已。 李治倒是将一个锤子拿起来还抡了两下,不过很快就有些气喘吁吁的放下了。 “这等神兵,当今天下,也就辰儿能用了。”放下锤子之后,李治笑呵呵道。 李月辰嘿嘿一笑:“阿爷莫要这么说,说不定还有人比孩儿更厉害呢!” 说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一股自夸的感觉。 看到女儿这么可爱,李治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端起了茶杯:“这兵器唤何名?” “擂鼓瓮金锤!” 听到这个名字,李治点了点头:“倒是不错!” “那是自然,只有这等霸气之名才能配得上孩儿嘛!”李月辰一脸骄傲的点点头。 旁边的老妈忍不住提醒一句:“辰儿,刀兵之险,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绝不可因你天生神力便自傲。” “阿娘放心,孩儿晓得!”李月辰答应一声。 一家人正聊着,两个哥哥李显和李轮也过来了。 看到妹妹的大锤之后,同样兴高采烈的想要拿起来玩玩。 结果不必多说,虽然勉强也能拿起来,但想要当成武器来用,还差得远。 …… 拿到了大锤的李月辰心情很好,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便骑着马去了师父刘仁轨的家中。 过来的时候,刘仁轨也刚刚吃过早饭,正在院中亭子里等着徒弟过来跟自己复习兵法呢。 不一会儿,家中部曲通报公主来了,刘仁轨起身迎接。 李月辰扛着自己的锤子进入院中,咧嘴笑道:“师父,徒儿这兵器已经打造出来了,今日来做实战对练如何?” “咳咳咳……” 看到那人头大小的锤子之后,刘仁轨就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这种级别的兵器面前,其实穿不穿甲的区别真的不大,别说被砸到,哪怕仅仅是擦一下都能要了半条命。 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刘仁轨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道:“殿下是觉得为师活太久了?” “放心吧,徒儿开玩笑的!”李月辰笑了笑,随后将两个锤子放下,“不过说起来,这东西做出来了,总想试试其威力如何啊……” 刘仁轨想了想:“无碍,那耿鸿风乃是监门卫第一高手,找他试,准没错!” 李月辰点点头:“那师父与我一道去看看吧。” …… 师徒俩在家中又做了一上午的沙盘兵法推演,吃过午饭之后便一同去了监门卫所,找耿云强试锤。 监门卫所的训练场上,看着李月辰手里那两只黑漆漆的大锤,耿云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殿下,末将怕是……撑不住啊。” “放心,我不用全力,若是伤到了,本宫养你后半生!”李月辰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很有自信。 她虽然力气大是真的,但这些年来不管是老爹老妈还是上官婉儿她们打闹,都从来没有伤到过她们,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还是很厉害的。 公主都这么说了,自己当下属的还能说啥?就算心中有想要问候对方全家的冲动也要憋在心里。 “那既然如此……末将遵命!”耿云强笑道。 只是这笑容之中,多多少少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 李月辰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感觉这人高马大的家伙原来心里也会怂吗? 训练场里面有纯铁的枪棒,这是平时这些士兵们拿来打熬力气用的,并不会带去战场上。 不过今天既然要跟公主殿下做实战训练,也只能用这玩意儿了。 不然那木质的枪棒是绝对不可能挡得住这一锤的。 两人面对面分开站定,李月辰扛着锤子,歪着脑袋咧嘴一笑:“拿出全力来,只要能接本宫一锤,重重有赏!” 看着李月辰那可爱的笑容,耿云强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算有重赏,那也要接得住才行啊。 “那末将便得罪了!” 耿云强深呼吸一口气,手中纯铁的枪棒便直接向李月辰捅了过来。 李月辰侧身一躲,随后右手直接将锤子推了过去。 没错,不是砸,就是直直推过去的。 耿云强连忙回手,将枪棒横于胸前抵挡。 “铛——” 铁器互相碰撞的锋鸣声响起,回想在训练场之上。 旁边的刘仁轨和福来以及一群观战的士兵齐齐睁大了眼睛。 只见耿云强手中的枪棒居然瞬间弯曲了! 而他本人更是“蹬蹬蹬……”连续后退好几步。 定住身形之后,呲牙咧嘴的扔下手中枪棒,双臂不断的发抖,仔细一看,双手虎口已经被震烈,殷红的鲜血侵染了双手。 其实李月辰这一下并没有尽全力,真要说也算不上一锤,只能说半锤。 然而就算如此,已经让耿云强虎口裂了,若是全力一锤,就算他能活下来,双手也彻底废了。 李月辰快步往前走了几步:“骨头没断吧?” 耿云强摇摇头:“末将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辛苦了!”李月辰招了招手,旁边的福来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大约十两重的金砖塞进了他怀里。 “谢殿下赏赐!” 李月辰摇了摇头:“不必谢了,今日是本宫任性了,实在忍不住想要试试。放心吧,没有下回了。” 耿云强再次行礼。 这时刘仁轨走了过来,笑呵呵道:“这普天之下,能接殿下一锤者,已然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地上那已经弯曲成近乎九十度的铁棒,微微摇了摇头。 这等天赋,当真是羡慕不来。 …… 试过之后,李月辰对自己的力量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并没有继续找别人实验。 随后便回复了之前的生活习惯,并没有再搞什么其他幺蛾子。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工匠们的摸索,大概已经搞明白了混凝土的特性。 简单的说就是只要在里面加入竹筋,同时别让它干的太快的话,能将开裂的几率减少到最低。 所以最近她也不需要经常去看了,反正这条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等这条路完全建好之后,说不定可以在潼关那里设立一个收费站。 人不要钱,车要钱,价格也不用太高,至少也能收回一些成本。 那些运货的商人们相比应该是愿意出这部分钱的。 当然也不能让人家白出钱,给了钱,这条高速公路上的安全就必须保证才行。 眼看到了十一月,李月辰想着差不过应该给学生们放寒假了。 这年头除了语文数学之外能教的东西也不多,所以虽然学习两年左右,但这些孩子们基本上已经学完了小学的知识。 差不多明年再学习一年,然后稍微培训一下,应该就可以打发到不同的岗位上去干活儿了。 去造纸工厂里面视察了一下最近的进度之后,李月辰感觉不太有满意。 卫生纸仍然还是没有成功,总感觉还差一些什么,但她自己也不知道。 告诉工匠们继续尝试之外,李月辰骑马回宫,路过报社的时候,上官婉儿正好出来。 “殿下,之前派出的那些人,差不多到了年后就都把家中子嗣送来了,这……” 听到这个问题,李月辰点点头:“走吧,进去说。” 进入报社之中,高延福连忙过来行礼,李月辰摆了摆手,让他去搞几杯酸奶过来,自己则坐下来跟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商量事情。 对于报社里面工作的这些人,李月辰承诺过要让他们的孩子可以读书,这件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必须在年后搞定才行。 作为公主,代表着朝廷的脸面,必须说话算话才行。 况且这也跟李月辰打算普及教育的计划不谋而合,只有受教育的人越来越多,报纸的销量才能更高,这样朝廷也更容易掌控舆论。 但现在想要开展义务教育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没钱。 所以,首先让自己手下的人普及教育,就成了最佳的选择,至于说民间,只能是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辐射下去。 李月辰从来没打算一口气吃个胖子,就算要普及教育,也只能是先从自己人身上来。 将自己的想法跟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说了之后,两人点点头表示可以。 “而且宣城每日都在宫中待着也无聊,不如到时候让她去做个算学老师。”义阳公主笑道。 李月辰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现在宣城公主的水平来教数学一点问题都没有,语文这边还是可以让卢照邻来负责。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必须加入思想品德的课程,这个真的很重要。 想好了这一点之后,李月辰将福来叫了过来:“集贤坊里面还有一块空地是吧?建造一所学堂吧。” “是!”福来答应一声,“奴婢稍后便去办理。” “不急,完了我回去画一些设计图,按照图纸来建造。” “是!” 聊完了事情,李月辰率先起身回宫,忍不住思考着建好学堂之后的事情。 想要让学生学到更多,就必须提升他们的见识才行。 而这些学生都是穷人的孩子,一辈子基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何来见识可言? 唯一的办法,看来就在于书籍了…… 到时候还是跟老爹说一声,让自己能够从宫中挑选一些书籍给学生们看。 上官婉儿现在虽然是尚仪,但李月辰还不想利用她的职务之便。 当然这还不够,李月辰的觉得,以后还要想办法编纂不同的书籍,这样才能丰富学生们的认知和见识。 教出来的学生越强,将来以后就越能给大唐带来更好的发展。 决定了方针之后,李月辰第二天便去了仁寿殿,跟老爹老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李治对此倒是比较支持:“嗯,这等方式倒是不错,让他们的子嗣读书识字,倒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对皇室的忠诚。” 老妈也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妾以前便觉得寒门学子相对要好用的多。” 取得了父母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虽然道阻且长,但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前的安排 李月辰甚至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短期内成功,所以必须一点点来,慢慢开始。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目前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堂而已,但这却会成为大唐扫盲的开始。 知道这些人能成长起来,将来必然能够出现更多老师,愿意去教更多的学生。 年后学堂建立起来,也要差不多开始忙活印书的事情了。 首先,还是要以农业方面的为主。 …… 皇家农庄院落之内,李月辰给孩子们上完了年前的最后一堂课。 卢照邻坐在旁边,跟妻子和孩子一脸微笑的玩闹着,突然之间看到李月辰并未离开,心中思索着是不是有话要说。 李月辰站在一群孩子们面前,朗声道:“今年你们的寒假作业,便是将这些年看着村里种植的经验写出来!” “种植经验?”张老大忍不住问道,“是关于种地的过程吗?” “也可如此理解。”李月辰点了点头,“总之,好好努力吧,年后开学,我会检查你们的成果。” 说完,李月辰便转过身摆了摆手:“年后再见吧,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虽然说这才十一月出头,不过考虑到过年期间自己都宅在皇宫里,肯定没时间来跟这帮孩子们玩,所以还是提前说了。 孩子们也非常有礼貌的行礼:“祝殿下新年安康!” “好了,玩儿去吧,别忘了寒假作业!”李月辰摆了摆手,说完便翻身上马返回宫中。 …… 这段时间李月辰仍然会去监门卫所进行实战训练,但并不用自己的锤子,还是木制的枪棒。 唯一不同的就是负责和她对练的人由四个增加到了六个,而且似乎还有些不够。 不过现在监门卫的士兵看这位公主的眼神里,比起平时,多了一股敬畏之色。 尤其是那天亲眼看到她一锤子将一根铁棒打弯的那一幕的人,甚至都不敢跟她对视。 军队是敬畏强者的地方,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所以对李月辰有这种态度也正常。 而李月辰也觉得这样不错,至少说明将来自己能够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望,对于未来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帮助。 说句难听点的,自己的名头传的越响亮,那么面对自己的人就会越害怕。 …… 跟几个士兵对练了一个上午,李月辰回去洗了个澡,随后就打算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年前能做的事情。 不过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个传话的小太监,说是老爹让她中午过去吃饭。 李月辰答应一声,用毛巾包着半干的头发来到了仁寿殿。 进入殿内,发现李显和李轮两个哥哥也在,看起来似乎是打算宣布什么事情了。 看到女儿像个大头宝宝一样过来,李治噗嗤一笑:“辰儿这脑袋大了许多啊。” “孩儿头发还未干。”李月辰解释了一句,在旁边坐下:“今日阿爷唤孩儿过来有何吩咐?” 李治盘着保健球道:“嗯,仔细想想,很久未出宫了,朕打算过两日去城外狩猎,辰儿可愿同行?” 打猎? 说起来,打猎在这个时代确实是贵族专享的一种活动,不过一般不都是秋天吗?这大冬天的打哪门子猎? “为何阿爷突然想到要打猎了?”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只是很久未出宫,有些烦闷了吧?”李治笑了笑。 李月辰点点头:“好啊,孩儿没意见。” 老爹想要打猎就陪他去玩呗,说不定心情一好了头疼就能减轻很多呢? 李月辰对这种狩猎活动并不排斥,虽然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动物保护者。 不过有点不太一样的是,她只保护自己喜欢的动物。 “那好,你等都准备一下,两天后出发。”李治笑着点点头,“辰儿将你那铁弓带上,到时候看看威力如何。” “好嘞!”李月辰答应一声。 见到女儿答应,李治笑着点点头,估计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那近两百斤的神弓效果。 一边聊天,一边让孩子们留下吃饭,顺便说着两天后去狩猎的事情。 家人们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如今已是皇室的习惯,气氛倒是极其融洽。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坐下来继续聊天,李月辰在下面偷偷踢了三哥李显一脚。 李显有些疑惑的扭过头,看到李月辰眼睛闪烁,低头想了想,随后明白的点点头。 然后直接起身去煮茶:“孩儿来给两位大人煮茶。” “嗯,我儿有心了。”武则天笑着点点头,跟李治对视了一眼。 夫妻俩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很了解的,今天的李显这么反常,再想到刚刚他跟女儿的眼神交流,顿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点破,依旧笑眯眯的跟孩子们聊天。 正聊着,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圣人,上官尚仪求见。” “嗯。”李治点点头。 张成鑫行礼之后转身出去,李月辰则是有点疑惑,难道又是报社那边收到什么奇怪的消息了?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便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双手拿出一张纸:“禀圣人,陈州街头传言,有人看到了凤凰……” “哦?竟有此事?”李治顿时来了兴趣,招了招手道,“呈上来!” 张成鑫连忙将她手中的纸递给李治,旁边的武则天也一脸好奇的凑过去看。 纸上大概写的就是说陈州那边有人说自己看到了凤凰,慢慢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武则天看完之后笑了笑:“看到了凤凰,这也是祥瑞啊!” “嗯……”李治点了点头。 李显和李轮两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也想要看看那智纸上记载的东西。 只有李月辰一脸古怪的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以前似乎在网上看过一张图,貌似是明朝时期的作品,大概意思是说抓到了麒麟还是怎么样。 然而那张图上画的,却是一只长颈鹿! 所以回到现在,李月辰是根本不信凤凰这种生物的存在的。但考虑到特殊的时代背景,说不定是类似火烈鸟之类的生物。 这个时代对于外来物种的知识都比较匮乏,火烈鸟虽然全球都有分布,但在亚洲地区还是比较少见的。 如果偶尔看到的话,被当成凤凰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放下手中的纸,李治笑了笑:“既然大街小巷都在传,确实也可以当成是祥瑞了。” 旁边的武则天突然道:“那不如改个年号如何?” 我靠,又改年号?李月辰顿时一脸懵逼。 有时候真想用我那锤子把老妈这脑壳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说真的,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改多少年号了,你俩心里到底有没有逼数? 人家高祖和太宗俩人总共才俩年号,你俩倒好,换年号就跟换内衣似的…… 李治点点头:“好,媚娘可有建议?” “既然是凤凰降世,不如便就改为‘仪凤’如何?” “仪凤……”李治轻轻喃喃了一句,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女儿,“辰儿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是叫‘已疯’比较好! “孩儿觉得很好!”李月辰毫不在意的点点头,扭过头问道:“两位阿兄呢?” “我觉得很好,阿娘起名一向都很有风格呢。”李显拍了个马屁。 虽然知道是儿子的奉承,不过武则天听了依然很受用。 要说这个,李月辰对此也是赞同的。 毕竟这个老妈似乎有这方面的特殊爱好,就连当初王皇后和萧淑妃一族的后人都给改了姓。 李轮性格一直都有些胆小怕事的,在旁边直点头不说话。 “好,那边就此定了!”李治点点头,“正好明日上朝之时宣告百官……” …… 聊了一个多时辰,李月辰跟两个哥哥走出仁寿殿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半下午了。 准备离开之时,李显却突然道:“月辰,明日午后有泼寒胡戏,我等一同去城墙上观看可好?” 李月辰对一帮大老爷们光膀子泼冷水这种活动不感兴趣,正准备拒绝。 旁边的李轮突然说道:“月辰一同去吧,正好带着两位阿姊和嫂子也来看看。整天呆在后宫,也挺憋闷的吧?” “是啊,一同来看看吧,人多也热闹些。”李显奉劝道。 李月辰想想也是,后宫里的女人整天都看不到完整的异性,总是会憋闷的。 以前偶尔听说过,宫女们之间也会因为一些冲突打群架,应该都是太过憋闷的原因。 说起来,以后应该看看能不能将这些宫女们改成一种类似军队服役那样的制度。 到了一定期限若是还没被皇帝充入后宫,想要离开,就给一笔钱出宫去结婚或者做点什么生意吧。 说起来也都是一群可怜人,要么是家里养不活卖到宫里的,要么就是如同上官婉儿那样以罪人女眷的身份进来的。 若是能修改一下制度,说不定还能让这些宫女们出去之后为国家创造更大的价值呢。 …… 发现自己想的有些远的李月辰摇了摇头,随后道:“那好,明日一同去观看吧。” “太好了!”李显咧嘴一笑,“有月辰和阿姊在,我等想必不会挨骂了。” 好家伙,感情是用我给你挡枪的是吧?李月辰顿时明白了三哥的用意。 “阿兄,你拿我做挡箭牌,不怕我日后报复?”李月辰耷拉着眼皮问道。 “放心吧,月辰你舍不得。”李显笑了笑,“你帮为兄,将来为兄去了封地,任何有趣的物件绝对全部给你找来。” “呵呵。” 对于哥哥的保证,李月辰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的封地好东西再多,能有京城多?再说了,老娘是什么人?差你那点破烂玩意儿? 不过算了,怎么说都自己自家老哥,挡枪就挡吧,谁让他有自己这么个好妹妹呢。 一边聊着,李月辰一边摆摆手告辞。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看到所有人都在,便正好告诉两位姐姐和嫂子明天一起去看泼寒胡戏。 她们都没什么意见,在宫里待久了,对于外面的世界总是很向往的。 泼寒胡戏虽然只是一种在李月辰看来很无聊的活动,但对她们来说,确实能够用来打发时间了。 …… 第二天的朝会上,天后宣布改年号为仪凤元年。 对于这种事情,大臣们似乎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了,改年号而已,你想改就改吧。 只要不是什么违背祖制的政策,就连御史台都懒得喷了。 宣布完了改年号之后,便是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新闻,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感觉有些无聊的李月辰跟上官婉儿做了个手势,打算提前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朝堂之上传来一个声音:“启禀天后,郇王殿下著《忠孝论》一书,还请天后过目。” 李月辰扭回头,说话的是门下侍郎范履冰,老妈的狗腿……铁杆支持者。 平时老妈一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基本都是由他来背锅的。 听到他的汇报之后,原本要走的李月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微微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被当场拿出来说,不管结论如何,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怕是危险了。 郇王李廉,老爹李治的第四个儿子,萧淑妃所出。跟两位姐姐不一样,作为男孩儿,绝对是会被老妈视为心腹大患的。 很多年前就被老妈赶出了京城,去了封地做藩王,而且无要紧事不得进京。 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他,对他并不了解。 但这个时候写这么一本书,还被人送到了朝堂上,而且是当着天后的面……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位老哥怕是危险了。 李月辰并不打算做什么,她从未见过这个哥哥,并不清楚对方为人。 更何况,还是那句话。哥哥和姐姐不一样,男性,会被老妈视为心头大患。 自己还是不去趟这浑水的好,万一给老妈留下一个坏印象,那可是就麻烦了。 不过她有点想不通,这书怎么会被拿到朝堂上来呢? 那位老哥只要不傻就应该知道,这种书若是秘密呈送老爹还好,现在被天后知道了,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这种情况,老爹最多能保住他一条命。 李月辰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位老哥,怕是离解官不远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贵族活动 朝堂上,坐在珠帘后面的天后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让他念一段来听听。 随着范履冰的念诵,朝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着直摇头,不得不说,这位老哥的文采还是相当不错的。 直可惜目的太过明显,表面说忠孝,实际上是在说自己多么委屈,同时也在非常隐晦的表示天后权力过大…… 听到这里,李月辰就知道,这位老哥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被老妈这样的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 下朝之后,李月辰牵着老妈的手行走在回仁寿殿的路上。 武则天突然低头问道:“忠孝论一书,辰儿有何看法?” “孩儿无任何看法。”李月辰快速回答道,“就算有也不想发表。” “哦?”武则天突然笑了一下,“这又是为何?” 李月辰一副认真的样子:“因为我是阿娘的女儿!” 听到这个回答,武则天似乎比较满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继续说什么。 进入了仁寿殿,便看到老爹李治正躺在摇椅上,戴着单片眼镜,看着手里的一卷折子。 看到两人进来,李治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回来了,今日可有事?” “嗯,廉儿编撰了一部《忠孝论》,妾认为不错,陛下不如看看。”武则天回答道。 “是嘛……”李治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完了看看吧。” 说到这里,又扭过头道:“辰儿,明日便要去校猎了,你可准备好了?” “阿爷放心,孩儿随时都在最佳状态!”李月辰笑了笑。 跟夫妻俩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就告退离开了。 回到了安福殿,福来提醒道:“殿下,明日校猎,可要带上那擂鼓瓮金锤?” 搞笑呢吧?去打猎又不是打架,带那玩意儿干嘛?李月辰心中吐槽一句。 “不必,只要将我那弓带上就好了。” “是!” 随后李月辰便去叫两个姐姐和嫂子,一起去城楼上观看泼寒胡戏。 来到城墙上的时候,李显和李轮已经等在这里了,还准备了罐头和茶水。 这两位哥哥似乎对这样活动一向都比较有兴趣,感觉就跟过来看电影似的。 两位姐姐和嫂子或许是因为在宫里待久了,也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等着队伍过来。 不一会儿,一群光着膀子的胡人便蹦蹦跳跳出现在了主街道上。 最前面的负责用牛皮鞭抽打着空气,啪啪作响,后面的人则是互相泼水。 甚至周围有其他百姓用冷水泼他们也不介意,反而还会笑嘻嘻的凑过去让他们泼。 他们一边泼水一边展示着自己强壮的身体,还时不时的捶打两下自己的胸脯来彰显自己的强壮。 还别说,这帮人胸肌确实都挺浮夸的。 这样的动作让旁边围观的不少女孩子都略微有些脸红,不过仍然还在大着胆子去看。 自从李月辰入朝为官之后,大唐的女子似乎比之前更加大胆了不少。 现在单独上街的女子比以前更多了,而且几乎都已经摘掉了帷幔,不再挡脸了。 年轻女子都这样,那些结了婚的就更别提了,看到这些人拍胸脯的动作都忍不住呵呵直笑。 参加活动的队伍缓缓缓缓前行,很快就来到了皇城前面。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城墙上的人影,这帮人还齐齐对着这边行了个礼,随后才继续游行。 李显左右看了看,老爹老妈都没过来看,于是抬手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旁边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吹之前先看看老爹老妈不在的那个表情真的是说明了现在他其实很怂。 宣城公主似乎也想试试,抬手放在嘴里吹了一下,发现没吹响便作罢了。 旁边的李月辰看到了,低声道:“阿姊若是想学,果断时间我教你。” “好啊!”宣城公主点点头,“不过要悄悄来,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李月辰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放心,我懂。” 老四李轮倒是没有吹口哨,不过表情很开心,似乎对这样的活动特别喜欢,想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仔细想想,这位四哥好像确实很有艺术天赋,虽然有点文不成武不就的,但精通好几种乐器,还经常让老爹李治赞不绝口呢。 可惜在这个连戏曲都还没成型的时代,有些局限他的才华了……李月辰忍不住想到。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床之后带着几人练完了瑜伽,吃过早饭,就收拾准备出发了。 出宫打猎游玩,并不需要带太多人,不过还有的宫女太监还是不能少的,毕竟身边总是需要有人伺候着才行。 李月辰嫌人太多麻烦,所以也就带上了上官婉儿母女俩,小荷福来,以及负责照顾嫂子的吕盛而已。 但就算这样,人数也已经不少了。 李月辰安排她们上马车,自己则是和福来骑着马前行。 现在李月辰真是已经受够了马车,只想自己骑马,就连李治邀请一起去他的四轮马车上坐着都拒绝了。 再加上老三老四两人还有一堆下人,以及负责随行保护的千牛卫和监门卫,这么一趟出行少说也有三百多人。 李月辰有点疑惑,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打猎莫非指的不是追逐,而是包围? 地方倒是不远,就在邙山后面,如今这个时代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开发,都属于原始森林。 各种野兽多得很,包括华南虎都是很容易见到的。 路程确实不远,但人一多就走的慢了,仅仅是在邙山后面而已,就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 眼看已经快要黄昏了,李月辰估摸着正式的活动估计要到明天才开始。 士兵们和下人们一到地方就马上开始扎营。 皇帝和皇子还有公主的营帐自然不一般,不但有不同的隔间,甚至还有专门的床垫之类的玩意儿。 不得不说,皇家就算是出来野营,这生活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下人们自然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都是些普通营帐,直接在地上铺一层麻布什么的就好。 随行的御厨指挥着下人挖好了行军灶,然后马上开始做饭。 由于现在都是做炒菜了,味道很容易吸引一些野兽什么的过来,所以最外围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 李治一家人坐在营区最中间,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一边吃茶一边聊天。 让李月辰感到满意的地方,最近已经有几种茶叶跟后世的味道差不多了。 完全不需要加其他调料了,只要开水一冲一泡便好,简单的很。 根据尚食局的人送来的答复,李月辰才明白,原来不同的茶叶可以用不同的工序来处理。 有些可以发酵,有些则不用,这样反而能发挥出其中最适合的味道。 李月辰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看来自己差不多可以考虑开一间茶叶铺子了。 而且这茶叶跟玻璃和香皂一样,都是外国商人相当喜欢的东西,卖到国外去,那都是奢侈品。 到时候哪怕仅仅靠着茶叶都能将皇室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肯定不会缺钱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心里盘算这年后要怎么开一个茶叶集团。 太阳落下之后,院中也升起了篝火,一家人坐在火堆旁边聊天,气氛倒是也相当融洽。 尤其是一家人围坐在在篝火前,一边啃着烤羊肉和胡饼一边说着一些趣事,好像这里不是皇家,就是个未来的普通家庭一样。 …… 差不多到了戌时,便都回了各自的营帐里面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早早起床,因为野外洗澡太过麻烦,所以只是练了瑜伽,用湿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体。 随便扒拉了两口早餐,便准备出去狩猎了。 刚刚走出营帐,便看到了几个太监带着皇室养的猎犬过来了。 除了猎犬之外,还有一种东西,长得有点像猞猁,但体型要略微小一些,也是这个时代的贵族用来辅助捕猎的。 只不过猫科动物不容易训熟,太过神经质,所以只能是作为辅助。 毕竟同等体型之下,还是猫科动物更厉害一些。 负责帮忙打猎的狗大概有两种,一种应该就是未来的陕西细犬,从样貌上来说,跟一千多年之后已经区别不大了。 还有一种看起来不像是本土的狗,长得有点像阿富汗猎犬,毛很长也很厚,应该是其他国家进贡过来的。 说实话,宫里养的这些猫猫狗狗的,李月辰从小到大都几乎没碰过。 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忙,根本没时间去玩。 几年前就想着去抓两只滚滚回来玩呢,到现在都没真正实现。 除了那种猞猁和猎犬之外,还有人工饲养的鹰,也能作为助猎的动物。 因为这次来打猎的只有皇室内部成员,负责队伍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除了自己一家人之外,剩下的基本全部都是下人和保镖了。 由于两个姐姐和嫂子并不会骑马,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而是在营帐里面学习骑马。 李月辰将玉韘挂在自己手腕上,然后拿着自己的机械弓,跟着父母和两个哥哥在一百多保镖的包围之中骑马进入了山林之中。 哪怕是冬天,大部分的树叶都已经掉落,但是山林之中的光线仍然要比外面低了不少。 李治抬起手对后面的保镖们道:“你们离远些,不然都找不到猎物了。” 千牛卫答应一声,拉开了一些距离,但也没有太远,差不多也就十丈左右。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只野鸡。 李治呵呵一笑:“这不是来了嘛……” 一边说着,就一边开弓搭箭,准备先来个头彩。 然而那野鸡似乎也极为警惕,在看到李治开弓的一瞬间,拔腿便逃。 李治一看,倒是也不惊讶,双腿在马腹上轻轻一磕,胯下宝马便跑了起来。 对于骑马的高手来说,哪怕不拉缰绳,也能只靠着下半身来控制马是否要转弯。 李治同样也是如此,双脚控制着胯下宝马,双手则继续开弓搭箭。 野鸡的奔跑速度并不算太快,然而其上窜下跳,毫无规律可言,一时之间,驾马奔跑在其侧面的李治也有点不太好瞄准。 然而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不可着急的重要性,他也不急着放箭,一边维持着跟野鸡平行往前跑,一边等待着机会。 就这么往前跑了十几丈,终于,在看到野鸡扑腾着翅膀飞到半空中的一瞬间,李治猛地放箭。 箭矢划过空气,深深刺入野鸡体内。 落地之后,便没能再站起身。 身后太监赶紧指挥着猎犬跑过去将还未死透的野鸡叼过来。 李治明显心情不错,喘了口气点点头道:“看来朕这身手,倒也没有落下太多。” “那是,阿爷弓马娴熟,孩儿佩服!”李月辰当即奉承道。 她这么一说反而让李治有点不好意思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咳,这话若是三郎与四郎说说就罢了,辰儿你还是算了吧……” 李月辰道:“阿爷莫要这么想,毕竟我是阿爷的女儿,没有阿爷就没有我!” “嗯……”李治突然笑着点点头:“言之有理!” 果然还是小棉袄会安慰人啊,虽然知道她是在奉承,但听着就是舒心! 旁边的武则天也夸赞一句:“陛下箭法不减当年啊。” “不行,老了……”李治笑着摇了摇头。 一边聊一边继续往前走,李显突然抬了抬手:“阿爷快看!” 众人抬头看去,李治接过旁边张成鑫递过来的眼镜戴上,发现了前面林子里若隐若现的那一头野猪。 那野猪身形隐约可见,距离这里有点远,李月辰看了看,估摸着也有差不多一百米了。 也真亏的三个能发现,不仔细看还真的注意不到。 这个距离上也不好判断大小,只能说,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头成年野猪。 李治笑呵呵的扭过头:“这个距离,我是没把握了,辰儿要不要试试?” 武则天也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嗯,为娘也想看看辰儿这弓到底威力如何。” 其实本来李月辰没打算射的,不过既然老爹老妈都说了,那展示一下也无所谓。 于是点点头,拿起自己黑漆漆的机械功,取下一支箭开始瞄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过年礼物 瞄准了视线里的野猪之后,李月辰的表情下意识的有些犹豫。 说实话,两辈子以来,她从没有拿任何武器对准过活物。 别看她烤兔子什么的都是一绝,但那是已经死了的,她本人从来没有杀过生。 不过这犹豫并未持续太久,几秒钟之后,李月辰缓缓呼出一口气,撒手放箭。 特质的箭矢带着强大的动能激射而出,准确的划破空气,射向野猪的脑袋。 “噗嗤”一声,李治等人都能亲眼看到野猪的脑袋另一侧爆出一股血雾,随后庞大的身体便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倒下的野猪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倒下之后只是出于本能的抽搐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安静下来。 “嚯!” 虽然已经对这一箭的威力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实际看到之后仍然感觉有些惊讶。 李治感叹一声,摆摆手:“走,去看看!” 两个哥哥也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月辰手里那在他们眼中造型奇特的大弓,似乎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打马来到野猪倒下的地方,下马观察起来。 这头大野猪倒在地上,脑袋下面仍然在缓缓晕开的鲜血似乎还带着一股明显的热气。 李显蹲下身凑近看了一下:“哎呀,箭呢?” “刚刚看到有血雾爆出,想来应该是穿透了吧?”李治左右看了看。 “算了,不必找了。”李月辰摇摇头,“这弓力量太大,射过的箭应该很难二次使用。” 毕竟这个时代的材料肯定比不上未来那种,所以李月辰也懒得再去回收了。 虽然她的箭成本不低,但作为有钱人,而且还是皇室公主,偶尔还是可以任性一下的。 看着倒在脚下的这头野猪,李治笑了笑:“辰儿这弓,力量极大,一旦被瞄上,怕是……” 正说着,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吼声。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堆不认识的植物枝叶之间再次窜出来一头黑黄相间的大野猪,直奔这边而来! 卧槽,这不会是一家子吧? 李月辰一愣,下意识的就要开弓搭箭,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野猪猛冲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已经到了眼前。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奔离它最近的李治冲了过来。 “不好,护驾!”张成鑫尖锐的大吼一声,连忙窜到了李治身前挡着。 李治反应也极快,直接伸手抓住武则天的胳膊将她从自己身边推了出去,生怕她被波及。 后面的千牛卫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已经往这边冲了过来,但由于距离太短,速度也太快,根本来不及。 眼看野猪已经即将撞在李治身上,李月辰将自己的弓往前一扔,直接扑了出去。 李显下意识的伸手出将这把弓接在了手里。 在这头野猪来到李治面前的同时,李月辰也扑了过来,直接用自己的肩膀撞在它身上。 “嘭”的一声闷响,原本是撞向李治的野猪被李月辰撞在身侧。 轨迹发生了偏移,野猪直接被撞飞了两米多远,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这家伙不但皮糙肉厚,反应也还算灵活,就地一滚居然又站了起来。 低声嘶吼两句之后,再次向李月辰冲了过来。 “辰儿小心!”旁边的武则天提醒一句。 看着冲自己撞过来的野猪,李月辰猛地前跨一步,伸出两只看似白嫩的小手抓住它那两根外露的獠牙。 抓住的一瞬间,李月辰借着它冲过来的力量,双手猛地往起一拉。 这两百多斤的野猪直接腾空而起,被李月辰甩到了半空中。 随后李月辰猛地往下一拉,野猪的身体被甩到了身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嘎巴”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此事后面的千牛卫才终于赶了过来,将李治等人团团围住。 “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还请……” 千牛卫的话还没说完,李治已经推开了他的肩膀,然后来到李月辰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和胳膊:“辰儿如何?无碍吧?” “呼——” 松了口气的李月辰咧嘴一笑:“阿爷放心,孩儿好着呢!” “好好好,那就好……”李治也松了口气。 旁边的武则天也走了过来,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关键时刻救驾有功,辰儿不错!” “说起来,爷娘无碍吧?可有被吓到?”李月辰有些关心的问道。 李治笑了笑:“放心,无碍!” 李月辰这才点点头,看向旁边被摔断了脊椎已经无法再站起来的野猪。 或许是被那沙哑的低吼声搞的有些心烦,李月辰摆了摆手:“去给它个痛快!” 旁边的千牛卫答应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横刀走过去将其解决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今天也没什么打猎的心情了,一家人收拾了一下,回到了营地。 …… 李治的营帐里面,一家人坐在一起,李显一脸夸张的样子给两位姐姐和嫂子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旁边的李轮时不时的补充一两句,一家人都对李月辰的力量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而武则天则是在旁边突然教训着:“陛下也真是,为何要将我推开?” “若真有事,我们两个不能都出事吧?”李治笑着问道,“将你推开,至少你还能无事。” “陛下怎能如此……” 李月辰打断道:“哎呀,这不是都没事吗?阿娘就不要计较了。” 听到女儿居然教训起自己来了,武则天眼睛一瞪就要骂人,不过仔细想了想,又憋回去了,什么都没说。 毕竟今天女儿救了皇帝也是事实,她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李治也笑了笑:“功高莫过于救驾,辰儿想要何等赏赐?” “赏赐先不提,只要爷娘没事便好。”李月辰笑了笑。 “那可不行,若是不赏,传出去朕的脸往哪里放?”李治反问一句。 “那……”李月辰想了想,现在自己还真没啥想要的东西啊。 说赏赐,平时要啥有啥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孩儿想不出来,不如先记着吧,何时想起来再说。”李月辰回答道。 “那好。”李治点点头,脸上欣慰的表情不变,“朕记着!” ……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该打猎打猎,该玩玩。 不过李月辰却没有继续参加打猎了,只是偶尔负责烧烤,那把弓也再也没有射过一箭。 至于说那救驾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似乎李治也不打算传出去。 玩了六七天,这场活动才算正式结束,一行人回到了皇宫之中。 眼看即将过年了,宫里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民间也是一派要庆祝过年的氛围。 最近李月辰没有再往军器监跑了,转而时不时的就去看看养殖场。 同时也跟负责养猪养鸡的那些人交流一些养殖经验,想着到时候出本书。 这段时间李月辰已经想通了,目前没钱开展义务教育,那么后退一步的话,可以考虑做一下图书馆。 比如说,自己那个太平书局,将来就可以考虑做成一个图书馆。 允许任何人免费来借书,甚至可以拿回去抄。 而且有公主的身份在这里摆着,也不怕有人敢借了不还。 可以做成那种图书馆加出版社一体的,这样一来应该也能让一部分人学习。 毕竟,买书的钱省下来了,就可以有更多钱的来请老师了。 但是这种事儿要做起来也不容易,首先宫里的藏书都是有级别的,很多书是不可能给外人去看的。 光这一点就已经卡死了不少人,而剩下的书籍,按照现在的进度,印出来也几年以后了。 所以首先要做的还是先提高印书的速度,最起码多做几套活字出来。 想到这里就让李月辰不禁感到有些无奈,未来的各行各业看起来都很简单,然而其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工业体系在支撑着。 而放到现在就有些抓瞎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前提条件,简直麻烦的要死。 不说别的,就自己那机械弓,想要给全军都配上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无法批量生产,成本居高不下,根本没那么多钱。 思来想去,首先要做的应该还是开启工业革命。 等过了年之后先研究一下珍妮机和飞梭机吧,只要这两样东西能搞出来,至少能让布料价格降低不少。 至于说市场能不能吃得下……再说呗,反正现在大唐外国商人一大堆,多出来的往国外卖好了。 到时候应该让西域那边多种些棉花,这样一来棉布就能实现批量生产,能保证老百姓过冬过的舒服些。 同时还能带动西域经济,只要经济上对大唐形成了依赖,那么将来就更容易彻底成为大唐的领土。 包括将来的吐蕃也是一样,将来就算将其打下来了,要民心归顺也并不容易,所以还是要在文化和经济上对其形成压制,这样才能彻底融合进来。 李月辰想做的不是将其打下来或者灭掉那么简单,她想要让这块土地彻底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情,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磨才行。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白茫茫的雪花,逐渐将整个东都染成了银白色。 一夜过后,早上起来,练完功之后跑到城墙上一看,整个东都银装素裹,成为了银白色的时间。 “呼——” 李月辰吐出一口极为明显的白色雾气,骑着马去了监门卫开始了日常训练。 今天就是除夕夜了,可惜这帮职业军人必须轮流值班,其中就包括了耿云强。 做完了今天的实战训练之后,李月辰脱下了藤甲,扭过头问道:“手无碍了吧?” “托殿下的福,如今已经好了。”耿云强摘下了手套给她看了一眼。 李月辰摆了摆手,让福来给这几个陪自己训练的士兵每人发了一颗金豆子。 “大过年的还陪我训练,辛苦了!新年快乐!” “多谢殿下赏赐,祝殿下新年安康!”耿云强和几个士兵马上行礼。 李月辰点了点头:“对了,那些修路的俘虏,给他们放三天假吧,这几日给他们多加些肉沫。” “殿下仁慈!” 仁慈?我这种做法放在一千多年之后要被人吊在路灯上用鞭子抽的……李月辰心中吐槽一句。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李月辰回到安福殿。 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殿下要的狸奴耳朵和爪子,尚衣局送来了呢!” 这年头其实有“猫”这个称呼,不过不常用,还是说“狸奴”比较多。 “是吗?我看看……”李月辰脱下鞋子走进内殿,就看到一对猫耳朵发卡和手套。 还别说,尚衣局这帮人不愧是皇室御用的裁缝,手艺相当不错,完全做出了李月辰想要的感觉。 尤其是那猫爪子手套,一看就感觉萌萌哒,程度把握的相当好。 李月辰将猫耳朵待在头上,然后来到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还别说,感觉还挺不错的。 然后稍微后撤两步,让自己在镜中的的范围大一些,随后戴着猫爪子手套随便摆了几个姿势看了看。 还别说,确实看着挺萌的! 点点头之后,李月辰又跑到了教坊司,让乐师们将自己两个月前教给他们的曲子演奏了一遍。 这个年代的音乐节奏普遍都比较慢,快节奏的曲子演奏起来多少有些不适应。 不过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之后,他们还是非常顺畅的演奏出来了。 听完之后的李月辰点了点头,让福来给他们一人发了个小金豆子。 “今夜你们可要与本宫配合好了,若是圣人开心了,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乐师们连忙答应一声,表示会好好配合。 李月辰要跳的曲子很简单,就是那首学猫叫。 不过因为这歌原本是情歌,给老爹唱显得有些别扭,所以将男声部分取消了。 如果只唱女声部分的话,虽然听起来是肉麻了一点,不过硬要说是女儿对老爹爱的表达也无所谓。 而且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肉麻的标准似乎比后世要更厉害的多。 以前听老爹讲过不少他当太子的时候跟太宗的互动,那才叫真正的肉麻。 当时听的李月辰都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相比起来,自己这么唱个学猫叫,跳个卖萌舞蹈,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跳给父母的舞 当快到黄昏的时候,李月辰也在自己的安福殿内任由两位姐姐帮自己打扮了一下。 说是打扮,实际上也没怎么弄,就是将平时穿的圆领袍换成了女士襦裙而已。 至于说发型,李月辰让小荷帮自己绑了个双马尾,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发卡和手套去了仁寿殿。 今年太子李贤没有回来,说是要继续留在长安监国,让夫妻俩都好一阵欣慰,觉得这个儿子也挺不错的。 三哥四哥已经早早过来了,但是没有进去,而是在殿门口等着。 看到李月辰过来,李显一路小跑过来:“月辰今日准备了何种节目?” “舞蹈吧,阿兄呢?” 李显摇了摇头:“我与四郎都是抚琴……” 说到这里,突然又抬头看向两个姐姐和嫂子裴清婉:“不知两位阿姊如何准备?” “我等便合跳一支舞吧。”义阳公主笑了笑,“其他的,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李显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也不知我等准备节目,爷娘是否会喜欢。” “阿兄不要多想,就是个意思而已。”李月辰笑着安慰道,“只要有这份心便好了。” “但愿吧。”李显点了点头。 …… 进入仁寿殿之后,夫妻俩都一副开心的样子。 毕竟大过年的,孩子们过来一家人聚着,确实也应该好好开心一下。 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旁边的武则天今天没有化妆,虽然是一副素颜,但仍然红光满面,看不出一丝老态。 孩子们首先齐齐下跪行礼,祝两位父母新年安康,随后一家人便坐在桌子前开始聊天。 家人聚会已经不是第一年了,也都能放得开,气氛倒是融洽的很。 张成鑫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便过来问道:“圣人,要不先上菜?” “上吧!”李治点点头。 随着命令下达,各种各样的炒菜被端上了大圆桌,飘香的味道弥漫在大殿之内。 李月辰低头看着笑了笑,这些大厨还真的挺有天赋的,自己明明只教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又研究出了很多的菜式。 而且对于火候的掌握可以说恰到好处,真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看到这些菜式,李月辰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去开个酒楼然后好好推广一下了。 而且先放开吃饭这一条不说,酒楼本身也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只要价格不是太贵,那么三教九流都会过来吃饭,时间长了,总是能收集到很多消息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往这个方向去想的话,说不定青楼好像更合适啊? 想到这里,李月辰摇了摇头,算了,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不然让老爹知道堂堂一国公主有开青楼的打算,说不定人设会崩塌。 这些问题还是等将来以后再慢慢说吧,现在报社还没有收归朝廷呢,没有那个必要。 ……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全部都齐了,李治端起酒杯,发表了几句感言。 大概就是说说最近孩子们都做的不错,当父母的很欣慰等等…… 好在这不是朝堂上的骈文,辞藻不用那么华丽,而且相当的简短。 说完之后,李月辰带头鼓掌,其他几个孩子们也跟着鼓掌,让夫妻俩挺开心。 吃饭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聊一聊。 或许是因为如今大儿子走了所以夫妻俩将裴清婉当成替代品的缘故,吃饭的时候对她是相当的照顾。 夫妻俩甚至主动帮他夹菜,一点都没有忽略她。 裴清婉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很优雅的保持着大家族的修养。 李治今天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不一会儿脸就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了。 李显和李轮不敢多喝,生怕喝多了在爹妈面前出了洋相。 他们俩其实挺害怕这夫妻俩的,生怕出点什么问题挨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李治挥挥手叫来了乐师,一边演奏音乐一边聊天。 趁着这个机会,年龄最大的义阳公主站起身道:“孩儿这次与宣城准备一支舞,还请爷娘欣赏。” “嗯,好!”李治笑着点点头,伸了伸手,让她开始表演。 两位姐姐马上起身,让乐师演奏一段音乐,随后两人便跟着开始翩翩起舞。 古代的舞蹈在李月辰看来有些淡雅的味道,或许视觉冲击力并没有未来的舞蹈那么强,但有自己的韵味。 如果真要比对一下的话,或许就是茶和鸡尾酒的区别。 这个时代的舞蹈就像品一杯茶,很淡雅,包含着身后的韵味在里面。 而未来的舞蹈就像鸡尾酒,动作节奏都偏强劲,视觉冲击力更强,更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和带入感。 这不仅仅是装扮上的问题,更多的是风格问题。 毕竟这个时代也有带着性暗示的引诱型舞蹈,未来也有较为严肃的舞蹈,但未来的风格更加多元化。 两位姐姐舞完一曲,李月辰带头鼓掌。 李治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跟辰儿锻炼这些年,身手也好了不少。” 随后便是嫂子裴清婉。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舞蹈也算是从小就学习的必修课了。 如果说两位姐姐的舞风还略带带着一些胡人风格的豪放气息的话,那么嫂子的舞蹈则是纯粹的内敛风。 动作很慢,又很轻柔,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这样的舞蹈是很难引起什么其他心思的,就如同一场音乐剧一样,带有很强的艺术性,并非是给外行人欣赏的东西。 李治看了半天似乎也没看懂,不过也跟着鼓掌点头,夸奖了两句。 现在大儿子没了,这个儿媳妇就跟亲女儿一样了,应该多给予一些鼓励。 之后两个哥哥的表演比较中规中矩,甚至李治还在他们的琴音之中听出了一丝错误。 考虑到可能是有些紧张,倒也没有训斥,只是指出他们的错误之后告诉他们以后多注意。 最后自然就是年龄最小的李月辰了。 见轮到自己了,李月辰站起身,戴上了自己的猫耳朵发卡:“今天这支舞,献给爷娘!” 随后便扭头看向旁边的乐师。 乐师们对公主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李月辰对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便戴上了那猫爪子手套。 这副装扮完全展示出来之后,一家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知道她打算搞什么。 而且现在这副打扮,看起来……这么说呢,其实是有点不伦不类的。 乌黑的双马尾上面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猫耳朵,手上也戴着一对猫爪子手套,怎么看都感觉像个妖怪似的。 宫里养着不少猫,夫妻俩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抓一只过来撸一会儿。 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打扮成这样……但……还别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萌”的定义还很模糊,没办法准确的形容现在的李月辰。 但内心之中却都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伴随着音乐响起,李月辰微微一笑,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双马尾,身体开始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她一边扑腾着两只胳膊,一边来到了李治面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随后便在老爹有些懵逼的表情之中,跟着音乐唱了起来:“有时候我懒的像只猫,脾气不好时又张牙舞爪。你总是温柔的,能把我的心融化掉,我想要当你的小猫猫……” 看着对老爹又唱又跳的李月辰,一家人都显得有点懵。 别说他们,就连旁边负责奏乐的乐师都在愣了一下之后猛地低下头。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李月辰一边唱一边又来到老妈身后,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蹭了两下:“嗅你身上的味道,想要变成你的猫。赖在你怀里睡着,每天都贪恋着你的好!” 原本还有些懵逼的夫妻俩随着女儿一边唱一边跳的舞动,也开始忍不住跟着上半身微微扭动起来。 脑袋一左一右的跟着李月辰的节奏开始缓缓摇摆,同时也露出了忍不住的笑容。 人的羞耻感是一个很奇特的感觉,是一种明明理智上不愿意跟着做,但身体却忍不住会跟着动的行为。 现在的李治夫妻俩就是如此,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身体已经忍不住跟着女儿摆动起来了。 同时两只手还会学着她做出猫爪子扑腾的动作,虽然能看出来还有点放不开,但显然已经开始带入到了情绪之内了。 唱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李月辰将头上的猫耳朵摘下来戴在了老爹头上。 随后又将猫爪子手套戴在老妈手上,随后就在两人面前一边拍手一边将歌曲唱完。 在一旁伺候的张成鑫和其他下人们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而且还在用力的憋着笑。 “每天都贪恋着你的好~~~” 随着李月辰最后一句唱完,音乐也随之结束。 然而仁寿殿里面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哥哥姐姐们愣在原地,好像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李月辰带头开始鼓掌之后,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开始鼓掌。 桌子上掌声响起,李治夫妻俩才从刚刚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 随后就感觉一股羞耻感直冲大脑,让原本就因为喝多了有些发红的脸更加通红一片。 “咳咳咳……”李治做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嗯,这曲子不错。虽无引经据典,倒也朗朗上口……” 看着老爹顶着一对猫耳朵一脸严肃的说话,对面的李显和李轮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来,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 武则天则是低头看着手上的猫爪子手套,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辰儿对于音律一道也有研究。” “额,孩儿就是瞎玩而已。”李月辰笑了笑,“其中没有任何水平的。” 武则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摘下了手上的猫爪子手套笑道:“不过,甚是有趣啊!” 义阳公主突然笑了笑:“我等也着实未想到,辰儿这曲子竟然如此流畅。” “是啊,虽是白话,但这词中表达,甚为有趣。”裴清婉也笑着点评道。 旁边的李显想了想:“只是月辰这曲风从未听过啊……从何处学来的?” “入梦学到的。”李月辰摆了摆手,选择岔开这个话题,“日后还有曲子,可与阿兄合奏?” “自然!”李显点点头,“为兄也觉得有趣呢!” …… 一家人又陷入了欢快的聊天氛围之中,直到子时之后,孩子们向老爹老妈再次行礼恭贺新年,才算是结束。 然而直到孩子们走的时候,李治头上的那猫耳朵都没拿下来。 回到安福殿的李月辰也在想,明年比起自己表演,还是让教坊司的人来做吧,自家一家人只要负责吃饭聊天就好了。 反正大过年的图的就是个开心,随便怎么来吧。 回到安福殿,两个姐姐还在谈论着那歌曲,上官婉儿一脸好奇的询问着各种细节。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才去各自睡觉。 李月辰正准备会内殿去睡,上官婉儿突然过来了:“殿下那舞蹈能教教我吗?” “嗯?”李月辰一愣,“你学那个作甚?” “今夜只是殿下给圣人跳,等婉儿学会了给殿下跳可好?”上官婉儿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行,你若是能放得开,完了我教你。” 上官婉儿笑的很开心:“那婉儿先回去休息了,殿下新年安康。” “嗯,新年快乐!”李月辰摆摆手,这才回去睡觉。 躺下之后,也在脑海里想象着,若是上官婉儿这样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来跳的话,应该会比自己跳的更好一些吧? 毕竟那种天真烂漫的感觉,还是只有真正的小孩子才能演绎的出来。 不过自己似乎也不差,生理同样也会影响心理的。 年轻的躯体也会让苍老的灵魂重新充满活力,就比如自己,某些时候,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回了小孩子。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随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出生到现在,十多年了,似乎自己已经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了呢…… 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便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八十八章 学堂建设 今年过的有点无聊,因为二哥李贤不在,所以总是感觉缺少了一些什么。 包括在上元节的时候,李治如同前几年一样,带着一家人出宫去看花灯,都感觉有点没意思。 不过其他人倒是都玩的挺开心的,尤其是李显和李轮,这种微服出宫游玩的生活似乎让他们觉得挺有意思。 而李月辰则是趁着这段时间考虑着学堂的建设,以及忙着在安福殿画图。 飞梭织布机本质上跟现在的织布机其实区别没多大,就是多了一个飞梭而已。 当然也不能因此小看,有了这飞梭,就可以织出比现在宽一倍以上的布料。 有点麻烦的问题在于珍妮机,那个东西李月辰以前只是在博物馆里面看过,但很多细节方面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源于这些地方,也只能到时候让木匠和尚衣局的人过来一同琢磨一下了。 桌椅的制造倒是快了不少,现在有了轮机,打磨木料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倍。 同时匠作监的工匠们有根据这个轮机制作出了脚踏锯床和打孔机。 虽然都是采用的人力,不过在大齿轮带小齿轮的情况下,速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看到准备好的一套套桌椅,李月辰忍不住在想,看来第一次工业革命注定要在这个时代掀起了。 …… 过完年之后,李月辰便又开始了忙碌。 孩子们那边的寒假作业完成的不错,李月辰打算做个整理,然后编撰出第一套农业书籍。 随后就是让这帮孩子们去集贤坊里面,跟那些报社工作人员的子嗣一同上课。 当然现在还没有万全准备好,李月辰还在编写思想品德课的教材。 关于这个思想品德课,她决定让姐姐义阳公主去教。 教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孩子里面将来可能会诞生大堂帝国的重要人物,所以这方面必须要抓好。 这个时代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基本都是得过且过,对于谁当皇帝并没有什么意见。 而情报机构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重中之重,所以这些人必须接受相应的教育才行。 这里面就需要借助一些儒家思想了,好在李月辰从小也看过不少儒家典籍,写起来还不算太过麻烦。 同时还要写很多关于高祖和太宗的事迹,以便增加认同感。 从大年初一开始,李月辰就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一直到正月底才算是完结。 …… 二月初二,李月辰陪着老爹老妈一起去参加了春耕大典,回来之后便宣布正式开学。 皇家农庄的孩子们每天都会来到学堂,也终于能用得上纸了。 现在李月辰生意做的不错,完全有足够的资金供得起他们在纸笔方面的消耗。 同时又安排福来去找人,跟宫里的御厨去学习做菜,将来为了开酒店做准备。 福来提醒道:“殿下,后宫之地,只有女子和奴婢这等阉人才能进去啊。”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嘛!”李月辰摆了摆手,“反正到时开了酒店,厨子也不会出来见人,无所谓的。” “是!”福来答应一声,记在了心里。 …… 这段时间朝廷里面倒是挺安稳的,没什么大事发生。 只是边境那般跟吐蕃的摩擦依旧还在继续,都是些几百或者几千人的战斗,还没有发展到上万人的大型战争。 只是原高丽那边,还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虽然近些年来那边一直都在施行仁政,但总是有些人还早妄图造反捣乱。 这些人一般都比较聪明,只要只有乱世才有出头的机会,所以总是不甘寂寞的找事情。 前两年师父刘仁轨把新罗狠揍了一顿,最近他们比较老实,不敢找麻烦。 但是靺鞨人却总是时不时的过来一趟,想着能不能分一杯羹。 为此,大臣们在朝堂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议题是要不要将安东都护府往回撤一点。 一帮大臣在下面吵的不可开交,武则天则是坐在珠帘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吵。 让李月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是,狄仁杰居然是赞成派。 好吧,看来这个时代的人确实都没什么国土的概念,毕竟这是时代特有的局限性。 大臣们吵了一上午,最终还是武则天站起身一锤定音:“陛下与一众将士辛苦打下的土地,岂能白送与他人?不撤!” 天后发话,也没必要继续吵了,那就该考虑下一个问题了,要不要多派一些兵过去镇守? 其实派兵倒是无所谓,现在的大唐粮食还算比较充足。 但这是源源不断的啊,短时间能撑得住,时间长了,怕是也有些麻烦。 因为现在东北那边还是一块大湿地,不太适合屯田,这就意味着士兵无法在那边自给自足,需要后勤调粮才行。 朝堂上最终的决定的是先少派一些兵过去,剩下的,真有啥特殊情况再说。 李月辰想了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最好还是开发一下那块地方。 毕竟在一千多年之后,东北的粮食产量也是不低的。 …… 到了二月中旬的时候,集贤坊的学堂才算是正式开学。 偌大的教室里面,差不多八十个年龄各异的小孩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的李月辰。 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这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也是第一次男男女女都在同一个房间里面待着,感觉都有些好奇。 他们的大眼睛里面,都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尤其是对身边差不多同龄的小孩子,似乎有都一种本能上的想要打招呼的冲动。 不过又看了看讲台上的李月辰,又都不敢乱动,只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 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在这个等级制度极其严格的封建社会,对于贵族,平民都会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惧怕。 尤其是在这一帮子身上只穿着麻布衣的小孩子中间,李月辰那一身大红色的圆领袍是在有些太过显眼。 再加上那干练的高马尾,让她的挺拔的身材配合上一张带有英气的脸庞,似乎都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威严。 皇室公主的身份,更是让这些小孩子能感觉到一股名为“阶级”的气势怀绕在她身边。 李月辰背着双手站在讲台上,大眼睛扫过下面的孩子,被她视线扫过的孩子大多都低下了头。 只有那些皇庄里面已经跟她学习了两年的才敢抬头看着她,同时给她一个微笑。 她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开口道:“你们能在此处,是因家中长辈,在为天皇天后还有大唐做事。因为长辈的付出,所以你等才有机会在此学习。本宫希望,你等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学习。将来若是学有所成,说不定也有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发表完了自己的讲话,又给他们介绍了老师,随后李月辰走出教室。 卢照邻和宣城公主也跟了过来,作为现在唯一的两位老师,他们两个需要彻底将李月辰方阵贯彻下去。 “到时候分两个班,一个班学习的时候另一个班休息,如此一来,也好让这帮新的学生,快点赶上进度……只不过最近要麻烦你们两个稍微忙一些了。”李月辰道。 卢照邻轻轻笑了笑:“殿下一天只让我做四个时辰而已,卢某已不敢再有奢求了。” “我倒是无所谓,教教这帮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宣城公主很随意的笑了笑,似乎将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李月辰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外面的教书先生她有点信不过,现在只能是暂时先让这两人忙一点了。 等以后教出了第一批学生,就有新的老师可以用了。 义阳公主只要每隔几天来上一趟思想品德课就好了,也算是让他们两个休息一下。 学校里正式采用了“星期”的制度,上五休二。毕竟是未来全世界通用的一套制度,想来应该是有比较科学的原因在内的。 …… 二月底,李月辰将飞梭织布机的设计图交给了匠作监,让他们尝试制作,然后让尚衣局的人去试用一下。 至于珍妮机,还是等先把飞梭机搞定之后再说吧,李月辰也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所有的东西都运行在了正轨上,李月辰每天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练功之外,基本上都是在内殿画设计图。 “啊——” 画了两个小时设计图的李月辰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扭着脖子站起身,打算去临波阁里面坐一会儿。 今天义阳公主去上课了,上官婉儿正好休息,端着一杯酸奶走了进来:“殿下,歇息一会儿吧。” “嗯。”李月辰接过她手里的酸奶一饮而尽。 上官婉儿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殿下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呢。” “有吗?”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前跨一步,跟她面对面站着,伸手放在她头上比对了一下。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李月辰,上官婉儿站在原地不同,任由她将手放在脑袋上比划。 李月辰比对了一下,现在上官婉儿还是只到自己下巴,貌似并没有长高太多吧? 随后又来到了门框处打算比比,这门框上有一道道的毛笔画的横线。 每次李月辰感觉长高了一些的时候,都会过来比对一下。 这么一比,发现好像真的高了一些,让上官婉儿又拿毛笔画了一道之后,李月辰后退两步看了看。 估摸着应该在一米六出头了,那看来自己长得还真算比较快的。 不过上官婉儿也有一米五左右了,想来营养方面应该都是不错的。 毕竟她也是从小就跟自己一起锻炼身体了,应该可以长的高一些吧? “嗯,确实高了些,不过婉儿似乎也更高了呢。” 上官婉儿噘了噘嘴:“可依然还是差殿下一头……” “不要总是与我比,我每日大量锻炼身体,比你高是应该的!”李月辰笑了笑。 “嗯,婉儿明白!”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来到临波阁坐下,随意的聊着天。 开春之后的微风还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一股微风吹过,两人的发丝都开始翩翩起舞。 “婉儿,在报社可还适应?” 上官婉儿抬起手,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嗯,感觉很充实呢!” “喜欢就行。”李月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胜任的!”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上官婉儿歪着脑袋问道。 李月辰笑着逗她玩:“我说我能窥探天机推演未来你信吗?” “殿下乃是道门中人,婉儿自然相信……”她回答的倒是一脸认真。 “额……”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行吧,你就这么理解吧。” 说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有点无奈,倒不是上官婉儿接不住梗,主要是她自己还没彻底适应这个迷信的时代。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福来踏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过来:“殿下,军器监派人传话,那方天画戟已经打造完了。” “哦?”李月辰饶有兴趣的站起身,“那便去看看吧。婉儿要不要同去?” “嗯!”上官婉儿笑着点点头,“殿下终于愿意带着我了。” 李月辰一边走一边笑了笑:“随时都可带着你啊,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兵器之类……” “只要是殿下喜欢的,婉儿都喜欢!” “那走,去看看!”李月辰一摆手,两人跟在福来身后一同去往军器监。 上官婉儿似乎显得很开心,甚至还有点毫无规矩的学着李月辰之前蹦蹦跳跳的样子踏着小跳步。 一行人来到了军器监,刚刚进入大厅,便看到了中间那横在木架子上的方天画戟。 长约一丈左右,戟杆上有一圈一圈螺旋形的纹路,戟头的刃口和两个耳朵的内刃都散发着一股锋利的寒芒。 通体漆黑色,看来也是用火碱煮过的。 但是戟头和戟杆的连接处,还有两边的耳朵上都有金色的浮雕加固装饰。 一穗红缨用一根铁丝绑着,连接着戟头下方,正在微风中微微飘动着。 上官婉儿在看到这杆戟的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近距离面对如此巨大的兵器,总会有一种特殊的震感。 李月辰笑呵呵往前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问道:“净重几何?” “回殿下,四十二斤六两!”旁边的工匠回答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看望二哥 听到工匠的回答,李月辰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反倒是旁边的上官婉儿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这等重量,她光是拿都不一定拿得起来,而殿下居然要当兵器来用吗? 福来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这重量对于殿下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 果然,李月辰伸手抓住戟杆,很轻松的就将其拿了起来。 后退两步之后,随意的挥动了两下。 越重的兵器挥舞起来,空气中的破风声就会越明显,这个也是一样。 听着空气那“呼呼”的风声,在场之人没人会怀疑其恐怖的威力。 这个重量,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神兵利器了,拿到战场上将会无往不利。 挥舞两下之后,李月辰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重量确实可以,虽然还是有点轻,但最起码不像是那种手里拿着塑料玩具的质感了。 看到殿下满意,工匠们都松了口气,打造这样一把兵器,不知道废了他们打多少力气。 尤其是这锰钢本身就偏硬,打造起来对比其他材料更是费力又费时。 “好,不错不错!”李月辰点点头,,“若是将来本宫用此神兵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说完,又交代几句之后,便转身回宫。 如今的李月辰才刚刚一米六出头,扛着一把一丈长的方天画戟,这画风怎么看都感觉有些违和。 回宫的路上,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负责巡逻的士兵,都在偷偷的往这边看过来。 不过看一眼之后便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几人刚刚进入西华门,就看到李治夫妻俩今天居然没在仁寿殿里面,而是在外面的空地上骑骑行车玩。 李治骑车,武则天横着坐在后座上,看起来好像在兜风一样。 本来老夫妻之间玩浪漫,李月辰是不打算参与的,不过既然都看到了,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 不过李月辰还没说话,就已经被爹妈给发现了。 现在李治骑车的技术已经很溜了,居然一只手松开了车把,对着她招了招手:“辰儿,快过来!” 李月辰答应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李治正好也骑着车停下。 武则天从后座上下来,看了看女儿肩膀上的方天画戟,有些好奇的问道:“重量几何?” “不到五十斤。”李月辰抓着往前一递,“阿娘可要试试?” 武则天摇摇头:“五十斤她未必拿不动,但肯定会有些费力就是了。” 反而是李治饶有兴趣的搓了搓手:“我来试试!” 李月辰轻轻的将手中的兵器放在他手上。 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李治只感觉双手一沉,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让其从手中掉落。 “这等神兵,除了辰儿之外,恐怕也无人能用了。” 李月辰笑了笑:“早就说过了,孩儿天下第一!” “就算如此,也不可自负!”武则天在旁边教训道,“天下之大,如何确定不会有比你武艺更加高强之人?” “遇到了再说呗!”李月辰吐了吐舌头。 李治突然哈哈一笑:“好,辰儿作为公主,有天下第一的傲气,倒也应该!年轻人,该有的傲气还是要有的。” “嗯嗯,阿爷说得对!”李月辰举起小拳头表示赞同。 看到他又这么宠女儿,武则天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 三月初二,眼看就是上巳节了,今年李治也打算继续邀请大臣们的子女进攻来玩,看来是打算将这个传统继续维持下去了。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她还挺喜欢热闹的。 今天也是闲着有些无聊,跑到集贤坊学堂去看了一圈。 孩子们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每一个都学的非常认真,生怕比不上别人。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月辰赶到很欣慰,这个时代的孩子们都知道学习的来之不易,所以都很努力。 视察完了学校,李月辰骑马回宫,顺便路过报社的时候打算进去看一眼。 看到李月辰过来,上官婉儿很开心一路小跑过来:“殿下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啊!”李月辰笑了笑,来到桌子前面坐下。 高延福行礼过后马上转身出去了,一副很有眼色的样子。 上官婉儿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很快就端了一杯酸奶过来:“殿下刚回来,歇歇吧。”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看着桌子上散落的一堆各个地方送来的新闻。 看到她在桌子上随意的翻阅着,上官婉儿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张纸:“殿下,这是今日送来的,本来打算晚上回去给殿下看的。” 接过来一看,李月辰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果然如此。 纸上赫然写着:郇王被降为番阳王。 看来老妈终于是动手了,这事情倒是没有出乎李月辰的预料。 不过老爹李治也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 至少他也认同“不能让庶子威胁到嫡子的地位”这一点。 看来想要彻底改变现在的制度,还是要等老爹老妈百年之后才行啊……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如此想到。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底。 最近都没发生什么事情,要说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传言了。 去年,李月辰跟着老爹老妈去打猎,因为徒手摔残了一只野猪所以在千牛卫和监门卫之中的名声又大了一些。 而在场看到那一幕的人,或许有大嘴巴给传出去了,渐渐的,基本上整个东都的人就都知道了。 但传言这种东西的有趣之处就在于,传着传着总会演变成多种版本,甚至越来越夸张。 报社里,李月辰跟上官婉儿并肩坐在一起喝着酸奶,福来憋着笑道:“最近民间都在传言说,殿下有徒手缚彪之力……” 彪指的就是老虎,因为要避李家一位祖先的名讳,所以在民间称呼老虎就是彪。 听着他的回答,李月辰忍不住捏了捏鼻梁,这传言果然是越来越玄乎了。 旁边的上官婉儿则是捂着嘴轻笑,似乎也感觉挺有意思。 野猪和老虎的体重都不在一个级别上,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徒手缚象啊? 福来也觉得有点搞笑,不过还是问道:“殿下,要不要查一查?” “算了,过去这么久了,能查出来就有鬼了。”李月辰摆了摆手,开着玩笑道,“让他们传去吧,若是能传到其他国家吓死一群人更好。” 说着,便起身打了个哈欠:“婉儿,接下来我可能要出去一些时日。” “殿下要去何处?”上官婉儿抬起头。 “想回长安看看二兄。”李月辰摇了摇头,“最近二兄回信少了很多,总感觉他似乎遇到一些事情,我要去问问。” 上官婉儿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婉儿还从未与殿下分开过很久呢。” “莫怕,即使我不在,你也能做好事情的。”李月辰笑了笑,“我相信你!” 上官婉儿撇了撇嘴:“是!” 虽然不想跟李月辰分开太久,但是她的话上官婉儿是一定会听的。 李月辰起身去往仁寿殿,打算跟老爹老妈说一声报备一下。 最近二哥的回信越来越少,李月辰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这事儿又不太好跟爹妈说,万一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呢? 所以还是打算亲自过去看看,没事自然最好,但如果有事,最好也是自己和二哥悄咪咪的处理了,被影响爹妈。 毕竟皇帝和皇后这样的位置,很容易神经质,说不定一件小事想得太多就会变成大事。 …… 仁寿殿里,听到女儿想要回长安看望李贤,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李治有些疑惑:“为何突然想要去长安?” “哎呀,这不是好久没见二兄,有些想念了嘛……”李月辰笑道,“顺便给他送些罐头过去。” 武则天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许久未见,是该去看看。” 看到老妈答应了,李月辰马上笑嘻嘻的给她脸上吧唧了一口:“阿娘可有话要带给二兄?” “让他好好监国,做好的自己的事情便是。” “好嘞!” 李月辰答应一声,又跟两人聊了几句之后,便告退离开。 随后又去通知三哥和四哥,问问他们有没有想要带给李贤的话,自己一块通知过去。 而在女儿离开之后,李治突然扭回头:“难道辰儿有所发现?” “想来应该是吧……辰儿一向对兄弟姐妹很关心,态度上的改变,应该很敏感。”武则天点点头。 李治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她能顺便解决这事儿,也算美事一桩啊……” …… 李月辰收拾了两天,五月初一便出发了。 出发当天,上官婉儿送她到宫门口:“殿下可要快些回来。” “放心,不会太久的!”李月辰笑了笑,随后轻轻给她一个拥抱,然后便翻身上马。 “殿下……” “好了,又不是走多远的地方,莫要如此扭捏,干脆一些!”李月辰低头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是……” 看到上上官婉儿点头,李月辰点点头,随后摆手宣布出发。 这次算是轻装简行,但就算这样,前后加起来也在一百人以上。 除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之外,还有两车罐头还有以及香皂还有爽肤水之类的东西。 出城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硬化高速公路。 这条路经过这段时间的维修,差不多已经有了一百公里左右,笔直的延伸通向远方。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些重新被水泥填好的裂缝,轻轻笑了笑:“这路面修的倒是不错。” “不止呢,”身边的福来笑道:“不少百姓都说,马车走在上面,速度要快不少呢。” 李月辰笑了笑没说话,一行人继续出发。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等修好之后确实应该在潼关那里建立一个收费站。 如果不想交钱选择绕远路绕过潼关也行,反正荒山野岭的,不怕遇上土匪就试试。 而且价格肯定不会定太贵,说白了就是个象征意义而已。 那帮商人们肯定能算得清楚这笔账,想来大多数应该都是愿意交钱的。 这条官道上也有不少其他平民百姓在走,看到这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的车队都纷纷让开。 旁边一些商人们的车队看到之后则是紧紧跟在后面。 官道上虽然很少遇到土匪,但也不是完全遇不到,而跟着这么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无疑要安全的多。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已经走到了硬化路的尽头,看到了前面竖起的围栏以及站岗的士兵们。 再往前走,就是负责修路的俘虏们蹲在地上一下下搅拌着混凝土,然后一点点铺在路面上。 半年多没见,这帮俘虏的脸蛋一个个都变得圆润了起来,那两坨高原红也变得暗淡了很多。 看到公主过来,俘虏和负责看押他们的士兵们纷纷行礼。 李月辰对他们的这个进度很满意,抬抬手道:“免礼,都好好干,修好了给你们吃红烧肉!” 虽然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不过一帮俘虏们依旧还是千恩万谢的。 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太好走了,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 当然单说骑马其实挺快的,但是拉着马车就不行了。 又花了十来天的时间,才终于进入了长安城。 进入长安城之后,骑了十几天马的李月辰也忍不住感觉身体有些酸痛,于是进入马车里面休息去了。 朱雀大街有五六公里的长度,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在马车上好好休息一下,伸个懒腰。 前几天已经有人提前过来通知了二哥,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进入大明宫之后,李月辰跳下马车,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打着哈欠往少阳院走去。 看到李月辰过来,少阳院门外的小太监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免礼。”李月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我二兄在正堂吗?” “回殿下,这个时辰,想来应该是在后院休息。” “知道了。” 李月辰摆了摆手,带着福来进入院中。 正堂没人,二哥的贴身太监方庆安也不在,想来确实应该在后院了。 进入后院,正好看到内殿的房门打开,上次见过的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见到李月辰,恭敬的行礼:“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已在殿内等待了。” 第一百九十章 教训哥哥的妹妹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便要从他身边走过,赵道生也非常恭敬的让开身位行礼。 然而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李月辰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猛地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赵道生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位公主为什么要这样盯着自己看。 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李月辰却猛然抬手往出一探,已经抓住了他的两腮。 也没见她怎么用力,赵道生直接被往前拉了一步,跟李月辰的脸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殿……殿下?” 赵道生腮帮子被掐的阵阵疼痛,有些惊恐的看着李月辰,不知道她突然间为什么要这般对待自己。 旁边的福来也是一惊,难道是殿下发现了什么? 李月辰白嫩而充满弹性的手指肚在他脸上轻轻一搓,随后低吼着问道:“你不是宦官?”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然而用手指这么一摸马上确定了,这家伙有很密集的胡茬。 虽然刮的很干净,但只要用手从下巴往耳朵的方向轻轻一摸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要知道,性成熟之前就净身的太监是不可能长胡子的。 就算是成年之后净身的,大部分也不会继续长胡子了,只有少部分特殊情况的可以。 眼前这赵道生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如果是早早净身的话,是不可能有胡子的! 太子的后宫里面居然有男人!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听到李月辰的问话,赵道生那一双桃花眼之中泛起一丝惊恐之色。 似乎是没想到这位殿下会突然点破他的身份。 李月辰不管那么多,轻轻一挥手,将他甩到福来面前:“去脱了他的裤子检查一下。” “是!”福来连忙答应。 随后李月辰直接迈开腿来到了内殿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 进入殿内,便看到二哥李贤正在坐在桌案前写写画画。 旁边的香炉上面飘着袅袅青烟,桌案上的茶杯里面也正在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放松的优雅模样。 看到妹妹进来,李贤抬起头笑了笑:“月辰来了,为兄可是想念你那罐头很久了!此次送来多少?” 旁边的方庆安也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第一次没有回应下人的礼节,大步来到桌案前,死死盯着二哥不说话。 李贤也抬起头,一脸疑惑的抬头跟她对视着,不知道她今天是有什么事情。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旁边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方庆安突然之间额头见了汗,在原地保持不动,心中却思考着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在李贤的印象里面,李月辰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一时之间心中也是疑惑。 只是他并没有主动开口问,而是想着等妹妹先开口。 两人就这么互相沉默着,对视着。 大概十几秒过后,李贤看着妹妹那黑亮的大眼睛,突然感觉有点发毛。 正准备率先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贤松了口气:“进来!” 大门打开,外面是福来。 李月辰扭头看过去,福来微微点了点头,证明了她的判断是对的。 得到答复之后,李月辰又继续扭回头,开口问道:“阿兄,那男子是何人?为何会在少阳院的后堂?” “……” 李贤微微一愣,随后突然咧嘴一笑:“男子?这里除了为兄,岂会有其他男子?月辰莫不是看错了吧?” “阿兄连我都要诓骗吗?”李月辰皱着眉头问道,“还是说要装不知?” “为兄确实不知啊……”李贤继续装无辜道,“难不成是有人冒充宦官?” 李月辰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哥道:“连我一个外人都发现了,我就不信阿兄与他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能不知道?” 见她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李贤突然摇了摇头:“好了月辰,此事莫要多管……” “莫要多管?” 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对门外的福来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给本宫退出十丈之外,你在门外看好!” “是!”福来答应一声,轻轻关上门离开。 现在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了李月辰和李贤,以及旁边的方庆安。 作为二哥的贴身太监,李月辰不相信他不知道。 “阿兄,太子后院出现男人不是小事,若是秽乱我皇家血脉,知道后果多严重吗?”李月辰问道。 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太子后院出现了男人,这要是让老爹老妈知道了他这太子就算是当到头了! 若是平常人家也就算了,皇室规矩多,而且严,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多亏今天是自己发现了,要是让东都那两位知道,恐怕真不是死一两个人能解决的。 李贤摇了摇头:“月辰放心,皇家血脉肯定不会有事,他是我……” 说到这里,李贤突然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听到二哥的解释,李月辰突然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养的男宠?” “总之此事莫要多问了……”李贤摆了摆手,一脸烦躁的站起身道:“今日你过来咱们兄妹开心,莫要聊这些……” 我靠,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双……李月辰对自己的发现感到有些无奈。 随后第一反应就是劝诫。 说实话,李月辰上辈子世界各地到处跑,这类事情其实见的太多了。 她并不歧视这些人,反而还愿意跟他们做朋友,就把他们当成普通人来相处。 但是这个时候情况不一样。 “阿兄,你怎能如此?”李月辰跟着来到他身后劝诫道,“你是太子,怎能做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了……” “月辰,只要你不说,不会传出去的!”李贤突然转过身抓着她的肩膀道,“你不会出卖阿兄的吧?” “不会传出去,谁给你的自信?” 李月辰突然抬手将二哥的胳膊推开,大声反问道:“今日能被我发现,明日就能被其他人发现……发现的人多了,你当真认为瞒得住爷娘?” 老爹如果是个没实权的傀儡皇帝也就罢了,但明显不是,这皇宫大内之中能瞒得住他的事情少之又少! 原本知道的只有方庆安,他照顾的未来的皇帝,自然不会传出去。 可是今天能被自己和福来发现,明天确实就有可能被其他大臣发现。 发现的人多了,这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皇帝的! “月辰你不懂,为兄平日里压力太大,只有他才能让为兄好好静下来思考……”李贤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若是没有他,为兄会难过的!” “或许是吧……”李月辰点点头,“可是阿兄可曾想过,太子有龙阳之好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会对皇室造成多大的影响?” 李月辰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让李贤认同,反而争辩道:“想当初那汉朝多个皇帝……”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突然扑过来把嘴巴给捂住了。 “阿兄你疯了?这等话也敢说?”李月辰睁大眼睛教训道,“知不知道……” “为兄知道月辰肯定不会出卖我的,”李贤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拉下她的手道,“所以说……” “所以说汉朝没了!”李月辰低吼着打断他的话。 看着从自己吼的妹妹,李贤脸上突然泛起一阵烦躁的神色,自顾自的摆了摆手,走到了桌案后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与你争辩!” “阿兄!我等再次争辩毫无意义!” 李月辰一脸着急的神色:“你根本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爷娘会有多生气!你听我的,那男宠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 她是真的很着急,几乎都能想象到这事情传出去之后李治暴跳如雷的模样。 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赶紧解决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的话他这个太子绝对到头了! 而李贤依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阿兄难道执意要一意孤行?你可知此事会有何后果?”李月辰问道。 李贤抬头看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之后,又缓缓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缓缓道:“为兄相信月辰不会告状的。” “我确实不会!”李月辰点点头,“但我说了,此事瞒不住的!” 对于这个妹妹今天的表现,李贤也感觉有些出乎意料。 平时她从来都是一副萌萌哒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然而今天却一改常态的教训起自己来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他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妹妹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感到有些许得意。 “阿兄你还笑得出来?”李月辰反问一句,“你当真认为这是小事?” 李贤收起笑容摇了摇头:“你不懂……” “那阿兄倒是说说,既然知道后果,为何还要冒险?”李月辰反问道,“前途与男宠哪个更重要你难道不知?” “不与你明说是为了保护你,此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李贤摇了摇头。 李月辰挑着眉毛看着他,眼神里面透露着些许失望。 “真是想不到,阿兄这扯谎的技术居然如此差劲……”李月辰摇了摇头道。 你为什么是个双居然都能跟保护我扯到一块,就算是为了忽悠你妹妹也没必要编个漏洞这么明显的谎言吧? 看到妹妹的表情,李贤突然一愣,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放下了茶杯,摇了摇头道:“算了,你连萧淑妃的女儿都能保护,与你明说了也无所谓……” 李月辰抬起头,想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扯。 他的身体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咬了咬下嘴唇上的死皮,又沉默几秒钟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不是她的儿子……” “哈?” 李月辰有些没搞懂他的意思,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这些年,她对我是何态度,月辰也是清楚的。我这么多年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大概能确定……我,不是她的儿子……” 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李贤似乎也是豁出去了,对着妹妹开始念叨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李月辰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看重亲情,甚至还亲自保着萧淑妃的两个女儿,所以李贤愿意相信她。 “我的生母,很有可能是郑国夫人……”李贤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几年前我就在怀疑这个问题,直到近日我收集到了一些大臣们之间的流言蜚语……” 李月辰被这句话惊的有点没反应过来,郑国夫人?老妈的那个姐姐? 怎么可能?她直到死都没有生过儿子才对啊。 而随着李贤继续往下说,李月辰更是觉得这事儿有问题。 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推测,完全没有一点证据。 因为老妈对他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样,所以小时候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这其实很正常,大多数孩子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问题是关于他是郑国夫人所出的流言蜚语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然后他似乎当真了。 李贤还在继续说着,脸上带着一丝惧怕的表情:“月辰,为兄真的很害怕,想想李忠,李孝。还有杞王,郇王……你知道为兄每日顶着多大的压力吗?” 你他妈是个智障吧?李月辰恨不得对他爆粗口。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和一些:“阿兄,用你那出了问题的脑袋好好想想!若你不是阿娘亲生,你能在皇宫长大?若你不是她亲生,你能当上太子?” 李月辰现在也有点失去平时的谨慎了,教训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还提杞王和郇王……他们两个都已经十多年没有进宫了!你再看看你!你当真还如此认为?” 妹妹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出乎李贤的预料,他只是摆了摆手:“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这些背后都是有原因的,虽然为兄目前还未查到,但是……” “算了……”李月辰突然摆了摆手,“此事阿兄若是不听月辰的劝告,就当我没说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皇帝的培养方式 李月辰摆了摆手,眼中失望的神色丝毫没有掩饰,摇了摇头来到窗前长出了一口气。 看到妹妹的反应,李贤站起身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动作很明显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优雅,如同一摊烂泥一样的瘫在椅子上。 经历过一场争吵过后,李月辰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平静的问道:“这流言,从何处听说的?” “唉……”李贤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死气沉沉道,“具体来源已无从考证,但这些年来,她对我的态度确实真的……” 武则天确实对他态度不算太好,但话说回来,对李显的态度也没强到哪里去啊! 真要这么说的话,三哥也不是她亲生的了?李月辰对他的逻辑无法理解。 “本就如此,再加上她一向都以明敬之言奉为真理,他曾对阿娘言,‘太子不堪,英王貌类太宗,相王相最贵……’因此阿娘对我态度便更加……” 话还没说完,站在窗前的李月辰突然扭回头问道:“阿兄说的正谏大夫明敬?” 李贤没什么表情,无言的点了点头。 李月辰仔细想了想,这家伙到也有点印象,平日里在朝堂上话不是很多,是个很低调的人。 隐约记得好像也是个道士,总是会给老爹老妈干些解挂算命之类的事情。 而且似乎老爹老妈还都挺喜欢他的。 想来应该是个懂点心理学的,知道说什么话能让皇帝皇后开心。 李月辰对这家伙最大的印象就是长得帅,这家伙就长了一张适合留胡子的脸,看起来着实有一种风度翩翩的成熟大叔的感觉。 但想到这里,李月辰又是一脸无奈:“貌类太宗?他好像才三十岁出头吧?先帝驾崩之时他估计才三四岁,他见过个鬼的太宗!这种傻话阿兄也信?” 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有些人是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知道其长相的。 李月辰都是见过太宗的画像,可一看就知道是ps过度的,亲妈都不一定认得出来的那种。 因为那画风一看就是注重写意的那种,至于写实与否……除非跟真人比对一下,否则不可能有答案的。 “为兄是否相信不要紧……关键是阿娘相信。”李贤回答道。 她信个鬼,太宗长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还用的着一个道士来说? 李月辰有些无奈:“阿兄绝对是误会了,此事……” “无所谓了,无论如何,为兄都要调查清楚!”李贤摇了摇头,“否则,一生都会不得安宁。” “那这跟那男宠又有何关系?”李月辰反问道,“难道没了那男宠也会一生不得安宁?” “我说了我很累!”李贤抬起头道,“只有他才能安慰我……” 去他妈的,这怂娃没救了!李月辰感觉有些头疼。 现在这家伙已经完全不听劝了,自己就是说破天估计都没用了。 这要不是亲哥早就给他一拳了! “算了,月辰不想多说了,阿兄好自为之吧。”李月辰一脸失望的摆了摆手。 “月辰可要告诉爷娘?”李贤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目光里面甚至带着一丝祈求之色。 李月辰摇了摇头:“我不会说。但还是那句话,早晚会被发现的。” “只要月辰不说就好,不说就好!”李贤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月辰还是向着我的!” 看着他这副反应,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件事情,暂时就当不知道吧,回去之后再想想其他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现在他已经钻了牛角尖,劝不回来的。 只能是先让他吃点亏,自己发现问题之后自己解开。 如果那个时候老爹没发现还好说,若是发现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可是李月辰也没办法,总不能给老爹告状然后废了他。 相比起后面那俩哥哥,二哥还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至于三哥四哥,从小就是被当做闲散王爷来培养的,不是做皇帝那块料。 …… 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了,随后兄妹俩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聊起了家里的其他事情。 李月辰也带来了父母和两个哥哥的问候,同时还有几车礼物,两人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晚上,兄妹俩一起在殿内吃饭,或许是因为现在习惯改变的原因,太子妃房芙蓉也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 李月辰有些好奇,对于那男宠的事情她是否知道。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别去纠结了,虽然内心之中倾向她是知道的。 原因很简单,连自己这个外人都发现了,天天睡在他身边的人不太可能不知道。 毕竟这不是偶尔一次,那家伙在这里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 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回到承香殿休息。 进入殿内之后,福来正准备转身告退,却被李月辰给叫住了。 “今日之事……” “殿下,今日奴婢只是负责守在门外,殿内之事,一概不知!”福来一脸认真道。 看到他一脸恭敬的模样,李月辰沉默两秒,缓缓问道:“我能信你吗?此事一旦被爷娘得知,阿兄不会好过。” “为天后做事,固然能得到更多,但也更加危险。但殿下从小便对我等下人仁慈有加,跟着殿下,后半生更安全!” 李月辰点点头:“好,我信你一次!希望我今夜的选择是对的。” “殿下,尽管放心!”福来恭敬地回答道。 …… 李月辰没有在长安待太久,三天之后便启程回东都了。 二哥送她到大明宫的门口,兄妹俩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之后,李月辰先开口了:“二兄放心,此事月辰不会泄露,但……希望二兄好自为之。” “好,为兄谢过了!”李贤点点头。 随后就打算行个礼表示道谢,结果被李月辰张开双臂来了个拥抱。 “希望你查到真相的那一天还能有脸见爷娘!”李月辰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开。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李贤站在大明宫门口,长了张嘴,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妹妹的背影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内。 李贤突然扭过头,问旁边的方庆安:“你觉得月辰会出卖我吗?” “奴婢觉得,公主殿下向来有情有义,必然不会!” “是啊,必然不会!”李贤点点头。 …… 回东都的路上,李月辰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看起来有些懒洋洋,实际上萌萌哒的样子。 每天晚上到点睡觉,早上起来练练瑜伽,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赶路。 回来的时候马车都已经是空的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十天的时间便回到了东都。 回宫之后正好是半下午,李月辰下马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老爹老妈请安。 进了仁寿殿,李治抬起头咧嘴一笑:“哟,辰儿回来了。” 李月辰小跑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嗯,回来了,阿爷可有想我?” “想,每日都想!”李治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随后又跑去给老妈一个拥抱:“阿娘,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嗯,回来了就好好歇歇。”武则天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月辰笑着答应一声,不过随后马上就起身去给老爹老妈泡茶了。 一边泡茶,一边说着这次回去跟二哥玩的很好,他也很好,不必担心之类的…… 然而就在李月辰一边说一边为自己的演技感到自豪的时候,却发现夫妻俩都没有任何回应。 有些疑问的抬起头一看,发现夫妻俩都笑眯眯的看着这边,一言不发。 看到这有些诡异的笑脸,李月辰愣了一下:“孩儿有哪里不对劲吗?” 李治盘着保健球,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辰儿你从小便跟兄弟姐妹极为亲近,想来此次见面,二郎也不止是说了这些家常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一愣,马上就反应了很多,肯定是他们知道什么了。 难道是福来把自己给卖了? 也不可能,自己刚回来就马上来仁寿殿了,福来应该没时间才对。 而且看起来似乎也不像,若是福来真的把自己卖了,老爹知道了二哥养男宠的事情,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眯眯的。 根据李月辰自己对老爹的理解来看的话,现在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二哥养男宠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打算先试探一下再说。 于是故意装作一副僵硬的笑容道:“阿爷何意?孩儿不懂呢!” “哦?”桌子后面的老妈放下毛笔问道:“当真不懂?” 李月辰疯狂摇头:“不懂!” 看到她这幅样子,李治突然笑着扭过头道:“看吧?我就说她肯定会装模作样。” “倒是妾输了。”武则天也咧嘴一笑,随后扭过头看着李月辰:“女儿长大了,倒是也敢跟为娘扯谎了。” “我……”李月辰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李治看到女儿一脸为难,摆了摆手道:“好了,辰儿就不必隐瞒了。你一向聪慧,难道认为这朝中的流言蜚语能瞒得过朕?” 好吧,看来这件事情果然老爹老妈已经知道了,那男宠的事情应该还能隐瞒一段时间。 想明白之后,李月辰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果然何事都瞒不过阿爷……” 李治没有理会这句奉承,而是扬了扬下巴:“说说吧,二郎是怎么说的?”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李月辰也没什么隐瞒的了,直接将老二的怀疑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然并没有复制他的原话,否则的话老妈怕不是要当场发飙。 所以李月辰的转述还是比较委婉的。 “所以……二兄现在也在为此流言头疼。”李月辰解释道。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夫妻俩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辰儿如何看?”李治突然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孩儿有些不理解,既然爷娘知道此事,为何不查?或者说……为何不与阿兄说明白?” 对于女儿的疑问,李治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茶饼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才抚摸着胡须说道:“二郎是个聪明人,这本为好事,但实际上他也有聪明人的缺点!” “缺点?”李月辰不太明白。 旁边的武则天表情略微有些无奈:“聪明人一般不相信别人的解释,他们总会自以为是的去抓住各种线索。比起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事情,他们更相信自己通过调查拼凑出来的真相!” 听到老妈这句话,李月辰沉默两秒,想了想道:“所以爷娘才故意不告诉二兄?” 夫妻俩没说话,显然是对此默认了。 “这如何能行?”李月辰突然反问道,“虽然言之有理,但此事一开始就错了,自然应该告诉他啊!” “辰儿,他是太子!”李治认真的说道。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李月辰已经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因为是太子,所以必须学会自己做判断。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而皇帝是孤家寡人,所以很多事情都指望不上别人,只能依靠自己来做判断! 明白了老爹的用意,李月辰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皇帝注定不能向普通人那样去思考,皇帝的培养方式,也注定了与普通人不同。 但哪怕想通了这一点,李月辰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忍不住抬头问道:“那爷娘就任由这等流言传播吗?” “事已至此,若想查找其源头,势必要大动干戈!”李治解释道,“到时候,皇室脸面会受损。” 旁边的武则天也跟着提醒了一句:“况且此事也用不着查找,难道辰儿不知源头在何处?” 听到老妈的这句提点,李月辰低头想了想,随后抬起头道:“跟当初策划绑架孩儿的……是一伙人吧?” 李治眼里透露出一股欣赏之色:“如今报纸已经逐渐铺向全国,他们没有其他手段可以抗衡,也只能采用这等方式,从皇室内部分裂了。” “可万一二兄他……” “倘若真发生了那‘万一’,那就说明他不适合做这个太子!”李治坚定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报社进一步完善 听到老爹的这句回答,李月辰本能的感觉二哥这位子估计是坐不稳了。 就他那股倔劲儿,真等到查出来真相,估计距离太子之位被废掉也就不远了。 看来自己必须想个办法好好劝诫他一下了。 李月辰首先想到的就是告诉他,老爹老妈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让他赶紧别想那么多。 但仔细想想,老爹老妈已经将他看透了,自己就算真的这么说了,会有用吗? 说不定反而会被二哥当成是故意这么骗他的。 要说二哥这一点也是,是个聪明人,但又不是那么聪明,所以就容易陷入这种地步。 最终,李月辰还是决定想想别的办法,最好是能一次性就将他劝回来的那种。 至于现在,反正爹妈都已经看透他了,就先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只要那男宠的事情先别暴露就没事。 …… 跟父母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分,李月辰才起身告退。 回到了安福殿,还没进去呢,坐在临波阁的上官婉儿已经发现了她。 于是直接从围栏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着过来。 “殿下可终于回来了!”上官婉儿跑到面前,脸上带着一些欣喜的表情。 “啊,先去仁寿殿请安了。”李月辰笑了笑,直接给了她一个拥抱,顺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我了?” “想了,每日都想!”上官婉儿点点头。 看到她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嗯,我也想你。” 殿内,两个姐姐和裴清婉已经等在这里了,看到她回来都过来打招呼,李月辰一人给她们一个抱抱。 “辰儿这一去便是将近一月,还真是想念呢!”义阳公主笑着坐下来,“今夜吃火锅可好?” 李月辰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一声,随后坐下来跟她们一起聊天。 虽然仅仅分开了一个月,但确实在这个社交系统比较落后的时代,确实是挺容易想念的。 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又比较能聊,吃过饭之后依旧在内殿一直说这话。 听着李月辰这次去长安给她们讲路上的见闻,还有那正在建造之中的高速公路,以及大明宫里的很多事情。 一直聊到了差不多子夜时分,众人才纷纷意犹未尽的起身回去休息。 …… 第二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吃过了早饭之后,李月辰跟上官婉儿一道来到了朝堂通道里面。 朝堂上依旧不见老爹的踪影,只有老妈面无表情的坐在珠帘后面,听着下面朝臣的汇报。 吐蕃依旧在持续骚扰,打游击。 前面其他地方攻不下来,便转而去攻击扶州,临河镇被攻破,镇将杜孝升被吐蕃生擒。 然而他们也知道,就算攻破了临河镇,他们也占不住,所以逼迫杜孝升率众投降,还要给上司写信。 杜孝升宁死不从,吐蕃没办法,临河镇又守不住,只能抢劫一波之后暂时退走。 而杜孝升只是一个小将,他不配合,杀了他的意义似乎也不大,所以又把他给放了。 说白了也是为了给大唐难看,意思就是能抓你一次就还能抓你第二次。 不过杜孝升似乎没当回事,回去之后安抚好下属,准备继续抗击吐蕃。 朝堂上,汇报完毕,一片安静,都在等着天后的裁决。 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应该撤职了。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们都在想着,能不能安排自己人过去试试?顺便镀个金。 然而珠帘后坐着的天后似乎跟他们的想法并不一样,沉默几秒钟之后,朗声开口,语气里面透露着皇后的威严:“杜孝升归来之后仍坚守临河镇,对大唐忠心可嘉,本宫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授其为游击将军……” 通道里的李月辰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珠帘后的老妈,微微点了点头。 打了败仗却升官,这也算是大唐建国以来少有的稀罕事了。 虽然说只是个从五品下,但这做法至少会让杜孝升心存感激,更加努力。 或许这种做法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在里面,但这也说明她非同一般的气度。 要知道,如果这杜孝升后面再吃败仗的话,天后的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但不得不承认,老妈的这套做法确实能让她在中低层官员之间赢的巨大的声望。 别看现在朝堂上这些大员们有不少都站在她的对立面,但是在下面的中低层官员里面,她的名声确实不错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小事,朝廷现在也不能任由吐蕃这么打游击,还是要想办法来一次大型战争,彻底将其打服了才行。 可吐蕃狡猾的很,论钦陵也绝对不是简单人物,他深知自己的优点和弱点。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可能跟大唐开启大型战斗的。 更别说他们本来就更适应高原气候,真有问题往回一跑,唐军也无法追击。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刘仁轨!” “臣在!” “本宫欲封你为洮河镇守使,到时候找机会发兵征讨吐蕃,你意下如何?”武则天问道。 刘仁轨行礼道:“臣作为大唐臣子,为大唐尽忠,义不容辞!” 听到师父居然要去镇守洮河了,李月辰起了心思,想要一起去。 可惜现在自己的盔甲还没做完,老爹不可能会同意的,只能是想象而已。 下朝之后,李月辰他恶意跑到前面去叫住了师父刘仁轨。 “师父即将要去镇守洮河,过去之后师父可要稳当些,等徒儿盔甲打造完毕,必然去助师父一臂之力!” 看到李月辰坚定的表情,刘仁轨轻轻笑了笑:“殿下放心,为师打了一辈子仗,不会轻易犯险的。” “这个徒儿还是相信的!”李月辰笑了笑。 又聊了两句之后,约定刘仁轨三天后出发的时候再去送他,李月辰转身离开。 去军器监看了一下,盔甲的制作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为了保证质量,李月辰也不好催他们。 …… 第二天,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便去了监门卫所。 回一趟长安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基本都没时间练功,搞的身体都感觉有点发僵了。 于是今天连忙过来打算好好活动一下。 耿云强等七个士兵跟李月辰开始对练,一打就是一个多时辰。 打完之后,众人气喘吁吁的脱掉了藤甲。 耿云强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殿下武艺渐长,我等七人也感觉有些费力了。” 李月辰长出了一口气:“目前来说,八个应该算是极限了。下回试试吧。” “是!” 接过福来递来的毛巾,李月辰擦了把脸,随后道:“对了,我盔甲快要做好了,估计也就几个月。到时候上战场,需要一队护卫,你可有兴趣?” 听到这句话,耿云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满脸惊喜。 虽然监门卫已经是吃皇粮的职业军人了,但如果能成为公主的护卫队,无疑可以更上一层。 甚至在将来,实际得到的可能比皇帝亲卫千牛卫还要更多。 毕竟皇帝一般是不会亲自上战场的。 而这位公主将来上了战场,作为公主卫队,立下军功的机会就能更多了! 大唐重视军功,若有战功在身,说不定能福泽后代的! “承蒙殿下厚爱,末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耿云强马上行礼回答道。 说实话,跟着这位公主上战场,可比跟着别人安全的多。 公主的战斗力这里人人皆知,将来上了战场,那必然是常胜将军!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那才叫有鬼了。 随后,身旁的几个士兵也纷纷行礼:“我等愿跟随殿下!” 看到他们愿意,李月辰点点头:“那好,当初圣人给我一千人的名额。不过本宫只要五百人,你自己去挑选吧。好好训练一下,等盔甲打造完成,便要准备出征了!” “喏!”耿云强严肃的答应一声。 …… 离开监门卫,李月辰和福来骑着马回宫。 福来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殿下,为何不要一千人?” “他们只是我的护卫而已,五百人都已经有些多了。”李月辰摇了摇头。 说实话,也就是考虑到可能出一些意外情况之类的,所以李月辰才定了这个数量。 原本她觉得只要一百人差不多就够了,她不太可能脱离军队独自行动的。 也就是考虑到战场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所以才定了五百人的名额。 不然的话,数量太少,恐怕老爹老妈也不放心。 福来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不过殿下,到时可千万不要扔下奴婢。” “怎么?我上战场你也跟着?”李月辰笑着问道。 “不管殿下身在何方,奴婢多会伴随左右!” 看到他这么表忠心,李月辰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最好只呆在营帐之内,你身手太差,不适合跟着上战场!” “额……”福来面色有点尴尬,“那要不奴婢也开始习武吧……” “你?”李月辰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突然咧嘴一笑;“看看你这一身肥肉,是个习武的料子吗?” 其实福来并不算很胖,只不过是因为每天吃的很好,所以有些肚子,脸上也是胖嘟嘟的,看着很富态。 就像那种生活压力不算太大,结婚多年之后的中年人一样。 说胖其实也不算太胖,就是因为吃得好而且缺乏运动,所以身材走形了。 听到李月辰开自己的玩笑,福来更加尴尬:“这……并非奴婢所愿……” “好了好了,就那么一说。”李月辰摆了摆手。 …… 两天后,刘仁轨要出发了,李月辰骑着马出城十里相送。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不是很大,天空有些灰蒙蒙的,还算比较凉快。 微风吹过,官道两侧的郁郁葱葱的波浪随风起伏,带着这个时代清醒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李月辰看着面前胡子已经有些花白的师父,微微笑道:“师父,这一别怕是要数月有余,多的话徒儿也不说了。希望师父保重身体,现已不是逞强的年纪了!” “是啊!”刘仁轨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老了……不过好在殿下已经成长起来了,为师这一身本领,后继有人了!” 李月辰笑了笑,随后道:“我准备了不少罐头,不够了写信给我说……师父保重!” “嗯,殿下也保重!”刘仁轨点点头,随后翻身上马,转身离开。 看着师父离开的背影,李月辰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面才起身离开。 而刘仁轨在走出很远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忍不住笑了笑。 徒弟说的对,自己确实已经过了逞强的年纪了,是该稳一点了。 以后在跟敌军作战时,不能采用太过激进的方式了。 …… 最新一期的报纸很快就发售了,说明了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的事情。 同时这次的新闻上天后还重点表扬了临河镇的镇将杜孝升,说他知耻而后勇。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民间引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同时天后本人在民间的威望也上升了一大截。 可以说,报纸的出现,完全拉近了朝堂和民间的距离。 虽然双方仍然碰不到面,但民间对于朝堂上的很多事情也有了明确的概念,知道了朝廷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民间的讨论,也有专门有人记录下来,反馈到报社里面去。 这是最近才刚刚开始的,这方法还是上官婉儿本人提出来的。 这件事情同样是高延福来负责,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是没事的时候穿上便衣去茶楼或者酒肆之中坐一会儿,听听他们的讨论,然后记录下来就行。 随着这反馈功能的加入,以后的报社系统肯定会越来越完善。 李月辰忍不住对上官婉儿的聪明感到佩服,现在居然已经知道看评论的重要性了,果然不愧是女宰相! “殿下也觉得此法不错吗?”上官婉儿问道。 “岂止是不错?简直太厉害了!”李月辰夸赞道,“婉儿真聪明!” 上官婉儿似乎有些被夸的不好意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当然最开心的应该就是高延福了,这工作多爽?只要没事儿就拿着公款去茶楼酒肆坐坐,记录一下讨论内容就好。 能在宫里混出来的,基本都是人精。 于是在第二天高延福就给福来送了些礼物,感谢他的照顾。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权谋之术 师父走了,李月辰的生活里面就缺少了一项乐趣。 毕竟能够真正跟她花时间玩兵法推演的人,也只有师父一个人了。 老爹虽然愿意,但他身体又不好,李月辰也不愿意每天都去烦他。 刘晃以前荒废了太久,现在才刚刚开始学习兵法,技术上差的太多。 原本宣城公主倒是能陪着玩玩,不过她现在每天上课也没时间。 无聊之下,李月辰也只能自己抱着兵书看了。 现在生意都在正规上,不需要自己去时常盯着,自然就有更多时间来看书练字了。 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来到了五月中旬。 天气正在一天比一天炎热,李月辰几人也早早的穿上了露臂马甲和大口阔腿裤。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便抱着一本兵书来到了临波阁下面的小池塘旁边坐下。 脱下木屐,将白嫩的小脚丫泡进透着凉气儿的池水之中,一边轻轻晃荡着双腿,一边看着兵书。 小荷在旁边泡茶,顺便还有两个年龄较大的宫女帮她按摩着身体,一时之间感觉有些惬意。 大概就这么享受了半个时辰左右,福来突然走了进来。 来到李月辰身边,首先恭敬的行礼,随后低声道:“殿下,匠作监那边派人传信,说那飞梭机已做出来了。” “哦?” 李月辰抬起头,舔了舔嘴唇道:“这些人还真是不简单啊……走吧,去看看!” 一边说着,便站起身,穿上自己的小木屐,去往匠作监。 福来接过小荷递过来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上为她遮挡阳光,往匠作监漫步而去。 …… 一进入大门,便看到正厅里面那台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刚刚组装完毕的织布机。 匠作监的工匠和尚衣局派来的宫女们正围在旁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这件通力合作之下完成的作品。 其实飞梭机跟普通的织布机外表上是完全一样的,唯一的改动就是在梭子中间加了个轮子,同时又加了弹簧。 这样一来,比起传统用手来扔梭子的织布机,就能织出更宽的布料,同时速度也能提升一到两倍。 毕竟本质上这还是一台人力织布机,而不是电动的。 看到李月辰过来,在场众人纷纷行礼。 李月辰从他们中间走过,抬抬手让他们免礼。来到这台崭新的织布机变迁,睁着黑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可试过了?” “还未曾尝试,只等着殿下过来一同观看呢!”旁边的工匠回答道。 “嗯……” 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你们倒是很懂事嘛…… “好,若是准备好了,那便开始吧!” “是!” 尚衣局那边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宫女都是经验丰富的织布师了,今天来参与实验的这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的年龄已经接近五十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公主在这里看着,似乎是有些紧张,坐下之后还做了两个深呼吸。 随后才正式开始尝试。 脚下踏板一踩,随着“咔嚓”一声,纱线上下交替。 将手中垂吊下来的木柄轻轻一拉,梭子便从轨道上快速划过,“咔”的一声到了对面。 这位宫女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放心的将打纬刀往回一拉,随后再次踩下踏板…… “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织布机快速的运作起来。 李月辰等人都在旁白看着,一张蓝色带有花纹的布料正在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制作出来。 在旁边看了一刻钟左右,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尚衣局的宫女们问道:“此物日后是交给你们的,你们认为如何?放心说,不好就说不好,不论罪!” 旁边的宫女恭敬的行礼:“殿下,此乃神物啊!虽然看起来只是小小的改动,但却让织布所消耗的时间与精力节省了很多……” 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又问刚刚亲自操作的那宫女:“你认为呢?” “回殿下,奴婢认为此物绝佳,定然能让织布速度加快许多!”对方恭敬的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那便好,此物你们尚衣局可以拿去跟圣人汇报一下,到时候若是打算多做几台,你们自己跟匠作监这边对接便好。” “是!” …… 这件新的织布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毕竟李月辰到现在已经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 况且这织布机并没有改造的多大,仅仅也就是加了个飞梭而已,其他人都表示已经习惯了。 尚衣局那边马上将事情报告给了李治,但他并没有马上下决定,第二天趁着李月辰过去请安的时候,问她的意见。 “辰儿,此物是你所做,你觉得,是否要下放到民间去?”李治问道。 听到问自己的意见,李月辰想了想:“孩儿的意见是先别,不如到时候由孩儿开个布料作坊,顺便雇佣一些无地之人来作为员工……” 李月辰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她虽然并不想挤压其他商人的生存空间,但不得不承认,资本家做事是很少会考虑后果的。 现在的大唐依然是小农经济社会,粮食产量在大幅度提高之前,还是要保证大部分人都在种地才行。 先考虑基础,再考虑上层。而李月辰雇佣一些无地之人来工作,也是为了能让他们有钱交税,避免成为黑户。 所以李月辰会对员工有严格的要求,必须是无地之人才行,或者说是没办法干重活儿的独居女人之类的。 而且她目前并不打算马上开发低端市场,到时候还是主要做丝绸。 一来皇帝可以用来赏赐大臣,二来也能卖到国外去,多积攒一些财富。 税制这一块,目前李月辰不敢随便瞎说,毕竟这关乎着所有贵族的利益。 所以只能是尽量让普通老百姓都有钱交税,从而避免成为浮逃户。 如果说未来的计划发展顺利,自己能够成为军方大佬的话,才有底气来提改革税制的问题。 …… 李治问女儿的意见,也是考虑到这种新鲜的玩意儿他不太懂,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够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所以在这些都不懂的情况下,只能充分考虑李月辰这个发明者的意见。 听到她的回答,李治点点头:“好,那此事朕便不过问了,相信你能解决好。” “嘿嘿,阿爷就看好吧!”李月辰有些得意的笑道,“这飞梭机还有一配套的器械,做出来之后,阿爷就明白此物的威力了。” 她说的自然就是珍妮机,掀起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那个玩意儿。 不过那玩意儿好像用来纺棉线的,能不能用来纺丝……还得等做出来之后再看。 不过也无所谓,就算不能用来纺丝,但是棉或者毛之类的材料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旁边的武则天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何器物啊?” “现在解释不清,还是等做出来之后,阿娘细看吧。”李月辰撇了撇嘴。 “你这丫头,现在也学会卖关子了!”武则天笑道。 “这可不是孩儿卖关子,真是很难解释。”李月辰摇着她的胳膊笑了笑。 虽然知道她是在装可爱,不过武则天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 六月酷暑,当真是要热死个人,李月辰每天几乎都不出门了,不是在殿内让宫女和太监来回轮换着给自己用扇子扇风,就是在临波阁里坐着乘凉。 李治每天都会派人过来送冰块和酥山给她解暑降温,不过就算这样,依旧热的要死。 其实宫里还算比较好的,皇宫的结构算是比较通风的,只要将门窗打开,可以感受到微风的。 不过民间就惨了,四周全是坊墙,简直就是一个个大熔炉,酷热难耐。 李月辰忍不住想着,将来有机会的话还是把城市改建一下吧,至少将这些坊墙去掉。 当然目前也就是想想而已,这可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事情。 比起拆坊墙,最重要的首先还应该是提升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比较重要一些。 …… 过了几天,李月辰将画完的珍妮机的设计图交给了匠作监,让工匠们跟尚衣局的人看着琢磨。 她自己就不参与了,还是先把这个炎热的夏天熬过去再说吧。 同时这段时间她也忍不住在想,到底能用什么方法来劝二哥赶紧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他这个太子是别想干了。 但说实话,李月辰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来劝诫他,就连平时的书信里面,也只是说让他一个人在长安保重身体,没有说多余的。 反倒是老妈武则天,也许是觉得应该敲打他一下,给他送了一些书过去。 《少阳政范》和《孝子传》之类的,提醒他不要想太多,好好当他的太子。 只不过他听不听……那估计就是另一回事了。 根据老爹的提醒,这些流言蜚语应该就是那些世家大族搞出来的。 如今报纸大势已成,无形之中已经让皇权开始往高度集中的方向去走。 再加上现在宫里都知道,皇室内部气氛融洽。 长久下去,这些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将会越来越低,这自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种流言,也是为了分裂一下皇室内部。 本身现在天后势大,若是太子也跟她站在一条线上,以后这帮大臣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经过上次老爹的提点,李月辰大概能分析出来他们的想法。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皇帝身体不好,但因为他不信任大臣,所以正在逐渐放权给天后。 将来皇帝驾崩之后,太后一家独大,若是跟儿子联合起来,肯定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们现在要想办法将太子和天后之间的关系搞僵,这样一来,未来的朝堂上就是皇帝和太后打擂台,他们就会成为双方都想要拉拢的香饽饽。 想通了这一点,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懂得帝王之术的,也不仅仅是皇帝本人啊。 本来这种权谋之术,她是完全不理解的。但生在皇家,而且在老爹老妈的刻意培养之下,现在似乎也明白了。 回头再想想,也多亏自己没有仗着老爹的宠爱就随便提意见,不然可能无形之中就被他们利用了。 自己的第一步计划是控制舆论,让皇权高度集中起来。 而这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全面反击了。 难怪老爹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这种事情,一旦摆在明面上会很麻烦的。 现在的李月辰也算是明白了,所谓权谋,本质上就是所有玩家都在耍赖的游戏,就看谁先坚持不住!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将来有机会了,还是好好提点一下二哥吧。 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跟老妈以及朝堂上那些权术溜到飞起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几个level。 但这事儿又不能直接跟他明说,李月辰很清楚,二哥李贤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智商不如别人的。 说难听点就是那种又菜又浪的,这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好在现在老爹身体还不到不行的地步,仍然是有实权在手的皇帝,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闹的太厉害。 只是…… 李月辰突然想到了老爹那句话,若真的发生了万一,那就说明他不适合做太子。 可现在除了二哥李贤,还有谁能当太子? 三哥和四哥如果现在开始好好培养的话倒是应该来得及,但……老爹老妈似乎又没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将他们两个当做闲散王爷来养。 难不成是老娘我?李月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随后便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 还是那句话,除非能保证一辈子不结婚,否则老爹是不可能轻易将这个皇位传给女儿的。 血统的问题,在古代人看来,终究是重中之重。 口头保证向来是最没用的,当初老爹的亲哥李泰还说会杀子传弟呢……这种话,不管是对说的人还是听的人来说都一样——谁信谁傻逼! 况且在李月辰看来,有些事情,当了皇帝做起来反而不那么方便了。 李月辰目前的想法是让大唐能全面富强起来,想要做到这种事情,比起明面上的皇帝,还是埋在暗处的“根”更为合适。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卫生纸 李月辰与这个时代的人,在追求上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都追求一个青史留名,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来的,甚至包括皇帝也是一样。 都希望将来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听的名声。 但李月辰不一样,她不在乎将来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好不好听。 反正那时候人都死了,被骂也听不到了。 所以对于将来的制度改革计划,李月辰心里没有一点犹豫。 …… 最近这几天她也没什么事情,再加上天气热不想出门,每天都在想这些。 几天下来,差不多也想通了,于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打算去找点事情做。 正想着去干点啥,福来的身影突然小跑着一路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掩盖不住的喜色。 “殿下,成了!”;跑到临波阁停下的福来说道。 “何事成了?”李月辰挑着眉毛问道。 福来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发黄的纸,恭敬的双手递过来:“殿下请过目。” 在他拿出来的一瞬间,李月辰就睁大了眼睛。 随后伸手接过来仔细抚摸了两下,哪怕已经有十多年没摸过了,但这种触感,确实是卫生纸。 “哎哟,想不到还真成了!”李月辰也有点开心。 虽然这卫生纸看上去是发黄的,但手感上已经跟未来的卫生纸相差不是很大了。 至少这玩意儿用来擦屁股的话,不用担心会受伤。 李月辰拿着这卷纸在手里掂了两下:“可试过了?” “试过了!”福来点点头,“造纸坊的里的所有工匠都尝试过了,都说好用呢!” “成本如何?” “太低了,用料就是废竹和芦苇之类,算下来这么一卷的成本也才三个开元通宝!”福来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算下来的话,大部分普通条件的人也都能用得起了。 “走,去仁寿殿!”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要拿给老爹老妈炫耀一下的。 福来答应一声,跟着李月辰来到仁寿殿。 他心中很清楚,这东西一旦卖出去了,肯定又能大赚一笔! 来到了仁寿殿,李治夫妻俩正在喝茶聊天。 随着尚食局那边对茶叶的实验越来越多,如今皇室基本已经不再喝以前那种加各种调料的茶了。 还是这种茶叶好,只要热水一冲就完事儿,方便的很。 李月辰脱下木屐,进入殿内,举着手里的卫生纸道:“阿爷阿娘快看,此乃最新研究。” “嗯?” 李治接过来摸了摸:“这纸……恐怕不适合拿来书写吧?” “嗯,质地太软了。”武则天也点点头。 “这本就不是拿来书写的,是出恭之时用的!”李月辰笑着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夫妻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月辰后续的解释给堵住了嘴巴。 “如今大多数人出恭只能用竹片,弄不好容易受伤。孩儿作为公主,虽然有丝绸可用,但未必人人用得起,所以便发明了此物……” 在李月辰的解释之中,这东西是用来给全天下的人谋福利的,并不是为了挣钱。 其实这种场面话,夫妻俩内心肯定是不相信的。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了解,为了赚钱甚至连皇宫里的马粪都拿出去卖了。 但现在李月辰主动说出来这样的借口,就说明这段时间对这个女儿的培养并没有白费。 想到这里,夫妻俩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着他们脸上的微笑,李月辰内心吐槽,现在自己也开始又当又立了…… …… 卫生纸的实验已经成功了,李月辰马上让造纸工坊那边加大生产。 由于采用的是流水线作业,所以生产速度还是挺不错的。 一卷的价格定为五个开元通宝,算是保证大部分条件不错的都能用得起。 别看定价不高,但是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也属于刚需,挣的可以点都不少。 同时李月辰也没忘了在报纸上打个广告,说明了这卫生纸的便捷性。 当然报纸上没有明说这东西是用来擦破股的,只是说吃饭之后可以擦嘴擦手。 至于其真正的用途,相信会有人发现的。 六月十五的报纸上,这条广告出来还不到半个时辰,罐头店旁边就围了不少人过来。 如今那个名叫春梅的新罗婢已经将店铺搭理的各方面都井井有条了。 今天会来这么多人,也没有出乎李月辰的预料,她完全没有任何慌乱的指挥着店里的服务人员招待客人。 同时还在一边跟一些一看就比较有背景的客人介绍着卫生纸的各种用途。 而这些人也都很清楚,这店铺的幕后老板是太平公主。 常言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他们对眼前这个新罗婢倒也是客客气气的。 店铺外面的街道上,李月辰坐在很低调的马车里面,透过窗户看着店铺里面的人来人往,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这还仅仅是第一天,若是以后销量能保持住,肯定能越赚越多。 旁边的罐头店门口,王祥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店铺里的人来人往,脸上忍不住有些羡慕。 现在殿下在旁边这边店铺里面投入的商品越拉越多,反而自己这边,除了罐头和刨冰之外就没别的了。 而刨冰这玩意儿虽然卖的不是很贵,但硝石也是有成本的啊,所以营业额跟旁边的店还是没办法比的。 再看看那春梅,如今哪里还有个奴婢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个掌柜一般。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自己的叔叔可是王福来! 别看自己现在只能负责看店,将来若是公主长大了,说不定真能混个一官半职呢。 …… 卫生纸的销售相当火爆,七月初的时候,外地的商人们便不请自来的聚集到了集贤坊,找到了来操表明了想要谈生意的事情。 这个年代,成功的商人背后都是有人的,能得知不少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说,来操背后的人物是谁这样的。 但就算如此,这些商人们还是非常愿意跟公主做生意,不为别的,就俩字:讲究! 这位公主从来没有讹诈过他们,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会在其他事情上给他们找麻烦。 至于负责人来操,虽然并不拒绝收礼,但完全在一个正常范围之内,从来没有狮子大开口过。 李月辰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幕,她给来操定下的标准是,这卫生纸必须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不能让这帮商人将价格炒的太高。 至于剩下的细节,让他自己看着办就好。 来操做人还是有一套的,自从上次因为想要休妻而差点被打死之后,就再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跟这帮商人们谈好生意之后,马上就开始给他们拿货。 说实话,现在的卫生纸其实有点供不应求的,而来操还要省下一批货,以略微高一些的价格卖给那些外国商人,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同时,李月辰为了防止其他人炒货,也出台了限购政策,防止有人当倒爷。 虽然这办法不一定能完全禁止,但至少不会那么顺利。 同时也在告诉福来将造纸坊一分为二,以后就是两个工厂一边负责用来书写的竹纸,另一边专门制作卫生纸。 整整一个七月,卫生纸的销量几乎每天都能售空,营业额一天比一天高。 李月辰让宣城公主帮忙计算了一下收益,然后将单子拿给老爹老妈去看的时候,夫妻俩品着茶,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 从大唐开国到现在,皇帝从来就没有这么富过。 李治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母亲长孙皇后一年到头都没几件新衣服穿。 大哥李承乾还是太子的时候,房子都因为年久失修而经常落灰…… 现在…… 李治端起茶杯,轻轻闻了闻散发出来的茶香,脸上带着惬意的表情。 如今有个会赚钱的女儿,皇帝的金库也逐渐充盈起来了,甚至因为其独特的经营模式,财富都快要比肩那些世家了。 偶尔去内帑里面看看那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钱财,也是一种享受啊。 而李月辰则是思考着,应该用点什么手段再将老爹老妈内帑里面的钱给套出来。 皇帝毕竟不是商人,在她看来,皇室企业的目的不应该是赚钱。 赚钱只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而不应该当成目的。 皇家企业,首要目的应该是为社会提供就业岗位,让更多无地之人能够有钱交税,提升国家经济! 国家富强了,皇室自然就有钱了,这才是良性循环! 只不过目前来说,想要让老爹将内帑里面的钱都拿出来……想来是不太可能。 没办法,穷怕了。 不过这倒是不着急,现在李月辰手里的资金也还有不少,还没到需要套皇帝金库的地步。 …… 八月初,造纸工厂一分为二,卫生纸的产量增加了一倍有余。 然而产量增加的同时,销量也在跟着一路暴涨,仍然是供不应求。 不少外地的商人每天都提着礼物去见来操,想让他多批点货。 更别说那些挥舞着金币的外国商人了,甚至还给他送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漂亮胡姬。 看着满屋子的商人和他们带来的礼物,来操一脸为难之色:“各位,并非我不愿,实在是受到产量的限制,真的没有了!” 商人们则是七嘴八舌的又开始攀交情,只求下次能多来点。 来操将这边的事情上报给了李月辰,询问应该怎么办。 李月辰听后点点头:“本宫倒是小看了这帮商人的消化能力了……” 原本她也不是商人出身,她一个运动员,对商业的知识其实还是很匮乏的。 以前做的都是一些高端奢侈品,包括竹纸,那也不属于亲民的产品,自然没什么问题。 而现在突然出来这么一样产品,市场的庞大的消化力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多加两条生产线,扩大产量。 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卖的这么好,自然要想办法扩大产量。现在人手还够用,别的倒是不用担心。 于是造纸工坊又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扩建。 …… 卫生纸销量如此火爆,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眼红。 八月初九,朝堂之上如同菜市场一样,乱哄哄一片。 多位大臣联名上奏,这卫生纸乃是造福天下之物,应当由朝廷取缔云云…… 坐在珠帘后的武则天力排众议:“民间商业行为,朝廷不应过度干涉!况且此物价格不贵,对天下苍生而言,也是美事一桩!” 天后出来给女儿做挡箭牌,大臣们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是回去之后叫派人想办法仿造。 通道后面的李月辰甜甜一笑,对着母亲举起双手比了个心。 不过随后就在想,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现在大臣们都已经看到了商业做大之后的潜力,也算是为将来的税制改革打个提醒。 但不管未来如何,目前这些大臣们的算盘是失败了。 天后咬死了朝廷不得干涉,她不松口,谁敢去找公主的麻烦? …… 心情甚好的李月辰中午陪着父母一起吃了饭,顺便给他们大概讲了一些未来的宏伟蓝图,画了点饼。 由于已经做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所以对于她画的饼,夫妻俩还是挺愿意相信的。 况且仔细想想,这卫生纸也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产物,若是有一天能卖到全国,就算价格不贵,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跟父母聊了半下午,李月辰起身告退。 打着哈欠走出仁寿殿,心中想着明天又该去监门卫所做实战训练了。 自从上次之后,李月辰的陪练人数已经从七个升级到了八个,这段时间也差不多适应下来了。 不过李月辰的终极目标是十个,打算体验一下叶问的快乐。 正往安福殿走着,突然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 来到面前之后,恭敬的行礼道:“见过殿下。军器监传话,殿下的铠甲已经打造好了,若有空,随时可去试穿!” 可算是好了!李月辰长出一口气,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终于是搞定了。 于是当即转过身对福来招了招手:“走,去试试!” 福来答应一声,连忙跟上,同时也在心里想着,一会儿殿下穿上那盔甲会是何等的英武之姿。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主的盔甲 李月辰来到了军器监,走在前面的福来推开大门,侧身让开中间。 听到开门声,工匠们纷纷回头,见到李月辰进来,同时恭敬的行礼。 而进门之后的李月辰很明显已经没有心思去回应他们了,只是很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径直来到了正堂中间挂在加上的那件黑色的铠甲面前。 乍一看就是现在军队里面的制式札甲,除了那泛着光的黑色之外,并没有太多的特别之处。 然而走进细看就能发现,这铠甲每一片都很厚实,仅仅看着就知道分量绝对不轻。 甲片不管是横向还是纵向都排列的非常整齐,而且完全贴合身体的曲线,还没穿上就能看出其中用心的细节之处。 甲面用的是金属的甲片,里面则是用的皮甲打底,提供双层保护。 李月辰绕着圈上下大量了一番,别的不说,至少看起来当真是英武不凡。 旁边的工匠介绍道:“殿下,我等与尚衣局共同商量制作,留了活的空余量,哪怕日后殿下再长大些,依旧还能很合身。。” “嗯!先试试吧!”李月辰觉得说再多都不如亲自穿上试试。 工匠们答应一声,将盔甲从架子上取下来,帮助她穿上。 因为空余量不少,所以她不必脱下外套,直接穿上就可以。 福来也在一旁帮忙,先套上胸甲,将前后两侧用皮带在肩膀上系紧,随后再挂披膊等其他部位。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李月辰张开双臂任由他们未自己挂上披膊,同时问道:“这盔甲净重几何?” “回殿下,四十七斤十二两。”工匠回答道,“若是算上护臂与兜鍪,便是五十二斤七两。” “嗯……”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胸甲穿好之后,福来正准备挂上披膊,却被工匠给阻止了。 “殿下,这里还有一件尚衣局准备的外袍,与之搭配。” 工匠解释的同时,已经用托盘将一件大红色的袍子端了过来。 李月辰点点头,任由他们折腾。 这袍子是大红色的,然而好像缺了一小半,并没有右边袖子,是将左臂穿进去之后直接斜着拉在腰上的。 下面倒是跟普通的圆领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刚好过膝的长度。 但是还别说,这大红色的袍子配合上纯黑色的铠甲,确实有着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穿好袍子之后就开始穿护臂,这玩意儿跟札甲一样,一个人是绝对搞不定的,必须有人帮忙才行。 护臂的甲片同样也是一层压着一层,如同蜈蚣一样攀附在李月辰的小臂上。 随后才挂上披膊,双肩上各自咬着一只狰狞的兽头,让整个人看起来肩膀宽了不少。 随后下身的盔甲也全部穿戴完毕,一条厚实的皮带从腹部的兽口中间穿过,将两侧的甲片固定在一起。 不一会儿,一身盔甲便已经彻底穿戴完毕。李月辰稍微活动了两下,并没有感觉受到限制,同时身体上的压力也很小,这点负重对她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问题。 旁边的福来后退两步,随后笑着行礼道:“殿下穿着这铠甲,当真是英武不凡啊!” 这铠甲红黑双色相配,极为贴合身体,让她的身形显得挺拔修长。 左手上穿着大红色的袖子,而右臂外漏,能看到如同蜈蚣背一样的铁甲护臂。 双肩的披膊和兽吞正好与腹部那露出一半的狰狞兽头互相呼应,让她看起来肩宽背阔。 配合上那高高的马尾辫,让她的英气更加明显了一些。 只不过略微还是有些违和感,因为现在肩膀变宽了,所以显得脑袋特别小,有些不成比例。 正想着这個问题,还没说话,旁边已经有工匠端着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放着一顶黑漆漆的头盔,这头盔是李月辰亲自设计的。 比起现在的大部分头盔都要大一圈,这是因为里面用竹条编成了类似摩托车头盔里面那张海面块的结构。 能够有效减震的同时,还能让头盔和脑袋更加贴合,固定的更好。 竹条里面塞着大量的羊毛和棉花,外面包着丝绸,几乎就跟摩托车头盔里面的结构差不多了。 而且这头盔上还开了通风孔,长时间戴着也不会太过闷热。 这这头盔的前方,通过两根金属支架连接着一个鬼脸面具。 平时可以推上去,看起来这面具就好像在头盔顶上一样,作战的时候往下一拉,正好就能将脸挡住。 这面具栩栩如生,只有两只眼睛的地方做了比较大的开口,这是为了防止遮挡视野。 李月辰接过福来递来的手套,仔细看了看。 这手套是尚衣局那边负责缝制的,内外两层,中间夹着一层符合指骨模样的铁片,从手腕到指骨出,覆盖整个手背。 为了防止其乱跑,这手套不但内外两层都用细密的针脚缝和,并且还在外面打了类似铆钉一样的结构跟里面的铁片连接在一起。 戴上手套一握拳头,便能看到指骨处凸起的钉状结构。 这玩意儿要是打在人身上,一拳下去就能如同兽爪一般将人的皮肉全部撕开! 李月辰招了招手,福来马上将她的辫子解开,将头发绑的低了一些。 毕竟高马尾会在后脑勺上面形成一个发髻,影响头盔的穿戴,所以这辫子就绑在了后脖颈处。 头发绑好之后,李月辰戴上头盔,随后将头顶的面具“咔啦”一声拉了下来。 面具落下的一瞬间,对面的福来与其他工匠皆是一愣。 现在的公主殿下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了,只能看到一个全身都被盔甲包裹起来的威猛战士站在面前。 哪怕现在她的手里并没有拿兵器,仅仅是很普通的站在面前,都能感觉到一股紧迫的压力。 李月辰左右扭头看了看,视野并不受影响,于是扭过头问道:“现在看着如何?” 由于面具被拉下来,说话的声音会在头盔内形成反射,让她的原本稚气未脱的童声变得低沉了很多。 “英武不凡!”福来点点头,一脸认真的回答道,“现在看着都能感觉到压迫感呢!” 李月辰笑了笑:“是嘛……” 这时旁边的工匠又双手托着一把打造完毕的唐刀过来,恭敬的递给她:“殿下,这刀也打造完毕了!”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接过来之后“噌”的一声抽了出来。 漆黑的刀身在已经西斜的阳光之中泛着光,与这一身盔甲配合起来,仿佛从是从属于天神的战士一般。 李月辰随意的挥舞了两下,听着刀身破话空气的声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转过身道:“福来,走,跟我去仁寿殿给圣人看看!顺便为他们请赏!” “是!”福来答应一声,连忙跟上。 后面的工匠们也齐齐行礼:“谢殿下!” …… 走出了匠作监之后,李月辰将唐刀扔给福来拿着,自己则是穿着盔甲跑跑跳跳的做着各种不同的尝试。 甲片之间相互摩擦,发出“嚓嚓”的金属摩擦声,但不管李月辰做任何动作都感觉很轻松。 甚至一边走一边打了一趟拳,动作很流畅,基本可以确定不管任何招式都能发挥出来。 李月辰对此是很满意的,至少盔甲不会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成为一种累赘。 去往仁寿殿的路上,不管是路过的宫女太监,或者是巡逻皇城的士兵们,都纷纷惊讶的看了过来。 看到福来,也就知道那盔甲里面的人是谁了。 虽然心中惊讶,想要多看一会儿,不过都还是很有规矩的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 仁寿殿门口,张成鑫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件黑红相间的盔甲战士走来。 对于这副盔甲传来的压迫感,也忍不住感到不可思议。 也多亏他早就看出了这是公主,否则的话恐怕都要叫千牛卫过来护驾了。 来到近前,张成鑫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我去给爷娘看看这盔甲。”李月辰解释一句,随后便直接从福来手中抢过唐刀,直接进入了殿内。 张成鑫并没有阻止,李月辰可以带着武器去见皇帝,这是李治早就允许的。 刚刚进入殿内,李治和武则天已经被这盔甲走路的响动给吸引了。 当看到女儿穿着盔甲进来的时候,李治咧嘴一笑:“嚯!辰儿穿着这身盔甲,当真是有些大将军的感觉了。” 武则天也跟着点点头:“不过这甲一看就分量不轻,辰儿能长时间穿着吗?” “嘿嘿……”面具下传来了李月辰的笑声:“阿娘放心,轻松的很呢!” 说着,还直接抽出刀来挥舞了两下,随后将那鬼脸面具往上一推,一脸骄傲的问道:“如何?” 武则天笑了笑:“也罢,你自己认为无碍便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很明显她还在为女儿即将上战场的事情感到担心。 纵然说知道女儿天生神力,身手又好,弓马娴熟……但战场毕竟凶险,作为母亲,依旧会本能的担心。 李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扭过头笑道:“媚娘不必担心,以辰儿的能力,这天下恐怕没人能伤的了她!” “嗯嗯,阿爷说的对!”李月辰点点头,又原地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盔甲:“况且有这等重甲,寻常兵器都无法将其破开!” “嗯,这盔甲确实造的不错!” 李治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过来摸了摸,随后又在她背上敲了几下,似乎也是在感叹这盔甲的质量。 “阿爷赏赐一下那些工匠吧,造出这等盔甲,属实不易……” “好,赏!” 对于女儿的要求,李治霸气的一挥手,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反正现在兜里有钱,不拿来赏赐还能干嘛? …… 李月辰没有在仁寿殿待太久,毕竟天色不早了,差不多也该回去吃饭了,顺便将这一身盔甲放下。 行礼告退之后,李月辰起身离开,在黄昏的火烧云之中,披着橘红色的霞光回到了安福殿。 刚一进安福殿的大门,正在临波阁里聊天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便一脸惊讶的望了过来。 “好俊的一身铠甲!”义阳公主夸赞一句,随后便起身过来,想要近距离观察一番。 旁边的上官婉儿也小跑过来,眨了眨大眼睛,下意识的问道:“殿下这盔甲很重吧?” “五十多斤而已。”李月辰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比起其他人的是要重些……” 旁边的福来很有眼色的捧道:“哎呀殿下,这哪是重些啊,简直重太多了……”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给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福来则微笑着行礼。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宣城公主和裴清婉也走了出来,随后便一脸惊讶的过来,睁大眼睛打量起她身上的盔甲。 尤其是当李月辰将头顶上的面具拉下来之后,她们都纷纷后退一步,随后便七嘴八舌的表达着赞叹。 主要还是这盔甲实在太帅了,尤其是面具拉下来的那一刻,感觉就像是战神下凡一般。 尤其是现在天边还有一层火烧云,橘红色的霞光洒满大地,让这副盔甲好像布满了点点星光一般,看起来甚至都有了一股神秘的感觉。 别说她们几个,就连小荷以及郑氏都在后面睁大眼睛打量着这套英气十足的盔甲,以及那鬼脸面具下面的笑脸。 尤其是郑氏,看看包裹在盔甲之中的殿下,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等这位殿下将来为大唐建立了不世之功,那么自己的女儿的地位自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自己的女儿,不会被一生困在在深宫之内了! 不止是她,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盔甲已经打造完毕,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位公主殿下就会亲身奔赴战场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那一定是一个已经为大唐建功立业,全新的公主殿下! 两位姐姐和嫂子都有些期待着看到那一天,她们对李月辰充满了信心。 上官婉儿同样如此,只不过,在这信心之中,更多的还是一种担心,一种对于战场上凶险环境的担心。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殿下不会听她的劝告。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帮助殿下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年底 现在盔甲武器都已经齐全了,李月辰二话不说马上给师父写信,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 不过现在刘仁轨作为洮河镇守使,这信快马加鞭送过去再回来怎么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毕竟这不属于军报,不能随便动用八百里加急,只能是在正常情况下慢慢送。 李月辰的将信件发出去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等师父回信一来,自己就该差不多准备上战场了,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打出名望,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将来以后成为军方大佬应该没问题。 原本她一直认为战争应该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但还是没想到,这辈子作为公主,居然还要亲自上战场……或许这就是某种宿命吧。 ……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月辰最近基本都在盯着卫生纸的销量,几乎是每天都有所增长。 生产作坊已经在扩建之中了,但每天想要来拿货的商人依旧络绎不绝。 福来汇报,最近有不少可疑之人都在工厂外面晃悠,问要不要抓起来。。 李月辰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卫生纸而已,又不是什么高端奢侈品,有人仿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一来要仿制没那么容易,二来,就算做出来了,也不可能比自己价格更贵。 现在商人们都知道,太平公主研究的东西,那就是质量的保证,而其他的就不敢说了。 商人也是有圈子的,李月辰的产品已经在他们的圈子里面形成了口碑,这种龙头老大的地位,是很难被打破的。 不如说,李月辰还在期待着他们能仿制出来,产品就是在竞争中才能一点点进步。 所以她并没有让福来去阻止,他们要是能打听到,也算他们的本事。 集贤坊里,李月辰坐在院子中间,来操恭敬的站在面前。 “将来本宫肯定是要上战场的,这边事情,到时会全部交给你来处理……” 听着李月辰的话,来操连忙恭敬的行礼:“小人谢殿下信任!” “嗯……说实话,本宫其实信不过你的人品。”李月辰抬起头道,“只是现在摊子越来越大,实在是用人之际,故此给你个机会试试。” 对于李月辰的敲打,来操依然很恭敬:“还请殿下放心,小人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 “那便好,若是本宫回来之后,这边事情没问题,日后定然会让你去做更大的事情。”李月辰点点头。 聊完了事情,李月辰起身去看了看教室里面认真上课的孩子们。 她就像当初自己的班主任一样,带着福来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门,轻轻的开着的窗户后面探出头向里面看去。 宣城公主正在讲台上给他们讲解着数学,下面的学生们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很欣慰的点点头,又带着福来悄悄离开。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几年之后,这些孩子学有所成,能为大唐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吴狗子突然窜了出来,来到李月辰面前恭敬的行礼:“殿下!” 李月辰停下脚步:“有事要说?” “方才无意间听闻殿下要上战场,还请殿下将我带上,我愿意跟随殿下,一起建功立业!”吴狗子一脸认真。 “你?”李月辰挑着眉毛打量了他一番。 虽然说最近确实听说他有学习骑马射箭,身体也比刚认识的时候壮实了不少,但这体格依旧算不上太好的。 而这個时代,没有一个好体格,是不适合上战场的。 “打一趟拳给看看!” “是!”吴狗子答应一声,随后便开始在原地打起了套路。 然后仅仅看了不到两分钟,李月辰便摇了摇头:“行了,现在你还不适合,回去多练几年吧!” 说完,便带着福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狗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上了马车的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的吴狗子只是一个空架子,什么都没有,连普通士兵都不如。 好歹大唐的府兵在农闲的时候也会做很多训练的,而吴狗子这种水平,根本不够格,上了战场也是当炮灰的命。 ……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仔细思考着,自己到时候上了战场,人不在京城,但是这些事情,总要有个主持大局的人在才行。 两位姐姐肯定不太合适,毕竟身份敏感,交给她们的话,容音引起老妈猜忌。 上官婉儿又管理着报社,怕是分身乏术。 仔细想想,也只有嫂子裴清婉比较合适一点了。 首先在这个时代来说,女子嫁了人,就等于是夫家的人了。 再加上这边皇帝坐镇,倒是不用担心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况且裴清婉虽然性格有些内向,但能力一旦都不差,当初刚刚嫁给大哥的时候,就能将东宫内政打理的井井有条,老爹都亲自表扬过。 想到这里,李月辰最终决定这边的各个事情都让嫂子帮忙看着些。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月辰一边吃一边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不行的,”裴清婉摇了摇头,“殿下所做之事,都极为新奇,我并不了解……” “无碍的,反正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便好。”李月辰笑道。 听到她这么说,裴清婉没什么反应,反而是负责伺候的吕盛一脸高兴。 如今吕盛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高的地位了,虽然公主让他伺候裴清婉,但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那般。 若是裴清婉能够有事情做,那鸡犬升天,他的地位也能跟着再次水涨船高。 听着李月辰真诚的语气,裴清婉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到底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调度好中间的平衡,负责管理一下财政就好了。 …… 一转眼便过去了一个多月,李月辰终于收到了师父的回信。 刘仁轨在信中表示,今年不是时候,打算再耗一些时日,让李月辰过了年之后出发就行。 收到了消息,李月辰马上去跟老爹老妈说了。 现在已经九月,距离过年已经没多久了,想到三个多月之后女儿就要离开了,哪怕是一向支持她上战场的李治都感觉有些舍不得。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古灵精怪又可可爱爱,这么一上战场,也不知要分别多久。 想到这里,李治也忍不住有些伤感。 感觉到父母情绪有些低落,李月辰笑着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爷娘不必担心,孩儿如此厉害,天下无人是对手的!” “嗯,这一点,朕倒是也相信。”李治点了点头,手里的保健球突然停下,“不过,上战场离家甚远,辰儿可会想念我?” “会的!” 李月辰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阿爷阿娘都会想的,一天想三回!” “哦,哪来的如此精确?”武则天在旁边突然一笑,“果然是长大了,这奉承的本事也渐长。” “这可不是奉承,孩儿说真的。”李月辰很严肃的下保证,“爷娘也要记得每日想孩儿三回。” “好,三回!”李治被她逗笑了,点点头答应下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最近李月辰都在跟裴清婉说着自己的生意,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怎么样的。 裴清婉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提问,李月辰也耐心的解答。 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年底,在这个慢节奏的时代,冬至一过,就要开始庆祝新年了。 天气一冷,上官婉儿她们就很喜欢早上看李月辰练功。 主要是练完之后由于体温升高,全身都会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看起来如同仙女一样。 同时她们也知道,等过完了年,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殿下了。 李月辰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段时间也很少出门,除了上午雷打不动的练功之外,每天晚上都会跟她们聊天,或者讲讲故事之类的。 而下午,因为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要上班,宣城公主也要去上课,所以李月辰就在殿内自己赶稿子写小说。 毕竟自己过了年就要走了,报纸上的洪荒还连载着呢,打算多写一点出来。 同时也写了一篇结局出来,并且告诉上官婉儿,如果存稿都发完了自己还没回来,就直接将结局刊登上去。 至于后续的,如果有人想要自己发表也行,不行上官婉儿也可以尝试写写。 听到李月辰的交代,上官婉儿有些为难:“可婉儿不如殿下那般会讲故事,不知写何种故事会比较好。” “没事,就我给你讲过那些修罗赘婿之类的写写也行。”李月辰随意的摆了摆手,“要不写你的诗也行。” 比起小说,上官婉儿确实更擅长写诗,虽然在外面名声不显,但在皇宫里面,其才名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认可。 上官婉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 今年二哥李贤从长安回来过年了,本来他是没打算回来的,但听说妹妹要上战场了,还是决定回来了。 李月辰带着李显和李轮出城去迎接,兄弟姐妹见面之后好一阵寒暄。 随后便都坐在太子的马车里面,一边聊天一边回去面见父母。 李贤靠在车厢上,表情有些复杂:“月辰当真要上战场?” “怎么?阿兄舍不得我?”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那是自然!”李贤并没有否认,“刀兵凶险,纵然你天下无敌,但也抵不过人多吧?” “这恐怕就是我的宿命。”李月辰摇了摇头,“既然天下无敌,怎能不上战场保家卫国呢?” 李显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阿兄放心吧,月辰可厉害了,能穿五十多斤的盔甲,拿四十多斤的兵器呢!” “是啊!”李轮也很赞同,“月辰能开两百斤的铁弓,我还从未听说过其他人有如此神力呢。” 比起二哥李贤,三哥四哥虽然也是哥哥,但是却对这个妹妹有一种崇拜感。 仿佛她是姐姐,而他们两个才是弟弟一般。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厉害,力气大。更重要的她在生活中很多事情上明显比他们要成熟很多。 就连二哥李贤,也很难将这个妹妹当成小孩子来看,而是当做跟自己同龄人来对待。 在李贤看来,自己这个妹妹,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一路聊着天回到了皇宫,一行人又到仁寿殿去给老爹老妈请安。 进入殿内,李贤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下来,甚至看起来似乎有些恐惧。 李月辰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就发现老妈武则天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甚至就连老爹李治都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回来了。” 李贤连忙恭敬的下跪行礼:“孩儿见过爷娘!” 老爹和老妈依旧没什么反应,似乎就打算晾他一会儿。 看到这气氛有些尴尬,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哎呀,两位大人就不要吓唬二兄了,人都回来了,有事儿直接教训他就行了。” 说实话,李月辰最讨厌这种冷暴力,有事儿就说事儿,一直冷着不搭理是最让她讨厌的。 看到女儿都站出来求情了,李治的表情好看了一点:“免礼吧。” 不过两人依旧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并且看起来,似乎真的也没打算跟他详细解释。 这方面李月辰就有点无奈了,皇帝的培养有特殊的方式,这个可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 况且现在的李贤还不知道父母已经知道了流言的事情,只是本能的感觉两人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意。 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吧?于是他起身之后便站在原地,等着父母跟他解释。 而李治夫妻俩似乎也在等着他的解释,但是看这幅样子,显然是以为他们还不知道。 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这尴尬的气氛让李月辰觉得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于是再次站出来打圆场:“说起来,二兄回来之时看到那新路了吧?感觉如何?” “嗯,不错!已经快要修到潼关了,”李贤点点头,“说起来,回来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呢!” “嗯,有了这条路,日后爷娘再往返两京,可就要方便许多了。搭乘那四轮马车,又快又稳当!”李月辰笑道。 见到女儿开始岔开话题,夫妻俩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是顺着她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特训 这次二哥回来,感觉跟以前变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太子以后想的多了,总感觉聊天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李月辰想要劝他跟家人之间还是不要做出一副保持距离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通过上次的事情已经能够看出来了,二哥的心理素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现在做了太子,又因为那些流言蜚语搞的压力太大,总是容易想太多。 跟父母一起吃了晚饭,走出仁寿殿之后,兄弟几人准备从西华门离开。 李月辰却没有直接回安福殿,而是拉了拉李贤的袖子:“二兄陪我去宫墙上散散步可好?” “好。”李贤知道妹妹有话想说,点点头答应一声,转头对老三和老四道:“三郎四郎先回去吧,我等明日再聚。” 两人也没有说什么,答应一声便率先登上马车回去了。 兄妹俩来到宫墙上,在星河划过的夜空中,慢慢的散步。 东都城中与长安一样,靠近皇城的地方都是比较繁华的,能看到明亮旳灯笼发出的亮光从坊墙之内散发出来。 兄妹俩来到宫墙边角处,李贤一直胳膊搭在墙垛上:“月辰有何话要说?” “关于那流言……”李月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组织了一下语言,“阿兄可有想过,万一是假的该如何?” 李贤一脸神秘的轻轻摇头:“正因空穴来风,所以我才想要查证。” “有没有可能是阿兄想太多了呢?”李月辰委婉的提醒道。 她了解自己的二哥,并没有直接跟他说“你上了别人的套了”这种话,只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他。 但就算已经如此委婉,李贤依旧摇摇头:“月辰你不懂……” 他妈的到底是谁不懂? 李月辰现在很想抓着他的衣领给他来一拳。 但考虑到是亲哥,最终还是没这么干。 “阿兄若执意相信那流言,便自己好好调查吧。”李月辰叹了口气,“只是我希望,阿兄若是有朝一日查出了真相,能不后悔便好。” 她没有说出李治的原话,毕竟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压力已经很大了,还是别分散他的注意力比较好。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今年李治并没有再让孩子们表演节目,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教坊司的专业人员。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教坊司表演节目,倒是有一股联欢晚会的感觉了。 大殿之内,数不清的大红灯笼将整个空间都完全照亮了。 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同时,李治和武则天基本都将话题围绕在李月辰的身上。 年后就要准备出发上前线了,这是李月辰长这么大第一次远离父母,夫妻俩也都感觉有些舍不得。 李治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我与辰儿一起?” 坐在旁边的武则天挑着眉毛看了过来:“陛下如今这身体状况,还是不要想着御驾亲征了吧?” 说话的同时,甚至眼睛里面都散发着警告的意思。 虽然说在大事上这夫妻俩一向都是以李治为中心的,但在生活方面,从来都是老妈说了算的。 甚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李治都有点怕她。 当然了,借用一句叶师傅的名言,这世界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坐在旁边的李显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然我跟月辰一同去吧?” “你?”武则天鄙视的眼神丝毫不掩饰,“武艺,骑射,兵法你哪样行?” 被老妈鄙视的李显讪讪一笑:“这,我到时候肯定有护卫……” 那你上战场是干嘛去了?看热闹?李月辰内心疯狂吐槽。 看到三哥被怼了,本来想要说话的李轮直接选择了闭嘴,低下头吃饭,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至于说对妹妹即将上战场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担心。 亲眼见过妹妹力量的他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在还算融洽的气氛之中,皇帝一家人吃完了年夜饭。 除了李贤的氛围似乎有些尴尬之外,其他的都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一边喝着各种饮料一边欣赏教坊司的舞蹈。 直到子时,孩子们给父母行礼祝贺新年之后,这顿饭也划上了句号。 就在这二哥有些格格不入的氛围之中,迎来了仪凤三年。 …… 大年初一的朝会李月辰依旧不参加,而是穿上道袍去念经了。 念完了经,又顺便去了一趟监门卫所,叫耿云强等人都做好准备。 等到上元节一过,就要出发去前线了。 李月辰跟着耿云强一边散步一边聊着,了解着目前的情况。 “殿下,末将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人的护卫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老兵,甚至还有不少百战之兵,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了……” 听着耿云强的解释,李月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突然从监门卫的中郎将变成了我的护卫,有没有一丝失落?” “殿下说的哪里话?能相伴殿下左右,乃是末将的福气!”耿云强一脸认真道。 李月辰点点头:“是不是福气不好说,但将来肯定会大不一样就是了……” 未来的改革计划有很多,有关于制度的,也有关于税收的……那么同样军队也必不可少。 只不过现在的李月辰才刚刚起步,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还没有了解透彻,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耿云强有些没听懂她的话,但看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索性不再多问。 看过了护卫队之后,李月辰离开监门卫。 骑着马回宫的路上,坐在马背上的李月辰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的,突然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旁边的福来看她好像有心事,忍不住说道:“殿下,若有事需要奴婢,尽管吩咐。” “此事别人帮不了我,只能我自己来……”李月辰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月辰在烦恼的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就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她有些紧张,也有些自我怀疑,忍不住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怕死是生命的本能,就算是极限运动员也是一样。 纵然说她天生神力,目前没有遇到任何对手,但她终究还是个人,而不是神仙。 更重要的事情在于,对于战场那个特殊的环境,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于生命的认知,她还需要做一些特殊的训练才行。 “福来,我还需要一场特训,你去准备一下。就安排在上元节后……”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仪凤三年的上元节。 今年,李治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一家人微服出宫,与民同乐。 由于近些年粮食产量比较稳定,百姓大多数都安居乐业,所以这过节的氛围也是一年好过一年。 漫天的星光之下,东都城内几乎都映射着亮光。 洛水之中的河灯比往年多了不少,星星点点的飘在河面上,跟天空上的银河似乎能呼应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原因,这河水看起来都变成了神秘的蓝色,其中仿佛有金丝流转。 而街道上人声鼎沸,几乎每隔一米远就挂着好几个灯笼。 虽然亮度比不上路灯,但胜在数量很多,几乎将平日里漆黑的街道照的如同日出之时一般。 一家人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观看着盛世大唐的民间景象。 李月辰一边看一边想着,若是大唐所有的城市都能如同这般,那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了。 不过这个目标太过远大,不是短时间之内能达成的,可以当成人生的终极目标来看待。 反正自己才十三岁,今后应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来做成这件事情。 看着女儿脸上沉思的表情,李治突然问道:“辰儿在想何事?” “想着未来的大唐,能够一年好过一年。”李月辰笑着回答道。 “如此大愿,说来简单,但却极难实现啊……”李治抬头看着天空笑了笑,不过随后又低下头,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不过辰儿定然可以!” 原本看着别处造型各异的灯笼的武则天也扭回头:“陛下寄予厚望,辰儿身上担子可不小啊。” “阿娘放心,孩儿天生神力,扛得住!”李月辰很可靠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看到这一幕,武则天欣慰的笑了笑。 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平时虽然卖萌耍宝,但关键时刻总是很可靠,也会安慰人。 看到女儿的回答,又想到她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武则天忍不住有些心疼。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辰儿可有想要的?”武则天问道。 “目前没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便拉着母亲的手去看灯笼了。 后面的李治也跟着笑了笑,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保健球,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同时让周围的其他几个孩子跟上。 …… 五天后,正月二十,整個东都都被白雪所覆盖。 福来跟着李月辰来到了大理寺,他的手里,捧着那把跟盔甲一同打造出来的唐刀。 今天公主过来,大理寺卿张文瓘出来迎接:“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淡漠:“免礼,可准备好了?” 张文瓘点点头:“都已准备妥当!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便让开身为,带着李月辰往里面走去。 东都和长安一样,有两所监狱,分别是御史台狱和大理寺狱。 前者主要是负责关押一些犯罪的官员,而后者则是大多负责平民罪犯。 今天李月辰来这里,是为了在上战场之前做最后一次训练。 直白点说,今天她是过来杀人的! 她不确定将来上了战场能否适应,所以今天算是给自己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虽然她便无表情的跟着张文瓘在往里走,但从小照顾她长大的福来能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有些紧张。 虽然她是个习惯与危险相伴的极限运动员,所以她比普通人更加明白生命的贵重! 而现在,她即将亲手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这是她从未做过,内心之中也并不想做的事情。 但她今天还是来了,并且尽力掩盖的紧张,也被了解她的福来看在眼里。 他落后她半个身位,心中忍不住在想,若是公主过不了今日这一关,哪怕他拼着僭越之嫌,也要尽力阻止殿下上战场了! 进入大理寺的后院,便是监狱了。 这个时代的监狱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建在地下,是用三合土包围起来的建筑群。 并且已经在有了男女分别关押的制度,一间牢房里面人数也不会太多,有些重刑犯甚至是一人一间。 这里就如同一个坊市,只是坊墙很高,都在一丈以上且表面光滑,一般人不可能爬的上去。 进入其中,就能闻到一股奇怪而刺鼻的味道。 这里可没有条件给犯人洗澡,李月辰跟在张文瓘身后,扭头看向两边的木栅栏包围的牢房。 里面的犯人大多蓬头垢面,脏兮兮的蜷缩在干草堆上,头发上甚至能看到不少虱子。 在这个狱卒殴打犯人没有任何舆论压力的时代,这些所谓的亡命徒一个个都浑身带伤,表情麻木,哪怕是看到一个宛若娇艳花朵的小姑娘进来,也不敢做出任何不敬的举动。 就算是一些家里条件不错,平日里跟狱卒混的比较熟的囚犯,此时此刻也都乖乖的蜷缩在干草上,一言不发,甚至不敢抬头往这边看一眼。 仅仅是看张文瓘的态度就知道这小姑娘身份不一般,要是敢口嗨,说不定马上就没命了。 就算运气好能活下来,往后的日子里面恐怕会成为众多狱卒解闷的沙袋。 “这里味道太过难闻,殿下多担待……”张文瓘一边引路一边说着,走到最里面之后,在一间牢房前停下。 李月辰对这里的坏境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便扭过头,看着牢房里面躺在干草堆上面的那人。 透过粗壮的木栅栏,能看到里面有个侧身躺在干草上的人。 身材略微有些消瘦,浑身脏兮兮的,许久未搭理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显得很邋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发 大理寺狱因为周围墙壁很高,所以采光不太好。 哪怕是大白天,站在这里都感觉有些昏暗。 李月辰隔着栅栏,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略微有些好奇:“此人倒是跟一路走来所见那些不同。” 张文瓘行礼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父母早亡,又是独自一人,无牵无挂且凶悍异常,便是这些狱卒,也不愿招惹他,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所犯何罪?”李月辰看着里面的人问道。 “原本是为偷盗钱财而闯入邻居家中,被发现之后将邻居杀死,且奸淫其妻女后又痛下杀手……致其一家六口全部丧命。”张文瓘回答道。 听着张文瓘的汇报,李月辰轻轻松了口气。 自己第一个要杀的,乃是罪大恶极之人,想必事后,自己应该能好受一些吧。 沉默几秒钟之后,她对旁边的狱卒摆了摆手:“把门打开!” 狱卒愣了一下,随后提醒道:“殿下,此人凶悍异常,还是小心为上!” “无碍,打开!”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 狱卒不再多话,而是拿出钥匙将大门上的铁链打开。 “哗啦啦……” 锁链跟木头互相摩擦,发出一阵明显的节奏声。 里面躺着的那人被吵醒,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了门外的张文瓘等人,以及旁边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身材高挑匀称,气质出尘。虽说脸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但从那双仿佛闪烁着电光的眼睛里面也能看得出几分未来旳模样。 “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很嘶哑,好像已经很久没喝水了一样。但语气里面透露着些许好奇。 李月辰还没说话,旁边的张文瓘已经大吼一声:“放肆!刘大你最好老实些!” “不然如何?”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一将死之人,还怕你不成?” 张文瓘正准备说话,李月辰却突然伸手阻止了他:“他说的对,将死之人,不必在乎那许多。本宫今日过来,不也正是如此吗?” 听到她自称本宫,刘大微微一愣:“你是公主?” 李月辰没搭理他,只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公主今日来此有何吩咐?”刘大又问道。 “……”李月辰面无表情,沉默两秒后回答道:“来杀人!” 听到这个回答,刘大似乎突然来了兴趣:“殿下要杀何人?若是交给我,定然能办妥,只要殿下能放我一条生路,我必将……” 看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李月辰打断道:“本宫是来杀你的!” 听到这句话,刘大突然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仔细看看张文瓘以及公主身边那太监的眼神,再看看公主面无表情的脸……自己好像没听错。 “不不不……” 刘大突然蹬着地面往后挪动了一点:“我应该在秋后才死,怎能此时杀我?” 然而他的问话没有任何人回答,李月辰微微抬起手。 福来马上将那黑漆漆的唐刀抽出来,将刀柄递在了她手中。 漆黑的刀身在有些昏暗的牢房之中泛着光,不刺眼,但很明显。 李月辰握着刀,虽然面无表情,但从眼神里来看,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刘大,缓缓问道:“你,可还有遗言?” 此话一出,牢房之内的温度好像都下降了不少。 刘大杀过很多人,同样也能感受到“杀意”的存在,他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位公主是认真的!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前被杀,但他显然不想就此坐以待毙。 于是他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张文瓘想要叫身边的狱卒去将其控制住,却被李月辰抬手阻止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手里握着唐刀一言不发,似乎再等待他的后续动作。 也许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作祟,李月辰觉得,或许自己应该给他一个反击的机会。 对面的刘大忽然脚下一蹬,猛地冲了过来。 “我可不会等着被杀!”刘大大吼一声的同时已经扑了过来。 他想的很清楚,只要能控制住这位公主,说不定今天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的手刚要抓住这位公主的肩膀之时,她却左手轻轻一抬,竟然反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李月辰左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胳膊打直,随后没见怎么用力,只是轻轻一推。 刘大便“蹬蹬蹬”连退好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李月辰已经前跨两步跟了上来。 哪怕心中依然带着些许犹豫,但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肌肉记忆并不会影响她行云流水的动作。 大红色的身影只是在眼前一闪,同时一刀已经挥了出去。 这一刀好像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极其丝滑的挥了出去。 下一刻,刘大的身体直直向前倒下。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之后,脑袋才落地,伴随着喷洒出来的鲜血滚落到了一边。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仍然在抽搐的身体以及那将干草染成暗红色的鲜血,将手中并未沾到血的唐刀递给福来,随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张文瓘正要抬腿跟上将她送出去,却被福来抬手阻止了。 于是便只是在原地行礼表示送别。 …… 走出大理寺之后,李月辰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漫无目的一样在街上闲逛。 看到她这幅样子,福来也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走着,一句话都不说。 负责保护的士兵们只是隐隐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跟随者李月辰的脚步随时变换着方向。 一路就这么逛着,直到黄昏时分,李月辰才回到了安福殿。 刚刚进入殿内,正好碰到了下班回来的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 两人来到李月辰面前正准备打招呼,却都发现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辰儿,怎么了?”义阳公主问道。 李月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进入了殿内。 然而进去之后也只是盘腿坐在原地,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样,只顾着发呆。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对视一眼,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 想了想之后,便去问了宣城公主和裴清婉,看看她们是否知道什么原因。 结果问过之后两人都说不知道,而且听到她的解释之后,也对李月辰现在的状态感到有些担忧。 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一起过来问问。 殿内,上官婉儿端着一杯茶放在李月辰旁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正准备开口提醒一句,却看到义阳公主几人走了过来。 她们看到李月辰坐在桌前发呆的模样,互相对视一眼之后,还是年龄最大的义阳公主来到了她的面前跪坐下来。 随后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脸颊,很温柔的问道:“辰儿,你今日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她,沉默两秒之后,突然张开双臂抱着她,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憋了一下午的李月辰终究还是没忍住,夺取了其他人生命的复杂感觉弥漫在心中。 诚然说那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但同样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感觉,是李月辰第一次感受到,很痛苦,也很难过。 抱着姐姐大哭一场,只是想要将这种痛苦和难过发泄出来。但她对今天的做法却并不后悔。 几人看到她突然哭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急切的问怎么了。 甚至小荷还有郑氏也都是一脸担心的走了过来,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殿下……” 上官婉儿跪坐在一旁,脸上也带着着急的神色,“到底发生何事了?” 看到她也急的快要哭了,福来在一旁解释道:“今日,殿下斩杀了一名犯人……” 听到福来的解释,义阳公主点了点头。 一边伸手抱着妹妹,一边吩咐道:“好,我知道了,都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能行吗?”宣城公主有些担心的问道。 义阳公主点点头:“放心,辰儿可比我们想的更厉害呢!” 上官婉儿不想走,不过郑氏却将她不由分说的带走了。 回到自己住的偏殿之后,上官婉儿不解的问道:“阿娘为何不让我陪着殿下?” “这等时候,她需要安静。”郑氏解释道,“你不应在旁打扰。” “可是……” 郑氏打断了女儿:“殿下决定要上战场,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她会没事的!” …… 另外一边,哭了一会儿的李月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一点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义阳公主轻轻抱着她,微微笑道:“辰儿,其实你没必要……” “不,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的!”李月辰很坚定的打断了姐姐的话。 虽然知道她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李月辰也有自己的坚持。 听到她的话,义阳公主沉默了一下,没有继续劝诫,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就知道,辰儿是很厉害的!” …… 这边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李治夫妻俩。 听说女儿正在仁寿殿大哭,武则天当即站起身就要过去,但是却被李治拦住了。 “稚奴,你……” “媚娘不要着急,此事,辰儿自己能走出来的。”李治坐在椅子上,同样也是一脸担心的神色,但语气却极为坚定,“我等应该相信她!” 武则天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转身回到桌案前想要继续批阅奏折。 只不过,手中的毛笔拿起来之后,却什么都写不出来。 奏折上的字迹也感觉晃晃悠悠的,一定都看不进去。 但夫妻俩就这么沉默着,互相谁都没有继续说话。 …… 李月辰调整的很快,第二天便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还去监门卫查看耿云强他们收拾的如何了。 现在正月也即将过完了,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了。 大军已经在前线开始集结,李月辰只需要带着自己的护卫就好了。 虽然人数只有五百,并不多,但实际上随心要带着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足足几十辆马车。 到了正月底,所有事情都准备完毕。 她的兵器什么的不用自己拿着,都在马车上放着,上了战场也有护卫帮忙拿着。 李月辰就带了三五件换洗的衣服,并没有其他零碎的东西。 哦,对了,还带了一些卫生巾。 毕竟现在差不多年龄已经到了,葵水也差不多到了该来的时候了,也算是有备无患。 正月底,李月辰练完瑜伽,吃过早饭之后,穿上衣服边准备出发了。 安福殿里,上官婉儿站在面前帮她整理着衣服。 她虽然已经是高级宫女,但在皇室看来,仍然是下人,是没有资格去城外送她的,所以只能在殿里告别了。 两人没有说太多话,也没有说回来之后干嘛干嘛的g,只是如同往常一样聊天。 李月辰的衣服整理好之后,上官婉儿挤出一个笑容:“殿下记得保重身体。” “嗯,你也是!”说着,李月辰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拍了拍她的后背。 随后便后退两步,露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 看着李月辰离开的背影,上官婉儿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并没有被她看到。 …… 李月辰和福来骑着马出了后宫,耿云强已经带着五百护卫队和几十辆马车等在门外了。 “殿下,都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耿云强骑着马过来汇报道。 “嗯,走吧。”李月辰摆了摆手,“今日爷娘与阿兄送我出城,一会儿到了圣人面前,都打起精神来,不要给我丢脸!” “喏!” 耿云强答应一声,随后调转马头回去,宣布护卫们出发。 五百人的护卫队拥促着李月辰来到城外十里,李治的銮驾已经带着全家人等在这里了。 李月辰下马给父母请安:“阿爷,阿娘。不必担心,孩儿去去便会。” “好,相信辰儿一定可以的!”武则天点点头,随后跟女儿拥抱一下,“明日我会将此事通过报纸发布出去,然他们都知道辰儿已经能够带兵出征了。” 李月辰本能的想要拒绝,不过仔细一想,这种事情好像压根就瞒不住的吧?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到时候一上战场,这名声迟早会显出来的…… (第二卷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边境 旁边的李治虽然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眼神里面也透露着浓浓的不舍。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盘着保健球,露出一个笑容:“朕便在此等着辰儿的好消息了!” “嗯!阿爷放心!”李月辰笑了笑。 站在周围的哥哥姐姐们也都过来,对着她七嘴八舌的叮嘱着各种各样关心的话语。 李月辰则是每人给了他们一个拥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洒脱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最后,又给老妈和老爹一个拥抱之后,在两人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后便翻身上了马。 轻轻一摆手,五百多人的队伍顺着官道出发,直奔前线。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李治夫妻俩和孩子们一直站在原地观看着,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视线里已经看不到李月辰的影子了,李治仍然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旳方向。 武则天扭过头,轻声道:“陛下,该回去了。” “嗯……” 李治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但身体并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看向远方的姿势。 看到他没有反应,武则天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场的众人之中,要说最不想跟李月辰分开,最舍不得的,就是李治了。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不但带给他很多惊喜,而且还特别会讨他的开心。 只要有女儿在身边,甚至能感觉头疼都好了许多…… 其他兄弟姐妹也都看着他期望的神情,互相对视一眼,继续陪在他身边站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治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摆了摆手:“好了,回宫吧。” …… 一百人走的略微快些,在前方开路。 李月辰和耿云强等一众高手在后,随后是负责运货的马车,最后才是其他四百人。 打上了铁掌的马蹄踩在硬化的路面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保持着某种节奏。 前面的士兵们反应如何不太清楚,但至少耿云强等人都对这脚下的硬化路面赞不绝口。 要去洮州,众人决定先经过长安,然后继续往西走。 由于现在硬化路面已经修到了潼关,所以能加快不少速度。 第一次走在这硬化路面上,耿云强忍不住佩服:“殿下真乃神人啊,居然能做出如此路面……若是这等路面遍布大唐,行军速度定然会快上许多啊!” “呵呵,本宫倒是也想。”李月辰面无表情的露出一个假笑。 真要做到这点,那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就算已经是富婆的李月辰也承担不起。 就算全部都用战俘或者奴隶,不用开工资,但仅仅是吃喝拉撒都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更别说现在建材的产量也跟不上,目前李月辰的计划只能是先连通长安和东都,周围其他地方,只能是以后再说了。 说起来这还是李月辰第一次真正的出远门呢,让他想起了以前世界各地到处跑,参加各种极限运动比赛的日子。 反正那时候不管去哪里都是赞助商花钱,所以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很舒服。 现在嘛……骑马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些。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出门的兴奋心情,很快就岔开了话题,跟他们聊起了其他地方的事情。 给她担任护卫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上过战场,有丰富经验的军中高手。 倒是能给李月辰讲解一些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 听着他们的讲述,李月辰会下意识的跟未来做一个对照,也算是能了解一下很多地方千年之前的文化。 身后的福来看到她跟这些士兵聊天,略微有些不开心。 以前殿下有什么事情都是跟他聊的最多,现在却跟其他人聊得火热,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宠了一样。 虽然他也知道殿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可还是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 硬化路面上速度很快,一天时间就走了将近一百里的路程。 晚上也不必扎营,设置在官道上的驿站,除了有换马的职责之外,也是一些高级官员或者将领的招待所。 进入驿站安排的房间之后,李月辰左右看了看,好家伙,十几年来就没有住过条件这么差的房子! 也多亏了福来有所准备,马上就拿出垫子放在中间,让李月辰坐下休息。 叫来了热水泡上一壶茶之后,又马上取出了床单和枕头开始铺床。 李月辰作为公主,是不可能睡在这里的床垫上面的,出门的时候福来已经预想到了所有的状况,并且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 由于李月辰发明的椅子并没有带过来,所以她只能盘着腿坐在垫子上,端着一杯热茶等着福来将床铺整理好。 顺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房间里面的陈设布置。 说真的,这条件很差,很多地方都已经因为潮湿而发霉了。 福来一边铺床一边念叨着:“住在这等地方,实在是委屈殿下了……” “行了,出来当兵打仗,本就不是享福来的。”李月辰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说起来,只要能吃好睡好便足够了。” 福来一边干活儿一边答应一声:“是,奴婢自然知晓殿下心思,只可惜只有奴婢知道,这名声不显……” 听着他的念叨,李月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何时觉得我是個在乎名声的人了?对我而言,只要大唐能好,有没有名声无所谓……” 反正还是那句话,就算留下千古骂名又如何? 一来我是公主,没人敢挡着我的面骂我;二来,百年之后我死了,你们骂我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收拾好了床铺,福来又马上去准备晚饭。 本来是打算单独做的,不过李月辰表示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讲究,跟军队一起吃就行。 本来她饭量就大,若是再单独准备,实在太过麻烦。 军队上的主要伙食就是粟米和胡饼,这种东西能保存比较长的时间,方便携带。 只不过作为公主,李月辰还是有些其他特权的,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熏肉,可以单独享受一下。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没有继续让福来忙活,摆摆手让他赶紧去睡觉,别耽误明天的行程。 随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好在她没有认床的习惯,不一会儿就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感受到了困意。 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 用了两天时间到了潼关,接下来的路面还没有修好,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因为有马车的存在,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从潼关到了长安。 看着雄伟的长安城,李月辰并没有进去,而是选择了继续出发。 现在前线那边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还是尽快过去比较好。 …… 行军路,一路坎坷尘土飞扬。 李月辰正月底从东都出发,进入洮州地界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一了。 这还是因为李月辰一路上并没有进入岐州和秦州休息的原因。 否则要是让本地官员知道公主来了,这么一大张旗鼓的接待,肯定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所以李月辰路过的时候仅仅是派出护卫去打了个招呼,补充了一些物资,压根都没跟他们见面。 在夕阳橘红色的霞光之中,李月辰的队伍终于来到了洮州城外。 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城门,众人打马加快脚步来到城门下。 早已收到消息的刘仁轨带着手下将领出来迎接。 前面一百人的护卫过来之后马上分列两侧散开,李月辰和福来以及耿云强等人从中间走过来。 看到穿着一身盔甲的刘仁轨,李月辰抬腿跳下了马背,小跑两步过来打招呼:“师父,我来了!” 刘仁轨则是带着一群手下将领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诸位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 说实话,对于这帮负责镇守边界的将士,她还是挺佩服的,隐隐也对他们比较客气。 随后又扭过头看着刘仁轨笑道:“师父,从东都过来,用了一个月呢!师父可有想我?” “老夫自然会思念殿下……营中已备好了晚膳,来为殿下接风……” “啊,不急。”李月辰直接开起了玩笑,“既然师父想我了,那不如先陪徒儿来一场实战训练吧?最近徒儿感觉遇到了瓶颈……” 刘仁轨似乎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了,结果徒弟一来就要孝死他,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在原地咳嗽了两下。 “咳咳……这个,殿下既然遇到了瓶颈,自当好好体悟,此事为师也帮不上忙……” 看着这师徒俩的对话,周围的将领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实在太有意思了。 军队里面的气氛会比较轻松一些,不像在朝堂里面那么压抑。 不过就算笑,他们也不敢笑的太过分,毕竟一个是顶头上司,另一个是当朝公主。 看到师父这有些窘迫的可爱模样,李月辰没有继续开玩笑,而是跟着师父走进了城中。 其他将领都很懂事的落后几个身位跟在后面,同时对于她身边的福来也礼让有加。 进入城中,李月辰发现了这里和长安以及东都的不同,不仅仅是大小的问题。 而是这边的城市并没有坊市制度,就跟电视剧里面那种古代城镇差不多。 大多数商铺都是沿街开着,高低不同的房屋鳞次栉比,大小不一的排列在一起。 街道就是土路,只要一下雨,保准全都是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能听到各种叫卖的声音。 跟长安和东都这样的城市不同,这里的街上看不到女人,就算偶尔有一个路过的,基本也是老人级别的。 四十岁以下的女人几乎是看不到的,所以李月辰感觉自己出现在这里很扎眼。 尤其是一个穿着鲜艳的大红色,还长得异常漂亮的小姑娘,几乎瞬间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再看看周围那一大堆人恭敬的模样也能猜得出这不是一般人,所以没人敢多看,都是扫一眼便马上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驿馆之中。 这是刘仁轨等高级将领住的地方,大军都驻扎在城外,没事儿的时候不会随便进来。 进入驿馆,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胡饼和烤马肉,另外还有绿蚁酒。 刘仁轨一边招呼李月辰坐下一边说道:“此地条件不比宫里,殿下多担待……” “师父放心,徒儿没那么娇贵!”李月辰笑着盘腿坐下。 她坐下之后,刘仁轨和其他将领才跟着坐下。 随后刘仁轨道:“我来为殿下介绍一下,这是工部尚书刘审礼……” 对面的刘审礼起身行礼,随后坐下。 刘仁轨继续介绍,每介绍一人,对方都站起来行个礼,让李月辰混个脸熟,知道自己是谁。 这些将领大多数都年龄不大,平均可能在三十岁左右,而年龄最小的契苾明才二十岁出头。 当然现在李月辰才是最小的那个,她只有十三岁。 听完了刘仁轨的介绍,李月辰才站起身道:“我虽为公主,但在战场上仍是后辈,若日后有问题,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这话说的很有讲究,一点都没有用身份来压人的意思,况且李月辰的身上也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其他将领纷纷起身行礼表示不敢,气氛极其融洽。 主位上的刘仁轨抬手轻抚胡须笑道:“殿下的传说如今在军中流传甚广,不必自谦。” 毕竟有这么个天生神力的徒弟,刘仁轨平时在军队里面教晚辈的时候总是会时不时的吹嘘两句。 时间久了,自然就在军队里面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传说,甚至有一些都已经传到吐蕃那边去了。 本来这里就已经是大唐边境,不打仗的时候,也会跟吐蕃那边的士兵互相打打群架或者喷一些垃圾话之类的。 时间长了,这边的士兵们也会说我国公主天生神力,若是在这里定然打死你们之类的。 吐蕃那边也会说他们军中某某高手同样力大无穷……总之就是双方都认为对方在吹牛! 李月辰懒得管那么多,直接端起一杯酒道:“师父,许久未见了,徒儿先敬师父。” 她其实很少喝酒的,不过这种绿蚁酒度数也就比果啤高点,偶尔喝一些也无所谓。 公主敬酒代表可以开始吃了,当兵的也不假客气,纷纷开始动筷子…… 第二百章 失望的李月辰 一场接风宴倒是吃的挺舒服,一直吃到了晚上。 散场之后,其他将领告退离开,李月辰和刘仁轨依旧坐着没动。 刘仁轨似乎喝了不少,虽然眼神还是很清晰,但脸色已经是一片通红。 而李月辰总共也就喝了几杯,一点事儿都没有,脸上也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感觉有些发热,刘仁轨松了松衣领,才感觉好受了些。 “殿下此次过来,发生了些许变化……”刘仁轨盯着自己的徒弟说道。 李月辰讪讪一笑:“倒是瞒不过师父,过来之前,亲手杀了个人……” 说着,便将来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刘仁轨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眼神里面露出些许心疼的神色。 不过随后便又回复了往常的样子:“既然如此,那看来殿下是下定决心了。” “师父放心,既然我亲自动手了,就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李月辰勉强笑了笑。 说实话,亲自砍人的那种感觉,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想起来依然会有不适感。 但她也知道,这一步是必须要迈出去,所以正在强制让自己去适应。 未来,她会亲自出现在战场,就代表依然会亲自杀掉很多人。 虽然不适应,但她确实已经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 …… 或许是感觉气氛有点压抑,刘仁轨突然转移了话题:“多亏殿下来了,不然老夫说不定就要上奏让那李敬玄过来接替我了。” 李敬玄?您老不是跟他不对付吗?李月辰心中想着。 “师父不是说,此人并非将帅之才吗?为何还要让他来接替?” 刘仁轨冷笑道:“我在此地的不少奏请都被他所抑,有时候真想回去亲自揍他一顿……” 李月辰听明白了,师父虽然说是在跟徒弟吐槽,不过这里面也带着一丝请自己帮忙的意思。 毕竟有个公主徒弟,让徒弟帮忙打击一下政敌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对李月辰来说,帮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毕竟是自己师父,自己肯定是要向着他的。但话说回来,师父这态度却让她感觉有问题。 仔细想了想,李月辰开口道:“师父有难处,徒儿自然会帮忙……但师父这想法,却让我很失望!” “嗯?” 刘仁轨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旳看了过来。 这个徒弟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此时此刻,她的表情非常严肃,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那种可爱的样子。 公主毕竟是皇族,一旦严肃起来,那股皇族成员天然的压迫感便会散发出来。 再加上李治夫妻俩的刻意培养之下,李月辰一旦严肃起来了,还真有一股如同天子般的威势。 “这……殿下误会了,我并非……”感觉自己出了问题的刘仁轨马上就想要解释,然而却被李月辰抬手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师父跟李敬玄不对付,徒儿可以帮忙整他。师父自己做无所谓,但师父不该拿手下将士的命来作为打击别人的代价!”李月辰很认真的说道。 她的语气非常严肃:“师父明知那李敬玄并非沙场宿将,而如今这里的将领也皆是经验浅薄之辈。李敬玄来带领他们,定然要吃败仗……是,打了败仗他可能会被贬!但师父可有想过,打一场败仗,要损失我大唐多少将士?” 刘仁轨睁大眼睛,没想到她在乎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李月辰站起身,抬手指着屋外的方向,一脸严肃:“那些将士,都是我大唐子民啊!他们为大唐浴血奋战,却要为了师父的一己私利就损失性命吗?” “这……”刘仁轨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倒不是说他故意想让这群士兵去送死,只是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想着自己的奏疏都被压住了,看李敬玄不爽而已。 但现在想来,徒弟教训的对,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失了轻重。 李月辰缓缓放下手,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徒儿对师父很失望!师父戎马一生,难道就对那些士卒没有任何爱惜之心吗?是!我知道慈不掌兵!但也不能将我大唐的将士亲自往火坑里推吧?” 听着李月辰的教训,刘仁轨并没有反驳,而是就坐在原地听着。 “师父今日亲自破坏了自己在徒儿心中的形象……”李月辰摇了摇头,“我不想多说了,言尽于此,希望师父日后能好好考虑一下那些士卒,他们才是保护我大唐的中坚力量!” 看到李月辰那失望的眼神,刘仁轨低下头:“殿下教训的是,此事的确是我做错了!” 说着,站起身恭敬的行礼:“还请殿下放心,日后绝不会如此!” 李月辰长出一口气:“师父要整李敬玄,我可以帮忙,但也希望师父能记住今日的保证!” “是!”刘仁轨答应一声。 看到师父答应了,李月辰点点头,转过头打开门将外面的福来叫了进来:“拿纸笔来!” 不一会儿,福来找来了纸笔,放在了桌子上。 李月辰道:“师父叫李敬玄过来吧,但不可让其担任洮河镇守使,师父需亲自坐镇才行!” “是!” …… 晚上回到了房间之后,李月辰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就说是师父的问题,不如说这是时代的问题。 这个时代,有着明确的等级制度,所以高处的人是很少会在乎下层人的感受的。 甚至就向刘仁轨这样,他并不是故意要让这些士兵去送死,而是压根就没有考虑到他们。 想到这里,李月辰觉得以后真的要想办法改变这个状态了。 阶级可以存在,贵族也可以有!但绝对不能越过底线! 真是想不到,刚过来就发生了这么不开心的事情…… …… 另外一边,刘仁轨的房间里面,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殿下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虽然以前这位殿下就说过想要太平盛世之类的话。 但那个时候都以为她就是想多发明一些新奇的器物而已。 可今天刘仁轨却明白了,她在乎的是那些将士的感受。 这让刘仁轨有些不明白,出身皇家的公主,为什么会在乎平民呢? 最重要的是,今天她身上的那股威势,实在是太熟悉了! 看起来让她不像是个公主,反而像是皇帝一样! 想到以前发生的各种事情,再加上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让刘仁轨对皇帝是怎么培养这位公主的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测。 以前他就被皇帝命令去试探过公主,当时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如今更加确定了。 皇帝这是在将公主按照储君的方式来培养,反正女人做不了皇帝,就算权力大到能把皇帝架空,也不过就是又一个吕后式的人物而已。 但这样一来,至少能保证皇权始终掌控在皇室手中,还能最大程度避免兄弟相残。 因为女人不能做皇帝,所以公主也没必要杀皇帝。 即保住了不会兄弟相残,又保证皇权握在皇室手中……当真是好计策! 想到这里,刘仁轨也忍不住对当今皇帝深感佩服。 况且,以这位公主从小展现出的聪明智慧来看,是完全能胜任这样一个角色的! 不过刘仁轨又突然摇了摇头,有这么一位关心下层的掌权者,日后那些高层人士肯定不会好过了。 …… 第二天,李月辰起来之后又跟师父回复了原来那样嘻嘻哈哈的氛围,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刘仁轨却已经留了心眼,以后再跟这位公主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必须要先好好考虑一下了。 同时也要明白这位公主的底线在哪里,绝对不能越过去了。 自己虽然是她的师父,但也不能太过分,否则这点师徒情谊要是没了,那后果恐怕会很严重的。 李月辰并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而是带着福来打算去城中看看,好好了解一下边境城镇的情况。 这种边境的城镇,其实治安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不少军队驻扎在这里,很少有人敢找麻烦。 但同时,也是很危险的。 因为边境城市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一旦发生了战争,最先遭殃的也往往都是普通人。 而且由于太靠近边境,所以并没有两京那么繁华,人数也比较少。 这里同样也有不少吐蕃人,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就是普通的生意人。 李月辰走在街上是很显眼的,尤其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身边还跟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情况下。 不管走到哪里,附近的百姓都是统统让开,生怕招惹上麻烦。 而平日里那些很嚣张的泼皮混混们,看到士兵手里的横刀之后,也会跟普通人一样低着头让路,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洮河城不大,大概只有四分之一个长安那么大。 就算不骑马,仅仅用两条腿走着,一天下来差不多也就能逛完了。 逛了一天,李月辰对着城镇的格局和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里不远处就是黄河支流,水流比较湍急,若是能作为动力的话,应该可以在这里开办一些工厂。 出了边境,就是原来吐谷浑的地方,西边不远就是积石山。 就是不知道这积石山是不是真的如同名字一样,若是山如其名,那倒是个上好的石料开采地点。 虽然说距离长安有挺远的一段距离,但只要将来路能修到这边来,其实也不算太麻烦的事情。 当然了,前提是要将吐蕃彻底拿下,否则的话隔三差五打仗,谁有心思好好干活? …… 晚上,李月辰跟师父一起吃饭,顺便询问一些这里的事情。 “不知师父打算何时开战?”李月辰问道。 刘仁轨想了想:“现在不是时候,吐蕃那边的物资还能消耗一些时间,不会跟我们决战的!” 他的想法是不打游击,而是来一场决战。 吐蕃就不一样了,他们似乎知道跟唐军打大型战争胜率低,所以就不打,而是时不时就骚扰一下子。 所以现在刘仁轨只能是一边盯着他们的动向,一边让大军排在边境处,不管他们从哪里偷袭过来,其他地方马上可以率先做出反应过来支援。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说还未见面,但是大唐的刘仁轨和吐蕃那边的论钦陵已经这样交锋好久了。 不过刘仁轨很清楚,吐蕃物资贫瘠,后勤方面跟大唐没得比,肯定坚持不了太久了。 而他们如果抢不到屋子,今年冬天肯定要死很多人,到时候国力下降,都不用大唐做什么,自己就完蛋了。 论钦陵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管如何,今年一定会有一场大型战争! 吐蕃那边真到了物资耗尽的时候,哪怕是硬闯也肯定会闯一下试试的。 毕竟,试了就有五成的机会,不试就是零!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那这段时间她还是该练功就好好练功,真的有事了直接上就行。 …… 刘仁轨的奏疏在三天后发了出去,就说这里人手不够,需要中书令李敬玄过来帮忙,另外就是最好在招募一些能打的过来当兵。 其实招兵的事情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毕竟这个时代,人越多胜算就会越大,所以多招募一些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敬玄才是重头戏,关键是让他过来才行。 至于说到时候怎么整他,就看师父刘仁轨的意见吧。 李月辰这么做,倒也不全是为了师徒之间的义气,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的以后的计划打基础。 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牵连甚广,但靠自己一个皇室公主是不可能做成的,需要在朝中有人支持才行。 相比起不熟悉的人,自己的师父肯定互相之间更放心一些,更别说有了这层关系,刘晃等人将来进入朝中,自然也会被看成是自己一系。 背后的支持者多了,手下的人才能多起来,做起事情来才能事半功倍。 这个道理,李月辰还是很清楚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对师父很失望,但仍然帮他整李敬玄的原因。 毕竟将来还需要他的支持和帮助,所以这个时候,李月辰愿意先给他解决一些麻烦。 第二百零一章 解释 三月十六,天气不冷不热,温度正处在一个最舒服的阶段。 今天大唐帝国的皇帝没有向往常一般坐在殿里,而是将躺椅搬到了走廊上。 李治躺在椅子上,手里盘着保健球,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身躯,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 张成鑫跪坐在一旁恭敬的将最新制作好的茶用热水泡好,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茶叶上下翻动,总是感觉看不够。 这透明杯子很让李治喜欢,不管是喝什么都喜欢用。 其实李月辰说过,要泡茶还是瓷杯比较好。 主要是因为这玻璃虽然制作出来来,但工艺方面还是太过原始,用开水泡茶说不定会炸杯。 不过李治却一点都不在乎,既然是女儿送的,那就必须要用着,就算有更合适的,那也不如女儿送的好。 转眼之间李月辰已经走了一个半月,而李治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躺着看天,其他事情基本什么都不管。 也不能说颓废了,似乎就是女儿出门之后,感觉生活中一下子少了很多乐趣,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想要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头疼还没好,奏折也看不进去。 索性什么都不管了,每天醒来之后就是喝喝茶,看看天,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想女儿。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两腮后旳胡子又开始长出来了。 随后便想起以前听了女儿的话,将两侧的胡须刮去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李治忍不住笑了笑,生活中都已经处处都是女儿的身影了。 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李治头也不回:“媚娘为何也出来了?” “陛下最近每日都独自在这走廊上坐着,今日妾也心血来潮,想一同试试……” 说着,武则天摆摆手让张成鑫又去搬过来一把摇椅。 随后便躺在了李治身边,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拿着继续批阅奏折。 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扭过头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陛下为何这般看着我?嗯,还别说,躺在此处的确舒服。”武则天轻笑着继续批阅奏折。 坐着批奏折和躺着完全是两码事,体感上真的差别很大,不一会儿就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 旁边的李治端起茶杯笑了笑:“媚娘特意出来陪我,可是在为我担心?” “我相信陛下会自己注意身体的。”武则天扭过头,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笑容。 她很清楚自己夫君的秉性,自己的话他不一定会听,但是女儿的话肯定会听。 女儿走之前明确告诉他一定要自己注意保重身体,所以李治最近的生活过的可谓是相当养生。 听到她的回答,李治突然想到了女儿偷偷跟自己说过的话:“阿娘实际上很关心阿爷的,只是不想被点破而已。” 看看她现在这幅样子,确实跟女儿说的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李治也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微笑,继续躺下喝茶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看天一个批奏折,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对话,但气氛一点都不尴尬,反而还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在其中。 眼看即将到中午了,李治正准备起身,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太监,行礼道:“圣人,前线刘公来信!” 由于这信并不是走的加急,所以军鼓没响,送信的武侯也不会冲进来,而是在宫外禀报。 “只有刘仁轨?可有公主来信?”李治的语气之中透露着期待。 “回圣人,有!” “快呈上来!”李治招了招手。 旁边的张成鑫过去将那太监手中的信件拿过来,随后转交到李治手里。 信有两封,一封是刘仁轨写的,另外一封是李月辰亲笔写的。 从信封上那“爷娘亲启”四个字就能看得出来。 李月辰的字体太过独特,在这个时代只此一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李治二话不说直接将刘仁轨那封信扔给武则天,随后自己打开女儿的信件看了起来:孩儿给爷娘请安,见字如晤…… 这封信是李月辰到了地方之后写的,说了说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和听到的,以及边境城市的环境等等问题……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主要就是报个平安,告诉父母自己一切都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云云…… 这封信跟这個时代的环境格格不入,没有任何引经据典,通篇白话。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信件,却能让李治面带微笑的反复观看,字里行间透出的真情实感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要更加打动人心。 来回反复看了几遍,李治突然扭过头,见到武则天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媚娘为何如此看着我?” “妾只是有些怀疑,那到底是信件还是美食?能让陛下如此舍不得放开……” 李治似乎有些尴尬,马上转移了话题:“咳,刘仁轨如何说?” 武则天将那封信递了过来:“要李敬玄去帮忙。” 伸手将信接过来之后,正准备看看,却发现武则天仍然盯着自己看。 沉默几秒之后,李治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将自己手中女儿那封信递过去。 毕竟这信是写给两个人的,不是只写给自己的。 武则天看女儿信件的同时,李治也拿起刘仁轨那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就很简短了,大概就说,那边的将领都是些年轻人,不够稳重,还需要多历练,因此希望能将李敬玄调过去给他帮忙…… 看完了这封信,李治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作为一个聪明的皇帝,下面的臣子一说话基本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尤其是作为一个对臣子了如指掌并且拥有实权的皇帝,很多事情其实是瞒不过他的。 另外一边,武则天也看完了女儿的来信,笑呵呵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李治突然扭过头问道:“这刘正则跟李敬玄一向不对付,如今要他过去帮忙……是有其他主意吧?” “妾也如此认为。” “媚娘认为要不要答应?”李治问道。 “自无不可!”武则天笑了笑,“刘仁轨乃是辰儿的师父,想来此次也是想要借着这层关系来打成目的……如此,便欠下辰儿的人情了。” 听着她的分析,李治点了点头。 虽然说着刘仁轨有点利用自己女儿的嫌疑,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本身有师徒这层关系在里面,将来他肯定会在女儿这一边,也算是她的一大助力。 本身就有给女儿铺路想法的李治倒是不反对现在让女儿帮他一把。 想了想之后,对旁边的张成鑫一招手:“去将李敬玄叫来!” “喏!” 李治扭过头笑道:“此事若成,想来这刘正则,将来定然能成辰儿的助力了。” “本就是师徒,这是自然!”武则天轻轻笑了笑。 其实如果是以前,也许她不会同意,因为刘仁轨也不属于她这一系,很多事情上都跟她对着干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年似乎完全转变了态度,一点都不跟她顶牛了。 对于这个,她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也能猜得出来应该是李月辰跟他说了什么。 既然他愿意给自己面子,那自己也给他个面子,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 不到两刻钟,李敬玄便进了宫,躬身行礼:“见过天皇,天后!” “免礼!赐座!”李治摆了摆手。 “谢天皇天后!” 李敬玄坐下之后,李治慢悠悠道:“洮州那边,刘仁轨言手下将领皆年轻一辈,经验不够。推荐爱卿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听到皇帝的要求,李敬玄自然不愿意。 他跟刘仁轨本来就不对付,如果过去做了他的副手,那铁定要挨欺负了。 更别说,前段时间太平公主也过去了,她又是刘仁轨的徒弟。 到时候自己过去,刘仁轨如果仗着有公主撑腰给自己搞事情,那自己肯定接不住。 于是当即委婉的拒绝:“回天皇,臣对兵事虽不说一窍不通,但也仅为一孔之见而已,又非沙场宿将,这实在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给打断了。 “哎!”李治摆了摆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仁轨需朕,朕亦自往!爱卿怎可推辞?” 这么一句话,将李敬玄后面的话全部堵上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拒绝,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无奈之下,李敬玄只能答应一下,表示三天内就出发。 皇帝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敬玄离开之后,夫妻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算给女儿写一封回信。 同时李治也叫来了上官婉儿,让她把最近朝堂上的会议记录给她送一份过去。 随后也派人去告诉其他几个孩子,想要给李月辰写信的话,就趁这次赶紧,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另外一边,李月辰正跟刘仁轨并排漫步在城墙上,看着外面驻扎的军队。 这里的天空比长安和东都还要更蓝一些,空气更是有一种透亮的感觉,抬头仿佛能看穿天穹一般。 造型各异的白云毫无规律的飘在蓝色的天空中,由于周围视野比较广阔,站在这种地方,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师徒俩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军营里面忙碌的士兵。 刘仁轨突然叹了口气:“殿下说得对,此事确实是我孟浪了……” “徒儿在乎的不全是这些将士本身,更多的应当是态度问题。”李月辰解释道,“我与师父皆为大唐臣子,食君之禄,便理当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国家利益应当高于自身私利。” 说到这里,她扭过头,一脸认真的对师父说道:“吐蕃是扎在大唐身上的一根刺,如今更是频繁侵略大唐领土,劫掠大唐子民……当务之急是御敌而非内斗,师父能理解徒儿的意思吗?” 李月辰并不是反对内斗,这种事情是无法反对的,因为这是人类的本性。 但内斗至少应该有个度,有个轻重缓急,分得清什么时候该斗什么时候不该斗,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李月辰认真的脸色,刘仁轨内心之中多少有些感动。 作为公主,她其实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更没有必要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而时刻注意自己的语气。 她是公主,天生就是高人一等的!哪怕对待师父也同样如此。 然而如今她却愿意给自己给做出详细的解释,这已经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了。 他恭敬的行礼:“殿下之意,我明白了,日后定然会以国家利益为上!” “师父免礼!”李月辰伸手扶着他的胳膊,“只要师父明白徒儿之意便好。” 其实在李月辰看来,自己师父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人。 虽然说有些时候心眼有点小,但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而且对自己也一向很好,是真的当成孙女一样来看待的,所以李月辰跟他解释这些,也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 从而让他真正的支持自己,而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或者其他原因被迫认错。 …… 完全将话说开了,师徒俩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如同以往一样,甚至更加融洽了不少。 并排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军营里面的士兵基本上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看起来有些无所事事的。 李月辰有心想要让他们去训练,但想到现在那个伙食水平,最终还是没这么干。 想要让士兵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前提是营养必须跟得上,否则会练废的。 然而现在军队上的这种伙食……不是开玩笑,能保证打仗的时候有力气挥刀就已经不错了。 好在自己那边养殖场已经开起来了,到时候可以先把自己这支护卫队训练一下。 同时也在考虑着,现在养殖场里面只有猪和鸡两种,能不能想办法再增加一些选择。 当然牛是别想了,这个时代的牛实在太金贵了,甚至很多地方都是一个村子里只有一头牛共用。 如果说牛的养殖能开起来,首先要保证的也是耕牛,而非肉牛。 不过要说营养的话,除了牛之外,鱼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一边跟师父聊天。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将未来的计划透露出去的打算,这个还是要等将来实际成熟之后再说。 第二百零二章 开脑洞 一转眼,李月辰来到洮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差不多已经适应下来。 洮州的驿馆已经被暂时改造成了公主府邸,只住着李月辰一个人。 原本她是觉得没必要这样,毕竟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但是福来非要坚持,而且其他人似乎也不敢住进来,哪怕跟自己不是一个房间。 别说其他人,就连师父刘仁轨都不敢。 既然这样,李月辰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洮州县令送来几个婢女伺候她洗澡之类的事情。 这倒不是李月辰主动要求的,其实对她来说,这些事情福来也能做。 反正他是个太监,又不会怎么样。 不过洮州县令非要她收下,说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云云……李月辰也觉得他念叨的有些麻烦,也就收下了。 这段时间又恢复了以前的作息规律,每天早上起来练功,而且还时不时就与耿云强等人做实战对抗训练。 下午的话基本就是在军营里各处转转,同时对比一下这个时代的军队与未来的差别。 虽然她没有当过兵,但是大学的时候军训是在军营里面进行的,跟着现役军人一同训练的。 所以对于未来军队旳很多事情她都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要说军训期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打过枪,这东西还是去了国外之后才有机会玩。 看着那马棚里面的战马,李月辰突然在想,在这个世界搞战车有没有可能性? 其实读兵书能发现,秦汉时期的战场上是有战车的,简单的说就是马在前面拉,后面车厢里面站着长矛手和弓箭手那种。 但有个问题就是,这种战车对场地的要求很高,只有在相对平坦的路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到了现在的隋唐时期,战争更多的都是攻守城池战,或者是一些地形比较复杂的地方。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东西很难拉上战场。 比如说专门用来攻城的飞楼或者投石机之类的大型器具,是没有办法远距离运输的。 这些东西平时都是零件状态,是到了战场上才会临时组装的。 究其原因,可以归结在路况以及轮胎上。 看着那些正在吃着饲料的战马,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仔细的思考着。 这个时代搞不来橡胶,所以越野轮胎是不可能做出来了。 但如果是类似坦克那样的履带结构的话……李月辰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感觉似乎值得尝试一下,虽然没什么把握。 履带这种结构虽然速度不会很快,但越野能力却远超轮胎,几乎可以适应任何地形。 况且这個时代的战车就算研发成功,也不可能有未来的坦克那么恐怖的自重。 所以一旦研究成功,使用马匹来作为动力还是非常可行的。 李月辰并不是搞科研的,但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思维不会被局限,更加天马行空。 比如说,能不能考虑将马匹从前面“拉”改成后面“推”? 这样的话在对敌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前面的马匹会被长矛戳死,而是能直接推着战车在地阵之中犁过去。 到时候战车周边加上一圈撞角之类的玩意儿……基本上一路推过去就是一条宽阔的血路。 当然目前这也就是想象,这是李月辰基于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所开的一个脑洞。 未来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又好不好用,她自己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 正在这里开脑洞呢,护卫队里面的一个士兵突然一路小跑过来。 来到面前之后行礼道:“殿下,刘公说京城回信了。” “嗯!” 李月辰点点头,没有想下去,而是带着福来来到了最中间的营帐之内。 此时营帐之中只有刘仁轨一个人,正在喝着李月辰给他带来的茶叶。 这种很方便的茶刘仁轨第一次喝就喜欢上了,最近基本上每天都要泡上一壶。 看到她进来,刘仁轨起身,将手里的几封信递了过来:“殿下,这是天皇天后以及其他几位殿下送来的。” 李月辰伸手接过:“那李敬玄派来了吗?” “嗯!”刘仁轨点点头,“已经在路上了,预计还有半月左右便可抵达。”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看到没什么事情了,便拿着这些信件回到驿馆里面去看了。 极为哥哥姐姐的信件基本都差不多,就是说说最近宫里一切都好,不必担心之类的。 李显和李轮倒是有些兴冲冲的询问她是不是已经上过战场跟敌军打过仗了,感觉如何什么的。 两位姐姐更多的是关心她,让她保重身体,尽量不要受伤之类的。 其他人的信件也都差不多,老妈武则天的关心更为明显一些,让她在战场上不要冲的太前面,要注意保护自己…… 当然其中还是上官婉儿的来信,里面说了说近况,同样也是让她注意身体之类的。 最后看的是老爹的,主要是他的信封最厚,一看就知道里面写了不少内容。 李月辰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之后,打开了老爹的信件:“辰儿,近来每日思念,暗自神伤……” 随着逐渐往下看,李月辰忽然打了个哆嗦,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感觉老爹这封信写的有点肉麻呀,这感觉就像是平日压抑着的那股女儿奴的心态在信件之中被彻底解放了一般。 翻译成白话文大概就是:“宝贝,老爹每天都在想你啊!甚至晚上都想你想的睡不着啊!你都走了一个多月才来传信,想的我头疼都更严重了……” 如此肉麻又直白的话语让李月辰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不过想到平时为了保持皇帝的威严要时刻装逼的压力,能借着写信发泄一下还是挺不容易的。 况且平日里也没有这么肉麻过,所以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李治在后面又说让上官婉儿将最近的朝堂记录给她送来了,语气相对正常了许多。 后面基本基本上就是一些关心的话语,同时也隐晦的说着洪荒的存稿他已经看完了,等她打完仗回来记得开一本新书…… “……” 看到这里的李月辰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看来老爹也无法拒绝小说的诱惑啊。 如此看来,不管是曾经连载的三国还是洪荒他果然都一期不落的看下来了是吧? 看完了信件,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茶,又拿起旁边的朝堂会议记录看了起来。 至于写回信,等过两天再说吧。 自己出来之后,朝廷也没闲着,大多数时候都在商量着对付吐蕃的办法。 不少大臣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甚至其中有不少对策在李月辰看来都挺不错。 比如说中书舍人郭正一的意思是,先让士兵镇守边境,但不跟他们打,而是一边屯田一边练兵。 反正现在粮食产量也提高了,不如借此多攒几年,等到粮食攒够一定地步,就可以一举将其灭掉,反正多攒的粮食也足够长时间消耗,而不用担心后勤保障不够…… 说实话,理论上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可问题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而且要彻底将吐蕃一举灭掉,保守点说,这战争至少也要打三五年吧? 要攒足够三五年消耗的粮食……有点麻烦。 况且论钦陵也算是雄才大略之人,不可能任由这边如此做的。 继续往下看,李月辰却微微一愣,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国子监里面一个名叫魏元忠的学生上奏: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略,是皆何益于理乱哉!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 看到这个观点,李月辰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点点头。 这话算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来到洮州一个月了,李月辰也亲眼见到了这个时代的军队。 说实话,战斗力之类的东西先不谈,现在军队最大的缺点其实在于没有文化! 这个文化并不仅代表知识,还包裹很多其他的东西。 军中士兵,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文盲,完全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而没有文化的部队,战斗力是极其有限的。 军队应该做到有知识,也有信仰!从将领到士兵,更是应该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战! 当过兵或者是去军营里面参观过的人都知道,军队里面很多事情都讲究一个“仪式感”。 或许在外人看来有些中二,但这些仪式都有特殊的意义在里面。 有知识有信仰的军队,才能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决心。 看着手里的朝堂记录,李月辰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魏元忠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应该是个思维比较活跃的人,将来自己改革军队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将其拉过来,作为储备军官来培养一下。 …… 半个月后,李敬玄也终于过来了。 刘仁轨也没有在他一过来就搞事情,而是很正常的办了一场接风宴。 李月辰其实不太想应酬,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如果不出席,好像显得在故意摆脸色一样,最终还是出席了。 李敬玄也知道这次过来肯定会有麻烦,宴席上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 刘仁轨跟他不对付,但也没啥深仇大恨,倒是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毒杀他,但其他的一些陷阱什么的肯定少不了。 看看主位上一脸笑容的刘仁轨,又看了看旁边自顾自啃着胡饼的太平公主,李敬玄叹了口气。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能咋样?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在互相喝酒吃饭的时候,李月辰左右观察了一下。 因为军中平时不让喝酒,也就只有这种特殊的时候才能解解馋,所以那些年轻的将领基本上都已经喝的脸颊通红了。 就连看似稳重的契苾明,一旦喝嗨了之后也是丝毫不顾形象的脱光上上半身,露出结实的双臂肌肉和黑乎乎的胸毛。 其他人虽然没有他这么豪放,但是也差不多,都是一副满脸通红的样子。 敢在公主面前做出这种事情,说明这帮人也确实没有将她当成外人,而是当成了战友一样的存在。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并没有喝太多,只是略微有些孤零零的坐在最末尾的桌案后面,一边啃着胡饼一边思考着什么。 这人就像是海边的渔民一样,皮肤黝黑但泛着光,长得比较粗犷,身材也是五大三粗的。 看起来像个莽夫,但是从做派上来看,又像是个聪明人。 毕竟能在这种场合保持住少喝酒还不让其他人生气,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了。 李月辰想了想,这人好像也是个番将,自己刚来那天自我介绍过。 好像是叫……黑齿常之? 这人应该不错,将来也可以考虑培养一下!李月辰心中想着。 …… 主位上的刘仁轨笑呵呵的跟坐在侧面李敬玄喝酒聊天,虽然聊的话题看似普通,但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假笑。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好小子,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啊! 李敬玄心情明显有些郁闷,不过还是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应承着。 当然刘仁轨并没有在宴席上给他难看,就正常的吃完了饭,随后叮嘱道:“敬玄一路辛苦,这几日就先好好歇息!” “是!”李敬玄恭敬的应承下来。 虽然在朝中两人都是宰相级,但这里是军营,刘仁轨才是洮河镇守使,是他的顶头上司! 所以哪怕心中在骂娘,表面上也必须装出一副听指挥的恭敬样子。 宴席散后,李月辰来到师父身边笑道:“师父可要我帮忙?” “不必,先叫他好好歇息几日!”刘仁轨笑了笑,“日子还长着!” “师父现在笑的很阴险!”李月辰扭过头道。 “殿下怎能如此说为师?”刘仁轨开着玩笑,“为师一向作风正派,怎能说阴险?” 李月辰点点头:“好好好,师父正派!” 不过心中想的却是,这李敬玄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就是了。 说实话,这个人其实各方面都还挺不错的。 不过有一点——他也属于反武一派,跟老妈同样不对付,只是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而已。 仅凭这一点,就已经算是站在李月辰的对立面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站老妈这边的。 第二百零三章 终究是来了 第二天早上,李月辰并没有去找耿云强等人陪练,而是自己在驿馆的院子里面练功。 福来对她的练功时间很清楚,所以在快要练完的时候,已经早早的泡上一杯茶,并且拿着一块毛巾等在旁边了。 同时让那些婢女去烧水,一会儿殿下洗澡之用。 李月辰拿着自己那根一丈长,四十多斤的方天画戟在院中挥舞的虎虎生风。 随着脚下步法的移动,那杆戟好像在她手中有了生命一样,不断在划破空气,来到翻滚抖动着。 其实这个时代的武术还没有发展到未来那种花哨的地步,动作上也几乎毫无美感可言。 但李月辰这武器本身就带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所以看起来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按照刘仁轨的说法,这个时代旳武术大体上分两种,宗门与将门一说。 李月辰练的属于将门武术,主要的敌对目标是人。 宗门武术则是属于那种深山道观或者寺庙里面的修行之人所练,主要的敌对目标是野兽。 不一会儿,练完了戟,李月辰又拿起那对锤子开始练习起来。 正在这时,刘仁轨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月辰就跟没看到似的,继续练习,刘仁轨也没说什么,而是一脸微笑的来到福来身边站着,等她练完。 同时看着她手中那对上下翻飞的锤子,忍不住一脸感叹的摇摇头。 每次看到这一幕,作为师父的刘仁轨心中的震感也是最大的。 真的而有点想不通,这么重的锤子居然真的能拿来当武器用,这个徒弟究竟还是人吗?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李月辰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长出了一口气。 微微一松手,两把锤子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原本已经被压的很实的土地面,瞬间又被砸出两个小坑。 “师父来了。” 李月辰打了个招呼,接过福来手中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端起旁边泡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又吐掉。 “嗯,”刘仁轨点点头,“今日午膳,殿下与老夫一起如何?”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劳烦师父独自待一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殿下洗漱完,直接来为师营帐即可!”刘仁轨说了一声,随后便先转身离开了。 李月辰答应一声,连忙回到房间里去洗澡。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面,李月辰伸了个懒腰,同时心里想着现在这桶里不放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感觉都有些不适应了。 可惜那玩意儿只有宫里才有供应,自己这次出门算是轻装简行,并没有带。 洗完了澡,将头发擦了个半干,然后裹上一圈毛巾便去了军营。 没办法,这年头没有吹风机就算了,还不能留短发,所以在干头发方面是个巨大的麻烦。 也就多亏她是個皇家公主,要知道在民间,每年只洗一次头发的人都大有人在。 向她这样几乎天天洗的,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行为。 就算是武则天这样的皇后,平时洗头也就是两三天才洗一次。 来到了师父的营帐里面,就看到他正跪坐在桌案后面看着自己昨天给他的朝堂记录。 看到李月辰头上裹着毛巾,像个大头宝宝一样的进来,刘仁轨笑道:“殿下对此如何看?” “我感觉说的挺对。”李月辰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桌案上,翘起了二郎腿,“如今大唐的将领,若是门第出身的还好,可也有一部分自己拼出来的将领,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那些基层军官,十个有九个都不识字。” 刘仁轨却摇了摇头:“殿下所说这般原因,自古便有。但说到底,还是因近些年来对吐蕃战事频频失利……”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不过李月辰可以理解。 无非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搞的皇帝很不开心,所以对此事很不满意! 皇帝不开心了,下面的人自然也别想开心。 “那师父之意?”李月辰问道。 “今年这一仗,不可再让圣人失望了,必须要打出我大唐的威风才行。”刘仁轨说道。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至少也应该让这边境之地安稳几年才是。” 虽然说心中有将吐蕃王室灭掉,将其彻底并入大唐的想法,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实现的。 吐蕃高原实在很难打的上去,至少目前这个时代不行。 李月辰也知道,做事情不能太过理想化,还是需要一步一步来。 刘仁轨突然拿出了地图:“最近我一直在派斥候进入吐蕃探测其动向,感觉对方有往北移动的倾向……” 看着地图上他手指的方向,李月辰问道:“师父之意是,他们想要进犯河州?” “至少看起来确实如此。”刘仁轨端起茶杯,“但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可能有误差……” 李月辰对斥候传递消息的速度不太了解,也不太好提出自己的意见,只是听着师父在说,同时跟着学。 眼看到了中午,师徒俩也是边吃边说,李月辰一边啃着胡饼一边听着师父的讲解,对于目前双方的战局倒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吐蕃那边若是今年抢不到物资,没有任何收获的话确实不太好过。 此事往北边移动,应该也是受到了师父刘仁轨在这里的情报,知道他不太好惹,所以想要进攻其他地方试试。 当然这只是李月辰自己的猜测,具体如何,还要以师父本人的推测为主。 刘仁轨啃了一口手里的胡饼:“论钦陵也绝非普通角色,此举并非是怕了我。只是想要尽量减少损失而已。” 旁边的李月辰喝了口茶水:“既然不确定他是否要进攻河州,我们要不要主动出击将其拦截?” 听到她的建议,刘仁轨轻轻摇头:“未必可行,目前还无法确定这是否论钦陵的主要部队。” 李月辰点点头:“那就再等等?” “嗯!”刘仁轨点点头,端起茶杯指着地图,“不管如何,如今这五万人的部队被盯着。只要有大动作,绝对无法瞒得过我们!” 听着师父的分析,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只不过心中还是感觉他跟印象里面有所不同。 以前她其实打听过师父的各种战绩,总以为他应该是那种喜欢以雷霆手段跟敌军对打的人。 但是今天听到这么一分析才发现,原来师父居然是个稳健型的选手。 …… 师徒俩在军营里面分析了一下情况,当然实际上是刘仁轨再说,李月辰再听。 平时不管是读兵书还是玩沙盘推演,都不如切实在战场上通过实践来学习。 而李月辰则是用另一种思维在思考着,哪怕这个时代没有枪械,但是使用未来的一些战术思想能否打赢这场战争呢? 比如说未来有个军事术语:斩首行动! 说白了就是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这个时代的战争,为了保证士气,将领都打扮的很显眼,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如果说有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部队,就算没有枪械,能不能执行这类任务呢? 说实话,李月辰并不觉得未来所有东西都能对这个时代形成碾压结果。 但军事思想总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如果说将来自己能训练出一支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的话…… 当然了,目前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还不到马上就开始做的时候。 …… “说起来,此时天气转暖,差不多也到了动手的时候了。”刘仁轨道,“近几日殿下要做好可能出发的准备。” “师父放心,随时都能出发。”李月辰笑了笑,“徒儿作息一向很规律的。” “嗯!”刘仁轨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徒弟在训练上他相信是没有问题的,要说唯一还欠缺的东西,可能就是实践了。 按照刘仁轨原本的计划,如此公主今年不打算过来的话,他就直接让李敬玄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回去了。 可现在公主既然来了,第一次上战场,自己这当师父必须要给她压阵才行。 正好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一些指点,告诉她在实践中犯下的错误之类的。 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 当李月辰从营帐里面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彻底干了,披在脑后风一吹便会高高扬起。 本来打算扎起来的李月辰突然想起这个时代没有皮筋,头发是要绑的。 而作为一个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亲自动手绑过头发,还是回去之后让婢女来吧。 回到驿馆绑好了头发,李月辰让福来磨墨,自己坐在桌案前开始准备给家人们写回信。 师父让自己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一旦打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所以还是先写信给家人说一声的好。 给家人们的信一封封的回复,随后又给上官婉儿也回了信。 每个人都说了一些不同的话,尤其是对老爹老妈,告诉他们自己确实一天想他们三回。 当几封信写完之后,时间也就差不多快到黄昏了。 洮州这边别看没有坊市制度,但是夜生活远没有长安和东都那么丰富。 这边的人基本上太阳一落就回家准备休息睡觉了,很多家庭条件不好的甚至都点不起蜡烛。 可能在入夜之后,也就只有一些娱乐场所还能散发出一些光芒。 李月辰也早早的睡下,遵守着自己健康的作息规律。 第二天起床之后练完了瑜伽,便让福来将几封信发出,随后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现在的李月辰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六,在这个时代的女性里面,已经不算矮了。 别的不说,就福来也才一米六五左右,现在站在李月辰的身边,虽然确实是他更高些,但已经开始被压个了。 况且李月辰四肢修长,身材比例好,哪怕比他矮一些,但只要两人别靠太近,视觉上看起来仍然是她更高些。 正准备去找耿云强等人做一些实战训练,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尤其是刚刚伸懒腰的那一下,总感觉身体里面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感觉就像是……李月辰突然一个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回到了屋里。 原本正要出门去派人去送信的福来扭回头,一脸好奇的来到了房间门口:“殿下,发生何事了?” “等会儿,我先看看。”屋里传来了李月辰的声音。 福来答应一声,便站在门口等着。 不到三十秒,屋里响起了李月辰的声音,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无奈:“去给我拿条新内裤过来,还有卫生巾……” 福来微微愣了一下,马上答应一声,随后便去另一个房间里面找东西。 找到之后便交给旁边的侍女让她送进去。 屋里的李月辰有些无奈的看着房顶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不过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听说女人在这种时候都容易肚子疼,万一自己上了战场也突然肚子疼咋办? 李月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目前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肚子疼的时候是有多疼,能不能忍得住? 一边好奇一边回想着以前网上看过的一些知识,当时那些都是毫不在意的扫一眼便结束了,早知道应该好好记住的! 打理好一切之后,李月辰走出了屋子,有些不太自在的动了动双腿。 旁边的福来道:“殿下还好吧?” “啊,还好。”李月辰点点头,心里想着要不要让他去搞点红糖姜水来喝? 但仔细想想,那好像是只有肚子疼的时候才喝的,自己现在肚子也不疼,还是先不用了。 毕竟这种涉及到身体问题的事情,多少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可是万一有好处的话,说不定也能试试不是?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有点纠结了起来。 看到她一脸复杂的发呆,旁边的福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殿下,奴婢就去派人送信了。” “去去去……”李月辰如同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福来一挑眉毛,果然殿下也是女人,一到这种时候就会很暴躁。 于是连忙恭敬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这几天绝对不能惹殿下不开心…… 第二百零四章 先锋官 虽然说李月辰已经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没想到会是在一个这么特殊的时候。 以前就听说女人在这个期间不可以进行剧烈运动的,也不知道如果明天突然打起来了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不过算了,反正也就维持一个星期左右,大不了先休息七天呗。 “去给我倒点热水过来。”李月辰对旁边的婢女摆了摆手,随后便靠在院子里面的柱子上继续思索着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女人的情况到底能不能直接套用在自己身上还是两码事儿呢,毕竟也没听说过哪个女人的身体素质有自己这么厉害不是?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自己还是趁着这几天好好观察一下比较好。 蓝色的天空之下,李月辰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思考着,一股微风吹过,将她的头发轻轻浮动,在空气中微微荡漾着。 当福来将派人送信的事情搞定,回来之后,一进入驿馆的大门,看到旳便是李月辰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的思考的模样。 大红色的圆领袍跟蓝色的天空形成明显的对比,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副已经徐徐展开的画卷一般。 看着李月辰立体感极为明显的侧脸,福来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悲伤。 这位公主从小便是由他照顾长大的,对他而言,这位公主不仅仅是他的主人,在情感上更是如同女儿一样。 没错,虽然这是绝对不该拥有的僭越想法,但福来还是忍不住这么认为了。 现在看到她的模样,突然忍不住在心里想到,若是有一天这位公主突然嫁了人,自己应该会感觉舍不得的吧? 福来对她的了解比其他人都要深得多,几乎她发明的每一样东西都亲眼见过,知道她是个多么神奇的人。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他眼中,这位殿下就是神仙转世,只是来到大唐完成一个任务而已。 但她依然是个仙女,当完成任务之后,便会返回仙界,回到那原本的神仙生活之中。 这一刻,福来不希望她嫁人,不希望她成为某个人的私有物,她就应该是永远高高在上的! 突然之间,福来心中出现了一個大胆的想法! 若是以后有人敢对殿下有不该生出的心思,他定然要想办法将其消除才行! …… 思考了一阵的李月辰突然回过了神,见到福来回来了,就准备招呼他去准备午饭。 女人在这种事情期间持续缺血,必须要多吃一点补补才行。 “去买一只羊回来宰了,这几日本宫要吃羊血火锅来补补。”李月辰摆了摆手道。 “是!奴婢这就去!” 福答应一声就往外走,却差点跟进准备进来的一人撞个满怀。 李月辰和福来都是微微一愣,这人穿着一身盔甲,长相粗犷,皮肤黝黑黝黑的泛着光。 好像是某个将领来着,但是没什么印象了……福来心中想着。 不过李月辰倒是想起来了,是李敬玄来的那天吃饭的时候坐在最后面的那个番将,黑齿常之! 福来正准备问他来此做什么,对方却先一步对着后面的李月辰行礼道:“殿下,刘公说有急事,请殿下即可前往营帐!” 他的口音比较重,不过说的还算比较流利,不用费力也能听得懂。 “走!” 李月辰一听就知道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当即抬腿跟着黑齿常之就走,福来也连忙跟上。 …… 三人骑马一路来到军营,随后便进入了营帐之中。 刘仁轨以及其他的将领都已经到齐了,看到李月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免礼。” 李月辰一边抬抬手一边来到刘仁轨身边站定,“此处是军营,不是皇宫,一切以战事为重,不必多礼。” 众人齐声答应一声,随后便各自坐下来。 刘仁轨轻轻咳嗽一声:“咳!方才有斥候来报,吐蕃军队正在往鄯州方向移动,预计会在半月左右抵达。” 在他左边的李敬玄抬起头:“那他们是要进攻鄯州?可时间来不及吧?” 对面的契苾明也赞同的点点头:“自刘公来到此处,并未可以隐藏,对方应该是知道的……此举有些不合理啊。” 其他的将领都还很年轻,基本上没什么开口插话的资格。 不过就算有恐怕也不会说话,现在就这么一条消息,没有其他情报,很难分析出对方的真正目的。 李月辰低头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地图,也在分析着对方的目的。 根据斥候的情报来看,吐蕃大军驻扎在积石山脚下,原来吐谷浑的地盘上。 现在突然往北方移动,他们的目标看似最大的可能就是鄯州。 因为河州就在旁边,跟洮州这边距离挺近了,论钦陵要是没有决战的打算,是不可能进攻这里的。 但按照师父刘仁轨的说法,论钦陵应该没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 “难不成是兰州?”李敬玄又问道。 听到这句话,其他将领们也纷纷仔细去查看地图。 李月辰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可能。 兰州城是大城,就算有十倍兵力的情况下,都不是短时间内能攻下来的。 如果他敢进攻兰州,只要三天内拿不下来,等待他的就是被反包围的结局。 除非论钦陵有十万人以上的大军,也绝不可能两三天就拿下兰州城。 正在李月辰也没什么头绪的时候,刘仁轨突然笑了笑,用手指在地图上的一处轻轻敲打了两下:“或许是此处!” 刘仁轨手指的地方,写着两个字:龙支! 旁白的李敬玄想了想,突然抬起头问道:“进攻此处,他来得及?” “只要我等不太快便来得及,”刘仁轨回答道,“此时我军主力都在洮河,此处难以快速赶到,只能调动一部分军队,轻装简行。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遇上了,他也有一战之力!算得上是一条好计策!” 说到这里,师父刘仁轨的语气里面似乎还有一种对论钦陵的敬佩。 只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兴奋,是那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听到刘仁轨这么说,各位将领仔细看了看地图,随便便轻轻点了点头,感觉确实挺有道理。 “这……能确定吗?”李敬玄问道。 本来这么问也没什么,就是本能的一种合理怀疑而已。 然而若是别人这么问刘仁轨或许还愿意解释一下,但李敬玄的话…… 刘仁轨突然便的一脸严肃:“李敬玄!” “末将在!”李敬玄连忙答应一声。 “马上调集兵马,明日便出发,前往龙支御敌!” “喏!”李敬玄答应一声,赶紧转过身往外走去。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刚没想问的,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但刚才注意力太过集中了,所以听到他那么说本能性的怀疑了一下。 其实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但很明显是来不及了。 不过看到刘仁轨并没有做什么,也算是放下了心。现在大战在即,他的注意力应该主要还是放在御敌方面,而不是对付自己。 …… 李敬玄离开之后,刘仁轨又一脸严肃的开始调兵遣将。 “李敬玄、王孝杰、韦待价、黑齿常之各自率两万人随本帅出发龙支,其他人等于洮州保持警惕,随时待命!今日做足准备,明日卯时出发!” 所有将领齐齐行礼,异口同声:“喏!” 随后便马上转身出去各自做准备了,虽然现在还是早上,但明天早上就要出发,时间还是非常紧急的。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刘仁轨才缓缓坐下来,随后道:“此次,殿下便先担任先锋官吧!” 先锋官就等于是小队长,负责带头冲锋的那种。 这个结果倒是没有出乎李月辰的预料,毕竟她一身神力,若是跟师父刘仁轨一样居于后方指挥全局,反而有点浪费了。 或许是因为怕她多想,刘仁轨继续解释着:“殿下莫要多想,学习指挥之前,至少应该对战场任何细节都了如指掌!殿下天生神力,武艺高强,担任先锋官不但能鼓舞士气不说,说不定还能让敌方吓破胆……” “师父,不至于吧……”李月辰讪讪笑道。 自己仅仅是比普通人能打而已,但又不是神仙,一家一股脑冲上来就算自己力气再大也照样完蛋。 刘仁轨非常有自信的笑了笑:“殿下没有上过战场,有所不知。对普通士兵而言,战场之上,杀敌反而是次要的。” “啊?” 李月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次要的?那何为主要目的?” “保护自己!”刘仁轨回答道,“在大多数普通士兵来看,保护自己比杀敌更加重要,这也是为何士气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殿下只要正常发挥,便能让地方损失很大一部分士气!” “这样嘛……”李月辰自言自语似的答应了一句。 对于正常发挥这件事情,李月辰其实没有太大的把握。 主要是他真的没有上过战场,虽然说为了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已经亲手杀过人了,但那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自己要到时候要面对的,会是成千上万的重甲武士,气势上自然也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来了,也决定了,就不会退缩! 李月辰点点头:“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努力的!” 看到她这副没自信的模样,刘仁轨突然笑了笑。 “如今殿下认为毫无把握,只是因为对自己的力量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罢了,为师也不多说,亲自实践过后,殿下自然会明白!” 刘仁轨确实也懒得多说了,反正到时候亲自尝试过之后,她自然会了解自己的意思。 至于说殿下的安危,他根本不担心。 别的不说,就说殿下那一身重甲,无论是弓箭还是刀枪都很难伤到她,更别说那五百护卫又不是吃干饭的,安全性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说直接点,只要她没有在战场上被直接吓傻,一动手就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厉害。 李月辰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回到驿馆去准备了。 …… 回到驿馆之后,福来便马上去准备了。 明天就要出发了,福来要去准备公主的营帐积以及其他的必须品。 而李月辰则是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想着,今天看来是没办法练功了,要不要干点其他事情来缓解一下紧张感? 说不紧张是开玩笑的,毕竟她一个生长在和平环境里面的普通人,对于那种几万人拿着各种武器互相砍杀的场景或许幻想过,但真要上的时候,肯定多多少少也会怂的。 还没进屋,就看到福来在走廊里面对那几个婢女训话:“你等也赶紧收拾一下,明日便随着一同……” “等等!”李月辰突然出声阻止了,“她们就不必跟着了,战场上没空照顾。” 福来扭回头:“可殿下打仗若是每个伺候的怎么能行?”、 “换盔甲有你一个还不行吗?”李月辰反问道,“再说我又不是没长手,自己还洗不了个澡?再说不是还有你呢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月辰总感觉自己现在也有点暴躁,就是完全没有理由的那种。 看到李月辰有些生气了,福来连忙答应下来。 其实不带这些婢女是有原因的,首先她们是婢女,上了战场根本来不及照顾,所以只能是在后方待着。 但说句实话,若是白天出去打仗,让她们待在营区,李月辰有些不放心。 这个时代的军队,军纪其实是相当差劲的,将领里面的混货也有不少。 这种前提下再加上战争给人的压力,说不定真有人敢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强迫这些女子干点什么恶心事儿。 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了,怎么处理都是麻烦。 处理的轻了,没人当回事,下回还敢。 处理的重了,到时候军中都会说,公主为了几个婢女大动干戈。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麻烦事儿,李月辰压根就不准备带她们过去。 这帮士兵们长年生活在男人堆里面,又上战场杀过人,胆子比普通人要大的多,也更机灵,说不定真能做得出这种事儿。 李月辰这么做,也是为了将危险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第二百零五章 战前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依旧是早早起来,练完了瑜伽,吃过早饭之后,差不多也就该出发了。 福来已经早早将一切打理好了,李月辰出来之后直接上马就可以出发。 然而来到驿馆门口之后,李月辰仍然感到无奈。 已经说好了是轻装简行了,结果光她一个人的东西依旧占了整整两个马车。 这其中还不包括她的兵器,那是由护卫负责拿着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月辰翻身上马,马匹踏着小碎步小跑着来到军营门口。 过来的时候,刘仁轨以及各个将领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时正在坐着最后的的准备。 几人身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头,黑压压的士兵们。 最前面的是五千骑兵,后面则是几万步兵,分列四排向后绵延,一眼望不到头。 颜色各异的不同旗帜被他们举在手中,远远看着就有一股肃杀之气。 见到李月辰过来,刘仁轨等人纷纷行礼打招呼,然后开始做最后的清点。 李月辰趁这个时间骑着马溜达了一圈,四处好奇的看了看,说不定能学到一些平时忽略旳细节。 这个时代的步兵总是相当辛苦的,因为不管去哪里他们都必须要靠步行,同时还要扛着各种旗帜之类的东西。 好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出现了绑腿的雏形,虽然还并不规范,但也足够支持他们进行长距离的行走了。 别看这东西简单,当初我军可是靠着这玩意儿跋山涉水的,几乎可以说是最早的外骨骼装甲。 李月辰觉得有机会可以给他们规范一下,好好教他们怎么做。 来回看了一圈之后,那边刘仁轨等人也都差不多轻点完毕,翻身上马之后大手一挥,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直奔龙支城而去。 总共七八万人的队伍在并不算太过宽阔的官道上几乎排成了一条长龙,就如同节假日堵车的高速公路一样,黑压压的一条。 李月辰的五百护卫将师徒俩前后左右都包围起来,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毕竟后面的步兵才是主力,所以主要还是配合他们的速度。 王孝杰和韦待价等人各自都在队伍中间,指挥着队形防止掉队之类的情况发生。 李月辰一边欣赏着这块土地上千年之前的风景,一边询问着关于战场上的很多细节问题。 刘仁轨在一一解答的同时,也不忘多教学一些关于地形利弊方面的知识。 这些经验都是非常有用的,李月辰也听的很认真。 …… 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和效率都非常有限,还不到午时,大军就要停下来休息,准备吃饭了。 刘仁轨等将领们也都围坐在一起,他们会吃的好一些,会有一些其他野味之类的。 李月辰也正好跟着他们尝了尝那些在一年多年之后被列为保护行列的动物,还别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自己那些带来的那些熏肉,本来数量就不多,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受吧。 晚上,李月辰的营帐就搭建在刘仁轨的营帐旁边,规格上比他的要大了不少。 吃过晚饭之后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星星,便直接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早早起床,练瑜伽,吃早饭。 行军途中洗澡是个麻烦事儿,李月辰就只是拿湿毛巾擦了擦身体对付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剧烈运动。 从洮州到龙支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七天之后,基本上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目的地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这段时间李月辰身上的掉血buff也结束了,而且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感觉到肚子疼,正常的很。 龙支此地算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但算不上太大,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商业中心这样的地方。 刘仁轨拿着皇帝赏赐的望远镜看了看,随后笑道:“殿下做的这物件,当真是好用!” 李月辰笑了笑没说话。 只能说是因为他没见过未来的那种望远镜,不但视线清晰,甚至有些还带夜视功能,互相对比之下,这种还差得远。 但考虑到时代背景,这已经是一种黑科技了。 大军来到龙支城外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城,前面就有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前方的护卫们马上做出了防卫的姿势,有些甚至都拉开了弓箭。 不过看到对方只有一個人,又略微放松了一些。 刘仁轨身边的亲卫高声道:“自己人,放行!” 李月辰看了看,应该是自己这边的斥候。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好像不知道侦察兵的重要性,这些斥候甚至都没有穿甲,就是普通的粗布衣服。 如果说这是为了伪装的话还好,但偏偏身上又带着武器,这样的打扮一旦被敌军发现,后果一定很严重的。 更别说这武器还非常破旧了,真要打起来估计都没办法跟人去对拼的。 这斥候来到近前,下马行礼:“报!敌军此时距离龙支已不足两天路程!” 刘仁轨点头:“再探,再报!” “喏!” 斥候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转头离去。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扭过头问道:“师父,若是趁此机会夜袭如何?” 刘仁轨先是点点头:“办法确实不错,若此时夜袭,的确容易将其一举击溃!” 但紧接着又道:“只是此时我军将士也都已经疲乏不堪,强行作战,很难发挥全部实力。” 这番先扬后抑的解释,让李月辰再次感叹其高超的说话水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徒儿明白了!” …… 大军并没有进入龙之城内,继续在城外扎营休息。 而李月辰则是跟着刘仁轨进去见了县令,了解了一下城内的情况。 或许有不少人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离开了,而此时此刻还留在城内的,也就只有负责守城的驻军以及没有能力搬走的老百姓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皇室公主,这县令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时不时的就抬头看看李月辰的脸色。 军队里面一直都有公主天生神力的传言,但是今天亲眼见到之后,这县令感觉不太像。 主要是因为李月辰这身材是在太匀称了,按理说,天生神力,不应该是长得五大三粗的才对吗? 可是眼前这位公主,除了个头比一般同龄女人要高一些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神力”二字沾边的。 更别说她一双笔直的眉毛下面那睫毛很长的眼睛都隐隐泛着水光,怎么看都是个一拳下去能哭很久的小姑娘。 李月辰并不清楚这位县令心中所想,只是小口抿着对方送来的酸奶,同时听着他跟师父刘仁轨的情况汇报。 眼看已经快到黄昏了,在这个人均两顿饭的年代,估计是已经饿的有些受不了了,县令招呼刘仁轨和公主一起吃个饭。 李月辰摇摇头拒绝了,她那个饭量,真要在这里放开吃的话,说不定会吓到这位县令。 说完了话之后,福来就要求县令将驿馆整理出来,让公主去住。 这次李月辰倒是没有拒绝,主要是因为路上这几天都不能洗澡,感觉浑身不舒服,今天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 福来本打算要几个婢女过来,让李月辰给拒绝了,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要那么多下人干嘛? 晚上吃过饭之后,福来烧好了水倒在浴桶里面,搞定一切之后就出去在门口站着了。 李月辰泡在水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果然洗澡才是保持心情舒适的好方法。 虽然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自己洗澡,但舒心的程度总是一样的。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神清气爽的来到了军营里面,师父刘仁轨已经早早起来了,此时正在看着桌案上的地图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李月辰进来打了个招呼:“师父可用早膳了吗?” “嗯!”刘仁轨抬头笑了笑,“殿下看着气色不错。” “师父放心,随时都在最佳状态!”李月辰抬起胳膊,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刘仁轨笑着摸了摸胡子:“那正好,如今吐蕃军队已经到了龙支城外,人数预计在六万左右,明日便是决战之时!” “六万?”李月辰抬头回想着这些天看过的情报,“论钦陵手下不是应该有接近二十万吗?” “主力部队应该并未在此处……”说着,刘仁轨将自己的想法大概分析了一下。 李月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由于吐蕃现在还是类似奴隶制的社会,所以这二十万军队,实际上有一半左右都是奴隶。 他们没什么战斗力,甚至没有盔甲和武器,主要的作用在前面作为炮灰来抵挡进攻。 而在这帮奴隶后面的,才是吐蕃的重甲武士。 也就是说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可能也就十万上下。 而龙支城外的这支军队,人数估算在六万左右,但根据斥候的汇报来看,奴隶占了两万。 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是四万人左右。 “昨日我等来到龙支,动静不小,对方应该也同样已经收到了消息,明日还会来进攻吗?”李月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会!” 刘仁轨点点头:“既然今日没有离开,那明日一战是不可避免了。” “可我军有八万人以上,对方有战斗力的不过四万,这都敢打?”李月辰问道,“真当我唐军战力低下?” “殿下别忘了,此次我等来的匆忙,骑兵不过只有五千左右。然吐蕃乃是游牧民族,骑兵数量远超我军,单论战斗力,此时比起我军更胜一筹!”刘仁轨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这倒也是。 这个时代的骑兵对上步兵有很大的优势,基本上来说,一个骑兵的战斗力可以抵得上三五个步兵甚至更多。 看来这也就是吐蕃面对着这边八万人依旧硬气的资本了。 “况且吐蕃战士悍不畏死,这也是我打算让殿下来担任先锋官的原因。”刘仁轨继续解释着。 关于这一点,李月辰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看很多书上的记载都说其“军令严肃,每战,前队皆死,后队方进!” 这些记载可能有夸张的地方,但其中至少反应出了大部分吐蕃士兵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 吐蕃的社会观念是“重兵死,恶病终”。 人们崇敬战场上的英雄,所以士兵也都以战死沙场为荣。 具有这种观念的士兵组建起来的军队,自然就会非常勇猛,而且具有很强的战斗意志。 况且这种跟宗教掺杂在一起的政权,往往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动员能力,说是全民皆兵都不为过。 李月辰点点头:“师父放心,我明白!” …… 师徒俩聊着,其他将领也都纷纷走了进来,开始对着地图分析局势。 其实也没什么分析的,这帮年轻的将领基本上都知道刘仁轨的传说,在军中有着极为强大的威望。 这等威望加持之下,众将领对他的命令都没有丝毫疑问。 而李敬玄也很聪明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静静的听着他说明。 刘仁轨的意思是不打守城战,直接出去打,争取要将这六万人一举击溃。 因为现在还没搞清楚对方剩下的部队在哪里,守城战固然打起来要轻松的多,但也同样容易让自己这边陷入被动局面。 最终刘仁轨下达了命令,李月辰和契苾明作为左右先锋官,各自带领一万人从正面阻挡敌军。 韦待价和黑齿常之各自带领两万人准备随时从侧翼突入策应,王孝杰和李敬玄带领四万人在后方压阵,同时根据情况随时出击援助。 这样的命令很简单,但同样也很灵活,众人都表示没有意见。 刘仁轨面色严肃:“明日一战,诸位要全力以赴,务必要打出我大唐的威风!让天皇天后看看我等的实力!” “喏!”众人异口同声行礼答应。 “各自回去做好动员,明日按命令准时出战!” 刘仁轨下达命令之后,众人便返回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李月辰也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 看到她这副样子,刘仁轨笑道:“殿下可做好准备了?” “师父放心,决定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李月辰点点头,“徒儿明日定然全力以赴!” “实际上,殿下只要当成是平日训练便可,心态越平和,发挥才会越稳定。”刘仁轨叮嘱道。 第二百零六章 冲锋 星空点点的漆黑夜空之下,李月辰站在驿馆房间的窗户前面,双臂架在窗沿上,轻轻的做着深呼吸。 福来看了看已经收拾好的床铺,又看了看挂在床头已经点燃的安神香,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该歇息了。” “我知道!”李月辰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如果是平时,这种时候她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然而今天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一点都睡不着。 虽然说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上战场的准备,但是真正来到这一天的时候,仍然感觉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起来。 李月辰跟其他幻想战争的人不太一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亲自参加过很多战争的老兵的回忆录。 在那位老兵看来,真正上过战场旳人最想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回家。 战场是一个绞肉机,在战场上,人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甚至很多人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李月辰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中是否有那么一丁点的后悔,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坚定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才行! 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李月辰跟福来摆了摆手,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明天就要开打了,今天必须要好好睡觉才能养足精神来面对明天的战争。 现在她对于自己的情绪有点把握不好,说是恐惧?实际上似乎也没多少。 但要说兴奋?貌似也称不上,一时之间有点不太好形容。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李月辰强制自己闭上了双眼让自己入睡。 知道她躺下之后,福来才吹灭了蜡烛,然后转身离开。 房间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躺在床上的李月辰却又无奈的睁开了眼睛,还是睡不着。 不过她也没有再起来,就这样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开始烂七八糟的思考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福来轻轻敲了敲门:“殿下,可起来了吗?” “嗯,进来吧!”屋内传来李月辰的声音。 福来推门进入,看到李月辰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看着他手里端来的食物发呆。 “殿下气色不错,快来趁热用早膳吧。”福来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了房间里的桌案上。 气色不错?老娘特么一夜没睡着好吧?李月辰心中有些无奈的吐槽着。 不过此时此刻她脸上确实没有什么无精打采的感觉,毕竟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一夜不睡也没有什么影响。 摇了摇头,灌下了一大杯冰凉的井水之后,李月辰来到桌案前坐下,开始消灭眼前的食物。 福来则是拿着一把梳子来到她身后,开始帮她梳头整理发型。 因为今天要上战场了,肯定要戴头盔,所以不能绑平时的那种高马尾了,于是头绳便绑在了脖子后面。 虽然同样也是一个简单的辫子,不过发型对气质的影响往往是巨大的。 原本的李月辰梳着高马尾,身上还是很有英气的,而此时这样的发型看起来却让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改变,变得有了些媚态。 或许是因为从“女孩”过度到了“女人”,所以身上的英气看着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 吃完了早餐之后,头发也已经搭理完毕了,简单的刷牙洗脸之后,福来带着几个护卫走进了房间,开始帮她穿盔甲。 没办法,这盔甲又重又麻烦,一个人还真不太好搞定。 李月辰站在原地,将双手伸进胸甲的双臂洞中,将其搭在肩膀上。 福来在肩膀后面用皮带跟身后的甲胄连接好之后绑在一起,另外两名护卫在身侧帮她帮她见前后两片甲连接起来并且系好。 随后便穿好臂甲,挂上披膊,套上那只有左边袖子的红袍……最后那兽吞往肩上一扣,这一身甲胄才算穿戴完毕。 穿好之后,李月辰扭了扭脖子,便带着福来和几名护卫走出了房间。 刘仁轨预计的开战时间是正午时分,她在这个要去熟悉一下一会儿负责跟着自己的部队。 严格来说先锋官并不是指挥官,只是负责带领着部队作战的,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这种角色一般都是由高手来负责担任的,毕竟一个先锋官上来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放倒了,那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 只不过李月辰这个先锋官还挂着一个指挥官的名头,所以有必要跟这些士兵们做一下战前动员。 她过来之后,将士们正在吃饭,一会儿就要上战场了,必须要多吃点才能有力气。 这顿饭是不限量的,能吃多少吃多少,一些新兵都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而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则会好心的告诫他们,这种时候还是少吃点比较好,不然一会儿不太好发挥。 吃过饭之后,一万人排列成方阵,看着站在面前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的李月辰。 公主亲自过来不是秘密,虽然没有大肆宣传,但也没刻意保密。所以他们都知道高台上那個穿着一身重甲的小姑娘是谁。 其实后面的士兵根本看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而前排能看清的都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或许是因为在他们的人生里面并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儿,甚至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士兵都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李月辰可懒得管这些,她用当初大学军训学到的跨立姿势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排成一个巨大方阵的士兵朗声喊道:“将士们!我乃大唐公主李月辰!今日作为先锋官,与你们一同御敌!我等身后,便是大唐领土!我等的任务,便是将所有外敌挡在大唐之外!” “今日,我与众位将士同在!我等将为保护大唐献出自己的力量!将士们!可准备好了?” “杀!杀!!杀!!!”士兵们举起武器大吼起来。 上万人齐声大吼产生的音浪一波强过一波,让站在对面的李月辰都能感觉到一股气势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这吼声听起来容易让人心跳加速,甚至脚下的木板似乎都在跟着微微震动。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至少此时此刻这气势是好的。 李月辰重重一点头,转身挥手:“出发!” …… 李月辰骑着马来到了走出了军营,来到了外面。看到契苾明也带着另外一万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两人互相之间点头致意。 都是带着一万人冲锋,不过相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李月辰这边还多了五百护卫,并且这五百人全部都是骑兵。 此时李月辰还没戴上头盔和手套,脑袋在铠甲的衬托下显得有点小。 眼看即将到达指定地点,李月辰对身边的福来摆了摆手:“好了,都到地方了,你回去吧。” “要不……奴婢还是陪殿下一同冲锋……”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打断了:“你连甲都没有如何冲锋?再说,就你那身手,真出些意外,我也没空保护你!好了,快回去吧!” 虽然一开始就是这么说好的,不过福来还是有些纠结。 “还愣着作甚?”李月辰笑着问道,“难不成你认为真有事情你能保护我不成?” “是!” 福来无奈,最终还是答应一声,转身回到了城墙上去,在刘仁轨身边观察战场。 刘仁轨预定的战场就在城外一里,而他此时正在城墙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 旁边已经竖起了几面大鼓,这是一会儿用来传递命令用的。 而李月辰到了指定位置之后,视线里面已经出现一条黑线,随着时间的推进,正在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将望远镜放在眼前,首先看清楚的就是被驱赶在最前面的奴隶,这些人多数是老弱病残,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妇女。 而有些拿着鞭子的人混杂在其中,时不时的抽两下,防止他们逃跑之类的。 但从依旧没有穿盔甲的身上来看,应该也是下人之类的角色。 而在这些奴隶后面,则是黑压压的重甲骑兵,不光身上裹着厚实的甲胄,甚至就连马匹上也挂着铠甲。 李月辰的马没有铠甲,主要是她自己这一身甲胄已经很重了,再给马带上甲负担太重了,怕冲不起来。 这群吐蕃武士身上的甲是锁子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小铁环互相连接起来的一样。 头上的兜鍪则有各种羽毛之类的装饰品,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区分士兵和军官的象征。 前方的队伍大约在一里之外停下,与这边遥遥相望。 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身边的耿云强,对方接过来往对面看了看。 李月辰问道:“以往你遇到此种情况,如何处理?” “回殿下,奴隶算不上战斗力,在双方接触的同时便会四散溃逃。起作用只是为了阻止我军骑兵提速。”耿云强回答道,“但也有一部分奴隶会为了军功向我等攻击,殿下还是要小心为上!” 听到他的解答,李月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本来她还想着,如果可能的话还是不要攻击这些奴隶的好,但既然其中可能隐藏着杀机,那就不能对其仁慈了。 从旁边的护卫手里接过头盔戴上,随后又戴上手套:“如此说来,对方的骑兵会向我等冲击?” 耿云强想了想:“按照在下经验看来,因为奴隶的原因,我等骑兵速度提不起来,他们会先派出重步兵与我等缠斗,骑兵在后面会等待时机收割战场。” 这倒是也符合吐蕃的作风,奴隶制社会,担任骑兵的基本属于贵族了,而步兵,虽然名义上不是奴隶,但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本来还想要问些什么,对面黑压压的队伍却已经开始缓缓向这边移动了。 “咚!咚!咚!”背后城墙上的军鼓开始有节奏的响起,李月辰侧头仔细听了一下,这是准备冲锋的命令。 李月辰抬起右手,旁边的护卫连忙将那杆四十多斤重的方天画戟递到她手中。 她拿的稍微后面一点,将尾部夹在自己腋下,戟头微微下垂。 漆黑的刃口在正午的阳光之中闪闪发光,甚至比那些没有经过煮黑的兵器还要更明显一些。 长出一口气之后,李月辰轻轻打马往前移动,身边的亲卫也跟着慢慢往前走。 “殿下要小心,双方冲锋之时,弓箭对射,可能会……” “这个不必担心,一般的弓箭破不开本宫这重甲!”李月辰笑了笑。 耿云强点点头,本就那么一说,冲锋时候只要低下头,避开眼睛这类地方,一般箭根本不需要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先头部队里面李月辰是唯一一个没有拿盾牌的。 随着双方距离逐渐拉近,李月辰也发现真的如耿云强所说,对面的奴隶后面跟着的是手持几乎等身高大盾的重甲步兵,而他们的骑兵几乎在原地没动。 军鼓保持着一定的节奏持续响彻在空气中,李月辰带领着的骑兵速度也在逐渐加快。 这是刘仁轨教她的,骑兵冲锋的时候不能突然爆发,而是要让速度慢慢提升起来。 逐渐加快的马蹄声和军鼓的鸣响逐渐融合起来,马匹逐渐从快走变成小跑,李月辰的屁股也离开了马鞍,开始准备冲刺。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相距差不多只有一百米的时候,李月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随后抬手将头盔上的面具拉下来,“咔嚓”一声跟头盔嵌合在一起。 左手一甩缰绳,马匹的速度骤然提升,猛地冲刺起来,随后大吼一声:“杀!!!” “杀——!!!”身边的耿云强等人也纷纷跟着大吼一声,快速冲刺起来。 几千匹马狂奔起来,在空气中都响起了“轰隆隆”的轰鸣声,如同雷鸣一般,仿佛大地都在跟着颤动起来。 李月辰突然看到视野之中出现了许多小黑点,下一刻,“咻咻”的破风之声开始在耳边接连不断的响起。 “笃笃笃……” 耿云强等人高举的盾牌之上突然扎上了还在微微抖动的箭矢,箭头入木三分,有些甚至几乎要将盾牌穿透! 身后时不时响起一声惨叫,随后便是重物掉落在地的闷响声。 与此同时,对面的一些奴隶也突然倒下,后面的重甲兵的盾牌也出现了大量己方射过去的箭矢。 一百米的距离几乎转瞬即逝,双方如同对冲的两股水流瞬间交汇在了一起! 第二百零七章 敌阵之中(上) 对面的奴隶面对着几千匹高头大马的冲击,有勇气发动攻击的终究是少数,大量奴隶哭喊着四散溃逃。 然而在这溃逃的同时,也对己方骑兵的冲锋形成了阻力,瞬间就有好几人的马匹被绊倒。 李月辰在相对中间的位置,奴隶往两侧溃逃,倒是让她冲锋的过程畅通无阻。 然而还未冲到对方重甲兵面前,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持长鞭的人,正式负责混在奴隶队伍里面驱赶他们的人。 看到李月辰的一瞬间,这人眼中闪闪发亮,或许已经将她当成了攫取军功的敲门砖。 手中旳长鞭一甩,便直接向她抽了过来。 李月辰不闪不避,右手微微一抬,戟头上的刀刃便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胸口,在马匹强大的冲击力下,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阻力! 然而因为戟头两侧的外刃卡在了对方胸口上,所以刀刃并没有将其彻底穿透。 那人挥出的鞭子压根还没有打过来,便被这一戟刺入胸口,他原本直立的身体瞬间倒下的同时已经如同一根犁一样的飞速向后移动。 后背因与地面摩擦瞬间变得血肉模糊起来,直到这时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推着他继续往前冲的李月辰,似乎对此时的状况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李月辰并没有去看他,只是用手中的方天画戟推着这人继续往前冲。 身边的耿云强等人也都拿着横刀或者马槊砍翻了不少想要趁机攻击的奴隶,跟着李月辰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向前方猛冲。 被李月辰用方天画戟推着的这人一路上绊倒了不少奴隶,本身早已没有任何动作。 背后的血迹也早已流干,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不规则红色印记。 然而越靠近前方的重步兵方阵,面前的奴隶则越发的杂乱,其中不少都因为来不及躲避而被马匹撞上。 撞击的闷响和骨头断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同时,马匹的速度也不可避免的逐渐慢了下来。 李月辰右手拖着方天画戟往上抬,那挂在戟刀上因为与地面摩擦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尸体直接被甩了起来。 “不想死的便给本宫让开!”李月辰大吼一句,随后右手一挥,直接将那尸体远远的甩了出去。 别说那些奴隶,就算是经过训练的吐蕃士兵看到这一幕都感觉有些震撼。 毕竟是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一百多斤的重物就这么被远远甩出去,需要的力量可想而知。 这一幕让不少本来抱着攫取军功想法的奴隶纷纷向两侧避让,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听懂李月辰喊得那句话,但语气之中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李月辰的面前瞬间便畅通无阻,于是她加速猛冲,直奔对面已经剩下不到五十米的步兵方阵。 对面似乎早就做好了应对冲击的准备,一面面等人高的盾牌互相并排着抵住,瞬间形成了一堵面对着李月辰的墙壁。 因为这些盾牌并不是完整的四方形,靠上方的地方都流出了一些缝隙。 一根根长矛从这些缝隙之中伸出来,如同大型拒马一般矗立在原地。 “殿下,该减速了!”身边的耿云强大声提醒着。 其实都不用他提醒,胯下的战马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减速了。 马毕竟也是生物,看到那明晃晃的枪头也是会害怕的,生物的本能已经让它自己开始减速了。 但如果真要停下来,那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优势。 骑兵在重步兵面前一旦没了速度,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唯一还能占据主动的就是如果打不过可以随时跑。 仔细看了看对面的盾墙,又看了看那些伸出来的长矛,李月辰觉得应该可以试试,并没有理会耿云强的劝告,径直继续冲了过去。 她有自信的原因很简单,那些长矛只有头是金属的,而后面是木杆。 自己这方天画戟是纯金属的,本身就有很大的自重不说,刃口也都经过了军器监工匠的精心打磨,锋利程度一点都不差。 看到李月辰不听劝告继续往前冲,耿云强等人无奈,只能继续跟上,防止她一个人冲过去之后被包围起来。 经过长期训练的马接到命令之后,条件反射会压过本能,再次提起速度冲了过去。 距离只剩下了最后二十米,双方基本已经是近在咫尺。 李月辰抓着方天画戟的最尾端,在双方即将碰到一起的瞬间,抬手猛地一挥。 “呼——” 一阵极为明显的破风之声响彻在空气之中,漆黑的方天画戟在李月辰头顶的空气之中划出了一个倾斜的黑色圆圈。 “蹭”的一声,圆圈从盾墙的前方闪烁了一下,面前几根长矛的枪头便直接掉落下来。 看到长矛被削掉,面前的几个吐蕃士兵下意识的一惊,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月辰已经来到了面前。 藤条编织而成的大盾在战马的强大冲击力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样,接触的一瞬间就被撞了个稀碎,瞬间解体。 随着几声闷响,最前面的几名吐蕃士兵直接被撞的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的同时还又带倒了好多人。 被高速狂奔的战马撞出去的那几个人倒在地上之后便开始浑身抽搐,咳嗽的同时大口大口的吐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敌人防线已经被撕开,李月辰直接从这缺口之中冲了进去。 后面的吐蕃士兵反应不慢,马上调转手中的长矛向她刺了过来。 李月辰右手猛地一抖,方天画戟便好似活物一般,直接将两杆刺过来的长矛打开,随后下意识的再度一挥手,两颗头颅已经离开了身体。 这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动作,甚至她本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的李月辰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因为已经有更多的吐蕃士兵开始准备向她攻击。 敌阵被撕开的一瞬间,李月辰已经第一个冲了进来,后面的耿云强等人也快速跟着往里冲。 但是敌军并未因此惊慌失措,反而开始收拢防线,截断了后续想要冲进来的部队的同时,也将李月辰等一百多人彻底包围了起来。 …… 城墙上,福来和刘仁轨各自拿着一个望远镜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福来忍不住有些担心,福来忍不住有些担心:“刘公……是不是该叫侧翼攻击配合殿下了?” 然而刘仁轨却没什么动作,望远镜下面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公公放心,此等情况,反而更适合殿下发挥。” 听到他的话,福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奉劝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 毕竟这是战场,刘仁轨才是老大,他说什么就必须听什么。 反正作为殿下的师父,他心中应该是有数的。 …… 撕开防线之后,本来李月辰想着是可以直接将敌阵冲散的,反而对方士兵实在太多了。 哪怕左右两边以及后面都有护卫而不必担心,可仅仅是眼前的敌人也密密麻麻的有不少。 刚刚解决了两个人之后,又有几根长矛向她刺了过来。 李月辰抬起左手,用手臂架开其中一支,矛头与手臂上的铁甲碰撞的一瞬间,火星四溅。 同时右手轻轻往前一送,戟刀已经轻松的扎透了旁边另一個人的胸口。 身边的耿云强等护卫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她没什么问题,便开始专心消灭眼前的敌人。 李月辰将沾血的方天画戟抽回,顺势拍在左边的敌人头上,对方应声而倒。 虽然成功解决了眼前的敌人,但左右看看旁边包围过来的敌军,战马的速度依然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月辰才发现,自己已经跟一百多护卫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之后,后面的队伍没有跟进来,被切断了。 李月辰挥舞着一丈长的方天画戟连续斩了几个,敌军知道她不好对付,并没有继续随便的进攻,而是举着盾牌一点点包围过来。 如果说成功被对方用大盾挤住的话,到时候可就只能等死了! “殿下小心,不可被对方挤住!”耿云强大声提醒道。 “知道!”李月辰回答一声,随后抬手将方天画戟向对面的一个吐蕃士兵扎了过去。 对方那藤条编织而成的大盾在她的兵器面前显得有些脆弱,基本没有感觉到多少阻力就被扎穿了。 李月辰轻轻一摆手,戟杆左右摇晃的同时,那盾牌已经彻底散开。 随后再往前一推,戟刀便直接刺进了对方的脖子,“嘎巴”一声脆响,脊椎被直接切断。 然而还未来得及收回,又有好几根长矛刺了过来。 “殿下小心!”旁边的耿云强大喝一声,想要帮忙,却被他面前的敌人给缠住了。 李月辰下意识的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两腿前腿离开了地面。 趁着这个间隙收回了方天画戟,李月辰正准备再度攻击,却只听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竟然有不稳的迹象。 低头一看,两根长矛已经刺进了战马的胸口之中,顿时血流如注,红色的鲜血如同爆裂之后的水管一般,泼洒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战马已经开始向另一边倒下。 李月辰反应很快,猛地一推马鞍,身体已经和战马分离,在空中扑出一条弧线,落地之后就地一滚,快速起身。 “殿下!”旁边的护卫大叫一声。 “无碍!” 李月辰回应一声,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的战马。 它仍然还在呼吸,但身下的鲜血已经开始慢慢晕开,显然是活不成了。 “殿下用我的马!”身后的一名护卫大喊道。 “不必!” 李月辰回答一声,随后便继续向面前正在包围过来的吐蕃士兵冲了过去。 这些士兵们架着盾牌走过来,很显然是打算收缩他们的活动空间,所以她要尽量阻止。 对面的士兵看李月辰跑过来,知道她伸手厉害,后面的长矛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她破坏盾牌,就趁势刺出长矛攻击。 然而李月辰似乎明白他们的想法一般,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横,一丈长的方天画戟直接抵住了六面盾牌。 李月辰低吼一声,脚下一蹬,开始往前猛地推了起来。 随后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到,李月辰竟然一个人跟六个人开始角力。 并且这六个人都推不动她,反而是被她推着不停的后退,逐渐扩大了她身后护卫的活动范围。 六个吐蕃士兵背后的其他士兵连忙过来帮忙,但现在李月辰冲势已成,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拦截下来,还被李月辰推着往前移动了将近三丈的距离。 感受到对面的阻力越来越大,李月辰也不想浪费太多体力,于是停了下来。 身后的护卫得到了更多的活动空间,一时之间接连将周围的不少吐蕃士兵都砍倒在地。 看到李月辰勇猛,被她抵着的一面盾牌突然后撤,露出了后面的吐蕃士兵。 这士兵拿着一把类似长柄大刀,在盾牌撤开的一瞬间直接向她头顶劈了下来! 李月辰双手将方天画戟往上一抬,只听“当啷”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 长柄大刀砍在戟杆上,溅起了大量的火星,兵器震动的同时,让对面那士兵忍不住惨叫一声,虎口崩裂,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而李月辰则是瞬间抬腿,直接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嘎巴”一声,对方胸骨瞬间塌陷下去,在身体倒地之前,心脏已经完全停止了跳动。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吐蕃士兵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只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抽出一并弯刀打算向她砍过去。 但才刚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砍出去,李月辰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脸上,手套上凸起的铆钉如同利爪一样,直接将腮帮子都彻底撕开。 这名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李月辰看了看手中的方天画戟,并没有跟进追击。 现在战场上喊声震天,交流很困难,自己一旦不管不顾的冲进地阵,很可能被困死。 这种贴身肉搏,长兵器终究还是有着不少限制。 趁着这个机会微微后撤几步,李月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扔给身边骑在马背上的护卫。 “殿下,上马吧!”护卫提醒一声。 李月辰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大吼一声:“取本宫双锤来!” 第二百零八章 敌阵之中(下) 李月辰毕竟是个女儿身,吼声并没有男性那么有力量感,但周围的护卫时时刻刻的都在注意着她。 两米之外的一名护卫听到她的命令,将挂在马鞍上的两柄大锤拿起来:“殿下接着!” 随后极其费力的将两柄锤子一前一后的扔了过来。 李月辰抬手将锤子接住,随后转身直奔面前的吐蕃士兵而去。 来到近前,李月辰直接挥手将手中黑漆漆的锤子砸在了对方的盾牌上。 “咔嚓”一声,这盾牌就好像是纸糊的一样,在接触的一瞬间就直接被砸碎,连带着后面士兵旳胳膊都应声断裂。 这名士兵倒下的同时,旁边的士兵大惊失色,然而还没来得及调转盾牌继续防着她,已经被另一柄锤子砸在了头上! “铛”的声音,这士兵的头盔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块,双眼口鼻之中几乎是同一时刻喷出了鲜血,应声倒地。 这两人倒下,敌军包围圈再次被撕开,李月辰没有急着冲进去,而是转头继续对付周围的其他士兵。 一连串沉闷的打击声响起,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应声倒下。 李月辰一锤子一个,根本不用第二招,这等兵器,但凡招呼上,不死也要重伤。 这里的突破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甚至敌军补位的速度都根本上她捶人的速度。 一个个吐蕃士兵接连不断的倒下,李月辰挥舞着双锤的身影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主将如此神勇,连带着身后的一百来个护卫都跟着士气高涨,纷纷大吼着向敌军发起攻击。 “啊——” 一名吐蕃士兵大吼着将手中的长矛对着李月辰刺了过来,她抬起左手一挥,锤子砸在对方长矛上,直接将其砸断。 随后右手的锤子直接从对方头顶砸下。 “噗嗤”一声,头盔瞬间被砸扁,脑袋直接有一小半被砸进了胸腔之内,同时红白两色的粘稠液体向周围溅了出来。 李月辰看到自己手臂上被溅到的粘稠液体,只感觉胃里还没消化完的食物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不过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吐出来,而是继续抡着锤子挥向下一个敌人。 一名明显体格健壮的吐蕃士兵举着一柄形似关刀的武器向她冲了过来。 这家伙身高目测超过一米九,再加上手中举着的关刀,光看着就感觉极有压迫感。 “殿下小心!” 耿云强大吼一声的同时,已经骑马来到了李月辰面前想要为她抵挡一二。 “滚一边儿去!” 李月辰直接从侧面绕过了他,拎着双锤直奔对方冲了过去。 双方碰面的同时,对方已经将手中的大刀从上往下劈了下来,并且为了保证准头,这一刀是斜着劈的,攻击范围极大。 面对这种重型兵器,李月辰也不敢靠着盔甲硬抗,而是将手中锤子高高举起,抡了个半圆之后从下往上跟对方劈过来的刀刃碰撞在一起。 “铛——” 双方武器碰撞的同时发出了一阵强劲的金属嘶鸣之声,火星四溅的同时,甚至都有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接触的地方向周围散开。 周围离得比较近的一些人甚至都因为这金属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而感觉内脏在剧烈的翻涌着。 然而这么一碰,李月辰没什么反应,对面那健壮的士兵却是虎口崩裂,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武器。 不过李月辰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若是放过这家伙,定然会给自己的护卫造成诸多麻烦。 所以二话不说,再次往前跨出两步,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直奔他脑袋砸了过去。 对方大惊之色,看着黑漆漆的锤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视线之中逐渐放大,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转身就想要逃跑。 只是这人虽然身躯高大健壮,但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关于柔韧性的训练,导致在动作的灵活度方便跟李月辰比起来是远远不如的。 仅仅两步,李月辰已经追了上去,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 就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李月辰的脑袋上突然中了一箭。 这不过这一箭只是在她的头盔上留下了一个小白点,让她脑袋微微歪了一些而已。 不过也正因这样,这一锤子并没有砸在前面士兵的脑袋上,而是砸在了其肩膀上。 “嘎巴”一声,对方当即惨叫一声,随后身体不稳,扑倒在了地上。 右边肩膀被砸碎,就算活下来也废了,李月辰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转过头对付旁边的士兵。 在她的影响下,身后的护卫们士气大盛,纷纷跟在她身边在敌阵之中来回突破,扰乱对方阵型。 内部混乱,外面负责抵挡的士兵自然得不到有效的命令,敌阵开始逐渐混乱起来。 …… 城墙上,刘仁轨看到双方的步兵已经纠缠在一起,随后调转望远镜,寻找着李月辰的声音。 她还是挺好辨认的,很快就看到了她在敌阵之中挥舞着双锤不断撕裂敌军阵型的模样。 刘仁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扭过头看着福来笑道:“现在,不必为殿下担心了。” 福来不关心战场上的其他事情,只关心李月辰一個人,一直都拿着一个望远镜盯着她呢。 听到刘仁轨的话,同时点了点头:“那是,殿下神勇无敌,我等不必担心……”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那么担心的……刘仁轨内心吐槽了一句。 不过倒是也没在意,而是对旁边负责传令的亲卫摆了摆手:“传令下去,若是敌方骑兵有进攻迹象,侧翼不必汇报,随时出击,将其拦截下来!” “喏!”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 敌阵之中,李月辰超强的战斗力最终还是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吐蕃士兵不敢再主动进攻,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再对她发起攻击,而是用盾牌面对着她不断后撤。 看到这一幕的护卫们自然是士气更加高涨,纷纷大声呼喊起来。 也听不清是在喊什么,总之大概就是在想对方示威的意思。 李月辰不想继续耗着,所以决定往会打,彻底将敌阵撕开,让自己其他的护卫还有后续的步兵可以冲进来! 于是之间转身,跑到了另外一边,抡起手中的锤子在敌阵之中拼杀起来。 双方的装备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不管是藤条编织的盾牌还是实木的重型大盾,在李月辰的双锤面前全部都一视同仁,一锤子过去瞬间砸碎。 如此战力,一般人看到都应该已经吓破胆了,根本没有语气对战的勇气。 不过吐蕃是个宗教国家,这些拥有宗教信仰的士兵有很多都悍不畏死。 看到李月辰撕开了他们的防线,这些士兵也知道自己或许难逃一死,于是便彻底放弃了防御,纷大吼着向李月辰冲了过来。 “不好!人太多!保护殿下!”耿云强大吼一声,带领着其他的护卫连忙将李月辰的两侧以及身后全部都保护起来。 如此一来,李月辰不用顾忌其他地方,只负责解决面前的敌军就好了。 两柄带着金色花纹的漆黑大锤被抡的虎虎生风,面前只要是胆敢冲过来的吐蕃士兵无一都被李月辰轻松解决。 这等重兵器,说一锤一个都有些过了,因为她根本不需要用全力,只要轻轻一挥,砸中人都是必死的结局。 应该说小半锤就能解决一个,能让她真正用尽全力挥一锤的,目前还没出现。 李月辰虽然没有骑马,但在这拥挤的敌阵之中,这样的推进速度反而更快,几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推进到了敌阵之中,将耿云强等人拉开了几丈的距离。 耿云强正准备出声提醒,却突然听到了另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都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开始压在后面的骑兵开始行动了,正高速狂奔向这边冲过来。 但与此同时,已经视线在两侧准备好的士兵也在向着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高速奔跑,打算将他们拦截下来。 “殿下快上马!不一定能全部拦住的!”耿云强大声提醒的同时,也已经伸手拉过了一匹马。 他们毕竟在敌阵之中,李月辰的护卫队里面也死了不少人,散落在敌阵之中的空马少说有三十多匹。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敌军防线还没有彻底撕开,而敌方骑兵已经开始往这边冲了。 自己这边虽然已经在侧翼拦截,但毕竟大多数都是步兵,不敢保证能全部拦截下来。 万一到时候被敌方骑兵冲过来,自己这边压力会更大。 所以李月辰并没有第一时间上马,而是选择继续去撕开敌军防线,只要能让后面自己的护卫和步兵进来,才能彻底将敌军分割开。 想到这里,李月辰二话不说,继续向前面的吐蕃士兵发起了进攻。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己方骑兵开始发动,吐蕃士兵的士气恢复了一些,又有更多士兵向她攻击过来。 李月辰双锤抡出,将面前的两个吐蕃士兵放倒的同时,也分别有三把弯刀砍在了她的脑袋和后背上。 “铛铛铛”三声,李月辰的头上和后背溅起了一丝火星。 本身她穿着特制的重甲,更别说吐蕃的冶铁技术很一般,这种单手弯刀根本不可能破开她的盔甲。 李月辰回头挥出一锤,只听“噗噗噗”三声闷响,身后的三个士兵便被这一锤直接打倒在地上。 人类的骨头,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异常脆弱,几乎是只要碰到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旁边的耿云强已经看出来李月辰想要做什么了,马上阻止其他护卫跟在身后去撕开防线。 别的不说,至少要保证殿下背后不能有敌人,这样才能减轻她的压力。 …… 身后,敌方的骑兵跟侧翼的唐军步兵直接碰撞在一起,瞬间一片人仰马翻。 随后双方便开始了激烈的搏斗,杀声喊的震天响,两支队伍就像是油和水在不停的互相吞噬与交融。 虽然是被拦住了,不过仍然还是有一群骑兵从两侧绕了出来,直奔前方战场而来。 耿云强大吼一声:“拦住他们!” 身后的护卫马上调转方向,准备迎击地方的骑兵。 而另一边的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加快速度对敌方吐蕃士兵发起攻击。 对面的吐蕃士兵嘴里大喊着她听不懂的吐蕃语直奔她冲过来,李月辰回手反击。 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之中,一双原本黑漆漆的锤子都变得血迹斑斑,金色的条纹也几乎都要被掩盖起来。 战场上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腔里面,如同肾上腺素一样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只不过现在的李月辰根本没空想太多,只想着赶紧将防线打开。 她华丽的盔甲在人群之中不断的突破,很快已经跟后面的护卫是步兵们肉眼能互相看见了。 阻拦在面前的吐蕃士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减少,他们有些人选择攻击其他人,而也有一些悍不畏死的继续向李月辰冲过来。 后面敌方的骑兵已经跟负责保护的护卫撞击在一起,开始缠斗起来。 耿云强催促道:“殿下,上马吧,来不及了!” 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低喝一声:“坚持住!” 随后便更加快速的清理起面前的吐蕃士兵,被隔在另外一边的护卫和士兵们看到公主的身影在吐蕃士兵之中来回冲杀,周围的敌军一个个倒下,瞬间气势高涨起来。 “杀!杀!!杀!!!” 护卫和士兵们一起大吼着向吐蕃士兵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跟李月辰形成合围之势,敌军压力剧增。 终于,在李月辰一锤子抡倒一个吐蕃士兵之后,敌阵被彻底撕开,大量的己方士兵冲了进来。 后面进来的护卫也连忙将李月辰包围在中间,防止她突然受到袭击。 这个时候敌方的骑兵也差不多快要到眼前了,耿云强再次提醒:“殿下上马吧。” 李月辰点点头,翻身爬上了旁边的马背:“体力如何?可还能继续坚持?” “我等倒是无碍,关键是殿下,方才消耗了太多体力,还能打吗?”耿云强有些担心的问道。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敌军,李月辰面具下的声音有些低沉:“本宫若是愿意,能打上一整天!” 说着,便再次拿起了双锤:“随我继续冲锋!” 身边的护卫们看到刚才殿下的英勇,此时心中早已充满了敬佩,齐齐答应一声:“喏!” 第二百零九章 士气 强者在哪里都会受到尊敬的,在外面如此,军队里面更是如此。 如果说平时这帮人对她的尊敬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的话,那么现在则是因为她刚刚的表现。 这位公主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让不管是身后的这些护卫还是那些第一次见到的她的步兵,都从内心被她折服。 耿云强等经常陪她训练的人对这个结果同样感到惊讶。 虽然公主的战斗力他们一直都很清楚,但通过刚刚的表现也能看得出来,平日里跟他们训练旳时候,公主的留了手的。 此事的李月辰身上漆黑的铠甲已经变得血迹斑斑,甚至有一些已经投过铠甲的缝隙渗进了衣服里面。 不过李月辰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举起双锤大喊道:“随我继续冲锋!” 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打马快速冲了出去。 耿云强等人随后跟上,为她守住两侧和后方。 本来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远,再加上马匹的冲刺,双方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就碰到了一起。 对面的骑兵手持长矛向她刺过来,李月辰侧身躲开,同时跟对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手里的锤子已经挥了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在马匹强大冲力的作用下,这人被一锤抡在胸口上,随后竟然直接飞了起来。 飞到半空中的同时嘴里已经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身体在空中旋转两圈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后面的敌人看到李月辰如此勇猛,或许是因为心中恐惧导致了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长矛还未来得及刺过来就已经被李月辰提前出手一锤敲在脑袋上。 李月辰没空去在意敌人的结果,继续向前冲击。 而周围的敌人则是有身侧的耿云强等人负责解决,保证侧面没有人能来到她的面前。 不过现在李月辰在乎的不是那个,那张狰狞的恶鬼面具之下,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正在来回寻找着敌方的先锋官或者是其他主将。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先将敌方的领导者干掉,无人指挥的情况下,敌方阵营自然就会乱起来。 按理说这个年代的先锋官之类的角色都是穿的很显眼的,可是李月辰仔细搜寻之下却没有发现。 “可有看到敌方先锋官?”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未曾看到!”耿云强回答道,“或许是已经死了?” 李月辰摇了摇头,现在敌军仍然很有秩序,那就说明多半是有人指挥的。 正想着要不要去寻找一下,却忽然听到后方城墙上的鼓声节奏产生了变化。 耿云强微微扭头仔细听了一下:“殿下,此命令乃是让我等将其彻底冲散!” 李月辰点点头,看来师父是打算将这些人全部吃掉了。 虽然说很想去找找对方的先锋官,不过现在既然是军人,那就必须听从命令! 周围敌我双方的士兵已经开始结成了不同的阵型混战在一起,同时败势已经出现。 吐蕃也属于游牧民族,骑兵的战斗力很高,但在步战方面,整体却不如唐军。 现在敌方骑兵的速度已经被拦截了下来,对方如果想要重新掌握主动权,就必须先行离开,让骑兵重新有足够的距离来提升速度进行冲击才行。, 实际上对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大量的骑兵已经开始集结起来准备再次进攻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将手中的双锤递给身边的护卫,从另一名护卫手里接过了方天画戟:“将其冲散,围而击之!” “喏!”周围护卫齐齐答应一声。 随后便跟着李月辰打马狂奔,向着敌军的骑兵猛然冲击过去。 身后的士兵们看到公主身先士卒往前冲,也都跟着齐齐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对方冲在最前面的人看打扮与普通士兵无异,在跟李月辰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将手中长矛向她胸口刺了过来。 李月辰直接抬手用裹着铁甲的小臂将其架开,随后猛地一挥手。 只听“呼——”的破风之声响起,手中的方天画戟从下面挥了出去。 方天画戟强大的自重和速度直接将对方胯下战马的马腿瞬间砍断。 随着战马痛苦的嘶鸣之声,庞大的身体在半空中已经无法维持平衡,轰然倒下,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烟尘。 那马背上的人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下一刻,就被呼啸而过的马匹踩成了肉泥。 随后双方的骑兵正式交汇在一起,敌方士兵根本无法承受李月辰强大的力量。 再加上马匹往前冲的惯性,手中的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至少都有两三个敌方士兵被打落下马。 敌军也知道她不好对付,于是大多数的士兵都直奔她而来。 不过现在的李月辰也已经完全适应了下来,就像师父说的,上战场之前她根本对自己多厉害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但是现在她有了,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李月辰挥舞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周身一丈之内根本没有人能进的来。 在她战斗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就有箭矢射在她身上,不过全部都被厚重的盔甲弹飞,有些或许能在她身上擦出一丝火星,不过大部分都仅仅是留下一个小白点而已。 身旁的耿云强等护卫替她防守住两侧的敌人,让她可以专心发挥对付眼前。 突然,胯下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随后便下意识的高高站起。 李月辰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胯下战马的眼睛已经被射入了一支箭矢。 从外露的箭尾来看,这一支箭恐怕已经被射入了脑袋里面。 对面的士兵一看她的马被射中,纷纷再次向她攻击过来。 若是她因此而摔落马下,这些人只要冲过去都能让马蹄将她踩死! 然而李月辰反应很快,在战马立起来的一瞬间将手中的方天画戟调转过来,尖锐的戟刀直接插入了地面。 随后抬腿在马背上一蹬,身体已经腾空而起,抓着一丈长的方天画戟如同撑杆跳一样的飞跃到了半空中。 黑红相间的身影伴随着华丽的动作在空中转向,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之后,稳稳落在一名敌方骑兵的马背上。 李月辰左手抓住起后脖领子往起一提,那士兵直接腾空而起,竟然是被她给直接扔了出去。 那人被扔在半空中挣扎着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落在地上,被数不清的马匹一阵踩踏。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周围人纷纷睁大了眼睛,附近的不少吐蕃士兵纷纷吞了一口唾沫。 这么一个战力超强的人出现在这里,让他们心中的恐惧开始逐渐放大。 而耿云强这些自己人却是纷纷大吼一声,士气更加高涨。 李月辰调转马头继续向前冲锋,一边消灭着一路上看到的吐蕃士兵,一边寻找着对方的领导者。 身后的护卫和士兵则是顺着她打开的通道一路向前,将对方的阵型完全切割开来。 李月辰手中的方天画戟不停的挥舞,将一路上抵挡在面前的吐蕃士兵纷纷斩落马下。 …… 城墙上的刘仁轨一直都再用望远镜观察着局势,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一战胜负已分了,虽然说原本他也不觉的难打,但是有了李月辰这么一个异类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对双方的士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况且她的加入也让战场战斗所消耗的速度快了很多,接下来差不多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 旁边的福来更是一脸兴奋,甚至都快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他一边用望远镜看着战场上大放异彩的李月辰,一边喃喃自语着:“殿下神勇!此事定要汇报给圣人……” 李月辰从小就是他负责照顾的,现在看到她这么厉害,简直比刘仁轨这个当师父的还要更加开心。 …… 战场之上依旧杀声震天响,李月辰抬手在眼前挡下了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箭矢,挥手将面前的士兵捅了個对穿,甩到了马下。 就在这个时候,却无意间发现对面吐蕃士兵的进攻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但比起刚才,却是毫无章法,好像只是单纯的在拼命一般。 一部分士兵选择四散逃跑,还有一部分则是呆立原地,有些茫然的看着此时的局势,好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微微一愣,扭过头问道:“为何出现在等情况?难道敌将已死?” “有可能。”耿云强回答道,“殿下,不论如何,此时正是将其彻底歼灭的时机啊!” 李月辰撇了撇嘴,这么多人,就算站在原地不动让你带着一百人去砍,没有一个时辰也砍不完。 “全部包围起来!去找个会吐蕃语的,告诉他们,卸甲弃械,投降不杀!”李月辰下达了命令。 正好出来的时候邙山那边说最近钢铁产量不够了,到时候把这些俘虏全部抓回去挖矿。 虽然以前军训的时候也听教官讲过,优待俘虏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不过现在这个时代,不砍了他们已经等于优待了! 让他们去996的挖矿就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 耿云强等人经过今日一战对她的命令已经没有任何质疑了,马上答应一声,随即派人去办。 接下来,李月辰身后的骑兵分出了几个人,带着后面的一部分士兵行动起来。 一些人骑马用吐蕃语大喊着让他们弃甲投降,而李月辰则是继续带着人对那些仍然发动攻击的士兵做最后的清理。 李月辰骑马穿插在吐蕃军已经溃不成军的阵型之中,有遇到不放下武器投降的便直接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挥过去。 不一会儿,便跟同样作为先锋官的契苾明碰面了:“见过殿下。” 李月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正准备继续追击,却被契苾明拦了下来。 “殿下,如今敌军彻底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了,还是歇歇,也给手下兄弟留一些争军功的机会。”契苾明小声提醒道。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没有继续往前冲,而是左右问道:“敌将何在?” 既然地方军队已经彻底溃败,那么负责指挥这支部队的领导者应该是死了或者被抓了。 听着她面具下低沉的声音,耿云强左右看了看,突然指着她的身后:“殿下快看!” 李月辰拉动缰绳,调转方向扭头看去,却见视线里面有一队骑兵正在打马狂奔。 人数估摸着约有几百人,而其中最中间一人居然穿着仿唐军的明光甲,在旁边那些吐蕃骑兵的衬托下非常显眼。 “跑了?”旁边的契苾明突然一脸阴沉的扭过头问旁边的副手,“尔等都是吃干饭的?” “这……属下已经派人尽快包围过去了,但……”手下人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 此时这群人已经跑到了一百多米之外,李月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扔给护卫,摘下右手的手套,将手腕上挂着的玉韘套在了大拇指上。 旁边负责帮忙拿弓的护卫看到她的动作,连忙在她伸手过来的时候将那黑漆漆的机械复合弓递在她手中。 她这把弓耿云强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旁边的契苾明以及刚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王孝杰和黑齿常之等人都一脸懵逼。 主要是在他们看来这弓的造型实在太过奇特,并且还有十支箭居然是直接卡在弓体上的,再加上那长长的配重杆以及两侧的偏心轮……都让他们产生了不明觉厉的感觉。 李月辰拿下一支箭缓缓拉开弓弦,对着一百多米之外那显眼的人影大概瞄准了一下。 由于目标身后还有人在挡着,只漏出不大一点地方,所以瞄准的比较费力。 其他人也都静静的看着,似乎也好奇这把弓是怎么用的。 大概瞄准了三五个呼吸,李月辰放开弓弦,“咻”的一声,箭矢激射而出。 可就在这时,那指挥官身后却又多了一个人。 这一箭先是射穿了一人,随后又刺进了第二人的背后,两人相继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一箭射中两人,但却没有命中那指挥官! 旁边的耿云强咬着牙猛地一甩手,似乎有些不甘心:“殿下,要追吗?” 李月辰回头看了看城墙的方向:“没有命令便不追。” “可殿下,若是能将其抓回,便是……” “我现在不是公主,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李月辰的声音在面具下显得低沉,但却极其坚定。 第二百一十章 论钦陵的想法 听到李月辰的这句话,旁边的契苾明等人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他们似乎很难相信,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公主天生神力上战场很容易,因为这毕竟也算是个能发挥自己专长的地方。 但是作为皇室公主,平时都是给别人下达命令的。而来了战场之后能有这种服从命令的觉悟,却是他们之间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 耿云强更是非常恭敬的低头行礼:“是,属下知错!” 李月辰没有继续说什么,点点头之后看向周围其他地方。 在懂得吐蕃语的士兵的大声呼喊之下,被包围起来的吐蕃士兵已经纷纷开始丢下武器,卸甲表示投降。 李月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暗道再等等,等吐蕃何时纳入大唐领土之后,这些人就是同胞了,双方就不必再次发生战争了。 其他人都对俘虏没什么兴趣,反而是都一个个的盯着李月辰手里那把弓看着。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们那炽热旳眼神,李月辰抬手将自己的面具推了起来,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弓有一百九十六斤,若觉得自己拉得开,可以试试!”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大弓往前面递出了一点。 其他将领们本来确实抱着试试的心思的,但一听有近两百斤,于是都纷纷愣在原地。 互相之间对视一眼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去接。 对于这帮武将来说,见到厉害的武器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一般。 可问题是,李月辰手里那个美女,他们降不住啊! 看看那黑漆漆的弓身,以及棱角分明的线条,每个人都恨不得能伸手上去摸两下。 可问题是都没那个实力,他们都不是力量型的武将,这种弓铁定是拉不开的。 看到没人接,李月辰倒是也没有嘲讽他们,只是将手中的弓扔给了身后的护卫,随后一行人便回到了城中。 这边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去处理。 …… 这一场战斗打赢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到了城内,李月辰等人还未进入城中的时候,周围有很多自发的跑出来祝贺的百姓们夹道欢迎。 毕竟打赢了,就代表他们安全了,因此纷纷出来分列在道路两边欢呼起来。 其实人群之中往往有个特点,只要是没有刻意保密的消息,基本上总是传的很快。 这一点,在越小的地方体现的就越发明显。 公主过来的消息并没有可以保密,所以现在城中的百姓也都知道如今大唐公主就在此处。 现在看到回来的队伍最前方那些从盔甲就能看出来不一般的将领里面,有一個身穿黑色铠甲的小姑娘,自然也能猜得出她就是公主了。 李月辰并没有拉下面具,而是露出自己的脸看着这些传呼的淳朴老百姓。 她身上那件只有左边袖子的大红色袍子已经破烂不堪了,只剩下了漆黑的铠甲。 而甲片上还有不少箭矢射过的白点和刀剑砍过的痕迹,本来崭新的铠甲变成这副样子,却显得好像更加完整了。 仿佛这才是铠甲真正应该拥有的样子一般。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突然举起双臂大喊一声:“公主殿下威武!神勇无敌!” 李月辰扭过头看去,却见那小男孩儿的母亲赶紧抓着他往后退,好像生怕冲撞了公主。 不过那小男孩儿很显然不以为意,还要继续喊。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对着那小男孩儿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后便继续往里面走。 旁边的王孝杰突然笑道:“以往军中传言公主神勇,我还有些不信,不过今日一见……实在惭愧。” “不过是力气大了些而已。”李月辰笑着自谦了一句。 但实际上,此时此刻内心之中是有些飘飘然的。知道了自己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强大的力量,总是会有忍不住的有一些得意。 旁边的其他武将也都纷纷跟着夸赞起来,一个个都表示公主神功盖世云云…… 今天李月辰的表现是在太过亮眼了,他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尤其是到了后面军队都混杂在一起之后,李月辰那边的方向时不时就会有吐蕃士兵飞到半空中再落下。 以往打仗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一只手就能把人扔飞出去的力气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王孝杰更是表示如今公主的威名肯定已经传到了吐蕃军中,接下来他们肯定看到公主就会害怕。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进入了城中,刚刚进入城门,福来已经兴冲冲的从旁边楼梯上下来了。 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一路小跑到了李月辰面前:“殿下当真神勇,实乃战神之姿啊!” “行了行了,”李月辰听他们越夸越离谱了。 刚刚神功盖世也就算了,现在连战神之姿都出来了,自己距离神仙那个级别还远呢。 李月辰跟其他将领们一起翻身下马,走上了城墙,去见主帅刘仁轨。 城墙上,刘仁轨下达命令让他们做好清理工作,同时又下令晚上给将士们加餐好好犒劳一下。 看到众人上来,刘仁轨一脸笑容的迎了过去:“今日一战打得好,当真是打出了我唐军的威风!哈哈哈……” “全靠殿下撕开了敌军防线,我等才能快速突破啊!”旁边的契苾明行礼道。 李月辰摆了摆手:“不必将功劳都推给本宫,将士们该有的功劳不能让本宫都抢了。” “殿下放心!”刘仁轨笑着点了点头,“军中绝对赏罚分明!” 听到师父的保证,李月辰点了点头。 随后刘仁轨继续道:“今日这一站不错,晚上本帅为各位开庆功宴!” 这事情倒是无可厚非,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现在想要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告别了师父之后,便回到了驿馆之中。 …… 驿馆空旷的园子里面,福来和几个护卫帮助李月辰脱下了沉重的盔甲,护卫连忙拿去清洗。 而盔甲下面的衣服此时也基本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被压在盔甲下面的头发都已经被浸透的血液给凝结到了一起,成了一缕一缕的。 李月辰脱下上衣,发现身体上都已经沾染了大量的血污,胸口裹着的纱布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让福来那水桶盛水浇在她身上,冲去满身的血迹。 看着她身上的血污,福来也感觉到了一丝心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她的命令端起水桶浇去她身上的血污。 被染成红色的水花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形成数条水流往低洼出滑落。 李月辰任由温热的水流浇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的坐在石头上,心里却在思考着,今天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十几个还是几十个?或者……一百多个? 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并不是单纯的恶心或者恐惧之类的,而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 浇了两桶水之后,福来提醒道:“殿下,进屋洗个澡吧,有些是冲不下去的。” “嗯。”李月辰点点头。随后便起身独自进入屋内洗澡。 福来刚才已经在浴桶里面准备好水了,现在温度差不多正好。 躺在浴桶里面,李月辰一边为自己清洗身体,一边感觉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今天上了一次战场,不管原因和过程如何,终究是让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杀手。 亲手杀了数不清的人,李月辰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是多出了一些东西,但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什么。 …… 晚上的庆功宴在军营里面举行,将领们纷纷交杯换盏的聊着今天的战绩。 士兵们则是分成两波,一波今晚先大吃大喝,另一波明天晚上再享受。 营帐之内,李月辰如同往常一样,穿着大红色的圆领袍,盘腿坐在低矮的桌案后面跟将领们一同吃吃喝喝,看着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过刘仁轨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这个徒弟,今天居然只吃了四个胡饼小半斤羊肉,反而是酒喝了不少,肯定有问题! 李月辰的饭量他是清楚的,绝对不可能只吃这么点。更别说她平时甚少喝酒,今天确已经喝了十几碗了。 子时,宴会散场之后,师徒俩单独留下。 “殿下为何如此模样?”刘仁轨问道。 其实他确实很难对李月辰感同身受,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受到的教育是不同的。 在他们看来,杀个把人根本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受到的教育不同,并没有“敬畏生命”的概念,自然也就不会有杀人之后的不适感。 对他们来说,杀个人跟杀头猪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刑场上很多小孩子去看杀头都不会觉得害怕,完全就是当热闹看的。 所以他知道今天李月辰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她因为什么不对劲。 李月辰也没有明说,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反而说不定会被认为是矫情的表情。 于是摇了摇头:“无碍,只是有些累了。师父接下来有何打算?” “论钦陵的目的还未达成,他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大动作。”刘仁轨分析道,“这场仗,还没打完。” “师父觉得他后续会有何动作?” 刘仁轨抚摸着胡子想了想:“想来应该还会好好制定计策吧。短期内应该不会轻易出战了,但如果是我,收到今日消息之后,应该会想办法过来多收集些情报……” “不可能光明正大来吧?”李月辰问道。 “如果不想引发多余的事情,必然要光明正大!”刘仁轨摇摇头否定道,“如此一来,我等也不好轻易发难。” 听着师父的分析,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是大唐军队里面的一员了,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的! 不如说,从亲手杀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放弃了。 …… 另外一边,吐蕃大军营帐之内,有吐蕃军神之称的论钦陵正穿着一身威武的明光甲盘腿坐在垫子上。 身边有不少吐蕃将领坐在周围,他面无表情的抚摸着胡须。 脸上两坨高原红让这个中年男人本来威武的气势变得有些和蔼,就如同邻家大叔一般。 只不过此时跪在面前的下属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营帐里的烛光有些昏暗,论钦陵沉默了几秒,随后问道:“骑兵战一直都是我吐蕃强项……今日为何会输?”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有些平淡,但身上那股气质却让这问话显得极具威严。 跪在面前的下属声音有些颤抖:“是……今日唐军之中出现了一红袍黑甲的将领,不知是何人。此人勇武且力大无穷,轻易便撕开了我军防线……我军中勇士,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啊!” 听着属下的解释,论钦陵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回答。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论明察!”面前之人回答道,“而且……” 论钦陵挑起眉毛,有些疑问他接下来的话。 “而且此人……观其身形,似乎是一女子……”或许是因为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到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或许是因为这番话如果是编出来的借口未免太过扯淡,所以论钦陵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随后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军师问道:“你认为如何?” 军师想了想,回答道:“前些时日我军斥候倒是打听到,似乎唐廷的太平公主到了洮州,她是如今洮河镇守使刘仁轨的徒弟。有传言说这太平公主有徒手缚虎,倒拽九牛之力。本以为只是传言而已,不足为信。但若今日之事属实,那红袍黑甲的将领,想来便是这位太平公主了!” “若属实,那这太平公主,便是当世第一高手了!”论钦陵挑了挑眉毛,喃喃自语着,“这么一位公主,唐廷不可能允许其和亲的吧……” 本来吐蕃内部的国策想的是让唐廷知道如今吐蕃的厉害,展示一下自己的战力之后进一步提出请尚太平公主。 就算大唐皇帝不同意,迫于压力,肯定多少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只是实在没想到,这太平公主居然作为皇室嫡女,居然会是这么一位高手。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出了声:“看来,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公主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长生牌位 第二天,李月辰依旧是早早起床,原本她以为自己应该是睡不着的。毕竟上战场的前一天晚上就没有睡着。 不过出乎意料的,或许是因为昨天一天已经彻底适应下来了,所以睡得挺好的,跟平时一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练完了瑜伽,吃过早饭之后,福来带着两个护卫进来帮她穿盔甲。 毕竟已经来到了军营之内,平时还是穿着甲胄比较好,最起码跟其他人站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随后李月辰并没有去军营里面,而是上了城墙,隔空望着昨天自己战斗过的地方。 此时此刻,城外一里的地方,地面上布满了暗红的色块,如同迷彩一样不规律的铺在地面上。 地面两侧还摆放着不少尸体,大多数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模样一场凄惨。 李月辰看到之后仍然有一股不适的感觉,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减轻了很多,估计已经差不多快要适应下来了。 不少唐军战士正在打扫在战场,负责回收武器和铠甲,顺便也会搜刮一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唐军和吐蕃战士的尸体被分列两次,看样子会在后面做统一处理,还有一些民夫拿着锄头不停旳翻着地面,清理着那暗红色的血迹。 李月辰突然扭过头看着福来:“我唐军的尸体如何处理?” 福来对这个不太清楚,有些为难的扭过头去看旁边的护卫。 护卫恭敬的行礼:“回殿下,一般都是在城外就近掩埋……”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下城墙,去了城外的军营里面。 来到军营门口,外面负责执勤的士兵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这士兵的声音极其洪亮有力,中气十足,而且从表情上看,似乎隐隐能看到一股狂热的崇拜感。 李月辰点点头,对他抬了抬手示意免礼,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进入军营里面之后,同样也是这样,几乎路过的所有士兵都停了下来,对她行着注目礼。 他们的目光之中都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感,就好像宗教里面狂热的信徒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感觉有些尴尬,反倒是跟在旁边的福来一脸神气,胸口挺的老高。 其实李月辰知道是什么原因,毕竟昨天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太过亮眼,在加上一晚上军营里面人传人的发酵,出现这样的情况似乎也不稀奇。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李月辰进来的原因,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军营里面瞬间就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因为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她,所以这一刻就连李月辰走路时盔甲产生的摩擦声好像都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有些别扭。 她虽然算不上社恐患者,但也没有社牛症啊,就一普通人的水平。 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总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于是微微加快了一些脚本,直奔师父刘仁轨的营帐。 反而是身后的福来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甚至脑袋都微微抬起,感觉好像是在用下巴看着那些士兵一样。 …… 好不容易来到了刘仁轨的营帐之内,李月辰终于松了口气。 看到李月辰刚进来就叹气,刘仁轨挑了挑眉毛:“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只是被看有些不自在……” 李月辰一边回答着一边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先给师父添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哈哈哈哈……”刘仁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殿下将来肯定会习惯的。” “……”李月辰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端起茶杯吹了吹。 见她这副模样,刘仁轨也感觉这个徒弟当真是可爱的紧,不过马上就岔开了话题:“殿下觉得论钦陵接下来会如何?” “难道师父不能直接说吗?”李月辰问道。 谁知道刘仁轨却摇了摇头:“殿下日后也要自己领兵作战,这些事情必须学会自己想,为师一次两次能说,但日后殿下独自掌管一军,这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听到这番话,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将来要成为军方大佬,很多事情都要学会自己思考才行。 于是思考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兵书,仔细的思考起来。 论钦陵此人绝对也是看过不少兵书的,在作战思想上具有浓厚的孙子兵法风格。 讲究一个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虽然说第一战输了,但那是因为他的想法被师父刘仁轨给看透了,如果当时换成自己……估计此时龙支城已经沦陷了。 “我觉得他应该会吸取教训,短期内应当不会继续攻击了。”李月辰想了想,“与此同时,应当会想办法收集关于徒儿的情报……” 李月辰很清楚昨天自己在战场上的两眼表现,所以现在关于自己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论钦陵那里去了。 在这个以贴身肉搏作为主要战争手段的年代,自己这样一个顶尖高手,无异于一个超强大杀器,由不得他不重视。 刘仁轨点点头,继续引导着问道:“那殿下觉得他会如何做?” “如果是我,无外乎派间谍来打听情报,如果有可能的话,下毒暗杀也有可能。”李月辰分析道。 首先在知道了自己的战斗力之后,不太可能派人直接刺杀自己,因为那样的成功率实在太低,所以下毒之类的手段就成了首选。 李月辰自认为自己分析的不错,谁知刘仁轨却摇了摇头:“殿下这点可就说错了。” “为何?” “殿下的身份,并未刻意保密。大唐的公主,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刘仁轨说道。 李月辰沉默了两秒,随后问道:“知道我有这等战力,还想生擒我?恐怕难度更大吧?” 刘仁轨笑着摇摇头:“殿下乃是大唐公主,身份尊贵,哪怕付出几万人的代价也值得!”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这就等于在赌了,一旦失败,那位赞普不会放过他。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出此下策!” “这就要看他究竟对殿下了解多少了。”刘仁轨笑道。 …… 师徒俩在营帐里面聊了一天,在这期间,李月辰当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本身刘仁轨就在尽心培养,对她的提问几乎都是知无不言,将自己戎马一生的经验全部传授给她。 而李月辰也算比较聪明,并且有目标在,所以学的也认真。 虽然说在军营里面军训的那段时间让她明白了不少未来的军队模式,但没有枪械的情况下,将未来的那些东西完全搬来不一定有用的。 所以还是要好好学习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然后将来根据不同情况做出创新,配合上未来的火药武器,才能训练出强大的军队。 一个学的认真,另一個也教的认真,所以李月辰的学习进度还是非常快的,刘仁轨对此也非常满意。 直到吃过晚饭之后,一天的课程也差不多结束了,李月辰突然说道:“师父,我唐军那些战死的将士,难道只能埋骨于此吗?” 刘仁轨沉默了两秒,随后摇了摇头:“带不回去的,况且尸体容易腐烂……” “我是说,能否火化之后将骨灰带回去?”李月辰问道,“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军人,为大唐捐躯,至少应该落叶归根吧?” “说起来,殿下乃是道门中人,可能有所不知……”刘仁轨开始解释起来。 听完之后,李月辰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时候的火化属于佛教和周边少数民族的习俗,汉人还是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这个时期,如果说杀了人又将其火化,在民间看来就等于是“挫骨扬灰”,是有深仇大恨时才会这么干。 “原来如此……”李月辰点了点头,看来这也确实属于无奈的选择了。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冰棺,尸体无法长久保存,人家又不喜欢火化的情况下,埋骨他乡确实也是无奈的选择了。 搞清楚了这一点,李月辰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先回去了。 哪怕她是公主,也不好去挑战习俗,有些东西,只能尝试在将来一点点改变了。 …… 最近这几天,李月辰的事迹已经从军营里面流传到了外面,龙支城内的百姓基本都已经知道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李月辰对此并不知情,只是依旧每天按照自己的作息规律生活着。 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会去军营里面报个到,跟师父刘仁轨学习一些战场经验。 其他的事情用不着她来操心,不过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到处看看,最起码要对军营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有个大概的了解才行。 原本盔甲外面的那件大红色袍子已经烂掉了,不过这几天福来找了一些手艺好的女子又做了一件出来。 用他的说法,殿下的盔甲就应该随时都保持最完整的样子。 李月辰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完整?现在这盔甲上的血迹虽然已经洗去了,不过那些箭矢和刀剑留下的划痕却依然还在,已经不算完整了吧? 当然如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的话,或许就是这种不完整才是真正的“完整”。 这样的生活过久了,总是会感觉有些无聊,都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刘仁轨也没有什么新的命令。 感觉有些无聊的李月辰打算出去转转,看看龙支城里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于是马上吩咐福来找来了便服,打扮成了一副民间商人家的女子模样,头上戴了个帷幔便打算出行。 耿云强与其他几个护卫也都是一副部曲家丁的打扮,准备跟着李月辰去微服私访一下。 即将出门的时候,福来一脸委屈:“殿下,奴婢真的不能跟去吗?” “你就乖乖待着吧。”李月辰无奈的一笑,“你跟着我容易被认出来。” 没办法,还是那句话,现在这个时代,成年男人都是有胡子的。而不留胡子的只有两种,太监和青楼里的龟公小厮。 福来若是年纪不大也就算了,外人一般也看不出来。 声音也不是问题,太监只有高声喊的时候声音才会很尖锐,平时几乎是听不出来的。 但问题他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还顶着一张没有胡须的脸出去,太违和了。 在李月辰的命令下,福来也只能一脸委屈的站在门口目送她带着几个护卫离开。 走在大街上,李月辰虽然头上带着帷幔,但这其实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玩意儿。 真的就跟电视剧里面那种面纱感觉差不多,她能看到别人长什么样,别人也能看到她,一点都不影响。 这玩意儿的透光率实在太高了,连丝袜都不如,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离远点的话,确实能起到一些遮蔽视线的效果。 可一旦走进一丈以内,基本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一行人来到一家酒肆之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随便点了些东西,打算坐会儿。 然而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人文风景呢,身后的耿云强却低声提醒道:“殿……小姐,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李月辰猛地睁大了眼睛,刚刚喝进嘴里的酸奶差点吐出来。 这酒肆的柜台旁边,居然摆放着一个长生牌位。 这种牌位是给活人立的,所以用的并非黑色而是大红色。 牌位前的炉子里还有三根没有烧完的香,正缓缓飘着青烟。 而那牌位上,赫然写着:太平公主长生之牌位! 卧槽…… 看到这牌位的李月辰差点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真是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能亲眼看到自己被人立着牌位上香,虽然知道那是专门给活人祈福的牌位,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仍然感觉有些瘆得慌。 不过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旁边的耿云强等人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个牌位,似乎是在想着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被立长生牌位该有多好…… 轻轻叹了口气之后,李月辰也放松下来,想要让这里的老板将这牌位撤掉很容易,但这里人这么多,总不可能一家家去搜查,都让他们撤掉吧。 所以李月辰什么都没做,他们要立就立吧,自己当看不见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斗将 坐在桌案后面,李月辰小口抿着酸奶,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说现在有手机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发个朋友圈:“亲眼看到有人给自己的牌位上香是什么感觉?” 可惜这一切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李月辰摇了摇头,喝了点酸奶之后,就打算回去了。 本来还打算看看这边境城市的风土人情,但看来看去,感觉都比起长安或者东都这样的地方差远了。 虽然在她看来,就算是长安和东都也就是未来的村镇级别,但这边境城市明显更加落后。 尤其因为最近打仗,很多吐蕃人也都不敢过来做生意了,生怕被当成间谍抓走。 所以不管是街道上还是酒肆之中都没有多少人,基本都是一些老客户在这里互相聊天。 “难道就没有热闹些的地方?”李月辰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着。 耿云强跟几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想着恐怕热闹的地方只有青楼了。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敢对公主说出来的,只能是心里想想而已。 …… 待了时间不长,李月辰起身回到了驿馆之内,今天也没什么事儿,索性回屋躺在床上看书。 看了没多久,眼看快到晚上了,福来突然敲敲门走了进来:“殿下,有军情。”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也顾不上穿盔甲,一路小跑着去了军营之中。 来到刘仁轨的营帐之后,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看到公主进来,齐齐行礼。 李月辰抬抬手让他们免礼,随后来到了刘仁轨身边:“师父,敌军有动静?” “算是吧。”刘仁轨点点头,“方才斥候来报,有五万人正往龙支而来,现在六十里之外扎营。” “六十里?吐蕃嚣张无礼,末将请求出战!”王孝杰低喝一声,“只需两万人便可夜袭敌营!” “不妥!”李月辰摇了摇头,“既然敢来,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说不定就等着我们过去呢!” 她虽然来到军队时间不长,但在这个时代想要打夜袭战斗,其实难度不小的。 在她看来,战斗最好还是安排在白天,夜晚的战斗还是有着诸多限制。 而李敬玄就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剩下旳都是些年轻的将领,就算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轻易开口。 一时之间,军营里面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过刘仁轨看着地图,却突然微微一笑:“无碍,传令下去,今夜正常休息,他不会来。” 听到这句话,所有将领都纷纷抬起头,有些不可思的看着他。 这命令实在太冒险了,如果敌军夜袭,如此一来定然会选入被动之中。 “这……”王孝杰有些委婉的提醒道,“是不是太危险了?” 刘仁轨抬起头:“无碍,王将军若是不放心,晚上可以跟着巡逻。” 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带着无比的自信,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一般。 其他人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毕竟他是主帅,所以也都没有继续说什么。 待到其他将领都离开之后,李月辰才问道:“师父,为何能确定对方不会夜袭我军?” “附近都有我军斥候,既然之前未发现,那边说明他们是从更远地方而来。”刘仁轨解释道,“这等情况下,士兵疲乏,若是再夜袭我军,他们自己的损失同样很大……” 听着师父的解释,李月辰大概明白了。 夜袭本质上是为了追求低风险高回报,但如果说风险同样提高了,那就变成了赌博。 如果是别人,论钦陵说不定真敢赌,但他的对手是自己的师父刘仁轨,也是大唐有名的将领。 面对这样的对手,论钦陵应该是不敢赌的。 “所以他不仅不敢赌,反而还要提防着可能被我军夜袭,对吧?”李月辰问道。 刘仁轨很欣慰的点点头:“殿下说的不错,所以今夜好好休息便可,之后看看其动向再说。” “好,我明白了。”李月辰答应一声。 又随便聊了两句之后,便转身离开营帐,回驿馆里面去休息。 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一些营帐里面的士兵正在往地上铺干草。 营帐里面条件不好,士兵们都是直接睡在地上的,铺一层干草算是隔开地气,防止着凉。 同时也没有枕头,士兵们都是枕着胡禄来睡觉。 这东西是木质的空心结构,也能当做一个声音放大器来用,枕着这东西睡觉,如果远处有马蹄奔跑,隔着很远就能听到,算是这个时代的警报器吧。 看到公主的士兵们纷纷对她行礼,李月辰只是点点头,迈着步子离开了军营之中。 只是此时也在心里想着,将来有机会了,军制是一定要改革的。 他们都是大唐的军人,至少应该尽自己能力的为他们提供一个好一些的条件。 不奢望能跟未来一样,但至少能好一点是一点吧。 …… 回到了驿馆,李月辰回房间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忍不住想着论钦陵此举的意义。 六十里的距离哪怕是在这个时代都算不上太远的,真要打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自己跟论钦陵比起来还是差的远,目前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之后,李月辰问福来军营那边有没有事情,得到没有事情的答复之后便继续练瑜伽吃早饭。 吃过早饭慢悠悠的洗漱完毕之后,才穿好盔甲,来到了军营里面。 李月辰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盔甲,不知道是不是甲片太厚的原因,走起路来总是“当啷当啷”的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来到刘仁轨的营帐里面,正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多听一些师父的经验。 突然有个士兵跑了进来:“报!敌军开始向此地出发,预计午时抵达!” 李月辰一听,我靠,居然要真面打? 刘仁轨似乎也有点没搞明白,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再探再报!去将其他人都叫来!” “喏!” 士兵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师父,他这是何意?”李月辰问道:“就那点人,不会是打算攻城吧?” “哼,或许有他自己的用意呢?”刘仁轨冷笑一声。 不一会儿,其他将领们也都跟着过来了,听到消息之后,都互相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也都想不出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最终还是刘仁轨下了决定,先等着吧,反正对方午时就能到龙支城了,到时候后根据情况看看。 不过为了防止对方有可能直接攻城,还是下令让部队随时做好守城的准备。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眼看即将到午时了,刘仁轨带着众人上了城墙,打算看看对方准备做什么。 即将走到城墙的时候,忽然有士兵来报:“报,敌军大部分并未跨过边境,只有五百骑兵向此地而来!” “五百人?”李月辰反问一句,“这应该是准备谈判吧?” “嗯。”刘仁轨点点头,让士兵先下去,一行人继续上了城墙。 几人拿着望远镜往远处看去,已经能看到一堆小黑点出现在视线之中。 李月辰放下望远镜,叫福来去拿几个胡饼过来准备垫垫肚子。 既然对方只来了五百人,那肯定不是来打架的,谈判这种事情李月辰没经验,就打算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着师父怎么谈。 不一会儿,福来拿来了一篮子胡饼,李月辰摆摆手:“来来来,一起。”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篮子里面抓出一个胡饼扔给了最近的黑齿常之。 黑齿常之一把接住,随后连忙行礼道谢,其他将领也都纷纷过来拿了個胡饼,一边啃一边等着那五百敌军过来。 差不多一个胡饼啃完了之后,那五百人也到了城墙下。 李月辰一边啃着胡饼,一边透过墙垛中间的缝隙往下看去。 这群吐蕃士兵居然没有带弓箭,就拿着一把长矛。而最前面一人,拿着一把长柄大刀,长得也是五大三粗的。 这边刘仁轨还没说说话呢,对面那领头的突然喊起来了。 “听闻太平公主武艺高强,战力超群!吾乃吐蕃第一高手,今日特来赐教,还请太平公主不吝赐教……” 他喊的不是吐蕃语,而是大唐话,虽然口音很重,不过勉强也能听得懂。 不过听到这话李月辰缺挑起了眉毛,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将领们问道:“这是……来斗将的?” 其他将领们点点头,王孝杰开口道:“恐怕正是此意!” 其实在这个时代,阵前斗将已经很少了,当初太宗皇帝南征北战都很少有斗将的情况发生。 想不到今天吐蕃居然主动提出要斗将,李月辰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好奇。 对方喊完之后,刘仁轨并未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扭过头问道:“众将认为如何?” “斗将是假,恐怕主要目的是为了收集殿下情报吧?”王孝杰冷笑一声。 这谁都看得出来,李月辰战力超群,就算是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思,收集情报肯定是必要的。 但想不到论钦陵居然会这么直接,直接派人过来单挑,这操作真的是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 李月辰仔细看了看,城墙下喊话这人身高估计在两米以上,体重应该也不会低于两百斤。 膀大腰圆不说,手里那长柄大刀也是纯金属的,并非木杆制作。 单单从这兵器就能看得出来,这人手上功夫肯定不差,再加上这身高体重……说不定真的是吐蕃军中第一高手! 若是自己现在一箭射死他,应该能给吐蕃军中造成损失吧?李月辰胳膊搭在墙垛上,心里如此想着。 “若是师父下令,徒儿现在就一箭爆了他的头,如何?”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虽然她也是习武之人,但能群殴的情况下,谁跟他单挑?这里是军营,不是擂台! 刘仁轨笑着摇了摇头:“此为下策。” 李月辰当然知道是下策,她也就那么问一句而已,不过突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此人过来不可能是收集我的情报那么简单,应该有深层目的。” “比如?”刘仁轨扭过头问道。 “此人乃是吐蕃第一高手,若是我打不过他,此人或许能趁机将我生擒。”李月辰分析道,“若我被擒,大唐丢了脸不说,肯定也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将我赎回……” 听到这番分析,其他将领都略微有些惊讶,刘仁轨则是一脸欣慰,这个徒弟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而旁边的福来则是阴沉了脸,恨不得马上就冲下去将那人生撕活剥了。 李月辰的分析确实有道理,如果公主被擒,那这五百人就是敢死队,会全力堵住城门。 为了不伤到公主,这边也不敢用弓箭,自然只能先消灭这五百人人才能追击,但是到时候边境那边的大军就会趁势出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仁轨会下令将这五百人消灭之时,他却突然扭过头问道:“殿下可有把握?” 李月辰点点头,群殴她不敢保证,但要说单挑,谁来都不带怕的! 对方看着不过也就两百来斤,自己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这就是李月辰自信的底气! “刘公不可!”福来突然开口道,“此事关乎殿下安危,岂能……” “你闭嘴!”李月辰直接摆了摆手,“记住,我现在不是公主,是军人!” 刘仁轨笑了笑:“公公不必担心,我观此人定然不是殿下对手。” 说着,扭看着李月辰道:“那殿下便出战吧,若是能控制好局面,尽量不要将其打死。” “嗯?”李月辰不解,“师父这是何意?若是留他一命,岂不是……” 李月辰不喜欢杀人,但若是此人有可能对大唐造成危害,还是尽量让他死在这里比较好。 “此人若被殿下打死,没有任何价值。”刘仁轨解释道,“但他若是活着,吐蕃军中便会对殿下产生恐惧感,以后无论殿下出现在何处,都能给对方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听着刘仁轨说完之后,其他将领都是眼神一亮,确实是个好办法啊。 如果殿下能当中力挫吐蕃第一高手,必然会对双方士气产生巨大的影响。 李月辰点点头:“徒儿明白了,师父放心!” 说完,转身就往下面走:“牵马,取本宫双锤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下第一 护卫牵来一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李月辰翻身上马,戴上了手套。 一旁的护卫有些费力的将手中的两把锤子举起来递给李月辰,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不戴兜鍪吗?” “不必!”李月辰摇了摇头,“开城门。” 虽然说对方戴了头盔,带那五百人都没有带弓箭,不怕他们暗箭伤人的情况下,李月辰戴不戴头盔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了,师父刘仁轨让她下去装逼,那自然是怎么高调怎么来。 护卫对公主的身手很有信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后退两步:“殿下小心。” 李月辰点点头,看到城门打开,慢悠悠的骑马走了出去。 往出走的过程中,也在打量着对面那人。 这人看起来还算比较年轻,恐怕只有二十岁出头,甚至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虽然骑在马上,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身高恐怕在两米一左右,手中一杆纯金属的长柄大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另外一边,这人也在打量着她。 打了铁掌的马蹄在压实的土路上吧嗒吧嗒随着步伐打着节奏,连带着骑在马背上旳李月辰脑后那马尾辫也跟着一摇一摆的。 红袍黑甲,确实跟传闻中的一样。只不过当看到公主的脸之后,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公主居然如此年轻。 本身李月辰年龄就不大,今年也才十三岁。 更别说因为长年锻炼身体,皮肤紧致又光滑。虽然个子挺高,但从状态上来说,甚至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一些,就像一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 李月辰走出城门之后,在距离对方差不多七八米的地方停下,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现在的她刚刚进入变声期,声音听着略微有些沙哑。 “我叫次旦!” 或许是因为对方人高马大的原因,所以这声音听着有点瓮声瓮气的感觉。 “听大论说,你有倒拽九牛之力,我力气也不小,咱俩比比!”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想到了来之前大论的命令,内心却暗暗叫苦。 大论给的命令是,如果这位公主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较量的过程中直接将这位公主生擒回去。 只要他这里成功,后面那五百骑兵就会成为敢死队,用自己的身体去堵住城门。 同时边境外面的大部队收到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出兵阻挡,只要能把这位公主绑了,唐廷那边就必须答应这边的要求。 可是现在看看这位公主身上那厚重的甲胄,就知道这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更别说手里那两柄大锤,一柄估摸着少说二十五斤上下。 这个重量,大部分人都能拿得动,但要说用来当武器,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力气了。 就算是自己,用这等重量的武器,抡不了几下恐怕就要力竭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出此时拿出这种武器,到底是真的平时就这么用,还是说打算速战速决? 在他心里剧烈活动的同时,李月辰也估摸了一下眼前这家伙的战斗力。 能用这种武器,力量肯定是远超一般人的,就是不知道比起自己来如何。 …… 城墙上,刘仁轨等诸多将领还有福来都站在墙垛后面往下看去,同时不少负责巡逻城墙的士兵也都停下来观看。 这场战斗,李月辰代表的是大唐军人,如果能打赢,对于士气会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刘仁轨突然笑了笑,扭过头问道:“众将认为,这人能在殿下手中撑几招?” “此人身材高大,一看就力量不凡,要分出胜负,恐怕要十几个回合。”王孝杰分析道。 然而前天跟李月辰一起担任先锋官的契苾明却有不同意见:“末将倒是觉得,五招之内,必然能将此人打落马下!” 当时他跟李月辰一起担任先锋官,李月辰的战斗力是亲眼所见的,对她有着充足的信心。 其他将领们各自发表了意见,基本上都觉得十招之内差不多能分出胜负。 毕竟公主虽然天生神力,但对方那身材也很有压迫力。 况且既然是吐蕃第一高手,战斗力肯定也是远超常人的,接下来就看怎么打了。 只有福来不同,作为公主的贴身奴婢,对她更是有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拜。 “要咱说,殿下一锤就能将其击毙!” 虽然刚刚担忧的是他,但现在公主下去了,最有信心的同样也是他。 …… 下面的李月辰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扭了扭脖子:“好了,那便开始吧!” 次旦眉头一皱,不管怎么说,虽然没什么信心,但大论的命令还是要尽力完成才行! 想到这里,开口提醒一句:“小心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纵马狂奔而来,同时手中的长柄大刀高高举起,在空气中引发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直接向李月辰头上砍了过来。 单单是看到公主这身装备,他就丝毫不敢留手了。 两人的距离原本也不到十米,骑着马的情况下更是转瞬便到。 李月辰也纵马向他冲过去,猛地抬手一挥,手中的大锤从前向后抡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手中的锤子从下往上抡了起来,正好跟次旦砍下来的长柄大刀碰在了一起。 “铛——” 金属碰撞产生的蜂鸣声瞬间爆发,尖锐的音波甚至让后面城墙上站着的一群人都感觉一阵气血翻涌。 伴随着火花四溅的同时,次旦手中的大刀瞬间猛地向上弹起,如果不是他抓得牢,恐怕会被直接弹飞。 但就算这样,碰撞的一瞬间引发的震动也让他身体不稳的向后仰倒。 手臂上传来的震感更是让他虎口崩裂的同时,居然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彩!!!”城墙上的众位将领纷纷呼喊一句。 仅仅一招便将其打落马下,公主当真是战力无双! 城墙上观看的士兵也都纷纷大吼一声,表示助威。 …… 次旦掉落马下的一瞬间便马上站起身,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不过那震惊的眼神可毫不掩饰,他早就预料到公主力量很大,但没想到居然大到这个地步。 仔细看看,自己武器的刀刃上居然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豁口,几乎有一个大拇指甲盖那么大! 另外一边,听着城墙上士兵们的呼喊声,李月辰忍不住呲了呲牙,感受着微微有些发麻的右臂,心中也有些震惊。 说实话,这还是她这十三年来第一次遇到能接住她完整一锤的对手! 以往的对手,就算是耿云强这种级别的,最多也就能撑住她小半锤。 而眼前这家伙,居然接住了她完整的一锤! 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测试自己的机会……想到这里,李月辰直接翻身下了马。 手持双锤站在地上,显然是打算跟他在地面上试试。 次旦紧了紧自己虎口已经崩开的双手,强行站定之后,大吼一声:“再来!” 若是被一锤打败,那自己这吐蕃第一高手的名头可就彻底没了,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要输的有点尊严才行。 说着,便再度挥起大刀向李月辰冲过来。 李月辰没什么言语,同样抡起锤子也向他冲了过去。 来到面前,李月一扭腰,便将左手的锤子横着挥了出去。 听着锤子撕破空气的破风声,次旦同样挥刀硬接。 “铛——”的一声,两人中间再度爆发出一股火星,次旦身形明显震了一下,随后便“蹬蹬蹬”的连续后退。 李月辰得势不饶人,抬腿跟上几步,右手的锤子已经再度杵了过去。 次旦心中大惊,连忙反手挥刀去抵挡。 然而或许是因为刀筋不正的原因,再次接触,火花四溅的同时,前面的刀刃竟然“咔嚓”一声直接断裂! 这长柄大刀的刀刃竟然是被李月辰给硬生生砸断了!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再次齐齐大吼一声,士气空前高涨! 觉得已经差不多的李月辰猛地原地跳起,右手的锤子高高举起,对着次旦当头砸下。 次旦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长柄横在头顶来抵挡。 李月辰手中的大锤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呼啸,随后便重重的砸在了他手中的金属长柄上! 伴随着溅出的火星和响彻在空气中的锋鸣声,次旦手中的铁棒瞬间弯曲下来,几乎要磕到他的头顶。 而次旦本人更是一個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哗——”的一声,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齐齐欢呼起来,手中的长矛不停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阵整齐的节奏声。 次旦身材高大,哪怕是跪下来都不比李月辰矮,两人的视线几乎还是平齐的。 李月辰微微抬起手,城墙上大吼的士兵纷纷安静下来。 次旦后面的五百骑兵也都安安静静的不敢动,这位公主的战斗力,同样也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看着跪在面前的次旦,李月辰咧嘴一笑:“好小子!不错!普天之下,能接本宫半锤者,便已算是一流高手。你能连续接四锤,已可进天下前十之列!” 说着,她笑着将两把锤子抗在自己肩膀上,转身就走:“今日,本宫封你为天下第二高手,饶你去吧!” 这番话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太平公主四锤便力挫吐蕃第一高手,真当得起天下第一! 跪在地上的次旦看着面前转身往城门里面走的那个黑红两色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背影并不高大,脑后乌黑的马尾辫也随着走路的节奏来回轻轻摆动着。 但在他眼中看来,那背影上却好像神仙一般,有一股仿佛能遮蔽天地的气势包裹在其中。 …… 城墙上的刘仁轨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仍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感叹道:“战神之姿,真乃战神之姿啊!” 其他将领也都是一副感叹的模样,以前说公主天下第一,多少带着一些奉承之意。 但今天有了实打实的战绩摆在这里,这天下第一,当真是实至名归! 尤其是公主以女子之身拿到天下第一的名头,让心中的震感更加无以复加。 回到城中,马上已经有护卫迎了过来,李月辰将锤子递过去,随后一脸轻松的走上了城墙。 “师父,如何?”李月辰笑着问道。 刘仁轨点点头:“超出预期!就连为师都没有想到,殿下居然能赢的如此轻松!” “也不算了,对方力量不小,震的我也双臂发麻。”李月辰笑了笑。 而福来则是一脸兴奋:“殿下如此厉害,力挫敌军第一高手……这等好消息,一定要禀告圣人才行!圣人若是知道了,定然龙颜大悦……” 其他的将领们也都纷纷表示佩服,尤其是契苾明这种比较年轻的,对于强大的武力值总是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感。 刘仁轨当即表示今晚开庆功宴,发生了这种事情,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城墙下面,次旦起身之后,带着五百骑兵灰溜溜的走了。 而城墙上的士兵又是齐刷刷的用兵器敲击着地面,同时发出一阵阵大吼。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今天这一战,肯定能给吐蕃的士气造成不小的影响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在轻易进攻了。 可惜他们不进攻这边也不好主动往过打,毕竟高原反应解决不了,后面的都没戏。 晚上,刘仁轨在军营里面开了庆功宴,仍然是让士兵分成两波,今晚先让一波放开吃喝,庆祝公主大胜。 众人喝酒的过程中,刘仁轨的脸上一直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如今公主战力超群,只要在好好培养其指挥作战的能力,自己这一身本事,就算是有传人了。 衣钵有人继承,绝对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所以今天作为主帅的刘仁轨也喝了不少。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了子夜时分才算结束,李月辰回到了驿馆。 喝了十几碗这个时代的低度酒,虽然还没到醉的程度,不过一张脸蛋也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就跟漫画里的小姑娘似的。 与福来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月辰便上床睡觉了。 而福来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点上蜡烛准备开始写信将今天的事情传回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朝堂消息 李月辰身体不错,酒精耐受度也还可以,最起码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什么头晕目眩的感觉,跟平常一样。 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打着哈欠来到院子里面,却突然发现只有负责做饭的厨子和打扫卫生的奴婢在忙活,而不见福来的身影。 “嗯?”李月辰一愣,随后抓了一个旁边负责打扫卫生的奴婢,“福来呢?” “回殿下,公公好像……还未醒……”奴婢有些战战兢兢的回答。 李月辰一愣,还没醒?平时他一直都是起的比自己早的啊,难道是病了? 想到这里就打算去福来的房间看看,结果还没走过去,就看到福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出来。 看到李月辰已经在院子里了,有些着急忙慌的整理好了衣服:“奴婢该死!一下子睡过头了……” “你都能睡过头?”李月辰觉得有些好笑,“着实少见啊。” “还请殿下恕罪,昨夜奴婢想要给圣人汇报殿下战绩……”福来一副恭敬的样子回答道。 “行了行了,去洗漱吧。”李月辰摆摆手,也没有怪罪他,自顾自旳回到正厅里面去练瑜伽了。 接下来吐蕃那边应该会调整对策了,转眼之间六月份都快过完了,也不知道今年吐蕃那边还会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现在的李月辰不想别的,只想着今年能都打完这场仗然后快点回去,继续享受自己的公主生活。 倒不是说她忍受不了这种艰苦的环境,作为极限运动员,野外生存之类的项目她也接触过的。 只是皇宫里面还有自己的家人,而这边只有师父和一帮大老爷们,总感觉待久了很无聊。 …… 另外一边,吐蕃境内某处,论钦陵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面,面无表情的听着眼前士兵的汇报。 事情本身并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自己的吐蕃第一高手,居然被一锤打落马下,四锤击败,听起来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 但通过多方查证之后,论钦陵也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唐廷那位太平公主战力着实恐怖。 原本他听到那些传言也觉得太过夸大其词,但通过这件事情……只能说也没夸大多少。 听到这个消息,让他忍不住感到有些头痛。 说起来,其实吐蕃压根就没有攻打唐廷的心思,不如说,根本也就打不下来。 吐蕃总共才多少人?唐廷又是多少人?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只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吐蕃的想法就是跟唐廷一些压力,抢劫一些边境城市,让他们迫于压力能再嫁个公主过来同时能给他们很多物资和技术人员之类的支持。 本来是个挺顺利的计划,可没多想到太平公主战力如此强大,对原本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如果在唐廷身上占不到便宜的话,接下来吐蕃就很难继续保持独立了。 去求唐廷给点物资过活倒是不难,但求来的和抢来的自然是两码事儿,时间久了,恐怕吐蕃会逐渐被蚕食成唐廷领土的一部分。 论钦陵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图谋唐廷。 然而今天听到这样的消息,却让他觉得,这位太平公主,恐怕会成为自己计划之中最大的变数! 战力超群也就算了,可还是刘仁轨的徒弟,若是学到了他那一身指挥本领,与自身战力相结合,恐怕这位公主有生之年内,吐蕃是无法图谋唐廷了! 论钦陵不想成为让这位公主刷经验的怪物,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慎重了。 下次真正见面,便是决战之时了! …… 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六七月都是特别炎热的时候,尤其是在立秋之前的这段时间,真是让人热的怀疑人生。 多亏现在有了硝石制冰的法子,才能在这炎热的天气里面吃上一些酥山来解暑。 李月辰的那些护卫也能跟着占点便宜,每隔三五天也能分到一些,解解暑。 不过那些普通士兵就没这待遇了,因为这地方硝石也不多,还没办法供应这么大的军队。 给护卫无所谓,他们毕竟是公主的亲卫,待遇不一样也没人说啥。 但如果给普通士兵,那要给就必须都给,否则一没军功二没其他功劳,凭什么只分一部分人?很容易闹出事情来。 李月辰目前对这个也没办法,只能是以后想办法解决一下了。 不过那些护卫倒是很开心,这种天气能吃上冰块,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另外一边,东都,皇宫里面。 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也在吃着酥山解暑,比起李月辰那边的艰苦条件,这边的酥山就不一样了,不但淋着很多果汁,而且还有新鲜的罐头摆在上面,口味极其多变。 仁寿殿内,夫妻俩一边吃着酥山一边聊天。 因为天气炎热,李治胸前衣领敞开,几乎快要到光膀子的程度了。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穿着女儿发明的无袖马甲,让宫女在旁边轻轻扇着风。 李治摆弄着手里女儿送的折扇,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辰儿在那边是否也觉得燥热……” “陛下放心,硝石何处都有。”武则天笑了笑,“况且辰儿那性子陛下还不知道?定然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听到这评价,李治咧嘴一笑:“倒也是……” 随后放下扇子,轻轻盘起了保健球,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喃喃自语道:“说起来,自从上次回信,已经很久没消息了啊……” 武则天笑的有些无奈:“洮州又不比长安,路途遥远不说,战事又瞬息万变,陛下还是太过着急了。” “我的女儿如何能不着急……”李治撇了她一眼。 对于夫君的这副样子,武则天也懒得说什么了,只是摇了摇头,一边吃着酥山一边起身回去批阅奏折了。 …… 与此同时,安福殿里面,几个美女跟平时一样,都坐在正殿里面干着自己的事情。 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下棋,宣城公主琢磨数学题,还有备课,裴清婉则是在画画。 几人之间虽然几乎不说话,但气氛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而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李月辰离开的这半年里面,上官婉儿也比之前长大了一些,开始进入了变声期。 虽然每天都会想念她,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更加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报社那边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年仅十四岁的上官婉儿已经凸显出了强大的天赋。 不敢是在管理方面还是处理其他小事情,全部都做的特别好。 眼看马上黄昏了,光线逐渐昏暗下来,几人都收起了自己的事情,坐起来开始喝茶聊天。 宣城公主侧身躺在垫子上问道:“你们说,现在辰儿怎么样了?” “想来应该不是在战场拼杀就是在学习指挥作战吧?”义阳公主想了想,“不过战事应该不是天天打,大多数时间应该还是在学习作战。” “我有些担心……”上官婉儿突然说道。 宣城公主笑的很轻松:“不必担心,辰儿那么厉害,天生神力,无人是她对手的。”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并非担心此事,只是殿下并非嗜杀之人,上了战场,应该会难过的吧?” 这话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沉默,过了几秒钟,裴清婉突然说道:“也许吧,不过殿下总是会为了一些大事而牺牲自己的一些小事,想来应该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众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自从李月辰上战场之前去亲手杀了个犯人回来大哭,她们就知道她内心之中肯定是不愿意的。 只是作为公主,看不惯大唐遭受侵犯,所以才决定亲自去。 这件事情李治夫妻俩也是知道的,两人虽然心疼,但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发表太多看法。 因为女儿已经做好了决定,当父母的说太多,说不定会给她更多的压力。 …… 转眼间到了七月十五,又是大朝会的日子。 平时不上朝的皇帝李治也来到了朝堂,坐在龙椅上,听听半個月的工作汇报。 上官婉儿独自坐在通道里面记录着会议内容,虽然有心给李月辰送过去,但皇帝不开口,她是绝对不敢做主的,甚至都不能主动提出。 大朝会其实挺无聊的,李治也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听着,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下面的大臣们一条条的汇报着,上官婉儿删去里面的废话,将关键要点记录下来。 一转眼过去了一个时辰,工作内容也回报的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有个小太监对张成鑫打了几个手势。 张成鑫连忙转过头靠近李治身边,压低声音道:“圣人,前线军报到了。” “嗯?” 本来正神游天外的李治猛然打了个哆嗦,抽了抽鼻子:“啊,呈上来!” 张成鑫摆摆手,大殿外的小太监一路小跑进来,将几张纸递给了过来。 将手中信纸转交给李治之后,张成鑫又连忙拿出单片眼镜递过去。 戴上女儿送的眼睛,李治打开纸看了起来。 在他看消息的时候,下面的朝堂也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同时大臣们也在猜测着前线那边战事如何。 “哈哈哈哈……”看着看着,李治突然发生大笑起来,让占满了朝堂的群臣都纷纷抬起头,一脸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李治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张成鑫,霸气的一摆手:“念!” 张成鑫答应一声,用尖锐的高音念诵起来。 前面先是介绍了一番目前的局势,说明了一下战事准备之类的,随后才念到了正题。 “冲阵之时,公主殿下一马当先撕开敌军防线,于敌阵之中冲杀,令其阵型涣散,溃不成军……后吐蕃派出第一高手阵前斗将,殿下一锤将其击落于马下,四锤将其彻底击败,跪倒在地。殿下封其为天下第二高手……殿下力挫吐蕃敌军,似战神临凡……” 张成鑫念诵的声音在挑高的大殿里面引发阵阵回音,足以让朝堂里面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着这份汇报,朝堂上的不少大臣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实在有些想不同,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被描绘成战神了? 不过一些武将对这个结果倒还算淡定,公主天生神力在军中不是秘密,不过居然四招就击败了吐蕃第一高手,看起来他们以前对这位公主的能力还是低估了。 而坐在通道里面的上官婉儿则是满目光彩,手中笔走龙蛇,将听到的汇报全部都记录下来。 当张成鑫念完之后,朝堂里面“哗”的一声,瞬间如同菜市场一样炸开了。 几乎所有人大臣都跟旁边的人激烈的讨论起来,原本以为这位公主只是天生聪慧,做户部侍郎的时候算账很厉害,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再加上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奇技淫巧,还提高粮食产量之类的。 其实这次公主随军出发,很多不通兵事的大臣都以为是去研发什么新式武器的,毕竟公主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但今天汇报结果回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公主是去身先士卒亲自上去砍人的。 而且因为天生神力,武力值极高,居然都打出了战神的名号,成就了真正的天下第一! 这位公主,真的还是人吗?这绝对是神仙转世吧?而且还是忘了喝孟婆汤的那种。 此时此刻,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李贤身上。 就算公主是个女人,这一刻很多大臣都认为他这太子位有些不太稳当啊!毕竟前几年皇帝可是公然提出过想要让这个女儿当太子的。 这还是考虑到女儿身的前提下,若这位公主是个男的,那这事儿压根就没有一点悬念了! 如果这位公主是个男孩儿,那绝对是下一个太宗! 然而成为焦点的李贤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在内心之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难道自己真的不管在文在武方面都比不过这个妹妹吗? 他倒也不是嫉妒,妹妹这么厉害,他自然也是为她感觉到高兴的。 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明明自己是兄长,但却处处都不如这个妹妹,心里落差有点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各方反应 公主的事迹在朝堂上引发了巨大的讨论,况且这还是大朝会,京城的官员全部都在的场合下。 可以想象的是,今天过后,公主的这些事情肯定会在京城之中彻底流传开来。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从刚刚开始脸上的笑容就停不下来,虽没有再夸张的大笑,不过那弯弯的眼睛几乎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情绪。 对于朝臣的讨论他其实抱着无所谓旳态度,但是只要有机会能炫耀一下自己的女儿,心情自然会很好。 通道里面的上官婉儿也是一脸笑容的在纸上记录着会议内容,打算下朝之后就马上去整理,要让殿下的实际让全大唐的人都知道! 这件事情一宣布,后面的工作汇报似乎都已经便的无所谓了,李治也没有兴趣再听了。 在龙椅上坐着直到朝会结束,李治宣布下朝之后就马上回到了仁寿殿,随后哼着小曲自顾自的泡起了茶。 旁边想要过来帮忙的张成鑫都被轰到一边去了,他亲自泡上了一杯茶,躺在摇椅上,缓缓盘着手里的保健球,嘴里哼着欢快的曲子。 武则天看到他这副模样,罕见的没有说什么,同样也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在旁边批阅奏折。 做父母的,当知道孩子有出息,往往都会有一种骄傲的情绪,哪怕是皇帝皇后也不会例外。 …… 这样的事情传的特别快,几乎当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最下层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了。 在这任何八卦都能聊很久的时代,很快就在宫里的下人们之间引发了一阵巨大的讨论。 尤其是在安福殿里,每天都有不少宫女缠着小荷让她多讲一些公主平时的一些事情。 因为她是照顾公主长大的,自然对公主的了解最深。 宣城公主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是会心一笑,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们的预料。 他们对李月辰都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好像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不管是粮食产量的提高还是修路之类的事情,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得成。 只不过在这预料之中的同时,她们也感到有些心疼,毕竟战场上环境差,条件也差,李月辰在那边肯定会受苦的吧。 于是几人商量着写信去问候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给她送点东西过去,比如说罐头什么的。 第二天,宣城公主就跑到仁寿殿,说是想要给李月辰写信顺便送一车罐头过去。 李治一听就表示没问题,让她们尽管准备,其他的一切自己来搞定! 随后过了十来天,上官婉儿将八月初一准备发售的报纸拿过来给李治审核。 这次的报纸上详细记录了公主的各项战绩,同时用极其华丽的辞藻赞美了公主天下第一的名头。 看过之后,李治表示没问题,让她直接发,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多么厉害! 有个如此任性的皇帝老爹,估计接下来李月辰就算是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 八月初一,最新一期的报纸可以开始发售,头版头条太平公主力挫吐蕃第一高手的消息瞬间就引发了东都的全民讨论。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而且这是皇家报纸上记载的,真实性要可靠的多,几乎瞬间就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再加上现在东都到长安的硬化路面即将修完,只剩下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几车报纸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就运到了,于是在长安也同样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对此事的讨论,整体上来看是一件好事,但有不少大臣反而在担心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将来的太子之位到底会如何? 当初太宗是怎么坐山的皇位,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公主如此厉害,可以想象的是,如此下去,将来必然会在军中积累巨大的声望! 如果是以前,或许没人考虑这个,但要知道就在几年之前,皇帝还亲自说过想要立公主为储君的话。 若是将来公主自己也觉得,自己要能力有能力,军中还有巨大的声望,会不会学着太宗来一次玄武门继位法? 再想想永徽年间那女反贼陈硕真,她不是也自封为皇帝了?照样有不少人愿意跟随她。 尤其是现在大唐已经有了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虽然现在只有公主一个而已,但既然这头已经开了,那么只要有能压服下面人的手段,女人当皇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不少大臣们就感觉背后一身冷汗。 这不仅仅是对他们所学习的儒家文化的冲击,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谁都知道这位公主在文化方面并没有安排过老师,所以并没有继承儒家思想,整天都在研究奇技淫巧。 若是这样的人将来做了皇帝,对很多大世家来说恐怕会是灾难! 尤其这位公主不但聪明,而且比太宗还要能打,自身武力值极高,若是让她做了皇帝,以后他们这些世家绝对没有任何好日子过了。 毕竟这公主能治国,会赚钱,带兵打仗又是一流的情况下,还要他们干什么? 看来,他们这边也应该做些准备了,必须要阻止这位公主将来登上皇位的可能! …… “啊——” 走出驿馆的李月辰打了个哈欠,收拾了一下准备练瑜伽吃早饭了。 福来兴冲冲的跑过来道:“殿下,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了,奴婢去准备些月饼可好?” “你看着办吧。”李月辰随意的回答道,“反正到时军中肯定有宴席……”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李月辰才发现,自己出来都八个月了啊,也不知道家里人都好不好。 这年头跟未来不一样,想念了可以随时打电话或者开视频聊天什么的。 现在就算是写个信都很麻烦,一封信发出去,收到回信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当然如果用八百里加急的话倒是能够在五六天之内送过去,不过这又不是军报,没那個必要。 其实负责八百里加急送信的武侯都很惨的,工资低不说,死人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只可惜自己不会做对讲机或者电报机,否则的话通讯问题一解决,直接能让大唐所有的工作效率都上升几十倍。 不过这一点也只能幻想一下而已,李月辰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作为一个启蒙者的角色,点燃科学的火种。 至于说电力或者蒸汽机之类的设备,只能交给后人慢慢自己去研发了。 但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想办法改善一下信息传递的方式,尽可能的提升一点效率比较好。 ……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来到了八月十五。 龙支城内的不少百姓从早上开始就忙着开始准备月饼,晚上祭祀月神之用。 因为这年头没有冰箱,所谓为了保证新鲜,月饼一般都是提前一天或者当天制作的。 馅也比较单一,多半以枣泥为主。 军中后勤的火头营也是大早上就开始忙碌着制作月饼,大过节的,至少也要给士兵们吃点月饼才行。 李月辰练完功吃过早饭之后便来到了军营,看到军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到公主,士兵们纷纷行礼,李月辰也抬抬手,随后便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师父刘仁轨的营帐之内。 今天刘仁轨也很罕见的并没有看着地图分析局势,而是盘腿坐在垫子上捧着一杯茶读兵书。 看到徒弟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咧嘴一笑:“不是说殿下今日好好歇息就好吗?” “驿馆只有我一人,待着太无聊了。”李月辰顺势来到旁边的垫子上盘腿坐下,“师父,此战何事才能打完?” “怎么?想家了?”刘仁轨端起茶杯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表情变得有些暗淡:“一转眼都出来八个月了,也不知两位大人和阿兄阿姊都如何了。” “军中无岁月,殿下还是静下心来应付眼前的战事便好,”刘仁轨笑了笑,说到这里,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似乎是在感叹:“实际上,对我等武人来说,俗事缠身未必是好事。” “师父,我们是军人,又不是仙人。”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想家也是正常的吧?” “倒也是。”刘仁轨笑了笑。 随后师徒俩便开始聊起了其他事情,李月辰让他讲讲自己出生的之前的一些事情。 身处历史之中,李月辰对太宗时代的一些事情也是比较感兴趣的。 别的不说,太宗也是本身武力值很高的一个人。 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唐太宗是没有杀过开国功臣的皇帝,也没搞过什么杯酒释兵权之类的事情。 不过来到这个时代,听过了很多太宗的事情之后,李月辰觉得,那个时期的开国功臣似乎想反也没的反吧? 毕竟最能打的那个就在龙椅上坐着呢,他们能翻起什么浪花? 据听说太宗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自己的师父呢,自然无法听到最真实的版本了。 师徒俩聊着聊着,刘仁轨也突然发现了一不对劲的地方。 尤其是聊起太宗时期的事情,刘仁轨猛然发现,好像自己这个徒弟跟太宗异常的像啊! 除了性别是个女子之外,其他很多事情怎么想都感觉一样。 如果说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话……想到这里,刘仁轨也忍不住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不说别的,主要是皇帝确实说过立她为储君的话。 如果说这位公主将来真的有这个心思的话,其余几位皇子,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如果说这位公主将来真的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位置,那他自己就是帝师啊!光耀门楣福泽三代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随后他就赶紧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袋里面驱逐了出去。 这位公主一向重情义,是不可能干得出来玄武门登基这种事情的。 当然他也很清楚,如果说有朝一日真到了那一步,那就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了。 刘仁轨暗暗下了决定,如果将来那位太子想要对自己这个徒弟做什么的话,那可要问问手下二十万大军答不答应了! 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跟徒弟随意的聊着一些往事,顺便炫耀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辉煌战绩。 …… 东都,东宫之内,太子李贤坐在正殿桌案前,正在观看着一些奏折。 贴身太监方庆安突然走了进来,奉上一杯茶放在桌案上,恭敬的后退两步,弯腰站在一边。 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李贤抬起头:“有事?” 方庆安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说不上,只是今日听到一些有关殿下的传言……” “关于我?”李贤有些好奇,“何等传言?居然如此为难?” “奴婢……不敢说。”方庆安眼神略微有些躲闪。 李贤皱起了眉头:“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有何不敢?说!” 方庆安左右看了看,随后才轻轻往前走了两步,凑近李贤身边,低声道:“奴婢听到传言说,公主殿下可能是太宗转世……”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李贤猛地睁大眼睛,双目之中射出一股凌厉的目光:“从何处听来的?” “偶然路过陶光园之时听几个小太监所说,具体何人并未看清。”方庆安回答道,“殿下,奴婢可要派人去查查?” 李贤却摇了摇头:“不必,当不知道便好。” “是!” 对于这传言,李贤自然知道很有可能是某些人故意的。 毕竟皇宫里面宫女太监加起来上万人,人多眼杂,说句难听点的,皇宫基本上就跟筛子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太监宫女们,只要稍微给点好处就能控制的死死的。 除了皇子公主们身边的一些人之外,其他负责底层干活的太监宫女们,收买控制都实在太容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个妹妹的确是超乎想象的厉害,身先士卒于敌阵之中冲杀,四招击败吐蕃第一高手,那是何等的威风? 至少根据小时候听过的事情来看,的确有当年太宗的风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各方对策 仁寿殿内,李治左手盘着保健球,右手端着茶杯放在脸前,轻轻吹着杯口内冒出的热气。 武则天在一旁批阅着奏折,看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眼前的工作上面。 大内总管张成鑫一脸恭敬的桌案前,正在汇报着事情:“这等传言近日在下面流传甚广。范围有些大,若是要查,必然要大张旗鼓了,无法隐秘……” 听完了他的汇报,李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原本朕还以为他们有何等威力非凡的招数呢,想不到居然就这等手段……” “陛下还是不要轻视的好,”武则天开口提醒道,“贤儿那孩子恐怕……” “贤儿从小聪慧,文采斐然,又不是痴傻之人,怎会信这等传言?”李治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儿子确实是有不少缺点,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这种手段级别实在太低了,他如果连这个都分不出来,那可真的就是白痴了。 这一点武则天倒是也赞同,只不过她同样了解,老二在一些事情上容易钻牛角尖,万一要是想的太多,说不定真的着了他们的道了。 李治挥挥手让张成鑫先出去,随后便在摇椅上躺了下来:“媚娘是担心贤儿将计就计,真旳将辰儿视为大敌?” 武则天点点头:“就如同陛下所说,传言他未必会信。可这确实也是对他的提醒……” “这也算是对他的考验!”李治轻声说道,“做皇帝,需在专制与放权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自己解决所有事情,不能相信别人的同时,又要有容人之量!此为帝王之道!” 李治的意思很明确了,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皇帝想要做的长久,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则天问道:“那可要敲打他一下?” “……”李治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扭头一笑,“此事,媚娘自己定夺就好!” “陛下这是何意?”武则天有些惊讶的问道。 看到她睁大眼睛,一脸惊讶,李治就忍不住想笑。 武则天的年纪比李治要大一些,所以就算将她从感业寺接回来之后,两人平时相处只是,她也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而李治总是没事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看看她不那么“大姐姐”的一面。 所以他曾经将她的亲姐姐和外甥女招进后宫,就是想要看看她吃醋的模样。 而现在她突然这副模样,肯定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她这不那么“大姐姐”的模样,李治这么多年了,永远都看不腻。 看到他一副想笑又憋着不笑的表情,武则天也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一时之间沉默在原地不说话。 李治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她互相对视着。 武则天感觉被看的有点发毛,一时之间忍不住避开了视线。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治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媚娘不必多想,自己定夺便好。” “所以……到底是为何?”武则天问道。 李治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辰儿……所以日后大小事务便都由媚娘费心代劳吧,朕不想再管了。” “陛下……” 她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李治挥手阻止了:“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再为这些事情操心,恐怕真就要累死了。若是之前也就算了,如今对外有辰儿,对内有媚娘,我也能享几年清福了……” 说到这里,李治的语气里面透露着无奈和不甘:“若是能让我多活几年,看到这大唐更加繁荣富强,死也能瞑目了……” “陛下!” 武则天起身,来到他背后将他轻轻抱在怀里:“稚奴不会有事的,还能长命百岁呢!” 李治笑着抬起手,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好了,媚娘不必安慰,生死有命,我能接受……再说,如今有你,有辰儿,这江山,我也无可担忧了!” 说完这句话,李治突然变得面色红润起来,就好像一位干了一天重活儿的工人突然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感到无比惬意和舒服。 …… 皇宫里面的留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似乎也只是在下人之间小范围的流传。 这流言虽然牵扯到了李月辰,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冲着太子去的。 毕竟只要太子跟公主以及天后都不和的话,将来做了皇帝,能指望的就只有大臣们了。 武则天夫妻俩并没有下令彻查,就跟不知道似的。 只不过让大臣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八月十五的大朝会,皇帝居然没有参加! 张成鑫在台上高喊陛下身体抱恙,朝会有天后主持,但这事情确实让大臣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虽然从前几年开始,李治已经不参加普通朝会了,但至少大朝会还会参加的,目的也是为了告诉来参加的京城官员们,皇帝并没有换人。 可现在居然连大朝会都不来了,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后一派肯定会趁势崛起,到时候朝中的格局恐怕要面临一波洗牌了。 这让不少大臣们冷汗直流,朝中反对天后的不少,将来若真的让天后一家独大,他们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了。 …… 而另外一边,结束了上午工作的上官婉儿带着写好的会议记录来到了报社里面坐下。 义阳公主正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旁边的高延福看到上官婉儿进来,连忙行礼:“上官尚仪!” 上官婉儿点点头:“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找到了,是宫中负责采买的一个小太监。”高延福恭敬的回答道,“与范阳卢氏走的比较近。” 义阳公主皱起眉头:“这等传言,卢氏一家绝对不敢瞎说。” 上官婉儿也点点头:“可否再往深处挖掘一些?” 高延福脸色有些为难:“尚仪,我等目前的能力只到这里了,若是继续深入下去,此事便瞒不住了!” “他们这是想要置殿下于死地!”上官婉儿紧紧皱起眉头,“这等传言若是引起了圣人或者太子的猜忌,殿下将来可就危险了!你想想办法,看能否深挖一下,但千万不可暴露!” “是!”高延福点点头,“奴婢保证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尽量深挖一下!” 要调查这谣言的事情并不是皇帝或者什么人授意的,而是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自己商量之下的结果。 别的不说,义阳公主很清楚,自己和妹妹全指望着李月辰才能保她们周全。 若是李月辰出了问题,恐怕她和妹妹宣城早晚要被天后给清理掉。 所以只有努力的保护好李月辰,她们姐妹俩才能平安无事。 而上官婉儿现在依旧还是一个少女,在她看来,公主殿下是对她很重要的人,所以哪怕为了她暗地里做出背叛皇帝的事情也无所谓。 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知道,但这事儿终究是需要人去做的。 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让高延福去做这件事情! 同时义阳公主也让小荷盯着他一点,只要他有背叛殿下的举动,就想办法让他消失。 不过好在高延福也是个聪明人,能看得清局势。现在皇帝身体不好,他就算去投靠皇帝,这个靠山也保不了他几年。 这种情况下,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投靠太子,要么就彻底成为公主一派一条路走到黑。 可他本身就是报社一员,就算去投靠太子,太子未必信任他。 所以想要得到重用,还不如坚定的成为公主一派,一条路走到黑。 而且前线的军报传来之后,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将来的公主必定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 只要皇帝宠她,不夺她的兵权,将来跟太子打擂台,赢面还是不小的。 这个“赢”指的并不是当上皇帝,而是说能够成为皇帝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那种军方大佬! 当然最关键的是,来到报社这么久了,高延福对李月辰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果将来能在这位公主手下得到重要,那必然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仔细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殿下人在边境打仗,这边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义阳公主和上官婉儿居然敢在皇帝不发话的情况下以身犯险替她调查,已经能够说明这位公主的人格魅力了。 而在边境的李月辰也想不到,她从小就给自己定下计划不要卷进朝堂局势里面。 可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卷了进来。 …… 而另外一边,在军队里面过完了八月十五的李月辰感觉挺没意思的。 这個时代的军队因为营养无法保证,所以也不能每天训练,导致这帮士兵没仗可打的时候基本也是每天都懒洋洋的。 行走在军营之中的李月辰看到这样的景象也感觉挺无聊,同时心里想着将来应该把自己这几百护卫好好训练一下。 首先她知道军营里面都是怎么训练的,更别说本身她就是运动员出身,在体能训练这方面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等以后养殖场那边稳定下来了,回去就跟老爹说一声,将自己这帮护卫训练成为真正的职业军人。 只不过在训练科目上还是要借鉴这个时代的军队才行,除非能造得出枪械,否则不可能完全照搬未来的模式。 李月辰也懒得继续去看这帮士兵了,转而每天叫耿云强几人在驿馆里面陪自己做实战训练。 对练的人数也真的增加到了十个人,让李月辰好好体验了一把叶师傅的快乐。 她自己并没有认为提高了多少战斗力,然而负责给她当陪练的耿云强等人可不这么认为。 或许是因为亲自上过战场杀过人了,现在的李月辰招式比之前要凌厉了不少。 他们十个人对付她一个,都要加倍小心,否则真的容易被一棍点倒。 这还是枪棒,如果是拿锤子的话,那就没有对练的必要了,真的就是一锤一个。 耿云强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人过来跟李月辰对练,目的在于让她适应不同敌人的不同出招。 当然李月辰也没有亏待这帮人,每天中午她都会跟这帮给她当陪练的士兵一起吃饭,还能见到一些肉,虽然不多,但至少口感上好了许多。 …… 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来到了八月底。 虽然中午还是很热,不过早晚时候的温度已经开始逐渐转凉了。 上午练完功,中午李月辰正准备和耿云强等人一起吃个饭,福来却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殿下,义阳殿下等人送了……” 话还没说完,福来就看到耿云强等人,随后便咳嗽了一声,来到李月辰面前低声道:“送了三车罐头过来,另外圣人也来信了……” “好,我知道了。”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直接去看,而是先和耿云强他们在驿馆的大厅里面吃过饭之后,才拿出家人写的信看了起来。 这次两个姐姐和嫂子并没有分开写信,而是所有人都把话写在了一封信里面,包括上官婉儿也是一样。 老爹老妈也同样如此,两个人的话也都写在同一封信里面,从字迹上便能看得出来是两人的亲笔。 不管是姐姐她们还是老爹老妈,都只是在信里面说了一些拉家常的话而已,同时说那边已经收到了她辉煌的战绩,现在随着报纸的散步,估计全国都已经知道了。 看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在想,如果这个时代有微博的话,那么估计现在自己的评论区已经沦陷了吧?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就算出了名,也没多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更不会出现走到哪里都有人要签名之类的情况。 老爹老妈在信里更多的是让她好好保重,但夸奖也是好不吝啬,作为大唐公主,有这样的战绩,无形之中也拉高了皇室的威望,所以夫妻俩对这个女儿现在是更加喜欢了。 李月辰一边吃着送来的罐头,一边看着老爹老妈的来信,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还别说,这两位皇帝其实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至少在自己这个女儿面前确实如此。 不过现在的李月辰终究也是在皇室的氛围里面熏陶了不少年,虽然家人来信都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仔细想想,自己的辉煌战绩传回去,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决战地点 李月辰坐在窗沿上,肩膀靠着窗边,一只脚踩在窗沿上,抬头看着天空。 自己这辉煌的战绩传回去,老爹老妈肯定都是开心的,不过下面的大臣也会这么想就怪了。 毕竟自己是公主,是皇族。 将来若是掌握了兵权,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劲敌,而且还是无法合作的那种。 所以不难想象,现在这帮人肯定想得都是怎么样让自己将来拿不到兵权,绝对不可能有他们信中说的那么和平。 不过算了,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将脑袋靠在窗沿上,既然老爹老妈信中没有明说,那就说明他们应该能搞定的。 这些事自己目前还是不要去操心比较好,不然好像显得自己很喜欢争权夺利一样。 目前要做的就是安心打仗,什么都别想,一切等回宫了再说。 李月辰一个前空翻从窗户上跳下来,扭了扭脖子之后去了军营里面。 现在的刘仁轨已经彻底抛弃了以前那种煮茶的方式,彻底爱上了徒弟送来的新茶叶。 每天在营帐里面没事了就会泡上一杯,慢慢品尝。 看到李月辰进来,他抬头笑了笑:“殿下看起来很开心啊。” “嗯。”李月辰点点头,“两位大人和阿兄阿姊都写信了,难道师父没有收到家中信件吗?” “一来一回太麻烦,无要紧之事不会写的。”刘仁轨轻轻摇头。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错,不过这刘晃还真就能做到八个月不写一封信……这人确实是有点寡淡了。 …… 一旦无聊起来,时间就会过旳很快,一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来到了十月份。 这两个月里面,吐蕃的军队一次都没有跨越过边境,不过双方都知道,距离决战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十月初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冷了,吐蕃高原上气温又低,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下雪了。 如果再抢不到物资,今年这个冬天他们怕是不好过了。 李月辰他们这边就不一样了,由于粮食产量提高,后勤保障依旧挺充足的。 军营里面,师徒俩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火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配菜比较单一,只有羊血和羊肉以及一些绿色的菜叶子,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奢侈美味了。 李月辰拿着筷子,捞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师父,如何?这天气吃些火锅确实不错吧?” “嗯……”刘仁轨点了点头,“只是殿下也不可每日如此奢侈,毕竟军中条件……” “好好好,我知道,师父快吃吧!”李月辰催促道。 刘仁轨笑了笑:“说起来,近日斥候的汇报频繁了许多,看来吐蕃那边要有大动作了。” “赶紧的吧。”说起这个李月辰就感觉满脸无奈,“两个月了都没有动静,赶紧打完回去吧。我还想着回宫过年呢……” “这一点,他们也一样。”刘仁轨端起酒杯,“殿下近日做好准备吧,我已派人将洮州剩余部队带来了,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硬战。” 李月辰皱起眉头:“我军总计十八万,难不成是要来一场大决战?” 说实话,至少在李月辰看来,这种肉搏战争的惨烈程度可比未来拿枪对射还要更加严重。 以前记得在网上看过,好像二战时期都是几百发子弹才能打死一個人。 毕竟谁都知道枪的厉害,所以很多时候看着双方对射打的激烈,实际上死不了几个人。 但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不一样,贴身肉搏的情况下,士兵损失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刘仁轨点点头:“论钦陵耗不下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动决战,若是能赢,便可趁势进入我大唐劫掠。” 李月辰点点头:“想必也是顾忌师父威名,不敢轻易出动,所以才耗到了现在。” “话虽如此,但论钦陵也并非一般人物,能忍到现在,恐怕战场决战不太好打……”刘仁轨分析道。 “为何不引其攻城?”李月辰对此感到不解,“我们若是打守城战会相对容易一些吧?” “论钦陵又不傻,怎么会专挑我等守着的城池来攻?”刘仁轨忍不住笑了笑,“殿下要记住,不可小瞧敌人。若是他到时候绕远路去攻击其他城镇,我等据守龙支,支援来不及。” “好吧……” 李月辰也知道自己的学习还不足,在兵法一道上,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一边吃一边聊,倒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还将白天学到的东西在脑海里面演练了一下,随后才闭上眼睛缓缓睡着。 …… 过了几天,李月辰正在驿馆之中练功的时候,一名士兵突然跑了过来:“殿下,有军情!” 李月辰马上停下动作,翻身上马跑到了城外的军营里面。 刘仁轨以及一众将领都已经聚集起来了,见到李月辰进来,行礼过后便马上围坐桌子前看着地图讲解起来。 “如今吐蕃二十万大军正在向大非川进发,我等明日便出发。前往此地!”刘仁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点着地图。 李月辰看了一下,应该是一千多后的西宁,因为旁边那青海湖就在地图上画的清清楚楚。 “此地地势太开阔了吧?”李月辰问道。 “开阔最好,至少不用担心有埋伏。”刘仁轨回答道,“原本我并未打算进行这样堵上一切的决战,不过如今有殿下在,此战便容易了。” “是啊,只要殿下带头,保准敌军吓破胆!”旁边的李敬玄笑了笑。 李月辰撇了撇嘴:“我又不是神仙,人家二十万人还怕我一个?” “殿下这就错了。我等也有十八万大军啊!”旁边的王孝杰回答道,“更何况敌军着二十万有七八万都是奴隶,这等情况下,殿下一人之力,已经足够让对方害怕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没什么意见,反正现在她对自己的力量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估值。 对于撕开敌军防线还是有很大把握的,但是能不能打穿敌阵还真的不好说,这也要看周围其他士兵的配合才行。 “殿下到时要多注意,经过上次一事,论钦陵很有可能会成立一支专门用来对付殿下的部队!”刘仁轨提醒到。 李月辰点点头:“对付我这一身重甲,普通刀剑很难伤到我,多半会有一支用锤的部队专门对付我。” “嗯。”刘仁轨点了点头,“殿下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王孝杰,黑齿常之!你二人率领各自部队保护殿下左右!” “喏!”两人齐齐答应一声。 李月辰要做先锋官,所以陪在她两侧必然也要是自身战斗力比较高的。 而这群年轻的将领里面,契苾明虽然也算是自身比较能打的了,但跟王孝杰和黑齿常之比起来还是差点。 王孝杰并非世家出身,而是从大头兵一步一步杀出来的,一身功夫是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战斗力很高。 黑齿常之是百济人,降唐之前也算是大家族出身,从小习武,自身战斗力也很强。 如果说李月辰没有这一身蛮力来做支撑的话,在这两人手里估计都走不出十招。 这一点李月辰自己也清楚,虽然她是名将刘仁轨的徒弟,可单论功夫,她勉强也就能算是一流高手水平。 但这一身蛮力以及恐怖的体能,硬生生将她推上了天下第一的位置。 尤其她的身体素质,简直甩开了普通人一大截。 这几个月里面,李月辰也做了一些不同的尝试。 比如说,趁着大姨妈来的时候作死的去吃酥山,虽然知道女孩子这种时候不能吃冷的,不过还是尝试了一下。 本来她都做好肚子疼的准备了,但一口气吃了十几碗之后,硬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还有趁着下雨的时候故意让自己剧烈运动,满身大汗之后又去淋个透心凉将身体湿透。 随后又穿着湿衣服睡了一觉。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仍然精神奕奕,什么事儿都没有。 当初她小时候遭遇刺杀因为出汗泡了水就发烧不一样,好像随着年龄的成长身体的抵抗力越来越恐怖了。 毕竟那个时候她虽然只有七岁,但身体各项素质已经跟成年人差不多。 而现在她十三岁,身体各项素质早已超越了成年人,甚至超越了顶尖特种兵。 估计再等几年成年之后,真能差不多能到美队的水平上去,能不能如同电影里面那样拉动直升机不好说,但至少拉住一辆两匹马的马车应该不成问题。 李月辰也懒得去想这背后的原因,就当是穿越者的外挂了。 …… 刘仁轨大概分配了一下任务,王孝杰和黑齿常之负责在李月辰的左右两侧,跟她一起担任先锋官。 韦待价和李敬玄各自带两万轻骑兵从侧翼包抄,契苾明也带两万人负责随时支援。 刘仁轨亲自指挥剩下的四万人压阵,以备不时之需。 当天分配完任务之后,各自回去准备,准备在第二天一早出发。 这里距离西宁还是有点距离的,十八万大军全部过去至少也要一旬的时间。 李月辰这边大部分的细节问题不需要她亲自过问,耿云强等人都会负责解决好。 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便大军开拔,向目的地进发。 同时大量的斥候也被派了出去,随时掌控好敌军的动向。 刘仁轨的要求是一天三报,每天都要报告三次敌军的位置,这样才能好根据情况来调整行军速度。 李月辰骑在马背上,在耿云强等人的保护之中一身灰色的袴褶显得非常扎眼。 因为她的一身盔甲实在太重,所以不上战场冲锋的时候还是别穿的好,尽量减轻马匹的负担。 所以现在的画面就是她一个人没有穿甲,而周围的其他人都全副武装,看起来异常突出。 行走碎石和土块铺成的官道上,听着脚下的马蹄声,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 现在马蹄铁虽然发明出来了,但产量还是不足以让所有骑兵都装备上,所以只有军官们的马才有这种装备。 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想办法来提升一下钢铁的产量才行了。 现在既然高炉实验已经差不多成功了,那就可以找个地方多做几台。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到时候要让那些俘虏去挖矿。 反正他们都是入侵大唐的罪人,让他们吃好喝好去干点危险的活儿也是应该的。 这年头挖矿塌方的几率很高,所以这种危险的工作还是让战俘去干比较合适。 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跟着大部队缓慢前行,同时这种长距离行军的时候,也是学习军队里面各项知识的好时候。 从决定了成为军方大佬的目标开始,李月辰一直在想着改革军队,但改革的前提是先了解这个时代的军队,随后才能根据不同情况来做出适合这个时代的制度。 仔细观察了这个时代的军队建制以及后勤等各方面的问题之后,李月辰已经开始思考着怎么改能比较符合这个时代了。 首先向职业军人转变是必须的! 但职业军人必须注重思想教育,比起强健的体魄,他们更需要的是拥有军队的魂,以及对国家的忠诚! 否则,所谓的职业军人就跟雇佣兵没什么区别了。 观察,学习,思考……这就是李月辰在这段时间里面一直都在做的。 十月十五这一天,大军终于来到了未来的西宁,此时的……一大片荒地! 这个时期这里没有城市,甚至看不到村落,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和包围着周围的起伏山川以及绿色的原始森林。 湛蓝天空仿佛海底一般纯净,不规则的白云泼洒在天蓝色的背景之中,形态各异。 一股微风吹过,让李月辰脑后乌黑的发丝飞舞的同时,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泥土的清香味道。 在此处扎营休息了一天之后,刘仁轨又宣布带着大军继续青海湖的方向走。 过去的路上,李月辰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听说过青海湖曾经是个淡水湖来着?也不知道这个时期的青海湖水能不能喝啊? 伸出一千多年之前的时空之中,李月辰忍不住就想要去试试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前行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巨大的青海湖就好像是一面躺在地上的镜子,在无风的时候,水面平静的几乎能将整个天空都映照出来。 不规则的白云以及蓝天的景象倒影在水面上,让视野的开阔感瞬间加倍。 哪怕十八万大军此时就在青海湖边,但这一刻,却让李月辰想起了以前玩极限运动的日子。 看到这等景象,人类才能知道自己的渺小,同时感叹天地的广阔。 当然了,来了这里之后李月辰最起码证明了一件事情,青海湖的水在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成咸旳了。 大军在距离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扎营,暂时安顿下来,等着主帅刘仁轨的下一步命令。 在护卫给她搭建营帐的时候,李月辰也趁势又去观察了一下军队的其他地方。 这个时代的军队已经知道预防疫病的重要性了,所以军中规定上厕所一定要去营地外面临时挖开的沟里,方便完之后要就地掩埋。 看来古人的指挥也不可小觑嘛…… 李月辰脸上带着微笑,带着福来在军营之中到处乱逛着,同时等着自己的营帐搭建完毕。 说实话,虽然来到军队里面八个月了,不过这还是李月辰第一次住军队营帐。 毕竟过来的路上都住驿站,随后不管是在洮州还是龙支都住在负责接待官员的驿馆里面。 来到这里因为实在没有城市,所以才终于有了亲自住营帐的机会。 她的营帐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搭建完毕,收到通知之后过来一看,好家伙,一个行军帐篷硬生生搞了两室一厅出来! 原本以为师父那一室一厅的营帐就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这公主规格居然更高。 结构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几根大原木埋入地下,随后将厚重的麻布搭上去就行。 屋顶也做成了斜的,同时挂了一层干草,防止下雨的时候漏水。 里面睡觉的地方有临时搭建出来的木板床,床腿都埋入了地面,防止摇晃。 另外还有李月辰自带的折叠椅还有桌子……在这种环境下,真能当得起奢华二字。 而且这里位临黄河支脉,不缺水,李月辰仍然可以每天洗澡。 别说这个时代,就算是用未来的眼光来看,这地方除了没电之外,已经是非常好的生活了。 …… 晚上,李月辰跟师父还有一帮将领在围坐在营帐中间的篝火堆边上吃饭。 一开始她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其他将领都是啃着胡饼,而她则是就这熏肉。 但包括师父刘仁轨在内的很多人都没有说什么,在他们看来这是正常的事情。 抛开皇室公主的身份不说,李月辰现在作为战神,武力值比其他人高的同时,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更别说这熏肉还是上次跟着那批罐头一起送来的,这是皇帝皇后给的礼物,就算李月辰想要分给他们吃,他们也不敢接。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时不时会有明亮的火星顺着热量飞上天空。 刘仁轨的侧脸被照亮,他缓缓开口:“今日斥候来报,吐蕃大军已抵达大非川,不出意外,月底之前定然会过来决战。” “月底……”李月辰抬头想了想,“那此战打完,应该正好能来得及回去过年。” “哈哈哈……”刘仁轨突然大笑起来,“殿下首次作战,便离家一年,也算不错了。若是遇上其他战事,连续在外征战几年都是常事。”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闪烁了两下,似乎是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 “师父,这十几万人的大决战,与上回战斗相比如何?”李月辰问道。 “真要说,也无甚区别,不过其中细节,还需要殿下亲自去细细感受。”刘仁轨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得,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无所谓了,到时候打起来再说吧。她也清楚,这世上有些事情是语言解释不清的,不去经历,永远都不会明白。 …… 军中都知道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开战,所以气氛也开始一天天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李月辰有一颗大心脏,在习惯了战场环境之后,也没有刚出来的那会儿感觉紧张了,每天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作息规律。 为了不让耿云强等人不要提前受伤,所以这段时间并没有做实战训练。 李月辰每天就是打打套路而已,让身体时刻都保持在最佳状态。 不过这几天没事了也会跟王孝杰和黑齿常之聊聊天,毕竟是之后要互相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是互相提前熟悉一下比较好。 尤其是这两人,李月辰觉得将来军队改革,这两人都能起到大作用。 黑齿常之性格也很自律,也是属于那种能带着属下冲锋之人。 王孝杰就更不用说了,一身功夫出类拔萃,在这个注重肉搏能力的时代,简直是最佳的武术教官人选。 这几天没事了,几人都会在营帐前的空地上互相聊天,分享着自己的战场经验。 虽然多半都是他们两个再说,而李月辰负责听着。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月底,根据斥候的汇报,二十万敌军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五十里。 刘仁轨当即带着人选择了一个低矮的小山丘开始搭建指挥台。 到时候他就负责在这里随时下达命令,士兵们会根据鼓声来调整战术。 指挥台是木头搭建起来的,大概有二十个平方左右,两侧各自摆放着几面大鼓。 同时还临时建造出来两架飞楼,虽然这东西平时是用来攻城的,不过这种平原战斗中也可以用来观察战场之用。 更被说现在望远镜都做出来了,互相搭配起来,简直就是神器。 指挥台插着不同颜色的战旗以及一面巨大的帅旗,这個时代应该叫大纛,这就是一个军队的主心骨。 敌军之中同样也是如此,帅旗一倒,军队就会瞬间崩溃! 这次的大决战跟以往不同,论钦陵肯定是亲自在场指挥的。 如果说能推进他一百五十米的范围之内,李月辰有把握一箭将其射死! 当然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自己这种战斗力,论钦陵既然知道了,肯定会有专人负责照顾自己的。 李月辰也不指望别的,只要到时候能快速撕开敌军防线,让自己这边的士兵折损率尽量降低就好了。 …… 十月二十九,李月辰在自己的营帐里面睡的正香,突然一阵强劲的鼓声响彻在整个军营里面。 躺在床上的李月辰猛地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之后,马上穿衣服起床。 当她披头散发的起来一边穿外衣一边跑到营帐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色依然黑漆漆的,只有围绕这军营的篝火发出的一些光亮才不至于让营地内伸手不见五指。 李月辰的营帐是两室一厅的,福来就睡在旁边那一间,这个时候也已经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出来。 原本安静的营帐里面也瞬间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很多士兵甚至连盔甲都还歪歪斜斜的就赶紧拿着兵器跑了出来。 李月辰仔细听了一下,这是紧急集合的鼓声,说明敌军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三十里了。 刘仁轨全副武装的站在篝火堆面前,看到跑过来集合将领们,朗声道:“敌军已经在三十里之外休整,如不出意外,日出之时便是决战时刻,马上各自休整,让手下将士快速吃饭!” “喏!”将领们齐齐答应一声,连忙转身跑回去。 李月辰招呼福来在篝火堆旁边接着火光给她绑头发,同时大口大口的啃着护卫送来的胡饼和熏肉。 头发绑好之后李月辰马上吩咐福来去把剩下的熏肉取一半过来,随后招呼耿云强等人:“你们几个分一分,保持好体力!” “是!” 这种时刻,耿云强等人也都没有假客气,行礼谢过之后马上将福来送过来的熏肉给护卫们分发起来。 李月辰一边吃一边想着,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弄不好昨天晚上应该是打算夜袭来着。 看师父那样子,很明显昨天睡觉压根就没有脱盔甲,就是防着他们这一手。 他们估计也是收到了情报,所以并没有真正夜袭。 毕竟这个年代夜战是极其不好打的,不管是对偷袭方还是被偷袭方来说,都是如此。 李月辰头发绑好了之后,就开始在福来和两个护卫的帮助下穿铠甲。 等一切都搞定了,才坐下来继续吃饭,同时与耿云强等人说着一会儿的行动方针。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有不少专门针对我的部队,甚至那天那个次旦可能也在。”李月辰叮嘱道,“你们要与王孝杰与黑齿常之配合好,保护好我两侧与身后,我好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殿下放心,属下拼死也会守好殿下两侧!”耿云强重重的一点头。 …… 士兵们也在火急火燎的吃饭,争取时间,而此时李月辰差不多已经吃了个七分饱。 她没有继续吃下去,毕竟打仗属于剧烈运动,吃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天边逐渐开始泛白,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古代战场,贴身厮杀,这种刺激远超极限运动数十倍。 感受着自己胸口强劲的心跳,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率平稳下来。 以前做极限运动的时候,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降低心率,让自己以一个冷静的心态去迎接那种刺激。 太阳逐渐从天边探头,这个时候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很柔和。 就像一个橘红色的月饼一样,散发着橘红色的温柔光芒。 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完毕,正在最后检查着自己的甲胄和兵器。 每隔一刻钟便有斥候过来汇报敌军的动向,其实也不用汇报了,指挥台上的刘仁轨正拿着望远镜往那边看呢,他的视野里面出现了敌军的影子。 一开始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波浪线一样,如同蚂蚁一样大小,不过随着对方缓缓向这边移动,也逐渐从一条黑线而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就好像是溢满之后的水流,缓慢但很坚定的向这边逐渐移动过来。 将领们也都纷纷上了马,开始整合自己要带领的队伍。 李月辰跨坐在马背上,一边绕着一会儿负责跟自己冲锋的士兵慢慢行走,一边朗声道:“诸位将士!稍后便是决战之时!本宫想要告诉你们,我等背后就是大唐边境!若是不想让外族入侵我大唐领土,劫掠我大唐百姓,那我等,便毫无退路可言!” 她的盔甲在战马行走的节奏中甲片互相碰撞,叮当作响,仿佛让她的语言这一刻有了激励人心的节奏:“我等皆为大唐而战!本宫将带头冲锋!不必紧张,不必害怕!我希望众位将士都记住,我!与你们同在!” “杀!杀!!杀!!!”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大吼,上万人异口同声的大吼几乎让大地都跟着轻轻震动起来。 李月辰严肃的点了点头,戴上了手套,随后接过福来递上的头盔扣在脑袋上。 轻轻打马来到了队伍最前面也是最中间。 她的两侧分别是耿云强等护卫,再外面才是王孝杰和黑齿常之。 身后总共六万人的军队里面,只有一万左右的骑兵分别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剩下的全部都是步兵。 步兵也分很多种,比如说长矛步兵以及刀盾步兵等等。 长矛步兵主要是为了对付敌方骑兵冲阵,刀盾步兵则是用手中的盾牌将敌军挤压在一起,然后用刀去砍。 这一套战术,一千多年之后的防暴警察依旧还在使用,只不过将手中的砍刀换成了警棍而已。 队伍整合完毕之后,十八万大军按照不同的阵型摆放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上,正面对着已经出现在几百米之外的敌军。 对面的敌军对比上次做出了肉眼可见的调整,在最前面开路的依然是奴隶,但后方明显是步兵与骑兵协同的样子。 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重步在最中间,骑兵分列两侧,后面的部署如何暂时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逐渐身高的太阳逐渐开始变得明亮,光芒也变得有些刺眼。 明亮的阳光从对垒两军的侧面照射下来,让周围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李月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听到旁边王孝杰的喊声:“殿下随时可下令!” 听到他的喊声,李月辰点点头,猛地往前一挥手:“前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被针对了 听到了李月辰的命令,两侧的王孝杰和黑齿常之都开始带着身后的士兵们一点点往前走,逐渐拉近跟敌军的距离。 就在双方还有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彼此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李月辰伸出手,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方天画戟,同时也将头盔上的面具拉了下来。 只等着鼓声响起,就会带着士兵们冲杀过去。 这红袍黑甲的打扮在队伍最中间极为显眼,对面的敌军几乎第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她。 身边旳耿云强扭过头道:“一会儿冲锋之时,双方必要先射一轮箭,末将愿为殿下抵挡一二!” 李月辰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战马为了降低负重,并没有披甲,而她本人也没有拿盾牌。 可以想象经过上次一事,对方的第一轮箭雨肯定会大部分都向自己招呼过来,所以前面必须有人挡着才行。 看到她点头,耿云强点点头,猛地一挥手,身边几名拿着巨大盾牌的护卫已经控制着胯下战马来到了李月辰面前,将她牢牢挡在身后。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挡下第一轮箭雨,将李月辰送到敌方阵前。 此时此刻,双方相距两百米左右,虽然已经在弓或者弩的射程之内了,但为了保证最大的杀伤力,双方都没有攻击。 而是都在等待着彼此进入一百米的高效杀伤范围之内。 第一波冲锋往往都是很危险的,因为说不定就会被敌军的箭矢射杀。 李月辰这一身铠甲虽然能抵挡一般的箭矢,但经过上次事件之后,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床弩对着她。 虽然目前视野里面并没有看到类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好在床弩这种东西一般很难拿来当狙击用,因为准头不太容易保证,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多箭齐发。 如果对方有多台床弩的话,现在视线里面应该是能看得到的。 现在视线里面并没有发现,看来可能是在后面,等着对付重步兵的。 床弩简直就是对付重步兵的大杀器,长矛一样的箭矢,几根下去就能轻易将阵型打散了。 …… 太阳逐渐升高,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刺眼。 但这暖洋洋的日光却丝毫没有让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温暖起来,反而似乎让氛围变得更加冰冷了。 “咚咚咚……” 对面的阵营里面突然响起了一连串大鼓的声音,前排黑压压的奴隶突然开始向这边狂奔过来。 接跟着,李月辰等人也听到了自己身后同样响起了浑厚的鼓声,或许是是因为数量比对面多的原因,造成的声音也要大的多。 李月辰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大吼一声:“杀!” 身边的士兵们齐齐大吼一声,猛地打马朝对方狂奔起来。 骑兵冲杀,如果没有重步兵结阵硬挡的打算,就必须同样也冲起来,如此如来双方的战力才能均衡。 否则的话对方裹挟着巨大的冲力过来,自己在原地等着,力量上自然就相差一筹。 双方的士兵蜂拥着向对方冲击而去,如同两片即将冲撞汇聚在一起的水流。 一开始双方的速度还不算太快,胯下战马也只是小跑着,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双方的距离也在快速拉进。 当彼此都进入了一百米的射程范围之后,两侧的士兵纷纷射出了箭矢。 李月辰首先听到的就是自己身后的骑兵们射出的箭矢,眨眼之间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直奔对方阵地而去。 与此同时,耿云强等几个护卫也都挡在了自己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笃笃笃……” 数不清的箭矢扎在了盾牌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箭头入木三分,其力量可见一斑。 李月辰微微低下头,防止有流矢顺着面具的缝隙射到眼睛里。 第一轮箭矢互相发射的同时,双方都已经有大量的士兵倒下。 就在李月辰左前方的一名士兵胯下的战马直接被射穿了一条腿,于是一个不稳发出一声嘶鸣倒下。 那士兵脸上也露出一抹惊恐的神色,这等情况下就算无伤跌落马下,也难道被后面自己这边的骑兵踩死的结局! 然后就在这时,李月辰却猛地低下身体一伸手抓住他的盔甲后领,才没有让其跌落马下。 李月辰扭头看了一眼,右边还有一个护卫被射中了脖子,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随后尸体就被数不清的马匹跺的不成人形…… 看到那背上已经没人的战马仍然在被裹挟着往前冲,李月辰左手一甩,竟然直接将手里提着的那名士兵从头顶上甩了过去,准确的将其扔在了那空空如也的马背上。 那名士兵掉落在马鞍上,被磕了一下肚子,不过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马上调整姿势坐好,抽出挂在马鞍上的横刀继续冲杀! 现在距离双方接触还有三十米左右,应该还有一轮箭雨,所以李月辰仍然低着头往前冲。 虽然如果愿意的话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时机来向对方射箭,但没办法,她的弓为了保证准确性也牺牲了可以在狂奔的马背上射击功能。 她的弓是按照未来奥运会的规格来制作的,配重杆什么的一应俱全,这样的弓是为了追求竞技上的精确性,已经无法拿来骑射了。 况且她的箭也是特制的,造价高昂,数量有限,用一支就少一支,拿来射些普通杂兵实在有些浪费了。 第二轮箭雨很快便到来,双方又有不少士兵被射中。 与此同双,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第三轮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李月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猛地抬头大喊道:“让开!” 挡在前面的护卫马上向两侧让开,露出了被他们挡在中间的李月辰。 一瞬间,双方的蜂拥的兵海交织扭曲在一起,杂乱的喊声瞬间便刚刚还要大了一倍一声。 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便是血雾弥漫,怒吼与哀嚎混杂在一起,大量的鲜血染红大地,如同人间地狱。 李月辰手中轻轻一抬,一名挡在面前的奴隶便被瞬间挑飞,人在空中还未落下,便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戟刀挑开的胸膛,发出一声惨叫。 “嘭嘭嘭……” 随后便是一连串不停的马匹撞击在人身上的闷响声,其中还伴随着大量骨头被撞断之后的脆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高速狂奔马撞在人身上产生的冲击比摩托车还要更大,哪怕就算是擦一下,都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这些奴隶身上无甲,手里也没有武器,在大量骑兵的撞击下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纷纷被撞到之后被战马跺成了肉泥。 然而今日与上次不同,不知道为何,李月辰感觉似乎有大量的奴隶都在不怕死的往她这边冲过来,好像就算拼着不要命也要阻止她一样! 略微一想,李月辰马上明白过来,这肯定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知道自己战力超群,所以一般的士兵为了保命肯定不敢靠近自己。 但这消息不会告诉这些奴隶,同时只要许以重赏,这帮奴隶肯定会不要命的向自己发动进攻! 虽然谁都知道这些奴隶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想要生擒自己更是无从谈起。 但这么多人挡在冲锋的道路上,将马匹的速度拖慢还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无非就是拿几条人命来填而已,奴隶的命又不值钱,就算用死一百个奴隶的代价能让自己速度慢下来,他们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想到了这一点,李月辰当即对周围的护卫一挥手:“你们到前面去,给本宫清一条路出来!” “喏!”周围的护卫们大吼一声,趁着李月辰降低了一些速度又将她包围起来。 能挡得住我一个,就不信还能挡得住我一群护卫!李月辰心中想到。 护卫们将她包围起来之后,马上抽出了横刀,向对面黑压压的奴隶杀了过去。 为什么说骑兵对付普通步兵有碾压级的优势?就是因为其恐怖的力量。 骑兵要砍步兵,甚至不用自己挥刀,只要将刀刃摆在合适的位置上,借着马匹的速度冲过去,哪怕是横刀这种根本不适合用来大劈大砍的武器也能轻易的将人头砍下来! 更别说这群奴隶根本没有盔甲也没有武器,纯粹就是炮灰,对于装备精良的骑兵来说,纯粹就是屠杀。 “本宫虽然不想杀人,但你们自己找死就没办法了……”跟在护卫身后的李月辰喃喃自语着。 原本这些奴隶只要挡住她一个人就好,然而现在她被护卫保护在中间,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太多。 前面的护卫们手持横刀在奴隶群中大肆屠杀,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这帮护卫全部都是监门卫的职业军人出身,素质上比后面的府兵要高出不少。 因此往前冲杀的速度要比两侧的王孝杰和黑齿常之快了许多,如果从空中鸟瞰,就能发现这支队伍就好像一支利箭一样正在逐渐向吐蕃后面的大军靠近着。 …… 指挥台上,刘仁轨跟福来一人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战场。 福来满脸兴奋,脸颊通红一片,殿下如此厉害,他自然也就感觉骄傲起来。 反而是刘仁轨,脸色有点纠结。 自己这个徒弟确实如同战神在世一般,不过冲击的速度如此之快,跟双方的节奏配合还是有点问题。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毕竟李月辰才刚刚上战场,经验不足,很正常。 甚至可以说,这些年她虽然有习武和学习兵法,但并没有真正在军中受训的经验。 虽然她也有“身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这個概念,但在很多细节上,仍旧很多地方都还有不足。 之前因为李月辰战斗力实在太高,所以没有想起来,今天猛然之间发现了之后,刘仁轨还是觉得应该好好教教她这方面的东西。 …… 另外一边,吐蕃大军后面的论钦陵也在远远的观察着战场。 因为他没有望远镜,所以最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两团影子交织在一起。 但或许是因为注意力的原因,在他的视线之中,能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 “就算你是战神下凡,今日也要将你擒住!”论钦陵喃喃自语着。 论钦陵被成为吐蕃军神,对上刘仁轨这等名将,他虽然不怕,但也没有百分百必胜的把握。 刘仁轨别看名声不响,但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他输一场仗无所谓,但若是输了,以后吐蕃再想保持独立就很难了。 所以今天这场战役,他的目标已经彻底转变了,既然唐廷公主在这里,那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擒住。 只要能生擒太平公主,哪怕损失一半的兵力,这场战役的目的也就算是达到了! …… 有大量的护卫帮忙开路,李月辰的速度并没有下降太多。 前面的护卫杀出了一条血路,让她哪怕是冲到敌阵之前仍然能够保持足够的冲击力来撕开敌军防线。 敌军防线已经越来越近,甚至都已经能看到彼此脸上那坚毅的表情了。 吐蕃重甲步兵们将一面面齐肩高的盾牌连接在一起,身后的士兵将长矛伸出来,准备迎接冲击。 两侧的大量骑兵也同时开始向中间收拢,不过同样被这边负责两侧的李敬玄和韦待价带兵拦住。 数不清的兵器碰撞在一起,每一刻都有大量的鲜血喷洒在半空中,落地之后溅成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粘稠的血液在大地上缓缓流动,在这已经有些冰冷的天气里面甚至都能看到肉眼可见的热气。 李月辰的护卫冲在最前面,在黑压压的奴隶潮之中硬是撕开了一条通道,让她可以畅通无阻的带人冲到敌军阵前。 看到敌军伸出来的长矛,李月辰大吼一声的同时,猛地甩手一挥,将面前的长矛全部打飞到了天空之中,防止刺进自己战马的身体之中。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战马狠狠的撞击在藤条编织而成的盾牌上面。 这种盾牌根本无法防御马匹的冲击,几乎在撞上的瞬间已经四分五裂,连带着后面负责举盾的士兵被撞的全身多出骨折,直接倒飞出去。 敌军防线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李月辰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一摆,直接打在两侧士兵的脑袋上,瞬间又倒两人,将这口子扩大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章 中计 防线一旦被撕开,想要再合上,就必须花费巨大的代价才行! 李月辰第一个冲入其中,随后其他护卫也马上跟了进来,口子被越扯越大! 后面的身披重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将手中的兵器对准李月辰胸口直刺过来,结果却被她反手打开。 双方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李月辰这么轻轻一摆手,沉重的方天画戟便直接将对方的木杆长矛被砸断,随后戟刀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对方的盔甲之中。 本身这特别打造的兵器就极其锋利,更别说李月辰一身巨力,这一刀刺过去几乎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 刺死这个士兵之后李月辰继续带着自己的护卫往前冲,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将对方阵营彻底切割开。 然而对方旳士兵却齐齐发出一声大吼,后面的大盾步兵似乎并未慌乱,纷纷继续往被撕开的口子那里挤压,似乎打算不管损失多少代价都要将其合上。 李月辰忍不住有些疑惑,一般来说,这种命令是不能轻易下达呢,难不成针对自己阵容已经到了? 正这么想着,却听到面前不远处响起一声大吼。 内容是吐蕃语,听不懂,不过面前的吐蕃士兵却纷纷开始后退,让开了一大片地方的同时,也露出了后面的重甲士兵。 李月辰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这还是个熟人,正是那不久之前被自己四锤打倒的吐蕃第一高手,次旦。 他跟上次一样,依旧身披重甲面对自己而来,只不过手里的武器已经不再是那长柄大刀,而是换成了一把长柄大锤。 这就对了嘛……李月辰心里想着,对付自己这种身穿重甲的战士,不管是刀剑还是箭矢都很难造成伤害。 唯一有用的办法,就是使用钝器猛打猛砸。 看来上次被自己打倒之后还是吸取了不少教训的……李月辰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挑起了眉毛。 因为这次旦并非独自一人,身边还出现了不少重甲士兵,而这些士兵手里举着的居然是长柄斧头! 没错,不是刀,是斧头! 这种武器很重,一般来说挥不了几下就没力气了,很少会带上战场的。 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这应该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了。毕竟这一身重甲,虽然不怕刀砍,但斧头的话……哪怕是自己也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李月辰脸上露出一苦笑,如今这名声传出去了,恐怕将来但凡是敢跟大唐打仗的国家,都会专门准备一支对付自己的特化型部队吧? 看到次旦带着至少三百人以上的斧头队直奔自己而来,李月辰也猛地打马冲了过去。 同时对身边的耿云强的人大吼道:“不要硬拼!对方体力无法坚持太久!” 毕竟他们跟自己不一样,斧头这种重型武器,不是说挡就能挡住的。 “我等乃是殿下护卫!岂能让殿下担心?”耿云强哈哈大笑一声,居然直接一手大盾一手长矛冲了出去。 当然他不是去送死的,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次旦这个吐蕃第一高手的对手,这家伙还是留给殿下亲自解决的好。 看到李月辰等人向自己冲过来,次旦也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长柄大锤直奔她而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在战马的高速狂奔之下,自然是更快的拉近了。 次旦大吼着将手中的长柄大锤高高砸下,李月辰手里拿的是方天画戟,不适合跟他硬拼。 为了防止武器受损,李月辰抬手直刺,锋利的戟刀直奔他面门而去。 人最硬的骨头在脑袋上,最脆弱的骨头也在脑袋上,鼻梁这一块就是极其脆弱的地方。 若是被李月辰这戟刀捅过来了,恐怕脑袋都会被直接戳个洞出来! 次旦手中的长柄大锤只有两米左右,太长了他挥不起来,而李月辰的方天画戟有一丈长,攻击距离自然比他要长一些。 眼看那黑漆漆但刃口上泛着寒光的戟刀直奔自己脸颊而来,次旦只能在歪头躲避的同时,将手中锤柄上挑,将其打开。 “铛——” 金属碰撞的同时,李月辰刺出的方天画戟被打上空中,不过她毕竟不是只会用蛮力的莽夫,马上伸手在戟杆上一压,让其从空中往下劈。 次旦将大锤横着举过头顶,硬接李月辰这一记下劈。 “铛——” 巨大的声响瞬间响彻在空气之中,其中还伴随着两人胯下战马有些痛苦的嘶鸣之声。 本身李月辰的力量就很大,这沉重的兵器从上往下很劈,瞬间爆发的力量何其强大? 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成年男人拿着锤子往下砸,都能瞬间产生三四百斤的力量,更何况是李月辰这天生神力之人? 这一下的力量至少在半吨以上,两人胯下的战马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发出一声嘶鸣的同时,差点没站住。 次旦虽然接下了这一击,不过刚刚好了没多久的虎口就再次崩裂! 被鲜血染红的锤柄也发出一阵低沉的震颤之声,仿佛痛苦的哀嚎一般。 下一刻,两人便不约而同的跳下了马背。 不管是对李月辰还是次旦来说,万一下一击力量过大导致马匹站不住,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尤其是李月辰,一旦从马背上掉落下来,说不定就会被周围手持斧头的士兵包围起来一顿乱剁。 毕竟她可不敢去赌论钦陵有没有敢杀公主的想法。 下马之后的李月辰看了看手里的方天画戟,咧嘴露出一个冷笑,随后直接将其扔给身边的护卫,又对旁边的另一个护卫招了招手。 那护卫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将她的两柄锤子费力的扔了过来。 双锤在手,李月辰抬腿向面前的次旦走了过去,原本因为变声器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在面具下更加低沉。 “上回饶你一命,居然还有胆量与本宫动手……留着你对大唐是个祸害,不如今日就一锤敲死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李月辰已经向他冲了过去。 次旦双手虎口崩裂,双臂发麻同时还隐隐作痛,但看到李月辰明显对他动了杀心,也只能强忍着双臂的疼痛举起锤子准备防御。 同时双眼也在不断的扫视着战场,心中焦急的想着大论的计划到底何时才能开始。 “啊——” 旁边两名手持长柄斧头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硬拼着后背上被李月辰的护卫连砍好几刀,转身直接向她冲了过来。 两人胯下的战马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冲过来的同时,手里的长柄斧头也瞄准李月辰重重砍了下来。 对于突然出现阻止自己的这两人,李月辰猛地后退半步,避开马匹的冲撞。与此同时左手一挥,手中二十多斤的大锤直接敲在了即将擦肩而过的马头上。 “嘭”的一声闷响,这匹战马瞬间双目流血,甚至都没叫出声来,身体就好像变成了模型一样直挺挺的倒下。 连带这马背上那名吐蕃士兵都被带动着从空中栽倒,右腿被马匹压在身下,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 那士兵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另一把斧头也砍下来了。 李月辰右手抡锤,只听“铛——”的一声闷响,火星四溅! 这士兵可没有次旦的力量,斧头被打飞的同时,右臂也直接被这巨大的反震力打的骨折! “啊……” 右臂骨折带来的巨大疼痛让他仍不住张开嘴巴想要叫出来,然而紧接着李月辰左手的锤子已经高高举起,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伴随着胸骨塌陷,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被从嘴巴里喷涌而出的鲜血所取代。 解决了两名士兵的同时,后面的次旦也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马上举起长柄大锤杀了过来。 李月辰直接抬腿向他冲了过去,同时冷笑一声:“这回看你能接本宫几锤!” 来到次旦面前的同时,李月辰已经抬手挥出了一锤。 次旦知道她力量大,哪里敢硬接?后退避开了这一锤之后从侧面发动攻击向她反击。 就在李月辰追着次旦打的同时,周围手持大盾的吐蕃士兵终于也在付出几百人的代价之后重新将防线合上! 随后大量的吐蕃士兵大吼着调转了矛头,对着李月辰身边的护卫们发动了攻击! “不好!保护殿下!”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耿云强大吼一声,转头就向李月辰冲了过来。 旁边手持斧头的吐蕃士兵也瞬间和疯了一样拼命阻止,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李月辰完全孤立出去! 宗教性质的国家,动员能力是相当强大的。 这些士兵眼中都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不要命似的往李月辰身边挤,防止她的护卫们靠近。 发现了不对劲的护卫们自然是拼命往这边冲,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手持斧头的士兵们突然一改刚才的风格,做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来阻止。 丝毫不顾及自己受伤,哪怕自己的身体被兵器洞穿,也要将手中的斧头劈在她的护卫身上。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哀嚎之声,不管是李月辰的护卫还是那些手持斧头的士兵都大片大片的倒下。 鲜血从伤口中喷出之后,居然真的能在空气之中形成一片薄薄的红色雾气。 看到自己的护卫一瞬间就死了几十個,李月辰大吼一声:“不必顾忌我,你们保护好自己!” 她有自信这群人肯定奈何不了自己,但是自己这些护卫并没有能与斧头对抗的重型武器,今天突然冲进来,终究还是太草率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李月辰举着自己的双锤直奔次旦而去。 只要先把他打死,定然能让对方的士气下跌不少。 然而这个时候的次旦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跟她硬拼的想法,反而开始防守着后退,对于李月辰的攻击能躲则躲,根本不和她硬拼。 此时的李月辰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中计了,但已身在敌阵之中,周围到处都是手持斧头的吐蕃士兵,身边的护卫已经没几个了,无法有效的突围。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次旦敲死,然后趁着对方士气低落再反突围。 周围的吐蕃士兵不断的攻击着自己的护卫,李月辰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她本人则是对次旦追了过去。 …… 大后方的指挥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刘仁轨突然咧嘴一笑:“果然!” “嗯!”身旁的福来点点头,“殿下如此神勇,果然是如同仙人下凡啊……”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李月辰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护卫已经越来越少了,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追着敌军不停的锤。 刘仁轨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着:“论钦陵此战的目的不是打赢我,而是殿下!” 说完之后,很淡定的转过身一摆手:“传令!韦待价李敬玄全力进攻,从中间切开敌阵!” 后面的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开始擂鼓! 在这个没有对讲机的时代,军令其实都很简单,没办法准确的传达去救援殿下的意思,他能做的就是让两侧的人马全力进攻来配合李月辰。 目前事态的发展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不如说……某种程度上,殿下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教训。 当然教训归教训,可不能让自己这个徒弟真的出了事儿。 刘仁轨转身对自己亲卫道:“备马,准备随本帅奇袭!” …… 看到次旦一直躲避自己的追击,李月辰也不跟他继续耗了,转头开始攻击那些手持斧头的吐蕃士兵。 然而此时那些士兵居然一番常态,刚刚还要拿着斧砍她呢,现在居然全部都是只防御不还手! 这诡异的景象让李月辰心中的不安再次增加,这帮人,绝对有什么特殊目的! 宁愿被自己锤死都不还手,这显然不正常! 她身边已经没几个护卫了,而且最近都在七八米之外,费力的抵挡着吐蕃士兵的攻击。 这时,次旦的身后突然有个士兵趁着李月辰背对自己,骑马冲了过来,同时手中拿起一根绳索,抬手旋转两圈之后,直接对她甩了过去。 套成圆圈的绳索在空中软绵绵飞过来,因为是在背后,李月辰也没有注意。 “殿下小心!”耿云强大吼着提醒一声。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这扔出来的绳索准确无误的套进了李月辰的脑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主抓捕计划 (此章为修改版) 李月辰看到脖子上的绳套,扭过头一看,一个士兵正在骑马狂奔,原本松垮垮的绳子正在逐渐被拉紧。 可以想象的是,一旦自己被绳索拽倒,周围的这些士兵便会一拥而上将自己生擒。 “原来如此……”李月辰喃喃自语一句,随后扔下手中的双锤,直接抓住正在逐渐拉紧的麻绳。 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被擒,现在自己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一旦被抓,对自己这边的士气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就在麻绳即将拉紧的瞬间,李月辰咬着牙猛地往后一拉。 绳索另一头的士兵居然连人带马直接短暂的离开了地面,这绳子似乎是跟马鞍连接在一起旳,被她这么一拉,连带这那匹高头大马都被拉的前腿高高抬起。 那士兵更是没有想到李月辰的力量居然会打到如此程度,在战马被拉起来的一瞬间,人已经离开了马背,短暂的飞到了半空中。 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一人一马全部都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同时还溅起了大量的烟尘弥漫在四周。 而在场的众人,不管是敌军还是自己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瞬间睁大了眼睛,短暂的愣在原地。 毕竟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虽然传言说这位公主有倒拽九牛之力,但谁都知道传言肯定是有夸大现象的,只是为了比喻公主力气大。 不过就在此刻,他们却亲眼看大公主倒拽一匹高头大马直接将其放倒,这等力量,已经是常人不可想象的了! 所有人心头都冒出了同一个疑问:这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就算是吐蕃第一高手次旦都不敢说能拉动一匹马,这力量简直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定好的计划是断然不可能放弃的! 况且至少他们做到了一件事情——这位公主刚刚已经放下了武器! 众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再度开始互相进攻,次旦身后再次有两名骑兵跑过来,远远对着李月辰一挥手。 看到有两个好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扔过来,李月辰下意识的抬手抵挡。 然而这并不是石头,而是类似秤砣一样的铁器,同时还连带着锁链。 李月辰抬起双手格挡,正中他们的下怀,这秤砣并没有直接打到她的胳膊,反而是因为后面的绳索而改变了方向,在她双臂上快速缠绕起来。 “不好!” 感觉不妙的李月辰刚刚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两名骑兵分别向两个方向跑开,绳索被瞬间拉近,将她双臂强行分开。 李月辰原地扎了个马步,稳定住自己身形的同时,用力将双臂往回拉。 但平均一只胳膊想要拉动一匹马还是有些太过费力了,一时之间双臂无法合上! 可就算如此,仍然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了惊讶。 如果是普通人,被两匹马这么拉着,胳膊肯定都要被从身上扯下来,然而李月辰居然还能用力将双臂微微弯曲起来,隐隐的跟两匹战马形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看到这一幕的吐蕃士兵虽然震惊,但仍然坚定的执行着命令。 论钦陵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生擒这位公主,只要不死就行,就算残了都无所谓! 看到她双臂被拉开无法合拢,次旦马上扔下武器带着两名士兵冲了过来,打算将她抓住。 李月辰直接抬腿连续两脚踢在两名士兵胸口上,哪怕现在双臂被捆着,普通人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两名士兵被踢的胸骨断裂,吐血倒飞出去的同时,次旦已经张开双臂向她抓了过来。 由于他身高臂长,这一幕看起来就极具压迫感,尤其是那巨大的手掌,几乎能将普通人的脑袋当球一样抓在手里。 不过李月辰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他脸上似乎因为即将要抓住自己而感到兴奋的表情,随后猛地一甩头,一记头槌直接砸在他胸口上! 她这头盔外面同样也是金属制作的,再加上她本身力量极大,这一记头槌砸过去的同时,就听到了一声骨裂。 次旦咳嗽一声,高大的身体忍不住“蹬蹬蹬……”连续后退。 就算这个时候李月辰双臂都被封住,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了的。 击退次旦之后,李月辰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护卫已经死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苦苦支撑。 耿云强拼着背上挨了一刀,反杀了眼前的士兵之后来到了李月辰的身后。 随后将手中的横刀用力往上一挑,切断了绑着她右臂的绳索,同时大喊起来:“殿下,我等中计了,这是故意……” “我知道!”李月辰回答的同时,已经右手抓住了绑着左臂的绳索,双手同时用力猛地往回一拉。 连人带马被拽到的场面再次上演,看到这一幕的唐军齐齐大吼一声,士气更盛! 李月辰很清楚论钦陵的目的肯定是抓住自己,如果能让那位赞普跟自己生米煮成熟饭的话,皇帝那边就算不承认都不行了。 今天这场仗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抓自己。 松开手臂上缠绕的绳索之后,李月辰扭过头看了看身后自己那些已经死了不少的护卫,感觉有些心痛。 自己仗着一身神力冲进来了,可这些护卫都是普通人,跟着自己冲进敌阵,拜拜浪费了生命。 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李月辰抽了抽鼻子,马上又冷静下来。 四个吐蕃士兵再次扔出了绑着秤砣的绳子过来,李月辰扭身躲开,就地一个翻滚扑倒一边。 抓起自己的两柄锤子起身将这四个吐蕃士兵全部放倒,随后转身就走。 整个攻击耿云强等几個护卫的吐蕃士兵忽然听到背后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一锤子敲在了脑袋上。 李月辰跟自己的护卫两面夹击,很快就将这些吐蕃士兵全部放倒了! “这些人为了抓我肯定要耗费大力气,我等先后撤一些,再做打算!”李月辰对耿云强摆摆手。 “喏!”耿云强答应一声,“殿下还是上马……” “不,你们再前面开路,我断后!” “殿下岂能……” 李月辰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执行命令就好!本宫的背后可就交给你们了!别让我中了敌军偷袭!” 听到她的话,耿云强重重一点头:“是!殿下放心!” 答应一声之后,耿云强马上组织起其他的护卫,一边守在李月辰背后,一边往回冲锋,跟后面的唐军一起两面夹击。 李月辰扭回头看着刚刚被自己一记头槌撞伤的次旦,举起左手的锤子摆了摆,大喊道:“不是想要抓本宫吗?来啊!” 看着对面不远处的李月辰,次旦皱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掂了掂手里的长柄大锤,继续向她走过来。 今天大论下了死命令,这场战斗可以输,但是太平公主必须抓住! 虽然现在受了伤,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他猛地一摆手,大喊了一句吐蕃语,随后便拎着大锤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拿着斧头的士兵也都跟着往过冲。 “哼!” 李月辰拎着自己的双锤发出一声冷笑,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次旦必须杀了,这家伙留着对大唐是个祸害,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唐军会死在他手里! 他们自然也知道李月辰不好对付,刚刚一个人直接先后拽倒了两匹马,这种力量,当真是如同仙人下凡了! 面对冲过来的次旦和一群吐蕃士兵,李月辰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反击。 一名泡在最前面的吐蕃士兵举起手中的斧头向她胳膊砍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用这种重兵器上战场,挥动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李月辰脚下一蹬,直接用自己的肩膀撞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这一招以前看电影学来的八极拳的铁山靠,或许动作和发力方式并不标准,但在强大力量的支持下,直接将对方撞的双脚离了地。 这名士兵落地之后已经口吐鲜血,身体抽搐,李月辰也没有补刀,直接大跨一步已经来到了次旦面前。 上过战场的人对杀气总是很敏感的,次旦看到来势汹汹的李月辰,就能清楚的感觉到她那面具下的双眼之中蕴含的杀意。 不过他并没有吓倒,反而是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大锤直奔李月辰的肩膀砸了过来。 李月辰直接甩出一锤,跟他打过来的锤子碰在了一起。 “铛——” 火星四溅的同时,原本刚刚已经受了伤的次旦根本没办法承受这一击,直接被这一股反震力打的松开了手。 同时脚下一个不稳,后退两步之后倒在了地上。 李月辰又抡出一锤,敲在了旁边想要过来帮忙的吐蕃士兵脑袋上,随后看着次旦问道:“可还有遗言?” “只恨没把你抓回去!”次旦恶狠狠道。 “你是本宫亲封的天下第二,将来史书上必然有你一笔!”李月辰点点头,说着,猛地挥出一锤,直接敲在他的天灵盖上。 “嘭”的一声闷响,次旦的尸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李月辰松了口气,这家伙一死,不知道吐蕃这边还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高手。 看到周围并没有乱起来的吐蕃士兵,李月辰一时之间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次旦死了,这支部队应该失去了指挥,应该乱起来才对的,不过现在看来,次旦并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者。 想到这里,李月辰抬起头,远远的看着几百米之外,敌军大后方的指挥台上。 虽然看不清人影,不过有很大的可能论钦陵就在那里,想必这支部队是他那边亲自指挥的。 遥遥听着对面的鼓声,再看看逐渐向自己包围过来,手持斧头的吐蕃士兵,李月辰长出一口气,论钦陵这家伙,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现在地势开阔,自己跟这几百个手持斧头的彪形大汉对打实在没什么优势,还是先溜吧。 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耿云强等人还未彻底将防线切开,一时之间陷入了苦战。 扭回头看着逐渐向自己包围过来的吐蕃士兵,李月辰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这些手持斧头的士兵数量至少在五百以上,这里又没什么能让她一夫当关的峡口,这要是被人家围起来的话,就算她真的是美队也要被剁成肉酱。 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今天不顾一切的冲进来了,这都是教训! 想到这里,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锤子,打算拼命了。 然而就在这里,突然有震耳欲聋的喊啥声从侧面响起,李月辰以及对面包围过来的吐蕃士兵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一队重甲骑兵直接从侧面硬冲了进来,瞬间将没有反应的吐蕃士兵撞的人仰马翻。 为首那人一身重甲,手持一杆马槊,连续不停的挥舞之间将周围还没反应过来的吐蕃士兵纷纷打落在马下。 至于周围的重步兵更是直接撞了过去,连续不停的闷响声中,竟然瞬间就撕开了敌军的防线,冲了进来。 直到这时,李月辰才看清了为首那人真正的面貌。 “师父?”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将自己的面具推了起来。 刘仁轨打马来到李月辰面前,看到她一身盔甲上沾满了鲜血,微微咧嘴一笑:“殿下此次想必学到了不少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鼻子一抽,差点哭出来,低头回答道:“徒儿知错了!” 听到这句话,刘仁轨轻轻点了点头:“好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殿下先跟我回去。” “是!”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刘仁轨亲自带人冲进来是她没有想到的,而对面的吐蕃士兵更是没有想到,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不过很快的,对面的鼓声便发生了变化,大量的士兵开始向这边聚集,显然是论钦陵收到了刘仁轨亲临现场的消息。 “走!” 刘仁轨一声令下,李月辰点点头,翻身上了他身边的马背上。 旁边的耿云强等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纷纷跑过来聚集在他身边,在这帮重甲骑兵的掩护下,井然有序的撤出了敌军的包围圈。 第二百二十二章 脱困与反杀 (修改版) 刘仁轨带来的这帮重甲骑兵显然是刚刚没有上战场的那些人,他们体力充沛,丝毫没有疲惫之态。 掩护着李月辰和她的护卫快速的撤出了包围圈,随后快速撤离。 李月辰在护卫和这些重甲骑兵的掩护下跟着师父从侧面暂时撤离战场,来到了指挥台下面。 刘仁轨翻身下马之后马上对旁边的亲卫命令道:“传令全军放缓攻击节奏,逐步推进!” “喏!”身边的亲卫答应一声,马上转达命令。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逐渐发生变化,战场上的队形也明显开始改变,原本还厮杀在一起焦灼的战场居然有了似乎快要分开的架势。 福来从指挥台上一路小跑下来,来到李月辰面前帮她摘下了头盔:“殿下可还好?” 李月辰点点头,看了看身边的耿云强等人。 这些护卫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其余的全部都死在了在场上,战损居然接近一半! 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盲目自信而导致旳李月辰抽了抽鼻子,抬腿走上了指挥台。 刘仁轨也摘下了头盔,长出了一口气。终究是年纪大了,身披重甲上去走了一圈就感觉有些浑身酸痛了。 “老喽,不能像年轻人那样猛打猛砸了……”刘仁轨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师父……”李月辰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 “殿下别哭!”刘仁轨扭过头,拉着她坐了下来,“如今殿下是全军的精神领袖,决不能脆弱!保护殿下而死,是他们的职责……” “可……都是因为我太过盲目才……”李月辰抬手擦了一把没有流出来的眼泪。 刘仁轨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殿下,为将者,应当爱惜手下将士,但决不可表现出来!” 不过随后便是一副温柔的安慰语气:“此次教训,殿下应当牢记于心,日后自己带兵,决不可再发生如此状况!” 听着师父的话,李月辰低声答应:“是!” “本来今日论钦陵的目的是抓捕殿下,不过如今计划失败,正面战事也全面陷入了溃败之势,这一仗,他输了!”刘仁轨点了点头,说着便随意的摆了摆手。 旁边的亲卫马上将泡好的茶壶递了过来,顺便放下两个瓷杯。 刘仁轨倒了两杯茶,给她推过来一杯:“想来殿下应该通过这一战,学到不少。” 推过来的茶杯在十月底的天气里面冒着明显的热气,平静的茶水面上显示着倒映着李月辰的脸。 她突然抬起抬起头道:“现下论钦陵败势已显,师父可有意追击?” “殿下何意?”刘仁轨端起茶杯问道。 “就算此次败了,吐蕃明年依旧还会入侵我大唐,不如趁势对其重击,也好给大唐多几年的喘息之机。”李月辰说道。 刘仁轨对于这番话并没有全信,而是沉默了一阵问道:“殿下,也是抱着给那些护卫报仇的心思吧?” 李月辰没有否认:“也有此番原因,我那些护卫,不能白死!” “殿下知耻后勇,心性不错,为师本不该打击这番势头。不过殿下准备如何实施?” “敢问师父,此番一战过后,吐蕃军队还能剩下多少?” “原本二十万大军,奴隶七八万。”刘仁轨想了想,“不出意外,还能剩下十万军队。” 吐蕃那边在正面战斗的时候,都是驱赶奴隶来开路当炮灰的,这次战斗,几乎要将所有奴隶都消耗完毕了。 按照刘仁轨的推测,这次战斗过后剩下的应该都是有战斗力的军队了。 毕竟论钦陵也不傻,这算是他能接受的最低结果了,只要有军队在,奴隶可以再抓,算是保留火种。 “徒儿打算带人追击,多消灭一些敌军数量。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暗杀论钦陵。”李月辰说道。 刘仁轨微微皱起眉头:“殿下敢想敢做,为师倒很欣慰。只是此战打完,将士们疲惫不堪了,再加上吐蕃境内地形不熟,贸然追击,可是容易吃亏的……” “徒儿不打算跟其正面作战,而是采用特殊作战方式……” 说到这里,李月辰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这个时代,环境都没有经过开发,很多荒芜人烟的地方都是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 尤其这里靠近黄河支脉,水源充足的情况下,周围的山丘全部都是郁郁葱葱的。 “殿下打算带多少人?又如何行动?”刘仁轨扭过头问道。 “五百人即可,只要……”李月辰逐渐一点点说出了自己的办法,虽然说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不过刘仁轨却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到最后,甚至手里的茶都已经凉了都没感觉到。 主要是李月辰说的这套东西太过震撼了,是属于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 刘仁轨是当世名将,听到这样的作战方式一时之间甚至都愣在了原地。 她说的东西几乎跟时代的主流格格不入,但其中却有着让刘仁轨充分认同的战争理念! 真正的将“兵者诡道”这句话完美的表现出来,这样的作战方式,虽然闻所未闻,但却越听越感觉可行。 现在的刘仁轨真的有种想要把这个徒弟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感觉。 这样的一套理论,虽然目前并没有经过任何实践,但刘仁轨就是本能的感觉可行! 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点点头:“好啊,殿下果然天纵奇才,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说真的,现在刘仁轨真的怀疑这个徒弟可能是战神下凡了,否则绝对不可能想得到这样的办法。 “师父觉得此法如何?”说完之后,李月辰端起茶杯问道。 刘仁轨点点头:“嗯……此法太过诡异,但值得一试!殿下需要何人协助?” “我那些护卫,再加两百斥候便可。” “斥候?”刘仁轨皱起眉头,“斥候战斗力低下,他们……” 李月辰打断道:“斥候相对灵活,他们能在短时间内理解我的意思,并且探路本身就是他们的职责,做起来相对容易。” “那好!”刘仁轨点点头,“老夫给你两百斥候!现下战事已经开始逐渐分开,殿下先去做准备吧!” “是!”李月辰起身答应一声,“师父放心,日后徒儿不会再盲目自信了!” “嗯!”刘仁轨点点头。 …… 李月辰走下指挥台,原本坐在原地休息的耿云强等人纷纷站起身行礼。 福来也起身过来:“殿下赶紧歇息吧,此战即将打完了,不必再上场了。” 旁边的耿云强等人倒是没说话,只要李月辰下令,他们马上就骑马再冲过去。 “今日,我的护卫死了两百多。”李月辰突然出声道,“本宫不甘心!不能让他们白死!本宫要去给他们报仇!” 听到这句话,耿云强一脸严肃:“若殿下下令,我等马上再次随殿下冲锋!” 李月辰摇了摇头:“不需要再次冲锋,我等一会儿负责追击敌人!” 正说着,两百身着轻甲的斥候来到了不远处,其中一个领头的士兵来到李月辰面前:“殿下!” “嗯!”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对耿云强等人一摆手,“你们都过来,我告诉你们如何做。” 耿云强看了看对面的两百斥候,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列队,跟斥候们站在了一起。 看着面前的五百人组成的方阵,李月辰以跨立姿势站在面前,朗声道:“敌军败势已显,但我等要负责追击敌军……” 这话一出,过来的两百斥候都纷纷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月辰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继续宣布道:“我并非要你们跟我去送死,而是采用特殊的作战方式,来对敌军进行追击……” 听着她的宣布,对面的五百人虽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不过很明显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 现在的李月辰没空解释太多,只是大概宣布了一下之后,便让他们带好装备,跟着自己走。 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带了不少麻线,耿云强等人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翻身上马,跟着公主绕过了战场,进入了丛林之中。 五百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丛林,李月辰抬手握拳,众人停下,随后翻身下马。 “传令下去,将垫马鞍的毛毡拿下来,学着我开始制作!”李月辰下达命令。 护卫和斥候不明就里的传达了命令,同时心中思考着这位公主打算作什么。 李月辰抽出长刀,首先将毛毡割开了两个大窟窿,可以让胳膊传过去。 随后又在毛毡上面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孔洞,之后又拿出麻线,将地上厚厚的枯枝碎叶捆起来,跟已经破碎的毛毡牢牢绑在一起。 不一会儿,毛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上面帮满了各种枯枝碎叶,铺在地上都很难找到在哪里。 “你们就按照这样,将毛毡制作成这样。”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将双臂穿过孔洞,形成一件类似马甲的外衣。 “在制作的时候要注意,尽量绑多些,但不要太过厚实,看起来太假!”李月辰叮嘱道。 到了这一步,耿云强以及一些机灵的斥候已经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虽然他们心中没有特种作战的概念,但已经知道这是打算藏起来了! 虽然脑子里面还有点迷糊,不过这位殿下思维向来与众不同,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习惯了。 不说别的,就说旁边护卫手里那把黑漆漆的奇特大弓,见过的人都知道其中威力。 于是他们也都纷纷开始制作毛毡,李月辰在旁边来回行走着,一边观察的同时一边用麻线又绑了一些碎叶子,做成一个圆环之后戴在了自己的头盔上。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已经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了,因为此时此刻的李月辰看起来就好像跟环境融为了一体,若是站的远一些,甚至都很难发现这里站了个人。 而耿云强则是想着,仅仅站在这里都很难发现了,那如果是趴在地上的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眼睛一亮,殿下这作战方式……虽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但在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概念。 旁边的斥候也是如此,他们本来干的就是侦查的活儿,对于伪装和隐藏也有一定的概念和想法,如今看到这一幕,心中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 时间不长,看到他们都制作的差不多了,李月辰扭过头道:“现在制定一下命令形式,有会学鸟叫的站出来!” “哗啦”一声,一下子出来了几十個人。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学鸟叫之类的技能不少人都会。 “叫几声来听听。”李月辰扬了扬下巴。 对面这些人纷纷撅起嘴巴,下一刻,森林里面便响起了各种不同鸟儿叫声。 李月辰仔细听了听,选出了十个学的比较像的,命令道:“现在制定一下命令形式:集合为一长;解散为一长一短;进攻为一长两短;隐蔽为一短……” 这种命令形式不需要太过复杂,简单说就是集合、进攻、解散、后撤、隐蔽……等等,越简单越好。 尤其是这些人没有接受过相对的训练,所以越简单他们越能理解。 “我等五百人,分为十组,你们十人负责作为领队,根据本宫的命令来做出相应战略部署……”李月辰大概给他们讲解了一下这些概念。 “本宫负责在最前方探路,到时……” “殿下不可!”耿云强本能的阻止,“探路之责……” “好了,放心!”李月辰摆了摆手,“这种地方,没人能抓得住我!” 作为跑酷专家,在这种高低不平的环境里面,正是她发挥的主场,她有自信在这种地方没人能抓得住她。 所以她本人来亲自探路是最合适的做法。 敲定了命令之后,李月辰拿出准备好的十个望远镜分给了十个组长,教会他们怎么用之后,又严肃的叮嘱道:“记住,此物决不能被敌方拿到。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将其砸碎!” 试过了效果之后,十个组长也知道这东西很重要,都非常严肃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最后交代了一下命令之后,这五百人也都穿上了吉利服马甲,头上也都戴上了枯草碎叶。 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出发!” 第二百二十三章 森林中的身影 李月辰没有当过特种兵,但她玩过真人cs,那里的老板就是退役特种兵,跟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要说未来的部队与这个时代最大的差距,抛开武器不谈,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战术与思想。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但这毕竟是高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感到震惊了。 而她敢亲自带队来执行这样的任务,最大的依仗还是在于主场优势。 在这种高低起伏不平的原始森林里面,别说这个时代的军队,就算是未来的特种部队,不用枪械以及各种高科技武器的情况下,想要抓住她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水资源越充足旳地方,森林里面的气候便越潮湿。 虽然已经接近冬季,但各种不同树枝上的叶子并未掉光,甚至不少叶子仍然还是绿色的。 所以哪怕此时是白天,这森林里面依旧略显阴暗。 地上铺着不知多少年积攒的厚厚的叶子,踩上去软乎乎的,还挺舒服。 而此时在这森林里面,一道黑影正在快速奔跑着。而身后则跟着几十个人,遥遥被她甩在身后。 刚刚李月辰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给他们讲解了很多不同的命令,除此之外,也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跑酷技巧,让他们能更轻松的在森林里面穿行。 比如说,从高处跳下,用四肢着地会比单纯用两条腿更加轻松许多。 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仍然无法跟上李月辰的速度。 数十道身影在森林里面高速奔跑,前面出现了一个大约两丈高的落差。 其余几人对这个高度都有些发憷,只能从两边绕路下去。 只有李月辰速度不减,单脚一蹬,整个人已经在空中扑了出去,空中连续两个后空翻之后,落地一滚之后已经快速起身继续往前跑。 她的动作极其灵活,就好像一只从小生活在山林之中的野猴子一般。 众人往前跑了大约五百多米的距离,最前方的李月辰突然抬手握拳,身后的耿云强等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李月辰半蹲着身体将自己隐藏在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轻轻将面具往上推,观察着一百多米之外被人踩出来的道路。 后面的耿云强几人趁机休息回复一下体力,若这個时候附近有人的话,也很难发现他们。 他们身上穿着的马甲绑着各种树枝和叶子,双臂双腿也同样如此,头盔上也绑着一大堆碎枝烂叶。 甚至就连鼻梁,脑门还有颧骨这类容易反光的地方都涂了一层泥巴。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注意观察四周,耿云强点点头表示明白。 刚刚李月辰就说了,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开口说话,有什么问题尽量用手势来表达。 几人各自散开去观察周围,李月辰则接着树干隐藏打扮个身形等待着。 刚刚已经搞清楚了,对方大军正在往这边撤退,师父刘仁轨已经组织了大军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击着。 这里是吐蕃军队回拉萨的必经之路,李月辰她们提前到达等在这里。 就在这时,道路对面的丛林之中传出了几声鸟叫,李月辰听到之后,马上回了几声。 随后扭过头对耿云强低声道:“带着兄弟们削几根尖锐的木棒出来,一会儿在那里挖两个陷阱……” “敢问殿下,敌军会踩吗?” “不踩后面还能接着用!”李月辰点点头,“快去!” “是!” 对于这种新奇的作战方式,耿云强等人也没有丝毫经验,只能是完全按照她的命令来行事。 李月辰也不指望他们能有多么灵活,只要能配合好自己就行。 虽然借用了未来的军事思想,但在这肉搏能力很重要的时代,主力依旧还是自己。 在等待对方过来的同时,李月辰也开始安排接下来的部署:“本宫还是那句话,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听完李月辰的部署之后,耿云强点点头,马上带着人一边挖陷阱一边削木棍。 李月辰则是紧紧盯着道路的尽头,等待着敌军的来临。 她不是要做斩首行动,而是为了尽可能多消灭一些敌人,给自己那些死去的护卫报仇! ……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慢,仅仅一刻钟,却感觉如同一整天一样的漫长。 两个小黑点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李月辰轻轻后退,将自己的身形大部分都躲在树干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着。 是探路斥候! 十万人的军队,哪怕是打完了战斗回家的路上,同样也会派出斥候探路。 两名斥候身着轻甲,一边骑着马小跑着往前走一边在聊着什么。 随着两人越来越近,也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开心,想来也是受到了今天战争失败的影响。 看到两名斥候越来越近,李月辰马上摆摆手让耿云强带几个人来到自己身边。 这里正好是个小小的落差,大约不到两米高,李月辰轻轻指了指下面的两名斥候,随后做了一个“八”的手势。 在未来,这个手势多半代表手枪,带在这个时代,却也可以用来代指另一种武器。 耿云强等人点点头,保持轻柔的动作慢慢从背后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弓弩。 轻轻的拉开弓弦之后,缓缓抽出弩箭架在发射台上,随后缓慢的抬起手,瞄准了越来越近的两名斥候。 虽然距离越来越近,但两名斥候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仍然在自顾自的往前走。 胯下的战马跑的并不是很快,几乎就是散步的状态,这样的速度,他们九个人齐射,若是还不能命中目标,就回家洗洗睡吧。 随着两名斥候逐渐接近,李月辰缓缓伸出手,等待两人进入最保险的射程范围。 就在两名斥候到了距离此处只有七八米的距离之时,她才猛地一握拳头。 “咻咻咻……” 一阵轻微的破风声之声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两名斥候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同时摔落在马下。 李月辰摆摆手,身边几人才起身下去快速清理。 其中一名斥候此时还未断气,他睁开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看到了几个人影从旁边的树林之中走出。 这些人身上好像穿着一层树叶,甚至脸上都涂着泥巴,就好像山中成了精的鬼怪一般。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随后就被耿云强抽出横刀划过了脖颈。 几人速度很快的将尸体上插着的弩箭拔出来,随后又快速的搜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物件。 李月辰倒是没有阻止他们,杀了人先摸钱袋子,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惯例。 耿云强爬上来,低声问道:“殿下,要掩埋吗?” “不!”李月辰摇了摇头,“就在此处放着,我们后撤一些,观察一下情况!” “是!” 护卫们答应一声,率先后撤,李月辰也撤出了大约一百米左右,换了一个位置,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之后,才拿出望远镜去观察道路的尽头。 时间不长,吐蕃先头部队便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李月辰眯着眼睛看了看,先头部队正常来说应该在几百人左右,只是不知道吐蕃这边的军制是怎么安排的。 哪怕是回朝,十万人的军队也不会乌央乌央的回去,肯定也是按照队形往回走,这样才能保证效率。 最前面的士兵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路边的两名斥候,马上加快速度跑过来下马查看。 随后便下意识的看向左右两侧的树林。 由于李月辰等人都已经撤出了一百多米,再加上吉利服的伪装,有几名士兵进入丛林之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过还是马上回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了指挥官。 李月辰压低身形,悄悄来到了前面一些的地方,观察着吐蕃军队的形式。 虽然距离有将近一百五十米左右,不过还好她从小就知道保护视力的重要性,所以仍然能多多少少看清一些东西。 那穿着仿唐军明光甲的指挥官听到报告之后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下达了其他命令,总之是坐在马背上并没有动。 李月辰感觉机会不错,轻轻伸出手,身边的护卫连忙将她的那把机械复合弓递了过来。 她摘下手套,将玉韘套在大拇指上,取下一支箭,慢慢的拉开了弓弦,瞄准了坐在马背上的指挥官。 虽然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不过对于她这把弓来说,仍然在有效的杀伤范围之内。 随着弓弦一松,“咻”的一声,特制的箭矢激射而出。 那坐在马背上的指挥官被这支箭从左边胸口刺入之后,箭头甚至从后边背后扎了出来! 看着那指挥官身体直挺挺的掉落马下,吐蕃军队瞬间一片大乱。 有些人“蹭蹭蹭”的抽出了弯刀观察着左右的树林,还有些人则是下意识的往回跑。 李月辰并没有观察自己的杰作,而是马上压低身体,对身边的护卫摆了摆手。 耿云强等人撤出去将近一百米之后,她才猛地抬腿蹬在面前的树干上。 “哗啦”一声,大量的落叶从树枝上飘然而落,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一些吐蕃士兵的注意。 随后他们便看到森林里面闪过一个黑影,没几下就消失不见。 吐蕃士兵那边马上吵吵嚷嚷一片,似乎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李月辰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路线跑出去五十多米,随后继续隐藏起来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几名士兵马上骑马往回跑,想来是去报告这里的情况了。 而还有一名看起来似乎平时挺有威望的吐蕃士兵,则是带着二十几个人进入了丛林开始搜索起来。 李月辰眯着眼睛在原地趴下,眼睛盯着刚刚耿云强带人挖的两个陷阱。 阴暗潮湿的森林里面,二十几名吐蕃士兵保持着阵型往前搜索。 最前面的两人拿着大盾并排行走,身后的士兵则是拿着长矛斜对着外侧。 身后还有手持弓箭的士兵随时准备开弓击发。 按照李月辰一开始制定的计划,这个数量可以考虑将其消灭。 几人慢慢走到了刚刚发现那黑影的地方,仔细搜索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人,于是便继续往前走。 突然,最前面的吐蕃士兵一脚踩空,直接踏进了陷阱里面! 削尖的木棒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草鞋,扎进了脚心之中! “啊——” 就在这名士兵下意识大叫的同时,身后手持弓箭的士兵旁边的落叶下面突然蹦起一个黑影。 李月辰起身之后凭借强大的弹跳力直接跃起在半空中,右腿膝盖瞬间击中一名弓箭手的脑袋。 伴随着周围飘在空中的落叶,她的身形落下的同时,已经一拳砸了另一名弓箭手的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碎了骨头。 两人倒地的同时,李月辰已经伸出双手掐住了身后另外两名弓箭手的脖子,大拇指轻轻一用力,“嘎巴”一声便将两人脊椎捏断。 前面拿着长矛的士兵刚刚回头,还没来得及调转手中的武器,旁边地下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里握着的横刀直接刺进了他的大腿。 这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周围好像突然从地下长出了几个人一样,瞬间多了好几个身影。 这些吐蕃士兵顿感惊讶,甚至最前面的一个人都被吓得叫出了声。 不过这些人可不管那些,耿云强等人手持横刀,在极近的距离对这些被吓一跳的吐蕃士兵发起了攻击。 再加上有李月辰的相助,就算对方的人数多一倍也无所谓,仅仅用了不到十五秒,这些人便被全部解决! 李月辰解决完最后一人便马上做手势带着他们撤退,期间并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而在外面道路上的吐蕃士兵在听到里面的惨叫声之后,马上又组织了两百多人结阵进入了树林之中。 然而除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些吐蕃士兵仔细寻找了一阵,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突兀的鸟叫之外,完全找不到敌军的踪迹。 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所以这些吐蕃士兵也不敢太过深入的寻找,只是寻找一番无果之后,无奈的带着自己人的尸体走出了森林,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野外生存 看到对方士兵撤出了丛林之中,李月辰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全部隐蔽下来。 现在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肯定都被放在了丛林之中,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这边发生的事情肯定会报告给论钦陵,也不知道他会决定采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 李月辰的计划是绝对不跟敌军硬碰,他们要是追,自己就跑,他们不追,就继续骚扰。 反正这丛林之内是不可能不可能骑马,人追人的话,李月辰有自信让他们永远找不到自己。 不过她随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过头对耿云强吩咐道:“告诉弟兄们,不管如何都要处在上风口,防止对方放火烧山。” “是!”耿云强点点头,转过头将命令传达下去。 看了看天空太阳的方向,李月辰用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动向。 不一会儿,似乎又来了一个新的指挥官,对着先头部队下达了命令之后,大军便继续前进,不过速度却陡然快了不少。 现在他们是不可能后撤的,因为师父刘仁轨正在率领大军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追击,他们打不起第二场大型战争了。 游牧民族,骑兵占据了大部分,不过依然还有一部分重甲步兵在跟在后面,再快都块不到哪里去。 李月辰想了想,让耿云强等人率先出发去往指定地点,而自己则是先脱掉了伪装衣,悄悄摸到了敌军的步兵队伍旁边。 自己这边旳战斗力只有在丛林之中才能发挥出来,所以必须要尽量延缓敌军穿越丛林的时间才行。 一旦过了这一片地方,开始逐渐往高原走,先不说自己这边的人可能有出现高反,关键是那边植被比较少,就难以继续这种作战方式了。 悄悄摸到了步兵队伍二十多米之外,李月辰找了个机会,又回头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脚下一蹬,直接冲了出去。 她那一身重甲在丛林之中极其显眼,在暴露身形的同时几乎就已经被发现了。 面前的吐蕃士兵马上大吼起来,不过一句话刚刚喊完,李月辰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在空中一个摆腿,一脚踢在了距离最近的吐蕃士兵脖子上。 落地的一瞬间已经抢过了对方手中的长矛,随后转身捅死了旁边正准备对她发动攻击的士兵。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月辰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是转身就跑,一个前扑已经再次回到了丛林之中。 身后的吐蕃士兵下意识的就跟着追了进来,然而进入丛林之后,却看到李月辰身形一闪,已经跑出了几十米。 一群士兵纷纷开弓搭箭,瞄准她进行射击。 大部分的箭矢都射空了,偶尔有中了的,也无法穿透她的一身重甲,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空翻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些士兵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转回头去请示上级命令。 李月辰知道他们多半是不会追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一个新闻。 一个通缉犯进入了山里,最终都动用了两千多武警才将其抓住。 想要在这种丛林里面抓人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更别说她这种跑酷专家。 而且对方的箭矢又无法穿透她的盔甲,可以说,她要愿意的话,能随便遛他们。 确认对方没有追过来,李月辰重新穿上了伪装衣,隔着大约两三百米的距离跟敌军平行前进,继续寻找着机会。 这条道路正好在积石山脉侧面,两侧都是丛林,论钦陵选择从这里撤回,未尝没有防止敌军追击的意思。 骑兵在丛林里面很难跑不起来,所以刘仁轨若是对他展开追击,他可以借用这样的地形来打一场反伏击。 论钦陵的办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如果换成刘仁轨,也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只可惜他碰上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特种作战方式,将他的计划彻底击碎了。 …… 大军中间的马车里面,论钦陵听着手下传来的汇报,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本来这次的战争失利,已经足够让他在吐蕃的威望下降了。 没有劫掠到足够的物资和奴隶不说,甚至抓捕太平公主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这也就算了,实在想不到她居然有胆量伏击自己! 刚刚收到的汇报居然是太平公主本人!论钦陵当即就准备下令去抓人。 不过随后马上冷静下来,太拼公主战力超群,而且似乎身手很灵活,想要在这种丛林之中抓她,至少也要出动几千人才行。 可问题是丛林里面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具体多少不知道,这样一来就更难了。 更别说现在刘仁轨还在后面吊着,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抓人,难免会腹背受敌。 旁边的一名将领突然道:“大论,要不放火烧山……” “不妥!”坐在对面的军师摇头打断,“此时我等也在两片丛林中间,若风向突然改变,我们自己会先被烧死。” 放火也是要分情况的,现在这种环境,不是放火的好时候。 况且此地靠近黄河支脉,林中潮湿,没有火油之类的玩意儿也很难烧的起来。 正在思索着,突然又有士兵来报:“大论,我军右侧也遇到了袭击,敌军用弩箭射杀我军三十人之后便逃跑了……” 听到汇报,论钦陵沉默思考了一阵:“派五千人进去搜捕,不要离大军太远!” “是!”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回去了。 论钦陵也不想这么憋屈,不然每次都杀自己三五个或者几十个人,这样的骚扰对军心的影响是在太大。 所以还是决定派五千人进去搜捕一下,顺便也是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 李月辰等人在他们的左边,既然是右边遭到了袭击,那肯定是另外的队伍出手了。 几名穿着伪装衣的斥候回到了丛林之内,对旁边的人低声笑道:“牛头儿,殿下这办法当真是好啊!” 牛二毛是刘仁轨手下干了好几年的斥候了,经验很足,被李月辰指定了一个小队的队长。 听到手下的话,牛二毛撇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忘了殿下的话了是吧?尽量不说话,用手势交流!” “牛头儿,这用手表达不出我对殿下的佩服啊!” “滚蛋!”牛二毛笑骂了一声,“吐蕃人有何动作?” “正在调兵谴将呢,看来是打算派人进山搜捕了,我等如何?” 牛二毛想了想:“殿下说了,只有敌军不到我等一半的时候再考虑消灭,若是敌军超过二十五人,我等便继续隐藏起来往后跑!” “然后等他们不追了再继续回去打是吧?”手下很聪明的笑了笑。 …… 透过望远镜,李月辰看到敌军似乎开始调兵遣将了,略微有些疑惑。 但看到他们的士兵纷纷进入了右边的丛林之中,当即明白过来,看起来是有其他队伍的人出手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冷笑一声,对方不知道自己这边究竟有多少人,那不如多浪费一些试试。 抬起双手,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从嘴边传出,随后李月辰便隐去了身形。 这鸟叫开启了进攻的号角,敌军的队伍时不时的就会遭遇一波袭击。 每次都是突然袭击,击杀敌军几个或者十几个人之后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敌军的指挥官派人去追,若是人数太少,这些人根本就回不来,若是人数多了,又什么都找不到。 整整一个下午,吐蕃的军队便是在这种时不时就遭遇一次袭击的慌乱之中度过的。 导致整个吐蕃军队精神都高度紧张,行军路上一点都不敢放松。 到了黄昏之时,已经感到了一阵困意,等到扎营的命令一下,便马上松了口气开始准备。 刘仁轨那边也慢悠悠的扎营,同时不忘派出斥候观察敌军的动向和打听情报。 虽然太阳还未落山,但丛林之内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李月辰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几百米之外的敌军大营,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晚上才是重头戏。 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跟师父报告一下战况再说,同时,手下这些人,也该好好上一场野外生存训练课程了。 …… 李月辰带着耿云强暂时脱下了伪装衣,回到了营帐之内,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入了刘仁轨的营帐之中。 “殿下今日战果如何?”刘仁轨看到她进来便开口问道。 “加起来,至少歼敌五百以上。”李月辰回答道,“这还是因为他们是新手的原因,若是有几年相关训练经验,翻两三倍不成问题。” 刘仁轨笑了笑:“殿下此法确实绝妙,虽然歼敌速度不快,但能给对方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若是配合正面部队,更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回去之后,徒儿要用这等方法将我这护卫队好好训练一下。”李月辰道,“我不能靠着自己战斗力超群就每次冲在最前面,还是要学着好好指挥才行。” 听到这番话,刘仁轨很欣慰的点了点头:“殿下能有此想法,再好不过……殿下有此想法,倒是确实值得尝试,若是这等训练方式以后以后,说不定可以全军推广……” 那是不可能的……李月辰心中吐槽一句。 按照她的想法去训练军队,花费是相当大的,目前的大唐根本没那么多钱。 不过好在,如果仅仅是五百人的军队的话,目前的李月辰还是能够养得起的。 “我要训练一批侦察兵出来,配合大部队作战!”李月辰说道。 “侦察兵?”刘仁轨轻轻喃喃自语,随后摇了摇头:“嗯,倒是也简明扼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月辰问道:“师父,我要的猎物……” “准备好了,就在外头呢!”刘仁轨笑了笑。 李月辰临出发的时候就让师父派人去附近打猎了,找两头野牛过来。 士兵在外面高强度作战,不吃点肉不行,况且李月辰也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当初自己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过这一关可是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又聊了一下接下来的战术配合,李月辰走出了营帐,院子里面两头野牛捆好了。 福来突然走了过来:“殿下,不在营中休息?” “嗯,还有事要做。”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让耿云强等人找了两根木棒,挑起两头野牛便回到了丛林里面。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福来忍不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殿下……好像突然长大了很多啊。” …… 夜晚的丛林之中很难看到星空,而今天挑选出来的五百人都已经聚集在一处。 为了防止被敌军发现,并没有生火,全部都躲藏在黑暗之中。 这样的环境下,再加上身上穿着伪装衣,就算有人从旁边走过都不可能发现。 更别说这个时代不少人都有夜盲症,李月辰挑出来的这些人身体素质都还算是挺不错的。 几声鸟叫之后,众人纷纷从隐蔽之中现身,围在了一起。 李月辰的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周围每个人都听到:“我等在外执行任务,保证自己吃饱很重要,今日,我们便吃这两头野牛。” 随后扭过头道:“鸿风,你带几个人处理一下,将内脏刨出来。” “是!” 旁边的牛二毛马上拿出了火折子准备点火,却被李月辰一把按住了胳膊:“我们不能生火!” “可是殿下,不生火,如何吃?” “就这么吃!”哪怕在夜里,李月辰的两个眼睛都是黑亮黑亮的,不过此时此刻配合着她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到不解。 吃生肉其实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比较正常,比如说鱼脍之类的美食。 但生鱼和生牛肉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牛肉也可以生吃。 更别说这是由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提出来的,这事情就更让人感觉不解了。 李月辰解释道:“不光是生牛肉,我们以后还要学着吃虫子,野鸡野兔之类的各种生食。总之一句话,只有保证自己先活着,才能完成任务!” 在一边解释的时候,旁边的耿云强等人也将两头野牛处理的差不多了。 大部分内脏被李月辰吩咐挖深坑掩埋起来,随后就带着士兵们抽出横刀开始切牛肉。 看着李月辰第一个抓起一块生牛肉塞进了嘴里,这些士兵们都一脸佩服的神色,随后也各自抓起一块肉大吃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声行动 入夜之后,众人都躺在地上休息着,有些人甚至都忍不住撩起了衣服。 吃了生肉之后,肚子里面总有一种发烧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撩起衣服吹吹风。 李月辰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已经架起了火堆的敌军大营,想着今天晚上能做点什么。 下午的时候对方派出了五千人去搜捕自己的人,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无功而返。 现在入夜,正是搞事情的好机会。 当然经过下午的事情之后论钦陵肯定也会提高警惕的,不过无所谓,李月辰的目的就是搞得他们精神紧张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经过心理方面的任何训练,肯定没办法长时间的保持专注。 想到这里,李月辰压低身体,对几个队长招了招手,让他们围在自己这边。 “接下来调整一下架构,我们有五百人,现在只保证一百人在行动,剩下的四百人作为预备队防止有其他事情发生。一百人分成两个队,互相掩护。剩下的四百人随时准备支援……” 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是考虑到论钦陵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预备手段,所以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没有对讲机,命令很难传达到位,几支队伍一旦互相离的太远,万一出了事情来不及支援。 同时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思考着,回去之后应该想办法提升一下通讯问题了。。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鸽子,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队员的位置随时都在改变,而鸽子一般只有归巢性,不实用。 另外就是鹰,这玩意儿训好了真的可以作为通讯器来使用。 但问题就是成本太高,再加上鸟类的智商上限也决定了其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命令。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军犬! 这個时代的猎犬,四肢修长,善于长途奔跑,耐力也不错,能够作为不同队伍之间的通讯器使用。 最关键的是必要的时候还能配合人来发动袭击,以及担任断后之类的特殊任务! 恰好皇宫里面就有训狗方面的人才,这个选择不管是从实用性还是成本上都是不错的。 …… 交代了完了事情,李月辰便开始捉摸着趁夜色发动一下袭击。 原本她的计划是一箭射死负责站岗的士兵,然后就回去睡觉,让他们紧张一夜。 不过今天论钦陵加快了行军速度,最多两三天便能走出这条路,到时候再想要搞事情就很难了。 也就多亏了他们数量很多,所以灵活性必然下降。 人数越多,移动速度就越慢,这一点,哪怕放在一千多年之后也是同样的。 李月辰放下了望远镜,对身边的几个队长问道:“今夜你们潜入其中,尽量多消灭一些敌军士兵,不要靠近论钦陵的营帐,今晚他不一定睡得着。”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不过这等任务还是交给属下,殿下就不要以身犯险了。”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本宫在此处接应你们!说起来,你们谁的暗杀经验多一些?可否知道如何能做到无声杀人?分享一下经验。” 牛二毛低声道:“殿下,这个属下知道。” “说说看。” “属下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若是乘人不备偷袭暗杀,比起割喉或者捅心脏,若是刀刃从眼睛倾斜刺入,人死之后不会抽抽,没有任何动静。”牛二毛回答道。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想了想,这个部位是……小脑! 不过李月辰也是第一次知道,小脑被击中不会产生痉挛。 “可问题是……”耿云强抬起头,“若要从双目刺入,也就在地方睡着之时才行吧?” 牛二毛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还有一处!” 说着,他霜后背后按在自己肾脏两侧道:“此处若被利刃刺入,是喊不出声的!” 听着他的讲述,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个人李月辰知道,在刘仁轨手下干了很多年的斥候,摸哨之类的事情恐怕没少干。 只有充分的实践经验,才能摸索出这么一套无声杀人术。 果然,人才到处都有,关键是看有没有一双去发现人才的眼睛。 李月辰点点头:“好,牛二毛你给他们传授一些经验,子丑交替之时便行动,本宫在此处接应你们。其余人去睡觉,好好休息!” “是!” …… 今晚的行动,李月辰并没有亲自参与,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对自己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她虽然战斗力很高,但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事情的。 而且她也不适合搞暗杀,毕竟动静太大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说,自己只要用心学习怎么成为一个指挥者就好了。 自己这么一身蛮力,必要的时候可以出现在前线提升一下士气,不过这些特殊任务还是尽快训练一批专业的人出来就好了。 对于特种作战方面,自己确实只是一个半吊子,但只要这些人能成长起来,以后自然会在这半吊子的基础上发展出最符合这个时代的模式。 她应该作为一个启蒙者,给他们点燃一丝火种,然后,让它慢慢发展。 在李月辰的安排下,大部分队员都去睡觉休息了,就连耿云强和牛二毛等人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众人隐蔽在穿越丛林的一条小溪之间,听着潺潺流水,缓缓睡去。 李月辰也靠着一颗树干,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黑漆漆的森林,一边休息一百年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突然看到旁边的一颗树杈上蹲着一只猫头鹰,正在一脸好奇的看着下面这些穿着吉利服的人类。 它睁大两只眼睛,脖子都扭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周围的队员都闭着眼睛休息,没有人发现它,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代,猫头鹰被称之为夜猫子,被认为是一种不详的鸟,若是被他们看到,怕是会对士气产生影响。 她也不知道这只猫头鹰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作为飞行声音最小的鸟类之一,是很难发现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从旁边抓起一块小石头对它丢了过去,将它赶走,随后叫醒了对面的牛二毛等人,让他们去小溪那边洗个脸,清醒一下然后准备行动。 谷谝 今晚的任务对他们来说很危险,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为了降低移动是盔甲发出的摩擦声,他们都脱掉了盔甲,只披着一层吉利服。 除了各别几个人拿了弓弩之外,剩下的人也只有一把横刀。 所有的望远镜也都被收回,防止丢失。 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耿云强等人站在李月辰面前,一脸郑重道:“殿下,我等去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一切小心,还是以不暴露自己为第一优先目标!” “喏!”几人轻轻答应一声,便悄悄的向敌军大营摸了过去。 李月辰身手轻盈的爬上了一颗树,用望远镜盯着他们的行动。 几人为了降低声音没有穿甲,同样没有疾跑,而是压低身体慢慢往前摸。 敌军的巡逻规律已经搞清楚了,今晚论钦陵的大部分注意力想必都在师父那边。 或许他能猜到自己会夜袭敌营,但绝对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行动方针,这是时代的差距。 耿云强等人总共一百人,还没走出丛林便已经分成了五个小队往不同的方向摸了过去。 敌军的一个营帐里面差不多有二十个左右的士兵,这样的分配还是符合敌军环境的。 每个队伍里面只配一把弓弩,以备不时之需,其他人都是只拿着横刀。 牛二毛带人带着自己的小队来到敌营摸到了敌营最外围,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敌营里面每隔几丈便架着一个火堆,为晚上巡逻的队伍照亮道路。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远处的事物往往更难看的清楚。 几名队员轻轻将最外围的拒马移开一个口子,猫着腰钻了过去,其他队员纷纷跟上。 忽然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十人为一队的巡逻队已经排着队走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上面有命令,所以巡逻队的成员一个个表情都很认真,并没有摸鱼的迹象。 但就算这样,仍然没有发现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身披吉利服的队员们。 就在巡逻队从他们面前走过之时,二十个队员一拥而上,平均两人对付一个,一人捂嘴巴,另一个捅肾脏。 锋利的横刀刺入肾脏,这几个巡逻队员顿时长大嘴巴,但却一点声音都恨不出来。 下一刻便被扭断了脖子,队员们都没有让这些尸体倒下,马上将其抬到了阴暗处。 搞定了这件事情,牛二毛抬手做了个手势,队员们再度压低身体,偷偷摸进了最近的营帐之中。 吐蕃士兵一个营帐里面睡二十个人,是类似大通铺的结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负责行动的一百人也分成了二十人的队伍。 军队中的营帐是没有门的,就是个简单的帘子,这也是为了有事的时候能快速出来。 队员们悄悄的摸进了营帐之内,每个人都各自站在目标身边,随着牛二毛抬手做个手势,手里的横刀直接刺进了这些熟睡士兵的眼睛里面。 就按照他说的,刀刃从眼睛刺入,破坏小脑,人不会发生痉挛,最大程度降低的了可能弄出来的动静。 解决完一个营帐的士兵之后,这些人又悄悄的摸了出去,去往下一个营帐。 …… 大营之外,坐在树枝上的李月辰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些队员们的行动,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些人里面,一些是专业斥候,还有一些是职业军人,哪怕仅仅是做了简单的训练,也要比普通人强的多。 至少目前来说,每个队伍都已经摸了好几个营帐,总共杀死了几百敌军士兵,却还都没有被发现。 由于这条道路是处在两片大丛林之间,所以敌军扎营也是狭长形的,每个队伍负责一段区域,倒是不用担心互相碰上。 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时辰,每一支队伍都摸了不少营帐,不知杀死了多少敌军。 李月辰估摸着他们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叫他们回来,却突然卡到中间一段的敌营之中突然乱了起来。 一名吐蕃士兵突然从营帐之中冲了出来,扯开嗓子大吼着什么,不过马上就被从后面射出的弩箭扎进了脖子里面。 但就算这样,已经让这边的队伍彻底暴露了,其他队员一看,马上转身撤退! 这是李月辰提前说明的,一旦暴露,不要想别的,马上撤退! 被弩箭射死的吐蕃士兵刚刚倒下,旁边的营帐里面已经有吐蕃士兵冲了出来,虽然还没有穿甲,但手里已经拿上了兵器。 刚从营帐出来就看到十几个如同山中精怪一般的影子。 队员们身上的吉利服因为周围火光的原因看不清楚,所以猛地一看就好像浑身长毛的野人一般。 率先冲出来的吐蕃士兵被吓了一跳,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队员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就跑。 游击战本身就不能恋战,更别说他们身上现在可没有盔甲,挨一下就要完蛋! 队员们往丛林之内跑的同时,已经有更多的吐蕃士兵冲了出来,他们来不及穿铠甲,便拿着武器追了过来。 李月辰一个后空翻从树上落下,叫醒了旁边的其他队员,跟着自己去接应。 队员们一个个跑进了丛林之中,背后有几十个跑出来吐蕃士兵开弓搭箭向这边射了过来。 十几支箭矢划过空气,这边有三名队员背后中箭,脚下依然便扑倒在地上。 耿云强有心回去救援,但看到后面已经扑上来的吐蕃士兵,还是咬咬牙转身跑了。 而那三名被射中的队员被身后的吐蕃士兵一拥而上,死在了乱刀之下。 还有一部分的吐蕃士兵居然下意识的追进了丛林里面,似乎想要将他们彻底抓住。 不过耿云强等人在行动之前已经做好了相应的部署。 “咔嚓,咔嚓……” 不少吐蕃士兵都一脚踩进了提前准好的陷进里面,顺便还绊倒了后面的大片士兵。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这些吐蕃士兵扭头一看,又是几百个穿着吉利服的人扑了过来。 李月辰带着预备队的四百多人从侧面将追进来的吐蕃士兵截住,将这些来不及穿甲的几百士兵全部击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家 吐蕃大军扎营的中间范围,论钦陵的营帐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而被包围在最中间的,则是论钦陵等吐蕃一众高级将领。 他们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表情不一,有的惊讶,有的愤怒,唯独论钦陵本人,无法从表情上看出他此刻的情绪。 这三具尸体自然是今夜的行动中被杀的斥候,三人身上穿着伪装衣,脸上涂着泥巴,没有甲胄和头盔,除了一把横刀之外,看不到任何其他装备。 “到现在,我军被杀了多少将士?”论钦陵面无表情的问道。 一旁的将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四千以上……” 这个回答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不不敢相信,刚刚还让手下去多数几遍,但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的。 昨天被杀的有五六百人,而今天凌晨更是死了三千多人,加起来总数超过四千! 可问题是敌军只损失了三个人! 这比例实在太过夸张,以至于哪怕实打实的数据摆在这里,仍然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论钦陵紧紧皱着眉头,周围的将领们也是一片噤若寒蝉。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连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军师也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论钦陵突然长叹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恐怕,在这太平公主有生之年,我等再也无法图谋唐廷了……” 这种诡异的作战方式,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见到,而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知道对方在这丛林里面究竟藏着多少人。 因为大军后面不足十里就是刘仁轨的大军在吊着,他也不敢派出太多人去大范围搜山。 自己原本人数就少,再派出去很多人,刘仁轨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到时候自己去大范围搜山,刘仁轨剩下的人就能轻易将自己这边包围起来全歼。。 而且虽然看起来这些人只是身上披了一层伪装衣而已,但他很清楚,这里面必然有一套严谨的逻辑和体系。 或许称不上完美,但这么一支在丛林里面神出鬼没的部队跟后面刘仁轨的大军互相配合之下,居然让自己束手束脚…… 当然也有一开始自己就选错了路的原因,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能利用这种方式来拖延。 想了想之后,论钦陵下达了命令:“让前后部队向中间靠近些,天一亮便加快行军速度,只要走出这片丛林就好!” “是!”旁边的将领答应一声,马上去传达命令了。 …… 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正靠着一颗树干闭目养神的李月辰便听到了牛二毛的声音:“殿下,殿下。” “嗯?”李月辰睁开眼睛,“敌军有动静?” “敌军已在收缩前后部队,都在往中间靠拢。”牛二毛回答道,“而且已经在收拾装备,想来应该是打算快速行军了。” 李月辰往旁边跑了两步,随后身形一跳,已经窜上了一颗树。 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情况,中间马车外面站着的那个身穿华丽盔甲的人,想必应该就是论钦陵了吧? 毕竟这年头没有照片,李月辰也不知道论钦陵长什么样子,只是看旁边那些身穿盔甲的将官都对他很恭敬。 而且这人身上似乎隐隐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缠绕在身上,所以李月辰猜想应该是了。 看着这个,李月辰突然挑了挑眉毛,这论钦陵胆子够大的,居然敢出来。 虽然原本她的目的只是尽量消灭敌军有生力量而不是斩首行动,但现在既然机会都摆到这里了,不试试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目测了一下自己距离,大约在两百米左右,李月辰马上下去让护卫将自己的弓拿来,随后又再度窜上了旁边的另一颗比较高的树枝上。 两百米的距离,她的这把弓依然可以保持杀伤力,毕竟斤数在那里摆着呢。 因为生怕他随时会回到马车上,李月辰也来不及观察太久,马上开弓搭箭,瞄准他的胸口。 这個距离上,瞄头没有把握,而胸口目标更大。 李月辰大概瞄准了两秒钟,随后撒手一放,特制的箭矢便划破空气,直奔目标而去。 这人确实是论钦陵没错,本来也只是趁着天快亮的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 毕竟他也不是年轻人了,长时间闷在马车里面也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实在没想到李月辰居然就在丛林里面的一颗树干上坐着。 或许是某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刚刚出来活动了两下脚踝的论钦陵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一股类似第六感的警戒突然从弥漫在心头,让他转过身准备再次回到马车上去。 然而就在转过身的额一瞬间,一支箭矢突然飞射而来,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 论钦陵突然闷哼一声,扭头一看,一支箭矢已经刺进去大半! 旁边的将领惊呼一声:“敌袭!” 附近的亲卫马上扑过来将他牢牢包围起来,随后拥促着他上了马车。 周围的士兵们原本也有点慌乱,不过很快就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冷静下来,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势。 “啧!” 树干上的李月辰撇了撇嘴,感觉有些可惜,要不是他突然转了个身,这一箭就射进他喉咙里了。 一箭刺杀失败,接下来肯定是没机会了。 感到有些遗憾的李月辰直接一个后仰,半空中一个后空翻从树上跳了下来。 “殿下……” “撤退吧,没机会了。”李月辰略微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论钦陵不可能给她第二次刺杀机会的,这次的战争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该回家了。 李月辰摆摆手,带着所有人快速后撤,穿过树林,回到了大部队的军营里面。 …… 进入营地之后,李月辰摘下了头盔,来到了刘仁轨的营帐。 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营帐里的刘仁轨正在端着一碗粥慢慢喝着,看到她进来,微微笑道:“殿下回来了,一同吃些粥如何?” “好!”李月辰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两秒后说道,“我刺杀论钦陵失败了。” “正常。”刘仁轨点点头,表情没有任何意外,“这种人物,总是有气运在身,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李月辰被这番话逗笑了:“师父何时也开始学习气运了?” 谷忪 刘仁轨摇摇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问道:“殿下这次歼敌不少吧?” “有个几千人。” “死了多少人?” “三个……” “嚯!”刘仁轨一下子抬起头,“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等战法出其不意,但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等战绩!” 这种战绩,已经不是奇迹,而是可以称之为神迹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都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严格来说都是临时拉过来充数的! 这种情况下都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如果经过几年训练的话,不知道还能带来多少惊喜? 刘仁轨感觉很欣慰,这个徒弟确实不简单,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大唐下一个军神。 想到这里,刘仁轨突然有些感慨。 这个徒弟如今已经很出色了,自己没什么可教的了,这次回去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 如今年纪大了,以后打仗之类的事情就不参与了,到了这一步,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 吃过早饭之后,大军开拔,班师回朝。 期间刘仁轨已经先派了人将捷报传回去,提前通知皇帝一声。 李月辰坐在马背上,临走之前,扭过头摇摇望着拉萨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那里一定会成为我大唐的领土!” 骑马上路之后,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一转眼都出来一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在过年前回去。 毕竟来的时候人少都用了一个月,回去的时候跟着十几万大军一起走,速度肯定会慢上很多。 回朝的队伍都排出去差不多十里的长度,一路浩浩荡荡。 耿云强等人明显都很开心,他们这次跟着公主执行任务,以付出三人的代价歼灭敌军几千人,这回去之后都是实打实的军功,就算作为公主亲卫在职位上可能不升官,但赏赐是少不了的。 更别说经过这次事件,公主在军中镀金成功,将来以后手里肯定会有更大的兵权。 他们这些元老,到时候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的笑脸,李月辰感觉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到时候军队以改革他们每天都要面对高强度的训练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李月辰仔细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来说,按照未来那样的标准养一支五百人的部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在训练方式上,李月辰决定大部分就照搬未来的模式,只是在某些科目做一些调整就行了。 到时候要把弓全部去掉,都换成弩。 这东西练习可比弓要简单的多,其实本质上来说,这种扣动扳机来激发的武器,已经是一种枪械了。 至于其他的装备,到时候根据不同情况再进行调整吧。 未来战争中,自己大多数时候还是要担任指挥者的角色,只有遇上一些特别的硬骨头的时候自己再上吧。 回宫的路上,速度不快,李月辰基本上每天都在思考这些事情。 时不时的也会上马车里面拿出纸笔记录下来,想着争取在回去之后编纂成册。 ……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中,大军终于到达了长安。 这一路运气不错,并没有遇到大雪封山的情况,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众人在长安休息一夜之后,再度启程去往东都。 而一出长安城,一条灰扑扑的硬质路面便出现在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通向远方。 这条路算不上太宽,只有五丈,但却近乎笔直的往前延伸,看起来就好像大地的背脊。 走在这硬质路面上,刘仁轨都忍不住从马车里面钻出来看了看,一脸的感叹之色。 李月辰骑着马一路小跑来到马车旁,有些得意的问道:“师父,如何?” “这路若是能铺到大唐全国,日后的行军速度便能快上几倍不止……”刘仁轨笑道,“而且一些大型器械也能直接运输过去了。” “师父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李月辰点点头,同时心中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咱们师徒俩看不到了。 现在的大唐面积着实不小,想要将这路铺满全国官道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需要产量和人工以及技术的全面提升,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得到的。 …… 行走在硬化路面上,行军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哪怕是十几万大军回朝,依旧仅仅花了十三天的时间就到了东都,这速度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十二月二十七,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这天下午,大军终于回到了东都。 太子李贤奉皇帝的命令出城十里迎接,不过不仅是他,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也都过来了。 太子以及一对公主皇子的马车在东都城外十里一字排开,兄弟姐妹几个时不时的互相聊几句,但眼神都在看着长安的方向。 李显拿着望远镜不停的看来看去,突然一脸惊喜的叫道:“回来了!” 太子一把抢过望远镜仔细看了起来,而李显则是一脸委屈:“阿兄,两位阿姊那里不是也有吗?何必抢我的?” “闭嘴!”李贤笑着教训了一句,看着视线里面出现的先头部队,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李轮则是来到他身边不停的扒拉他的肩膀:“阿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义阳公主笑着将自己手里那个望远镜递了过去,“来,用这个!” 其实现在用不用望远镜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视线里面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黑甲红袍的人影纵马向这边狂奔过来。 李月辰知道今天哥哥姐姐肯定会迎接自己的,所以便跟师父说了一声,自己先加快速度过来了。 福来摆摆手,让跟云强他们不必跟的太紧,反正都已经回了东都了,能有什么事情? 看到李月辰纵马狂奔过来,哥哥姐姐们都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挂着忍不住笑容。 战马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年未见的李月辰。 她没有戴头盔,依旧是去年离开时的模样,简简单单的一个马尾辫,但隐隐约约的又好像多了一些什么。 李月辰单手一撑从马背上跳下,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窝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各位阿兄阿姊,可有想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许久未见的家人 看到妹妹熟悉的笑容,原本因为分别了一年还感到有些尴尬的李贤突然也笑了起来:“不想谁都不能不想你啊。” “嗯,这话说得好!” 李月辰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向他走了过去:“许久未见了,来抱一下吧!” 如今已经是太子的李贤下意识的还想要拿捏一下身份,毕竟周围不少人都看着呢。 不过看到妹妹张开双臂走过来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也张开了双臂。 然而下一刻,却见到李月辰直接从他身边闪了过去,抱在了义阳公主的身上:“阿姊,许久未见了,可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义阳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辰儿长高了不少呢!” “是吗?”李月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李贤一脸不可思议的扭回头,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一年未见的妹妹,想不到一回来就给他搞了这一出。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李月辰突然笑了笑,这才转回身给了他一个拥抱:“阿兄,我回来了!” 被抱住的李贤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拍了拍她的后背:“回来就好!” 随后李月辰又挨个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随后才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回来了,这一年来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要先好好歇息几天!” “先随我回去觐见两位大人吧。”李贤笑了笑,“自捷报传回来之后,可是每天都在念叨呢!” 兄弟姐妹几个一边聊一边往李贤宽大的马车那边走。 李月辰有些好奇的看着后面李贤的马车,居然不是两轮的,而是四轮的! 蹲下身看了看,板簧之类的各种配件也是一应俱全,除了在规格上比皇帝那一辆差一点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一样。 “这马车……” 宣城公主笑着解释道:“辰儿你出征没多久,东都到洛阳的路便修完了,清婉也没让那些俘虏闲着,就继续将东都的路都修了。如今啊,你发明的这四轮马车,不少达官贵人都下了订单呢,都排到明年去了!” “哦?”李月辰眼睛一亮,“那肯定赚了不少吧?” “这個你还是见到清婉之后亲自去问吧。”宣城公主笑道。 四轮马车要宽敞不少,里面也有好几个座位,并且四周的窗户还挂着竹帘,可以说将皇家的奢侈完全表现了出来。 毕竟现在皇室不缺钱,所以很多地方也舍得花钱! 这时刘仁轨也骑着马过来了,下马给李贤等人行礼。。 “刘公免礼。” 李贤伸手将他扶起来:“捷报传回之时,陛下可开心了。如今大军班师回朝,陛下已经迫不及待见到刘公了。快快随我上马车入宫觐见吧。” “哎!” 刘仁轨一摆手:“老夫怎可坐太子车驾?骑马跟在几位殿下身后便可!” “怎能如此?刘公乃是我大唐功臣,又是月辰的师父,于情于理,都坐得!快快上车吧!”李贤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他往马车上走。 这话说得其实没毛病,刘仁轨又拒绝了两下,便不再推辞,最终抬腿上了马车。 一边上车,又一边看着李月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无奈。 傻徒儿啊,人家太子这可是礼贤下士公然拉拢我了,你倒是放心!刘仁轨内心之中无声的吐槽。 而李月辰完全没有想这些事情,只是在旁边拉着宣城公主的袖子低声道:“阿姊快跟我说说,赚了多少?” “不多,不多……”宣城公主捂着嘴巴笑道。 旁边的李显听到了,小声念叨着:“肯定赚了不少,就是有些抠搜,上回我说借一些钱,嫂子都与我说要爷娘同意才行……” “你住口!”李贤扭过头教训道,“若是正事也就罢了,你借钱去赌博斗鸡,爷娘怎可能同意?” 李显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只有李轮性格比较内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掏出一个牛皮袋递给了妹妹。 “这是为兄早上派人做的新鲜酸奶,月辰尝尝吧。” “嗯!”李月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味道不错!” 几个哥哥里面,李轮虽然话不多,但对她的关心也从未少过,再加上两人只相差两三岁,很多事情都很有默契,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马车很稳当的从定鼎门进入了东都,还没进入城门,李月辰便有些惊讶的撩开竹帘探头往外看去。 只见一条笔直的硬化路面直通道路尽头的紫微宫。 东都的主街道和长安的朱雀大街一样,宽度都达到了一百三十米以上。 而这条硬化路面,足足有一百米宽,除了两边的行道树之外,几乎覆盖了整个路面。 不过在最中间留出了五丈宽的土路,以便紧急军情传递之时可以快马狂奔。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别看这就是一条路而已,但却让这东都的整体感觉变得更加高大上了。 看到她的表情,宣城公主在旁边解释道:“如今这东都的大部分街道都已经修成了这种硬路,通行方便了不少呢!” “是啊!”坐在对面的李显点了点头,“而且还时常就有不少纨绔在大街上玩轮滑呢!” 说到这里,还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李贤身边的刘仁轨。 马车逐渐靠近定鼎门,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一阵阵呼喊声。 今天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虽然没有刻意宣传,但也没有保密,由于是前十天就定下来的,所以不少百姓都自发的来到道路两侧夹道欢迎。 太子的车驾刚刚进入定鼎门,道路两侧的百姓便纷纷举起双手呼喊起来。 由于人太多,也乱糟糟的,所以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什么。 不过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应该是在庆祝着这一场胜仗! 李月辰有心掀开帘子跟他们摆摆手,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 …… 马车进入了皇城,众人起身下车,随后便往仁寿殿而去。 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况且也到了下午。 再者也是考虑到好久没见女儿了,要好好聊聊,所以李治并没有通知其他大臣进宫。 正式的欢迎仪式安排在了明天的朝会,今天主要目的是迎接女儿,顺带着见见刘仁轨这位股肱之臣。 几人来到仁寿殿没有,还没进去,大内总管张成鑫已经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见过众位殿下,刘公!” 谷颂 李月辰抬起头:“张公公,好久不见了!” “哎呀,殿下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圣人与娘娘可念叨的紧呢!”张成鑫笑眯眯道。 “好在是赶在过年前回来了。”李月辰笑了笑。 “殿下与刘公快快入殿觐见吧,圣人说了,不必通报!” 李月辰点点头,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脱了鞋子进入了殿内。 刚进入殿内还没说话呢,李治和武则天夫妻俩已经站起了身。 刘仁轨恭敬的行礼:“臣,刘仁轨,见过天皇天后!” 而李月辰则是直接一路小跑着扑倒李治怀里:“阿爷我回来了!想我没有?”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李治也紧紧抱着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随后才松开她,眼眶发红道:“辰儿一路辛苦了,这一年未见,长高了不少。” “是吗?”李月辰站直身体比对了一下,好像确实是。 随后又扑倒武则天怀里:“阿娘我好想你!” 武则天倒是没有像李治那样快哭出来的感觉,只是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治则是过来看着女儿盔甲上的各种划痕,忍不住问道:“可有受伤?” “阿爷放心,女儿乃是天下第一,何人能伤到我?”李月辰笑道。 “这倒是!天下第一!哈哈哈……”李治红着眼眶,又笑着将她抱在怀里。 旁边的武则天也看着上下打量着她盔甲上的划痕,轻声道:“我儿受苦了……” “不苦,为爷娘分忧是孩儿应该做的。”李月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看着一家人在那里许久未见联络感情,仍然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刘仁轨舔了舔腮帮子。 心中想着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显得有点多余了? …… 还是李月辰最先发现了师父的尴尬,后退两步来到刘仁轨身边道:“阿爷阿娘,此次孩儿跟随师父出征,学到了不少呢!” “咳!”李治也反应了过来,“刘公乃是大唐的股肱之臣,此次功不可没……” 听着李治的夸奖,刘仁轨连忙道:“天皇有所不知,此次公主提出了一种新式作战方式,做出了歼敌四千以上,却只折损三人的惊人战绩!此战当中功劳最大的应当是殿下啊!” 虽然说捷报上已经收到了,不过现在听刘仁轨亲口说出来,不管是夫妻俩还是旁边的李贤等人仍旧感觉非常震惊。 主要是这种战绩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偏偏她还真就做到了。 当初在朝堂上收到捷报的时候,朝堂上大多数人也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第一反应就是刘仁轨在给徒弟铺路提升威望。 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对啊,这战绩夸张到就算瞎编也不会这么编,实在太离谱了。 况且这种事情经不起查的,万一是假的,到最后不仅是他,公主本人也会混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刘仁轨是宰相,这点道理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公主可能真的做出了这种夸张的战绩,但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治知道自己的女儿天生神力,他也一度认为这个女儿就是战神白虎星下凡。 可她毕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真的神仙,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现在听到刘仁轨说起这个,马上疑惑的问道:“说起来,辰儿此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本来李月辰就有改革军队的想法,于是解释道:“孩儿只是提出了特种作战的概念。” “何为特种作战?”李治也是读过兵书的,但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非常规作战,通过隐蔽,侦查,渗透等各种手段来达到不对称作战的目的。”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力求付出最小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来达成目的……” 一边解释的同时,还说了一些这次战斗中用到的各种方式之类的。 不管是李治夫妻俩还是旁边的李贤等人都听的两眼放光,这种作战方式,当真是闻所未闻。 就连一向都维持着淡定人设的武则天也一脸惊讶的模样:“这等方式,辰儿是如何是想出来的?” “兵书曰:兵者,诡道也!本质就是在于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从这个角度去想就好了。”李月辰很满意的装了起来。 看着众人惊讶中带着崇拜的目光,感觉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着女儿侃侃而谈,李治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这个女儿,肯定是白虎星下凡没跑了,有她在,可保大唐江山百年稳固! 给兵权!必须给兵权!李治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 大概聊了聊之后,李治说明了明天要在朝会上举行欢迎仪式,到时候在准备宴席。 今天就先让刘仁轨回去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十足的来上朝。 李月辰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阿爷,明日献俘仪式可以不办了吗?” “为何?”李治不解。 “这些俘虏都是好不容易抓回来的,日后孩儿还指望着他们帮忙修路挖矿或者干活儿呢,杀一个就少一个啊!”李月辰回答道。 李治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毕竟现在路修完了,两地的交通情况确实好了很多,连带着经济效益也比以前强了不少。 这些好处李治这个皇帝都是能亲眼看到的,所以对于女儿的建议也就表示支持了。 刘仁轨看到没自己的事儿了,便表示告退,离开了皇宫。 现在仁寿殿里面的都是一家人了,气氛也比刚刚轻松了不少。 “今日辰儿归来,今晚都在仁寿殿用膳。”李治一摆手下了命令,“辰儿也陪朕喝两杯。” “好!”李月辰点点头,“先容孩儿回去脱了这盔甲……” “不必回去,就在这里吧,完了派人去清洗一下。”李治摆摆手。 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了,其实她是想趁着回去跟上官婉儿打个招呼的,不过现在老爹发话了,还是先陪他们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接风 黄昏的阳光洒满大地,甚至让这偌大的紫微宫都蒙上了一层橘金色。 仁寿殿内宫女们早早点上了蜡烛,殿内一点都不显得昏暗。 一家人围坐在大圆桌周围,一边喝茶一边听李月辰聊着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同时也听家人们说了说这一年来皇宫里面的事情。 这一刻,皇室也跟普通家庭没有任何区别,其乐融融的。 李月辰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盔甲,翘着二郎腿很轻松的跟家人们嬉笑聊天。 太阳落山之后,李治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张成鑫去通知做饭。 随后解释道:“辰儿这一年来在外出征,吃不好也睡不好的,回来可要多吃些。宫里的御厨研究了不少新的菜式,今日可以尝尝了。” “嗯,那可当真要好好尝尝了!”李月辰笑道。 正说着,张成鑫已经指挥着几名太监过来,在圆桌中间放了一个圆盘。 “这是?”李月辰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就感觉有点惊奇。 “回殿下,这是奴婢无意间想出来的。。”张成鑫笑道,“这圆桌太大,若是想要吃另一边的菜,难免还要站起身。奴婢便让匠作监的工匠,做出了这可旋转的圆盘……” 这东西她当然知道,未来饭店里面的圆桌上都有这玩意儿。 但是让她惊奇的是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有人也想到了,看来智慧果然是相通的。 这圆盘不是玻璃做的,而是玉石,比较沉重一些,下面需要多个支架来支撑。 虽然有些笨重,不过很稳当,肯定可以支撑很多菜盘子。 李月辰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转盘,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在这个世界点燃科学的火种还是很有希望的。 …… 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宫中的御厨们也逐渐琢磨出了一套上菜的标准流程。 跟未来一样,先上凉菜开胃,随后才是热菜和硬菜。 最先上来的就是鱼脍,也就是所谓的生鱼片,蘸着一些姜汁之类的酱料吃。 说实话,生鱼片还是深海鱼比较好吃,淡水鱼其实不怎么适合。 而且淡水鱼的寄生虫也比深海鱼要多不少,不过好在已经有了高度白酒,也能起到一些杀菌的作用。 这个时代的细菌还没有进化到未来那种地步,所以白酒应该可以灭杀一切。 这一顿饭吃的当真是其乐融融,一家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再加上没几天就过年了,气氛也更加热烈了不少。 李治几杯酒下肚就已经满脸通红,不过脸上的笑容却一直不减。 主要还是这個女儿实在太厉害了,这一次给了他太大的惊喜,让他原本担心的百年之后的事情也可以完全放心了。 原本他还想多喝几杯的,不过因为明天还要上朝,被武则天给劝住了。 李月辰虽然看起来喝了不少,但她的身体素质跟普通人不一样,解酒速度很快。 走出了仁寿殿的时候,原本有些发红的脸色已经回复了正常。 跟几位哥哥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月辰便跟着里两个姐姐往安福殿走去。 也许是看出来了几人有话有说,福来没有跟的太近,率先回去通报了。 “今晚嫂子为何没来?”李月辰问道。 “清婉性子安静,这种场合终究不适应。”宣城公主解释了一句,“反正现在辰儿你回来了,日后机会多得是。” 李月辰笑了笑:“那倒也是……” 义阳公主左右看了看:“辰儿你回来之后,可要小心些,自你在前线打出了名声,朝中一直都不太安静。” “何意?”李月辰不解。 “第一次收到你力挫吐蕃第一高手的捷报之后,宫中便有你是太宗转世的传言……”义阳公主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听完她的解释,李月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人也真能编,先帝居然转世成女子……” “都知道是瞎编的,但此举可能会让你引起太子的忌惮……”义阳公主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她和宣城公主姐妹俩现在已经跟这个妹妹绑在了一起。 所以必须竭尽全力的帮助她解决一切麻烦,这样自己姐妹俩才能保证安全。 李月辰如今在军中拿到了出色的战绩,将来统领大军已成定局。 再加上皇帝之前有过立她当太子的想法,这么一来,对于太子来说,现在的李月辰已经构成了威胁。 “知道这传言是从何处传来的吗?”李月辰问道。 其实对于传言本身她不怎么在乎,二哥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相信这种传言。 但这事情终究是个麻烦,再说你一家人关系好,也架不住每天有人给你搞事情。 时间长了,原本关系再好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而产生裂痕。 李月辰自己其实没有当皇帝的想法,因为她很清楚,那个位置不是谁坐上去都能做好的。 她的目的是改革社会和国家,而不是坐在龙椅上跟一帮大臣们斗智斗勇。 但同样的,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皇帝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才行。 否则皇帝要是给自己找麻烦,那就更没有精力去搞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所以跟二哥维持好关系是必须的,这些传言之类的事情,必须想办法解决才行。 “婉儿让高延福去秘密调查了,经过很长时间,终于摸索了出来。”义阳公主回答道,“宫中有个小太监,被卢家收买了。” 说完之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 话没有说下去,只是隐晦的用眼神提示了一下。 虽然说这两位姐姐也在掖庭宫里面受过苦的,不过终究还是皇帝的女儿,而且又看过了帝范之类的书籍之后,如今的思维也再度变成了上位者的思考模式。 况且太监又是下人的身份,杀个奴婢,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李月辰却摇了摇头,宫里面的宫女太监加起来上万人,就算杀了一个,也没什么大用,反而会让对方警惕起来。 对于卢家来说,死了个太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再收买一个呗,又不缺钱。 “此事,完了我与高延福去聊聊吧,阿姊不必担心。”李月辰笑了笑,“有我在,阿姊不会有事的。” “嗯!”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谷瑓 …… 聊着聊着已经来到了安福殿门口。 看着一年多没有回来的熟悉地点,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跟着两位姐姐进入了殿内。 走过熟悉的临波阁,以及那陪伴自己长大的一草一木,离家一年的李月辰感到了心境上的不同。 上辈子自己也是几乎不着家,大部分的时间基本都在世界各地到处玩极限运动。 但与那不同的是,这次自己离家,这里有很多人都在牵挂着自己。 父母,兄弟姐妹,以及朋友! 还未进入殿内,正殿门口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李月辰咧嘴一笑:“婉儿,想我没有啊?” 一年未见的上官婉儿变化不小,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已经十五岁的她进入发育期之后确实有了不小的改变。 因为常年跟着李月辰练瑜伽,身材比同龄的女孩子要高挑的多,而且很匀称,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里面,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了。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稚嫩,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如今也微微闪烁着一丝泪光。 听到李月辰的问话,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没有滑落出来的泪花,微微抽动了两下鼻子:“殿下可算是回来了。” 李月辰脱下鞋子来到她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笑了笑,随后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回来了!” 拥抱了一下之后,上官婉儿微微抬起头道:“殿下好像……” “长高了是吧?我知道了!”李月辰笑了笑,对于这句话她都已经快要听腻了。 随后就来到门口,靠在那里比对了一下,好像比起去年确实高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发育期的原因,这一年里面她的身高长了不少呢。 从之前画出的痕迹来看,现在的自己已经快要接近一米七了。 看着旁边的上官婉儿,李月辰抬手在她脸蛋上戳了一下:“一年未见,婉儿也变化了不少呢。” “好了。”义阳公主在旁边笑了笑,“知道你们关系好,清婉还在里面等着呢!” 李月辰答应一声,对她笑了笑之后,抬腿进入殿内。 小荷还有郑氏等人都纷纷行礼:“恭喜殿下得胜凯旋而归!”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看着面前的裴清婉:“嫂子,我回来了。” “殿下大胜而归,可喜可贺啊!”裴清婉笑道,“今日想必已经在仁寿殿用过膳了,明日回来,我等一起吃!” 李月辰笑道:“也不都是我的功劳,还是师父用兵如神……” “五百人歼敌四千,折损三人。这等战绩,自古以来便从未有之……辰儿就不要自谦了。”宣城公主笑着坐了下来。 这事儿因为太过夸张,所以在朝中不算什么秘密,甚至李治都让上官婉儿将这事儿好好润色一下,在大年初一的报纸上发出去呢。 自己的女儿这么牛逼,只有自己知道不行,必须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有个好女儿! 李治对这个女儿的宠爱是从来不隐藏的,朝中人人皆知。 姐妹妯娌坐下来一起喝了几杯茶,聊了聊天,一直到子夜时分,气氛仍然很热烈。 毕竟跟皇帝的宴席总是有些拘谨的,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不用担心说错话,可以放心聊。 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义阳公主开口阻止了:“好了,明日辰儿还要上朝,今夜就到此为止吧,明日下朝之后再聊。” 众人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也都答应一声,各自回去休息了。 …… 李月辰躺在自己一年没睡的床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寻找着熟悉的感觉。 同时也在想着,现在回家了,不过以后的重点肯定还在军队上,商业方面的事情,还是由嫂子裴清婉继续代劳吧。 不过同时也该想想琢磨一些其他东西了,现在水泥已经搞定了,以后有机会去山东那边看看能不能做个盐场吧。 本来盐这种东西就是官营的,有这个前提在,倒是也不用担心跟世家那边引起巨大矛盾。 但关键是,若是能让大唐人人都吃得起盐,国家税收会增加不说,也能让百姓活的更好一点。 另外就是武器了,老爹听了自己特种作战的理念之后,肯定会同意自己训练一支侦察兵队伍出来。 接下来就可以研发一下手雷之类的武器了,不过这东西必须掌控在皇家手中,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之中。 …… 第二天天还不亮,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李月辰依旧早早睁开了眼睛。 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穿上衣服来到了正厅里面。 上官婉儿和其他人同样也出来了,一人拿着一张羊皮垫子准备开始锻炼。 一年多没跟李月辰一起锻炼了,话比平时多了不少。 大概锻炼了一下,喝了两口白粥,吃了个胡饼,太阳也快要升起了。 小荷马上过来帮她梳头,福来也带着几个太监过来帮忙穿上盔甲。 今天是大军回朝的欢迎仪式,而且也是刘仁轨和李月辰这些参战的武官唯一可以带着武器进入朝堂的日子。 “殿下,今日不必都带着,一件就行。”福来在旁边提醒道。 “那带上我那方天画戟?”李月辰问道,毕竟这玩意儿看着威武,有气势。 福来却摇摇头:“殿下力挫吐蕃高手用的是锤,还是带着双锤去吧。” “那行。” 李月辰答应了一声,将两柄锤子抗在肩膀上,准备上朝去了。 这锤子经过多次战役和清洗,虽然血迹都已经不见了,但锤子表面的各种划痕却越发明显了。 而锤子和盔甲上的这些划痕,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特殊的勋章。 来到大殿前面的广场上的时候,不少官员已经在此处等待了。 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散发着橘红色的霞光,还不算太过刺眼。 当李月辰肩膀上扛着双锤走过来的时候,等待上朝的官员们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她的红袍黑甲沐浴在日光之中,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慢慢走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公主的封赏 看到肩膀上扛着两把锤子向他们走过来的李月辰,不少官员都神色复杂。 直到今天,他们都很难想象到,当初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皇帝抱在怀里向外国使臣炫耀的那个姑娘,真的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彻底成长为了大唐帝国的闪耀新星。 不如说,甚至都远远超出了皇帝的期望! 今年在前线的战绩,更是让所有人都直呼不可思议。 等过两天新一期的报纸一发,可以想象,民间变回传言其战神下凡之类的。 这样的结果任何一个大臣都不愿意看到。 谁都知道皇帝当初被长孙无忌搞出了ptsd,对大臣极度不信任。 如今身体不好无法上朝,宁愿让皇后每天坐在珠帘后面垂帘听政,也不愿意看到朝臣权力做大。 对于他们来说,如今一个天后要对付起来已经够麻烦的了,若是再多出一个公主,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如今公主战绩惊人,将来手握兵权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激化太子、天后以及公主之间的矛盾。 只要他们不和,大臣们就能成为多方拉拢的对象,玩好制衡之术,自然就能成为香饽饽。 帝王制衡之术,并不是只有皇帝才会玩,大臣们同样也精于此道。 大殿门口,同样穿着一身盔甲的还有刘仁轨以及此次参加了战役的所有将领。。 看到公主过来,他们的态度都是非常恭敬行礼。 毕竟只有亲眼见过公主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才能真正理解他们此时对公主的佩服。 这不是因为皇室成员的身份,而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众位免礼。”李月辰走过来笑了笑,“今日,我等皆是功臣,不必多礼!” 李月辰的这句话将领们都感觉心里舒坦,纷纷笑着互相祝贺起来。 伴随着阳光开始变得刺眼,贞观殿的大门打开,大内总管尖锐的嗓音响起:“上——朝——” 官员们各自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随后按照队形进入大殿之中。 李月辰最前面,脱下鞋子进入了大殿,跪坐下来。 百官们都坐好之后,皇帝和皇后才并肩从通道里面走出来,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不过看到皇帝亲自来上朝了,仍然感觉有些惊讶。 自从公主出征之后,皇帝已经完全不上朝了,不管是平日的朝会还是初一十五的朔望朝,都是有天后代理的。 皇帝不上朝,天后自然势大,武三思武承嗣等人的职位都在这一年得到了高升,他们的作用就是跟那些不支持皇后的人打擂台。 这等局面下,就算是那些平日里不支持皇后的人,都不敢跟她正面硬刚,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而如今皇帝亲自来上朝,也等于是在告诉大臣们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为公主站台。 李月辰跪坐在下面一脸严肃,等待着朝会的结束。 虽然说是欢迎仪式,但其实他们这些有功的将领什么都不用做,等着领赏就好了,不需要在这個场合做战斗总结报告。 行礼过后,龙椅上的李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藏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说了一大堆夸奖的开场白之后,便让张成鑫宣旨。 “门下,今众将凯旋,朕心甚慰……”张成鑫开始抑扬顿挫的念起了圣旨。 前面的开场白李月辰也没听进去,反正重点就是大加封赏,所有将士或多或少都得到了封赏,当然还有公主的亲卫也都得到了不少赏赐。 刘仁轨被封尚书左仆射,加授特进。 其实这特进没什么特别权力,就是个散官,但享受的是正二品的待遇。 不过直到圣旨都念完了,李月辰也没听到自己的封赏是什么。 顿时感觉心中一惊,恐怕老爹是憋着什么大招呢! 毕竟以自己受宠爱的程度来看,他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自己,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封赏可能有点大,需要亲自在朝堂上说出来。 而其他大臣们同样也是如此,纷纷抬起头有些惊恐的看着皇帝,不知道他又打算玩什么花样。 上回想要将公主立为储君就已经让大臣们心惊肉跳了,希望今天别在搞事情了。 看着下面大臣们的眼神,李治似乎早有预料,露出一个略微有些隐晦的得意笑容。 随后清了清嗓子,看似无意的说道:“咳……此次公主立下大功,不赏不行,众位爱卿有何建议啊?” 这话问出来,大臣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从身份上来说,亲王公主已经是正一品的爵位了,赏无可赏了。 而官职上,公主之前有户部侍郎的职位,也是正四品了,再往上就是六部尚书这个级别了。 但这样的重要官职数量稀少,若是让公主占一个,日后他们这些大臣的分量就会轻一份,所以这个建议是断然不会提的。 其实按照他们的想法,哪怕封个辅国大将军这类散官都无所谓,最好别让她有实权才好。 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如今公主这战绩,再加上皇帝对她的态度,是绝对要给实权的! 看到大臣们一脸复杂的不说话,李治突然开口道:“其实朕觉着,封个天策上将如何?” 话音一落,大臣们纷纷睁大眼睛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向了龙椅上的李治。 甚至不少大臣都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原本有些犯困的李月辰都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跟炸了毛似的抬头看向龙椅上的李治。 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不怕被祥瑞是吧? 这四个字在大唐应该是禁用语好吧? 而在另外一边最前排的太子李贤突然感觉脖子有点凉飕飕的,这话不会是认真的吧? 按理来说,这个职位应该从太宗朝开始就不设了才对啊。 朝堂里顿时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几秒钟之后,突然“轰”的一声如同菜市场一样爆发了。 “陛下不可啊!” “天皇三思啊!” “此职位太过特殊,不能随便设立啊!” ……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呼喊起来,这一瞬间声音乱糟糟的,甚至感觉屋顶都快要被掀翻了一样。 平时李月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选择跟老爹站在一起的,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她也觉得不太合适。 谷阳 如果是未来还好说,但这个时代的人实在太敏感了,这么一个职位,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尤其是对二哥李贤来说,他现在是太子,这么一个职位,确实容易引起兄妹之间的误会。 毕竟太宗当初就是顶着这样的头衔宰了兄弟软禁了老爹。 就算现在,老爹信任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干出这种事儿,但二哥这个太子不一定这么想。 他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所以还是不要搞这些事情比较好。 李治似乎也知道这些问题,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哄闹成一片的大臣们,随后又转过头对女儿笑了笑。 “既然众位爱卿都觉得不合适,那便封为左千牛卫大将军吧。”李治突然开口,让吵闹的的大臣们全部闭了嘴。 这个结果,他们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十六卫大将军,算是三品官,不过左右千牛卫和监门卫四个部门几乎跟大臣们都没什么关系。 千牛卫是皇帝的贴身保镖,监门卫负责皇宫的安全,等于是皇室内部的安保力量。 本来这样的职位他们这些大臣也插不进手去,不如说这样的结果反而让众人觉得不错,都能接受。 李月辰也松了口气,当千牛卫将军不会跟二哥产生隔阂,不如说还能更加让兄妹俩的关系好一点。 毕竟自己这也算是他未来的贴身保镖了,关系上肯定是要更近一些的。 …… 在李治的决定下,今天的欢迎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下朝之后,李月辰先回去脱掉了盔甲,然后又去了仁寿殿给老爹老妈请安。 “辰儿,这左千牛卫,以后便独立出来吧。”李治说道,“以后你要训练的那新军,便放在这里。” 李月辰有点疑惑:“可是阿爷,这侦察兵是用来打仗的……” “正因如此,才让你独立出来。”李治解释道,“日后这保护皇家之事,让右千牛卫来负责。左千牛卫交给你,来训练你那个特……” “特种部队!” “嗯。”李治点点头,“我会把现在左右千牛卫整合到一处,日后你那左千牛卫由你自己负责招人训练,如何?” 李治这话一出,就等于是给了她很大的操作空间,随便她怎么折腾都行了。 李月辰点点头:“好,不过此事不急,训练之前,孩儿还需要先将其他事情搞定。” “何事?可需要朕帮忙?”李治问道。 “首先是修建营房和训练场地,孩儿打算在邙山建立一个军区驻地,提供日常训练。因为就在皇宫后面,也不远,有事情也能随叫随到……” 李治点点头:“此事你看着办便好,需要什么跟朕说!” “嗯!”李月辰点点头。 …… 李治的想法很简单,因为自己的女儿实在太过特殊,所以不好安排进现有的军事体系里面。 索性不如单独给她开一支部队,别人也插不上手,她可以随意折腾。 尤其是近几年自己身体也不行了,李治想要在自己死前给女儿把路铺好。 而李月辰则是觉得,这样一来对于自己日后的计划好处更大。 要单独打造一支特种部队,就需要跟目前的府兵分开。 而千牛卫原本就是职业军人,用这这个番号,就算待遇好点,改变制度,也不会让其他的府兵感觉不公平。 以为这是皇家私人部队,待遇不同很正常。 况且将来报社发展成为情报机构是必然的事情,同样也需要一支对皇家绝对忠诚的部队。 在这样的需求之下,这样的安排可谓是正中下怀。 …… 跟两人聊了一上午,在这里吃了一顿午饭之后,李月辰起身离开。 随后便来到了报社,打算问问那高延福具体的事情。 来到报社,上官婉儿马上叫来了高延福。 “奴婢见过殿下!” “免礼吧。”李月辰摆了摆手,“说说那流言的具体事情。” 高延福一脸恭敬的模样:“是,奴婢经过三个月的暗中秘密调查,才找到了源头……” 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随后抬头问道:“殿下要如何处理?” “盯着就好!”李月辰想了想,“你自己不要暴露。” 这样一来,至少找到了一个他们在宫里的钉子,知道了就比不知道要好,不管有什么问题,也能提前做出应对。 “是,奴婢明白了!”高延福恭敬的行礼。 通过这两句话,他明白自己的好日子算是来了。 公主如今表明了态度,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用得着他的地方,终于不用每天在这里教导一帮小太监干印刷的活儿了。 义阳公主突然说道:“说起来,在宫中被收买的,不止一人吧?” “殿下说的是,”上官婉儿点点头,“实际上又不少人都很隐晦的接触过婉儿呢。” “哟,连你都接触了?看来这些人胆子不小啊。”李月辰笑道。 上官婉儿突然笑道:“殿下放心吧,婉儿不会背叛殿下的!” “嗯,我知道!”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扭过头问道:“高延福,你可知道如今宫中被收买的都有何人?” 高延福面色有些为难:“殿下,这数量肯定不会太少,真要抓的话,一抓一大把。” “我不是要抓,而是让你查!”李月辰突然笑道,“这样,你今后就负责跟这些人打打关系,分别给我弄清楚谁帮谁做事,越详细越好!” “是!”高延福点头答应一声,“只是殿下,此事……” “我知道很麻烦,你缺钱缺人,都可以跟婉儿说,有何需要,我会尽量满足!”李月辰回答道,“毕竟这报社如今的人手也有些少了,你说是吧?” 这一下,高延福面露喜色:“殿下说的是,请殿下放心,奴婢定然竭尽全力!” 李月辰以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第一步就是必须把宫里的事情搞明白了。 皇宫是自己的家,若是连家里的人和事儿都搞不清楚,以后必然会有诸多麻烦! 第二百三十章 改革 从报社出来之后,回去的路上,李月辰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要做的事情很麻烦,这种改革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弹,要保证将来的改革顺利,就必须让皇帝跟自己坚定的站在同一条战线才行。 二哥那个性格……会乖乖听自己的话吗? 倒不是说不想跟他们说明白,而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是可行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自己的很多话都属于疯子言论,不可能完全听从的。 别说自己是个公主,就算自己是皇帝,想要改革起来也非常麻烦。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要不干脆将皇帝架空算了! 首先自己不用坐上龙椅去跟大臣们斗智斗勇浪费时间,同时掌握了军队,又架空了皇帝,才能保证自己旳权力最大,这样才能将自己想要做的改革进行下去。 李月辰被自己的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却无法根本无法将其甩出脑袋外面。 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这么做的话,一家人的关系肯定没办法向现在这么好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把二哥给架空了,那他应该会恨自己吧……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安福殿,最终摇了摇头,算了,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今年因为皇帝很开心,所以皇宫里面过年的氛围也比往年要浓重了不少。 对于李治来说,女儿得胜归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了,甚至都给下人们赏赐了不少东西。 晚上的家宴上,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看歌舞表演。 到最后,李治甚至都亲自下场在乐师们的节奏中跳起舞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孩子们都一脸惊讶,想不到这个皇帝老爹也有这么放得开的一面。 平时跟大臣们在一起虽然也经常亲自下场跳舞,不过那基本都是喝多了的情况下。 而今天他并没有喝太多,居然也下去了,看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李月辰也笑呵呵的跑过去陪着老爹一起蹦跶起来,还拉着哥哥姐姐们一起过来玩了。 到最后,一家人都围在一起跳了起来,只有老妈武则天保持着平日是威严形象,依旧坐在桌子上不为所动。 嫂子裴清婉性格安静,虽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舞蹈方面也确实拿不出手,所以也没有跳。 坐在桌子后面的武则天看着殿内跟一群儿女摇摆在一起的李治,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她很了解自己的夫君,能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现在他肯定是觉得时日无多了,所以想要给女儿铺路了,而且这番动作后面,未尝没有压着自己的意思。 现在自己这个天后势力太大,将来他去了,说不定会变成下一个吕后。 所以现在培养女儿,未必就没有借着这个女儿打压自己的意思! 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到了人生最后的时刻,依旧在琢磨着制衡之道。 不过她却没什么气愤之色,有的只是一种好像看破红尘一般的淡然,甚至脸上都带着一股如同菩萨显灵一般的微笑。 ……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李月辰并没有参加,而是又穿上道袍去念经了。 与此同时,新一期的报纸也正式发售了。 头版头条就是大军凯旋归来,公主得胜而归的事情。 这篇报道里面,用很大的篇幅介绍了公主带着五百人,以死伤三人的代价歼敌四千以上的事情。 这么夸张的战绩一公布出来瞬间惊掉了很多人的眼球,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不过随后一想,这报纸既然能发表朝廷政事,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胡编乱造。 就算这报纸是公主负责发行的也不行! 朝廷的公信力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只要失去一次,以后再想找回来可就很难了。 可就算这样,这依旧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一件事情。 不过随后就有不少家中关系比较硬的读书人打听到了亲自参加了这次战役的一些将领的消息,这事儿居然是真的! 这一下可算是真正的引发了巨大的讨论,这么夸张的事情,自然只有自己知道不行,总要说出去炫耀一下的。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报纸的传播面已经很广泛了,但再经过这样的口口相传,事情越来越离谱的同时,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从城市往村落发展的趋势。 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甚至都已经离谱到说这位公主实际上长着三头六臂,一张口就能吃掉十几人了…… 尤其是大过年的,正是互相串门走亲戚以及约上三五好友游玩的时候,消息传播的很快。 等李月辰收到这方面的反馈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八了。 …… 听着高延福传来的汇报,李月辰只是简单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种传言对她本人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况且传言总是有越传越夸张的特性的。 这几天李月辰趁着休息,基本上每天练完功之后都去道观里面念念经,消除一下在战场上杀那么多人带来的戾气。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可能这东西就是個心理安慰,不过宗教既然能成为寄托信仰和精神的媒介,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大年初八,假期结束了,到处都该上班了,李月辰也决定去自己的养殖场看看。 骑着马来到城外,李月辰进入养殖场内。 经过一年的发展,不管是猪还是鸡都规模都已经很大了。 这个时代的家猪也不是未来那种白色的,皮肤有些发黑,甚至毛发也比较浓密。 看起来就像是野猪和家猪中间的的状态,相对来说也比较瘦一些。 不过现在养殖场里的这些猪经过阉割之后已经明显胖了不少,再加上食物不再是人类的粪便,而是各种饲料,毛发都是油亮油亮的。 看着一个个分开的栅栏里面的黑猪,李月辰点了点头:“回去的时候带一头,另外去给我抓些药材过来。” “是!”福来估计公主又要琢磨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李月辰就是想试试红烧肉,现在这些猪的喂养方式已经改变了,想必老爹也不会那么排斥了。 养殖场的规模不小,现在差不多有猪四千头,鸡鸭近万只。 这样的规模,拿来供应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再加上开个酒肆还是显得有点不太够用。 军队一日三餐,至少要保证早上和中午有肉食供应才行。 想起自己当初在军营里面军训,早上和中午都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晚上基本就是各种粥之类的。 反正现在军队驻地还没建造起来,李月辰宣布再拿出一笔钱将养殖场的规模扩大一些。 顺便让那些趁着过年休息了七天的俘虏赶紧准备下一场工作——修建军队营房。 如今东都城内的主要街道都已经修成了硬化路面,这帮俘虏也暂时闲了下来。 如今耿云强等人都还住在监门卫所里面,李月辰过来之后,连忙纷纷过来行礼。 作为公主亲卫的他们,如今在监门卫里面已经是人人巴结的香饽饽,平时走路都是一副豪横的模样。 不过看到公主过来,还是一个个非常恭敬的行礼:“殿下。” “嗯,休息了几天感觉如何?可好些了?”李月辰笑着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感谢殿下挂念,一切都好。” 李月辰点点头:“那好,你也知道,如今我已是左千牛卫大将军,今后左千牛卫会独立出来,仍然保留千牛卫的称号,但会转变成一支全新的部队……” 耿云强点点头:“属下明白,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当初你们跟我执行特种作战的这些人,你去挨个问问,看他们是否愿意报名加入左千牛卫……” “这是我等荣幸,岂会……” 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总之你一个个去问问,但要说清楚,一旦加入,可就不能后悔了。在这里你等会接受极其残酷严格的训练,跟现有的一切都不同……” 虽然作为公主强制让他们加入也行,但李月辰还是决定让他们自己选择。 未来部队的训练模式,这个时代的人不一定能受得了,所以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好。 听完她的描述之后,耿云强点点头:“好,属下这就去办。” 李月辰点点头,随后道:“对了,另外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负责看押那些俘虏去修建未来使用的营房以及训练场,这几日我会在邙山找个地方……” “喏!” …… 回来之后的李月辰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不像在前线那样,每天训练之后等着开战就行。 这边的事情实在太多,基本每天的形成都安排的满当当的。 第二天李月辰就去了邙山,先是去看了一眼如今的钢铁生产基地。 如今的高炉已经从五台增加到了将近一百台,刚刚走过来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热量迎面扑过来。 如今钢铁的产量比之前多了不少,不过品质总体上还是参差不齐。 另外一些高品质的锰钢也比原来多了些,不过这东西太硬了,造武器的话,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才行。 这边没什么问题,李月辰便继续去寻找适合做训练场的地方了。 转悠了一天的时间,总算在邙山脚下看中了一块地方,相对平整一些,适合用来做军队的营房和一个小型的训练场。 关键是出了门就能上山训练,相对来说方便的很。 而下面这个小型的训练场,可以铺一个硬化的操场出来,用来训练队列。 还能在旁边建造一个一千米障碍训练场。 以她运动员的身份来说,部队上那种四百米障碍其实不算太好,所以打算直接做一个一千米的障碍训练,包括攀爬网,矮墙,水沟……等等各种不同的障碍。 李月辰骑在马背上,一边看着这块地方,一边在心里想着将来以后这里建造好了,一群士兵训练的场景。 或许,我会改变这个时代的战争格局吧?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改变军队的同时,也要考虑发展一下武器了。 俗话说的好,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炮火洗地,武器发展的好,才能有效减少自己人的伤亡。 回到了安福殿,李月辰就开始画起了营房和训练场的设计图。 还是采用高低床的结构,但最好是做成可拆装式的,将来发生了战事,马上就可以拆下来带走。 同时可以考虑一下做一个锅炉房,至少要保证士兵有热水可以洗澡。 当然在这里是别指望做什么淋浴了,就乖乖一人提个桶去洗吧,洗干净了还能互相给对方泼水之类的。 训练设施这个时代肯定能做出来,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最麻烦的地方其实在于军服,要提升军队的归属和集体感,制式军服就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时代的染布工艺怎么样,李月辰没有详细了解过,所以迷彩服能不能做出来先不去考虑。 但作训服必须要有,同时还有军礼服,也就是所谓的常服,也必须要有。 想到这里,李月辰又感觉有点麻烦,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长头发,而且还都留胡子,这样的打扮穿上未来那种常服…… 想想都感觉别扭的慌,所以要么采取这个时代的审美风格来做军常服,要么就只能强制性剪头发和胡子了。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决定让他们强制性剪头发和胡子,毕竟自己没学过服装设计,对服装审美这种东西实在不了解,设计不出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军服。 而军装又不能随便设计,必须要看起来挺拔干练,而且够帅,才是军服的硬性要求! 所以就只能让他们剪头发和胡子了。 当然,李月辰也不会给他们剃成秃瓢,就是把长度修剪一下,做到那种正好能在脑后扎个马尾,但又不长的程度,简单的说就是搞成大背头。 必要的时候可以扎起来,但平时沾点水往后一捋也很帅的那种。 胡子也是同样,不需要他们刮成太监那样,但最长不能超过一寸,这样不但平时训练方便,而且穿上军装也好看的多。 军装是军队的面子,所以好看与否也是一个硬性要求! 第二百三十一章 装备 虽然说决定了使用未来那种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军服,不过在形象方面李月辰并不打算通过手中的而权力去强制执行。 风俗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对人其实有着很强的额约束力。 所以第二天上午李月辰借着练功的时候,与耿云强他们聊了一会儿,问了问他们对头发和胡须的看法。 当兵的想必与普通人讲究的东西少一点,一个个都大大咧咧的表示胡子短点无所谓,不是没有就行。 但头发确实不能随意剪,发型更改一下倒是无所谓。 听到他们的回答之后,李月辰心里大概有了数,看来这事儿还要徐徐图之。 虽然说麻烦了一点,不过还是值得的。 风俗的改变说难很难,但说简单也简单。 最简单的便是当初在网上看过旳,说年轻人越来越不愿意在过年的时候走亲戚了。 实际上,对于那些平均一年只见一次的亲戚来说,并不只是年轻人,年轻人的父母同样也觉得麻烦。 但为什么他们曾经坚持下来了呢? 在李月辰看来,主要还是在于交流。 年轻人的父母年轻时生活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需要小心翼翼,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因为万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便有可能对自己的名声产生巨大的影响。 但年轻人不同,生活在网络普及的年代,就算说错什么话,对自己的交际圈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在胆量大了许多的同时,也就敢于说一些以前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了。 例如“每年只见一次的亲戚真他妈的烦,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们”这种话,就算在网络上说出来了也无所谓。 若得到的是指责,也不会影响自己现实中的生活。 若得到的是支持,那么便会觉得原来自己并不孤独,网络上还有许多同类存在。 说回剪头发这个事情,李月辰并不打算通过强制手段让他们将头发剪短,只要求扎成马尾辫就好了。 但在训练中,头发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弄湿弄脏,那么自然就要清洗。 在一切都讲究高效率的军队之中留长发是多么麻烦的事情他们很快就会亲身体验到。 在这种麻烦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受不了这种麻烦而决定将头发剪短之后,剩下的人很快便会纷纷效仿起来。 就连普通人都有盲从效应,更别提集体感大过一切的军队。 如果要让手下做什么事情,最好不要主动提出来以强制手段去压迫,而是要加以引导,让其明白其中重要,自发的去做……这是老爹李治亲传的帝王御下之道! 现在回想起来,李月辰本人虽然大学毕业就当了极限运动员,并没有在职场里面待过,但估计未来的职场里面领导多半也是这么对待手下的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月辰离开了监门卫所,打算去尚衣局那边看看这个时代能不能做得出迷彩服以及军常服。 对于衣服,李月辰并不觉得能难得住这个时代的顶尖裁缝,只要把样式图画出来,她们应该是可以搞定的。 关键还是在于染色方面的工艺以及鞋子的问题。 这个时代是别指望能做得出陆战靴或者专业的登山靴这种东西了,那太不现实。 现在这个时期,大多数府兵脚上都穿着草鞋。 但草鞋这种东西,一来不耐磨,而来容易导致扁平足。 千牛卫这种皇家保镖的装备要好一些,但也就是类似千层底那样的布鞋,这种鞋子比草鞋强点,但同样不耐磨,而且由于鞋底很平,防滑功能相当差劲。 这方面还是应该做一些改进的。 李月辰跑酷攀岩都很精通,在鞋子的设计方面,不敢说专业,但至少也是有发言权的。 …… 骑在马背上的李月辰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设计出一款成本不高但又适合装备军队的鞋子出来。 回宫的时候,看到紫微宫旁边新建起来的上阳宫,略微撇了撇嘴。 上阳宫是在几年前开始建造的,在她去年出征的时候终于建成了。 没有紫微宫那么大,占地面积还不到十個平方公里。 不过奢华程度却很高,不用进去,从外面就能看到一股浓浓的富贵感。 不同于大明宫的红墙绿瓦,上阳宫是红珠白墙搭配黑色瓦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其实前几年决定建的时候,就是想着多建个宫殿便于皇帝静心养养身体。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最近太有钱了,等建成之后就变成这么奢华的状态了。 还不止这个,东都有两个皇家园林,小一点的就是皇城后面的陶光园,是包裹在皇城之内的。 还有一个更大的神都苑,就在皇城的侧后方。 而神都苑内,还有一个新建的宿羽宫,是跟上阳宫一块建设的,同样奢华无比。 就因为这个事情,侍御史狄仁杰在初八一上班就弹劾负责建造这两个宫殿的韦弘机和王立本,说他们勾引皇帝奢侈无度云云……要求处罚他们。 其实谁都能听出来,这就是拐着弯的骂皇帝呢。 当天李月辰就在仁寿殿陪老爹玩,正好也看到了这封奏折。 李治看了之后就把狄仁杰叫来说这俩人都挺有能力又有才干,给我个面子,就这么过去吧。 然而狄仁杰不给他面子,说国家虽然缺乏英才,但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陛下何必要怜惜罪人以亏王法?要是你放过他们,不如先把我流放了吧! 老爹当然舍不得流放他,毕竟这狄仁杰的才干比起那俩货要重要多了。 所以没办法,被拂了面子的李治只能将两人贬官以做处罚。 当时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的李月辰在老爹背后给狄仁杰竖了个大拇指。 心中暗道:自老娘出生到现在,敢跟皇帝正面硬刚的你还是第一个!一个字,牛! 虽然说御史的本职工作就是跟皇帝对着干,但敢这么明目张胆跟皇帝顶牛的,李月辰的印象里面,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想想以前这位还有过在朝堂之上公然跟皇帝阴阳怪气叫板的记录,李月辰深感佩服,不愧是能在历史上留下诸多传说的牛人,其他的不说,这命就够硬的! 要是其他人敢这么跟皇帝说话,早就拖出去砍了! …… 回宫之后,李月辰先回去吃了个午饭,随后才来到尚衣局。 尚衣局的奉御是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看到李月辰过来,连忙行礼请安。 “免礼。”李月辰抬手抬手,“本宫此次过来,是打算制作一批军服……” 大概说明了自己的要求之后,李月辰问她是否能搞的出来。 听了她的说明之后,奉御点点头:“回殿下,此事不难,只是军中士兵穿绿,是否有些僭越了?” 这个时期,颜色是有阶级定位的。 比如说黄色最为高贵,只有皇帝能穿。其次为紫红,然后是蓝绿,最低为灰褐…… 只有黑白两色属于没有阶级定位的颜色,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能穿。 虽然有以黑色为尊的说法,但平民百姓的很多衣服穿久了都会变成黑色…… 对于这一点,李月辰也不想犯忌,想了想道:“那便做成黑色吧!” 仔细想想,军服做成黑色的似乎也无所谓,美观方面也不会影响太多。 但迷彩服还是要想办法搞一下的,这种不属于纯色,不太容易犯忌。 再说这是为了隐蔽,作战方便,皇帝肯定会允许的。 只不过就是有点可惜,这年头数码迷彩是别想了,能做得出那种老式迷彩就谢天谢地去吧。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丛林遍布很广,吉利服这种伪装衣还是有很大用途的。 李月辰一边解释还一边找来了纸笔,将军常服和迷彩服的样式大概画了一下。 奉御看了图之后,点点头道:“这等图案倒是能做的出来……” 她说的话声音有点小,而且似乎想要问什么,但因为身份差距,还是没有敢开口。 李月辰大概能猜得到她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军队恨不得颜色鲜艳一点,这样对士气是一种提升。 而且目前属于冷兵器时代,迷彩服确实不如盔甲实用。 但关键自己要练的是侦察兵,他们干的活儿是潜伏,侦查和暗杀,不是跟敌军正面硬刚,遇到敌人也是讲究能跑就跑,所以比起盔甲,给他们配盾牌才是更合适的。 “有话就说,不论罪!”李月辰看她的样子提醒了一句。 奉御点点头,不过开口说的确实另一件事情:“说起来,殿下做的那织布机当真是好用,能织出很宽的布了!还有那纺纱机,一次能纺十根线,如今效率提升不少呢!” “嗯?做出来了?”李月辰有些惊讶的反问一句。 飞梭织布机和珍妮纺纱机是她去年出征的时候画了设计图让匠作监的工匠们去尝试制作的。 织布机还好,就是改造个飞梭,那玩意儿几乎拿出图纸之后马上就做成了。 但是珍妮纺纱机麻烦一点,没想要倒腾了一年,还真被他们给搞出来了! “快带本宫去看看!” “殿下请随我来!”奉御一摆手,带着李月辰去了工作间。 一进入尚衣局的工作间,就看到一群宫女太监正在织布机和纺纱机前忙活着。 那织布机已经能够织出幅宽一米五左右的布,纺纱机那边,更时由几个太监正在操作着,一次纺十根线,比之前的效率不知提升了多少。 看到李月辰过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行礼,同时眼神中也对她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主要是习惯了手工纺纱的他们突然之间接触到这种高效的机器,对公主这个发明者产生了一种敬佩。 李月辰绕着那两台纺纱机转了一圈,忍不住点了点头,有了这东西,或许能够让军服的制作成本更低一些了。 随后又观察跟着奉御到一旁的储藏间里面寻找着适合用来做军服的布料。 这个时代的布料可选择性很少,没有化学材料,基本就是麻、葛、藤、毛以及丝之类的。 不过好在如今已经发现了棉花的妙用,到时候可以用棉来做。 一边走一边看,李月辰突然发现了一块土黄色的面料。 看到这略微有些熟悉感的面料,李月辰忍不住有些惊讶,上手一抹,果然是帆布! 这个时代居然有帆布?这可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也从未见过。 “这布何处而来?是我大唐的工艺还是外国使臣进贡的?” “回殿下,此物并不算稀奇,大唐和外国均有。”奉御回答道。 摸到手里这块布,李月辰的第一反应就是能飞了,可以制作滑翔翼,热气球和降落伞了……至于说飞行翼装都有可能! 只不过这块布还不行,结构太过松散,还不够密,也不够结实! “你等想办法,将此布好好改进一下!要足够密,足够结实,不容易撕扯开!”李月辰突然扭过头说道。 其眼神和语气里面都透露出一股极其坚定的感觉,同时又非常严肃! 旁边的奉御吓了一跳,连忙点头答应道:“是!我等马上尝试研究……” 后面的福来也一脸好奇,心中想着这布有什么稀奇的吗? …… 直到走出了尚衣局之后,李月辰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同时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空。 她的内心里面隐隐有些激动,心中作为极限运动员的那种追求刺激的心理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虽然说她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在这个时代的天空中飞上一圈,但现在真正看到机会来临,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那股激动。 不过她控制情绪的能力一向都不错,马上深呼吸两口气之后冷静下来。 这事儿不能着急,极限运动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就没命了! 所以必须最大的程度的确保安全!虽然极限运动本身就不安全…… 这东西,还是等她们做好了进一步的研发才行,现在去搞纯粹是作死。 目前还是先收收心,先考虑好军队的装备问题再说吧。 等她们什么时候将这种布料改进了,再考虑飞上天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忙碌的公主 差不多可以考虑能飞上天的事情李月辰没有跟任何人去说,毕竟那布料什么时候能改进完成都不好说。 这方面她懂的不太多,不好跟尚衣局那边专业人员去一起商量,只能是说明自己的要求,然后让她们做出来。 至于说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那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李月辰练完功之后又跑到了陶瓷作坊。 因为罐头的规模越来越大,李月辰以前就考虑过收购一家陶瓷作坊来生产罐头瓶。 后来去出征自己没来得及大搞,最终还是嫂子裴清婉给搞出来了。 陶瓷作坊的负责人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头发与胡子都已经彻底白了,不过眼神依旧明亮,一点都没有浑浊感。 见到李月辰过来,老头和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纷纷行礼。 “免礼。” 李月辰抬手虚扶一下,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本宫此番来,是问问能否做出其他瓷器。” 说到这个,对面的老者略微自信的一笑:“殿下放心,小老自幼便接触此道,不管任何造型,只要殿下提出,小老都有把握将其制作出来。” 然而李月辰却微微摇头:“本宫要的不是瓷瓶,是瓷板!厚度不超过一寸,要求弓箭射击或者刀剑劈砍而不碎……” 听到她的话,对面老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后下意识旳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这就是本宫的要求!”李月辰微微笑道。 “这……” 老头仍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殿下,瓷器本就脆弱,如何能抵挡箭矢亦或其他兵刃的攻击?” 李月辰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但这就是你等的任务,平时除了日常需要制作的瓷瓶之外,挑一些时间出来研究!做不成无所谓,若是有朝一日做成了……” 说到这里,李月辰咧嘴一笑:“本宫给你们加官进爵!” 她说的不是重赏,而是加官进爵,这比一般的赏赐诱惑力要大的多! 赏赐无非就是给钱而已,但要说加官进爵,那就是跨越阶层,彻底实现人生的逆袭! 这话一出,对面陶瓷作坊里的工人们都纷纷睁大了眼睛,一脸期待的模样。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东西真能做出来,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混个官当当? 而对于李月辰来说,这东西要真有人能做出来,给个爵位也无所谓。 老者表情有些复杂:“是,殿下吩咐,我等自当竭力完成,只是不敢保证……” “无碍,做不成无所谓,关键是一定要尝试!”李月辰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者也不说什么了,点点头答应下来。 …… 回到安福殿之后,已经是半下午快黄昏了。 小荷走了过来:“殿下,尚食局那边说肉已经按照殿下吩咐处理好了。” “嗯,还挺快!”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就带着福来跑去了御厨房。 看到那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切出来的一大块五花肉,李月辰马上指挥着旁边的御厨们开始动手。 第一步就是将这一大块肉放进锅里煮,按理说要加些葱姜和料酒去腥,但这个时代没有了解,所以李月辰才准备了一些药材来代替。 煮熟之后放凉,切成一个个长方条,之后便下锅煎黄,出油…… 盛出大部分猪油之后,又放入糖,葱姜以及各种各样的材料,出了糖色,大火煮开之后又小火慢炖。 不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香味便瞬间弥漫在御厨房之中。 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对最终的成品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旁边的御厨则是在认真学习的同时,时不时的询问一些问题。 李月辰也不吝啬,基本上只要是自己知道的都给他们解答,毕竟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发展出更多的佳肴来。 除了蒸煮炒之外,今天他们又学会了炖。 而身后看着的福来则是在吸了吸鼻子之后,舔了舔舌头,默默的咽下一口唾沫。 这味道……真是太香了! 等到汤汁逐渐变得粘稠,可以将肉块完全包裹起来,李月辰吩咐御厨起锅,将做好的红烧肉转移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瓷罐里面。 糖色红烧肉跟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他们从来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 随后李月辰抓起旁边切好的葱花撒了上去,一道菜算是彻底完成了。 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融化在口腔里面,甚至让她有一种又回到了未来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黑猪的肉比未来那种白猪肉还要更加好吃一点。 吃完一块之后,李月辰舔了舔嘴唇,随后招呼御厨们过来:“来,一人夹一块尝尝。” 反正这次做了挺多的,让他们没人尝一块,还有不少可以给老爹老妈去吃。 福来也分到了一块,慢慢吃完之后,居然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殿下,这……奴婢从未想到,这猪肉味道也如此之好。” “味道好不好要看如何做!”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便抱着瓷罐直奔仁寿殿,去给老爹老妈尝尝。 …… 来到了仁寿殿,听说女儿又研究出新的吃的了,夫妻俩也是一脸期待的打算尝尝看。 不过听到是猪肉之后,又皱起了眉头。 李月辰笑着解释道:“爷娘放心,这猪是用饲料养大的,不脏的!”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两人还是感觉有点别扭。不过倒是没有刚刚那么抵触了。 抱着对女儿一直以来的信任,夫妻俩还是一人夹了一块尝了尝。 别看老妈信佛,但对于肉食并没有什么抵触,也经常会吃。 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爆开之后,两人表面上依旧淡定,不过都不约而同夹起了第二块…… 一直吃了三四块之后,武则天停了下来筷子,淡定的点了点头:“嗯,味道确实不错。” 李治就不一样了,吃完之后开怀大笑:“哈哈哈……真是想不到,这猪肉居然也如此之香!以前朕都不知道啊……不愧是辰儿,这猪肉居然也能做出如此味道……” “嘿嘿,阿爷日后还是多吃瘦肉,此物肥腻,还是少吃一些。”李月辰笑道。 “这如何能行?”李治睁大了眼睛。 “辰儿说的对,”一旁的武则天一脸严肃,“陛下龙体为重,此物还是少吃!” “……”李治顿时不说话了,要不是今天尝了尝,甚至他都没有想过要去吃猪肉。 但是现在尝过之后突然又告诉他以后要少吃,瞬间就变得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李月辰在旁边安慰了一下,又陪他打闹了一会儿,才将他不开心的情绪搞下去。 看着父女俩打闹,武则天忍不住摇了摇头,感觉现在自己这个夫君年龄越来越大了,但是各种行为却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尤其是跟女儿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尤为明显。 …… 跟老爹打闹了一会儿,李月辰就起身告辞了,不打扰他们的工作。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跟嫂子裴清婉聊了一会儿生意方面的问题。 “嫂子,日后我肯定大多数时间都在军中,生意没空自己照顾,所以还是要多多麻烦嫂子才行。” “殿下说的哪里话?”裴清婉很优雅的笑了笑,“能帮到殿下,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罢了。” 李月辰拜拜手让小荷去泡茶,随后盘腿坐了下来:“嫂子日后若有新奇的想法,也可提出来,能让生意扩大些总是好的。” 裴清婉想了想:“生意方面……我有一事不明。殿下将来生意作大,打算如何管理?” “由皇室管理。”李月辰回答道。 目前李月辰已经发现了一些问题,皇室成员的生存模式其实有问题。 老爹李治其实还算好的,孩子不算太多。但高祖皇帝和太宗孩子都不少,这些孩子里面只有一个能成为太子,剩下不管嫡子还是庶子,都是亲王。 这些王爵封出去,继续开枝散叶,找一大堆女人生一大堆孩子。 人数确实在疯狂增加,但这些人,什么都不干,就以皇室的身份由赋税养着。 他们不科举,不从军,不经商……长久如此下去,最多再过不到一百年,就会引发巨大的社会问题。 而李月辰的改革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改变皇室的架构,皇室成员必须要有事情做,不能当被税收养着的闲人。 现在这個社会,说难听点,皇室就是最大的地主! 所以将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皇室从地主变成真正的皇室!是能够为了这个过奖创造各种效益,真正能够推动国家发展的领导者! 在李月辰看来,皇室既然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特权,那同样就该尽一些普通人尽不到的责任! 当然这个目标现在看来还是太大了,需要将来慢慢改革。 所以前段时间才想着将来要不要将皇帝架空的问题。 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打算结婚生子,将来死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会有后代遭到清算,因为老娘压根没打算留后代! …… 听到李月辰的这句话,裴清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不过李月辰明显没有想要多聊,所以笑呵呵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了别的。 不一会儿,义阳公主等人也都下班回来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宣城公主端起了茶杯:“说起来,这第一批的学生也没什么可教的了,辰儿打算如何安排?” “报社去几个吧。”李月辰想了想,“现在高延福有其他事情要做了,印刷的活儿安排他们干吧,每个月给开些工钱。另外就是军队那边到时候也需要两个人来教他们认字算数……” “军队?”宣城公主不解。 李月辰点点头:“精英部队,必须每个人都能写会算才行,将来也要成立一个参谋部……同时思想教育这块,还是我本人来抓……” “那剩下的……” “阿姊你挑选一些人,继续研究算学吧。”李月辰说道,“以后的路,你们还需要自己慢慢研究了。” “好!”宣城公主点头答应一声。 李月辰转过头道:“报社这边,婉儿你辛苦一些,将来高延福那边的事情也需要你来处理。” “殿下放心!”上官婉儿点点头,“婉儿一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 “不是我,是圣人!”李月辰笑着提醒一句。 “是!”上官婉儿微微一笑。 现在高延福那边已经要负责盯人了,可想而知,将来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发展成类似东厂那样的机构。 但为了避免权力过大,李月辰还是决定对其采取一些限制手段。 目前想到的就是只允许其调查取证,但不能抓人审讯以及定罪。 抓人审讯方面的事情,将来还是要交给正规的情报部队来处理。 不过现在没那么多钱去养这样的部队,所以只能暂时先由太监来做了。 其他地方不说,至少以后在皇宫里面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皇帝,自己的家里必须要清清楚楚才行。 这样的想法老爹老妈肯定会支持的,李月辰不用担心什么,放心去做就好。 …… 聊完了这些严肃的,话题马上就变得轻松起来,上官婉儿双手撑着下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殿下多讲讲战场上的事情吧。” “战场的事情有何可说?血肉模糊怪恶心的……”李月辰半开着玩笑说道。 这话到不全是假的,这个时代的战场极其惨烈,李月辰别看只上过两次战场,但她那锤子,每一次砸下去都是血液和脑浆四溅。 “不听这个……”上官婉儿摇摇头,“上回殿下还没说完呢,被吐蕃人用绳索套住之后如何了?” “这个啊……”李月辰呷了口茶,“咳,当时那人用绳索将我套住,想要将我拖走。结果被我反手抓住绳子,一下将其掀翻了……” “连人带马都能掀翻,辰儿这力气到底有多大啊?”义阳公主问道。 这个问题李月辰还真没想过,大概思考了一下之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不确定道:“双臂加起来应该有两匹马的力量……但整体来说,我也不太确定。”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产建设 一转眼,就来到了仪凤四年的上元节。 这几年随着粮食产量的提高,民众的幸福感大大增加,所以这正月十五的气氛也逐渐浓烈了起来。 为了防止谷贱伤农,从前几年开始,朝廷就在监控粮价,只要发现有下跌的趋势,便会以市场价来收购农民手中其余的粮食。 这些粮食一部分被储藏在粮仓里面,防止遇上灾年什么的。还有一部分进了李月辰的酿酒坊里面。 而这名为仙人醉的高度白酒,又会以一个很贵的价格卖到贵族手里。 一来一去,皇室不但不亏,反而还能挣不少。 李治夫妻俩现在基本不会为钱发愁了,平时的赏赐也大方了不少。 尤其是这几年见识到了商业挣钱的手段之后,对于那些弹劾公主做生意与民争利之类旳奏折看都不看,直接就拿去烧了。 也就是李治考虑到自己的名声,不愿意做的太过,否则便要开始想办法收取商税了。 这样的想法其实已经在他脑子里盘踞很久了,只不过是考虑到史书上留下的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实施而已。 更别说现在的情况如果真的实施起来,肯定会引发朝廷大乱,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他看来,这事儿还是交给后面的皇帝去做比较好。 不过李月辰认为,未来的问题肯定不是收取商税能解决的,而是现在的税制就有问题。 所以将来取消人头税是必须的,只不过目前来说没那个能力。 再加上目前皇权不够集中,对一些偏远之地的影响力也不够,所以目前不能这么干。 …… 今年的上元节李治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女儿一年未见,想要多待一会儿,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带着一家人出去溜达,而是就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百姓玩乐。 这个年代社会发展比较缓慢,每年的上元节其实都差不多。 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随着粮食产量的提高,飘在洛水里面的河灯数量提升了不少。 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一年一度允许晚上出门的日子,对这一天的期待程度可以说比过年还要强不少。 李治身上披着毛茸茸的大氅,背着双手看着灯火通明的东都城,笑着问道:“辰儿,如今的大唐,可是太平盛世了?” “那是,阿爷英明神武,大唐自然是盛世!”李月辰竖起一个大拇指奉承道。 不过心中却加了一句:在这个时代确实算盛世了,不过还不够! 李治一向很喜欢女儿的奉承,听到这句话很开心的笑了起来:“有辰儿在,想必这盛世能更加长久不少!” “长久可不行,要永久才好!”李月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对对对……”李治点点头,“永久,永久!” 看着父女俩一唱一和,同样跟在身边的李贤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不上这个妹妹。 …… 古代的生活节奏很慢,一般都是从冬至就开始庆祝新年了,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过去,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 第二天似乎全国都从过年的气氛之中苏醒了过来,这才全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李月辰上午练完功之后并没有出门,跟老爹老妈请安过后就回来开始画军靴的设计图。 准确的说是鞋底,至于军常服的鞋子,用普通布鞋来代替就行了,大不了做成未来那种皮鞋的样式就行了。 为了防滑性,李月辰考虑的办法是用千层底布鞋改动一下,裹上一层猪皮之类的皮革,涂上一层厚点的鱼胶,同时打上铆钉来起到防滑的效果。 当然具体行不行,还是要先让尚衣局的人做个样品出来试试。 尤其是在这些事情也可以主要咨询一下这些专门负责做鞋子的鞋匠的意见。 毕竟他们才是专业人士,自己最多只能是通过一个使用者的角度去阐明问题。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将这设计图给画完了,让福来送去尚衣局之后,便开始考虑着下一项工作。 军队要抓思想教育,就必须有一套严谨的教育模式。 李月辰侧身躺在垫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开始思考起来。 首先要灌输的就是对国家和对皇室的忠诚,其次就是严格的纪律性等等问题。 这些东西还是要编写一套教材出来才行,毕竟要培养的是国家军人,而不是谁给钱就跟谁干的雇佣兵。 建立一套完整的军队模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了纪律性之类的问题之外,还要考虑荣誉制度。 所以军衔和军功章之类的东西也必须要有才行。 想了想发现需要的东西太多了,索性坐起来拿了纸笔开始慢慢画了起来。 每個男孩子小时候的一些梦想都是相同的,比如说,想过当警察,想过当科学家,宇航员。年龄大一点的,或许考虑过当特种兵王甚至是杀手…… 李月辰小时候也曾有过这些理想,当初士兵突击播出的时候,也有过将来长大进特种部队的想法。 因为这些想法,曾经也研究过很多跟军队有关的东西,军衔就是其中之一。 将校尉的军衔图案她也还记得,很轻松的就画了出来。 不过在这之上,应该再增加一个元帅衔,属于只有在有大战的情况下打赢之后授予的最高荣誉,比如师父刘仁轨这样的。 …… 军衔图都画完之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一向注意保护视力的李月辰马上停笔,继续坐在毛茸茸的兽皮垫子上思考着其他事情。 队列,齐步正步这类东西是必须训练的,这是一个军队的灵魂,有助于提升纪律性以及塑造集体的感觉。 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李月辰还是决定做一些改变。 比如说,将“稍息”这个动作替换成“跨立”,以前军训的时候就觉得跨立这个动作能让人看起来更威武挺拔。 尤其是手中不拿武器的时候,这个动作甚至比立正还要更加有震慑力。 …… 上官婉儿等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月辰盘腿坐在兽皮垫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两眼出神,很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 脸上偶尔皱一下眉头,时不时的笑一笑,一副思维很跳跃的样子。 义阳和宣城公主对视一眼,同时笑了笑,别还说,这个妹妹平日里透露出的成熟总会遮掩她的可爱。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那种可爱的感觉才会彻底的散发出来。 宣城公主一向玩心比较重,看到她这幅样子,马上挥挥手打断了正准备打招呼行礼的小荷,偷偷的从李月辰侧面摸了过去。 随后猛地扑过去大喊一声打算将她抱住。 “辰儿!” “啊!” 正在发呆思考的李月辰被吓了一跳,猛地一个回身抓住她的肩膀就要往出扔。 反应过来是自己姐姐,连忙收了力气,又轻轻将她放下。 被放下之后的宣城公主反而吓了一跳,在原地愣了两秒钟之后,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还没开口说话,李月辰已经一脸严肃的教训了起来:“阿姊都多大了,岂能开如此玩笑?” “哎呀,我就是想逗你玩嘛……”宣城公主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李月辰仍旧很严肃:“阿姊,这种玩笑不能与我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气多大?刚刚要不是我反应过来了,你手臂都要被我扯下来了!” “好好好,以后不这样了。”宣城公主笑着答应一声,随后又给了她一个抱抱。 李月辰一脸无奈的推开她,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以自己的力量来说,能不能生撕虎豹不敢说,但撕个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别的不说,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力量测试仪,但李月辰敢肯定,自己的握力恐怕已经到了两百公斤以上。 一般来说,正常的健康成年男子,握力在四十到七十公斤之间。 经过锻炼的人,握力能跟自己体重持平就已经算是优秀的了。 至于李月辰,单靠握力捏断人的骨头是很轻松的事情,更别说还跟刘仁轨习武多年,各种擒拿之类的招式也学了不少。 在这强悍力量的支撑下,真能轻松将人四肢扯下来。 所以不开玩笑的说,刚刚宣城公主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 晚上,姐妹几个加上官婉儿,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今天的晚餐比较丰富,尤其是那道红烧肉,让宣城公主都有种眼睛发亮的感觉,多吃了不少。 李月辰也不担心她发胖,一来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丰盈的审美。二来她们每天跟自己锻炼,体型都保持的很好。 吃过饭,轻松愉快的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 第二天起来,练完功之后,李月辰下午就跑去了邙山,观看一下已经开始建造的军区。 首先便是打地基,先开始建造住人的营房。 所有俘虏加起来有一千多人,在全副武装的士兵的看管下正式开始了工作。 今天李月辰不是过来监工的,而是给营房的建设提供一些意见。 工地旁边的空地上,李月辰跟一群工匠们围在一起,商量着营房的建设事宜。 这军区的营房并非木质建筑,而是实验性的用前些年研发出来的竹筋混凝土来建设。 因为最高只建到二楼,所以李月辰认为应该不至于有坍塌的风险。 今天商量的事宜是关于供暖系统,李月辰打算将欧洲见过的那种壁炉仿制出来。 但那玩意儿需要在房子里面加一个烟囱,所以正在和工匠们商量着具体做法。 李月辰的想法是能不能将一楼和二楼的壁炉连接起来共用一个烟囱,这样也能节省不少工时。 但工匠们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之间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说是需要实验一下。 李月辰也不着急,让他们先去实验,不行就一楼二楼各自做一个好了。 随后又考虑到房间的大小问题。 因为要采取壁炉供暖的形式,必然不可能如同未来部队那样一个班一个房间。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决定将房间设计的大一些,七八十平米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放十五张高低床,住三十个人。 营房要一字排开,尽量保证坐北朝南,每天也能接受充足的光照。 这样一来夏天洗了衣服什么的也能快速的用阳光晒干。 同时营房下面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建一个小亭子,放一面大鼓。 这年代没有号,每天早上起床就用冲锋时的鼓声来充当起床号。 李月辰和一帮工匠们一边行走在工地上一边指指点点的说着自己的要求。 旁边正在干活儿的俘虏们看到穿着一身大红色圆领袍的公主走过去,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 这些新来的俘虏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这位公主的,当时她一身红袍黑甲,在他们的队伍里面冲杀。 每一个冲到她面前的人都会死于那双巨大的锤子下面。 直到现在,这批新来的俘虏里面有不少人看着她的眼神里面都带着一股恐惧感。 他们都是近距离见过她的战斗力的,实在无法想象,那高挑匀称的身躯里面,竟然蕴含着堪比野兽的力量。 一名俘虏更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她,因为他的亲兄弟便是死在了她的双锤下。 “啪”的一声脆响,旁边的士兵突然将手中的鞭子抽在他的后背上。 “看!看!殿下也是尔等能看的?一帮狗杀才,还不快干活儿?”旁边的士兵凶神恶煞的骂道。 有这种直接仇恨的俘虏其实是少数,大多数俘虏都是神色复杂。 虽然如今他们的身份是俘虏,每天都要干活儿,也没有自由。 但说实话,这里提供的伙食比在自己家里要好太多了,每隔几天总能见到肉。 平日里白米饭和胡饼也管饱,能吃多少不限量,只要好好干活儿就行。 有些俘虏甚至觉得,就这样活着也挺好的,至少他们不会向吐蕃的奴隶那样被送上战场开路去充当炮灰。 这里除了没有自由和每天都需要干活儿之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是很多俘虏此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爆炸 营房从设计到建造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况且一旦建成之后就不打算轻易变动了,所以李月辰并不着急,力求一次做好。 对于整个军营的布局,也是尽量的回忆自己当初军训时候在军营里面看到的。 营房,训练场,食堂……考虑到将来可能会加入军犬,所以训练场还不能只有一处。 好在邙山下面这块地方不小,足够让她随意折腾了。 搞定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又吩咐下去多搞些棉花,到时候制作棉被来用。 同时自己也要先试试能不能将棉花被子叠成那种豆腐块,军队的棉花都是上等的,不是所有被子都能叠成那样的。 将来军队上棉花的需求量会很大,应该考虑一下规模种植的问题了。 不如跟安西都护府那边联系一下,自己每年可以花钱收购一定量的棉花,也算是为那边带来一些经济效益吧。 而且随着以后军队人数的扩充,收购旳数量肯定会越来越多。 不单单是棉被,还有内衣裤以及作训服等等,最好都做成纯棉的,这已经是目前这个时代相当不错的材料了。 当然冬天的话可以考虑毛料,比如说羊毛之类的材料,用来制作大衣之类的。 …… 一转眼过去了一个礼拜,正月也差不多进入了末尾阶段,尚衣局那边做了几个迷彩样本,送到了安福殿让她过目。 “你们拿远些,我看看。” 李月辰指挥着几个宫女双手举着染成迷彩样式的布料,站在大约十米之外眯着眼睛观看着。 几块布上面都用不同的色块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操作的时候是怎么弄的,色块之间还有不小的空余。 而且也或许是以为不同的人负责不同布料的原因,这几块布上面的图案都是完全不同的。 说实话,这团跟李月辰认识的迷彩相差有点大,但具体行不行,还是先拿去试试再说吧。 迷彩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色块分割。 军队如果穿着纯色的衣服,在远处就很容易被发现,因为人眼本身就对纯色很敏感。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帽子,衣服和裤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就能大大降低被发现的几率。 迷彩只是将颜色分割的更小,更细密,将被发现的几率下降的更低。 若是星空迷彩配上高科技伪装衣,真的能做到哪怕从旁边走过去都看不出来的效果。 李月辰也没指望能在这个时代做出未来那种迷彩,能做到近似就已经很不错了。 随后让尚衣局那边再试试,看能不能将色块染的更小一些,同时考虑一下怎么做能节省更多成本。 就在这忙碌之中,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刚刚起床,李月辰就吩咐福来道:“去帮我准备些硫磺、硝石还有木炭过来!对了,再拿些鸡蛋!” 福来没有任何的疑问的点头答应一声,随后便马上去准备。 李月辰在大殿里面带着上官婉儿几人按照惯例练瑜伽,然后一起吃早餐。 “将来我不在宫中,你们只要继续按照这个锻炼,肯定能保持身材的!”李月辰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殿下不在宫中?”上官婉儿突然抬起头,“要去何处?” 李月辰突然笑了笑:“我是左千牛卫大将军,当然是住在军营里面。” 上官婉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那岂不是不能每天都见到殿下了?” “没事,反正就在邙山,距离皇宫也不远,想见随时都能见到的!”李月辰笑了笑。 一边说着,一边喝完了粥,吃完了最后一口胡饼,便起身跑去找耿云强等人继续练功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官婉儿撇了撇嘴,脸上写着明显的不开心。 ……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跑到了尚衣局,要了几根略微粗一点的棉线。 回到了安福殿之后,福来已经将她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李月辰马开始制作起来。 黑火药的配方以前在网络上可以轻易的查到,很多小说里面也有写,所以制作这个倒是很轻松。 不过李月辰打算先解决火捻子的问题。 这个时代压根别指望能做得出拉坏手雷,那玩意儿看着不大,但里面的构造实际上很精细,在这个什么都是纯手工的时代,就算能做出来,成本也实在太高了。 所以只能是做成明火点燃的那种,类似鞭炮一样,虽然说这样麻烦了一点,而且在下雨天使用受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吩咐旁边的小荷拿来一個小石碾,这玩意儿是医生用来碾药材的,首先将所有材料都碾成粉末,然后混合起来。 之后分出了一部分出来,加了点水,搅拌成泥浆,之后将几根棉线泡进去一阵搅拌。 再拿出来的时候,这几根棉线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有点发灰的模样。 让小荷将其放在背光处阴干,李月辰自己则是打破了鸡蛋,将蛋清倒在了混合好的黑火药粉末里面,然后搅拌起来。 直到搅拌成类似泥浆的感觉之后,才将其一点点的倒出来放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竹筒之中。 随后在最上面用木棍插出一个小洞,方便干了之后放捻子用。 捻子还是干的挺快的,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干了。 李月辰拿起来一个捏在手里,来到了殿外,让小荷拿来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嗤嗤……” 伴随着一股烟雾升起,李月辰手中的火捻子发出一阵明亮的火光,逐渐燃烧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小时候过年玩的那种火花棒,只是没有到处飞溅的火星而已。 小荷在旁边看的一脸惊讶,感觉这东西很明亮,如果晚上点燃,定然很好看。 然而李月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东西烧的实在太慢了。 一根差不多十公分长的捻子,居然用了将近五秒钟才烧完。 不过马上就又释然了,燃烧时间长点也好,毕竟对自己人安全了很多。 这东西的目的是用来杀伤敌人的,要是在自己手里刚点着就炸,岂不成了献祭队友的东西了? 回去之后,李月辰又看了看竹筒里面的火药,感觉好像还没干透。 这个还是等到明天再尝试吧。 旁边的小荷有些好奇的问:“殿下,此为何物啊?” “明日你就知道了。”李月辰扭过头,一脸严肃道:“这里必须随时有人看着,任何人,不经过本宫的允许绝对不能动!哪个若是敢违反,直接砍了!” 小荷吓了一跳,从小到大李月辰都是一副非常随和的样子,下人犯了错误也从来没说过要杀人的话。 但是现在突然下了这种命令,看来这东西极其重要! 李月辰这也是为了安全,就怕那个傻缺突然上手去摸,万一有静电一下子点着了,后果相当恐怖。 虽然这是竹筒,并不是铁皮,但火药就是火药,一旦炸开近距离内竹片的杀伤力也是很恐怖的。 再说万一引发的巨大声响把皇帝吓着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竹筒比未来的二踢脚还要更加粗一些,威力和响声自然也更大。若是突然炸响,说不定真能吓死人。 …… 晚上,李月辰跑到仁寿殿去跟老爹老妈吃饭了。 “明日午后,爷娘带着几位阿兄来安福殿吧,孩儿又研究了一新玩意儿。”李月辰邀请道。 “哦?”李治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放下了酒杯,“这回又是何物啊?” “嘿嘿,孩儿先不说,明日爷娘一看便知!”李月辰卖了个关子。 旁边的武则天突然笑了笑:“此次既然邀请我等与众皇子一同观看,想必不是以前那些玩物,定然是对大唐极其有用的物件!” “阿娘真聪明!”李月辰笑着夸奖一句,“明日保准大吃一惊!” 仁寿殿里面其乐融融,另外一边的安福殿里,下班回来的上官婉儿等人看着角落里摆放着的几个竹筒一副好奇的样子。 “尚仪,此物远远看看即可。”旁边的小荷提醒道,“殿下有令,谁敢动就砍了谁!” “好。”上官婉儿点点头,“既然下了此等命令,想来肯定很重要吧……” 旁边的宣城公主也一脸好奇:“辰儿居然下这等命令?当真是十分少见呢……” 义阳公主扭过头看了一眼:“辰儿下这等命令,说明此物应当是极其危险之物。” “对啊,我们还是不要乱动了。”裴清婉也说了一句。 ……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的日子,上官婉儿等人都不用出门,早上跟李月辰一起练功,吃过早餐之后,就在殿内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下棋的下棋,刷题的刷题,嫂子裴清婉也是独自在临波阁里面画画。 李月辰今天没有去做实战训练,也没有练套路,而是在殿内做力量和柔韧性的训练。 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上身则是除了胸前裹着一圈纱布之外,其他地方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反正这内殿里面只有宫女,也不用担心走光之类的事情。 如今李月辰身高接近一米七了,同时身材也很匀称,流线型的手臂,平滑的肩膀,如同刀削一样的马甲线……这身材看起来如同ps过一样。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参照物来对比的话,她的身材有点像lol里面的厄运小姐。 此时李月辰仅仅用两根食指勾着内殿的门框,缓慢的做着引体向上。 她的速度很慢,平均要五六秒才能做完一个,最大限度的阻止了惯性对自己的帮助。 做完之后,又坐在垫子上将自己的身体扭成各种看起来诡异的形状,这是为了锻炼柔韧性。 在锻炼身体的综合性这方面,运动员甚至比特种兵还有更大的发言权。 当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上官婉儿等人进入内殿,就看到李月辰居然四肢在地上爬行! 随着爬行身体还一扭一扭的,活像一只陶光园里面养着的鼍龙。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上官婉儿有些惊讶的问道。 旁边的宣城公主又开起了玩笑:“莫不是中邪了?” 李月辰一脸无奈的站起身:“解释了你们也不懂……算了,准备用膳吧。” …… 一上午的锻炼对普通人来说强度已经不小了,不过对李月辰嘛……连汗都没怎么出。 吃过午饭之后,过了时间不长,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圣人至!” 李月辰等人连忙起身跑出去迎接。 大唐帝国的皇帝李治手里盘着保健球,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旁边跟着武则天以及身后的众位皇子们。 看到出来迎接的众人,李治摆摆手:“免礼!” 随后对女儿笑了笑:“辰儿,人我都带来了,要演示何物就快开始吧!” “好嘞!”李月辰答应一声,让夫妻俩和几个哥哥都来到殿外的走廊上站着,随后自己跑去里面,将几个竹筒拿了出来。 大部分都放在旁边,吩咐福来绝对不能动,随后自己单独拿了一个跑到了院子里面。 “你们都退出去,进屋里!”李月辰指着周围的一种宫女太监命令道,随后又转过头笑了笑:“一会儿此物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可能会吓一跳,最好捂住双耳!” “知道了,快快开始吧!”李治一脸期待,也不知道这区区一个小竹筒能有什么花样。 李月辰将竹筒拿到了临波阁后面,防止爆炸的竹片伤到人。 “辰儿,那边朕看不到了!” “阿爷不用看,只要听着就好!” 摆了摆手之后,李月辰将竹筒在地上放好,拿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点着的一瞬间,李月辰转身就跑,双手在临波阁的围栏上一撑,整个人已经跳跃到了另一边的柱子后面蹲了下来。 看到女儿跟个猴子一样跳过来这边,李治已经感觉这玩意儿可能有点危险了。 正这么想着,只听“嘣”的一声炸响,一股巨大的烟尘已经在临波阁的后面爆开。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甚至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李治等人哪怕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仍旧被吓的差点原地跳起来。 李治本人更是直接被吓的浑身一哆嗦,睁大眼睛愣在原地,耳朵里面还有仍然为消退的嗡鸣声持续响起。 老妈武则天也被吓了一大跳,在爆炸的同时甚至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新武器的威力 二哥李贤也被吓的身子一缩,三哥四哥直接蹲在了地上。 更别说旁边的几个宫女太监们,更是纷纷被吓的尖叫起来。 大内总管张成鑫虽然也吓了一跳,不过还是马上起身张开双臂挡在了皇帝的身前。 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有听过炮仗爆炸的声音,会有这种反应其实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这声音一点都不小,几乎就是个放大版的二踢脚。 在这个没有经受过各种噪音洗礼的时代,给他们带来了极为巨大的震撼! 爆炸过后,只有李月辰从临波阁后面抬起头看了看弥漫在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烟雾,忍不住摇了摇头。 黑火药就是这样,烟太大,但没办法,她可不会做未来那些c4之类的玩意儿。 深深吸了口气,闻了闻空气中旳硝烟味道,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小时候过年的那种感觉。 大年初一早上走出家门,满地都是鲜红的被炸碎的纸张,同时空气里面还带着浓郁的硝烟味。 临波阁后面的那块石头地板也因为火药的爆炸被震碎,出现了大量的裂缝。 李月辰略微有些骄傲的转过身,看着后面惊讶的人群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看那里面露微笑的李月辰以及她背后还未散去的烟雾,有几个太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义阳公主几人这才反应过来,难过昨晚上她会下那种命令呢,这东西要是在殿内炸开,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治在经过刚才的愣神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辰儿,这是……” “嘿嘿,此乃孩儿研究的新式武器,有了此物,日后我大唐的军队,战斗力便更加强悍了!”李月辰笑道。 “武器?” 李治反问一句,随后双眼一亮,脸色突然变得红润起来:“若是有了这等武器,那我大唐军队岂不是能战无不胜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点,如果有了这种武器,他肯定能取得比先帝更大的成就了! 不过旁边的武则天突然泼起了冷水:“可此物观之只有巨大声响,如何杀伤敌人?” “不如实验一下吧,”李月辰说道,“张公公,你派人去陶光圆准备十几只羊!” 张成鑫扭过头,见李治点了点头,才答应一声马上去准备。 随后李月辰又招招手叫来了福来:“去匠作监给我弄些鱼胶过来!要快!” “是!”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跑了出去。 然而人还没出去,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便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冲了进来。 按理说,就算是皇帝的保镖,也不能随意进入后宫的范围之内的。 不过他们突然听到了巨大的响声,怕皇帝出事儿,违反规定闯进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李治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护驾,当即摆摆手道:“好了,朕没事!” “圣人,我等方才听到巨大的炸响……” “哦,那是公主在为了大唐祈福做法,引动了天雷炸响……无碍的!你等退下吧,一会儿再听到也不必进来!”李治摆摆手,直接将他们赶出去了。 神他妈做法引动天雷炸响……李月辰心中疯狂吐槽,天雷都炸响了,你就是说做法降妖都比祈福这个烂借口要强吧? …… 赶走了千牛卫之后,众人便准备出发去陶光圆。 临走时,李治突然扭过头,看着旁边的一众太监和宫女问道:“此物需保密,辰儿你这里没问题吧?” 语气虽然很随意,但眼神里透出来的那股帝王之威却让被他视线扫到的宫女和太监浑身一阵发抖。 人的气场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有些人真的就具备这样的能力,一个眼神就能让感到恐惧。 尤其是帝王这样的身份,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 几个太监和宫女纷纷跪地求饶,脑袋在地上磕的哐哐响:“圣人明鉴,我等定然守口如瓶啊!” “阿爷放心吧,他们都在安福殿当差很久了,知道分寸的!” 李月辰突然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扭过头看着他们道:“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 看到了救星之后他们纷纷点头答应:“我等都知道分寸的!定然不敢泄露啊!” 其实李治也就是故意吓唬一下,说真为了这点事儿杀他们也不至于。 毕竟当权者身边总要有人可用才行,真要因为这个杀人,以后谁还敢好好办事? 一家人去往陶光园的路上,李贤和三哥四哥都离得她远远的,一点都没有过来问她的意思。 估计有害怕的原因,二来也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问,明显老爹很看重。 两個姐姐也很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乖乖跟着去看看。 李治也一样没说话,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期待的神色,想要看看这东西的威力到底如何。 而李月辰在思考的则是另一件事情,这个时代已经有天然碱了,现在黑火药有了,那么烟雾弹甚至是催泪弹是不是也能做得出来了? 烟雾弹其实挺好做的,李月辰甚至当初自制过,主要就是糖,硝再加些苏打就行。 当然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加点颜料,点燃之后喷出来的烟雾是彩色的。 当然这种烟雾弹肯定是比不上未来那种,毕竟这个年代的提纯技术实在太有限了。 以前在其他国家参加活动的时候甚至亲自玩过烟雾弹。 因为烟雾弹不属于武器,是某些国家是可以作为商品来买卖的。 甚至在很多足球场上都发生过球迷往球场上投掷烟雾弹的现象。 至于说催泪弹……也不知道往烟雾弹里面放点胡椒粉什么的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 不说别的,敌军骑兵冲锋的时候,若是选好风向,几个催泪弹扔过去直接就人仰马翻。 然后等雾气吹散之后自己人直接上去收割就行了。 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有胡椒了,只不过属于奢侈品,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 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到了陶光园,张成鑫已经准备好了将近二十只羊拴在了一片空地上。 福来也一路快跑拿来了热乎乎的鱼胶,李月辰找了一些坚硬的石头黏在了竹筒外面。 现在看起来这竹筒似乎更粗了一圈,外面都是形状不规则的坚硬石头。 李月辰让众人站在将近一百米之外,转过头道:“阿爷看好了!” 说着,便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引线燃烧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李月辰猛地一甩手,将手中的竹筒向一百多米之外的羊群扔了过去。 众人的视线跟着空中的竹筒移动,落在羊群里面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只听“嘣——”的一声炸响。 爆炸产生的烟雾之中瞬间带上了一抹不是那么显眼的红色,二十只羊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治等人有了第一次的心理准备之后,这一次倒是没有愣住。 他摆摆手道:“走,过去看看!” “圣人小心啊!”张成鑫在旁边提醒一句。 “放心吧,这东西只会爆炸一次。”李月辰笑了笑,带着李治等人走了过去。 来到羊群中间,看到面前的场景之后,众人都忍不住一脸震惊之色。 就连一向保持着淡定人设的老妈武则天都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有些目瞪口呆。 羊群最中间的几只已经彻底死掉了,基本身上都有好几个血窟窿。 鲜红的血液还在逐渐外溢,将地面染红。 中间的一圈看起来像是被吓死了,又或许是伤口太小看不出来。 而最外围有那么几只,似乎是被巨大的声音吓到,所以四肢挺直,身体歪倒,好像成了模型玩具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脸色红润,甚至呼吸都急促了很多。 “这等威力……这兵器堪称仙器啊!”李治一脸激动的拉着武则天的手,神情激动,甚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有此物,我大唐军队将战无不胜啊!” 然而旁边的李月辰更是给他加了把火:“其实这威力还不算大,方才只是加了些石头而已。若是其中加入若干钢珠,外面再包一层铁皮,一颗扔过去,方圆五丈之内皆被杀伤!” 况且这东西在战场上的目的主要不是致死而是致伤,一个惨叫哀嚎的活人比一个死人更能瓦解敌军的士气和战斗力。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的表情更加激动了:“此物要大量制作,装备给全军……” 看着他呼吸都有些急促,李月辰连忙阻止。 “阿爷阿爷,别激动啊,别激动……”李月辰跑过来一边给他按摩胸口顺气一边解释道:“此物虽然造价不高,但不能全军装备啊,否则配方容易泄露出去,只要小范围装备就好了啊……” 听着女儿的解释,李治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使劲儿深呼吸两口气之后,才点了点头:“对对对,此物配方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这才猛然响起:“你安福殿里那些人……” 这一刻李治是真的起了杀心了,看到这武器真正威力的瞬间,也意识到了其重要性! “阿爷放心,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李月辰点点头解释道。 虽然说福来可能会通过她昨天要的东西推测出来,不过他对李月辰来说是值得信任的。 听到这句话,李治点了点头:“那便好……此物唤何名?” “额……手榴弹!”李月辰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这东西按理说应该让皇帝来命名的,不过按照这俩老年中二病的脾性来看,起名方式弄不好会跟四代火影有的一拼。 李月辰也不希望出现什么特别中二的名字,所以直接抢先注册了。 听到她已经起好了名字,原本还有些期待的李治撇了撇嘴,有点不开心。 而且手榴弹这个名字他有点听不懂,不过既然女儿都定下了,作为女儿奴的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无言的点了点头。 看到老爹不开心,李月辰也有点不忍心。 平时总是被老爹宠着,有些时候也该返回来宠一宠老爹才是啊。 于是便笑道:“不过此名只是为了军队里方便叫的简短些,不如阿爷再给起一正式名称可好?” 李治一听,顿时又笑了:“嗯,此物如同天雷一般,威力巨大!依朕看,不如就叫‘掌心神霄雷’如何?” “咳……”李月辰一听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起这个名字也不怕太上老君半夜给你托梦? 不过既然皇帝都说出来了,她还能说啥,只能跟身边的其他人一起奉承起来。 说这名字起的好啊,不愧是皇帝,就是有文化啊…… 在周围人奉承皇帝的同时,几个哥哥姐姐脸色不同的扭过头看着在李治面前笑嘻嘻的李月辰。 两个姐姐是觉得稳了,她们两个以后只要坚定的站在这个妹妹身边,肯定一生无忧了! 太子李贤脸色有点复杂,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善于鼓捣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以前那些玩意儿姑且可以称之为奇技淫巧,上不得大雅之堂。 然而如今发明出了这威力巨大的武器,恐怕百年之后,少不得一个“军神”的美名! 这个妹妹实在太优秀了,他自认从小聪明,跟老三老四一起玩的时候,其实总有一种优越感。 这个妹妹小时候他对她也是一样的感觉,只是如今随着这个妹妹长大,他发现自己的那股优越感,在这个妹妹面前已经拿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李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有这么个妹妹,日后恐怕自己在爷娘心中的色彩会更暗淡一些吧……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武则天同样也是一样。 看到这威力的巨大的武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刚刚女儿说过,这东西造价不高,也就是说可以大量生产。 而有了这武器,未来以少胜多的战斗会成为常态。 最关键的是,此物掌握在皇室手中,就不怕有人造反了!任何军队在这武器面前都会变得极其脆弱! 这手榴弹诞生在皇室,那就是皇室的天命! 如今有了这等神兵利器,皇权的威严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再也不可撼动了! 可以说,从今日起,皇权便会空前膨胀起来,高度集中! 而这所有的功劳,都在眼前这个女儿身上! 武则天低下头,看着女儿可爱的笑脸,以及她脸上那两个明显的小酒窝。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扯皮 看过爆炸的两颗手榴弹之后,李治很明显来了兴趣,也想要自己试试。 不过他的力量没有那么大,不一定能扔那么远,所以李月辰也没粘石头,让他直接扔竹筒的,就当个大型炮仗去扔吧。 李治也没什么意见,关键就是想要自己操作一下而已。 拿着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之后,用力一甩手,直接扔了出去。 看着竹筒落地之后滚了两圈,随后轰然炸开,李治一脸满足的模样。 大多数男性从小就喜欢看挖掘机之类的大型器械工作,这是有原因的。 普遍来说,男性的骨子里就有破坏欲望,对于武器以及很多大型机械的抵抗力总是很低的。 老爹都试过了,李月辰也不想厚此薄彼,正好还剩下几个,让几个哥哥姐姐也试试。 唐朝的女人很多都是女汉子,对于这东西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就连老妈武则天都拿了一个,一家人开始玩起了大型炮仗。 …… 听着陶光园里面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已经退出外面旳千牛卫众人都噤若寒蝉。 他们都知道公主是道门中人,但是以前偶尔看其他道士做法,也没发出过这么大的动静啊! 在这个没有噪音污染的社会,这种爆炸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甚至就连很多住在距离皇城不远处的大臣们都隐隐约约听到了。 皇宫里面接连不断的炸响,这些大臣也顾不上打扮了,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急匆匆的骑马来到皇宫。 毕竟太宗的事情过去才没多久,大唐对于政变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毕竟严格说起来,前太子李承乾造反事件才过去没多久。 不少大臣们来到了皇宫,全部都被拦在了应天门之外,然后派人前去通报。 陶光园里面,一家人基本上各个都扔了一次,地面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爆炸痕迹。 空气中的烟雾也变得浓厚了很多,硝烟的味道不断的往鼻腔里面钻。 “咳咳咳……” 李治有些不适应的咳嗽了几声,抬手在脸前煽了几下,转过头看着旁白伺候的几个太监宫女道:“今日之事,乃是公主做法所致,尔等可清楚?” “圣人放心,我等明白!” 这些人都是长年跟在李治身边伺候的,并不是宫里那些随处可见的太监宫女,可信度还是有的。 这时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来到李治面前行礼:“圣人,有很多大臣都在应天门外,说是担心圣人安危……” “嗯……”李治点了点头,“将他们带去徽猷殿吧,朕一会儿便过去。” “喏!”小太监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李治突然咧嘴一笑:“哼,来的到还挺快,辰儿,去换身道袍,与朕一起去吧。”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摆手吩咐福来回去将自己的道袍拿来。 徽猷殿不属于正式议朝的大殿,在这里议事也没有大殿里面那么严肃,一般都会轻松很多。 有资格来这里的大臣基本都是宰相级别的,普通臣子,哪怕六部尚书这个级别也很少有机会能来到这里。 李治今天更是直接带着一大家子都来到了这里,李月辰接过道袍穿在身上,跟在老爹身后走了进去。 …… 等待在殿内的大臣们每人面前泡上了一杯茶,这个茶叶目前市面上卖的很少,还属于皇室保密配方,一般是用来赏赐之用的。 平时这帮大臣里面,也就只有李月辰的师父刘仁轨可以不限量的喝。 如果是平时,他们肯定会好好品尝,不过今天以为担心皇宫里面时不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一个個都比较紧张。 摆放在面前的茶水,基本都没什么心思去品尝,就算要喝也是以牛饮法一口灌下去。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圣人至”的通报,大臣们纷纷站起身。 看到皇帝过来,都纷纷松了口气,不过随后便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因为皇帝身后还跟着其他一大家子,皇后跟着很正常,但是把几个儿子和女儿都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只有一个太子和一个厉害的公主还不够,打算将左右孩子都培养成人中龙凤? 看到一脸紧张的大臣们,李治笑了笑,先是对孩子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随意找地方坐下,随后才跟皇后坐到自己专属的位置上。 面前的几位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李治先开口打断了。 “啊,今日宫中炸响,乃是公主祈福做法引动天雷共鸣所致,众爱卿不必担心。”李治一脸随意的解释了一句,“难得在这休沐之日过来,众爱卿也颇为劳累,吃些茶歇歇便回去吧!” 李治这么一句话,直接将大臣们憋了一肚子的好奇给怼回去了。 不少大臣喉结都上下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吐槽这个借口是在太烂了点。 但皇帝亲口说的话,哪能轻易质疑?不是人人都有狄仁杰的胆量,更不是人人都有他那么硬的命格。 所以最终大臣们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只能是喝了点茶之后灰溜溜的回去了。 坐在旁边的李月辰看着大臣们一脸憋屈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也很清楚这借口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的,到时候军营建成之后要开始训练,邙山上肯定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这种爆炸声。 不过无所谓,等这东西被他们所熟知的时候,已经是一切都彻底成熟的时候了。 大臣们并没有得到结果,最终都在喝了杯茶之后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又继续开始研究起了烟雾弹和催泪弹。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把制糖工艺搞一下才行。 这个时候已经有制糖的工艺了,不过做出来的都是红糖,于是李月辰告诉他们加点黄泥浆先搞成白糖再说。 同时又跑到了金银作坊,让王钢蛋试试将负责制作小钢珠的那个工具能不能再改进一下,最好提升一些产量。 如果说小钢珠的产量能提高的话,或许将来以后制作阔剑地雷也就容易多了。 这玩意儿可是在未来被国际法禁止使用的东西,就是因为其杀伤力太过恐怖。 很多老兵的回忆录里面都说过,在丛林里面作战,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此面向敌”几个字。 这东西要是真能制作出来,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对付骑兵还是步兵都可以算是无上神器。 只可惜以目前的工艺来说,要制作一枚这玩意儿所需要的时间和资金都太高了,有些得不偿失。 其实军用装备贵一些无所谓,但关键这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这就必须好好考虑成本问题了。 别的不说,就连烟雾弹和催泪弹的成本都挺昂贵的,这个年代胡椒基本上也是能直接当钱用的,而且价值很高。 所以这种东西只要少量装备一些就好了,反正大多数时候也用不到。 至于烟雾弹相对好点,经过大概一个星期的实验,到了月底的时候,基本上已弄出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烟雾弹。 考虑到毕竟是实验性质,所以都做的很小,自然烟雾量也不大。 不过就算这样,东都的百姓还是能够看到皇宫里面这几日每天都有不同颜色的烟雾升腾,纷纷讨论着这是有神仙下凡跟皇帝交流什么呢。 甚至还有不少人每天都跑到皇宫门口跪拜,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李月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感叹多亏这是皇宫,而没有去邙山进行实验。 否则的话到时候山上各种颜色的烟雾升腾,弄不好会有很多人上山去寻找神仙呢。 朝中的大臣们每天都在思考那天的炸响和这彩色烟雾到底是什么,无奈皇帝不说,他们也不能强行询问。 考虑到保密性,李月辰甚至都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师父刘仁轨。 好在刘仁轨也算是两朝老臣,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不该问,并没有引起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 正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了一天的实验,李月辰在临波阁里面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黄昏的阳光,咧嘴轻轻笑了笑,实验终于完成了,这已经是一款成熟的军用产品了。 正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等着吃完饭,高延福却突然一路小跑走了进来。 看到李月辰在临波阁,快步走过来道:“殿下,近日宫中有人在打听那炸响声和彩色烟雾……” “没事,先盯着,最好查清楚哪个给谁办事。”李月辰回答道,“剩下的先不必去管。” “是!”高延福答应一声。 李月辰的实验,知道的都是在安福殿内部当差之人。 安福殿的下人就那么几个,她都记得很清楚,而且能混到这个地步的,也都是聪明人,自然不敢瞎说。 皇帝身边的那些也不用担心,仅仅就靠外面收买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是绝对不可能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的。 …… 正因为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这也导致让不少大臣都更加紧张起来。 宫中打听不到消息,就意味着皇帝下了封口令,越发说明了此事肯定很重大! 谁都知道这位皇帝不信任大臣,而且这么些年的各种政策也都说明了他有集中皇权的想法。 若是他背地里再搞什么事情,将来做成了,他们就会很被动。 但他们毕竟没办法明着做什么,只能是尽量的想办法旁敲侧击。 这年头,不少人对于鬼神之说还是非常相信的。于是便有很多大臣上奏,说这几日宫中霞光艳艳,想必是有神仙下凡,宫中也应该开展一些祭祀活动云云…… 祭祀就要举办宴会,举办宴会大臣们就能进入宫中,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想想办法来查查这里面到底再搞什么事情。 然而李治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回答说只是公主做法向上天祈福云云…… 反正就是两边互相扯皮,李治现在就是决定将神秘搞到底。 李月辰懒得搭理这些事情,正在琢磨着武器工厂的事情。 将来以后手榴弹之类的玩意儿生产必须要有一个工厂来专门负责。 而其中的人员就很重要了,好在手榴弹的制作并不复杂,也没什么技术门槛,当初的那一批买回来的奴隶就可以作为生产手榴弹的技术工人。 这些人身份背景都很简单,也没什么途径接触外人,可以将他们关在工厂里面管吃管住,专门负责干这个。 这个生产工厂就建在军营旁边,每天都有军队负责站岗把守,最大程度的保密。 到时候还能将玻璃作坊和陶瓷作坊都一并加入其中,这样一来也很难从外面运回来的材料上去反推其配方。 当然李月辰也知道这东西迟早会被破解,但能晚一点是一点,目前来说大唐确实需要这东西来改变现状。 李月辰将自己的想法一条一条的记录下来,用英文写在纸上。 …… 时间来到了二月份,今年的春耕大典李月辰没有参加,而是太子李贤跟着去的。 回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不开心,在仁寿殿里面也是沉默寡言的。 察觉到二哥情绪有些不对,李月辰跟老爹老妈吃过午饭之后便去了东宫,打算问问他怎么了。 进入了东宫之后,方庆安将她领进殿内坐下,泡上了一杯茶。 二哥李贤从后面走了出来:“辰儿今日来此,可有事与为兄说?” “只是看今日阿兄回来似乎不开心,故此过来问问。”李月辰笑道,“说说吧,谁欺负阿兄了?小妹去揍他阿兄出气!” 李贤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若是阿娘呢?” “阿娘?”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阿娘怎么了?” “今日春耕大典,也不知道那明敬又对爷娘说了什么……”说到这里,李贤的表情居然有些咬牙切齿的,“随后爷娘看我就变了眼神……” 李月辰挑起眉毛:“会不会是阿兄太敏感了?不一定就是说阿兄吧?” “月辰不信为兄?” “我信!但……”李月辰总感觉这事儿应该是他的问题,大臣之间交流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一定是说你呢? 不过抱着想要解决问题的原则,李月辰还是决定去问问老爹老妈,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同时也想着,要不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听听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当了太子压力太大,总感觉他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组织架构 第二天中午,李月辰来到仁寿殿跟父母一起吃午饭。 午饭结束之后,张成鑫过来给几人泡上一壶茶,随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李月辰看着眼前的茶杯,轻轻吹了两下,随后有些试探性的问道:“爷娘目前对二兄如何看?” “嗯?” 或许是没理解女儿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李治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毛。 “昨日春耕大典,我看阿兄回来之后情绪不太好,便去问了问……”李月辰大概了解释了一下昨天的事情经过。 听完她的解释之后,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辰儿自己如何看待?” “我?”李月辰有些疑惑,不知道为啥突然问自己的看法。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觉得可能是阿兄太过敏感了……爷娘总不会信外人而不信阿兄吧?” 然而李治却摇了摇头:“我虽然不信外人,但关键也要看二郎是否可信。若是连这等事情都处理不好,如何能成为帝王?” “可他现在毕竟还是储君,难道阿爷不能教他帝王之道吗?”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李治的回答仍然出乎意料:“有些事情,是教不会的,只能看天生是不是那块料。” “这……” 对于这样旳回答,李月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从内心之中,她也是认同这个理论的,有些东西真的就是天生的,仿佛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一般,后天是教不会的。 旁边的武则天也帮腔道:“储君是成为帝王的唯一一道考验,若是过不去,那就说明他不合适。”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认同老爹的理论,但仍然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 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能说什么。 李治突然笑了笑:“辰儿可知,当初朕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你不是躺赢的吗?李月辰内心吐槽一句。 先帝有嫡子三人,老大李承乾造反,老二李泰说要杀子传弟,最后老三李治躺赢……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摇了摇头:“看国史,是因为阿爷孝顺,深得先帝喜欢……” “这只是最基础的一点,关键是我够聪明!”李治突然回答道。 没看出来……李月辰心中摇摇头,至少从国史上来说,感觉就是躺赢的。 “那阿爷之意是说……二兄不够聪明?”李月辰反问一句。 李治点点头,手里的保健球滴溜溜的转:“有些小聪明,但若要做帝王,还有些不够,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更加聪明一些了,目前来说,我还愿意给他一些时日,让他继续成长。” …… 最终在老爹老妈这里也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李月辰感觉有些无奈。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李治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要委屈辰儿孤独终老了……” 毕竟现在做出了火药这种大杀器,这样的人对于皇室来说太重要了! 可以说,这东西一出来,皇室已经不可能允许这位公主嫁出去了! 曾经虽然说过只有天下最优秀的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如今做出了这个决定,当父亲的李治心中也感到了一股不忍心。 武则天起身来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抓起他的手:“陛下不必伤心,辰儿不是自己也说过不想嫁人吗?” “小孩子的戏言而已,将来到了一定年龄,岂能没有心思?”李治摇摇头。 “无碍,找一些面首养着就是了,陛下不必为此担心。”武则天说了一句,随后给他续上一杯茶水。 在唐朝,大部分公主开府之后养面首其实不稀奇,这都不是值得往史书上记载的事情。 李治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轻轻吹着面前的茶水。 ……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李月辰又进入了军需装备设计的忙碌之中。 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帆布,那就可以考虑一下军用背包以及作战背心了。 陶瓷防护插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得出来的,所以背心里面还是先塞铁板吧。 现在锰钢已经做出来了,几毫米厚的钢板应该可以抵挡刀剑以及箭矢的攻击了。 李月辰让军器监那边尝试制作一下,在保证能够抵挡大部分刀剑劈砍以及弓箭射击的前提下,尽量将其做的薄一些。 至于说军用背心和背包,就用现在的帆布来做就行了。 背心外面要做几个兜子,平时训练可以装一些铁锭来负重,作战的时候可以放一些手榴弹之类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难,只要根据未来部队的模板来就行。 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在武器方面。 因为弩的方便性,李月辰的想法是将这支部队的主要武器都换成弩,彻底将弓舍弃掉。 弩这种东西,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枪械了,扳机一扣,哪怕一个小孩子来用都能杀死一个彪形大汉。 不过有个关键问题需要解决,装弹速度。 就算是一名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一分钟能射十箭就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但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想要将射速再度提升,就必须想办法做出连弩才行。 史书上倒是有些关于诸葛连弩的记载,但应该不是李月辰想象中的那玩意儿。 根据《魏氏春秋》的中的原文“一弩十矢俱发”这句话来说,李月辰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指的是一次性同时发射十支箭。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这连弩很可能不是单兵装备,而是一种床弩之类的大型武器。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作为一种武器,居然没有在战场上流传下来……李月辰個人觉得,最大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其不实用! 所以这东西不能从古代去找灵感了,还是要把目光放在未来。 在某些平民可以持有武器的国家,李月辰倒是也见过一种未来特种部队里面的单兵弩。 它有一个类似弹夹一样很深的凹槽,可以一次性先往里面压十支箭,随后每次上弦发射,都会把下一根箭顶起来。 甚至这样的结构都用在了弓箭上,成为了一种可以连续发射的箭盒。 而且弩弦连接着一个滑轮,再加上偏心轮等装置,用一只手就可以上弦。 要说唯一比枪械差的地方,就是它是纯机械结构,也不用火药发射,所以没办法自动上弦,需要每次发射之后手动上弦。 但既然自己的复合弓都做出来了,这种弩应该也能做的出来才对。 李月辰花了三天的时间搞出了个大概的设计图,拿到军器监之后,跟他们连比划带解释,还用泥巴做了个大概模型之后,才让这些工匠们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对于工匠来们说,这种武器同样是个不小的挑战,但都表示可以试试。 按照李月辰的想法,这弩应该能压进十支箭,而且弩机下面应该和自己的弓一样,也能卡十支箭。 这样一来,再加上开战前提前放在发射位的一支箭,士兵们就等于有了二十一次速射的机会。 对于他们这种不参与大型作战,只负责深入敌后,偶尔会遇上小规模敌军的侦察兵来说,应该已经够用了。 当然也不能忘了用来应急的武器,李月辰想了想,在纸上画出了未来军用匕首的样子,就是刀背上带锯齿的那种。 这种武器主要是用来摸哨的,比如需要潜入敌营之类的时候。 至于近战武器,就每人配一把横刀就行,反正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跟敌军正面开战。 到了这种时候,那就说明情况已经凶险到跑都跑不了了。 其实本来她想让他们做个三棱刺刀的,但那种东西她也只是在网上见过图片,并没有见过实物。 而且还是那句话,既然最终被淘汰了,那就很可能说明其实用性并不是那么高。 在李月辰看来,这东西很可能并没有网上传的那么玄乎,而且单单从结构上来看,恐怕功能也比较单一。 更别说那个时候我们国家依旧很穷,三棱刺刀,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 这段时间李月辰基本上都在忙这些事情,不知不觉之间,二月份都过去了一半。 二月十九,又是一个上朝的日子,李月辰早早来到通道里面,跟上官婉儿一起收听新闻。 先是汇报了一些普通新闻,上官婉儿安静的做着记录,李月辰也靠着墙壁打哈欠,感觉有些没意思。 然而很快的便有大臣汇报,吐蕃赞普去世,其子器弩悉弄继位。 听到这条消息,空荡荡的龙椅后面,武则天微微挑起了眉毛,通道里的李月辰也是同样的表情。 “此时吐蕃赞普离世,可否图之?”珠帘后的武则天淡淡的问道。 天后这么问了,下面的大臣们马上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说实话,李月辰认为可能性不大,还是那句话,士兵上不去,根本打不到人家门口。 高反的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唐军是不可能上去的,目前来说,这玩意儿无解。 师父刘仁轨并没有说话,如今他在朝堂风头正盛,不宜太过显眼。 既然已经是该功成身退的年纪,还是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就好了。 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裴行俭上奏道:“启禀天后,如今吐蕃钦陵为政,未可图也!”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点了点头,现在的论钦陵就跟当初的长孙无忌似的,几乎已经把皇帝架空了。 至少他们国内还是一片祥和,确实不是图谋吐蕃的好时候。 而且因为去年没有劫掠到足够的物资过年,听说吐蕃为了节省粮食,杀掉了不少奴隶。 如今论钦陵彻底成为了大权臣,可以想象,接下来肯定会重整旗鼓,有些别的动作。 吐蕃如果想要继续保持独立,也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最迟明年,肯定还要打一仗! 可是邙山训练场那边至少也要到五月份以后才能正式投入使用,李月辰只希望今年也别打起来,哪怕能拖到明年,这支部队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 手榴弹已经制作成功了,不过还没有完全成功,李月辰觉得,还是需要一种能够降低更多成本的办法。 钢珠这东西目前的成本仍然有点高,所以再考虑能不能其他东西代替。 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抽调一部分人专门组建一个武器开发部,来应对这些事情。 过了两天,她就把这个想法给老爹说了。 李治在听了女儿的要求之后,直接大手一挥:“辰儿你自己去办便好,想要何人随意调遣!” 有了皇帝的授权,李月辰二话不说马上着手组建。 新机构被李月辰命名为大唐工程院,决定挑选金银作坊的王钢蛋以及军器监的几位经验老道的武器匠人来作为第一批院士。 选择这么个名字是有原因的,考虑到其中高度的保密性,这些人的身份必要从“匠人”提高到“官员”级别。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有人用手中权力来探究各种武器的秘密。 同时他们的品级和待遇也不在现有的官僚体系之内,而是要另外独立出来,直属皇室管辖。 李月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写出来一份组织架构报告递给老爹让他审批。 李治看过之后一脸欣慰的笑了笑:“辰儿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就按此办吧!” “好!”李月辰点点头,“不过,还希望阿爷给提供一个院长的人选,孩儿日后主要精力还是训练军队,没空管理的。” 其实这话也就是告诉李治,这机构是他这个皇帝的,而不是公主的,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去担任院长就好了。 “嗯……”李治对于女儿的懂事很开心,想了想之后,扭过头问道:“媚娘可有合适的人选?” 听到问自己,武则天想了想:“妾倒是觉得,现少府监监正裴匪舒应当能担此要职。” 虽然她跟裴行俭不对付,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推荐自己人,那也做的太明显了。 况且武则天这个人大度起来是真大度,连上官婉儿都敢用,更别说一个裴行俭的侄子了。 听到回答,李治点了点头,呷了口茶道:“那好,便让裴匪舒去担任这工程院的院长!其他人选,就按照辰儿你挑选的来。” “阿爷放心,此事交给孩儿去办就好了!”李月辰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人选 当天下午,裴匪舒就被叫来了仁寿殿。 进来的时候,看他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着皇帝在这个时候叫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所谓伴君如伴虎,他这种待在不怎么重要的职位上的人突然被皇帝召见,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什么好事的。 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走进来行礼,李治放下茶杯摆了摆手:“免礼,爱卿一向善于奇技淫巧,近日公主研究出一新式武器,打算建一新机构专门负责,不知爱卿可有兴趣?” 听到这句话,裴匪舒顿时松了口气,搞研发挺好的,只要好好干活儿就行,不用担心卷进什么麻烦里面。 想到这里,便行礼答应道:“圣人之命,臣自当遵从!” “先莫急着答应!” 李治话锋一转,出声提醒道:“爱卿须知,此机构不在朝廷现有体系之内,直接对皇家负责……并且其中内容需高度保密,若随意泄露,便是大罪!” “这……” 听到李治的解释,他略微有些犹豫。 很明显这是皇帝打算在朝廷之外开辟一套新体系打算试运营,说的直接点,这其实就是在变法。 只不过可能出于某些考虑,并没有第一时间宣扬出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随着时间推移,当这套新的体系完整下来,并且确定能够代替现有制度的情况下,两条体系之间一定会引发争斗! 若是新体系赢了,他自然能够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元老级人物。 但若是输了,弄不好将来就有被清算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犹豫起来。 现在皇帝抛出了橄榄枝,也不好说不干,但要是干,那将来万一失败…… 看着他有些纠结旳表情,李治倒是也不催促,笑呵呵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随后自顾自的转着手里的保健球。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同样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一尊雕塑一样。 正纠结的裴匪舒突然看了看旁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公主,心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今公主在朝中风头正盛,户部侍郎兼左千牛卫大将军,去年一战更是打出了千古未有的耀眼战绩。 谁都看得出来,今后公主只要再打几仗攒点资历,提升一些威望,将来成为军方大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若这新体系是公主牵头的话,那确实值得尝试一下。 她不仅仅有公主的身份在,将来还是手里的兵权的军方大佬,若是能抱上这条大腿,也不用担心将来失败被清算的问题! 想通了之后,裴匪舒马上行礼:“臣,谨遵圣命!” …… 在李月辰看来,裴匪舒这人平时也喜欢琢磨一些奇技淫巧,所以他来担任工程院的院长是非常合适的。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但凡认点儿字,有些文化的人,都是不屑于干这种事情的。 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来担任院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走出仁寿殿的裴匪舒,也算是松了口气,今天这事儿,无疑于一次赌博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直接向皇室负责的机构里面办事,很多事情做起来也轻松很多。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麻烦,接了这个职位,自己就等于站在了公主一派,将来弄不好会引发太子不喜。 更重要的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公主和天后之间关系很融洽。 而自己的叔叔裴行俭是典型的跟天后对着干的代表之一,自己成了公主一派,那就代表也成了天后这边的人。 再加上这新机构的高度保密性……希望自己将来跟叔父的关系不会搞的太僵吧。 …… 二月底,大唐工程院便正式宣布成立了。 目前因为军营还没有建好,所以实验基地就放在了城外的玻璃作坊里面。 将来营房建好之后,再挪到军队里面。 今天这里聚集着不少人,除了裴匪舒之外,还有经常负责跟李月辰陪练的耿云强那十几个人,以及王钢蛋和军器监里面的一些经验老道的工匠。 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匠人,李月辰的锤子,方天画戟还有盔甲皆是出自他们之手。 今天突然被叫来这里,看着旁边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哪怕已经跟李月辰挺熟悉了,仍然感觉有些拘谨。 李月辰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紧张,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说,新成立的工程院。” 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李月辰自顾自的解释道:“工程院目前隶属于军队,专职做各种武器的开发及试验。本宫想让你们成为工程院的院士……” “一旦你们答应,就等于入了军籍。当然你们不必上阵打仗,而是在此负责各种武器的研究,你们会成为挂名的军官……但此地的事物都需要高度保密,自由会受到限制。若是泄露了此地的事情,也会被坐罪……你们好好考虑。” 李月辰解释的很慢,也很清楚,就算他们不识字,也肯定都能听得懂。 而王钢蛋等人,听到李月辰的解释之后,在原地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纠结。 他们当然能听得出来,这是等于提升了他们的待遇以及社会地位。 从匠人到军官,可谓是非常巨大的改变了。 按理说这样的待遇应该马上答应下来了,不过考虑到刚刚李月辰说的保密性,他们一时之间又本能的有些害怕。 李月辰倒是也不催他们,而是笑着问道:“若是有疑问,可以说出来,本宫会尽量解答。” 平时公主都是这么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这些匠人倒是也习惯了,当即便有人问道:“敢问殿下,我等平日里也喜欢出去喝酒,这万一喝的多了些……” “但你们在此任职才有钱买更多酒吧?”李月辰笑了笑,“况且日后只要不喝醉就好了,又不会有其他限制。唯一的要求只是保密而已!” 听到她的回答,工匠们对视一眼,感觉这要求也并不过分。 再说那些士兵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于是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都纷纷答应下来。 毕竟这是提升待遇的好事,军官也是官,至少答应了之后,他们的身份也是“官员”了。 至于今天来到这里的耿云强他们几个,早已算是和公主绑定在一起的了。 给她当了这么久的陪练,就算出去说不是公主的人也没人相信。 这些人,也是将来特种部队的中的第一批士官。 看到王钢蛋他们都答应了,李月辰笑着点点头:“那正好,都出来看看日后要研究的武器吧。” 为了今天,李月辰特意又做了几个手榴弹和烟雾弹,打算给他们试验一下。 …… 今日,东都城的不少百姓又看到了邙山上有烟雾升腾而起,只不过今天这烟雾是白色的,并非彩色,倒是没有引起什么神仙下凡的讨论。 但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噪音污染,所以手榴弹的爆炸声可以传出很远,就算在东都城内,隐隐约约也能听到。 听到这爆炸声,不少达官贵人都派了人出城去邙山查探,结果还没进山就被一群士兵给拦住了。 这群人都是当初跟着李月辰上过战场的,对于她的命令执行的很彻底。 管你什么达官贵人家里的下人,公主说了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就是不许。 …… 看着眼前被炸死的几十只羊和大黑猪,众人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空气里硝烟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各种动物内脏和残肢洒落一地,最中心的地面上除了爆炸产生的焦黑之外,基本到处都是还未彻底渗透进土地里的鲜血。 裴匪舒双眼睁大,嘴巴都张的老大,似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耿云强等人更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刚刚就看公主点燃了一個竹筒扔出去,想不到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至于王钢蛋等人更是站在原地彻底愣住,嘴巴一张一合的上下活动着,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鸿风,这便是你等日后会在战场上使用的武器之一,今日也算是让你们先知道一下!”李月辰说道,“这等武器极为重要,不可流传出去,也要注意保密……” 听到她的叮嘱,耿云强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答应一声。 同时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如果说以前他们对这位公主的态度是敬佩的话,如今似乎已经带上了一丝恐惧。 不过李月辰并不想搭理他们的态度,扭过头对未来的院长和院士们解释道:“这是接下来工程院要研究的,此物名为手榴弹,主要杀伤靠的是……” 大概解释了一下其中原理之后,李月辰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本宫需要你等想办法扩大其产量,同时要降低成本……” 毕竟这年代,就算是钢珠都需要人手去打磨,消耗的精力是在太大了。 …… 听完了她的解释,今天来到这里的人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工作是什么,一时之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 有人一脸兴奋,也有人一脸惊恐,还有的非常茫然,似乎仍然没有从刚才的爆炸中缓过神来。 不过他们此时此刻都知道了一件事情——如今看到了这新式武器,他们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随后李月辰带着他们来到玻璃作坊里面最新空出的一间实验室里面,让他们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工作,需要什么就通知她,她会负责解决。 制造手榴弹的一切材料这里都有,让他们这段时间自己制作自己尝试一下。 亲手给他们演示了一下如何配火药之后,李月辰一脸严肃道:“你等一定要记住一点!触碰火药之前,一定要先摸一下铁器!这一点,谁若是忘了,可别怪本宫惩罚起来不留情面!” “敢问殿下,这又是为何?”一名工匠不懂。 “你等之前,可有过触碰别人或者何物的时候被电一下的感觉?”李月辰反问道。 “偶尔也有过。”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表示确实偶尔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李月辰也没法解释的太过详细,。只是大概解释道:“此种身体上带的电,偶尔冒出来,可能将这火药点着……所以每次触碰火药之前,一定要先摸一下铁器,若有电,会跟铁器反应将其引走,这样才能触碰火药……” 在李月辰看来,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现在没什么存活,点着了就点着了,问题也不大。 但是将来这里成了军火库,一旦引燃了火药,到时候整个工厂都要被炸飞了! 纵观人类历史上的很多次火灾或者爆炸事故,有很多都是因为操作不当所导致的。 看到李月辰一脸严肃的样子,众人也都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公主的命令还是很好用的,由不得他们不记住,否则到时候怪罪下来,真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搞定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便让左千牛卫的人将作坊完全包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保护这里的安全。 而前段时间让耿云强负责去询问愿意报名的人,也全部调动了过来,负责内围的安保工作。 反正这是他们以后要使用的武器,目前稍微让他们看看效果也无所谓。 同时李月辰也知道,营房那边的建设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同时这段时间也可以利用这边武器实验的机会,先对这些人进行一个简单的训练了。 另外就是关于思想教育的事情也要抓紧,火药武器的出现,会大范围的削弱人的能力。 或许目前来说这个趋势还不是那么明显,但随着对武器理解的深入,所有人都会认识到未来的战争会是什么样子。 …… 回宫之后,李月辰直接跟老爹说,先借宫里的几个御厨来组建成炊事班,等将来士兵学会做菜了再让他们回来。 既然要开始正式训练了,伙食这方面首先要保证好才行。 同时也让尚衣局那边加紧对作训服的制作,争取要在营地完工之前将这些事情全部定下来。 同时李月辰也决定等武器的事情搞定之后,让尚衣局带派人过来交流一下,争取一起研究个缝纫机出来。 依稀记得以前的老式缝纫机应该是不需要电动纯机械结构,那么在这个时代搞出来还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训练 李月辰依稀还能记得当初见过的那种老式缝纫机,大概就是脚下有一个踏板,用皮带连接着桌面上的一个轮子,然后通过脚踩踏板来带动缝纫机的运行。 只不过随着科技发展,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好像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但这种不需要用电的机器,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可能研发出来的,只不过她对缝纫机的内部结构也不清楚,所以需要这个时代的专业人才来互相合作才有可能做得出来。 不过这事儿也不用着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部队的事情搞定。 耿云强等人被安排在了玻璃作坊的宿舍里面,地方其实不够,所以剩下的四百多人直接在玻璃作坊外面扎营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在玻璃作坊外面排队成为一个方阵,等待着公主的训话。 方阵的前面正好面对着一个落差,大约有不到两米旳高度。 李月辰跳上这个天然的高台,面对着下面的五百士兵,双手背后,两脚分开,保持着跨立的姿势,朗声开口。 “即今日起,你等便属于左千牛卫的一员!相信耿云强有将本宫的命令带到,你等都是自愿加入的吧?” “是——”下面的士兵齐齐回答一声。 “很好!”李月辰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等一定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因为这支部队以后做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同样也会面对艰苦的训练!在这里,你等会明白何为部队,何为集体!本宫最后说一遍,若此时有人退出,不论罪!但过了今日,将来若想退出,便以逃兵处置!谁要退出?!” 下面的士兵没有人回答,一片沉默。 李月辰点点头:“好!那边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训练吧。” …… 训话完毕之后李月辰就回了宫,现在军营还没有建好,李月辰也没有打算一开始就投入高强度的训练。 打算先从简单的队列,转身,齐步走等等开始,同时也要开始抓紧文化教育的问题。 趁着营房还没建好的这段时间,先让他们吃的好点,养养身体,以便应对接下来的训练。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带着上官婉儿她们练完瑜伽,吃过早饭之后,就去了玻璃作坊。 与此同时,玻璃作坊那边耿云强等人也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规矩早早起床了,然后开始了跑步。 这是李月辰昨天走的时候要求的,耿云强等人也不敢怠慢,太阳才刚刚跳出来,天色还未大亮呢,耿云强就带着士兵们开始绕着玻璃作坊奔跑起来。 与此同时,御厨们临时组建的炊事班也开始忙碌起来,给士兵们做早饭。 按照李月辰提出的早上和中午两顿一定要吃好的理论,大早上就是白米粥,白面馒头加两荤两素四个菜。 外面,耿云强等人按照李月辰的要求,要绕着玻璃作坊跑五圈,换算下来大概三公里左右。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暗自后悔了,偶尔这么跑一天还无所谓,如果将来每天都这么跑,身体根本受不了。 大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点水就开始跑,跑完之后,不少士兵的肚子里面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不过这個时候李月辰也已经过来了,刚刚进入玻璃作坊,耿云强也带着人跑完了最后一圈。 看到耿云强停下来去跟公主打招呼,不少士兵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对于耿云强的行礼只是摆了摆手,随后走过去轻轻在一名坐在地上的士兵大腿上踢了一脚。 “殿下……” 士兵大惊,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李月辰却扭过头大声道:“若是不想双腿废掉,跑完之后不要马上休息,要多走走……” 听到她的话,坐在地上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开始原地行走起来。 “鸿风,日后你管理这支部队,这些小事情也要多学学。”李月辰扭过头道。 “是!”耿云强点头答应一声。 “好了,去列队吃饭吧!”李月辰摆摆手。 …… 目前玻璃作坊这边没办法建造食堂,所以只是在露天的院子里面放了五十张大桌子,一个桌子可以坐十个人。 头顶上用竹竿加帆布做成了一个棚子,防止突然下雨什么的。 今天的素菜是野菜和豆腐,肉菜则是猪肉和鸡肉。 看着每张桌子上四个盆子里面分量十足的菜,还有那一看就香喷喷的白面馒头,排队来到此处士兵们纷纷喉结上下耸动,吞下了一口唾沫。 如果不是看到公主还在这里,恐怕早就一窝蜂冲过去了。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扭回头大声道:“听好了,食物不限量,你们尽管吃到饱,但若是让本宫知道谁敢浪费……军法处置!明白与否?” “明白!”士兵们齐齐回答。 “听不见,大点声!”李月辰突然吼道。 “明白!!!”这次士兵齐齐大吼。 “嗯,各自坐下吃饭!白粥和鸡蛋自己去那边拿!”李月辰指了指旁边的御厨们,随后才转身走到一边。 看着士兵们坐下开始吃饭,旁边坐着的李月辰也笑了笑,这段时间先让他们适应一下,一点点完善,给他们一个逐步适应的时间最好。 士兵们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夹起肉块往嘴里塞,很快两盘肉菜就见了底。 李月辰已经提前预见到了这样的状况,所以第一天的菜做了很多。 “没了就去那边打,还是那句话,吃多少拿多少!” 见到公主提醒,士兵们才大着胆子拿着空空的菜盆去旁边打菜,拿着回来继续吃。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很多人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吃不到这么丰盛的伙食,早上因为跑步引发的那些不爽似乎在这一刻又全部褪去了。 如果每天都有这种伙食的话,累就累点吧。 …… 眼看士兵们吃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李月辰起身道:“每次吃过饭,每张桌子要留下一人负责擦桌子打扫卫生,每天轮换,记住了!” 随后指点着他们去拿麻布擦完桌子,将吃完的餐盘放回去。 突然看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上的餐盘里面还有剩下的一些野菜没吃完,李月辰停下了脚步。 “方才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站出来!”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哼!” 李月辰突然冷笑了一下:“亏本宫还认为你们敢报名来此都是有种的汉子,这种事情敢做却不敢认……原来也是一些孬种……” 这个时代这种激将法还是很好用的,听到这句话,马上有十个人站了出来。 他们低声道:“殿下,是我等。” 李月辰点点头:“好,敢做刚当,这才是做左千牛卫的汉子!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浪费食物,就应该受罚!” 说完,她直接将盘子里剩余的野菜倒在了地上,然后在上面踩了两脚。 随后又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伸手捡起一块踩烂的菜叶子塞进了嘴里。 “殿下!” 旁边的耿云强大惊,刚要开口阻止,却被李月辰摆手拦住。 随后她又指着刚才那几个士兵:“你们也一样,一人捡一点给本宫吃了!鸿风,还有你!” “是!” 耿云强没有询问原因,也捡起一块踩烂的菜叶子塞进嘴里。 那几名士兵看到这一幕,也蹲下身去将地上的菜叶子往嘴里塞。 从他们的表情上,应该能看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李月辰扭过头道:“或许你们心里有疑问,若此事只是一人所做,为何你们都要受罚?” “因为部队就是集体,我与你们,也是一个集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集体!所以,不管是荣誉还是错误,都是我们集体来承担的!今日本宫与你们一同受罚,便是践行这一点!” “同时也希望你们记住,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人,以食为天!粮食的宝贵之处,你们要好好体会!” 说完之后,李月辰摆摆手:“好了,早饭之间结束,都去院子里集合,今日你们要学习列队,以及分左右!”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这个年代真的有不少人都是左右不分的,所以教会他们这一点尤为重要。 …… 吃的饱饱的士兵们在院子里面站成一个方阵,李月辰开始教他们分左右。 然而…… 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李月辰还是被搞的差点心态爆炸,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愣是教了一个多时辰才让他们全部记住。 早上吃过饭开始教,彻底教会之后已经差不多快要吃中午饭了。 好不容易教会的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搞军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的多。 中午依旧是丰盛的四菜一汤加白米饭,红烧肉和炖鸡块让这群士兵们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但因为上午的训练并不是特别累,所以吃也吃不了多少。 不过在经过早上的事情之后,中午倒是没有人敢浪费食物了,宁愿少吃一点也不敢浪费。 对于这个结果李月辰还是满意的,至少说明早上的教育是成功的。 下午又开始教队列,向左向右向后转,以及最关键的军姿。 因为将稍息替换成了跨立,所以在动作转换之间,倒是也能避免士兵们身体僵硬的感觉。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的食物很简单,就是白粥加咸菜。 吃过晚饭之后,并没有安排任何训练,而是听着李月辰的演讲训话。 “作为士兵,最重要的并非强健的体魄,而是集体的荣誉感以及对国家和皇室的忠诚,这才是军队的魂!” “我等作为军人,自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将大唐的强盛视为最崇高的理想!” …… 首先通过简单的演讲和训话来给他们灌输一个简单的印象,等后续开始教他们读书识字之后,再进行更深层次的教育。 这样的计划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一转眼就过去了十几天。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面,士兵们的精气神都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首先就是队列,已经能够走的更加整齐了,虽然还达不到未来的部队那种水平,但已经能甩开这个时代的军队一大截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很开心,等在训练一段时间,然后换上制服之后,可以考虑让老爹来看看这支全新的部队。 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战斗科目的训练,就是简单的队列,转身,齐步走等等。 可别小看这个,纪律这种东西,就是通过这样的小细节锻炼出来的。 这段时间除了督促训练之外,李月辰也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编制问题。 从人数上来说,五百人的部队,差不多算是一个营级单位了,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这一个营,是分成三个连还是五个连比较合适一点? 五个连的话,每个连一百人,这样分下来似乎更容易理解一点。 但将来人数总会有增加和减少,没必要搞这种强迫症患者一样的编织。 仔细思考了一下,李月辰还是决定分三个连,每个连一百五十人为基础,多出来的五十人名额将作为军官来培养。 一个连一百五十人,分五个排,一个排三十人,正好是一个房间的数量。 一个排分两个班,到时候再各自选出班长和副班长就行了,这样的管理架构是最好的。 耿云强和牛二毛可以分别作为营长和副营长,来协助李月辰这个大将军进行管理。 这段时间就好好观察一下,看看那些人做的比较好,可以抽调出来作为将来的军官来培养。 等军区建好之后,班长级别先授予下士的军衔,排长少尉,连长中尉,副营长上尉。 至于营长,那就需要设一个少校军衔了。 李月辰本人嘛……估计到时候可以享受一下少将军衔的肩章了。 当然军衔是军衔,职务是职务,这个东西还是要分开才行。 别的不说,当初自己那些学生如今也快要毕业了,到时候会有几个人来给这帮士兵们当老师,教他们文化课。 这基本相当于指导员的角色了,一个中尉的军衔也是跑不了的。 而这些学生将来之后说不定有人可以成为参谋的职位,军衔也要根据情况来变动才行。 第二百四十章 武器定型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当略微有些光秃秃的邙山开始苏醒,逐渐又变的绿意盎然之时,邙山脚下的玻璃作坊里面,五百士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仅仅只过了一个月,但这些士兵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结实了不少,有些甚至脸蛋都开始明显的发胖了。 毕竟这段时间每天都吃的很好,而训练量却算不上太大。 除了每天早上起来要跑三公里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训练队列之类的。 营养过剩的情况下,发胖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士兵如今旳精气神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每个人都是一副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尤其是在队列里面,哪怕还没穿上相同的制服,都能明显感觉这支部队与其他军队的不同之处。 玻璃作坊的其他工人们平时没事了也愿意看他们训练,而且对于军队上的伙食也有所了解。 当然现在的李月辰还没到能将没吃完的食物拿来喂猪的奢侈地步,军队炊事班里每次剩下的那些肉菜,基本都会平均分配一下,奖赏一些干活儿比较积极的奴隶什么的。 而那些玻璃作坊的工人也在想着,不知道殿下这部队以后还招不招人。 就算他们没有文化,也知道这种部队属于精锐,不是炮灰级别的,若是以后能让自己家的孩子进入这样的部队,混成军官,基本上也就一辈子不愁了。 况且虽然很多东西是对外保密的,但玻璃作坊的工人基本都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手榴弹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知道现在这支部队里面有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这些工匠大多数都没什么文化,在他们看来,有了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就算自己孩子进入这种部队,受伤或者死了的几率也是很低的。 他们每天基本都在讨论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传到了李月辰的耳朵里面。 不过目前她可没有扩军的打算,养这五百人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再来一点可受不了。 好在如今因为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发明,所以不管是丝绸还是普通布料的成本都降低了不少,让李月辰可以考虑用些丝绸了。 比如说军常服里面的衬衫,可以考虑使用丝绸来制作,士兵们穿着也舒服一点。 至于外套什么的,就用细一点的麻布好了,目前这个时代,能做到这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尚衣局那边也做出来一套样品给李月辰看了一下,样式上跟未来的军服也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是纯黑色的,也没有绶带之类的装饰品。 这是按照皇帝李治的身材标准来制作的,没办法,尚衣局里面最完整的数据就是皇帝的。 而且他身材匀称,不胖不瘦,作为模特倒是也比较合适了。 李月辰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让老爹穿上来看看效果如何,于是直接拿着这套样品军服跑去了仁寿殿。 …… 正在喝茶聊天的夫妻俩看到女儿拿着一套衣服跑过来,都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阿爷快来,帮孩儿试试这军服如何。”李月辰兴冲冲道。 “新式军服?”李治展开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这服装看着好生怪异,而且这等服饰如何披甲?” 李月辰自顾自端起老妈的茶杯喝了一口:“此乃检阅之时用的军礼服,平时训练和作战是不会穿的。此物代表着我大唐军人的排面!” 听了女儿的解释,李治一脸复杂的点点头:“行吧……” 其实他不怎么想穿这怪异的服装,不过既然是女儿提出的要求,就算不喜欢也要试试不是? 作为一个能因为女儿一句话就刮胡子的老爹,穿个自己不喜欢的衣服算什么? 于是当即脱掉了外面明黄色的圆领袍,开始换衣服。 这衬衫让他看着有些怪异,因为这个时代的中衣前面都压的很大,向这种仅仅在中间一排扣子的衣服是不存在的。 因为这衣服是给按照皇帝的身材准备的,所以这扣子的材质极其奢侈,居然是玉的! 穿好了衬衫和裤子之后,旁边的武则天已经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然还没穿外套,但就这么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站在那里,都能让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许多。 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年轻时候的样子。 李治手里拿着纯黑色的领带,一脸疑惑的问道:“此为何物?” 一边问就要一边往腰上去系。 李月辰连忙阻止了他,拿出了鼍皮做的腰带解释道:“这个才是腰带。” 这腰带就是最简单的那种搭扣式,腰带扣用青铜做出一个小圆锥,前面有个圆形的凸起,可以插进皮带扣眼里面。 系上了腰带之后,李月辰才站在他面前,帮他把衣领竖起来,给他系领带。 李月辰身高接近一米七,在一米八的李治面前也只矮了小半头而已,甚至隐隐都让李治看起来没那么高了。 看到这东西居然要往脖子上套,李治皱起了眉头:“此物作何用?” “没用,装饰而已。”李月辰笑着解释一句,帮他把领带的三角推了上去。 武则天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衣服还别说,看着料子省了不少,而且还能让人看着更加英武挺拔。 这個年代的穷人家其实穿着也是短衫,但同样都很宽大,并没有这种贴身的设计。 领带整理好之后,李月辰站在身后帮他穿上外套。 这军服穿戴好的一瞬间,后面的武则天突然笑着前倾身子,用手肘撑在桌面上笑道:“还别说,穿上这军服,陛下看着倒是年轻了不少!” “当然,原本也不老!”李月辰笑了笑,随后绕着李治转了一圈。 还别说,感觉真的不一样,身形挺拔,看着就很有精气神。 除了发型和胡须显得有些违和之外,其他地方都透露着一股跟时代格格不入的精气神!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在未来,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胡须也是可以不留,但绝对不能没有的心态! 现在只是做出了军服,还没有做出帽子,但哪怕仅仅是这样,也能看得出这服装穿上之后挺拔的效果了。 听到老婆的夸赞,李治挑了挑眉毛:“是吗?不过辰儿,这军队再加一套常服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李月辰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军队代表的是大唐的脸面,一支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军队,能够让其他国家一看就对大唐产生敬畏之心!” “嗯,言之有理!”李治点点头,“那好,此事便随你去折腾吧。” 虽然说感觉女儿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李治还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 毕竟现在的大唐已经有了手榴弹这种大杀器,不管看起来有没有敬畏感,真正一动手他们就会知道大唐有多么不好惹。 而李月辰想的则是,等这军队训练出一定成果了,叫李治去现场看一次阅兵,到时候一定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过的很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四月底。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这帮士兵们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未来部队的感觉。 至少现在不管是走队列还是转身之类的,都已经可以做到完美执行。 尤其是排队齐步走的时候,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能够让玻璃作坊里面的工人都跑出来看,同时啧啧称奇。 士兵们的迷彩服什么的也都已经准备好了,营房也进入了收工阶段。 李月辰的计划是等营房建成之后,就给他们举办授衔仪式,同时真正的训练也就正式开始了。 通过她这段时间的演讲和训话,这帮士兵已经开始明白了什么是忠诚,什么是军人最重要的品格。 不过还不够,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依旧大字不识一个,将来的文化课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李月辰也不担心他们学习了文化之后会想着造反之类的事情,毕竟他们吃的喝的都是皇室在出钱,兵是皇室点的,将是皇室选的,这样的部队跟现在主流的部队最大的不同就是,要换将领也就是一纸调令的事儿。 中午时分,上午的训练宣告结束。 五百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里面,双脚分开,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看着面前的李月辰。 “鸿风。” “到!”耿云强铿锵有力的答应一声。 李月辰拿出了一张纸:“过段时间你们就要搬到新的营房去了,同时每个人都要佩戴肩章,这里有不同军衔的肩章图案,你拿去教教他们。” 耿云强是认字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 至于领章和袖章,目前有点太过麻烦了,李月辰并没有急于制作,还是等着将来以后再说吧。 “是!”耿云强敬个礼。 关于敬礼,李月辰也是照搬的未来那种军礼,主要是军队的礼仪就应该简单干脆一些,太繁琐了反而很麻烦。 正准备跟着一块去吃饭,一名工匠走了过来,给李月辰敬礼:“殿下,关于手榴弹的改进有了些新的想法,想问问殿下的意思。” 现在这帮工匠们都挂了军职,自然也用的是这样的军礼。 李月辰点点头:“那走吧,去看看!” 说着,便漫步来到了工程院的临时实验室。 过来之后,已经成了军官的工匠们纷纷敬礼,随后便拿出一个细长的玩意儿递了过来:“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玩意儿好像是一根铁丝,只不过不是圆的,而是被压扁了的,成了一个细长条。 宽度不到一厘米,大概只有三毫米左右的厚度。 仔细看了看之后,发现这长条上有着细小的刀痕,似乎被切成了一节一节的,每一节大概只有一到两厘米的长度。 但并没有完全切断,而是还连着那么一点点,并且这刃口是斜着切进去的,如果把这跟铁丝绕成一个圈的话,可以形成类似手铐那样的锯齿状。 “这是……”李月辰有点不太清楚他们的意思。 旁边的工匠解释道:“殿下,经过我等实验,若是单纯用铁条缠绕在竹筒外面,有可能让火药无法将其炸断。这要看竹筒的粗细以及装多少火药。但若是提前将这铁条一节节切开,只留下一点不切断,每次都能彻底炸开……” 随着工匠们的解释,李月辰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简单地说就是将这铁条缠绕在竹筒外面,火药爆炸的一瞬间,这铁条便会按照预先切开的刃口被炸断,然后四散飞溅。 由于这些铁条都是斜着切的,所以飞出去之后就是一个个小刀片,可以造成比现在更大的杀伤力! 听到他们的解释之后,李月辰眼睛一亮,不错啊!关键是这样的工艺并不算太贵,成本上似乎也能接受啊。 真是想不到,他们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不愧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工匠,到底手里是有功夫的!” 不过究竟怎么样,李月辰还是打算试试看,当即安排人去找来二十多只羊,吃过饭就去试试。 吃过午饭之后,带着五百士兵和工程院的工匠们来到了试验场上。 这些士兵们听说要试验新的手榴弹,也都是一脸期待之色。 李月辰大声说道:“都看好了,虽然已经见过了,但本宫还是说一句。此物威力极其巨大,使用过程中要千万小心,否则一个不注意便会伤到自己人!” 嘱咐过后,这才点燃了手里的手榴弹,对着一百多米之外的羊群扔了过去。 “嘣——”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股烟雾升腾。 李月辰带头第一个走过去查看,羊群中间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几乎浑身都是窟窿,甚至最中间的几只都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二十多只羊,没有一只活口。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好好好……此次你等贡献重大,当给你们记一个集体二等功!” 这些工匠们也不知道这二等功代表着什么,不过听到立功了,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纷纷咧嘴笑了起来。 下午的训练李月辰也没心思继续看了,今天武器研发成功,心情很好,打算回去陪陪父母。 然而刚刚回宫,还没来得及去仁寿殿呢,福来已经快步走过来,低声汇报道:“殿下,刚刚收到消息,明敬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父母的想法 听到福来的汇报,李月辰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哥应该会很开心。 他一直都很讨厌明敬,现在他突然死了,肯定很开心,而且…… 不过刚刚想到这里,李月辰却突然一愣,扭过头问道:“怎么死的?” “有盗贼潜入家中将其杀死,而且将很多财物劫掠走了……” 入室抢劫杀人? 李月辰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马上皱起了眉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明敬再怎么说也是正谏大夫,朝廷正儿八经的官职,这种人也是能随便杀的? 不如说,敢杀朝廷重臣,这盗贼得有多大的胆量?这已经不是作死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全家都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马上换了衣服,起身走出了安福殿。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仁寿殿,而是先跑去了东宫,这事儿必须要跟二哥聊一下才行。 一路来到了东宫,李月辰甚至都没有搭理方庆安的行礼,直接就要往正殿里面闯。 方庆安连忙拦在她面前:“殿下,殿下,还请先劳烦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滚开!” 李月辰都没用力,轻轻一掌推在他的肩膀上。 方庆安直接被推到在地,差点翻了一个大跟头,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去。 他起身之后正准备再追,但已经追不上了。 推开正殿的大门进来,李月辰看到李贤正坐在桌子后面喝茶。 刚刚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吵闹,抬起头看着闯进来旳李月辰。 随后方庆安也跟了进来,行礼道:“殿下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公主……” “好了,没事,你下去吧。”李贤摆了摆手。 这也是实话,自己这个妹妹武力值极高,真要铁了心往里闯,别说一个方庆安,就算是一百个都拦不住她! 方庆安行礼之后转身出去了,李贤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月辰今日来此有何事啊?” “阿兄,明崇严是不是你杀的?”李月辰一脸严肃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李贤似乎也是早有预料,脸上淡淡的笑容不变,反问一句:“若是呢?月辰可要去向爷娘告状?” 这个回答几乎已经等于承认了! 虽然并没有出乎李月辰的预料,不过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惊讶。 “阿兄你是疯了吧?”李月辰也不顾什么长兄如父的礼仪了,直接开口道,“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擅杀朝廷重臣吧?” 这一刻,李月辰是真的对这个二哥感到有些失望了。 虽然说自古以来就有君要臣死,而臣不得不死的话。 但那也要看具体情况,因为个人喜好一言不合就杀朝廷重臣,这样的人将来若是当了皇帝,对这個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贤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端起了茶杯,淡淡的说道:“他不死,我心不安!” “就因为你讨厌他,所以就要杀他?”李月辰一脸复杂。 二哥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想,只是摆了摆手:“好了,不谈这个了。我相信月辰不会去向爷娘告状的。” “阿兄太想当然了,就算我不去告状,你认为此事能瞒的过去?”李月辰反问一句,“你不喜欢明敬的事情难道二位大人都看不出来?” “看出来又如何?” 李贤不慌不忙的品着茶:“正因他们知道,所以才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毕竟我也不太可能会做这种事不是吗?” “小聪明!”李月辰突然低吼一声,“两位大人是能如此轻易瞒过去的?” 现在的李月辰当真是觉得这个二哥脑子秀逗了,就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认为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先不说老爹李治根本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啥都不会的闷怂,单单说历史上唯一的女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骗得过去的! “好了,月辰不必担心,就算有是,也是为兄一人的责任……” “不担心?你要不是我阿兄我自然不担心你!管你去死!” 生气的李月辰大骂一声,直接转身就走。 被骂了的李贤微微一愣,不过随后也不生气,居然直接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这个妹妹一直都是一副非常成熟的样子,想不到也会有这种开口骂人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的李贤非但不生气,反而因为发现了妹妹的另一面而感到有些开心。 方庆安这时走了进来,刚刚被推倒在地沾了一身土,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公主可否会……” “放心!”李贤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这个妹妹我了解,她绝不会做出对家人不利之事!” …… 走出了东宫之后,李月辰虽然依旧感觉很生气,不过还是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去了仁寿殿。 作为皇帝最爱的小公主,李月辰来仁寿殿是不用通报的,随时可以直接进去。 看到女儿一脸复杂的进来,正坐在一起喝茶的夫妻俩抬头看了过来。 “辰儿可是为二郎而来?”李治开口问道。 “是……”李月辰点点头,在夫妻俩面前坐了下来。 李治端起了茶杯:“辰儿有何打算?” “孩儿想要为阿兄求情,还请爷娘不要责罚他。”李月辰说道。 这并不是跟父母告状,而是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就不可能瞒得过他们,李贤太小看他们两个了。 然而这话说出来之后,李治却微微一笑:“为何辰儿认为我会责罚他?” “嗯?”李月辰一愣,随后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老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有点出乎了她的预料。 李治放下茶杯:“朕曾经便对大郎说过,皇帝,偶尔也需要任性一下的。二郎虽然没有大智慧,但若是偶尔能举得起刀,将来倒是也能保得住皇权稳固!” “可……可他擅杀了朝廷大臣啊……”李月辰有点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旁边的武则天抬起头:“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杀人?哪个皇帝手里没有冤死的鬼?”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明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说二哥的坏话,不会是他们两个指示的吧? 李月辰越想越感觉有可能,这人说到底只是个道士而已,能成为正谏大夫,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有多大才干,而是因为说话好听,深得夫妻俩的喜欢。 说白了,就是一宠臣而已。 这种人,在皇室眼中,是几乎不会当成“人”来看待的,就如同那些贵族养的面首或者小妾一样,在他们眼中看来,那不算人,而是布娃娃。 心情好的时候,怎么宠都行。但若是心情不好,或者有某种需要,说扔就扔,说舍弃就舍弃,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想到这里,李月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为啥明敬能有胆量公然在皇帝皇后面前说太子的坏话?因为是被他们授意的! 而夫妻俩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考验一下,看看老二是否有魄力做出一些皇帝该有的反应! 他跟大哥不同,李弘那是出了名的仁孝,自然可以做个仁孝皇帝。 但李贤从小到大表现出的都是小聪明,不适合以仁孝治国,所以老爹要激发他在其他方面的潜力…… 想到这里,李月辰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恐怕不光指的是皇室的家庭关系,也包括了皇帝对待大臣们的方式。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对的。 如果想要彻底的改变这个国家,就必须要架空皇帝,或者……自己成为皇帝! …… 走出了仁寿殿的时候,李月辰的心情仍然很复杂。 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时代有着这个时代的烙印,很多东西,想要改变,就必须下猛药才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也已经来到了五月中旬。 明敬被杀的案子,虽然皇室里面不少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大理寺负责侦查案件,然而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 一件案子拖的越久,侦破的概率就越小!这句话,不管是放在这个时代或者是一千多年之后的未来,都一样! 明敬被杀的案子似乎不了了之,李月辰也懒得继续关注了,而是将自己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训练军队上面。 五月中旬,军营彻底建立完成,只剩下了外围的一些收尾工作,但已经不影响使用了。 一排二层的竹筋混凝土营房坐北朝南,窗户也是李月辰设计的推拉式透明玻璃窗,白天屋子里一片明亮。 军区的操场是也是平整的水泥地,跑道是碎石子铺设而成的。 只有旁边的一千米障碍训练场仍然是沙土地面,不过这里的沙土都被筛子筛过好几遍,就算是摔倒在地上,也不用担心会擦破皮肤。 总之,不管从那个角度看过去,都能很明白一件事情,这整个训练场里面都透露着一股奢侈的味道。 五百名士兵已经全部搬进了新的军营里面,李月辰也让福来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搬进军营里面去居住。 听到女儿要搬去军营里面,李治很不开心。 “辰儿才十四岁,还未到开府的时候,怎着急要搬出去?” “目前除了孩儿之外,无人能训练这部队啊。”李月辰解释道,“阿爷放心,孩儿每三天……不,每两天就回宫来给爷娘请安!” 李治还是不开心:“为何不能每日都回来?” “阿爷,孩儿还是要将尽力放在训练军队上啊!”李月辰无奈的笑了笑,“每两天回来一趟已经很累了!” 听到女儿的解释,李治撇了撇嘴:“那好吧……” 作为皇帝,本来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是现在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脸上的不开心。 李月辰也觉得这样的老爹有点搞笑,坐在旁边好一阵安慰。 …… 光安慰老爹还不算,晚上回到了安福殿,上官婉儿等人也都是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两个姐姐和嫂子都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而上官婉儿甚至都有点眼泪汪汪的感觉。 “好了,要去的地方又不远,就在邙山而已,何时想见都能见到的!”李月辰笑着安慰她们。 不过还别说,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确实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就动身出发,去了军营里面。 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去的,不过李治说至少身边得有个伺候的,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李月辰无奈,也知道是老爹关心自己,于是带上了小荷一块过去。 安福殿门口,福来一脸委屈:“殿下为何不带上奴婢?出征的时候也都是奴婢跟着一起的……” “福来,军营里面房间很紧张,你跟本宫睡一个屋总有些不方便不是?”李月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啊,下次出征的时候还带着你!” 说着,便带着小荷出发了,只留下了一脸委屈的福来看着她们逐渐离去的背影。 …… 尚衣局那边这段时间一直在赶工,做好的迷彩服已经送过来了,李月辰让耿云强和牛二毛分发下去。 因为目前还没有一个标准的数据模板,所以这些衣服只是李月辰找了一些高矮不同的士兵为模板做出来的。 只有大中小三个号,而这群士兵里面也没有太过特殊的体型,穿上肯定是没问题的。 穿上了崭新的迷彩服,士兵们都是一脸开心的模样,互相调笑比对着不同的色块。 随后又发下了帆布制作的军用背心,士兵们一脸好奇的讨论着怎么用。 不过在随后看到了两辆马车运过来的铁板和铁锭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背心上的兜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看到士兵们略微有些苦涩的表情,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该不会认为每天大鱼大肉吃着,只是走走队列那么简单吧?” 士兵们都沉默着不说话。 李月辰突然提高了声音:“都给本宫听好了!你们日后会接受严格而残酷的训练,成为大唐军队之中的精英!你们有最好的伙食和装备,也要面临最严格的训练和最危险的环境!都做好准备吧!” 听到李月辰的话,不少士兵喉结上下耸动,似乎知道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军队生活 即将进入六月酷暑,哪怕是太阳还未出来的早上,都已经能够感受到一丝燥热。 天边才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早早起来练完了瑜伽的李月辰便来到了军营操场上。 现在这个时间,可视条件还不算太好,只不过装了透明玻璃窗的军队营房来说,已经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一些事物了,至少不用担心会被碰到之类的。 几名拿着鼓槌的士兵已经分别站在了军营下面的亭子里面,在大鼓前停下,等待着李月辰的命令。 随着橘红色的太阳缓缓露出了一点边缘,李月辰抬起手,然后忽然挥下。 亭子里的士兵们当即举起鼓槌,重重的敲在大鼓上。 “咚咚咚咚咚……” 代表着冲锋命令的军鼓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军营,正在睡梦之中旳士兵们纷纷睁开了眼睛。 “快,擂鼓了!穿戴装备下去集合!”班长们大吼一声,迅速开始起床穿衣服。 士兵们纷纷从床上蹦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装备,来到操场上集合。 李月辰心中读秒计算着时间,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士兵们已经都跑出来了。 随后不用她下命令,马上全体向右看齐,原地踏步,整合队形。 用了大概一分钟左右,队形整合完毕,全体立正站在李月辰面前。 “你们集合的时间,比我想象中慢了很多!”李月辰朗声道,“全体都有!向右——转!预备!跑!” 话音落下,李月辰已经第一个带头跑了出去,后面的士兵也连忙跟上。 这操场的跑道李月辰大概计算过,一圈大约五百米左右,差不多跑个十圈下来也就五公里了。 目前这支部队还处在训练阶段,就先五公里吧,等将来差不多了,慢慢提升到十公里,最后就是去邙山里面开辟一条越野跑道,跑越野十公里。 士兵们身上带着钢锭负重,一个个刚开始跑了没多久就已经开始满头大汗了。 李月辰放慢了一点速度,差不多在队伍中间大吼起来:“快快快,要成为精英,就必须下苦功。否则在部队里面待的再久,也是废物一个!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士兵们也跟着齐齐大吼起来。 “听不见,大点声!”李月辰大吼一声。 士兵们又齐齐大吼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大了。 现在是夏天,士兵们身上穿的并不是长袖长裤的迷彩服,而是特别制作的半袖和大裤衩体能作训服。 毕竟这是个没有空调的时代,夏天穿着长袖长裤训练一旦中暑,不可能直接抬进室内去乘凉。 跑完了五公里之后,李月辰让士兵们解散,回去各自宿舍打扫卫生,整理内务。 士兵们按照要求,将薄薄的麻布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放在床铺上,又整理好床单,随后就拿着各自的木桶去小溪旁边打水洗漱。 李月辰已经让武器开发部的工匠们去研究小时候农村的那种手摇式水井压水器了,只不过她个人感觉希望不大。 主要还是这个时代没有橡胶,想要做出那玩意儿来实在有些困难。 结构倒是挺简单的,但是密封问题却是一個大难题。 军营里面目前只有一口井,让五百人来用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士兵们都是直接去军营门口的小溪打水,然后到洗漱房里面去洗。 洗漱房里面有简易的下水道,可以将他们洗完之后的水经过一些简单过滤之后直接流到后面的菜园子里面去。 这年代,不管是刷牙还是洗头洗脸用的都不是化学材料,用来给菜地浇水问题应该不大。 士兵们洗漱完毕之后,在食堂门口集合,点名过后,齐齐进去吃饭。 …… 吃过饭之后,士兵们走出食堂,继续在操场上集合,等待着今天的训练。 然而李月辰却道:“现在开始进行授衔。耿云强!” “到!” 李月辰招招手让他过来面前,一脸严肃道:“今后咱们左千牛卫另一个名字,便是侦察营。今日,你被任命为营长,授予少校军衔!” 说着,便将两杠一星的少校肩章给他戴在了肩膀上。 “牛二毛!” “到!” “你被任命为副营长,授予上尉军衔!” “是!” 给两人戴上了肩章之后,李月辰让他们给下一级的去进行授衔仪式。 然后就是连长给排长戴,排长给班长授予下士军衔,最后每个班的班长给普通士兵们授予列兵的军衔。 整个授衔仪式的过程都非常严肃,这种仪式感是非常有必要的,要让他们认识到,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份责任! 授衔仪式完成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随后李月辰摆摆手,两名同样穿着军常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士兵们看着过来的这两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唯一的感觉就是,太年轻了,这根本就还是两个孩子! 年龄最多不过十四五岁,跟公主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大。 不过他们也不敢质疑出声,万一又是跟公主一样的天生神力,那可就打脸了。 “这两位,目前算是军中文职,你们的任务,就是跟他们学习文字以及算学!”李月辰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下面士兵有不少人都一脸疑惑。 牛二毛更是直接开口:“报告!” “说!” “敢问殿下,为何要让我等学习此等文化?” 不少士兵也都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同样表示认同。 “问得好!”李月辰点点头,“你们记住,一支战斗力出色的部队,必然是有文化的部队!日后,按照你等的学习程度,也会影响到最终升职之类的各种问题!” 士兵们不说话了,这个年代,能学习文化是很多人都内心期待的东西。 虽然说感到疑惑,但现在公主愿意教他们学习文化,终归也是好事,算是完成了不少人从小到大的一个理想。 李月辰给他们定下了每天在最热的时候,也就是午饭前后,各自学习一个时辰的文化,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中暑。 …… 下午,李月辰在食堂里面跟御厨们聊着天。 “你们可知有没有清凉解暑的膳食?”李月辰随意的问道。 虽然现在有硝石制冰的法子,偶尔可以让士兵们吃点冰激凌什么的,但这玩意儿也不好经常吃,毕竟那玩意儿没什么营养。 听了李月辰的话,一名御厨抬起头道:“回殿下,千金方里面有一味药材应应该可以。” “药材?” 听到是药,李月辰就皱起了眉头。 常言说是药三分毒,这个理论在中医学上尤其正确,总不能以后每年夏天都给士兵们喂药吧?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个年代药材和食材之间的界限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 于是点点头:“这样啊,你今日回宫一趟,明日拿来给我看看!” “喏!” 本来李月辰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结果第二天将这所谓的药材拿来之后,李月辰就笑了。 这不是绿豆嘛,随后又翻了翻那御厨同样带回来的千金方,上面记载的名称是青小豆。 这玩意儿似乎是一种舶来品,传来大唐时间不长,好像就是当初给太宗炼丹的那个印度方士带来的。 不过还别说,绿豆汤确实是解暑神器了,马上安排!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来到了最热的六月份。 不过由于现在士兵们每天最热的时候都在室内跟着两位小老师学习语文和数学,再加上下午有绿豆汤的供应,这段时间倒是一直没人出现中暑的现象。 中午,士兵们结束了上午的学习,聚集在食堂门口大声的唱歌。 李月辰站在队伍正前方,摆动着双臂指挥着节拍。 士兵们的歌声略微有点跑调,不过几百人齐齐大吼的声音至少很震撼。 “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 “战旗飘飘,军鼓响~~~” “……向前进,先前进~~大唐军魂!嘿!” 唱完了歌,士兵们才按照队形进入食堂开始吃饭。 士兵们或许不清楚唱歌的意义在哪里,但他们能明确的感受到,自从一起唱歌之后,士兵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加融洽了不少。 而李月辰则是想起了当初军训的时候,每次吃饭之前也总要是唱歌。 不过那个时候唱的不是这个,而是唱的一二三四歌。 只不过这个时候,常服都成了黑色了,军营也不是绿色的,唱起来恐怕有点出戏,所以才教他们唱起了这个。 …… 军营里面的作息,李月辰采取了一周七天的制度。 周一到周五训练,周六日人休息制度不休,同时早操什么的还是要继续,只不过周六日不再是繁杂的训练,而是橄榄球或者蹴鞠之类的活动。 同时周三会进行一个加强训练,训练的时间晚一点,强度大一点。 每周会挑出某一天晚上折腾一下,半夜来一个紧急集合。 同时周四也要搞教育,吃过晚饭之后给他们讲讲军人应该如何忠诚于国家和皇室,让他们明白其中的重要之处。 这段时间士兵们的体能已经逐渐拉上来了,一千米的障碍也开始逐渐投入了训练之中。 士兵们也从一开始的难受逐渐开始适应,原本晚上一躺下就呼呼大睡,逐渐也有精力躺下之后稍微聊一会儿天再睡了。 晚上,从营房走廊上经过的李月辰听着每个房间里面士兵们的小声聊天,微微点点头。 第二天正好是回宫的日子,跟父母吃个饭,同时约了王孝杰过来聊聊。 王孝杰是李月辰最看好的搏击教官,一身功夫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如果李月辰没有这一身神力的话,在他手里估计都走不出五招。 在仁寿殿跟父母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来到皇城的一处亭子里,跟王孝杰坐下来泡上一杯茶聊了起来。 “王将军可知如今左千牛卫改动的事情?” “末将知晓,只是不明白殿下有何吩咐?”王孝杰问道。 李月辰端起茶杯:“这新部队,日后的主要干的乃是侦查,偷袭和暗杀之类的活儿……王将军一身功夫出类拔萃,本宫在想,是否愿意来做个教官,专门为他们琢磨出一套适合的功夫……” 这年代,师徒传承是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她是公主,也不能轻易的要求人家将自己的衣钵完全贡献出来。 听了李月辰的话,王孝杰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今他不过是个中郎将级别的官职,对于他这种没有家庭背景也没有关系的人来说,能混到这个职位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若是日后还有战事,能立下更多军功,继续往上升不是问题,但战争这事儿,谁都说得准呢? 万一一个弄不好,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沉默一阵过后,他抬起头道:“不瞒殿下,末将这一身本身,本是打算将来找个徒弟传承下去的,也算是给末将留个养老的后手……但若是殿下能解决末将将来年老之后的问题,这一身本事,传出去倒也无妨!” 如果是别人,他不一定会这么说,但公主就不一样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公主如今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将来只要再有一些战事,攒点资历,等年龄大些,必定在军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再说本朝公主带兵打仗这也不是第一个了,将来的地位是可以预见的,绝对的实权人物。 如果能就此抱上公主的大腿,将来也算是有保障了,故此王孝杰才能说这番话。 军伍出身之人,选择靠山的时候,多半也会首先选择军伍出身的,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反应。 比起太子那边舔狗一大堆,王孝杰觉得既然公主主动投来了橄榄枝,还是先接着比较好。 毕竟就算他想投靠太子,太子认不认识他还是另一回事呢! “王将军放心,本宫这部队肯定能解决你的问题。而且若是将来有了战事,这些士兵们立下战功,其中也免不了有你的一份……”李月辰笑道。 听到公主的保证,王孝杰当即起身行礼道:“承蒙殿下厚爱,末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了,王将军快快免礼!”李月辰笑着伸手抬了抬,同时心中暗笑。 这件事情搞定了,以后这支部队的训练模式就更加清晰明了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边境不稳 在军队里面,仪式感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是以前军训的时候教官给李月辰说过的话,士兵突击里面史班长给许三多讲钢七连的历史那样的情节,在真实的军队里面同样是存在的,只不过可能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 如今这种仪式感也被李月辰带到了这个时代的军队里面,展现出了这支军队跟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的景象。 王孝杰正式作为教官进入了部队开始教授他们搏击和暗杀技巧,一切都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轨。 明敬被杀的案子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随便追赠了一个侍中,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李治对这个儿子的印象有了一定的挽回,案子过去没多久,便让太子回长安监国。 这些事情,都是福来每隔几天来到军营里面汇报旳。 以前李月辰每到上朝的日子便会去大殿里面收听新闻,但现在住在军队里面没办法去了。 所以一般都是由上官婉儿将每日新闻整理成册,然后让福来每隔几天就给她送过来。 反正离得不远,一来一回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李月辰收到消息之后,心情多多少少有点复杂。 皇室的这种教育方式,让她有一种好像在养蛊的感觉。 难怪都说古代皇室同室操戈的现象很严重呢,别说杀兄弟了,据听说还有杀亲爹亲妈的。 以后这种必须要改变这种现象才行! 说到底,还是因为皇帝的权力实在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任何人抛弃一切道德和亲情,只为去争夺那个位置! 这么大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如果是太宗或者老爹这样的皇帝还好,最起码知道做事。 但如果是一个昏君,而且他又活的比较长久的话……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般的存在! 想要改变这一点,现在的自己还是做不到的,必须继续增加手里的力量才行。 …… 过了两天,李月辰回宫陪老爹老妈吃饭。 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就在仁寿殿坐下来喝茶聊天。 李治突然说道:“朕欲改年号为调露,辰儿认为如何?” 改吧,我都已经习惯了……李月辰内心吐槽一句,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啊,阿爷想改就改嘛!” 说实话,也不知道这夫妻俩怎么想的,动不动就改年号。 人家大部分皇帝一生都只用一個年号,你们俩倒好,年号换的比衣服都勤。 聊完了年号,又随便聊了一些军队里面的事情,李月辰正打算起身告辞,李治却摆摆手:“辰儿先莫急着走,今日议事,一块听听吧。” “议事?何事?”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旁边坐着的老妈武则天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递了过来:“安西那边最近有些麻烦。”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夫妻俩表情都很淡定,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跟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候,李月辰也总是一副很放松的样子,再加上两人淡定的表情,她也没多想,接过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奏折上的事情很简单,大概就是说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与吐蕃联合,入侵安西。 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吐蕃去年大败,居然还敢图谋大唐?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其地理位置决定了必须要图谋,否则自身无法发展。 所以哪怕明知此举可能会引起唐廷报复,但为了生存,依然只能如此。 看着女儿皱着眉头对着奏折思考,李治和武则天悄悄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便隐去了,并没有引起李月辰的注意。 奏折并不长,再加上文言文本身就很简洁,几句话就将事情完全说清楚了。 只是李月辰看完之后并没有马上放下,而是继续在原地出神思考着事情。 其实在看完这奏折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是奏折啊!只有皇帝才能看的玩意儿!怎么就递到我手里了? 可现在都已经接过来了,看都看完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装作出神思考的样子观察了一下父母两人的反应,发现两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李月辰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同样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一脸淡定的将奏折放下。 随后道:“嗯……真是想不到西突厥居然敢进犯我大唐……” 虽然她自认做的很完美,装的也很淡定。 不过这夫妻俩多聪明?一眼就将她内心的想法给看透了,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笑容很快就隐去了,并没有引起李月辰的注意。 “朕已通知了不少将领午后来议事,想来也快到了,辰儿如今也是军职,一同参加吧。”李治端起茶杯说了一句。 李月辰点点头:“好!” 这话说的没毛病,现在她正在训练一线作战部队,本身也顶着大将军的职位,确实应该参与一下。 不一会儿,刘仁轨,裴行俭以及契苾何力等人都纷纷过来了。 如今大唐的将领里面,汉人的数量大概只有一半,剩下的不少都是番将,这次来的将领里面甚至还有李月辰小时候见过一面的泉男生。 别说将领了,就算是文官里面也有一些外国人,这也算是大唐的一大特色了。 至少在多元化这块,即便是一千多年之后的漂亮国,在这方面仍然要逊色不少。 看到刘仁轨,李月辰马上过去打招呼。 “师父,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徒儿啊?” 刘仁轨猛然摇了摇头:“不敢想,殿下不找为师当陪练就谢天谢地了!” “师父这么说徒儿可是会伤心的!”李月辰耷拉着眼皮说道。 “殿下若是不伤心,为师可弄不好要伤身了!”刘仁轨扭过头回答道。 现在的师父是越来越皮了……这是李月辰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 对于公主在场,将领们倒是都觉得挺正常的。 军伍出身的人,都尊重强者,这与性别无关。公主的战绩人尽皆知,而且自身战斗力极高。 不如说,如果她不在这里,那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一群人落座之后,李治马上说明了一下事情,问问各位爱卿应该怎么办。 刘仁轨全程不说话,似乎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一样。 其实今天要不是皇帝催,他还真的不打算来的。 主要还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年轻时那么灵活了,不愿意再上战场了,如今他待遇已经享受到了正二品,差不多已经到了功成身退,安心在家享福的时候了。 以后就干个文职,最后再给家中后人琢磨一下出路就好了。上战场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其他将领们则是纷纷请命领兵出征,都想挣一份军功回来。 李月辰没有发言,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现在部队还没有练成,不是出征的时候。 这次的机会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在将领们的请命之中,吏部侍郎裴行俭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天皇,去岁吐蕃为寇,大败而归;如今干戈未息,若出师西方,必引起警觉。依臣之见,如今波斯王卒,其子泥涅师在京师为质,不如遣使者送其归国,道过二虏,便宜取之,若顺利,可不血刃而擒也!” 听到这话,旁边的李月辰眼睛一亮,好计策啊!不愧是文武双全裴行俭! 李治也是微微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感觉确实可行。 虽然他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自幼在太宗的影响下也熟读各种兵书,别的不说,至少理论知识也是相当丰富的。 当即点点头:“那好,便依卿所言!封爱卿为安抚大食使,便宜行事!” 裴行俭行礼:“臣请肃州刺史王方翼为副,可事半功倍!” 李治大手一挥:“准!” 本来这件事情商量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不过裴行俭却突然转过身对李月辰行礼道:“公主战力天下第一,若殿下相助,此行必成也!” 听到他邀请自己,李月辰却摇了摇头:“如今吐蕃军中恐怕依然流传着本宫的传说,若我出现,定然引起警觉,此次我还是不去为好!” 李月辰拒绝邀请,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应该给别人一点机会。 毕竟公主过去了,此行若是成了,大部分功劳都要算在她这个公主的头上。 但这事儿本来就是人家裴行俭提出来的,干嘛要抢人家的风头呢? 裴行俭自然能明白公主的意思,微笑着点头道:“公主所言极是!” …… 在将领们离开之后,李治笑着端起茶杯:“辰儿为何不去?这可是一份战功啊!” “如今有了掌心神霄雷,阿爷还担心孩儿将来没有战功可挣?何必要去抢属于人家的功劳呢?”李月辰笑了笑,轻轻吹了吹眼前的茶杯。 旁边的武则天笑了笑:“好,大是大非面前能分得清,辰儿当真是长大了!” “孩儿从小就很懂事好吧?”李月辰咧嘴笑道。 “夸你两句你还来劲了!”武则天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脑门上,笑着教训了一句。 李月辰嘿嘿笑着,抓着她的手摇了摇:“那是,阿娘难得夸我一回,可要好好骄傲一下呢!” 坐在她左边的李治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嗯,那看来以后我也要少夸几回了,不然辰儿都不看重了!” “那不行!阿爷若是少夸了,孩儿可是会伤心的!”李月辰扭过头道,“阿爷舍不得吧?” “确实舍不得,哈哈哈哈……”李治突然大笑起来。 一家人又开始轻松愉快的聊了起来。 李月辰说的很对,如今她有手雷这种大杀器,将来军功是不缺的,不如现在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 毕竟她一个人也不能解决所有事情,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总是要用人的。 …… 回到了军营之后,李月辰又跑到了武器开发部跟他们聊了起来。 现在手榴弹已经差不多完善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闲下来,总要研究点东西的。 李月辰提供给他们几个思路,一个是在野外建立兵营哨所这类地方。 现在的扎营方式太过麻烦,去年在洮州以及河州打仗,军队在城外建立兵营就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是在太过麻烦,所以李月辰让他们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快速扎营的工具。 最好设计成简单的模块化,能够如同乐高积木很简单的搭建这种。 尤其木头材料本身就有一定的弹性,现在又已经发展处了榫卯结构,做这种东西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另外就是手榴弹,李月辰因为自己力气大,凭借她的臂力,如果愿意的话,别说手榴弹了,就算是一颗石头,都能在一定距离内打出投石锁的效果。 但普通人没有她这么大的力量,所以有必要研发一款投弹器。 就如同原始人用的一种投掷标枪的玩意儿一样,能够将标枪投掷的更远更精准。 当然一些常规装备的研发也不能发现,考虑到这个时代的攻城战和守城战也比较多,所以用来攀爬的飞爪也就成了必要的装备之一。 虽然李月辰可以教他们一些攀岩技巧,但攀岩是攀岩,这个时代的城墙已经做的很光滑了,几乎不可能徒手爬上去的。 所以他们并不需要这样的技术,李月辰一直都没忘记,自己训练的是特种兵,而不是运动员。 攀爬之类的技术,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渗透手段,与战斗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武器开发部的匠人们如今都已经挂上了少尉的军衔,待遇比原来高了不少,因此都很珍惜这个机会。 李月辰提出之后一点都不敢怠慢,马上开始着手研究起来。 当然了,公主毕竟也不是什么资本家,还是会给他们休息时间的。 一来是让他们休息,回去陪陪家人,而来也是物色一下将来的衣钵传承人之类的问题。 毕竟技术的进步不可能永远只靠他们,必须要一代代薪火相传,才能让技术快速进步。 军队这边的事情基本已经都走上了正轨,但是在第一代侦察兵训练出来之前,她本人还是走不开,依旧要待在这里才行。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权完全集中 裴行俭出发的那天,按理说皇帝应该派太子出城相送的。 不过因为现在二哥跑回长安监国去了,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李月辰的头上。 至于三哥四哥,这俩人从小就是当成闲散王爷来培养的,自然也用不到他们。 李月辰骑马来到城外,代替皇帝跟裴行俭喝了杯酒相送。 如今的裴行俭其实年纪还不算太大,但因为留了一脸大胡子,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不少,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一脸大胡子,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鼻梁和眉骨都高高隆起,一眼就能看出跟汉人的不同之处。 这人的名字有点绕口,叫泥涅师,前两天被老爹册封为波斯王,这次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把他送回去。 裴行俭喝完了酒,恭敬的行礼道:“公主留步,感谢殿下前来相送,下官这便出发了。” “裴侍郎,西域路途遥远,一路保重!”李月辰点点头。 “殿下放心,下官定然不辱使命!” 说完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道:“如今族侄在殿下军中任职,但任何事情都不肯透露,不知……” “此事裴侍郎还是不要多问,日后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李月辰笑着回答道。 其实手榴弹旳事情原本也没打算能永远瞒着,这东西的存在迟早会暴露出去的。 只要暴露,有心人一查,慢慢反推,这配方总有一天也会被暴露出去。 而且李月辰依稀记得,上学时候好像听老师说过,唐朝后期火药已经被用在战争之中了。 那么再往前推一推,说不定在唐朝中期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被发现了。 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这配方说不定能保存的久一点,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久。 战争模式的改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这配方保密的久一点。 至少要让大唐的军队在未来的战争模式中走到前头去才行。 听到李月辰的话,裴行俭也不再多问,行礼之后起身告辞。 李月辰也上了马背,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回去,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看到大部队逐渐走远之后才转身回去。 …… 回宫之后,李月辰回到仁寿殿去跟老爹复命。 “阿爷,裴侍郎已经送走了,任务完成!” 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盘腿坐下,拿起桌子旁边的折扇给自己扇风。 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年代,夏天极其难过,基本就靠着扇子和冰激凌来度过。 老妈武则天早已换上了无袖马甲,此时此刻也端着一碗酥山正在品尝。 看到女儿毫无优雅的盘腿坐着,又拿着扇子扇风,撇过头教训道:“辰儿,就算天气炎热,也要注意仪态……” “好,孩儿知道了。”李月辰非常敷衍的答应了一句,手上仍然不停的扇风。 看到她这副样子,武则天也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想必在外人面前肯定是不会如此的。 旁边的李治倒是很喜欢她这个样子,非常宠溺的笑了笑:“听闻你让那些将士每日都用青小豆煲汤,全军无一人中暍?” “是,但阿爷,那青小豆又不是仙丹,主要还是因为孩儿不让他们在午时训练,故此预防的好。”李月辰解释道。 听着女儿的话,李治脸上微微带着笑,手里的保健球滴溜溜的转:“还听闻你最近开始教他们识文断字,难不成还想让他们能写会算?” “这是自然!”李月辰点点头,“有战斗力的部队,必然是有文化有信仰的部队!有了文化,他们才能明白为何而战……” 听着女儿滔滔不绝的解释,旁边的武则天似乎也挺感兴趣,一边吃着酥山一边听她说。 李月辰的这番理论并没有马上得到父母的认同,毕竟还是受到时代的局限性,她说的这些东西都太过超前了,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不过作为一个女儿奴,李治对女儿总是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更别说,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件事情时候都能证明是对的,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就算理解不了,也不会马上反驳,只是开口提议道:“那辰儿,这军队,让朕去亲眼看看,检阅一下如何?” “好啊!” 李月辰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距离李月辰的预期还差得远,但让皇帝看看,给他点信心还是没有问题的。 原本她就打算过段时间邀请老爹去看看的,现在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那顺势答应下来让他去看看也好。 看到女儿答应的这么干脆,李治点点头:“好,辰儿何事方便?”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下天色还早,不如现在就去?”李月辰反问一句。 李治扭过头:“媚娘认为如何?” “去看看也好,正好也出去吹吹风,透透气!”武则天点点头道。 既然决定要去,就要马上准备,李治当即吩咐张成鑫去准备出发,还特地说要了轻装简行。 话虽然这么说,但皇帝出行,阵仗永远都小不到哪里去,前呼后拥的至少也要百十来号人。 不说别的,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少说要十来个,皇帝的保镖右千牛卫也不能少,就这便已经超出了一百人的大关。 李治想着,既然要去,光夫妻俩也没意思,索性将两个女儿和儿子也都叫了过来。 也就是现在二哥李贤在长安监国,不然的话他也要叫上一起去。 收到通知的哥哥姐姐很快就过来了,一家人一起坐上李治的马车前往邙山军区。 李月辰提前派人去军营里面通知了皇帝一会儿要过来视察,让他们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万一有人紧张搞出什么乱子可就闹笑话了。 老爹的第一次视察,还是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 距离并不远,皇帝的銮驾来到军营之后,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左右,这個时候已经没有中午那么热了,当太阳仍然有些毒辣。 还没下马车,几个太监已经各自举起了一把大伞,为皇帝等人遮住太阳。 李治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操场前面的那个高台,这个台子是李月辰平时演讲训话用的,以后也可以在某些节日让士兵们互相之间表演节目之类的。 这个台子正好跟宿舍楼相对,坐南朝北。长度十米左右,宽度差不多四米。 而在宿舍楼和高台中间的是水泥混凝土铺的极为平整的地面,中间有一个长宽各两米的小台子,空空如也。 “辰儿,那小台子作何之用?”李治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将来若是有了国旗用的。”李月辰笑了笑。 李治点了点头,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国旗应该就是军旗一样,是代表着大唐的旗帜了。 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回去之后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一边想着,一家人跟着李月辰往前走,逐渐来到了高台上面。 李显和李轮两个哥哥一进来就左看右看,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最终,还是李显看到了操场旁边那站的笔直的士兵们,有些好奇的问道:“月辰为何不让他们来到近前等候?” “当然是为了让阿爷看看他们集合的模样。” 李月辰笑了笑,说着,来到高台上之后往前走了一步,大吼一声:“集合!” 旁边的士兵们听到命令,飞快的跑了过来,自动拍好队形,脚下踏步,纷纷向右看齐。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便排成了非常整齐的方块。 看台上的李治微微点头,别的不说,就冲这速度,确实跟其他军队大不一样。 就连身边那些担任皇帝保镖的千牛卫,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下面这些集合迅速的士兵们。 李显等几个哥哥姐姐只是单纯觉得这士兵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看起来确实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对这迷彩服极为好奇。 队形整合完毕之后,耿云强跑到看台下,对着李月辰敬礼:“殿下,左千牛卫所有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 “是!” 耿云强答应一声敬个礼,转身对士兵们大吼一声:“稍息!” “哗啦”一声,所有士兵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后腰,昂首挺胸。 李月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高台最前面,大吼一声:“将士们!告诉陛下!何为唐军?” “李氏皇族率领的大唐帝国武装力量!”士兵们齐声大吼! “何为我等宗旨?” “我等在!大唐在!” “何为我等职责?” “护佑大唐协和万邦!!!” 五百人齐声大喊,声音震天响,声波仿佛肉眼可见一般,直冲看台上的皇帝一家。 李治本人更是睁大了双眼,没来之前,他想象中这军队最多也就是比那些普通军队看着强一些,毕竟每天大鱼大肉供着,身体素质上肯定不一般。 不过现在亲眼看到这集合速度,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他已经明确感受到了这支军队不一般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看到任何实质上的成绩,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有些理解刚刚女儿在仁寿殿里说的那些话了。 李月辰笑着扭回头道:“阿爷,来都来了,跟将士们打个招呼如何?” 训话演讲对皇帝来说也是基本必修课了,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开口,李月辰在旁边低声提醒道:“阿爷不如先跟他们问个好,说声辛苦。” 李治也不知道这个女儿在搞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将士们好!” “吾皇万岁!”士兵们齐声回答。 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治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皮都抽搐了一下。 不过好歹也是个皇帝,大场面见多了,马上又稳定下来,继续道:“将士们辛苦!” “保卫大唐!”士兵们又是齐齐回答。 听到这齐齐的回答,能在近距离感受到这支部队的精气神。 不管是李治还是身后的武则天等人,听到这样齐声大喊的回答,收到气氛影响,也有了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 李治脸色有些发红,忍不住心里在想,如果全大唐都是这样的军队…… 不过随后就冷静下来,这样的军队是要花钱的,每天大鱼大肉供着不说,统一的住宿,衣服等等……什么都是钱! 目前来说,想要让全大唐的军队都整成这样是不现实的! 不过今天确实让他开了眼界,也让他明白,原来军队还可以这样练! 热血沸腾的李治深呼吸了两口气,开始发表讲话:“今日看到我大唐将士的全新样貌,朕心甚慰……” 领导一般都很难听懂,皇帝也不例外。 一大堆文言文甩下来,下面的士兵现在字都还没认全呢,自然不可能听得懂。 但这不妨碍睁大眼睛,一脸严肃的听着,让李治这个正在讲话的很满意,至少看起来他们是听进去了。 讲话完毕之后,下面的士兵们“啪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后面,两个姐姐感觉惊奇,实在想不到军队已经能练的这么整齐,简直如同一个人一样。 李显和李轮也同样睁大了眼睛,这一刻,在两个皇子心中,同样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会如何? 其实大多数男孩子在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后,都会有相同的想法。 毕竟这种整齐又热血的感觉对于很多男孩子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别说他们了,就连李治本人脑海里都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下同样的想法。 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武则天则是眯起了眼睛,忍不住扭过头看着旁边一脸微笑的女儿。 这样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这只是暂时的,以后数量肯定会逐渐增加。 这种军队,再配上手榴弹这种威力超强的武器……可以说,以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威胁到皇室了!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一不想着如何集中巩固皇权,从隋文帝创立的三省六部制,再到本朝高祖皇帝设立的群相制度,本意都是为了制约相权,扩大皇权的影响力。 而如今,历朝历代皇帝最大的梦想,居然在自己女儿的手中实现了! 而且是实现的这么……武则天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轻易?她心中忍不住想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公廨钱 黄昏的阳光将天边的云朵都染成了橘红色,顺带着让看完了一场简单阅兵仪式的李治等人的脸也变得有些金光闪闪。 站在马车旁,李治的表情有些感慨。 他似乎有些出神的看着仍然站在操场上的士兵,扭过头低声问道:“真是想不到啊,历代帝王最想做的事情,居然在辰儿手中完成了。” “只是这方式可能有些激进……”旁边的武则天微微笑道。 然而李月辰却一脸微笑:“儒家以礼为大,但孩儿认为,枪杆子里出政权,所有真理只在武器的最大射程之内!” 她现在的年纪并不大,只有十四岁,甚至变声期都还没有彻底过去。 一张萌萌哒的笑脸上说出这样旳话,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反差感。 李治微微一愣,随后又笑了出来:“此话可不能让那些当世大儒听了去。” “嘿嘿,阿爷放心,孩儿明白!”李月辰对他眨了一下右眼。 站在身边的武则天也笑了起来:“看来这沙场之上,确实挺磨练人的!” …… 夫妻俩并没有在这里多说什么,只是表示很满意之后,便准备起驾回宫。 李显突然拉着李轮跑了过来:“月辰,下回我等过来玩可好?” “近期不行,这里再做手榴弹实验,很危险。”李月辰摇摇头拒绝,随后有道,“不过两位阿兄放心,日后定然有机会的!” 两个姐姐也笑眯眯在旁边表示恭喜。 她们两个很清楚,如今这个妹妹已经彻底成为大唐的宝贝了,将来之后必定权倾朝野,甚至这已经由不得她本人了,不愿意都不行。 两位姐姐文化程度都不低,再加上看过了帝范之类的帝王课程,对很多事情都能看的比较透彻。 有些时候,权力或者地位,真的是想不要都不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都知道先帝当时是造反登基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反?原因很简单,到了那个地步,想不反都不行了! 现在的李月辰也是这样,以后她手里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想不要都不行! …… 目送父母和哥哥姐姐回宫之后,李月辰也原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军营里面。 最近朝堂上比较安静,没什么事情,但可以想象,将来必然麻烦不断。 今天老爹过来简单的阅兵之后,心里应该会有点想法,李月辰觉得,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跟老爹谈谈税法改革的问题了。 以前是没那个资本,毕竟这税法牵扯到不少老牌贵族的利益,随便动手改革,弄不好会引发天下大乱。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随着以后部队和配套的武器越来越先进,能够对这个时代的军队形成碾压之势,根本不用担心有人造反搞事情。 目前李月辰的想法是把雍正皇帝摊丁入亩那一套搬过来,等过段时间军队训练差不多了就跟老爹提一下。 现在手榴弹已经做出来了,李月辰的下一步想法就是火炮。 这要这玩意儿能搞的出来,日后不管是平原作战还是攻城守城之类的战争,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无敌的! 但这东西还需要做测试才行,首先炮管的重量就是个很大的问题,炮筒的厚度之类的也都需要好好琢磨才行。 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打算去食堂一起吃点东西。 刚刚来到食堂,正好赶上武器开发部的王钢蛋裴匪舒等人也都过来吃饭了。 “见过殿下!”王钢蛋等人都纷纷敬礼。 “啊!” 李月辰抬了抬手,打了個招呼。 裴匪舒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殿下,晚膳过后,说说新武器的事情如何?” “无碍,边吃边说吧。”李月辰摆了摆手,“你们去找张空桌吧,本宫一会儿便过去。” “是!” 军队的晚饭也比较简单,就是白粥,馒头加咸菜,晚上也没什么训练,不需要吃那么多。 李月辰拿了一盆白粥和七八个馒头来到裴匪舒找到的空桌上,跟他面对面坐下,啃了一口手里的白馒头道:“说吧。” “是!” 裴匪舒解释起来:“殿下说的那种弩倒是做出来了,只不过因为其结构特殊,虽然能一次性压入多支箭,但尾羽会遭到破坏,导致其飞行轨迹不太稳定……”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的说法,这玩意儿射程不高不说,关键是因为没有尾翼,箭射出去之后准头没有保证,散射严重。 飞行轨迹不稳定,就代表杀伤力会大大下降,这跟李月辰先前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未来的箭矢,尾翼基本都是橡胶制作的,弹性很强,不容易遭到破坏。 但这个时代的箭矢尾翼都是用真羽毛制作而成的,非常脆弱,稍微剐蹭一下都会造成不小的损伤。 李月辰突然想到,难怪这个时代士兵用来装箭矢的胡禄都是箭头朝上的,想来也有保护尾翼的意思在里面吧。 听完了汇报之后,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同时决定明天去武器开发部那边看看,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练完了瑜伽,吃过了早饭之后,就直接跑去了武器开发部。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接过裴匪舒递过来的这把弩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弩不大,中间有个挺深的凹槽,可以往里面压十支箭,下面有类似簧片一样的结构,能够将里面的箭矢一支支顶起来,就跟枪械弹匣似的。 但纵然说里面的内壁已经磨的比较光滑了,但这些顶起来的箭矢的尾翼上的羽毛几乎都被磨破了不少。 这弩不大,要说唯一的优点就是这弩因为加装了偏心轮和弓弦滑轮,所以上弦很容易,基本上一只手就能拉得动。 拿了一支正常的弩箭尝试了一下,保证有效杀伤力的情况下,射程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米。 说实话,这个射程其实不错了,毕竟他们又不是正面作战的部队,装备首先要考虑轻便,携带方便等特点。 这个射程在平原作战肯定是不够的,但若是在丛林或者是守城战之类的,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士兵们的行动模式就要更改一下了。 弩下面做个支架,可以卡十支箭,取下来也方便一些,但更多的箭矢放在哪里更合适呢? 李月辰首先想到的就是胸前,这是因为以前网上看一些特种部队的图片,好像不少士兵都喜欢把手枪挂在胸前。 仔细想想,好像将手枪挂胸前确实比在腰上拔枪要更快一些。 但弩箭…… 李月辰拿起来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弩箭的长度比起弓用箭矢要短一些,但就算这样,长度也达到了四十公分左右。 这个长度如果挂在胸前,会严重影响手臂的活动范围! 如果是挂在肚子上……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算了,到时候将箭袋做的灵活一点,让士兵们自己去选择吧,觉得挂肚子上舒服就挂肚子上,或者也可以放在背包侧面,箭矢会在肩膀后面,一抬手也能拿到。 正想着,裴匪舒又拿出了一把弩递了过来:“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有点好奇接过来一看,这把弩跟其他的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弓弦上连接着一个铁皮做成的小筒子。 这个小筒子跟下面的滑轨是连接在一起的,扣动扳机,弓弦带动铁皮捅往前冲,但因为下面的滑轨连接着,这个小筒子不会飞起来,而是会一直贴着发射槽。 “这是……投弹器?”李月辰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裴匪舒点头解释道,“殿下曾言,只要让手榴弹能扔的更远便可,我等苦思冥想,最终还是用弩来将其发射出去更好,效率远超用手扔……”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忍不住心中暗自点头,天才啊,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种榴弹发射器了! 而且用弩来发射的话,只要掌握了一个大概的抛物线,准确性比用手扔要大多了! 李月辰心中不停的点头,原本在其他事情上,她一直都让认为人类的想象力也挺匮乏的。 但这也要分情况,至少在搞死其他人这方面,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都是无穷无尽的! “很好,不错!此物每个班都要装配一个!”李月辰点点头。 现在这个年代,不可能让士兵配备两把不同的弩,那样是在太麻烦了。 但这个时代的又做不出真正的下挂式榴弹发射器,所以李月辰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每个班抽出一名士兵,成为专职的投弹兵。 而且她将来还想着将军犬加入进来,以后也可以按照这个模式,每个班挑选一个人来训狗,成为专职的训犬兵。 这样也就等于每个班又多配了一条狗,可以负责短距离内传递信息,甚至还能配合追踪,以及抓捕敌军将领等任务……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嗯,老娘真聪明! …… 酷热的六月在军队的训练以及忙碌之中慢慢过去,但天气依旧很炎热,至少也要等到九月份才会开始逐渐凉快下来。 李月辰回宫陪父母吃饭聊天,今天不仅是她一个人,哥哥姐姐们也都在。 李治近些年身体状态越来越不好,似乎有意多跟家人待在一起,总是时不时的就叫儿子女儿过来吃饭。 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泡了一杯茶,然后一起享受着饭后甜点,冰镇罐头。 “今年,真打算封禅嵩山,辰儿觉得如何?”李治突然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月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提到嵩山,首先想到的就是少林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已经有少林寺了。 “阿爷想封就封嘛,孩儿没有意见。”李月辰回答道。 “辰儿可愿随我一同去?”李治问道。 李月辰撇了撇嘴:“这……不合适吧?”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李月辰还有个道士的身份,一个道士跑到佛门圣地去,总感觉有点找事儿的嫌疑。 虽然她本人对宗教没什么兴趣,不过谁也不清楚这年代有没有什么忌讳之类的。 “有何不可?”李治突然咧嘴一笑:“我李氏为老君之后,媚娘信佛,不一样挺好?” 说的也是哈……李唐皇室自称老君后人,不管是真是假,既然这么说了,那道教自然就是国教。 老妈武则天是个信佛的,这么多年夫妻俩不也都是好好的? “好,既然阿爷如此说了,那孩儿也跟着一同去。”李月辰答应下来,“另外,不如带上阿兄阿姊如何?” “嗯,都带上!”李治点头,“只叫二郎监国便好了。” …… 去嵩山的事情虽然定下来了,但也不是说走就走的,现在天气炎热,不适合长途跋涉。 还是要等天气凉快点了再去才行。 而且封禅这种事情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封,总要挑个黄道吉日什么的。 最终,李治决定在冬至当天进行封禅,当然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就要在外地过年了。 对李月辰而言其实无所谓,只要家人在身边,在哪里过年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 聊了一会儿之后,孩子们告退,让父母休息。 李月辰也没有马上会军营,好久都没见过上官婉儿了,想着今晚就在安福殿住一夜吧,明天再回去。 顺便还能跟上官婉儿玩一会儿,给她讲讲故事什么的。 李月辰对上官婉儿有一种特别复杂的情绪,一来是觉得她从小就被充入宫廷为奴,感觉有些可怜,所以在心中将她当成一个妹妹甚至女儿一样的角色。 但与此同时,因为听过她在历史上的名声太过响亮,什么巾帼宰相之类的,所以又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 回到安福殿之后,上官婉儿还没下班回来,依旧在报社里面忙碌,李月辰便先坐下来跟两位姐姐和嫂子随便聊天。 聊天的同时,还随后拿过旁边的账本来翻看一下。 原本这是她作为户部侍郎的工作,不过她只干过不到两个月,然后就把这方面的工作全部交给姐姐宣城公主去完成了。 现在偶然之间翻翻看,不得不说,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原本就是打算随便看看,然而却突然看到了一笔诡异的账目,数量不多,但很突兀。 “阿姊,此钱何来?”李月辰好奇的问道。 宣城公主看了一眼,解释道:“哦,那是公廨钱。” 第二百四十六章 老爹的教育 “公廨钱?”李月辰扭过头,这玩意儿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看到她一脸疑惑,宣城公主解释起来:“此物说起来就是……” 听着她的解释,李月辰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与此同时,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公廨钱,简单地说,就是朝廷出本钱,向民间放高利贷。 衙门里面有一种职位叫做“捉钱令史”,通常来说三省六部里面各有九人。 这些捉钱令史一般都是民间富户或者是商人,朝廷给他们五十贯左右的铜钱,强制性让他们每个月上缴四千两百文的利息,差不多百分之十。 这笔钱不管他们是拿去放贷还是做生意甚至放家里都无所谓,只要每个月能上缴利息就行。 如果做得好,朝廷会许以官职,从商人变成官员。 在宣城公主解释的过程中,上官婉儿也提前翘班回来了,然而刚刚进门,就看到李月辰眉头紧皱。 随后“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面上,直接在桌面上砸出一个窟窿! “简直是胡闹!”李月辰低喝一声,甚至让旁边还没彻底说完的宣城公主都吓了一跳。 李月辰是真没想到,朝廷居然还有这种制度。 这玩意儿说是高利贷都算好听的了,说直白一点,这就是朝廷对民间赤裸裸的讹诈! 表面上这似乎是在让商人富户出钱,可这时代的老百姓都是文盲,哪能玩的过精明的商人? 商人商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这笔钱最终还是要放到民间去,任由百姓来承担! 更重要的是,如果李月辰是个商人,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旳钱也放在其中,借着官府的名义收取高额利息。 反正有官方撑腰,还不了钱就扔大牢里面去严刑拷打!就算死了都没用,子女接着还! 连她这个不懂金融知识的运动员都能瞬间想到这一点,这个几乎子承父业时的时代,那些世代行商的商人能想不到? 再说了,商人的钱也是钱啊,人家不偷不抢凭本事做生意,就要被官府强制性下发高利贷,莫名其妙的背上了债务,自然不会开心。 当然或许会有开心的,捉钱令史只受本衙门管辖,就算犯了法,地方官府也无权处罚。 说直白点,这就是等于给了司法特权,就算犯了法,只要能完成指标,跟上官搞好关系,往往能在地方上成为实际上的土皇帝! 李月辰皱着眉头,她是真没想到唐朝时期居然还有这种制度! 或许对于先帝,或者老爹李治以及老妈武则天这种实权皇帝还能镇得住场面,让他们不敢太过分。 可一旦换了一个喜欢挥霍的昏君皇帝,绝对会成为一种灾难! 最关键的是,这项制度居然在高祖建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期间有想过废除,但最后都保留下来了。 看到李月辰突然发脾气,还将桌面砸了一个洞,安福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说到底,平时李月辰总是一副萌萌哒的模样,但上过战场,亲自杀过人的人,跟普通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总能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李月辰突然起身,冷冷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安福殿李曼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李月辰也没有指望她们回答,自顾自的往出走。 已经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的上官婉儿突然开口道:“殿下还是不要去了!” “婉儿!”旁边的郑氏连忙低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巴。 不过却被她躲开了,她两只大眼睛看着李月辰,语气温柔而坚定:“婉儿斗胆奉劝殿下一句,去仁寿殿理论之前,可否想想,天皇与天后皆为贤明之人,如何不知此乃恶政?但为何仍不废除?” “够了!” 旁边的郑氏再度低吼一声,随后连忙将她挡在身后,对着李月辰直接跪下,脑袋“哐”的一声磕在地板上:“这孩子年岁还不大,望殿下恕罪啊!” 李月辰当然不至于因为她顶撞自己就对她怎么样,不如说,反而因为这一句劝告冷静了很多。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对郑氏摆了摆手道:“好了,起来吧!” 随后又转过头道:“阿姊,把往年公廨的账目跟我说一下。” 宣城公主对数字一向很敏感,想了想之后,便缓缓开口:“京兆府与河南府,每年大约三百八十万钱;太原府大概两百七十万;大都督府……” 听着宣城公主的汇报,李月辰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这份数据算下来,这公廨钱还在每年的税收之中占着不小的比重。 长安与东都两地每年居然能上缴三百八十万钱,也就是三千八百贯。这个数字是李月辰没有想到的。 太原是李氏皇族的龙兴之地,如果说长安和东都算直辖市,那么太原也是妥妥的一线城市,有两千七百贯的数字似乎也实属正常了。 仔细思考过之后,李月辰已经明白为何这项制度没有取消了。 但就算这样,这制度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可以说,这种制度多存在一天,朝廷的公信力就要早一天完蛋! 不如说到现在还没有完蛋,是因为这個时代的老百姓普遍都是文盲,再加上通讯等各种原因而导致的! 李月辰扭过头看向上官婉儿,旁边的郑氏看她的目光又闪过一丝惊恐。 刚刚原本还松了口气,现在突然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解决这恶政,首先要有更好的对策是吧?”李月辰笑着问道。 上官婉儿咧嘴一笑,眼睛都变得弯弯的,轻轻一点头:“正是此意!” “巧了,本宫还真有!”李月辰也咧嘴一笑,“不过算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不去给两位大人添堵了,明日再去吧!” 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给父母听的,因为她很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今晚一定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面,也算是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吧。 李月辰说不提就真的不提了,转而开始坐下来跟她们聊起了别的话题。 上官婉儿非常乖巧的坐在李月辰旁边,刚刚那敢于跟她坚定对视顶撞的气息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也是在了解李月辰为人的前提下才敢的顶撞她的,否则的话,以她的聪明才智来说,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看到她安静下来,李月辰也没有去提刚刚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最近住在军营里面,回来也难得见一面,婉儿可有何事想让我来办?” “嗯……”上官婉儿想了想,“殿下接着上回的故事讲完吧,我想知道宁采臣和聂小倩后来如何了。” “行,接着说……上回讲至何处来着?”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早早起来,又带着上官婉儿等人一起练瑜伽。 吃过早餐之后,李月辰才精神满满的出发去往仁寿殿。 来到了仁寿殿,刚刚进来就看到李治正在和武则天坐在一起品尝着新鲜的猕猴桃。 这年头这种水果都是野生的,个头没有未来那么大,总体上要小两圈。 看到李月辰进来,李治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反而是撇了一眼,淡淡说道:“若辰儿是来吵架的,还是不要进来了。回啦一夜了,早早回军营去吧。” 通过这件事情就不难看出,昨天晚上的事情果然传到夫妻俩耳朵里面了。 对于老爹的这副态度,李月辰只是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孩儿不是来吵架的。” 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从面前拿了一个猕猴桃开始剥皮。 武则天在旁边突然训斥起来:“公廨钱为恶政,从高祖朝便已是定论,但此政也是无奈之下的抉择……” “是,孩儿知道!”李月辰笑眯眯的解释一句,“所以今日这不是来给爷娘献计了嘛!” “哦?” 李治微微挑起眉毛,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感觉:“辰儿有何良策啊?” “税制改革。” “如何改?”李治咬着猕猴桃问道。 “摊丁入亩!”李月辰说道,“税收额度按照名下土地多少来定,多地者多交,少地者少交,无地者不交……” 听到女儿这句话,夫妻俩猛然一愣,随后对视了一眼。 从小这个女儿给他们的惊喜已经很多了,原本都快要习惯了,不过今天这个惊喜确更大了! 仅仅这么一句话,几乎就解决了历朝历代都颇为头疼的税收问题! 当然了,夫妻俩也都不是那种冲动型的性格,惊讶之余,也同时皱眉思考起来。 “此法……听起来倒是不错!”武则天点了点头,“可富户精明,想必也会通过提高租赁土地的价格来转嫁成本……” “确实如此,但总会有个限度!”李月辰点点头,“地主必然会提高价格,可无地者不必交税,租不起土地不租就是了!超过了承受能力,自然就不必租赁了。” “说得好听,不种地吃什么?”武则天反问道。 “若按照此法,朝廷税收必然会增多,租不起土地之人可以当兵,也可以为朝廷干活儿,反正到时候朝廷必然有余粮能养得起他们。”李月辰回答道。 因为不管地主是否提高土地租赁的价格,地还是那么多地,土地越多的人自然每年交的税就越多。 这里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朝廷可不管你这些地能不能租的出去,反正你地多,就要多交税。 这样的情况下,地主为了防止交不上税,自然也就不会将土地租赁价格设置的过高了。 李治微微皱着眉头:“可若是地多者投靠官员……” “官绅一体交税纳粮啊!”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 “咳!” 被打断了话头的李治突然咳嗽一声,扭过头道:“辰儿你还真是敢想,你可此举意味着什么?” “孩儿知道!”李月辰非常淡定的点点头。 对于税收,她是有着深刻的印象的。 原来在漂亮国参加活动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位极限运动员同行被一群持枪的人给抓捕了,理由是因为申报的个税不对…… 后来李月辰还专门去查了一下irs的条款,光是说明要交什么税的条款就有一百多页,最关键的是,她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条明确规定:如果你有非法收入,也一定要报税! 没错,在漂亮国,非法收入的黑钱也是要交税的! 话说回来,目前的大唐要改革税制,其实可以借鉴一下他们的做法。 在这个贵族力量还相当庞大的时代,或许税收部门也需要一支自己的特殊部队…… 看到女儿一脸淡定的表情,李治突然摇了摇头:“如今还不是时候……” “为何?”李月辰抬头问道。 李治扭过头,一脸严肃:“辰儿刚出生那些年,大唐一直都在处在内忧外患的时候。近些年虽然粮食产量提高,也不再有天灾人祸,但依然脆弱。若是此时变法,将原有体系彻底推翻,大唐会乱起来……” “他们岂敢?孩儿如今……” “是,你有掌心神霄雷,你本身也天下无敌,可若是杀尽这天下贵族,朝廷又如何运行?”李治直接打断了女儿的话,“就凭你那几个学生?能支撑得起这偌大的朝廷吗?” “额,孩儿没有想杀他们,只是……” 李治摇了摇头:“辰儿此策,确实为良策,但并非说改就能改的……当初一个高句丽,都耗费了几代帝王的心血,更莫要说此策,无异于改天换地。” 听到老爹的话,李月辰突然陷入了沉默,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激进了。 原本她想着是就算全天下的贵族造反都不怕,有手榴弹在,灭了他们易如反掌。 可问题是,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让这个国家发展的更好,自己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生命都能有个安稳的生活。 若是现在各地造反起了争端,纵然说自己不怕,能一一将他们灭掉,可战争本身,就已经会生灵涂炭了! 这公廨钱的危害确实很大,但目前还没到民怨四起的地步,还是有时间来使用更加柔和的手段来慢慢改革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再次抬起头,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刚刚与老爹正锋相对的意味。 她微微一笑:“孩儿明白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剪发 看着女儿起身离开的背影,李治眯着眼睛,咽下了嘴里的猕猴桃,有些嘟囔不清道:“唉,辰儿也有些急功近利了……” “年轻人嘛,属实正常。”旁边的武则天微微一笑,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毕竟才十四岁,还是需要一些磨练才行……” 李治微微点头:“说起来我都忽略了,是啊,她还年轻……看来朕也同样。” “陛下这可算不上急功近利,辰儿天生与常人不同,对她期望大些,也是应该的。” 对于这番话,李治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后便微微闭上眼睛,似乎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旁边的武则天鼻子微微抽了一下,眼眶变得有些湿润,一行清泪缓缓从右眼滑落。 她很早就注意到了,最近李治有嗜睡的表现。 每天的精力也能明显感到一天不如一天,头发变白的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奇特的感应,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夫君身上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恐怕,真的就在这几年了…… 但她不敢明说,只能是平时多提醒他注意身体,多休息,不要想旳太多。 或许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只是作为皇帝,不能表现出任何龙钟老态的模样,在强撑着而已。 …… 离开仁寿殿的李月辰骑马回了邙山军营,一路上都在思考着税制的问题。 虽然不急在这一时,但将来总要想办法解决的,这件事情最好还是能提前拿个章程出来。 至少真到了合适的时候,能够做到快速落实。 李月辰决定趁着这段时间练兵的这段时间,没事了也顺便写一个计划书出来,将来什么时候用就能直接拿来用。 当然为了防止暴露,还是用英文写的。 过了几天,李月辰要的前段时间跟宫里提出的幼犬也送来了,总共三十条,其中还包括两个太监。 这两个太监是皇宫里面最好的训狗师,同时也兼任着兽医的角色,是过来当教官的。 因为李月辰打算做模块化合成部队,每个班都要有一个人成为专职的训犬兵,自然就等于每个班都配了一条狗。 他们必须掌握专业的训犬技能,以及能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才行。 就如同一些特殊兵种一般,标准的装备都有,但在标准之上,还要细分职能。 就好比现在每个班里专门安排了一个掷弹兵,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用弩将点燃的手榴弹发射出去。 通过大量的经验,才能明白手榴弹从点燃到爆炸的时间有多久,自己在保证准头的情况下又能打多远…… 当然现在还没奢侈到让他们每天的训练都用实弹来训练,平时都是在竹筒里面灌上泥巴来做掷弹训练。 因为现在的手榴弹需要自己点燃,为了能够让掷弹兵自己完成投弹,他们的装备里面又多了一根木质的支架。 需要用的时候将支架插在地上,左手点燃引线,右手负责扣动扳机发射。 …… 当天下午,其他士兵们上山去进行负重越野训练,而军营里面却留下了三十个人以及两個临时被拉过来当教官的太监。 李月辰坐在他们面前诉说着自己的要求:“本宫的要求是,这狗要能够在战场之间短距离传递消息,要能够翻阅山地,河流等各种障碍,要听从命令不能随便吠叫,不能随地便溺,同时也要能够胜任追踪以及抓捕等工作……”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说实话,李月辰也不知道这种原本作为猎犬的狗能不能训成军犬。 眼前的这种狗,在一千多年之后依然还存在,称之为陕西细犬,是李月辰知道的历史悠久的土狗了。 “殿下,这要求……”两名太监面色有点为难。 原本他们听说过来教人训狗,不但能提高一些待遇,还能得到一笔赏钱,还高高兴兴的。 但在听到李月辰的要求之后,突然感觉有点后悔了。 狗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这个问题李月辰也知道有点为难了,毕竟她以前也没养过狗,更不知道这种狗智商如何。 以前听说军警工作犬都是黑背或者牧羊犬以及拉布拉多这一类……但现在这个时代,上哪儿去找那玩意儿去? “本宫知道有些为难,你等也不要有压力,此事只要尽力去做就好。另外,日后有机会,也看看能不能跟外国送来的其他犬种培育一些新犬种出来……”、 跟他们交代了一阵之后,李月辰才转身离开。 为了提高一些工作积极性,还每人赏赐了他们几块香皂。 对于平时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太监来说,这玩意儿也属于奢侈品了,两人当即千恩万谢。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好好教,同时又让那些士兵好好学,自己转身离开了。 …… 部队里的集体生活总是带着一股特殊的魔力,那就是一旦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之后,反而会觉得生活在这里很舒服。 比如王孝杰,自从成了这支部队的教官,穿上了新式军服之后,感觉好像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一样。 尤其是这地方的伙食,让他实在离不开。 本来他想的每天过来训练士兵,然后晚上回自己家住。 但现在已经完全住进了给军官安排的单人宿舍里面,每天跟着士兵们一起到点起床训练,完全按照部队的作息生活。 只有每次家中妻子派人来催促的时候,才会恋恋不舍的回去住个一两天,然后很快就又过来了。 用他的原话来说,只有在这里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等美味,以前在家里吃的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眼看时间到了中午,李月辰也来到了食堂准备吃饭。 跟王孝杰等军官们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做了下来,作为公主,是不用自己去打饭的,食堂的那些御厨们会送过来。 毕竟公主就是公主,有些谱该摆还是要摆一下的。 一边吃一边聊着最近的训练进度,李月辰听着点点头,表示挺满意。 王孝杰本身就有一身好功夫,再加上牛二毛等前职业斥候给的一些专业知识,最近已经研究出了不少新式刺杀技巧。 李月辰突然问道:“要不要从太医署或者大理寺调些人过来?” “殿下何意?”王孝杰问道。 “对于人体各种弱点,医者以及仵作往往是最清楚的,有他们的帮助,或许能够研究出更实用的搏杀技术。”李月辰回答道。 王孝杰仔细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殿下,说不定也可以让他们学习一些临时治疗伤势的技术,说不定因此能够让更多将士从战场上活下来啊!” “嗯,与本宫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此事不着急,还需要慢慢来。”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马上答应。 这个问题她曾经也想过,可问题是现在士兵们每天要学习文字和数学已经占用了很大精力了,不一定有时间继续其他科目的学习了。 吃完了饭,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依旧还在继续聊着。 王孝杰一边聊一边抬手整理着自己的胡须,他并没有像其他士兵那样将胡子剪成一寸长短,所以吃饭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的会粘上一些汤水什么的,饭后需要好好清理。 正聊着呢,突然有一名士兵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李月辰有些好奇的抬头一看,发现这名士兵手里居然拿着一截剪下来的头发。 好家伙,老娘还以为你们能忍得住呢! 这帮士兵从一开始训练的时候就被强制性的扎成了马尾辫,而这段时间他们也终于认识到了留长发当兵有多么的不方便。 不说别的,现在每天训练量这么大,如果训练结束之后不洗个头发,总感觉头皮发痒的睡不着。 但长发不但洗着麻烦,要干了也麻烦,所以不少士兵晚上都是裹着毛巾睡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发差不多也就干了。 跑完操回去之后还要梳头洗漱,扎辫子不说,关键是一千米障碍里面有过绳网。 简单的说就是麻绳乱七八糟的挂在差不多膝盖高度,上面还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铁丝。 除了要跳过去之外,还要趴着快速匍匐过去……人一趴下,头发就会不可避免粘上土,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在快速匍匐前进的过程中,很容易压到头发,头皮一阵生疼! 但要说因为头发的问题放弃当兵也是不可能的,在这里有每天大鱼大肉,还能洗澡,并且还有新衣服穿……为啥要走? 而且只要将来能混成士官或者是少尉以上,每个月还有一笔不低的工资可以拿。 这样的待遇下,虽然说对头发的命令严苛了一点,但没有一个士兵因为这个闹情绪的。 当然了,封建时代,就算真的有怨言,他们也万万没有敢跟公主闹情绪的胆量。 这位士兵的头发并没有剪短太多,李月辰观察了一下,依旧是马尾辫,只不过长度正好保证了趴下之后头发不会垂在地面上。 士兵将剪下来的一截二十多厘米的头发拿在手里,来到了李月辰面前敬礼:“报告!” “怎么了?”李月辰笑着抬起头问道。 “斗胆请殿下赐个盒子,让我将这断发放在其中。若他日战死沙场,也好送回家中,比立个衣冠冢要强!”士兵坚定的回答道。 李月辰点了点头:“为何要断发?”、 “回殿下,头发太长,对训练不易,实在太过麻烦!”士兵露出一脸憨笑的模样。 “很好……”李月辰微微点头,“所唤何名?” “回殿下,刘一命!” “嗯,名字不错!”李月辰抽了抽鼻子,“好,这要求我我应允了,若其他人相同想法,一并应允!” 听到李月辰的回答,刘一命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月辰微微咧嘴笑了起来。 这留长发的麻烦之处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是因为传统观念的原因,一时之间下不定决心而已。 而现在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效仿的,估计明天就会有更多人剪头发了。 虽然现在他们剪了不多,但没关系,既然都开始剪了,以后头发肯定会越剪越短的,李月辰也不打算催促,就任其自然发展。 当然这个士兵的要求她也会尊重的,当即吩咐小荷回宫一趟,让匠作监的木匠们做一批专门放头发的木头盒子出来。 盒子里面要垫一块丝绸,盒子上要印一个“唐”字,表示这是大唐军队专用。 听到命令之后小荷点点头:“奴婢这就去,但今夜估计回不来了,殿下千万要……” “行了,快去吧,说的好像本宫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似的……”李月辰摆摆手打断她,开着玩笑。 ……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又有一大批士兵剪短了头发,上报要求赐个盒子。 李月辰下达命令,全部满足。 随后人数又再度扩大…… 一个星期之后,整个部队里面所有人的头发都剪短了一截。 其中应该有些人并不是那么情愿的,但是没办法,在部队里面,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格格不入。 当然说到底这还是因为习俗的影响,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消退的。 虽然现在匠作监那边已经有了脚踏式砂轮打磨机,但就算这样五百个木头盒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完的,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自己的头发就用纸包着先放在自己的储物柜里面,等做好之后再统一安排就好了。 当时间来到八月底的时候,军营周围的一些其他收尾工作也终于彻底完成了! 到目前为止,这军营才算是真正的建设完成了。 李月辰马上想着将这一千多俘虏继续送到长安去,将长安的街道也都修成硬化路面。 但长安那边自己照顾不到,所以这事儿还是给二哥写信说一下,让他的东宫六率来帮忙看押一下。 伙食这边,东宫的军队毕竟跟自己不熟,为了防止过量克扣,所以李月辰决定派人去监管一下后勤的问题。 正好来操的儿子来俊臣还在长安,多多少少也算自己手下的人,此事上倒是可以一用。 来俊臣这人虽然在她看来有点智障,但应该没有敢欺骗自己的胆量。 第二百四十八章 抓捕 听着邙山上今日响起的一连串爆炸,东都城内的百姓们大多都是下意识的面对着邙山双手下意识的合十拜一拜,随后便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种炸响声,偶尔听到会以为是山神打喷嚏之类的事情,但平均每七天就有一天会炸响,百姓们也开始逐渐习惯了。 当然有不少好奇以及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去看看,但每次过去的时候都会被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拦下来,说今日邙山有贵人在,不能随便靠近。 李月辰很清楚,这种方法只能拦得住普通人,对于那些收了钱的混混或者是受到命令的家丁来说,要躲过这些士兵的检查太容易了。 毕竟邙山这么大,也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 但无所谓,丛林之中还有不少做隐蔽训练的暗哨士兵,这些士兵旳隐蔽训练很简单,就是穿着迷彩服和伪装衣趴着不动,集中注意力潜伏下来。 为了防止他们在训练中睡着,李月辰会时不时的派人去山林里面走一圈,到时候要问他们什么时辰有几人走过,以及这些人身上的着装特征等等…… 回答不出来,全班集体受罚。 而这些暗哨士兵平时也告诉他们,如果有看到有混混或者是家丁打扮的人混进了山里,二话不说直接绑了,然后用黑布蒙上眼睛带回军区关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迷彩的概念,所以进入丛林也不会刻意伪装,往往都是走着走着就感觉双眼一黑,随后就被绑住了,连袭击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些被绑起来的人往往会大声呼喊:“尔等可知我是谁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上了镂空的口球,然后绑起来带回军区里面。 选择这种镂空口球并不是因为李月辰有什么特殊癖好,这是有原因的。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才发现了一个问题——电视剧里面那种将一块布塞进嘴里就让其闭嘴的方式在现实中很难实现。 往往舌头一顶,就能将其吐出来,不能说完全没用,除非你抱着不怕对方憋死的想法硬往里塞,当然这样可能造成下巴脱臼甚至是窒息而死。 所以为了方便以后士兵们的行动,前段时间李月辰就让武器开发部的人做出了这种木质的镂空口球。 不会影响呼吸,但也能让对方说不了话,很好用! 至于说这些人是谁家的家丁下人根本就无所谓,被公主活捉了,他们背后的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说是这些人栽赃嫁祸。 而这些人,李月辰也没打算放他们回去,既然被派来做偷窥公主的军队这种事情,想来这些人也都是弃子一类的人物。 但无所谓,他们不要自己要,这些人将来也会在军队之中接受训练,成为医疗队的一员。 他们不会配备武器,但要学习战地急救技术,发生战争的时候,他们会穿梭在战场上,将己方的伤员带回来救治。 当然了,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让他们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 …… 高三全是一名家丁,平日里走在东都的街上都是属于嚣张跋扈的那种。 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家丁,他是如今礼部侍郎崔挹的家丁! 虽然说下人乃是贱籍,比普通老百姓的级别要更低,但高三全每次上街都喜欢用鄙视的眼光看着那些级别比他高的良人。 礼部侍郎崔挹,乃是博陵崔氏族裔,位列禁婚之家,可以想象其背景之庞大。 在这样的人家中,别说做下人,就算是当一天狗,也要比那些普通良人的日子好过的多! 这是高三全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在崔挹家中他只是个下等家丁,见个人都要巴结,但走到外面,往往会将腰杆挺的笔直! 就在今天早上,邙山又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他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拜了拜,便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上司却叫住了他,跟他说,阿郎让他去一趟邙山,看看到底有什么,这炸响声又是如何传来。 只要能将此事调查清楚,回来之后就给他升职! 高三全一听,有点犹豫,毕竟他上次已经听了命令去看过了,但是被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说是有贵人在那边办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想到那些士兵凶神恶煞的模样,高三全感觉双腿有点发抖。 这个年代,普通人对军人是相当惧怕的。 “你自幼便在邙山溜达,对那些小路也熟悉不是?”管家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郎可说了,此事若调查清楚,有重赏!本管家也是看你小子熟悉路才推荐的,别不识好歹!” 话说到后面,语气里面已经隐隐带上了威胁的意思。 一边是重赏,一边是以后可能被面临穿小鞋的风险,一向欺软怕硬的高三全还是选择来了。 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高三全绕开了在山脚下值守的那些士兵,进入了山林之中。 进入略微有些昏暗的丛林中之后,高三全的神经彻底紧绷起来。 在这个环境还没有被开发的年代,城外的山上什么狼虫虎豹都有可能出现,自己单独进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两只眼睛也灵活的转动,不断的关注着前后左右各个方向,生怕从哪里突然扑出来什么野兽。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脚下不远处那一双双睁大的眼睛。 这十几双眼球跟着他的脚步和身形缓缓移动,因为眼睛周围都涂了泥巴,所以并没有引起高三全的注意。 几乎就跟他近在咫尺的十几双眼睛互相之间交换了一下神色,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往旁边扔了一颗石头。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高三全马上扭过头去看发出声响的方位,与此同时,旁边的三名士兵直接从隐蔽中现身,猛地跳起。 高三全只听到背后有声音发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眼睛已经被一块黑布蒙住了。 “你等……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个木制的小球被塞进了嘴里,随后两根绳子在脑袋后面打了结。 这木头小球似乎是镂空的,不用担心憋死,因为连接这两个绳子,也不会吞下去。 三名士兵手脚利索的将其按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腿也绑住之后被弯曲起来,跟绑着手臂的绳子连接在一起。 猛地一看,高三全直接被绑成了一個“c”型。 随后几名士兵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两名士兵将他扛起来就走。 这一切行动都是在三十秒之内完成的,期间这些士兵之间没有一人开口,全部都是通过简单的手势和眼神交流。 三十秒之后,这里又回复了一片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这样的场景在邙山各个隐蔽的角落里面发生着,平均每天都能抓回来几个。 这么长时间下来,抓回来的都快有一百人了。 但偏偏还没人找他们,好像这些人在人世间都孑然一身,毫无交集一般。 耿云强等人当然也审问了一些人,要么是不说,要么就是收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军营会议室里,耿云强看着被抬下去的高三全,表情有些复杂的扭过头看着旁边正在吃猕猴桃的李月辰。 “殿下,最近在断断续续绑回来快一百人了,难道就如此白养着他们?耿云强有些愤愤不平的问道。 李月辰轻轻咬了一口手里碧绿色的果肉:“先养着吧,但也别白养,你去撬开他们的嘴,问问都何人派来的!” “这……”耿云强吧唧了两下嘴巴,似乎感到有些为难。 “怎么?难不成你连审讯都不会?”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耿云强面色复杂:“会自然是会……可殿下不是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只要有人敢碰,不管什么级别都不讲情面吗?属下不知,这审讯,算不算虐待俘虏……” 好家伙,感情你是除了暴力手段什么都不会是吧?李月辰用舌头舔了舔牙齿上的果肉,心中吐槽着。 既然如此,老娘也久违的装个逼好了。 李月辰当即换成了以一个标准的大佬坐姿坐了下来,扭过头道:“鸿风,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病症,人人都有?” “病症?”耿云强一脸懵逼,“属下不懂,还请殿下赐教。” “其名曰……幽闭恐惧症!只是个人轻重不同而已!”李月辰往嘴里扔了一块碧绿色的果肉,“派人去挖几个足够深足够黑的地洞,够一人活动即可的那种。不必打骂他们,只要将其关进去,一日三餐照常供应,隔绝一切声音,用不了几天就会全招了!” 听到这办法居然就这么简单,耿云强有些不敢相信:“这……能行吗?”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李月辰微微扬了扬下巴。 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耿云强敬了个礼:“是!属下这就去!”随后便将信将疑的出去了。 耿云强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他想到殿下说要隔绝一切声音,所以并没有将这些地洞挖在军营附近。 而是在深山里面找了一块偏僻的地方先挖了几个深坑打算试试,首先将几个抓来的人关了进去,告诉周围看守的士兵们,不管里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能回答,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给他们送饭的时候也不要有任何交流,送进去就走。除非他们说招供,否则一概不搭理。 耿云强的想法是,既然殿下说了要隔绝一切声音,那就索性做到底。 …… 第二天一大早,军营的鼓声响起的时候,李月辰已经练完了瑜伽,准备吃早饭了。 这个时候耿云强却兴冲冲的跑到了门口,大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听到李月辰的声音,耿云强推门而入:“殿下真乃神人也!昨日属下按照殿下所言尝试了一下,先关了几个,都没有坚持过一夜的,最快的一个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都招了!” 李月辰微微咧嘴一笑:“本宫说的果然没错吧?” “可属下不明白,殿下为何笃定每人都抗不过去?”耿云强依然不解。 对于这个问题,李月辰只能确定这个时代的人肯定抗不过去,至于未来那种接受过严格的反心理战训练的专业人员能不能扛过去就不知道了。 “关于这个,改天你把自己关进去试试就知道了。”李月辰笑道,“你可以给自己设定一个时间,不到时间不管你说什么士兵们都不能放你出来。” 李月辰也不知道其中原理有多么复杂,她只知道,人如果被放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环境里面,很容易发疯的。 耿云强似乎对这种不虐待审讯方式特别感兴趣,一脸期待的问道:“殿下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看他神眼神里面微微闪着光,李月辰忍不住挑起了眉毛,随后说道:“你觉得,人最长能够多长时间不睡觉?” “殿下的意思是……”耿云强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好了,先不说这些。”李月辰非常符合时宜的摆了摆手,终结了这个话题,吊起了他的胃口,“那些招供了的,写个供词,叫他们按手印画押。然后便先在关在这里,干些杂活儿吧!” “是!”耿云强啪的一下立正,敬了个礼之后出去了。 李月辰没打算凭借这些供词去干倒那些贵族,只不过将来可能会有用得到的时候,所以先保存下来留个后手。 这种事儿其实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没啥事儿;但要往大了说,那就是窥探国家机密! 具体的事情,还要看将来怎么操作。 李月辰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天赋,所以很多事情还是提前准备一个后手的好。 实在不行自己还有兵权呢,大不了掀桌子呗! 在她的命令下,高三全等人便在军营里面留了下来,成为了最底层的杂役。 每天都在干着挑粪施肥之类的最脏最累的活儿,甚至很多时候还要负责喂狗。 让他们很多人破防的地方在于,这里的狗似乎都吃的比他们好,居然每天都有一顿新鲜的生肉可以吃!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军犬也是有正规编制的,每天的伙食也有严格的标准,最大程度的保证其战斗力! 第二百四十九章 前线捷报 这些被抓来的人按手印画押之后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所有都开始安心的在这里干活儿。 虽然说对那些特别的军人感到很害怕,但几天下来,发现在这里干活儿在某种程度上比原本的坏境还要好不少。 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里的这些军人们,真正将他们当个“人”来看待。 虽然他们干得依旧是最脏最累的下人的活儿,但却没有人鄙视他们,甚至有些士兵看他们干的不好,还会让他们滚开在旁边看着,亲自上手示范教他们。 而且虽然每天干活儿都很累,但隔三差五也能见到一顿肉沫,并且晚上会让他们充分的休息。 要说唯一有些适应不了的地方,就是他们每天早上也听到军鼓一响就跟着起来,跟那些士兵们一起跑操。 李月辰这么做的目旳是消除这帮人身上那股慵懒的感觉,早上起来让他们跑跑步清醒一下,然后就去各自干活儿。 最关键的是,以后还要在部队里面建立医疗以及后勤模块,这些人如今都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他们都很清楚,现在能保住他们的只有自己,所以能够将背叛的几率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不会配备武器,不会参加战斗技能训练,也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 当然了,教育也不能放下,要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能够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该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当年我军抗战时期连鬼子都能教育成我军战士,更别说一些被派来试探的炮灰了。 同时在教育的过程中,也会看看他们适合什么样的岗位,到时候再具体分配一下。 最近武器开发部那边也没闲着,在李月辰的命令下,开始研究能够快速拆装的桌子以及炊事马车之类的东西。 同时马扎之类的东西也在快速制作,一切都在按照李月辰简洁,快速的要求来研究。 匠作监那边的人也在按照李月辰的要求打造工兵铲,将来这可是挖无烟灶的利器。 ……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份,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了,尚衣局那边也在加紧制作士兵们的冬季服装。 样式就选择了李月辰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军大衣,只不过有加长了一些,衣摆几乎能拖到脚踝的那种。 穿着这玩意儿哪怕在大雪天站岗也不用担心太冷,同时加厚的棉鞋也在制作之中。 这一天,李月辰如同往常一样,坐在高台的一把躺椅上看着士兵们做一千米障碍训练。 突然看到一匹马在军营门口停下,李月辰扭过头,正好看到福来从马背上跳下来,把手中缰绳递给门口轮岗的哨兵,一路小跑着穿过操场来到了高台上。 “殿下,前线有捷报传来,”福来弯下腰恭敬道,“裴侍郎生擒阿史那都支与李遮匐,正打算班师回朝!” “好事儿啊!”李月辰听到之后点点头,“阿爷应该很开心吧?” “那是,圣人龙颜大悦,心情好得很呢!”福来回答道,“于是便让奴婢来通知殿下,回宫去吃茶呢!”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现在才是半上午,骑马回去应该赶得上中午饭。 于是便答应一声,回到自己的宿舍里面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她并没有穿平日里的大红色圆领袍,而是也穿上了一身新式军常服。 这种衣服能让人显得挺拔,看起来精神十足。 平时里总是绑在脑后的马尾辫也盘在了脑后,让小荷拿了几根簪子别了起来。 还别说,这样的打扮让看起来依旧有些稚嫩的李月辰显得成熟了不少,这样的打扮,身上的英气更重了。 看了看肩膀上的少将肩章,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估计未来不会有自己这样年轻的少将了。 回到了皇宫之后,一进入仁寿殿就看到哥哥姐姐都在,看来老爹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看到女儿进来,李治虽然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马上抬起胳膊招了招手:“辰儿快来,坐下吃茶!” 李显扭过头,挑了挑眉毛:“这便是那新式军装吗?看着好生怪异啊!” “阿兄就说好不好看吧。” “好看!” 李月辰笑了笑,来到李治身边坐下:“只有军装足够好看,才会有年轻人愿意打心底里进入军队!” 李显点了点头:“嗯,言之有理。改日为兄也弄一身试试!” “阿兄并非军人,还是不要轻易穿着为好。”李月辰奉劝道。 “这是为何?”李显不解,“为兄乃是皇子,穿军装又如何?” 李月辰解释道:“阿兄并未接受过军事训练,平日里又不讲仪态,行走坐卧皆与纨绔无异,穿着军装出去有损军队形象……” 随着她的解释,李显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妹妹居然说的如此直接! 旁边的李治更是一个忍不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武则天和两个姐姐也同样捂着嘴低声发笑。 李轮不敢笑哥哥,如同受过严格训练似的憋的脸都红了。 只有被笑的李显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被妹妹伤透了心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李月辰研发了炒菜的原因,李显平日里又不注重锻炼,身体略微有些发胖,一张脸也圆圆的。 现在这副好像心碎了一样的表情看起来确实还挺搞笑的。 “我……我……”李显一时之间有些结结巴巴的,不过随后马上说道,“说的好像月辰平日里讲究仪态似的。” 这是旁边的李轮突然说话了:“阿兄此言差矣,月辰平时虽然也不讲仪态,但分轻重,知道何时应该注意。” “那为兄是不知喽?”李显扭过头问道。 李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撇了撇嘴,挑了挑眉毛,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看到他这副表情,李显突然想着,好像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揍过这个弟弟……要不要好好发挥一下兄长的慈爱? 李显眼中“杀气”明显,李轮连忙低下头当做没看到。 其他人这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家庭氛围变得一片融洽。 随后李治便清了清嗓子:“此次裴爱卿取得大捷,虽比不得辰儿当初那战绩,但也算得上是兵不血刃了,值得庆贺一下。” “不如年底设宴?”武则天问道。 “嗯。”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此次大捷,重置安西四镇,扭转了我大唐大非川以来的颓势,当是大功一件!” 通过老爹的解释,李月辰也明白了这次裴行俭大概是怎么做的了。 裴行俭去了西域之后,说是天气炎热,打算等天气转凉再上路,于是便在当地安稳休息。 就在李月辰出生的前几年,裴行俭是当过安西都护的,因为他天天跟西域诸国讲道理,所以在这里有着很高的知名度。 一听说裴行俭来了,不少人都纷纷过来见礼打招呼。 而对于这些人,他也是来者不拒,每天没事了都会跟他们一起聊天喝酒。 然后就说了这次的任务是为了送波斯王子回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一起去组织一场打猎活动。 当地的豪族少爷们纷纷响应。 主要是当初裴行俭给对于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在这个尊重强者的年代,他的名声在这里是很响亮的。 就如同道上的大佬一般,在西域,有点什么事儿报他的名字真能救命的! 于是裴行俭就带着一帮不是军队的豪族少爷们进入突厥的地盘打猎去了,而阿史那都支一看这阵容真以为他是来打猎的,也就没多想。 两人最近的时候相距不过十几里,阿史那都支还过来跟他打招呼。 然而没想到裴行俭不讲武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将他给绑了,随后用他的契箭召集下面各部落酋长过来议事。 在西域待了很久的裴行俭操作这些事情简直轻而易举,那些酋长们接到命令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被一网打尽。 随后又截住了李遮匐的信使,让他回去传话,是降是打自己看着办。 李遮匐一看阿史那都支和下面酋长们都躺了,自己一个人去硬刚裴行俭也不现实,于是便乖乖投降来了。 就这样,裴行俭兵不血刃的抓回了这次反叛的两个主谋。 …… 听了李治的解释,李月辰忍不住挑起了眉毛,好家伙,这帮突厥人都不读书的吗? 但不得不说,裴行俭这胆量也是真够可以的,照抄现成的作业都没被发现也是人才。 宣城公主突然扭过头低声道:“这事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李月辰也低声回答道:“傅介子。” 旁边的义阳公主也低声提醒:“班超。” “啊!”宣城公主一副想起来了的样子,点点头道:“难怪呢……” 只有李显和李轮两人都一脸懵逼的扭过头看着窃窃私语的姐妹们:“何意?” “阿兄问的好,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不解释了。”李月辰笑着端起了茶杯。 旁边的武则天一脸阴沉的表情:“让你等平日多读书,就知道斗鸡玩乐……” “阿娘不要教训两位阿兄了,虽然两位阿兄不喜读书,但三兄性情良善,四兄对于音律之道也很精通,这都是优点啊!”李月辰在旁边说道。 “你啊,就知道向着他们说话!”武则天扭过头道,“也不知他们两個向着你没有!” 李显连忙保证:“阿娘,我可是很疼月辰的!” “还有我!”旁边李轮跟了一句。 坐在最中间的李治点点头:“辰儿说的对,三郎四郎也有自己的长处。” 他的语气里面没有皇帝的威严,而是一个父亲的安慰,让两个本来做好了挨训准备的儿子都抬起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眼看到了饭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 吃了午饭,张成鑫给众人泡了茶之后便出去了。 一杯茶下肚,李治调整了一个姿势:“好了,你等聊着,朕有些困乏了,先去歇息一会儿。”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老爹这话好像还真不是客套,似乎是真的困了,眼皮都有点再打架的意思。 孩子们纷纷起身告退,只留下夫妻俩让他们休息。 …… 安静下来的仁寿殿里面,李治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缓缓摇晃起来。 武则天提醒道:“稚奴还是到内殿去歇息吧。” “不必,这里摇摇晃晃的挺舒服。”李治闭着眼睛说道。 既然这样,武则天也不说什么,起身来到桌子旁边打算继续批阅奏折。 然而躺在摇椅上的李治似乎并没有睡着,突然开口问道:“对于辰儿那良策,媚娘感觉如何?” 武则天扭过头,看到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这语气里面却似乎没有太多的困意。 她微微一笑:“陛下为何现在才问?” “这几日朕也在想,越想越感觉惊奇,这等制度,与从古至今的制度完全不同,不必担心封赏爵位过多而导致民不聊生……官绅一体交税纳粮……实乃良策啊!” 对于这一点,武则天同样很认同,不过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此策不能随意推行,一个搞不好,恐怕……” “恐怕皇室都要面临灭顶之灾。”李治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武则天低头想了想:“妾之意……还是在等几年,若是这新体系能覆盖旧体系,此事便可行!” 现在不管报社还是正在训练中的侦察营以及工程院等机构,都属于只对皇室负责的新体系。 将来若是这新体系能完全成长起来,彻底覆盖旧体系的话,那么女儿提出来的事情便能推行下去。 但如果现在强行推出去,逼的老牌贵族联合造反,就算最终能全部平下来,国家也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反而会让外敌有可乘之机……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同时武则天也在等待,李月辰教出来的那些学生,已经有人进入了军队,有人还在等着下一步的安排。 她想要看看,自己女儿用新体系教出来的这些学生怎么样,能不能比现在的官员做的更好。 如果说能,那就说明女儿这套教育方式能够培养出比那些老牌贵族更厉害的官员……若是那样的话,还真就什么都不怕了! 同样的,自己女儿也缺乏经验,若是再给她十年,能够养得起全国大部分军队,倒是也无所谓。 第二百五十章 皇二代的威风 在安福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带着她们练完瑜伽,吃过早饭之后,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折返回来。 “殿下有何吩咐?”上官婉儿有些疑惑。 李月辰想了想,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随后又摇了摇头:“算了,此事你做不来了,你安心待在报社。” 随后拉住了正要出门的宣城公主:“阿姊,那些学生如今还需要你吗?” “说起来倒是也没可教的了,不如说现在都在共同研究,遇上一些事情,我也要向他们请教呢!”宣城公主将挡在脸前的发丝拨开回答道。 “可否挑选几个人定向培养一下?”李月辰问道,“我将来打算在军中安置一个参谋部……” 听着她的解释,宣城公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低着头想了想:“此事我倒是可以关注一下,若是在其中有此天赋者,到时候会给辰儿推荐过去!” “好!”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又交代了几句,起身返回军营。 …… 回到军营之后,李月辰坐在自己的宿舍里面躺在摇椅上,开始思考着人员安排的问题。 部队上需要一个行政部门,负责平时传达命令,安排轮岗哨兵以及保管武器等等…… 这样的部门必须是对皇室绝对忠诚的人才能担任,李月辰想了想,决定暂时先让自己那两个负责教他们文化课的学生来做。 反正现在他们两个也不忙,每天只要上课两三个小时,给他们加点工作量也无所谓。 接下来又开始想着组建医疗以及后勤模块的问题。 想着想着就感觉一阵烦躁,以前可没想到训练一支部队居然要这么麻烦! 话说老娘不应该是来这个时代享福的吗,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感到烦躁旳李月辰站起身,打算出去活动活动,转移一下注意力。 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耿云强一脸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李月辰一边扭脖子一边问道。 “军营外面来了不少人,好像都是达官贵人家中的管家,聚在一起想要闯进来……” 李月辰挑起眉毛,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哟,连本宫的地盘都敢闯?走,看看去!” 说着,便直接带头去往军营门口,耿云强连忙答应一声跟在后面。 …… 军营门口,两名负责站岗的士兵穿着军常服,如同标枪一样钉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拒马外面的一群人。 这些人人数不少,数量在三十个左右,站在拒马外面不停的大声呼喊着。 其实他们刚刚是准备直接搬开拒马闯进来的,但他们刚去触碰拒马,两名士兵的右手也放在了腰间的横刀上。 所以他们才没有敢往里闯,而是站在拒马外面大声呼喊着。 “我们的人在此处失踪,要求进去寻找有何问题?”其中一名管家对着士兵吼道,“叫此处将领出来,我乃是荥阳郑氏的管家,想来会给几分薄面!” 这话说的倒也也没错,这个时代的军人,地位并不受尊敬,普通老百姓对他们的态度多是恐惧。 因为这个这個时代的军队纪律很差,在外打仗,杀人劫掠之类的事情也不少干,所以普通人对他们都很惧怕。 而在达官贵人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臭当兵的,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 在他们眼里,只有出名又有实权的将领才值得让他们以一个平等的目光来看待。 作为这些达官贵人的管家,他们因为见多了同样级别的达官贵人,眼光往往也很高。 而且管家严格来说并不算真正的下人,严格说起来属于心腹一样的角色,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代表着主人的脸面。 所以一些普通人见了他们,哪怕在阶级地位上比他们高,但该巴结还是要巴结。 这就跟皇宫里面的太监似的,说起来谁都看不起他们,但平日里见了面,距离皇帝越近的太监越是被巴结的对象。 耿云强在大唐的军队体系里面,也就算是个中郎将的级别,并不是值得让这帮管家好好说话的对象。 所以遇到了这种事情才只能过来找李月辰。 当李月辰跟着他来到军营大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都是被叫过来生怕他们冲进来的。 这些士兵在没有李月辰的命令的前提下,就算他们硬闯也不敢真的拔刀砍人,最多就是控制住他们等待李月辰的命令。 毕竟他们才在这里训练没多久,思维还没有真正的转变过来。 对于这些达官贵人家里的人,心中依然藏着一份敬畏感。 这种几乎已经刻在本能里面的东西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消除的。 过来的路上,耿云强不断的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对下官来说各个都不好得罪,但仍然命令部下绝对不能让他们闯进来,否则便全部抓住……” 李月辰已经逐渐看到了在拒马外面大呼小叫的一群人,有些无奈的扭过头问道:“鸿风啊,当初你随本宫在敌阵中冲杀没见你怕,这么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反而怕了?” “这……不是怕……”耿云强被问的红了脸,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却什么没有说出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月辰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对这些人的训练依旧任重而道远…… 外面大呼小叫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刚刚这里的下命令的那个将领一脸恭敬的跟在一个女人身边走过来,一时之间都感到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看着最多不过十四五岁,但身上却穿着跟这些士兵一样的黑色军装,让她本来已经达到一米七的身高看起来更加挺拔。 这些管家都有些疑惑,怎么这里的士兵身上都穿一样的衣服?这要如何分辨身份高低和职位大小?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那不同的肩章,想来这应该是一种分辨方式。 也不怪他们不认识李月辰,他们听到关于公主的传说,最多的便是这位公主喜欢穿一身大红圆领袍,脑袋后面扎个马尾辫。 而今天李月辰恰巧穿了军装,又盘了头发,这些人不认识她也正常。 看到耿云强对她恭敬的态度,这些管家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之类的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恭敬之色。 然而站在两侧亭子里的士兵看到之后却马上转过身,干脆利落的抬手敬礼:“殿下!” “嗯!”李月辰抬了抬手。 听到这声殿下,对面的一群管家们愣了一下,随后马上换成了一副恭敬的样子微微低头。 同时一个个互相打着眼色,询问怎么回事。 他们收到消息说昨天公主回宫去了,一夜未归,所以才决定今天过来。 想着趁公主不在,仗着身份和人数一股脑闯进去,就凭这些臭当兵的应该也不敢硬拦。 只要能进去,自然就能想办法调查一下最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隔三差五的炸响声到底是什么。 然而没想到公主居然回来了!这下可就有点难搞了。 “怎么回事啊?”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拒马后面看似随意的问道:“尔等何人?居然敢来本宫的军营闹事,胆子倒是不小啊!”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言语里面包含着的寒意却让对面三十多人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管家咬了咬牙,恭敬的行礼道:“回殿下,吾等聚集于此并非为找茬而来,只是今日我等家中不少家丁都在邙山失踪,故此想要过来查找一番……” “邙山失踪,与本宫何干?”李月辰歪着嘴巴吹了一下挡在脸前的发丝,随后眯着眼睛问道,“难不成尔等之意,此事与本宫有关?” “我等自是不敢随意猜测,只是邙山荒无人烟,只此处有人聚集,因此……” “听听!” 李月辰突然扭过头看着耿云强,一脸夸张的表情:“只此一处有人聚集便是与本宫有关,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对面的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殿下莫要误会,小人绝非此意,只是有所疑问……” 对于公主的话,他自然是不敢认下,毕竟那就是对公主不敬,当场斩了都算轻的! 看到公主如此难缠,这些管家们也有点无奈,互相打着眼色,询问着今天要不就先算了吧。 别说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就算是他们背后的主人来了,也不可能去跟公主正面硬刚。 只是今天这么亲眼一见,算是打破了他们对公主的印象。 原本因为公主和吐蕃的大战之中成名,再加上报纸之类的宣传,他们都认为公主应该是个知书达理,性格开朗的形象。 结果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却感觉跟个无赖似的,言语之中处处挖坑,真就仗着身份以势压人。 当有身份的人也开始耍无赖的时候,这些没有身份的无赖就彻底没办法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到了后面几个士兵正在带着一群杂役穿过操场往后面走,那些士兵时不时嘴巴里面还催促两句:“快点!城东外村里的老太太都比你们走的快!” 看到那那群杂役被压着穿过操场,对面的管家们眼睛一亮。 其中一名管家指着李月辰身后:“殿下,那正是我等家丁,还请……” “家丁?”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那明明是我军中杂役,何时成了你等家丁?这是打算讹诈本宫?” “可……那明明是我等家丁……” “你说是就是?”李月辰又往前走了一步,抬着头问道。 面对公主不讲理,管家们都有些无奈了。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那些人就是被公主抓走了,可人家就这么睁着眼说瞎话,他们能怎么办? 谁敢指出公主在说谎?不想活了? 这一刻,他们真正体会到了指鹿为马这个成语的由来。 一开始跟李月辰说话的管家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拒马,高声叫道:“高三全!” 在他伸手碰到拒马的一瞬间,李月辰猛地一抬胳膊,“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 哪怕她已经收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力气,这一巴掌下去仍然让对方原地转了一圈的同时,口吐鲜血,同时还伴随着几颗牙齿从嘴巴里面掉落出来。 看着那人被打倒在地上吐血,管家们纷纷吓了一跳,又齐齐后退一步。 李月辰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擅闯军营,按理说格杀勿论,念在你是崔家的管家,此次本宫网开一面,不计较了……滚吧!” 这个时代,贵族家中有不少纨绔,但要真说起来,皇帝的儿女才是最大的纨绔! 对面那些管家一时之间忍不住双腿有些发抖,仅仅不小心碰了一下拒马就被安上了擅闯军营的罪名……这种大神果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公主一旦蛮横起来,那种嚣张,那股子飞扬跋扈,是他们绝对不敢去挑战的。 李月辰也不管他们,直接转过身对身后的一种士兵们朗声道:“都给我记住了!以后执勤,敢擅闯军营者,格杀勿论!就算是达官贵人,你们都要给我执行命令!杀了人,本宫扛着!明白否?” 士兵们异口同声:“明白!” “都没吃饭吗?大点声!” “明白!!!”士兵们齐齐大吼一声,声音比刚刚大了好多。 站在拒马外面的管家们对视一眼,决定撤退,公主他们惹不起,继续待在这里,弄不好一会儿真被砍了。 看着他们离开,李月辰依旧站在门口,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今天这事儿她就是故意的,不然要是好言好语的,以后他们每天派人来捣乱可受不了。 而今天接着这个机会,李月辰也是告诉他们,她终究是军队中人,更擅长用拳头解决问题。 以后要是再敢派人来捣乱,那就别管她不给面子了。 到时候真把公主惹火了,带兵冲进他们家里砍人,那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不过今天这事儿也就等于是跟这些老牌贵族彻底结下梁子了,李月辰本人倒是不在乎,反正在她的计划里面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这还是个机会,李月辰毕竟不是皇帝,也代表不了皇帝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较过火的不断试探他们的底线…… 第二百五十一章 突厥反叛 仁寿殿里,李治夫妻俩一眼笑意的看着桌面上的一大堆奏折,感觉心情一阵舒爽。 “辰儿此事做的好啊。”李治躺在摇椅上,手里的保健球滴溜溜的转,某种程度上可以大概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 正在这时,李月辰奉诏来到仁寿殿。 今天的李月辰并没有穿军装,那是平时的大红色圆领袍,进来之后一撩一摆自顾自的夫妻俩中间坐下:“爷娘今日看着心情上佳啊!” 老妈武则天扭过头撇了她一眼,随后用下巴指了指铺满了桌面的奏折:“看看,都是弹劾你的。” 李月辰才懒得去看,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弹劾就弹劾呗,孩儿又不在乎。” 身边旳李治微微笑了笑:“可弹劾的人太多了,朕要是不处理也说不过去啊。” “那难道就没有帮孩儿说话的?”李月辰端起茶杯吹了吹。 以她的人缘来说,不应该一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有啊,以刘正则为首的不少武官倒是都为你说话了……”武则天点点头。 这其中甚至有不少天后敌对派,但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官们都认为公主做的对。 军营禁地,要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那还是军营吗? 抛开这事情背后的恩怨或者说博弈不谈,单单说这件事情本身,很多真正出身军伍之人都对公主的做法表示了支持。 刘仁轨甚至都在朝堂上直接说了,公主只是给他一巴掌还算好的,若是换成自己,定然当场将其斩杀! 话虽如此,但这次李月辰等于是跟大部分的老牌贵族站在了对立面。 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今后这些老牌贵族肯定会不断的给她找麻烦,阻止她拥有更大的权力。 不过好在这些老牌贵族大多数都是文官,而公主在武官集团里面的威望倒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这个年代,虽然讲究一个文武双修,但真正能做到的还是很少。 大多数文官或许确实骑马射箭都没问题,但要说上战场指挥打仗,这可不是看看兵书就能学得会的。 刘仁轨裴行俭这种真正称得上文武双全的终究是少数。 裴行俭自然不用多说,这次的抄作业的成功,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而自己的师父刘仁轨更是用脑子打仗的代表人物。 李月辰听说过自己出生之前,在对百济的作战之中,师父刘仁轨在面对百济大将鬼室福信比自己多几倍人数情况下,看出了他会被百济王杀死的结果,最终成功翻盘,赢得战争。 话说回来,既然有这么多人同样为自己说话,那这次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李月辰微微笑道:“阿爷放心,凭借孩儿军中的威望,问题不大。” “问题是不大。”李治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如此多人弹劾,朕若是不处理,也说不过去啊。” 李月辰试探性的问道:“那……阿爷打算如何处理?” …… 关于李月辰被一大群老牌贵族的弹劾,第二天就发布了结果——罚俸一年! 听到这个处理结果,不少老牌贵族都感觉一口老血冲上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但又没办法说什么,此次毕竟是那管家违反规定在先,虽然说仅仅是碰了一下拒马而已,但真要上纲上线,那也确实可以认为是擅闯军营了。 况且有不少武官都为公主说话,这次皇帝还能做出处罚,已经算是给他们这些老牌贵族的面子了。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罚俸一年,公主缺那一年的俸禄吗? 不如说可以去户部问问,公主有领过她自己的俸禄吗?估计她连每月何时领俸都不知道吧? 他们猜的确实没错,李月辰还真不知道每个月哪天领工资,也没去领过。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来领工资,这笔钱就被贪了,可公主的工资,就算她不来拿,下面的那些官员也没人敢动,万一是在钓鱼呢? 所以每个月负责发放俸禄的官员都乖乖把这笔钱记好之后上缴进入国库里面去,就算将来哪天公主问起来,也算有个说法。 安福殿里,福来一脸可惜之色:“殿下,一年的俸禄没了啊。” “没了就没了呗,”李月辰满不在乎,“反正那点钱,几个时辰也就赚回来了!” 现在公主的各种生意都做的特别大,尤其是透明玻璃,因为技术垄断,全国的商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过来拿货。 就连那些外国商人,都每天挥舞着手里大把大把的外国金币想要拿更多的货。 现在的李月辰,或许在整体资产上比不过那些经营了几百年的老牌贵族。 可如果要说到个人资产,说她是大唐第一富婆都不为过,若是有唐布斯排行榜,她的名字至少也要排到前十去。 被罚了一年工资的李月辰一点都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到,在安福殿里面跟姐姐嫂子她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又回到了军营。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份,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军营里面已经将棉大衣发下来了,外层用棉布织成,里层是羊毛,衣摆长度几乎能拉到脚面上。 不过大多数士兵并没有穿,而是依旧穿着迷彩服。 毕竟每天训练量很大,并不需要穿这个,这玩意儿主要就是每天负责轮岗的士兵才会穿着,毕竟是真暖和啊,站着军姿一动不动,穿着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冷。 李月辰也知道人暖腿狗暖嘴的道理,所以在冬季的鞋子上给他们下了猛料。 冬天的鞋子依旧是布鞋,不过里面包上了厚厚的羊毛,鞋垫也是用各种带毛的兽皮制作而成,保证就算踩到雪地里面都不会冷。 其实李月辰最想用的是牦牛皮,牦牛的皮毛隔热性出奇的强,冬天盖在它们身上的积雪甚至都不会融化,可想而知有多么保暖。 但这玩意儿目前还没办法人工养殖,成本高的可怕,而且李月辰也不希望让其灭绝,所以并没有采取这样的办法。 因为亲眼见过壮丽的风景以及各种天然的自然景观,所以大多数的极限运动员也都是环保主义者。 李月辰也不例外,但目前这個时代,首先还是要先保证人的生存再去考虑环保的问题。 先让国家强大起来,才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环境,这个先后主次,李月辰还是能分得清的。 …… 十月初,裴行俭班师回朝,李治给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本来李月辰是不想去的,毕竟他属于跟老妈对着干的一派,她不想引起老妈的反感。 不过武则天本人却劝她应该去,毕竟她如今在军中威望很高,她如果不去,说不定会让有心人从中利用。 既然老妈都说了,李月辰也就去了,不过并没有说话,宴会上就只顾自己吃吃喝喝,遇到人了打个招呼而已。 这次裴行俭可算是立下了大功,老爹也很开心,直接将他升为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这个的职位让很多人感到惊讶,李月辰却不这么觉得。 现在裴行俭已经差不多六十岁了,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没问题了,况且这次兵不血刃拿下突厥,这样的功绩也当得起这职位。 更何况论人脉,裴行俭也不差。 他是名将苏定方的徒弟,身后同样有一群勋贵在在支持的,不然他也没有资格站在老妈的对立面跟她打擂台。 宴会开的时间挺长的,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结束。 李月辰也没有回军营,直接回了安福殿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练完功之后吃了点早餐,打算去给父母请安之后就回军营里面去。 来到仁寿殿,李治夫妻俩也才刚起来,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喝了酒,李治总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阿爷,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对身体没好处的!”李月辰奉劝道。 “酒嘛,少喝一点无所谓的,还能养生。”李治摆摆手,一副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李月辰当即耷拉下了眼皮:“不好就是不好,何来少喝养生这一说?总之阿爷以后必须要少喝,不然……” “不然你要如何?”李治笑着问道。 “不然……孩儿就不回来看望阿爷了!”李月辰撇了撇嘴。 “……” 听到女儿这句话,李治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要说用其他事情来威胁皇帝,肯定没用。 但这句话……杀伤力似乎着实大了一点。 无奈之下,李治只能点头答应:“好好好,只要无事,绝对不喝,有事就少喝!如此便行了吧?” …… 聊了几句过后,李月辰就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刚刚起身,去听到突然有厚重的鼓声传来,几乎传遍了全城。 李月辰仔细一听,当即停下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 八百里加急,非紧急军情绝不会响起这种鼓声。 李治夫妻俩也抬起头,一脸疑惑的样子,甚至李治本人还在喃喃自语:“不是都打赢了吗?” 几人没有说话,李月辰起身来到仁寿殿门口等着。 时间不长,皇宫里面已经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八百里加急,可以直接将马骑到皇帝的大殿门口。 一匹高头大马跑进了皇宫之中,马背上负责送信的武侯早已是疲惫不堪,甚至都忘了减速。 “不好!” 李月辰一看他没有减速,马上冲了出去,直奔那匹马而去。 那狂奔的高头大马看到面前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生物的本能让它自己想要减速,但仍然有些来不及,两条前腿刚刚扬起。 背后的武侯一个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李月辰伸手一爪,抓住对方的衣领往回一甩,随后轻轻将其放在地上,这才没有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武侯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是哆哆嗦嗦的抬起手中的信件:“殿……殿下……” “好,快休息吧!”李月辰从他手中接过信件,对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带他下去休息。” 随后连忙转身进入殿内,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老爹:“阿爷。” 李治戴上眼睛,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随后猛地一甩手,低吼一声:“真是好大的够胆!” 看到他突然开始发脾气,武则天也皱起眉头,直接从他身后拿过信纸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递给李月辰:“辰儿也看看吧。” 李月辰接过来一字一句往下看,单于大都护府东突厥反叛,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都护府下辖二十四州酋长皆应,拥众数十万! 看到这句话的李月辰第一时间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自永徽年间之后,近三十年来东突厥一直都很安稳,并没有对大唐有任何侵扰,甚至这些年双方的贸易也在逐渐增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反叛呢? 继续往下看,上面记载叛军打出的旗号是因为这些年大唐利用其东征高丽,西讨西亚,甚至还有讨伐契丹等部……总之就是役使太过频繁,觉得不爽,所以起而反叛。 看到这个理由,李月辰翻了个白眼,虽然说是利用了你们没错,但该分给你们的也没少分啊。 分钱的时候笑呵呵,现在觉得不爽了,就直接反叛……真是够现实的。 “来人!”李治突然大吼一声。 张成鑫进来行礼,还没说话,就听到李治低吼道:“传宰相以及六部尚书全部进宫议事!” “喏!” 看到皇帝发怒了,张成鑫连忙答应一声,然后派人出宫去各个通知。 还在大臣们也刚刚也听到了鼓声,八百里加急,接下来肯定是要叫他们进宫的,所以已经早早穿好衣服准备好了。 宫里派的人一过来便马上出发,陆续进宫。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月辰也不走了,马上起身给夫妻俩各自倒了一杯茶,打算看看老爹怎么处理。 “阿爷先喝杯茶消消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一会儿好好商议解决办法便是。”李月辰安慰着生气的李治,“阿爷放心,一切都有女儿在呢!” 听着女儿的奉劝,李治深呼吸一口气:“你想去吗?” “实际上不想,现在侦察兵毕竟还未彻底成型,但若是无人可用,孩儿自然义不容辞!”李月辰回答道。 李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李治的打算 这次突厥反叛确实让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三十年的和平,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来说,可以说那已经是上一代的事情了。 而李月辰不一样,作为一个未来人,她很清楚一件事情——想要让国内和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实际上真的太过脆弱了! 世界和平这四个字,至少在几千年之内是无法实现了。 大臣们陆续进宫,传阅了发来的信件之后,都陷入了思考之中,想着如何处理此事。 刘仁轨却没有,而是微微撇过头,用眼神询问着李月辰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李月辰轻轻摇头,她现在指挥战争的经验还是太好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发表看法比较好。 但对于战争本身却不担心,李月辰觉得,大不了给前线送两车手榴弹过去,这个时代的士兵哪里见过这玩意儿?几颗手榴弹下去,或许炸不死太多人,但绝对能吓死不少人。 看到徒弟一脸轻松的表情,刘仁轨也放下了心,看了看周围思考的大臣们,也开始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 看起来好像也是在思考,但实际上早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本来他就有逐渐退居旳想法,战争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们去处理吧。 李月辰轻松的表情被李治看在眼里,响起她那手榴弹之后,也突然浑身一松,又坐着变成了摊在椅子上。 刚刚看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是愤怒,毕竟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场大战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但突然想起女儿还有手榴弹,便马上放松下来了,同时心中也决定了,这次战争,就给女儿拿来攒资历好了。 现在她的资历还不能直接封行军大总管这种级别,但是作为副将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次打赢回来之后,不但能给她自己攒资历,同时还能再次提升军中威望。尤其是如果运作得当,一个“军神”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看到皇帝突然一副被玩坏的样子摊在椅子上,原本皱着眉头的大臣们都一脸疑惑,难道皇帝这是害怕了?没信心了?打算摆烂?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问出来,于是大臣们纷纷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反正大同小异,核心观点都是一致的,打!必须打! 但怎么打,派谁去打,一时之间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定论,每个人都想要推荐跟自己关系好的去。 但同时也各自都有各自的顾虑,万一要是出了问题,没打赢,那可就有麻烦了!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观点的时候,李治一脸淡定的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说的都对。 甚至在每个人说完之后,都会加一句“言之有理”,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了。 可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皇帝根本没有认真听,只是单纯的在敷衍他们而已。 皇帝出现这种状况,一般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彻底摆烂了,要么就是胸有成竹! 而李治这個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摆烂的,所以只剩下第二种选择了。 既然皇帝都已经有注意了,他们再说什么也没用,于是都纷纷安静下来,想要看看李治的意见。 然而他似乎没有马上说出来的打算,只是突然笑了笑:“今日朕有些困乏了,不如先就这样,众卿先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听到这句话,不少大臣都是一脸问号,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有没有搞错,这才半上午还没到中午呢就困了? 而李治似乎真的没有留他们吃午饭的意思,说完之后居然直接起身回内殿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留下了一种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想着今天皇帝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这副样子,武则天也跟着起身:“既然如此,各位就先回去吧,明日再议!” 行吧,皇帝皇后都下逐客令了,他们继续待着也没用了,于是便纷纷起身告退,一脸复杂的离开了皇宫。 但同时心里也在想,皇帝到底是有什么计划,居然真就能如此淡定。 …… 大臣们离开之后,李治又从内殿里面走了出来,哪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他一脸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已经拨开的橘子在慢慢往嘴里塞。 李月辰突然笑道:“阿爷想要让孩儿去?” “嗯……出兵作战,劳民伤财,出动人数越少,打的越快,损失也便越小!”李治点了点头,“况且那手榴弹早晚也要用得上,早些暴露和晚些,没有任何区别!” 听到老爹这句话,李月辰想了想,感觉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是武器,那迟早要上战场的,所以自己捂着不暴露没有任何意义。 这玩意儿的关键还是在于配方,而不是其本身。 “那好,孩儿这便准备一下。”李月辰点了点头。 虽然说现在侦察兵还没有彻底练出来,但他们本身都是有着丰富砍人经验的战士,对于战场并不惧怕,现在拉出去打仗倒是也没问题。 李治摆了摆手:“不必着急,朕打算明日让带着大臣去你那军营,让他们看看那手榴弹的威力,你认为如何?”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上战场之前皇帝训训话,对士兵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本身这些士兵接受的就是忠于皇家的教育,能亲眼看到皇帝,对他们来说也能起到很大的激励作用。 至于说武器演习……让他们看看也好,也省的动不动就派人去邙山吓转悠,还要被自己的人给抓回来。 这次武器实验让他们看过之后,将来以后便将邙山彻底作为军区来使用,普通人要是再敢不听劝告偷偷过去,那可就不讲情面直接砍了! 到时候谁都无法说什么,因为这种武器,就应该是国之重器,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严防死守才是正常的。 …… 吃过午饭之后,李月辰先回军营去准备了,同时让福来去派人,明天下午之前,至少要找来五百个稻草人才行。 这次实验李月辰不打算继续用羊了,毕竟羊也挺贵的,拿来吃不好吗? 同时也告诉士兵们,明天陛下以及一众大臣都会过来观看,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 李月辰也觉得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震慑一下那些老牌贵族。 让他们知道,虽然他们手里也有军队,但是对上自己这种新式军队,绝对是不够看的! 也是为了让将来制度改革的时候,他们就算想要造反,也必须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桌子不是想掀就能掀的,掀桌子的前提是手里的力量要足够大才行。 福来的办事效率相当不错,第二天上午,李月辰盯着士兵们训练的时候,福来就跑过来报告说五百稻草人已经准备好了,全部运到了军营后面每天训练的地方。 李月辰点点头,继续看着操场上训练的士兵。 士兵们的安排是仔细思考过的,上午一般是各种战斗技能训练,掷弹兵去训练掷弹,训犬兵去训狗。 下午则是体能训练为主,训犬兵比较累,除了自己要拉体能之外,还要训练狗的体能。 中午吃过饭之后,士兵们便停止了训练,在操场上各自休息,活动一下,同时也整理着自己的迷彩服,准备一会儿面见皇帝。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突然有一名士兵跑过来敬礼:“报告!殿下,陛下銮驾距离已经此地已不足一里!” 李月辰点点头:“好,集合!” …… 另外一边,大臣们各自坐在自己的马车上,跟在皇帝的銮驾后面。 各自马车里面,不少大臣都在思考着,叫他们来这里,应该是为了让他们看看公主练的新军队。 这事儿不算秘密,基本上级别不低的大臣都知道,不过他们也确实有点好奇,这新军队跟普通军队比起来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路思考着,来到了军营门口。皇帝的銮驾停了下来,大臣们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条宽阔的硬化路面,大概有三丈多宽,直通一个竹筋混凝土搭起来的宽阔拱门。 这拱门上方写着“左千牛卫训练基地”的字样,灰扑扑,比路面更宽一些,接近四丈,高度大约不到一丈,也足够皇帝的銮驾通过。 门口放着几排木质拒马,拱门后面是两个小亭子分别在两侧,每一个小亭子里面各自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这两个士兵从上到下都是迷彩的,头盔也是圆形的铁头盔,但蒙上了一层迷彩布。 两名士兵以跨立姿势昂首挺胸的相对而立,如同标枪一样站在亭子里面。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大臣们笑道:“众位还请下车,除了陛下銮驾,诸位马车都停在外面吧!” 这要求倒是不过分,千牛卫本来就是皇家保镖,只让皇帝銮驾进去倒是也正常。 大臣们纷纷答应一声,从马车上下来,准备跟在皇帝的銮驾后面走进去。 李月辰摆摆手,身后几名同样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将拒马搬开,随后分别站在道路两侧,让皇帝銮驾通过。 銮驾进入拱门的同时,道路两侧包括亭子里面在内的士兵全部“啪”的一声立正敬礼,表情庄严肃穆,昂首挺胸,注目看着皇帝銮驾缓缓通过。 看到这些士兵整齐划一的动作,身后的大臣们微微显得有些惊讶,不得不说,这些士兵的感觉确实跟普通士兵很不一样。 不管是表情,身上的气质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他们身上有一种这个时代的士兵所不具备的东西。 简单的说就是精气神,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一种内核。或者说……军队的魂? 銮驾通过之后,这些士兵们又整齐划一的变回了跨立的动作,大臣们不属于这个军队系统,不需要对他们敬礼。 大臣们跟在銮驾后面进入了拱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条灰扑扑的硬化路面,两侧的行道树似乎也是经过修剪的,看着都很笔直。 这条道路并不长,大约一百多米,走过道路,就看到了那坐北朝南的一排二层楼房以及下面的几个小亭子还有里面的大鼓。 旁边靠近山的一侧是一排他们看不懂的训练设备,比如单双杆,还有一千米障碍里面的平衡木以及绳网之类的东西。 再一边就是就是一个高台,同时还有操场中间的那一个小台子…… 这军营跟其他的军营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干净整洁!太干净太整洁了!感觉就好像这里的每一盆花草都是经过细心修剪的感觉。 士兵们已经站好了队列,整整齐齐的站在操场旁边,对着皇帝的銮驾行注目礼。 马车在高台旁边停下,皇帝皇后从车架里走出来,来到了高台之上,大臣们也跟在后面走了上来。 李治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各位爱卿认为这军营如何?” 大臣们连忙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什么干净整洁啦,布局有序啦,风水不错啦……等等。 反正夸一夸又不要钱,公主的军队嘛,干净整洁一点,有统一的制服也正常,反正她有钱。 但不得不承认,军队穿着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李月辰笑了笑,摇摇对着耿云强摆了摆手。 下一刻,大臣们便听到了一阵“哐,哐……”的声音,抬头一看,五百士兵整齐的如同一个人一样正在迈着步伐向这边走过来。 因为动作太过整齐,所以这声音听着极其稳定,好像这就是一个人一样。 耿云强并没有喊“一二一”的口号,全靠士兵们内心找着节奏。 看到这一幕的大臣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便一个个沉思起来。 而刘仁轨等武将都是纷纷眼睛一亮! 他们对军队有着更深刻的认识,知道在部队里面纪律的重要性,这些士兵能整齐的如同一个人,别的不说,光是这纪律已经能甩开这个时代的很多士兵了。 “立——定!” 听着耿云强的喊声,士兵们齐齐停下,在向右转的命令之中,又是如同一个人一样齐齐转身,干脆利落! 随后就跟上次一样,耿云强跑过来报告,李月辰下达命令之后大喊一声稍息。 所有士兵双腿分开,双手放在后腰,昂首挺胸的站着。 看到这一幕的文官们眯着眼睛沉思,而武将们则是纷纷一脸期待,对于今天的事情,他们开始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期待感。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新式武器的威力 看着操场上五百人的方阵,大臣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心思。 耿云强双臂抬起,夹在身体两侧小跑过来,抬头敬礼:“殿下,所有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 “是!” 随着命令的传达,所有士兵“哗啦”一声全部双腿分开,双手背在后腰,表情严肃的看着高台上的皇帝。 接下来自然就是皇帝装逼的环节,李治往前走了两步,或许是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语气也并不是平日那股淡定的样子,而是同样朗声道:“将士们好!” “吾皇万岁!”士兵们齐声大吼着回答,让皇帝身边没有心里准备的大臣们都微微吓了一跳。 对于这样的情况,李治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继续朗声道:“将士们辛苦!” “保卫大唐!” 士兵们的吼声之中传达着一股热血沸腾旳感觉,这样的感觉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都会在一瞬间产生成为其中一员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军队的魅力所在。 身后的武将们纷纷两眼放光的看着下面的士兵,真是想不到,军队居然可以训练到这种地步,纪律这个词,在这支部队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尤其是刘仁轨,微微撇过脑袋看着皇帝身边的徒弟,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将来这个徒弟,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而自己作为她的师父,也能顺带着留名青史,载入史册! 而文官们一个个表情复杂,这样的军队披甲上阵,别看只有五百人,但对付一些普通军队,两千人以上也能打,若是土匪之类的,就算五千人都不一定怕的。 皇帝训话完毕之后,李月辰上前两步,朗声道:“所有人,武器训练场集合!” “是!” 士兵们答应一声马上迈着整齐的步伐去往训练场,李治笑着摆了摆手,从张成鑫手里接过保健球:“众卿也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众人浩浩荡荡的开始出发,一路上,对这支军队的纪律性又有了更高的认识。 一路上,所有的士兵都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没有一人出错!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刚刚他们并不是做给皇帝看的,而是平时真的有这样的训练。 这些士兵抬脚的高度以及落地的时机都高度一致,他们坚定的目视前方,整齐划一的走着。 不少人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脑海里面呈现出了画面,一支几万人组成这种部队,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面色坚定的向前走着。 好像不管前方有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他们坚定的向前走。 而他们的背后,隐隐有一个人影,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影! …… 时间不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军营后面的武器训练场。 刚刚过来,大臣们便都是一脸的疑惑之色,看着地面上那一朵朵黑色的花朵形状的图案。 因为这里经常做手榴弹的训练,所以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黑色放射状图案,甚至都坑坑洼洼的。 与此同时,一股奇特的味道也传到了众人的鼻腔之中。 这里的大部分都人都没有闻过硝烟的味道,这样的味道,对他们来说,非常陌生。 与此同时,两百多米之外,已经有几百个稻草人被插在地上,列为一个整齐的方阵。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读书人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些近视,不过现在正是大白天,倒是也能勉强看清。 李治看到那一堆稻草人,笑着压低声音问道:“辰儿此次为何不用羊了?” 李月辰吐了吐舌头:“太贵了!” “我还以为辰儿不在乎钱呢……”李治笑着说了一句。 不在乎就有鬼了,不在乎钱老娘这些年搞企业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户部那点工资不在乎是真的。 父女俩低声聊了两句,耿云强那边的士兵们也准备好了。 其实一开始他想亲自做掷弹兵的,毕竟想要亲手操作一下这种武器。 还是李月辰仔细跟他说了军官与士兵的不同之处后,他才放下了这個想法。 再说普通士兵也会配备手榴弹的,只不过是用手扔的,但在关键时候还是要优先保证掷弹兵的火力才行。 大臣们跟皇帝站在一起,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前面那些稻草人,不知道打算怎么做。 李月辰对旁边的耿云强点点头。 耿云强收到示意之后,马上转过身大吼一声:“掷弹兵!出列!” 三十名掷弹兵从队列之中走出来,马上跑到众人面前一字排开,从背后抽出支架放在地上,随后将身上的榴弹发射弩架在了上面。 旁边马上跑出了两名士兵搬来一个木头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手榴弹。 不少大臣们都好奇的看着士兵在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两个,这玩意儿看着就是个竹筒外面缠绕了一圈铁条,因为并没有经过打磨之类的特殊处理,所以看着并不反光,甚至很多地方都有点生锈了。 看着码放整齐的手榴弹,李月辰也忍不住有点期待起来。 现在的手榴弹比起一开始做出来的时候已经改变了不少,不仅外面加上了预制破片,引线的长度也是经过仔细计算过的。 用弩抛射两百米的距离,落地之后差不多正好爆炸。 掷弹兵每人发了两个手榴弹,将其中一个塞进弩箭的套筒之后,纷纷抽出了火折子。 耿云强站在旁边大吼一声:“两轮齐射,预备,放!” 在皇帝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和大臣们不明所以的表情之中,士兵们用火折子点燃了套筒里的手榴弹,随后扣动扳机将其发射出去。 手榴弹的飞行速度并不快,第一批手榴弹在天空之中划过一条弧线刚刚落地的同时,士兵们也差不多点燃了第二个手榴弹。 在大臣们好奇的视线之中,三十颗手榴弹落在了一堆稻草人中,随后只见火光一闪,“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 大量的火光伴随着一股浓烟升起的同时,插在地上的稻草人在火光之中被炸的支离破碎,甚至有几个都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到了半空中。 在场之人除了皇帝皇后有提前准备之外,其余所有大臣都瞬间被吓了一跳,武将们多少还好,只是原地睁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表示着自己的惊讶。 而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文官反应更加夸张,一个个似乎都愣在了原地,甚至有好几个都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第一轮爆炸过后紧跟着就是第二轮。 火光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冲天而起,烟雾弥漫之中,所有的稻草人全部支离破碎,大量的草屑在空中飘洒,甚至有不少都已经被点燃了。 就算是刘仁轨这些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武将们,也都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远处那已经被彻底炸碎的稻草人。 他们有些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是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景象出神。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邙山隔三差五的爆炸声是什么了,同时也知道那坑坑洼洼的地面是怎么形成了。 不少文官这一刻都开始浑身发抖,看向李月辰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畏惧,难不成她真是神仙?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在古代人看来,这已经几乎等于召唤天雷了,属于一种神仙手段。 闻着鼻子里面传来的浓郁硝烟味,不少官员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耿云强跑到面前对李月辰敬礼:“殿下,两轮齐射完毕,初步判断没有哑弹!” “再去检查一下,然后收拾一下。” “是!”耿云强敬了个礼,转身带着士兵们去检查有没有没炸的。 李月辰笑呵呵的转过头看着刘仁轨:“师父,徒儿发明的这新武器如何?” “额……”刘仁轨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旁边的李治转过身看着几个坐在地上的官员一脸笑容:“众爱卿不必害怕,这武器乃是用来对付外敌的,不会对自己人用!” 虽然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不过他的语气之中透露的却是浓浓的关心,甚至还亲自伸出手将他们一个个从地上拉了起来,上演了一副君臣和睦的场面。 这个时候官员才终于回过了神,有些颤颤巍巍问道:“陛下,这武器……” “嗯,太平新研究的。”李治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众卿认为如何?” 听到这句话,众位大臣没有人回答,只是用一身略微恐惧的眼看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位公主。 今天带他们过来看,一来是让他们不用担心突厥叛乱的问题,二来……未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警告。 这些大臣们都是人精,每天的工作就是体会皇帝的各种用意。 同时他们也清楚,自古以来,几乎每一代皇帝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集中皇权,现在……这件事情恐怕要成功了。 皇权一旦高度集中,以后那可就真的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老牌贵族将再也没有一点话语权! 不过好在这器物看起来只是一种武器,并非真的道术,也就是说……如果能搞到配方的话…… 李治也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转过头看着同样惊讶的裴行俭道:“守约,朕知你刚刚回来,一路奔波,然如今大唐外患,还能出征否?” 裴行俭马上行礼:“臣义不容辞!况且有殿下相助,此战必胜也!” …… 演习看完了,皇帝也没有在这里多待,便带着大臣们回去了。 走出军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下意识的回头,看着这座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军营,表情复杂。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以后这支军队的人数会越来越多,这样的部队,也会成为皇室手中重要的力量! 对于老牌贵族来说,当然要尽力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挑拨公主和皇帝的关系,他们曾经尝试过,但失败了! 皇帝曾经甚至都动过立她为太子的念头,前段时间那说公主是太宗转世的谣言他都一点不在乎。 父女俩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融洽了,他们根本挑拨不了……必须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了! 李月辰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皇帝的銮驾走出军营,其他大臣们也上了各自的马车回去,嘴角微微抬起,露出一抹微笑。 转身回到军营之后,马上叫来了耿云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吗?” 听到李月辰的这个问题,耿云强微微一愣,随后就感觉有点开心。 既然跟他讨论这种事情,那就说明公主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他沉默两秒之后回答道:“可能,会有人想办法潜入进来搞手榴弹配方吧?” 李月辰微微点头:“那些负责制作手榴弹的奴隶一定要保护好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事儿!此物若是泄露出去,会对我大唐造成很大的威胁!” “是!”耿云强点点头,“可是殿下,我等这次出征,恐怕……” 耿云强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要出去打仗,那肯定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这些人,这问题不太好处理。 “如今手榴弹存货有多少?” “差不多两百枚。” 李月辰想了想:“足够了,此次出征都带上吧。至于负责制作的这些奴隶,跟着我等一起出征,如此也能保护他们。”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目前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了。 毕竟大家族里面基本都有死士,若是将他们放在这里恐怕不太安全。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受得了严刑逼供的。 所以带着他们是最好的选择,既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也能防止有人随意接触他们。 至于军营里面,相信公主会有其他办法。 军营里面的事情李月辰确实不担心,所有的配方她都是用英文写的,这个年代,英语还未成型,绝对没人看得懂。 但就算这样,李月辰也不希望被偷走,还是决定放回宫里去。 有些人或许敢潜入军营,但绝对没有潜入皇宫的胆量! 就算他们有,皇宫也不是能那么轻松潜入的,真当皇家保镖都是吃干饭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正在和耿云强聊着呢,一名学生突然一路小跑过来。 看到这个孩子,耿云强转过身打了个招呼:“指导员!” 没错,李月辰给自己这两个学生安排的角色就是指导员,毕竟他们在教文化课的同时,也会时不时的宣传一下应该忠与国家和皇室的思想,这么一个角色安排倒是也不算错。 这名学生不是别人,正式自己的学生里面年纪最大的张老大,甚至比李月辰还要大两岁。 “殿下,学生是想问问,此次出征,我等是否要跟着?”张老大问道。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你们为何要跟着?” “我等现在同样也是军人,自然应当为大唐上阵杀敌……” “说得好!”李月辰点点头打断道,“你们确实也会跟着上战场,但本宫希望你们搞清楚。军队,各司其职!你们的主要工作是稳定军心,而不是砍人。” “这……”张老大有些疑惑,“当兵上战场,怎能不杀敌?” “杀敌?”李月辰反问一句,“你们没有接受过任何战斗训练,连刀都不会拿,如何杀敌?” “我……” 李月辰摆摆手:“好了,回去准备吧,正好你们作为指导员,也确实应该上战场看看。” 张老大敬礼答应一声:“是!” 交代完了事情,正准备离开,突然王钢蛋走了过来:“殿下,我等又研究出来一样新器物,不如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当即一摆手:“走!” 跟着王钢蛋来到了工程院,就看到工匠们正在对着一个方形的大口袋说着什么。 看到李月辰进来,工匠们纷纷敬礼打招呼。 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李月辰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方形的大袋子,这带着是麻布制作的,很结实。 整体是个方形,长宽高差不多一米五,而这袋子的周围,则是由铁丝纵横交错连接连接成了一个个网状小方格贴在外面。 “此物作何之用?”李月辰问道。 “殿下上回说要研究快速搭建军营之物,这便是我等研究旳。”一名工匠解释道,“这口袋之内只要填满泥土,多个连接起来,便能组成墙壁。两层叠起来之后,在上面加几根主梁,铺上厚麻布,便能成为军营……” 听着工匠的解释,李月辰忍不住暗自点点头,还别说,这样的方式还真的挺不错的。 这帮人也真行,上次自己只不过是说了可以用类似搭积木一样的原理,居然还真就按照这样的方式做出来了。 还别说,这东西是真简单,只要往里面填满土就行了,而且也没什么质量要求,确实简单的很! “殿下请看!” 工匠指着袋子的一個角,此处的铁丝是环状交叉在一起的,工匠伸手将铁环里面的那根铁棍抽出来,袋子的这个角便马上裂开了。 “要回收之时,只要拆开这跟铁棍,再将里面的泥土挖出来便好了,极其方便!”工匠用略微有些炫耀的语气解释着,“最重要的是,此物厚实,寻常兵器或者箭矢都无法穿透!就算是马匹去撞,恐怕也很不容易……” 听着工匠的解释,李月辰眯着眼睛在脑海里面模拟了一下那个画面,微微点点头,还别说,好像还真的可行! 于是她扭过头问道:“不错,造价几何啊?” 听到问话,原本滔滔不绝的工匠变得有些脸红,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一个,差不多半贯钱……” “多少?”李月辰猛地扭过头。 “半贯……” “半贯?疯了吧?”李月辰突然提高了声音,“就这破袋子一个要半贯钱?老娘前段时间看过的公廨钱都没……” “咳咳……”察觉到失言的李月辰突然停了下来,“不行,太贵了。再研究别的!” 听到李月辰有点生气,工匠们连忙答应一声:“是,我等再想想别的方法。” “嗯,不必着急,本宫即将出征,暂时先不来了。你们也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想想,确认一下方向……” 李月辰也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让他们慢慢想,但这玩意儿真不行,太贵了! …… 第二天,皇帝就下达了命令,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月辰为副总管,同时令丰州都督程务挺,幽州都督李文暕并军相随。 裴行俭本身也带五万军队出发,三方合并下来,估计最终人数会在十五万以上! 更别说,虽然现在还没收到消息,但突厥反叛,单于大都护府的萧嗣业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再合并起来,军队人数肯定能超过二十万! 李月辰在命令下达之后便让耿云强他们开始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这种新式部队,几乎可以说随时都在战备状态,说走就能走。 但他们快,其他的普通队伍不行,需要一些时间来整装待发。 收到了消息的李治对女儿训练的这支新军队又有了一层更加深刻的认识。 耿云强他们,这次仍然是作为公主亲卫来同行的,毕竟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好了。 冬天行军本来就麻烦,普通士兵只能多裹几层麻布,运气好的说不定能搞一些兽皮之类的垫在盔甲里面。 而耿云强他们全部都是棉衣,里面还有加了羊毛,保暖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样的豪华的装备,在名义上必须是公主亲军,这样才不会引起其他士兵的嫉妒。 在等待其他军队整装的这段时间里面,李月辰几乎每天都会回皇宫去跟父母吃饭。 毕竟现在已经十月底了,现在出征,就算一战将所有敌军击溃,这个年也肯定是要在外面过了。 不过与此同时,因为突厥反叛的原因,本来打算今年去封禅嵩山的李治也取消了行程,就在皇宫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 十一月初一,大朝会。 军队已经彻底整备完毕,李治率领着群臣登上皇城的城楼为大军送别,摆足了排场。 城墙上,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阿爷阿娘,孩儿出发了!” “嗯,突厥路途遥远,况且北方寒冷,注意保暖!”母亲武则天帮她整理了一下厚实的衣领。 旁边的李治也微微笑道:“此次出征,辰儿尽量速战速决,打出我唐军的威风来!” “阿爷放心!”李月辰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现在有了热武器,对付这个时代的军队简直太简单了,只要他们敢从正面冲锋,一轮榴弹齐射下去教他们做人! 热武器的威力,已经不是可以靠人数去压制的了。 站在李治身后的三哥李显也大笑起来:“有那掌心神霄雷,想不赢都不行啊!” “未必啊,万一对方不从正面进攻,能发挥的作用就不大了……”旁边的李轮泼了冷水。 “两位阿兄放心,此次绝对打服他们,让他们今后一百年都不敢再对我大唐有所图谋。”李月辰抬手握了握拳头。 后面的两位姐姐倒是没有说战争方面的事情,只是叮嘱她注意保暖,打完了快点回来,别在路上耽搁太久。 家人们互相之间交代完毕之后,李月辰点点头道:“好了不耽搁了,我出发了!” 说完,哥哥姐姐们各自给了一个拥抱,然后来到老爹老妈面前,各自给了两人一个拥抱。 “北方路途遥远,此次回来估计年后了,在这里提前祝爷娘新年快乐吧。”李月辰笑道。 “好,快去快回,朕等你的好消息!”李治点点头。 李月辰点点头,即将下楼梯之时,她转过身,给老爹老妈跪下磕了个头:“天气寒冷,爷娘保重身体。奴去也,莫牵挂!” 说完,便转身走下楼梯。 后面的李治一脸欣慰的笑容,跟武则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她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行如此大礼,更多的也是做给他们看的,让他们不要想着挑拨公主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李月辰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要争皇位,她前世的遗憾和今生的牵挂只有亲情,皇位从来就不是她的追求。 其他大臣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们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是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性假笑举办完了整个送别流程。 走下楼梯李月辰往皇宫外面走,下面有很多太监宫女站在两侧,同样为大军送别。 李月辰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上官婉儿混在宫女后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感觉到她眼神里面传达出来的语言,李月辰微微一笑,对着她眨了一下右眼,随后便迈着大步走出了宫门。 福来已经牵着她的马等在门外了,看到公主过来,连忙行礼。 而福来身后则是五百同样骑着马的侦察营的士兵,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冬季军常服,同时外面也裹着一层麻布披风,安安静静的等在旁边。 与此同时,在这五百人里面,不少人的马背上还加了一个框子。 他们作为公主亲军,不需要跟在大部队里面,而是会随时跟着公主。 这些人马背上的框子里面都蹲着一条狗,非常安静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并没有发出任何叫声。 周围的其他军队都有些好奇,这些人为什么上战场还要带狗,这是打仗,又不是打猎。 不过人家是公主亲军,说不定这是公主的爱好呢,也没人敢问。 裴行俭也很清楚这次他虽然是大总管,但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公主增加资历的。 但他本人对此并不觉得反感,虽然她是反武一派,但他对皇后本人其实没什么太大意见。 他反对的是皇后僭越代行皇帝权力这件事情本身,而不是反对武则天本人。 对于公主,他并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比如说反而还对公主的存在感到有些开心。 他已经算是大唐里能打的将领里面比较年轻的了,但如今依然都六十岁了。 年轻一辈的将领里面,目前还没看到能够达到以前那些名将高度的。 眼看就要青黄不接了,谁知道大唐国运不错,出来一位天生神力的公主,并且在军事方面极具天赋! 如此一来,就算过几年他老了,身体不行了,至少大唐还有这位公主在,大唐还能保几十年的太平。 至少在这位公主有生之年,大唐是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而且这位公主聪慧仁孝,还有能力,粮食产量提高不说,还做出了香皂,透明琉璃等等各种物件……可以说,唯一让裴行俭感到有些遗憾的,就是公主的性别。 若她是个男儿身,自己就算是站在她身后,帮助她登上帝位也没问题。 这样的一位皇帝,绝对能延续先帝和现在天皇的风采,让大唐继续繁荣下去。 …… 大军开拔,一群人便踏上了漫漫行军路。 由于此次要去往北边,那边并没有修建任何硬化路面,所以刚刚出了城,大军的速度就慢了一下来。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李月辰就想吐槽古代这个路况,真的是太麻烦了。 难怪飞楼以及破门锤还有床弩这类东西必须要等到了地方再组装,不这样不行啊,这种路况,提前组装好是很难运过去的。 可现在有个大问题在于,将来以后自己还想着研究大炮呢,那玩意儿是一体成型的,不可能到了地方再组装。 果然基建才是关键,看来等这一仗打完回来之后,还是要想办法搞基建才行。 不指望铺满全国,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将全国十几条官道都修出来就能够谢天谢地了。 李月辰还有其他想法,那就是如果全国十几条官道都能修成硬化路面的话,对大唐的通讯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因为到时候就可以不用马匹,而是通过滑翔翼来传递讯息了,比马的速度至少要快几倍不止。 滑翔翼的飞行并不一定非要从高处往下飞,用几匹马拉着狂奔,也是能够像放风筝一样飞起来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能在空中抓到上升气流,理论上可以飞一整天不下来。 这个时代的人用夸张的语言来形容一匹好马,常说一日千里。但如果滑翔翼的事情能搞定,一天飞五六百公里真不是问题。 正在幻想的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这个时代的飞行员该怎么训练呢? 自己以前是先玩的跳伞,然后才去玩的滑翔翼和翼装飞行。 如果想要在这个时代训练滑翔翼飞行员,就必须先把降落伞搞出来,那么更前提就是热气球…… 我靠,想想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李月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消息 行军的过程中很慢,一路上也很无聊,李月辰跟裴行俭没事了总会聊聊天打发时间。 这次毕竟是去打仗的,互相之间基本都在聊着兵法之类的事情。 一个是刘仁轨的徒弟,另一个是苏定方的徒弟,而且还都参加过实战,双方都能聊到一起去。 不过李月辰说起来也只是参加了两次实战而已,经验方面比裴行俭非常不足,因此大多数时候都在听他说,也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不少东西。 当然裴行俭也在公主身上学到了不少,主要就是一些新鲜的理念之类的。 尤其是因为裴行俭的好奇,李月辰给他讲了一些特种作战的概念之后,更是让他觉得这位公主简直天生就是上战场的料。 对于这样的夸奖,李月辰并没有因此骄傲,毕竟她对于军事也属于半吊子。 她在这个时代有把握训练特种兵,第一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也接受过军训,军队里面旳东西知道不少。 而且,在未来,就算是没当过兵的人也知道军队内务要求有多么严格,这就是纪律的重要性。在部队,精神上的磨练比身体更加重要,这种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随着部队的高科技化而改变的。 第二,李月辰本身是运动员出身,对于身体上的训练,他比特种兵更有发言权,所以才有把握在这个时代打造出一支特种部队。 大军从东都出发,途径潞州,然后一路北上,期间会路过太原。 其实李月辰一直挺想过去看看的,毕竟是李唐皇室的龙兴之地,也算是目前大唐的一线城市了。 然而十一下旬,大军才到达潞州,补充了一些粮草物资之后,才继续出发,去往太原。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几天,时间来到了十二月。 看着每次呼吸都会出现在空气里的白色雾气,马背上的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这等天气,仗不好打啊!” 旁边的裴行俭解释道:“殿下放心,我等进入突厥地界至少也年后了,甚至说不定到三月了,天气会回暖一些的。” 李月辰点点头,这年代冬天打仗,不少人都不是死于战场上,而是被冻死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或许有个办法可以长时间的消除跟突厥之间的战争,收羊毛!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物资匮乏,年底没钱没物资过年,就会想办法南下劫掠。 可若是自己允许他们用羊毛来换各种物资,能长久做成生意的话,说不定可以就此避免战争。 同时突厥人尝到了好处,肯定也会大量饲养牛羊,到时候就等于经济被大唐抓在手里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突厥就可以真正并入大唐的版图了! 现在织布机和纺纱机都已经做出来了,再多的羊毛自己也能吃得下,不但不亏,反而还能赚不少。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行得通啊! 骑在马背上的李月辰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着事情,突然看到一名士兵往回跑了过来。 来到两人面前之后,下马行礼:“殿下,大帅,碰上一送信武侯,都护府兵败!” 裴行俭猛地睁大眼睛:“将人叫来!” 不一会儿,负责送信的武侯就被叫来了裴行俭面前,正准备行礼,李月辰却抬了抬手:“免了,直接说,战况如何?” “一开始突厥反叛,萧长史率兵……”武侯连忙解释起来。 听着对方的解释,李月辰明白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突厥刚刚反叛,单于都护府向朝廷传递消息的同时,萧嗣业便率领右领军卫将军花大智率兵攻击。 虽初战频捷,但防备逐渐松懈,后来天气寒冷,下了大雪,士兵在天寒地冻之下,列营不整,结果被突厥仗着高机动性,截断了后勤粮草补给,还被夜袭营帐,造成死伤无数…… “萧嗣业人如何?”裴行俭问道。 “萧将军大败而归,与花将军引步兵且战且退,目前正在死守都护府!突厥目前似乎已经前往定州!”武侯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和裴行俭对视一眼。 随后裴行俭摇了摇头:“无碍,定州刺史乃是霍王,定然不会让突厥得逞。” 霍王李元轨,李月辰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没有见过面,据听说老爹小时候跟他关系挺不错的。 “若突厥扰定州不成,定然会绕道!”李月辰说道。 突厥既然决定反了,那就不可能轻易放弃的,所以李月辰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裴行俭略微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看着武侯:“你在此等候,我写封信,你一道回去带给圣人!” “喏!”武侯连忙答应一声。 “我认为,如今应该派人镇守井陉以及龙门,殿下认为如何?”裴行俭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没意见,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先把这两处守好了,等大军一到,后续自然就没问题i了。 于是裴行俭马上开始写信给皇帝,让他另外派人去守这两处。 随后大军便继续出发北上,现在因为战事吃紧,太原是去不成了,大军略微改变了一点方向,决定直接去恒州。 从地图上来看,一千多年之后,这里应该叫做石家庄。 …… 这次的新年李月辰和裴行俭都是在行军之中度过的,大年三十晚上也就是给士兵们加了点肉,算是新年礼物了。 不过在李月辰的部队里面就不一样了,士兵们围着篝火一起聊天,吃着烤肉,好不热闹的一片景象。 篝火旁边,张老大忍不住发出了疑问:“殿下,为何其他部队不能如同我等这般?” “因为大唐还是太穷了,养不起。”李月辰抬头看着漫天繁星,轻轻叹了口气,“此事也急不来,只能慢慢发展……” 张老大感觉有点疑惑,不过马上转移了话题:“殿下,既然我等也要跟着上战场,不如以后也学学战斗技能吧?” “嗯,有这个想法不错!”李月辰点点头,“你们确实应该学习一下战斗技能,不过还是那句话,军队更重要的是各司其职,士官和士兵才是主要战斗力量。你作为指导员,更重要的作用是稳定军心,当然必要的时候,也要懂得指挥战斗……” 李月辰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要跟着上战场的职位,那么将来以后肯定是要面对战场上各种复杂情况的,如果一点战斗技能都没有,在战场上说不定就把命丢了。 虽然他们的作用是稳定军心,但万一营帐或者连长有遇上其他情况,他们就必须接过战斗的指挥权才行。 随着两人聊天越来越深入,李月辰也对将来的军事架构有了更深的体会和想法。 难怪以前军训的时候教官说连级以上单位都有一个类似指导员这样的角色呢,仔细想想,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一个负责军事,另一個负责政工,正是李月辰一直所主导的,各司其职! …… 时间来到了调露二年,过完了年,大军继续一路向北,在正月初十这一天来到了恒州。 恒州刺史负责接待大军,同时李月辰和裴行俭也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突厥扰定州,霍王李元轨抄了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的剧本,唱了一出空城计,吓退了突厥大军。 听到这个消息,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这位伯公看起来似乎很有谋略啊! 与此同时,突厥也没有继续南下,似乎生怕有埋伏一样。 接待官员的驿馆里面,裴行俭,李月辰和恒州刺史坐在各自的桌案前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事情。 裴行俭扭过头道:“殿下,如今突厥没有动作,大军也不好贸然出击,不如先让丰州都督程务挺过来,顺便等等消息如何?” 然而李月辰却摇了摇头:“我觉得我等还是到云州去等消息,到时候哪怕突厥有所动作,我能也来得及做出反应……” 云州边上就是长城,出了长城就是草原了。 李月辰的想法是,如果这个时候突厥有动作,他们在恒州想要做出反应,还必须翻过五台山,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停了她的话,裴行俭仔细思考了一下:“也好,就按殿下意思来!” 于是大军休整了两天,补充了粮草物资,继续上路,去往云州。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都是在赶路中度过的,也没来得及看看长安和东都之外的其他城市上元节是如何度过的。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长安和东都之外,其他城市是没有宵禁的。 因为这些城市并不是坊市制度,基本上所有的商铺什么的都是沿街的,并没有坊墙遮挡。 这些城市就算想实行宵禁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了,没有宵禁不代表人们就会出去玩享受夜生活,毕竟这要看一个城市的发展水平。 夜生活比较发达的城市,也就是太原,扬州这类一线城市了。 …… 虽然说这次出征已经尽量做好了准备,不过在翻越五台山的时候,还是冻死了一些士兵,并且还消耗了不少时间。 等大军到达云州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与此同时,收到命令的丰州都督程务挺也带着大军赶来了。 云州驿馆,又暂时性的成为了李月辰的私人住所,白天裴行俭会过来一起商量事情,晚上他回到军营里面去住。 偌大的驿馆,又是只有李月辰一个人,福来住在她隔壁的房间里面,其他房间全部都空空如也。 二月十二,李月辰正在房间里面跟裴行俭商量着怎么去打听一下突厥的动向呢,福来突然走进来道:“殿下,程都督到了,就在馆外候着!” “请进来!”李月辰摆摆手。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出去叫人,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穿着一身亮银色盔甲的彪形大汉走进来了。 这是李月辰第一次见到程务挺,他看起来有五十岁出头。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都老的快,再加上一脸大胡子,估摸着也就四十多岁。 他略微比李月辰搞一些,身材虎背熊腰,不是胖子,但一看就很结实的那种。 进来之后马上行礼道:“下官程务挺,见过公主殿下,裴尚书!” “程都督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一路跋涉辛苦,快坐下!” “谢殿下!”程务挺答应一声,在旁边坐下。 这人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素质很好的样子。猛地一看,像个铁憨憨,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想来应该不是莽汉类型的。 随便客套了两句之后,众人便又继续聊起了突厥的动向。 程务挺想了想:“下官从丰州出发之前,斥候查到突厥大军有向东移动的迹象……按照其全民骑兵的特性,想来应该已经过了阴山……” 听到这条消息,李月辰点了点头:“突厥乃是游牧民族,几乎没有步兵,移动速度快。可他们往东走是何意?” 裴行俭想了想之后,突然抬起头道:“契丹!” “契丹?”李月辰有点疑惑。 “突厥反叛,若是能联合契丹,我大唐北方屏障吃紧,必然要吃大亏!”裴行俭说道,“想来,他们应该是已经合作了。” 正说着,福来突然带着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殿下,急报!” 房间里的众人扭过头,就见那士兵喘着粗气说道:“突厥大军已经在阴山东二十里外扎营!” 听到这句话,程务挺马上起身道:“下官请战!” “先不急!”裴行俭抬手打断道,“突厥作战,依仗的是战马的速度,很少主动跟咱们的步兵方阵正面对冲……若我等此事出兵,定然会后撤,引我等深入。” 李月辰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突厥武器工艺以及着甲率都很低,跟唐军正面作战胜率很低。 但他们全民奇兵,拥有极高的机动性,所以大多数时候采用的都是截断粮草补给,然后包围全歼的战术。 远的不说,年前萧嗣业就是这么被打败的。 “那我等应当如何?”程务挺问道。 裴行俭突然微微一笑:“程都督与殿下皆是世间罕有的高手,裴某有一策倒是可以试试,只不过,需要殿下与程都督的相助!” 程务挺将胸口上的盔甲拍的啪啪作响:“大总管尽管下令便好!” 李月辰也笑了笑:“裴尚书尽管明说,本宫也是军人,会执行命令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裴行俭的计策 裴行俭也不卖关子,端起茶杯开口说道:“突厥喜欢劫粮车,那就送他们劫一次!下官的意思是准备粮车三百辆,用瘦弱士兵拉车。每辆车上藏匿五名军中高手,来一次反劫杀……”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和程务挺对视一眼。 程务挺眼中显示出的是佩服,而李月辰则是有点疑惑。 主要是因为她的思维模式跟这个时代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收到未来电视剧熏陶,各种诡异的战术层出不穷,所以这种简单的办法让她感觉有点不真实。 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反问道:“那如此也就一千五百人,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又该如何?” “殿下放心,我自然会派人在后面跟着。况且,凭借殿下手中那神雷,定然能让对方吓的肝胆俱裂,士气一旦溃散,人数再多也就成了摆设……”裴行俭缓缓道来。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的脑海里面逐渐浮现出了画面。 对面浩浩荡荡的向自己这边冲过来,而自己拿出手榴弹,一边念叨着咒语一边扔出去。 在敌军之中引发爆炸之后,对方纷纷念叨着天神下凡,然后落荒而逃……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真的有可能出现的,毕竟古代人迷信很重,不管是汉人还是胡人,都有各种各样的信仰。 在手榴弹的加持下,一千人追着几万人打还真不是什么不可实现的事情。 于是李月辰点点头:“好,那便按照裴尚书说的办!” 毕竟这次出征她只是裴行俭的副手,还是要以他的命令为最优先级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程务挺是一脸懵逼,不知道他们说的神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心中好奇但又不敢问。 定下了计划之后,裴行俭便马上派人去准备了,离开之前突然问道:“殿下那军中士兵,可否能担当此任?” 李月辰摇了摇头:“若是暗杀或者渗透行动,裴尚书就算不说,本宫也会让他们去的。可他们确实不擅长正面搏杀,此次,还是从其他军中挑选高手吧。” 毕竟这种任务很特殊,不是普通士兵能够胜任的,必须是那种身体素质够好,相对能打的士兵才行。 而且他们之间也好会互相配合,毕竟万一突厥人多,要能够坚持到后面的裴行俭大军包围过来。 …… 人选很快就敲定下来了,总共一千五百人,都是军中高手,个个都是身高体壮之辈。 这样的人,普通的运粮车里面,最多能塞进去五个人,再多确实也就进不去了。 李月辰和程务挺再加上耿云强三个人单独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不用跟其他的士兵一样埋在粮草里面。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已经两天之后了,三百运粮车排成一条长队除了云州,沿着长城往东走,做出一副要往幽州运输粮食的错觉。 李月辰和程务挺还有耿云强坐在最前面的马车后面,感到无聊的同时,也向程务挺问了一些丰州的风土人情什么的。 见到公主主动跟他聊天,程务挺忍不住有些激动,小心翼翼的聊了起来。 现在这位公主在大唐的名声可谓是无人不知,若是能引起公主的注意,说不定将来有机会调回大唐腹地,就不用继续在这边境风餐露宿的了。 原本正想着怎么开口给公主留个好印象的程务挺听到公主主动开口找话题,马上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 李月辰在一边静静听着,从他的话语中感受着这个时代和未来的不同之处。 丰州,一千多年之后叫包头,就在黄河边上,出了门就是阴山。 或许是看出了这位公主很喜欢询问各种景色的话题,于是程务挺也开始着重介绍景色来。 比如说遥遥望着阴山了,过了阴山就是大草原什么的…… 聊着聊着,一上午就过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掏出随身带着的胡饼吃了起来。 李月辰掏出自己的熏肉给程务挺分了一些,同时也在想着,将来以后可以考虑将这熏肉做成一种军粮。 这玩意儿可以长时间保存,部队在外面作战,营养必须有保证才行,这个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同时李月辰也早考虑让他们学学打猎,虽然在野外作战吃生食是避免不了的,打那属于紧急情况。 完了还是教教炊事班的人怎么挖无烟灶,然后顺便学习一下打猎吧。 虽然李月辰是个环保主义者,但相比起来,还是人更重要一些。 …… 马车里,感到有些无聊的耿云强忍不住问道:“殿下,这都三天了,会不会对方根本没发现?” 一转眼运粮车已经沿着长城走了三天,期间非常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李月辰靠着车厢,双手抬起垫在脑后,懒洋洋道:“放心吧,快了!” 这么大的一支运粮队伍,突厥若是发现不了,那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既然发现了,那就不可能不动手,毕竟这诱惑对于突厥来说太大了。 况且他们先前就是通过劫粮草赢了战争,人总是有习惯性的,一种战术赢了一次,就会下意识的用第二次。 更别说他们实际上赢了不止一次,凭借着骑兵的高机动性,这种办法对突厥来说总是屡试不爽的。 正因为已经用这种战术赢了很多次,所以在没有吃亏的情况下,肯定还会继续用。 这是李月辰在带入这个时代的思考模式之后得出的结论。 人只有在教训中才能吸取经验,而他们现在还没有受到过教训,所以一定会来的! …… 果不其然,时间刚刚过午时,负责在前面驾车的牛二毛便压低声音道:“殿下,有情况!” 他手里是配了一个望远镜的,便于观察远处的情况。 “多少人?”李月辰闭着眼睛问道。 “估摸着数量在三千左右。”牛二毛回答道,“这里还没有过长城,想来他们也不敢大规模的出动。” “三千人……也就是有三千匹马……”李月辰微微笑着,脸上的酒若隐若现,她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程务挺:“可有把握将他们全部留下?” 程务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有些泛黄的牙齿:“殿下放心!” 说着,便撩开后面的帘子,对后面那些负责拉扯的士兵摆了摆手。 士兵们收到信号,马上抬手在粮车边缘轻轻敲了几下,听到信号,埋在粮草里面三天的士兵们也都打起了精神,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 时间不长,李月辰等人都已经能听到明显的马蹄声响起,负责驾车的牛二毛更是演技大爆发,下车大喊起来:“敌袭!敌袭!突厥人来了!” 那些复杂拉车的士兵纷纷将运粮车聚集在一起,然后拿起武器围在运粮车外围,远远对着还没有跑过来的突厥人。 虽然看着还有不短的距离,少说几百米,但马匹的速度很快,三千多突厥士兵便浩浩荡荡的跑了过来,将粮车全部包围起来。 士兵们一脸严肃的举着盾牌和武器,略微有些恐惧的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突厥士兵。 牛二毛双腿发抖,躲在士兵后面,一脸紧张之色的看着那些突厥士兵。 这些突厥人身上穿甲胄的不多,而且就算穿着,也非常不合身。 他们自己没有打造铠甲的工艺,这些铠甲都是截杀了唐军之后抢去的。 大部分突厥人身上都是裹着兽皮,并没有铁甲。 但每个人身上都有弓箭和弯刀,这是突厥的必备武器。 将粮车包围起来之后,这些突厥人互相之间用突厥语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调笑两声。 士兵们虽然听不懂,但从那轻蔑的表情里面大概也能听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突厥人那边突然出来一个人,用半生不熟的大唐雅言喊道:“尔等听着,若是放下武器,卸甲投降,还能留一条命,否则,便当场将尔等斩杀在此!” 说完,他又看向躲在士兵后面发抖的牛二毛:“你便是运粮官?此次你们运多少粮食,运往何处?” 牛二毛并没有回答,而是双腿颤抖着后退几步,对周围的士兵喊道:“准备战斗,严防死守!” 看到他这副样子,对面那人用突厥语将他的话翻译给了对面那个身穿明光甲的大胡子突厥首领。 随后那些突厥人便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笑过之后,那领头的说了一句话,大部分突厥人便下了马,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士兵们纷纷握紧了武器准备战斗,而对面那负责翻译的人却大喊起来:“你等若是敢反抗,便就地格杀!放下武器,还能留一命,自己想想吧!” 而那些下马走过来的突厥人,也一脸轻蔑的抽出了腰间的刀,看样子是打算杀人立威。 不得不说,这些突厥人比起汉人,整体上身材更加高大,也更壮实。看着很有压迫力。 与此同时,对面那个会说大唐雅言的也下了马,径直向李月辰等人的马车走过来,似乎是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人。 一掀开帘子,他就愣在了原地。 他幻想过里面可能会有人,但确实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看着很年轻,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虽然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铠甲,铠甲外面穿着只有一只袖子的红袍,但这些他都没有注意,似乎完全陷进了那笑容里面。 这个时代,就连汉人里面的普通女子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别说突厥这种每天风吹日晒的环境了。 突厥女人的皮肤都是古铜色的,而且不管长相还是性格大多都很粗犷。 猛然之间看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让这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对面的突厥首领看他突然愣住,用突厥语高声喊了一句什么。 这人扭过头,正准备回答,李月辰却猛地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马车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拖进了马车里面。 对面的突厥人一惊,纷纷抽出了弯刀,一脸警惕之色。 李月辰拿着自己的头盔掀开帘子跳了下来,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突厥士兵都扭过头看着她。 这个时代,内地都很难见到皮肤白皙的女人,更别说草原上了,所以这些突厥人就如同第一次看到外国人一样的陷入了短暂的愣神之中。 李月辰甚至都听到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个突厥人甚至都已经开始向她走过来了。 不过随后那个马背上的首领便大吼了一句突厥语,一脸警惕的看着李月辰身上的铠甲,以及她手中的头盔。 去年李月辰在吐蕃的战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基本都已经传到了周边地区。 虽然传言或许有些夸张,但这黑甲红袍外加鬼脸面具的装扮却很符合传言中的形象。 看他的眼神李月辰也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于是抢在他说话之前便大吼一声:“动手!” “哗啦”一声,运粮车上面的粮草纷纷被扬起到了半空中,里面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出来,手中横刀丝毫没有犹豫的往面前不远处的突厥士兵身上砍去!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大乱起来,那些下了马的突厥士兵也连忙拿出了弯刀开始反击。 然而突厥人别看身体素质强,但步兵战阵之术几乎一窍不通,几乎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几面盾牌从周围挤住,然后被乱刀砍死。 李月辰也戴上了自己的头盔,转过头道:“鸿风!” “殿下接着!”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耿云强费力的将两把锤子扔了过来。 李月辰接在手里之后,便直接向着面前最近的突厥士兵冲了过去。 对面的士兵看到李月辰手里那远超普通大小的锤子就知道不好对付,处于本能的转身就跑,想要回去骑马。 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刚刚转过身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李月辰追了上来,随后一锤子敲在头上。 “嘭”的一声闷响,一堆红白混合的粘稠物洒在了地面上,跟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随后李月辰脚步不停,继续向对面马背上的突厥首领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亘古不变! 第二百五十七章 指挥权 对面那首领看到李月辰向自己跑过来,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李月辰的名号他也是听说过的,尤其是当亲眼看到那两柄大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很聪明的转身就要跑。 然而都到了这一步了,李月辰怎么可能允许? 脚下一蹬,猛然加快了速度,在强大的爆发力支持之下,她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来到了马匹后面。 那突厥人也不愧是从小骑马长大的,当即一甩缰绳,胯下战马两只后腿抬起向李月辰蹬了过来。 李月辰反应很快,腰胯猛地一扭,右手的锤子已经甩了出去。 虽然以她的身体素质来说,被马踢一下估计也不会受伤太严重,但在战场上,能不受伤还是不受伤的好。 “嘭!” 锤子跟马蹄狠狠撞击在一起,随后只听“嘎巴”一声,战马的腿骨直接断裂。 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声,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那突厥人反应很快,当即往外一扑,就地一滚马上站起身。 李月辰一步跨越已经倒下的战马的身体,手中的锤子高高扬起,对着那首领轰然砸下。 对方也知道不能硬接,当即向旁边闪身躲避,可没想到的是李月辰这一招乃是佯攻,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刚刚躲开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李月辰左手的锤子便再度打了过来! 那突厥人眼睁睁看着李月辰左手的锤子横扫过来,闪避不及直接被打在身体侧面。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人的身体直接横着倒飞了出去,掉落在地上之后还微微弹跳了一下。 李月辰这一锤子并没有直接敲在要害上,所以他并没有马上断气,还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出于本能的大口大口呼吸着。 只不过身体一侧的肋骨已经全部被打断,脊椎也断裂成了好几节,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就算是放在一千多年之后,这也是一个抢救不及时也会死人的重伤。 首领被打倒,对面的突厥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很多没有下马的直接调转马头就要逃跑,而那些已经下来的,则是因为正在身处战斗之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首领被打倒的事情。 看着倒在地上的突厥首领,鬼脸面具之下,李月辰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人总是有习惯性的,第一次亲手杀死那个死刑犯的时候,她的心里有恐惧,有害怕,也有愧疚等等复杂的情绪。 然而现在,她已经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于是也不在搭理对方,而是直接转身去帮助自己人对付其他突厥士兵。 先抛开其他不谈,单单说力量的话,李月辰一个人跟十个成年男人拔河都没问题,这些士兵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冲进人群之中的李月辰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锤子,几乎每一刻都有人被打飞到半空中。 常规情况下,李月辰的攻击距离是五米。一米五以内一锤就死,尸体飞三米五。 除了耿云强牛二毛之外,其他士兵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李月辰这强悍的战斗力,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几乎就是人形猛兽。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士气大盛,齐齐大吼一声,继续对着突厥人发动了攻击。 李月辰的强悍自然也引起了其他突厥士兵的注意,引发了一阵恐慌的同时,有些胆量大的居然也敢主动向她发动攻击。 什么年代都有愣的和不要命的,有些突厥人也一样。 虽然大多数人看到她都感到了恐惧,不过也有一些人感觉看到了功勋一样。 如果能杀了她,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当即有几名突厥士兵向她冲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些人则跑到一边掏出了弓箭。 突厥人擅骑射,弓箭玩的很溜。 几名突厥人开弓搭箭,只是稍微瞄准了一下,便松开了弓弦。 “咻咻咻……” 七八支箭矢划过空气,全部射在了李月辰身上,没有一支射空。 但……没卵用。 李月辰身上的盔甲实在太厚了,除非是床弩,人力弓箭是不可能射穿的。 她也毫不在乎这个,反而是有些惊奇的看着几个向她冲过来的突厥人。 不投降就算了,居然还敢主动向她攻击?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既然他们自己找死,李月辰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当即举起锤子砸了过去。 李月辰双锤齐出,将面前两名突厥士兵直接砸碎胸骨,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也窜出了另一名突厥士兵发动了偷袭,手中的弯刀直奔李月辰后脖子砍了过去。 这人其实李月辰已经发现了,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搭理他,感觉到背后有破空声响起,她也只是略微矮了一下身子。 “铛——”的一声,这一刀直接砍在了李月辰的头盔上,大概后脑勺那个位置。 突厥的兵器工艺很差,这弯刀是用生铁铸造的,质地很脆。 这一刀看在李月辰精心制作的头盔山,刀刃居然直接发生了断裂,半截刀身直接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突厥士兵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看手中只剩下了半截的刀身。 李月辰转过身轻轻一挥手,一锤敲在对方头上…… ……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等裴行俭在后面率领着大部队赶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自己人这边只死了不到五十个人,而三千突厥士兵被杀了一千多人,又俘虏了几百人,最终跑掉的只有不到五百人。 听到数据报告之后,李月辰将面具推起来,略微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啊,没有全歼……” 裴行俭走过来笑道:“殿下不必遗憾,不如说,有人跑了反而更能让对方知道此次教训。” 李月辰点点头:“那我等后续如何?如今突厥吃了败仗,接下来会有如何动作?” “对方身在草原,不一定会主动进攻,裴某之意,不如主动进攻,逼对方决战。”裴行俭说道。 几人一边上了马车,一边听着裴行俭的意思。 突厥人不擅长攻城,跟别说现在自己这边军队数量在十万以上,等过两天幽州都督李文暕一到,数量会在十五万以上。 所以裴行俭的意思是先等两天,李文暕大军合并之后,十五万大军直接深入草原,逼迫对方决战! 李月辰想了想,觉得这到也不错。 出来之前老爹就说过,尽量速战速决。 既然想要快速解决战斗,那逼对方决战是最好的选择,况且现在有手榴弹在,打决战也对己方更加有利。 定下计划之后,众人又回到了云州城,李文暕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最多五天时间便能过来。 看看时间都已经二月底了,马上三月份了,李月辰现在就希望这场仗能在五月之前打完,这样自己应该能在八月之前赶回去,跟父母家人一起过个中秋节。 …… 三月初一,天气已经开始回暖,由州都督李文暕也终于带着大军来到了云州,跟大部队回合了。 李文暕如今五十多岁左右的年纪,眼神里面似乎充满了一股沧桑感。 见到李月辰,马上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魏国公快快免礼!”李月辰伸手将他扶起来。 李文暕是皇族宗室,说起来也算是李月辰的长辈,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那种亲戚。 但长辈就是长辈,李月辰可不能在他面前摆公主架子。 客套了几句之后,几人各自入座,正准备说一下这边的事情,李文暕却带来了一个那边的消息。 契丹与奚两个部落联合入侵营州,营州都督周道务派出户曹唐璿迎战,目前战况未知。 只不过营州户曹唐璿似乎非常被周道务看重,按照李文暕对他的了解来看,应该是问题不大。 李月辰仔细想了想,契丹和奚在这个时代只是两个小部落,对付起来应该不难。 再者说现在大军就在云州,就算真的打不过了,大不了自己带人过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突厥搞定才行,这才是目前需要快点解决的事情。 休整了几天之后,裴行俭调兵遣将,整理好大军之后,浩浩荡荡的开始向草原出发。 这样庞大的队伍肯定不可能瞒得住,突厥那边肯定会收到消息,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 晚上,军营里面,李月辰等人都在裴行俭的营帐里面开会。 李月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我,不会逃避。现在突厥刚刚复国,若是这一战不打,会对士气造成严重影响。” 旁边的李文暕点点头:“我跟殿下想到一起去了,对方既然是为了复国,如今我等已经深入草原,不打不行……只不过对方全员骑兵,速度太快。草原又地势平坦,步兵战阵未必能派的上用场。” 这倒也是个问题,唐军步兵战阵很厉害,但如果对方不冲阵,再厉害也没办法啊。 毕竟步兵不可能追着骑兵去打,人家速度快,怎么打和在哪里打,都是人家说了算的。 裴行俭却突然咧嘴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如今我军骑兵有四万多,将近五万,不用步兵都能打。” “嗯?”李文暕一愣,抬起头问道:“对方可是有十余万骑兵,我军骑射之术本来就不如突厥人,如何打?” “此次,殿下带来一件秘密武器,有此神兵,哪怕敌军骑兵再多一倍都无碍。”裴行俭笑道。 听到这句话,再看看他脸上故作神秘的笑容,李文暕一脸疑惑,扭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程务挺,似乎是在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程务挺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为了不泄密,裴行俭并没有马上说出来这秘密武器是什么,只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表示没关系,只要对方敢跟骑兵对冲,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笑,心中想着他们到时候看到手榴弹爆炸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 大军深入草原之后时间不长,周围便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纵马狂奔的身影。 程务挺和李文暕拿着临时发给他们的望远镜好奇的左看右看,同时忍不住夸赞着这东西神奇之处。 言语之中充满了期待感,能看得出来很想要。 李月辰觉得赏赐他们一人一个也无所谓,他们也算是高级将领了,有个这玩意儿在干很多事情的时候确实方便一点。 这个时代的草原跟未来没什么区别,都是蓝天白云,一望无际,行走在草原上,能感到天地之大的奇迹。 李月辰的侦察营走在最前面,一边负责开路观察敌情,一边也算是遛狗了。 那些军犬撒欢的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奔跑,跟着马匹主人一同侦查敌情。 一转眼便过去了三天,这几天大军深入草原都已经七八十里了,还没有看到突厥人的踪迹。 不过李月辰都知道,这只是大战之前的平静。 果然,第四天便收到了突厥人的消息,就在五十里之外了。 收到消息之后大军马上开始在原地休整扎营,随时准备战斗。 裴行俭转过头道:“此次战斗,便由殿下来指挥如何?” 他很清楚皇帝这次就是让公主出来攒资历的,自己只要看着点别出事儿就行。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不如就让公主来亲自指挥,这样打赢了,回去之后就是公主的功劳。 将来公主大权在握,怎么也要承自己这份人情。 李月辰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那好,本宫现在这里谢过裴尚书了。” 她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况且对自己而言,这也确实是好事。 这次作为副总管出征能打赢,下次再有什么战争,自己就是大总管了,也算是真正成为了军方大佬。 士兵们开始原地休整扎营,摆放拒马,搭建指挥台,组装床弩等等一系列的工作井然有序的展开。 所有工作都搞定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同时侦察营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突厥人的军队也已经集结完毕,人数在十万以上。 到了这个地步,战争已经是不打不行了。 毕竟十几万人聚集在一起,每天光人吃马嚼的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保持。 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这是自己指挥的第一场战争,同时,也会是改变以后战争格局的一场战争!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生难忘的画面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打着哈欠走上了高台,虽然昨晚并没有睡好,不过她身体素质好,熬上几天都没问题。 主要原因是提防突厥会不会夜袭军营,所以昨天晚上李月辰跟侦察营的人互相换班盯了一夜。 不过对方似乎也知道这边警惕心很重,再加上前几天他们袭击运粮车被反杀了一拨,所以昨天晚上并没有夜袭军营。 来到指挥台上,裴行俭和程务挺等人纷纷行礼,李月辰也一一点头打招呼。 “殿下,刚刚收到消息,突厥大军已经在五里之外,不过看样子决战时间会拖到下午。”裴行俭汇报道。 李月辰点点头:“那正好,上午热热身,中午好好吃一顿,下午进行决战。” 反正这次的战争,李月辰的计划就是只打一次,一次打服他们,让他们今后几百年都不敢再图谋大唐。 以后可以考虑发展羊毛贸易,然后将突厥彻底并入大唐版图。 上午,侦察营的将士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将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员换成了普通斥候。 这次的作战计划里面,他们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李月辰将他们提前召回了。 指挥台上,李月辰正在宣布着作战计划:“二位都督告诉手下将士,到时敌阵之中会发生剧烈爆炸,不要惊慌……” 程务挺和李文暕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很疑惑。 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此次我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武器,原理就先不解释了,总是就是能让敌阵之中发生爆炸,如同天雷炸响,到时候……” 听着她的解释,两人都是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只是不明觉厉,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正现在李月辰是军队的指挥官,她怎么说就怎么做呗,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也是公主的责任,跟他们没有关系。 随后李月辰又转过头对耿云强和牛二毛下达了命令:“到时候你们两个分别率领十五个班在大军两侧,我下达命令之后便来两轮齐射,你们自己估摸着距离,最好是能直接打到敌阵中间,别放空了……” 耿云强有些不解:“殿下,我们这次带来了两百枚手榴弹,两轮齐射才六十颗啊,为何不多来几轮?” 好家伙,这么快就体会到炮火洗地旳好处了是吧?李月辰暗中吐槽了一句。 “带来了就要全部用掉吗?难道不该留点备用的?”她扭过头教训了一句。 耿云强连忙点头答应一声,不再说话了。 “总之记住了,两轮齐射之后你们马上后撤,冲锋跟你们没关系,到时候记得带上盾牌,别被流矢伤到……”李月辰叮嘱着他们。 “殿下放心!命令保证传达到位!”耿云强答应一声。 李月辰点了点头,随后便思考起来下午这一仗后面怎么打。 前面好说,对方冲锋,先来两轮手榴弹齐射,然后自己人上去收割就行。 可问题是对方一旦逃跑,自己这边很难追的上的。 不过仔细想想,两轮榴弹下去,对方有没有逃跑的机会都不少说,毕竟到时候自己这边也冲过去了,肯定能黏住他们。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吃过饭之后,士兵们休整完毕,步兵方阵整整齐齐的跟在骑兵后面,遥遥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的突厥骑兵。 他们并没有完整的队伍,只是黑压压的骑兵围成一团,逐渐向这边压过来。 就在双方还有六七百米的时候,对方黑压压的骑兵突然停下,而是有两人单独跑了过来。 指挥台在大部队的最后方,距离有些太远了,李月辰有些疑惑的拿起望远镜,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难道临了不打了?当然不打最好,也不用死人,可问题是说不打就不打,我大唐的面子往哪里放? 正在李月辰胡思乱想之际,对面过来的两人却在大军面前停了下来。 这两人都是突厥人,其中一个就是正常的突厥打扮,而另外一人,则是穿着一件无袖羊皮背心。 这背心领口开的很低,能看到黑乎乎的胸毛。两条暴露在空气里的手臂也是肌肉虬髯,看起来极具压迫感。 他的手臂极其粗壮,几乎比很多女人的大腿还要粗。而且虽然骑在马背上,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人身高不低。 对方用突厥语大吼起来,随后旁边的人帮他翻译道:“听闻大唐的太平公主自称天下第一,我乃草原第一勇士,特来挑战!” 这句话一喊出来,先锋官马上差遣一名士兵跑回后方,将对方的话传达到了指挥台这边。 听到对面的话,李月辰挑了挑眉毛。 原本还以为是不打了,没想到是来斗将的。 这个年代,阵前斗将其实不少见,但这一般都是类似先锋官这种中下级军官的任务,负责指挥的高级将领一般是不参与这种事情的。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阵前武将单挑,不管输赢,都会对自己一方的士气产生极大的影响。 听到士兵的传话,这次一同过来观战的王孝杰抬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哼,想要挑战殿下,也要看看够不够资格!王某先去会会他!” “哎,算了。”李月辰摆了摆手,“这次说好了你是来观战的,这种热闹就别瞎凑了。” 旁边的裴行俭也点了点头:“对方既然是草原第一勇士,那也确实有直接挑战殿下的资格,若是一个个上,反而是我等胜之不武了。” 因为年代的原因在这里,这个年代的将军们也并不排斥这种事情,反而觉得能打一定要打,也算是给自己这边增加士气。 哪怕裴行俭也是如此认为的,但考虑到李月辰毕竟身份特殊,还是扭过头问道:“殿下认为如何?” 一听这话旁边的王孝杰就笑了,眯着眼睛往阵前看去,遥遥看着那草原第一勇士,仿佛就在看一个死人。 李月辰觉得无所谓,打就打呗,能打击到对方士气,说不定就能让自己这边少死几个士兵。 于是当即站起身:“我去吧。” 说着直接就要往阵前走,连头盔都没有戴。 倒不是自大,而是刚刚她已经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对方身上没有弓箭,只有一根长矛。那么她也不怕对方放冷箭偷袭,自然就不用戴头盔了。 福来走过来两步问道:“殿下,要戟还是锤?” “算了……” 李月辰摆了摆手,居然什么武器都没拿,看这样子是打算空手对敌了。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她就是要用碾压级的战斗力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这草原第一勇士,到时候对方士气定然低落。 到时候对方将领为了防止军心受到影响,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发动冲锋……那就正中李月辰下怀了。 而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自己空手去对付敌方的长矛,这样才给双方两边的军心都造成巨大的影响。 看到李月辰要徒手对敌,王孝杰和福来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们两个前年亲眼见过公主跟吐蕃的战斗,对她有着充足的信心。 但裴行俭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有些担心道:“殿下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徒手……这……” 李月辰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裴尚书放心,别看对方高大健壮,压根经不起本宫一巴掌……” 看到她如此自信,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淡定的王孝杰和福来,裴行俭也没有阻止。 毕竟这俩人,一個已经加入了公主的军队,另一个是公主的贴身太监,对她的了解肯定比自己要深的多。 …… 李月辰一路穿过士兵战阵,在他们崇拜又期待的目光之中来到了阵前,跟对方大约相距十米只有。 在这个距离下,才看清楚对方胳膊上纹了个狼头。 可惜啊,如果是狼群,老娘也要忌惮,但若是只有一只……李月辰心中暗暗自语。 对方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旁边的翻译大吼起来:“公主殿下空手而来,又未骑马,难不成是看不起我草原第一勇士?” “想要让本宫看得起,至少先亮亮本事再说!”李月辰回了一句,随后抬起手勾了勾手指,“要打就快点,别磨蹭。” 那翻译将李月辰的话用突厥语转达之后,那人的表情明显变得很愤怒,随后二话不说,直接甩动缰绳纵马向李月辰狂奔而来。 双方的距离只有十米左右,对马匹来说,几乎是眨眼就到。 这人很明显不会因为李月辰是个漂亮女人就收下留情,毕竟李月辰身上那副铠甲已经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她的实力了。 于是来到近前之时,便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长矛对着李月辰的胸口刺了过来。 面对冲过来的高头大马,李月辰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左臂一架,长矛跟手臂上的臂甲发生碰撞,火星四溅。 但同时这一刺的轨迹也彻底被打偏,从她身边划过。 随后李月辰手臂一带,转身的同时直接搂住了马脖子,看起来纤细的腰肢一扭,这高大的战马居然直接被搂着脖子掼在了地上! 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倒在地上的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不过马背上的人反应不慢,马上原地一扑,并没有被沉重的战马压到腿,就地一滚便站了起来。 随后再次发出一声大吼,手里的长矛由刺变为横扫,直奔李月辰暴露在空气里的脖子。 李月辰很轻松的抬起左臂挡在脖子侧面,架住了这一击。 对方长矛因为工艺不行,只是生铁铸造,质地又脆,这么一架,居然直接崩开了一个缺口! 不过在架住对方这一下的同时,李月辰的右手也猛地往前一探,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随后左手一绕,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招式本身很简单,就是刘仁轨教的擒拿技。 在这个很多武术都还没彻底成型的年代,可以说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招式。 但简单的招式,如果有强横的力量来作为支撑的话,也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 …… 抓住对方的一瞬间,李月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随后就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双臂猛地用力一扯,只听“噗嗤”一声,被抓住的人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响彻天空的惨叫。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的手臂居然被李月辰硬生生从身上扯下来了! 对方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儿,大量鲜血不断的喷溅在草地上,然而他右臂被彻底,皮肤和胸肌也都在这巨力的拉扯之下成了一条一条的,模样极其惨烈。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两军之间,李月辰强忍着恶心的感觉,站直身体看着对面那个负责翻译的突厥人,露出一丝微笑:“草原第一勇士咧……” 说完,她转身就往自己大军后方的指挥台走去,与此同时,己方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齐齐发出一声大吼,士气空前高涨! 忽然听到背后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肯定是对方将领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发动了冲锋,要将刚刚的失败对士气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背后的轰隆声,定然就是万马奔腾之时产生的大地颤动之音。 不过李月辰却没有回头,依旧不紧不慢的往自己军阵的方向走着,只是抬起了左手,做了一个手势。 大军两侧的侦察营士兵将已经吹燃的火折子靠近了已经放在发射弩上的上榴弹,等待着长官的命令。 两边的耿云强和牛二毛虽然也为殿下刚刚的战绩感到震撼,不过在看到她的手势之后马上开始目测计算距离,等待对方骑兵冲进最佳射程之内。 六七百米的距离对马匹而言还是很快的,仅仅过了差不多三十秒,耿云强和牛二毛同时下达了发射命令。 三十颗点燃了引线的手榴弹在天空之中划过一条条弧线,准确的落在了敌军骑兵之中。 下一刻,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看到了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副画面。 李月辰面对着他们走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一条乌黑的马尾辫在身后飘荡,而在她的身后,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之中,猛然爆开了大量的火球。 火焰,烟雾以及伴随着残肢断臂的血雾在她身后的空中飞舞,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其中夹杂着人仰马翻的惨叫声。 这样的画面,被参加了这次战争的所有人记在了心里,一生难忘! 第二百五十九章 踏上归途 李月辰向着自己军阵的方向行走,并没有因为背后响起的爆炸声而回头。 她的背后则是一片人仰马翻,一连串的爆炸激起大量烟尘混合在血雾飘荡在她身后的半空之中。 己方的士兵虽然提前都已经收到了通知说敌阵之中会发生爆炸,但谁都想不到声势居然会是如此的浩大。 这片土地上的古人,听过最大的声音恐怕也就是打雷的声音,打雷的声音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威难测的表现,更别说这种就发生在眼前一连串旳爆炸了。 所有的士兵们都陷入了一片愣神之中,甚至胯下有些被吓的连连后退的战马都忘了安抚。 然而这爆炸还没完,第一轮过后不就,大概也就十秒左右的间隔,已经大乱起来的敌阵之中又发生了第二轮爆炸。 与刚刚一样,一连串的火球连续不停的爆开,将附近的人和马全部掀翻在地。 大量的突厥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全部炸死。 而周围的那些士兵则是一脸惊恐,大部分人都看着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随即便是一片混乱,有些人在原地大喊大叫,有些人对着天空做出拥抱的动作,嘴里还念念有词,还有的则是一脸茫然…… 哪怕没有回头,李月辰也大概知道身后大概是什么情况,于是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两个人打架,主要看的是身体素质和胆量; 一群人打架,一看阵型二看指挥,现在两轮手榴弹齐射下去,对方原本就不太稳固的阵型已经彻底散掉了。 与此同时主帅肯定也陷入了震惊之中,并且队伍里面乱哄哄的,指挥命令也下达不到位。 阵型和指挥都已经没了,对方败局已定了。 看到李月辰的手势,指挥台上的裴行俭放下望远镜,抬手道:“擂鼓!” “咚咚咚……” 身后的士兵将鼓槌敲击在鼓面上,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听到命令,负责在前线指挥程务挺和李文暕马上带领着士兵开始冲锋。 他们反应比较快,虽然不知道这爆炸是如何做到的,但想来跟刚刚两侧那些士兵发射出去的竹筒脱不开关系。 况且现在敌军阵型和指挥都已经没了,正是收割的好时候。 己方的骑兵在收到命令之后马上安抚好了战马,开始发动了冲锋。 因为爆炸都在敌军那边,所以这边的战马虽然也有一些不安,但还是没有到受惊的地步。 五万骑兵发动了攻击,他们在来到李月辰面前的时候自动分开一条两米宽的道路,从她身边略过。 而李月辰就这么一个人从五万骑兵的中间慢悠悠的穿过,闲庭信步的走上了指挥台。 刚刚来到指挥台上,福来已经用袖子擦了擦椅子,让她坐下。 王孝杰笑道:“虽然早有预料,不过此物的威力仍然超乎了我的预料啊!” “是啊,若是此物储备量能再多些,恐怕骑兵都不用上了……”裴行俭也一脸感慨的点点头了,“到时候,说不定我大唐将士真能零伤亡的完成战斗。” “裴尚书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李月辰点点头。 现在战局已定,不需要她指挥了,所以也很轻松的跟他们聊了起来。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李月辰很清楚,就算将来有一天会出现零伤亡的战斗,但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人类的探索能力是很强的,所以单纯的抓着黑火药配方意义不大,必须要让他们明白,只有不断的开发新技术才能让大唐一直走在前线。 ……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基本上两个时辰之后,已经到了收尾工作。 李月辰作为指挥官,除了下达了手榴弹齐射和冲锋的命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骑兵冲锋过去之后,剩下的事情都是程务挺和李文暕两人来负责指挥的。 两个时辰之后,战争已经结束,剩下的便是收尾工作。 程务挺和李文暕两人过来汇报,斩首五千,其余的除了跑了一些之外,俘虏了几乎五万人。 而唐军的战损有三百五十一人,妥妥的大胜仗! 可汗阿史那泥熟匐也被程务挺生擒绑了回来,包括其一众副将在内,一个都没有逃脱。 李月辰走下指挥台,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泥熟匐,皱着眉头问道:“你突厥与大唐已有三十年和平,如今你却将其破坏了,该当何罪?” 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泥熟匐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低下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都随殿下喜好吧。” “杀不杀你,本宫说了不算,还是回到东都交给圣人裁决吧。”李月辰摇了摇头,“带下去吧。” 泥熟匐被押了下去,李月辰扭过头道:“裴尚书,这五万俘虏都要带回去?” 在她看来,这五万人一路上也要吃饭的,都带回去实在太麻烦了,况且到时候管理起来也是个问题。 虽然李月辰需要俘虏来作为基建工人干活儿,还不用给他们发工资,但问题是数量实在太多了,管理不过来。 这么多人,万一突然搞个暴动什么的,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李月辰的想法是最多搞两千人回去就差不多够了,剩下的不如全部都放了。 反正突厥的社会模式就决定了他们是全民皆兵,只要将其中大部分壮年带回去作为劳动力就好了。 裴行俭感觉挺有道理,但这件事情他也不敢做决定,于是决定写信问问皇帝的意见。 反正今天打赢了,如此大捷,用六百里加急传递回去也可以,顺便写个信问问皇帝的意见。 李月辰想想也没意见,不就在这里多待几天的事情而已,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裴行俭去给皇帝写信说明这边的事情,信中说明了此次胜利,先是夸赞了一下手榴弹的威力,说什么飞雷所至,皆为齑粉…… 随后又对公主一顿夸,其中对徒手步站五息之间将草原第一勇士生生扯碎这件事情重点描写了一番。 …… 于是大军便带着五万俘虏回到了云州,临时驻扎下来。 在福来的强烈要求下,李月辰只能勉(xin)为(an)其(li)难(de)的住进了驿馆里面。 毕竟说实话,军营里面环境不好,就连洗澡都是個很麻烦的事情。 如果是在邙山那边的新建的军营还好,她有自己专属的浴室。 但这边临时的军营里面就没办法了,她又不能跟普通士兵一样忍受长时间不洗澡。 但住在驿馆里面就舒服多了,洗澡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 福来甚至还想要跟云州都督要几个侍女过来的,结果被李月辰给拒绝了。 自己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没必要干嘛都让侍女帮忙。 头发可以跟洗澡分开,让福来帮忙洗头就好了。 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裴行俭也等来了皇帝的回信。 大军打了一场大胜仗,皇帝在回信里面也是一顿夸。 对于李月辰的要求,只是回答了一句,一切都挺公主安排就好。 有了皇帝的指令,裴行俭也放下了心,让李月辰去随意挑选要带回去的俘虏,剩下的便放了吧。 李月辰马上让耿云强等人去挑选一些身体壮实的,挑选两千人带回去就行了,剩下的让他们回归草原就好了。 听到命令之后,耿云强顶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汇报道:“殿下,还有一事。” “何事?” “当时抓回来的俘虏有不少晕过去的,但醒来之后却每天躺着,程都督手下的一些士兵抽打他们都没有反应,叫人来问过,他们说自己站不起来……” 听着耿云强的解释,李月辰眯了一下眼睛。 虽然她本身不是学医的,但作为运动员,这种症状却亲眼见过不少。 “是不是就算站起来也走不了路?总是会摔倒?” 耿云强点点头:“确实如此……” 听到回答,李月辰微微叹了口气:“三半规管被震坏了……” “三……”耿云强喃喃重复了一下,“殿下,此病症何意?” 李月辰并没有回答,只是略微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这种症状肯定是没办法治疗的,那些俘虏,可能终其一生都站不起来了。 “问问他们是否有家人愿意养着他们吧……”李月辰皱着眉头,似乎在内心之中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没有,灌一杯毒酒吧,也能走的痛快些……” 耿云强有些疑惑:“殿下,这些人站不起来了吗?” “嗯!”李月辰微微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人能保持平衡不摔倒,靠的就是双耳之内的两个玩意儿,此部位若受到损害,就会影响平衡……” “可他们并不聋啊。” “两码事儿,这之间并无关系。”李月辰摇了摇头,“算了,快去吧。” “是!”耿云强点了点头,转身去下命令了。 下达了命令的李月辰有些不忍心,但没办法,这个时代,养不起废人的。 不管是这些人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大唐都一样。 虽然自己提出了不能虐待俘虏的纪律,但依然也是要让他们干活儿的,可这些人,已经无法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了。 …… 侦察营执行命令的效率是很快的,当天晚上,云州城外便多了好几个大坑,很多被灌了毒酒的俘虏被埋在了这里。 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大量的俘虏被放回了草原,李月辰等人也准备回去了。 李文暕和程务挺则是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临走之前,众人坐在裴行俭的主帅营帐里面吃饭。 即将分别了,裴行俭也不要求禁酒了,只能要求别喝多。 这个年代的军队禁酒是不现实的,未来的军队虽然全面禁酒,但好歹还有香烟或者手机之类的玩意儿可以打发时间和缓解压力。 但这个时代,除了酒就是青楼了。 而青楼也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能去的起的,所以说起来,唯一能缓解压力的也就只有酒了。 喝酒的过程中,程务挺李文暕两人都对公主的战斗力赞不绝口,好一顿夸,同时也对手榴弹这种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月辰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不过这种武器目前是不可能配给普通军队的,只能让他们干瞪眼了。 “两位都督放心,此次本宫回去,必然会将两位功劳呈报给圣人。”李月辰笑着端起酒杯跟他们遥遥示意了一下。 毕竟这次泥熟匐和其手下一众将领都是他们两个抓回来的,这份功劳李月辰不能吞了,必然要上报的。 听到公主这句话,两人微微一笑,也举起被对公主表示了谢意。 别的不说,有了这份功劳,将来肯定是能够升职的。 李文暕是皇族宗室,职位可能不会变了,但待遇肯定会提升一些。 至于程务挺,可能会从边境被调回去,以后同样有着更多的机会。 当兵的,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希望能趁年轻的时候猛打猛砸,在有限的军旅生涯里面建功立业。 如今有机会继续高升,当然会对公主产生感激之情。 …… 吃过饭,第二天众人便分别了,各自带着大军回家。 李月辰和裴行俭的军队来的时候人就做多,现在又加了两千俘虏,行进速度自然更慢。 大概估算了一下,等回了东都,估计差不多也就七月底了。 想到那会儿正好是最热的时候,李月辰都想着要不要继续在草原上待一段时间,过了最热的时候再回去? 不过想归想,当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干。 再说其实她也挺想念家人的,在这个通讯困难的年代,才能体会到亲情的不易。 不像未来,有啥事儿微信开个视频聊聊就算了。 回去的路上,裴行俭心中也想着自己差不多到了该退的时候了。 以后的大唐,在这位殿下有生之年,是不必再担心有外敌的侵扰了! 而李月辰是在想着,现在手榴弹已经做出来了,但不能一直指望这个,还是要不断琢磨新武器才行。 至少自己有生之年内,不但要让大唐的边境彻底稳定下来,还要继续研发出更多厉害的武器,同时改变现有制度等等…… 李月辰的想法是,不但要让自己有生之年让大唐无忧,还要让它哪怕在自己百年之后,仍然能持续的辉煌下去! (第三卷完) 第二百六十章 回家后的惊喜 七月二十三,李月辰和裴行俭的大军在经过数月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进入了东都的地界。 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的邙山,李月辰抬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轻轻松了口气。 “殿下,我等若加快些速度,明日便可抵达皇宫了。”耿云强说道。 “还是等等吧。”李月辰摇了摇头,“现在都已经回来了,何必抛下大军独自回去?” 李月辰还是挺在乎自己在军队中的声望的,如今已经是军方大佬,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要尽量贴近军队才行。 听到她的话,耿云强并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李月辰组建了侦察营之后,一直都很贴近他们,不如说,现在侦察营的士兵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旁边的裴行俭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位殿下虽然出身高贵,但似乎一直都很关心自己人,跟前太子李弘一样,也是个仁孝之人。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李弘还要厉害。 前太子李弘虽然有仁孝之名,但这名声基本都是在朝堂上传播的比较广。 然而这位公主殿下可不一样,这名声几乎已经传播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面。 其实在以往,士兵们几乎连主帅是谁都不关系,更不用说朝堂里面了。 但是现在,基本上只要是跟李月辰有关系旳事情,士兵们都会八卦两句。 除了对她个人的崇拜之外,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的军中的名声确实好听。 当然普通的军队之中都是这样了,更不用说公主一手组建的侦察营了,在其中甚至都已经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对于现在的侦察营来说,他们见过了公主太多的事情,早就已经将她当成了神仙下凡。 不管是军队上的种种事情,还是说研发出手榴弹这种武器,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非常神奇的事情。 哪怕现在已经开始学习读书识字,但在他们看来,这仍然属于神仙手段。 …… 一转眼过去了两天,大军也终于回到了东都,早已收到消息的李治派两个儿子和女儿出城迎接。 现在太子还在长安监国,来不了,所以只能让其他皇子来了。 其实本来他是有亲自过来的想法的,但考虑到皇帝毕竟是皇帝,出宫不是小事儿,所以在武则天的劝解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城外的官道上,李月辰纵马狂奔,来到两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前停下,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阿兄阿姊,数月不见,可都还好?” 李显咧嘴一笑:“好的很呢,只不过就是月辰不在,着实无聊了些。” “我不在阿兄也可以自己找乐子嘛,难不成连玩乐都不会了?”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主要是月辰不在,阿兄挨骂的时候没人帮他说好话了。”旁边的李轮补了一刀。 李显顿时耷拉下了眼皮,一副想要揍人又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几个月不见,两位哥哥还是有了一丝变化。 三哥的胡子长了不少,再加上胖了不少的体型,俨然正在往中年人的方向发展。 而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四哥脸上也多了一圈胡茬,看起来也在准备留须了。 说实话,李月辰虽然觉得留点胡子显得有男人味,但这长度还是不要太长的好。 但很显然她的建议是不会被这个时代所接受的,所以也没有马上提出来。 别说他们了,就连侦察营里那些士兵,现在的胡子也有将近三厘米的长度。 并且目前还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来要剪的更短,由此可见习俗的强大之处。 两位姐姐倒是没什么变化,不如说或许是因为营养好再加上锻炼得当,看起来反而更加年轻了不少。 跟李月辰打过招呼之后,义阳公主笑道:“好了,辰儿还是莫要在此继续浪费时间了,快快回宫面见两位大人吧。” “嗯,走吧!” 李月辰点点头,跟裴行俭打了個招呼,便坐上两位姐姐的马车率先进宫了。 裴行俭也知道皇帝看重这个女儿,非但没有着急,反而还故意拖慢了不少速度,等着两人快速结束。 一路回到了皇宫,李月辰跳下马车,连盔甲都没有换,直奔仁寿殿而去。 提前收到消息的李治夫妻俩已经亲自站在仁寿殿门口迎接了。 李月辰看到两人身影,一路小跑过去,咧嘴一笑:“两位大人,孩儿回来了!” “嗯,”李治笑着点点头,盘着手里的保健球,“辰儿,可有思念朕?” “想,每日都想!”李月辰大笑着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次出去似乎是又长高了一些,感觉抱起来更加轻松了。 被抱着的李治原本还一脸幸福的表情,不够随后就突然睁大双眼,用力拍着女儿的后背:“轻些,轻些……喘不上气了……” “哈哈哈……”李月辰哈哈大笑一声,随后又去抱老妈。 武则天跟她拥抱一下,随后便皱着眉头道:“辰儿快去将这战甲脱了,好好歇歇。” “无碍的,对孩儿来说这算不上太沉重。”李月辰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同样还是马上脱下了盔甲,招呼几个小太监给自己抬到安福殿去,叫郑氏派几个太监清洗一下。 李月辰的事迹扶起来早就已经知道了,此次看到女儿回来也很开心,马上叫她进殿内去歇息。 一家人进入殿内,刚刚坐下,李治便一脸欣慰的点点头:“辰儿此战打出了我大唐的威风!很好!不如升个……” 听到要给自己升官,李月辰直接打断道:“阿爷还是用孩儿那套体系吧,直接给我升个上将得了。” 李月辰的想法是将来彻底用军衔制度代替现有制度,所以并没有要求按照原来的体系来。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正三品了,如果继续按照原本的体系来升的话,那就只能直接升宰相级别了。 到了这个级别,已经是封无可封了,再封就真的只能是尚书令或者天策上将了。 但这种职位太容易被祥瑞,还是不要去犯这个忌讳比较好。 听到她这么说,李治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之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毕竟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公主的军队比普通军队强出太多了,将来完全代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直接升个上将也行。 随后一家人便又问起了战场上的事情,尤其是李显和李轮,虽然不能亲自去有些遗憾,但还是缠住她要问。 李月辰大概说了一下战场上爆炸的经过,听的两人双眼放光,恨不得下次战争跟着一起去看看。 说道这个话题,武则天突然有点阴沉:“前线的战报里说,辰儿在两军阵前将对手扯下一臂。虽然两军阵前斩敌将确实能提升生气,不过你一女子,怎能用如此血腥的手段?” “哎呀,孩儿那不也是为了多提升士气嘛……”李月辰笑着抓着她的手晃动起来,“阿娘放心,孩儿不会变成魔头的。” 对于这一点李月辰还是有自信的,她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 李治本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甚至还有有些支持:“嗯,阵前斩敌将乃是为了提升士气,手段残忍一些也无所谓!” 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跟未来并不一样,不是哪个高哪个低的问题,而是压根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教育里就没有生命的贵重这个课题,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对杀人这件事情并没有未来人那么排斥。 两个哥哥听到之后两眼放光不说,就连两个姐姐也觉得这事情挺正常的。 武则天教训的点也不是她杀人,而是作为一个女孩子,不应该用这么血腥的手段。 …… 一家人正在聊着,裴行俭也回来复命了。 李治在仁寿殿里面对着裴行俭也好一顿夸,而他则表示不敢冒领功劳,全都是公主指挥得当。 至于说李月辰,也没忘了程务挺和李文暕的功劳,又说起了这两人的好。 一时之间,仁寿殿变成了大型传销现场,看起来就跟传销窝点似的。 互相夸赞的过程之中,李治当然也会好不吝啬的大加封赏,只不过正式的诏书要等过几天上朝的时候再发布了。 裴行俭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复命之后就先回去歇息了,至于接风宴,还是等歇息两天再说。 毕竟长途跋涉几个月,确实也有点累了。 李治表示赞同,反正今天他也不想给裴行俭开接风宴,只想跟女儿一起吃饭。 于是裴行俭起身告退,又留下了单独的一家人。 晚上,李月辰陪着父母吃了饭,又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直到后半夜,李治才在武则天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宣布接风宴结束,随后又说道:“辰儿明日继续在宫中住吧,先别急着回去,到时候朕多给你那部队一些赏赐!” “好,这几日孩儿哪里都不去,就在宫里陪着阿爷阿娘!”李月辰笑着点点头答应,不过随后又道:“至于赏赐,阿爷还是听孩儿的吧,我打算制作军功章来和给他们一个集体二等功来作为赏赐……” 这支军队毕竟是全新的,李治也不想多管,点点头表示同意,要钱还是要人直接跟他说就行。 有个这么开明的老爹李月辰自然也很开心,起身跟老妈一起送他回内殿去睡觉之后,自己才转身离开。 …… 回到了安福殿,还没走近就看到门口有个窈窕的身影再遥遥张望。 “婉儿,如此晚了,为何还不睡?”李月辰走上前问答。 “我在等殿下回来。”上官婉儿很温雅的一笑,“看到殿下回来便放心了,殿下早些入睡。” “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睡?”李月辰突然问道,“给你说说战场上的事情。” 似乎是没想到李月辰会突然这么说,上官婉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有点发愣。 不过很快就点点头:“嗯!” 李月辰一摆手:“走!” 上官婉儿算是李月辰唯一的朋友。 没错,朋友! 在皇宫里,她除了亲人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下人,不可能当成朋友来相处。 而耿云强等人,则是下属或者说部下,也不可能当成朋友相处。 至于说刘晃之类的纨绔子弟,或许将来有机会也能成为部下,但绝对无法成为朋友! 这个时代的李月辰确实弥补了亲情方面的遗憾,但生在皇室,却没有能说真心话的朋友。 非要算的话,上官婉儿便是唯一的一个! 李月辰对她很信任,什么事情都能跟她说,而她也总是能给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甚至在她生气冲动的时候,也敢于站出来劝诫她。 在她看来,或许上官婉儿会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朋友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入夜,两人洗漱完毕之后并肩躺在床上,听着李月辰讲述这次出去之后各种各样的故事。 一路上风景中的天高云淡,以及战场上的热血沸腾。 上官婉儿其实并不在乎这一路上本身发生了什么,她在乎的是,讲述这些事情的人是谁。 …… 李月辰这次回来在皇宫里面待了五天的时间,每天除了陪父母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跟哥哥姐姐还有嫂子玩,当然还有上官婉儿。 八月初一的大朝会,李治难得的上了朝,在朝堂上对这次有功的将士大加封赏。 不过李月辰去没有参加朝会,而是披上道袍去念经了。 朝堂上,皇帝下的诏书里面封赏了所有人,但却偏偏没有李月辰。 感觉到不对劲儿的大臣们有心想要询问,李治这女儿奴怎么可能不封赏公主,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很多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心中也在思考,有没有可能是皇帝害怕公主功高震主,所以故意敲打她呢?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李治都没打算解释,宣布完诏书便宣布退朝了。 而另外一边,大朝会结束只有本来打算回军营的李月辰,却突然收到了上尚衣局传来的消息,她要的改良布料做出来了,让她过去看看是否合格。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月辰当即跑到了尚衣局,在看过那改良过后的帆布过后,表情从惊奇,到怀念,再到跃跃欲试,一阵来回不停地变换。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朝堂辩论 看着眼前的帆布,李月辰甚至忍不住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 虽然眼前这帆布仍然不能跟未来的滑翔翼相提并论,但熟悉极限运动的她很清楚,这东西载人飞行已经没问题了。 现在李月辰恨不得马上就飞上天空去试试看。 不过紧跟着就冷静了下来,不是说飞就能飞的,考虑到安全问题,李月辰还是觉得让她们再做一些改良。 “此布要做成双层,中间夹丝绸,然后以鱼胶涂抹……” 虽然说帆布很重,做成双层会增加重量,但无所谓,翼面加大点就好了。 不如说,以这个时代的技术而言,就算做出了滑翔翼也不可能有未来那么便利。 不管在材料上还是技术上,这个时代终究和未来有着极大的差距。 让她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好好制作,又说了大小的要求之后,李月辰便转身离开了。 现在翼面已经搞定了,骨架也可以开始制作了。 王钢蛋等人都已经具备了相关的技术,所以李月辰跟父母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马上跑回了军营,来到武器开发部跟他们商量起来。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用泥巴和木头做一个缩小版的简易模型出来。 王钢蛋等人现在技术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一看她这个模型就大概明白了,于是马上开始提出了自己的制作意见。 李月辰也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只是让他们拿出一个意见再通知她,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 工程院这边正式开始了骨架旳制作,而皇帝也挑了一个时间,再次来到了军营里面,跟李月辰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授衔仪式。 原本一开始就是打算在皇宫里面进行的,不过考虑到军队上的仪式感,这场授衔仪式还是让侦察营的所有士兵都参与了。 李月辰以十五岁的年纪就得到了上将军衔,估计会是未来大唐最年轻的上将了。 士兵们看着高台上皇帝给公主亲自戴上肩章,心中也在想着将来自己会不会也有此殊荣。 关于这次的战争的奖励,李月辰也让工程院那边制作军功章的模板了,到时候也会给他们发下去。 当然与此同时,所有的列兵也都被授予了上等兵的军衔。 至于耿云强和牛二毛等这些军官,并没有马上提升军衔,而是给他们记了集体二等功,等将来建制等级提升了,再给他们提干。 当然现金奖励也不能少,这个是当场就发下去的。 授衔仪式完成之后,李治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算在军营里面散散步。 李月辰让耿云强将士兵带回,自己跟着老爹在军营里面慢悠悠的晃荡起来。 “辰儿,此次一战,突厥算是彻底被吓怕了,泥熟匐与朕说,今后有生之年不再侵扰大唐。但裴炎认为此人该杀,你如何看?”李治一边散步一边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月辰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一了百了。 可仔细想想,理是这么个理,但事不是这么個事,杀了泥熟匐,突厥还会有下一个领导人,再杀还有下一个…… 除非将其屠族灭种,否则只要是人类社会,就一定会有领导者的存在。 但李月辰又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并不会主张这种屠夫做法,想了想之后,缓缓回答道:“孩儿倒是认为,不如放其回去。此人亲眼见过手榴弹的威力,只要能继续掌权,想来确实不会侵扰大唐了。” 李月辰觉得,如果杀了泥熟匐,下一任突厥领导人未必见过手榴弹,说不定还会对大唐有想法。 虽然不怕他,但突厥入侵,首先遭殃的是边境百姓,与其有发生战争的可能,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其压下去。 听着女儿的建议,李治手里的保健球滴溜溜的转,随后点点头:“那便按照辰儿的意见来办吧……” 聊完了这件事情,李治突然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朕觉得不如将左右千牛卫合并到一起,也交由你来训练如何?别的不说,至少从你这里训练出来的人,精气神看着的确不一样。” 皇帝有这样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千牛卫是皇家保镖,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如果都能按照这个标准好好训练一下,也能提升皇家威严。 李月辰突然一笑:“训练可以,但阿爷要给钱啊,如今右千牛卫有一千五百人的名额,孩儿可养不起!” “哈哈哈……” 看到女儿这副财迷模样,李治大笑两声:“好,朕给钱!好好操练!” “阿爷,可莫要说给就给,花费很大的!”李月辰提醒道,“伙食,住宿,训练经费等等加起来,以现在皇室内帑的收入,怕是养不起的。” “你还是想趁此说你那摊丁入亩的想法?”李治笑着反问一句。 李月辰点点头:“也只有税制改革,才能有钱训练军队啊,不然现在就凭孩儿给阿爷的分红,再加上卖马粪……能养两千人就算不错了。若是将来还想将军队建制扩大,单靠皇室是万万养不起的。” “嗯……倒是有道理,不过此事,还需要容朕再好好想想。”李治对此很谨慎,“兹事体大,此政一出,可就等于跟整个老牌贵族站在对立面了。辰儿你可明白?” “我自然明白。但阿爷还是太小看农民的能量了,贵族在他们面前,实则不堪一击。”李月辰一脸坚定的回答道。 李治终究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对于女儿的话没办法彻底理解,只是点点头道:“先帝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明白!” “阿翁说的其实还有些不准确,阿爷受时代所限,或许无法真正理解。但若信得过孩儿,还是尽早考虑此事的好。”李月辰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治突然咧嘴一笑:“若是二十……不,十年前朕听到此言,必定愿意尝试一番。但如今……我是没那个精力了,此事,便交给下一任皇帝去做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一脸笑意的看着女儿。 从他的眼神里面,李月辰能够看得出一些期待感。 她觉得,只要自己此时说出想要当皇帝,他应该是会同意的。 不过这种话不能随便瞎说,况且李月辰本人也没有去坐龙椅的想法,所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今的太子是自己的二哥,若是自己去抢那个位置,将来有很大可能会遭到记恨。 那么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对他? 软禁他?还是杀了他? 李月辰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个地步,她实在没有办法对亲人下手。 看到女儿不说话,李治似乎有点失望,摇了摇头之后,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 本来这次就是很简单的父女聊天而已,但没想到几天之后,李治在朝堂上宣布放泥熟匐回去的时候,却遭到了以裴炎为首的一众大臣的阻止。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如果不杀泥熟匐,那么无法对周边其他诸国起到警示作用,所以此人要杀。 但这事儿是李治早就决定好的,负责代理朝政的武则天也没办法一言堂似的驳回,最终双方只能是各持己见,不欢而散。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感觉有点无奈,这事情背后的意思其实谁都懂,但裴炎这些人恐怕就是单纯的在找事儿而已。 朝堂上的任何事情,其背后目的都不会太单纯,都有着极其复杂的权力博弈。 因为李治的女儿奴特性,当时还特别跟泥熟匐说了是在公主的建议下才不杀他,这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 现在大臣们眼看公主的权力越来越大,总是要想办法限制一下才行。 当然他们跟李月辰并没有任何仇怨,主要目的还是因为公主权力越大,他们的权力就越小。 再加上公主肯定向着皇室,她的权力太大,就代表皇权会高度集中。 现在发明出了手榴弹这种大杀器,更是让这些老牌贵族明白,他们现在已经基本失去了掀桌子的能力了。 他们曾经试图通过舆论去挑拨公主和皇帝以及太子之间的关系,可问题是失败了! 李治是个女儿奴,太子和天后又喜欢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谣言! 所以现在只能是通过阳谋来限制公主了,虽然这么做就等于彻底站在了公主的对立面,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位公主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能看得出来,她走的是平民路线,几乎不跟老牌贵族打交道。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大权在握! …… 李月辰第一时间跑回了皇宫,当然她不是为了去跟裴炎辩论,而是去看看老爹有没有被气的犯病。 到了仁寿殿之后,看到李治盘着保健球在摇椅上躺着喝茶,顿时也就放下了心。 “辰儿今日回来,可是为了那裴炎而来?”李治笑着问道。 “明明是担心阿爷身体才回来的,可是阿爷居然如此认为……”李月辰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了,孩儿还是回军营吧……” “哎,都回来了,如何马上就走?”李治马上招了招手,“莫走,快坐下陪我聊一会儿。” 李月辰笑了笑,坐在老爹身边陪他聊了起来。 “阿爷莫要生气,下回上朝,孩儿去朝堂上跟他们聊聊。”李月辰安慰道。 不就是喷人吗,真以为老娘就只会动拳头是吧? “你可说不过他们。”李治笑了笑,“辰儿从小自己学习,在读书方面,比起这些大儒,可差得远呢。” “没事,”李月辰咧嘴一笑,“说不过还打不过吗?大不了惹急了孩儿当场给他们一拳!” “胡闹!”旁边的武则天扭头教训道,“怎可在朝堂上动手?” “那阿娘之意,是不在朝堂就行?”李月辰眼睛一亮,抬起头问道。 武则天耷拉下眼皮:“莫要说笑,总之你堂堂公主,如何能动手殴打朝廷大臣?” “孩儿可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呢!”李月辰回答道,“就算真打了,也无所谓吧?” 李治突然笑着端起茶杯道:“还是别了,辰儿你力大无穷,万一要是在朝堂上将其生撕了,那可就成千古笑柄了。” “放心,孩儿有分寸的!”李月辰咧嘴一笑。 当然说归说,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在朝堂上动手打人。 毕竟这么多年来老妈武则天一直都嫌弃她不够优雅,真要干出这种事儿,估计老妈真的会生气。 自认为是个孝子的李月辰可不会做出这种故意惹老妈生气的事情。 …… 一转眼,八月份都过去了一大半,又是上朝的日子。 今天李月辰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在通道里面等着,而是来到了朝堂上站在最前面跟着一起上朝了。 看到公主过来,大臣们都一脸惊讶的表情,同时也都做好了开喷的准备。 公主平时都是不上朝的,今天既然来了,那就肯定不是过来看看那么简单,说不定要喷人了。 难得今天李治也来了,大内总管张成鑫在他坐下之后便宣布了上朝。 “轰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闷雷,随后便有雨滴“哗啦啦”的落下,并且声音也在逐渐变得越来越密集。 几乎眨眼之间,便形成了瓢泼大雨,同时还时不时伴随着雷声响起。 而朝堂上,李月辰和裴炎等人的辩论也很快就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殿下发明出这等神兵,乃是大唐之幸。但泥熟匐是将士们拼命抓回来的,为何能放其回去?”裴炎当堂质问,语气很坚定。 “那裴侍郎的意思,是本宫的做法有问题?”李月辰反问道,“可若是将其斩杀,突厥再次侵扰我大唐又如何?” “自然是再次出兵,将其镇压!” “说得好!”李月辰点点头,“再次镇压!说的轻巧,每次出兵,总会有将士战死沙场,哪怕此次大胜,依旧有三百五十一名将士埋骨他乡!突厥先前侵扰,更是让边境百姓生灵涂炭!既然现在能避免,为何偏要让边境百姓遭受刀兵之险?” “对你等而言,或许觉得不过就是损失了三百五十一人而已,比起此次大胜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你等可知,那三百五十一人,也是我大唐子民,也是为了保卫大唐安全而死!” “若是裴侍郎认为战争如此容易,杀了也行。但若是下次出兵,不如裴侍郎来作为先锋官,跟随本宫一同出征,带领士兵冲杀如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雷 听到李月辰的质问,裴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是最清楚的,裴炎虽然说骑马射箭都能玩的来,但若是作为先锋官带领士兵冲杀还差得远。 他同样度过兵书,指挥战争至少理论知识也同样丰富,但先锋官不一样。 先锋官最重要的是武力值,一般能担任这个职位的,都是那些自身有很高战斗力的人。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反驳道:“听闻殿下军中常说,各司其职。裴某作为黄门侍郎,岂能担任先锋之职?今日议事,乃是对泥熟匐的处理,殿下还是莫要转移话题吧?” 李月辰撇了撇嘴:“好,既然如此,那本宫问你。圣人已经对泥熟匐说了不杀,若此时反悔,置国家信誉与何地?” “一个泥熟匐,或许还没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吧?”裴炎反问道,“殿下是否高看他了?” “本宫来讲个故事吧。有一国家打仗,因为饲料不够,一匹战马没有吃饱。因此战马倒在了战场上,绊倒了大部分的士兵,导致己方冲锋失误,输掉了一场战争,而那个国家,却因为输了这场战争,从而导致亡国……今日若是能对泥熟匐不讲信誉,那明日,我大唐的信誉便彻底没了!” 听到这个故事,朝堂上不少人都暗自沉思起来,包括龙椅上的李治和珠帘后的武则天也是同样。 这个故事讲述旳道理并不复杂,不过一时之间却让裴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看他不说话,李月辰继续道:“或许在裴侍郎看来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国家信誉相当脆弱,本宫也是不愿意…… “公主殿下是否言过其实了?”裴炎突然打断道,“国家信誉若是如此脆弱,大唐又岂会有如今的强盛?泥熟匐一人而已,绝无可能断送整个大唐的信誉!” …… 朝堂外的雷声还在继续,两人在朝堂上的辩论你来我往,双方都不落下风。 其实李月辰也知道这么做没意义,自古以来,人与人之间的辩论,就没有输赢这一说。 今天跟他辩论,主要也就是为了给老爹出口气。 再说了,李月辰本人觉得把泥熟匐放回去是没问题的,只要他答应年年朝贡,愿意饲养牛羊来作为经济产品,就可以了。 只要这贸易能展开,将来突厥的经济命脉握在大唐手里,自然会逐渐并入版图。 可问题是在时代的限制下,他们没办法接受这种先进的理念,这就让李月辰感到无奈了。 就在两人辩论之时,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阴沉的天空,劈在了乾元殿的的屋脊上。 “咔嚓”一声,铺在屋顶上的琉璃瓦直接炸裂,不少破碎的瓦片跌落在地上。 满朝文武顿时都一脸惊讶的扭回头去看。 乾元殿是举办重大活动或者大年初一大朝会之类才会用到的大殿,平时上朝一般都在后面的贞观殿或者是徽猷殿。 所以满朝文武扭回头便能看到那正好被闪电击中的大殿顶部。 闪电一闪便结束了,但直到所有人回头的时候,天空之中才有沉重的闷雷声响起。 李月辰心下好奇,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有简单的避雷装置了才对,怎么还会被闪电击中瓦片呢? 但看看天空中压的很低的云层,大概推算了一下。应该是这个时代的避雷装置还不够成熟,无法完全承受闪电之中蕴含的巨大能量。(注) 裴炎看到这景象之后微微一愣,随后便大声道:“殿下看看!这便是上天认为殿下言过其实的证明!” 好家伙,信口胡诌是吧?李月辰当即挑起了眉毛,老娘也会! “裴侍郎如此说,可能证明?”李月辰反问一句:“要本宫说,这分明是上天支持的证明!” “这天雷都已击碎了正殿瓦片,如何能是支持的证明?”裴炎睁大了眼睛,似乎也没想到这公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这么厉害。 “那裴侍郎又如何证明?”李月辰摊开手问道。 裴炎突然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这大殿之内,都是大唐臣子,殿下尽管来问,看看有多少人觉得下官说的对!” 这是打算指鹿为马?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原本有些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睁开,泛起了一股精光! 珠帘后面的武则天眼中同样闪过一抹杀意。 或许是感受到了皇帝眼中的杀气,知道失言的裴炎马上解释道:“毕竟这天雷,是击碎了大殿瓦片,不管如何看,都……” “说到底,不还是无法证明?” 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裴侍郎不会认为,支持者居多的一方,便是掌控着真理吧?” “难道殿下有不同高见?”裴炎问道。 不得不说,今天裴炎特别刚,让李月辰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河东裴氏也属于老牌贵族,但为什么今天七姓十家的不说话,反而一直都在他再说? 难不成是对方给他许了一個五姓女?李月辰忍不住猜测着。 这还真的有可能,这年头,能娶个五姓女可比娶个公主要值得炫耀的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老娘还就不信今天不能把你们这帮老牌贵族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观察了一下云层,发现今天云层很厚,也压的很低。 想来刚刚刚刚的闪电并不是偶然,而是皇城正好处在了雷暴区域。 皇宫里,乾元殿是最高的建筑,所以如果有落雷,首先便有可能往这里落。 作为一个经常向大自然发起挑战的极限运动员,李月辰对于各种自然现象都是有了解的。 一般来说,河南这地方发生雷暴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不过考虑到这个时期的气候可能跟未来不太一样,偶尔出现一次倒是也正常。 另外说一句,全世界每年大约有两万五千人被闪电击中,而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能活下来,但会出现各种轻重不一的后遗症,同时可能会在身上留下闪电纹。 而被闪电击中死亡的人,85%是男性,大多数是因为在树下避雨所致…… 仔细观察了一下头顶厚厚的雷暴云,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李月辰认为再次劈下来闪电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于是扭过头笑道:“高见不敢说,但本宫知道,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并且,还能将其证明!”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走到宫外对门口的一名太监说道:“多带几个人,去安福殿,将本宫那方天画戟拿来,记住,横着拿!” 那小太监虽然疑惑,但也马上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去拿了。 皇宫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公主的武器很重,普通人是很难拿得动的。 看到公主去拿兵器,裴炎吓了一跳:“难道殿下要对下官动手不成?” “动手?”李月辰摇头笑了笑:“裴侍郎多虑了,本宫向来以德服人,比起动手,还是更喜欢讲道理!一会儿看了便知。” 其实李月辰本意上就是为了玩梗,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他们反而觉得公主说的没问题,虽然都知道她战斗力超群,但别说殴打大臣了,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位公主有殴打过下人。 李治不知道女儿又要搞什么,一脸疑惑的表情,只不过看到她一脸自信的微笑,也就没有阻止。 武则天也一脸无奈,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居然还敢把兵器带到朝堂上来,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不一会儿,几个太监便拿着她的方天画戟赶来了。 李月辰将其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扭过头看着龙椅上的李治笑道:“圣人不如下一道命令,若是天雷再降,便劈在这戟杆之上,如何?”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皱了皱眉头,本能的想要拒绝。 但看到她一脸自信的模样,女儿奴的属性发作,轻轻点了点头:“准!” 李月辰转过身,站在大殿门口对着天空大吼道:“雷神听好,圣人已经下令,若再降祥瑞之雷霆,便将其劈在这戟杆之上!” 说完,抬手猛地一挥,便将方天画戟如同标枪一样投掷了出去。 黑漆漆的方天画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便准确无误的刺进了乾元殿的屋顶上。 戟身在瓢泼大雨之中微微颤抖,但却稳当当的。 谁都没有想到李月辰居然会这么干,满朝文武都愣在了原地。 甚至就连刘仁轨都觉得这个徒弟这次冲动了,这天降雷霆自古以来便不可预测,如何能确定正好打在戟杆上? 裴炎更是说道:“殿下还是莫要说笑,这天雷如何能听命行事?” 站在大殿门口的李月辰转过身,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但坚定的声音却响彻大殿,甚至都引发了回音。 “圣人就是天!圣人说的话,就算是雷神,也要听着!” 或许是因为运气好,刚刚说完这句话,天空便亮起了一阵光芒。 因为李月辰是背对着门口,所以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一道亮银色的闪电划破了昏暗的天空,在瓢泼大雨之中落下。 原本这闪电看起来应该是劈向乾元殿另一侧的,但就在即将落在屋顶时,却极其诡异的转了个九十度的弯,跟那插在屋顶上的戟杆连接在一起。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确实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当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直到雷声响起,李月辰都没有回头,从他们惊讶的眼神里,已经能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暗道一声感谢老天爷给面子之后,李月辰咧嘴一笑:“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本宫应该不必多言了。当然若是不信,认为这是本宫运气好,诸位尽管在这里看着,都看上半个时辰!”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跟老爹老妈行礼道:“儿臣今日说话太多,有些口干,便先回去了。” “嗯,一起!”李治抬了抬手,“先退朝吧,众位爱卿就按公主意见,都在此地看上半个时辰!” 皇帝都宣布退朝了,武则天自然也就跟着走了,只留下了一群大臣一脸凝重又带着疑惑和惊奇的看着乾元殿顶上那杆方天画戟。 而通道里面的上官婉儿,却停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看着跟父母一起走出去的李月辰,她面色微红,眼神里面似乎有光芒流转。 …… 刚刚走出贞观殿,还没回到仁寿殿呢,李治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辰儿如何做到的?” 身边的武则天也一脸好奇的表情,别说她了,甚至就连旁边帮忙撑伞的张成鑫都很好奇。 “并非孩儿做到的,自然现象而已。”李月辰轻笑着解释道,“若发生落雷,必然会往一片区域的最高处落下,但若是这高处有铁器,落雷便回被吸引,打在这铁器之上……”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不是道术?” “当然不是!”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阿娘不会是看孩儿喊雷神就认为孩儿真的认识雷神吧?” 不过随后就在心里暗自想着,或许自己还真认识。 之前在漂亮国参加活动,当时有一个哥们不但玩极限运动,同时也是特技演员,还跟着他去片场玩过,当时还跟雷神扮演者说了两句话,拍个了照片呢。 当然,此雷神非彼雷神就是了。 对于女儿的这个解释,李治突然咧嘴一笑,就感觉看到魔术师亲自解答了背后的秘密一般。 感觉到自己被骗的同时,但又觉得很有意思,如同少年时期对什么都显得好奇一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武则天则是皱着眉头,有一种三观尽毁的感觉。 毕竟作为一个宗教人士,每天都是怀着对漫天神佛的敬畏感而活着的,此时此刻突然听到这种理性的解释,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有些不信邪的问道:“那雷神到底存在与否?” 李月辰想了想:“孩儿也不好直接跟阿娘说不存在,但至少孩儿是没见过。” 这句话其实算是照顾老妈的面子了,毕竟她也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至少在我看来不存在! 第二百六十二章 滑翔翼 对于满朝文武来说,今天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 在皇帝的命令下,他们站在大殿门口,盯着插在乾元殿房顶的那根方天画戟看了半个时辰。 这段时间里面,总共有三道闪电落下,全部都以及其诡异的角度击中了戟杆。 这一幕让很多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惊讶,同时他们也在心里想着,难不成这位公主真的是天神下凡,大唐国运就该系在这位公主的身上? 而仁寿殿里的李治则是跟女儿笑呵呵的了解着关于闪电的各种知识,比如下雨的时候不要站在树下等等。 旁边的武则天虽然在批阅奏折,不过很明显大部分的注意力同样也都在这边。 虽然无法证明李月辰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但其逻辑又能自洽,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这个女儿虽然也有个道士的身份,但似乎遇上事情从来没有寻仙问鬼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是更倾向于自己去寻找解决办法。 但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会能做出很多令人惊叹的发明吧。 ……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以裴炎为首的一帮大臣们也不再说什么了,似乎是默认了将泥熟匐放回去的事情。 当然放也不能白放,几天之后的朝堂上,泥熟匐以突厥可汗的名义签订了条约,以后要向大唐俯首称臣,年年朝贡,并且还要大量饲养牛羊来运送给大唐。 为了保证经济发展,李月辰也没有将价格往死里压,能保证突厥还是有赚头的。 同时也能够以物易物,允许他们用牛羊马匹来换取茶叶,布料,以及铁锅等各种用具,除了武器铠甲,其他物品,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尽量满足。 并且皇帝也下令让边境州县开启贸易通道,派出军队来保证双方的贸易安全…… 一连串的政策下来,泥熟匐本人并没有任何怨言的签约了。 只不过无意之间扭头看向李月辰的时候,眼神里面仍然带着一丝复杂。 那似乎是恐惧之中夹杂这一丝不甘的感觉。 突厥三十年来卧薪尝胆,就为了抓住机会复国,然而仅仅一战就被彻底打垮了。 其中,这位公主可谓是功不可没。 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撕了草原第一勇士,随后又用神仙手段将骑兵炸的人仰马翻。 泥熟匐或许永远都忘不了那一连串的爆炸发生的一幕,那一刻,这位公主的背影看着无限高大,如同天神下凡。 条约签订完成之后,泥熟匐就被放回去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但朝堂上的气氛却依旧很压抑,现在公主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就是不知道老牌贵族们接下来会如何发力。 他们跟李月辰不对付,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皇室的人。 这个年代的大家族都是以家族利益为上,皇室自然也不例外,更别说李月辰本身也不是权谋家,并不善于隐藏自己,所以她的性格早已被皇帝以及这群人精们看透了。 知道她看重亲情的情况下,跟老牌贵族发生矛盾也是早晚的事情。 能混到朝堂上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所以他们现在跟李月辰对上,也算是为将来再做打算。 搞定了泥熟匐的事情之后,李月辰跟父母回到了仁寿殿,想着打个招呼就走了。 然而李治却让她别着急,再陪他喝杯茶聊聊。 李月辰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坐下来陪着夫妻俩聊天。 “当日辰儿在朝堂上给雷神下令,认为会引起何种结果?”李治端起茶杯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李月辰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这个年代的人,说敬畏天地鬼神,确实也对,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很多人成为历史名人,哪怕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留下的名声不好听。 可要说不敬畏吧,各种祭祀之类的活动又都属于正式的国家活动,似乎又有着重要的意义。 当天自己上演了一番皇帝命令神仙的操作,但他们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不定借此机会能改变他们的认知也说不定。 毕竟有没有神仙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闪电跟雷神没关系。 “孩儿觉着,说不定他们会挑拨我等的关系?”李月辰略微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一句。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就算这些老牌贵族真的认为她是神仙下凡,也不一定就会失去挑战她的胆量。 或许人类确实算得上胆小的生物,但若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治略微点了点头:“反间计,永远都是屡试不爽的策略,关系好,或许能经受起一次两次的挑拨,但无法长久……” “那阿爷之意……”李月辰感觉他好像在琢磨什么大事儿,但一时之间又拿捏不准。 “算了,容我再想想,完了再说。”李治扬了扬下巴,“反正日子还长,有朕在,难道他们还能飞上天不成?” “他们能不能我是不知道,但我肯定能……”李月辰低声喃喃自语一句。 这话虽然是声音不大的喃喃自语,但李治还是听到了,微微点头一笑:“好,那我就等着看辰儿飞上天!” 从语气上来说,李治也就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比喻,并没有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 李月辰也懒得解释,反正就在这两天了,等做出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也好。 这年代,人如果飞上天,想必应该会引起巨大的反响吧? …… 回到军营之前,李月辰决定先去报社跟上官婉儿打个招呼,聊聊天。 看到她过来,上官婉儿倒是很开心,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殿下都好久没来此处了。” “没办法,忙啊。”李月辰撇了撇嘴,“最近一切都可还好?” “殿下放心,一切安好。”上官婉儿点点头,“那高延福办事能力不错,可以重用!” “行,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李月辰点点头。 对于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传说的人,她也不愿意去过多干涉,不管她是按照原本历史一样成为女宰相,或者是特务头子她都不在乎。 作为自己的朋友,李月辰还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过完一生的。 只不过现在报社的事情李月辰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大部分主导权都在无形之中交到了皇帝手里,上官婉儿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特务头子了。 现在报社下面的探子人数已经远远超过刚刚组建的时期,现在全国官道上的各大州县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分社的存在。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等于是辐射到全国了。 与此同时,高延福那边也组织了一帮太监,开始了对皇宫内部所有人员的探查。 现在皇宫里面哪个太监宫女可能跟外面哪家有来往,基本上都已经掌握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李月辰的本意也没有想要对付这帮人,而是盯住就行,至少皇宫里面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知道其来源! 皇帝同样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不能指望很多没文化的太监和宫女会有忠于皇室信仰。 更别说太监宫女不少都是罪臣家眷,属于被牵连的,内心深处对皇室有恨意的恐怕也不在少数。 …… 回到了军营之后,李月辰马上跑到了工程院,去查看他们进度如何了。 王钢蛋等人并没有让她失望,本身材料早就已经搞定了,缺的只是技术。 如今李月辰将技术告诉了他们,这副骨架的打造速度还是很快的,几天下来基已经快要完成了。 唯一有点慢的就是钢索,这玩意儿用拉出一根根铁丝之后再缠绕起来,着实有些麻烦。 不过看到他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制作,李月辰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她也恨不得马上做出来,但考虑到安全问题,再怎么重要都不为过。 同时他也开始捉摸着考虑热气球了。 只有热气球做出来,才能发展降落伞,到时候才有可能出现空降部队……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习惯了跳伞,李月辰才有把握教他们使用滑翔翼。 翼装飞行,滑翔翼,降落伞的危险程度是由高到低的。 但是在这个没有高度表和aad的时代,哪怕是跳伞,危险程度也会直线上升! 所以必须要在开始之前对他们进行严格的挑选和训练,确保将伤亡程度降到最低。 别看特种部队里面都有死亡指标,但对任何一支部队来说,训练死亡率一旦超过1%都是不可接受的。 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死亡指标并不是强制要求每年部队都必须练死几个人,而是一旦发生了训练事故,伤亡率绝对不能过线的一个指标。 这件事儿还是当年军训的时候听教官说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自己这些士兵训练起来都不容易,李月辰训练他们不是为了送死,还是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性才行。 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工程院,就看到了耿云强正在外面等着。 “找我有事?”李月辰问道。 耿云强一脸期待:“殿下,最近是否又要研发新武器了?” 看到李月辰这几天跟工程院的人一直聚在一起,耿云强感觉到了一丝好奇。 原本他对新武器的研发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自从手榴弹出来之后,态度马上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毕竟热武器跟冷兵器不一样,这种能够大量杀伤敌军的神兵,完全点燃了他作为军人骨子里的征战欲望。 看到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李月辰挑了挑眉毛:“武器?应该算载具吧……” “载具?”耿云强根据这位公主曾经的各种作品大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有些好奇的问道:“可是不用马拉的车?” “那玩意儿至少本宫有生之年很难搞出来了,”李月辰摆了摆手,“先不要问这么多,过两天你自然知晓……” “是!” 看到公主不想剧透,耿云强也不敢多问,只能答应一声,随后又问道:“前两天殿下让下官挑些人来做教官,是要训练其他人吗?” “嗯,圣人将右千牛卫交给我训练了,总共一千五百人,到时候你们三个连,分别负责五百人……” 听着李月辰的解释,耿云强忍不住问道:“敢问殿下,那将来左右千牛卫是否会合并?” “暂时说不好,但若是按照这个制度发展下去的话,合并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李月辰扭过头道,“你也不必担心,不管如何,只要将来有战功,你的待遇不会差的。” “下官到不是担心这个……”别戳破的耿云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行了,想晋升是好事,但光有本宫器重不行,你也要拿出相应本事来!” “是!还请殿下放心!”耿云强乾脆利落的行了个礼。 “嗯,完了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在军营后面临时建个宿舍出来,至少先让有千牛卫这帮人先住着,剩下的……完了再说。”李月辰摆了摆手,自己先离开了。 虽然说现在他们距离自己心目中的军队还有点差距,但右千牛卫这帮人交给他们去训练还是没问题的。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天气开始逐渐凉快下来了。 右千牛卫的一千五百人住进了临时建的宿舍,也正式开始了训练。 而李月辰,正在工程院的院子里面,指挥着几个奴隶杂役跟自己一起组装滑翔翼。 巨大的主骨架被展开,一根根细小的骨架也被塞进了翼面预留的空隙里面。 钢索一点点的连接起来,不一会儿,一架翼展超过十三米的滑翔翼已经出现在了院中。 这滑翔翼下面的架子上还挂着两个帆布袋子,只有两个小小的轮胎和凸出来的尾部骨架形成一个三角支撑在地面上。 工匠们看着组装完成的滑翔翼,虽然说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但匠人的本能却也让他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钢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此物……不会能飞上天吧?” 李月辰扭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露出了一个滑稽的笑容。 随后又摇了摇头:“好了,拆了吧,今晚放好了,明日本宫要带着出去一趟……” 虽然她没有做出回答,但工匠们纷纷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第二百六十四章 飞翔 其实这滑翔翼做的有点大了,但是没办法,李月辰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性。 毕竟现在降落伞还做不出来,但又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滑翔翼还是略微做的大点比较好。 当然这不是在赌命,这滑翔翼在制作过程中李月辰全程都在看着,并且一边制作一边做了相应的测试,飞起来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或许飞起来之后操控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在这一点上,李月辰充分发挥出了极限运动员的特点——自信! 她相信自己多年积攒的经验和技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制作滑翔翼的这段时间,李月辰也让尚衣局和玻璃作坊那边做好了配套的其他装备。 高空的温度很低,所以要飞上天,保暖很重要,因此李月辰已经提前让尚衣局那边用完整的牦牛皮做出了两件飞行服以及手套,抗寒能力相当不错。 其次就是光照的问题,肉眼在高空中很容易被阳光伤到,所以她已经让玻璃作坊那边搞出了绿色的半透明眼镜来作为护目镜。 眼镜的架子同样无法折迭,为一体的木质结构,后面加了一条牛筋,可以将眼镜固定在脸上,使其不会跑偏。 同样还用羊毛制作了口罩,也能减少高空寒风吹在脸上的不适感。 这些装备几乎是跟滑翔翼在同一时间制作的,目前也都全部做完了。 …… 第二天,看着李月辰骑着马回宫去拿飞行服,工程院的几位工匠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虽然李月辰并没有明说,但根据匠人的本能,以及他们对公主的了解来看,那明显是个用来飞上天的器物。 是人都想过飞上天,但当这一幕真的要发生之时,他们感觉到的却是恐惧。 毕竟李月辰身份不一般啊,那可是公主! 万一这玩意儿出点啥事儿,他们这帮人全家老小都要被皇帝给砍了! 但若是这东西真的能飞,那他们可就是功臣啊,别的不说,至少大量的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 有心想要劝诫公主不要以身犯险,但仔细想想,又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首先这东西是公主设计的,如何操作肯定只有她自己知道。 教给别人,可问题是不飞一下试试,又怎么教?看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不过李月辰可不管他们想的那么多,回宫之后拿到了飞行服,便去仁寿殿跟父母打招呼吃饭了。 吃饭的过程中,一家人气氛融洽的聊天。 李月辰并没有告诉他们明天自己要进行试飞实验,这东西,嘴上说着永远都不如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这就好比说有人经常说我有一千万如何如何,但实际上,当一千万现金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足以让普通人感到两腿发软。 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打算今晚在宫里住,明天再回军营。 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跟着姐姐嫂子还有上官婉儿聊天。 到了差不多该睡觉的时候,李月辰突然问道:“婉儿,你可有想过,人飞上天会如何?” “飞上天?” 上官婉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想不出来,毕竟婉儿并没有飞过……” “行吧……”对于这个回答,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亏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浪漫主义者呢。” “那是何意?” “不重要,明日跟我去一趟邙山如何?” 上官婉儿点点头:“自然遵殿下命令,只是……去邙山有何事可做吗?” “带你上天!”说完,李月辰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了。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李月辰可没想直接就带她尝试飞行,而是打算先看看她是否恐高。 如果不恐高的话,自己在这个时代的首次飞行,倒是可以考虑带上她,给她的人生中留下一点特殊的体验。 第二天一大早,练完功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便带着上官婉儿去了军营里面。 这其实算得上是上官婉儿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走出皇宫,出来之后一路上对什么都很好奇。 小脑袋探出车窗之外左看右看的,只不过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 毕竟这年代野外几乎都长的差不多,跟她小时候从长安来到东都的时候一路上看到的风景也差不多。 但一进入军营大门,她的眼神就被那现代化的建筑风格完全吸引住了,一双大眼睛来回不停的扫视。 直到马车停下之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了,下来慢慢看吧。”李月辰敲了敲马车的车厢。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从马车上下来。 如今在训练的士兵除了侦察营之外,还有另外一千五百人的右千牛卫,操场一下子显得拥挤了不少。 正在担任总教官的耿云强大吼一声:“瞎看什么?看来还是训练不够累!全体都有!两百俯卧撑!” 右千牛卫的士兵们这段时间也算是适应了这种训练方法,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纷纷趴下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也只是笑了笑,从耿云强以及这些教官的训练方式上来看,应该也算是在某种角度上满足了一种报复心理。 毕竟当初自己受过的罪,怎么也要借着训练新兵的机会让他们也体验一下。 士兵的训练李月辰不用操心,她制定了训练大纲,耿云强等人可以创新,但不能脱离自己的框架。 只要严格按照自己定的这个框架来训练,能够将训练事故率压到最低。 士兵们因为看上官婉儿受罚,李月辰也没说什么,这主要还是因为一个性别问题。 军营里面平常除了公主之外几乎看不到女人,她的侍女小荷也一般不出宿舍,所以偶尔来一个女性都能引起很大的关注度。 这里其实并没有完全禁止外人进来,搏击教官王孝杰的老婆就经常过来给他送换洗衣物。 只不过来人必须要做好记录,并且有一套严格的审核流程。 所以平常军官们和士兵们也很少让家人过来,一般都是趁着休假的时候自己回去看一眼就算。 考虑到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所以李月辰每个月会给他们两天的休息时间,让他们自己排班回去休息。 …… 早上从皇宫出发,来到军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巳时过半了。 李月辰也没有急吼吼的马上带她去准备试飞,上官婉儿毕竟算得上是第一次出宫,想来应该对外面很好奇,所以打算多让她看看。 顺便等中午一起军营吃个饭,然后再去考虑试飞问题。 考虑到军营里面都是大老爷们,李月辰并没有让上官婉儿去食堂吃饭,而是带回来在宿舍里面吃。 吃过饭,又喝了一杯茶聊了一会儿,李月辰才带着上官婉儿,然后又叫了几个士兵带着东西跟自己上了山。 试飞的地点她早就已经选好了,邙山上面正好有一处天然风口,可以作为飞行地点。 来到指定地点之后,李月辰让士兵们帮忙将滑翔翼打开组装起来,随后问上官婉儿:“从这里看下去,害怕吗?” 上官婉儿低头看了看,随后轻轻摇头:“只是看着,不怕。” “很好,一会儿可别哭出来啊!”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拿出厚厚的飞行服递给她:“将这衣物套上。”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将飞行服套在了圆领袍外面。 “殿下,虽已立秋,但此时穿这个为时过早吧?”上官婉儿问道。 “先穿着就是了。”李月辰并没有解释,只是扬了扬下巴。 上官婉儿对李月辰一向都是无条件信任的,听到她这么说,便将厚厚的飞行服套在了外面。 这时滑翔翼也差不多组装完毕了,李月辰走过去做最后的检查。 全部检查过后,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这下没问题了。” 说完之后便转身来到悬崖前的陡坡,伸出舌头在自己的手指上舔了一下,大概测了一下风向。 上官婉儿穿上飞行服之后就感觉很热,正准备说话,却见李月辰突然扭回头道:“婉儿,你进那袋子里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挂在挂在滑翔翼下面的两个帆布袋。 这两个袋子一个比较大,如同睡袋一样,几乎能将整个人都装进去。 而另外一个要短一些,大概只到腰部位置。 “进这里?”上官婉儿问道。 “嗯,进去!”李月辰点点头。 听到回到之后,上官婉儿也不多说什么,有些费力的钻进了袋子里面。 “哎呀,不要脑袋向里,是让双腿进去,脑袋留在外面!”李月辰看她直接往里钻,马上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搞定了上官婉儿之后,李月辰也来到了滑翔翼后面,将三脚架放在自己的肩膀处。 “婉儿,若今日会死,你害怕吗?”李月辰突然问道。 “若是在殿下身边,便不怕!”上官婉儿想了想之后回答道。 李月辰咧嘴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今日,本宫带你看看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景色!” 说着,便转过头对旁边的士兵们摆了摆手:“你等回去吧。” “可若是将殿下留在此处,这……”士兵明显有点为难。 虽然都知道公主战斗力强悍,但将公主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有点什么磕磕碰碰的,他们都要被问罪的。 李月辰也能理解他们,不过今天注定他们是跟不上来了。 于是也懒得管他们,摇摇头道:“算了,反正一会儿你们自己会回去的。”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似乎也从这诡异的姿势里面能大概才的出来她可能要做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 一名士兵往前走了两步:“殿下,这器物,不如还是让在下来测试吧……” “伱们玩不来的。”李月辰笑了笑,“好了,莫要再靠近了,就凭你们几个想要控制住本宫还不够看。” 她大概能看得出这些士兵们的意思,无非就是大概猜出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打算使用强制手段来阻止自己。 带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尤其还都是亲眼看过她的战斗力的,对她始终还是保持着敬畏感。 “你们也都看好了,或许有朝一日,此物你们也会用得上!” 李月辰叮嘱了一句之后,便又拿出了两个绿色玻璃做的挡风镜,一个系在了上官婉儿头上,另一个给自己戴上。 这绿色玻璃带上之后显得有些模糊,能见度降低了一些,不过好在遮挡一部分阳光是没问题了,应该不至于在空中被刺激到眼睛。 搞定了一切之后,李月辰便又将肩膀放在了三脚架上:“婉儿,抓紧我。” “如何能让殿下背婉儿?这也太僭越了……”上官婉儿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 “好了,别废话,快!风要来了!”李月辰催促道。 听着她的催促,上官婉儿也只能听话的执行命令,双臂抓在她的肩膀上,让自己固定在她的后背上。 旁边的士兵一听就感觉要糟糕,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诫,就看到李月辰脚下一蹬,直接用肩膀顶着三脚架向悬崖跑了过去。 “殿下!”几个士兵开口大叫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月辰脚下一蹬,已经架着滑翔翼冲出了悬崖,身形快速向下跌落,眨眼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然而就在下一秒,滑翔翼那巨大的影子又乘着一股风快速拔高,带着一抹残影从他们眼前掠过。 士兵们下意识的抬起头,视线跟着滑翔翼快速升高,期间甚至能听到上官婉儿下意识发出的一声尖叫。 李月辰在冲出悬崖的一瞬间,便将握在双手中的架子猛地往前一推,滑翔翼的尖头高高扬起,乘着一股上升气流扶摇直上! 上官婉儿的尖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好在李月辰对这个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被她吓到,手上的操作依旧稳当,才没有让滑翔翼发生偏移。 她眼中的景色在飞速缩小,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曾经阔别已久的激情重新在心脏之中迸发出来。 站在悬崖边的士兵们嘴巴睁开,看着那几乎转眼之间已经飞上天空,只剩下一个小点的滑翔翼,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 隐隐约约的,他们听到了李月辰发出的一声尖啸:“呜——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空之上 或许普通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极限运动员挑战大自然的那股心境,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巨大洗礼。 就好比经过艰苦的训练终于上了战场并且成功存活下来的士兵一样,整个人都会发生一种从内到外的改变。 这不是李月辰第一次飞上天空,但却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以女性的身份第一次搏击长空。 熟悉的感觉从记忆中涌现,将这辈子的身体包裹起来,让她面罩之下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此时此刻,她的笑容和往常不同,那是一种只有在小孩子脸上才会出现的纯真笑脸,不包含任何复杂情感。 这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啸:“呜——呼——” 随后便深深呼出一口气,大声道:“婉儿,看到了吗?” 她背后的上官婉儿在她冲下悬崖的那一刻已经闭上了眼睛,并且在向天空爬升的过程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敢说话打扰到李月辰。 虽然她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她很清楚,李月辰是不可能带着她去自杀的。 当她闭上眼睛的同一时刻,身体微微有些失重,随后便是轻飘飘的感觉。 然而紧接着就感觉一股大风扑面而来,不断的击打在身体上,让带着防风眼镜和防寒面罩的脸上都感觉有些冰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似远似近的呼唤:“婉儿,看到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试探性的往前看去。 下一刻,双眼便猛地睁大,虽然透过这绿色的玻璃让画面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分辨出现在的状况! 空旷! 太空旷了! 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上下左右的空间被无限拉远,仿佛置身与仙界一般。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望无际,微微抬起头,同样是蓝天白云,但却跟站在地上抬头看天完全不同。 那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云彩视觉上距离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一般。 微微低头看向地面,那熟悉的皇城以及洛水似乎都变得无限渺小,几乎快要看不见。 往远处看去,大地在视线的尽头形成一条微微弯曲的弧线,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如此。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大地之上大多数地方都是郁郁葱葱,一片翠绿。 这是上官婉儿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以俯瞰的形式去观察自己生存的这片土地,不由的有些愣住了。 呼啸在耳边的风声甚至都不能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李月辰又叫了一声:“婉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她在说话,上官婉儿才终于回过了神:“能听到!” “大点声,风太大,听不清!” 上官婉儿将脑袋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回答:“婉儿能听到!!” 李月辰回头看了看:“感觉如何?” “不知该如何形容……太震撼了!”上官婉儿回答道,同时搂着的肩膀的双臂也紧了紧,“殿下,我们不会掉下去吧?” “会的!” 李月辰回答一句的同时,将握在手中的支架往回一拉,翼头低下,两人猛然从空中往下俯冲。 “啊——”上官婉儿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不过在下一刻,李月辰已经正好找到了另外一股上升气流,将支架一推,又将高度拉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是李月辰一连串笑声:“哈哈哈哈……” “殿下,不要吓唬婉儿啊!”上官婉儿忍不住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间真的有快要被吓死的感觉,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仿佛是在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无碍的,有我在呢!”李月辰大声回答一句。 同时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这种久违的感觉还真是爽啊! 上官婉儿想要动一动,但是因为她的胸口一下几乎都装在袋子里面,移动起来非常困难。 “殿下,为何要将我装在这袋中?” “为了防止你乱动,而且这样才不累,否则腰受不了。”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 不光上官婉儿,此时此刻李月辰的腰部一下也是挂在一个袋子里面的。 只不过她这个袋子背后是中空的,由几根麻绳连接着,没有上官婉儿那么严实,活动更方便一些。 …… 悬崖边,几名刚刚陪着李月辰过来的士兵愣愣的抬头看着已经开始在天空中盘旋起来的滑翔翼,都一个个愣在原地,张大嘴巴看着天空,说不出话来了。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机械的转过头,脖子都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 他表情僵硬的看着身边的战友,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他们:“我等……现在该如何?” 旁边的战友表情也有些僵硬:“我等……还是快回去将此事上报吧!这已经不是我等能处理的了。” 其他士兵们都反应过来,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他们连忙转身就往山下跑。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平时训练的好处,李月辰平时教他们的那些简单的跑酷技巧全部都被应用了出来。 几名士兵在闪转腾挪之间,很快就下了山,看那动作一个个灵活的好像山中的猴子一般。 本来他们以为这件事情回去之后一级级上报就好了,不过很显然他们低估了人类注意力。 这个时代,除了鸟类之外,天空中只要出现一点异象,基本都会被马上注意到。 当这些士兵们还没跑回军营的时候,就看到操场上的士兵和军官们都已经在抬头看着天空指指点点了。 不说别的,甚至就连营帐耿云强和副营长牛二毛都在跟着一起抬头看,训练已经彻底停下来了。 几名单独跑过来的士兵马上就吸引了耿云强的注意力。 看到这几人,耿云强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几个家伙刚刚不是被殿下叫去出公差了吗?怎么他们自己回来了?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摆摆手,将那几个士兵叫到了身边来。 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耿云强低声问道:“为何你等回来了?殿下呢?” 虽然这么问,不过看他表情,很明显是已经有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一名士兵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指了指在天空上盘旋滑翔翼:“在那里!” 果然! 耿云强并没有觉得这个答案出乎预料,不过随后马上道:“此事必须高度保密,不得随意泄露……” “可是营长,这……恐怕全东都皆已看到了……”士兵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我知道!但就算如此,我等也必须保密,不经过殿下允许,不准向任何人说起此事,尤其你们几个,绝对不能泄露此物飞上天的原因……” “让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啊……”士兵有些无奈的回一句。 他们说也是实话,他们虽然看到了起飞的全程,但这东西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依旧是一问三不知。 其实别说他们不知道,这个问题就连李月辰都不一定说的清。 这就好比,很多士兵都能拆装枪械,但未必能说得出枪械原理一般。 李月辰会做滑翔翼,也知道怎么操作能让它飞起来,但要说到其中的原理,其实也属于半懵逼的状态。 耿云强没有去管士兵的碎碎念,而是又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一抹惊讶又羡慕的神色。 心中忍不住感叹,这殿下当真是神仙中人,不但做出了手榴弹,如今居然都飞上天了。 或许在这位殿下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实现的吧…… 想到这里,耿云强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可惜。 若这位殿下是个男儿身,那恐怕会是堪比太宗……不,甚至是远远超过太宗的人物!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耿云强吓了一跳,随后连忙左右看了看,又松了口气。 刚刚的这是心里话,并没有说出口,但这种话,有些时候哪怕仅仅是在心里想想都感觉有些大逆不道。 但有个念头却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面徘徊:若是现在殿下也要来一次类似玄武门的行动,凭借自己手下这五百人,能否在最短时间内快速控制整个皇宫…… 其实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耿云强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说李月辰一直都在通过各种方式来提升他们的文化水平以及加强思想教育,但毕竟才出去刚刚开始的阶段。 部队里面虽然在宣扬忠诚于皇室,尤其是皇帝的思想,但目前来说,耿云强等人对李月辰都有着强烈的个人崇拜。 在他们看来,这位公主不但能打又聪明,关键是对他们这些下属是真的好。 她当初带着护卫冲锋陷阵,会因为护卫的死亡而伤心难过,带着他们潜入丛林伏击敌军,只为了多杀敌给护卫报仇; 她手把手教他们训练,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有人因为剩下了菜,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们为何处罚他们; 她甚至能牢牢记住每次战争中死亡士兵的数量,在耿云强等人看来,这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尤其在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能飞上天,这已经是完完全全仙人手段,这种个人崇拜的情绪会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种个人崇拜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通过平时的小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毕竟这是一个等级制度的社会,而李月辰,作为皇室公主,却是跟社会制度最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如今的侦察营,比起皇帝,不如说是被李月辰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他们不是在为皇室战斗,更是在为李月辰这个人冲锋陷阵! 如果现在李月辰下令造反,耿云强会带着手下以最快速度渗入皇宫,以最高效的方式将皇帝劫持。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作为最亲近的手下之一,耿云强同样很了解公主的想法。 如果他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公主肯定会马上把他撸下去!毕竟这思想实在太危险了…… 猛地摇了摇头之后,耿云强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去继续盯着那些右千牛卫的人继续训练了。 …… 天空三角形滑翔翼还在仍然在继续盘旋着,不一会儿,几乎就引起了东都城内以及城外村落百姓的注意力。 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那个小三角。 这玩意儿跟风筝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风筝至少不会大范围的移动,而此时此刻天空中的滑翔翼却是在绕着东都盘旋。 移动范围之大,远远超过了风筝的范畴。 东都成内,很多百姓都纷纷停下来抬头看天,越来越多的人都发现了空中的滑翔翼。 首先是茶楼酒肆之中的人都被吸引着出来抬头看去,随后消息又传到了各种达官贵人家中。 听到消息的达官贵人们也都纷纷来到自家院中,抬头往天空上看去。 这样的消息总是传递的很快,时间不长,这消息便已经传到了皇宫之中。 张成鑫原本在仁寿殿内伺候着李治夫妻俩喝茶呢,突然看到门口一名小太监对自己打手势,看了看这里没什么事情,便悄悄退了出去。 听到小太监的汇报之后,张成鑫来到外面抬头看了看,随后便转身回去进入殿内,将情况告诉了夫妻俩。 一听到天上有东西在飞,李治和武则天也一脸好奇的起身走出了仁寿殿,来到外面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之上,蓝天白云只见,有个三角形的玩意儿正在围绕着东都盘旋。 忽大忽小,忽高忽低,看起来并不像人造器物,反而像个活物。 夫妻俩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武则天有些好奇的问道:“此物……虽然看着向个活物,但……” 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旁边的张成鑫倒是微微一笑道:“圣人,娘娘,这恐怕是我大唐祥瑞啊!” “祥瑞?”李治扭过头反问一句,随后便吩咐他进殿去将自己的眼镜和望远镜拿来。 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回去将东西取来递给他。 李治戴上眼镜,又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虽然因为实在太高,仍然看不太清,不过自己的女儿,就算化成灰都认识! “若要说祥瑞,倒也算是吧……”李治喃喃自语一声,随后便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武则天。 “是辰儿?”武则天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 第二百六十六章 震惊一家人 当透过望远镜,认出自己的女儿之时,武则天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 一双大眼睛睁的大大的,完全失去了平时皇后的仪态,简直如同一个惊讶的小女孩儿一般。 这一幕甚至都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让她大脑都在一瞬间产生了宕机的感觉。 旁边的李治倒是没有失态到她这个地步,但从那红润的脸色以及微微急促的呼吸来看,显然也在极度的惊讶之中。 “这……这……” 武则天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扭过头看着李治:“辰儿怎会……” “我若是知道,恐怕此刻也不会站在此处干看着了……”李治笑了笑,在妻子面前强制让自己淡定下来,“现在想想,似乎几年前,辰儿还与媚娘打赌,说自己十年之内必然能飞上天……” 武则天当然也记得这个事情,但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就当她是在说笑了。 但谁能想到居然说的是真的啊,现在居然真的飞上天了! 这事情实在是远远超出了预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李治则是深呼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背着手看着天空上盘旋的身影。 他的嘴角带着笑容,不是平日里父亲对女儿欣慰的笑,而是一种好像已经了无牵挂,安心的笑容。 两人沉默一阵之后,武则天率先打破了沉默:“此物一出,辰儿算是彻底走上风口浪尖了。” “媚娘不必担心,她能自己处理好的。”李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能做出此等神物,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难的住她!” 李治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的逻辑上是能讲得通的。 武则天也表示认同,点点头之后道:“不过此事该如何昭告天下?按照辰儿那性子,想来也不会说这是神仙手段吧?” “嗯……辰儿此物,将来必然会想办法用在军中,必然不可能当成道术来说……”李治点点头思考起来。 如今这东西已经被全城都看到了,是不可能瞒得住了,所以怎么跟百官解释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夫妻俩讨论了几句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还是决定等女儿下来之后问问她具体事情。 …… 时间不长,两个女儿和儿子也都来到了仁寿殿,询问着事情是怎么回事。 通过望远镜看到是李月辰之后,一个个两眼放光。 对于年轻人来说,并不关心这背后的原理,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自己也上去飞一圈。 别说他们了,就连李治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皇帝,全天下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但飞上天这种事儿,平时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如今确实有了上天的可能性,自然心里也涌出了巨大的期待感。 一家人站在院中一边讨论着这玩意儿是怎么飞起来的,一边等待着李月辰降落下来。 皇宫里的不少太监宫女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对着天空上的滑翔翼指指点点。 一时之间,仿佛全洛阳都停止了运转,全城的人都在观察着天空上的那个影子。 …… 而天空之上的李月辰,正在大声的给上官婉儿解释着她提出的问题。 “高度还能提高,但怕你寒气入体,所以就在这里吧!”李月辰大声解释着。 滑翔翼的最高记录是六千米的高度,但现在受到材料的限制,李月辰认为高度最好别超过四千才是比较安全的。 而且越往高空越冷,这年代没有高科技防寒服,普通人上去容易冻坏。 况且太高的话,除了云朵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殿下,我们能飞多久啊?” “这要看情况,若是老天爷给面子,飞一整天都无碍!”李月辰回答一句。 不过随后就感觉上官婉儿胳膊有些发抖,于是扭过头问道:“很冷吗?” “还好,婉儿还能继续坚持的!”上官婉儿回答道。 “若是风寒了可就麻烦大了,先下去吧。”李月辰摇了摇头。 “无碍的,婉儿还能……” 李月辰打断了她的逞能:“行了,日后还有机会的,但若是寒气入体了,将来可能会留下病根的。” 说着,便准备开始降落了。 大概估摸了一下,飞了有半个小时差不多,该下去缓缓了。 毕竟第一次上天,还是不要待太久,给下次留一些期待比较好。 李月辰并没有直接俯冲下去,而是绕着东都慢慢的盘旋下降,打算直接降落在皇宫里面。 反正现在老爹老妈应该都已经发现自己了,不至于让弓箭手给自己射下来。 …… 看到天空中的滑翔翼开始降落,仁寿殿前面的一家人都开始期待的抬起头,打算看看李月辰下来之后是什么模样,去天上有没有变化。 与此同时,东都的百姓也看到了滑翔翼正在往皇宫的方向降落,不少人当即跪下,遥遥膜拜起来。 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打算凑近些看看,但又不敢太过靠近,脚步在洛水边上停下。 而不少大臣们则是马上换衣服打算进宫,虽然他们也知道此时皇帝不一定愿意见他们。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试试不是? 皇宫里的李治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到李月辰开始下降,便直接对张成鑫摆了摆手:“派人去皇城门口守着,朕今日谁都不见!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任何事都不搭理。”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李月辰操纵着滑翔翼缓缓下降高度,当落到几百米高度的时候,就算不用望远镜都能看清楚两人的状态了。 绕着皇城盘旋两圈之后,李月辰看到了仁寿殿前面的一家人,决定降落在他们面前。 仁寿殿前方的广场已经足够用作降落场地了,对新手来说或许不够,不过在她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李月辰不断推拉着手里的操纵杆,在俯冲与上扬之间控制着速度慢慢下降。 对于新手来说,必须选择草地或者沙地之类的地方才好降落,这是因为大多数新手都需要在降落之后胸刹。 因为这种滑翔翼只有下面的三角支架上有两个轮子,没有单独的制动系统。 所以落地之后驾驶员的身体会贴在地上摩擦一阵来逐渐抵消掉惯性。 不过李月辰是不可能在家人面前表演胸刹,在高度下降到几十米的时候便将双腿从袋子里面抽了出来,慢慢控制着滑翔翼以匀速下落。 这个高度下,李月辰已经能听到下面三哥四哥发出的欢呼声了。 他们两个一脸兴奋的来到广场上,大声欢呼着。 “月辰,带我上去看看!” “还有我!” 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先让开,小心撞到!” 两人赶紧让开,生怕出点什么问题,老爹老妈和两个姐姐也来到了广场上,等待着降落。 高度下降到了十米左右的时候,李月辰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荡下来,接着体重的力量将其往下拉。 在李月辰的操作下,滑翔翼最终完美的降落在了自己预想的地点上。 摘下护目镜,拉下防寒面罩,李月辰很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对自己这次飞行感到相当满意。 帮助上官婉儿从袋子里出来之后,李治夫妻俩也正好走了过来,刚刚从袋子里出来的上官婉儿连忙行礼。 “辰儿,此为何物啊?为何能飞上天?”原本刚刚还保持着淡定的李治突然有些急吼吼的问道。 旁边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好奇的模样,周围的宫女太监也都是一副惊奇的样子盯着旁边的滑翔翼。 “等会儿为阿爷解释。”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拆卸骨骼。 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超大号的风筝,不先折迭起来,一股风过来就容易吹飞。 三下五除二的将骨骼拆卸下来之后,李月辰将其折迭起来。 旁边的不少太监都有心帮忙,但这东西他们又不敢瞎碰,万一搞坏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显和李轮大着胆子在旁边观察起来,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老爹李治开口问道:“辰儿,快与我说说,这到底是何物,为何能飞?” “此物名为飞行器,主要功能……相信阿爷阿娘也都看到了。”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就是能让人飞上天的器物。” 说着,又转过头看着武则天道:“阿娘,赌约孩儿实现了,日后不会让孩儿嫁人了吧?” “好好好,你不想嫁便不嫁!”武则天答应一声,“快说说,此物为何能飞?” “为何能飞,孩儿知道但解释不出来。”李月辰摇了摇头,“总之若是天气条件满足,此物便能载人飞上天空。除了雨雪天气,大多数时候都是能飞。” 旁边的李显突然说道:“月辰你为何不带阿娘上去,而要待个侍女?” “当然要先尝试一下了,万一飞不起来呢?”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招呼上官婉儿先回去,跟这帮顶层阶级的人聊天容易让她无语。 毕竟这些人说话是不可能在乎她的感受的。 “那现在能飞了,能否带爷娘上去看看?”李轮问道。 旁边的李治也是一脸期待的表情,等待着女儿的回答。 “一次最多带一个。”李月辰一边脱下厚厚的飞行服一边解释道,“况且高空之上很冷,飞上去容易感染风寒……阿爷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听到这句话,李治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女儿,感觉全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要是没有做出来也就算了,现在都看到实物了,也看到女儿在天空中飞了小半个时辰,现在居然告诉朕不能上天? 李治一下子着急起来:“无碍,无非朕也穿厚实些便好了!” 现在的哪还有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为了得到心爱的玩具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小孩子。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突然大笑起来,她当然也是开玩笑的,既然都做出来了,不带老爹飞一次当然不行。 “哈哈哈哈……阿爷我开玩笑的,这几日便让尚衣局制作飞行服和防寒面罩,过几天就带阿爷上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李治逐渐扭曲的表情才被重新掌控,随后点了点头:“你那琉璃眼镜……” “这个到时候用我的就好了,阿爷不会嫌弃我的。”李月辰笑了笑,“此物带着是因为高空之上阳光刺眼,戴着能缓解不少。” 随后又转过头道:“当然,阿娘和阿兄阿姊也都不会忘的,不过能否上天,还需要做个测试才行……” 李月辰一边聊着一边招呼家人们进殿去聊,李显和李轮却一直都在盯着已经折迭起来的滑翔翼,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 “殿下,这仙器该如何存放?”张成鑫问道。 “你不必管了,完了我带回军营去……” 回到殿内,一家人马上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关於滑翔翼的事情。 “辰儿此物造价几何?”武则天问道,“能否多做一些出来?” “造价倒是不贵,只是此物操作看似简单,实则必须经过严格训练,目前是不可能大批量使用的。” 李治一脸可惜的表情:“这倒是着实有些可惜,有何需要,辰儿尽管提出来!” “阿爷放心,有需要孩儿会说明的。” “嗯,速度有多快?”李治又问道。 “日行千里不成问题,若是风向配合的好,还能更快,从此地到长安,一个时辰便可到达。”李月辰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治更加惊讶。 从东都到长安,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一天半到两天。现在路面整合的不错,但那最快也要将近一天的时间。 而这玩意儿居然只要一个时辰! 可想而知这速度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日行千里还真不夸张! “那岂不是说有了此物,可以随时往来长安和东都两地了?”李显扭过头问道。 “理论上确实如此。”李月辰点点头,“最关键的是,它能提高大唐的信息传递效率……” 李月辰决定给他们先画个饼,也算是为自己将来的计划打个基础。 至少如今自己做出了这玩意儿,将来就算提出什么在他们看来很夸张的政策和建议,他们也会认真考虑。 甚至在某些人看来,如今的自己已经是神仙了吧? 有这种天然的敬畏感,将来之后的很多事情在中下层说不定反而能执行的更好,也更有效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飞往长安 仁寿殿内,一家人听李月辰解释着滑翔翼的各项性能参数,表情麻木。 对,就是麻木。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做出飞上天的器械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想不到居然功能还这么强大。 按照李月辰的说法,这东西结构简单,造价也算不上太贵,如果有足够的操作人员,还是能够大批量制作的。 在他们看来这东西已经非常神奇了,只不过在李月辰看来,这东西依旧只是个玩具而已,跟真正的飞机是无法相比的。 只可惜古人不知道什么是飞机,所以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但还别说,就算它是玩具,带在这个时代,已经能够将侦查或者通讯效率提高十几倍不止了。 两个姐姐更是看着李月辰两眼放光,能做出这种前无古人的仙器,这个妹妹简直厉害的超出想象啊。 这么多年下来,纵然说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李月辰的各种发明,但滑翔翼这种东西依旧让他们再次感到了惊讶。 …… 皇城门口,一名张成鑫手下的太监一脸无奈的对着挤成一堆的大臣们行礼:“诸位就别让咱难做了,圣人说了,除非紧急军情,今日不见任何人!” 面前的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因为说话的人实在太多,混杂一起也很难听清。 只是勉强能听出一点,有些在摆身份,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面圣,当然也有一些急不可耐的,直接疑问那飞在天空又降落在皇宫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这帮大臣们来的太过匆忙,一路上也没有互相讨论,所以信息并没有同步。 有些人觉得是仙人下凡,还有人觉得就是就是一个什么物件,不过也不乏有些视力比较好的,刚刚已经隐约看到了那玩意儿降落的时候,挂在上面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太平公主。 一来如今公主的名声实在太大,二来……别的不说,到今天为止,会在外面扎马尾辫的还有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说在她的影响下,扎马尾的习惯已经传到了民间去,但这种发型目前依然属于居家发型。 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年代,家庭条件稍微差一些都不能做到每两天洗一次头,扎马尾达不到李月辰的那个效果,简单的说,就是没有她那么飘逸。 有些家里距离皇城比较近的,刚刚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八成就是李月辰没错了。 他们现在都想要进去问个清楚,最好是皇帝也能出来给个解释。 如果说公主真的发明了什么能飞到天上的器物,那此事实在太重大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国家最严重的事态也不为过。 同时他们这位公主对整个大唐的重要性也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最关键的是,公主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可能会发生重大改变。 在他们看来,如今太平公主已经十六岁,但依然没有订婚,皇帝似乎也没这个想法,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仔细想想,似乎自从这位公主出生以来,他们这些老牌贵族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 仁寿殿里面,听完了女儿的解释,李治似乎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如果不是女儿告诉他高空很冷的话,恐怕连飞行服的制作都不愿意等待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了晚饭,李治便下令赶人:“好了,你等先各自回去吧,辰儿留下,与我具体聊聊。” 儿子和女儿都行礼之后起身离开,只留下了李月辰。 其他孩子们都走了之后,李治才端起茶杯,慢悠悠道:“既然辰儿你那飞行器能在两个时辰之内从此地到长安,过几日便载我去一趟吧。” “阿爷想要回长安?” “倒也不是……”李治躺在摇椅上盘着保健球,“只不过最近与二郎联系甚少,或许应当过去看看。也算是……像你军中那般的突击检查。” 李月辰一听就感觉要糟糕。 二哥在长安可是养着男宠的,这事儿如果让老爹知道了恐怕真要大发雷霆了。 毕竟当初大伯李承乾那事儿就曾让先帝震怒,如今老爹要是知道二哥那档子事儿,恐怕真要气的犯病。 所以李月辰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 但问题是用什么理由呢? 老爹多聪明?如果自己拿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肯定就会怀疑自己知道些什么,这下子反而更容易暴露了。 不过转念一想,问题似乎也不大。 直接飞过去肯定会在长安引起注意,只要自己在空中多飞两圈,以二哥的聪明,肯定能猜到是自己来了。 况且他也有望远镜,看到皇帝,肯定会去把那男宠藏起来,倒是也不用担心暴露。 想通了这一点,李月辰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只可惜那飞行器只能带一人,媚娘此次要在留在东都了!”李治转过头,如同得到了玩具之后炫耀的小孩男儿一样,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武则天没理会他的玩笑,而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可若陛下一人跟着辰儿回去,万一有事,身边岂不是无人了?” “直接降落在皇宫,能有何事?”李治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况且辰儿战力超群,就算真有意外,难道还保不住我?” “阿爷放心,有孩儿在,不会有意外!”李月辰举起拳头。 就像老爹说的,直接降落在皇宫里面能有什么意外,虽然千牛卫没办法跟着去,但东宫六率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他这么说,武则天不再说什么了。 这些年来,女儿的发明多种多样,如今突然有了这么个玩意儿,别说皇帝了,她自己也期待的很。 就等着女儿回来之后也带他去天上飞一圈呢。 说完了这个,李治才再次问道:“辰儿,这飞行器若是做大一些,能否搭载更多人?”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此物不行。”李月辰摇了摇头。 “那就有点可惜了。”李治摇了摇头,“若是此物能装备给军队,我唐军的战斗力,必然能翻倍增加!” 李月辰回答道:“孩儿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打算做另一种飞行器,或许速度要慢些,但一次能搭载五六人……” 听到她的解释,夫妻俩都一脸期待的扭过头看了过来。 “那若是成了,我岂不是也能与陛下一同飞上天看看?”武则天问道。 “嗯!”李月辰点点头,“不过这种可能造价会……” 话还没说完,李治就猛地一摆手,“无碍,内帑随你取用,若是不够,大不了再抽调一些官员俸禄……” 听到老爹的话,李月辰一脸震惊,我靠,真亏你说的出来啊。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不只能说得出来,恐怕也能做的出来。 据听说当初修建大明宫的时候,就是调用了官员们的俸禄才建设完毕的。 …… 一直聊到深夜时分,李治仍然兴致勃勃,现在,对女儿脑子里面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的态度同样发生转变。 曾经他一直都认为那些想法只是女儿心思比较活泛,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可见识到飞行器之后,也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毕竟见到了实物之后,对女儿的创造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全新认识。 要不是武则天劝诫他去休息,估计恐怕真能聊个通宵。 第二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李月辰也久违的跑到了大殿通道里面,站在上官婉儿旁边收听新闻。 想想都知道,今天的话题肯定会围绕着昨天的事情展开。 果然,刚刚上朝下面的大臣们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昨天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希望皇帝能给个解释。 不过今天李治并没有上朝,依然由天后来代理朝政,对于群臣们的疑问,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是公主最新发明的物品。 毕竟以这东西的实用性来说,肯定是瞒不住的,索性直接承认了。 听到天后承认,一众大臣们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能发明出这种东西,这位公主的创造力着实有些恐怖。 这样的天才生在皇室,对老牌贵族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最关键的是现在根本不知道公主究竟发明了多少东西。 不少大臣都知道,宫里现在用的织布机都是远超外面水平的,甚至纺纱都不用人工了。 至于军营里面有没有新东西,这谁都不知道,那地方的保密程度太严格了,又很难接触到,所以那里面的事情不太好打听。 也有人尝试过想要收买里面的士兵,但……实在太难了。 或许那五百人里面也有人能被收买,但数量绝对不多。因为公主在他们心中简直成了一种信仰,至少这五百人里面,大部分是不会背叛公主的。 最关键是这些士兵现在学了文化之后,没有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公主的种种行为已经能够看出一些未来趋势,所以很多大臣们都在想办法限制她。 然而如今飞行器一出,无论怎么限制都没用了。 听到天后承认,很多大臣们对视一眼,随后几乎是同时起身站出来,异口同声道:“启禀天后,家中犬子如今与公主年纪相仿,尚未婚配,若……”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到他们的请求,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自己现在对皇室的重要程度来说,是绝对不会被嫁出去的了! 还想打老娘的注意,做梦去吧! 果然,听到他们的请求,珠帘后面的武则天面无表情,但语气严肃:“如今太平一心向道,并无结婚的想法。本宫与陛下也不愿强迫她,日后,此事还是莫要再提……” 皇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同样也不差,一番话回答的铿锵有力。 大臣们对视一眼,看来现在皇帝这边也是铁了心不让公主嫁人了,若是能以此事为切入点,引发双方争斗的话…… 他们的思路其实是对的,可他们算错了一点,那就是这并非皇室强迫,而是李月辰本人就没有想要嫁人的想法。 …… 朝会很快就结束了,双方扯皮也没一个结果。 大臣们唯一收获的信息就是,那飞行器确实是公主的发明,能够载人上天。 但此物操作复杂,不能赏赐给他们了,等将来以后再说吧。 这样的结果他们当然不满意,但不满意又能如何?现在这东西不管是研发还是操作都只有公主知道,他们拿到了也没用。 不少人回去之后马上让画师将那天看到的滑翔翼画了出来,似乎想要尝试仿制一下。 如果李月辰知道了,肯定会劝告他们别作死,可惜她并不知道,这几天正准备着带老爹飞回长安的事情呢。 皇帝的行踪是高度保密的,所以这临时的决定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甚至就连两个儿子和女儿都不知道。 等过了几天,东都的天空再次出现那滑翔翼的身影之时,大臣们都没有想到那上面被挂在李月辰身后的人就是大唐皇帝。 …… 耳边的风声不断呼啸着扑在身上,哪怕穿着厚厚的飞行服,仍然能感觉到丝丝寒意顺着缝隙往衣服里面钻。 随着高度的爬升皇城逐渐变得极为渺小,但仍然能在半透明的绿色风镜后看得清。 被女儿背着的李治看着身下的景色,紧张的表情上透露着一丝兴奋。 原来,大唐从上空看去是这样的…… 在对老爹做了一些简单的恐高测试之后,李月辰就带着他开始了通往长安的飞行。 对于自己的操作技术,李月辰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老爹别晕过去,能牢牢待在自己背上,肯定不会掉下去的。 而李月辰专心控制着高度,往长安的方向飞行。 好在这年代没有什么航道,倒是不用担心有意外出现,只要注意点别撞了鸟就行。 第一次上天的李治很兴奋,在女儿身后大声呼喊着:“辰儿,此物可能飞到云层之上?” “看运气,有时候能!” “那云层之上可能看到仙宫?” “严重缺氧之后也许能看到!” “缺氧是何意?” “阿爷,高空之上少说话,容易着凉!” 说着,李月辰已经又找到了一股上升气流,顺势将支架往前一推,再次拉升高度。 主要是这年代没有高度表,只能凭借自己的肉眼和经验判断,但这并不够准确。 所以李月辰尽量飞的高一些,以防万一。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少阳院夜话 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李治身上父亲的威严便一直都在下降。 如今李月辰已经十五岁了,而李治在她面前很多时候都表现的像一个小男孩儿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飞上天空的关系,此时此刻这种现象也更加的明显。 一开始被女儿背着冲下悬崖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有点崩溃,也有点后悔。 但飞上天空的那一刻,又惊讶的大呼小叫起来。 当在天空平稳下来,便提出了很多让李月辰哭笑不得的问题。 比如说云层上是否能看到仙宫,或者再往上能不能触摸到太阳等等。 在李月辰看来,这些问题虽然都有些幼稚,但透露着一股这个时代的人特有的可爱感觉。 毕竟发现自己老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也让李月辰感觉有点好笑。 同样的,当她做出一下拉升或者俯冲之类的动作时,李治也会跟着她一起大呼小叫。 一开始是吓的,但适应之后便也开始兴奋起来。 其实大多数人内心之中都是喜欢刺激的,李治也一样。 一开始的紧张过后,剩下的就是兴奋了。 人类的身体结构其实是不适合飞行的,但或许也正因如此,所以在真正体验飞行的时候,内心之中才会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快感。 别说第一次飞上天空的李治,就算是已经有了相当多飞行经验的李月辰,每一次飞上高空的时候,内心之中也总有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悸动。 …… 父女俩快速的划过天空,李治手里拿着望远镜往下看,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条连接着两个城市的硬化混凝土路面。 只是就算在望远镜里面,这条路看起来都只是一条细线,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更别说路上的人了,简直比蚂蚁还要小,根本看不到。 今天的风向还算是不错,不到两个时辰,长安城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阿爷快看,到长安了。”李月辰提醒一句。 李治往下看去,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居然真的这么快就从东都到了长安,心中依然是忍不住的兴奋。 李月辰开始逐渐下降高度,打算去大明宫周围盘旋几圈,让二哥有個心理准备。 随着高度下降,长安城内的百姓们也都发现了头顶上的滑翔翼,纷纷停下脚步开始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负责守卫皇宫的士兵自然也发现了,同样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看了起来,同时赶紧去通报太子。 如今皇帝在东都,只有太子在长安监国,这里自然他最大。 当高度下降到几百米的时候,哪怕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下面的全貌了。 看着壮丽的长安城,李治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几年住在东都,他其实总是想着时不时就回来看看。 但问题是女儿的摊子越铺越大,现在几乎很多事情的重心都放在了东都,要转移实在太过麻烦。 正因如此,如果自己说要回来,女儿肯定是要留在那边的。 但李治又舍不得长时间见不到女儿,所以这几年才伊一直都在东都住下。 现在想想,如今有了这飞行器,往来东都与长安只要几个时辰,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回来的问题了。 现如今国泰民安,关中地区也不缺粮食,还是回到这里比较习惯一些。 …… 大明宫里,东宫的李贤也收到了消息,说是天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百姓们纷纷讨论呢。 李贤走出殿内,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围绕着皇宫盘旋的滑翔翼。 东宫六率的将领们纷纷包围了过来,将李贤保护在中间,同时问他的意见。 一名将领道:“殿下还是快进去,此物不知是何来路,看着有些危险!” “不然调床弩吧,这个高度应该能射下来。” “不行,太远了!”旁边的将领反驳道。 在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的时候,李贤眯了眯眼睛,让方庆安将自己的望远镜拿来。 接过望远镜,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影,当即一惊,居然有人能在天上飞?随后仔细一看,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 虽然那两个人都穿着一身看起来很厚的衣服,脸上也带着绿色的风镜,不过自己的妹妹跟老爹总是不会认错的!李贤心中一惊,马上将望远镜塞进方庆安的手中,低声叮嘱道:“去将道生藏起来,快!” “喏!”方庆安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随后李贤又命令东宫六率放下武器,准备迎接圣人。 一听说那是公主和皇帝,将领们大吃一惊,随后连忙回去准备。 正在绕着皇宫盘旋的李月辰看到下面的人影,大概能辨认出来是自己二哥,心中暗自念叨着:老哥,日后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随后扭过头道:“阿爷,少阳院地方太小,降落在含元殿前方可好?” “听你的!”李治回答一句。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逐渐开始降落。 高度一点点下降,李贤也大概分辨出来了降落地点,连忙走出少阳院,来到含元殿前的广场上等着。 滑翔翼缓缓降落在广场上,李月辰背着老爹问问落在地面之后,才将老爹放下,帮助他从袋子里面走出来。 走出袋子,摘下风镜,李治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是在天上飞了两个时辰,双脚再次踩在大地上,都有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了。 李贤带着几个将领连忙过来行礼:“儿臣见过阿爷!” “嗯,免礼。”李治点了点头,“二郎,许久未见,变化大了不少。” “就是,胡子都长了不少呢。”旁边的李月辰摘下风镜笑道。 李贤略微尴尬的笑了笑:“这……今天不知阿爷和月辰过来,故此来不及梳洗……” 随后便抬起头看着已经开始拆卸滑翔翼的妹妹问道:“此物……居然能载人飞上天?” “嗯,我最新发明的,如何?厉害吧?”李月辰一边拆一边回答道。 “厉害!”李贤很认真的点点头,感觉有点发愣。 哪怕亲眼看着这玩意儿降落在自己面前,仍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人有一天可以飞到天上去,但现在…… 看着拆卸滑翔翼的妹妹,李贤的眼神突然也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这种机会,大部分人人都是不可能放过的,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一样。 旁边的李治在儿子面前倒是一脸淡定的模样,仿佛已经见多了似的。 脱下自己的飞行服交给方庆安,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保健球盘了起来:“二郎,随朕走走,顺便说说最近长安事情。” “是!”李贤答应一声,便跟着老爹开始散步。 …… 李月辰在拆卸完毕之后,对方庆安招招手:“派人去将此物找个阴凉通风之地放着,好好看管,但不要瞎动。若是搞坏了,本宫可要生气的。” “是,殿下放心。”方庆安答应一声,连忙招呼几个小太监过来干活儿。 看了看旁边已经走出几十米的老爹和二哥,李月辰低声问道:“那男宠可藏好了?” “殿下放心。”方庆安低声回答一句。 得到了回答,李月辰点了点头,随后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老爹和二哥的身边,跟他们一起散步。 后面的方庆安扭过头看了看旁边东宫六率的几位将领,如同开玩笑似的问道:“你等不是一直觉得公主厉害吗?如今殿下回来长安,说不定有机会请教一番。” “公公切莫说笑,以公主的战斗力,我等如何是对手?” 方庆安笑着点点头,随后又道:“那这么说,公主真能以一敌百?” 旁边的将领想了想:“按照军中传言来看,除非几十个人一起上,或许能将殿下拖住,否则的话毫无胜算!” 听到这样的回答,方庆安点点头:“好了,诸位先回去,若有事再说。” …… 另外一边,李治带着儿子和女儿散步的同时,随意的问了一些最近的问题。 李贤也恭恭敬敬回答,很多事情都处理的不错。 老爹点点头评价道:“不错,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好了,阿爷一回来就拉着阿兄聊政事,一家人许久未见,难道不该说些轻松的?” “无碍,”李治笑了笑,“反正此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朕也打算在此多住几日再回去,反正天上飞着也方便。” 好嘛,这都习惯了是吧……李月辰心中吐槽。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被李月辰这么一闹,工作问题确实也聊不下去了,转而开始说起了别的。 李贤对那飞行器一直都很好奇,时不时的就问东问西,搞得兄妹俩聊的火热,让旁边的李治感觉好像有些多余了。 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很欣慰,曾经自己很多次感慨过,可惜这个女儿不是个男儿身。 但仔细想想,或许就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才能让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还有母亲哥哥姐姐这些人都很喜欢她吧…… 若她是个男孩儿,固然说有这等大才同样会让自己开心,但……同样也会更加容易引起猜忌。 相同了这个问题,李治突然笑了起来,感觉还是女儿好。 晚上,李月辰陪着老爹和哥哥一起吃饭,同时临时接过了老妈武则天的任务——看着老爹,别让他喝太多酒。 吃过饭,又聊到了半夜,在李月辰的劝诫下,李治才起身去内殿睡觉。 李月辰让方庆安安排两个机灵点的太监宫女看着点,毕竟这次老爹是一个人回来的。 大内总管张成鑫不在,平时在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太监宫女也不在,老爹的习惯没人知道,就会导致很多小事的做不好。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李月辰才打着哈欠走出延英殿。 说起来确实好多年没有回长安了,李月辰回到承香殿的时候,还略微有点怀念的感觉。 因为皇帝在东都,也带走了大量的宫女太监,所以大明宫这边空旷了很多。 除了一些负责打扫卫生的太监宫女之外,一到晚上基本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偌大的承香殿也就只有李月辰一个人了,作为一个不管干嘛都有人伺候的公主,突然变成这样其實挺不适应的。 不过仔细想想,這也算是公主生涯里面比较新鲜的体验了吧?李月辰躺在自己的床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忍不住如此想着。 同时又有点担心二哥,今天老爹突然回来,能感觉到不管是二哥还是方庆安明显都有点慌乱。 不过还好自己当时打散了那严肃的气氛,转移了话题。 希望二哥明天能表现正常点吧,至少老爹在的这几天,别讓他看到那男宠就行。 …… 另外一边,回到少阳院的李贤轻轻松了口气,接过方庆安递来的茶灌一大口。 “殿下,太子妃问今晚……” “嗯,我知道。”李贤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继续喝茶,同时拿起旁边的折扇给自己扇风,企图降下因为喝酒而有些升高的体温。 方庆安驱散了其他的下人,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此刻圣人突然归来,会不会是……察觉到了……” “不太可能……” 李贤摇了摇头:“若是察觉,必然不会只身跟着月辰回来。想来多半就是体验那飞行器,顺便回来看看而已。” 方庆安点点头:“殿下,依奴婢看,不如……”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不过李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眯着眼睛问道:“先帝长子的事情,你可听说过?” “自然!”方庆安低头回答道,“可殿下,仔细想想,如今可正是好机会啊!圣人只身回来,身边无人,若是此刻……” 李贤猛地抬起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不可,有月辰在……” “今日奴婢问过了,公主確实厉害,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并不能真正以一敌百。”方庆安低声说道,“再说,公主一向与殿下兄妹情深,若是能说服公主……大事可成!” 听着他的话,李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桌边的烛光只能照亮他的半边脸,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半黑一半白一样。 烛火轻轻抖动,让他脸上的火光和阴影的分界线不断的来回摇摆。 “此事……我还需慎重考虑一下。” 方庆安突然跪下,低声道:“殿下,奴婢斗胆奉劝一句,此事到了如今地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铠甲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来练完功之后就跑到了延英殿老爹吃早饭。 过来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到老爹正在里面发脾气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主要就是因为现在这边只有他一个人,伺候的人跟平时不一样,在他看来有点手忙脚乱的。 平时他的习惯都只有身边人和大内总管张成鑫最清楚,现在身边没人,就显得乱糟糟的,梳个头发都很麻烦。 于是李月辰挥挥手驱散了那些太监宫女,自己来到老爹身后给他梳头。 看到自己女儿过来,李治也没拒绝,只是笑了笑道:“想不到辰儿居然还会做这等事情?” “孩儿专门学的,平日作为公主当然身边也有人伺候,但上了战场,这些小事还是自理比较好。”李月辰笑了笑,“只是我也没想到,学了之后第一次会是给阿爷梳头。” “这手法倒是不错,比那些下人要强多了。”李治闭着眼睛回答道。 对于老爹的夸奖,李月辰微微一笑,凑近他脑袋边上问道:“是吗?那看来回去之后也该给阿娘梳梳头……” “不必,媚娘身边有人伺候,用不着辰儿做这等事情。”李治马上拒绝。 开玩笑,女儿给梳头这种事情应该是只有自己享受的,也应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享受的事情。 李月辰笑着答应一声,随后帮他按摩脑袋。 这可是来自未来的手法,李月辰以前经常去的一家发型设计馆里面的一套手法,至少她自己觉得挺有用的。 以前每次洗完头都会感觉一阵神清气爽,无形之间也算是学会了。 今天偶然给老爹按摩了一下,让李治舒服的直哼哼。 “辰儿这手法倒是新奇,从何处学来的?”李治有些惊奇的问道。 一开始按摩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深入,却感觉头皮上都热热的,特别舒服,感觉精神都好了很多。 “哦,孩儿习武嘛,虽然主要琢磨的是人体的要害,不过时间久了,其他方面倒是也能触类旁通……”李月辰开起了玩笑。 听着女儿的解释,李治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说到底,这个女儿,虽然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萌萌哒的模样,但毕竟是沙场之人,有时候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父女俩一边按摩一边聊天,等早饭送来之后,李贤也过来了,陪着一起吃饭。 没有了昨天飞翔之后的兴奋,李治的情绪又变回了平时那副淡定的模样。 吃过早饭只有,便躺在摇椅上开始问起了最近工作方面的问题。 父子俩一问一答,李月辰在旁边端着茶杯听着,说实话,挺无聊的。 不过李月辰从小到大都保持着一副萌萌哒的模样和懂事可爱的人设,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而是很认真的在旁边听着。 当然了,这认真也只是保持在脸上而已,实际上她现在正在无聊的在心里数着老爹的白头发。 顺便观察一下二哥,发现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爹来了所以昨晚紧张的没睡好。 本来李月辰的想法是二哥当太子时间久了就能解决那男宠的问题了,不过现在看来,估计他就是在耗着。 反正只要能耗到他自己成了皇帝,这事情也就更加简单了。 但说实话,李月辰并不觉得事情会如此简单。 毕竟现在老爹仍然是皇帝,并且是手里大权在握的实权皇帝,真要引起了什么怀疑,这事情根本经不住调查。 东宫里这么多下人,李月辰就不相信二哥那点事儿能瞒得过他们。 …… 一转眼,李治已经在长安住了三天,想着差不多也该回东都了,不然那边也该着急了。 跟李月辰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后天就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治就跟李贤说明了要回去的事情。 李贤还一脸不舍的挽留,不过在李月辰看来二哥这演技还有待提升,眼神里面明显是急不可耐的想要老爹赶紧走的期待。 今天父子俩仍然还在聊工作,或许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对此不耐烦,李治笑道:“好了,辰儿不必估计我与二郎,真要觉着没意思,便自己去玩吧。” 李贤也点点头:“是啊,月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兄也未曾陪伴,若是无聊,还是自己到处去逛逛吧。” 听到两人都这么说,李月辰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答应一声之后转身就走。 看到女儿蹦蹦跳跳的离开,李治也忍不住笑了笑,女儿确实是懂事,只可惜从小对政事没什么太大兴趣。 只不过李月辰离开之时,并未看到二哥眼中那一抹复杂的情绪。 想想都几年没有回大明宫了,这几天又每天陪着老爹和二哥聊工作,李月辰早就感到无聊了。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老早就跑没影了。 现在老爹和二哥都已经首肯了,自然第一时间就转头跑去玩了。 出宫就没必要了,不过至少应该在大明宫里面各处都转一转才行。 这次回来只有自己和老爹两个人,所以从小到大,这算是李月辰第一次真正出现没人跟着的情况。 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护卫,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完全独自一人。 虽然这种安静的感觉确实很好,但也让李月辰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了,毕竟从小众星捧月,突然之间独自一人总会有种落差感。 李月辰一个人散着步,行走在大明宫的各个角落,两只大眼睛之内,倒映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一边是大明宫现在的模样,而另一边,则是一千多年之后那只剩一片荒地的模样。 如果可以,李月辰还是希望大明宫能一直保持下去的,毕竟这大明宫……还真的挺好看的。 李月辰一路从含元殿前面的广场逛到了东宫的马房,基本上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停下来回忆一下自己在这里的记忆。 比如说路过掖庭宫的时候,便会想起小时候在这里遇到两位姐姐以及上官婉儿的场景。 在麟德殿可以回忆起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说话的情景。 太液池更是有着自己的许多回忆…… 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不知不觉一直从含元殿门口的广场逛到了东宫的马房。 李月辰如今是沙场之人,对于马这种战略物资当然也很关注。 既然来到了马房,不如顺便看看二哥这里有没有好马,如果有的话看能不能抓几匹回去。 坑二哥几匹马应该不成问题。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抬腿就要走进马房。 看到公主过来,负责守卫在这里的士兵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还是马上跑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本宫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 士兵答应一声,不过并没有走的太远,仍然守在门口,一脸紧张的看着公主在那些高头大马之间走来走去。 这士兵的反应让李月辰感觉有些好笑,似乎在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偷看一眼。 想想自己在军队里面的名声,李月辰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挺释然,并没有多说什么。 自顾自的走在马房里面,从这些高头大马之间一一走过,李月辰时不时的会停下来观察一阵。 门口的士兵中途离开了一阵,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但这次回来并不是一个人,马房里面的李月辰明显看到外面居然多了整整一个队伍! 这一下李月辰终于感到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自己是军队里面的明星,但公主毕竟是公主,这些士兵胆子再大也不敢围着自己明目张胆的盯着看。 更别说现在这种如同发现了偶像之后赶紧叫小伙伴过来围观的情况了,事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正打算出去看看他们准备干什么,然而这么一走,却感觉脚下的触感似乎有问题,软乎乎的。 李月辰低头看了看,又往脚下踩了几脚,这里的地面明显很松软,看起来最近应该是刚刚被挖开过。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士兵,他们并没有进来,似乎是在商量什么,并没有往里面看。 于是李月辰直接拿过旁白的木棍在地面上挖了起来。 凭借她的力气,没几下就将上层的泥土完全挖开了,地下露出了一层厚实的麻布,李月辰蹲下来拉开麻布一看,顿时睁大了双眼。 这麻布的下面居然是崭新的盔甲,一个布包里面有十副,而周围的地面看起来明显还有其他布包,很显然不止这十副。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直接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大唐法律虽然不禁止刀具,但盔甲却属于典型的违禁品,民间私藏铠甲一副直接流放,三副以上便要砍头! 虽然这里是东宫,有自己的军队。但东宫六率有多少人数编制多少盔甲都是有数的。 这种埋在地下的崭新盔甲,很明显是私藏的! 二哥他竟然敢……他不要命了吗? 再说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造反呢?难道大伯李承乾的事情他不知道? 为了一个男宠? 李月辰摇摇头,不太可能,这背后必然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但就在这时,李月辰却突然想到了早上分开的时候二哥那复杂的眼神,明显跟平时很不一样。 “不好!” 李月辰惊呼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跑。 自己这次和老爹过来是临时决定的,并没有带多余的随从,千牛卫也没有跟着。 可以说,如果要劫持皇帝逼宫的话,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 或许不管是从外部的法理上还是自身的道德上,二哥都没有弑父的胆量,可一旦皇帝被劫持,这事情可就大发了! 发现了问题的李月辰马上往外排,然而刚刚跑出马房,外面已经有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挡在了门口。 他们结成了一个扇形的战阵对着自己,各个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站在士兵最中间的一名将领看到她出来,朗声道:“还请公主殿下继续在此参观,不要随意走动!”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显已经是摆到明面上来了,李月辰眯了一下眼睛:“尔等可知,参与谋反该当何罪?” 说话的同时,还往前走了一步。 公主的名声在军中实在太过响亮,她往前这么一走,对面的所有士兵都齐齐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甚至在这已经九月底的天气里,脸上都见了汗。 对方的将领看到自己这边士兵后退,当即朗声道:“还请殿下明察,我等并非谋反,而是从龙之功!” 很显然这家伙是知道二哥的计划的,并且还是执行人之一。 估计是听到下面有人汇报自己过来这里,害怕事情暴露,所以只能被逼无奈提前动手了。 也不知道现在老爹怎么样了……李月辰心中着急。 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又往前走了一步:“尔等都是大唐的军人,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本宫也不愿对自己人动手,但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可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起了双手,握紧了拳头。 虽然她手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武器在手,但听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之间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爆响声,对面的士兵都齐齐吞下一口唾沫。 这位公主的战斗力在军队之中流传很广,她的战绩在军中人人皆知,没有人敢因为她可爱的外表而低估她的能力。 就在这些士兵听到她的话一阵紧张的同时,李月辰突然脚下一蹬,身体已经扑了出去。 这一下速度很快,再加上她本身力量也大,在强大的身体素质支撑下,李月辰瞬间扑出了将近四米的距离,来到了正对面的一名士兵面前。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李月辰已经一手抓住对方手中的长矛,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随后猛的一捏。 强大的握力直接将这名士兵的手腕捏断,发出了“嘎巴”一声脆响。 在对方惨叫声发出之前,李月辰已经抢过了对方的长矛。 长矛在她手里非常灵活的调转了方向,随后直接越过了这名士兵,向后面的将领刺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章 逼宫 被捏断了手腕的士兵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李月辰也已经拿着长矛来到了将领面前。 擒贼先擒王,要快速解决战斗,必须先解决这个人才行。 更别说李月辰压根没把握一个人去对付几百人。 在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之后,李月辰已经不再为自己的天生神力而骄傲了。 人类从来不怕力量大的敌人,不管是老虎豹子还是鳄鱼猛犸,力量都比人类要大,但全部都被人类统治了。 看着李月辰向自己冲过来,对方将领反应也不慢,马上抬手举起横刀就要格挡。 李月辰抢来的这长矛是木杆的,还是有可能将其砍断的。 可惜他仍然低估了李月辰,她虽然力量大,但可不是没脑子的莽夫。 看到他举起横刀格挡,李月辰手中的长矛一抖,挽了个花矛头下压,直接从他胳膊下方穿过。 虽然这一下没有刺到他,打也架住了他的右臂无法轻易放下。 东宫六率也是大唐府兵,不过能混到太子手下当差的,基本都是家里有点关系的。 这些人,有很多都是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的,别看全副武装的,但实战经验极其匮乏。 李月辰这一变招,对方根本没有想到,直接被架住了右臂放不下来。 而她本人则是顺势松开长矛,跟上一步已经来到了对方面前,同时右手已经张开抓向了他的脖子。 虽然不愿意对自己人下死手,但现在担心老爹安危的李月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月辰白嫩修长的手指抓在对方脖子上的一瞬间,她手指用力往回一扣,随后猛地一拉。 “噗嗤”一声,这将领的喉咙直接被撕开,大动脉断裂,鲜血在心脏这个高压泵的作用下,直接喷涌至近乎两米多高! “嘭”的一声闷响,这将领抽搐的身体倒在地上,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李月辰转过身,她的右半边脸上已经被溅了点点血迹,原本可爱的一张脸上此时看着却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妖艳。 就如同诱人的魅魔到了吃人的时刻,一张可爱的脸上却充满了杀气,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本宫最后说一遍,若此时放下武器,不论罪!倘若执迷不悟,可休怪本宫手下无情!”李月辰看着一众士兵冷声说道。 此时将领已死,士气已散,这些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 随着其中一个人“当啷”一声扔下武器,其他的士兵也都选择了放下。 今日一见,这位公主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拥有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这种时候执迷不悟是没有好处的,还是乖乖放下武器的好。 反正自古以来,宫廷政变,失败的一方也只是领头的才会遭到清算,跟他们这些小兵是没有关系的。 看到他们投降了,李月辰心中松了口气,马上跑去牵出一匹马,然后抓起他的横刀直接纵马而走。 现在李月辰没空管他们,她只是在心中祈求着老爹不要有事儿。 二哥多半是不可能直接对老爹怎么样,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旦让老爹气急攻心,说不定直接过去都有可能。 …… 李治跟着儿子一边散步一边聊,边走边聊的同时,来到麟德殿,看着波光粼粼的太液池坐下。 “二郎,这些年在长安监国,感觉如何?”李治看着太液池,手里盘着保健球问道。 太子监国,等于是提前适应皇帝的工作,在这个过程中,也是皇帝对其考察的一个重要标准。 “感觉……都还好。”李贤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模模糊糊的回答道。 看到儿子这副态度,李治也没什么不满的表情,突然略微有些随意的说道:“这些年,太子妃好像没什么动静……” 听到这句话,李贤突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李治的表情之后,才有些试探性的回答道:“这个……儿臣事务有些繁忙……” 李治依然没什么表情,只不过手里的保健球突然停了下来,他扭过头问道:“你可知,何为天地阴阳,伦理纲常?” 听到这句话,李贤瞳孔一震,随后便如同认命一般,肩膀都塌了下来。 他有些喃喃自语一样的问道:“阿爷……是如何得知……” “你做太子也有几年了,却没有学到一个基本道理。”李治的表情有一点小小的失望,“这皇宫里,若是有皇帝不知道的事情,那可是很危险的!你以为辰儿帮你隐瞒,我便不知道?你这东宫又不是滴水不漏,你真以为能瞒得住?” “我……” 李治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二郎,论能力,你其实也还行。虽有时喜欢耍小聪明,但若是将来有辰儿辅佐,这皇位倒是也能坐的稳固。我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此事你若是能去处理好,我便当从未发生过。” “你要知道,皇帝,有些污点能有,但有些,不能有!此事朝中大臣都还不知道,还有回旋余地。你……可明白?” 听到他的话,李贤的表情里面透露着一丝不可思议。 原本他以为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平和的跟自己说明,并且还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难道说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单独跟自己说这件事情吗?李贤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李治站在麟德殿的高台上,看着波光粼粼的太液池,眼神里面透露出了一丝回忆, 说实话,儿子养了男宠,刚刚知道的时候心里当然很生气。 但这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大哥李承乾,当初他也是这样。 而在李治的记忆里面,小时候大哥是很疼自己的,总是和四哥李泰带着自己一起玩。 只可惜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最终走到了先帝最害怕的兄弟相残的地步。 想到了小时候大哥对自己的好,无形之间对儿子的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就在他打算找个机会好好提点他一下的时候,正巧赶上女儿发明了飞行器,于是才提出跟着女儿过来单独跟他聊聊。 这飞行器只能带两个人,避免了人多眼杂,也算是能给父子俩一个安静谈心的环境。 如果是以前,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给他第二次机会,更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 但受到女儿的影响,李治也觉得,亲人之间,似乎没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沟通的问题。 看着自己父亲已经不再年轻的背影,李贤表情有些愧疚,正准备说起来,却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极其杂乱,很显然人数不少,兵器这其中还夹杂着毫无规律的金属碰撞声。 很显然,那应该是盔甲的甲片互相摩擦以及偶尔碰到兵器之后才会响起的声音。 李治也好奇的扭过头,就看到一片全副武装的士兵黑压压的冲上了麟德殿,正是东宫六率,而为首跟着的,居然是方庆安。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挑了挑眉毛,随后便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李贤,眼神之中有些惊讶,想不到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作为皇帝,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队居然敢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闯进皇宫,说明只有一个目的——逼宫! 看到军队过来,李贤本人也很惊讶,他根本没有下命令! 这个时候军队过来,事情就已经成定局了,他根本没有返回的余地! 他对着方庆安大吼起来:“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庆安给打断了:“殿下,不能等了!方才公主已经到了马房,瞒不住了!” 本来刚刚父子俩聊天,方庆安并没有跟的太近,而是吊在身后随时准备伺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收到了手下汇报,说是公主居然溜达到马房去了。 收到消息的方庆安顿时大感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堂堂一个公主跑到马房那臭烘烘的地方去干嘛。 不过仔细想想,公主是军中之人,对马喜爱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准备好的铠甲就藏在马房里面,万一被发现,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更别说这么一位发明了诸多不可思议器物的公主了。 想到这里,方庆安决定不等了,反正现在皇帝就一个人在长安,正式绝佳的机会。 只要能在这里成功挟持皇帝,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到时候李贤当了皇帝,他自然也能成为新的大内总管,并且有从龙之功加持,到时候必然大权在握,仔细想想,这未必不是一个一举多得的绝佳机会! 于是方庆安当即命人带队去将公主控制住,然后又让军队马上过来麟德殿。 现在皇帝身边一个保镖都没有,要将其劫持实在太简单了! “什么?” 听到李月辰去了马房,李贤也有点惊讶。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已经命人过去了,两百多人,足够让公主待在马房了。”方庆安回答道。 听到他的话,李贤表情很复杂,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的,但事情突然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和平收场了。 现在军队已经到了皇帝面前,谋反已经成了事实,接下来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成功坐上龙椅,要么失败身死。 对面的李治仍然保持着淡定,手里的保健球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听到方庆安的解释,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脸上并没有丝毫惊慌,只是略微有些自嘲的笑道:“实在想不到的啊,此等事情居然同样发生在了朕的身上……” 到了这一步,李贤也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脸上的表情更加愧疚:“阿爷,我……” 话还没说出来,李治却突然一笑:“二郎,你太小看辰儿了!” 李贤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愧疚的站在原地。 他不下命令,军队自然也不敢动,只能干站在原地。一时之间,麟德殿上面黑压压站了不少人,但气氛却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之中。 旁边的方庆安知道不能这样耗下去,于是在旁边低声提醒道:“殿下,不能再等了!” “我知道……”李贤点了点头。 就在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又听到马蹄声从外面传来,这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非常明显。 不少人都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色圆领袍的身影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这边狂奔而来。 脑后那高高的乌黑马尾辫近乎已经是一种特别的象征。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微微一笑,居然一脸淡定的旁边坐了下来,靠在了围栏上。 方庆安大惊,连忙摆手下令道:“快,下去将公主拦住!” 旁边的将领答应一声,一挥手就带着大部分人转身下去拦截。 皇帝本身没什么战斗力不用担心,但这位公主可是目前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奈何得了的。 来到麟德殿下面的李月辰还没停下就看到有大量黑压压的士兵冲下来,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这些人堵着楼梯,就算自己再能打也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冲上去的,万一老爹被劫持了,自己更是没法动手了。 于是李月辰根本没有选择上楼梯,作为跑酷高手来说,要上楼的方式有很多种,爬楼梯相对而言速度还算是很慢的。 观察了一下麟德殿的外缘之后,李月辰从马背上跳下,助跑两步之后直接原地起跳,然后双脚在支撑二楼的柱子上猛然蹬了两步。 麟德殿的二楼本来就不高,她本身原地起跳高度就远超常人,更别说在柱子蹬了两步之后,身体再次上升。 随后李月辰左手抓住了二楼的围栏,手臂用力一甩,直接将自己的身体从下面甩了上来。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流畅的同时速度也很快,对面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红色的身影一闪,李月辰已经在空中一个侧空翻之后稳稳落在了李治的前面。 她右半边脸上溅满了点点血迹,几乎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上抓着一把横刀。 李月辰进来之后松了口气,皇帝还没被劫持就好,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后退一步靠近李治问道:“阿爷没事吧?” “无碍。”李治轻声回答一句。 对面的李贤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动手了,下意识的叫道:“月辰……” “我看你真是疯了!”确认老爹没事后,李月辰对着李贤大吼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给老哥上课 看到妹妹右半边脸上的斑斑血迹,李贤就知道她肯定是跟被派去拦截她的士兵们动手了。 而听到她的大吼,李贤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月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 “殿下,不能解释了!”方庆安在旁边一脸焦急的劝告着,“必须马上动手了!” 他很清楚,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一旦失败,李贤还有那么一丁点几率能活着,但他这个当奴婢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狗奴闭嘴!”李月辰扭头大骂一声,“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 从李贤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来,今天这事情铁定不是一开始计划好的,估计是因为自己去了马房,发现了那铠甲,所以才临时决定动手。 而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家伙在旁边撺掇的。 哪怕到了现在,二哥不管是眼神或是表情里面明显带着犹豫,但他依旧还在继续撺掇。 今天这事情,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 被骂的方庆安也没说什么,只要今天事情成功了,将来这位公主还是要乖乖在未来皇帝手下干活儿的。 只是微微一摆手,就要命令后面的士兵准备动手。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本宫先说好,哪个若是不怕死就尽管来!看看本宫能生撕你们几个!” 说实话,面对着黑压压的士兵,李月辰也有点发憷。 这么多人若是一拥而上,就算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对手。 但现在老爹就在身后,总不能看着他被劫持。 平时的李月辰看着可爱,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再加上她在军中的传说,一时之间对面的士兵都有些犹豫。 毕竟是冷兵器时代,跟未来的士兵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是在未来,因为武器的射程都很远,所以士兵有没有上过战场区别并不是很大。 但在这冷兵器时代,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砍过人见过血的士兵,终究身上是少了一些血性。 看着李月辰溅满了血点子的妖异脸颊,终究是感到有些害怕。 士兵们被她镇住不敢上前,李月辰继续道:“你们也是我大唐军人,本不该参与此事,若此时放下武器,本宫可代替圣人做出保证,对你等既往不咎!” 说到底都是一帮听命令办事的士兵,就算参与了造反,到最后也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士兵们虽然一时之间没有继续上前,但也并没有这的放下武器。 毕竟他们是东宫六率,是跟太子绑在一起的。 李月辰可没时间就这么跟他们耗着,而是抬头看着李贤问道:“阿兄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我没想的……”李贤一脸苦涩,“月辰你相信我,为兄没有想谋反的……” “那马房内的铠甲怎么解释?”李月辰问道,“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估摸着数量应该在一百以上了。” 李贤摇了摇头,看了看她身后淡定的李治,缓缓开口解释起来:“这不是对付阿爷的,是为兄用来自保的,我怕将来她……阿娘会杀我……” 听到李贤的话,李月辰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做好造反的打算,只不过一直怀疑自己不是天后的亲生儿子,再加上成为太子以后一直都跟她关系很紧张,所以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很清楚武则天的性格,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所以马房里的铠甲也是为了将来以后万一武则天要杀他用来自保的力量。 但现在皇帝突然到来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毕竟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 皇帝身边空无一人,这种时候要是能劫持皇帝,夺权成功。再将夫妻俩尊为太上皇和皇太后,自己坐上皇位,那后续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解释完之后,李贤苦涩的摇了摇头:“月辰,此事到了此等地步,为兄已经无法回头了。若你愿意帮我,此事便会结束了。” “帮你劫持阿爷吗?”李月辰反问一句,一脸讥讽道,“然后拥立你坐上龙椅?看着你将两位大人囚禁起来,安心做我的长公主?” “我……”看着妹妹一脸讥讽的表情,李贤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妹妹,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看着妹妹脸上的血迹,也感到有些心疼。 但现在这个局面,他根本顾不上关心她。 “公主,只有这样,此事才能和平解决了。”旁边的方庆安开口道。 “住口!”李月辰扭过头大吼一声,“再敢插嘴本宫打死你!” 说完,她扭过头看着李贤道:“今日之事阿兄也只是被撺掇了,现在还未亲自下令,仍然来得及回头!你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此事便算结束了!” “不行……那我便会死!”李贤虽然有些犹豫,但仍然摇了摇头。 “大唐自开国,太宗便是通过此等方式杀了兄弟上位。我们大伯同样也想如此,只是失败了而已……今日阿兄继续做出此事,难道是想要将此事刻在骨头里,在我皇室之中代代流传下去吗?就算你今日成功,难道将来要让你的子嗣后代也一样做出此事吗?”李月辰大声质问着。 听到这句话,李贤沉默,就连李月辰身后的李治也微微低头,一脸沉思的模样。 看到李贤思考起来,方庆安一脸着急的低声道:“殿下,公主说的只是臆测而已……” 听到他又开口说话,李月辰眼神一凌,一股杀气从身上爆发开的同时,脚下一蹬,身体已经蹿了出去。 她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跨越了三四米的距离,距离方庆安已经不远了。 看到她冲过来,方庆安大惊,从眼神里面已经看出来李月辰对他动了杀心,连忙后退,同时高喊出声:“殿下救我……” 话还没说完,李月辰猛地一甩手,手中的横刀快速划过了空气。 方庆安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喉咙已经被刀尖划开,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睁大眼睛,双手捂着脖子抽搐,大量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事情发生的很快,转瞬之间就已经结束,士兵们大惊的同时齐齐后退一步,只有那几个将领纷纷抽出兵器站在了李贤身后。 看到李月辰居然真的将自己的贴身太监给杀了,李贤一脸大惊:“月辰你……” “阿兄今日难道真要同室操戈,不顾亲伦?” 杀了方庆安,李月辰扭过头质问一句,随后也不等李贤回话,直接将手中的横刀塞进了他的手里。 李贤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现在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 这个距离下,不管李月辰是要抓他还是杀了他,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两人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或者说原则,这是很难更改的事情。 而李月辰的原则就是对家人下不去手,哪怕是死的自己也一样,下不去就是下不去。 这可以说是一种执念,一种遗憾,或者说心魔。 所以她打算用自己,来给二哥好好上一课。 将横刀塞进李贤手里之后,她直接伸手抓住刀刃,手掌中瞬间就有殷红的鲜血涌出。 “月辰你……”李贤大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李月辰抓着刀刃,将刀尖对准自己胸口,盯着李贤的眼睛大吼道:“要当皇帝是吧?来,先把我杀了!捅死我,就没人能阻止你了!” “辰儿,不可!”身后的李治也露出了少见的惊慌模样,马上站起身阻止。 “阿爷不要说话!”李月辰头也不回,盯着李贤,一字一句说道,“自古以来,皇帝从来都是孤家寡人。既然你要为了皇位舍弃家人,那你就先捅死我!然后带着军队杀回东都,去将两位阿兄都杀了!而且此时要防止被囚禁的爷娘夺权,将来,还要防着自己的子嗣造反……你这一生,从此都将不再安宁!” 听着李月辰的话,李贤表情苦涩,松开刀柄后退一步:“为兄不会杀你。” “你不杀我,就动不了阿爷!”李月辰看到二哥不下手,心中还是很欣慰的,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坚定,“今日,只要我活着,皇帝就换不了人!” “我……”李贤摇了摇头,“就算如此,为兄也不能对你动手!” 如果今天是其他兄弟在这里,李贤觉得自己也会下手。但这个妹妹,他真的做不到。哪怕知道自己今天劫持皇帝失败,自己的下场就是死,但一样做不到! 这时,李月辰身后的李治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女儿身边看着李贤,缓缓道:“没有动手,还算你聪明!如今辰儿在民间几乎已经成了神仙,多少百姓甚至给她立下长生牌位,若你动手杀她,便等同于失了民心,就算坐上龙椅,也坐不长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与此同时,李治心里还有其他的话没有说出来。 若是他刚刚敢动手,自己和媚娘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有一件事,除了李治夫妻俩以及李月辰三个人之外,其他人,包括大内总管张成鑫都不知道——仁寿殿里面,是有一箱手榴弹的! 这是当初李月辰偷偷去给父母的,让他们谁都不能告诉,将来万一有什么紧急事件,说不定可以用来保命。 刚刚李治就在心里下了决定,若是他敢杀自己女儿,那就等他带自己会仁寿殿时候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反正还有两个儿子呢,不用担心皇位后继无人! 听到李治的话,李贤也知道大势已去了,转头对身后的将领们摆了摆手:“放下武器投降吧!” 说着,便在李治面前跪了下来:“儿臣知罪!愿听从发落!只求阿爷,放过这东宫一干人等……此事,芙蓉及其他人都不清楚……” 看到这一幕,李月辰也松了口气,不枉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给老哥上了生动的一堂课。 不过这事情还没完,李月辰正打算同样跪下来求老爹饶他一条命的时候,李贤身后的两位将领对视一眼,居然猛地抽出兵器向李治冲了过来! 能在东宫混到将领位置的,家里或许称不上高等贵族,但至少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待事情很能看得清。 现在太子投降,不造反了,事情看似结束了,但后续总要清算的。 或许手下小兵都无所谓,没人去难为他们,但他们这些参与了的将领是绝对跑不了的! 所以他们决定直接劫持皇帝,只要将刀架在皇帝脖子上,公主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然后只要强行让李贤登基就好了,到时候,这皇帝他想不当都不行!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不管是李治还是李贤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人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你敢!”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大吼一声,同时刚刚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猛地扑到了李治面前,抬手一拳直接打在了面前冲过来第一个人的脑门上。 “嘎巴”一声,这人头骨直接被一拳打的凹陷下去,身体直挺挺倒下,甚至都没有抽抽一下。 此事第二个人手中的横刀已经快要架到李治脖子上了,同时也伸手向他胳膊抓过来。 李月辰伸手一带,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随后猛地一甩,直接将这人在头顶抡了半圈砸在了地面上。 二楼本身就是木质地板,被李月辰这巨力一砸,再加上对方本身的重量,只听“咔嚓”一声,地板居然直接被砸开了! 也就多亏房梁比较粗,并没有断,否则这一下非将整个地板砸穿不可! 但就算这样,这人也被砸断了脊椎,肯定是活不成了。 仅仅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李月辰就解决了两个人,但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而是直接伸手将李治护在身后,面色警惕的看着面前剩下的四位将领。 对面的四人反应也快,马上跪地求饶:“此事我等并不知情,还望殿下恕罪!” 李月辰并没有因为他们一句话就放下心来,而是指着其中一人命令道:“你,去将他们三人绑起来!” 只要先绑住三个,李月辰就可以去绑最后一个了,单挑的话,她还真不怕任何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龙椅 等四个人都被绑住之后,李月辰左右看了看,想来这件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作为皇帝的李治马上往前走了两步,抓起女儿的手看了一下:“来人,快传太医!” “阿爷,太医在东都呢!”李月辰露出一个笑容。 “这……”李治一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作为皇帝,不管是玩权谋还是争权夺利都是高手,但自幼被伺候着长大的李治一旦周围没了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自理能力的。 这时一名士兵站出来道:“陛……陛下,家兄乃是郎中,若是……” “快去叫来!”李治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摆摆手让他去叫人。 “是!”士兵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李月辰安慰道:“阿爷,孩儿没事的,看,已经止血了。” 她的身体素质跟普通人不一样,虽然被皮肤被划开了个口子,但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了。 “那也要好好看看。”李治微微带你点头,随后才转过身对那些士兵们说道,“今日之事,朕对尔等既往不咎,回去做好自己的事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士兵们纷纷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 没了将领无所谓,这种情况下,必然是平时下一级的领导来暂时担任领导了。 士兵们离开之后,麟德殿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氛围之中。 方庆安和刚刚两个想要控制皇帝的将领的尸体就那么摆在地上,李贤跪着不说话,李治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脸上的斑斑血迹。 从小这个女儿一直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中长大,后来她上战场保家卫国,如今居然自己也在她的保护之下了。 仔细看看,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被自己随时抱起来的小姑娘了,都快跟自己一般高了。 女儿,长大了! “阿爷为何这般看着我?”李月辰看到老爹的眼神感觉有点复杂,似乎夹杂了很多情绪。 有欣慰,有开心,还有心疼…… 李治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问道:“常言说,功高莫过于救驾。辰儿可有想要的赏赐?”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扭过头道:“若说能提要求,希望阿爷留阿兄一条性命。” 女儿的这个要求,李治倒是没有丝毫意外,跪在地上的李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摇了摇头:“月辰不必为我求情,我……” “你闭嘴!” 李月辰直接打断了二哥的话,随后教训起来:“被人利用都不自知,就你这样的,做了皇帝也是个昏君!” “我……” “你只知害怕阿娘,却不知,若你非她亲生,根本就不会有成为太子的机会!还能让你私藏铠甲想着自保?” 现在武则天不在,这里只有三个活人和三具尸体,李月辰也没有任何顾忌了,直接开口教训起来。 “你轻信传言,被人利用,堂堂太子,甚至差点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私藏铠甲之时,可有想过,若你与阿娘不合,得利的是谁?” 听着妹妹的教训,大势已去的李贤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现在虽然老爹就在旁边站着,但是李月辰没有丝毫顾忌,不如说,就是要说给老爹听。 况且,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李贤到底跟武则天关系怎么样,但比起史书上的记载,李月辰更原因相信自己看到的。 至少就目前自己对老妈的了解看来,她确实算得上心狠手辣,权谋之术也玩的很溜。 但她并不是一个会为了所谓权力就对孩子痛下杀手的人,就算她不怎么喜欢老二,但也不可能动手杀他。 听着李月辰的话,李治也在思考着,或许现在皇室的制度和模式真的有问题。 不过这事儿当然也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过去,于是坐下来问道:“辰儿,你可知谋反乃是大罪?” “那当初大伯又怎么说?”李月辰反问道,“终究是亲生儿子,难道阿爷真的舍得下手杀他?” “月辰,慎言!”旁边的李贤提醒一声。 “你闭嘴!”李月辰呵斥了一句,随后继续看着老爹道,“当初先帝不也舍不得下手杀大伯吗?若今日阿爷执意杀阿兄,能保证将来不会后悔吗?” 李治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边逐渐开始西斜的太阳,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杀不杀儿子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情不好处理。 毕竟今天大明宫死了不少人,参与了这件事情的士兵也不少,这事情肯定瞒不住,终究是要让朝堂大臣们知道的。 如此一来,对李贤的处理结果也必须昭告天下,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麻烦。 后面的李月辰看到老爹不说话,心中着急,开口催促道:“若是阿爷不答应……” “你当如何?”李治扭过头问道。 “那孩儿就永远不再跟阿爷说一句话!”李月辰一脸严肃。 这句话一出,让原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威胁之类的语言的李治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他缓缓问道:“你可知……此事根本瞒不住?” “那又如何?”李月辰知道老爹在担心什么,当即抬起头道,“此乃陛下家事,何需外人插嘴?” 李治微微一愣,听到这句话,就想到了自己刚刚登基的那段日子,随后咧嘴一笑:“既然如此,朕可以不杀他,但你打算如何处理?” 犯下这种大罪,就算不杀,但也必须要处罚的。 李月辰想了想道:“这样吧,就罚他去我那军营里面去管理俘虏好了……” 反正李月辰的部队以后肯定会扩编,至少也要增加一个联勤部队,就把二哥打发到那边去好了。 “哦?”李治挑了挑眉毛,“不将他流放,而是要继续待在京师?” “若是流放到外地,孩儿可能护不住他。”李月辰回答道,“放到军营里面去,也是为了让其他人不要想打主意。” 李治点点头:“既如此,就按辰儿说的办吧!” 说完之后扭过头道:“二郎,今日辰儿救你,日后,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她!” “是!”李贤答应一声,随后磕头谢恩,“儿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 不一会儿,郎中过来看了一眼李月辰的伤口。 看过之后表示不用上药,只要用清水冲洗一下,然后等着自然愈合就行。 李月辰自然也明白,让郎中过来看看也就是为了让李治放心而已。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差不多也就到了黄昏了,该吃晚饭了。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的。 李贤食不知味,坐在桌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后,他可能就没有机会继续跟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饭桌上,李月辰道:“阿爷,既然出现此事,是不能继续飞回去了。不如派人去东都让左千牛卫过来接我们回去吧。” “好,听你的!”李治笑着点点头,一脸欣慰的表情。 反正这个女儿不可能害他,有她在,自己非常安全,所以根本不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李月辰马上写信让人回去传话,但并没有将这里的事情明说,一切只等着回到东都之后再谈。 派人过去,再等着部队过来,少说也要七八天时间。 李月辰决定这几天就在延英殿陪着老爹,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晚上,李治睡在内殿,李月辰睡在外殿,有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既然千牛卫不在,只能由自己来当老爹的保镖了。 一夜没什么事情,第二天李月辰依旧早早起来,练完了瑜伽之后,老爹也差不多起来了,大概洗漱了一下,便准备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李月辰打算陪他聊聊天,毕竟作为皇帝,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心里肯定也是想要找人说说话的。 李治似乎也是如此,不过并没有一直待在殿内,而是出声道:“辰儿陪我走走吧。” “好!”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就打算陪着老爹去逛逛。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去,外面就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圣人,张太保等人都在皇城外求见。” 他说的是太子太保张大安,是辅佐太子监国的臣子,同时也算是太子老师。 太保属于正二品职位,不过实际权力不大,但名义却很高。 其实皇帝前天刚来的时候他们就想要觐见了,只是李治没有见他们,只是想着跟儿子聊聊。 而现在,估计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皇子造反的事情其实从大唐开国到现在并不算少见,但这动静是在太小了。 事情昨天就结束了,他们也都知道了结果,可现在皇宫里面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事情很不对劲。 其实昨天晚上他们就都收到结果了,都等着皇帝面见呢。 结果在家里熬了一夜都没等到宫里来人,于是今天一大早便都忍不住来了皇宫。 听到汇报,李治摆了摆手:“不见,去告诉他们,朕有些劳累,要好好休息。” “是!” 小太监答应一声就连忙跑出去传话了。 李治笑了笑:“这些人倒是挺着急的,想必回了东都会更麻烦吧?” “阿爷别搭理他们,咱们去散步。”李月辰也不希望老爹每天被这点事儿烦着,于是拉着他去到处逛逛散散心。 李治也点点头,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父女俩开始在大明宫里面散步,一边走一边聊着轻松的话题,好像都打算缓缓心情,并不想聊太多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差不多到了巳时的时候,父女俩已经从太液池走到了含元殿门口的广场上。 看了看高大的含元殿,李治抬头想了想,抬腿走了进去。 李月辰也跟着后面,走进了含元殿的正殿。 现在这里面只有父女俩,再加上大殿内空旷的结构,所以每一步走下去好像都能产生回音。 这样的设计也着实不错,至少在安静在朝堂上,皇帝不管说什么话也有助于让下面的人听清楚。 站在大殿之内,李治突然扭过头问道:“出了这等事情,这太子肯定是要换人了,辰儿你可有想法?” “没有!” 李月辰一听老爹这个话题就知道他又动了让自己当太子的念头,当即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况且当了皇帝很多事情干起来也都不方便,所以将来还是做个军方大佬就行,当然能有个配合又听话的皇帝支持自己就更好了。 李治看到女儿回答的如此干脆,并不感到出乎预料,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便抬腿往前走。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龙椅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坐在了上面。 “辰儿你可知,坐在此处往下看是何种景象?”李治轻笑着问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没坐过! “不知。” 李治轻轻伸出手,在旁边的地方轻轻拍了一下:“那便亲眼看看,来这里坐一下!” 哈?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直接愣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样。 这是什么鬼?你一个皇帝居然让别人坐龙椅?就算是自己女儿,这事儿也太过了吧? 这要是让朝臣知道,不被喷死才怪呢。 “阿爷,那是龙椅,孩儿如何能坐?”李月辰问道。 “我让你坐,你便坐。”李治笑着招了招手,“快,听话!” 李月辰不但没有过去,反而王后退了一步,感觉老爹今天可能哪里有问题。 “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吧?”李月辰干笑了两声,“龙椅是皇帝的坐位,别说孩儿了,就算太子都不能坐的。孩儿一个公主而已,哪里敢坐龙椅?” 听到这句话,李治一脸惊奇的反问道:“稀奇啊,你这孩子,从小一向胆大包天,居然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啊,我这是在礼数方面胆大而已,又没干过啥出格事儿…… “呵呵,阿爷可真抬举我……”李月辰干笑了两下,“总之孩儿不能坐!” “行了,不要推脱!”李治摆了摆手,“你从小一向懂事听话,今日情况特殊,过来坐下,好好陪朕聊聊。” 都用上了“朕”这个尊称,那就说明这事儿很严肃了。 李月辰纠结了一会儿,不过想到老爹不可能是故意找事儿收拾自己,想了想之后,还是在李治期待的表情之中,缓缓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后续 既然决定坐下了,李月辰压下了心中的紧张和犹豫,在老爹身边坐了下来。 旁边的李治微微一笑:“坐在此处,感觉如何?” 李月辰往下看去,第一感觉就是高,第二感觉是空旷。 含元殿很大,坐在这里一眼望去极其空旷,有一种很奇特的空间延展性。 与此同时,因为龙椅地处高位,坐在这里就等于是从上往下俯视全场,有一种上学的时候,第一次模仿着老师的模样站在讲台上的感觉。 不同的是龙椅比讲台要高多了,就像一个大庄园里面的错层结构,只要坐在这里,不需要睁大眼睛,哪怕耷拉着眼皮都能很轻松的俯视全场。 这是李月辰第一次来到龙椅所在的高台上,以前都是在旁边通道从下往上看的。 现在坐在龙椅上往下看,对她来说算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感觉有些新奇。”李月辰回答道,“没想到阿爷平日里的视角居然是这般。” 听到女儿的回答,李治差点没忍住咳嗽出来。 他问的感觉指的是心理上,坐在龙椅上大权在握的感觉,没想到她居然回答的是视角的问题。 “我是问你,坐在此处,能否感受到帝王的权力?”李治扭过头问道。 “能!” 李月辰老实的点点头回答,“坐在此处,帝王权力在手,无论生杀予夺,似乎只要抬手说声‘拿下’便可轻易解决……” “还有呢?” “还有……孤独。”李月辰轻声回答道,“高处不胜寒,坐在此处,想必会很孤独吧?此刻阿爷在我身边都有这等感觉,想必若是独自在此,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吧……” 听到这个回答,李治猛地扭过头,愣了一下之后便咧嘴笑了:“看来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倒是不错,你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我?”李月辰一愣,“阿爷莫要开玩笑!我一天太子都没做过,如何成为合格的帝王?” “孤独,是外人难以理解的,帝王内心深处的弱点。”李治手里的保健球又开始转了起来,“能明白这个,说明你已经学会用皇帝的思想去看待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转变为了期待:“若是辰儿将来愿意继承皇位,我便再无任何担心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李月辰肯定不会拒绝老爹的期待,但这件事情是在太大了,并不是一个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的事情。 在李月辰看来,皇帝肩膀上的责任太大了!与此同时,每天跟大臣斗智斗勇会占据大量的精力,与自己的发展计划不利。 她微微抬起头道:“可是阿爷,若我将来继承皇位,那后半生都会被困在皇宫里吧?” 听到这句话,李治微微一愣,似乎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想过问题。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轻轻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孩儿从未想过当皇帝,但孩儿希望将来的皇帝能听我的话,并且要协助我,支持我,让大唐更加强盛。”李月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计划。 “你要做权臣?”李治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不,若大唐是一棵参天巨树,那皇帝应该是最顶端的枝叶。孩儿想做的,是埋在土里的树根。很多事情,明面上的皇帝做起来不方便,就好比面子和里子。但我做起来,就能毫无顾忌,百无禁忌。” 听到女儿的话,李治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你可知,此举一个弄不好,会让你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那又如何?我又活不到千古。”李月辰一副无所谓的摆烂脸,“反正到时候人都化成灰了,骂我也听不到了。” “还不止如此,你此举,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阿爷,剩下两位阿兄,从小便是当成闲散王爷来养的,他们两个,绝对会很听我话的!” 对于这一点,李月辰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敢三哥还是四哥,肯定都会听自己的话。 看到女儿如此自信,李治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释然的点点头:“好,你不想坐皇位,我也不强迫你。不过,至少在我死前,你随时都有反悔的机会。” …… 原本李治的计划是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说服女儿当这个太子,至于说当上太子之后的事情,他有自信能压得住大臣。 至于将来女儿上位,凭她的手段,肯定也能镇得住场面。 但今天跟女儿的对话,还是打消了他原本的想法。罢了,既然女儿不愿意让后半生都困在皇宫之中,那便由她去吧。 反正在李治看来,女儿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大唐有她在,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 想通了的李治放下了心中的警戒,之后的几天里面每天就是喝茶散步,什么都不管不问。 张大安等人每天都请求进宫面圣,李治根本不搭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李月辰每天都陪着老爹吃饭,甚至还会叫来二哥一起。 虽然他造反了,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处理结果也决定了,但终究是亲儿子,李治并没有再责骂他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就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叫他一起吃饭,跟他聊天,同时也告诉他以后去了李月辰的军营里面要好好工作等等…… 看起来这完全不像是造反失败后的太子与皇帝之间该有的气氛,但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都知道他这个太子肯定是做不成了,但儿子仍然还是儿子。 这种如同不是在皇室,而是在普通家庭里面的气氛一直持续好几天,直到七天之后,消息传来,有一支打扮奇怪的部队手持令牌来到了长安,才随之结束。 十月初三的长安已经有些冷了,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一支打扮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军队骑着马,出示令牌过后,包围着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缓缓进入了长安城。 这四轮马车就是最新的皇帝銮驾,因为东都到长安的路都修成了硬化路面,所以这种马车跑起来非常稳定。 周围的士兵则是一身黑色的军常服,他们肩膀上戴着黄铜浇铸的肩章,闪闪发亮。 每个人的头发很很短,只是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子而已。 如果不是胯下的战马没办法太过同步,甚至会感觉一支部队就是一个人的分身而已。 这些士兵没有一人说话,每个人都保持着一脸严肃的模样行走在朱雀大街上,严肃的气氛让周遭的百姓纷纷避让开来,感到有些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甚至不少人都在心中想着,这肯定是大唐的精锐部队了,看起来果然不一般啊。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员的话,那应该会很威风吧。 耿云强带领着部队通过朱雀大街,一路来到了大明宫门外,出示令牌过后,便率领部队进入了大明宫。 …… 听到外面部队来了,延英殿内的李治抬起头对李贤说道:“明日便启程回去吧。” “是!” 李贤答应一声,随后或许是因为感受到这几天的气氛即将结束,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儿臣对不起阿爷,孩儿知错!” 说话的同时,也跪在地上,双手放在额头行礼。 李治看到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好了,回去吧。” 李贤再次行礼,起身离开。 旁白的李月辰突然问道:“阿爷可想好回去之后此事如何解决了?” “还能如何解决?不过就是昭告天下而已。”李治咧嘴一笑,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下一任太子,你认为谁来比较好?” 其实按理说,不管是皇室继承皇位还是贵族家里继承爵位,都是长子继承制度。 现在二哥李贤没了,理应由三哥李显来继承。 但说实话,李月辰觉得没啥区别,这俩哥哥从小都只会吃喝玩乐,跟电视剧里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比起来,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哥俩还算比较精明一些,也都有各自的一技之长。 皇室喜欢音乐,从皇帝到皇子,都有着相当不错的音乐素养……除了李月辰之外。 “就按照次序来吧。”李月辰不想在这方面发表什么意见,按规矩来就得了。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大唐从开国到现在,并没有出现长子继承的吧? 太宗是老二,老爹是老九,实际算起来,三哥李显其实是老七……而且李月辰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李隆基也不是长子……甚至就连老妈武则天都是个次女…… 唉,真不愧是以同室操戈著称的唐朝皇室,真是充满了无视传统,巧取豪夺的奋斗精神……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以后自己一定要办一所专门的皇家学院,所有皇子以及皇室成员都要进来好好学习,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为了挣皇位互相之间杀的血流成河的情况出现。 ……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饭之后,耿云强等人也都做好了准备,保护皇帝回东都。 原本飞回东都的计划就这么落空了,李月辰也只能指挥着一帮人将滑翔翼放在了马车上,坐马车回去。 好在以现在的路况,差不多五天的时间就能回去了,倒是不用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本来李月辰打算在潼关设置收费站的想法也没有真的实现,感觉有点可惜。 主要是这个年代,但凡能混出来的商人,背后都是有背景的。 虽然这些背景跟皇室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但李月辰没办法保证他们在其他地方不会受到其他刁难。 如果只是平白无故的多收一笔钱,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首先要更改的还是制度的问题,其次再去考虑其他的。 在李月辰看来,首先应该尽快取消公廨钱,然后一点点更改其他制度。 将来军队扩编,能保证军权在手,然后只要将来的皇帝能听话配合自己,朝堂上也就能说得上话了。 李月辰这一路都坐在老爹的銮驾里面思考着未来的事情。 十月初九,车驾到达东都。 当天晚上,李月辰坐在仁寿殿里面,看着夫妻俩吵架。 “做出谋反这等大不敬之事,居然只是废掉太子之位,然后去军营里面做事?”武则天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李治本来是躺在摇椅上装死的,但现在也不得不开口回应:“那媚娘认为应该如何?杀了他?” 武则天一时沉默下来,虽然说她确实不怎么喜欢老二,但要下手杀他还是有点舍不得。 以前怎么样不说,但至少近些年来,一家人关系都不错,让她下令杀人,也有点不忍心。 不过语气仍然很气愤:“至少……至少也该流放出去……” 谋反是大不敬,当儿子的居然想要对抗父母本来就是不孝,更别说一旦造反成功,李贤肯定会囚禁父母,更是大不孝! 这种行为,流放确实也不为过。 李月辰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奉劝道:“阿娘,我觉得还是流放到军营比较好!毕竟去了外地,万一有人劫持阿兄造反,事情也会很麻烦不是?” “去你那军营也叫流放?”武则天扭过头教训起来,“我还没说你呢!你阿爷都让你坐上龙椅,求着你做太子了,为何不做?” “做了太子,日后定然要成为皇帝。做了皇帝,就要像如今的爷娘一样,每天跟那帮大臣们斗智斗勇,都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李月辰一脸无奈的端起了茶杯,“孩儿还想着趁年轻多做些新器物出来呢,比如说……阿娘想不想有朝一日一起跟阿爷飞上天空看看?” “这……”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想想也是,现在这个女儿连能飞上天的东西都做出来了,谁敢保证将来不会做出更厉害的玩意儿? 看到老妈沉默,李月辰笑了笑,马上转移了话题:“好了,爷娘就不要为此事担忧了,明日处理完了就过去了。今晚将阿兄阿姊他们都叫来吃个饭……” 在李月辰的张罗下,晚上儿女们也都过来吃饭了,包括刚刚犯下大错的李贤也一样。 其他几个儿子和女儿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都感觉很惊讶,想不到李贤居然会造反。 当然更想不到的是居然还叫他过来吃饭了!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宣布结果 李贤一进来就给父母跪下请安认错。 李治没有说什么,虽然他造反是事实,但这其中事情比较复杂,再加上有李月辰在,也算是原谅他了。 但老妈武则天就不一样了,儿子做出这种大不孝的事情,全程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李贤对她这样的态度并不感到出乎预料,只是全程都保持着一副认错的态度,恭敬的很。 他这样的态度,自然搞的饭桌的气氛一片压抑,跟平时的其乐融融完全不一样。 气氛不好,再好吃的食物也会变的没有味道,如同嚼蜡一般。 吃到一半的李月辰是在受不了了,看着一堆司马脸吃饭真的是对心灵的一种折磨。 她将筷子一放,站起身道:“阿娘若实在生气,不如就让孩儿揍他一顿吧。但先说好,揍完了此事就算过去了,不能生气了可好?” “月辰不要胡闹!”旁边的李显马上劝诫道:“你是小妹,如何能动手打兄长?” “就是,”李轮跟着帮腔,“再说以月辰的厉害,一拳下去二兄就没命了吧……” 旁边的李贤撇了撇嘴,说实话,如果让他自己选,他还是宁愿就这么继续下去,真要让妹妹揍一顿,恐怕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老爹下令一刀砍了他也不想被妹妹揍。 就像李轮说的,真要被她揍一顿,恐怕后果比死了还严重。 听到女儿的话,武则天也转过头白了她一眼:“哪都有你!给我坐下!” “是!” 说实话,李月辰对这个老妈还是有点惧怕的,主要是她在历史上留下的名声是在太响亮了,而其中又以嗜杀著称。 再加上从小到大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所以李月辰很少敢在她面前皮。 李月辰乖乖坐下,不过嘴上没停:“好了,反正处罚结果也定下来了,但就算他犯了错,不也一样是阿娘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后扭头看着李贤问道:“说起来,你一直都认为非我亲生是吧?” “我……”李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但你自幼聪慧,想不到居然还会相信这等传言,我很失望。”武则天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贤终于抬起了头。 如今他犯下大错,不说万念俱灰,但也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如果说事到如今内心之中还有那么一点放不下的执念,那就是搞清楚这件事情,他自己到底是不是武则天亲生的。 看到他的表情,武则天也知道他的想法,当即说道:“若你非我亲生,便不是嫡子。自然不会登上太子之位,更不会落到如今这等地步……” 旁边的李治也摇了摇头:“要做帝王,首先需要掌握的,便是人心与人性!你……终究是差了些……” 听到夫妻俩的回答,李贤低下头:“孩儿知错!”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再也没有刚刚紧绷的模样。 他非常自嘲的一笑:“从小到大我自认不必大兄差,如今看来,倒是自以为是了……” “知道就好!快吃吧!”李月辰旁边提醒一句。 话说出口,怨气发出来,气氛自然就比刚刚好了很多。 虽然还没有到其乐融融的地步,但至少强多了。 趁着这个机会,李治突然问道:“三郎,过些时日,便要宣布将你立为下一任皇太子,到时你……”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不过按照现在皇室的氛围来说,直接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 但李治的话还没说完,李显就突然开口打断了他:“阿爷,这……太子我能否不做?” “嗯?” 听到这句话,李治突然就愣住了,别说他了,在场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逼的模样。 这什么情况?第一次听到居然有不想做太子的皇子。 “为何?”李治有些惊奇的问道。 李显表情有些复杂:“孩儿散漫习惯了,若成为太子,每日面对复杂工作,觉得不太适应……不如还是让月辰来做吧,她比孩儿适合。” “混账!”武则天突然骂道,“身为皇子,理当为陛下分忧,怎可推脱?” 听到老妈骂人,李显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有些嘴硬的回答道:“可太子的事情孩儿做不来啊,总感觉会惹出乱子,到时候爷娘又要生气教训我了……” “你……” 听到儿子明显要放弃治疗的想法,武则天气的伸手指着他就要开骂,结果还是被李月辰给拦住了。 “好了好了,阿娘,让我说他两句。” 说实话,李月辰也没想到老哥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开玩笑,那是太子啊,哪个皇子不想做? 想不到如今的皇室居然到了连做太子都要互相推脱的地步了。 “阿兄,我不能做太子。如今我已不可能外嫁,更不可能有子嗣,所以……”李月辰缓缓解释起来。 “无碍的,将来为兄有了子嗣送你两个便好了。”李显大大咧咧的说道,语气之间极为轻松。 好家伙,你当孩子是大白菜呢?说送就送……李月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你以为我未想过?”李治突然笑了起来,“在长安我都求着她做太子了,她都不做。” “那孩儿也不做。”李显挺起胸膛说道。 武则天眼睛一瞪:“你再说一句试试?” 感受到老妈身上开始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势,李显马上缩了缩脖子,小声喃喃道:“为何两位大人只听月辰的……” “你若是能如辰儿一般,研究出各种对大唐有用的新奇之物,我也听你的。”李治大笑起来。 听到这句话,李显无奈,那些前无古人的玩意儿,目前也就自己妹妹一个人搞出来了。 不过马上他就扭过头看向旁边的弟弟李轮:“要不……” “不要!” 李轮马上摇头:“阿兄不想做,我也不想做,我只想喜欢钻研音律……” 好家伙,皇子公主争相推脱太子之位,这也算是封建史上的奇迹了吧? 李月辰站起身,拍了拍李显的肩膀,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阿兄啊,这太子之位的重担,终究还是要落在你身上啊!这是我等应当尽到的责任!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会惹爷娘生气,有事来问我就好了,小妹会帮你……” “那既然如此,你自己来做不就好了?”李显反问道。 “我若是成了太子,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不说,关键是女人将来成了皇帝,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的……”李月辰睁大眼睛,用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李显反问道,“难道阿兄舍得让小妹在千百年之后被全天下的人指名道姓的骂?” 看到妹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显一时之间忍不住心软了。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让自己妹妹背上永世骂名,似乎真的舍不得。 “这……我……”李显一时之间有些心软了。 旁边的李治则是眯着眼睛看着女儿演戏,一言不发。 …… 最终,李显在经过一阵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做太子,给这件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 随后一家人吃了饭,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 晚上,内殿之中,夫妻俩躺在床上聊天。 “二郎的事情必然引起动荡,这处理结果真的好吗?”武则天忍不住问道。 其实她担心的是,如果这次按照这样的结果处理,对后人无法起到警示作用,生怕有人效仿。 然而李治只是轻轻笑道:“后世子孙,恐怕不会再有此等机会了……” “这是何意?”武则天不解。 “我也不知道,但总有一种感觉,日后辰儿应该会改变皇室现在的结构……”李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如果李月辰在这里的话,听到李治这句话肯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想不到老爹居然能看到这一层,只不过受到古人的思维限制,没办法想的更深了。 但能想到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老爹的聪明之处了。 …… 第二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天还未亮,大臣们便都已经面色严肃的进了宫。 跟往常不同,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交流。 太子造反失败的事情已经在几天前传到了东都,这事情是瞒不住的。 今天肯定是要发出一个结果的,大臣们也在考虑着接下来的问题。 下一任太子,无非就是在英王和相王之间产生,但还有一个人——太平公主! 不少大臣们都在想着如何站队的问题,毕竟队伍若是站对了,那将来之后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可问题是,大臣们平时对英王和相王了解甚少,应该站谁,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准。 这些大臣里面,最轻松的应该是刘仁轨了,在他看来,最好的太子人选当然就是自己的徒弟。 而裴行俭面色有点纠结,虽然他也喜欢公主,并且对她深感佩服,但这个时代,总是见不得女人当权的。 其他事情他可以站在公主身后表示支持,但若是让她当太子,甚至将来做皇帝……内心之中还是无法坚定下来,一时之间显得很纠结。 不少大臣们同样都是一脸严肃的思考着,两位皇子资质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天皇天后会选择谁。 还有一部分大臣心思比较活络,他们知道英王和相王性格都比较散漫,不太适合作为储君。 但同时他们又不希望公主上位当太子,所以便将心思打在了皇帝的庶子身上。 只不过目前依旧停留在想法的阶段,不管是李治还是武则天,目前都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一会儿,太阳升起,大殿开门,开始上朝了。 官员们尽然有序的走进了大殿,在各自的位置上跪坐下来,等待着皇帝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要是还不上朝那就说明废了。 李月辰也早早来到了通道里面,跟上官婉儿打了个招呼,用肩膀靠着墙壁等待起来。 不一会儿,李治夫妻俩并肩走进了通道之中,上官婉儿起身行礼,李月辰也对两人笑了笑。 看着女儿的笑脸,夫妻俩都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大臣们行礼过后,朝会便算正式开始了。 今天比较简单,没什么太多的废话,李治摆了摆手,张成鑫便开始宣布命令。 “皇太子贤,御下不严,监国期间,狎玩享乐,疏忽政务,纵容家奴私藏铠甲……”张成鑫高声宣布着诏令。 但一开始就透露着一股不对劲的感觉,让大臣们纷纷抬起头,感觉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倒是对老爹的这番操作感到了佩服。 毕竟当时的具体情况外人都不知道,所以自然是想怎么说就这么说。 这诏令里面,并没有说李贤造反逼宫,只是说纵容手下私藏铠甲。 虽然说私藏铠甲在性质上等于谋反,但毕竟不是真的谋反,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就好比未来法律里,动能超过一点八焦耳的武器就被认定为枪械。但实际上,哪怕一个五岁小孩子随便扔个小石头出去这动能就不止一点八焦,所以在实际情况中,并不能完全按照这样的法律来判罚。 况且这诏令说的是纵容手下私藏铠甲,而不是自己私藏铠甲,性质就更不一样了。 在大臣们一脸懵逼的表情之中,张成鑫用尖锐的嗓音宣布了最后结果:“皇太子贤,即日起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发配左千牛卫充军……” 听到这个结果,不少大臣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惩罚实在太轻了些!况且那左千牛卫谁不知道是公主的部队,这说白了不就是换了个地方住嘛? 况且左千牛卫那住宿环境,比起东宫也没差到哪里去吧?这哪是发配充军啊,说白了就是换了个工作呗,无非就是不当皇帝了,但这下场似乎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吧? 当即就有不少大臣觉得不妥,准备开口发表意见。 这其中,甚至包括侍御史狄仁杰!他也抬腿起身往出走,很显然是打算开喷了。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没完,张成鑫继续高声念诵道:“此事件中,公主临危不乱,处理得当,且救驾有功……即今日起,加封为,镇国太平公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未来的蓝 话音落下,原本走出来准备开喷的大臣们又是一愣,当即停下了脚步。 镇国这种封号是不能随便给的,这跟什么宣城或者义阳这样的封号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样的封号代表着,皇帝不在的时候,公主有监国之权!几乎等同于第二个太子!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脸色一僵,耷拉下了眼皮。 老爹也真是的,刚刚说了不当太子,这马上就给安排了个常务副太子,看来还是对自己期望太高了。 朝堂里面经过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下一刻就如同菜市场一样马上哄闹起来。 “陛下,此封赏是否有些不妥?” “启禀天皇,这处理方法太过轻微……” 不少大臣们都开始哄闹起来,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说对前太子的处理方法太过轻微,实在不合适。 至于说给公主的封号……反正这皇帝宠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有点习惯了。 再加上刘仁轨等不少沙场宿将的支持,公主的封号反对的人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 朝堂上的事情宣布之后,上官婉儿在准备写文章发布在报纸上的同时,这件事情的后续还没有完。 不少前太子的属臣都遭到了清算,虽然这次是太子自己作死,但他们也跑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张大安被贬去了外地,跟方庆安有关系的太监全部被杀,包括那两个想要单独想要行刺的李治的将领,家中除了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也全部被杀。 到了这一步,这事情才算是彻底结束,而此时差不多已经是十一月了。 …… 前太子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新太子的事情自然就该提上日程了。 正常情况下,皇帝立太子,都知道是立长子,但明面上还是要跟大臣们商量一下的,表示一下君臣和睦之类的。 然而这次李治却没有跟大臣们商量,虽然都知道接下来的太子按照顺位应该是李显了,但并没有任何前兆,十月底便直接宣布了诏书。 英王李显被封为皇太子,顺便改了个年号,永隆。再按照惯例大赦天下。 因为一家人已经提前商量过了,所以李显并没有感觉惊奇,反而觉得今后的日子一片灰暗。 宣布完诏书之后,李显在下面高声呼喊谢恩,只不过旁边通道里面里的李月辰能明显看到老哥摆着一张司马脸。 而一同过来参加朝会的李轮则是松了口气,看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幸亏不是我。 这样的表情自然被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尽收眼底,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感觉自从这个女儿出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在无形之中被改变了。 如果是其他朝代,甚至就说自己小时候,听说当了太子的时候都开心了好一阵子呢。 当初自己大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一切似乎也都还好,但从老二开始,这皇室的画风一下就变的不可捉摸了。 自从李贤当了太子,李显和李轮一点都没有想要挣的意思,每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在家里研究音乐,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现在李贤被废,剩下这俩儿子居然一个都不想当太子,反而一个个的一副摆烂的态度。 看到这一幕的李治虽然内心之中有欣慰,但也有无奈。 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子之间应该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事情了,无奈的是一个个都这种态度,怎么治理国家? 扭过头看了看通道里的女儿,她倒是一脸轻松的靠着墙壁,好像在看笑话似的盯着朝堂上发生的一举一动。 都被封了镇国公主,依旧是一副不想管事儿的样子,看来这俩儿子这副摆烂的态度也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坐在珠帘后的武则天自然也能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同时她想的更多。 不光这俩儿子被女儿给影响了,李治本人也被影响的不轻。 现在根本不想上班,每天就知道喝茶睡觉,要么就是找女儿聊天,一起玩。 想到这里,武则天也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整个皇室都在摆烂,只有她一个人在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 这是李唐,又不是武唐,怎么搞的现在自己比皇帝还忙。 …… 十一月初,天降大雪。 同时朝堂上收到消息,文成公主去世了,朝廷也派出了使者前去吊唁。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心情有点复杂。 文成公主的故事当初在历史课上学习过,如今身处这个时代,仔细想想,她的远嫁,真的为大唐带来了和平吗? 不如说,那个时候的松赞干布似乎本意也没有跟大唐开战的心思,娶公主回去,更多的可能也是为了那些陪嫁的技术工人以及数量庞大的物资吧? 反过来说,文成公主的出嫁或许正好给吐蕃带去了一波科技革命,让他们的各项技术都升级了不少。 况且她嫁过去又能如何?对政事又插不上手。 前些年她还活着的时候,吐蕃不照样入侵大唐吗?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和亲,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意义!李月辰看着天空微微摇头。 …… 李贤被充军,不止是他一个人,而是拖家带口的。 他自己可以进军营里面培训,但是房芙蓉等人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参加军事训练,所以必须有个住的地方。 更别说虽然被废了,但李月辰也不可能太过亏待自己哥哥和嫂子,这两位一个是皇子,另一个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身边没人伺候肯定是不行的。 好在李月辰原本就有建家属院的心思,李贤一来,这件事情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目前房芙蓉就暂时安排在自己的宿舍里面,跟自己一起住吧,二哥李贤直接开始军事训练吧。 会议室里面,李月辰跟李贤一家人相对而坐,解释着后续的问题。 “目前阿兄直接开始军事训练吧,先当一个大头兵,学学军营里面的规矩。至于嫂子,先跟我一同住,等到家属区建立完成,再转移过去……” 听着妹妹的解释,李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现在已经算是看开了。 造反没有被杀,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没什么其他奢求了。 “我自然是无碍,只是守礼和守义……”李贤有些担心。 李月辰当然也不会亏待自己这两个侄子,点点头道:“阿兄放心,我会让他们先跟着一起学习文化,将来作为基层军官培养。” 本来李月辰就想着建立一个皇室成员专属的学校,给他们竖立一个相对正确的思想和价值观,这件事情也可以提前开始了。 聊完了事情之后,李贤也没什么疑问了,点点头答应下来。 李月辰站起身:“好了,我先带嫂子回去,事后……” “芙蓉先跟着小荷回去吧,月辰你留一下。”李贤突然道。 看到两人有事情聊,小荷马上先带着房芙蓉回去,只留下了兄妹俩在会议室。 李贤沉默两秒,随后抬起头:“月辰,若是有一天我死了……” “好了,阿兄不要想那些。”李月辰马上打断了他的话。 她当然知道哥哥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他被废了,但只要他活着,对下一任太子就是一个威胁。 而李显又是个没主见,将来当了太子,说不定就会被人撺掇着取他的性命。 甚至李治本人这么想都不是不可能。 作为皇帝,李治更清楚自己的三儿子是个什么样,为了给他消除威胁,将来亲自下令处死李贤也不是不可能。 李月辰明白他的想法,马上打断了他:“阿兄就放心待在此处,将来的问题不必担心,倒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看到妹妹胸有成竹的保证,李贤摇了摇头:“你如何保证……”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问道:“将来……你想做什么?” 李月辰突然露出一个萌萌哒的微笑:“造反!” “嗯?”李贤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然而李月辰却不打算继续说更多了,笑了笑之后道:“好了,阿兄先去军营里面看看。另外提醒一句,如今阿兄已经被贬为庶人,最好不要在军营里面摆皇子架子,否则被揍了我可不管……”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看着她背影的李贤,一脸复杂。 …… 走出会议室的李月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抬头看着军营上空已经开始逐渐变成橘红色的天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来……第二步计划应该开始了。”李月辰喃喃自语着。 原本她的第一步计划是集中皇权,虽然现在还称不上做到了,但目前来说,也差不多了。 至少手榴弹一出来,不怕有人掀桌子了,也等同于集中了皇权,剩下的就是慢慢磨掉那些世家大族的社会影响力。 但这个并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两三代人才能搞定。 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考虑后续了。 李月辰改革计划里面,第一步是让皇权高度集中起来,不受世家大族的影响。 第二步要做的,则是分割皇权! 封建王朝的弊端就在于,皇帝手里的权力实在太大。 这么大的权力,如果是放在明君手中或许对国家是有好处的,但若是摊上一个昏君,那可是妥妥的灾难! 所以李月辰要将集中起来的皇权再度分割,让皇帝手中的权力减少,从而形成对皇帝本人的制约。 原本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君主立宪制,但这样等于彻底架空了皇室。 李月辰不是圣人,她也有私心,自己既然生在皇室,自然不希望皇室成为一点用都没有的吉祥物,所以这段时间,她想出了第二个办法。 很简单,李月辰打算建立一个皇室成员专属的学校,首先是要让他们从小学习正确的思想和价值观。 其次,将来所有皇室成员全部进入军队,从大头兵开始,一点点锻炼。 既然皇室享受了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特权,那就必须尽一些普通人不需要尽的责任。 皇室成员必须肩负起保家卫国重任,战争中,遇上一些复杂的,甚至是可能回不来的必死的任务,皇室成员必须首当其冲! 简单的说,就是要给皇室成员加上一些担当,让他们明白生在皇室代表着什么。 这一点,必须从未来皇室成员从小的教育开始! 与此同时,这样的制度必须要写在唐律疏议,也就是未来的国家宪法里面。 如果皇室成员不遵守,那就必须剥夺其皇室成员的身份。 这样一来,所有的皇室成员从出生到死亡都永远保持军人的身份。 同时将来軍队改革之后,将全国分为数个戰区,皇帝本人将担任中央战区的最高首长,同时也是全国最高军事长官。 皇帝本人的兄弟姐妹则要担任其他战区的军事长官,同时组建为一个类似皇家议会的机构。 如果皇帝本人享乐怠政,可以通过投票将其罢免。但此机构只存在于皇室内部,不允许外人参与。 如此一来,皇帝本人权力跟其他兄弟姐妹就没什么区别了,挣皇位自然就失去了其意义。 不如说,这样的制度下,不当皇帝才是最舒服的选择。 这样一来,只要不发生全国级别的大型战争,皇帝本人基本上都不需要参与,由附近的战区自行解决。 …… 这就是目前李月辰给未来的改革计划所制定的蓝图,目前仍然只是个大概的框架,但无所谓,细节方面的问题可以在未来一点点填充。 這样的大计划,李月辰想要实施起来会困难重重,肯定需要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努力才行。 李月辰的想法是最好能在自己死前将其完成就行。 这样的改革,几乎已经等同于造反了,所以刚刚才会跟李贤说自己将来要造反。 這也是李月辰拒绝当太子的原因,这样的大型改革,进行过程中必然会引起巨大的阻碍。 皇帝本人是很难将其推行下去的,所以,李月辰不打算做最高处的枝叶,而打算成为深埋在土里的根。 只有在这样的角色上,在行事风格上才不用在乎太多,可以百无禁忌。 否则当了皇帝,便会处处掣肘,难以施行。 所以李月辰不想做明面上的皇帝,她要做那个跟皇帝背对背,坐在后面阴暗处的皇帝!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年底 当然李月辰也很清楚,自己的这套想法仍然存在很大的弊端,别的不说,财政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如果说给周围其他战区财政权的话,那就形成了诸侯,无法有效制约,所以财政权仍然要在皇帝本人手中。 国家企业以及税收,皇帝本人都必须进行监管。 周边其他战区供养军队所需经费,向皇帝呈报,经由批准之后下发。 如此一来,士兵一切吃穿用度都是皇帝来养着的,这种制度下,就算将领有造反的心思,也很难施行起来。 再加上要在军队之中普及教育,让他们明白忠诚于皇帝的重要性,自然能够将战区首长造反的几率压到最低。 如果战区首长要造反,别的不说,身边的警卫员就要先将其绑了押送到皇帝面前! 可这样一来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皇帝的权力仍然很大,并且一纸命令就能随时撤销其他战区首长的职位,仍然无法对皇帝形成有效的制约。 所谓的皇室议会,很大程度也只是一个摆设,只是为了告诉皇帝,不要当昏君。这只能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但无法真正的制约皇帝。 但这个问题,目前李月辰想不出教育之外的其他方法。 所以最终的问题还是要落在教育上,所有皇室成员从小必须同吃同住,如同军队一样同甘共苦,甚至要在战场上生死与共。 只有在教育上将他们的三观塑造好,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兄弟相残的局面出现。 隐约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好像李隆基和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就挺好的。 虽然说在唐朝皇室似乎这只是个例,但既然有个例出现了,那就代表想要实现兄友弟恭并非完全不可能。 同时,各战区军事长官的人选也并非必须是皇帝的兄弟姐妹,也可以是儿子女儿或者侄子侄女。 只要保证国家上层军官,和一部分的基层军官以及大头兵是皇室成员即可。 李月辰让皇室成为军人,并不是非要他们上战场去送死,而是要明白身为皇室成员的责任是什么! 至于一些特殊情况的,也可以去经营国企或者是协助皇帝监管内阁以及税收财政等问题。 皇帝也并非完全不过问政务,只是主要精力不放在这里了,只是负责最后拍板决定或者否决,仅此而已。 同时国家安全以及情报机构必须掌控在皇室手中…… 说到底,这个计划最终要改革的并非“制度”而是“位置”。 皇室从最大的地主变成国家的守卫者,是从“统治者”到“领导者”的转变! 说起来,皇帝仍然是皇帝,只是工作内容转变了而已。 同时,也算是让这些不经商,不科举,不从军的皇室成员有了一份工作,一份责任和一份担当! 并且皇室成员有了要做的事情,不会对国家经济造成负担,同样也就解决了容易农民起义的问题。 当然李月辰很清楚,任何一套制度,都一定有其弊端所在,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完美的制度。 但至少,她希望能够通过教育,来让他们明白轻重,让他们明白皇室是一个集体,而集体的利益应该放在个人之上! 与此同时,皇室的荣耀便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压榨子民。 李月辰想要的,不是几十年或者一百年的和平,她想要的是这片土地能够尽可能长时间的安稳下去。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她现在提出一个制度就能做到的,因为相对完善的制度必须要符合整体环境。 所以她要开展教育,尤其是皇室之内的教育!这才是接下来几十年里面最重要的事情! …… 天边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泼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洒在李月辰依旧年轻的脸庞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镶了一层金边。 从后面跟出来的李贤看着她的背影,止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脚步,就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 本来他是因为刚刚听到妹妹说将来要造反,感觉有些惊奇,不自觉的跟上来想要问个清楚。 但现在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妹妹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她说的造反,应该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造反。 虽然心中感到好奇,但仔细想想,如今自己已经是一个废太子,又有什么权力去问她呢? 以后还是乖乖在这军营之内当好自己的大头兵,协助妹妹工作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咧嘴一笑,抬手叫道:“月辰,带为兄去用晚膳的地方看看吧。” “好,走!” 李月辰转过身咧嘴一笑,过来拉着哥哥的袖子向食堂走去。 还没来到食堂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嘹亮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 看到黑压压的士兵们站成一个方块队高声唱歌,李贤感觉有点好奇:“他们这曲子是月辰教的?” “对,感觉如何?”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这曲子旋律紧凑,节奏较快,与为兄平时学的风格大不相同。”李贤歪着脑袋回答道,“不过这词朗朗上口,简洁直白……不错!” 听着李贤的评价,李月辰也笑着点点头。 除了李月辰之外,皇室一家子其实音乐素养都不差的,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足以说明这首歌还是非常不错的。 “阿兄好好学习一下,到时候也要跟着一起唱啊!”李月辰道。 “我也要一起?” “自然!如今阿兄也是军中一员,自然要了解军中的一切事物!”李月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拉着他一起走进了食堂。 来到军官们围坐的桌子前,还没开口,耿云强等人已经站起了身,恭敬的行礼:“见过两位殿下!” “不可不可……”李贤连忙让开摆摆手,“如今我已是庶人,可当不起殿下的称呼!” “这……” 耿云强一时之间有点纠结,扭过头看向李月辰。 “没事,日后他也是你手下的兵,叫名字就好!”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 一来她本身不在乎这个,二来,李贤名义上毕竟是被发配充军来的,所以还是不要在这里搞什么特权比较好。 再加上李月辰本就有改革皇室的想法,自然也就先从老哥开始了。 …… 就这样,李贤在军营里面住了下来,当天晚上就被分配到了一件宿舍,编入了右千牛卫之中,从此以后成为一名士兵。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现在军队里面文盲还是太多了,老哥在这里也是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在经过几个月训练,适应了军队生活之后,还是要去管理俘虏的。 如今军营管辖的俘虏数量不少,有吐蕃人,有突厥人,还有不少前段时间被那些世家大族派来刺探消息的弃子…… 这些人将来以后会成为工兵,后勤以及医疗部队的首批人选,有二哥帮忙管理,也能让李月辰更加放心一些。 虽然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刚刚来到这种新式部队的李贤仍然感觉非常不适应。 每天听到鼓声就要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冲出去集合,根本没有睡懒觉的时间。 哪怕是每隔五天就有两天的休息日,也不允许睡懒觉,早上仍然要起来跑圈。 而且还要学着自己收拾床铺,床单和被子都要叠的整整齐齐,甚至就连洗漱用具的摆放都有规定。 让初来乍到的李贤非常不适应,如果是以前,恐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但毕竟是个成熟的人了,李贤很快就摆正了心态,开始从头学起,每天跟着部队过起了规律的生活。 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完全适应下来了,原本每天累的一回去就睡,现在也开始跟其他士兵主动聊天了。 对于这位前太子,其他士兵一开始都有些惧怕。 废了的太子,那也是皇帝的儿子,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主动聊天说话了。 但好在李贤从来没有摆过架子,有什么事情也会主动给他们帮忙,时间一长混熟了,也都开始放开聊了。 年底的时候,军队也要准备放假了。 目前这新式部队还没有确定服役年限,很多士兵可能都需要在部队里面待十年甚至更久,过年是不可能不让他们回家的。 只有一些家里在外地的,李月辰让耿云强给他们组织一些联欢会之类的活动,同时下发一笔钱,让他们这几天能出去潇洒潇洒,就当过年加班费了。 同时也率先回家跟老爹老妈商量了一下,二哥虽然被贬了庶人,但终究也是儿子,过年的时候,还是叫他回来一起吃饭吧。 本来这件事情就不算太复杂,说到底只是一家人之间的误会而已。 误会早就解开了,夫妻俩其实也消气了,只是碍于皇室威严,发出的命令不能轻易收回而已。 但儿子终究还是儿子,对于李月辰叫他回来吃饭的请求,也点点头答应。 …… 大年三十的下午,结束了工作的李月辰带着二哥回到了皇宫。 仁寿殿里,李治夫妻俩还有哥哥姐姐看到回来的李贤,脸上的表情都忍不住变得有些惊讶起来。 如今的李贤也变成了短马尾的发型,因为已经是庶人,不能再穿皇室的华丽服饰,所以穿着黑色的军常服。 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气色也变得比以前好了很多,身上的精气神看起来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身姿挺拔,进入殿内之后才跪下行礼:“孩儿见过爷娘!” “免礼吧!”武则天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辰儿这军队,果然是磨练人的好地方,两月不见,居然都快认不出来了。” “看来倒是受了些磨砺。”李治放下了手里的保健球,“来,坐下吃些茶,等着晚膳吧。” “是!”李贤答应一声,起身来到桌旁坐下。 旁边的李显也恭敬地叫了一声:“阿兄!” “见过太子殿下!” “行了!”李月辰突然打断了李贤的行礼,“虽已是庶人,但仍是一家人,至于如此生疏?” 随后又扭过头对李显道:“阿兄也真是,怎能任由兄长给弟弟行礼?” “这……”李显一脸无奈,“我也不想啊,可阿兄这不是成庶人了嘛……” 嘴上虽然这么解释,不过从脸上的笑容来看,显然也是带着一股报复心裡在里面。 毕竟小时候李显经常会被二哥坑,現在两人身份地位转变了,怎么也要让自己神气一下才行。 李月辰对自己的哥哥很了解,他一张嘴就知道要说什么,当即说道:“阿兄,为太子,要大度,有容人之量……” “好好好,我知道了!”李显一定要教训自己就有点不耐烦,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指着妹妹,扭过头对李轮说道,“你可否觉得如今月辰变得跟阿娘似的?” “嗯?”旁边的武则天笑眯眯的转过头,“我儿方才说什么?” “啊,我……”李显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就想要补救。 李月辰在旁边补充道:“阿兄说我长得像阿娘,不过这也是事实嘛!” 看到妹妹救场,李显果断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感谢。 武则天也没计较,白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说起来,李月辰确实长得比较像武則天,整体来说应该是一张鹅蛋脸,不过额头两侧要略宽一些。 小时候李淳风曾经仔细看过,不过只是一脸复杂,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 李轮还有另外两个姐姐对于李贤回来同样也表示欢迎,非常好奇的问他在军营里面的生活。 李贤也一边开玩笑一边给他们讲述起来:“说起来,辰兒这管理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规矩多到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吃的好,恐怕跟天牢也并无区别了……” 夫妻俩看着儿女们聊天,也不插嘴,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只不过李治的思绪却陷入了小时候的回忆之中,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李月辰来到他身边坐下,抬头问道:“阿爷在想什么?” “再想先帝……”李治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轻轻笑道:“还有……我的大兄!若是先帝能看到此番场景,想必能弥补遗憾了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一些并没有被记录在历史上的往事。 李月辰微微笑道:“但这遗憾,阿爷不会有!”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花 永隆元年就这么过去了,对于皇室一家人来说,自从李月辰出生之后,每一年都过的越来越温馨了。 今年同样也是如此,李贤被废掉太子之位以后,好像更像一个正常的儿子了,与父母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负担,有什么就说什么,比以前多了一丝亲近。 李显成了太子之后并没有比以前沉稳到哪里去,仍然还是以前那副样子,让夫妻俩都有些无奈。 不过好在毕竟是个成熟的人了,在父母面前也会收敛很多,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不会轻易惹父母生气了。 李贤并没有在宫里待很久,陪父母过了初五之后就又回到了军营里面,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如今他已经开始带着俘虏们做基础的队列训练了,并且还要负责每天给他们上课,教他们读书识字。 虽然每天都被这些人气的血压高升,不过仍然尽心尽力的教学。 李月辰也十六岁了,如今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出头,超过了老妈武则天,身材高挑又匀称。 但要说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复杂的,应该就是…… 低头往自己胸前看了看,李月辰感到有些无奈,原本以为太平公主应该是个飞机场的,不过现在看来……该有的还是有的。 说实话,也没多大,但也绝对不小,至少跟身材是相当匹配的。 不过她的脸没什么变化,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可脸上仍然有稚嫩的感觉,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很多。 再加上皮肤白皙水嫩,如果不看身高的话,简直就跟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差不多。 关于自己的问题,李月辰大概有个猜测。 想来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好,所以显得年轻而已。 她本人倒是没有在这方面纠结,刚过完年就每天泡在工程院里面,跟院士们商量着热气球的制作。 同时也从尚衣局那边叫来了几个人,开始琢磨起了降落伞。 现在滑翔翼已经研究成功了,那么这两样差不多也该着手开始研发了。 降落伞和热气球可以作为飞行器来提高部队的机动能力,同时滑翔翼在将来也可以成为去往很多地方的通信手段。 李月辰没把握能搞出来电台通讯,滑翔翼算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了。 不过就算如此,如果能用滑翔翼来通讯的话,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领先时代了。 就算这个时代的滑翔翼比不上未来那么强悍,但至少一百公里的时速还是能达到的,理论上来说,就算边境有什么问题,也能让这消息在一天之内送到皇宫。 培养飞行员的事情不能着急,这个一定要慢慢来,毕竟这个时代的飞行训练,一旦出问题就会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必须小心。 工程院的实验室里面,李月辰一边跟他们商量着热气球的制作,一边让他们制作箭矢。 对面的工匠们有点好奇:“殿下,这弩箭太短了些吧?” 李月辰的设计图上面,画着一支弩箭,长度只有二十厘米差不多,就算作为弩箭也太短了点。 “这箭不是用弩发射的,而是先让热气球飞到敌军上空,然后向下投掷的!”李月辰解释道。 箭矢不用发射,而是采用高空投掷的方式,利用其箭头的重量,让地心引力将其拉下来。 这是纯粹的动能武器,威力绝对不会小。 曾经李月辰亲眼见过攀岩运动员摔下来之后的模样,血肉之躯甚至能够将地面都砸个大坑出来。 这种武器就是采用了这样的原理,箭头本身就比箭杆要重,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尾翼,只要从粗够高的地方落下,也能对敌军产生巨大伤害。 打造这种箭并不难,难的是批量制作。 所以李月辰这段时间就是在工程院里面一边跟他们说着热气球和降落伞的制作,一边在捉摸着怎么做一个专门生产箭杆的机床出来。 当然电力驱动是别想了,还是乖乖靠人力吧。 好在这些工匠们跟李月辰混久了,很多技术方面的事情也能举一反三了,这段时间也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帮助李月辰逐渐完善着设计图。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份。 工程院里面最近多了不少人,大部分的高级技术工匠都在参与着机床的制作,还有一部分以及尚衣局的人则是互相合作,尝试制作降落伞和热气球。 其实热气球的结构比滑翔翼还要简单一些,就是个大气球下面装个吊篮而已。 不过那个气球太大了,用人手来缝制还是有点太过麻烦,但现在没有其他方式,只能委屈一下了。 至少保证先做出来,反正现在尚衣局跟匠作监那边合作的缝纫机也已经有点眉目了,若是能做出来,那以后缝制热气球也就简单多了。 看着工程院里面一片忙活,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若是能够在这个时代引发工业革命…… 想想还是算了吧,首先要做的应该还是先保证粮食产量。 只要粮食问题能搞定,基本上就不用担心农民起义问题了。 其实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是不可能生出造反心思的,就算学了知识文化也一样。 就算在未来,依旧有很多人选择躺平,得过且过,不如说,大多数人其实都这样。 有雄心壮志,并且还愿意为此付出努力的人永远都是少数,这跟时代无关。 …… 就在李月辰想着热气球做出来之后去带着父母同时飞上天去看看的时候,福来却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军营。 “殿下,圣人有令,最近就在军营待着,不要回城,也不要回宫!” “嗯?” 李月辰一听就感觉有问题,老爹肯定舍不得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马上问道:“发生何事了?” 福来表情有些恐惧,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说道:“有……有天花……” “天花?”李月辰一听就感觉到了惊讶,“何处?” “东都……今日突然发现的,已经感染了不少人。”福来有些哆哆嗦嗦的回答道,“目前在惠和择善两坊,初步调查……应该是使团……文成公主薨逝原因……便是天花!” “他妈的……” 李月辰突然冒出一句粗口,转身就走。 福来连忙追上:“殿下不可!圣人接待过使团,严令殿下不得回宫!” “闭嘴!”李月辰打断了他,连忙跑到了高台上,对着下面正在训练的士兵大吼一声:“集合!” 黑压压的士兵们听到命令,马上结束了训练,跑到高台下面紧急集合。 士兵们站好之后,李月辰开口高声宣布道:“东都城内爆发天花,情况危急,我等要以最快速度将事态影响降低,同时尽快将其解决!” 听到突然爆发了天花,下面的士兵们虽然眼神之中略感惊讶,但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并没有爆发出骚动,依然安静的站在原地。 “耿云强!” “到!” 李月辰下达命令:“带上一千人,将择善惠和两坊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人敢不停劝告强闯,直接给我砍!”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李贤!” 听到叫自己,李贤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到!” “带着你手下的人随时待命,准备往坊内运送粮食。” “是!” 如今李贤已经在开始训练那些俘虏了,李月辰打算让他们也参与到这次的事件之中。 下达命令之后,便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虽然老爹说了不让自己回宫,但那毕竟是老爹,李月辰心中担心,怎么可能不回去? 再者说,李月辰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信心。从小到大自己几乎都没有生过病,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况且现在老爹也不一定就被感染了。 如今只有跟一家人才会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接待回归使团之类的,还是采用的分餐制度,老爹应该问题不大。 …… 李月辰骑着马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皇宫。 然而打算从玄武门进入的时候,守城的将领说道:“圣人说过,最近不允许殿下回宫,殿下还是……” “你若是不打算挨揍就给我滚开!” 李月辰担心老爹安危,情绪不太好,直接伸手轻轻一推,将对方推开,然后纵马冲了进去。 被推到的将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什么都没说。 旁边的士兵问道:“头儿,我等不追?” “你打得过殿下?”将领斜着眼睛问了一句,“反正殿下是闯进去的,我等打不过,没办法……” 李月辰从玄武门进入皇宫,一路纵马狂奔,来到仁寿殿之后跳下马背,进入殿内。 看到女儿回来,李治突然拉下了脸:“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现在连朕的话都敢不听了?” 旁边的武则天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她,明显对她强行回来的行为很不满意。 “好了,知道阿爷是担心我,不过没事的。”李月辰看到老爹没事就松了口气,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如今关键问题是先将这天花解决。” “你能解决?” “能!” 旁边的武则天扭过头:“你从未学过岐黄之术,如何解决?” “阿娘就说信不信我?”李月辰问道。 信当然是信的,这个女儿连能够飞上天的器物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你如何解决?” “说起来太麻烦了,现在确定了爷娘没事就好,马上就去解决。对了,阿爷要将粮仓打开,确保隔离区内粮食供应充足。” “隔离区?”李治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将爆发之地隔开,阻断传播……”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之后,“阿爷要让尚药局的人全力配合我,同时……” 随着李月辰说出一条条的要求,夫妻俩听着逐渐挑起了眉毛。 李月辰说话条例清晰,而且听起来都有些不明觉厉,但下意识的就感觉她说的很有道理。 李治点点头道:“好,有何需要,我全力配合!” 如果是以前,李月辰说开粮仓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现在粮食产量提高了不少,开就开吧,也供应的起。 …… 当李月辰来到隔离区的时候,耿云强已经带着士兵将这里完全包围了起来,同时地上还有两具尸体,想来应该是想要强闯的人。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目前这种情况,必须使用雷霆手段将其压住,否则这种病毒一旦大规模传染,后果會非常严重。 周围有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猜测着这裡到底什么情况,但他们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 看到李月辰过来,耿云强马上泡了过来:“殿下还是不要靠近此处!” “行了,我比你们安全的多。”李月辰摆了摆手,“刚刚这边的情况已经禀明了圣人,那边会全力配合。我已经讓尚衣局去制作口罩了,到时候你给将士们发下去。同时告诉他们,不要跟可能被感染的人发生接触……” 李月辰说的要点,耿云强都一一记下,然后马上执行。 被隔离的坊内不少百姓都跑了出来,看到一群士兵包围着他们,都纷纷有些害怕,尤其是刚刚两个想要强行闯出去的都被砍死了,让他们更加不敢轻易靠近。 但对死亡的恐惧又让他们不敢回到坊内,只能是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这边。 李月辰站在士兵们后面,对他们朗声说道:“我乃镇国太平公主,你等不必害怕,将此地隔离也是为了阻断天花传播。这段时间,会保证你们粮食供应……” 太平公主在民间也有很高的威望,甚至不少人都给她立了长生牌位,如今听到公主亲临,他们倒是不怎么害怕了,而是纷纷哭诉起来。 李月辰大声道:“好了,都先回去,本宫保证不会让你们困死在此处!另外,去将坊正叫来!” 不一会儿,两个坊的坊正就来到了李月辰不远处。 “自发现天花到现在,坊内出去了多少人,分别是何人,马上统计出来!”李月辰命令道。 “是!”坊正答应一声,连忙回去清点人数。 李月辰一脸严肃:“听好,本宫不管这坊内住着多少达官贵人,你给我认真统计,有本宫给你撑着,不必害怕!” 坊正连忙点头答應下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牛痘 坊正对自己坊内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没用太长时间就将人数统计出来了,从天花爆发到现在,还是出去了几个人。 并非达官贵人家中的纨绔子弟,都是些普通人。 李月辰让耿云强问清楚了这些人的外貌特征之后带人去找找,现在时间还不长,应该来不及出城的。 时间不长,李治已经派刘神威带着尚药局里面的医生们过来了,见到李月辰连忙行礼。 “免礼!”李月辰摆摆手,“刘奉御可有解决之法?” “殿下,这天花乃是天灾,目前来说……” “好,那便按照本宫的方法来了。”李月辰看他没办法,直接打断了他。 毕竟李月辰自己知道的方法只是从纪录片里面学来的,但没有自己操作过。 本来想着如果这个时代的医生可以解决的话,就按照他们的方式来,但现在既然解决不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了。 刘神威点点头:“那便有劳殿下了。” 因为李月辰发明了很多让人惊奇的玩意儿,所以哪怕并没有学过医术,这个时代的人也都对她有一种迷之信心。 既然她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 这种情况下李月辰也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叫人牵几头牛过来,顺便又派人去大理寺那边提了几个死刑犯。 现在这种情况,不太方便用自己人,这些罪犯倒是可以临时用一下。大不了给他们免除死罪。 因为李治下达了全力配合的命令,所以李月辰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不一会儿,几头老黄牛就被牵了过来,同时大理寺那边的武侯也押着几名死刑犯来到了李月辰面前。 两坊市之间的街道上,已经临时搭建起了指挥所,大理寺的人过来之后对李月辰行礼:“殿下,犯人已经带到!” “嗯。我去看看。”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着对方来到了几名被带来的犯人面前。 这些人身上依旧被麻绳捆着,看着周围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感觉有些恐惧。 他们心里在想,虽然被判了死刑,难道不应该是秋后问斩吗? 怎么这才开春就把他们给带来了?况且带来之前的断头饭还没给吃呢…… 因为平时犯人砍头都是在南市比较多,而这里距离南市又只有一街之隔,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 看到李月辰来到他们面前,这些犯人眼中都显示出一股疑惑之色。 眼前这小姑娘锦衣华服,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不过看着一身大红色圆领袍,外加脑后一根乌黑的马尾辫,再看看周围这阵仗,心里对她的身份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测。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这几名犯人,开口问道:“本宫是太平公主,今日叫你等来此,并非要砍你们的脑袋,也算是给你们一场机缘。此地有天花出现,本宫需要你们协助我做实验,若是最后能成,可赦免你等死罪……” 听着她的解释,几名犯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简单的说,李月辰需要他们在隔离期间充当坊内和外面的联络员,同时也要维持住里面的秩序。 “当然,你等若是在内欺男霸女,到时候被本宫抓住,罪加一等,由斩首变为五马分尸!”说完之后,李月辰还不忘提醒他们。 毕竟这些人都是死刑犯,若是抱着反正都要死的想法在里面搞事情,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久闻殿下大名,我家中还有殿下的长生牌位,若殿下不嫌弃,便让小人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可想好了,到时候这解决天花的办法出来,主要还需要你们来实验,若是不接受,现在就可以回去,等待秋后问斩。”李月辰提醒一句。 虽然这么说,不过她相信他们多半会答应的。 怕死是生物的本能,虽然他们看起来好像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既然有机会不死,相信他们会抓住机会的。 果然,几人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便纷纷答应下来,保证肯定听话。 李月辰点点头,当即让他们进入坊内维持好秩序,顺便统计人数,到时候分粮食的时候,便让他们负责运送回去。 同时也让他们把那几头牛先牵进去,让那些已经有了天花症状的人去接触这些牛,等到牛身上开始出现天花再出来报告。 …… 搞定了这些事情之后,李月辰扭过头,对刚刚叫过来的工程院的王钢蛋等人说道:“这几日,你们给我做几根针出来,这针比较麻烦,中间要空心……” 对于这个年代拥有高超手艺的匠人来说,空心针头的制作虽然很麻烦,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王钢蛋等人点点头表示回去就制作。 随后李月辰又画出了注射器让玻璃作坊的人去尝试制作。 虽然说在未来医院的注射器是用塑料制作的,但李月辰小时候在医院里面是见过玻璃制作的注射器的。 既然有,那么想来玻璃应该也是可以的。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里面的密封橡胶垫,只能尝试用动物皮革或者牛筋之类的玩意儿来尝试替代了。 这么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之后,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职责,马上开始忙碌起来。 这样的调动能力着实让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位公主不一般的地方,只有旁边刘神威带领的一些尚药局的人有点懵逼。 “殿下,我等职责为何?”刘神威看到其他人都有事情做,只有自己这边还闲着。 “学习!” 李月辰扭过头道,“这等病症,并非天降灾祸,而是一种病毒。如同各种毒药一般。这样的病毒爆发,最关键之处便是隔绝感染源头……” 随着逐渐深入解释,刘神威听懂了不少,但不懂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肚子里憋了一大堆的问题想要询问。 他并没有丝毫怀疑李月辰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都知道公主不懂岐黄之术,但没人怀疑她解决问题的能力。 其实李月辰也没有办法给他解释明白,毕竟她又不是医疗专业的,只能是根据自己的认知来给他尽量解释清楚。 不过说起来,她来到这个时代也是因为爆发了病毒被封控在家中一个多月,闲来无事想要擦玻璃才摔下来的…… 也就是因为被封控在家的那段时间,才学习了不少病毒传播的原理和相应的解决办法。 李月辰越说越多,刘神威突然忍不住打断道:“殿下,一次性说的有些多,可否容在下拿来纸笔进行记录?” “可!”李月辰点点头。 不如说,这样最好。这些东西最好是能记录在册,整理出来,成为一个体系,将来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传染病爆发,至少朝廷机构应该知道如何应对。 不说马上就能成熟起来,但至少应该先有一个相应的概念。 …… 各个部门在李月辰的命令下,有条不紊的配合运转起来,其效率之高,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皇帝夫妻俩也在关注着这边的事情。就连刚刚成为太子的李显也在仁寿殿跟着学习处理事情。 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张成鑫就已经在夫妻俩面前眉飞色舞的解释起来了:“殿下当真是神了,几乎每个人都能安排到位,如此多人,简直就如同殿下发明的那些奇妙物件之中的零件一般,配合的非常平顺……” 听着张成鑫的话,夫妻俩相视一笑。 虽然这个结果并没有太过出乎预料,但听到实际情况的汇报,仍然感觉很欣慰。 “这等大局观……不愧是朕的女儿,哈哈哈……”李治忍不住大笑起来。 旁边的武则天也点点头:“有些时候,妾也觉得,领导力,应当是与生俱来。” 坐在对面的李显耷拉下了眼皮,心中暗自吐槽:“所以我就说应该让月辰来当这个太子嘛……” 当然这种话他现在是不敢说出来,否则说不定又会被老妈教训了。 …… 另外一边,李贤所率领的后勤预备队也进入了现场,每天根据统计出来的人数分发粮食,为了确确保粮食发到每个人手里,李月辰还派了几个俘虏进去查看,做调查。 虽然说天花爆发的地方谁都害怕,但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李月辰许诺的重赏之下,还是有不少胆量大的愿意进去。 与此同时,那些一开始走了的人第二天就被抓了回来,又扔了进去。 同时负责接触他们的士兵也被单独隔离开来,李月辰要做的,就是将天花在东都爆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这些士兵暂时也被安置在了隔离区之内,李月辰同样让他们注意里面的动静。 在这个时代,被隔离的人没有手机,不能打发时间,也联系不到外界,难免会恐惧,进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比如说搞破坏,或者强奸妇女等等……李月辰也需要这些士兵在里面维持秩序,将可能发生意外的几率降低。 河南府廨那边也在李月辰的命令下安抚百姓,让他们最近这段时间没事了尽量不要出门。 同时,李月辰也让福来回宫送信,让上官婉儿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说目前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并且公主已经在寻求解决办法……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稳人心。 好在经过部队里面这么久的学习,大部分士兵都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读写能力,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础,所以李月辰让这些士兵在闲暇之余可以给他们读一读报纸之类的,稳定他们的情绪。 虽然说她作为公主,完全可以下命令把不听话的全砍了,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人性化一点。 这样的做法引起了李贤的疑惑:“月辰为何要做到这等程度?” “越强盛的国家,对弱者越温柔!”李月辰扭过头,轻轻解释了一句,随后便去安排其他工作了。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李贤愣了一下,随后释然的一笑,看来,自己终究是比不过这个妹妹。 自己跟这个妹妹,都跟着父母学过帝王之道,然而如今李贤却发现,自己學的只是霸道,而妹妹学的,才是王道! 在李月辰看来,各种高精尖的武器裝备,只是一个国家“强大”的证明,而街上的盲道,马路牙子的小坡,车站机场的无障碍通道等等……才是强盛的高等文明的体现。 李月辰现在想做的事情,并不是成为皇帝,维持自己有生之年的和平。而是要提升文明等级。 …… 一转眼过去了三天,尚衣局那边加班加点的第一批口罩已经做完了,李月辰马上给士兵们分发了下去。 她自己的身体素质强悍不用担心,目前要先保证一线工作人员的安全才行。 这奇特的口罩带上之后虽然有些闷热,但听公主说这能降低被感染的几率,也都纷纷戴上了。 现在李月辰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恐怕她如果说跳崖可以成神仙都会真的有人去尝试。 口罩分发下来之后,又有消息传来,前几天牵进去的几头牛已经感染了天花,皮肤表面开始密密麻麻的起泡了。 但同时,当初送进去的那几个死刑犯,基本上也都被感染了,甚至包括两个士兵。 李月辰点点头,让他们再等等,等那牛的身上天花更多一些再说。 又过了两天,工程院也终于送来了三个注射器。 注射器完全透明,大概一根手指粗细,前面带着一根长度只有两厘米的空心针头。注射管里面是用牛筋代替了橡胶垫,来达到密封的效果。 随后抽一管水尝试一下,跟未来的针管效果已经差不多了。 李月辰点点头:“再去大理寺拎几个死刑犯过来!” 命令很快得到执行,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五个被五花大绑的死刑犯便被带了过来。 李月辰也懒得解释,将注射器交给了隔离区里面的士兵,让他们从牛身上的痘里面将浓水抽出来。 随后又让士兵将五个死刑犯牢牢控制住,再让他们將浓水打在几个死刑發的胳膊上臂。 这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的挣扎大喊,但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不明物体被打进体内。 做完了这些,李月辰摆了摆手:“将这几人带去里面,让那些感染了天花的,都抱抱他们,身上也摸几遍,然后观察几天,每隔半个时辰来向我汇报一次!” 说完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等消息,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实验成功 李月辰坐下来等消息的期间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跟刘神威解释着这么做的意义。 “简单来说,就是牛感染了天花要比人的症状轻很多,所以将牛身上较轻的天花打在人体内,让人先感染较轻的症状,之后便不会被感染了……因为天花终其一生只得一次,若是能活下来,后续便不会再次感染……” 刘神威一边听一边带领尚药局和太医署的医生们那纸笔做好记录,遇上有些不明了的地方也会提出问题。 只可惜很多方面李月辰也没办法解释的太清楚,只是一个粗略的概念,后续的研究,还要靠他们。 她能做的,只是作为一个启蒙者,给他们指一条路,但这路上到底怎么走,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当然有一点就是最起码这样的方式在未来是经过验证,确定有用的。 “若是本宫估计的没错,刚刚送进去的那几人,这几日应该会出现发热、呕吐之类的症状……但几天内会自行消退,随后便不会感染天花了……”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面,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解释道。 虽然她已经在用尽量简单的语言来解释了,但刘神威等人在很多地方依旧听的是云里雾里。 李月辰也深感无奈,有些地方就是解释不清楚,比如说类似“基因”这样的词语,在这个时代是很难解释的清的。 虽然或许能用“本能”之类的词来代替,但后续的东西又有点搭不上了。 更别说“dna”之类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起来更是麻烦。 “那殿下,若是日后有其他种类的……病毒,也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吗?” “能,但不一定是牛,到时候你们要想各种不同的办法来做实验……”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李月辰倒是没有马上指望什么。 实际上在人类进入工业革命以前,病毒是没有那么多种类的,未来很大一部分病毒都是在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的。 或许可以理解为,病毒在跟着人类一同进化,随着人类的进化而进化。 …… 这几天李月辰都没有离开过隔离区外面,只是每天晚上回军营里面洗个澡睡觉,第二天大早上天不亮就过来了,盯着这边的事情,防止发生意外。 一连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面,隔离区里面的人因为有粮食保证,相对情绪也都比较稳定,并没有搞事情。 虽然被一群黑压压的士兵包围着,但这几天下来,发现这些士兵军纪严明,并且还在努力维持秩序,还抓了很多想要趁机捣乱的人,所以对他们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同时,在外面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部里面,李月辰也收到了消息,送进去的那几个犯人都出现了发热的症状,看起来似乎是天花的前兆。 “继续等!”李月辰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着急的神色,“等他们症状消退。” 下达了命令之后,李月辰也没闲着,而是让玻璃作坊那边开始了显微镜的制作,她想要让这个时代的人明白细菌的概念。 其实几个凸透镜叠起来就是最简单的显微镜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天花病毒,但至少应该尝试一下。 当然这段时间朝堂上也不安静,这个时代,天花之类的都会被定为天降灾祸,按照以往,大臣们都要上表劝谏皇帝下罪己诏的。 这次在京师爆发天花,朝堂上自然也有不少人又开始了这一套。 甚至就连侍御史狄仁杰都上表劝谏,认为这等灾祸应该下罪己诏。 不过这些折子都没有送到李治面前,直接被武则天给拿去烧了,现在李治身体不好,还是别让他看这些糟心的玩意儿比较好。 况且在女儿的应对之下,这次的天花并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在两个坊内传播。并且根据每天送回来的情报来看,对天花的控制效果非常显著。 看着每天送来的情报,武则天也在考虑,自古以来的教育方式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这些大臣一个个都只知道罪己诏,从没有一个人能像自己女儿这样,采用“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的思维模式。 当然她很清楚,仅仅有这样的思维模式还是不够的,同样也需要有解决办法。 不过却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培养一批这样的人才出来。 …… 朝堂那边的事情李月辰自然也清楚,不过并没有什么反应。 谁都知道,一旦公主成功控制了天花的传播,在民间的威望自然更大,也就等于变相的削弱了世家大族的社会影响力。 但他们现在又只能干看着没办法,毕竟天花可是不分敌我的,他们要是敢在这种时候搞事情,容易波及自己不说,还要面对皇帝的怒火。 所以这段时间朝臣们也都在观望着,想看看这件事情最后能解决。 又过了几天,隔离区里面的一名士兵跑了出来,隔着好远就停下脚步,对李月辰兴奋的大喊起来:“殿下,那几人都退热了!没有得天花!” “好,再观察两天看看!”李月辰松了口气,转过头道:“鸿风,如今实验初步成功,我打算让自己人去试试,你……” 耿云强“啪”的一下立正敬礼:“下官愿为殿下效劳!” “嗯,”李月辰点点头,“只有你一个人不行,再去找几个人吧。放心,既然那几个人没事,你们也不会有事的。”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如果是其他人,耿云强不一定敢答应。但李月辰不一样,军队里面很多人都被她的个人魅力所影响,对她有种近乎崇拜的信任感。 当然了,如果是其他事情,李月辰还不一定敢第二次就让自己人去尝试,但牛痘疫苗在未来已经有过临床实验,所以她才敢这么让自己人去上。 耿云强选了牛二毛和几个连长,接种了疫苗。一开始的几天都有点发热的症状,但几天之后就都没事了。 随后李月辰就安排他们住进了隔离区,跟那些已经得了天花的人同住一室,观察一下效果。 一连五天过去,他们依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能吃能睡,健康的很。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月辰轻轻松了口气,这么一来,看来这件事情可以算是成功了。 而旁边负责配合这次实验的各部门的人都是一脸惊奇的模样看着李月辰,真是想不到,天花这样的灾祸居然都在公主手中被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至于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守在这里的士兵们则是发出了一阵欢呼,原本一开始看到自己的上司去做实验还是挺感到担心的。 但是现在听到实验成功,一个个都兴奋的呼喊起来。 听着士兵们的欢呼,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好了,任务还未结束,都安静些!” …… 实验成功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到了皇宫里面,随后开始传到各个官员的耳朵里面。 仁寿殿内,李治都忍不住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好啊!好!想不到辰儿的本事竟然这般了得!居然连天花都能解决了!” 旁边的武则天还保持着淡定的微笑:“毕竟连飞上天的器物都做出来了,想来也不算出乎预料。” “不行,此事定然要登报,昭告天下!”李治一脸兴奋,“朕的女儿,解决了天花!哈哈哈……” 其实古人对天空有很强的敬畏感,所以很多时候“天”这个字就是用来形容高贵和强大的。 比如说,天皇、天后、天雷还有天花…… 单单看名字就足以证明这病症对于古人来说有多么难以解决,甚至一度认为是神灵降下的灾祸。 然而如今自己的女儿解决了神灵降下的灾祸!这代表着什么?这就表示,某种程度上,这个女儿已经超越了神灵! 这样的事情怎能由得李治不兴奋? 然而相对于皇帝这边的兴奋,一帮大臣们听到这事情之后首先第一反应就是发愁! 仔细想想,自从这位公主出生以来,好像他们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一开始还好,只是做一些奇奇怪怪但没什么用的东西。 但是随着她逐渐长大,也越发聪明,不但自身战力高超,带领军队打了胜仗,还开发出了强大到远超人类的武器。 如今更是造出了能飞上天的器物,甚至还得到解决了上天降下的灾祸! 这几乎已经是人前显圣的神仙手段了……可以想象皇帝这个女儿奴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肆宣传的机会,以后公主在民间的威望会更加高涨! 过上若干年,恐怕民间都是只知公主不知士族了! 有心想要挑拨一下公主和皇室其他成员的关系,但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作为大臣,体会上司的想法也算是基本功,不少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其实挺想让公主当太子来继承皇位的。 恐怕到现在都没这么干,也是在纠结一个继承人的问题。 但这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就像当初皇帝说的,大不了从兄弟的孩子里面过继一个也行。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相当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作为公主师父的刘仁轨则是已经在思考怎么将自己手里的兵权也交给公主了。 别的不说,万一她将来也想来个玄武门套餐,也有一定的底气不是? 如今的刘仁轨坚定的认为,剩下的两位皇子都不如公主更适合做下一任皇帝。 …… 皇宫里面,李治迫不及待的召集李月辰进宫,同时也叫来了一帮大臣,询问这疫苗的具体事情。 这个东西跟武器不一样,李月辰没有隐瞒,在大臣们面前侃侃而谈,说着关于疫苗的事情。 大臣们虽然有些听不懂,但却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后,大唐再也不怕天花了! 只不过随后李月辰便话锋一转:“不过,根据目前的实验来看,此法只能预防,对于已经得了天花之人,无法治愈……” 说到这里,李月辰的语气有些遗憾,对于那些已经得了天花的人,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个年代,天花的致死率很高,得了之后还能活下来的,都被认为是深有气运之人。 但就算活下来了,也有可能使得身上和脸上也基本都是坑坑洼洼的,被称之为“麻子”。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给两位大人已经诸位大臣先接种疫苗,随后在民间接种……”李月辰在后面说道。 “嗯,”李治点点头,“只是这疫苗,成本几何?” 李月辰摇了摇头:“孩儿尽量压低成本,各位大臣就按一人五贯的价格来吧,至于普通民众,就不用掏钱了……” 听到李月辰这句话,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这什么意思?凭什么跟百姓不要钱,跟我们就要钱?合着我们的钱不是钱? 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对,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跟诸位要钱是因贵族用的效果更好,而给百姓用的效果一般。当然若是各位不嫌弃,也可以不掏钱,打效果一般的……” 其实李月辰完全就是在信口胡诌,所谓效果好的,也就是在强壮,年轻一些的牛身上取出来的牛痘。 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疗效也都一样。 但他们又不懂这个,听到公主的解释之后,也都纷纷沉思起来。 有钱人都惜命,虽然说要掏些钱,但既然有效果更好的,那肯定就用效果好的,反正又不是掏不起。 于是纷纷表示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打效果好的了。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表示新的疫苗做出来之后会通知他们…… …… 等到大臣们都走了之后,李治问道:“这牛痘如何分效果好与不好?” “不分啊,效果都一样的!”李月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一点区别都没有!” 旁边的武则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想起来以前那硝石制冰的法子也是这样,当时自己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李治似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辰儿,此事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将来你在朝堂上难以立足了!” “无碍!”李月辰轻轻一笑,“惹急了就揍他们!反正孩儿是军中之人,理应用拳头解决问题!” 第二百八十章 千牛卫合并 第281章千牛卫合并 李月辰研发出了对抗天花办法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报纸,在民间引发了一阵舆论狂潮,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天花,是天灾。 但如今这天灾被公主征服了,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也就是在登报之后的第二天,民间便有传言说公主功高震主,总有一天会造反之类的。 这传言出现的极其快速,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极其的诡异。 如今负责搞情报的上官婉儿在这传言出现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趁着李月辰还没走,马上回到安福殿里面讲此事告诉了她。 “哦,没事,让他们传去吧。”李月辰满不在乎的用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地板上,“除了散播谣言之外,暂时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可殿下,如此一来,恐怕……”上官婉儿有些担心。 李月辰摆了摆手:“放心,肯定不会有事。明日上朝他们肯定会说此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上官婉儿也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报告给皇帝,又马上跑去了仁寿殿。 听完了她的汇报之后,李治没说话,依旧一脸淡定的喝着茶,随后似乎是有点困了,就闭上了眼睛。 如今李治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眯着他眼睛躺着,很难分辨到底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武则天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 …… 第二天上朝,皇帝也来了,毕竟解决了天花算是大事儿,平时不上朝就算了,今天可能要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他还是得来。 来到了朝堂上的皇帝仍然是一脸困意,甚至在群臣入座的时候还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一个哈欠!不过今天李月辰没来,一大早就出去忙碌了,现在虽然说疫苗搞出来了,但那些已经得了天花的人还没康复,依旧还在隔离区里面待着。 女儿不在,李治也感觉上朝没什么意思,只是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大臣们的汇报,表情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 不少大臣都上奏说这次天花能这么快的解决,肯定是天有大唐,皇帝应该祭祀上天表示感恩云云…… 听到这个话题,李治原本有些慵懒的表情上终于回复了一丝精神,缓缓开口道:“诸位言之有理,不过此事乃是公主一手解决的,祭祀就免了吧……” 他的语气虽然慵懒,但却透露着一股坚定。 这么大的事儿,居然轻飘飘一句天佑大唐就解决了?合着我女儿那么大的功劳你们都瞎了看不到是吧?这条建议丝毫没有出乎预料的遭到了皇帝的拒绝。 不过支持这条建议的人并不是很多,以刘仁轨为首的一群沙场宿将就首先表示了反对。 虽然这事儿跟战争没关系,但公主也是军伍之人,在主要担任武馆的官员群体之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再加上他们本身又以刘仁轨为首,而他又是公主的师父……这样的关系之下,武将集团一向都是站在公主身后的。 在双方日常的互怼之中,侍御史狄仁杰突然站出来打断道:“启禀天皇,民间突然出现了传言,臣认为有些蹊跷……” “哦?说说看。” “这传言说公主功高震主,总有一天会造反!”狄仁杰好像一向不知道什么叫给皇帝面子,居然就这么在朝堂上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马上补充道:“臣认为这传言出现的太过蹊跷,应当需要严查……” 李治点了点头没说话,珠帘后的武则天突然站起身道:“查!挑拨皇家关系,这谣言简直是其心可诛!” 礼部侍郎崔挹起身道:“天皇,这等传言不足为信,况且如今公主名头响亮,这传言怕是会永无止境啊,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谁说不是……”李治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太平怎么可能会造反?前些时日朕都让她坐在龙椅上求着她当太子了,可她偏偏不干……” 说到这里,还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话一出,皇帝倒是说的轻松了,但下面的大臣却听的一阵心惊肉跳!什么玩意儿?好大一個瓜! 皇帝居然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求着太平公主当太子了? 并且还让她去龙椅上坐了?那是能随便坐的?就算是公主也不行啊!不少大臣们齐齐抬头,看向跪坐在最前面的李显的背影,眼神都有点复杂。 感情你这太子之位是白捡来的啊! 李显当然能感觉到无数目光钉在自己背上,此时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眼皮都彻底耷拉了下来。 虽然我确实是对这个太子之位没兴趣,但在朝堂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公然打我脸就有点过分了吧?说完之后,李治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道:“说起来这散播谣言之人也是够傻,居然也不打听一下朕与太平之间的具体事情……” 大臣们的表情基本都是一脸复杂,实在想不到父女俩之间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而通道里面负责做记录的上官婉儿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一脸笑意的继续提笔写了起来,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昨晚殿下说不用担心了。 不过与此同时也感到有些可惜,明明可以成为太子,将来当皇帝的,殿下为什么不做呢? …… 另外一边,李月辰还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的里面,处理后续的事情。 隔离区里面如今差不多快要稳定下来了,毕竟没有传播途径,宿主死的差不多了,病毒也就该消失了。 如今的隔离区里面,地面上摆放了将近两百具尸体。 这些尸体用厚厚的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如同木乃伊一般。 李月辰看着这些尸体,看似面无表情,但旁边的耿云强知道,她在为他们感到痛心。 到今天为止,后面进来的所有人都已经接种过疫苗了。 而之前在隔离区的,要么就是已经死于天花,要么就是自己扛过去了痊愈的。 旁边聚集了不少这些尸体的家人,他们都在低声的抽泣抹着眼泪。 看着这些老百姓,李月辰张了张嘴,表情有些难过:“本宫知道,你们此时肯定都很难过,但本宫还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为了防止天花扩散,这些尸体,必须要火化……” 虽然现在疫苗已经做出来了,但是想要给全东都的人都接种上还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代没有低温保存病毒的方法,只能是趁着这些被感染的牛还没有痊愈,尽量给更多人接种。 至于剩下的,说难听点,就只能等着下一次天花出现了。 所以为了尽可能阻止病毒的扩散,李月辰必须要将这些尸体火化来保证安全性。 原本李月辰已经做好了百姓们会哭天抢地的装备,但没想到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们虽然感到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 而站在最前面的老太太更是直接跪下:“感谢殿下为我儿子祈福……” 让一个老太太给自己下跪这种事儿李月辰可没法受着,于是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老人家,此事……” 本来想要解释一下的李月辰突然闭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今这个时代,汉人是不火化的,只有佛教徒和一些少数名族才会采用火化的丧葬方式。 按理说,在汉人里面说要火化,那就相当于挫骨扬灰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是将自己的话当成给他们用佛家方式送葬,然后为他们祈福的意思了。 虽然我是个道士……李月辰心中补充了一句。 但她并没有点破,而是轻轻点点头:“好了,都免礼。” …… 离开了临时指挥所的时候,李月辰大概记了一下这些人,决定给家里死了人的一些支援,同时家中死了男人,失去了主心骨的,也可以给她们安排一些工作来干。 正好如今缝纫机的研制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将来若是制作一些大型的热气球什么的,也要招聘一些工人才行。 这年头,对于平民女子来说,女红算是最基本的手艺,稍微培训一下,就能成为合格的裁缝。 晚上,李月辰回宫陪父母吃饭,顺便聊聊天,打算明天就回军营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时间还不算太晚,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前聊天。 “辰儿,你那可载多人飞行的器物何时完成?”武则天有些期待的问道。 “最近事情太多,这不是没顾上嘛……不过阿娘放心,孩儿回去之后就让工程院的人马上开始制作。”李月辰下了保证,“如今技术都是齐全的了,很快就能做出来的!” 李治因为已经去天上飞过一次了,期待感明显没有武则天那么重,脸上挂着淡定的微笑问道:“说起来,这热气球做出来之后,你打算配给军队?” 李月辰点点头:“那是自然!到时候他们有了能在空中移动的能力,便可以深入敌后执行各种任务……” 说起这个,李月辰还是挺兴奋的。 侦察营如果有了空中突击的能力,就可以变成空突侦察营了。 听着她眉飞色舞的解释,李治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将左右千牛卫合并如何?如此一来,你便有两千人的名额编制了。” “孩儿是没问题,不过养这么一支军队是很花钱的……到时候……” 武则天突然咧嘴一笑:“辰儿长大后是越来越财迷了,你生意做的那么大,难道还养不起这两千人的军队?” 说实话,勉强也能养得起,毕竟现在李月辰的生意确实做的太大了。 润肤霜,玻璃,卫生纸以及香皂罐头等等这些常规商品就不说了,可谓是日进斗金。再加上还有轮滑鞋之类的各种其他玩意儿……李月辰是真的不缺钱。 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商税啊,而她自己是公主,也不用给谁交保护费,再加上大部分员工都不用开工资……简直比抢劫还要赚钱! 所以养两千人的军队对她来说仅仅是感到有些吃力而已,还没有到肉疼的地步。 不过总这么下去不叫事儿,现在两千人她养得起,将来生意做的更大,或许五千人也能养得起。 但若是五万,五十万呢? 总不能只靠她一个人来,所以税法的改革是必须的。 好在如今老爹老妈已经明白了这种新式部队的战斗力,所以肯定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左右千牛卫合并,日后我与媚娘的安全便交给你来负责了,没问题吧?”李治问道。 “阿爷放心!”李月辰举起了拳头,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训练皇家保镖不难,如今新式部队里面的训练模式,在加上王孝杰作为教官,肯定能够训练一批合格的保镖出来。 玩极限运动的同行里面,也有不少人曾经做过职业保镖或者雇佣兵,甚至其中也有职业军人出身的。 平时没事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李月辰也无形之间明白了一些相应的知识。 放在一千多年后,她绝对是外行,但在这个很多体系都没有成型的年代,她知道的这些东西,就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价值。 更别说皇家保镖一般是用不上的,但凡到了能用得到他们的地方,那就说明差不多快要亡国了。 不过话说回来,左右千牛卫一旦合并的话,耿云强是不是就可以升职成为旅长了?李月辰心中想着。 …… 一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来到了五月份。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李月辰终于得到了第一件降落伞。 其中每一个部件的设计都是李月辰亲自参与并且监督的,至少看起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但问题是……现在热气球才刚刚做到吊篮部分,还没有彻底完成,想要做跳伞实验,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不过这东西跟滑翔翼不一样,开伞的一瞬间会承受相当大的负荷,所以李月辰不敢亲自尝试……看来到时候还要想办法找人来做实验啊…… 现在热气球眼看就要完成了,也可以考虑带着老爹老妈飞上天空,看看这大唐江山了。 感谢【桐梓眠】打赏的500起点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降落伞实验 对于热气球的吊篮,李月辰的设计是能打在八个人的大小。 要有两个驾驶员,互相交替着用脚踏板不断的给炉子里面里面灌风,控制火焰燃烧的大小。 至于燃料,这个时代已经有煤了,不过被称之为石炭。 汝州那边有很多露天的煤矿,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煤炭开采,在未来,那里应该叫平顶山。 这火炉李月辰已经找人实验过了,速度控制好的话,是可以控制火焰大小的,只要两人交替就好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煤炭燃烧会产生烟雾,有点呛人。所以炉子两侧各自加了排烟官道,至少不要让热气球里面的人被呛到。 当然了,具体能不能飞起来,还是要等制作完成之后再看了。 尚衣局那边也没闲着,经过这么长时间跟匠作监那边不断的实验,终于将缝纫机做出来了。 跟李月辰印象里面的缝纫机不一样,这玩意儿要大不少。 总体上也是通过不断踩踏脚下的踏板,通过皮带传动,让缝纫机转动起来。 经过尚衣局那边的人不断的实验,发现这玩意儿确实好用的很,制作衣服或者缝制布料什么的,速度快了好几倍不止。 随后李月辰让他们多做一些不同样式的东西试试看,比如说贝雷帽之类的玩意儿。 这新奇的发明倒是没有让李治夫妻俩太过惊讶,毕竟李月辰发明的东西太多了,这些东西跟能飞上天的器物比起来,感觉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最多就是觉得,这玩意儿缝衣服挺快的。 看到老爹老妈淡定的表情,李月辰解释道:“爷娘可不要小看此物,这机器只有一台不算什么,但若是有很多,那效率可是相当厉害的!” “倒也是,将来制作一些衣物,或者缝缝补补的,速度也能快上不少。”武则天有些敷衍的点头回答。 看到父母这副态度,李月辰也没什么炫耀的心思了,从而转移了话题。 最近朝堂上的大臣们安静了很多,或许也是知道没意义了。 毕竟现在不是他们不想让公主被立为太子的原因,而是皇帝已经有过这样的心思了,但公主本人拒绝了。 他们继续搞事情,可能会引起皇帝和公主的不满,所以最近还是安静一些的好。 ……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底,热气球的制作终于完成了! 军营里面,巨大的热气球已经鼓了起来,开始做起了升空实验。 李月辰自己在热气球里面尝试,吊篮下面连接着绳子,保证其不会飞的太高,大约能离地六七米的高度并且保持住,就算是实验成功了。 这個高度下,就算有什么意外出现,凭她的能力,也能马上跳下来而不受到什么伤害。 耿云强等几个军官以及工程院的众人都在旁边,抬头看着这巨大的热气球,表情上都充满了疑惑。 “此物,感觉像个大号的孔明灯……”王钢蛋微微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殿下与我等凡人的不同之处,之前为何从未有人想到,孔明灯做到如此大小,也能载人上天?”旁边的一名工匠笑道。 正准备翻进吊篮的李月辰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头栽倒,这话说的,你等凡人……好像本宫不是凡人一样。 进入吊篮内之后,李月辰坐在边角的凳子上,双脚放在踏板上开始蹬了起来。 踏板带动扇叶,不断的将空气灌在中间的炉子里面,空气一路向上,让上面燃烧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起来。 没用多长时间,就听到吊篮外面的耿云强大喊起来:“起来了,起来了……”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仔细一看,发现热气球已经逐渐离开了地面,开始缓缓升空。 不到十秒钟,热气球已经升到了六七米高的半空中,但因为被绳索拉住,无法再度上升,只能保持在这个高度。 李月辰缓缓停下脚踏板,站起身来到了周围检查起来,顺便抬起头看看气球内部有没有什么破损之类的。 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行的地方,于是才拉住炉子下面的拉杆,一点点关闭炉子口的铁板。 铁板缓缓闭合,火焰逐渐变小,热气球也开始缓缓降落下来。 热气球的升高和降落就是依靠这个来控制的,火焰大,高度上升,火焰变小,温度下降,高度自然也就缓缓降下来了。 只不过热气球的方向控制比起滑翔翼来说要更加难的多,因为它本身并没有控制方向的设备。 想要做到这一点,只必须不断的调整高度,风向在不同的高度都是不同的,想要调整风向,就必须要在不同的高度利用不同风向来达到移动的目的。 李月辰从吊篮里面出来之后,耿云强一脸兴奋的往这边走了两步:“殿下,可是成功了?” “嗯,成了。”李月辰点点头,随后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你想试试?” “这……下官只是再想,若是军队里面能有装备此物,日后不管是移动,还是做侦察任务之类的……都很便利……”耿云强点点头说道。 “放心,你们会用到的,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李月辰解释道,“以后,伱们经常会乘坐这热气球,潜入敌后,进行侦查或者暗杀之类的任务。” 耿云强一脸疑惑:“可我方才观察,此物不管是起飞还是降落都很慢,我们下去岂不是正好中了敌军埋伏?” “谁说慢慢降落了?到时候你们要跳下来!”李月辰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话一出,不止耿云强,就连旁边那些工程院的人都完全愣住了,纷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扭头看过来。 他们的表情非常疑惑,都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耿云强更是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殿下方才说什么?从天上跳下来? “呵呵……殿下肯定是开玩笑的吧?” 李月辰微微抬起头:“你说呢?” 看到她的表情,耿云强一下子愣在原地。 作为下属,耿云强对李月辰还是很了解的,从表情上看就知道她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从天上跳下来,难道不会摔死吗? 李月辰也没打算继续逗他,而是摆了摆手道:“好了,接下来还要做实验,明日去大理寺拎个死刑犯过来,顺便让他吃完断头饭。这实验说不定会死人的。” “是!”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 …… 耿云强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就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死刑犯过来了。 那犯人过来之后还在不停的大喊着:“还未到时日呢,我应该是秋后问斩的!还未到时日呢……” 不过耿云强可不管他的呼喊,愣是将他一路拖着来到了工程院的实验场里面。 看了看那被五花大绑的死刑犯,李月辰将手里的降落伞包递给了耿云强,让他给这人带上,随后便开始指挥旁边的人点燃炉子,加煤炭,准备让热气球升空了。 那死刑犯被强行套上降落伞包之后,又被绑了起来。 李月辰在旁边对耿云强等人嘱咐道:“一会儿飞上天之后,我会将此人从天上扔下来……” 话还没说完,听到这句话的耿云强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公主。 以前也没听说过公主有这嗜好啊。 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没想什么好事儿,不过李月辰也不在乎,继续解释道:“若是不出意外,这人在下落过程中会打开一顶大伞,鸿风你带人随时准备好,骑马跟着他,到时候把这人和伞全部回收……” 说完了之后,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就拎着那犯人进入了吊篮里面,同时又安排了两个士兵在旁边负责蹬脚踏板。 被选出来的两个士兵非常兴奋,能被殿下选中飞上天,这可是荣幸啊。 李月辰也懒得管他们如何兴奋,只是让他们互相换班蹬脚踏板,控制好热气球。 不一会儿,热气球缓缓升空,高度开始爬升。 旁边原本还在大喊的囚犯突然安静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吊篮外面的风景。 两个士兵也是一脸惊奇,用心感受着天空之中截然不同的风景。 李月辰则是不断的估算着高度,时不时的在手指上舔一下然后伸出去测试风向。 渐渐的,热气球越来越高,超过了皇城,超过了高山,最终,似乎都隐隐超越了云层。 云层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高,距离地面最近的云层可能垂直高度只有一千米左右。 然而对于那犯人还是两个士兵来说,这种景象就是压根不敢想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朵,其中一名士兵道:“敢问殿下,我等可否靠近那云伸手抓过来?” “那玩意儿抓不住,本质上就是水气……或者你理解成烟雾也行。”李月辰笑着解释了一下,随后探出头往外看了看,感觉差不多了。 于是便直接伸手抓住旁边那犯人的肩膀:“本宫问过了,你所犯罪行,并不算严重,也未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若是能活着下去,免除你的死刑!” 这个人就是在街上跟人起了冲突,然后打起来了,一下失手将人打死了。 这样的在法律上并不算故意杀人,若是能好好配合实验,赦免他的死刑也行,无非给被打死的家人多一些补偿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李月辰直接将其举过头顶,然后将这人从吊篮扔了出去。 旁边两个士兵看到这一幕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从这种地方摔下去,恐怕摔死之前就已经吓死了吧? 果不其然,那犯人被扔出去的一瞬间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不过因为下落速度太快,很快就听不到了。 李月辰则是双臂撑在吊篮边缘,低头看着下面的景象,虽然这种高度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开伞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李月辰将其扔下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将引导伞拉开了,只要这降落伞的制作没有问题,那他就肯定能平安落地。 当然这个平安指得是身体上的,心灵上是否平安就不得而知了。 …… 另外一面,地面上的耿云强正带着一连的人在试验场的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往天上看一看。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望远镜可能是因为倍数不够大的原因,再加上李月辰等人已经到了云层上面,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时间不长,却突然有一名士兵指着天空:“营长快看!” 耿云强抬头一看,只见一把长方形的大伞突然从天空中张开,下面似乎还连接着一个小黑点。 这伞正在被风吹着逐渐往东南方向飞去,轻飘飘的移动。 “上马!追!” 看到这一幕,耿云强马上下令,带着士兵们纵马狂奔,连忙追了上去。 众人跟着天空中飘落的降落伞一路狂奔,大概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终于追上了对方。 这个时候恰巧降落伞也落在了邙山后面的一块地方,耿云强等人连忙来到近前查看。 一名士兵蹲下摸了摸这犯人的脖子:“没死,昏过去了。” 被从天上扔下来,想来应该是吓晕了……耿云强心里想到。 同时,他也明白刚刚殿下说从天上跳下来是什么意思了,很显然就是利用这人身上的大伞来完成。 既然这人从天上跳下来没死,那么他们在经过训练之后,应该也能做到的。 回收了降落伞和犯人之后,耿云强等人快速的回到了军营之中。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指挥着两名士兵逐渐缓缓降落,让热气球缓缓落在试验场之中。 还没彻底降落的时候,李月辰就直接从吊篮里面跳了出来。 “如何?” “殿下,真神了!人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耿云强略微有些激动的回答道,“那我等是不是也……” “你觉得跳伞很容易?”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这……” 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太小看这个事情了,说实话,李月辰就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跳伞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一个搞不好,就会没命。 人如果从天上摔下来,很大概率会被摔成一摊脓血加碎肉,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在正式跳伞训练之前,必须要给他们好好培训这方面的安全知识才行。 必须要让他们明白,自己花那么多钱培养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去作死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遗诏 上午十一点左右,军营里面,李月辰正在给耿云强等一种军官上课。 平时这个时间段是让他们来学习文化课的,不过这几天李月辰占课了,正在给他们做跳伞方面的安全培训。 “首先告诉你们一点,跳伞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若是一个操作不当,从天上掉下来,人会摔成一摊烂泥,这一点,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 “安全方面的训练事项,你们都要给我牢牢记住,回去之后各自教给手下的士兵,出了问题,本宫不找别人,就找你们!” 听着李月辰的话,一名士兵突然举手问道:“敢问殿下,那我等何时开始训练?” “先把安全守则给我倒背如流再说!”李月辰回答道。 听着她的回答,对面的几人忍不住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李月辰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不要把跳伞当成是找刺激,一定要认真看待。 就算是极限运动员,也没有纯粹为了找死去的,安全仍然是重中之重。 现在试验品成功了,那降落伞也可以考虑大规模制作了,既然缝纫机都做出来了,相比缝制起来会更加快速一些。 不过李月辰让尚衣局必须严格按照标准来制作,否则出了事情可别怪她不客气。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一般很少有严肃的时候,可一旦严肃起来,那这事情就必须要认真面对。 于是马上答应下来,严格按照标准来制作降落伞。 同时,李月辰也在训练场里面开始建造跳伞训练设备,同时还是教他们怎么大概辨别高度,以及不同的跳伞方式。 比如说,高跳高开和高跳低开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第二天,训练场上,耿云强等几位军官一个个四肢展开,膝肘弯曲,如同青蛙一样趴在地上。 由于他们很多人韧带都没有拉开,所以大腿没办法平铺在地面上,导致屁股都撅着。 这姿势看起来很搞笑,也有点羞耻,他们一个个都面色通红的看着地面,不敢跟其他人对视。 不过站在旁边的李月辰可没心情照顾他们的情绪,她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道:“都记住了,此等姿势,相对来说在下落过程中最为稳定,同时……” 现在尚衣局那边已经开始制作更多降落伞了,所以李月辰也趁着这个时间先把军官们训练出来,完了之后再让他们去训练下面的士兵。 不然的话,所有士兵都让她一个人来教,实在太耗费精力了。 …… 过了两天,宫里来了人,通知李月辰回宫一趟。 回到仁寿殿,李治就有些不满的说道:“辰儿,前两日天空上那大球,想来应该是你做的吧?” 旁边的武则天帮腔道:“原本不是说制作出了其他上天的物件之后要带着我等飞一次吗?现在想来应该是忘了吧……” 合着今天叫我回来是兴师问罪的是吧?李月辰有些无奈的挑起了眉毛。 不过脸上仍然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脸,抓着老妈的手摇晃起来:“哎呀,阿娘放心,孩儿没有忘记,这不是想着再等等,让那热气球做的好看一点再带爷娘去嘛……” “好不好看,有何区别?”武则天白了她一眼。 “好,那爷娘现在便收拾一下,下午咱们就飞上天空去看看!”李月辰当即拍板,“对了,可以将两位阿兄阿姊也叫来,一同去。” 这下李治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那热气球能搭在如此多人?” “可以,只不过带不了其他物件了。”李月辰笑了笑。 虽然说在设计上这热气球只是乘坐六个人,但那还考虑到了搭在武器的问题,若是不搭载武器的话,放九个人也行。 只不过九个人吊篮里面有点拥挤了,但考虑到这是一家人第一次一起乘坐热气球,拥挤一点也无所谓了。 时间不长,两个哥哥和姐姐就被叫来了,得知一会儿要上天去看看,几个人兴奋的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 义阳公主直接问道:“辰儿,飞上天空感觉如何?” “一会儿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李月辰微微一笑,“走吧。” 考虑到要飞天了,一家人说走就走,马上乘坐李治的马车来到了军营里面。 士兵们没有接到迎接的命令,依旧自顾自的训练,并没有分心往这边看。 不过听到皇帝来了,李贤作为儿子,还是马上过来迎接了。 李治下了马车,看到穿着军装的李贤,轻轻笑了笑:“二郎近来可还好?” “拖爷娘的福,孩儿一切安好。”李贤点点头,转过身对后面下来的武则天笑了笑,“阿娘。” “我儿近日倒是比以前改变了不少。”武则天笑了笑,眼里也有点欣慰之色。 随后下来的两个哥哥姐姐也都跟李贤聊了起来,自从他失去了太子之位,反而比以前更加平易近人了不少。 听说这次家人过来是要体验热气球的,李贤有些担心的扭过头:“月辰,你那热气球才经过了两三次飞行实验,行不行啊?” “放心,这种事情我还是有把握的。”李月辰点头笑道。 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上次的降落伞包背在了李治身上。 “这是何物?”李治皱了皱眉头,他长这么大就没干过体力活儿,背着这玩意儿总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阿爷不要多问,背着就好!”李月辰笑道,“万一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娘一定要紧紧抱着阿爷,其他的自然有孩儿处理。” 现在降落伞只有一套,自然是给老爹装备上。 降落伞其实是可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的,所以万一上面真要出了事儿,只要老妈抱住老爹,李月辰会在最后一瞬间将老爹的降落伞拉开。 这样一来,就算真有什么事情,至少能保证他们两个的安全。 当然了,李月辰对已经试验过的热气球也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 …… 这次李贤并没有跟着一起上热气球,而是在地面上等着他们回来。 随着热气球缓缓升空,两个哥哥姐姐都大呼小叫起来,老爹老妈倒是依旧保持着淡定的表情,一脸好奇的左看右看。 只是这淡定也没有维持太久,随着高度的不断爬升,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就连远处的皇城都在不断的逐渐缩小。 武则天或许不恐高,但毕竟是第一次远离地面,看到这样的景象,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李治的胳膊。 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老妈在历史上的留下的都是凶名,哪怕来到这个时代,也总是一副淡定的御姐模样,现在突然之间露出这种小女人的表现,还是挺有意思的。 旁边的李治也笑了笑,只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扭过头去看下面的景色。 虽然他已经乘坐滑翔翼飞过一次了,不过那玩意儿毕竟速度比较快,这种慢悠悠的热气球,对他来说同样充满了新鲜感。 “月辰,我等是否能抓到云?”李显再次问出了这个幼稚的问题。 李月辰给他解释过后,他又问了起来:“你写的那故事里面,说天外有仙宫存在,我等可能看到仙人居所?” “到不了天外就先冻死了。”李月辰笑了笑,“当然,就算解决了寒冷问题,仍然到不了天外也会被憋死……” 李轮不懂:“这是为何?” “因为越高,氧气越少,自然喘不上气……” “不对啊!”李轮不解的反问:“按理说越高越靠近日头,阳气应该更加充足才是啊!” “嗯……”李月辰撇了撇嘴,“这问题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不说了……” …… 相比李显和李轮这小孩子一样的纯粹式提问,宣城公主的疑问就不一样了很多:“月辰,这天空的高度,还有天外之物,都能计算出来吗?” “目前还不能,但总有一天能的。”李月辰点点头,“云层之中蕴含多少水气,月亮和太阳的周期等等……都是可以计算的。” 说到这里,又指着天边的弧线说道:“看,那弧线我等飞的越高便会越明显,足以证明,我等都是生活在一个大球上面……姑且称之为地球。月亮是围绕着地球旋转的,但地球却围绕着太阳旋转……” 听着李月辰的科普,一家人都是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都一脸懵逼的点点头。 虽然仍然感到难以相信,但又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办法。 直到热气球缓缓降落,重新回到地面上之后,他们仍然还在思考着刚刚李月辰所说的东西。 虽然听不懂,但今天李月辰的科普仍然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在她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无法理解的。 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看着天边的火烧云,李治转过身道:“辰儿,随我走走如何?” 这话一出,旁边的武则天微微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笑着扭过头对李月辰笑了笑:“辰儿,你阿爷难得有兴致,随他走走吧。” “是!” 李月辰答应一声,便随着李治往军营的方向走过去。 同时心中也感觉到了一丝疑惑,特意支开其他人要跟自己说的事情,定然不会是什么自己喜欢的。 说不定又要求着自己当太子了……李月辰心中想着。 不过今天她似乎是误会了,李治并没有说什么让她当太子之类的话。 只是来到了一处无人之地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本经折卷递了过来。 “这是……”李月辰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有些疑惑地询问着。 李治笑了笑:“遗诏!” “阿爷!这……”李月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如今阿爷龙体安康,为何要立遗诏……”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李治笑了笑,“如今每日越来越困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怕是没多久了……” 听着老爹的话,李月辰陷入了沉默。 从他的说法来看,很有可能是随着脑部肿瘤增大,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理机能。 可李月辰也没有丝毫解决办法,她又不是医疗专业的,况且这个时代,也并不具备开颅手术的条件。 看到女儿沉默,李治笑了笑,转过身背着双手,看着远处天边的火烧云:“这遗诏内容很简单,将来辰儿你若是愿意,随时有清君侧之权!” 这话一处,李月辰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的看着老爹的侧脸。 这什么意思?公然让我造反? 当然有没有清君侧的能力不说,但手里有这么一条遗诏,至少将来若是造反,就算是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可别小看这么一张纸,在某种情况下,可是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巨大作用的! 李月辰沉默几秒之后,微微抬起头问道:“如此一来,阿爷就不担心将来大唐陷入内乱之中?” “内乱?”李治扭过头,轻轻一笑:“皇室内部再如何乱,只要这天下还是我李家天下,江山还是我大唐江山,那便无需多虑了。” 说话的同时,他直起腰杆,挺拔的站在李月辰身边,就如同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如今,若说我还有一点遗憾,就是生怕这江山有朝一日落入外人之手……想来辰儿应该有办法解决此事的吧?”李治笑着反问道。 “办法……也不知道算不算。”李月辰低下头,语气里面并没有平时的那股自信,“其实孩儿的想法是……” 李月辰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对于未来的计划说了出来,想要看看老爹如何评价。 毕竟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比李月辰更加擅长才对。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之后,李治扭过头:“你的这套制度有一关键性问题,如何保证无人造反?” “粮食!”李月辰说道,“只要粮食产量跟得上,能保证老百姓吃饱穿暖,相信愿意造反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求得无非就是个温饱而已。” “好,农民造反的可能性算是压下去了,那如何保证不会变成分封制?”李治又问道。 “财政!”李月辰回答道,“国家管理税收,彻底废除食封制。各个战区养多少兵,花多少钱,皇帝必须有数。发下来的钱严格按照编制走。同时还要有监军调查……就算地方长官有办法瞒得住,但用五百人的钱去养一千人,战斗力必然不足,反而不足为虑了。” 李治点点头:“那若是……用五百人的钱来养三百人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跳伞 “阿爷说的可是吃空饷的问题?”李月辰反问一句,“孩儿对此的建议是每年进行军事演习,提高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也能顺便检阅军队……”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李治才明白这所谓的军事演习指的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之后,感觉这倒是挺有意思,哪怕没有战事,也能尽量保持军队的战斗力不会下降。 “照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既然如此,为何要执着与分割皇权?”李治有些不解。 李月辰低下头想了想:“孩儿是怕,若是将来出现一个昏君,再恰巧活的久一点,对大唐来说,不是好事儿。” “可你这议会,手中并没有权力。其他战区长官几年一轮换,又能随时被调令转移……这议会对皇帝来说,不过也就是个摆设而已。”李治说道。 “是,孩儿自然知道。只不过……总是想着至少有个能监督皇帝的机构……” “辰儿,你还是不明白。皇帝不喜欢被监督,如此一来,反而容易引起逆反心理。”李治解释道。 李月辰点点头:“正因如此,我才希望有一个能监督皇帝的机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好办法。” “办法已经有了,方才你说的,教育!”李治笑了笑,“若是能将未来的皇室成员都教导成如同我们一家人这般,想来便不用担心此问题了。” “这……哪有那么容易……”李月辰撇了撇嘴。 李治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对辰儿而言,没有不容易之事呢。” “阿爷,我不是神仙……”李月辰有点无奈的回答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只能是从这个方向去尝试了。” 其实老爹说的确实有道理,教育往往能塑造人的三观,若是真能将未来的皇室成员教育好,确实能降低出现昏君的几率。 “好了,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李治摆了摆手,将手中的遗诏塞给她,“我累了,最后这些时日,让我好好享享清福吧……” 说着,他便转过身往回走。 李月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比起十年前,真的老了很多,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大半,气质也没有以前那么霸气外露的感觉了。 明明仍然算得上是个中年人,却已经如同一个老者一般。 看到老爹这副样子,李月辰鼻子有点发酸,不过还是马上走过去跟他并肩往回走:“阿爷放心吧,有我在,大唐不会有事的。” “嗯!”李治点点头。 …… 遗诏的事情,是老爹私下给的,定然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这东西可要好好保存,否则的话一旦暴露出去,哪怕被别人知道了,将来都会对皇室造成内部动荡。 想了想之后,两天后,李月辰回宫,顺便去了一趟报社。 看到她过来,上官婉儿很开心,连忙去旁边泡了一杯茶:“殿下回来怎的不说一声?” “嗯,突然想回宫看看了……”李月辰接过茶杯,“如今这工作内容,可还习惯?” 现在报社那边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经交给了义阳公主去管理了,上官婉儿仍然负责的就是旁听一下朝会内容而已。 其他时候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情报方面。 随着这几年人手越拉越多,收集到的情报需要做各种汇总,有些麻烦,所以高延福又专门组建了一帮太监形成了一个结构严密的情报组织。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李月辰的影响,所以高延福在设计组织架构的时候也在充分考虑各司其职这个问题。 所以这套组织班子里面,什么人负责什么事都是定好的,架构非常严密,也最大程度保证了上官婉儿这个情报头子可以随时掌控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 随便聊了聊之后,李月辰突然说道:“婉儿,有一物件,我需要你帮我好好保管。”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老爹的遗诏放在她手中。 放在她身上,是李月辰能想到的比较安全的方法。 首先她作为军人,随身带着肯定是不方便的,而现在的军营里面又人多眼杂,自己又跟小荷还有房芙蓉住在一起,终归是有点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最安全的地点还是放在宫里,但不放在自己那里,而是放在上官婉儿身上。 谁都知道她跟自己最亲近,只要自己不出事儿,就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而如果自己出了事儿……这玩意儿是怎么都保不住的。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李月辰最终还是决定将这遗诏放在她身上。 “这是何物?” “不要问,总之替我保管好!”李月辰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我希望有生之年用不到此物,可能要保存一辈子。” 看她一副严肃的表情,上官婉儿点点头:“殿下放心,我会保管好的!” 李月辰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婉儿,此事决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听到她这么说,上官婉儿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脸色有点泛红。 只不过脸上却带着明显的笑意,两只眼睛都有点弯弯的:“殿下放心,我会保管好的。” 既然是李月辰提出来的,那她肯定是用心去保管的。 其实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对于李月辰来说,现在有能力帮她,而她又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上官婉儿这么一个人选了。 两个姐姐倒是可以信任,但可惜没这个能力。 老妈肯定仍然在防着她们两个,所以还是不要搞这种事情的好。 …… 时间来到了七月份,天气仍然还有点热的受不了,只不过相对于六月却好了不少,至少晚上不至于热的睡不着了。 降落伞已经做出了好几套,李月辰也打算好好实验一下,说起来自己也很久没跳伞了,都感觉有些生疏了。 同时耿云强等几位军官的地面训练也差不多了,应该考虑一下实际跳伞了。 他们要跳的方式跟那天扔犯人下来不一样,那个犯人是李月辰在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拉开了引导伞,算是高跳高开。 而他们要学习的主要是高跳低开,需要在降到一定高度之后自己手动拉开降落伞。 这个时代没有aad(自动开伞装置),所以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前面几次,必须要自己带着他们跳才行。 叫来了几位军官,正准备说跳伞的事情,耿云强却率先说话了。 “殿下,最近士兵们反应,这横刀带着在丛林之中奔跑,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方便,总是会碰撞发出响声,这问题能否解决一下?” 听到这个问题,李月辰想了想:“解决办法肯定是有,只是……只是,你们可有讨论过,何种兵器比较合适?” “适合短兵相接的兵器便可,我等主要使用弩箭,一般不会贴身肉搏。真到了那种时候,还是希望有能用来破甲的武器……”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认同。 耿云强他们穿的并不是全身防护的铠甲,而敌人大多数都是全身防护的。 横刀这种武器是不适合拿来破甲的,要破甲,最好还是钝器,比如锤子之类的玩意儿。 但他们不适合带这样的武器,有点太重,也太麻烦了。 李月辰仔细想了想之后,感觉有一种东西应该挺适合他们的——军用轻型手斧。 这东西以前在玩野外生存的圈子里面挺常见的,不但跟匕首一样拥有多种功能,最关键的是遇上一些野兽之类的,同样能发挥出很强的战斗力。 况且斧头和刀因为发力方式不同,在这个时代,应该同样也能产生破甲的效果。 说起功能性,给他们配发的匕首其实就是作为工具来使用的,真正要说砍人的话,斧头可比刀好用多了。 不过这事儿李月辰也不能马上决定,还是要跟王孝杰商量一下。 毕竟他才是这支部队的搏击教官,能否将这种东西作为兵器来使用,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才行。 “好,此事我考虑一下。”李月辰点点头,“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告诉你们,可以进行实际跳伞训练了。” 众人一听,纷纷都换上了一副兴奋的表情,个个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做好了上天的准备了一样。 李月辰带他们来到试验场上,几位军官看到的确实完全展开,铺在地上的降落伞。 “正式跳伞之前,你们必须掌握的,就是叠伞!”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我先来演示,有不懂的就问!记住了,叠伞若是除了问题,导致跳下来的时候打不开,直接就摔成一摊烂泥了!” 降落伞的折叠是有严格规定的,并不是团起来塞进背包里就行,否则万一打了结,就会出现打不开的情况。 跳伞的时候发现降落伞打不开,那就只能等着掉下去摔死了。 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教会了他们叠伞之后,李月辰才带着他们上了热气球,开始学习跳伞。 一开始因为必须要自己跟着跳,所以只能一个一个来。 热气球上面,耿云强背着降落伞包,略微有点紧张的看着逐渐升高到云层上空的热气球,咽下一口唾沫:“殿下,没问题吧?” 说起来,这也是耿云强第一次在天上飞,而第一次飞上天就要从天上跳下去,着实有点为难他了。 “怎么?方才还很期待,现在却怕了?”李月辰笑着问道。 “这……毕竟是天上……”耿云强声音有点哆嗦,同时也忍不住好奇的看着仿佛就飘在周围的云层。 李月辰递过去一个风镜让他戴上:“那边学着挑战天空吧,走!”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问他是否记得训练要领。 确认他记住之后,在李月辰的鼓励下,耿云强一咬牙,就从吊篮边缘跳了出去。 李月辰笑了笑,也跟着跳出去,在空中一个连续几个后空翻之后,迅速追上了耿云强,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两人迅速往地面坠落。 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甚至脸上的皮肤都被巨大的风压吹动着不断抖动。 耿云强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巨大的风压托起,全身都被吹着不断抖动,地面也在不断放大。 抬头看去,远处的天际线若隐若现,让他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只能收回注意力,紧紧盯着旁边的李月辰,听从她的指示。 李月辰用提前教会他们的手势不但告诉他现在距离地面大约是多少米,让他记住这个感觉。 于此同时,也让他的手不断在拉坏上放一放,熟悉开伞流程。 等到下降到差不多八百米的时候,李月辰快速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远离了他。 耿云强猛地将拉环拉开,“噗”的一声,降落伞打开,在他头顶展开。 旁边的李月辰也拉开了降落伞,然后马上带着他控制好方向,想着军营里面的试验场降落。 ……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相继降落在试验场上。 旁边的其他军官纷纷跑过来,对着耿云强问这问那,比如说飞上天的感觉如何,跳伞期间能看到什么等等…… 而耿云强一开始似乎还有点迷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感觉踩在地上似乎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李月辰能理解他的感觉,毕竟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扭头笑着问道:“如何?是不是感觉很刺激?” “刺激?”耿云强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点点头:“太刺激了!” 人从高空坠落的那种感觉,是语言无法形容的,耿云强脸色通红的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扭过头道:“殿下,再来一回吧!” “放心,日后机会多的是!”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便对旁边的副营长招了招手,“牛二毛,跳伞准备,来!” “是!”牛二毛答应一声,马上跑了过来。 等着李月辰叠伞完毕之后,两人再次上了热气球,随后再次从天空一跃而下…… …… 这几天,几乎整个东都的人都能看到邙山的天空上时不时就有方形的降落伞缓缓落下,虽然他们不认识那是什么,但现在邙山很多地方都成了军事禁区,他们也进不去,只能保持着好奇。 但不少官员都知道,那肯定是公主又在做什么奇怪的实验了。 对于这位公主,不少官员都抱着很复杂的情绪,居然连这玩意儿都做出来了。 若是这样的女儿生在自己家,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将来以后,他们还要想尽办法跟这位公主对着干……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永不和亲 仁寿殿内,李治盘着保健球,脸上一副期待的表情:“辰儿,你那降落伞,朕能否去试试?” “不可!” 李月辰还没说话,旁边的武则天就率先阻止了:“陛下身体不好,如何能去尝试那个?万一跳下来的时候没打开……” 坐在对面的李月辰也连连点头,虽然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已经能确定这玩意儿相对算是比较安全的了,但老爹这高血压还是不要去玩那个比较好。 “阿爷,跳伞和热气球完全是不同之物,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阿爷还是不要尝试了……”李月辰也在旁边劝告着。 这东西毕竟不是谁都能玩的,前几天训练的时候还有一个士兵落地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姿势,结果直接把脚踝给扭了。 多亏只是扭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万一要是骨折了,一个士兵就算是废了,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可没法将骨折这种程度的伤害回复如初。 不过旁边的李显倒是跃跃欲试的:“月辰,那你看为兄的身体素质如何?” 对于老哥的自夸,李月辰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有些胖乎乎的小肚子上微微戳了两下:“这还用我来说吗?阿兄难道自己心里没数?” “别戳,痒!”李显连忙后退着躲开。 李月辰也懒得搭理他,扭过头对李轮说道:“四兄倒是可以试试,要不要去训练一段时间?” “我就不了。”李轮疯狂摇头,“从天上往下跳……太危险了。” 行吧,李月辰也没多说什么,看来四哥是属于那种比较苟的性格,这样挺好的,最起码稳健。 陪家人聊了聊之后,本来李月辰都打算回去了,然而李治突然叫住了她:“辰儿可与大臣女眷有熟悉的?” “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李月辰回答的同时也有点尴尬,说起来她好像跟贵族家的姑娘都没什么来往,出了皇宫,社交圈子里面基本都是大老爷们。 “阿爷为何有此一问?” “三郎如今已是太子,然而这太子妃的人选仍然未定,这不是问问你可有合适人选……”李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也是哈……” 李月辰点了点头,说起来如今三哥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妥妥的大龄剩男了。 虽然说小妾已经有了几个,不过正妻之位一直都还空着呢。 其实前几年原本武则天是想要将常乐大公主的女儿嫁给他的,但因为那个时候皇室刚好下令三代以内血亲不让结婚了,常乐大公主又是老爹的姑姑,所以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而三哥平时有小妾伺候着,似乎对女人的要求也不是那么急,所以一时之间这事情也就耽搁下来了。 听到他们开始讨论自己的婚事,李显给父母添上了一杯茶:“无碍的,此事不急……” “胡闹!”武则天扭过头白了他一眼,“你贵为皇太子,太子妃之事,怎能不急?” “额……”李显对这个似乎是真的不太在乎,于是乖乖行礼道:“那便全听爷娘做主便好。” 旁边的李月辰扭过头问道:“说起来,阿兄难道就没有心上人?” 李显摇摇头:“为兄还是觉得自己玩更开心,不管是看泼寒胡戏还是平日里……” 眼看就要开始叨叨女人没有游戏好玩的理论,但看到老妈直勾勾的眼神之后,马上咳嗽了一声道:“总之此事为兄倒是无所谓,全凭爷娘做主就好了……” 好嘛……还别说,李月辰算是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三哥,若是生在外来,铁定是那种能宅在家里一年不出门的。 他绝对属于跟李月辰这个户外派截然相反的室内派,只要有网络就能在家宅到死的那种。 武则天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为太子选个太子妃吧,到时候让朝臣之间也都互相推荐一下,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也可以送进宫来看看……” 听到老妈的建议,李月辰忍不住有点好奇。 好家伙,选妃啊!在一千多年之后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儿,但放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也好。”李治点点头,“那便让长安与东都的官员注意一下,若是家中有女儿,也可送进宫……” 太子选妃,阵仗不可能太小,不过李月辰估计,大贵族家的女儿可能性不太大。 这个年代的贵族,联姻的首要选择对象是禁婚家,其次才是皇室。 当然,如果要联姻的是李月辰,估计不少贵族都会踏破皇宫的门槛,但她是不可能出嫁的。 不过从其他方面来讲,李治夫妻俩也未必愿意让大贵族的女儿嫁给太子。 尤其是李治,有严重的ptsd,对外戚专权的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大概率会选择一家势力不是那么大的与其联姻。 这件事情李月辰也有点关注,决定到时候也跟父母一起看看。 俗话说,男人总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老哥听自己的话,但将来有了老婆可就不好说了。 枕边风一吹,说不定就会引起很多误会。所以最好是到时候跟老哥说一声,选一个跟自己同样也能合得来的。 …… 七八天后,军营的食堂里面,吃过饭之后,小荷帮忙将餐盘收拾好拿开,泡了两杯茶放在李月辰和王孝杰的面前。 “殿下有何吩咐?”王孝杰问道。 李月辰从后腰上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斧放在面前:“士兵们反应,横刀挂着不太方便,我想让你看看,此物能否取代横刀,成为他们的制式兵器?” 看了看桌子上的斧头,王孝杰拿在手里观察起来。 入手第一感觉就是轻,比平时用来砍树劈柴的那种斧头要轻的多,基本上就跟一把匕首差不多的重量。 斧子本身的厚度也跟匕首差不多,手柄处用绳子一圈圈缠绕起来,有一定防滑效果。 不少地方都有镂空的结构,整个斧身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刃口被磨的很亮,几乎能照的出人影。 这斧头是李月辰让军器监那边的人尝试制作的,目前这只是一把样品,拿来给王孝杰看看。 一边是斧刃,另一边是尖刺,可以钉人,也可以当登山镐来用…… 如果说可以作为武器来使用的话,就可以将横刀替换下来了。 王孝杰观察了一下之后:“此事,殿下容我想想,回去试试。若是能成,便可以考虑。” “好!”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最忙的就是工程院了,正在制作李月辰提出的那种铁箭,现在热气球也做出来了,打算等第一批制作出来之后,做一下高空投掷实验。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比较麻烦,高空上的风向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超过一百米的高度之后,投掷点和落点往往会相差很大。 所以负责投掷的士兵必须要学会辨别和计算风向,就如同狙击手一样,这样才能让高空投掷的武器精准的落在敌军头顶,形成有效的杀伤力,尽可能杀伤敌军有生力量。 同时他们还要掌控旗语,这样才能跟地面上的士兵交流,形成空地协同作战系统…… 仔细想想,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啊,真是太麻烦了! 李月辰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 七月底,李月辰回宫陪父母吃饭,听说了一件事情。 常州那边有人谋反,主谋名叫刘龙子,有一个金铸的龙头,用水浇在龙头上就能让龙嘴里面吐水,说是包治百病。 收拢了不少人心,随后就打算组建兵丁造反。 然而如今百姓人人都有饭吃,一说要造反就害怕了,当天晚上就有人跑到官府去举报了。 常州县令听说之后当天晚上就带人冲进去将主谋活捉了,然后押送京师等待审判。 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表示无力吐槽。 造反都是挑灾年造,哪有挑这风调雨顺之时造反的?现在大部分百姓都能吃饱饭,条件好的年底还能扯几尺布做一身新衣裳,谁跟你提着脑袋去造反? 此事也算是给李月辰打了个警醒,看来这普及教育的问题必须要抓紧了,哪怕不能一下铺开,但至少应该让京师这边先慢慢打开。 不然总有普通百姓太容易被忽悠,虽然群众就是容易被忽悠的,但至少李月辰希望他们能有点文化,不要那么容易被忽悠。 这件事情其实无关紧要,真正引起李月辰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吐蕃使者过来了,并且表明了想要求娶公主的意思,当然并没有点名说哪位公主,只是说想要娶个公主回去。 李月辰到达仁寿殿的时候,吐蕃使者已经走了,只剩下夫妻俩跟一帮大臣们在讨论这件事情。 宰相,侍中以及六部尚书基本上都在,李月辰进来的时候正讨论的火热呢。 看到一身红袍的李月辰进来,大臣们都纷纷闭上嘴,扭头看了过来。 虽然没有点名娶哪个公主,不过目前嫡出的公主就这么以为,虽然都知道皇帝不可能同意这位公主出嫁,但总要听听她的意见。 更别说别看公主几乎不上朝,但她在朝中的力量没有人敢小觑。 看到女儿进来,李治停下了手里旋转的保健球,微笑着问道:“辰儿,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你认为如何?” “不嫁!”李月辰回答的斩钉截铁。 “自然不会让你嫁,朕的意思是……” “谁都不嫁!”李月辰打断了老爹的话,一脸严肃道,“大唐任何一位公主!都不嫁!” 户部侍郎魏玄同抬起头道:“殿下,若是如此,恐怕将再起战事……” 其实他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不过就是出言提醒一下,顺便露个脸而已。 不过李月辰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猛地扭过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是本宫没有说清楚吗?本宫的意思是,即今日起,大唐永不和亲!” 这坚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人纷纷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过随后心中就低估起来,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就这么说,平日里是要多得宠才干这么干? 中书侍郎崔知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殿下乃是女子,心思柔弱,不愿意族中女子外嫁也正常,只是……” “本宫或许不懂你们心中那些弯弯绕绕,本宫只知道,大唐的安稳与和平,绝对不是送一个女人过去就能换来的!”李月辰盯着他回答道,“太宗朝时,文成公主嫁入吐蕃,然后呢?安稳了吗?安稳了多久?” 作为中书令的郝处俊突然开口道:“殿下此言诧异,我大唐虽不怕他,但若起战事,边境必然……” “若因此事而引起边境生灵涂炭,那是我等自身的问题!那是因为大唐还不够强!”李月辰直接打断,双手背后,昂首挺胸道,“但如今大唐足够强了,边境,我们会自己保护好!” 说完之后,她直接扭过头对着李治跪下:“阿爷,告诉那吐蕃使者,大唐永不和亲!若他不服,孩儿亲自带人去打!当初没有一箭射中论钦陵的狗头也算是个遗憾,正好弥补上!” 看着女儿今天这么义正言辞,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一眼。 平时这个女儿对朝政向来不关心,不过一旦牵扯到家人,总是能第一个站出来。 而其他大臣们则纷纷抬起头看着皇帝,虽然公主说的斩钉截铁,但最终结果,还是要皇帝来定夺。 作为师父的刘仁轨率先行礼表态:“天皇,若有需要,老臣,如今依旧能出战!” 李治微微摆了摆手,沉默两秒后,缓缓开口道:“此事……便依照公主所说吧!” 话音一落,李月辰马上抬起头,对老爹竖起了大拇指,微笑着眨了一下右眼。 看到她的动作,李治也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的闺女,怎么看怎么可爱。 有了老爹的许诺,李月辰缓缓站起身。 看着她缓缓起身的背影,大臣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因为此刻,她的身上似乎涌现出一股特殊的气质,一种平时只有在皇帝身上才能看到的,帝王的气势! 她缓缓转过身,对着一帮大臣们用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今日起,大唐,永不和亲!”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太子选妃 这个年代对于和亲的看法不像未来那样,这个时代更多的是将和亲看做一种正常的外交手段。 但李月辰不喜欢,无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两个国家之间的平等交流绝对不是靠送一个女人过去就能解决的。 她要的并不是自己或者两个姐姐不会被送去和亲,而是以后的皇室公主都不会被送去和亲! 公主的一番话,大臣们或许不太理解,明明送个女人过去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动手打仗呢? 但既然现在命令已经下达,皇帝也表示支持,那这次讨论就可以结束了。 第二天,吐蕃使者就收到了大唐的回复:我大唐公主以后永不和亲,不服就打一架试试吧。 仁寿殿里,武则天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茶杯说道:“和亲本就是身为皇室公主应尽的责任,如此一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阿娘,如果当真要尽皇室的责任,那就应该与我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亲自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说的好听,若是皇室各个成员都如同先帝或你这般,这皇室恐怕会彻底乱起来了!”武则天撇了她一眼说道。 “所以说,这便是制度和教育的问题。”李月辰用食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当时先帝的情况,说难听些,想不反都不行!但若是兄弟和睦,能确保大兄当了皇帝自己不会有事的话,未必就会反……” 按理说这种话题是禁止聊的,然而现在一家人坐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话题不该说。 李治也是一副淡定的笑脸,听着女儿的侃侃而谈,随后反问道:“可从隐太子那边看,又如何保证自己上位之后不会受到先帝制约呢?” “所以说,制度!”李月辰回答道,“高祖给先帝的封赏太大了,导致最后封无可封,势力居然比太子还要大……这本身就有问题!” 听到女儿内涵高祖,李治也没说什么,反正现在只有一家人聊天,周围也没有史官在,不用担心会泄露出去。 李月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实退一步说,比太子势力大也无所谓,但前提是要得到太子的信任才行。可最后落了一个同室操戈,不顾亲伦的结局,这说明教育有问题!” “那你倒是说说,打算如何改变?”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 “建个皇室专属的学校,将来所有的皇室成员都要在里面学习。” 这么一聊起来就没时没点了,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但通过这一次的聊天,武则天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夫君一直坚持想要让她来继承皇位了。 不过武则天却比较支持女儿自己的想法,她想要做出重大改革,其实不做皇帝才是最好的选择。 做了皇帝,很多事情上反而不能为所欲为了,但如果不是皇帝,就不会被身份限制,自然能大刀阔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前提是……皇帝必须全力支持并且配合她。 …… 吐蕃使者得到回答之后便回去了,虽然没有当场表明什么态度,不过李月辰知道,大唐和吐蕃的战争目前没有结束。 那块地方,是一定要并入大唐版图的!就算他们因此不主动进攻,李月辰有一天也会主动去完成这件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第二个热气球也即将制作完成,等数量增加到五十个以上的时候,李月辰就要着手开始组建训练空突连了。 空中突击连并非专职的伞兵,而是负责驾驶热气球,高空投掷武器,使用旗语沟通,以及运送士兵等等之类的工作。 同时李贤那边训练的俘虏也差不多了,李月辰打算将这些人分成两波,分别组建后勤以及工兵部队。 军队的改革是很容易的,因为现在这支部队就是李月辰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缝纫机出现之后,恐怕变化最大的就是千牛卫了,如今所有的千牛卫都换上了黑色的军常服,每天有一个营的士兵专门负责保护皇帝以及其子女的安全。 这些士兵各个精神抖擞,每天看着他们排成一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在皇城各处走过,感觉皇城的安全等级瞬间提高了不少。 他们偶尔出现在皇城外面的时候,会引起周围其他人的关注,很多少年少女都会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羡慕的神色。 或许,在将来,这些少年少女们也会走进军营,成为保卫大唐的一份子。 ……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九月底。 李月辰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一路纵马疾驰,回到了皇宫里面。 今天虽然不年不节的,但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因为各地的美女差不多都到了,要开始为太子选妃了。 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呢,这种大瓜要是不分上一口,肯定会给人生留下遗憾的。 也就是自己成女人了,不然的话,自己也非要来上这么一下,好好体验一下封建时代的快乐! 现在自己体验不了,但不妨碍看看老哥是怎么选的。 打了铁掌的马蹄在皇宫新铺设的硬化路面上敲出一阵清脆的节奏声,李月辰从玄武门进入皇宫,一路小跑着去往仁寿殿。 殿内,不止夫妻俩,哥哥姐姐们也都在。 李月辰一进来就用自己的肩膀顶了顶三哥的肩膀:“阿兄,今日为你选美,心情如何?” “不如何……”李显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感兴趣的贤者模样,“有这些时间我倒不如在东宫自己玩呢……”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还时不时的往老妈那边看,生怕被发现一样。 李月辰轻轻笑了笑:“无碍,今日我等都在,顺便给阿兄观察一下。” “说起来,太子可有要求?”同样被叫过来观察(看热闹)的义阳公主问道。 “只要平日里不打扰我就好……”李显一副高冷的样子,默默回答道。 毕竟他现在不缺女人,那几个小妾李月辰也见过,说实话,长得是真心好看! 这年代,几乎不用指望民间有比宫廷更漂亮的女人存在。 毕竟民间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养得起漂亮的女子?宫廷和贵族里面的女人,基本上都处在这个时代的巅峰长相。 而李月辰,就是目前公认的大唐第一美女,不仅仅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是她真的长得好看。 在李治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依旧保持着童年时期的可爱。 但在外人看来,如今的李月辰身材高挑匀称,如同行走的衣服架子。一张脸上浓眉大眼,有一股英气存在的同时,长相也越发跟武则天年轻时期变得相像,五官比例非常和谐。 如果说她不扎马尾,而是将头发放下来的话,甚至都会散发出一股媚态。 …… 这年代,选美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要看长相,更是要看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甚至还有骑马投壶之类的活动,要持续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搞定。 上午,七八百个美女都在命妇院结合,站成两个方块分列两侧。 目前这个环节,老爹和两个哥哥都不会来,所以只有皇后带领着几个女儿在观看。 李月辰站在中间的高台上,抬头往下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哪怕她视力很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分辨的出到底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尤其是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更加难以辨认。 这选秀就跟电视剧里面差不多,这些女子都是穿着薄纱衣服,显露出身材。 反正评委也都是女的,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名节问题。 武则天更是夸张,直接在手里捧了一个望远镜开始挨个往过看,而大内总管张成鑫则是在哦旁边候着,若是皇后问到哪个,便会马上报上对方的资料。 包括身长几尺,体重几何,芳龄几岁以及家世背景之类的各种资料。 还别说,张成鑫这大内总管还真不是白混的,工作能力杠杠的。 李月辰行走在方阵中间,来回扭头看着周围的美女们。 这些美女看到她之后一个个都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下头。 这不仅仅是因为公主身份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因为,这位公主确实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她们要强很多。 不过其中有一人明显不一样,当李月辰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低头行礼表示尊敬,随后便继续目视前方。 李月辰有些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么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别的不说,这女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不同于自己两个姐姐或者是嫂子那样的,她们的美多多少少都比较内敛。 而眼前这位美女则不同,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一样,明明没怎么化妆,但就是让人一看就有一种色彩鲜艳的感觉。 她眼睛很大,弯弯的柳叶眉,高鼻梁……任何一处五官看起来都已经很好看了,然而拼凑在她脸上,还是能让人感觉另一种独特的美。 跟李月辰这种英气的美不一样,这女子是一看就想要拥有的那种美,就像很多港片里那种大哥的女人,仿佛能唤起人心之中的占有欲。 这女人要是放在一千多年之后,那绝对是一线当红女星,哪怕演技再烂,都会有无数人愿意为她买单。 看到她不躲闪自己,李月辰忍不住微微一笑。 现在的李月辰,或许性格方面仍然表现的像个爷们,但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对方的心思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 当即开口问道:“所唤何名?” “回殿下,小女子名唤韦莲儿。”她的礼数很到位,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高台上之后,武则天低声问道:“辰儿方才问的那女子,可有出奇之处?” “只是感觉长相出众,其他方面未关注。”李月辰笑了笑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微微发笑:“如今这大唐,姿色能与辰儿媲美的,倒是值得本宫关注一下……” 别看武则天平时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但对于自己的女儿,她也是充满了自信的。 至少目前来说京师的贵族女子里面,确实还没有能在长相上跟李月辰相比的人。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张成鑫非常有眼色的马上汇报道:“娘娘,殿下,此女名唤韦莲儿,出身京兆韦氏。身长七尺五寸……(注)” 武则天微微摆了摆手:“这些,若是她能过了后面几关再说吧。” 不过随后又扭过头道:“若是辰儿喜欢,不如就……” “阿娘不必在乎我的看法,这是给阿兄选妃,又不是给我选……按照正常流程来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 毕竟李月辰只是对她比较好奇而已,跟她又不认识,没必要为她开这个后门。 “那好,不过既然有这等姿色,想来其他方面应该不会太差……”武则天点点头道。 李月辰有点想要吐槽,但仔细想想,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逻辑似乎还真能讲的通…… “姿色怎样都好,再好看也没有阿娘好看!”李月辰拍了个马屁。 “辰儿倒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好话谁都喜欢听,包括皇后也是一样。听到女儿的奉承,武则天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而且凭心而论,李月辰觉得从老妈现在的脸上也能大概推测出她年轻时候也是一等一的长相,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再加上权势日渐强盛,所以身上多了一丝专属于皇帝的威严。 但仔细想想,既然当初能被太宗赐号“武媚娘”而不是“武日天”或者“武刚烈”,也能足以说明她年轻时候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 第一轮的选秀结束之后已经是中午了,李月辰跟老妈一起回到仁寿殿吃饭。 刚刚进入殿内,李轮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如何?可有与阿兄相配之人?” “放心吧,总是有的。”李月辰笑了笑,“七八百人若是再找不出来,那干脆就孤独终老吧!” “辰儿莫要胡言乱语!太子岂能孤独终老?”李治笑着教训了一句。 李月辰撇了撇嘴没说话,没有太子妃又不代表没女人…… 不过仔细想想,三哥这个性格,要找到一个跟他聊得来的太子妃应该不太容易…… ------题外话------ 感谢【ailit】打赏的1500起点币!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唐朝时期一尺应该是三十厘米。但根据作者查到的资料来推测的话,如果是形容人的身高,这个尺应该是秦汉时期的二十三厘米。 毕竟那个时候的记载经常出现“身高九尺”这样的形容,如果一尺三十厘米,那九尺在两米七以上了。 但如果换成二十三厘米的尺,九尺身高也就是两米出头,属于能接受的状态。 本书就采取了这样的设定! 第二百八十六章 年底新闻 太子的选妃一脸持续了三天,来自各地的美女们互相比拼各种技艺,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基本上每一样都不差。 三天看下来,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谁说古代生活节奏慢的,该内卷的地方一直都在卷。 只不过目前这个时代还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卷,等到了未来,就会卷到全国各地,各行各业。 这年代的贵族女子能写会算是很正常的,而且女子也有遗产的继承权。 最关键的是,贵族女子跟皇室不一样,皇室的公主基本都是要被推出去联姻的,而很多贵族女子,不想嫁就可以不嫁。 这些被送来的女子,基本各个都是全面发展的那一种,可以纵马狂奔开弓射箭,也能换上纱裙跳起温婉的舞蹈。 至少这一点比李月辰强多了,如果这个时代有街舞她还能上去试试,但这个时代特有的舞蹈……还是算了。 让李月辰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场角逐之中最终胜出的,居然就是前几天她见过的那位韦莲儿。 最终得胜的原因也很简单,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骑射舞蹈,大家互相之间其实都差不多,最终还是到了拼长相的时候。 而这位韦莲儿紫色美艳,在这群美女之中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妃。 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也被充入了李显的后宫,成为了未来的妃子。 人选决定之后,便找来了李谚,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定下了太子的婚期。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之后,一同跟父母请安告别,走出了仁寿殿。 李月辰轻轻拍了拍三哥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道:“阿兄,日后可千万要记得,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不要太过沉迷……” “为兄又不用上战场,拔剑作甚?”李显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将来年纪大了,你自然知晓……”李月辰点点头,一副很郑重的样子。 这事儿其实真的有不少先例,尤其是运动员的圈子里面,都很注重禁欲问题。 多少运动员都是因为这方面控制不住,最终把身体玩坏的,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说起来,大多数皇帝寿命都不长,或许也跟这个有关系。 就连运动员那么强健的体魄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被搞坏,更别说皇帝这从小养尊处优的了,难怪个个不长命。 不乏有些活得久的个例,但个例终究是个例,不能作为普遍情况来看待。 劝告了李显之后,李月辰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安福殿去了。 …… 安福殿内,李月辰跟姐姐嫂子还有上官婉儿互相聊着天。 这些年来,大嫂裴清婉也开始跟着练瑜伽,身材和气色也一天好过一天,如今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年轻不少。 最关键的是,安福殿的众人都受到李月辰的影响,根本不用这个时代的化妆品,最多就是在额头上贴个花钿而已,所以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年轻。 尤其是大姐义阳公主,如今出去如果说自己只有二十岁绝对有人相信的。 跟众人聊天的过程中,宣城公主突然说道:“有两个人不是去军队里面担任教师了吗?这几天还有其他人问我能不能也去从军,辰儿你看如何?” “他们都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不适合上阵打仗,但若是愿意,可以挂军职,跟工程院里面的人一起研究技术。” 这些孩子如今的理科水平都已经站在了大唐的巅峰,他们不适合上战场去冲锋,倒是适合成为参谋或者研究武器装备以及技术。 如今的宣城公主已经算是大唐的顶尖理科专家,只不过目前她还没有办法将知识转化成技术,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是很多代人才能完成。 不过好歹他们已经知道了热气球的存在,也明白了技术的重要性,相信总有一天可以研究出来的。 裴清婉现在管理着李月辰的生意,日进斗金,也跟宣城公主那边要了几个学生成为了专职的会计,负责计算每天的营收。 上官婉儿现在除了上朝的时候负责做一下朝政会议记录之外,其他时间已经都放在了谍报上。 每天带着高延福收查来自全国各地的情报,然后将最有用的呈报给皇帝,当然了,如果李月辰有什么想问的,同样也会知无不言。 在聊天的过程中,也能跟李月辰学习到不少收集各种情报的办法。 虽然李月辰并没有搞过情报,但至少她看过不少电视剧,里面的很多方式放到这个现代,都是非常先进的。 别的不说,如今的红灯区里面就有几个头牌都被上官婉儿给吸纳成了情报人员。 这些人每天陪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无形之中总能得到不少消息。 李月辰有点好奇:“你给她们何等好处?” “就像殿下说的那般,将来她们人老珠黄,国家养她们!”上官婉儿笑着回答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可以收集到很多平时不容易搞到的情报。 不过与此同时,李月辰也有点担心,自己将来必须要盯着点,不能让高延福带领的这帮太监成为唐朝的东厂。 …… 李月辰第二天又回到了军营,查看了一下工程院和尚衣局那边热气球以及降落伞的进度。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房芙蓉正在帮小荷一起整理文件。 “嫂子,此事小荷做得来,你不用管的。”李月辰道。 “无碍,每日待在此处,若是不找些事情做,总是感觉不舒服……”房芙蓉很温婉的笑了笑。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想了想:“无碍,过些时日,等家属院建好了,嫂子便能去那边了,到时候若实在无聊,也能帮阿兄分担一二。” “好。”房芙蓉点了点头。 对于这位嫂子,李月辰感觉有点可怜,她完全就是被二哥给牵连的。 况且真要说起来,在长安那会儿,二哥整天玩男宠,真的有时间照顾到她的情绪吗? 眼看到了中午,李月辰去食堂里面吃饭。 每天吃饭的时间总是士兵们最开心的,因为只有在食堂里才能看到异性。 不管是小荷也好,房芙蓉也好,至少在这军营里面偶尔能看到女子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至于说李月辰……在士兵们心中,她不是女人,而是女神!更是他们的精神信仰! 吃过饭之后,王孝杰走了过来:“殿下,可否随下官一同商量一下那手斧的用法?” “嗯!走吧!” 李月辰点点头,跟着王孝杰来到了训练场上。 “下官今日研究了一下,觉得这手斧着实好用,况且也能用来破甲,实乃贴身肉搏的利器!待下官演示一番,还请殿下过目!” 说着,便手持斧头,开始在原地演练起来。 劈砍,格挡,上挑……这轻型手斧在王孝杰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样,时不时就有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响起。 李月辰站在旁边眯着眼睛看过之后,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愧是从战场上硬生生杀出来的将领,这一身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 王孝杰的招式一点都不好看,但每一招都阴狠毒辣,干脆利落! 这斧子另一面是如同登山镐一样的尖锐状,在他手中时不时的转换方向,配合他的招式。 演练完毕之后,王孝杰说道:“殿下,这手斧非常适合作为兵器来使用。两面皆可破甲,撕肉碎骨不在话下……” “那好!”李月辰点点头,“让工程院马上开始制作,尽快给士兵们配发下去。” “是!”王孝杰点头答应一声。 其实能将手斧替代横刀,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工艺上更加简单不少,同时也更加节省材料。 在破甲方面,同样比横刀强出不少,既然王孝杰都说能用了,那自然就没问题了。 …… 十月份,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李月辰也加上一件厚厚的羊毛大氅。 回到仁寿殿之后,就看到夫妻俩正坐在小火炉前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看到女儿回来,李治招了招手,“辰儿回来了,快坐下。” 李月辰在桌子旁边盘腿坐下:“孩儿回来了,爷娘可有想我啊?” “要不是你三郎婚期到了,你还不打算回来?”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今天李月辰回来确实是为了三哥结婚的事情,日子就定在两天后,她提前两天回来也是为了帮帮忙什么的。 “那可不行,孩儿哪怕身在军营,都日日思念两位大人呢。” 听到这令人开心的话,李治笑了笑:“嗯,那便好!” 随后又说道:“今日薛延陀部落来降,辰儿如何看?” “好端端就来降?”李月辰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可是有何条件?” 旁边的武则天笑了笑:“若不是突厥被打败,恐怕就不是降了……此次来降,恐怕也是听说了大唐那会爆炸的神兵,所以不敢打所导致……不过,此次来降,是希望大唐能援助他们一些过冬的粮食……”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薛延陀和突厥是邻居,前段时间跟突厥一战,手榴弹大发神威,给很多人造成了巨大的心里阴影。 突厥可汗被放回去之后,正式宣布归附大唐,年年上供。 薛延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突厥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了如今大唐的太平公主乃是天神下凡,当时用道术引起了大范围爆炸云云…… 虽然这事儿听着挺扯淡的,但既然吓得突厥至今都不敢造次,还要每年给大唐上供数万头牛羊马匹,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便有了今年的来投降事件。 李月辰想了想:“想来是知道我大唐如今武德充沛,所以不敢如同以往一样南下劫掠吧?” 以前北方那边的游牧民族,只要冬天日子不好过了,就会南下到大唐的边境劫掠百姓。 抢劫物资的同时引发战争,也算是消耗一些人口,防止内政出现问题。毕竟死一些人,说不定粮食就够吃了呢。 不过今年既然还没打就主动投降,想来是知道了手榴弹的存在,有点没胆量打了。 武则天点点头:“多半便是如此了。” “既然如此,也行。”李月辰点点头:“大唐可以给他们粮食,但薛延陀必须向我大唐称臣。同时也要给大唐运送上好的战马以及奶酪……” 听着女儿的回答,李治笑着问道:“他们若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让他们滚回去!”李月辰扭过头,做出一副神气的样子,“他们要是敢犯我大唐边疆,孩儿便带人去揍他们!” “呵,辰儿如今身上倒是有了先帝的风采了!”李治哈哈一笑。 “本来嘛,我泱泱大国,又不会欺负他。他若是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强买强卖。”李月辰回答道,“我们不主动欺负他,但他若是敢找事儿,那就揍他!” 在李月辰看来,这样的条件,薛延陀那边想不答应都不行。 不答应,他们这个冬天就不好过,到时候还是只能引发战争。但若是要打,现在揍他们就跟玩一样。 而答应了,经济命脉就会牢牢被大唐掌控在手中,那片土地也总有一天会并入大唐版图。 薛延陀那边或许也能看的出来,目前来说,他们没有见过手榴弹齐射的场景,说不定会选择动手。 但只要打过一丈,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选择。 听到女儿的解释之后,夫妻俩都点了点头,表示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天朝上国,自然不会无端起兵引起纷争,但若是他们敢找事儿,那就好好教他们做人! …… 第二天,朝堂上,武则天回复了薛延陀的使者。 既然是来投降的,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大唐的粮食不会白给,用物资来换,同时对大唐称臣,归附之后,自然也能受到大唐的庇佑。 薛延陀那边考虑了几天,最终给出了回复,同意大唐的条件,愿意用自己的战马以及其他物资来换取大唐的粮食。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李月辰感觉有点可惜。 虽然她不是什么战争狂人,但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军队,还是想要看看他们的战斗力的,只不过这次是没这个机会了…… ------题外话------ 感谢【广东老黄】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新年 薛延陀答应了大唐的要求之后,李月辰就没怎么关注这件事情了。 至于说应该拿多少物资来换取大唐的粮食,自然有更专业的人去跟他们谈。 不过今年明显是不可能了,既然都来向大唐投降了,那就说明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物资可用了。 但没关系,先牵着呗,反正如今大唐武德充沛,也不怕他们敢赖账! 接下来,李月辰的精力都放在了太子大婚上面,哥哥结婚,妹妹怎么也要在旁边跟着忙活才行。 跟前两个哥哥结婚的时候一样,这次李月辰也参与了迎亲队伍,在各种敲锣打鼓之中将未来的嫂子给带了回来。 韦莲儿别的不说,这长相是真的出众,不化妆已经很漂亮了,化了妆之后,更是有一种祸国殃民的感觉。 不过娶了媳妇儿的李显表情上并没有多少开心的神色,脸上全程都挂着一股子明显的假笑。 他一直都不喜欢搞太多事情,只喜欢玩,现在突然多了个人将来管着他,肯定不愿意。 毕竟正妻和小妾不一样,再加上唐朝女子一向彪悍,这摆明了就是过来破坏他当下生活的。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在第二天早上去给父母敬茶请安的时候就一切都变了,李显的脸上又挂上了平时那副开心的表情。 跟父母请安过后,李月辰抓了个时机,拉着老哥的胳膊来到一边:“昨夜不是还一副难受模样吗?为何今日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嘿嘿……月辰有所不知。”李显笑了笑,“昨夜洞房后,她与我说了很多新鲜事物,还说以后能带着为兄一同去玩呢……” 李月辰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恭喜阿兄找到了同类。” …… 从老哥的话里面可以听出了一种惊奇的感觉,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很会玩的了,现在遇到一个同样会玩的,两人自然是心心相惜。 看起来,将来以后老哥绝对会是一个妥妥的昏君! 但这一点基本上已经无法改变了,这个哥哥从小就是当做闲散王爷来培养的,除了会玩,什么都不会。 再加上如今三观已经塑造完成,再想改变,除非是扔到军队里面去历练,否则的话不可能改的过来了。 不过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儿,老哥昏庸无所谓,只要他将来能全力配合并且支持自己就够了。 太子的婚事结束之后,李月辰就又回到了军营。 现在新的制式武器手斧已经在大批量的制作之中,再加上热气球什么的,工程院那边每天忙的热火朝天。 在经过多次培训之后,军官们的跳伞技能已经相当熟练了,等过了年,就可以给士兵们正式开战训练了。 现在虽然军队的规模越来越大,不过李月辰搬来的这一套体系相当成熟,所以并没与发生管理不过来的情况。 年底,突厥那边上贡的牛羊之类的物资也都按时间送来了,再加上粮食产量稳定,确实让大唐一年比一年好了。 太子的婚后生活相当不错,日子过的很滋润。 李月辰跟嫂子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大唐皇室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或许这样的皇室家庭是让韦莲儿没有想到的,不过至少这样的关系很不错。 就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迎来了永隆三年。 大年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李治突然说道:“年后挑个时日,去汝州温汤游玩几天可好?” 老爹想要泡温泉,李月辰自然全力支持,偶尔泡泡温泉对身体还是挺不错的。 况且汝州距离东都也不远,皇帝过去一趟,倒是也算不上劳民伤财。 “既然如此,那安保方面就交给辰儿如何?”武则天问道。 “没问题!”李月辰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千牛卫合并,本来这就是她的工作,两千士兵全副武装,再带上手榴弹什么的,安保力量远超同时代的一万人。 一听说要出去玩,哥哥姐姐都比较开心。 他们平时都只能呆在东都,也不像李月辰那样能够经常住在外面,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比较好奇的。 李治也是觉得,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移动过地方了,也该出去溜达溜达。 韦莲儿倒是一直没说话,现在她嫁入皇室时间还不长,别说其他人了,就算跟李显,说起来也还没混熟呢。 虽然说对于皇室这种气氛确实有助于加快融入速度,但皇室毕竟是皇室,发自内心的那种敬畏感仍然还是存在的。 正月十五,上元节,李治又带着一家人微服出宫,这基本上已经快要成皇室惯例了。 韦莲儿对于这样的活动有些惊讶,跟着出来之后就待在李显身边,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东都的花灯这些年变得愈发繁杂起来,不管是胖小子还是鲤鱼以及蝴蝶之类的各种造型层出不穷,而且数量繁多。 一家人行走在街道上,感觉如同黄昏一般,能见度非常高,一点都不像黑夜。 千牛卫穿着便服隐藏在周围的人群之中,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两个手榴弹和催泪弹,防止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他们的大腿上都别着最新配发下来的军用手斧,若是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近皇帝,就会直接抽出来将其砍死。 李显扭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韦莲儿,轻轻笑道:“近些年,感觉东都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呢。” “以往也如同这般微服出宫吗?”韦莲儿问道。 “近些年才开始的。”李显回答道,表情有些感慨,“我童年之时,这种时候,最多也就是能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看……” 听着李显讲述着自己的幼年经历,韦莲儿很快就推测了出来,以前的皇室跟自己想象中没什么太大差别。 而皇室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被……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扭过头看向李月辰。此时她正走在李治夫妻俩的中间,牵着两人的手往前慢慢逛着,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时不时的还会扭回头跟两人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韦莲儿忍不住有点想笑。 这位公主的传说如今遍布整个大唐,全国各地基本上都能听到关于她的事迹。 有些地方说她身高九尺,有三头六臂,一口就能吃掉十几个人; 还有的地方说她长得美艳动人,眼神一动就能毙敌于数里之外; 甚至还有说这位公主实际上是猴子修炼成精,所以在丛林之中能够来无影去无踪…… 韦莲儿的父亲韦玄贞也算是军中之人,得到的消息比较准确一切。 这位公主实际上与常人无异,只是异常聪慧的同时,又力大无穷,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 加入皇室之后,倒是还没看到公主力量大的一面,不过这位公主为人和善,从来不摆架子,或许也就是这样,才能让皇室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吧? …… 正月十五之后,皇帝出行,出发去往汝州。 这次去的人并不多,并没有带着任何大臣,只有皇帝一家子以及随行的宫女太监。 负责保护的只有李月辰手下的两千人部队外加左右监门卫,合计不到五千人。 经过七八天的奔波之后,一家人才到了汝州,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去泡温泉了。 两个温泉池子中间竖起了一道屏风,李治带着两个儿子在左边,武则天带着女儿和儿媳妇在右边。 温泉是露天的,一走进来就能感到一股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由于冬天温度低,但温泉水温很高,产生的雾气几乎要完全遮住视线,能见度变的很低。 这种天气泡在温泉里面,绝对是一种享受,李月辰躺在温泉池子里面,将毛巾卷起来做成枕头垫在脑袋下面,长出了一口气。 感受着热水将身体紧紧包裹起来的感觉,一时间倍感舒服,热气随着皮肤进入血液之中,让她的脸色都变的有些通红,好像喝醉了一样。 甚至就连白皙的皮肤好像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粉红色,如同刚刚盛开不久的花朵一般。 旁边的武则天扭过头道:“辰儿好像是首次泡温汤吧?适应的倒是挺快……” “可惜东都和长安没有,否则……”李月辰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股遗憾的表情。 屏风后面马上传来了李治的声音:“辰儿一向无所不能,难道不能让宫中也有?” “孩儿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更改地貌……”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回答道,“这温汤乃是由岩浆……或者说地火加热之后涌出的,长安与东都地下没有这等地火,自然无法形成……” “地火?” 李显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来:“火焰被土埋了之后不就灭了吗?如何在地下燃烧?” “这个……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地火实际上就是被烧化了的石头,会在地下流动……”解释了半天发现也有点解释不清,李月辰不再多言了,乖乖闭上眼睛享受起温泉来。 旁边武则天和两个姐姐几人也都学着她的样子躺了下来,享受温泉的舒爽。 小荷等宫女们也进入水中,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她们的身体,还时不时的按摩两下。 众人的身体隐藏在雾气之中,享受了一番温泉带来的舒爽。 很可惜这样的享受无法持续太久,泡了三天之后,众人便启程回宫了。 但还别说,泡过温泉之后,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 回宫之后,正月也差不多就过去了,一家人又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尤其是三哥李显,作为太子,这个时候应该要开始学着监国了。 按理说李月辰也应该跟着一起学习的,毕竟她是镇国公主,同样有监国之权。 不过老爹并没有强制她,明显对她的能力非常信任。 李显被一脸不情愿的被拉去学习,李月辰又回到了军营里面忙着组建后勤和工兵部队。 原本只管着五百人,现在突然升级到了两千人,说实话,有点麻烦。 会议室里面,李月辰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你们回去都看看吧,此次扩编,所有资料都写在这里了。” 军官们齐齐敬礼答应一声,拿起了桌子上的资料。 首先就是左右千牛卫正式合并,改为空突特种侦查旅,新增加一个空突连。 同时,抽调一千人专项训练,组成两个保卫营,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及其直系亲属的安全,成为专职皇家保镖。 至于说整个皇城的安保问题,等将来合并了监门卫再说吧。 另外,再组建一个联勤保障营,专门负责管理后期以及医疗部队。 李月辰这段时间已经在尚药局里面挑选合适的人,到时候会转到军队里面成为专门的军医,并且要负责培养卫生员。 争取到时候每个班里面都要挑选出一个人,兼任战斗人员和卫生员两个角色。 不但要训练战斗技能,同时也要掌握紧急包扎战地救护等各种技能。 耿云强被升职成为旅长,牛二毛自然也就是副旅长,其他一些表现良好的士兵也被升级成为军官。 原侦察营的士兵都升级成为一级士官,合并进来的一千五百人自然就是列兵了。 二哥李贤直接担任联勤营的营长,由李月辰亲自教学,同时也从匠作监那边抽调了一些工匠过来,教学工兵技能。 经过这么一波大改之后,军营直接扩大了好几倍,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区域。 而这帮专职成为工兵的俘虏们,自然就要担任起建设新军区的工作。 对于这帮俘虏而言,成为工兵并没有任何怨言,几乎所有人都在矜矜业业的干活儿。 毕竟这可是公主的军队,伙食出了名的好! 在这里当兵,日子可谓是过的相当舒服,虽然管的很严,但至少在这里,能真正体会到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李月辰这边改革的同时,父母那边也没闲着。 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增设“同平章事”知政事。 让资历浅薄的四品官员与同中书门下大佬们共同商议军国大事,以此来分列相权,以便于皇帝将来更轻松的驾驭朝堂。 首批成员有黄门侍郎郭待举兵部侍郎岑长倩等…… 这一点李月辰是表示赞同的,划分的越细致,就能越容易让皇帝掌控朝堂,避免出现权臣一家独大的情况。 仁寿殿里,李治轻轻喝着茶,自言自语的笑道:“这便算是朕留给后人的礼物吧……” ------题外话------ 历史上确实记载了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死李显的事情,只不过这事儿有点讲不通。 当时韦后和安乐公主并没有准备好,靠着李显这颗大树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种时候毒杀李显,明显是很智障的做法。 况且毒杀李显这件事情,也是李隆基起兵之时才第一次出现,很有可能是他的借口。 再来,韦后和安乐公主被杀之后都是以礼下葬的,如果真的做出了毒杀皇帝这种事情,碎尸示众都不为过,更不可能以礼下葬了。 所以作者个人认为,韦后毒杀李显这件事情应该是李隆基骑兵谋反的借口。 至于李显的死因,因为李氏家族本来就有遗传病,再加上食物又是高糖高油……说难听点,突然猝死也不奇怪……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唐朝皇室自高祖时期就一直在想办法制约相权,从一开始的“参知政事”到“同中书门下三品”再到如今的“同平章事”,目的都是为了分散宰相的权力,从而实现提高皇帝对朝堂掌控力的目的。 天后一开始在朝堂上宣布此事的时候,大臣们其实都不情不愿的,但最终此事还是通过了。 不为别的,因为他们现在没有跟皇室叫板的底气,真要撕破脸皮,那位镇国公主会第一时间率领军队干掉他们! 这条政策通过之后,第二天就登上了报纸,以最快速度下发到了全国。 如今报社已经彻底成为皇室掌控舆论走向的工具,同时还兼顾着情报机构的角色,上官婉儿这个名字,也开始逐渐走入朝堂众人的视野。 甚至不少大臣都想过,要不要拉拢一下上官婉儿? 只要她愿意站在他们那边,以后很多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但一时之间还没有人做出行动。 主要是拿捏不准上官婉儿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从理论上来说,如今天后势大,同时还跟上官婉儿有仇,她应该是愿意的。 可她从小又在宫中长大,跟公主走的最近,具体对天后是个什么想法,其实谁也说不准。 况且,说是有仇,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对父亲和祖父的记忆,因此会不会真的对天后产生仇恨心理,其实还真不好说。 现在她的职位又太过特殊,贸然接触她,万一被她反过来报告给皇帝,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皇室对报社特别看重,完全握在自己手中,外人想插手都没有办法。 上官婉儿现在说到底仍然是个宫女,是皇帝的私有物,报社里面其余人除了一个义阳公主之外剩下的都是太监,这就足以说明皇室对其的看重。 想要将手伸到报社里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倒是可以接触一下义阳公主试试,但没有一定把握之前,他们也不敢随便动。 同样的道理,义阳公主也跟天后有仇,可有仇也不一定会就选择站世家这边。 …… 回来之后,李月辰仍然保持着每隔两天就回宫陪父母吃饭的规律。 二月初,忙了两天的李月辰回到了宫中,还没来得及去仁寿殿,就被上官婉儿给拦住了。 “婉儿,今日怎的特意到玄武门来了?”李月辰非常好奇的跳下了马背。 上官婉儿低头想了想:“近日收到情报,一些纨绔子弟在风流之所吃酒之时,似乎在讨论着家中大人有尚公主的想法……” “我?”李月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同时她也感到有些好奇,现在皇帝的态度应该很明显了,不可能允许自己出嫁的,这些人真的胆量大到敢去捋龙须?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是义阳殿下。本来此事我不该多问,但此事想来是在有些蹊跷……” “阿姊?”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第一反应就是有问题! 如今两位姐姐都已年过三十,在这个时代属于妥妥的大量剩女,正常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嫁的出去了。 除非二婚,不过最近也没听说谁家子弟离婚了啊。 正常情况下,若是哪个纨绔离婚了,这八卦早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这个时代对八卦的传播并不是看到太重,再加上没有文字狱的情况下,达官贵人家里的秘闻往往都会成为百姓们口口相传,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最近都没有听说有谁离婚,这事儿就肯定有问题。 要说最有可能的,想来应该就是报社了! 如今宣城公主虽然在教学生,但那毕竟不是正经职位,说白了给李月辰白打工的。 但义阳公主可是实打实的报社编辑,报纸上发表文章都要经过她手的! “报给圣人了吗?”李月辰问道。 上官婉儿点点头:“说了,天后让我不必在意,有问题继续汇报就好。” “那就没问题了!” 李月辰点了点头,“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 说完之后,便抬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好了,我先去给两位大人请安了,完了再聊。” …… 来到仁寿殿之后,李月辰并没有去聊刚刚上官婉儿说的事情,夫妻俩也没说,似乎都没有在意一样。 吃过饭,陪父母聊了一下午,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回到了安福殿。 “阿姊,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辰儿放心吧,我不会答应的!”义阳公主笑了笑。 李月辰摇了摇头:“阿姊都已经这般年龄,想要成婚其实理所当然,但我希望阿姊能分得清情况。若有朝一日阿姊真的遇到了意中人,跟我说。我将其绑回来给阿姊做压寨男人!” “去!”义阳公主一摆手,笑呵呵道,“什么压寨男人,说的跟悍匪似的。” “哎,此言差矣,咱李家就是最大的……” “慎言!”义阳公主马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辰儿你从小就这般,什么都敢说!以后可不能如此了!” 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无碍的,开个玩笑而已,爷娘不会怪罪的!” 一旁的宣城公主扭过头对裴清婉笑了笑:“不必在意,其实辰儿从小就这般口无遮拦的。只是近些年去了军营居住,你不太了解而已。” “……”裴清婉愣愣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位公主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开了个玩笑之后,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欢快了起来,李月辰也松了口气,只要两位姐姐不为这件事情感到伤心就好。 毕竟两位姐姐年纪都不小了,又身份特殊,只要天后还在,这两个姐姐其实这一生恐怕很难找到意中人了。 李月辰也不愿意直接做主去求老爹给两个姐姐赐婚,她只希望两人能尽可能自由一点,而不是因为皇帝一纸婚约就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赌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义阳公主也知道李月辰是故意开玩笑,不想把气氛搞的太沉重,笑着展开双臂,把她抱在怀里:“辰儿放心吧,就算孤独终老,有辰儿陪着,阿姊不会孤单的!” “对啊。”旁边的宣城公主笑着过来跟两人抱在一起:“男人哪有算学有意思!”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裴清婉有些沉默,想到了丈夫生前跟自己说的一些话,原本她不懂,不过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 三月,上巳节。 军营里面也今天也放假,士兵们跑完早操之后就就组织一些蹴鞠之类的活动,放松一下。 而李月辰正在军营里面跟二哥说着将来联勤保障营的架构问题呢,突然听到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李月辰扭过头。 一名士兵打开门进来,敬礼之后回答道:“殿下!福公公来了!” 李月辰摆摆手,士兵让开位置,让福来进入室内。 福来一进门就一脸喜色的喊道:“殿下,好消息啊!太子妃有喜了!” 听到消息,李月辰跟二哥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有喜色。 李贤点点头:“好啊,我李家有后了!” “阿兄,说的好像你没有儿子一样……”李月辰有点无奈的耷拉下了眼皮。 “额,毕竟是庶子……” “庶子不也是你儿子?”李月辰有点无奈的挑了挑眉毛,随后起身道:“走,回宫去看看,顺便祝贺一下阿兄!” 李贤摇了摇头:“月辰自己去吧,不年不节的,我就不回去了。” 二哥如今毕竟已经被贬为庶人,总是进出皇宫,似乎也多有不便。 “好!我回去看看,会代替阿兄替老三问好的!” “老三也是你能叫的?”李贤耷拉下了眼皮,笑着教训道。 李月辰笑着一摆手,对二哥眨了一下右眼:“没事,他听不到!” …… 骑马回宫,来到了仁寿殿之后,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呢。 太子妃有喜,在仁寿殿都不用太过谦恭,身旁随时都有太监和宫女在伺候着,生怕出问题。 说起来,这还是如今皇室嫡系第一位第三代呢,李治夫妻俩也非常开心,马上就能抱孙子了。 李月辰很想提醒他们一下,不一定是孙子,说不定就是孙女呢。 不过考虑到这时代重男轻女的特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免得搞坏了气氛。 不过说起来,三哥李显结婚之前还想着女人根本没有游戏好玩呢,然而现如今却对这个老婆百依百顺,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韦莲儿比他还会玩,可以带着她玩。 但在李月辰看来,这说白了也是韦莲儿驭人有术。 首先,光是她这张脸,就能让无数男人拜倒,三哥后宫里那些,跟她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且她还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魅力,简单的说,就是个类似妲己一样的角色。 不过说实话,至少目前来说,李月辰并不讨厌这位嫂子。 或许她是个心机重的人,但跟她交往过程中几乎感觉不到,反而会感觉她挺真诚。 说到底,她不能说是个坏人,只能说,是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人! …… 李月辰祝贺,三哥也很开心,甚至都有些着急忙慌的问道:“月辰,你说,有了孩子,取何名比较好?” “此事难道不应该问阿爷吗?”李月辰反问道,“再说了,我最讨厌取名字了!” 说起这个李月辰就来气,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总是想一个名字就被占用,想一个就被占用。 曾经有一次甚至给游戏id起名为“想个破名字真难”,结果还是被占用! 所以取名字这种事情李月辰还是不参与了,同时应该告诉他们所有人,以后不管谁家孩子出声,都不要让老娘帮忙想名字! 对了,取名字可以问老妈啊,这事儿她最有发言权! 当初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家人一个被改为“蟒”姓,一个被改为“枭”姓,再想想这么多年来隔三差五就换的年号……想来她应该是有这方面的爱好吧?李月辰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当然想归想,这话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只是隐晦的对三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往老妈那边摆动了两下。 李显跟妹妹还是挺有默契的,看到她的眼神示意之后,马上扭过头道:“那还请两位大人给取个名……” “如今才刚刚怀上一月有余,不必着急。”武则天微微摆了摆手。 李治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名字这种东西,还是根据生辰八字来看的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怀孕,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一家人都放下了工作,在仁寿殿里面好好吃了一顿饭。 吃饭期间夫妻俩还在想着要不要改个年号庆祝一下,结果被李月辰给阻止了,还是等到出生之后再改吧。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在心中了下决定,将来一定要教导好未来的皇帝,一生只能用一个年号! …… 太子妃有喜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官场,随后又逐渐传到了整个东都。 朝廷中不少官员都趁机往东宫送了不少礼物,表示祝贺,这其中有不少人也在琢磨着一个站队的问题。 虽然如今已经有两位太子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能成功当上皇帝,但是这位应该是比较稳的了,再加上现在皇帝的身体一天天老去,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差不多是该捉摸着站队的时候了。 只不过送礼物的大多数都是世家官员,其他人,有些还在继续观望,还有一些则是想着要不要去站天后或者公主那边? 如今朝中势力大概分为几派。 世家大多都支持太子,寒门官员不少都是因为武则天的政策才起来的,所以他们只是天后。 大多数武将选择站公主,毕竟她在军中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 还有一部分则是打算观望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来谁势大就跟谁混。 然而这些在捉摸着站队的,很少有人真的清楚如今皇室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根本想不到,如今不管是公主还是太子,都不在乎他们的站队,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很好,压跟就没打算对立。 …… 就在不少人送礼的过程中,时间悄然来到四月。 不过却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裴行俭去世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李治病危 裴行俭突然去世,是李月辰没有想到的。 他去年年底就病了,一直身体不好,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作为能文能武的全能型人才,他为大唐立下了不少功劳,让李治也感觉有些难过。 朝堂上,李治难得的亲自来上朝了,令百官去其家中吊唁,同时追赠扬州大都督、太尉,上谥号“献”。 李月辰跟裴行俭也有几次来往,当初打突厥的时候还一同有过合作,所以她也亲自前去吊唁了一番。 皇室成员自然不可能替臣子戴孝,所以李月辰穿了一身黑衣,骑马来到了裴行俭的府邸上。 看到公主来了,其家人们都纷纷出来行礼。 李月辰摆摆手:“诸位免礼,本宫今日只是来吊唁,死者为大,不必多礼!”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李月辰过来,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代表皇帝而来的,对于臣子来说,这也算是莫大的荣耀了。 裴行俭的长子早逝,负责主持葬礼的是二子裴延休和三子裴庆远。 “劳烦公主挂念,家父生前一直都说,若是能再跟公主出征一次,便算无憾了……”裴延休语气深沉,“若将来有机会,下官也愿意将其弥补!” 这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就是说裴行俭一家子都愿意继续跟着公主混,愿意站她这一派。 虽然现在裴行俭一死,裴氏家族的势力肯定要大减,但对于李月辰来说,也算是一份助力。 对此,李月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以后她的主要势力还是在军队上面,当然如果在朝堂上能有自己的更多支持者当然也是好事。 就在这时,裴行俭最年幼的儿子裴光庭突然跑了过来,看着李月辰抬起头道:“见过殿下!” 如今的裴光庭只有七八岁,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李月辰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免礼。” 这个年纪对于死亡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但至少他也明白,父亲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难过,抬起头看着李月辰道:“我想进入殿下军中,将来代替父亲继续光耀门楣!” “将来若真想进入军中,那就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将来若是想法不变,可以进入军中。”李月辰回答道。 对于这个小男孩儿现在的想法,李月辰并没有拒绝,如果他将来真的还有这方面的想法,那自然可以安排到军队里面。 …… 从裴行俭的葬礼回来之后,李月辰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 如今他只有六十岁出头,若是在一千多年之后,或许他还能多活二十年也说不定。 这个时代,人类的平均寿命都太短了…… 感慨归感慨,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李月辰回宫跟父母打了个招呼过后,便又回到了军营里面。 如今因为有了缝纫机的加持,降落伞的制作效率很高,但热气球这边的吊篮制作比较麻烦,所以数量不多。 虽然不足以装备空突连,但用来训练跳伞人员已经足够了。 刚刚回到军营,李月辰就看到训练场上有三十多个热气球已经鼓了起来。 “打算练跳伞啊?” “是!”耿云强点头回答道,“今日一连训练。” “走吧,我也跟着去跳一趟。”李月辰摆了摆手,让耿云强去拿来一个降落伞,也跟着上了一个热气球。 随着热气球逐渐升空,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逐渐渺小起来,而天空上的云层开始拉进距离。 耿云强在旁边按照李月辰教的方法判断着高度,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热气球都已经升到了云层上方,往下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目前高度已经到了三千米左右,已经差不多可以开始跳了。 其实跳伞的最高安全高度是五千米,不过考虑到到这毕竟是热气球而不是飞机,而且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三千米的高度已经足够用了。 旁边的耿云强突然问道:“殿下总说,若是高度一直上升,会在看到天外之前就冻死,但若是保暖……” “不光是寒冷问题,”李月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我能理解如今你等都对天外抱着好奇心,但你必须明白,天外,不是这个时代可以窥探的!”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热气球的最大高度是可以飞到平流层的,已经能够看到黑漆漆的宇宙。 但人想要到那个高度,除了必要的保暖之外,至少也要有氧气瓶才行。 李月辰不会制作氧气瓶,所以没办法让他们在这个时代就看到宇宙的模样。 其实说到底也就一句话,让他们没事儿不要随便作死, 耿云强看她这么严肃,也没有继续往下问,转移话题道:“殿下,差不多可以跳了。” “你们先跳吧,我在后面跟着。” 听到她这么说,耿云强点了点头,让旁边的士兵使用旗语,告诉他们可以跳了。 命令下达,周围热气球上的士兵们纷纷低头检查了一下降落伞,随后便翻身跳下。 李月辰在所有士兵都跳下去之后,才跟负责驾驶热气球的士兵打了个招呼,助跑两步之后一个鱼跃扑出了吊篮。 在空中翻滚了两圈之后,李月辰在急速下坠之中背后朝向地面,双手枕在脑后,摆出一个躺在空中的姿势。 因为高速坠落而产生的风压让她的头发在空气中不断的摆动,衣服被吹猎猎作响。 说起来,这种感觉好久都没有尝试过了,一时之间有些怀念的感觉。 随着高度急速下降,到了七八百米高度的时候,士兵们的降落伞就陆陆续续打开了,天空中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降落伞。 士兵们互相之间看一眼,随后便操纵着降落伞逐渐往训练场上移动。 而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到,李月辰保持着一个躺着的姿势从他们身边快速划过,如同一颗炮弹一样超越了他们,继续快速下坠。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纷纷大惊,都这个高度了,如果再不开伞的话…… 当然李月辰还用不到他们来担心,微微扭过头看了一眼之后,才翻了个身,一下子拉开了降落伞。 她开伞的时候距离地面差不多只有三百米了,这是一个相当极限的高度,稍微慢一点,人可能直接就怼在地上了。 伴随着降落伞打开,李月辰并没有在空中荡太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稳稳降落在了地面,比所有的士兵都要更快一点。 等她脱下降落伞,抬头往天上看的时候,最快的士兵距离地面仍然有一百多米的高度。 等了一会儿之后,士兵们才纷纷落地,哪怕这被捶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地面,仍然被他们一个个的刮出了不少印子。 降落伞落地的时候冲击力其实仍然很大,这个力道若是控制不好,还是挺容易受伤的。 士兵们一落地就纷纷向李月辰跑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她为什么能在那么低的地方开伞。 “你们不要想那些,我那属于作死行为,你们还乖乖在安全高度开伞就好。”李月辰笑了笑。 就算在一千多年之后,很多特种兵也不敢像她这么玩,正如同她说的,那属于作死行为。 跳了个伞之后,李月辰心情好了很多,并没有继续观摩他们的训练,转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儿发生,大唐帝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李月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军队的扩编,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也终于差不多完成了。 本来打算去考虑一下开发一下新产品出来继续赚点钱的时候,老爹的身体突然病危了!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马上赶回了皇宫,刚刚进入仁寿殿就看到尚药局一帮医生都围在里面,老妈武则天也急的在旁边让他们赶紧诊治。 老爹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情况如何?”李月辰抓住一个医生问道。 “陛下已昏厥,臣等正全力施救!”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也没有过去打扰他们,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救人,自己来到了武则天身边:“阿娘,为何如何?” 武则天解释了一下,刚刚李治是突然犯病,大喊两声头疼就晕过去了。 听到解释之后,李月辰点点头,也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看着。 好在尚药局的医生们技术都不错,经过一段时间的急救之后,李治缓缓睁开了眼睛,悠悠转醒过来。 “醒了醒了!圣人醒了!” 听到人群之中传来的欢呼声,李月辰连忙上前两步,进入人群之中:“阿爷!” “辰儿……” 睁开眼睛的李治缓缓笑了笑:“何事回来的……” “刚刚回来!”李月辰抓着他的手,关切的问道:“阿爷感觉如何?” “无碍,好多了……”李治深呼吸一口气,“媚娘呢?” 武则天连忙过来:“陛下,我在!” “在就好,在就好啊……” 李治的精神似乎还有些恍惚,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 这时,外面也响起了李显等人的喊声:“阿爷,我阿爷如何了?” “都安静些!”武则天皱着眉头扭回头低吼了一句,让进来的李显几人都马上安静了下来。 “无碍,热闹些好……朕无事……”躺在床上的李治摆了摆手,随后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但完全听不清楚。 李月辰抚摸着老爹的手背:“阿爷先好好歇息,孩儿去去便会。” “嗯,早些回来……”李治喃喃着答应了一声。 看着老爹这副模样,李月辰心中一酸,不过并没有哭出来,而是站起身道:“阿娘和阿兄阿姊在此处陪着阿爷。” 随后转过身对一帮医生们招了招手:“你等随我来!” 武则天点点头,坐在床边握着丈夫的手,轻声安慰着什么。 哥哥姐姐们也都安静的站在旁边,耐心陪着他。 …… 李月辰带着一帮医生们来到了殿外,有些烦躁的坐在桌案上问道:“圣人情况如何?” “这……” 医生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等尽管明言,本宫答应,绝不论罪!”李月辰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然而公主的人品虽然没什么污点,但皇族毕竟是皇族,万一时候找麻烦又能怎么办?所以没人说话。 沉默一阵之后,还是跟李月辰打过一些交道的刘神威率先开口道:“回殿下,这……恐怕,时日无多了……”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心中一沉。 尚药局是专门为皇帝服务的医疗机构,可以说已经聚集了这个时代顶尖的医疗人才,他们代表着权威。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确实到了这个时候了。 李月辰深呼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问道:“还有多久?” 刘神威想了想:“若是保养得当,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再坚持一两年是没有问题的……” “好,本宫知晓了。”李月辰微微点点头,“圣人病情,你等不可对外透露!” “殿下放心,我等自然知晓!” …… 医生们开了药方之后,便起身告退了,李月辰回到了内殿。 此时李治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正靠着一个大抱枕依靠在床上。 尽管眼神已经回复了清明,但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虚弱,没什么血色,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辰儿,情况如何啊?” “无碍,只是病的有些急了而已,”李月辰笑了笑,坐在床边说道,“过段时间自然就没事了。” 李治却突然笑着摇摇头:“你啊,从小就会哄人……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恐怕是气数已尽了……” “不会的,阿爷可是要长命百岁呢!”李月辰反驳道。 她当然清楚自己骗不过老爹,不过这种时候,除了这些,又能说什么呢? 生物的本能都是怕死的,所以李月辰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安慰一下老爹而已了。 周围其他人也都纷纷说着好话安慰他,除此之外,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李治当然也很清楚,所以在孩子们说了几句好话之后,便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想要歇歇……辰儿留下吧。” 李月辰扭过头,对哥哥姐姐们点了点头。 孩子们行礼告退,只留下了夫妻俩和李月辰。 第二百九十章 突发情况 回到东宫之后,李显心情有些失落。 刚刚进入内殿,韦莲儿马上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圣人情况如何?” 李显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走到桌案后面坐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这一幕,韦莲儿低头想了想,转过头对他的贴身太监孙静邦摆了摆手:“叫周围人都先下去吧。” 孙静邦答应一声,连忙去招呼周围的下人都离开,自己则仍然待在身边伺候着。 等周围人都下去之后,韦莲儿才来到李显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情况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啊。” “圣人情况不太好,”李显摇了摇头,“倒是救回来了,只是气色仍然很差……圣人要休息,便叫我等先回来了……” “那公主呢?” “月辰留下了,想来应该是有何……” 韦莲儿突然打断道:“殿下!你都不想想为何不是你留下而是公主留下?” 李显皱起了眉头:“莲儿!此话可不能瞎说!” “妾明白,殿下与公主自幼便关系好,可如今殿下已是太子,如今公主又得圣人器重,至少若是有何事交代,也该让殿下在场才是吧?”韦莲儿反问道。 “你不懂!”李显摇了摇头,“若是正事,自然会叫我在。留下月辰,只是阿爷想与她聊聊天罢了……” “殿下!” “好了!” 李显突然打断了韦莲儿的话,一脸严肃道:“莲儿,自你嫁给我,我一向对你百依百顺,但是,绝对不要说月辰的坏话!我从小看着月辰长大,我自己的妹妹,我比你了解!” 随后又对孙静邦说道:“记住了,这东宫之中,也不要让下人们嚼舌根!” “是!”孙静邦答应一声。 看到李显的态度如此坚决,韦莲儿忍不住有些好奇:“殿下与公主的关系当真如此之好?” “你若是知道我二兄在长安发生过何事,便不会有此一问了!”李显摇了摇头。 …… 另外一边,仁寿殿内,李月辰盘腿坐在李治身边,跟母亲一起陪他聊天。 “想来是差不多了……”李治叹了口气,不过很快,脸上就又带上了笑容,“不过,仔细想想,这一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阿爷不要说这种话,还有大号岁月可以享受呢。”李月辰道。 “行了行了,当着他们的面说说就罢了,”李治摆了摆手,“要不是现在三郎还需要学习,我明日就下退位诏书,当太上皇去了……” 听到老爹主动提出来,李月辰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其实这般也挺好,当了太上皇,便不必每天劳心费神了,剩下的事情有阿娘在呢!” “不要胡说!”武则天皱着眉头教训了一句,“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还让皇帝退位?” 李月辰一脸委屈:“这不是阿爷自己说的嘛?” “哈哈……”李治突然笑了笑,“说实话,想归想,可若真退了,又有些舍不得……”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皇帝之位给人的诱惑是很大的,自古以来,无数帝王想要长生不老,无一不是放不下对这份权力的渴望。 李月辰想了想:“退不退其实无所谓,阿爷日后还是少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伤神又费力,对身体没好处的!” “嗯,以后是要少动弹一些了。”李治笑着点点头,“说起来,辰儿做的那躺椅,若是加两个轮子如何?” 这不就是轮椅吗?李月辰心中想到,点点头道:“可以,孩儿回去之后马上给阿爷做一个!” 本来就是正常聊天,然而聊着聊着,话题就开始转弯了。 “如今三郎要学习监国,有何事,辰儿你要帮衬着些。”李治说道。 “朝政之事自然有阿娘帮衬,若是打仗,孩儿自然义不容辞!”李月辰回答道。 李治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有些可惜啊……这大唐的盛世……怕是看不到喽……” 武则天递过来一杯水:“陛下莫要如此消极,病症嘛,总是有可能治好的!” “媚娘才是,生老病死,任何人都无法逃脱……”李治笑道,“我还是能看得开的!” …… 总体来说,李治倒是没有讨论太多关于朝政的事情,主要还是在聊天拉家常。 李月辰知道,恐怕他自己也真的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想要在剩下有限的时间里面,多跟家人一起聊聊天。 一直聊到了深夜,如果不是武则天提醒说不早了,恐怕他还要继续往下说。 告别之后,李月辰离开仁寿殿,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恐怕真的没有办法给老爹延长寿命了,恐怕就如同刘神威说的,这一两年就差不多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多陪陪他,至少希望老爹能走的没有任何遗憾。 回到了安福殿,两位姐姐还没睡。 看到她回来,义阳公主也有些担心的问道:“辰儿,阿爷……” “暂时没事!”李月辰挤出一个笑容,“阿姊不用担心。” 两位公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旁边的上官婉儿突然道:“殿下不要难过,此事……” “婉儿住口!此事轮不到你来谈论!”旁边的郑氏教训了一句。 上官婉儿住了嘴,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李月辰摆了摆手:“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此事不要谈论,也不要多想,该如何就如何……” 当然她也清楚,话是这么说,但帝王何来家事?都是天下事。 恐怕用不了多久,朝局就又要开始动荡起来了。 想到这里,原本李月辰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想到有老妈在,实在不行还有自己,想来镇住场面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李月辰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仅仅几天之后,皇帝病危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恰巧又赶上李月辰回宫,她坐在报社里面的椅子上问道:“知道是何人传出去的吗?” “知道!”对面的高延福点点头,“敢问殿下,如何处理?” “先不用管,盯着就好。”李月辰回答道。 还是那句话,宫里的下人太多了,要收买起来也太容易了。 就算把这批抓起来或者是直接杀了都没用,最关键的是,如何保证这些下人对皇室的忠诚度? 答案很明显,保证不了! 下人大多数都是被坐罪入宫,对皇室心中多多少少都带有恨意。没有胆量主动加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有忠诚度?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下人对机密事件的参与度,至于剩下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就随便吧。 其实李月辰的理想状态是彻底废除太监制度,而宫女则是采取类似士兵服役的制度,定制一个年限,时间到了就让她们回去嫁人…… 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不可能马上改变。 事情传出去之后,大臣们明面上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实际上都在思考着接下来的站队问题。 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甚至最近这几天都有不少人派家里的下人到军营里面去送礼物和帖子了。 当然这种事儿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说,帖子上也只是说想要跟公主一起吃个饭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些邀请李月辰暂时一个都没搭理,也没那个心情。 现在她只想着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面多陪陪老爹,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想参与。 再加上军营的训练差不多也走上了正轨,所以李月辰又搬回了宫里来住,军营那边也只是隔三差五去一趟而已。 马上五月了,天气多少有些炎热起来,李月辰几乎每天都在仁寿殿里面陪着老爹,一边让周围的太监宫女轮番给他扇风,一边跟他说话聊天。 朝政的事情完全交给了武则天去处理,同时还有一部分交给了正在学习监国的李显。 或许是因为老爹的病危刺激到了李显,所以最近并没有贪玩不做事,反而工作的很认真,让武则天都欣慰的夸赞儿子长大了。 五月中旬,突如其来的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让阴沉沉的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李月辰坐在仁寿殿里面陪着老爹:“阿爷,身上可有何处难受?” “我这病又不怕阴雨天……”李治笑了笑,“来,推我到门口去看看。” 轮椅坐起来还是很简单的,上次说过之后,李月辰就让匠作监的人加班加点的做了出来。 轮胎材质跟四轮马车一样,有弹性,而且很平稳。 李月辰还特意让尚衣局那边给他缝了一个靠垫,不但能用来靠,还能当个抱枕用。 推着李治来到门口,看着外面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雨,父女俩都没有说话,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雨点连续不断的划过空气,极大在已经积了水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更加细小的水花。 空气中不断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其实挺吵闹的,可一旦习惯了,反而算是另一种角度上的安静。 “辰儿对未来有何想法?”李治突然问道。 没想到老爹会突然这么问,李月辰想了想:“上回不都跟阿爷说了吗?” “那只是大唐的未来,我问的,是你的未来。”李治微微扭过头。 说实话,李月辰挺讨厌这种挂着微笑斜着眼睛看人的表情,总是显得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不过自己老爹这副表情,总是显得有点可爱。 “我?孩儿没有想过,”李月辰回答道,“我只希望大唐能持久的太平下去。” “你就没点自己的想法?”李治问道,“我是不信。” 李月辰撇了撇嘴:“说实话,孩儿唯一的想法就是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管,每天只要想着如何玩就好了。” “哈哈哈……从小你就这般,倒是挺符合的!”李治突然大笑起来,“若是能投胎,我下辈子也想尝试一下这般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作为皇帝,人人都羡慕。 但她这个当女儿的很清楚,说到底,老爹从小便是在腥风血雨里面长大,甚至可能在某些时候也想过自己的将来是否会连身家性命都朝不保夕。 尤其是大伯李承乾跟李泰闹的最凶的那段时间,说不定也很担心很害怕的吧? 当了皇帝,又被权臣架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夺权成功,还因此得了严重的ptsd…… 说起来,老爹也是累了一辈子了,应该歇歇了。 现在就挺好的,朝政什么的都不用管,安心享受生活就行。 当然他跟高祖那会儿不一样,他是自愿不管的,而高祖是被自愿不管的……心态上也截然不同。 …… 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大唐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而导致了某种效应的发生,这连绵的大雨直到第五天仍然还在持续的下。 李月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阴沉的天空逐渐皱起了眉头。 正准备跟老爹继续聊天,外面却突然有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他脸上有些惊恐的表情,浑身湿漉漉的,同时还有大量的水珠顺着衣摆滴落下来。 这小太监看到皇帝闭着眼睛躺在轮椅上睡觉,便下意识的凑近张成鑫的耳朵想要说话。 然而张成鑫却一摆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用尖锐的嗓音训斥着:“当着殿下的面还敢跟我咬耳朵,不要命了是吧?” 被打的小太监有些惊慌,下意识的跪倒在地:“小人不敢,只是看圣人入睡……” “好了……”李治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生了何事?” “回圣人,大雨不断,洛水高涨溢出,东都城外大水蔓延,溺居民千余家……”小太监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什么?”李月辰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为何不提前来报?” “这……大雨连续多天,道路湿滑……” 听着小太监的解释,李月辰气的都想给他一拳,如今东都城内都已经修好了硬化道路,跟以前那种一下雨就容易踩脚印的路面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说白了,很明显就是因为下雨时间太长,负责人懒惰不肯查看而已……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问题。 李月辰扭过头道:“阿爷!” “去吧!”李治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相信辰儿能处理好的!” ------题外话------ 感谢【劫走白聘婷】打赏的200起点币! 感谢【上帝发牌】打赏的10500起点币! 第二百九十一章 皇室的担当 李月辰点点头,跑出了仁寿殿。 看着女儿的身影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李治微微眯起了眼睛。 通过这段时间跟女儿的聊天,也大概明白了她设想中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或许,大唐有朝一日,真的成为她想象中的那样。 李月辰跑出仁寿殿之后,骑着马以最快速度飞奔到了军营里面。 今天正好是休息日,完成了早上的跑操之后,士兵们都在各自的宿舍里面做游戏。 因为学习了文化,所以有些时候班级里面会组织一些词语接龙之类的游戏。 同时也有不少士兵不断往下流水的玻璃窗,心中思考着这场大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门口的岗亭里面,负责站岗值守的士兵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后腰,昂首挺胸的站在伞下,如同一杆标枪。 听到有马蹄声响起,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在雨幕之中狂奔而来。 马匹在军营门口停下,士兵便看到了已经浑身湿透的公主殿下。 她的头发都已经被雨水凝结成一缕一缕的,还有几缕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 身上的衣服被湿透之后都紧紧包裹在身上,同时衣摆下方也在不断的滴落水珠。 “殿下!”士兵敬礼。 “开门!准备擂鼓!”李月辰低喝一声。 “是!” 士兵马上过来移开了拒马,随后打旗语通知里面的人公主来了,准备擂鼓。 李月辰骑着马冲进了军营之中,从两侧被雨水打湿的行道树中间穿行而过。 纵马来到广场上,李月辰跳下马背,翻身上了高台。 同时也有几名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冒雨冲进了宿舍楼下的亭子,拿起了鼓槌。 “五号预案!紧急集合!”李月辰大吼一声。 亭子里面的士兵听到命令,先是一愣,随后便马上举起手中的鼓槌,对着鼓面猛然砸下。 “咚咚咚咚咚……”一连串急切的鼓声连续不停的响起,声音瞬间都超越了雨点打在地面的“哗哗”声。 急切的鼓声响起的同时,宿舍里面正在各自搞活动的士兵们扭头仔细听了一下,随后便大呼小叫的纷纷起身,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以最快速度往广场上冲去。 甚至有些士兵都来不及穿衣服,只能拿着一边跑一边穿。 以前训练的时候,李月辰给他们解释过,一号预案代表全面战争,二号代表有任务需要执行……而五号预案,就是抗洪救灾抢险…… 不同预案鼓声节奏都是不同的,士兵们可以很明确的分辨出来。 耿云强等军官们听到鼓声的一瞬间,也马上安排属下,拿着锹镐下去集合,同时士兵们也拿上了脸盆…… 看似杂乱无章的军营实则井然有序,每个人在这一刻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仅仅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完毕,在偌大操场上黑压压的站成了好几个方块。 士兵们在大雨之中快速整队的同时,各个军官也在快速轻点着人数。 李月辰心中着急,但依然没有催促,仍然在高台上等待着。 大概三十秒之后,接连不断的雨声之中便传来了几声铿锵有力的报告: “一营到齐!” “二营到齐!” “三营到齐!” “联勤营到齐!” 耿云强快速跑到高台下:“殿下,除四营保卫皇宫之外,全部到齐!请吩咐!” 李月辰面色严肃道:“洛水满溢,水淹百姓庄稼。我等需尽快将此事处理!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救援灾民与庄稼,必须以最快速度行动!”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马上跑回去开始下达命令。 “一营下游!二营上游!三营进城!李贤!” “到!”李贤跨出一步,答应一声。 “你去负责跟尚衣局对接,同时暂时征用民间布庄,以最快速度制作麻袋送往前线!同时保障前线士兵一切任务所需!” “是!”李贤敬礼答应一声。 李月辰突然开口道:“等一下,同时与匠作监对接一下,将木板切成小块,以麻绳连接做成马甲,尽快给前线士兵送去!” “是!” 命令已经下达,李月辰扭过头大吼一声:“目标洛水,全体都有!全速前进!”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本人已经一个空翻跳下高台,率先跑了出去。 后面的士兵也纷纷抬腿跟上,迈开两条已经被淋湿的裤腿,紧紧跟在后面。 黑压压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跑出军营大门之后便分成几股,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跑出去。 李月辰本人带着一营去往下游,这种情况下,下游往往是最凶险的,她在那里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 士兵们的动作很快,以最快的速度分别到达了自己的指定地点,随后各营长下达命令之后,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上游的村子被水淹了大半,不少百姓都还在水中挣扎。 士兵们抵达之后,营长马上下达命令,先救人为主,庄稼和牲畜次之。同时赶紧从其他地方铲土,堆高堤坝,防止更多水流冲击村庄。 因为现在水流冲击力实在太大,只能先从其他地方挖石头往下堆。 不少百姓还在水中挣扎,却突然看到远处有大量黑压压的士兵冲过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跳进了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游到那些在水中挣扎的人背后,带着他们往岸边游去。 一时之间,百姓们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士兵会来救他们。 不过这些士兵们可来不及愣神,马上就有更多士兵远处挖石头,然后不断的往水里扔。 上游地势开阔,溢出的水并没有太高,但就算这样,一波接一波的情况下,这些士兵仍然被冲的三三两两跌倒进水中。 也就多亏李月辰训练过他们游泳,否则的话就这一下估计就要不知道淹死多少人。 同时还有大量士兵在旁边拿着锹镐开始挖渠道分流,尽量让溢出的河水流往更远的地方。 负责此地的营长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全局,旁边时不时就有传令兵跑来跑去,对下面负责指挥的军官们发出不同的命令。 看似杂乱,但所有的士兵全部都井然有序,干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一窝蜂的哄闹。 …… 上游情况还算不错,然而下游的情况则要凶险的多。 当李月辰赶来的时候,原本的村庄都已经看不到了!仅仅能看到一些零星的,还没有被溢出的大水冲散的房屋仍然有一部分屋顶露在水面上。 屋顶上面不少人都在大声呼喊着,只不过这声音在瓢泼的大雨之中反而有些若隐若现。 已经溢出的洛水被呼啸的大风卷起两三米高的浪花,时不时的便轰然砸下,溅起大量的水花……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疯狂席卷的浪花之中隐隐有人影闪过,有些依然在挣扎,而还有不少,全身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死去多时。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也顾不上休息,马上大喊一声:“先救人!快!能救多少算多少!” 说完便率先扑进了水里,她的水性比在场这些人都强,可以优先去救那些已经掉在水里的。 李月辰在水中一个猛子扎了出去,再次探头的时候已经在几十米之外了,随后抓住了两个在水中挣扎的年轻人,便带着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会游。 其他的士兵们也要准备跳下去,旁边的耿云强却阻止了:“你们几个!在腰间绑上麻绳再下去!” “旅长,我等也能……” “闭嘴!”耿云强大吼一声,:“你等哪有殿下那般水性?” 士兵们没有继续反驳,乖乖接受命令,在腰间绑了绳子之后,才纷纷跳入水中,分散开始救人。 上游那边已经在分流了,只要那边成功了,下游这边的压力自然就会减小,所以不用再分出多余的人去做分流。 东都城内倒是不用担心,城内堤坝很高,就算水位上涨一丈都不会溢出来。 大量的水花不断的飞溅在空中,在大风的作用下,浪花的力量更加强大,甚至时不时都能看到有人被卷起甩在半空中,然后重重摔落在水中。 耿云强站在水边,入眼望去几乎已经是一片汪洋,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堤坝,哪里是村落了。 士兵们们有些下水去救人,还有一些在旁边开始临时制作木筏,将那些被困在屋顶的百姓救出来。 若是平时,百姓肯定会惧怕这些士兵,但此时此刻,求生的本能已经代替了情绪,士兵们还没有说话,便都奋不顾身的爬上了临时制作的木筏。 李月辰在救回来两个人之后,便再次转身扎进了水中。 现在被卷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还有不少从上游被冲下来的,或许有些运气好的能在城中就被捞上来,但还有不少直接被冲到了下游来。 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这段时间在水中的挣扎,淹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些士兵们游泳技术不行,很难达到李月辰这种级别,每次只能救一个,不像李月辰,可以带两三个人回来。 …… 另外一边,李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宫,直奔仁寿殿而去。 这个时候武则天也已经回来了,跟李治坐在一起商量着救灾的事宜,以及女儿那边能给予什么帮助。 这个时候张成鑫突然走进来汇报:“圣人,娘娘,二殿下来了。” 虽然李贤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但明显依旧把他当儿子看,所以张成鑫对其的称呼仍然是二殿下。 李治招招手让他进来。 进来之后,李贤来不及客套,当即行礼道:“阿爷阿娘,还请下令让尚衣局与匠作监全力配合孩儿工作,对灾情展开救助!” “说吧,辰儿何意?”武则天问道。 “需要尚衣局尽快制作麻袋,越多越好,同时也要匠作监……”李贤将自己接到的命令说了出来。 听到李贤的回答,夫妻俩对视一眼,武则天点点头:“好,你告诉辰儿,尚衣局与匠作监都会全力配合。” 李贤答应一声,随后便去下命令了,同时要让联勤营的士兵们都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才行。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坐在轮椅上的李治忍不住笑了笑:“二郎自进入军中之后,整个人倒是变得干练了很多。” “确实,只不过辰儿此举,无疑是在打一些人的脸了。”武则天回答道。 “打便打了!”李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辰儿要做的乃是大事,他们,不足为虑。” 武则天微微一笑:“这倒也是。只不过此举若是让三郎等人知道,不知会作何想法……” 李治眯起了眼睛,轻轻说道:“对他们而言,这将会是……非常生动的一课!” …… 东宫的太子李显本来这几天因为连绵大雨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在跟韦莲儿玩,工作也都扔到了一边。 不过在听到洛水外溢,城外村落被淹的时候,也马上警觉起来。 如今他有监国之职,对于此事的处理,同样也是他的工作,为了避免被父母教训,是该好好想想水灾过去之后的应对之法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到了公主已经带着军队赶往前线救灾的消息,惊讶之余,便吩咐孙静邦去帮他拿衣服,也决定去前线看看。 “殿下不能去啊,如此大雨,又有大风,若是感染风寒……”孙静邦在旁边奉劝道。 “住口,我身为兄长,如何能在知道妹妹一人在前线仍然安坐此处?”李显反问一句,随后摆摆手:“去备马!” 这时韦莲儿站了出来:“殿下若一心要去,莲儿不管!但至少要乘坐马车,不可淋雨!” 看她一脸坚定,李显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与此同时,其他地方,李轮和两个姐姐也是同样如此,既然知道了妹妹一个人在前线,那就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也该过去给她打打气。 于是他们也纷纷决定出发,一个个乘坐马车跑出了皇宫。 正在下游的李月辰又拉回来了三个还没被淹死的百姓,正准备继续反身回去救人,便听耿云强汇报说哥哥姐姐们正要过来。 听到消息,李月辰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过来纯属添乱! 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如此也好,正好接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皇室的担当!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是神仙吗 原本李月辰想着哥哥姐姐们过来纯属就是添乱的,不但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会拖慢自己的进度。 但仔细想想,既然决定了要将皇室从统治者变成领导者,那他们就应该学习一下,皇室的责任究竟是什么! 于是告诉耿云强,一会儿他们过来之后不用管,一切都有自己来安排,说完就继续盯着瓢泼大雨跳入水中继续救人了。 耿云强则是继续指挥着士兵们搭建一个临时的避雨亭出来,然后又派人去催促联勤营那边快点将需要的东西送来。 命令刚刚下达,就听到旁边有一阵惊呼声响起,连忙扭过头去查看:“怎么了?” “绳子断了!”旁边的士兵回答道,“我们一个士兵没回来!” 听到这句话,耿云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种大水之下,自己的一个士兵没回来,那多半是被卷走了…… 现在风大雨也大,人一旦被卷进去,就算会游泳,同样也是凶多吉少! 看到旁边士兵们都看着自己,耿云强深呼吸一口气:“我等今日来到此地,是为了执行殿下的命令!我自己手下的兵,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进入千牛卫第一天,我等便已做好了为殿下冲锋陷阵的准备!如今任务还未完成,不能放松!继续救人!” 话说到最后,这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咽,但语气仍然铿锵有力! 听到命令,士兵们都深呼吸一口气,随后齐齐答应一声:“明白!” 转而便继续投入了紧张的救人工作之中! …… 不一会儿,几辆豪华的马车便来到了旁边不远处,几个太监撑开油纸伞,太子李显和另外几人纷纷走了下来。 “见过众位殿下!”耿云强过来行礼。 “免礼,公主在何处?”李显问道。 耿云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殿下,公主正在水下救人,暂时还未回来!” “混账!”李轮突然骂了一句,“公主亲自下水救人,你为何还要在此处干看着?” “四郎莫要如此,”李显还算比较冷静,“军中不能无人指挥,月辰留下他,恐怕也是在此主持大局……” 李轮不解:“那为何月辰要……” 旁边的义阳公主突然开口道:“辰儿水性极佳,比他们强很多,她亲自下水,能救更多人。” “可……” 就算这样,李轮仍然不理解,妹妹作为皇室公主,怎么能亲自冒着大风险去做这种事情呢? 正如此想着,就看到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抬头一看,李月辰又带着三个人回来了。 旁边士兵连忙过去将她带回来的三个人拉起来带去旁边的避雨亭子里面。 李月辰从齐腰的浑浊水中一步步走出来,原本乌黑的头发上都已经沾满了泥沙,还有很多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流。 她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体上,让她的行动都变得有些不太方便。 看到哥哥姐姐们过来了,李月辰微微咧嘴一笑:“阿兄阿姊来了。” “嗯,月辰你……” 李显正准备问候一下,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来都来了,两位阿兄也莫要闲着了,去那边帮忙递物件,还有两位阿姊,也去帮忙统计一下一会儿要发放的物资吧……” 李月辰突然就开始指挥起来,而对面的李显和李轮两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呢。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要让他们干活儿? 当然了,李月辰也没打算让哥哥姐姐在这大雨之中淋着,万一真的湿透了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只是安排他们干一些不用在外面淋雨的活儿,但同时让他们亲自去干。 说完之后,便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继续下水救人。 哪怕她的体力远超普通人,但从过来到现在她根本没有休息过,此时此刻也感到了一丝疲惫。 在水中救人所需的体力比陆地上要高的多,因为身体需要拿出一部分能量来维持体温。 正准备去继续救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的妇女正发了疯似的沿着水边奔跑,而那时不时翻起高大浪头的水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正在挣扎的小姑娘。 那年轻的妇女不断的喊着什么,因为雨声太大听不太清楚,但勉强能看得出她脸上急切的表情。 李月辰心中一惊,马上就要准备扑过去救人。 身后的耿云强却阻止道:“殿下不可,中心水流湍急,就算殿下水性再好,若是被浪头打到也……” 听到他的劝告,李月辰冷静下来。 若是刚来的时候还有把握,不过现在因为体力消耗了不少,冲进湍急的水流中间救人还是有点麻烦。 但眼看那小姑娘就要路过自己面前然后继续被冲走了,根本不是能静下来思考的时候。 极限运动员,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技术往往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正准备强行游过去救人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旁边有一块被冲过来的木头板子。 这木板大概三四厘米的厚度,有近一丈长,宽度大约一尺多。 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对耿云强伸出手:“斧头!” 耿云强答应一声,从后腰上抽出配发的手斧扔了过来:“殿下接着!” 接过斧头之后,李月辰三下两下便将这木板前后砍出了一个圆弧形状,随后又用另一头在板尾凿了个孔,又将刚刚砍下来的木料随便削了几下之后安装了上去,做了一个鳍。 李轮探出头问道:“月辰,你这是打算……” 现在李月辰根本没空回答他,做完这一切之后,那小姑娘已经被从面前冲了下去,湍急的水流瞬间就将她带出去了十几米。 看了看被呼啸的大风带起来那一波接着一波的高大浪头,李月辰心里有点没底,不过还是决定试试。 来不及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李月辰指着河边哭喊奔跑的女子对耿云强下命令:“派人去将那女子带回来,我去救那小女孩儿!” 说完也不管他的回答,直接抱着木板又冲进了水中。 李显等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难道她是打算靠这木板的浮力过去?可问题是砍成这种形状有什么说法吗? 只见李月辰首先趴在木板上用两只手不停的拨水让自己进入河流中间,就在这时,一股浪花打过来,身下的木板随着浪花的幅度开始涌起。 李月辰抓住这个机会,双手轻轻一撑,从木板上站了起来,双脚一前一后踩在了木板上。 就在这一刻,岸上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李月辰并没有被浪头给打下去,反而是被起伏的浪花推动者快速前行起来。 甚至李月辰整个人都被顶到了浪头的水壁之上,随后她便微微半蹲下来,乘着浪花快速向前移动起来! 浪花并不是跟水流完全平行的,而是略微斜着的,而李月辰看起来就好像无视了重力,飘浮在翻腾的水面之上快速向前移动。 看到这一幕的李显等人纷纷长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就连耿云强这个旅长也睁大了眼睛,一脸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周围河岸两侧被救上来的不少百姓更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大喊着神仙什么的。 李月辰现在可没空去管那些,正在费力的控制着脚下的板子。 毕竟在河里冲浪,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更别说这板子也不是专业的冲浪板,别的不说,防滑性能就很差。 现在的李月辰完全是靠着脚趾上的力量在操控着板子。 同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两三米的小浪比几十米高的巨浪还要难冲,毕竟现在是为了救人,没有失败的机会! 李月辰脚下控制着冲浪板不停的左右来回晃动,不断将周围浪花打散,快速向那水中挣扎的小姑娘移动着。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如同神仙一样飘浮在水面上的李月辰,那小姑娘也不再挣扎,而是有些愣愣的看着她。 这样也好,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越挣扎越容易沉下去淹死。不挣扎反而得救的几率会大一些。 风雨之中,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飘浮在不停有浪花泛起的水面之上,快速滑行着。 时不时就有大量的水花在她周身溅起,但都无法影响她行进的速度。 很快的,李月辰已经追上了那个小姑娘。 扭头看了看身后被劈开的浪花,李月辰更加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脚下的板子。 身体重心缓缓下压,最终形成了一个叶问蹲的姿势,身体大部分重心都在后腿上,前腿只是控制着高高翘起的板头不要翻了。 冲浪板在小姑娘身边冲过去的一瞬间,李月辰伸手一抄,直接将小女孩从水中提起,抱在怀里,随后便又站起身,调转板头往岸边滑行。 快到岸边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浪花了,李月辰从板子上跳下来,随后躺在水面上,让小姑娘坐在自己的腹部,以仰泳的姿势一直到了岸边才上来。 小姑娘似乎还沉静在自己的惊讶之中,并没有哭泣,只是睁大自己的眼睛,好奇的望着李月辰。 抱着她往救助点走的时候,小姑娘突然用仍然天真的语气问道:“你是神仙吗?” “我不是神仙,”李月辰一边笑了笑一边回答道,“我是太平公主!” …… 李月辰带着小姑娘回到了救助点,那原本还在哭喊的妇女看到李月辰抱着女儿回来,马上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一把抢过女儿抱在怀里。 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女儿没事之后,她连忙跪下来磕头,一边哭一边说着:“感谢贵人相助!恩人大恩大德啊!” “好了,快到亭子里面去避雨,一会儿会有吃的给你等送来!”李月辰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刚刚离开,李显等人便过来了。 “月辰,刚刚你是如何用那板子在水面上飘浮起来的?”李轮一脸好奇。 “阿兄先不要问这些,快去帮忙!”李月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张因为剧烈运动而通红的脸颊,“两位阿兄去看看救援物资运过来没有,一会儿帮忙发放。两位阿姊做好记录,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李显还想说什么,义阳公主已经点头答应下来:“辰儿放心,我等会做好的!” “嗯!有阿兄阿姊在,我也放心多了。”李月辰点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随后便又义无反顾的转过身跳入了水中。 伸手接过一名士兵抓着的百姓之后,李月辰伸手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如何?还能坚持否?” 士兵抹了一把脸,有些气喘吁吁的回答道:“殿下放心!绝不辜负殿下信任!” 李月辰点了点头,轻轻在对方胸口上杵了一拳:“注意保持体力,不然人救不回来,自己也得搭进去!” “是!”气喘吁吁的士兵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一声。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李月辰寻找了一下周围的水面,看到一个挣扎的身影便继续游了过去。 …… 就在李月辰下水之后不久,便有数辆马车过来了。 负责驾车的士兵从马车上跳下,大喊一声:“热馒头来了!打伞过来!” 宣城公主咳嗽了一下:“阿姊,我们去……” “哎,此等体力活儿,还是我等来!”李显摆了摆手,“四郎,还愣着作甚?帮忙!” “啊?啊!”李轮答应一声,连忙从旁边的太监手里抢过油纸伞过去帮忙,那士兵已经开始将盛满了热腾腾馒头的木桶往下般,他讲手中的油纸伞撑在了馒头上面。 “殿下?”那士兵一愣,有些结结巴巴道,“这如何使得……” “无妨!快!” 想要给妹妹帮忙的李轮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声,随后便跟着他们一起将馒头搬进了刚刚搭建好的避雨亭子里面。 旁边的太子李显也没闲着,馒头刚刚放下便拿了两个递给距离最近的两个灾民:“先吃口热的,别得了风寒!” 旁边的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也马上忙碌了起来,找来了纸笔就开始做记录。 一时之间,这临时搭建起来的亭子里面看不到一个闲人,每个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同生共死 看到一个衣着华服之人给自己分发热腾腾的馒头,灾民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 看到对方愣着,李显笑了笑:“拿着啊,怪烫的!” “是,感谢贵人……” 这年头的平民百姓都没有文化,很难分得清楚皇族和贵族的区别,若是但凡家境不错或者读过点书的,都知道他穿的是太子专用的常服。 “好了,先去后面吃着,后面的人过来!”李显摆了摆手。 太子毕竟是太子,哪怕再不学无术,这种情况下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旁边的李轮也差不多,此时此刻正拿着一个大勺子,一边让士兵们给他们发碗,一边拿勺子给他们盛上一碗热腾腾的咸粥。 正忙活着,旁边负责指挥整个现场的耿云强跑了过来:“太子殿下,这等小事,还是由下官来……” “哎,不碍事!”李显抬头笑了笑,“吾妹都亲自下水救人了,我这当兄长的不能干看着,总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听到耿云强叫他太子殿下,旁边的灾民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吓的大叫一声,随后就一片乱哄哄的。 “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来了……” 人群哄闹起来之后,一旁的孙静邦正准备过来保护他,就见到这些灾民们纷纷跪下磕头,一边大哭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由于人数太多,七嘴八舌的很难完整的听清,但基本上都能听到一些感激的词语。 甚至不少人都说若是能活下去,定然会给立长生牌位什么的…… 这样灾民齐齐跪倒的场景,在李显等人看来,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 皇室一向高高在上,理应享受臣民跪拜。 但看着这些灾民脸上的表情,能感觉到他们的真情实感。 这一刻,李显等人好像都略微有些明白了,妹妹一直以来坚持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的李显张开双臂,朗声说道:“好了!都免礼!今日本宫来此,乃是为了救济灾民,还望各位听从指挥,不要乱……” 灾民们也实在想不到,今天有当兵的来救他们就算了,居然太子殿下都亲临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士兵突然指着水边:“殿下又救人回来了,快去帮忙!” 说着便带着几个战友赶紧往水边跑去。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李月辰飘浮在水面上,手里还拖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回来。 周围的其他士兵都还在水里,所以亭子里的士兵们赶紧过去帮忙。 将那男人一把甩到岸上之后,李月辰有拖着那个年轻的女孩儿上了岸。 那男子上岸之后马上扭过头大叫起来:“小妹,小妹……” 几名士兵将李月辰手中那女孩儿也接了过去,但那女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死了一样。 一名士兵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她的脖子,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没了……” “小妹!小妹!”那男子扑过来摇晃着女子的身躯,随后便看着周围的士兵们哭喊起来,“还请各位军爷救救舍妹,小人愿奉上厚礼答谢!” 这人身上的衣服看着质地不错,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想来应该是商家子女。 一名士兵遗憾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救,心跳已没了……” “小妹啊,是为兄之错啊!”男子抱着女孩儿大哭起来。 这时刚刚从水中走出来的李月辰却走了过来,一把将那男子推开:“让开我看看!” 刚刚救这姑娘的时候明显还有意识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死去。 这男子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旁边的士兵道:“公主殿下,这人已经……” “别说话!”李月辰摆了摆手,随后便伏下身体,将耳朵贴在这女孩儿的胸口上听了听。 沉默几秒之后,李月辰抬起自己左手,手掌在她胸口上轻轻按压起来,虽然她力量远超常人,但自幼习武,对力量的掌控力也很强,有把握不会压断她的肋骨。 按压几下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月辰居然将她脑袋后仰,张开她的嘴巴,随后捏住她的鼻子,低头将自己的嘴巴贴在了那女孩儿的嘴巴上! 李月辰学过一些紧急救护,人工呼吸还是会做的。 往对方嘴里吹了两口气之后,又继续在她胸前按压,随后来回反复了几次。 周围的士兵和那男子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亭子的李显等人也都愣神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想不通妹妹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正当那男子准备开口说话之时,躺在地上那女孩儿却突然咳嗽了两声,伴随着咳嗽接连吐出好几口水,随后便睁开眼睛,悠悠转醒过来。 “哎,醒了醒了!”一名士兵惊讶的大喊起来。 旁边的士兵也都纷纷睁大了眼睛,用更加崇拜的目光看着微微笑出来的李月辰。 亭子里的李显一脸不可思的睁大了眼睛:“想不到月辰居然有这等手段!连死人都能救活?” 旁边的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毕竟是懂道术之人,想来有通阴阳的本事也不奇怪……” “可是……”旁边的李轮突然有点疑问,“方才那方式,想来应该是将自己的阳气过度给那女子了吧?会不会对月辰有影响呢?” “不知……”李显摇了摇头,“不过月辰从小就有轻重,想来应该没问题……” 正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李月辰走了过来,打算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开始帮忙干活儿了,微微咧嘴一笑:“有阿兄阿姊帮忙,此处我也就放心多了。” 看到妹妹一张白皙的脸上已经沾了不少泥沙,咧嘴一笑只有牙齿显得特别白亮,哥哥姐姐们都是一阵心疼。 “月辰,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不然就好好歇歇……”李轮开口说道,“此处还有……” “阿兄,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的。”李月辰露出一个笑脸,“吾等皇族,理应有守护江山社稷之责!” 这句话,让李轮微微有些不解,刚要准备开口询问什么,却听李月辰继续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忙活这里的事情……” …… 上游那边,李贤带着一队人纵马疾驰,很快就来到了一线救灾现场。 李贤带着几个联勤营的士兵下了马,将背后的背包打开,拿出了麻布袋子递给了过来迎接的士兵。 “目前只做出来一千个,后续还在继续制作,做好了会有人送来!负责运送粮食的马车就在后面,一会儿就能让灾民先吃口热的……” 在瓢泼的大雨之中,声音会被掩盖不少,所以李贤说话几乎都是吼着说出来的。 士兵点点头答应,随后便扭过头大声招呼起来:“快!往麻布袋里填沙土!” 周围的士兵马上跑了过来,开始往麻布袋子里面灌沙土。 旁边的营长下命令之后便马上扭过头看着仍然不断向外溢水的河道,脸上有些愁容。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将水堵住,光靠现在的挖渠道引流是不够的,还需要尽快将堤坝加高才行。 但是以现在这水流的冲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过去摸着水打木桩,然后再将装满沙土的麻布袋子放下去……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花好几条人命去填! 但他又不敢怠慢,只有上游这边把这事情解决了,下游的凶险程度才能逐渐减少。 营长突然大声吼道:“弟兄们!为今之计,只有组成人墙率先挡住水流了!过程中可能会死人,告诉我,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士兵们齐齐大吼起来。 “好!我等不愧都是殿下的兵,不给公主丢人!”营长贾有福大吼一声,“兄弟们都跟我冲!” “营长不可!”手下的一个连长突然站出来阻止。 贾有福扭过头:“怎么?怕了?” 手下连长摇摇头:“殿下说过,军队不能无人指挥,若是营长出个三长两短,此处便无人指挥了。还是我等亲自带头冲上去,营长在此指挥便可!” “哼!”贾有福冷哼一声,哈哈大笑:“老子可不是怕死的种!” “若是此处乱起来,我等还如何执行殿下命令?”连长反问道。 “哈哈哈哈哈……”贾有福突然大笑起来,“老子死了不是还有你们在呢嘛!弟兄们,跟我冲上去!今日我等就要学学殿下,以血肉之躯硬抗天灾,哈哈哈!” 手下连长急切奉劝:“营长!” “执行命令!” 贾有福大吼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带着手下士兵率先冲过去,胳膊之间互相挽起来,组成人墙缓缓淌水前进。 士兵们组成一道人墙往溢水的河岸边上靠,虽然仍旧有大量的水柱从他们身体的缝隙中间穿过,但顷刻之间已经小了不少! 后面的连长大吼一声:“快!抓紧时间!打木桩!放麻布袋!” 黑压压的士兵们齐齐大吼一声,拿着准备好的木桩和已经灌满了沙土的麻布袋子就往过冲。 最前面组成人墙的士兵被水流冲击的歪歪扭扭,但却没有一人倒下,哪怕有人脚滑站不稳,也会被旁边的人给快速拉起来。 后面的士兵们则是用最快的速度去打木桩,放沙土袋,还有一部分士兵正快速的摆动着手里的木盆,不断的将他们齐腿深的水往外舀,尽量给他们多清空一些视野…… 后面已经被救上来的灾民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画面,这一刻,这些士兵的背影带给他们的不再是平时的高高在上,也没有往常的惧怕感。 这一刻,他们更多的是感觉到了一股安心,有这群士兵在,自己就能安全的感觉! 身后的李贤看到那阻挡住水流的人墙,心中有些惊讶。 他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妹妹组建这支军队的意义。这一刻,他本人甚至也有一种想要冲过去跟他们同生共死的冲动! 这是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拥有的,一种特殊的感染力!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带着自己手下的后勤士兵开始搭建临时的避雨场所,同时等着一会儿运送物资的马车过来给灾民分发食物! 这才是他的任务! …… 下游这边,李月辰休息了一下之后便准备再度进入救人的工作之中。 刚刚站起身,就看到好多士兵大呼小叫的往岸边跑,扭头一看,汹涌的河水之中有很多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正随波逐流的被卷走。 李月辰微微一愣,仅仅眼睛一扫就发现了至少十几个人,看不见的恐怕更多! 很多士兵疯了一样的往水里扑,同时周围还有不少士兵已经开始找绳子甩了出去。 但因为河水汹涌,最终抓住了绳子的士兵不过只有两三人。 李月辰也连忙跑过去帮忙,很快就拉着绳子将水中的士兵拉了上来。 被拉上的士兵看到李月辰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而是大哭道:“我等愧对殿下,没能救更多人……” 旁边一名士兵更是抢过绳子往自己腰上一系就要冲下去救其他的战友,但因为他的体力差不多被榨干,还没跑出去就跌落在地上。 李月辰过去将他扶起来,那士兵大喊道:“殿下,水里还有很多我们自己的兄弟啊……” “我知道!”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随后拿起一根绳子就再度扑进了水中。 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冲走,李月辰当然也着急,快速的摆动着四肢,向那些自己的士兵游过去。 看到公主往远处游过去,岸上的士兵们也赶紧先救那些距离自己不是很远的战友。 李月辰如同浪里白条一样,在水中不断的穿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名士兵前,抓住对方手腕按在绳子上:“先抓着,本宫去找其他人!” “是!”被冲在水中的士兵也没有失去冷静,而是马上答应一声。 刚刚从上游被冲下来的时候,原本他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殿下,恐怕就是死了也值了! 李月辰没空理会他的感慨,让他抓住了绳子的一段之后,又拉着绳子往前游,向下一个士兵游了过去。 ------题外话------ 感谢【来自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是神仙 李月辰在水中不断穿行,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八九个自己的士兵,他们意识都还非常清醒。 现在绳子长度已经不够了,李月辰让他们抓住绳子自己游回岸上,自己继续去找其他人。 最近的士兵扭头吐出一口浑浊的河水:“我还不累,能与殿下一同……” “行了,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李月辰教训了一句,“我等在下游,水流湍急,中心地带太过凶险,你等没有我这般水性,不可轻易涉足!” 说完,便抬手摆了摆,让岸上的士兵拉动绳子,随后自己深吸一口气,继续往水流中心地带游过去。 她心中很清楚,一旦被卷进水流中间,肯定是凶多吉少,或许自己一个都带不回来。 但就算如此,总是要试试,毕竟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兵,李月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卷走! 这些士兵大多都还很年轻,有些甚至还没有结婚,李月辰想要尽量多救几个回来! 进入中心地带之后,水流愈发湍急,就算是李月辰这全能运动员的技术,都险些稳不住身形。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之后,李月辰连忙伸手,抓住了两个就要从身边顺着水流划过的士兵。 “殿下……”一名士兵有些惊喜的叫道。 李月辰没有回答,而是用一只手抓住了两人的袖子,随后又对另外一名即将从身边被冲走的士兵伸出手:“抓住我!” 那士兵反应也不慢,马上伸出手,但差了一点,并没有抓住她的手,而是抓住了她的袖子! 李月辰猛地一拉胳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虽然一下子抓住了三个人,但周围还有好多人。 “抓住他们,一个接一个!”李月辰大吼一声。 “殿下不可啊!如此一来,殿下会被我等拖累……” “少他妈废话!快些!”李月辰大吼一声,让他们像猴子捞月一样彼此抓着对方。 不一会儿,人抓人,很快就组成了两个长队,如此一来,就等于李月辰每一只手都带着七八人的队伍。 现在的李月辰双手拉着两队士兵,仅仅靠着双腿的摆动在往岸边游。 如果是在陆地上,凭借她的力量,硬生生拖拽十几个人或许不成问题。可如今他们在水流湍急的中间地带,光是跟汹涌的水流对抗已经需要耗费很大的体力了。 更别说前面李月辰从来了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体力消耗的相当严重,仅仅靠双腿的摆动,已经带不动这么多人了。 毕竟她不是永动机,她也会累,力量再大,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消耗。 岸边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纷纷跳入水中想要过来帮忙,但他们的游泳技术不够,根本游不过来就会被水流冲回去。 也就多亏这些士兵腰上系着绳子,否则他们就要先被冲走。 士兵们前赴后继的跳了几次,都无法过来帮忙,只能在岸上干着急。 耿云强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也是干着急,但没办法,他不能离开,指挥岗上一旦没人,后果很严重的。 情急之下,耿云强想出了办法:“去找木棍,连接起来给殿下递过去!” 他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来得及,但这是现在他能想出来速度最快的办法了。 下面的士兵们连忙去找细长的木棍,然后用马上一节节捆绑。 而此时正在河水中间的李月辰已经感觉自己的体力开始严重下滑了,她对自己的救援开始有点没把握了。 恍惚之间,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经挑战的那些极限运动,都是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去挑战的。 只不过自己运气不错,每次都活下来了,希望这好运气可以延续到今天吧。 李月辰努力摆动着双腿,强行硬撑着往岸边游。 然而后面被拉着的士兵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轨道正在逐渐偏移,甚至有距离岸边越来越远的迹象。 再看看李月辰紧咬牙关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恐怕也是在硬撑着。 李月辰左手这边拖着的第五个士兵突然大吼起来:“殿下,放手吧!如此下去,殿下也会被连累一起冲走!” “齐如祥!你给我闭嘴!”李月辰咬牙教训了一句。 这个士兵她认识,是当初跟她一起追击吐蕃军队的其中一个,这次左右千牛卫合并之后,升到了中士,担任了班长的职务。 “殿下,已经够了!我等不能拖着殿下与我等一起送死!”齐如祥大声回答道,“只希望殿下能照顾一下我等家中老母便好!” 说完,他又扭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几名士兵:“弟兄们,我做个主,不能继续拖累殿下了!若是各位有意见,到了黄泉下,任由各位发泄吧!” “班长莫要小看我等!”身后的士兵有些哆嗦回答,“能来殿下手下当兵,就没有怕死的种!” 这名士兵肩膀上扛着的是列兵军衔,虽然眼神之中有些惧怕,但语气却仍然很坚定! 后面的士兵有些没有说话,但却同样都是坚定的表情。 齐如祥点点头,随后便松开了抓着前面的手,然而,前面的士兵并没有松开,仍然死死抓着他的手。 “放手!”齐如祥大吼一声。 前面的士兵并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咬牙吼了一句:“都不许放开!本宫能带你们上去!” 话虽然的说的坚定,但是语气明显已经软了不少,很明显,她现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不够了。 他们距离岸边也已经越来越远,根本就没有离开湍急的水流中心。 浪花带动着大量的水珠拍打的他们身上,推动着他们不断的远离岸边。 “殿下,放手吧!”齐如祥一边挣扎一边大吼起来,“若是我等连累了殿下,做了鬼都不安生啊!” 现在李月辰甚至都没有回话的力气了,只是机械的摆动着双腿往岸边游。 但实际上,不管他怎么用力,都已经无法再前进半步,反而正在不断的后退。 右手抓着的士兵们也纷纷大喊起来,让她放手吧。 然而李月辰仍然不回话,只想保持体力带着他们往回游。 看着自己喊话没用,齐如祥突然扭过头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兄弟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身后的士兵点点头:“是!”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直接松开了齐如祥的手。 下一刻,五六名士兵便被湍急的水流冲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留下! 李月辰只感觉左手这边一松,吃力的状况猛然缓解了很多。扭头一看,已经有五六名士兵消失了。 “混蛋!”李月辰突然大骂一声,“谁让你们放手的!老娘让你们去死了吗?” 这吼声之中蕴含着愤怒,但同时也带着一丝哭腔。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士兵就这么被冲走,李月辰极为伤心。 齐如祥咧嘴一笑:“我等,谨记殿下恩德!” 说完,也猛地摆开了前面那士兵的手,下一刻便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 “混蛋!”李月辰再次大骂一声。 这个时候,右手这边的一名士官也扭过头道:“兄弟们,为殿下尽忠的时刻已到,怕不怕?” “不怕!”后面的士兵大吼一声。 李月辰扭过头大喊起来:“不许放手!不然看老娘怎么罚你们!” “哈哈哈,若有来生,我还当殿下的兵!” 随着一声大笑,这位士兵也要松开手。 前面抓着他的士兵扭过头道:“师父,我等一起!” “不可!”这名士兵回答道,“你要代替我等,将殿下的精神,传承给将来的徒弟!” 说着,便猛然将自己的胳膊一扥,本来他就已经松开了手,仅靠一个人抓着就不稳,再加上浸泡在河水之中,又湿滑。这么一下便彻底甩开了徒弟的胳膊。 “师父!”前面的士兵看着消失在水中,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一下子少了七八个人,李月辰身上压力骤减,为了防止他们再做出这种事情,快速的摆动着双腿,带着他们游向岸边。 一旦出了重心地带,水流的速度一下子减缓了不少,压力也变得更小了。 岸边早已准备好接应的士兵马上冲过来将她手里抓着的人带了上去,手里一松的李月辰马上就要再度转身往水里游,结果却被两名士兵给拽住了。 “殿下不可!” “中心水流太急,殿下必须休息才是!” “你们给老娘松开!”李月辰大吼着就要继续往水里扑。 但若是平时,两个男人哪里能拽的动她?可如今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两名士兵手中挣脱出来,也能说明她的体力也真的到了极限。 两名士兵一人拽着她一条胳膊,硬生生将她拖到了岸上,任由她两只脚丫都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沟壑。 拽着她的两名士兵带他到了耿云强面前:“旅长,殿下一直未休息,而且滴水未进,不能再下水了!” “你们给我松开!现在老娘说话都不管用了是吧?”李月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吼着。 看着跟小女孩一样撒泼的李月辰,耿云强也无奈,扭过头道:“如今恐怕只有各位殿下能看住公主了,这……” “我来吧!”义阳公主将手中的纸笔递给宣城公主走了过来。 旁边的李显和李轮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想要安慰一下。 义阳公主摆摆手,让两名士兵松开她。 士兵刚刚松开手,李月辰站起身就要往水里跑,但因为体力消耗太多,没跑两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义阳公主走出了亭子,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来到李月辰身后,想要扶着她。 结果被却一把甩开,但此时她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只是微微推开了她而已。 然而还没继续往前跑,义阳公主却猛地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被打了一巴掌的李月辰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溅起一摊泥水,有些呆呆的看着姐姐。 亭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义阳公主居然会突然动手打她。 义阳公主眼角含着泪水,带着哭腔大喊着:“辰儿你总说自己不是神仙,既然是凡人,就不要妄想自己有神力!” 说着,她蹲下来,将呆愣的李月辰抱在怀里:“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该歇歇了!” 被姐姐抱着的李月辰突然抬手抱着姐姐放生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他们是我的兵啊!我亲自带出来的兵啊……” 李月辰的哭喊声在瓢泼大雨之中异常响亮,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在场众人的心脏上。 耿云强等这些士兵们都沉默在原地,他们一直都认为这位殿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却忽略了,她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她同样也有脆弱的一面。 李显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从亭子里面走了出来,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和衣服,跟义阳公主,将他们最小的妹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他。 而那些在亭子里的灾民们,都忍不住纷纷站起身看着这一幕,他们表情复杂,眼神之中同样闪过对这位公主的心疼。 他们一开始只是看到这位公主如同浪里白条,在水中穿行着,来回不停的救人,甚至能飘浮于水面之上,乘风破浪。 但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却满身泥泞的坐在大雨之中,因为救不了自己手下的士兵而伤心大哭,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儿。 可这些士兵,不是来救他们这些灾民的吗?如今灾民救了不少,但士兵同样也损失了很多…… 灾民们站在亭子里面,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位在雨中哭泣的公主,不少人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旁边站在不远处的耿云强很想过来跟殿下认错,是自己的失职,自己这个旅长没有指挥好。 但现在他不行,救灾的工作还未结束,他还必须要协调指挥各个队伍继续完成救灾的工作。 作为指挥官,他知道自己不能受情绪影响,只是在雨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提醒道:“还请诸位殿下先送公主去休息,下官还要继续在此指挥后续进程。” 李显点点头:“我与四郎继续在此处等待,两位阿姊先送月辰去帐中休息。” “好!”义阳公主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仍未结束 临时搭建出来的营帐里面,李月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义阳公主蹲在床边,拿着浸湿的毛巾轻轻为她擦去身上的泥泞,露出她本来白里透红的一张脸蛋。 看着她细长而浓密的睫毛边仍然有未干的泪痕,宣城公主有些心疼的伸手在她眼角轻轻擦了一下:“今日辰儿滴水未进,体力消耗又大,会不会顶不住啊?” “放心,辰儿从小就身体好,不会出问题的。”义阳公主说了一句,“来,跟我把火盆拿近些,把这湿衣服给她脱了。” 姐妹俩一阵忙碌之后,宣城公主走出营帐之外。 已经分发完食物的太子李显跑了过来:“阿姊,月辰如何?” “无碍,已经稳定下来睡着了。” 听着她的回应,李显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此处便劳烦阿姊,我还要继续回去与四郎帮忙。” “好。”宣城公主答应一声,“若是遇上了二郎,还是让他给辰儿准备些吃食,以便醒了之后补充些体力。” 李显点点头表示明白,马上转身离开,继续去往前线帮忙。 来到前线,看到耿云强以及李轮都一脸担心的看着他,李显笑了笑:“无碍!” 两人都微微松了口气,耿云强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转过身对那些同样一脸担心表情的士兵们大吼一声:“都放心,殿下无碍!” 士兵们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好了,事情还未结束,我等继续救灾!”耿云强一边大吼着一边往高处走去,“一连先去歇息一个时辰,二连过来替换……” 救灾工作会持续很长时间,所以至少要保证有一个连在休息,作为预备队,随时替换。 已经分发完了食物的李显和李轮走过来问道:“若是还有我等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耿云强想了想:“需要殿下帮忙的地方,还是一会儿二殿下过来亲自与二位殿下明说吧。” 不管怎么说,皇族终究是皇族,耿云强终究是不敢随便给太子和王爷下命令。 与此同时,对外的时候,他也不会直呼李贤的大名,而是以二殿下作为称呼。 …… 此时的李贤正在上游命令联勤营的士兵一起跟着打木桩灌沙土袋,他手下的这些后勤兵本来就是一些俘虏和以前抓来的家丁之类组成的,干活儿这方面比那些平时只是训练作战技能的士兵要强的多。 一千个装满了沙土的麻布袋很快就已经全部用完了,然而仍然不够,还需要更多。 现场指挥的军官让他赶紧回去再让他们多做一些。 李贤点点头,留下一部分联勤营的士兵继续帮忙,自己则赶紧骑马回去催促。 如今这些俘虏经过一些简单的教育之后,基本上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不会再有任何的逆反情绪,留下他们在这里没有问题。 不如说,在这里当兵,可比以前舒服多了,虽然规矩多,训练量也大,但架不住伙食好啊。 如今他们也一个个都练的肌肉虬髯了,穿上跟其他士兵一样的迷彩服,心里也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李贤回去之后,又带上了快速制作出来的五百个袋子,同时又从匠作监那边领取了三百套木板制作的浮力马甲,赶紧装车往前线送去。 麻布袋要放到上游,至于这浮力马甲,还是先给下游的士兵,他们面临的环境是最凶险的。 这种事情交给手下士兵就好,但李贤打算亲自去一趟,因为如今两个姐姐和弟弟都在下游,同时妹妹也在,打算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来到了下游之后,一边将浮力马甲交给了负责接洽的士兵,一边询问着这边的事情。 这个时候李显也过来了:“阿兄。” “三郎你这衣服都快湿透了!快去换……” “无碍,阿兄不也一样吗?”李显笑了笑。 李贤皱起眉头:“你如何与我相比?如今我已是军人,此乃职责所在,你……” “好了,先不说这些,阿兄快去准备些吃食,方才月辰……”李显将刚刚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那月辰现在可好?” 李显点点头:“阿兄放心,有两位阿姊在照看她,只是脱力睡着了而已。当务之急,还是先安置灾民……” 听到妹妹没事,李贤松了口气,随后道:“我那联勤营正在准备材料,很快就到,一会儿会在这里搭建两个临时的安置大帐,叫灾民男女分开,分别进去烤干衣服……同时,也会搭建临时的帐篷给他们居住。” “好!”李显点点头,“我先派人回去将这边的事情告知爷娘,让两位大人不要着急。” …… 皇宫,仁寿殿内。 躺在摇椅上摇晃的李治盘着手里的保健球,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三郎他们,确实能在此次事件中学到很多。” “这新军队,办事确实高效。”武则天点点头,不过又不住念叨起来,“不过辰儿终究是太莽撞了,都没力气了还想去救人,万一自己有个意外……” “辰儿从小重感情,毕竟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自然不一样。”李治倒是能理解女儿的想法,毕竟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完全摒弃情绪来做出判断,“况且这并非坏事,经过此事之后,辰儿在民间的名声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件事情反而让李治放下了心,在民间有这么高的名声,那几乎就是活神仙了。 这样一来,如果以后的皇帝想要动她,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虽然李治并不认为女儿的未来会走到那一步。 武则天点点头,扭头看向窗外:“恐怕这消息明日之前便会传遍东都,也不知他们会有何种反应。” “指望他们亲临现场去救灾可能性不大,只不过雨停了之后多半会有些施粥之类的事情吧……”李治脸上挂着一丝少年感十足的微笑。 就好像是得知了一个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大秘密一样。 武则天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若是他们到时候发现没有一个灾民愿意过去,也不知脸上会是何等表情……” 仁寿殿里响起了一阵连续不停的笑声。 …… 另外一边,报社里面,上官婉儿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大雨。 专门负责搞情报的报社自然也知道了前线发生的事情,听说李月辰没事,上官婉儿也松了口气,只不过一直都是这副发呆的样子。 旁边的高延福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尚仪,我等不去前线看看?” 上官婉儿听到后摇了摇头:“我是宫女,怎能私自出宫?况且我等若是过去,也只会给殿下添乱,还是在此等候消息就好。” 高延福点点头:“尚仪尽管放心,殿下向来飞天入地无所不能,定然不会有事。” 听到他的安慰,上官婉儿笑了笑,随后却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殿下……她……有些时候很脆弱的!” 她从小跟李月辰一同长大,对她的了解要比外人深刻的多。 在别人看来,李月辰是无所不能,似乎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她却很清楚,这位殿下只是很聪明而已,但她依然是个凡人,也有所有凡人都有的脆弱一面。 同时她也在心中想着,这次殿下回来,应该学着她的方式,给她一个拥抱,好好安慰她一下。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 一夜过去,雨似乎小了不少。 上游那边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差不多已经堵住了河堤,下游的水流也暂时控制住了一些。 当李月辰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是两位姐姐一左一右将她抱在怀里,此时正躺在她两侧,还未醒来。 她略微动弹了一下,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李月辰轻轻伸手抓住姐姐的手腕想要将其移开一点。 不过这移动,却让躺在床边的义阳公主睁开了眼睛。 李月辰的动作停顿下来:“我吵醒阿姊了?” “无碍的,辰儿感觉如何?” 旁边的宣城公主也醒过来了,连忙撑起上半身问道:“可有哪里不太舒服?” “没事,只是有些饿了……”李月辰轻声回答道。 “走吧,昨日二郎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叫他们热一下就好了。”宣城公主起身就要帮她穿衣服。 李月辰摇摇头:“阿姊,我自己来就行了。” 穿上已经被烤干的衣服,李月辰起身活动了一下。 义阳公主已经让外面的士兵去打了水,洗过脸之后,瞬间精神了很多。 打着伞来到外面,就看到了两个已经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篷,灾民们男女分开在里面烤火,干衣服。 与此同时,后面没有被水淹到的一块平地上已经打好了地基,一群联勤营的士兵们正在井然有序的建造简易的房屋,这是给受到损失的灾民们临时住的。 就是简单的大通铺,也别说什么是不是一家人的了,就男女分开,有的住有的吃就不错了。 现在这种情况,人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 看到公主出来,熬了一夜的耿云强马上跑了过来:“殿下,可好些了吗?”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虽然表情仍然有些难过,但至少情绪已经很稳定了。 她左右看了看周围,士兵们依然还在忙碌着,不过此时水中的士兵们已经穿上了浮力马甲,正在水中游着继续救人。 不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带回来的人仍然活着的很少,甚至还有不少已经泡的发白的尸体。 看到公主情绪稳定了,耿云强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殿下昨日滴水未进,还是快去用膳补充些体力……”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李月辰摇了摇头,“倒是你,熬一夜了吧?一会儿吃口热的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是!” 耿云强也没有推辞,不如说,将指挥岗让给公主反而是好事儿,这样一来至少她不用再亲自下水了。 虽然公主很厉害是没错,但老大毕竟是老大,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顶在最前面。 今天事态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公主还是待在指挥岗上吧。 …… 旁边的马车突然掀开了帘子,太子李显揉着眼睛走了下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月辰你醒了,感觉如何?” 一边说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双手搭在妹妹肩膀上左看右看吗,“昨日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可有不舒服?” “阿兄放心,我没事。”李月辰挤出一个微笑,“倒是阿兄,为何昨夜不回宫去歇息?” “哪里顾得上哟……”旁边突然传来四哥李轮的声音。 李月辰扭过头,就看到四哥有些衣衫不整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地时一个身形不稳,还差点崴了脚。 随后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道:“上千灾民,分发物资和记录也是很麻烦的,忙完也子时之后了,想着就在马车上对付一夜吧……” “两位阿兄辛苦了……” “辛苦称不上,不过还别说,累是累了些,但着实感觉到了很多不一样……”李显有些感慨的回答道,“以前看灾情,都是奏折上的文字,如今亲眼看到,才能知道实际情况究竟有多惨烈……甚至自己的妹妹都差点搭进去……” 李月辰摇摇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阿兄不要担心,以后我不会如此了。” “最好不会!”李显点点头,随后还开起了玩笑,“不然你若是出了事情,日后为兄再闯祸没人帮我哄阿娘了……” 这句话一出,就连仍然还有些难过的李月辰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 她知道哥哥也是在安慰她,缓解她的情绪。 义阳公主伸手接过了李月辰手里的伞,“好了,联勤营的士兵已经将饭菜加热了,快去用膳吧,今日辰儿恐怕还有的忙呢!” “不可!”李轮面色严肃道,“昨日都在水中泡了好几个时辰,若是……” “阿兄放心,今日我不下水,但指挥岗上不能没人,我还要主持大局。”李月辰解释道。 李轮有些不解:“还有需要指挥的?这水下都已经没有活人了……” “尸体也要捞上来,不然会污染水质,说不定会引发瘟疫……”李月辰面色严肃的回答道。 ------题外话------ 感谢【书友20211007155448257】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书呆子张三】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索雷布加隆】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那一抹嫣红丶存在】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二百九十六章 老爹的教诲 营帐里面,李月辰大口大口的啃着手里的馒头和烤羊肉。 昨天消耗了太多体力,今天身体已经发出了抗议,继续补充营养。 虽然吃的很快,不过李月辰并没有暴饮暴食,吃了个八分饱的时候就停下了。 不过她的饭量本身就比普通人要大的多,哪怕是个八分饱,对于李显等人来说也是很大的量了。 吃完饭之后,李月辰便起身:“我先去接替他们。” 福来赶紧在跟在她撑着伞,李月辰也没拒绝。 昨天那种情况肯定是来不及,但今天她在指挥岗上,后面有个撑伞的也无所谓。 过来的时候,耿云强已经去吃饭休息了,牛二毛暂时接替着。 看到公主过来,牛二毛连忙立正敬礼:“殿下。” “嗯,去歇着吧,此处有我呢。”李月辰点点头。 牛二毛答应一声,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便连忙去休息了。 指挥岗位上熬了一夜,对精神是个很大的消耗,他也已经困的不行了。 到了现在,水里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士兵们也不必像昨天那么争分夺秒了,只要尽量将尸体都打捞上来即可。 李月辰马上叫来了联勤营的一个军官,让他们临时做几只木筏出来,暂时先将飘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用绳子拖拽回来。 同时看了看太阳,差不多已经是早上七八点钟了,让后勤的人去准备饭菜,让大部分奋战了一夜的士兵先吃饭休息,让休息中的预备队过来接替。 但已经沉在水底的尸体比较麻烦,这年头也没什么潜水设备,只能纯靠人力下去摸。 不过好在上游那边已经控制住了,水流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湍急了,不会再发生动不动就将人卷走的情况,士兵们的安全性得到了很大的保证。 …… 被替换下去的士兵们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在昨天搭建出来的避雨亭子里面准备吃饭。 现在灾民们都已经被替换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去烤火了,毕竟现在没办法给他们准备新衣服,只能让他们去将自己的衣服烤干。 而亭子里面就成了士兵们休息的地方,联勤营的士兵将热乎乎的饭菜送了过来。 旁边帐篷里面的已经有不少烤干了衣服的灾民走了出来,想要透透气。 毕竟已经是五月份,帐篷里面好几个火盆架着,温度还是有点高。 然而出来之后,就看到了亭子里面的很多士兵都穿着湿漉漉的迷彩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甚至有不少士兵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旁边饭盆里面的菜甚至还在冒着热气。 有一个士兵侧躺在地上,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饭菜,正在顺着微微张开的嘴巴一点点掉下来。 …… 此时此刻,这些士兵身上看不到一点纪律性,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甚至还有两三个人互相枕着对方小腿的。 负责发放饭菜的士兵拿着勺子去推其中一个士兵:“兄弟,醒醒,先吃口热的再睡……” “哎,算了!” 距离此处不远,正好看到这一幕的李显突然伸手阻止了他:“将士们从昨日到现在都未合眼,先让他们睡,等他们睡醒了,再去将饭菜热一下就好了。” “是,太子殿下!”士兵答应一声,先推着送饭车回去了。 随后李显又对孙静邦招了招手,“让那些出来的灾民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他们。” “是!” 看着这些睡的横七竖八的士兵,李显深深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这次当真是没有白来。 如果将来大唐所有的军队都能如同这般,那时的大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虽然说太子已经下了命令,不过就算他不说,那些灾民也没有一个吵吵的,反而都愣愣的看着这些睡的乱糟糟的士兵。 他们距离最近,可以完整的看到这些士兵的脸。 或许是因为士兵们都把胡子剪的很短的缘故,所以看起来都很年轻,平均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多岁。 一名中年人看着眼前的士兵,轻轻摇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们……看着好像年纪都不是很大……” 旁边一名头发已经泛白的男人走过来,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若是我儿子也能在这军中……” …… 李月辰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难过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至少这支部队没有白费自己的心血,能训练的出这样的军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同时也为未来的计划有了更大的信心。 与此同时,从未当过兵的李月辰,似乎也明白了为何以一千年后的那支部队能够如此强大。 眨了眨眼睛,抽了抽鼻子之后,李月辰继续指挥着士兵们干活儿,打捞尸体,铸造河堤。 中午甚至都没顾得上吃饭,一直都站在原地用望远镜观察着全局,统领着士兵们各司其职,以最快速度最高效率尽快解决洪灾的问题。 一天下来,背后负责打伞的人都换了好几个,李月辰基本上站在原地从未移动过一步。 传令兵平均每隔十分钟就要过来一趟,连续不停的将她的指令传达到各个营中。 岸边堆积的尸体越拉越多,黄昏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让所有事物都披上了一层金闪闪的霞光,甚至就连那些浑浊的河水都变得波光粼粼…… 阳光? 李月辰微微抬头一看,只见天上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逐渐散去,落下的雨点也在开始逐渐变小。 抬手伸出伞下感受了一下,雨点已经变得非常稀松,差不多快要停了。 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李月辰下达了命令:“去让那些灾民过来看看,有没有认领尸体的,告诉他们,若是无人认领,明日一早便要拉去火化了。” “是!”士兵答应一声。 几百具尸体在岸边排成了一个方块,李月辰有些不忍心去看,因为那里同样有不少穿着迷彩服的尸体。 仔细看看他们的肩章,便能看到里面有列兵,上等兵,以及很多士官……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李月辰咬了咬下嘴唇:“将自己人的尸体带回来,到时候单独火化……” “是!”旁边传令兵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今天的李月辰倒是没有再做出什么失去冷静的事情,而是井然有序的下达命令,指挥着现场的一切。 灾民们纷纷过来认领尸体,有看到自己家人的,纷纷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士兵们似乎也收到了这样的影响,在搬动自己战友的尸体之时,也都红着眼眶,压抑着自己的哽咽之声。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班长或者手下士兵熟悉的脸庞之时,往常一起打闹一起训练的画面闪烁在脑海之中,心中更加难受。 一时之间,岸边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雨终于停了,李月辰走出伞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霞光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让自己再哭出来。 旁边的李显和李轮对视一眼,都摆了摆手,让自己身后的保镖也去帮忙般尸体。 而那些没有认领尸体的灾民们,也站在后面,对着这些士兵们行注目礼。 到这一刻,没有人再觉得他们可怕;在这一刻,只能感觉到他们的伟大! …… 河水已经彻底控制住了,但救灾的事情还未结束,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已经休息了一天的耿云强和牛二毛走了过来,对李月辰敬礼道:“殿下今晚还是回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二人在,不会有问题的!” 看了看旁边已经勉强可以住人的,临时搭建出来的两个大型帐篷,李月辰点点头:“嗯,看好这些灾民,防止有人闹事。” “殿下放心!”耿云强点头答应。 李月辰点点头,转过头对哥哥姐姐道:“我等也回宫吧,这边的事情,也该和爷娘说一声。” “嗯,上我的马车!”李显点点头。 马车上,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跟平时的一些不同之处。 说起来,只有李月辰今天穿的衣服是洗过的,其他人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 而两个姐姐还算比较好的,最起码昨天是跟李月辰一起在床上睡的,李显和李轮就不一样了,两人在马上车对付了一夜,在加上白天又干了不少事情,所以此时都有些衣衫不整的。 李月辰主动找话题道:“两位阿兄还是整理一下衣裳吧,别回去之后被阿娘教训。” “放心,今日不会的。”李显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实话告诉你,今日为兄肯定要在阿娘面前挺直腰杆说话!” …… 然而回宫之后,刚刚进入仁寿殿,还没看到夫妻俩呢,李显的脑袋已经明显低了不少,有点微微驼着背的感觉。 刚下马车的时候还如同军人一样昂首挺胸呢,然而进入殿内之后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由此可见,他对老妈是真的挺惧怕的。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原本难过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孩子们回来,夫妻俩都显得很开心的样子,甚至武则天都亲自倒茶给他们递了过来。 “辰儿,事情我都知道了,虽然能理解,但还是要说,此次你莽撞了不少。”李治开口说道,“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小姑娘一样撒泼,我们都知道你是重感情,普通人也会说你是真性情,但在某些人看来,这可是你的弱点!” “我……” “当然我也能理解。”李治点点头,对她招了招手。 李月辰走过来,老爹伸出手,将女儿的手握在手中,轻声劝慰道:“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兵,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冲走,肯定是难受的。以后若是难受了,回家来,我陪你难受。但决不可在外人面前再出现这等状况了……” “阿爷,我……”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李治打断她,一边拍着她的手背一边教训道,“我的女儿若是出个什么意外,我能饶的了他们?” 虽然是被教训了,但李月辰没有一点难过,反而对老爹今天跟自己说这些很感激。 她点了点头:“阿爷放心,孩儿记住了。” “嗯,你毕竟还年轻,纵使天纵奇才,但要学习之处,仍然还有不少。”李治笑着安慰道。 “是,孩儿记住了!”李月辰点头答应。 旁边的武则天也笑了笑:“辰儿若是仍然难过,也可以随时跟阿娘说,阿娘也会陪你。” “我知道,阿娘最好了!”李月辰笑了笑。 别的不说,至少老爹的一番教育让她明白了,自己确实不该当着当着那么多人失态的。 既然女儿明白了,夫妻俩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后续打算怎么办。 “孩儿的意思是,出动后勤营帮助灾民重新盖房子,开垦土地种庄稼,同时给他么分发足够撑过这段时间的粮食……” “如此一来,需要不少钱财吧?”李显皱着眉头问道。 李月辰扭过道:“可若是不管,灾民便会形成流民,到处流窜不说,还容易引起叛乱……” 李显低下头,暂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但还是说道:“此次还好说,不过几个村子……可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情,更多灾民形成,怕是救不过来啊……” 既然话题又到了这里,李月辰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摊了摊手,扭头看向夫妻俩。 李治忍不住咧嘴一笑,随后转移了话题:“好了,这等灾祸总不可能年年都有,此次,便先按照辰儿所说办理吧。” 他当然知道这话题又要绕到改革税制上,但还是那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面的武则天微微抬起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如今皇室体系庞大,若是突然改革税制,恐怕会有不少人以拥立其他王爷的名义造反。 虽然如今有了手榴弹这等大杀器,但以现在这新式军队的战斗力,如果要面对全国各处叛乱还是有点不够看。 到时候非但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反而会引得生灵涂炭,大唐又会回到隋末时期的那副景象了。 如果想要让女儿的政策顺利推行下去,除非…… 这个问题没有继续讨论下去,李治转而跟李显说起了后续救灾问题是,会放权给他,让他全力配合李月辰的工作。 一来是给女儿帮点忙,二来,也是锻炼一下他这个太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抓人 李月辰等人并没有在仁寿殿待太久,毕竟也知道几个孩子都累了。 尤其是李显和李轮,看到两人衣衫不整毫无仪态可言,武则天也没有开口教训,而是很温柔的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现在只是洪水控制住了,但救灾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明天起来还要有的忙呢。 孩子们告别了父母,分别离开了仁寿殿。 李月辰跟两位姐姐一起回到了安福殿,刚刚进入院子里面,就看到上官婉儿站在临波阁上等着。 看到几人进来,她脚步轻移,来到了李月辰的面前。 这个时代的月光比一千多年之后要明亮的多,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脸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仿佛在闪烁着一丝光芒。 两人对视,并未开口说话。 上官婉儿张开双臂,往前走了两步,紧紧跟她拥抱在一起。 被突然抱着的李月辰有些发愣,不过她并未反抗,只是贴着她的脸颊,轻轻问道:“婉儿,你……” “殿下不要难过。”上官婉儿缓缓开口,语气轻柔,“无论如何,婉儿都会在陪着殿下的!”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陷入了沉默之中,想来应该是上官婉儿知道了昨天在前线发生的事情了。 她轻轻点点头,也伸手抱住她:“放心,我没事了。” “真的?”上官婉儿微微扭过脑袋问道。 “嗯,真的!”李月辰点点头,随后轻轻后退一步,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道,“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在今晚回来听到老爹的教诲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 如今自己早已不是孑然一身,周围需要自己去保护的人太多了。 两个姐姐恐怕至今为止都是老妈的心头之患,如果自己死了,谁去保护她们? 二哥李贤虽然已经废太子,但毕竟人还在,老爹可能会为了新太子铺路而杀他,将来三哥说不定也会因为当了皇帝而心态发生改变,同样想要杀他……如果自己死了,没人护得住他了。 更别说还有上官婉儿,即使天纵奇才,但终究也是个宫女,一切安排不过也就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 周围有太多人需要自己去保护了,不仅仅是军队,还有很多平时就在自己身边,这些因为习惯之后最容易忽略的人!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出问题,自己以后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听到她的保证,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两个眼睛都变得弯弯的:“那婉儿便放心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又回复了平日的作息,吃过早饭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再次去往了前线,开始指挥着士兵们继续建造的灾民们的临时住所。 至于从其他地方调粮之类的事情倒是用不着她来做,这些事情都已经交给了太子,也算是为这次事件出一份力,在民间刷一刷威望。 也是从这次事件开始,就要逐渐开始改变民间对皇室以及军队的印象了! 李月辰对于未来计划的细节一直都在完善,其中也包括一些关于皇室和民众的相处方式。 既然未来仍然是君主专制的社会,那么皇室的谱就依然还要继续摆。 为人民服务这种事情,可以在行动上做出来,但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皇族终究是皇族,他们依然是高高在上的。 包括军队也是一样,他们可以为了民众牺牲,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他们并非是在保护民众,而是在保护大唐的稳定! 未来的教育体系里面必须要确定下来这一点。 守国门,死社稷! 这并非天子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整个皇室的行为准绳!皇帝只是其中的领导者! 李月辰一边思考完善未来计划中的细节,一边指挥着士兵们各司其职,用最快速度将洪水引发的后续问题解决。 首先就是要重新挑选一个地方为灾民们重建村子,同时还要开垦大片土地来让他们种庄稼。 不过这件事情并不难,被洪水冲击过的地面都比较平整,开垦起来相对还是比较容易的。 或许以后可以找机会将河坝加高一点,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然李月辰也很清楚,这种一连下好几天不停的大雨往往一百年都遇不到一次,属于低概率事件。 站在高处,李月辰捧着望远镜纵观全局,嘴角忍不住带着一丝笑意。 经过前两天的事情之后,今天灾民和士兵之间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很多灾民都主动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儿。 同时也会给这些士兵递上毛巾,让他们擦擦汗之类的。 更有甚者,居然直接问这些士兵有没有娶婆娘,自己的女儿如今也正在适婚年龄云云…… 搞得这些士兵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人都是从原本的千牛卫招进来的,知道平民对他们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明面上,民众害怕他们,只要一看到就会远远躲开。 但是暗地里,一般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臭当兵的。 府兵还好点,跟农民的界限不是那么明显。但千牛卫和监门卫这种职业军人,跟他们的距离还是太过遥远。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太阳越升越高,一直在李月辰身后的福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轻声提醒道:“殿下,差不多该用膳了。”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嗯……让他们先吃吧,指挥岗上不能没人,叫鸿风他们安排好灾民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东都城门那边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有些好奇的扭头一看,几辆豪华的四轮马车正缓缓使出城外。 如今东都的人大多数都换上了这种四轮马车,运力强大不说,关键还贼稳。 几辆马车靠着河岸停下,随后便下来不少人开始分工,拿着竹竿搭起了几个建议的棚子。 接着就看到几个家丁打扮的拿了个破锣敲了起来:“来来来,崔员外心念百姓,特意施粥,各位……” 其他几个棚子下面喊的内容也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城中富商觉得城外受灾的百姓可怜,特意打了这粥棚,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种事儿,一般的富商想做还做不了,能干的基本都是家里有很硬的关系和背景。 看到这副景象,李月辰有点发愣。 后面的福来有些愤愤不平:“太过分了!殿下,奴婢去……” “不必!” 李月辰摆了摆手,并没有让福来过去找麻烦。 虽然说目的性太过明显,但既然愿意为百姓做点事情,也是值得鼓励的。 所以她并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他们去做。 不少灾民看到那边有施粥的,看看也确实到吃饭时间了,也感到了有些饿了,军队送饭向来准时准点,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送来。 先去那边喝点粥垫垫肚子也行,反正中午这边军队还会送来馒头和菜汤呢。 看着有些灾民陆陆续续的过去了,李月辰想着这样也不错,至少自己这边说不定也能剩下一批成本,到时候或许可以跟这些员外背后的人商量一下,一起合作救灾,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才刚刚想到这一步,还没接着往下考虑呢,就看到那些灾民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仍然在哪里领着免费的粥。 “福来,你去看看,为何灾民又回来了。”李月辰扬了扬头。 “是!” 福来答应一声就跑过去看了,在那边转悠了一圈,看了一下各个粥棚之后,便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殿下,那些人着实可恶!那哪是粥啊?那就是一锅清水加了几粒米而已……”福来睁大眼睛,一脸夸张的说道,“喝了无非也就解解渴罢了……” 听到汇报,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心中对这些人产生了一股厌恶感,知道你们这么做是有目的性的,但就算这样,装也好歹装的像点吧?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真能干的出来? 从那些灾民都离开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福来所言非虚,但凡实诚一点,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正巧这个时候耿云强已经吃了饭过来接替了,李月辰让他继续在这里指挥,自己则带着福来向那几个粥棚走了过去。 …… 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再有名的人也很难认得出来。 不过李月辰是个例外,太平公主那独特的发型和打扮在东都基本上人人皆知,算是最好辨认的皇室成员。 看到公主过来,负责粥棚的那些人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李月辰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拿起勺子在锅里搅了两下,随意的舀起一勺低头看了看。 真的如同福来所说,清水里面加了一些米。 仔细数了一下,这一勺“粥”里面只有二十八粒米。 而这可是一勺就能盛满一碗的大勺! 李月辰沉默了几秒钟,拿着勺子转身回到刚刚行礼的那家丁面前。 “殿下!” “来!喝了!”李月辰将勺子递了过去。 对方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应一声,恭敬的接过勺子张口就喝。 别说粥了,就算是墨汁,公主让他喝他也得喝。 看着对方将一勺清水喝完,李月辰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饱了吗?” 听到公主这么问,对方也知道是来兴师问罪了。 但凡能被派出来干这种事情的,都不可能是普通家丁。面对公主的问话,只能嘴硬的回答道:“饱了!” “呵……”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本来充满英气的脸庞突然变得很甜美。 她笑着扭过头对旁边的两个士兵招了招手:“让此人在这里干两日的活儿,这两日不准吃饭,水随便喝!” “是!”两名士兵答应一声,直接伸手,一左一右架住对方,直接就往工地那边拉。 “殿下不能如此……小人并未犯罪啊……”那家丁挣扎起来。 不过李月辰根本不管那些,就跟没听到似的转过头看向那些其他粥棚的几人。 “你们也认为,这粥能饱腹?”李月辰问道。 这些人都保持沉默不说话。 李月辰也懒得废话,只是摆摆手,让周围的士兵也让他们去干两天活,顺便饿上两天。 …… 搞定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也没管他们,自己去吃饭了,下午跟工程院那边叫过来的人商量着灾后重建的问题。 李月辰的想法是直接建设成类似军队那种竹筋水泥房,同时给他们做个壁炉,以后冬天也能保证取暖的问题。 工程院这边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成本有点高。 成本高归成本高,但是耐用啊! 况且河南这地方也不处于地震带,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决定了之后就马上开始制作,工程院派人开始勘察地形,同时开始画设计图。调过来的那些学生们也开始计算起了需要多少水泥和各种材料,以及成本计算等等问题。 如今的工程院可谓是真正有了一些高级人才聚集地的雏形,李月辰打算将来把军器监完全合并过来,成立一个专门的武器开发部门。 一个下午已经定好了方案,明天就可以开始画设计图了。 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与耿云强还有手下几个营长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战斗部队明日就不必过来了,回去休息几日,然后恢复日常训练就好。阿兄你这边的工程部队留下,与工程院一起,协助灾民做好重建的工作。” 听着李月辰命令,李贤点点头答应一声:“好。” “这几日我会住在宫里,与太子一起商量一下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的问题,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贤给打断了:“这边也派个学生过来吧,目前我这里没有算学人才……” “好!”李月辰答应一声,“不过这几日我可能没办法随时过来了,若是想的没错,朝堂那边这几天肯定会有不少动静……” “今日几乎将那些施粥之人都抓了,没动静才怪……”李贤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随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庶人了,这么谈论朝政不太好,于是又连忙闭了嘴。 不过李月辰确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碍,抓就抓了,我是公主嘛,偶尔行事乖张一些也无所谓的……大不了吵一架,吵不过就揍他们!” ------题外话------ 感谢【雪本本】打赏的1000起点币! 第二百九十八章 荣耀 考虑到明天可能会有问题需要解决,所以李月辰也跑去上朝了,跟太子李显一左一右分别站在群臣前面两侧。 而群臣则是看着龙椅上的李治,心中吐槽。 现在这皇帝是越来越任性了,平时不管他们怎么叫,都以身体不好为由不来上朝。 今天太平公主上朝了,结果皇帝也不请自来了,已经演都不演了。 开始上朝,前面又是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龙椅上的李治半眯着眼睛,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站在最前面的李月辰也是一样,一直等到礼部侍郎崔挹开口,才深呼吸一口气,提起了精神。 “启禀天皇,天后,太平公主目无法纪,昨日公然抓捕富商派去施粥的家丁,强制扣押其干活儿,而且不给饭吃……” 听着崔挹的解释,龙椅上的李治挑着眉毛看向了李月辰:“太平,你有何解释?” “回陛下,崔侍郎有一点说错了!”李月辰上前一步,行礼回答道,“那并非施粥,只不过是一锅清水里面加了些米而已。我让那人自己喝了一碗,问他可有饱腹,他说饱了。于是就让他在那里协助干活儿了。反正都是为灾民做事,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崔挹扭过头,行礼道:“公主殿下,施粥乃是善举,但若是强制抓捕令其干重活儿,怕是日后没人愿意……” “若是以后做善事之人都向这般,本宫倒是宁愿没有!”李月辰直接打断了他,“善举……就算是为了博个好名声也不该如此侮辱人吧?” “一锅清水加几粒米便是施粥,那日后若有外敌入侵我大唐,只让崔侍郎带十个步兵上前线也是反击了?” “你们想要博名声与本宫无关,但就算是装,也希望你等能装的像一点,而不是这般敷衍!”李月辰直接提高了声音。 崔挹打断道:“公主莫要误会,那并非下官家中之人,只是族中……” “少给我岔开话题!”李月辰大吼一声,“若是真想行善,不求你们向军队一样冲在第一线,至少也能派人过来帮忙重建房屋开垦田地吧?又想要好名声,又不想付出,真当这天下人都是痴傻之人?” 公主朝堂上怒吼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崔挹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马上回复道:“公主,那并非下官家人……” “那就给本宫回去转告他们!”李月辰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有些不耐烦的回答,“从开始的救灾,到如今灾后重建,都是军队在忙,你们作为一方父母官,可有做些措施?本宫问你,目前河堤何处破损,何处重建,灾民死亡数量,失踪人数,你可知晓?” “……”崔挹一时之间有些发愣,这些事情还没开始统计,他自然不知道。 “本宫再问你,到目前为止,救灾所用经费几何?军中死亡人数!你可知晓?”李月辰眼角含着一滴眼泪,大声质问着。 她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朝堂之中,一遍遍重复,似乎是一次次的质问。 “这……” 崔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在原地,这来这去,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吼之后的李月辰深呼吸了两口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抽了抽鼻子之后,继续说道:“身为朝廷命官,天灾之事一无所知。还有空来弹劾本宫抓几个做样子施粥的家丁……别说饿他们两天,本宫就是当场砍了他们又如何?!” 崔挹仍然一言不发,不过朝堂里面却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刘仁轨慢悠悠的站了出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内:“臣,弹劾礼部侍郎崔挹,玩忽职守,置朝纲法理于不顾……” “臣附议!” “臣附议!” …… 以刘仁轨为首的公主支持者们纷纷站出来表示同意刘仁轨的弹劾,这些人大多都是军伍出身,朝堂上的事情一般很少参与。 但现在刘仁轨率先开口了,他们也都毫不犹豫的表示了支持。 这次救灾,军队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事儿虽然还没有通报,但只要有心,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根本不算秘密。 崔挹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如此事态,一下子有些慌了神,连忙扭头去看自己的同盟。 但不管是卢家还是王家人,此时也都是一副默然的表情。 很显然,到了这一步,他们如果敢出来说话,那肯定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崔挹也不是第一天当官了,他很清楚,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当即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他知道,今天事情闹成这样,他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于是也不再说话,几乎保持行礼的姿势愣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样。 然而此时的李月辰也有点发愣,这一幕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刘仁轨站出来弹劾崔挹也并不是她指使的。 今天之所以来上朝说白了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跟自己找麻烦的,顺便吵一架,但并没有想要弹劾谁。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了,李月辰就算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看着愣在原地的崔挹,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未必就不是好事。 至少能给其他人一个警告,没事了别总是跟公主对着干! 毕竟朝堂上的斗争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崔挹已经完了,李月辰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落井下石的风凉话,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明亮的眼睛扫过人群。 被她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沉默几秒钟之后,李月辰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昨日被抓的,不仅仅是崔氏族人,也有一些其他族中之人……本宫不想去深挖背后的人脉关系,但希望各位,日后能真心实意的为大唐出些力!哪怕不太多,只要有,便够了!” 说完之后,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便转过身对着龙椅上的李治行礼道:“儿臣还要回军营之中处理牺牲士兵的后事,先行告退!” 李治点点头,也站起身道:“好了,朕也有些乏了,后续之事,便与天后商量吧!” 说完,居然真的就自顾自的起身跟女儿一起走了! 满朝文武都有些发愣,想不到皇帝居然真的就不退朝的情况下跟着女儿早退了! 已经成了侍御史的狄仁杰正准备站出来开喷,却突然看到珠帘后的武则天眯着眼睛向他看了过来。 “狄爱卿有事可奏?” “咳……”一向敢跟皇帝硬刚的狄仁杰突然清了清嗓子,“回禀天后,臣是想问此次灾民的安置问题……”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嗯,狄爱卿关心百姓,是我大唐之福……此事……” 朝堂上又进入了如同往常一样的正常讨论之中,至于崔挹,没人去搭理他。 这个地方,人走茶凉总是很正常的事情。 …… 父女俩从通道里面走出大殿,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李月辰似乎心情不算太好,面无表情的走在道路上。 旁边的李治扭头看了看如今已经比自己也矮不了几分的女儿,轻声问道:“辰儿军中,此次死了多少人?” “三百二十八个!”李月辰的语气很落寞,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一个营长,三个连长,七个班长,一百三十二个士官……” “好了,莫要继续想了!”李治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我知道,这都是你亲自带出来的兵,但任何事情,都要去面对的!” 李月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今日在朝堂上发火,也就是觉得不忿。都是娘生爷养的,却没有人记得他们……” “无碍,反正辰儿日后肯定会改变这等状况。”李治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听到老爹的安慰,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阿爷就不怕孩儿将来把这大唐搞的一团糟?” “你不会的!我相信辰儿的能力!”李治笑道。 老爹对自己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李月辰点点头,转过身看着老爹一脸严肃道:“阿爷放心,孩儿一定尽全力,让我大唐永远强盛下去!” 李治点点头:“嗯,想做便去做吧!” “孩儿想要提出烈士制度,让这些牺牲的士兵有一个好的待遇。”李月辰解释着,“照顾一下他们的家人和子女……” “辰儿打算如何做?我怎么配合?”李治问道。 “阿爷不必配合,孩儿近期打算建一学堂,我想让这些烈士子女进入其中学习文化。若是将来想当兵,也能直接定向培养,作为将来的基层军官……” 李治听后微微点头:“此想法倒是不错!” 原本李月辰就打算办学校的,但是这次是的事情,也算是将其提前了。 在她的设想里面,这个学校会分成两个部分,这些烈士子女进入其中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会询问他们的志愿。 若是将来想要当官,那就继续学习文化。 但若是想当兵,就可以到另一个学区去进行兵法之类的学习,将来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部队了。 …… 军营的训练场上,一个用大量木头搭建起来的台子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火焰近乎十几米高,在空气中剧烈的扭动着。 在橘红色的火焰之内,三百多具身穿黑色军装的尸体正在逐渐被烧化。 所有士兵表情庄严肃穆的在火焰四周站成方阵,如同标枪一样钉在地上。 哪怕是白天,十几米高的火焰依旧在他们脸上照映出一股橘红色的光芒,火焰倒映在他们之中,微微闪烁。 李月辰自己也穿着笔挺的黑色军装,站在队伍最前方,表情严肃的看着火焰之中正在融化的尸体。 周围被火焰加热的空气形成一股风,让她脑后及腰的马尾辫随风飘荡着。 他们就这么站着,直到太阳西斜,火焰熄灭,尸体化成骨灰……他们仍然站在原地。 李月辰一个利落的向后转,面对着士兵们昂首挺胸的跨立,开口大声道:“今日,我等在此送别三百二十八位战友!我很心痛!因为这都是我带出来兵!但我同样为他们自豪,骄傲!因为他们展现了军人的荣耀与使命!” “虽然他们的肉身已经不在,但他们的灵魂与意志,仍然留在这里!我们应牢记他们的功勋与荣耀!便如同我等宗旨那般,我等在,大唐在!” 所有士兵齐齐立正,异口同声大吼起来:“我等在!大唐在!我等在!!大唐在!!我等在!!!大唐在!!!” 士兵们的吼声在邙山上空回响着,久久都未散去…… 第二天早上,李月辰带着工程院这几天赶制出来的木牌,来到了军营门口的道路上。 所有士兵都站在她身后,其中几名士兵手里捧着托盘,盘子里面放的,是一块块已经刻上了名字和军衔,巴掌大的小木牌。 看着脚下笔直的硬化路面,又看了看军营两侧的行道树,李月辰轻轻点头,耿云强率先带头,带着一名名士兵走出来,拿着刻有烈士姓名的木牌,一块块挂在树枝上。 这些士兵,有的是他们的班长,有的是他们手下的兵,还有的是师徒关系…… 士兵们红着眼眶,将手中的木牌挂在树枝上系牢,随后抬手擦一把眼泪,庄重的敬礼。 不一会儿,所有的木牌都被挂在了树枝上,伴随着细小的微风,轻轻飘荡。 目前这个时代,李月辰没有能力为他们建造有规格的烈士陵园,所以便想出了这样的方式来祭奠。 这些木牌会有专人看守检查,若是有老化、字迹不清的,便会换新的挂上去。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准备把士兵们保存下来的头发送回家属那边去,同时她已经让上官婉儿的报社去印刷烈士通知书了。 另外工程院那边已经在设计制作军功章了,到时候这些都会一并给家属送过去。 挂完了牌子,士兵们中间的气氛有些压抑,突然,一名士兵指着门口,“殿下快看!” 李月辰扭过头,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军营大门之外。 刚刚提起警惕,以为是有人袭击军营李月辰却突然一愣,这些人都是前几天被救的灾民! 这些人并没有闯进军营,而是齐刷刷的在军营门口跪下来,脑袋庄重的贴在了地面上! 李月辰看出来了,他们是在表示感谢! 她突然笑了出来,自己的士兵没有白死,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 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李治的大计划 六月初一的报纸一经发售便如同往常一样,被抢购一空。 此次详细报道了整个救灾的过程,说明了太平公主带领军队第一时间赶往救灾现场的事情,同时也报道了此次救灾军中的牺牲人数…… 当然最后也顺便报道了一下礼部侍郎崔挹被免职的消息。 这一期的报纸发售过后,太平公主以及太子等人在民间的威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或者不如说,是皇室和军队在民间的印象发生了不少改变,至于太平公主本人,因为救灾现场的突出表现,更是被民间不少人都当成神仙供了起来。 李治夫妻俩很开心,这件事情出现之后,皇室在民间的影响力也开始提升了,只要将来按照这一套走下去,迟早能够将那些老牌贵族的社会影响力降到最低。 不过李月辰本人没空想这个,接下来还要继续忙后续的灾民安置问题。 工程院那边的设计图和成本计算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开始建造村子和开垦土地了。 这些事情有工程院和工兵部队去搞,李月辰倒是用不着亲自去盯着。 从其他地方调粮食的事情本来应该是由太子来做的,不过李显从小到大只会玩,办事情就有点吃力了。 所以隔三差五就拿着文件跑过来问李月辰这事情该怎么处理。 “阿兄才是太子,为何却频频跑来问我?”几次之后李月辰就已经感觉有点烦了。 李显一脸“你别不认账”的表情:“月辰乃是镇国公主,同样有监国之责!再说了,当初可是月辰答应帮忙为兄才答应做这个太子的!” “……” 老哥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突然看似有些八卦的问道:“嫂嫂没有帮你想想?” 按照李月辰的了解,那韦莲儿可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女人,或许没有老妈那么精明,但至少在正常人里面也属于上流。 “她都七个月了,如今正在待产,每日需要好好休息……”李显目光有些闪烁。 “哦……”李月辰突然耷拉下了眼皮,“因为舍不得自己婆娘劳累,所以阿兄才来找我?” 李显皱起了眉头:“月辰怎能如此想为兄?” 兄妹俩一边斗嘴一边解决问题,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李显那边松了口气,不过李月辰还不能放松下来,接下来要忙着建学校的问题。 首先是选址,这学校最好离的军营近一点,方便照顾,也能让这些烈士的子女时不时的去军营里面参观一下,知道自己的长辈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面。 但又不能太近,如今的军队训练已经有了手榴弹,总会时不时的爆炸,离太近了影响学习。 最终选定了一块地方之后,李月辰又让工程院的人过来勘察地形,准备建设学校。 目前这个时代虽然建立孤儿院不太现实,但若是先照顾烈士子女的话,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容易。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六月已经过去,时间悄然来到了七月。 虽然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不过这个时候的天气也没凉快到哪里去。 所有事情都在按照正轨运行,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平静的很。 朝堂上也很安静,崔挹被免官之后,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关于公主的负面言论。 说起这个,上回师父刘仁轨带头弹劾崔挹的事情,李月辰也抽空去问了一下。 刘仁轨的回答很简单:“殿下所做之事,朝中众人都知晓。再说了,徒弟被欺负了,为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不是?” 师父的回答让李月辰很开心,当天在师父家留下吃饭,还陪他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师父的话就开始变多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开始说起了各种事情。 如果是别人,刘仁轨还不会放的这么开,但面对自己的这个徒弟,他根本提不起任何戒心。 刘仁轨念叨的越来越多,李月辰也没有感觉到不耐烦,就坐在对面认真听着。 她很清楚,人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师父这还算好的,只是念叨一些各种琐事,而不是念叨自己。 陪师父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回了宫,打算回安福殿去休息一会儿,路过报社的时候,抬腿走了进去,打算去跟上官婉儿聊一会儿。 刚刚进入内殿,就见她眉头紧锁的看着眼前的纸条,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李月辰进来。 看着她一脸认真,微微皱眉的样子,李月辰感觉有些可爱,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殿下!” 上官婉儿听到声音,站起身走了过来:“方才未注意到殿下进来,实在……” “好了,无碍。”李月辰笑着走到旁边椅子前坐下,“发生何事了?如此专注。” “零陵王……自戕了。”上官婉儿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有点发愣。 零陵王,是老爹的兄弟,李明,先帝最小的儿子。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太宗杀了弟弟李元吉之后,因弟媳杨氏姿色美艳,而被充入了自己的后宫之中。 随后生了儿子李明,又被重新过继到了李元吉的名下。 但杨氏在后宫并没有任何名分,连嫔妃都不算,是名副其实的小三。 可李明怎么说也是太宗的血脉,所以被封了曹王。 只可惜他一向跟二哥李贤关系不错,二哥谋反被贬为庶人之后,他也被连带的降了爵,成了零陵王。 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自杀呢?李月辰有些想不通:“为何?” “是黔州都督谢祐逼迫,但……”上官婉儿有些犹豫,“此事可能为天后授意,可要禀告圣人?” 李月辰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虽然说上官婉儿用了“可能”这个词,但她如今是大唐情报机构的最高长官,都这么说出来了,那很可能是掌握了证据的。 但不管怎么说,上报是一定要报的! 情报机构是皇帝的眼睛,怎么处理不重要,但皇帝绝对不能不知道! 况且,既然都掌握了证据了,那就说明这事儿很可能跟老爹本人也有关系! “禀告是一定要禀告的,但到时候……”李月辰给上官婉儿支了个招。 除非是在外面,否则这夫妻俩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这事情的报告肯定避不开老妈。 …… 半个时辰后,上官婉儿来到了仁寿殿。 如今她也跟李月辰一样,不需要通报,可以直接进去。 躺在摇椅上的李治撇了撇脑袋:“婉儿,可是有事汇报?” 上官婉儿没有去看旁边的武则天,而是行礼回答道:“回禀陛下,零陵王自戕,有证据表明为黔州都督谢祐逼迫,但有谣言称是天后授意……” 李治没有说话,而是扭头去看旁边的武则天。 她微微一笑:“这胆量倒是不小,造谣都造到本宫头上了!” “唉……”李治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好了,事情我知道了,婉儿你先回去吧。” “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行礼离开。 直到她离开之后,李治才微微叹了口气:“媚娘,委屈你了。” “稚奴不必自责,日后这等事情,怕是会屡见不鲜了。”武则天微微摇头。 “辰儿要创造一个新的时代,旧时代的力量不除不行……”李治轻轻摇头,“可其中一部分毕竟是我李氏一族,此事只能交由媚娘来独自背负了,我无法陪你一起……” 武则天微微点头:“我知道,有陛下这句话,我所做的一切便也都值得了!” 说到这里,她又微微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出去的上官婉儿:“不过这丫头倒是灵活,将来可堪大用!” “与辰儿待久了,对你我秉性也算是了解了。”李治微微笑道。 关于女儿提出来的很多政策和建议,夫妻俩都是精明之人,自然能看得出来对未来的好处。 但还是那句话,这种改革是在太重大了,其中必然阻碍重重。 况且夫妻俩都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能是能举起屠刀的性格,所以李治这个当爹的决定为女儿铺铺路。 但这件事情他不能亲自出马,这不仅是会背上千古骂名的问题,更是于伦理、法理都不合。 所以他必须把这大逆不道的事情交给另一个人来负责,而不是亲自来做。 如今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家庭关系有多么和睦,实际上是他自己不管事情。 但很多外人都认为现在的朝局动荡,乃是天皇与天后之间争权,并且天后身处优势。 这样的氛围,可以说是夫妻俩故意营造出来的,他们有着自己的目的。 …… 这种事情是无法保密的,第二天皇帝下诏,罢免了黔州府所有官员,来了一个大清洗。 但并没有对武则天怎么样,好像外面的传言完全不知道似的。 李月辰一看两人这处理方式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但她并没有去参与,老爹老妈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但这件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到八月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 谢祐晚上跟十来个小妾玩过之后,躺在床上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已经没了。 虽然被罢官,但好歹也是前朝廷命官,在家中被人砍了脑袋,无疑是在打朝廷的脸,当然要派人去查。 只不过这案子一查就是一个月,直到八月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这个时代的刑侦手段极其落后,解决不了的案子多得是。 但问题是这案子居然真的就不了了之了,而没有继续往下查,所以很容易被推测成是天后动手将其灭口了。 武则天也不解释,就跟不知道似的,搞得朝堂上也没人敢开口提这事儿。 就连一向命很硬,平时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狄仁杰也闭口不谈,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 朝堂上的事情李月辰没有多问,而是在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很快的,朝堂里面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韦莲儿的待产期差不多要到了,根据御医的推算,应该还有半个月左右。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李治了,终于要抱上嫡长孙了,精神头明显比平时好了很多。 看着李显每天挂在脸上的期待笑容,李月辰也为他感到开心,老哥有了孩子之后,想必应该能比现在变的更加沉稳一些吧…… 李月辰也想着制作个什么礼物来送给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毕竟自己这一生是不可能有后代了,老哥的孩子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孩子。 然而正在苦思冥想之时,却突然收到了消息,吐蕃寇边境!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正在军营里面盯着训练呢,马上回到了皇宫。 进入仁寿殿,李治夫妻俩正在喝茶呢,看到女儿进来,武则天笑道:“稚奴输了。” “好好好……”李治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答应一声,随后笑道:“想必辰儿收到消息了吧?只可惜回来的慢了些,害我输了……” 李月辰一脸无奈,你们俩是无聊的没事干了吗?居然还有空赌我啥时候回来? 当然从侧面也能反映出来,现在的夫妻俩对这事儿根本就不担心。 “阿爷,孩儿去吧!”李月辰开口道,“上回没有干掉论钦陵,此次不会再让他跑了!” 李治微微点头:“不过辰儿,如今你已经军中大将,再上战场……” “阿爷放心,此次孩儿不做先锋官,就负责指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上场的!”李月辰下了保证。 李月辰现在也想通了,她虽然战斗力很强,但以后的大唐未必会出现第二个她这样的人。 与其作为一个人形坦克上战场冲锋,还不如做好自己的指挥官,至少要让军队明白没有自己的情况下,战争该如何去打。 否则一旦他们习惯了战场上有这么个人形坦克,将来自己老了,打不动了,他们就会变得极其不适应! 看到女儿下了保证,李治笑了笑:“辰儿能明白最好,既然如此,此次便由你出征吧,需要何人帮忙?” “我去问问师父能否为我压阵,师徒俩足矣了!”李月辰回答道。 旁边的武则天问道:“就凭你那两千人?不够吧!” “当然不够,”李月辰回答道,“不过只要师父再带五万大军即可!” ------题外话------ 最近这几章,似乎有很多人都在吐槽。 说实话,作者本人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主角重感情的人设究竟是对是错呢? 还是说重感情本身没错,是文笔和描写的问题? 网文作者太多,我本身也看网文,当然知道现在主流市场应该是突出一个“爽”,只是在主角性格这方面的设定,不知道是否踩到了一些雷点。 不过现在市场上网文这么多,想要写的出彩,总要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在我本人的看法里面,现在的李月辰其实就是一个女人了,再加上本身正当红感情的人设,或许在情绪方面的表现细腻一点会更好。 但这几章总有人吐槽,所以我也想问一下,各位读者大大如果真的觉得这么写不好,就说出来,至少我会根据大部分的读者的意见去做些改动…… 第三百章 出征前夕 吐蕃军队大概推算一下,应该在十万上下。 师父刘仁轨带上五万军队的话,自己从这边抽调两个营,便足够了。 这并不是轻敌,而是李月辰在回来的路上根据吐蕃的战斗力大概推算出来的结果,不如说按照推算结果来看的话,这样的布置已经非常慎重了! 或许现在吐蕃已经知道了前些年跟突厥那场战争的始末,但绝对不会知道有手榴弹这种武器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的认知里面,那应该是属于道术一类的神仙手段,并不是随时随地就使用的。 况且因为没有亲眼见过,以论钦陵的性格来说,未必就会相信。 再加上现在热气球已经制作完毕,士兵们又都掌握了跳伞技能……可以说,对于这场战斗,李月辰是有相当大的把握的。 因为她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斗体系,论钦陵或许算是一个厉害的军事家,但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能看透未来的眼光。 夫妻俩对女儿自然有很大的信心,完全同意了她的要求。 随后李月趁着天色还早,又骑马去了师父刘仁轨的家中。 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刘晃正穿着轮滑鞋在院子里面倒背着双手极其丝滑的在地面上滑行。 还别说,这个宽大的古代服饰配合上轮滑鞋着实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尤其是在现在刘晃的技术已经相当高明的情况下。 或许还不能像李月辰那样做一些转体几周的高难度动作,但基本的向前向后或者侧滑都没有问题了。 一旦滑行起来,衣摆随风飞舞,有点像小说里面描写的侠客。 看到李月辰进来,刘晃加速滑行过来,转身甩了一个半圆,稳稳停在她面前,抬手行礼:“见过殿下!” “免了,”李月辰笑了笑,“还别说,最近技术见长了不少啊!” “嘿嘿,摔多了自然就会了!”刘晃一脸骄傲的回答,“还别说,我虽然不如殿下身体好,但绝对皮实抗揍!” 李月辰轻轻笑着举起拳头:“那可要尝试一下?” 看着那表面上与寻常女子并没有差别的小粉拳,刘晃脚下一摆,瞬间滑出了一丈多远:“咳……那还是算了……” 很多年前肩膀上那一巴掌可是给他留下了直到现在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进入了正堂,刘仁轨正坐在椅子上喝着下午茶,享受点心呢。 这个时代还没有蛋糕之类的点心,基本都是饼干一类,但高级的点心会做成各种造型,比如花朵之类的,卖相看着相当不错。 茶也是好茶,如今李月辰的这种炒茶,工艺还没有泄露出去,市面上仅此一家,卖的很贵,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 李月辰也是每个月拿上一两斤过来孝敬师父,平时刘仁轨都宝贝的很,甚至都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 “殿下此时过来,有何吩咐?”刘仁轨起身问道。 李月辰直接挑明了来意:“想必师父也知道吐蕃寇边境的消息了,我已禀明了圣人,打算去平乱,希望师父能为我压阵!” 刘仁轨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点心,微微笑道:“殿下,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我知道,此次不会让师父帮忙的。”李月辰回答道,“其实徒儿自己也能指挥的来,就是想让师父在一旁看看,同时……也为我骄傲一下!”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李月辰也知道,自己师父年纪大了,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上战场去指挥战斗了。 这次不过就是带五万人出征而已,自己完全做的来。 叫上师父一起,说到底就是向让他看看自己出师之后第一场真正由自己指挥的战争,让他为徒弟骄傲一下,告诉他,他的衣钵已经被自己好好继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了! 看着徒弟眼中诚恳而热切的眼神,刘仁轨点了点头:“那好,既然殿下如此说了,为师便跟着去看看!” “有师父这句话,徒儿就放心了!”李月辰咧嘴一笑。 …… 既然发生了战争,李月辰是等不到三哥的孩子出生了,毕竟军情紧急,不可能在这里拖上半个月再出发。 第二天,朝廷就发布了通知,吐蕃寇边境,李月辰任行军大总管,刘仁轨为副,出发平乱! 这道命令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讨论,谁都知道如今太平公主已经是大唐战神,打仗的事儿,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好在倒是不需要在东都调兵遣将,李月辰会从侦查旅这边抽调两个营出发,至于剩下的五万军队,则是由河源那边出发。 对于五万大军来说,这样路程更近些,而李月辰这边赶过去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这次出发,虽然说是抽调两个营,但实际上,作为空突部队的三营也会跟着出发。除了四营继续留在这边保护皇帝之外,仍然等于是全军出发了。 军营的会议室里面,李月辰坐在最中间,扭过头道:“阿兄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会紧张吗?” “也许吧……”旁边的李贤摇了摇头,“此时倒是还挺期待的。” 李贤的联勤营里面还包含着工兵以及医疗部队,他们是绝对要跟着一起去的。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的同时,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对阿兄来说,这会是一次锻炼。” 她很好奇李贤上了战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或许是害怕?又或者是兴奋?到时候应该好好看看。 随后李月辰便下达了命令:“今日午后,全军做好一切准备,晚上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所有军官们齐齐敬礼:“是!” 这次出发,准备的东西比以往多不少,尤其是那些热气球,就堆满了好几个马车。 毕竟这玩意儿并不具备长距离飞行的能力,所以不可能直接从这里飞到边境去,还是只能作为临时的武器来使用。 …… 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回到了皇宫之中,打算下午哪里都不去,就在仁寿殿里陪着父母。 毕竟这一出征,一来一回少说又要几个月,能不能在年前回来都不好说。 万一要是赶不上回家过年,那可是是一件伤心的事情。 理解女儿想法的夫妻俩,也推掉了下午所有的工作,还把其他孩子们都叫来了,一家人一起聊天喝茶。 或许是感到有些无聊,到了下午,一家人居然开始打麻将了。 李治身体不好,他不玩,就坐在女儿旁边看着她打,两个姐姐也一样在旁边在看着。 真正上手打牌的就是李月辰和两个哥哥以及老妈武则天。 但说实话,也就只有李月辰才敢明目张胆的赢老妈,李显和李轮则是乖乖的给老妈送钱。 对他们来说,打的不是麻将,是人情世故! 不过好在玩的不大,一家人倒也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 晚上一起在仁寿殿吃饭,吩咐御厨炒了好几个菜,心情大好的李治轻轻挥了挥手:“拿酒来!” “不行!”李月辰当即拦住了正要去拿酒的张成鑫,扭过头一脸严肃道:“阿爷如今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无碍,今日高兴!喝点!”李治扬了扬头。 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阿爷高兴了我就不高兴了!不能喝!” 她说话的语气极其坚定,甚至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站在原地的张成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虽然说他确实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没错,但公主说的也对啊,他的内心是赞成的,只是不敢直说出来劝诫而已。 李治的表情有点不开心:“辰儿明日便要出征,难道朕还不能喝两杯,预祝你凯旋归来?” “那就抱一下好了!”李月辰张开双臂,“总之阿爷不能喝酒了!这是为了你的身体!” 此话一出,哥哥姐姐们都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要知道,跟皇帝说话的时候使用“你”这个字是相当不礼貌的!李月辰这胆量也是真的够大! 李治沉默着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女儿。 而李月辰当然也不带怕的,毫无畏惧的睁大眼睛跟老爹对视着,摆明了今天就是不能喝。 两人互相沉默一阵之后,李治率先移开了视线,咧嘴一笑:“好,那就听辰儿的,今日不喝!” “以后也不能喝!”李月辰补充了一句。 曾经李月辰对于网上很多人说“少量饮酒有养生效果”这种话是从来不信的,在她看来,烟和酒,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尽量还是别碰的好。 就算来到这个时代,她也很少喝酒。 说着,她扭过头看着武则天:“我不在宫中之时,阿娘也要盯着阿爷,不准让他喝酒!” “听到了吧?”武则天扭过头看着李治,“以往妾劝告无用,如今女儿都说了不喝,可听话?” “好好好,不喝!”李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阿爷,君无戏言!答应了孩儿不喝就不能喝哦!”李月辰提醒道。 “放心,说话算话!”李治扬起下巴。 听到老爹答应下来,李月辰脸上才再次挂上笑容,继续聊了起来。 两个哥哥也松了口气,敢这么跟老爹老妈说话的,也就只有这个妹妹了。 …… 吃过饭之后,又聊了一阵,李月辰告别父母,回到了安福殿。 刚刚进入院中,李月辰就抬头往临波阁看去,果然不出所料,上官婉儿正坐在那里。 知道他们两闺蜜之间肯定有话说,两个姐姐率先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李月辰漫步来到临波阁,在上官婉儿身边坐下来:“婉儿在此等我,可是有话说?”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殿下此战,能否打快些?婉儿不想殿下年后才回来。” “快不快……也不是我说了算啊。”李月辰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若是对方龟缩着不打,我还真没好办法……不过想来问题不大,只要敢打,我就能一战定乾坤!” 说话的时候,李月辰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都在月光下微微闪烁。 上官婉儿往后坐了一点,让自己的两只脚离开地面,轻轻摇晃起来:“殿下不是说过,骄兵必败吗?” “对啊,但我这可不是骄,此乃对敌军战略上的藐视……”李月辰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噗嗤……” 或许是这副样子有些搞笑,上官婉儿忍不住笑了出来:“殿下这副模样,看着就像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似的。” “我怎会像他……”李月辰笑着一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她夸张的动作,上官婉儿感觉有些好笑:“说起来,殿下此次出征应该很期待吧?毕竟这算是新军首次上战场……” “嗯,我对他们有充足的信心!”李月辰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坐在临波阁的围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夜色逐深,仿佛都没有一丝困意。 “好了,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李月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指上的关节随着握紧拳头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爆响。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也站起身。 不过她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轻轻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比李月辰要矮多半头,所以脑袋只能搭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又有数月见不着殿下了,我会想念的。” “嗯,我也会想你的!”李月辰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随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重复说了一句,“每天都会想你的!”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李月辰的脸蛋上轻轻摩擦了几下:“我也会每日思念殿下!” 李月辰点头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回去歇息吧……” …… 直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之后,李月辰才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说起来,上官婉儿今年也十八岁了……似乎……到了某些情绪觉醒的年龄了啊…… 难道对我…… 想到这里,李月辰微微摇头,感觉不太可能。 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不会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任何的神秘与好奇。 不过想到今夜她有些大胆的动作和表现,李月辰又感觉不太确定了。 应该不可能…… 吧? ------题外话------ 感谢【白化兔】打赏的1500起点币! 第三百零一章 前线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开拔,太子代替皇帝出城十里送行。 士兵们穿着整齐的迷彩服,骑在马背上排成四条队伍行走在灰扑扑的硬化路面上,马铁下的铁掌在路上面能敲出清脆的响声。 李显几人站在路边,看着军队整齐的排队缓缓走过,一时之间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月辰,此次出征,回来可就要当姑母了。”李显笑道。 “我已经是了,”李月辰笑了笑,“好了,送行而已,不必说太多,阿兄阿姊就在宫中等着便好。” 一旁的李轮招了招手:“今日阿爷不在,月辰我等喝一杯壮行酒!” 后面的太监早已端着一个托盘过来,盘子里面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盛放着李月辰做出来的白酒。 义阳公主最先拿起酒杯:“预祝辰儿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宣城公主也在一旁跟着微微一笑,拿起酒杯道:“希望辰儿能大挫敌军!” 李轮和李显也拿起酒杯说了祝福的话。 旁边被拉过来一同聊天的李贤突然说道:“合着我就是个凑数的是吧?” “唉,阿兄此言差矣!”李显一边笑着一边递给他一杯酒,“阿兄此次不过负责后勤而已,打仗的事情还是要交给月辰来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贤摇了摇头,“在这新军之中,为兄我也要指挥手下士兵上战场抢救伤员以及负责开路等大事……虽然直面敌军的几率不大,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好好好,那也祝阿兄旗开得胜!”李轮站出来打圆场。 李贤耷拉下了眼皮:“感觉你这话说的很敷衍啊……” “哈哈哈……” 轻松的气氛让一家人全部大笑起来,随后众人轻轻碰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李月辰长出一口气,转身摆了摆手:“好了,阿兄阿姊都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 “去吧!”李显摆了摆手。 李月辰点点头,又每人给他们一个拥抱,随后就跟二哥李贤翻身上马,大军正式出发。 李显几人也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继续站在路边,直到看着大军逐渐在眼中消失之后,才反身回到宫中。 …… 虽然说新式军队的速度很快,但毕竟是没有大型交通工具的时代,纯靠骑马,终究是无法让速度得到有质的提升。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了松州。这还要感谢从东都到长安的这段路都是硬化路面,否则的话恐怕要花费更长时间。 河源那边由黑齿常之率领的河源五万军队也过来了,十月中旬,双方在松州回合。 松州都督余光建早已收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城门口等待。 当看到一群身穿迷彩服的士兵黑压压的向这边过来的时候,连忙走下城楼去迎接。 太平公主还是很好认的,毕竟这军中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还骑马走在前方的第一梯队里面。 余光建走到大军面前,最前方的士兵突然从后腰上抽出了兵器,对着余光建大喝一声:“止步!来者何人?” 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士兵居然也敢跟自己用这种口气说话,余光建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仔细一看,这些士兵手里拿着的居然不是横刀,而是一种奇形怪状的斧头! 比横刀要短不少,黑漆漆的,只有刃口和背后的尖锐处有些发亮。斧头很薄,很多地方甚至都有镂空的开孔。 以前的余光建从来想不到,兵器居然也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美感,就如同这士兵手中的斧头,看起来就有一种情不自禁想要拿在手中好好玩玩的心思。 不过仔细想想,这玩意儿如果拿来砍人的话,杀伤效果恐怕要比横刀强得多。 “你等可是千牛卫?”余光建反问一句后朗声回答道,“本官是松州都督,特意前来迎接公主殿下!” 同时,他旁边那汉子也回答道:“我乃河源经略使黑齿常之,特来迎接公主殿下!” 士兵面色严肃:“在此处等待,我等去通报!”说完,旁边的一名士兵便调转马头,到后面去通知了。 得到了通知的李月辰和刘仁轨骑着马快跑两步,来到了队伍最前方。 虽然说并没有见过松州都督,但她见过黑齿常之。 过来之后便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他微微笑道:“许久未见了!” 黑齿常之马上行礼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刘帅!” “哎!”旁边的刘仁轨一摆手,“此次老夫虽为副总管,但不过就是挂个职,莫要如此称呼!” “师父,无碍的……”李月辰在旁边笑了笑。 余光建也马上跟着行礼,但同时心中感到有些惊讶。 如今太平公主十七八岁的年纪,但一点都不像!若不是这个头在这里摆着,单单看一张脸,显得还要更小一些。 传言都说公主长得五大三粗,力大无穷。可今日亲眼一看,除了个头高的有点不正常之外,其他方面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女子啊! 如今李月辰十七岁的年纪,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五以上了。 这年头,纨绔子弟中的男人身高普遍也就一米七出头,李月辰这个头已经算是很显眼的了。 民间也就更不用说了,这几年也就刚刚不至于饿死人而已,营养补充什么的仍然属于奢望,大部分男人要比她矮上小半头。 至于民间女子……能超过一米六的都不多,站在李月辰身边基本完全就是小孩子。 余光建轻轻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这位公主虽然穿着一身一看就很厚重的铠甲,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她一点都不胖,身材很匀称。 况且皮肤白皙,手上也看不到老茧,跟传说中力大无穷的印象完全不搭。 “两位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如今战事在即,就不必客套了,先进城再说。” “是!”两人答应一声。 “对了,大军驻扎何处?”李月辰问道。 黑齿常之回答:“回殿下,在城外西南,也是为了防止敌军突然有所动作。” “干得好!”李月辰夸奖了一句,随后转过头道:“鸿风!” “到!”耿云强中气十足的答应一声。 “你们也到城外西南方向去扎营待命,注意警惕周围,有情况随时汇报!” “明白!” 耿云强答应一声,转身下达命令,除了留下十个士兵作为公主的贴身护卫之外,剩下的全部都继续骑马赶去扎营。 李贤作为联勤营的营长,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要去挑选扎营的地点,同时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搭建临时军营。 余光建和黑齿常之以及身边随行的一些官员看到士兵们接到命令之后马上高效的行动起来,纷纷睁大了眼睛。 不得不说,这样的士兵绝对是他们没有见过的,黑压压的几千人却完全没有乱糟糟的感觉,仿佛只有一个人一样。 与公主随行进入城内的,也就刘仁轨和福来,外加十个护卫。 实际上这护卫也是装门面的,毕竟真要论战斗力,他们十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李月辰一个。 …… 进入城中之后,余光建手下的士兵已经将街道最中间封了起来,让百姓们只能走在两侧,空出了中间的道路。 李月辰跟随余光建进入城中,一边观察着松州城内的景象一边询问黑齿常之:“何时过来的?现如今情况如何?” “只比殿下早到数日而已,”黑齿常之回答道,“近两月前,吐蕃突然寇益州,因人手不足,益州都督死守城池,如今依然在被困之中……” 李月辰一边回想着过来的时候看过的地图,益州,应该就是成都那一块。 “吐蕃久攻不下,便继续围困,但周边郡县皆以沦陷……”黑齿常之继续回答,“半月前,又分出三万军队攻打茂州,好在茂州都督反应快,已经提前将周边郡县百姓接入城中,同样严防死守……” 茂州距离松州已经不远了,这样说的话,论钦陵那边应该得到了松州来人的消息……李月辰心中思考。 益州那边郡县虽然都沦陷了,但吐蕃向来以抓捕奴隶为主,应当不会屠杀百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解决茂州这边的问题。 来到了松州都督府,时间也不早了,余光建马上招呼着上酒上菜,准备给公主接风洗城。 “酒便不要了!”李月辰道,“战事在即,还是先说正事!” 余光建连忙答应一声:“喏!” 现在饭菜还没上来,李月辰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商量着目前的情况。 “既然益州已经被困两月有余,那城中粮食可够?”李月辰有些担心的问道。 “殿下不必担心!”余光建恭敬的行礼回答,“吐蕃攻打益州之前,麦子刚刚收割完毕,如今城中粮食依然充足。只是……今年的播种怕是赶不上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冬小麦的技术了,现在就正是播种的时节,可如今益州被困,无法播种,就会导致明年颗粒无收! 李月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只要有粮食,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那就没必要火急火燎的组织反攻,有充足的时间用来拟定战术以及刺探情报。 松了口气的李月辰继续问起了其他的问题,详细打听着目前一切有用的信息。 坐在旁边的刘仁轨并没有发言,而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李月辰。 自己这个徒弟,终究是长大了。 如今已能作为大将,冷静的制定计划然后做出合理的判断了…… 看着她不停的分析着现有的情报,刘仁轨也忍不住欣慰的连连点头,如今就算是自己坐在那里,也会采取和她一样的行动。 自己这一身本事,后继有人了! 正说着,饭菜也都上来了,李月辰马上招呼众人开始吃饭。 不管怎么说,都要保证自己吃饱睡好,以最佳状态去面对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 好在目前情况并不紧急,还能好好享受一下吃饭的时间。 …… 吃过饭之后,众人也没有聊太久,便各自回去休息。 尤其是李月辰连续奔波了一个多月,确实也有点疲劳了,想要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好好歇歇。 跟前些年一样,整个驿馆都被腾出来作为公主的临时居住地,福来在她隔壁的房间,方便随时伺候。 李月辰的房间里,福来指挥着两个护卫将最后一锅热水到进去,试了试水温后点了点头。 “奴婢为殿下找来两个侍女,伺候殿下洗澡。”说着,福来招招手。 两名二十岁出头的侍女从外面走进来,有些紧张的给李月辰行礼。 听说是要来伺候公主,两人都有点紧张,生怕一个伺候的不到位就被处理掉。 李月辰有点无奈:“你啊……都说了,我还不至于自己洗不了澡……” “殿下连续奔波一个多月,奴婢看着也心疼啊!”福来回答道,“好了,殿下快进去吧,趁着水热,奴婢就在隔壁,有何吩咐招呼奴婢就好。” 听着福来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洗过澡,只能是隔两三天就烧点热水用毛巾擦擦,现在好不容易过来了,还是先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的好。 毕竟她不像那些士兵,想要洗澡只要脱了衣服跳进河里洗洗就好……堂堂一国公主总不能在外面河里裸泳。 说到底,女人终归在很多时候还是不方便。 …… 躺在冒着热气的木桶里面,李月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桶边上,感受着身体被热水仅仅包裹起来之后的舒爽,长出了一口气。 两名侍女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身体,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小心谨慎,生怕引起公主的不满。 但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羡慕这位公主的身材。 虽然这是个以丰满为美的时代,但这位公主的身体看起来却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白皙的皮肤上看不到一点瑕疵,身上没有一块凸出的肌肉,但却充满了线条感,整个身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极为柔和的流线型。 这样的身体,不仅美感十足,同时还有一种肉眼可见的力量感! 而美与力量的结合,又能催生出一股独特的吸引力,让这两名侍女忍不住脸颊都有些泛红…… 同时李月辰也低头看了看,忍不住撇了撇嘴,虽然自己叫太平,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平,自己一个手掌堪堪握不住,恰到好处的大小。 这个大小,穿低胸装一定很好看! ------题外话------ 各位的建议我都看到了,谢谢大家! 我本人其实不怎么在乎骂的,对作者来说,比起有没有人骂,更重要应该是有没有表示支持。 感谢大家的回复,心情好了很多! 第三百零二章 益州沦陷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床之后伸了个懒腰,伴随着全身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顿时感觉浑身都舒服了。 拿出崭新的纱布条在胸前轻轻缠绕了两圈之后,当然她不会缠太紧,说白了就是托着点,起到个内衣的作用而已。 按照平时的习惯,练了一会儿瑜伽,便让侍女去打水,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就准备去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就准备都督府继续商量事情了,福来马上将几个护卫叫进来帮她穿盔甲。 到了都督府的正堂之后,所有人都等着李月辰下命令。 现有的情报已经分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完全就是李月辰这个大总管的责任了。 李月辰双手撑在桌面上:“本宫的想法是,再让将士们多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 “报——”门外突然响起的喊声打断了她的话。 众人扭头一看,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也没忘了对李月辰行礼:“殿下,茂州敌军突然撤退了!现下估计已撤出二十里之外……” “撤了?”李月辰有点惊讶,摆摆手让汇报的士兵先下去休息,随后低头仔细思考起来。 黑齿常之也感觉有些奇怪:“茂州距离我等更近,为何要撤?” “上回我差点一箭射死论钦陵,他对我肯定是有防备的。”李月辰回答道,“我过来的消息肯定瞒不住,应该也是出于谨慎……” 就连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参与的刘仁轨也忍不住笑了笑:“毕竟上回险些死在殿下手里,想来应该是要谨慎对待的。” 李月辰点点头:“既如此,便继续关注对方动向,明日我等出发前往茂州。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决定后续事宜!” 见到公主下了命令,众人齐齐答应一声,随后便马上去准备了。 “鸿风你留一下!”李月辰叫住了即将出门的耿云强。 耿云强转过身:“殿下有何吩咐?” “你让一营的人先行出发前往茂州,好好查一下敌军动向,注意尽量不要暴露,等我到了茂州,要得到详细的敌军情报!” “是!”耿云强“啪”的一声敬礼,随后便转身离开去下命令了。 等他走出去之后,旁边的刘仁轨才一脸好奇的问道:“说起来,老夫有些好奇,殿下军队中这礼,做何解?” 一边说着,还一边抬手模仿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个啊……” 李月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未来大部分国家的军队都这么敬礼,但具体原因她还真不懂,就是完全照搬过来的。 不过现在师父都问了,总要解释一下。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抬头笑着解释道:“人以右为尊,况且右手用来持握武器,此动作表示自己没有拿武器,对上官表示尊敬……况且,难道师父不觉得,这简洁的礼仪更加适合军队吗?” 刘仁轨想了想,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不得不说,这新式军队穿着干练的新军服,用这样的方式经历,确实显得很利落。 …… 一营在收到命令之后,没有任何迟疑,马上整理好了装备,又去找联勤营长李贤要了一些特殊装备之后,便骑马出发了。 这些特殊装备包括工兵铲,捕兽夹以及铁蒺藜之类的各种平时很少用得上的玩意儿。 尤其是铁蒺藜,这东西成本高,产量又低,所以工程院做了并不算多,这次基本上把所有存货都带来了,也是为了试验一下是否好用。 曾经的李贤作为太子,对钱是没有准确概念的。 如今当了联勤营的营长之后,才明白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究竟有多贵。 所以一营长顾大鹏过来要装备的时候,李贤都一脸不舍的叮嘱:“省点用,很贵的!” 那扭扭捏捏的样子让顾大鹏很不爽,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儿子的面子上,估计早就一拳怼他脸上了。 一营领了装备之后当天下午便骑马出发,先行前往茂州去打探消息。 因为李月辰的要求是不能暴露行踪,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官道,而是走山路往过摸。 他们的阵型非常特殊,总体上就是两路纵队,间隔差不多三四十米,缓慢前进。 顾大鹏首先派出了一连走在最前面,负责侦查。一连又派出一个班走在最前面…… 在他们行进的过程中,几十条训练有素的细犬正在近乎已经有一公里长的队伍之间跑来跑去,传递着各种消息。 丛林密布的山路上,他们如同幽灵一样快速前进,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终于到达了茂州城外的山林之中。 顾大鹏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已经没有疑点的茂州城,随后下了命令让三个连分别往去不同的方向侦查敌情。 …… 此时此刻的茂州城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七天后,李月辰率领着五万大军来到此地之时,茂州都督宇文天瑞连忙出来迎接,丝毫不知道此地三个方向上都已经被提前过来的一营士兵摸透了。 宇文天瑞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见到李月辰的时候一脸激动:“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打量了一下。 在这个时代,宇文,独孤这一类的姓氏还是比较多见的,倒是没有为他的名字感到好奇。 她微微一笑:“宇文都督面对敌军,能将百姓都接入城内,严防死守,勇气可嘉!事后,本宫自当会在圣人面前如实相告!” 听到公主如此赏识,宇文天瑞连忙行礼:“哪里哪里,此乃下官职责。敌军并非下官击退,恐怕是听到了公主亲临,被吓退了……” 李月辰倒是没有对他拍马屁的行为感到厌恶,不管怎么说,这人能让周围郡县百姓都进城躲避战乱,至少是个好官! “好了,先进城。”李月辰也没有继续客套,随后扭过头下命令:“大军在城外西南两侧驻扎,鸿风,你们在外围,设置明暗哨……”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办。 看到这干净利落的敬礼,又看看身后那些一言不发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一个个昂首挺胸,跟后面的那些河源军队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 宇文天瑞心中好奇,虽然听说了此次公主带着千牛卫过来的,但想不到现在现在千牛卫居然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一伸手,带着李月辰等人往城内走去。 一边走进城内,李月辰一边抬头观察茂州城墙。 这里的城墙并没有东都或者长安那么高大,要低矮一些,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宏伟之感。 但此时此刻城墙上有不少坑洼,看起来应该是床弩之类的武器所造成的,甚至都产生了一些零星的裂缝往周围蔓延。 城墙各处基本都能看到已经干枯的血迹,形状各不相同。 有些是喷溅的点状,似乎是有人在靠近城墙的地方被砍到了脖子所导致;还有一些是中心向周围的放射状,应该是长矛之类的武器所造成;不过大多数血迹都是从上往下的流淌状,应该是在攻城战之中留下的。 仔细抽了抽鼻子,空气之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仍然没有散去的血腥味,靠近墙根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清洗的血迹。 想来应该是宇文天瑞为了迎接公主,所以在敌军撤走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处理了,只不过时间还是太过仓促,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此乃下官办事不利,污了公主双目,还望殿下恕罪……”旁边的宇文天瑞轻声解释着。 “本宫也是军人,当然不会为此事怪罪。不如说,这都是宇文都督以及坚守在此地将士们的荣誉证明!”李月辰回答道。 听到她的回答,宇文天瑞点了点头,对这位公主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边也是有报纸的,只不过这边的报纸信息更新要比东都慢很多,前后差能达到一个半月以上。 他从报纸上了解过这位公主不少事迹,只不过那些毕竟是介绍,多多少少有些美化成分。 如今亲自跟这位公主接触下来,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位公主能在民间拥有很高威望,甚至有人专门为她立长生牌位了。 进入城内,依旧是都督府的士兵将街道中间清空,让李月辰等人从中间通过。 这里毕竟是边境城市,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要比东都和长安的胆子大一些。都纷纷一脸好奇的扭过头看着中间走过的李月辰等人。 看着这些百姓脸上疑惑和好奇的表情,李月辰微微笑了笑:“宇文都督治下百姓看来都生活的不错!” “公主谬赞,下官也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宇文天瑞恭敬的回答,“殿下曾言,食君之禄,便要担君之忧……” 李月辰听到之后忍不住笑了笑,还别说,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来到了都督府,众人来到了正厅坐下。 宇文天瑞一边吩咐家中婢女去倒茶一边说道:“公主殿下一路疲累,下官已经命人去准备酒菜,到时……” “酒不要!”李月辰拒绝道,“战事在即,不可饮酒!” 宇文天瑞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答应下来。 “好了,宇文都督先来说说当下情况!”李月辰坐了下来。 “是!”宇文天瑞答应一声,马上介绍起来,“前些时日……” 他的介绍跟李月辰现在手中掌握的情报差距并不是很大,无非就是多了一些细节而已。 前段时间吐蕃派出三万军队进攻茂州,他严防死守,并没有让对方攻进来,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撤退了。 一开始他还担心有诈,没有敢出门追击。后来才听说公主已经带着五万大军到了松州,并且向这边赶来,他才放下心来。 在他解释的过程中,耿云强也走了进来,将刚刚从一营那边拿到的情报悄悄递给了她。 如今侦查旅里面的士兵基本都有了小学生级别的文化水平,认识的字也足够将事情解释清楚了。 李月辰一边看着一营送来的情报一边听着宇文天瑞的解释。 情报里面显示他们自从几天前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敌军的行踪,但并没有找到,可以确定敌军已经完全撤出茂州,并没有在这边留下后续部队。 收到消息之后,李月辰基本上明白了,论钦陵应该是想要引自己去现在已经被包围起来的益州。 那边有吐蕃十万大军不说,而且地势相对开阔一些,又靠近边境,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也能随时逃跑。 李月辰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跟刘仁轨说了一遍,随后问道:“师父认为如何?” 刘仁轨没有说话,只是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李月辰也笑了笑,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大军在此休整两日,随后便出发前往益州……” 虽然担心益州百姓安危,但考虑到军队长途奔波,还是要让士兵们先休息一下。 眼看快到中午了,李月辰便宣布先吃饭,打算边吃边说。 “报——”都督府门外突然响起了高亢的喊声。 众人猛地一扭头,都纷纷看着跑进来的士兵。 一名看起来年约三十左右的士兵跑了进来:“报——刚刚收到消息,吐蕃大军已攻陷益州!”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转过身对黑齿常之道:“看来将士们无法休息了,午饭过后便出发吧,我等要尽快到益州才行!” “是!”黑齿常之也答应一声,马上出去下命令了。 “鸿风!” “到!” 李月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你带千牛卫率先出发,尽快到益州五十里处寻找合适地点扎营,同时做好敌情侦查,率先将前线指挥部建立起来……” 看着李月辰非常冷静的下达一条条指令,坐在后面的刘仁轨端起茶杯笑了笑,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 旁边的宇文天瑞有点发愣,本来听到士兵的汇报之后他有点发愣,正准备提几条建议,然而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公主已经在下达命令了。 说完之后,李月辰又扭回头:“还望宇文都督快些准备吃食,我等用过之后便马上出发!” 第三百零三章 敌军的学习能力 饭菜很快上来了,因为事情紧急,众人也来不及说话,只是快速往嘴里塞着食物,等吃完之后就要赶紧出发了。 李月辰一边吃一边思考着益州沦陷之后应该怎么打。 目前论钦陵的想法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应该就是打算占据益州城打守城战。 这个时代的战争,最难打的莫过于攻城了。就算兵力比敌方多出十倍,都不敢说一定能打的下来,攻城战就是这么难打! 正思考着,对面的黑齿常之突然抬头问道:“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论钦陵据守城池固然容易许多,难道他就不怕殿下围城将他生生困死?” 听到这个问题,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围而不攻,先不说我等后勤粮草能否支撑的住……论钦陵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李月辰敢保证,自己的情报肯定已经被论钦陵搞到了不少,他应该已经对自己做过一个细致的分析。 公主的事迹也不用刻意打听,报纸上隔三差五就会宣传,所以在民间威望高的同时,也能大概看得出公主的性格。 对于论钦陵这种人来说,只要摸透了敌人的性格,就会制定出专门对付的办法。 事实也的却如此,上次抗洪时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整个东都人尽皆知,这样的情报自然能送到论钦陵的手里。 知道这位公主很看重大唐百姓,所以论钦陵才会用这样的方式。 举手城池,城中百姓全部都是人质,如此一来,这位公主如果再想动用什么能够让敌军爆炸的道术,就要小心些了。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等人跟茂州都督道别,随后便马上集结大军出发,直奔茂州而去。 …… 耿云强率领着侦查旅的部队率先出发,在路上一边啃着胡饼一边赶路,同时仍然按照侦查队形快速前进。 他们人少,又快,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已经到了益州城外五十里处。 山顶的微风吹过,让已经枯黄的枝叶纷纷飘散落下。 耿云强放下望远镜,扭过头道:“目前没有动静,一营跟我走,往周边分散侦查,二营去寻找合适地点扎营,同时建立前线指挥部!” “是!” 周围军官答应一声,马上各自离开去下达命令。 不一会儿,大量的士兵都保持着阵型从各个方向离开,他们身上都穿着看似布条拼凑起来的伪装衣,额头、颧骨和鼻梁处都涂着绿色的植物汁液。 这些汁液并不是随便找的,而是由尚药局那边特制的,不但有防蚊虫的作用,还有清凉提神的效果。 使用的时候混合一点泥巴涂在脸上,效果很好,不容易掉落,唯一的缺点就是洗的时候有点麻烦。 这些士兵一旦分散进入丛林之后,基本就很难看到了。 耿云强也亲自带着一个班继续深入,探查敌情。 他们按照一条斜线的队形逐渐前进,因为每个班都配了一条军犬,所以狗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 正在行进的过程中,走在最前面的军犬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向主人这边看了过来。 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狗一般是不会叫的,发现有问题会有不同的动作反应。 走在耿云强前面的士兵蹲下来看了看,扭过头道:“旅长,这脚印是新的,不久前应该有人走过……数量不少,不太像猎户,有可能是敌军斥候!” 耿云强点点头:“全体注意警戒!可能有敌军斥候出没!” 身后的人答应一声,随后转头将命令一人接一人传达下去。 虽然加了小心,不过搜寻了半天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身影。 看了看天空中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耿云强决定先回去扎营。 队伍转头往回走,然而还没来得及离开,最前方的军犬却突然压低上半身,呲牙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顺着方向抬头一看,对面居然出现了一队人影。 数量大约在将近三十人左右,身上穿着毛布改造而成的伪装衣,身上也绑着各种枯枝碎叶之类的东西! 只是这些人脸上并没有涂泥巴之类的玩意儿,所以能看到两坨明显的高原红。 这边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耿云强他们,于是便抬腿往这边走了过来。 耿云强眯起了眼睛,低喝一声:“准备战斗!”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后面的士兵抬起了手中的弓弩,而前排的几个士兵感觉似乎来不及了,伸手从背心的后面的抽出了手斧。 耿云强虽然心中疑惑为什么对方身上也会穿着这种伪装衣,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了,不打是不行了。 “所有掷弹兵后退,随时准备发射榴弹……敌军尽量全歼,有余力的话就留几个活口,绝不能放跑一个!”耿云强一边下命令一边往前走。 士兵们答应一声,马上变换了队形。 双方既然已经碰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开打了。 对面的吐蕃士兵看到这边只有十几个人,比他们少了一半,并不感到害怕,而是纷纷抽出了弯刀向这边走了过来。 或许他们也知道在丛林中侦查行动主要讲究一个高效和灵活,所以并没有带长柄武器,所以只拿着弯刀和弓箭。 现在双方距离很近,几乎是一触即发,他们最多能射出一支箭,然后就要面对贴身肉搏战了。 “杀!” 伴随着耿云强一声低吼,士兵们保持三角阵型,猛地向对面的吐蕃士兵冲了过去。 这个班里面只有两个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其他的全部都是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哪怕对方人多,也丝毫不惧。 对面的吐蕃士兵也纷纷冲了过来,双方眨眼之间就碰撞在了一起。 耿云强就地一滚,躲开了对方劈下来的弯刀,随后一甩手,手中的斧头直接砍了对方大腿上。 李月辰虽然不懂医术,但身为极限运动员,人体方面的很多要害部位都是知道的。 曾经训练的时候告诉过他们,人的大腿上有股动脉,一旦破裂,以这个时代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救回来的! 这些人为了提高在丛林中的隐蔽性,自然也没有穿甲,别说斧头了,就算是普通刀剑都无法抵挡。 而耿云强等人身上的背心前后都有铁板防护躯干,至少在防护等级上要比他们高出一头。 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就有连续不停的惨叫声响起。 虽然吐蕃人数更多,但身体素质方面与耿云强这些每天训练的人相差甚远! 双方碰撞在一起,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已经被耿云强放倒了两个! 旁边的士兵也不差,将斧头反了过来,镐子直接穿透了敌军的颅骨,钉进了脑袋里面。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三十个敌军全部被放倒,而己方没有伤亡一人! “呼——” 一名士兵喘了口气,突然咧嘴一笑:“旅长,还别说,这斧头比横刀好用多了!” 后面的掷弹兵也走了过来:“嘿嘿,这些人肯定不像我等每日艰苦训练,战斗力不行啊!” “行了,都忘了殿下说过骄兵必败了吧?”耿云强冷哼一声,“马上清理掉周围痕迹,不要被敌军发现,尸体就地掩埋,这两个活的带回去审问一下!” “是!”旁边的士兵答应一声,从背包侧面抽出了工兵铲,马上开始在地上挖坑。 高效的行动让这些士兵们很快就处理好了现场,路过之人绝对看不出来这里不久前刚刚发生了一拨小规模的遭遇战。 …… 四天之后,李月辰率领着五万大军来到了已经建好的前线指挥部。 命令大军原地扎营的同时,自己带着一众军官来到了已经搭建好的营帐里面。 刘仁轨和黑齿常之等人进来的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这营帐居然是纯木头搭建起来的,并非普通大军扎营的那种麻布帐篷! 周围墙壁都是插在预留缝隙里面的木板,并且三面开窗,完全不需要点蜡烛也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营帐内部被分化出多个区域,后面应该是给李月辰这个主将和负责伺候的福来睡觉的地方。而正厅里面则摆着好几张折叠椅,以供军官们开会。 最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用泥巴做出来的沙盘,上面正是一个缩小的益州城以及周边山林环境。 虽然做不到完全逼真,但至少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用来干嘛的。 同时这也能够说明,益州城的周围环境已经在这几天里面被耿云强等人彻底摸透了,不然绝对无法做的这么详细。 别说黑齿常之了,就算是作为师父的刘仁轨都感觉有些惊讶,不得不说,这个徒弟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好,各位都坐下!”李月辰摆了摆手,“福来去泡几杯茶过来!” “是!” 手下军官纷纷入座,等着她的发布命令。 “鸿风,你们是先来的,可有发现?”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四天前在林中侦查敌情,发现了几个敌军斥候,抓了两个活口回来。这几天又对周边环境做了侦查,基本可以确定吐蕃大军驻扎在益州城内。保险起见,我等并没有太过靠近益州城,但根据这几日在山上观察以及对俘虏的审问,敌军布防应该是……” 耿云强一边解释一边拿着黑色的棋子在沙盘上摆弄起来:“敌军大部分的防御力量都在东北两门,南门次之。西门防御相对薄弱……” 看着耿云强的解释,军官们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在思考敌军行为的同时,也在对他本人感到惊讶。 此人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但已经如此条理清晰的分析战况,放在其他部队里面,至少也是个副将级别的了! 李月辰点点头:“这倒是没有出乎意料,我等从东北方向过来,自然大部分防御力量都要放在此处,同时西门能方便他们随时回到吐蕃境内……更别说,若我要带人去偷袭西门,必然也会被察觉到……” 说到这里,耿云强突然打断道:“殿下,那两个活口,应亲自去看看。” “哦?” 听到耿云强这么说,她感到有些好奇,俘虏身上能有什么是值得自己亲自去看看的? 于是点点头:“好,那便去看看!” 李月辰起身跟着耿云强离开,只留下了一帮好奇的左看右看的军官们。 这些军官都是河源经略使黑齿常之的手下,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不管是这营帐还是桌子上的沙盘,甚至是李月辰的椅子背后挂着的那幅益州城内的地图…… …… 李月辰跟着耿云强来到了关押两个俘虏的地方。 这次他们突然过来,还单独从李贤手下的那些吐蕃俘虏里面抽了几个人带着,充当翻译。 为了防止他们背叛或者搞事情,翻译期间这几个人是不能交流的,事后会对三人的翻译结果进行比对,来达到最可靠的结果。 来到了关押两个俘虏的地方,看到两人的一瞬间,李月辰突然睁大了眼睛。 主要是这两个俘虏身上的伪装衣实在看着有点不可思议,真是想不到,除了自己的部队之外,论钦陵手下的斥候居然也是这样了! 不过随后就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看来论钦陵的学习能力不错。 可惜只学了个皮毛,并没有学到任何精髓,但这也说明了,李月辰的举动,很可能会影响到全世界的军队体系。 “当时你们遇到的敌军,都是这副打扮?”李月辰问道。 “没错!”耿云强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当初战死那三人……” 李月辰点了点头:“嗯……看来这论钦陵是不能留着的,此次定要将其一举击溃才行!走吧,去议事,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打。” “殿下,这两人要不要……”耿云强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没那必要……”李月辰摇摇头,转过身看着吐蕃的方向,“那片土地,迟早有一天会并入大唐版图,这些人,也早晚是我大唐子民,先带回去吧。”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回到了指挥部之后,李月辰坐了下来:“目前的情况各位都知道了,有何意见尽管明说,我等争取在最快时间将敌军击溃!” 第三百零四章 斩首行动 听到李月辰的话,黑齿常之想了想回答道:“此战主要还是看殿下的千牛卫来发挥,我等对其不熟,也不好往下评断……计划,只能由殿下来定夺了。” “嗯……” 李月辰想想也是,就算告诉他们如今的千牛卫能做到何种地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理解的。 所以如果这次的战争还是以千牛卫为主要力量的话,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趁着这次让师父刘仁轨和黑齿常之都看看,未来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 同时真的应该考虑在军队里面建立一个参谋部了,不然总是自己一个人,万一有点什么意外状况,总不能失去主心骨。 扭回头看了看自己师父,李月辰站在桌前:“根据抓回来的那两个俘虏招供,如今论钦陵就在益州城内,并且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等的人数情报……” 这边的具体人数不可能瞒得住的,现在的论钦陵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到益州城外了,但是很多细节他肯定不会知道。 就在这时,一旁的耿云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殿下,我有些看法。” “说说!”李月辰轻轻扬了扬下巴。 “我等几天前就歼灭了敌军一队斥候,若是猜的不错,此时敌军应该已经知道我等来了……若是趁此机会来一次斩首行动……” 耿云强没有继续往下说,李月辰肯定是能理解他的意思的。 斩首行动这个词,还是李月辰教给他们的,其实也就是个概念而已,也进行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 或许比不上真正的特种部队,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极为超前的。 “说起来倒是也可行……”李月辰坐下来,用左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我今日才刚到此处,论钦陵绝对想不到我会不让军队休息就趁半夜发动袭击。” “实际上,若是成功,殿下可到明日再进攻!”耿云强想了想,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顺利的情况下……” 听着两人聊起来了,周围其他人都有点懵逼。 还是刘仁轨率先打断道:“殿下稍待,能否给老夫解释一下,这斩首行动是何意?” 李月辰笑了笑:“简单的说,就是派他们去敌后,潜入敌军大本营,去暗杀敌军首脑!成功自然最好,若是不成,也能从后往前打,给敌军后方造成压力,与我等前方大部队与敌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黑齿常之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可殿下这等方式,需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部队送到敌军后方才行。此时敌军肯定有斥候盯着我等,如何将一支队伍转移到敌军后方?” “对,所以人数不能太多!”李月辰点了点头,“他们只能以小队的形式去执行这等任务。” 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虽然说这种做法风险很大,但既然提出来了,想必应该是有一套理论来支撑的。 李月辰对耿云强招了招手:“说说你的想法。” 耿云强答应一声,抬腿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沙盘前,一边比划一边解释:“入夜之后,我带两个班乘坐热气球,跳伞到益州城后两里处,随后潜入益州城,暗杀论钦陵!若是成功,殿下明日一早便可攻城……” “夜间跳伞风险很大,虽然有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你们……”李月辰有点担心。 他们确实做过夜间跳伞的训练,但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很难找到合适的降落点。 况且潜入益州之后如何行动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论钦陵的住所大概能猜得出来,以他的地位来说,既然破了城,肯定是要住在益州都督府的。 但里面兵力多少,布置怎么样,完全不清楚,所以这任务执行起来难度很大。 虽然说训练特种部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但也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训出来的兵去送死不是? “殿下放心,若任务超出能力范围,我等也不会逞强!”耿云强笑了笑,“若是进不去,我等便会在益州城内潜伏下来,负责打听情报。如此一来,后续攻城也能简单不少……” 平时李月辰一直都在给他们灌输保命的重要性。军人为了保家卫国可以去死,但绝对不能死的毫无意义! 简单的说就是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多动脑子,不能太莽。 李月辰想了想,感觉这计划可以试试。 首先热气球这玩意儿,白天一旦飞起来,就算古代人没见过,也大概能猜得出来上面肯定是有人的。 但晚上就不一样了,在夜色的掩护下,最多就是能看到天空上有一团火,根本没办法判断这东西有多大。 这个时代又有了孔明灯,敌军就算看到了,最多也就是认为这可能是在传递某种消息,会稍微提高一些警惕,但肯定不会想到上面有人! 只能说,这是认知的差距! “好!” 李月辰想想认为可行,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我会派一个班从侧面绕过去,在益州城后方两里处为你们做地面引导,同时运送装备,回收降落伞。就按你说的,一旦任务超出能力范围,不要逞能送死,马上潜伏下来,整理情报想办法送出来!” “是!”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 “行了,你先去准备吧,先早点休息,入夜之后便出发!”李月辰摆了摆手。 耿云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刘仁轨非常好奇降落伞是什么玩意儿,但这种东西如今已被皇室列为机密。 虽然说心里有个大概的答案,但他并没有问出口。 黑齿常之等人同时也很好奇,但公主不说,他们也不敢主动问。 反正这次公主才是大总管,自己只要执行命令就行了。 …… 耿云强回到扎营地点之后,马上从一营一连里面挑选了三个班出来,跟他们说明了晚上的任务,让他们趁着还没入夜先抓紧时间休息。 听到要执行斩首行动的任务,士兵们都有些兴奋,这次就是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不过严格的训练让他们并不会大吼大叫,而是按照命令抓紧时间去休息。 随后耿云强又找到了李贤,要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装备,才抓紧时间赶紧去睡一会儿。 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坐在自己的营帐门口,端着一杯茶慢慢抿着,等着天色再暗一些。 戌时刚过,全屋武装的耿云强已经背着伞包来到了她的营帐前,干脆利落的敬礼道:“殿下,引导班已经派出去了,预计一个时辰后便可抵达预定地点。” “嗯……”李月辰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吧?” “殿下放心,随时都在最佳状态!”耿云强笑道。 若是一百五十人,瞒过对方眼线绕到益州后方李月辰还不敢百分百确定。 但引导班只有十五个人,若是这点任务都完成不了,这兵也别当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亥时三刻,李月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出了营帐。 刘仁轨等人正在外面端着茶杯聊天呢,看到李月辰出来,黑齿常之问道:“殿下,可要行动了?” “我等不用,去送送他们。” 说着,便对两人招了招手,来到了千牛卫营中。 营地中间,已经腾出了一大块地方,四个热气球已经点燃了火焰,巨大的气球完全膨胀起来。 刘仁轨等人过来之后,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巨大的热气球,他们已经大概猜出来这东西是干嘛的了。 黑齿常之和手下的两个军官对视一眼,很聪明的没有开口问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热气球里面橘红色的火焰在夜色之中扭动飞舞着,照亮了李月辰的半边脸。 两个班的战士以跨立姿势昂首挺胸的在旁边站成一个方块,面色严肃,一言不发。 这样的军容让黑齿常之看了眼睛发亮,手下两个军官也忍不住心中感叹:不愧是公主亲军,光说这气质,已经将其他军队甩开了一大截。 “都准备好了吗?”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所有士兵齐齐立正,异口同声:“随时为大唐尽忠!” 李月辰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本宫相信你们!出发!” “是!”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随后便翻身进入了吊篮之中。 负责驾驶热气球的士兵开始踩踏脚下的踏板,火焰从炉子之中喷发出来,四个热气球缓缓升上了天空,越来越高。 黑齿常之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和手下的两个军官都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逐渐飞上高空的热气球。 甚至就连嘴巴都微微长大,脑袋随着热气球的升高逐渐后仰,到最后颈椎几乎都弯曲成了九十度。 李月辰看着热气球在视野里面逐渐缩小,到最后已经彻底看不到轮廓了。 今晚的飞行条件还不错,没有雨雪,云层比较厚实,月光亮度不高,便于隐藏。 同时也没有大风大雾,算是老天爷比较给面子。 看着已经在空中只剩下一团若隐若现的火光,黑齿常之手下的军官想要开口问什么,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今天殿下能带他们过来看就已经算不错了,这种能够载人飞天的器物,绝对会改变未来的战争格局! 既然殿下没有主动解释,那他们最好也别瞎问! …… 实际上李月辰今天带他们过来看,也是为了后面做准备,提前让他们知道一下这是自己人的装备,不要到时候被吓着了。 看着天空中的火焰开始往益州的方向移动,李月辰摆了摆手:“好了,各位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明早应该会有结果了。” “是!”黑齿常之等人答应一声,率先离开。 只有刘仁轨还没走,而是有些期待的问道:“殿下,此物……” “师父若是感兴趣,等打完了仗,便让师父亲自体验一下!”李月辰笑道。 “好好好……”刘仁轨笑眯眯的连连点头。 对于耿云强等人去执行任务,李月辰多多少少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根据不同情况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回到了营帐内,李月辰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觉了,今天已经挺晚的了。 …… 另外一边,天空中的耿云强等人正在往预定地点飘去。 由于距离地面太高,就算拿着望远镜往下看,也很难看清楚城内的具体样貌。 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城内城外的很多光亮点都是比较明显的。 肉眼不一定看得到,但拿着望远镜还是能捕捉到一些光亮的。 比如此时此刻益州城后方,就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排列成一个圆形的光亮。 那是引导班点燃的火把,他们与益州城之间隔着层层树木和山石,不用担心被城内的人发现。 夜晚的高空甚至比白天还要更冷,耿云强他们都带着厚厚的防寒面罩。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对着周围的几个热气球摆了摆手,随后便翻出吊篮,直接跳了下去! 其他几个热气球上的士兵也都跟着跳了下来,士兵们在空中急速下落,他们展开身体,向一个青蛙一样保持着平衡。 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渐渐的也能地面上那个圆形的光点了。 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的,随着高度的降低已经越来越明显。 估算距离应该差不多了,士兵们纷纷拉开了降落伞,下坠速度骤然减慢了很多。 此事已经能够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火把围起来的圆圈,他们降落的地方正好是丛林中的一片空地。 降落之后,士兵们解开降落伞,并没有收拾。 旁边引导班的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班长对着耿云强敬礼:“旅长,周围没有发现敌军踪迹!” “好!”耿云强点点头,“按计划行事!” 一边说着,士兵们已经从引导班的战友手里接过了背包,至于这里的降落伞,自然由引导班的人负责收拾。 士兵们检查了一下背包里面的装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对耿云强点了点头。 这种战友之间的配合,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殿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场成功的军事行动,五成来自情报,四成是计划和平时的训练,只有一成才是行动本身!” 第三百零五章 任务完成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耿云强等人便马上向益州城的方向奔跑起来。 这时候就显示出职业军人的强大素养了,平时他们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都跑习惯了,现在才跑二里地,根本不算什么。 周围的地形早已摸清楚了,士兵们顺着定好的计划前进,子时刚过就到了益州城下。 耿云强带领着士兵们如同幽灵一般,悄悄的来到了益州城下的墙根处,根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看了看两丈多高的城墙,仔细听了听上面的脚步,推算了一下巡逻士兵的频率,便摆摆手准备上墙了。 关于上墙,其实他们的装备里面是有飞虎爪这类玩意儿的,不过那个扔上去的一瞬间会有响声,有可能惊动敌军,所以耿云强决定不用那个。 李月辰教过他们其他的上墙方式。 很多男孩子和一部分女孩子都有过登高爬低的翻墙经历,都知道相隔不远的两面墙壁,只要人站在中间,用四肢分别撑着左右两侧的墙壁,就能一点点蹭上去。 然而对于跑酷高手来说,哪怕不是平行的两面墙,而是九十度的夹角墙,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上去。 这个时代的城墙并不是完全平的,而是每隔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凸出来的垛口,也可以叫马面。 这样的结构是为了消除火力盲区,方便射杀已经冲到城墙下面的敌人。 而这样的结构,此时此刻无疑给了耿云强等人攀爬上墙的道路。 他们分成两队,分别从两个垛口的夹角轻轻爬上了城墙。 此时正好巡逻的士兵经过不久,足够他们让所有人都爬上来,先爬上来的士兵已经率先去城墙内侧系绳子,打了个活结。 这种绳结有个奇特的点,就是只要有重量拉着,就非常结实,不会松开。 可一旦没有了重量拉着,只要轻轻一甩,这绳结就会自动解开,可以马上回收,很多登山者下山速降的时候都会用这种绳结。 在下一队巡逻的士兵过来之前,耿云强等人已经从城墙上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益州城内的地图士兵们已经提前看过,牢牢记在了脑子里面。 如今城内已经被攻陷,所有百姓都害怕的不敢出门,晚上甚至都不敢点蜡烛,城内很多地方都是一片漆黑,也算是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而那些有光亮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吐蕃士兵的驻扎之地,他们也会尽量避开。 三十个士兵在漆黑的益州城内流窜,避开了所有的巡逻士兵,以最快速度向都督府靠近。 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发出声音,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几个简单的手势交流,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压低声音开口说话。 丑时六刻,士兵们已经来到了都督府的围墙外面。 一名士兵低声道:“巡逻人数有点多。” “想来应该是那热气球引起了一些警惕吧……”班长低声回答,随后扭过头道,“旅长,进吗?” 耿云强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士兵们纷纷点头,随后分成两队。 其中一队站在墙根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腰胯处,另外一队士兵则是轻轻助跑两步,踩在战友手上便翻上了两米多高的围墙。 将下面的队友拉上来之后,士兵们都轻轻跳下来,随后在耿云强的手势下以“v”型队伍缓缓前进。 他们是从中间进来的,刚刚查看了一下,前厅那边有不少士兵把守。 而越往后堂走,把守的士兵就越少。 这是正常现象,毕竟都督府两侧和后面的房屋都已经被吐蕃士兵征用了,现在又是晚上,还是要保证大部分的士兵的休息。 再说了,论钦陵肯定也想不到今晚会有人能摸到他的身边,这就是利用了古人的认知不足。 耿云强等人避开了所有的士兵,一点点往里面摸。 来到了后堂,能看到主屋里面蜡烛透出的一丝光亮,门口还站着两个士兵正在把手。 这两个士兵明显跟外面那些已开始打瞌睡的士兵不一样,面色严肃,站的笔直,很显然应该是贴身护卫级别的亲兵。 躲在阴影处的耿云强很清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这两人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马上抬手对后面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后面的士兵表示明白,轻轻抽出了弩箭,随后上弦瞄准,对准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士兵。 “咻咻咻……” 几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门口的两个士兵瞬间身中好几箭,每个人都至少被三支箭射中了脖子。 这些士兵居然没有一箭射空,全部都命中了目标。 那两名士兵突然之间睁大了眼睛,身体一软就要倒下,然而已经有两个士兵从阴影里面扑了出来。 就地一滚的同时,将两名倒下的士兵拖在怀里,并没有让尸体直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额……” 两名士兵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临死前,他们两个看到前面拐角的阴影处钻出来几十个人影,这些人身上都穿着伪装衣,脸上很多地方也涂了泥巴,如果在地上一趴,几乎看不出来。 将这两个敌军士兵的尸体轻轻放下,旁边马上有士兵一点点的轻轻推开了门。 他推门的速度很慢,几乎就跟蜗牛爬差不多,这是为了消除开门声可能出现的摩擦声。 两名士兵速度很慢,足足花了五分钟才将门推开,不过期间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耿云强带着人进入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里面掺杂着一些白色,充满沧桑的脸上有两坨高原红。 另一人是个女子,只能看到侧脸,年岁应该不是太大,脸上同样泛红,但不是高原红,应该只是单纯的酒喝多了。 来之前,士兵们已经向吐蕃俘虏打听过论钦陵的长相,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应该就是此人。 按理说,论钦陵这人应该是个很警惕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床边都已经围满了人,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仍然睡的很香。 一名士兵缓缓的抽出了手斧,准备将其脑袋砍下来,然而耿云强却突然伸手阻止了! 目前任务进行的很顺利,既然还没有发生意外,耿云强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将论钦陵活捉回去! 功劳什么的还是其次,关键在于,这家伙若是活着,肯定比死了值钱多了! 想到这里,他阻止了旁边的士兵,动作极其轻柔的打开了背包,拿出了一个瓷瓶,又拿出了一根玻璃注射器。 随后将瓷瓶里面的液体都吸进了注射器之中,随后伸手,缓慢的拿着注射器悬浮在论钦陵上方,打算将注射器里面的迷药灌进他嘴里。 同时用眼神吩咐周围的士兵,若是他突然醒了,必须要在其喊出声之前把他脑袋砍下来! 随后便挤出了一滴注射器里面的液体,让其滴入论钦陵嘴巴里面。 人在睡着的时候,如果有一两滴水进入嘴巴里面,一般是不会醒的。 论钦陵也一样,两滴液体进入嘴巴里面,他只是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吧唧了两下嘴巴,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耿云强停了一会儿,又往里面挤了两滴。 这种迷药也是李月辰让尚药局那边准备的,就是为了给他们应付各种不同的情况,想不到居然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按照那帮医生的说法,这迷药能让人神志昏聩,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这种药物原本是用来捕捉一些大型猛兽的时候使用的,不过对人也同样有效。 …… 耿云强就这么隔几秒钟挤上两三滴进入论钦陵嘴里,观察着他的反应。 不一会儿,他的嘴巴已经开始不动了,任由迷药进入嘴巴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这一幕的抬起手,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论钦陵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随后耿云强对那侧身躺着的女子努了努嘴,旁边的士兵点点头,突然伸手捂住了对方嘴巴。 突然被捂住嘴巴,那熟睡中的女子猛地一惊,睁开眼睛就要大叫。 反而嘴巴被捂着,叫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身体也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挣扎之中被子从身体上滑落,露出了光滑的上半身也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这次出来的人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自然不会对这种情况愣住,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耿云强突然按着那女子的头将她拉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沉声说道:“若是不想死,就安静些!” 听到这充满杀气的威胁,那女子马上停止了挣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随后马上伸手抓过杯子挡在自己身前,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些脸上涂着泥巴的人。 “我现在让他放开你的嘴,我问,你回答!若是不听话,就砍了你的头!听懂了就眨眨眼!”耿云强低声警告。 女子连忙眨眨眼睛,表示听得懂。 耿云强对旁边士兵摆了摆手,那士兵松开了女子的嘴巴,不过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手斧却没有收回去。 “你是何人?”耿云强问道。 女子定了定神,低声回答道:“我乃益州都督周云杰之妻,钱氏。几日前吐蕃攻入城中,夫君被杀,我为了不让儿女遭罪,只能……” 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忍不住带上了哭腔,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滑落下落。 听到这女子的回答,耿云强沉默两秒问道:“此人可是论钦陵?” “是!” 听到回答,耿云强马上命令道:“穿好衣裳,与我等一同离开!” “我不能走!”钱氏摇了摇头,“我一双儿女年龄还小,若是我走了,他们定然……” “论钦陵我等要带走,日出后手下发现他失踪,无论是你还是你儿女都活不成!”耿云强说道,“若是跟我等离开,说不定还有报仇的机会!况且到时城内一乱,无人下令,未必有人顾得上去杀你儿女。” 听到他的话,钱氏愣了一下,随后便拿起自己的衣裳默默穿了起来。 同时士兵们也马上将论钦陵五花大绑,搞定一切之后便马上撤出了房间。 撤退的路线当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人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撤离。 耿云强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件伪装衣让钱氏穿上,随后便带着她和已经被绑起来的论钦陵快速撤离。 此时已经到了寅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恰巧就是熬了一夜的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虽然说有两次都差点暴露,不过众人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城墙下。 趁着最后的夜色翻过了城墙之后,士兵们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城。 因为多带了两个人,所以也不好奔跑,只能是用走路的方式快速移动。 来到了城外两里地处的撤离点,这里昨晚引导班的人已经绑好了马匹,士兵们翻身上马,绕路向大本营的疾驰而去。 留下的马并非正好的数量,有几匹多出来的。 钱氏也单独上了一匹马,不过耿云强还没有完全信任她,所以将她双手绑了起来。 论钦陵也被单独绑在了一匹马背上,整体来说,速度还是挺快的。 …… 军营之中,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李月辰就已经起床了。 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练了一会儿瑜伽之后才开始吃早饭。 一边吃一边想着,如果昨晚任务顺利,现在耿云强等人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今日午时之前便能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不管任务顺利与否,李月辰都决定今天下午就开始攻城! 李月辰可没心情长时间耗在这里,况且对于城中百姓来说,晚一天,他们就要多受一天的折磨。 不过这次老天爷明显站在这边,还未到午时呢,福来就已经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殿下,殿下!他们回来了!” “哦?” 看他这副表情,李月辰就知道肯定战果不错,于是也马上起身迎了出去,打算看看他们有没有将论钦陵的脑袋带回来。 主心骨一死,这仗,他们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第三百零六章 攻城 营帐之内,福来将一杯泡好的茶放在脸上泪痕未干的钱氏面前,随后倒退两步,安静的站在李月辰的身后。 对面的李月辰刚刚已经找人证实了他的身份,也从她口中得知了周云杰被杀的事情。 而且周云杰直到最后一刻都与将士们一同守卫在城墙上,最后宁死不降,才在破城之后被杀。 “周都督是我大唐的忠臣!”李月辰点了点头,“你暂且住在这里,本宫保证,若是你一双儿女还活着,肯定会救他们出来!” “谢公主殿下!”钱氏抹着眼泪行礼。 跟她问了一些事情之后,李月辰让福来先安排她去休息,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刚刚已经询问了耿云强等人的任务细节,说实话,她是有些惊喜的。 原本想着能把论钦陵的脑袋拿回来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带回来了活的!这个价值可就不一样了,这些队员们应当记首功! 当然她也清楚,这次任务能这么成功,也是因为对方完全想不到。 这样的行动方式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太多,同样也超出了敌军的思维极限,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防御。 再加上耿云强等人都是专门训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军事素养都比这个时代半农半军的模式要超出太多了。 …… 听说论钦陵被活捉,黑齿常之等人过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惊讶。 这还没有动用一兵一卒,怎么敌方主将就已经被活捉回来了呢?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来到千牛卫的营地之后,跟刘仁轨互相回合,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刘帅,殿下真就靠着昨晚那三十多人活捉了论钦陵?”黑齿常之问道。 “哈哈哈……”刘仁轨手里也盘着一对保健球,脸上带着作为师父骄傲的笑容,“你近些年不在京师,很多事情不清楚也正常,殿下这军队,很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公主是他的徒弟,如今取得了这么大的战功,他的脸上也感到有光。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黑齿常之的肩膀:“说起来,你对如今这千牛卫还不了解吧?走,一块进去看看吧。”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都跟千牛卫一起行动,但前线指挥部是建立在五万河源军后面的,所以他们并没有来过千牛卫的营地。 今天论钦陵被抓,李月辰叫他们一块过来看看,这才第一次来到千牛卫的营地里面。 刚刚过来,首先看到的就是用临时组装的拒马拼出来的军营范围,整个营地四四方方,而且干净整洁,地上甚至都看不到一点垃圾! 营地前方和两侧有临时搭建起来的两丈的高台,每个台子上各有一名士兵双脚分开,双手放在后腰,昂首挺胸的站着。 他们胸前也挂着望远镜,方便随时观察情况。 外面倒是跟这个时代的军营都差不多,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士兵各个都站的笔直,一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 真正让黑齿常之和手下两个军官感到大开眼界的地方还是在进去之后。 这营地简直太规范了,似乎每个帐篷中间的间隔都一模一样。 他们使用的帐篷比较大,通过掀起的帘子可以看到,每个帐篷里面都摆放着十五张高低床,可以睡三十个人而不显的拥挤。 关键是床上居然还有褥子和兽皮被子,就算在这临近十一月的天气里面,都可以脱了衣服睡觉而不会感到寒冷。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李月辰原本想用棉被的,但现在棉花产量不高,所以先用兽皮被子代替了。 这些兽皮被子大小都一样,此时都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模样,整齐的放在床铺上,就好像这里压根没人住一样。 行走在这样的军营里面,能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精神存在其中。 偶尔路过一些正在休息的士兵们,看他们聚在一起,原本以为跟普通军队一样,是在赌博之类的。 但从身边路过才发现,原来这些士兵聚集在一起背诵兵法! “这……”黑齿常之有些不理解,“难不成这军中士兵各个都能识文断字?” “是啊。”旁边的刘仁轨脸上带着一股子掩盖不住的骄傲,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所有将士,皆是能写会算之人!” 黑齿常之有些不解:“可……殿下不也常说,军人就应该服从命令吗?为何又要……” “不瞒你说,老夫原来也是如此认为。”刘仁轨笑了笑,“不过按照殿下的说法,服从命令跟有指挥能力并不冲突。如此一来,就算分成一个个小队作战,也能保证每个队伍都有能够指挥之人……” 这样的理论,让黑齿常之陷入了沉思之中。 旁边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他们排成一队,脚下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身边走过。 十几个人的队伍,走起来动作整齐划一的居然就像一个人一样! 一边聊天一边感受着这支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部队,一行人来到了关押论钦陵的地方。 军营中间的一处空地上,论钦陵被从临时做的木头笼子里面抬了出来。 因为药效还没过去,所以他仍然还没醒,被放在地上之后仍然还保持着昏迷状态。 看到堂堂吐蕃军神这般模样,刘仁轨和黑齿常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月辰摆摆手,让人去搬来几把椅子,招呼师父和几位军官先坐下,随后让联勤营那边派个医疗兵过来。 这些医疗兵跟其他士兵的打扮一样,都是迷彩服,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麻布背心里面并没有装着任何武器,同时左臂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十字袖章。 如今他们的医疗技术还很差劲,不过已经能够做一些包扎,止血之类的紧急战场救护了。 几个医疗兵对地上的论钦陵检查了一番,随后道:“殿下,药效差不多快要过去了。” “还有多久能醒过来?”李月辰问道。 “若是想让他醒来,只要冷水一激便可!” 李月辰点点头,微微摆了摆手。 旁边的耿云强点头表示明白,当即去端了一盆水过来,然后洒在了论钦陵的脸上。 …… 地上的论钦陵被水一激,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后微微睁开了眼睛。 李月辰靠在椅背上,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等着他清醒过来。 刚刚睁开眼睛的论钦陵眼中还透露着迷茫,看到面前坐着的李月辰以及周围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他似乎还以为是在做梦,居然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两秒钟之后,他猛然坐起身,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象,愣愣出神。 李月辰也没有说话,就坐在椅子上,一边用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一边等着他清醒过来。 看到身边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再看看眼前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论钦陵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答案。 可他心中不敢相信,昨晚自己还在都督府里面休息呢,怎么今日醒来就到了这里呢? 很明显这里不是城中,周围到处都是帐篷,很明显是在军营里面。 他们究竟是怎么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虽然说他并没有亲自见过李月辰,但看看眼前这副打扮,也能猜得出她的身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问道:“如何做到的?” “哦?你倒是比本宫想象中要镇定不少。”李月辰嘴角带着微笑,微微歪着脑袋,“如今你已成了俘虏,等这边战事结束,便与本宫回去觐见圣人吧。” “传闻中,大唐的太平公主是神仙中人,能神鬼不知的将我带来此地,果然是道术吗?”论钦陵有些喃喃自语道。 李月辰突然笑了笑:“你就当是吧,将来或许有一天会明白!” 随后就摆了摆手:“好了,带下去吧,好生看管!圣人见到他肯定会开心,一定会赐宴的。” “是!”旁边士兵答应一声,将他双臂架起来,塞进了木头笼子里面。 这笼子还挺大的,足够满足他在里面站坐躺等任何动作。 直到进入笼子里面,论钦陵才反应过来,扭过头问道:“殿下,我好歹是吐蕃宰相,这般对我,是否有些过分了?” “过分?” 李月辰抬头反问一句,“你侵扰我大唐边境,捕杀我大唐百姓,难道不觉得过分?本宫没有让他们用酷刑折磨你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听闻太平公主博学多识,难道不知刑不上大夫?”论钦陵反问道。 “你既然会说汉话,想必也是熟知大唐文化之人,难道不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老娘不仅是公主,更是个军人!看你不顺眼就揍你,你又能如何?” 听着这无赖的话语,论钦陵一下子愣在原地,似乎是没想到,这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还有这么流氓的一面。 李月辰也懒得继续废话,站起身看了看天空:“午时一过,便要攻城了,到时会让你亲眼看看,侵扰我大唐会是何等下场!” 说完转身就走,同时下达命令:“让全军将士抓紧时间吃饭,午后攻城,尽快拿下!” “是!”后面的耿云强以及黑齿常之等人纷纷答应一声。 ……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面,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李月辰招呼师父和军官们坐下来吃饭。 刘仁轨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殿下可想好如何打了?” “根据鸿风他们的汇报看来,昨日抓走论钦陵,还杀了他两个亲兵,此时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了。若是我所猜不错,益州城内应该已经乱了!” 这个时代,主心骨失踪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或许副将可以临时接过指挥权,但因为威望不够等各种问题,很难对军队做到如臂使指。 更别说手下士兵大多数都是文盲,无法各自指挥,所以就算论钦陵手下的副将临时接过了指挥权,也没办法做到高效的调动。 再说了,副将有没有能够镇得住军队的威望都是另一回事呢。 听着徒弟的回答,刘仁轨点了点头:“老夫纵横沙场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此容易打的仗……” 旁边的黑齿常之也深有感触的点点头:“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抓到敌方主将,末将真是想都不敢想。”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降维打击是很恐怖的事情,这等结果也是必然……” “敢问殿下,何为‘降维打击’?”黑齿常之问道。 “大意就是他们与本宫的水平差的太多。”李月辰笑道。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马上下令大军出发,直奔益州城! …… 如今距离益州城有五十里左右,午时出发,虽然骑着马,但是过去之后也差不多快到酉时了。 原本河源军五万人全部配马是不现实的,但因为前些年突厥战败,给大唐上贡了大量马匹,所以这五万人才能人均一匹马。 来到益州城外,远远就能看到城门紧闭,城墙上有大量士兵来回走动,看起来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耿云强放下望远镜,回到了大部队后方报告情况:“殿下,敌军发现我们来了,看情况应该是还在布防。”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飘荡的战旗,直接骑马来到了大部队旁边,举起望远镜看了看。 随后直接下马,坐在福来搬过来的椅子上,招了招手:“沙盘!” 旁边的护卫马上将益州城沙盘搬了过来,放在面前支起来的小桌子上。 此时大军与益州城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已经是双方都肉眼可见的状态了,敌军既然在布防,那就说明指挥系统还没有完全崩溃,想来应该是副将接过指挥权了。 论钦陵也被带了过来,坐在李月辰的旁边。倒也没有把他绑起来,反正只要他有什么动作,李月辰伸手就能给他一拳。 看了看飘荡的战旗,李月辰扭过头道:“现在还是东北风,风速正好,按计划进行,开始进攻!”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准备。 旁边的黑齿常之一脸懵逼:“计划?殿下,我没听说……” “不必担心,有你发挥的时候,先等着就好!”李月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第三百零七章 空地协同 李月辰就这么坐在大部队的旁边,距离益州五六百米,这个距离,其实已经处于床弩的射程之内了。 她之所以敢坐在这里,是因为她已经摸清了益州城内的大部分状况,所以才有恃无恐。 床弩的弩箭成本高昂,所以储备量并不是很多,最多也就一轮齐射,更何况这个距离,在没有望远镜的情况下,自己在他们眼中估计也就跟蚂蚁差不多大。 耿云强他们那边热气球已经在准备升空了,李月辰手里则是拿着人形的棋子,不断的沙盘上放置。 旁边的论钦陵看的心惊肉跳,她摆放棋子的位置,赫然就是益州城内吐蕃的兵力部署,虽然有些地方没有标出来,但几乎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昨天耿云强等人夜里潜入益州城,一路在城内流窜,看到有兵力部署的地方就会记录下来,今天完成任务回来之后又将这些位置报告给了李月辰。 现在她才能拿着棋子在上面摆放,放置三个棋子,就代表有一百人以上。 同时城墙上放满了棋子,论钦陵不用问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目前她根据所掌握的情报推断出来的益州城内兵力部署。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如何我得知我兵力部署?” “昨夜去抓你的时候,顺便刺探出来的。”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抬起头问道,“你觉得……我花多久能将你吐蕃大军击溃?” 论钦陵皱起了眉头,李月辰这话问的,无疑有些侮辱他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他作为俘虏,似乎也没有反抗的条件。 况且就以李月辰这流氓做派来说,真要给她甩脸子,说不定她就真敢动手折磨自己。 所以这种时候,必须要能屈能伸才行。 花了几秒钟沉默着做了一些思想斗争之后,论钦陵回答道:“虽然我并不认为此战殿下会输,但殿下也不该小瞧我吐蕃将士。况且,殿下只有五万大军,我吐蕃却有十万之众……” 这话听起来似乎挺在理的,不过他的语气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作为对手,论钦陵也是自己研究过李月辰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公主的指挥能力怎么样,但他清楚一件事情——如果这位公主亲自带人进攻的话,很快就能将吐蕃的士气打散! “日后的战争,人数将不再是绝对优势!”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对黑齿常之说道:“传令下去,若是将士们进城之后能不伤害劫掠百姓,事后本宫可赏赐每人绢帛两匹!” 李月辰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唐军的军纪其实很差劲。 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军人,似乎并没有“同胞”这个概念,出去打仗,只要打的不是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在打赢之后劫掠百姓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唯一比敌人强一些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还有点良心,只要乖乖交钱,不会随便杀人或者奸**女。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也不是不能理解。 府兵是义务兵,没有工资,同时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出来当兵打仗,上战场卖命一是为了博个功名前程,二来就是战后劫掠钱财。 当年先帝带兵打仗,要接受敌军投降,事后还要自己拿出财宝来赏赐没有进去抢劫的将士们,这都是写在国史上的! 所以今天李月辰采取了跟先帝一样的做法,只要将士们答应进去之后不劫掠百姓,自己出钱给他们赏赐! 虽然说这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但咬咬牙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如今皇宫里面已经用上了纺纱机和织布机,绢帛的成本下降了很多,倒是给的起。 黑齿常之忍不住提醒:“殿下,若是如此,那可是十万匹啊,这成本……”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传令下去就好了!”李月辰摆了摆手。 “是!”黑齿常之答应一声。 …… 小半个时辰后,一名传令兵跑了过来,敬礼道:“殿下,热气球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升空!” 李月辰点点头:“进攻!” “是!” 下达命令之后,论钦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擂鼓声响起,而旁边的大部队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殿下军队为何不动?” 李月辰对他笑了笑,随后抬手指了指天空。 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然而这么一看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部队后方已经出现了几十个热气球,现在已经离开了地面,正在缓缓向天空飞去。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死死盯着正在缓缓飞上天空的热气球。 从下面那吊篮里面,能看到有人头攒动,不用看的很清楚,也很想到那上面肯定是有人的! 他嘴巴长大,呼吸有些急促,甚至身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对于古人来说,这一幕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就如同见到了神仙一样,极其不真实。 别说论钦陵,就连这边自己人的士兵们也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开始在空中缓缓移动的热气球。 要不是明白这是自己一方的东西,恐怕此刻都有下马跪拜的心思了。 刘仁轨和黑齿常之等人虽然都已经见过了,但看到这一幕仍然纷纷抬头,一副惊讶的表情。 全场唯一淡定的就是李月辰以及身边的护卫了,根本没有抬头看,依旧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天空之上,耿云强站在一个热气球的吊篮里面,拿起望远镜往益州城的方向看了一下。 只见城墙上的吐蕃士兵都愣愣的抬头看着这边,有些人甚至将手中的兵器都扔在了一边。 有些则是挥舞着双臂呼喊着什么,还有的则是直接跪在地上膜拜起来…… 总而言之,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已经是一片混乱,一名指挥官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有几名士兵倒是马上去调整床弩,看似是想要将其抬高,然后将热气球射下来。 现在的热气球距离地面并不是很高,差不多也有只有两百米只有。 但就是这样的高度,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在加上对未知的恐惧,心中压迫感剧增。 有些眼神好的已经看到了上面搭载的士兵,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至少他们清楚一点,绝对不能让他们下来。 耿云强知道,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有一些清醒的人,所以还是要速战速决才行。 他对旁边的传令兵摆手:“打旗语!投掷催泪弹!” 旁边士兵答应一声,马上举起手中的旗子挥舞起来。 十几秒之后,数十颗点燃的催泪弹已经在空中划过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向城墙飞去。 由于高度原因,很多催泪弹还没有落在城墙上便已在空中爆发出一股灰白色的浓烈烟雾,逐渐弥漫了整个城墙。 …… 坐在大部队旁边的李月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看了看远处城墙上笼罩的烟雾,手里把玩着几颗棋子,盯着沙盘一动不动。 论钦陵长大嘴巴,盯着远处的烟雾,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这是何物……这到底是何物……” “说了你也不懂,安静看着吧!”李月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然而论钦陵好像没有听到的话,仍然在不停的喃喃自语:“这等仙器到底从何而来……你究竟是何人……” 李月辰懒得搭理他,时不时就扭过头往城墙那边看一眼。 现在风向风速都不错,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 几十颗催泪弹落在城墙东北方向,城墙以及望楼几乎都被灰白色的烟雾所笼罩。 据守在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在烟雾之中剧烈的咳嗽,不停的流泪,完全止不住,甚至有些人直接晕了过去…… 灰白色的烟雾之中能见度很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有些士兵一边咳嗽一边摸着眼泪往前走。 有几个士兵因为咳嗽的太厉害,身体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随后就被后面乱糟糟的吐蕃士兵活活踩死…… 指挥官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用火辣辣的嗓子大声呼喊着士兵们快下城墙。 同时自己摸索着往下城墙的楼梯走过去,然而一个踩空,身体在半空中扑出去,随后便直接摔到在台阶上,不受控制的翻滚了下去…… 类似的场景在城墙上不断上演,望楼里面的士兵也都一边咳嗽一边流着眼泪跑出来,在灰白色的浓雾之中摸索着逃跑。 城墙上乱成了一锅粥,在风力的影响下,这股浓烈的烟雾正在逐渐向西南方向蔓延。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笼罩在其中,西南方向的很多士兵都下意识的以为这烟雾可能有毒,还没蔓延过来便纷纷跑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灰白色的烟雾几乎已经笼罩了整个益州城的上空,城内乱哄哄一片。 天空上的耿云强通过望远镜看到不少百姓都纷纷对着天空祈祷膜拜,似乎认为这浓雾是天神发威。 而很多吐蕃士兵则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来跑去,有些似乎在寻找指挥官,而有些似乎在寻找马匹,准备逃跑。 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旦心中认定这是天神发威,士气会瞬间跌落谷底,很少有凡人能生出跟天神对抗的胆量。 烟雾笼罩城墙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被风吹散。 当灰白色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之时,很多热气球也开始下降高度了。 ……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论钦陵:“用这个看的更清楚。”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刚刚看她放在眼睛前,他接过之后也学着看了过去。 没空去感叹望远镜的神奇之处,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的城墙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只能零星的看到几个士兵仍然扶着墙垛,但这些士兵纷纷都捂着眼睛,手里的武器也早已不知所踪。 旁边的黑齿常之等人也各自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虽然说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惊讶依旧无以复加。 没有浪费一兵一卒,居然已经彻底清空了城墙! 要知道,攻城战的难度就在于城墙,一旦城墙被占领,城门被打开,那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而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受伤,城墙上居然已经没人了! …… 热气球上的耿云强观察了一下,看到下面烟雾已经彻底散去,对旁边的传令兵一摆手:“索降!” 此时大部分热气球都已经下降到了距离城墙十丈左右,传令兵旗语打出来之后,这些热气球上面纷纷扔出了几条绳索垂下。 全副武装的士兵翻出吊篮,抓着绳子快速滑落下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些士兵们从热气球上快速下落,落到城墙上之后便将手里厚厚的羊皮手套摘下,随后端起已经上弦的弓弩警惕的看向左右两侧。 两名士兵互相配合着跑到望楼门口,端着手里的弓弩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扭头喊道:“安全!” “安全!” “安全!” 负责观察其他望楼的士兵也纷纷回答。 随后士兵们排成两队,一内一外,贴着城墙两侧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热气球上滑落下来,加入到在城墙上快速前进的队伍之中。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走过一个望楼的拐角,看到一名吐蕃士兵一边捂着眼睛一边走出来。 这名士兵瞬间扣动了扳机,弩箭“咻”的一声射出,划过空气,直接刺进了那名吐蕃士兵的脖子里面。 随后这名士兵大喊一声:“上弦!”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而后面的两名士兵快速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刚刚的位置上。 …… 耿云强的热气球飘在益州城上空,通过望远镜能看到士兵们的所有行动,同时让旁边的传令兵打旗语将这边的事情通知出去。 李月辰身边的传令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来到她身边微微弯腰:“殿下,城墙东北侧已经占领,正在逐步推进!” “嗯!”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一声,身体前探,将手中的黑色棋子一枚枚放在城墙上面。 不管是坐在旁边的论钦陵还是刘仁轨以及黑齿常之等人,都有些愣愣的看着旁边的传令兵时不时抬起望远镜看看。 随后李月辰便一点点将手中的棋子摆放在城墙上,不一会儿,四面城墙上都已经摆满了黑色的棋子! 第三百零八章 不对称作战 城墙四面都有热气球悬浮在上空,身穿迷彩服的士兵们顺着绳索滑落下来,几乎没有遭到反抗,非常顺利便将四周城墙完全占领了下来。 李月辰端起茶杯,对黑齿常之道:“千牛卫会打开城门,你率领大军进城,让手下各个先锋官占领街道,逐步消灭敌军。记住,有红色烟雾冒出之地,便是大量敌军潜藏之所。” “是!”黑齿常之答应一声。 旁边的刘仁轨突然咧嘴一笑:“如今敌军恐怕已士气全失,大势已去,大部分应该都已经准备逃跑了……” “嗯,不过十万人一时之间想要跑出去也难,西南方向我会让他们投掷手榴弹,尽量消灭敌军。”李月辰点头回答一声。 现在耿云强的热气球仍然飘在益州城上空,纵览全局,随时将最新的情况同步给李月辰。 命令下达之后,五万大军呼啸着冲向益州城,原本紧闭的成本在大军开始行动的同时便打开了。 五万河源军分成两股,毫无阻碍的从东门和北门进入了城内。 刚刚进入城中,便看到几个冒着红色烟雾的竹筒从天空落下,分别落在了城内不同的地点。 先锋官们扭头大吼一声:“有红色烟雾之地可能有大量敌军藏匿,都多加小心!” 说着便带领着不同的唐军队伍分散开来,直奔这些地点附近。 轰隆隆的马蹄上响彻在整个益州城内,街道上很多跑来跑去的吐蕃士兵甚至都来不及反抗,便被骑着马呼啸而过唐军乱刀砍死。 …… 天空之上,看到这一幕的耿云强让传令兵通过旗语告知李月辰。 听到汇报之后,李月辰将几颗棋子摆放在了一条街道上,同时又在附近摆放了几颗。 旁边的论钦陵不用问也能看得出来,这代表这块地方已经被李月辰彻底占领。 当她将那些白色棋子拿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吐蕃士兵已经全军覆没。 他有些惊恐的扭过头,看向李月辰的侧脸。 真的很难想象,这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公主,居然有这等手段,如此轻易的指挥着五万大军拿下一座城池。 在这个时代,十七八岁当先锋官的有不少,但若是指挥一支上万人的军队,绝对不是这个年龄能做得到的。 还有这能搭载人飞上天的物件,以及那灰白色的烟雾……真的很难想象,这位公主到底是何方天神下凡?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沙盘上城内西北方向,居然还有几颗黑色棋子。 论钦陵仔细一想,那里是…… …… 城内西北方向,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沿着街道缓缓前进,他们在刚刚占领了城墙之后,便马上下来执行另一项任务。 如今城内几乎所有房屋都是门窗紧闭,普通百姓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来,所以街道上有些安静。 他们快速的绕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个拐角处。 一名士兵微微探头看了一眼,能看到门口有两名士兵把手,于是马上抬手伸出两根手指。 后面的士兵们点点头,抽出箭矢开始给弓弩上弦。 随后两名士兵突然从拐角后面闪出去,分别瞄准两人射出了箭矢。 两个吐蕃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箭矢射穿了脖子和眼睛,直挺挺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拐角后的士兵们马上跑出来,按照队形进入了房屋里面。 或许是听到了外面尸体倒地的闷响声,屋子里面马上有两名士兵打开门跑出来查看。 然而才刚刚走出房屋,还没反应过来,左右两侧便有闪烁着寒光的手斧落下…… 两具尸体再次倒地,士兵将手斧上的血液甩去,蹲下身在尸体上擦了两下。 其他的士兵已经进入了房屋,不一会儿就从里面带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两个孩子都被绑着双手,女孩子大一点,看起来有个十一二岁,男孩子比较小,只有七八岁的年纪。 一名士兵给两人解开双手,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长相,扭过头道:“目标确认!” “撤!”负责带队的排长一摆手,转身就走。 …… 另外一边,传令兵放下了望远镜,弯腰汇报:“殿下,周都督的儿女已获救!” “好!”李月辰点点头,在刚刚的位置摆放了几颗棋子,同时将白色的棋子拿走。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论钦陵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的沙盘。 天上有个热气球的情况下,城内的所有情况都瞒不过她的双眼,到了这个地步,攻下益州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更别说随着一条条汇报过来,沙盘上黑色的棋子已经越来越多。 如今仍然有大量白色棋子聚集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西门和南门。 论钦陵可以想象到,大量士兵在城门处聚集,肯定是因为失去了主心骨,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正想着,突然听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让他忍不住都站起身远远看去。 爆炸传来的方向正是益州城的西南城门处! 论钦陵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他听说过这位公主与突厥作战之时,突厥骑兵之中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人仰马翻。 世间都在传都是这位公主当时使用了某种仙家手段。 原本他对传言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但今天突然听到这爆炸声,才知传言不假。 可问题是,现在她就坐在自己旁边啊!也没听到她念咒语什么的,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太阳逐渐落下了山头,天空的最后一丝阳光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明亮起来的漫天繁星。 天空中的热气球也都缓缓降落下来,燃烧着的火焰在夜幕之中极为明显。 李月辰周围已经点满了火把,依旧将眼前的沙盘照的极为明亮。 论钦陵面如死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任由火把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他只是盯着面前的沙盘喃喃自语。 李月辰同样半张脸在阴影里面,她扭过头:“战报统计估计要明日才能出来,这就是你吐蕃入侵我大唐的下场!” “哈哈哈……”论钦陵突然大笑起来,“殿下绝非凡人,有这等神仙手段,老夫输的也不冤!” 他的笑声响彻夜空,其中能够听得出一股洒脱和释然。 或许在他心里,他并不是输给了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仙。 既然是神仙,输了也正常,可以接受。 “殿下今日叫我旁观,想来应该并非炫耀吧?”论钦陵突然问道。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道:“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吐蕃会并入我大唐版图!” 说完,便对旁边的士兵摆了摆手:“带下去吧,好生看管着!” 旁边士兵答应一声,架起他的胳膊就走。 论钦陵一边往回走一边扭头大喊起来:“殿下放心,我不会跑也不会自尽。如今我只想祝贺大唐圣人,有了如此一位真龙天女!” “哼……”听到他的喊声,李月辰忍不住冷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输了之后心态炸了,居然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来挑拨离间。 这一瞬间,李月辰心中都有一股冲动,想要回答他一句:皇帝为了让我当太子,就差给我跪下了,还用的着你来造老娘的谣? 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论钦陵这人,确实研究过不少汉人文化,居然连反间计都学会了。 他喊出来的那句话,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乎。 黑齿常之等河源军官都跟没听到似的,打蚊子的打蚊子,看星星的看星星。 刘仁轨则是端着茶杯,斜着眼睛看着已经被带走的论钦陵,露出一个类似滑稽的笑容。 至于耿云强等人则是完全不在乎,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 …… 益州城内,千牛卫的士兵们在城墙和街道上巡逻,保证战后治安的稳定,同时还在做着打扫战场之类的工作。 城墙下面仍然有很多吐蕃士兵,虽然催泪弹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但眼睛依然睁不开,嗓子也火辣辣的疼。 负责打扫战场的士兵身边跟着医疗人员,判断一下还能不能救回来。 救得了的,就做些简单的处理,然后作为俘虏起来关押起来;救不了的,补上一刀,给个痛快。 负责打扫战场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曾经也是吐蕃的俘虏。 反而如今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的是吐蕃人,而是将自己当成了公主手下的大唐军人! 这段时间他们接受了教育和训练,思想有了很大的改变,如今穿着迷彩服,便将自己当成了千牛卫的一员。 今年的抗洪事件,死了的俘虏也不少。 李月辰将他们也当成了烈士,把他们的名字跟那些死在救援中的士兵一起挂在了树上。 这样的做法感动了很多俘虏,在千牛卫里面,他们找到了归属感。 如同高三全这样的,原本是被派到公主军营里面打探消息的,如今已经成了工兵部队的班长,此时正在带领着手下的士兵搭建临时的战俘营。 益州都督府自然成了李月辰的临时住所,此时她正在正厅里面安慰抱着一对儿女大哭的钱氏。 “周都督是个好官,也能做实事,宁死不降,表现出了我大唐子民的血性!”李月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回去,会在圣人面前为他请功!” 在这个时代,若是能得到一句皇帝的夸赞,已经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李月辰这简单的一句话,分量着实不一般。 “妾感谢殿下大恩大德!”钱氏擦着眼泪回答道,“殿下能救回我一双儿女,已是天大恩德,如何敢再奢望请功……” 李月辰坐了下来:“好了,先不说这些。日后,你有何打算?娘家可还有人?” 钱氏摇了摇头:“如今除了儿女,身边已无人……妾只想请求殿下,带我们孤儿寡母回京师,找个营生……让我将儿女抚养成人……” “此事好办,本宫名下产业众多,能给你个养家的活计。”李月辰点点头,“同时,若是你愿意,这两个孩子,也可以进本宫开的学校里面学习文化算学,不要钱!” 实际上,凭借周云杰宁死不降这壮举,李月辰白养着她都没问题。 但只不过是怕她脸上挂不住,所以给她个工作,开一份工资,让她不要多想。 钱氏马上拉着两个孩子跪了下来:“妾感谢公主大恩大额,日后愿做牛做马,在殿下身边伺候……” “好了!” 李月辰伸手将她扶起来,脸上挂着安慰的笑容:“你的任务不是伺候本宫,是先将这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看到她的脸,钱氏擦了一把眼泪,重重的点点头:“殿下大恩,没齿难忘!” 两个小孩子也很懂事的跟着说:“殿下大恩,没齿难忘!” 李月辰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你们两个,日后要好好学习就算不辜负本宫的期望了!” …… 让钱氏先带着孩子去休息,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耿云强的汇报。 “殿下,经过初步统计,此战歼敌两万五千有余,大部分都是在敌军逃跑之时用手榴弹炸死的。俘虏大概一万八千人……其实在热气球升空的同时,就已经跑了不少人了,如今恐怕已经出了边境……” “咱们的战损如何?”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回殿下,千牛卫零伤亡,河源军死亡数量一百三十二人,受伤九十八人……这只是初步统计结果,但预计相差不大……” 旁边听着的刘仁轨突然笑了出来:“真是想不到,殿下首次指挥作战,居然就能打出这般奇迹战绩。这等捷报,想必天皇天后都会很开心!” 李月辰听后只是笑了笑:“师父,此次来对了吧?” “是啊……”刘仁轨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殿下的本事,如今已经超出我太多……有殿下在,将来的大唐,老夫不必担心了!” “师父会为徒儿骄傲吗?”李月辰歪着脑袋问道,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那是自然!”刘仁轨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而且将来还有事情要仰仗殿下呢!” 李月辰点了点头:“师父可是担心刘晃?放心吧,就算师父不说,徒儿也要抓他到军中为我做事呢!” “哈哈哈……”刘仁轨突然大笑起来,“那我便放心啦……” 第三百零九章 战后 耿云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写完了战况报告,交给了李月辰。 战损计算也跟昨天晚上差不多,误差不超过三十人,千牛卫这边此次完全就是零伤亡。 看到这份报告的李月辰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虽然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不过真正看到之后仍然为自己的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感到骄傲。 十一月初九,战争结束了,但很可惜的是现在还不能走,后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前段时间益州城被攻破,都督周云杰以及在一众属下大多战死,这事情必须要上报给皇帝,再指派一个人过来担任益州都督。 虽然说这一战活捉了论钦陵,未来几年内应该不用担心吐蕃搞事情了,但这里毕竟是边境,还是要派个能打仗的过来负责镇守边境才行。 同时今年的播种期已经过了,这会导致明年颗粒无收,所以还要从其他地方调运一些粮食过来,让益州的百姓能平安度过这段时间。 李月辰写信将这边的事情告知皇帝,派人送了回去,在新派的人过来之前,自己就先在这边主持大局吧。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李月辰带着师父刘仁轨以及黑齿常之等人体验了一下乘坐热气球的感觉。 从来没有飞上过天空的刘仁轨等人在热气球里面大呼小叫,当看到安排的士兵背着降落伞跳下去的时候,更是直接尖叫起来。 李月辰在旁边笑着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安慰他们不用害怕。 从热气球上下来,几人都有点腿软,不过都非常惊讶的对李月辰表示佩服。 看起来就是跟孔明灯一样很简单的原理,可自古以来却从来没有人做出来过,这位殿下果然非常人可比。 半个月后,皇帝的回信过来了。 看字迹,这信应该是老妈负责执笔的,信中对李月辰大加夸赞,以低到不可思议的代价活捉论钦陵,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随后说明了新的益州都督已经安排了,应该能在年前到达,今年就委屈女儿在这边过年了。 …… 回信之中,后面都是一些夸赞的话,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老爹的口吻。 首先说明的是一个好消息,三哥的儿子出生了,取名为李重照,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一家人都挺开心。 李治夫妻俩觉得李家有后,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所以又双叒叕改年号了! 永淳,就是新的年号。 新的益州都督李月辰听说过,这人名叫唐璿,前些年跟突厥打仗的时候,在营州那边负责阻击契丹等部落的好像就是此人。 虽然没见过面,但这个名字在后面论功行赏的诏书里面出现过,好像还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呢。 看完了回信,李月辰扭过头问福来:“唐璿这人你可知道?” 福来想了想:“知道一些……此人记得应该是以明经擢第,原是吴王府典签,后因……那件案子,才贬到了营州去。” 听着福来的解释,李月辰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有战功,说明应该是个懂军事的,这样的人担任益州都督,李月辰还是放心的。 因为千牛卫驻扎在城内,所以益州的战后建设工作非常顺利。 一万多俘虏每天都被拉出来干活儿,帮助老百姓建设在战争时期被他们毁掉的房屋什么的。 李月辰散步在城墙上,看着下面负责干活儿的俘虏,忍不住点了点头,到时候这些俘虏自己要全部带回东都去。 现在硬化路面只有东都到长安的一条,应该多搞几条了,正是需要大量人手的时候。 另外因为热气球要用到很多煤炭,所以还要打发一部分俘虏去平顶山挖煤矿,考虑到运输问题,似乎也需要多建一条东都到平顶山的道路了。 更别说以后道路建好了,老爹老妈再去汝州泡温泉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可惜就是山西太远了,不然的话可以去那边挖煤矿。 …… 如今的益州城虽然刚刚经历过战争,不过总体一切都还不错。 一开始,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还有一些人闹事,似乎妄图趁着战后的乱象干点违反乱纪的事情。 不但敲诈勒索,甚至还在半夜闯进百姓家中抢劫财务,导致一位老人被当场吓死。 结果第二天李月辰就派千牛卫将那几个人抓了起来,拖到城中集市上砍了脑袋。 那些妄图趁着战乱搞事情的人才都彻底安静下来。 这事情倒是没有人觉得惊讶,如今军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太平公主生性善良仁慈,但在某些关键时候可是丝毫不手软的性子! 当初打突厥,草原第一勇士前来挑战,都被她在两军阵前硬生生扯掉了胳膊。这可是无数将士亲眼所见的! 到底是军伍出身,再说善良仁慈,骨子里依旧是血性之人。 这样的事情,也让益州城的百姓之间开始流传这位公主的传说,跟其他地方那三头六臂,一口能吃掉十几个人的传说不一样。 在益州流传的版本,大多都是说这位公主聪明伶俐,是一位如同平阳昭公主一样,能征善战,心怀天下的公主! 李月辰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传说,只是没事的时候,也会端着一杯茶,坐在院子里面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在心中思考。 如果自己的这些传说能够流传到千年之后,会不会也被写成小说或者拍成电影呢…… 收拾完屋子的福来走出来,就看到李月辰坐在院子里面的小亭子里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飘落的大雪发呆。 战争已经结束,她没有穿那厚重的盔甲,如同平时一般,一件大红色的圆领袍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兽皮大氅。 乌黑的马尾辫顺着后背垂下,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白茫茫的天地之中,似乎只有她本人仍然闪烁着鲜艳的色彩,而周边被白雪覆盖的一切都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狭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左眼,微微甩了甩头。 福来这才回过神,开口提醒道:“殿下,当心着凉。” “放心,我有数!”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低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如今东都是否也下雪了……婉儿一向挺喜欢雪的。” 这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不过福来还是听到了,微微愣了一下。 作为从小照顾她长大的贴身奴婢,福来对她的了解在某些程度上甚至要超过李治夫妻俩。 从几年前开始,他就怀疑过,这位公主是不是跟前太子李贤有一样的问题。 李贤其实还好,虽然玩男宠,但也有妻子,同时也生了孩子。 但殿下似乎……真的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看到他突然愣在原地,李月辰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快午时了,该用膳了!” 福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一声。 看着他快跑着去准备,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来到这个时代她就一直很好奇,太监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偶尔翻阅了一些古籍才明白,其实古时候太监是鸡和蛋都要去掉的,但因为医疗技术落后,死亡率太高,所以这个时期的太监是只去蛋留着鸡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个时期的太监身上并没有太大异味。 李月辰小时候经常让福来背着她,并没有闻到过什么异味。 不过说起来也都是一群可怜人,如果将来国家能发展的好,想必太监就可以废除了吧……李月辰暗自思考着。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这不是李月辰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了,只不过比起之前,今年可能会热闹一些。 李月辰对耿云强下了命令,过年期间,士兵们分成两组,一组照常执勤,另一组可以喝点,两边轮换。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想要全面禁酒不太现实,但克制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更别说这帮士兵的服役年限都会很长,再加上将来子承父业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该让他们放松的时候李月辰也不会太严格。 除夕夜,在李月辰的命令下,论钦陵也被带到了都督府里面,坐下来跟李月辰以及一众军官们一起吃饭。 看着炊事班炒出来的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原本还不情愿的论钦陵肚子发出了一声鸣叫。 李月辰笑了笑:“不管如何,今日除夕,考虑到你活着回到吐蕃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今日叫你一同过来。” 论钦陵抬起头:“殿下要杀我?” “杀不杀,自然有圣人定夺。”李月辰回答道,“不过就算不杀,你的后半生,肯定也要在大唐度过了。” 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又笑了起来:“当然了,若是在你死前,吐蕃能并入大唐版图,或许能让你落叶归根!” 说完就摆摆手,让福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好了,马上就是永淳二年了,本宫在这里祝各位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李月辰端起了酒杯。 刘仁轨以及黑齿常之等人都纷纷端起酒杯,说着一些吉祥祝福的话。 而论钦陵则是摆着一张司马脸,一言不发的端起酒杯一口灌进了嘴里,丝毫不给李月辰面子。 旁边的福来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不过李月辰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任由他随意。 随后自顾自的跟刘仁轨等人聊了起来。 反正论钦陵除了闹一闹情绪之外,也干不出别的事情了,他要是敢动手,李月辰马上就能教他做人。 对于这一点,论钦陵也深信不疑,毕竟堂堂一国公主能在人前说出“老娘”这种自称,就能在某种程度上说明这位公主的性格了。 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挂着一张司马脸自顾自的大口吃饭,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不得不说,这饭菜……是真香啊! 还有这酒,看着清澈透明,跟水似的,但一入口,火辣辣的,后劲儿也大!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大口吃了两碗饭,李月辰笑道:“好了,吃过了就回去吧,等上元节一过,便能启程去东都了。” 摆了摆手,让旁边的士兵将他押回去。 …… 回去的路上,论钦陵有些不可思议,军营里面一半的士兵仍然跟平时一样执勤,但另一半都在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吃饭喝酒。 让他惊讶的地方在于,这些士兵桌子上的饭菜和刚刚李月辰那边吃的居然一模一样! 就算是过年,这也有点过分了吧?那比拇指还要粗大的红烧肉块居然就这么给士兵吃? 最关键的是,这些士兵们并没有狼吞虎咽的,反而大多数的注意力都在酒上面,菜吃的并不多,就好像平时吃的都是这样的伙食一样! 负责押送他的士兵也目不斜视,对那桌子上的饭菜看都不看,径直押着他回到了笼子里面。 当然为了防止他冻死,这笼子也是放在帐篷里面的,铺了被褥不说,周围还放着好几个火盆,随后都有士兵看管着他,防止出问题。 …… 城中百姓这个年也过的不错,虽然说今年没有种地,但公主殿下说了会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同时会给他们拿来种子,让他们明年就有地可种了。 大年初二,李月辰吃过午饭之后就来到了军营里面,打算让耿云强阻止一下过年的娱乐活动,比如蹴鞠之类的事情。 刚刚来到耿云强的营帐,还没说话呢,突然有一名士兵跑了进来:“殿下,旅长!外面有一队吐蕃人,说是想要面见殿下!” “吐蕃人?”李月辰想了想,“下了武器,让他们进来!” “是!” 士兵答应一声,不久,就带进来十来个吐蕃人。 这几人看着应该是吐蕃的贵族,兽皮外套里面能看到身上穿着的丝绸,而且各个面色红润,想来应该都是生在富贵之家。 对方进来之后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坐在椅子上问道,“尔等何人?见本宫所谓何事?” 对方解释了一下来意,李月辰明白了。 简单的说就是吐蕃打输了,所以打算派出使者去东都跟皇帝谈谈,想问问公主顺不顺路,到时候可以一同去。 李月辰想了想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来自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一十章 回家了 吐蕃要派出使者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想要同行,是李月辰没有想到的。 送走了来传信的人之后,李月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人胆量倒是不小,就不怕本宫半路上砍了他们?” 耿云强微微思考了一下:“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比如想要解救论钦陵……” “他们有这胆量?”李月辰反问一句。 “殿下,不管如何,不可不防啊!”耿云强提醒道。 “嗯……”李月辰点点头,“此事交给你了,总之论钦陵一定要看好!本宫要让他活着去东都!” 耿云强马上敬礼答应一声:“是!” 这件事情李月辰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现在论钦陵既然已经被抓了,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救回去! 他们要是敢借着去东都的路上捣乱,李月辰马上就敢让热气球升空,带着剩余的手榴弹去轰炸布达拉宫。 毕竟敢在路上捣乱救人,就可以说成是妄图刺杀公主,到时候真去轰炸布达拉宫,也不用担心脸上说不过去。 …… 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来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毕竟城市的上元节并没有东都或者长安那么热闹,主要是这里平时也没有宵禁制度,百姓对夜间出行这事儿都比较习惯了。 再加上这地方经济也不够发达,所以花灯并不多,基本就是一些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商人之类的会在门口的街道上弄一些各种造型的花灯。 普通百姓基本就是在街上聚集起来,放一放孔明灯之类的也就算是过节了。 上元节当天晚上,李月辰跟师父刘仁轨还有黑齿常之都坐在都督府的院子里面,一起放了个孔明灯,随后便坐下来赏月喝酒,也算是过节了。 今天夜里云层并不多,近乎于满月的月亮挂在天空中,让周围的飘荡的孔明灯看起来都如同星星一样。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月辰轻轻念叨了一句,随后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有些想念两位大人了。” “嗯?”刘仁轨微微一愣:“好诗啊!” “嘿嘿,不过有感又发而已。”李月辰装了个逼,顺便在心中对李白说了声抱歉。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历史改变了这么多,李白还能不能出生恐怕都是个大问题。 旁边的黑齿常之喝的有点多,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在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是百济人,本来说汉话就带着口音,现在大舌头,一点都分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月辰和刘仁轨相视一笑,开始聊起了一些家常。 正月十五,也就这么过去了。 …… 过了两天,正月十七,新任益州都督唐璿终于带着一家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李月辰派耿云强出城去迎接,随后在都督府接见了他。 如今的唐璿已经接近五十岁,不过胡子留的不是很长,精神头看着也挺不错的。 他身高跟李月辰差不多,精瘦精瘦的,下了马车看到李月辰之后,马上带着一家人行礼。 “好了,唐都督免礼,大过年的一路奔波辛苦,先好好歇歇,今晚本宫为你接风。”李月辰笑着说道。 唐璿的几个儿女如今也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行礼过后,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李月辰。 没办法,如今她的名声在军中实在太过响亮,几乎每个人都想要看看这位公主实际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一见面,基本上都能俘获不少粉丝。 毕竟李月辰不仅是名声响,外形也相当漂亮,在东都,也有大唐第一美人的称呼。 至少朝中大臣家中女子,没有一个能在外形上跟她相比的。 单论长相,其实跟她差不多的有不少,比如说如今的太子妃韦莲儿,长相一点都不比李月辰差。 但身上的气质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性格和打扮问题,李月辰身上那股子英气让她有一种中性美,可以很漂亮很可爱,也能很帅很酷,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 晚上,李月辰设宴,给唐璿一家子接风。 公主亲自设宴接风,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让唐璿一家深感荣幸。 晚上没有聊工作,就是纯粹接风,认识一下。 饭桌上,总是最快认识和了解一个人的途径。 太平公主虽然名声响亮,但也只有亲自一起吃过饭之后,才让唐璿明白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平易近人的公主,似乎让他几个儿子更加崇拜了。 当天晚上没有聊任何工作,第二天起来之后,李月辰才跟唐璿开始交接工作。 花了三天时间,将所有工作交接完毕,正月二十一,吐蕃使者的队伍也来到了益州,面见李月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引起公主的误会,这次吐蕃使者人数并不多,加起来只有一百人出头,在使者队伍里面,数量算是很少了。 而其中带头的,居然还是个熟人,仲琮,李月辰小时候还跟这人见过一面。 李月辰的营帐里面,仲琮进来之后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随后微微笑道,“小时候见你,脸上的高原红还不是很明显,几年过去,倒是厚重了一些。” “长年生活在高原之地,无法避免。”仲琮笑了笑,“感谢公主殿下此次愿意与我等同行。” “说实话,本宫有些好奇。”李月辰问道,“如今战事刚过,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半路下令杀了你们?” 仲琮低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相信公主殿下还是会讲规矩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能听得出他的情绪非常淡定,没有丝毫害怕。 对此,李月辰只是笑了笑,随后拜拜兽人昂福来给他倒一杯茶:“想必你很清楚论钦陵此时在我手中,这个时候提出同行,本宫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目的……” “正因如此,所以此次出使队伍只有一百来人……”仲琮回答道,随后接过福来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嗯……放心,本宫不会因为你们人数少就放松警惕!”李月辰笑道,“无论如何,本宫都要让他活着见到圣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月辰在“活着”二字上特地加重了语气。 仲琮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笑表示明白了,只不过这微笑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虽然说对方人数不多,但李月辰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放松警惕。 不管怎么说,现在活捉了论钦陵的消息估计已经被老爹给忍不住跟大臣们炫耀了。 这种情况下,万一回去之后论钦陵死了,虽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公主的名声终归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看着她脸上可爱的笑容,仲琮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真是想不到,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居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或许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那可爱的笑容,只不过如今看来,这可爱的笑容里面,也透露出了些许阴险。 …… 吐蕃使者团队过来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大军便启程出发了。 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不过这回去可就有点麻烦了。 因为还多了一万多俘虏,再加上一个论钦陵,所以李月辰决定让河源军跟随自己一起回到东都。 顺便他早在写信的时候就让嫂子去通知尚衣局,让织布机那边加紧开工,要搞出十万匹绢帛来赏赐给河源军,作为他们没有在益州劫掠百姓的奖励。 所以顺便让他们跟着回去,到时候一并将赏赐的绢帛给他们也好。 如此庞大的队伍,行进速度自然慢了很多,李月辰估算了一下,等回到东都,估计都要四月份了。 …… 回去的路上,仲琮提出想要见见论钦陵,说说话,被李月辰给拒绝了。 告诉他们有话可以等到了东都见过圣人之后再说,会给他们单独见面的时间。 见到皇帝之前,论钦陵不能见任何人。 同时又命令耿云强加派士兵看守,总之不能让他离开视线,必须保证他活着。 仲琮等人尝试过很多办法,然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别说见论钦陵了,他们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千牛卫的扎营方式相当特殊,巡逻的时间也极为精确,想要潜入其中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 至于说从正面进去,更是想都别想。 有一天晚上,仲琮派人想要尝试一下夜间潜入,结果距离对方营地还有十几丈远,对方营地已经跑出来十几个士兵,问他在这里干什么。 他很清楚,这营地里面肯定是有暗哨的,但很遗憾,具体位置根本发现不了,更别说找出来了。 …… 当路过长安,踏上那灰扑扑的硬化路面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九了。 仲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到了这一步,看来想要在殿下眼皮底下杀掉论钦陵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谈判里,吐蕃可要陷入很大的被动了。 不过最近李月辰的心情一直很好,马上就能见到老爹老妈了,同时也能看看自己那侄子长什么样子了。 行走在灰扑扑的硬化路面上,仲琮心情非常复杂。 他有想过,要不要尝试一下强行冲击千牛卫的军营,但这个想法刚刚生出来就被按下去了。 太不现实了! 千牛卫就如同公主亲军,公主每天都在千牛卫的营地里面,强行冲击,与刺杀公主无异,会引来更加复杂而可怕的后果。 更别说能不能冲进去还是另一回事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就冲这千牛卫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来看,战斗力也绝非普通军队可比。 更别说还有能让飞上天的载具以及会爆炸的武器,强行冲击这样的军队,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被炸成灰了。 前段时间的益州之战,十万吐蕃士兵并没有全军覆没,还是有不少人跑回去了的。 所以不管是热气球还是手榴弹,都传到了吐蕃那边去。 虽然很难相信,但既然那么多跑回去的人都这么说了,想来不会有假。 这种情况下强行冲击公主军营,他们死了是小事儿,但恐怕会给吐蕃带来灭顶之灾。 在脑海中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推演了一番之后,仲琮无奈的叹了口气…… …… 四月十六,东都已近在眼前。 正在行走着,前面的士兵突然纵马跑了回来:“殿下,太子殿下与其他几位殿下已在城外十里迎接。” 听到汇报,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扭过头道:“本宫先行一步!” 说完,直接纵马狂奔起来,直奔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逐渐放大的那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而去。 还未来到马车前,已经能够看到站在马车前面,那几个熟悉的人影。 战马停在几人面前,李月辰翻身跳下来,二话不说,马上张开双臂将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抱在怀里。 “两位阿姊,许久未见,可有想我?” “想,每日都在想!”义阳公主也抱了抱她,脸上带着笑容。 李月辰松开手,转身又给了两个哥哥一个拥抱:“两位阿兄呢?想我没有?” “想,如何能不想?”李显抬手,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李轮也在旁边说着:“今日一大早就来此地等待了,可算是回来了!” 宣城公主拉着李月辰的双手:“辰儿这下可是彻底出名了,千牛卫不费一兵一卒活捉敌方主将,学生们都每天念叨着要进辰儿军队呢。” “登报了?”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义阳公主笑着点点头。 这时,二哥李贤也从后面骑马赶来了,跟兄弟姐妹们聊了起来。 “二兄快说说,月辰是如何活捉论钦陵的?”李轮有些兴奋的问道。 李贤笑道:“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李月辰摆了摆手:“此事回去慢慢说,爷娘可都还好?” 听到这句话,哥哥姐姐都沉默了一阵,随后李显才开口道:“不算太好,阿爷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中,每日清醒的时间很少……” 李月辰心中一沉:“为何会如此?刘奉御怎么说的?” 对于她的疑问,哥哥姐姐都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 李显轻轻摇了摇头:“能试的都试过了,但……” “我回去看看!”李月辰皱着眉头说道。 ------题外话------ 感谢【企鹅的哥哥】打赏的5000起点币! 第三百一十一章 回家后的第一夜 听到老爹病的很严重,李月辰也不管后面的军队了,直接上了太子的马车,先行回宫。 马车上,李月辰皱着眉头:“为何会突然如此?” “不知道,事先也并未有征兆。”李显摇了摇头,表情之中也有些伤感。 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他在榻前相伴伺候,对李治的病情也比较了解,隐隐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时间不多了。 李贤紧紧皱着眉头:“出征之前不是一切都还好吗?” “唉……”李轮也摇摇头,平时一向开朗的他,今天居然也是出奇的安静。 马车很快回了宫,一直来到了仁寿殿前。 还没挺稳,李月辰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直奔殿内而去,李贤也顾不上太监拿凳子过来,同样从马车上跳下,跟着妹妹一路小跑就要进入殿内。 站在门口的张成鑫看到两人,连忙行礼:“公主,二殿下。” “嗯!” 李月辰没空和他说话,径直走进了仁寿殿内。 看着李贤就要跟着往里走,张成鑫面色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拦。 毕竟李月辰来仁寿殿是不必通报的,这是皇帝特批的,但是李贤就不行了,按理说要现在外面等待,通报之后才能进去。 但现在他跟在公主后面,看起来似乎也知道了皇帝现在身体不好的事情,一时之间也就没拦住。 进入了仁寿殿内,就看到老妈在桌前批阅奏折,而老爹则是躺在摇椅上睡觉。 如今已是四月的天气,他身上还搭盖着一条看起来挺厚实的毛毯,安静的睡着,脸上的胡须都在顺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到女儿突然回来,武则天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轻轻站起身。 她的动作很轻柔,似乎生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李治,慢慢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之后,才摆摆手,叫儿女到外面去说。 李月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摇椅上的李治突然出声了:“辰儿,回来了……” 扭头一看,李治已经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此时他的双眼已不如平时那般明亮,更是没有坐在龙椅上时候的威严和凌厉,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很柔和。 听到他的声音,李月辰快走两步,来到他的摇椅旁蹲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双手之中:“阿爷,孩儿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她抬起头,仔细观察着他。 相比起出征之前,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原本已经掺杂了不少白色的头发如今变的更多了。 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胡须之中也多了很多白色……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精神上,他的眼神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了。 看到这一幕,李月辰鼻子一酸,握着他的手略微紧了一些。 “嗯……”李治又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又慢慢睁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就感觉有点累了,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听说你兵不血刃就活捉了论钦陵……辰儿果然厉害啊……” “好了,阿爷不要说话了,多休息。”李月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等到养好身体再说。” “没几个月可活了,还有何可养……”李治笑了笑。 似乎是女儿回来心情好了很多,他逐渐从刚刚睡醒的那股感觉中走了出来,眼神似乎也更加明亮了一些。 “阿爷不要说这些……” 李治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有何不能说,生老病死,人间常态……说起来,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胎到你写的那故事里,求个长生大道呢!” 这个时代基本只有诗词,没有其他文字娱乐,所以李月辰写的小说读者很多,包括李治夫妻俩也一样。 一句玩笑,让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有些忧伤的气氛也瞬间被破除。 “这就对了,辰儿还是笑起来好看,就跟媚娘年轻时一样。”李治微微笑道。 说着,又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李贤问道:“二郎,此次出征,感觉如何?” “学到了很多!”李贤回答道。 李治点点头:“日后啊,这新军会成为保卫大唐的重要力量,你可要用心帮助辰儿……” “阿爷放心!”李贤点点头。 他自然能听得出李治这番话里面的用意,这一刻,父子俩之间第一次有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 李显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李治醒了,都围在他身边问他感觉如何。 这是李治第一次被孩子们包围起来安慰,心中产生了一股奇特的感觉。 似乎有孩子们在身边,不断温暖了许多,甚至心情和精神头也变得更好了。 他笑呵呵的跟孩子们聊天,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着他们说。 看到老爹精神不错,李月辰开始讲述起了这次出去是怎么活捉的论钦陵,最后攻城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等等细节。 听到特种部队行动时的各种细节,李显和李轮两个哥哥都忍不住大呼过瘾。 很多男孩子的梦想其实都很单纯,大多数男孩子也都幻想过如果自己是个特种兵王,穿梭在敌后执行各种任务的场景。 两人听着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跟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情绪。 别说他们了,就连在皇宫里曼住了一辈子的李治都有些兴奋了,听着李月辰的讲述不断的点头。 旁边的武则天本来还想劝他好好休息的,不过当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之后,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转而去旁边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听了起来。 对于这个女儿训练出来的士兵,她还是挺有兴趣的,同时她也认同,将来之后,这支军队绝对会成为大唐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 一家人就这么在仁寿殿里面聊天,其乐融融。 后面的回来的刘仁轨等人以及吐蕃使者全部被打发去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今天的李治精神头很不错的样子,晚饭都多吃了半碗,吃完过后还在接着聊。 快到子时的时候,才打了个哈欠,似乎泛起了一丝困意。 李月辰也知道差不多了,便开口劝道:“天色已不早了,爷娘还是快去休息,完了再聊吧。” “嗯,是有些乏了。”李治点点头,“辰儿刚刚回来,一路奔波,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跟父母行礼之后,孩子们离开了仁寿殿。 出了门之后,李轮仍然有些意犹未尽:“月辰,让为兄也去你那军营之中训练一些时日可好?” “阿兄就算了,不过将来有了孩子,倒是可以去试试。”李月辰笑道。 “那好,说定了哦!”李轮答应了一声。 看着哥哥一脸兴奋的模样,李月辰脸上笑容不变,心中暗自说道:将来说不定你会后悔的! 跟几位哥哥道别之后,李月辰跟两个姐姐一起往安福殿走去。 宣城公主笑道:“自从辰儿活捉了敌军主将,报纸上刊登之后,民间日日都在传颂呢,那些学生们也整天嚷嚷着要去当兵呢。” “说起来,现在也是该给鸿风配几个参谋了。”李月辰想了想,“这样,阿姊这段时间帮我给他们做个测试,在兵法方面有天赋的,给我推荐几个过来!” “好。”宣城公主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出征,李月辰也看到了耿云强的指挥能力,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以后这种特种作战行动,可以考虑直接让他自己处理,这种情况下,配备几个参谋是很有必要的。 参谋的话,最好招几个女性进来。 毕竟女孩子天生就比男人心细,很多时候都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来做更加详细的分析。 当然了,最后负责下决定拿主意的还得是耿云强本人。 同时这些参谋也要做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最起码要会使用弓弩。说难听点,最起码也能降低被抓的几率。 虽然在这个时代,千牛卫的军事素质已经远远领先与世界,但既然用上了,必然会在将来引发各种模仿。 所以要一开始就拿出万全的准备来保证自己的部队永远走在世界前列。 …… 回到了安福殿,还没进门,李月辰心有所感,往临波阁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穿着一袭襦裙的上官婉儿此时正站在亭子里面,歪着脑袋,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向这边看过来。 两个姐姐打个招呼便先行离开了,李月辰漫步来到了临波阁。 “殿下回来了。”上官婉儿轻轻笑道。 “嗯,回来了!”李月辰点点头。 上官婉儿张开双臂,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轻轻用自己的脸蛋在她脸上蹭了两下:“我有想念殿下哦。” “我也有想你。”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上官婉儿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脸上带着笑容:“每次殿下出征,婉儿都要在宫中等着,实在烦闷,下回出征带婉儿一同去吧。” “那可不行!”李月辰摇摇头,“你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长途跋涉,万一病了很麻烦的……你呀,就在宫中乖乖等着就好!” 听到她的话,上官婉儿忍不住噘了噘嘴表示委屈,不过随后点点头:“殿下说的是,婉儿不通军事,又无法上阵杀敌,去了反而会是拖累,说不定会还会影响殿下……” “知道就好!” 李月辰点点头:“不过没事,出征回来,我肯定会给讲外面的故事。” “那今晚就讲讲可好?”上官婉儿抬起头,有些期待的问道。 “好,今晚就讲!”李月辰笑着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去。 她也很清楚,上官婉儿想要跟她走,有很大原因是出于好奇,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皇宫里面待着,今年她都十九岁了,出宫的次数的局指可数。 年轻人总会是会向往远方,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尤其是在李月辰带着她飞过一次之后,对广阔的天地,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李月辰能理解她的想法,所以几乎每次出征回来总会给她讲出去的时候的事情。 当然不是战场上那些血肉模糊的故事,而是出征路上遇到的各种风景和事物。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一个说一个听。 或许是因为一路上奔波回来确实有些劳累了,李月辰讲着讲着声音就逐渐变小了,慢慢的变成了类似蚊子叫一样的喃喃声。 上官婉儿也没有出声提醒,只是略微提高了一些注意力。 过了没多久,李月辰终于没声了,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头发遮着半张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有微风吹过一般。 上官婉儿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脸微微一笑,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殿内的烛火微微跳动,似乎有些暗暗的窃喜一般。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早早起来,练了瑜伽,吃过早饭,便让小荷伺候着穿衣服。 今天要接见吐蕃使者,作为此次战争的主将,还是要去朝会上露个脸的。 早早来到了贞观殿门口,不少大臣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看到公主过来,纷纷行礼,同时表示祝贺。 这次兵不血刃活捉论钦陵,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这样的战绩,绝对能在史书中记上一笔。 脑怕是平时看不惯的那些世家大族们,也都纷纷面带笑容的过来打招呼问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月辰自然也笑呵呵的跟他们招呼,不咸不淡的聊上两句。 随着一声尖锐的上朝喊声响起,李月辰走在最前面,与大臣们一起进入了朝堂之中。 武则天搀扶着李治来到朝堂,和张成鑫一起扶着他坐在龙椅上。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心情有些沉重,想不到现在老爹已经到了走路都费力的地步了。 大臣们看到这一幕表情各自不一,这些年,再大的事情皇帝都很少上朝了,但有一点,只要太平公主来,他就一定会出现! 家里人都知道,这是对女儿的宠爱。但在外人看来,皇帝的态度很明显,这就是为了给女儿站台的。 皇帝身体不好,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懒得听。摆了摆手之后,张成鑫马上高声喊道:“宣——吐蕃使者上殿觐见——” ------题外话------ 感谢【即墨永永】打赏的5000起点币!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谈判的底线 吐蕃使者代表仲琮在殿外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才抬腿进入殿内,非常恭敬的行礼:“见过天皇陛下!” 龙椅上的李治微微抬了抬手:“免礼。” 这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透露着些许慵懒,不过皇帝的威严却一点都不少。 仲琮起身,恭敬的站在原地。李治摆摆手,让张成鑫宣召。 这诏书内容很简单,翻译成白话其实就是:是你们先找事儿的,揍了你活该!回去之后准备好赔偿,然后乖乖送过来! 仲琮没有表示反对,按照正常流程,提出了想要谈谈赔偿的具体事宜,皇帝也摆摆手答应了。 接下来就是礼部那边的事情了,不过朝堂上的人都很清楚,这次吐蕃恐怕要大出血了。 随后张成鑫又高声宣布,让论钦陵上殿觐见。 如今的论钦陵是罪人的身份,是被绑着进来的,两名身穿黑色军常服的士兵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仲琮的身边。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随后论钦陵行礼:“见过天皇陛下!” 李治抬了抬眼皮,缓缓说道:“尔……身为吐蕃宰相,却屡寇我大唐,今日之果,因却在你……” 听着李治的教训,论钦陵一言不发,只是乖乖听着。 反正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今他被抓来这里,就是失败者,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资格。 李治发言完毕之后,仲琮行礼道:“天皇,此人毕竟是我吐蕃宰相,还望……”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治给打断了:“朕与他一见如故,就先不用回去了。正好,闲来无事之时,也能与朕说说吐蕃的风土人情……” 这样的结果倒是也没有出乎仲琮的预料,论钦陵作为吐蕃宰相,知道太多吐蕃的核心机密,大唐皇帝不可能轻易放他回去的。 除非将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榨出来,否则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想到这里,仲琮也在心中吐槽,你被抓这么久难道就不能自尽为吐蕃尽忠吗?为何还要被活着带到唐廷?不觉得丢脸吗? 看着仲琮看过来的眼神,论钦陵略微有些愧疚。 其实一开始被抓的那几天他确实想过自尽,主要是他自己也觉得李月辰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然而那些负责看守他的士兵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真的就是十二个时辰轮番看管他,晚上都睁大眼睛盯着他,根本都不会犯困的! 时间一久,好不容易在冲动之下鼓起的勇气也早就被消磨殆尽了,后面自己已经提不起自杀的勇气了。 再说李月辰并没有让士兵折磨他,每天又吃的那么好,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慢慢就习惯了。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或许他一开始想过自杀,不过当那股冲动的劲头过去之后,仔细想想,不如也就这样吧,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 …… 朝会并没有持续太久,考虑到李治的身体,这件事情说完之后马上就下朝了,并没有多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 论钦陵继续被关在了军营里面,现在扩建的也差不多了,腾出个房间来当牢房还是没问题的。 李月辰特意让耿云强挑选一个视野不错的房间,每天都能享受光照,装上了栅栏,先将他关在里面再说。 并且必须有士兵日夜看守,半个时辰一轮换,必须看好他。 论钦陵身上掌握着吐蕃的很多秘密,在将这些交代出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下朝之后,李治回到了仁寿殿,同时又叫来了一堆大臣们,准备商量接下来谈判的事情。 李治接过张成鑫泡好的一杯茶,躺在摇椅上笑道:“此事,朕就不参与了,看着你们商量便好。”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说到底,跟吐蕃使者谈判这事儿,主要还是礼部来负责的。 如今的礼部尚书就是李月辰的表哥,武承嗣。 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对于这个职位来说,依旧还很年轻的武承嗣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姑姑。 毕竟他才刚刚当上礼部尚书没多久,很多业务都还不熟练,这次一上来就负责这样的事情,着实感到有些吃力。 看到侄子的目光,武则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手上实在没人可用,也不至于将这个二流货色放到礼部尚书的职位上。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此次一战,太平是最大的功臣……” 听到这具提醒,武承嗣眼睛一亮,马上扭过头行礼道:“还请镇国公主随下官……” “谈判,本宫就不参与了。”李月辰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这种事情李月辰自认干不来,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所以还是交给礼部专业的人去干吧。 听到这句话,武承嗣感到有些无奈,要是公主都不参与,那这事儿到底该怎么搞? 不过随后又听李月辰道:“不过本宫有个底线,吐蕃必须对大唐称臣,年年上供,同时要在边境开展贸易……另外,此次一战,乃是由他们挑起,所以必须割地赔偿!” 在李月辰看来,吐蕃早晚是要并入大唐版图的,不如趁次机会先让他们割一块地,同时开始从经济上进行渗透。 “割地?”武承嗣有些意外,“殿下,高原之地,就算给了我们,也……” “太高的地方现在不考虑,”李月辰摇摇头,随后扭过头道:“张公公,那幅地图来。” “殿下稍等。”张成鑫答应一声,马上跑去拿来了地图。 展开地图之后,李月辰从玉门关开始,沿着一条直线往下话,一直连接到益州。 “这条线为界,积石山以东,并入大唐版图!”李月辰伸出一根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这就是本宫的底线,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谈!” 低头看了看地图,武承嗣点点头:“殿下之意,下官明白了……只是,万一他们不同意……” “不同意就接着打!”李月辰坚定的回答道,“正巧老娘……咳,本宫想要去找他们赞普喝喝茶呢!” 听到公主的回答,武承嗣有些没反应过来,想不到这位公主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姑姑,发现武则天一脸淡定的喝着茶,似乎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边。 又看了看皇帝,他同样端着茶杯,闭着眼睛在摇椅上轻轻摇晃,只不过脸上却带着只有在皇帝身上才能看到的,满意之中透露着威严的笑容。 武承嗣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马上明白过来,当即对李月辰行礼道:“殿下放心,下官定然会将此事办妥!” “嗯!”李月辰点点头。 话虽然这么这么说,但是李月辰并不认为如今的吐蕃还有跟自己战斗的勇气。 虽然说这次战斗并未将其全歼,但剩下的吐蕃士兵肯定已经害怕了。 可以说,如今在吐蕃,太平公主这四个字就是恶魔的代名词,尤其是那些经历过铺天盖地的爆炸以及催泪弹被怼到脸上的士兵,肯定想起来就难受。 现在的吐蕃军队,一旦跟他们说要去跟大唐的太平公主打仗,肯定会本能的开始腿软,呕吐或者肚子疼之类的出现各种症状。 这就是所谓的ptsd。 所以李月辰敢笃定,现在的吐蕃根本无法拒绝自己的条件,只能乖乖同意。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还能打,那就接着打! 更别说论钦陵这种权臣一旦被抓,下面的人肯定会开始争权夺利。 李月辰觉得,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现在的吐蕃恐怕已经陷入了内乱之中。要不是考虑到一个高原反应的问题,现在就是进攻吐蕃的最佳时机! 现在李月辰给出了自己的底线,天皇天后又都没有表示反对,武承嗣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态顿时稳定了下来。 明天只要坚守这个底线跟他们谈就好了,反正公主说了,谈不拢就接着打。 有了保障的武承嗣原本还有些弯曲的腰杆又挺直了起来。 …… 事情结束之后,大臣们纷纷行礼离开,李月辰留下来陪着父母。 “如今辰儿倒是有了一丝军伍之人身上的铁血气息了。”李治笑着说了一句,“还别说,真有一丝先帝的风范。” “我原本以为阿爷会说我超过先帝了呢……”李月辰笑道。 “辰儿!不许胡说!”武则天教训道。 李月辰毫不在乎的倒上一杯茶:“阿娘,难道做父母的不希望后世儿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武则天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矜物之人,无大士焉?” “咳……”李月辰觉得跟老妈辩论是个错误,马上恭敬的行礼:“是,孩儿知错!” “哈哈哈哈……”李治突然笑了起来,“辰儿从小到大,这通透的本性倒是从未改变。” 看到李月辰这副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到女儿小时候的种种事迹。 就算如今女儿当了将军,领兵作战,打吐蕃突厥,打出了巨大的名望,但在皇宫之中,她似乎从未长大! 看到这样的女儿,李治本人也感觉时间似乎顶住了,好像自己同样并未老去一般。 若不是如今女儿已经快跟他一般高,若不是自己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 看着女儿认错之后拉着妻子的手哄她开心,李治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怕了,不是怕死亡本身,而是舍不得妻子和女儿。 他还想要陪伴妻子继续走下去,还想要看着女儿将未来的大唐变得更加强盛美好…… 只可惜……自己时日不多了啊……真有点舍不得她们啊! 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李治突然笑道:“辰儿,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说起来,还没有去看过重照呢吧?” “哎呀,说起来还真是!”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来到李治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那阿爷好好休息,我去东宫逛一圈!” 随后来到仍然还故作生气的武则天面前,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阿娘,我走了!” “哼!”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直到女儿笑嘻嘻的跑出了仁寿殿后,武则天才忍不住咧嘴一笑:“这孩子,这方面倒是从小到大都一个样!也不知随了谁……” “从小都是自己学习,自然能留下孩童原本的模样吧……”李治笑着回答道。 武则天给他添上一杯茶:“辰儿这底线设的太过明显,此次谈判,应当能被对方看出来。” “无碍……”李治毫不在乎的咧嘴一笑,“就如同辰儿说的,不同意就接着打,如今的大唐可不怕这些……” “倒也是……”武则天笑了笑,“辰儿当初不是说过,真理只在武器射程之内嘛……” …… 走出了仁寿殿,李月辰一个人往东宫溜达起来。 说起来,第一次去看侄子,要不要带点礼物?但他是皇帝的嫡孙,要什么没有?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现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礼物什么的,等将来长大一点再说吧。 说起来,同时要不要抽点空闲去看看四哥的孩子呢? 三哥李显是某些原因耽搁了婚期,孩子生的比较晚。前两年四哥已经有孩子了,只不过他这人低调不炫耀,同时他也不是太子,所以皇帝也没太过注意。 李月辰偶尔去找四哥玩倒是也见过几次,但次数不多。 这年头,不管是皇帝还是王爷,都很少亲自抚养孩子的。 比如说皇帝吧,大多数情况下,孩子在成熟之前都是在后宫里由母亲带着,皇帝想看了就叫过来看看,但不会亲自抚养。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老爹李治。 长孙皇后死的早,所以他和晋阳公主就是被先帝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老爹也比较宠孩子,比如说大哥李弘,或者说自己。 现在的四哥感觉也这样,他似乎会常常陪着孩子一起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李月辰跟四哥年龄差距不是很大,所以小时候跟父母打闹玩乐的时候,经常会带着他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经历促使他改变了一些想法,对自己的孩子陪伴的比较多。 想到这里,李月辰决定看完三哥的孩子之后再去四哥那边看看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安排后事 说实话,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孩子,感觉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一样。 模样分不出来,性格上也是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 看着被韦莲儿抱在怀里哇哇大哭的李重照,李显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一丝嫌弃:“当初月辰出生几乎都不哭,这孩子却一睡醒就哭……” 废话,他能跟我比? 李月辰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将其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同时做着鬼脸哄了起来。 “月辰啊,这孩子几乎每日半夜都要哭泣,为兄这几日晚上极其困乏,但偏偏睡不着……”李显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脸无奈,“我说去让乳娘跟着一起睡,她还偏偏不愿……” 或许是因为李月辰哄的比较好,被抱在怀中的李重照渐渐不哭了,反而伸出手抓着她垂下的一缕头发把玩起来。 她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李重照的鼻子:“阿兄,乳娘也好,太监宫女也罢,他们能帮你一同照顾孩子,但小孩子的主要教育,还是要看亲生父母的。” 李显撇了她一眼,端起了茶杯:“教育?如今这小子除了哭,连人话都听不懂呢!” 看着李重照抓着自己的头发就要往嘴巴里塞,李月辰一边伸手阻止他一边笑道:“阿兄,对小孩子要多些耐心,人嘛,小时候都是如此。” “那月辰为何不同?” “我也不是一般人啊!”李月辰笑了笑,“这天下也就仅此一例而已。” 虽然听着是很明显的自夸,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与众不同,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心中仍然免不了有些失望。 这不就是说明,自己的儿子不如妹妹吗? 旁边的韦莲儿倒是挺会说话的,马上笑道:“殿下不必失望,公主成就,前后五百年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人……重照肯定也有超长之处的。” 听到这番安慰,李显心里才算是好受了很多。 李月辰趁机将手中已经不哭了的李重照递过去,让他抱一会儿。 到了父亲怀里的李重照似乎感觉有些好奇,嘴里不断发出“哦哦”的声音。 李显低头看了看,不哭了的儿子似乎还是挺可爱的,随后居然一只手抓着襁褓提起来放在脸前观察了起来。 “殿下!怎能如此?”韦莲儿吓了一跳,一边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是一脸大惊,这么拎着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办啊?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挑起了眉毛,果然有句话说的好:男人带娃,活着就行。 但仔细想想,自己小时候也没有被老爹这么拎过啊,作为穿越者,她可是保留着刚出生时候的记忆的。 不过被拎着的李重照似乎并不害怕,反而还伸手去抓李显的胡子,让他忍不住“哎呀”了一声,模样极其滑稽。 韦莲儿和李月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围的其他下人则是连忙低下头,当做没看见。 聊了一会儿,看了看侄子,李月辰就告辞准备离开了,还打算去相王府看看四哥和另一个侄子呢。 四哥的长子名叫李成器,是相王妃生的嫡长子,如今已经有两岁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相貌已经开始逐渐生长,比起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要好看了一些。 因为李轮的年纪只比李月辰大了三岁,所以她对这个四哥的态度比其他哥哥姐姐要更加随意的多,尤其是在私下里。 李月辰推开大门来到内殿:“轮轮,阿兄那孩子还挺可爱的,你去看过没有?” 正在写乐谱的李轮放下毛笔,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月辰,我是兄长!” “我知道!”李月辰点点头,自顾自的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孩子轮轮你可去看过了?” 对这个妹妹,李轮也无奈了:“你出征没多久那孩子便出生了,早都看过了。” “好吧,成器呢?叫出来给我玩玩。”李月辰抿了口茶水。 李轮对贴身太监挥了挥手,让他去带儿子过来,随后道:“这几日,让我再去乘一次那热气球吧。” “行!”李月辰点点头,“也免得你整日在这府中不出门。” 说起这个话题,李月辰就觉得有些可惜。 以自己的能力来说,有生之年是不可能造得出动力飞行器了,不然的话也能时不时带着全家人出去旅游一下。 在四哥这边待了一个时辰,玩了玩才两岁的李成器,看时间差不多到黄昏了,李月辰也准备走了。 李轮起身送她出府,刚刚走出正厅,就看到院子里面有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正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散步。 “咦?”李月辰有点好奇,“看来阿兄快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吧?” “嗯,推算就在下个月。”李轮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到时候,成器也能有个伴了。” 看到哥哥脸上的笑容,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相信阿兄应当能教育好他们。” “嗯?”李轮有些疑惑的扭过头,似乎在好奇她的意思。 不过她并没有解释太多,告别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 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李月辰在回宫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要不,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在宫里住着吧。 现在老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李月辰想要尽可能在家里好好陪伴他。 至于军营那边,如今体系已经彻底成熟,耿云强肯定能管理好的,自己只要隔三差五过去一趟就行了。 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安福殿,正巧上官婉儿也刚刚回来,两人便坐在临波阁聊天。 上官婉儿坐在围栏上,双腿轻轻摇晃着:“殿下昨夜讲着讲着就睡着了,后续事情还未说呢……” “出征打仗很累的……”李月辰笑了笑,“昨天讲至何处了?” “吐蕃使者过来,殿下推测他们要杀论钦陵……” 李月辰点点头:“对,当时我就感觉那仲琮有问题。仔细一想,他们丝毫不提论钦陵,肯定是在密谋什么。毕竟他身上掌握着太多吐蕃的机密,所以他们肯定想要杀他!到时候不但能保住吐蕃的机密,同时还能打击我的名声,毕竟论钦陵在我的看管下死了……” 今天的李月辰已经休息好了,精神头很足,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在出征时期的各种事情。 上官婉儿就坐在身边很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会开口问上一两句,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 直到吃过晚饭之后,她还津津有味的表示还想继续听。李月辰表示下次一定。 …… 跟吐蕃的谈判倒是挺顺利的,毕竟这是不对称的谈判,他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就按照李月辰说的,将祁连山以及以前吐谷浑的地方全部割让,划给了大唐,同时也答应日后年年上供称臣。 虽然双方都知道,这种协议在某些时候可以轻易打破,但李月辰以后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地盘变小,同时只要开展贸易,日后吐蕃的经济命脉就会逐渐被大唐抓在手中。 真要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对其发动经济制裁。 与此同时,等以后机会到了,会在益州等边境之地驻军,进行适应性的训练。 只要士兵能适应高原气候,到时候就能明目张胆的将军队推上去,废掉吐蕃皇室,然后将那块版图彻底纳入大唐治下。 这个计划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需要时间来让其慢慢发展。 或许吐蕃那边有人能看得出自己的想法,那也无所谓,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猜出来了,一样要往坑里跳。 至少目前来说,吐蕃已经没有跟大唐叫板的资本了。 吐蕃使者临走的时候,太子以事务繁忙为由,让李月辰代替自己出城相送。 此举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现在的太平公主,前面可是加着“镇国”二字的,相当于常务副太子,这样的事情并不算僭越。 城外,仲琮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身边的李月辰,表情有些复杂。 “不知殿下可否允许我与大论见上一面?” 他的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就像一条正在对主人祈求食物的大金毛一样。 李月辰微微一笑:“你知道不可能的!此人如今被关押,不得轻易与外人见面。” “我等皆知此事代表什么,仅我一人便可!”仲琮有些不甘心,“有公主在旁边看着,我杀不了他!” 然而李月辰还是摇头:“有话可以先告知本宫,事后视情况决定是否转达。” 听到李月辰的回答,仲琮知道这事情没戏了,于是微微叹了口气,恭敬的行礼道:“殿下不必送了,我等自行上路便可。还望殿下代替仲琮向大论问好。” 李月辰点点头:“好,路途遥远,本宫就送到这里了,一路保重。” 看着吐蕃使者的队伍在河源军的护送下一路远去,李月辰也没有在这里多待,转身回宫了。 …… 这次出征,虽然说几乎就是千牛卫的个人秀,但既然赢了,不管出没出力,还是要赏的。 黑齿常之升职为左鹰扬大将军,师父刘仁轨虽然没升官,但是待遇提升了一级,千牛卫这边参加了参加了战争的将士们荣获集体二等功……除了军功章之外,奖金也会到时候给他们一并发下去。 要说这次最赚的应该就是河源军的士兵了,仗打的很轻松,护送吐蕃使者回去的同时,每个士兵都拿到了两匹绢帛。 如今纺纱机和织布机还没有在全国推广开,这玩意儿的价值还是不低的,至少比他们参加战事劫掠百姓得到的要更多。 毕竟这年头百姓都很穷,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来的余钱让他们抢呢? 至于李月辰本人,已经是上将了,其实已经赏无可赏。 回到了仁寿殿,李月辰宣布吐蕃使者已经送走了,随后坐下陪父母聊天。 今天李治的精神头还行,身上并没有盖毛毯,他笑着问道:“此次辰儿立下大功,想要何等赏赐?” “不要了。”李月辰摆了摆手,开玩笑道,“再赏我就真成天策上将了!” “也不是不行……”李治回答道。 李月辰摇了摇头:“皇室成员保家卫国本就是责任,岂能为了赏赐而行动?生在皇室,享受着至高无上的特权,已是最大的赏赐了!” 听到这句话,李治夫妻俩都抬头看了过来,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马上岔开了话题。 陪父母待了一会儿,李月辰就起身告辞了,打算回去找两个姐姐玩玩。 女儿离开之后,夫妻俩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李治有些费力的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媚娘,后续的事情,要委屈你了。” “无碍的。”武则天微微笑了笑,“自古以来,哪次变法不是伴随着腥风血雨?” “或许免不了要杀个血流成河了……”李治抬起头,将脑袋靠在头枕上,“但,此事确实值得。” 武则天沉默了一阵:“不过……陛下可想好了?毕竟此事……” “我倒是无碍,不过只是心中愧疚而已。”李治摇了摇头,“但可要委屈你了,将来史书上必然会留下千古骂名……九泉之下,怕是也会不得安生……” 武则天突然咧嘴一笑:“人若是惧怕身后事,恐怕这世间便再无善恶之分了……况且,妾一阶皇后,史书笔墨,恐怕更多还是要放在陛下身上。” 听到妻子这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语,李治放下了茶杯:“似乎,若是做一对骂名夫妻,也不错?” “难道陛下不在乎名声了?”武则天来到他身边,坐下来轻声问道。 李治靠着头枕,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声说道:“我活在先帝的羽翼下太久了,近日来总是在想,为何一定要执着超过先帝呢?我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没必要成为第二个先帝,将来三郎,也不必成为第二个我……” 武则天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看来陛下找回原本的自己了。” “是啊,找回来了……”李治点点头,“不过有些晚了,如今也到了交代后事的时候了。” “不如……让妾殉……” 武则天话没说完,就被李治抬手捂住了嘴巴:“不要胡说。我确实舍不得媚娘,但你还有事要做。反正总会再见的,你说是吧?” 在武则天眼中,此时此刻的李治,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刚相识的那一刻。 脸上的笑容,很熟悉,也很怀念。 第三百一十四章 逐渐发疯的论钦陵 第二天,李治精神似乎挺不错的,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上午就叫孩子们过来聊了一会儿,吃过午饭之后,似乎是突然有些心血来潮:“辰儿,将那论钦陵叫来聊聊吧。” “是!”李月辰马上安排人去军营将论钦陵押解过来。 未时刚过,论钦陵就被带到了皇宫。 虽然跟大唐敌对已久,但这还是论钦陵第一次见到大唐的皇宫。 不得不说,很宏伟,尤其是当走到则天门前的时候,这种高大的建筑能在无形之中对人产生一种压迫感,以此来凸显皇权的至高无上。 只不过论钦陵在乎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时不时排队路过的,穿着黑色军常服的士兵。 如今皇城的守卫仍然是监门卫来担任,他们的画风还是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 但作为皇室保镖的千牛卫已经完全换了人,看着他们排成一队但整齐划一的步伐,论钦陵忍不住有些感叹,旁边负责架着他的也是这样的士兵。 一路来到了仁寿殿,通报之后两名士兵带着走了进去。 他看到那位大唐的皇帝正躺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明明已经五月份,但身上却仍然盖着一块毛毯。 那位天后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此时正端着茶杯向他看过来。 他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都在旁边或站或坐着,怎么看都像是正在家庭聚会的样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叫他过来? 但来都来了,再大的疑问也得压在心中,于是马上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天皇,天后,各位殿下!” “免礼,赐座!”李治摆了摆手,“今日并不在朝堂,随意些便好。” 这个时候的吐蕃也跟大唐一样,比起胡床,更多的时候还是跪坐,看到张成鑫拿来的折叠椅,他有些的好奇的观察了一下,随后坐了上去。 坐下之后,他计算了一下距离,此时他跟对面的李治相距不过一丈左右。 他今天过来并没有被绑着,身体可以活动。眼前这位皇帝看起来似乎身体并不好,如果从这里扑过去的话,想来就算是徒手,也能将其杀死。 可问题是…… 那位太平公主就坐在皇帝身边,有她在的话,这个想法就绝对不可能实现。 李治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你与我大唐敌对多年,如今来到此处,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论钦陵姿态摆的很低。 “相信你该明白,为何朕不杀你。”李治说道。 这有啥不明白的,不就是为了吐蕃皇室的各种机密嘛…… 心中吐槽一句,论钦陵点点头:“自然晓得,可我毕竟是吐蕃大论,虽如今被抓,但也不能轻易将我所知和盘托出……” “那你是想试试酷刑的滋味?”旁边的李月辰突然开口问道,“本宫在这方面的手段也多得是。” 对于这一点,论钦陵倒是丝毫不怀疑,他现在对这位公主的流氓做派已经很清楚了。 不过如果能这么轻易被吓住,他也就不是论钦陵了。 “殿下莫不是觉得,我现在没有自尽,就是怕死了?”他反问一句。 李月辰却突然咧嘴一笑:“当然不会。不过你可以想象,如果不折磨你,只是将你关在一个没有窗户也听不到声音的地方,你会如何?” “不但不会打骂你,而且还会给你送一日三餐,只是在这里你没有任何能说话的人,烛光不会熄灭,你分不清白天黑夜……” “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听到李月辰的话,论钦陵有点奇怪,这也叫酷刑? 当即说道:“若是照殿下这般,那恐怕要失望了,我能一直在里面老死!” “行,那就试试!”李月辰咧嘴一笑,“来人,去将他关禁闭,一级!” 两名千牛卫二话不说,架着他就往外走。 旁边的李显一脸疑惑:“月辰,此法当真可行?就算为兄我,恐怕也能一直住在其中,并且还很舒服。” 其他几个哥哥姐姐,甚至包括老爹老妈都同样一脸疑惑。 只是关起来,不让人跟他说话,还管一日三餐……这真的能叫酷刑? 李月辰也懒得解释,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什么叫幽闭恐惧症。 别说这样的情况了,当初李月辰因为疫情被封控在家整整一个月。 那还是在能分清白天黑夜,并且有网络解闷的情况下,都差点疯了,更别说这种情况了。 “我赌一千贯!最多五天!”李月辰扭过头道,“阿兄呢?” “这……”看着妹妹一脸自信的模样,李显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小到大,这个妹妹下了保证的事情,从来没有干不成的,想来应该是有绝对把握的。 “我跟你赌!”武则天突然开口道,“既然辰儿有如此把握,想来此法应当是有用的。十天吧。” 武则天其实也算是好赌之人,平时没事了总是会找人玩双陆之类的,也能算得上是个赌徒了。 “好啊,还有要下注的吗?”李月辰扭过头扫视了一圈老爹和两个姐姐。 …… 论钦陵被带到了军营里面的一级禁闭室关押起来。 这里本质上就是个大地窖,深入地面五丈,可以将上面的声音和光源完全隔绝。 这里只有角落里面点着几支蜡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光源。 负责押送的士兵打开栅栏门,将论钦陵推了进去。 不管后面关门的士兵,他仔细看了一下,这里有床,有便桶,还有水盆之类的生活用具。 而在栅栏外面,有一左一右两个士兵站着,估计是为了防止他自杀之类的。 他背着双手在里面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总体来说还是挺舒服的。 这个深度的地窖一般都能保持恒温,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体感非常不错。 微微点点头之后,论钦陵便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论钦陵听到栅栏打开的声音响起,睁开眼睛一看,一名士兵端着托盘过来,将饭菜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什么时辰了?”论钦陵揉着眼睛问道。 士兵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放下饭菜转身离开。 没有听到回答,论钦陵也不再多问,自顾自的坐下来吃饭,还别说,千牛卫的伙食一向非常好,有荤有素还有汤,比他在吐蕃的时候都吃的好。 吃过饭之后,他感觉有点无聊,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的耳朵都有些不舒服。 他转过身趴在栅栏上,对旁边的士兵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两名士兵并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偶尔眨一下眼睛,他甚至会以为这是两个假人。他们就那么保持立正的姿势站在那里,如同标枪一般。 “你们两个看着年岁都不大,可成家了?有娃吗?”论钦陵继续问道。 两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眼睛都不往他这边看一下。 这样的反应让论钦陵感到有些火大,不过隔着一个栅栏,他也不能过去揍他们。 原地走了两圈之后,他继续问道:“我说你们到底活着没有?若是活着就说两句话!”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两人就好像看不到他。 逐渐暴躁起来的论钦陵后退两步,左右看了看之后,突然拿起旁边的木盆向栅栏扔了过去。 “咣”的一声,木盆撞在栅栏上,发出一声巨响。 然而两个士兵仍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这两名士兵虽然面对着他的方向,但准确来说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着他们的“前方”。 接下来他又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吸引两人注意力,然而两个士兵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任何反应。 到最后,甚至他都已经开始大吼大叫起来,指着两名士兵用各种侮辱性字眼辱骂,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最终,有些疲累的论钦陵坐在床上开始休息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起,他有些期待的抬起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两名士兵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看管他的两个士兵面前,互相敬礼之后,刚刚的两名士兵转身就走。 而新来的两名士兵则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站在原地继续看着他。 换岗期间,这几个士兵也没有任何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人会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他们是多久换一次岗,也不知道自己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只是看到换了两个人,他又站起身抓着栅栏开始尝试跟他们交流。 然而结果跟刚刚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两位士兵依然如同假人一样,要不是刚刚亲眼看到他们换岗,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两人是活人。 尝试交流失败之后,纵然情绪极其暴躁,不过毕竟年龄大了,有些劳累的论钦陵躺在床上想要休息一下。 一觉醒来,他不知睡了多久,但之前被他砸出去的木盆已经换了个新的,同时桌子上又摆上一份饭菜。 这些士兵送饭的时候也不管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反正送了饭就走。 而李月辰给他们安排的送饭时间并不是一日三餐的时间,而是每隔四个时辰就送一次,他绝对不可能通过送饭间隔来判断时间。 总之,他睡醒之后,外面的士兵已经又换了人,但不知道是第几波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仍然如同假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论钦陵虽然感觉有些饿了,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是午饭还是晚饭,他现在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了,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然而不管他细声细语的问也好,还是大吼大叫的辱骂他们也罢,这些士兵都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论钦陵就这样,醒来就暴躁,累了就睡觉,在这样的循环之中,整个人也越来越疯狂。 …… 军营外面,李月辰从马背上跳下,走进了军营。 微风吹过,挂在两侧行道树上的烈士名牌互相碰撞,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 她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缓缓进入了军营之中。 收到公主过来的消息,耿云强马上跑了出来:“殿下。” “嗯,论钦陵如何了?”李月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问道,“这都三天了,还没决定要交代?” “还没,不过已经快要疯了。”耿云强回答道,“现在情绪异常暴躁,睡醒吃饱了就大吼大叫,嗓子已经哑了。” 李月辰点点头:“那应该快了,等等吧。” 当天晚上,李月辰也没走,就在军营里面睡了。 …… 第二天上午,地窖里面,论钦陵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周围昏暗的烛光,用力的叹了口气。 看了看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他并没有去碰,而是起身来到栅栏前,对着外面的士兵道:“叫公主过来吧,我说!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两名士兵没有反应,依然看着他。 论钦陵抬腿踢在栅栏上,发出声响:“我说话你们听不到吗?我说叫公主过来!想问什么我都说!” 两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士兵转身离开,并没有任何回应。 不一会儿,外面收到了消息的李月辰就来到了地窖里面。 此事的论钦陵头发凌乱,一脸沧桑,身上也是衣冠不整的,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流浪汉一般。 她微微笑了笑:“四天半,你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目前来说你是第一个坚持这么久的。” 听到李月辰的话,论钦陵有些发愣。 四天半?我居然进来只有四天半?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度日如年,感觉外面怎么也应该过去十几天了,没想到居然才只有四天半…… “你……简直就是个……” “哎,说实话。本宫没有打骂折磨你,并且也没饿着你不是?关你几天已经很仁慈了,若这种时候再骂我可就太没有良心了啊!”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还是说,你想继续被关在此处?” 听到她的话,论钦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此时确实对面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产生了一丝恐惧。 如果继续被关在这里,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可能真的会发疯! 他有些不甘的低下头,沙哑的声音里面透露着认命之后的通透:“殿下想问什么,就问吧。” ------题外话------ 感谢【na|第一缕阳光丶】打赏的1500起点币!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时日无多 论钦陵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现在已经不再管什么吐蕃宰相的身份了。 当被从地窖里面带出来,被刺眼的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他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天空,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被关回去了。 让耿云强派人带他去洗个澡,整理一下仪容,李月辰带着他回到了皇宫,去面见皇帝。 当天下午,论钦陵就出现在了仁寿殿,乖乖坐在椅子上,主动跟李治说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 比如现在吐蕃皇室内部结构,谁的权力最大,互相之间的利益关系等等……基本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统统说了出来。 他生怕自己又被关进那个分不清时间的笼子里面,那种安静到要死的环境,他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哪怕等他说完之后,皇帝一刀砍了他,他也认了。 聊了一下午,将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之后,论钦陵突然松了口气。 现在,自己对唐廷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估计会被一刀杀掉了吧…… 只不过李治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而是扭过头道:“辰儿先将他放在你那军营里吧。” “嗯。”李月辰点点头,又将他关了回去。 只不过这次是三级禁闭室,在地面上,而且有窗户,且正对着操场,每天都有充足的阳光照射进去。 听到这个安排,论钦陵并没有说什么,反正只要不再去那一级禁闭室,其他的就随便吧。 …… 晚上,一家人又聚集在仁寿殿里面吃饭,李月辰双手放在下巴上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武则天。 “放心,愿赌服输,少不了你的。”武则天虽说好赌,但赌品还是有保证的。 旁边的李显有些羡慕的看着李月辰,说真的,跟老妈打赌,赌赢了之后还敢明目张胆要钱的,恐怕真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不过说起来,他仍然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月辰,为何关他几天就说了?” 李月辰端起茶杯笑道:“人如果不交流,而且分不清白天黑夜的话,就会精神混乱,情绪暴躁易怒,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发疯。” 四哥李轮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表情上透露着一丝惊讶:“竟然如此严重?” “人其实很脆弱。”李治突然开口了,“在那种环境下,又没有精神寄托,确实容易发疯。” 武则天轻轻抬手抿了口茶水,眯着眼睛思考起来。 还别说,女儿的这种方法,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些灵感。 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是贵族之间的潜规则,皇帝要惩罚一些贵族的时候,往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一刀砍了,要么就关几天完事儿。 贵族们自然也清楚,所以这种时候往往就跟滚刀肉似的,软硬不吃。 但如果使用这种方法就不一样了,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伤痕,不算用刑,但又能达到类似用刑效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扭头向李治看了过去。 正好李治也扭过头向她看过来,夫妻俩相视一笑,多年以来的默契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将来的计划,也有了更大的把握。 李治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帮助女儿完成税制改革。 但这件事情要做起来实在太难,不仅仅要面临老牌贵族的抵触,最关键的是,老牌的皇族也未必愿意接受! 毕竟皇族当的好好地,突然要改革税制,还要让皇室成员都跑去当兵,守国门死社稷,这些习惯了享受祖辈打拼来的生活的老牌皇族肯定是不愿意的。 甚至说,如果因此起了冲突,老牌贵族之间跟一些皇族联合起来,举兵造反都有可能! 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皇帝姓李就行了。换皇帝这种事儿,自秦汉以来都屡见不鲜。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同样为了保证这税制改革能顺利进行,李治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将反对者全部杀干净! 但这事儿不能由他来做,虽然对那些老牌皇族不喜欢,甚至有些人可能都不熟,但怎么说也是同宗族之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样大量屠杀宗族之人。 可如今李治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这件事情,恰好可以让武则天来做。 自己离世之后,妻子就能够以摄政太后的身份举起屠刀,将所有的反对派杀干净! 如此一来,不管是税制的改革还是皇室未来的教育,都能够顺利的推行下去了。 李治的计划就是这样,让妻子成为第二个吕后,扮演一个恶人。 有恶人,自然就要有英雄,凭女儿的聪明,肯定能带领未来的皇帝成为那个英雄! 只不过……妻子在史书上的名声,恐怕不会好了…… ……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酷暑,天气热的难受。 李治身体不好,最近更是每天都嚷嚷着头疼,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沉沉的。 大量的硝石以及其他各种材料被运送到仁寿殿里面制冰,想要让皇帝好受一点。 而李月辰也是,每天早上起来练完功吃过早饭之后,就跑到仁寿殿陪老爹待着,他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时,就在旁边给他哼着歌,希望能借此让他好受一点。 如今的李治几乎看不到一点皇帝的样子,因为热得难受,每天基本都是裸露着上半身躺在摇椅上,旁边摆放着冰块的同时,还有宫女太监轮流扇风。 就在这炎热的天气之中,四哥李轮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取名为李成义。 这事儿让李治高兴了两天,让他们将孩子抱过来看了看。 如今这个年代,老人对新生儿的都抱有很大的期待,有新生儿出生,就代表着家族人丁兴旺。 尤其是李治很清楚,不久的将来,皇室会血流成河,而这些新生儿,会肩负起皇室真正的责任。 只不过毕竟已是病入膏肓,精神了每天,就又陷入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的状态里面。 尚药局的医生们几乎每天都出入在仁寿殿,武则天也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跟他们讨论着李治的病情。 听他们连续讨论了几天都没个结果,李月辰突然感到有些烦躁。 她扭过头对刘神威道:“本宫不是看不起刘奉御,只是……难道就不能让令师尊进宫一趟?” 刘神威是孙思邈的徒弟,这个名字,哪怕李月辰这不了解的历史的都如雷贯耳。 然而刘神威却行礼道:“殿下有所不知,去岁年底殿下出征之时,家师已仙逝了……” “……” 听到孙思邈已经去世,李月辰眼神暗淡了一下。 说实话,在这个时代,除了孙思邈之外,她还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救老爹。 如今皇宫里面,若论医术最高者,只有两人。 一个是孙思邈的徒弟刘神威,擅长望闻问切,医术高超。 另外一位,跟刘神威一样,同时是尚药局的奉御之职,名为秦鸣鹤,今年五十岁出头,擅长针灸,技术甚至在刘神威之上。 他父亲或者爷爷可能是混血儿,秦鸣鹤身上也有胡人特征,他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泛着一丝枯黄,眼睛也有点发蓝。 这个时期混血儿一点都不罕见,大唐法律虽然不允许百姓出国,但对外国人还算比较宽松。 外国人可以在大唐嫁人、娶妻生子,到了一定年限之后甚至可以拿到大唐户籍。 穆、康、石……等等姓氏,很大可能就是中亚人在此定居之后繁衍开来的。 长孙、独孤、宇文这类姓氏,其实也都是鲜卑族的姓氏。 不过李月辰不在乎他是不是混血儿,而是扭过头问道:“秦奉御,针灸可能缓解?” “回殿下,目前陛下昏聩,说不清哪里疼痛,这……也不好随意下针啊……”秦鸣鹤一脸为难的表情。 若是现在皇帝还清醒,能说得清哪里不舒服还好,可现在昏昏沉沉的,话都说不清楚,他也不敢随便扎。 毕竟这是脑袋,不是其他部位,而且还是皇帝的脑袋,一个扎不对后果很严重的。 听到回答,李月辰一脸烦躁。 这时旁边的一名医生突然说道:“殿下,或许能试试五石散?” “不可!”刘神威和李月辰异口同声的阻止道。 五石散,南北朝时期的上流社会人士都很喜欢玩的一种东西,哪怕到现在,仍然有不少上流社会的人还在玩。 这玩意儿吃下去之后会浑身发热,然后一出汗,就会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浑身舒坦,甚至带有一定的致幻效果。 这都是李月辰从书上看来的,虽然没亲自吃过,不知道这东西是否有药用价值,但从这效果上来看,分明就是du品! 虽然在未来,杜冷丁之类的物质也会被作为药物使用,但李月辰不能让老爹吃这玩意儿,因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掌控不好剂量! “辰儿,现在陛下难受,若是有效……”武则天终究是古人,不懂du品的危害,甚至还想开口劝诫一下。 “阿娘不可啊!”李月辰一脸严肃,“此物虽然能止一时之痛,但毒性很大!” “是啊!”刘神威也在旁边劝告,“家师所著《千金方》,严令后人不得用此方来治病……此物乃是剧毒啊!” “可……” 武则天看着昏昏沉沉的李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本人的理解中,那只不过就是一种比酒更有劲的玩意儿,似乎南诏国那边的一些植物也有类似的效果,吃了之后会有幻觉。 但孙思邈和女儿都说不能吃,这两人,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被很多人称为“老神仙”,一个是公认多智近妖的女儿……一时之间,她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就在这时,摇椅上的李治突然开口了,他仍然闭着眼睛,不过精神明显恢复过来了:“既然孙老神仙和辰儿都说不能吃,那便不吃……” “陛下!”武则天马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 秦鸣鹤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针包:“陛下何处疼痛?” 李治闭着眼睛,抬手在脑袋上几处点了两下,秦鸣鹤马上抽出银针,根据的他指点的地方一根根下针。 扎下去没多久,李治就缓缓睁开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阿爷,如何了?可还难受?”李月辰马上问道。 “好多了……”李治笑了笑,“不必担心,老毛病了。” 说着,又对旁边的一众御医们摆了摆手:“好了,暂时没事了,都先回去吧。” 御医们也都松了口气,纷纷行礼之后便宣布告退。 只有秦鸣鹤反驳道:“陛下,这针还是等一会儿再取的好。” “嗯,好。”李治点了点头。 如今李治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恢复过来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的继续跟女儿聊天,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病情。 李月辰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继续在旁边陪他聊天。 晚上,孩子们都来仁寿殿了,陪着父母一起吃饭,最近他们来的也都很频繁,或许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 李月辰也能感觉到,老爹恐怕真的时日无多了。 但……别说她一个运动员,就算是个真正的医生,想要在这没有核磁共振之类设备的时代做开颅手术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多陪陪他,至少让他生命的最后不会感到孤独。 如今其他孩子们也都隔三差五过来陪他,家庭的氛围倒是一片祥和。 但比起皇宫之内的祥和,朝堂上却是暗流涌动。 皇帝的身体状况不可能瞒得住人,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李治时间不多了,所以都在忙着接下来的事情。 一些大臣之间走动开始频繁起来,这个请那个吃饭,那个请这个逛青楼…… 不过再怎么走动,隐约之间还是能看得出圈子的不同。 士族圈子里大多是士族,但偶尔也有些攀附之人;寒门圈子里大多都是寒门,但也能看到一些士族出身的。 剩下的基本就是纯粹的武人代表了,虽然这个年代文武官员分的并不是那么明显,但真正的沙场宿将之间的圈子里面,几乎不存在没上过战场的儒将。 而如今的武将圈子里面,又是以刘仁轨为代表的。 六月底,左监门卫将军令狐智通,带着一些礼物,到了刘仁轨家中问候。 第三百一十六章 陪伴老爹的日常 临近七月,天气依旧炎热。 不过好在李治的病情多少稳定了一些,虽然依旧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好在没有前几天那么难受了。 李月辰也抽了个空,打算去军营里面看看,去之前,先出了宫,去刘仁轨家里溜达了一圈。 一来是给师父去孝敬点茶叶和酒,二来,当初答应师父让刘晃进千牛卫的,今天过去也是打算带他到军营里面先去看一眼,做好一起训练的准备。 一边当兵训练一边跟着学生们学习,将来毕业了,直接就能成为军官了。 来到刘仁轨家中,李月辰进入院子里面,就看到刘晃正在亭子里面跟自己三个小妾打麻将。 刘晃比李月辰大几岁,今年刚刚二十出头,虽然还未成婚,不过小妾已经有好几个了。 由于他背对着这边,并没有看到李月辰过来。 其他几个小妾倒是看到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李月辰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往上一提,刘晃一百多斤的身体就被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混账!是何人……” 被吓了一跳的刘晃一边大骂一边扭过头,正好看到了笑眯眯的李月辰。 “咳!殿下!我可真是个混账,居然都不知前去迎接……” “无碍,日后时常都会见面的,随我去见见师父吧!” 刘晃吞下一口唾沫:“殿下能否先将我放下来?” 毕竟也是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被一个女孩在单手拎着双脚离地,心里上总是有种无形的压力。 李月辰笑了笑,将他放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刘晃抽了抽鼻子,对身边三个小妾一摆手:“好了,你们先回去等着,我虽殿下走一趟。” 说着,就带着李月辰去往正厅见刘仁轨。 如今李月辰来到这里就跟在皇宫里面一样随意,一进入正厅就自顾自的坐在了师父对面:“师父,多日未见,可还好?” “哈哈……老夫一切安好,反倒是殿下,近日都累坏了吧?”刘仁轨有些关心的问道。 “比起上阵打仗可舒服多了。”李月辰笑了笑,随后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这都是徒儿孝敬师父的。” 刘仁轨也不跟她玩假客气,笑着将礼物收下,随后看了看旁边的刘晃:“殿下,此子进入军中,不用给我面子,该揍就往死里揍!” 听到这句话,刘晃马上就耷拉下了眼皮。 虽然说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进入公主军队里面的,但是听到刘仁轨这么说,内心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亲孙子。 “嗯……”李月辰扭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他……恐怕经不起我一巴掌……” “殿下,虽说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有些伤人了……”刘晃忍不住开口。 李月辰和刘仁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昨日监门卫将军令狐智通来找我,说是想要进入殿下军中……”刘仁轨突然说道。 “进我军中?”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啊,专职保家卫国的武将们居然也会为此考虑。” 这句话当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纯粹就是感慨一下。 刘仁轨笑着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两下:“殿下如何看?” “不必着急,将来十六卫合并是必然,不急于这一时……”李月辰轻轻摇头回答道,“不过这些事情,师父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刘仁轨点点头,“殿下放心,我已经老了,朝堂上的事情,精力不足啊……” 李月辰点点头:“那就好。” 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老爹去世了之后就是老妈权倾天下然后登基上位了,师父要是在这个时候瞎掺和,很可能会被卷进去。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时空在自己的影响下老妈还会不会上位,但多提醒一句总是好的。 毕竟如果两人真起了冲突,作为孩子,她还是会站老妈这边的。 两人的聊天并没有避开刘晃,他是刘仁轨钦定的接班人,这些事情,迟早都会知道的。 刘晃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并不是傻子,也能明白两人的意思,就在旁边乖乖听着。 等两人聊得差不多了,李月辰起身道:“这几日没事了多跟你那几个小妾玩玩吧,日后见面的时间会少很多了。” “殿下,难道我不能回来住吗?”刘晃问道,“这相隔又不远……” “等你毕业之后,成了军官,可以将家人接到家属区去居住!”李月辰咧嘴笑道。 …… 来到军营,和耿云强聊了聊最近的情况,军营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 李月辰肩膀靠着演讲台,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随意的问道:“说起来,论钦陵怎么样了?” “最近倒是很老实,每天都挺安静的,只是上次问我能不能给他送些书去看看。”耿云强想了想,“剩下的,就是问我到底何时杀他……”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感觉有些搞笑,自顾自道:“那副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个看透了世间一切的老神仙……” 李月辰想了想:“这样,他还继续住在那里,但白天可以让他在军营之中自由活动一下。” “是!可是殿下,这又是为何?”耿云强表示不解。 “此人的价值不仅仅是吐蕃的那些秘密,”李月辰抬起一根手指,解答了他的疑惑,“一位能领兵作战的将领,他的经验非常宝贵,如果能学到其中一二,未来对你,以及对我等,皆会受益无穷。” 耿云强睁大眼睛,伸手指着关押论钦陵的方向,有些夸张的反问道:“他?一阶手下败将……” “不可因一次失败去彻底否定一个人,”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你别忘了,他曾经打败过我大唐诸多名将!孔圣人曾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的身上,必然有值得学习之处!” 经过她这么一说,耿云强才反应过来。 是啊,这家伙当初当年可是非常令大唐头疼的人物。此次被抓,也是因为他不知道热气球以及特种作战的等诸多先进理念,所以并未设防而已。 但仔细想想,这位可是第一次见过李月辰的侦查手段之后,就学会让士兵穿伪装衣了,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想通之后马上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属下明白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 别的不说,耿云强办事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从侦查部队组建到现在,基本上交代下去的事情都能办的很漂亮。 聊完了论钦陵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又跑到了已经建设完毕的学校里面。 学校就建在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基本上出了东都距离不远就到。 村子里面的小孩子平时没事了如果想要旁听也能过来免费听听课什么的。 这个距离是经过计算的,就算军营那边做什么爆炸实验,对这边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目前来说校区的建设已经完毕了,不少烈士子女都已经被安排了进去,宿舍就是八人间,方便统一管理。 校园里面的很多设施就是军队里面的简易版,平时会专门安排士兵过来给他们上体育课,也算是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虽然说并不强制要求这里毕业的孩子都进军队,但本质上,这里仍然是个军校。 目前这里的学生大部分还在学习基础文字和数学的阶段,真正开始学习兵法的只有宣城公主送过来的六个学生。 四男两女,此时正在教室里面认真听着王孝杰讲课。 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之后,李月辰很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回宫了。 走出校园的时候也没忘了叮嘱耿云强:“过几日刘晃过来,好好操练一下,尽快让他熟悉适应军队生活……” “嘿,殿下放心吧!”耿云强笑着答应一声,“下官肯定好好锻炼他!” …… 李月辰回到皇宫已经是晚上了,夕阳散发着仍然有些刺眼的光芒,将大半皇宫都披上了一层闪亮的橘红色。 行走在其中,让李月辰的半边脸上都如同撒了亮粉一样,居然有些波光粼粼的。 路上看到这一幕的宫女太监都感觉此刻的公主看起来颇为神异,就如同传说中的九天玄女一样,散发着一股似乎不属于凡人的气息。 他们遥遥对她行礼,她只是微笑点头或者摆摆手。 福来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在这种角度下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景象,依旧面色如常。 来到了仁寿殿,就看到李轮正跪在父母面前,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发生何事了?” 李月辰一边脱鞋一边好奇的问道,随后来到四哥身边坐了下来。 “可是四哥闯祸惹爷娘生气了?”李月辰抬头问道。 “未曾,只是将他从相王改封了豫王而已。”武则天耷拉着眼皮,轻轻吹着手里的茶水。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又没有降他的爵位,用得着这副表情? 似乎是看出了妹妹的想法,四哥表情有些复杂的回答道:“还……改了名。” “改名?何名?” 李月辰抬起头问道。 还别说,老妈似乎真的对改名情有独钟,前几年本来是想把三个的名字改为李哲来着,结果因为重重原因而没有落实。 想不到三哥逃出了老妈的魔掌,此时却轮到四哥了。 说起来,将来不会轮到我吧?李月辰忍不住有点担心,名字改来改去的可就挺没意思了,况且说实话,她也挺喜欢自己现在的名字的。 当然了,若是愿意给自己起个李元霸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想着,就看到老妈指了指桌子。 李月辰从幻想中走出来,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宣纸上写着一个“旦”。 “噗……” 一个没忍住,李月辰直接笑了出来,两只大眼睛一瞬间变得弯弯的,捂着嘴巴低声笑了起来。 已经被改了名字的四哥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的妹妹,忍不住想要给她一巴掌。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舍不得(打不过)…… 倒是武则天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怎么?此名很可笑?” “不……不可笑……” 李月辰一边笑一边摇头否认,“以后就叫他旦旦吧。” 听到旦旦这个称呼,武则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表情,似乎本能的想笑,但因为这名字是自己取的,又不能笑的感觉。 看到老妈隐隐有些不悦的表情,李月辰知道不能笑了,连忙深呼吸两口气想要憋住。 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不能笑的环境,反而越容易憋不住。 而李月辰又是个不擅长憋笑的人,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不断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跪在一旁的李旦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微微低下头,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看到女儿丝毫没有任何仪态的大笑,武则天阴沉着脸,刚准备开口教训几句,旁边的李治突然也笑了起来:“还别说,此名确实挺有意思。” 皇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是开口提醒道:“辰儿,身为女子,不可如此大笑。” “是……”李月辰捂着肚子答应了一句。 随后连忙去给老爹老妈倒茶,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一会儿,三哥和两个姐姐也过来了,听到四哥的新名字之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李月辰的笑点,并没有向她一样大笑。 这样的反应让武则天心情好了不少,至少这能说明,不是自己改的名字有问题,而是女儿有问题! 这段时间,李治虽然病的严重,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一家人聚集的比以前更加频繁了,隔三差五就在一起吃饭聊天。 至于说小女儿李月辰,更是几乎每天都待在仁寿殿,陪着他聊天或者是下棋之类的。 当然了,有句话李治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说出来:女儿的棋艺,实在是已经烂到了一定境界! ……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时间来到了九月份。 这段时间里面,原本作为犯人被关押在军营里的论钦陵,却出现了一丝变化。 第三百一十七章 论钦陵的改变 论钦陵自从被关押在军营里面之后,一直都挺老实的。 一开始,对于每天早上士兵们集合训练的擂鼓声非常不适应,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被吵醒,无法继续入睡。 当然了,就算这里再吵闹,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一级禁闭室了。 更何况如今他是个犯人,自然不敢去要求什么,所以只好强制性的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每天听着擂鼓声起床,坐在床上透过窗户观察着这些士兵的训练。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论钦陵也明白为何自己的士兵会输给他们了。 这些士兵每天不用考虑别的,只要负责训练就好,比起自己手下那些半农半兵的士兵来说,身体素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这些士兵恐怕一个人打三个吐蕃士兵都没有问题。 当然他和清楚,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强大的后勤保障。 虽然没有亲自去过食堂,但根据每天送过来的饭菜来看,也能明白这里的士兵每天都吃的是什么。 连他这个犯人都几乎每天有肉,更别说这些士兵了。 同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纪律性! 看着这些士兵们令行禁止,集合快速,甚至走路的时候都整齐划一,让论钦陵直呼不可思议。 他也是个军事家,自然能看得出如此强大的纪律性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面,他几乎每天都在观察这些士兵的训练,也从中悟出了很多东西。 所以他提出想要一些书籍,同时也要些纸笔,想要将自己的这些感悟写下来。 虽然说不一定能传给自己的后人,但既然有了感悟,总是想着能够将其记录下来。 就算自己被杀,但太平公主也是个军人,应该愿意将自己写的这些感悟编纂成书籍,然后流传下去。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等待自己的要求是否被会实现的时候,耿云强突然通知他,以后白天他可以出去转转了。 除了不能离开军营之外,可以在里面任何地方参观,当然全程会有两个士兵监视他。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但能够出去转转总是好的,论钦陵本人自然不会反对。 第二天,他仍然跟着军鼓声起床,整理了一下仪容,大概洗漱了一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出了自己的牢房。 虽然说晚上还要回来睡觉,不过能出去逛逛,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晒晒太阳都是好的。 一连几天,论钦陵都每天早早出来,看着这些士兵们的训练,现在他已经摸清了这些士兵的训练流程。 早上起床跑操之后,便回去收拾卫生,然后吃饭。 上午一般都是训练各种军事技能,训犬兵去训练狗,掷弹兵去训练掷,普通士兵负责学习弓弩射击以及近身搏斗等各种技能。 中午前会及合起来,一同上文化课。中午吃过饭之后稍微睡一会儿,然后继续上文化课。 到了下午,就开始训练体能,在训练场上尽情挥洒汗水,半下午还有绿豆汤供应,说是能防止中暑。 晚饭过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了,各自会宿舍里面准备睡觉。 当然有时候会半夜突然来个紧急集合什么的,这些士兵都能很好的完成。 每七天里面会有两天没什么训练,士兵们会玩蹴鞠之类的各种游戏…… 这样的训练模式是他前所未见的,但仔细想想,也能大概看出来背后的用意。 想到这里,论钦陵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当真是输的不冤。这位太平公主,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一日,他没有在训练场上参观,而是在一楼转悠。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争论的声音。 好奇之下,他扭过头看了看身后负责监视他的两名士兵。 看到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便推开门进入了房间之内。 军营的房间窗户上都安装了透明的玻璃,非常明亮,一进门就能看到全貌。 只见中间的桌子上,正围着几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有男有女,正在讨论什么。 其中两个小孩子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个精度很高的沙盘,两人手里都有不同的棋子,正在往自己面前摆放。 听了听他们争论的内容之后,论钦陵才反应过来,这帮孩子居然是在讨论兵法,而此时正在沙盘上做推演。 这几个小孩子身上同样穿着跟那些士兵一样的黑色军常服,他下意识的往他们肩膀上看去。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论钦陵也知道他们的肩章代表着军衔的高低。 这几个孩子的肩章上只有中间一道杠,看不到星,这是他没有见过的肩章,不知道这属于什么军衔。 几个孩子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们并不认识眼前这个没有穿军装的中年人,不过看他脸上两坨高原红,想来应该是个吐蕃人。 他们也没有理会,仅仅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推演起来。 一名小姑娘将自己的棋子放在沙盘上的丛林里:“我派出两个班从侧翼侦查,按照距离计算,只要三个时辰就能摸清你的部署。到时只要在此处发动佯攻,正面热气球起飞,便能……” “不可能!”对面的男孩子摆了摆手,“白天热气球起飞太过明显,数里之外清晰可见,我看到之后只要后撤进入丛林,热气球根本不能发现我。” 对面的女孩子咧嘴一笑:“那正好,我方人数更多,此时只要抽调五千步卒地毯式搜索,找到之后投掷烟雾弹标记,热气球低空飞行,便能直接往标记处扔手榴弹!你全军覆没了!” “啊这……” 那个男生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当即有点发愣。 旁边一名男生往他肩膀上来了一拳:“让你装!还让她两万人,这下好了!没了吧?” 对面的女孩子用手撑着下巴道:“愿赌服输哦!” 那男生咬咬牙,随后起身行礼道:“阿姊我错了,日后再不与人顶撞!” “嗯,说话算话,是个汉子!”对面的女孩子微微点头笑道。 看到这里,论钦陵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想来是双方打赌,输了的一方就要给对方认错。 那男孩子认为自己厉害,还特意让了对方两万人,打算以少胜多,结果被想到却被对方给捶爆了脑袋。 他现在对这些孩子的身份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测了,不过还是想要验证一下。 于是扭过头问旁边负责监视他的士兵:“他们肩膀上这图案,是何军衔?” “学员兵,预备干部。”士兵回答道。 这些学生原本都是跟着宣城公主学习的,因为都想要来公主军中,所以前段时间做了个考试,通过的人就来到了军营,开始作为未来的参谋培养。 他们的语文和数学水平如今都已经不差了,所以学习进度比学校里面的那些孩子快不少,如今已经是一边跟着军队训练一边学习了。 士兵的回答让论钦陵忍不住对太平公主有些佩服起来,定向培养军中人才,让军队一直处在发展之中,果然绝非常人。 看看眼前这些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作为军官来培养了。在吐蕃,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军中基本就是打杂的或者是炮灰。 而贵族家的孩子,虽然也会学习兵法,但本人是不会在军中生活的。 而这些孩子,看气质,似乎都不是贵族出身,居然会作为军官来培养,简直是闻所未闻。 知道此时,房间里面的几个孩子才扭回头仔细打量他。 刚刚赢了的女孩子似乎有点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不过,小娘子可愿与我来推演一盘?”论钦陵突然笑着问道。 “你?”小姑娘打量了他一下,“看着似乎是吐蕃人吧?对千牛卫军中不同兵种可有了解?” 论钦陵点头笑道:“自然了解。” 说实话,对于公主军队里面的事情,他确实了解的差不多了。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他们的训练,对不同兵种和武器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行,那便来吧。”对面的小姑娘也不含糊,点点头开始收拢棋子,“你我二人各三万步卒,一万骑兵。千牛卫五千,热气球等等装备……” 听着对方介绍规则,论钦陵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屋子里两个小姑娘都跟太平公主一样,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显得很利落。 那四个男生则是和其他士兵一样,头发剪短了很多,在脑后扎了个很短的马尾,甚至比外面很多士兵还要更短一些。 “小娘子所唤何名?”论钦陵问道。 “我叫钟琴!”小姑娘回答道,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我这名可是殿下给取的!” 这个年代很多女孩子都没有名字,但是在军中,没有名字又不太方便,所以这两个未来的女参谋,李月辰给他们取了名字。 而公主给起名字,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这一点,从这小姑娘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时间不长,她脸上骄傲的表情就变成了失落,愣愣的看着眼前沙盘上自己全面崩盘的阵地发呆。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全线溃败了。 论钦陵虽然对这些新奇的兵种配合了解的也不是很透彻,但无论怎么说,都是成名已久的军事家,很快就将钟琴杀的片甲不留了。 打赢了之后,论钦陵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房间,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走出去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好家伙,大唐的年轻人都如此厉害了?想不到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姑娘都能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 第二天李月辰过来军营看看,听说了论钦陵近期的事情。 听完了汇报,她略微笑了笑:“这样,你去问问他,是否愿意作为老师,跟王孝杰一起在学校里面教书。” “他会同意吗?”耿云强疑惑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吐蕃人……” “不知道,问问看呗。”李月辰回答道,“人与人之间的问题大多数都能通过沟通来解决,再说了,现在不愿,未必以后就不愿。” “是!属下明白了。” 交代完了事情之后,李月辰又回到了皇宫。 论钦陵是否会同意,她没有把握,但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 夏去求来,九月的东都已经有点凉了,李月辰身体好,没有加衣服,但李治身上已经又盖上了厚厚的毯子。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依旧在昏睡之中,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清醒的时候也懒得谈工作,基本就是拉着女儿的手天南海北的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聊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很多话题都在翻来覆去的说,不过李月辰一点都没有觉得烦,每次都认真的听着。 武则天依旧每天坐在他身边批阅奏折,只不过原本很多事情是询问皇帝,如今很多事情却在询问李月辰。 也不能说是询问,只是很多事情都比较复杂,如果有个人聊聊的话,能让思维更加清晰一些,同时也能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 其实李月辰不太想给老妈当参谋,总是拉着三哥李显过来,让他去跟老妈聊朝政。 但一来三哥对这方面不太敏感,二来对老妈又惧怕,很多时候武则天只是多问一句,他都会想她是不是生气了,什么话都不敢说。 看着老哥这副模样,李月辰心中越发坚定了自己的计划是正确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的生命已经差不多走到尽头了,伴随着皇位的交替,必然又要引起一轮腥风血雨。 别的不说,接下来到底是太子还是太后总览大权,关系着很多人的未来和前途。 当然更重要的是,太平公主支持谁? 如今公主手下的千牛卫已经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她的加入,甚至很可能会扭转整个局势……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皇宫之内,气氛却跟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孩子们几乎每天都过来陪父母,一家人吃饭喝茶也都是其乐融融的,甚至互相开着玩笑,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气氛。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发怒的李月辰 天气转冷,并没有让皇宫里的气氛也跟着变冷,反而还变相的添了一件好事儿——三哥又有了一个儿子。 只不过这个儿子并非韦莲儿所生,只是个庶子,取名为李重福。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皇室氛围的改变,虽然是庶子,但家族添丁,还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李治当天晚上就让御厨多炒了几个菜,本来还想喝酒的,但在女儿严肃的目光中,最终只是干笑了两声,并没有说出来。 按理说不过就是添了个庶子而已,老爹明显有些高兴过头了。 不过李月辰也没有多想,乖乖陪着他吃饭聊天。 晚上陪父母待了一会儿,李月辰回到了自己的安福殿。 刚刚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呢,就听到门外上官婉儿的声音响起:“殿下,婉儿能进来吗?” “进。”李月辰答应了一声,随后拿来一个大抱枕放在背后靠着,“何事?” 上官婉儿想了想:“近些时日,不少大家族互相联系的颇为频繁,偶尔传来的消息也能大概推测出,不少大家族似乎有联合的意向……”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沉默了几秒,抬头问道:“可有证据?” 上官婉儿摇摇头:“这些都是推测所得,具体的……” 想想也正常,报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知道是专门搞情报的,肯定也会有这方面的防范。 这个年代,大家族里面很多事情都是只有家主才知道的,想要从他们那里搞到情报,除非能将其家中小妾都收买了。 “不必管他们。”李月辰笑了笑,“现在你只要知道,他们肯定不敢造反就对了。” 如今不管是热气球还是手榴弹的成功,都让李月辰有很大的信心来面对这些大家族。 或许他们能够通过其他手段来达成目的,但绝对不会走上造反这条路。 别的不说,就算现在所有大家族都联合起来,共同出动军队造反,也绝对不是李月辰的对手! 更何况,联合人数越多,他们之间就越不可能一条心,混到这个级别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毫无保留的相信其他人的。 只要不用打仗,那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老妈来搞了。 李月辰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非常清晰,她很清楚自己当不了阴谋家,权谋,从来就不是她的强项。 所以玩权谋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妈这个专业选手去办理就好了,而自己的责任就是她看谁不顺眼就帮她砍谁。 “婉儿觉得,殿下可能会被针对……” “嗯?”李月辰扭过头,“何出此言?” 上官婉儿想了想:“要说唯一的理由……殿下,太格格不入了。” “殿下不喜儒学,自身战力高超不说,手下军队也战绩惊人。在朝中又不结党,同时生意逐渐遍布全大唐……”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顿了顿:“对有些人来说……殿下,让他们有些恐惧了。” “恐惧我?” 李月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嗯!”上官婉儿点头,“因为殿下太全能了,全能到让他们感觉,就算没有他们,大唐一样能安稳的运转下去……” 听到这样的解释,李月辰突然之间感到有点牙疼。 古代人居然也有这么严重的危机意识吗?在未来可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在未来,李月辰是为数不多能够挑战所有极限运动项目的人,在极限运动员里面,实际上也属于异类了。 但她并没有因此引起同行的排挤,反而跟他们关系都相处的挺不错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不过放在这个时代,这事情确实也能解释的通。 世家大族,就是靠着一代代入朝为官才能逐渐发展成为大家族的,可以说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模式。 如今虽然有科举这一说,但实际上朝中大员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仍然还是大家族出来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宰相级别的大官里面,还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寒门子弟。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朝廷并非皇室的一言堂,因为皇帝总不能将所有官员都砍了!至少双方的底线是要保证朝廷的正常运转,这样才能保证大权不会旁落。 而这些官员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来提高自己对皇帝的影响力,包括但不限于,在重要部门里面安排跟自己一条心的人,以及将家中女眷送进皇帝的后宫等等…… 毕竟枕边风的威力往往是不可小觑的,很多时候甚至拥有瞬间改变局势的力量。 李月辰眯着眼睛想了想,说起这个……老爹刚登基的时候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吧? 关于这方面的历史,通过看一些国史以及古籍也能分析个七七八八。 实际上,李氏家族灭亡了的杨氏家族取得天下,建立唐朝,虽然是改朝换代了,但实际上这应该算是关陇集团内部的一次权力转移。 而到了太宗时代,先帝又跟山东集团走的很近…… 这个山东集团不仅仅是山东省,其实指的是太行山以东的地域。 而老爹登基的时候,朝堂上的权力基本上都分化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有了他想方设法贬杀长孙无忌一案。 现在虽然说皇帝手里权力不小,但也没有到达明清时期那个地步。 隐约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宋朝时期大臣就是站着上朝了,元朝开始往后都是跪着,这应该也能算是皇权集中的证明了吧? 而现在这个时期,官员们都是坐着上朝的。 虽然是跪坐,但这个时期跪和未来的跪是有着不同意义的。 从大唐开国到现在,不过才三代帝王,但是看看朝堂,再看看后宫,不是河东巨擘就是前朝余孽,更不说崔卢郑王这类巨无霸了。 如今虽然不怕他们造反了,但真要联合起来在朝堂上搞事情,也不是李月辰愿意看到的。 “尽量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吧,”李月辰想了想,“如果只是针对我其实还好,但……” “殿下,这不好!”上官婉儿突然一脸严肃的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联合起来针对殿下,就算圣人明面上不说,肯定也……” 李月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必为我担心,阿爷和阿娘的想法,我比他们要清楚!” 别的不敢说,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老爹老妈肯定都是向着自己的,唯一需要的担心的是,将来老哥当了皇帝会不会跟自己疏远。 但这个问题也不是现在就需要考虑的,至少现在三哥对老妈还是很惧怕的,而且手里的权力也没有她大,所以只要老妈在一天,他就肯定不会怎么样。 上官婉儿沉默了几秒:“从小到大,殿下想做之事,无一失败。所以婉儿相信殿下!” “嗯,相信我就好了!”李月辰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时间不早了,先去睡吧。” “今晚……能否与殿下一起睡?”上官婉儿低下头,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李月辰点点头:“好,那就一起睡吧。” 她倒是没有多想,两人从小就经常一起睡,虽然现在长大了,但彼此之间早已互相熟悉了。 躺下之后,李月辰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突然感到有点不自在,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上官婉儿侧躺在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什么?”李月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上官婉儿微微笑着,“就是觉得,殿下将头发散开之后,看起来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呢。” 关于这个,李月辰自己也知道,于是笑了笑:“有何不同?” “看着……好像很妩媚呢……”上官婉儿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评价,李月辰突然问道:“那你觉得这样比较好,还是平时比较好?” “只要是殿下,怎样都好!”上官婉儿回答道。 这情商,绝了! 李月辰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的:“好了,不早了,快睡吧。” “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乖乖躺下睡觉,只不过,身体不自觉的往这边挪动了两下。 ……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上官婉儿和义阳公主去上班,李月辰又跑到了仁寿殿去。 看到老爹今天精神头不错,陪他聊了一会儿,随后就打算去军营里面看看,顺便看看学生们怎么样了。 一路纵马狂奔,来到军营里,走过笔直的入口道路,刚刚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呢,门外就响起了耿云强的声音。 “报告!” “进来!” 李月辰答应一声,看到耿云强进来,一边让小荷福来泡茶一边问道:“怎么样?最近那刘晃可还安稳?” “想来应该是带你下已经与他说过,倒是没有惹事。”耿云强回答道,“每日训练也都按时完成,不过就是有些心急,迫不及待想要学跳伞……” “这方面你好好看着他,不把这浮躁的性子磨掉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上天!”李月辰叮嘱道。 毕竟跳伞这种事情,刺激确实刺激,但安全意识很重要,生命可没有第二次机会! 耿云强如今也是军中老人了,自然明白李月辰的意思,点头答应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保证他安全!”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坐下,这个时候福来也将泡好茶放在他面前。 “说起来,最近论钦陵如何了?” 弹到这个话题,耿云强表情有些复杂:“这……他并未明说,只是说想要与殿下亲自谈。” “跟我亲自谈?”李月辰睁大眼睛,反问道,“是要谈条件?” 耿云强没说话,不过从表情上看,估计是猜对了。 “唉……”李月辰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本来我还想着争取和平点呢……可惜人啊,就是容易蹬鼻子上脸……” “殿下……” “走吧!” 李月辰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不是想要跟我谈吗?去见见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关押论钦陵的地方,士兵打开门,李月辰走了进去,福来搬进来一把折叠椅打开。 看到李月辰过来,论钦陵非常有礼仪的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从容的模样。 不得不说,聪明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善于发现机会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此时此刻论钦陵仿佛一个儒雅的绅士,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李月辰坐在自己面前。 李月辰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在右腿上,看着论钦陵不说话。 “殿下想要我给军中那些孩子教学兵法?”论钦陵开口问道。 他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语气平缓而有力,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没有犯人身上该有的气质。 “说吧,何等条件?”李月辰抬手,用食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问道。 论钦陵左右看了看:“既然要上课,总不能住在这四面漏风之地,殿下说是吧?” 李月辰微微点头:“要求倒是不过分,只不过……” 说到这里,李月辰却突然站起身,猛地跨出一步,右手往前一探!抓住其脖子之后居然直接将其举了起来! 两人身高相差不大,论钦陵被她单手看着下巴两侧离开了地面。 或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暴起,论钦陵吓了一跳,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分担脖子上的压力,两只脚也在半空中不停的扑腾起来。 “你当真以为有跟本宫谈条件的资格?”李月辰盯着他低吼一声,“如今留你一命乃是因本宫舍不得师父奔波,看你有才让你将功赎罪而已!你侵扰我大唐边境,捕杀我大唐百姓,当真觉得此事就轻易过去了?” 李月辰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极其坚定有力。 被掐着脖子的论钦陵脸色发红,不断的挣扎,呼吸有些困难。 一股恐惧感突然包裹了他的身体,这恐惧感并非是因为可能会被掐死,而是因为他感觉此时面对的似乎并不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位帝王! 此时此刻的李月辰身上散发出来的并不是沙场宿将身上才有的杀气,而是一种帝王身上才会拥有的威严! 后面的耿云强看的眼神发亮,果然殿下还是殿下,平时看着可爱又善良,一点架子都没有。 可一旦有事儿的时候,却又充满了领导者身上才会拥有的独特魅力! ------题外话------ 各位读者大家好,今天在这里说声抱歉。 因为今天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回复两更! 希望大家多多理解一下,谢谢大家!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刺额头放血 此时这牢房里面的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怪异,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妙玲少女,单手掐着一个跟她身高差不多,但体格明显要胖不少的中年男人举在空中。 论钦陵被掐着脖子,面色通红,呼吸困难。 他知道这已经是公主手下留情了,否则就凭她的力量,不是能掐死自己那么简单,恐怕整个脖子都会被捏断。 看到他的脸色开始由通红向紫色转变,李月辰突然松开了手。 “嘭”的一声闷响,论钦陵跌坐在唉地上,下意识的趴在地上,不断的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其中还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干呕声。 李月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说道:“你以为本宫最多只能杀了你?告诉你,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绝对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级禁闭室,在这些手段当中,不过就是小意思而已,你可要试试?” 得益于未来的信息大爆炸时代,李月辰虽然没有当过拷问官,但在很多电影一级小说里面,见识过不少折磨手段。 比如说长时间不睡觉,或者一刻不停的噪音,甚至于水刑之类的…… 只是那些手段都太过残忍,她也不是嗜虐的性格,所以不愿意使用这样的办法而已。 但说到底,如今吐蕃还未并入大唐,论钦陵的身份仍然还是“敌人”,真要逼急了,这些手段也不是不能试试。 后面的耿云强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奇,虽然说千牛卫军中规定不得虐待俘虏,但在他看来,精神虐待是不算虐待的。 倒在地上的论钦陵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口水都浸湿了衣领,脸色依旧有些泛红。 缓过来之后他才明白,这位公主,不止打仗厉害,在这方面,同样表示他可以拿捏的对象。 如果他想要活下去,还是不要得罪这位公主比较好。 于是他跪在李月辰面前,脸上原本优雅的笑容也换成了谦卑的模样,恭敬的说道:“在下,愿意听从殿下安排!”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沉默了两秒,扭过头道:“给他换个地方住!”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说完之后,李月辰也没有继续跟他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而论钦陵则是微微抬起头,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 今天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位公主的另一面,当真是想不到,一位公主,身上居然会有独属于帝王的威严,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 第二天,论钦陵就正式作为军校的老师进入学校里面,开始教授学生们兵法之道。 他的加入让王孝杰感觉压力骤减,每天上课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王孝杰毕竟大头兵出身,虽然也有指挥战争的能力,但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 很多问题,他自己知道,但给别人讲的时候却很难说的明白。 论钦陵就不一样了,本身用兵能力很强,但在教学方面也不差,在吸收了李月辰的特种作战理念之后,往往可以举一反三,将其整理成一种全息的体系。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结合了如今千牛卫的能力,提出了多种不同的作战方式,包括空地协同,跳伞支援等等…… 收到了消息的李月辰也忍不住感慨,若是现在再让她去抓论钦陵,恐怕难度会增加十倍以上。 但同时也坚定了一点,这种人才,以后决不能放他离开,否则会成为大唐的心腹大患! 还是让他老死在大唐就好了,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大唐。 教书教了一个月的论钦陵待遇提高了不少,住在了有玻璃窗户的房间里面,伙食待遇也跟其他士兵完全一个标准,甚至房间都有专人给他收拾。 但与此同时,监视他的士兵数量猛然增加了好几倍,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很多眼睛盯着他,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对于身边的这种变化,论钦陵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过现在他对逃出这里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这些士兵们的制度太超前了,几乎没有任何漏洞,他想要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从这里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他也想过,这样的一位公主,在唐廷之中必然有不少反对者,说不定这些人会成为他的助力。 但千牛卫军纪严明,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就算有人想要帮助他借此打击公主,也很难做到。 现在的论钦陵也想开了,与其想着怎么逃跑被公主猜忌,还不如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教书,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 论钦陵的想法如何李月辰没空去管,她现在的所有精力都放在老爹身上。 如今李治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一天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 不仅是李月辰,其他孩子们也每天没事就往仁寿殿里跑,过来陪父母聊天吃饭。 韦莲儿更是叮嘱李显,每天都要和公主一样,去仁寿殿给皇帝请安,多陪陪他。 虽然对如今的皇室氛围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她终究还是更在意将来的权力分割问题。 说句难听点的,毕竟唐朝皇室有先例在,兄弟相残什么简直不要太正常。 谁也不敢说皇帝一旦去世,皇室仍然能保持现在这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温情一面。 如今李显对韦莲儿几乎是有求必应,非常听话的每天过来给老爹老妈请安,在这里陪着他们吃饭聊天。 人一多了就热闹,但李治不嫌弃,甚至看着儿女们互相打闹,脸上也总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如果可以,还是想要多看看儿女们。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李治胃口不算太好,并没有吃太多。 吃完之后,捧着一杯热茶,轻声问道:“三郎,做太子感觉如何?” 李显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思考老爹问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莫要多想,直接说!”李治扬了扬了下巴催促道。 “额……不太好。”李显被这么一催,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想做的事情,每日都……” 一边说着,一边抬头观察着老爹的脸色,只要他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会马上停止改口。 然而李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听着。 其他孩子都有点小心翼翼的,说起来当着他们的面聊这种话题真的没问题吗? 听了李显的回答,李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妥妥一副昏君模样……” “这……孩儿知错!”李显很干脆的认错,反正不管什么事情,认错就对了。 “不过……如此也好。”李治略微点了点头,“你做不好事情无所谓,只要将来能听辰儿的话,便无碍了。” 李显连忙点头:“阿爷放心,我一定听话!” 其实李显内心之中还是希望直接让妹妹当太子的,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简单了,将来自己当个闲散王爷就好了,朝堂上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 “你等一定要明白,皇室的底线,就是大唐不能乱。”李治端着茶杯,有些语重心长道,“同时,我也希望,这同室操戈的诅咒,能在你们这一代结束。” 这个话题无疑有些敏感了,孩子们都愣在原地不说话。 李月辰也没想到老爹居然会聊起这个话题,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阿爷放心吧,我等不会的!” 说着,张开双臂搭在三哥和四哥的肩膀上:“你们说是吧?” “那是自然!”李显点点头,“我肯定听月辰的话。” “旦旦呢?”李月辰扭过头。 李旦耷拉下眼皮:“我是兄长,月辰怎能如此称呼我?” “无碍,阿兄也可以称呼我为辰辰啊。”李月辰笑道,“如何?还挺好听是吧?” “确实不错!”旁边的武则天点点头。 无奈的李旦似乎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点点头道:“阿爷放心吧,只要月辰不欺负我就好,我可打不过她!” “哈哈哈……”李治突然笑了起来,“这倒也是,辰儿天下无敌,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啊。” “哪有如此夸张……”李月辰摆摆手,不过随后就故作一脸认真的表情,“只不过……在座各位,确实都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肯定理解不了这个梗。 随后兄弟姐妹几个就打闹了起来,让看着这一幕的李治和武则天都微笑起来。 有小女儿在,至少在他们这一代,应该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了。 …… 十一月,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依然挺冷的了。 仁寿殿里面都摆放了好几个火盆,温度还算可以,至少不会觉得冷。 李治夫妻俩吃过早饭之后,趁着孩子们还没过来,捧着热茶一边暖手一边聊天。 “妾还有些不明白,陛下如何敢确定辰儿提出的方式能比如今更好?”武则天问道。 “再差也不会更差了。”李治微微思索着回答,“辰儿这套方式的好处就在于,除了皇室之外,不会再有其他贵族。如此一来,民间压力便不会继续增加了。” 武则天点点头:“这是自然,可不封爵,是否会……” “若是教育推行成功,媚娘担忧之事便不会发生。”李治轻轻摇头,“就如同辰儿说的,让国家运转形成正向循环!” “好,妾明白了。”武则天点头,“只不过到时杀的血流成河,必然会引发叛乱,要委屈辰儿了。” 李治咧嘴一笑:“未必会有媚娘想象那般严重,如今辰儿军队强势,名声打响之后,叛乱未必就很多。” 在聊天的过程中,夫妻俩也对未来的计划进行完善。 这算是李治作为皇帝,对大唐最重要的一次改革,但无论成功与否,最后都不会在史书上留下他的名字。 但他不在乎了,如今他已经从先帝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人生目标早已发生了改变。 …… 安福殿里面,练完功的李月辰呼出一口气,在冬日的气温之中清晰可见。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要中午了,李月辰觉得差不多该去仁寿殿陪父母吃饭了。 正准备去换个衣服洗个澡,福来却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殿下,殿下,圣人犯病了!” 李月辰一听,马上将手里的方天画戟扔下,一路狂奔直奔仁寿殿而去。 跑到了仁寿殿,就听到李治躺在摇椅上,大喊着头疼,武则天在旁边不断的低声安慰着他。 “阿爷!”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从桌子上跳过来,心中松了口气,能喊头疼,说明精神还是清醒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是……辰儿来了吗?”李治捂着脑袋问道。 “是,孩儿来了!”她一边安慰老爹一边抬头看向武则天,用眼神询问是否叫御医了。 看到她点头回答,李月辰继续说着,“阿爷再等等,御医马上到了。” “无碍,无碍……”李治忍着头疼说道,“只是双目又看不到了……”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李月辰在旁边安慰。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张成鑫尖锐的喊声:“御医来了,来了!” 尚药局的一帮御医们纷纷进来,也顾不上行礼,马上开始诊断起来。 李月辰倒是没有催促他们,给他们一个安静的诊断环境。 把脉的把脉,问话的问话。 但李治这也属于老毛病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看到他们沉默,旁边的武则天皱起眉头:“如何?难道没有解决之法?” 御医们都沉默不说话,只有秦鸣鹤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回天后,臣有一法,若是以针刺百汇穴放血,或许可缓解一二……” “大胆!” 武则天一听就大骂起来:“竟然要刺天子额头放血?” 旁边的李月辰倒是微微一愣,隐约记得,好像电视剧里也有类似剧情,脑袋放血对高血压以及脑肿瘤患者似乎有效。 就在这时,摇椅上的李治突然开口了:“但刺之,未必不佳!” “可……”武则天还有点犹豫,毕竟这种治疗方法她并没有听说过。 “阿娘,试试吧。”李月辰在一旁劝道,“他们精于此道,想来是有道理的。” ------题外话------ 感谢【na|第一缕阳光丶】打赏的180起点币! 感谢【如何不去想她】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ardelle】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黑天不落】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书友20201021181324575】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二十章 李治驾崩 看着秦鸣鹤拿出银针去刺皇帝的脑袋,说实话,李月辰也有点担心这样的方法到底成不成。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办法插嘴,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放血用的针比起针灸用的要更加粗一些,几乎赶上缝衣针的粗细了。 看着皇帝被刺破了脑袋,一颗颗血珠顺着银针流出,旁边的张成鑫连忙拿了个玻璃杯接着。 “阿爷,疼吗?”李月辰在旁边问道。 “倒是没多疼,挺凉快的!”李治还轻轻笑了笑。 这个时候,李显等人也都过来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发愣。 正要开口询问,旁边的武则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玻璃杯里面的血液正在逐渐增多,李治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武则天忍不住了,皱起眉头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了李治的声音:“看见了!” “阿爷,能看到了吗?”李月辰凑过去问道,“能否看到我?” “看到了……”李治笑了笑,“甚至比之前还要清楚些。” 旁边的武则天松了口气,随后就转过身对着外面的天空膜拜起来:“实乃天赐也!” 秦鸣鹤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好了,赶紧止血。” “不碍事,再放些!”李治摆了摆手,“如今看的比之前更清楚些,想来放多些应该能更好。” “圣人,这血不能多放啊!”秦鸣鹤赶紧阻止,“如今这些就差不多了。” 李月辰也在一旁奉劝:“是啊阿爷,一次失血太多对身体不好的!” 以前她也献过血,记得好像一次鲜血不超过四百毫升就没啥事儿,但过量的话就就有可能出现各种症状。 虽然目前只是放了小半杯,但考虑到老爹的年纪,还是不要放太多比较好。 止血之后,李治精神头好了不少,也不喊头疼了,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武则天很开心,当即吩咐道:“来人,赐秦鸣鹤绢帛百匹!” “天后,此乃臣分内之事……”秦鸣鹤假模假样的推辞着。 虽然说学医就是为了救人,但送上门的钱,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要。 武则天当然也清楚这一点,笑眯眯道:“你救驾有功,岂有不赏之理?莫要推辞了!” “那便谢过天后……” …… 其他孩子们倒是不在乎这些,看到李治没事了,都松了口气。 看到孩子们眼中的担忧,让李治感到很欣慰。 按理说,当太子的,内心之中应该是盼着老爹赶紧死的,这样自己才能很很快上位。 而如今李显眼里并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隐隐泛着担忧,好像生怕自己死了一样,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感到很开心。 女儿就更不用说了,知道自己犯病之后就以最快速度跑过来了,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 “好了,都莫要愁容满面的……”李治摆了摆手,“这不是好端端的嘛!” 李月辰抓着他的手轻轻笑道:“我们这都是担心阿爷,总不能接着奏乐接着舞吧?” “嗯?”李治有点发愣,“方才奏乐了?我为何没听到?” “阿爷别听她瞎说,辰儿可是练功到一半就马上跑过来了!”义阳公主在后面解释了一句。 李治看了看:“嗯,难怪这衣裳都还湿着……” 看到皇帝神志清醒,并且语言逻辑清晰,应该是没什么问了,御医们商量了一下,说是回去开两副药,也都纷纷起身告退。 作为专业人士,其实他们都能看得出来,李治时日无多了,但这话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当然就算不说,在场众人心中也都有数。 这一次虽然是过去了,但是下次,下下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月辰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并没有想太多,她现在只想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在这人人都心里有数的情况下,时间似乎变得快了很多,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 这段时间里面,李治一次都没有犯过病,精神头也很好,似乎有往痊愈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但李月辰却更加担心起来,这情况,更有点像是回光返照…… 冬至,李月辰吃过早饭之后,在院子里练功。 这一天朝廷里面有祭祀活动,但现在皇帝身体不好,老妈又要一边批奏折一边照顾他,所以这祭祀活动是由太子和太子妃来主持的。 上官婉儿要随行,记录祭祀流程,到时候负责在报纸上发表。 义阳和宣城两位姐姐倒是没什么事情,两人坐在内殿一边烤着火盆聊天一边看着院子里练功的李月辰。 她拿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在院中挥舞,周围的空气中不断的传出破空之声,在她不断翻转腾挪的身影之中,声势看起来极为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嘶吼一般。 突然,李月辰一个转身,单手抓着方天画戟直直刺出,随后就保持这个姿势没有继续动。 她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仔细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戟尖之上,居然停留着一朵洁白的小雪花。 李月辰停下自己的动作,忍不住抬头向铺着厚厚一层云的天空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始下雪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细小雪花,渐渐的,雪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知道变成了鹅毛大雪。 两位姐姐从殿内走了出来:“辰儿,下雪了,快回去加一件衣裳。” “嗯。” 李月辰答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逐渐从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 虽然她一向自认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感觉这场雪,似乎正在隐隐预示着一些东西。 她轻轻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的温度下快速消融,微微摇了摇头,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吧。 但命运往往很神奇,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似乎总是会变得更加容易发生。 第二天上午,张成鑫就派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通知,圣人病危,叫她赶紧过去。 李月辰一听就感觉要糟,衣服都没有换,二话不说就以最快速度向仁寿殿跑去,将随行的福来远远甩在了身后。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马上跑进了内殿。 此时御医和其他人都还没有过来,李治靠在武则天怀中,耷拉着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色。 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阿爷!” 李月辰叫了一声,马上跑到床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阿爷,我来了!” “辰儿……我舍不得你啊……”李治的声音里面透着一股无力感,似乎说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一般。 同时声音有些沙哑,如同金属摩擦一样,听着有些刺耳。 “阿爷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李月辰鼻子一抽,泪水已经充满了眼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着女儿声音里面忍不住的哭腔,李治轻轻抬起手:“自你出生以来,看着你长大,算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了……” 他的眼睛又看不到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向女儿摸索过去。 李月辰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成长中有阿爷陪着,也是孩儿最开心的事情!” 感觉手上有女儿的眼泪落下,李治轻轻用大拇指抹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水:“以后的路,辰儿要靠自己了,阿爷会看着你,支持你的!” 看到老爹这一刻还在惦记自己,李月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他无声的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张成鑫带着一众御医们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太子李显等人。 “圣人,御医到了,让……” 李治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好了,不必了……最后的时间,让我交代些事情。” “陛下还是先让他们看看……”武则天抱着他,早已泪流满面,只不过一直压着没有大哭出来。 然而李治仍然拒绝,声音不断,但态度很坚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死前会有感觉,总之他是说什么都不让御医给自己看了,坚定道:“好了,都出去吧,不论罪!” 虽已病入膏肓,然而皇帝的威严却仍然在。 看到他态度坚定,周围人都无法说什么,就连李月辰都不知道该不该劝了。 御医们对视一眼,便都慢慢退了出去。刘神威行礼道:“臣等就在门外候着!” 殿内就剩下了一家人,以及最忠诚的太监张成鑫。 他伸出另一只手:“三郎呢?” “阿爷,孩儿在呢。”李显跑过来抓着他的手,“孩儿在!” 李治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以后要多听……媚娘与辰儿的话……” “阿爷放心,孩儿会的!”李显连忙点点头。 李治轻轻点点头:“去将……二郎也叫回来吧!” “回圣人,奴婢已派人去通知了,相比此事应当已经到军营了!”张成鑫低声回答道。 “那便……再等等吧……”李治有些费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道:“四郎……何在?” “阿爷,孩儿在!”李旦赶紧跑回来回答一句。 “你,倒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个,以后保护这般就好。”李治轻声叮嘱着,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之后,又出声道:“义阳……宣城……” 两位公主连忙答应一声,上前一步,仔细听着。 “说起来……挺对不起你们……”李治笑了笑,“不过,日后该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了……好好给辰儿帮忙,你们两个就能好好的……” 两位公主答应一声,虽然对这个父亲的感觉很复杂,但现在他已经到了最后弥留之际,两位公主仍然有些难过。 李治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躺在武则天的怀里,等待着李贤回来。 李月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他不停的流泪,想想自从出生到现在,他确实做好了一个父亲。 对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几乎极致宠爱,要什么就给什么,任何要求,从来没有怠慢过! 不管历史上如何,至少在这里,他确实是一个好父亲! 或许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李治没有安慰哭泣的女儿,反而只是抬起一只胳膊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如同哄她睡觉一般,动作极其轻柔。 其他人也都是默默的流泪,但没有人一人哭出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马蹄声响起。 这个时候能将马起到仁寿殿前面的,想来应该是李贤回来了。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军装的李贤就出现在了殿内,一路纵马狂奔回来,甚至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他一脸焦急的冲进了殿内:“阿爷,阿爷……” 李治微微抬了抬眼皮,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可是……二郎……回来了?” “阿爷,阿爷……” 李贤来到他面前,跪坐床边,眼眶早已湿润,压着自己的哭腔:“是孩儿,孩儿回来了!” “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治微微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 不过随后就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提起了精神:“今后,你等都要团结一心,不可……血亲相残……这大唐的诅咒,该在你们这一代结束了……” 孩子们都含着眼泪答应一声:“阿爷放心!” 李月辰含着眼泪点头答应:“阿爷放心,有孩儿在,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治缓缓点头。 随后缓缓抬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脸颊:“媚娘,我就先走一步了,后续,照顾好孩子们!” “陛下放心吧,妾很快就来!”武则天低声哭泣着。 “时隔多年,我也终于体会到家的感觉了……”李治喃喃自语着,“这一生,倒是再无遗憾了……” 说完,他的身体变彻底放松下来,脖子似乎也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歪到了一边。 看到他胳膊无力的垂下,武则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稚奴!” 李月辰也靠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哥哥和姐姐也同样跪坐下来,低声哭泣着。 …… 站在门外的御医们正在焦急的等待,都有些担心皇帝怎么样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其中两人正准备开口讨论一下病情,找找话题的时候,突然听到内殿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紧接着就是张成鑫尖锐的喊声:“陛下驾崩——” 外面的御医们一惊,连忙跪倒在地。 第三百二十一章 缅怀 大唐的天皇陛下李治,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躺在妻子的怀中,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可以看得出,他走的毫无痛苦,也了无遗憾。 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感受到妻子以及孩子们的爱,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美好。 孩子们跪在他的尸体边上,低声的哭泣。 妻子和最小的女儿,抱着他逐渐开始降温的尸体,伤心的哭泣着。 李月辰上次哭的如此伤心,还是在大哥去世的时候。 他靠在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上,脑海里闪过的,是自出生以来跟他在一起的各种画面。 很清晰的记得,刚出生的时候,他将她抱在怀里,跟外国的使臣炫耀:“此乃朕的小女儿!” 稍微大一点了,他会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学着她的姿势,将双臂放在头顶比心。 变成少女的时候,会真心夸赞她发明的各种东西。 更大一些之时,虽然担心,但仍然相信她的能力,送她上战场,尽情的发挥自己…… 这十八年来,跟他在一起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不断的闪现在李月辰的脑海之中,今后,他不会继续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母亲的哭声逐渐停止。 她抬手擦了擦仍然通红的眼眶,伸手将女儿搂在怀中,深吸一口气:“好了好了,辰儿不哭了……” 这一刻,她突然变了很多。 以往都是李治来担任宠爱的角色,所以她在女儿面前总是一副非常严肃的模样。 如今夫君离世,女儿也已经长大了,她突然卸下了面具,对女儿不再如同往日那般严肃,而是像个柔弱的母亲一样,低声安慰着她。 靠在母亲肩膀上,李月辰仍然在哭泣,只是已经开始逐渐控制情绪,不如刚刚那么大声了。 武则天一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表示安慰,一边抽了抽鼻子:“天子驾崩,后续事宜,三郎你来处理。” “是!”李显抹着眼泪答应一声。 …… 天子驾崩的一瞬间,张成鑫已经派人出宫去通知大臣们了。 收到消息的朝臣们微微惊讶一下,随后便连忙披麻戴孝的赶紧出门,前往皇宫。 虽然说都已经知道皇帝时间不多了,但没想到居然会如此突然。 午时刚过,一种大臣们便都已经到了仁寿殿外哭嚎起来。 太监宫女们也一边哭泣一边在李贤的指挥下搭建灵堂,或许是因为井然有序的关系,速度很亏啊,未时刚过灵堂就差不多搭建完毕了。 看到李贤出现在这里,不少大臣们虽然心中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 想来他现在也并不是以皇子身份在这里的,而是作为一个儿子,最后来给父亲尽孝的。 灵堂搭建完毕的同时,已经组装好的棺椁便运来了仁寿殿。 武则天轻轻拍了拍仍然泪流不止的李月辰:“辰儿,帮为娘一起,为你阿爷整理遗容。” “嗯!” 李月辰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马上起身帮忙。 皇帝下葬,要穿冕服,李月辰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接过冕服,就开始帮父亲穿戴起来。 好在李治死去时间不久,肢体还未完全僵硬,穿戴起来相对容易些。 武则天和其他孩子们也在旁边帮忙,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冕服穿戴好。 女儿帮忙穿衣服的同时,武则天就在旁边给他整理发型和胡须,一边整理一边无声的抹着眼泪。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李月辰伸手将父亲的尸体抱起来,轻轻的放进了棺材里面。 义阳和宣城公主也在旁边,帮他整理好后背的衣服,轻轻放下。 她们的动作都很轻柔,好像生怕将他吵醒了一样。 武则天在旁边看着他进入棺材,亲手帮忙将棺材盖子合上一半,只露出他胸口以上的地方。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 皇帝驾崩,整个东都城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忧伤的气氛。 下午,在殿外哭嚎差不多的大臣们进入殿内,跟皇帝最后见一面,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嚎啕大哭,互相搀扶着,似乎同样对皇帝的离世表示伤心。 然而黄昏时分,走出皇宫之后,便一个个收起了哭声。 虽然说表情仍然透露着哀伤,眼眶依然通红,但与刚刚在仁寿殿内的情景已经截然不同。 他们都用悲痛的表情诉说着皇帝多么好,如今离去乃是天下的不幸…… 听起来似乎是在互相安慰,然而实际上,这也是交换信息的一种方法。 就在这交流的过程中,他们非常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托孤重臣! 皇帝死前只是跟家人待在一起,并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入宫! 这种事情是极其反常的,按理说皇帝死前应当会召见一位甚至几位宰相入宫才对,然而这次,居然没有召见任何人。 当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至少将来以后在朝堂上,不会有某个人仗着“先帝遗命在身”的名头来压他们,限制他们的发挥空间。 但同样的,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托孤重臣,这就代表将来大臣们和新皇帝之间万一出现了什么矛盾,没有人能站出来为他们集体说话。 毕竟在这个时代,仗着先帝遗命的名头,就算是皇帝也要退让三分,否则就有不孝之嫌。 孝顺当然是美德,但在封建时代,往往也能成为一种枷锁。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秦始皇的母亲,宠幸一个名叫嫪毐的假太监,还生下两个孩子。 嫪毐自称秦始皇的爹,还要跟她密谋杀了秦始皇,让自己的孩子做皇帝。 秦始皇摔死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宰了嫪毐,但拿母亲没辙,只是将她赶出了咸阳。 但大臣们又劝,你妈是不对,但你不能不孝。 无奈之下,又只能将母亲接回来继续尽孝! 所以同样的道理,有“先帝遗命在身”这个称号的大臣,往往在很多时候是能跟皇帝直接刚正面的,比如说当初的长孙无忌。 虽然说他专权蛮横,但至少也是站在大臣这一边的,不会跟皇帝同盟。 如今没有这么一个人,不少大臣心中都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 仁寿殿里,饭桌上摆着的饭菜,没有人去动,显然都没有胃口。 武则天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孩子们,率先动了筷子:“好了,都忙一天了,用些晚膳,都回去休息。” “阿娘,我……” 李月辰还没有说话,就被她开口阻止了:“今夜辰儿先回去休息,为娘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有事,还要指望你和三郎呢。今夜……二郎陪我留下守一夜吧。” 李贤点头答应:“是!” 虽然对母亲的安排有些异议,但李月辰并没有说出来。 她很清楚,母亲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过伤心,好好休息而已。 况且仔细想想,这第一夜守灵,她想要自己来也很正常。 多年来夫妻情深,并肩作战,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有很多默契是自己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的。 略微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李月辰就回了安福殿。 回来之后就直接进入内殿,侧身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抱枕。 然而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仍然是老爹在世时候的各种画面,这些画面不停的在脑海里面闪烁,让她忍不住又流下眼泪。 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李月辰没有去理会,只是抱着自己的抱枕无声的哭泣。 “未经同意便私自进来了,还望殿下恕罪……”背后响起了上官婉儿温柔的声音,“但心中实在殿下,故此才进来看看……” 李月辰双臂微微用力:“我没事……” 上官婉儿沉默几秒,跪坐在床上,轻轻伏下身体,将她和抱枕一起抱住。 正在哭泣的李月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温柔的笑脸,只不过此时这笑容里面也含着眼泪:“殿下若实在难过,婉儿就陪着殿下大哭一场,但今夜过后,就不要再这般伤心了……圣人宠爱殿下,不会愿意看到殿下这般的……”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抬手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上官婉儿抱着她,陪她一起哭。 房间外面,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以及裴清婉都在这里,听到里面的哭声,都回头看了一眼。 上官婉儿是她们让进去的,义阳公主很清楚,这种时候,比起家人之间的安慰,或许朋友的陪伴更有效一点。 裴清婉有点担心:“这……殿下若是伤心过度……” “放心吧,辰儿很坚强吧!”义阳公主轻声说道,“明日,她就又变回平日的样子了。” 宣城公主也点点头:“对,辰儿一向如此!” 裴清婉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丈夫去世的那段时间,轻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早早的睁开了眼睛。 昨天哭到大半夜,导致她的眼睛还有点红肿,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还是早早就醒过来了。 旁边的上官婉儿还在睡,因为陪她一起哭,脸上还挂着一丝明显的泪痕。 她轻轻从床上起来,并没有将上官婉儿叫醒,蹑手蹑脚的退出了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小荷已经端来了饭菜:“殿下,用些早膳吧。”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便吃了两口,就连忙跑到了仁寿殿。 过来之后,只看到二哥一个人在盘腿坐在棺材前守灵,武则天不见踪影。 “阿娘呢?”她问道。 “后半夜就开始劝,刚刚睡下。”李贤轻声回答,“哭了很久,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李月辰点点头:“阿兄先回去吧,后面有我等在就好了。” “嗯,月辰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因为守灵将身体搞垮了。”李贤叮嘱一句。 “放心,我会注意。”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开口道,“阿兄,若是突然有人去你……” 话还没说完,李贤已经打断了:“放心,我知道。皇帝驾崩之时,往往是宫廷政变最容易发生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他知道妹妹担心什么。 无非就是怕有人利用他,以他的名义造反。 毕竟李贤虽然被废,但血脉上仍然是皇帝的儿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一会儿我叫鸿风来派人保护阿兄回去!”李月辰说道,随后又解释道,“我不是为了监视阿兄……” “不,这个时候我应该被监视!”李贤突然伸手抓着妹妹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表情,“你的做法很对,若我此时被劫持,局势会很不利!” 看到他能理解,李月辰点点头:“如此最好!” 让李贤回军营听起来有点麻烦,但实际上,军营反而比皇宫还要安全的多。 目前来说,千牛卫名义上虽然是皇家军队,但因为李月辰特殊的地位和威望,他们是最不可能背叛她的。 千牛卫里面,就是李月辰的私人地盘。比起如同筛子一样的皇宫,那里绝对没人能潜入进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耿云强便带着一个营的士兵来到了玄武门,接应李贤回去。 仁寿殿外,李月辰叮嘱道:“虽然我不认为有人会在此时搞事情,但回去的路上还是注意一些,防止有人劫持阿兄。” “殿下放心,来之前一路上都已经布控,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耿云强回答道,“二殿下绝对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李月辰点点头,对耿云强的办事态度她是相当放心的。 说完之后,耿云强沉默了两秒,忍不住开口道:“殿下……” “住口!” 李月辰突然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最好别说出来!否则便是大罪,我也保不了你!” 听到她的警告,耿云强突然咧嘴一笑:“既然殿下明白,那就不说了!” 说完,他敬了个礼,转身让士兵们带着李贤安然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李月辰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知道自己还没死,这支部队对自己的忠诚度,就是永远高于皇室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算是将来的一道保险。 抬手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李月辰转身回到了仁寿殿。 皇帝驾崩,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三哥一个人怕是有点忙不过来,自己还要帮衬着点。 第三百二十二章 遗诏发布 李月辰和哥哥姐姐们都穿上了白色的孝服,开始张罗着葬礼的事情。 一大早,百官们已经穿戴者孝服,掩面哭泣着进入皇宫,参加葬礼。 正常来说,皇帝的灵柩会在宫中停放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下葬。 按理说为了防止尸体散发出味道,第二天就要闭棺了,然后会将棺材封死在青铜棺椁之内。 不过现在是冬天,气温比较低,所以目前棺材还没有完全闭合,李治的上半身仍然暴露在空气之中。 百官进殿朝拜之时,看到只有太子和公主在这里主持葬礼,一时之间都有些惊讶。 这种情况下,至少要有个人站出来代表大臣们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才行。 看到周围的目光都向自己看过来,中书令裴炎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不知为何天后未到场?” 其他大臣们也都一脸疑惑的样子,表示疑问。 不过更多的,还是在心中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昨天半夜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说会不会是太子和公主联合起来将天后软禁起来了? 毕竟现在千牛卫改革之后,皇室保镖已经都成了公主的人,她一声令下,软禁天后还真是有可能的。 “天后昨夜守灵,哭了一夜,刚刚睡下。”李显解释了一句,随后也没有继续多说,准备开始祭奠仪式。 李旦和两位姐姐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边,而是和李月辰一起专心帮忙。 他们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李治的遗容上面,并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皇帝去世的前七天为国丧期,除紧急军情之外,不谈任何国事。同时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尤其是皇室成员。 百官祭拜哭嚎之后便先回去了,只留下李月辰等人。 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稍微睡了一会儿的武则天过来了,她的眼睛也有些红肿,面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平日她一向驻颜有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几岁,如今在没有化妆纯素颜下,虽然应为营养不错,依旧比同龄人要看着年轻,但气质上却苍老了很多。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月辰也忍不住有些心疼,连忙扶着她坐下:“阿娘为何不多歇息一会儿?” “如今你阿爷葬礼还未完成,哪能睡的舒坦……”她轻轻摇了摇头,“这边如何?” “上午群臣已经来祭拜了,让他们先回去了。”李月辰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回答道,“阿爷忙了一辈子,这会儿,就让他清净些吧。” “嗯……” 武则天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聊,只是心情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 李月辰轻轻握着她的手:“阿爷离开,孩儿也伤心难过,但阿娘年纪大了,还是不要一直沉浸其中,多想些开心之事换换心情。” 或许是女儿手中炽热的温度唤醒了她的思绪,她微微点点头:“是啊,你阿爷是笑着离开的,也不用太难过……” “那……阿娘讲讲阿爷年轻时候的事情吧。” “不是讲很多了吗?”武则天反问一句。 她其实心里知道,这是女儿在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太过伤心。 “孩儿想知道,阿娘眼中的阿爷是何等模样。”李月辰回答道,“况且男人一向粗心大意,说不定有很多孩儿都未听过的细节呢。” 李显也凑了过来:“是啊,阿娘讲讲吧。” 四哥和两个姐姐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同样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看到孩子们期待的模样,武则天捧着茶杯点了点头:“也好,那便说说吧……” 说着,她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讲述起来。 她讲的故事,自然是以她的视角开始讲述的,同时偶然之间也讲了一些太宗的事情,其实大多数,都是李月辰没有在国史上看到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当了皇后的原因,小时候李月辰读国史,发现有关她的太宗时代的记录已经全部被删除了。 而今天在这里听着她的讲述,似乎能窥探到那么一点点当初太宗时代的一些事情。 在她的视角看来,老爹从小就是被先帝亲自抚养长大的,甚至当了太子都舍不得让他去东宫居住,而是一直带在身边。 直到大臣们劝诫,才让他隔三差五去东宫住,大多数时间仍然带在自己身边。 听着母亲的讲述,李月辰也发现了老爹不为人知的一面。 至少从母亲的视角讲出来的故事看的话,老爹似乎多多少少有点恋母情结,或许也正因如此,才会喜欢上大他四岁母亲。 而且听着故事,李月辰也对母亲年轻时候的性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后世在电视剧以及一些网络贴子上,对她的描述都是野心极大的权谋家,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杀掉自己亲骨肉等等…… 但从她的回忆里面,李月辰认为,至少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不是这样的。 老爹会喜欢她,或许就是因为她跟大多数彪悍的女子不一样,属于比较听话又文静婉约的那种,所以老爹才会喜欢她。 而且说难听点,这样的性格利用起来也更加容易一些。 虽然自从李月辰出生之后这俩人一直都在秀恩爱,不过当初刚当上皇后那会儿,老爹应该是有利用她的心思在里面的。 而她,则更多的时候是在充当一个白手套的角色。 …… 或许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这么一讲起来就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转眼之间,一个下午也就这么过去了。 看了看天边的橘红色的火烧云,武则天停下了讲述的故事。 虽然在不停的喝茶,不过断断续续讲了一个下午,还是忍不住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 不过仔细一想,讲了一下午的故事,似乎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夫君离世的的难过似乎在也孩子们的陪伴下冲淡了很多。 通过这些回忆,如今想起来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感。 或许是想到了一些两人曾经的事情,已经即将六十岁的武则天居然低下头,微微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少女那样。 随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辰儿,今晚……” “阿娘就好好休息吧,守夜的事情交给我们。”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阿娘还是要好好休息!” 听到女儿的安排,武则天点头笑了笑:“好,那就听辰儿的。”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现在母亲年纪大了,确实不应该再熬夜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几人轮流守夜。 头七过后,政事才开始继续运转。 第八天,群臣身穿孝服上朝,李显和李月辰也同样穿着孝服站在群臣最前方,参与今天的朝会。 朝会上,确定了皇帝的谥号:天皇大帝。 珠帘后的武则天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废话,轻轻挥了挥手。 旁边的张成鑫恭敬行礼,随后往前走了两步,拿出一本诏书举过头顶,朗声道:“天皇大帝遗诏!” 群臣行礼之后,他才缓缓打开,高声念诵起来:“朕闻皇极者天下之至公,神器者域中之大宝,自非乾坤幽赞,历数在躬,则凤邸不易而临,龙图难可辄御……” 朝堂上,群臣极其安静的听着。 通道里面的上官婉儿也在专心做着记录,只不过在一边记录的同时,总会时不时扭过头去看看站在李显身边的李月辰。 “朕以眇身,嗣膺鸿绪,钦若穹昊,肃雍清庙,顾諟明命,载迪彝伦。嘉与贤士大夫,励精为政,勖已想蛟冰之惧,为善慕鸡鸣之勤……”张成鑫的念诵之声响彻在整个大殿之内,如同晨钟暮鼓一般,一字一句都极其明显。 遗诏并不算太长,很快就念到了结尾,也是大臣们最为关心的后事安排问题。 在群臣期待的心情之中,张成鑫的声音持续在大殿内响起:“天下至大,宗社至重,执契承祧,不可暂旷。皇太子可于枢前即皇帝位,其服纪轻重,宜依汉制。以日易月,於事为宜。园陵制度,务从节俭。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与镇国太平公主进止!” 这句话一出,不少大臣心都凉了半截。 没有顾命大臣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指明要让未来的皇帝听天后和公主的,那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又该如何? 当然这诏书内容还有另外一层解读方式,那就是让天后和太平公主两方去互相斗,让未来的皇帝在其中保持平衡。 这是大部分官员听到诏书内容之后首先冒出来的想法,因为这才符合帝王心术之中的制衡之道。 可不管怎么说,这遗诏就等于是将权力分散给了天后和太平公主,他们这些大臣如果想要发展,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去抱天后的大腿,要么去抱公主的大腿。 理论上来说,抱公主的大腿要好一点,因为毕竟公主还年轻,如今还不到二十岁。 自身战斗力强大不说,手下还有一支恐怖的千牛卫部队,那可是能兵不血刃活捉论钦陵的军队!别看只有两千多人,实际战斗力可能不低于十万大军! 但话说回来,天后也有她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身份! 封建社会,女人地位确实不高,但母亲的地位却很高! 说到底,太平公主终究不可能在明面上跟天后起冲突的,尤其是在这种孝道等于人品的时代。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的,朝会还是要进行下去。 珠帘后面的武则天带头站起身,带着大臣们一起向遗诏行礼,随后道:“我等自然遵照天皇遗嘱!太子这便去柩前即位吧!” 遗诏里面说了太子即位,那此时李显只要去柩前磕头行礼,就是皇帝了,可以坐在龙椅上主持朝会了。 至于说登基大典以及改年号等等,那都是等四十九天葬礼结束后的事情了。 来到仁寿殿,在京城的皇室宗亲以及公侯伯等贵族们已经在此等待了,在他们以及所有大臣的见证下,太子将成为新皇。 所有人站定之后,看到李显不动弹,李月辰微微扭头提醒道:“阿兄,快去!” “我……真要当皇帝吗?”李显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有些犹豫了,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回答道,“明明你比我更合适……” “都已经这等时候了,说哪门子鬼话呢?”李月辰提醒的同时,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快去!” 听到妹妹的催促,李显看了看旁边的黑压压的皇室宗亲以及身后的大臣,有些犹豫的抬腿走到棺材前,跪下三叩九拜行礼。 行礼完成,武则天起身来到他面前,一脸严肃道:“从今日起,你就是皇帝了!要记住先帝的话,天下至大,宗社至重!” “孩儿自当谨记!” 到这里,礼也就成了。 虽然是冬天,但放了七天的尸体还是已经隐隐有些味道了,必须要尽快封棺才行。 在皇室宗亲以及大臣们哭哭啼啼的声音之中,李月辰和李显亲自亲自将棺盖缓缓合上。 即将合上之时,武则天突然伸手推住了棺盖。 “阿娘?”李月辰抬起头。 “让我再看一眼……”武则天轻声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站在她身边,一起看老爹最后一眼。 武则天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已经冰冷一片的脸颊。眼眶忍不住又湿润起来,但嘴角却露出一个微笑,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她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合上了。 李月辰伸手缓缓将棺盖合上,看着李治的脸逐渐被棺木挡住,她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说了一句:老爹,再见!我会想你的! 棺木合上之后,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皇室宗亲走出来,跟她一起用圆木将棺材抬起,缓缓放入了旁边的青铜棺椁之中! 随后将青铜棺椁封死,味道就不会散发出来了。 看着棺椁封死,李显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对着一种大臣们宣布:“今日事毕,本宫……”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妹妹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去。 李月辰低声提醒道:“朕!” “啊!” 李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皇帝了,继续说道:“朕还想多看看先帝,众卿先回去吧。” ------题外话------ 感谢【桐梓眠】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清水煮面包】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皇即位 新皇即位,肯定是要在先皇灵柩前待会儿的,这也算是惯例了。 至于说大臣们走了以后是对着灵柩大哭还是大笑,那就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情了。 群臣和皇室宗亲逐渐离开,灵堂里,只剩下了一家人。 现在青铜管已经封死,殿里也可以点火盆了,武则天挥挥手,让张成鑫去拿火盆。 几个火盆一摆,殿内的温度很快就升高了不少,变得暖和起来。 武则天看着张成鑫,缓缓道:“如今新皇即位,你这大内总管也要换人了……” “是!”张成鑫面色有些凄苦的答应一声。 大内总管是皇帝的随身太监才会拥有的职位,一般情况下,皇帝死了,这职位就该让出来了。 接下来就应该是由李显的贴身太监孙静邦来担任了。 大内总管这个职位,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巴结又孝敬,如今要离开了,还怪舍不得的。 况且宫内局势复杂,人走茶凉是常有的事儿,哪怕他现在还没正式卸任,说话也肯定不如以前有用了。 反而是孙静邦,现在虽然还没交接工作呢,但肯定已经有不少人过去巴结孝敬了。 “你伺候先帝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武则天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岁月无情,“若是累了,自当给你个养老的好去处,若是还有精力,那就继续在我身边伺候……” “奴婢谢天后!”张成鑫一听马上行礼,“奴婢还未到手脚不灵之时,仍然能为天后鞍前马后!” 武则天点点头:“那也好。先退下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喏,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张成鑫答应一声,走出了门外。 刚刚出来关上门,旁边孙静邦已经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非常恭敬的行礼:“见过张公公!”、 张成鑫对他笑眯眯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笑着回答道:“孙公公马上就是大内总管了,何必如此多礼?” “此言差矣,在张公公面前,咱是晚辈,理应多多向前辈学习!”孙静邦姿态放的挺低。 看他一副低姿态的模样,张成鑫笑了笑:“无碍,咱日后会继续伺候天后,若有何不懂的,随时发问便可!” 听到这句话,孙静邦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的直觉感到庆幸。 多亏刚刚没有在这位前辈面前摆架子,否则的话后果恐怕会相当严重! 如今天后仍然势大,新皇才刚刚上位,他这个大内总管也需要熟悉很多事情。 只有跟这位前辈继续打好关系,以后的很多事情处理起来才能顺利。 刚刚自己要是敢给人家摆架子,万一在天后面前说一声自己这个贴身太监蛊惑新皇什么的,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笑眯眯的掏出一个小袋子塞进张成鑫手里:“哎呀,以后还需要张公公多多指教啦……” …… 仁寿殿里,武则天突然扭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义阳和宣城公主,一言不发。 义阳公主一愣,随后便有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弥漫在心头。 此时此刻在殿里坐着的,都是她的亲生孩子,只有自己姐妹俩是不是。 如今先帝一走,不会护着她们,恐怕她要开始动手斩草除根了! “阿娘为何这般看着两位阿姊?” 就在这时,李月辰突然开口说话了,同时端着茶壶给老妈面前添上一杯茶。 她这么一开口,刚刚原本还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一变,两位姐姐的压力小了不少。 刚刚她直勾勾的看着两个姐姐的时候,李月辰就感觉要糟。 毕竟已经是上过战场的人,李月辰对杀气还是比较敏感的。 虽然母亲刚刚并没有目露凶光,但想杀人的时候,那种特殊的气息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是很容易感觉到的。 武则天轻轻抬起头,看着女儿问道:“怎么?你在担心?” 听到如此直白的问话,李月辰也懒得隐藏,直接回答道:“是!” 从小到大她在父母面前都没有耍过心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今后,同样不会改变! “那你想要保她们?” “是!”李月辰点头回答,“况且阿娘也有些过了,当初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要抓着不放?” 这话一出,李显和李旦都有点发愣,想不到这个妹妹胆量是真大,居然敢跟老妈说的这么直白! 当初萧淑妃的事情他们两个也不是不知道,但这个时候敢站出来说话的,还是只有李月辰一个。 不过武则天倒是没有因为女儿顶撞自己生气,只是微微笑着反问道:“你可知,对她们而言,我是杀母仇人?” “这天下嫉恨阿娘之人多了去了,杀的过来吗?”李月辰反问一句。 “月辰!过分了!”李显连忙开口提醒。 他是真的吓坏了,想不到妹妹居然敢这么跟老妈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辰儿你如何保证?将来我不会被对付?”武则天看似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月辰面色严肃:“无论发生何事,纵使天下皆敌,我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阿娘身边!我死之前,无人能动阿娘一根头发!” 听到这番话,义阳公主微微有些发愣。 曾经李月辰就跟她们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有朝一日她们跟天后起冲突,她肯定是会站在天后那边的。 李显和李旦两人看着面色严肃的妹妹,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他们或许不会相信,但这个妹妹,可是有先例的! 当初二哥李贤被忽悠着造反,李月辰一个人面对着黑压压的士兵都没有退缩,她说的这番话,是真的能做到的! 武则天听到女儿的这番话,略微笑了一下,随后扭过头看着义阳和宣城公主说道:“辰儿都如此说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若是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我便不再将你们视为威胁,同样可以将你们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姐妹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义阳公主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知是何要求?” “你二人一生不得成婚生子!”武则天说道。 “这怎么能行?”李月辰发反问一句,“她们……” 武则天突然开口打断:“怕守活寡,养几个面首就好了。我的要求就这一个!” 她可以放过她们两个,因为有女儿在,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 但若是成婚生子就不一样了,那对自己的仇恨就会延续下去。 李月辰还要说什么,去见义阳公主笑了笑道:“我如今已年近四十,本就未想此事。既然阿娘有要求,我与妹妹可在此对先帝立誓,余生不成婚,不生子,姊妹相伴终生!” “阿姊,这……” 宣城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无碍的,辰儿不必为难,确实原本也未想过此事。” 两人没有一点含糊的对着先帝棺椁立下誓言,往后余生不成婚不生子。 李月辰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心里还是感觉老妈做的有点过分了。 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说到底,毕竟是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凶名的女皇帝,自己将来也不能永远呆在两个姐姐身边,万一她要趁机下手,自己还真什么都做不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保住两个姐姐一条命,也算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义阳公主两人发完誓,武则天对她们摆了摆手:“好了,坐下吧!” 至少表面上,她也是说到做到,并没有让两人离开,而是继续听着接下来的安排。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国丧期间,大朝会就不要闹腾了,到时候等到三郎登基大典再说吧。这期间,各个封地的宗族亲王也都会入京奔丧,三郎你作为新皇,记得安排一下……” 做好了后续的安排,她似乎有点累了,打了个招呼就先去休息了。 老妈一走,第一次当皇帝的李显感觉主心骨都没了。 “月辰,这几日如何安排?”李显扭过头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还有几日便过年了,到时候阿兄你要准备大朝会,这几日先好好学习吧。最近的守夜,我跟旦旦还有两位阿姊轮流来就好了。” “那,阿兄……” “他身份太敏感,这种事情,还是少在皇宫出现比较好。”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 …… 晚上,李月辰负责守夜。 子时刚过,哪怕一向精神头不错的李月辰,也因为这几天的伤心而感到有些疲累,躺在棺椁旁边的摇椅上昏昏欲睡。 半睡不醒之间,忽然听到似乎有脚步声响起,她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上官婉儿蹑手蹑脚的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婉儿怎么来了?”李月辰问道。 看到她醒了,上官婉儿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这几日殿下一直忙碌,想来也没有好好用膳。今晚守夜,婉儿去炖了些参鸡汤给殿下送来。” “哦?正好有些饿了!”李月辰一脸期待的坐起来,来到她身边,打开盖子之后将脑袋凑过去看。 只见几片鸡肉混着一根人参泡在飘着几滴油星的半透明鸡汤里面,在有些寒冷的天气里面微微散发着热气。 李月辰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嗯,味道倒是不错……” 只不过问题就是……这么大一根人参全吃下去的话……会不会补的流鼻血? 皇宫里面的东西都不简单,更别说是给公主吃的了,这人参从个头上来看,少说也有一百岁的年龄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曾经一口气干了十几碗冰淇淋都没事儿,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正好也有些饿了,李月辰也不管那些,一口气将鸡汤喝了个精光。 看到她有胃口吃东西,上官婉儿笑了笑:“看来殿下精神头不错,婉儿也就放心了。” “嗯,不用担心,没事的。”李月辰摆了摆手,又躺在了摇椅上,“时间不早了,婉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需要婉儿陪着殿下吗?”她歪着脑袋问道。 李月辰摇了摇头:“这里是灵堂,跟你在一起免不了嬉笑打闹,不合适。” “那好吧,婉儿先回去了。”虽然有些失落,不过既然李月辰没啥事儿,至少她就放心了。 上官婉儿回去之后,李月辰又闭上眼睛打算小眯一会儿。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人参的原因,感觉身体有些发热,闭上眼睛根本睡不着。 想了想之后,干脆拿了个垫子,盘腿坐在老爹棺材前,开始念诵起经文来。 …… 李治去世后的没几天,大唐迎来了永淳三年的新年。 因为正好在国丧期间,所以哪怕是大年初一的大朝会,群臣都是一副悲戚的模样。 中午的宴会上,也没有叫舞女助兴,大家都非常安静的吃饭,气氛甚至都有些僵硬。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刚回到东宫,李显就迫不及待的摘掉了头冠,唤宫女过来帮忙脱掉身上麻烦的衮冕。 因为先帝的棺椁还在皇宫里面,所以哪怕已经成了皇帝的李显这段时间仍然住在东宫,只是没事的时候就会进宫去陪陪母亲。 换下了衣服,李显一屁股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起来,对孙静邦摆了摆手:“快去泡茶!” 旁边的韦莲儿轻轻走到他身后,在他肩膀上揉捏起来:“大朝会如何?” “别提了,太累了!”李显摆了摆手,自言自语一样的喃喃道:“我说我不当,非要让我当……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说什么都不该答应……” 现在的李显是真的感觉有点后悔当这个皇帝了,本来大年初一多睡儿不好吗?非要坐在龙椅上去听那废话连篇的骈文,还要接受群臣以及外国使臣的祝贺。 说来说去,每年也就那么几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 看他这副摆烂的模样,韦莲儿就有点恨铁不成钢,她劝诫道:“陛下怎能如此?贵为天子,接受朝贺乃是天经地义,怎能觉得劳累?” “你不懂……”李显摆了摆手,一脸随意的说道,“等将来有机会,也让你跟阿娘似的坐在珠帘后看看就明白了!” 说完之后就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左右看了看道:“茶呢?快些送来!莲儿,用力些!” “啊?哦哦……” 有些发愣的韦莲儿这才回过神,继续在他肩膀上揉捏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母亲的叮嘱 今年和往年最大的不同,就是因为在国丧期间不允许任何娱乐活动,所以大臣以及王公贵族们都不太开心。 百姓倒是没什么限制,该吃吃该喝喝,饮酒作乐也无所谓,只要别宣扬就没事儿。 哪怕去青楼,只要别闹腾的到处都能听到,官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如果是平时,过年时候的假期往往都比较安静,对于皇室来说也是难得的休息时光,但今年却极其忙碌。 基本上各地藩王以及其他老臣子都赶到京城奔丧,作为继承人的李显最近忙的是不可开交。 李月辰也每天都陪他一起安排接见来奔丧的人,有些身份比较高的,还需要武则天亲自接见。 一连七天的假期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初八又到了上朝的日子,李显摆着一张司马脸出现在了朝堂上。 初八来上朝的群臣们感到有些惊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后居然没来!珠帘后面的座位上居然空荡荡的! 看到这一幕,当即就有很多大臣互相对视一眼,难不成天后还政于陛下了? 武则天没来上朝,一来是最近有些累,想要歇歇;二来,确实也抱着一点还政的心思。 毕竟都快六十岁了,早已过了奋斗的年龄,如今也是时候歇歇了。 只不过心思归心思,如今她心里还想着李治的计划,目前还不到时候。 而李显摆着一张司马脸坐在龙椅上,怎么着都感觉很不舒服! 龙椅说是龙椅,实际上跟一张单人床差不多大,虽然有靠背,但根本用不到,两侧是混合着金丝的丝绸包裹的抱枕,看起来是垫胳膊用的,实际上也用不到。 皇帝也是跪坐在龙椅上的,双手要放在膝盖上。 如今的李显已经不适应跪坐了,毕竟坐惯了妹妹发明的椅子甚至是摇椅,再继续跪坐,就感觉胫骨不舒服。 说起来,如今我都是皇帝了,是否可以命人打造一个不需跪坐的椅子?李显一边听着大臣们的汇报一边在心里想着。 “陛下,陛下!” 正在出神的李显突然听到有人叫陛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皇帝了,连忙回过神:“嗯?” 侍御史狄仁杰突然皱起了眉头:“陛下身为天子,怎可在朝堂上发呆?” “别瞎说,朕没有!” 李显下意识的反驳一句,随后有些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那个……嗯……朕是在思念先帝在位时的光景!” 听到他这么说,狄仁杰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陛下有孝心,这也是能为天下做表率的好事,然身为天子,还是要将大多精力放在朝政上才是!” “嗯,提醒的是!朕自当铭记!”李显敷衍的点了点头,顺便稍微调整了一下已经很不舒服的小腿。 中书令裴炎这时站了出来:“陛下,先帝陵寝,是否应在东都就近安葬?” “这个……” 李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后就突然响起了昨天妹妹说过的话:“朝堂上若有不好当场决定的事情,就让他们写个折子,然后交给阿娘去决定就好。” “嗯,此事还需仔细考虑,回去写个奏疏呈上来吧!”李显回答道。 “喏!”裴炎答应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朝堂上一时安静下来,李显等了几秒钟,随后说道:“若是无事,便先退朝吧,朕还想在先帝下葬之前多看看。” 当然这实际上只是借口,真实情况是腿已经感觉有点发麻了。 ……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也没有出宫,几乎每天都在仁寿殿里面陪着母亲。 武则天每天待在灵堂里面,一天里面大多数时间都在对着棺椁发呆,只有李月辰过来的时候,才会跟她说说话聊聊天。 一转眼过去了七天,李月辰又是早上吃过饭就来到了仁寿殿。 “阿娘,明日便是上元节了,不如趁此机会出宫溜达一圈,放松一下吧。”李月辰一边劝诫一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说起这个,武则天表情有点怀念:“说起来,往年上元节总是微服出宫,如今……” 李月辰握着她的手:“阿爷一直都在,我们随时可以怀念的。” 女儿很懂事,让武则天这个当母亲的感到欣慰,正准备开口说话,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娘娘,陛下来了!” “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李显就进入了殿内,不过不是自己来的,身后的孙静邦手里还抱着一摞厚厚的奏折。 “这是……”李月辰一脸疑惑的看了过去。 李显笑嘻嘻的坐在了武则天旁边:“这些事情我也不知该如何办,还请阿娘帮帮孩儿!” 看了看那将近一尺厚的一摞奏折,李月辰皱起了眉头:“这些事情阿兄难道都不会处理?” “……”李显没说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武则天没说话,挥挥手让周围其他下人都退出去,随便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嗯……先帝陵寝还是放在长安……自大唐开国,帝陵皆在长安,如何能将先帝葬在东都?” 李月辰点点头,这种事情决定不了很正常,但不可能这么多事情都不会处理吧? 想到这里,她也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宗正寺卿上奏,关于先帝下葬的流程以及所需物品等事宜…… 宗正寺是专门管理皇室族谱的部门,不光负责记录皇室成员的出生死亡,也包括嫁娶之内的婚事等等,编纂族谱,以及负责生日以及葬礼等各种事情。 这次上奏的关于先帝下葬的流程以及陪葬物品单什么的,说白了就是要钱的。 皇陵的建造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花不少钱,其中什么事情要多少花费,都是宗正寺来负责的。 行吧,这事儿算起来也有点麻烦,下一个。 李月辰将奏折扔下,又拿起了另一本。 黄门侍郎刘景先弹劾裴炎…… 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李月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满朝文武皆知中书令裴炎是天后的支持者,新皇刚刚上位就这么急着表现? 不过权谋这方面,李月辰都搞不清楚,更别提李显这不学无术的了。 看到妹妹一脸无奈的扔下奏折,他在旁边耸了耸肩:“看吧,我就说这些事很麻烦,所以阿娘就帮帮孩儿吧!” 武则天叹了口气:“虽然你阿爷走之前确实让我做摄政太后,但你如今身为皇帝,应当学着亲政了!” “不瞒阿娘说,这些我一看就头大。”李显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对了,不如我跟阿爷一样,不用上朝,还是让阿娘来上朝就好了!” “阿兄!”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你怎能如此自私?阿娘如今年纪不小了,是该儿孙满堂安心享福之时,你怎能为了一己私欲便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阿娘处理?” “可我真的不会啊……”李显一脸委屈,“本来当初我就没想做太子,还不是心疼月辰你才做的……” “混账!” 武则天突然大骂一句。 李显吓了一跳,马上变成一副恭敬的样子,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委屈:“孩儿也不忍阿娘受苦,可我……” 看到儿子这副表情,武则天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情也确实如此,李显本来也没想当皇帝,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音乐和书法,然后就是各种玩,根本就不是管理国家的那块料。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轻柔了不少:“三郎,你可知,我早晚也是要死的!能帮你一时,又如何帮你一世?还是说……你打算死在我之前?”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李显抬头看了看,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旁边的李月辰正准备开口劝两句,武则天突然摆了摆手:“罢了,这些事情,我来帮你处理。你这段时间好好学着……正好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我还需要临朝称制一段时间。” “哈?” 李月辰一愣,没想到临朝称制这四个字居然被老妈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其实这个年代还没有明确规定的“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临朝称制也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么敏感。 其意思就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后宫上朝,代替行使皇帝的权利。 不过现在皇帝好好的,这属于明确的夺权行为,就算现在家庭氛围不错,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而且她说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指的又是什么?李月辰心中疑惑。 武则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此地只有我等三人,接下来的话,可要记好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关联到几年甚至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在外,你二人决不可跟我太过亲近!三郎,尤其是你!” “这……这是为何?”李显一脸疑惑,旁边的李月辰也不明所以。 “不要问那许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武则天摇摇头,“总之,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跟我亲近,在外人面前,你必须跟我抗争,然后暂时输给我!” 听到这句话,李显不明所以,李月辰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母亲。 说出这种话,很可能是在琢磨什么大计划。 她忍不住问道:“阿娘,这……” “辰儿你也一样,此事很重要!”武则天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三郎不要在此处待太久,先回去歇息吧。今天我的话,不能再告知第四人知晓!四郎也不可!” “这到底是为何啊?”李显不解,“哪有当子女的不能跟阿娘亲近之理?” “日后你自然会知晓!”武则天很明显不想解释太多,“好了,先回去吧!” 看她态度明显,李显也不敢多问,乖乖的点点头先回去了。 不过走之前,给李月辰打了个眼色,很明显是让她问问,然后悄悄告诉他。 等李显离开之后,李月辰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娘此举到底何意?” “为了完成你阿爷的夙愿。”武则天端起茶杯,轻声说道,“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上一课,教会他如何做皇帝,以及皇帝的责任!” “如何做?”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微微笑了笑:“你也不要问,总之,以后多帮帮他就是了。另外,你也不可在外人面前跟他太过亲近。”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她很了解母亲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情是不可能问出来的,但究竟有什么事情居然连自己都不能告诉? 而且不让子女跟她亲近,这摆明了是打算在外人面前当一个恶人的形象,她到底想做什么? …… 今年的上元节因为在国丧期间,所以没什么花灯,街上也看不到多少人,百姓们大多就是在自己家中放放孔明灯罢了。 这种情况下,微服出宫什么的肯定是别想了,一家人就站在城墙上看了看漫天飘荡的孔明灯而已。 城墙上,李旦看着头顶的孔明灯,有些遗憾道:“其实应该去月辰军中,乘坐那热气球上去看看的。” “夜间飞行是很危险的事情,阿兄还是别想了。”李月辰回答道,“而且此时正值寒冬,天空上温度更低,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李显有些疑惑:“难道那热气球下面的吊篮就不能如同房屋一样封闭起来吗?只要将热气球加大的话……” “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提炼氢气,否则的话飞艇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李月辰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氢气是何物?” “莫问,我也解释不清……”李月辰一只手撑在城墙上回答道。 李显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的东都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想要开口问问李月辰昨天走了之后母亲有没有交代一些其他事情,不过看到李旦还在旁边,就没有多说什么。 …… 上元节过后的第一个朝会,珠帘后面再度出现了天后的影子,对此,有人觉得惊讶,有人却觉得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这次天后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后面看着而已,似乎是在检验皇帝的能力,看着他处理朝会。 朝会结束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离开,母子俩之间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场景让大臣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题外话------ 感谢【书呆子张三】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朝堂信号 上元节后的第一次朝会上,天后全程没有说话,不过新皇李显却宣布了两件事情! 首先是跟群臣经过商量之后,为先帝上庙号,与历史上一样,高宗! 其次自然就是陵寝的事情,先帝遗体要葬在关中,太史局先派人回去寻找适合的风水宝地,然后做好修建皇陵的准备。 这件事情刚刚通知下去,第二天工部和宗正寺的折子就送过来了,简单来说就一个意思,要钱! 修建皇陵,宗正寺负责出设计图,工部负责修建,当然需要钱! 不管是材料费还是人工费,都是很大的一笔开支。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次要的款项数目比起太宗的昭陵数目要大上不少。 仁寿殿里,武则天将奏折“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他们倒是真敢开口,皇室的钱如此容易讹诈吗?” 李月辰在旁边给她添上茶水,随后拿起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道:“这数目比起当初太宗的昭陵翻了两倍还多啊!” “借口已经准备好了!”武则天随意的回答道,“近些年都不缺粮,无法用以前的价格招到工人了……” “哼,估计就是看我生意做得大,想要让皇室出出血吧?”李月辰咧嘴一笑,这点事情背后的本质,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谁都知道公主的生意做到了全国,而且玻璃、香皂已经润肤水等各种产品都有极强的技术壁垒,至今都无法破解! 垄断生意的钱有多好赚?谁都知道,但谁都说不出具体数字。 别说外人,现在就连李月辰都不知道自己多有钱,反正肯定不缺就是了。 再加上公主的生意不用给任何人交保护费,这其中的利润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养得起每个月都在赔钱的报社以及壮大的千牛卫! “哼哼……” 武则天突然冷笑了两声,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先帝才刚走,这帮人就敢蹦跶了,真当我不会杀人似的……”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一惊,老妈也不愧是历史上留下凶名的狠人,真的是说杀就杀,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她想了想,开口道:“阿娘不必如此,阿爷陵寝的修建,不用交由工部了,千牛卫之中关押的那些俘虏以及工兵部队可以做此事。况且俘虏还不用给工钱,同时还能免除百姓的徭役。” 徭役,简单的说,就是无偿给国家干活儿,主要分为杂役和力役。 杂役一般都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少年人,一般不会给他们安排太累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不过就是麻烦一些,时间也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叫去干活儿了。 力役一般是二十岁以上五十六岁以下的,这个时间比较短,法律规定是每年只有二十天,但干的都是一些苦力活儿,极其折磨人。 长城也好,大明宫也好,都是这些人修建起来的。 当然光有徭役还不够,毕竟修建皇陵不是二十天就能搞定的,所以还要另外花钱招人干活儿,工部说的招人钱就是这个。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国家相对和平的时期,或者说没有那么多国家大工程要做的时候,不想干活儿可以上缴一些钱财或者绢帛来免除徭役。 李月辰这个未来人对这项制度可谓是非常讨厌,将其定为了将来必须要废除的制度之一。 当然并不会完全废除,因为在她看来,徭役制度里面也有一些比较值得称赞的地方。 比如说,给侍制度。 八十岁以上老人以及身患重病者,国家会派人去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被派去照顾的人,也算在徭役里面。 给侍的人选一般都是先从直系子孙开始选择,也就是说,在家里照顾老人尽孝,也是徭役的一种。 而膝下无子女者,只要符合要求,国家也会派其他人去照顾他们。 在李月辰看来,这算是唐朝特有的一种养老制度了,应该是值得保留的。 只不过这项制度才刚刚开始,目前还没有写在法律里面,将来如果有机会可以将其完善一下。 武则天微微抬头想了想:“说起来,如今所有俘虏加起来有一万多吧?”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工程院配合使用炸药开洞的话,工期应该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这年头,皇陵的修建时间往往很长,甚至还有皇帝下葬之后十几年都一直断断续续在修的。 主要是因为皇帝陵寝的结构很宏大,下面的墓室虽然已经很宽广了,但关键还在于上面,真的会造一座巨大的陵园! 其中亭台楼阁,石碑人像……应有尽有,什么都不会少。 但这主要是因为一年往往就那么些人来负责建造,不会一年到头都在开工干活儿。 可如果要用那些俘虏和工兵部队就不一样了,李月辰有把握在最短时间之内将皇陵建成。 “好,那此事便交给辰儿去做了!”武则天点点头,“等太史局选好位置之后,便着手动工吧。反正如今两京往返也方便许多了。” “嗯,阿娘放心吧!”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 正月底的朝堂上,一片安静。 下面的大臣们微微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和珠帘后坐着的天后,再次感到了不寻常。 太奇怪了,母子俩之间不说话就算了,居然连一点眼神上的互动都没有,好像就当对方不存在似的。 跪坐在龙椅上的李显看着下面安静的大臣们,缓缓开口问道:“众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挑高空间之中引发出一阵回音,回荡在大殿之内。 听到他的话,大臣也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不太舒服的胫骨,准备起身行礼回去了。 然而却没想到,李显后半句话并未宣布退朝。 “若是无事……那朕说说吧。” 李显扭了扭脖子:“想必众卿都用过胡床,也用过太平发明的那椅子……众卿认为感觉如何?” 听到他这么问,大臣们之间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人马上回答。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皇帝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隐含着各种不同的意思在其中,若是不了解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就随意回答,很有可能会出问题的。 听到没人说话,李显开始点名了:“裴公认为如何?” 本来还在思考这话背后用意的裴炎听到问自己,略微有些惊讶。 首先抬起头看了一眼珠帘背后的武则天,发现她没什么表情。 正在等待他回答的李显这个时候突然想到母亲说过,在外人面前要表现不合,于是马上故意皱起了眉头,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看到皇帝皱眉,裴炎一惊,连忙低下头行礼回答道:“回陛下,臣觉得此物坐着舒坦!” 沉默了几秒之后,李显开口问道:“仅此而已?” “敢问陛下,难道仅此还不够吗?”裴炎反问道,“一用具而已,坐着舒坦,便足够了。” “嗯……言之有理!”李显微微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朕觉得,这龙椅跪坐不舒服,不如换成太平发明的那种……众卿认为如何?” 这句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几乎同一时间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李显。 他们现在明白皇帝的意思了,这是打算从天后手中夺权的信号!即将发起冲锋的号角!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毕竟类似的事情先帝当初干过一次! 而现在,这位新皇看起来是打算效仿先帝了! 但这也太突然了吧?几乎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现在连登基大典都还没有举行呢,才刚刚上来多久啊?形式摸清楚了吗?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打鼓,感觉皇帝还是太急了,应该再等等的。 但不管如何,既然现在皇帝有夺权的想法了,不少反对太后专权的大臣们感觉似乎看到了希望! 若是能在此时帮皇帝夺权成功,有从龙之功的加持,将来必定前途一片光明! 但他们也没有马上表现出来,毕竟如今天后势大,就连中书令裴炎都都是天后的忠实走狗,还是要观望一下形式再说。 毕竟皇帝就算夺权失败,仍然能当个傀儡,占着皇帝的名头每天在后宫醉生梦死玩女人,但他们这些人,到时候都会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不少大臣都纷纷扭过头,往御史台那边看过去。 不管这事儿背后代表着什么意思,至少表面上是个违背祖制的决定,这种时候,首先御史台必须出来喷一下才行。 现在的御史大夫就是当初的户部尚书魏玄同,是个妥妥的天后反对派,但会不会支持皇帝就不一定了。 不少人都清楚他的秉性,都知道他并不是讨厌天后本人,而是讨厌女人掌权这件事情本身。 而且在天后厌恶的情况下,还能混到御史大夫,本身就说明了能力的不简单。 各种含义不同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魏玄同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忍不住偷偷伸手挠了挠大腿。 随后他微微扭过头,看向旁边的狄仁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他命硬,可以先开口喷两句,试探一下局势。 再说狄仁杰不给皇帝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了,试探性的喷一下也无所谓的,先摸摸形式呗。 看到上司投过来的眼神,狄仁杰思索了两秒,抬头看向珠帘后的武则天。 她没什么表情,只是双目半阖,看起来对此事毫不在意一般。 看到这一幕,狄仁杰起身走了出来,恭敬行礼道:“陛下,正坐乃是自古流传之礼,其意义重大……” 礼,在儒家是很重要的概念。 但此时听到狄仁杰开始给自己科普礼法,李显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果然又是这废话连篇的一套,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呗,叨叨半天口不干啊? 正打算找个什么借口阻止他的念叨,狄仁杰突然话锋一转:“然先帝曾有言:若是自古都对,便不会有今日之大唐!臣认为,既然陛下有此想法,不如尝试一番!” 话音落下,群臣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好家伙,想不到你居然是皇帝这一边的? 现在连形式都还摸清楚的情况下马上就表态真的合适吗?万一皇帝夺权失败的话你肯定要被清算的啊! 但心中这么想的同时,也想起了先帝曾经力压满朝文武,强行让公主入朝为官的事情! 而公主也没有让先帝失望,如今的户部,虽然见不到公主的影子,但这些年来账目清晰明确,从来没有出过一点问题!想挑刺儿都没得挑! 李显似乎也没想到狄仁杰居然会表示支持,当即一脸满意的笑容:“狄爱卿所言甚是,那便换了吧,正好,也能让天后舒坦些……” 说到这里,还微微扭头,似乎往后看了一眼。但随后想到母亲的告诫,又马上将脑袋扭了回来。 站在通道里的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肩膀依靠着墙壁,低声对旁边的上官婉儿问道:“刚刚阿兄看起来是不是像在挑衅?” 负责记录的上官婉儿摇摇头:“在婉儿看来,陛下眼神之中满是孝心呢!” “嗯……可惜他们的角度不一定能看到啊……”李月辰自言自语似的回答了一句。 “对了!” 龙椅上的李显突然再次开口道:“朕与天后商量了一下,先帝陵寝之事,就交由太平来办吧!于公,太平办事向来得当;于私,毕竟朕国事繁忙,也能代为兄尽一份孝心……” 看着三哥坐在龙椅上一本真经的扯淡,通道里的李月辰忍不住有点想笑。 所有的奏折都是偷偷送给母亲去批阅的,还国事繁忙…… 她知道,但朝臣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事儿要么是双方都妥协的结果,要么就是皇帝向公主递出的橄榄枝! 不少大臣都开始思索起来,如今的太平公主也是妥妥的军方大佬,若是她跟皇帝联手的话,夺权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不过,公主未必会原因,这位公主自小就跟母亲很亲近,想要让她跟皇帝联手对付天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看来,还是要好好观察一下后面的形式才行!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二哥的觉悟 朝会结束之后,大臣们都一脸复杂的走出了宫殿。 今天的朝会带给他们的疑问实在太多了,需要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皇帝有夺权的打算,并且想要拉拢太平公主,狄仁杰表明态度站皇帝一边……想不到一天时间里面居然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为数不少的大臣们互相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往外走,期间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彼此示意找个地方坐坐,一起喝点茶吃点饭,好好商量一下。 大臣们之间互相结盟是很常见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同宗族之人或者是师徒关系。 今天这么多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未必想得通,还是需要多人一起想想接下来的对策才行。 而另外一边,从后门走出大殿的李显也笑眯眯的靠近了武则天:“阿娘,孩儿表现如何?” 看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挂着“快夸我”的表情,武则天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还好。” 反而是李月辰在旁边夸奖道:“虽然有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嫌疑,不过确实不错!” “……”李显马上耷拉下了眼皮,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好了,不要在此打闹,这宫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武则天在一旁提醒道。 “阿娘放心,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都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李月辰一脸自信的回答道,“至少目前没有!” 武则天点点头:“我知道辰儿做事向来稳妥,但此事重大,还是要尽可能避免被外人知晓。” “是!”李月辰答应一声。 李显皱起眉头:“那岂不是说,以后想要跟阿娘见面都很不容易了?” “等葬礼结束,阿爷的棺椁会暂时放到太庙,到时候你就住在宫里,怎会见面不容易?”李月辰反问一句。 “那月辰呢?” “我自然是出去开府了,正好也能演的像一些嘛……”李月辰笑了笑。 皇帝的亲属,只要不是男的,任何人都可以住在皇宫里面,不管是姐妹姑姨都可以。 话说回来,皇宫毕竟是皇帝的家,住在这里总是各种不方便,所以成年之后的公主大多都会选择搬出去住。 但搬出去住和开府是不一样的,唐朝所谓开府,指的就是组建一套领导班子,设置长史以及幕僚等官员,甚至可以让门下官员去参政…… 简单的说,就跟当初太宗皇帝担任秦王时一个待遇! 按理说这事儿必须要经过讨论才行的,绝对不是公主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 然而李月辰这么说了之后,武则天和李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理所应当一般。 只是李显有些不舍道:“那岂不是也不能经常见到月辰了?” “好了,阿兄不要想那许多,到时候我会带上婉儿,她几乎每天进宫,有事我会让她代为转达的!”李月辰摆了摆手。 “那好吧……”李显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还别说,虽然现在长大了,但考虑到妹妹要出去住,以后可能很长时间才能见一次面,就感觉有些舍不得。 …… 二月中旬,先帝四十九天葬礼期结束,李月辰亲自带头,跟几个力士抬着沉重的青铜棺椁放进了太庙之中。 等陵寝修建完毕之后就运回去下葬。 李显也正式从东宫搬进了皇宫里面,准备举办登基大典。 搬进皇宫里面的第一次朝会,李显就宣布了册封长子李重照为皇太子,李月辰为镇国太平长公主,正式出宫开府。 这样的一个时间出宫开府,自然引起了不少大臣们的好奇心,但现在形式不清,也没有人敢随便打听。 就在他们心中思索着朝堂局势的同时,李月辰则是想着自己的公主府建在哪里比较好。 说实话,这古代的城市布局在她看起来其实都差不多一个样,也分不清好坏,反正都是坊市,住在哪里似乎区别不大。 要说唯一跟未来比较接近的,那就是越靠近皇宫的地方房价越高,紧贴着皇宫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或者三品大员的住宅所在。 这种小区的房子,一般人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的。 李月辰经过思考之后,还是将此事交给福来去办,让他挑个地方买块地,准备建造公主府。 福来的办事能力是相当可以的,李月辰下了命令的当天就出去找了,三天后就带回来了消息。 “殿下,正平坊有一块不错的地方。” 李月辰端着茶杯扭过头:“符合要求吗?” “其他都符合……就是这地方……大了点。”福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大多少?” “此地……占半个里坊。”福来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月辰忍不住有点发愣。 本来她的要求是四分之一个里坊的大小就差不多了,她在住的这方面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不过公主府,该有的派头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个面积已经不小了。 四分之一个里坊,已经足够建一个很大的中式园林豪宅了,甚至还能放一些假山以及挖个小池塘了。 结果这倒好,直接大了一倍,派头是有了,但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的有必要吗? “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了?” 福来点点头:“目前在出售的就这些了,当然若是知道殿下有意,想必……” “算了,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留人话柄才让你暗中打听的。”李月辰轻轻摆摆手,“那就买吧。” “是!”福来点头答应一声。 为了维护公主的形象,李月辰严重告诫福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公主要买。 所以在尽量压价的同时,还不能以势压人,就像普通人一样谈到最低价就好了。 福来领命而去,当天下午就将地契拿回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李月辰跑了一趟军营,看了看他们最近的训练以及学校的孩子们之后,又跑到了工程院。 让院士们去正平坊看了看那块地,琢磨一下设计图,然后准备建造未来的公主府。 对于这块地的大小,工程院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在他们看来,这块地甚至都有些配不上公主,因为太小了! 李月辰让他们不要想这些,转而开始讨论起将来的房屋建造问题。 整体当然还是中式园林的建筑风格,但考虑到生活的舒适性,李月辰还是打算加入一些未来才会出现的东西。 房屋用砖头和水泥来建造,要有壁炉,保证冬天的取暖,大不了外面贴一层木片来保证风格和谐就好了。 同时还要装上大面积的玻璃窗,保证采光和通风的问题。 整体样式上,参考了大明宫的麟德殿,要有二楼,还要有外露的阳台。 院子里面要建一个游泳池,同时屋子里面还要建造一个大浴室,还要有一个专门的桑拿房。 至于说厕所,虽然说马桶不是造不出来,但这年代又没有下水道,造出来也没用。 所以厕所还是放在了屋子外面,到时候还是采用老式公厕那样的结构就好了,当然还是用蹲着的方式。 说实话,李月辰不喜欢坐式马桶,上厕所感觉还是蹲着更舒服。 如果说外观要考虑这个时代的整体风格的话,室内的设计就是完全格格不入的未来风了。 在李月辰的设计下,室内风格大面积的向未来靠拢,家中的办公室做成了简约主义,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加两个巨大的书架,然后再来一把转椅,这个到时候可以亲自设计一下。 这个年代虽然不一定能做得出升降椅,但普通转椅应该是没问题的,考虑到制作成本,倒是没有考虑椅背下放的问题。 因为办公室够大,就算再多放几张躺椅也丝毫不会显得拥挤。 卧室自然要选择采光好的地方,弄一张大床,床上还要有架子,随时可以加上帘子或者纱账之类的。 到时候可以让尚衣局制作几个大抱熊放在床上,看着也好看一点。 …… 设计图画完定稿之后,差不多已经到了二月底。 中午,刚刚吃过饭的李月辰坐在临波阁内,看着天空发呆。 福来突然进来通知:“天后叫殿下过去一趟。”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马上收拾了一下来到了仁寿殿,过来之后就看到三哥李显也来了,同时还有太史令李谚。 见到公主进来,李谚连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李月辰摆摆手走到旁边坐下,“可是找到了适合安葬先帝之地?” “回殿下,正是。”李谚摊开地图,“咸阳梁山,乃是一块风水宝地……” 正在他跟武则天和李显说着很多道家专业术语的时候,李月辰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 果然是乾县,跟历史上一样,那地方恰好当初李月辰去过一次,不过千年之后早已破败了,但现在,这座帝王陵寝,确实她要亲自建造的。 李谚汇报完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仁寿殿里面又剩下了一家三人。 武则天端起茶杯:“乾陵的建造,便交给辰儿了。” “阿娘放心,孩儿马上安排人出发,稍后便去宗正寺。”李月辰答应一声。 陵墓刚开始建的时候她不用跟着,等快完成的时候再过去就行。 设计方面不用她操心,皇帝的陵墓设计都是有规定的。 下午,李月辰跑了一趟宗正寺,让他们派出工程师和设计师后天就跟着大部队出发,随后就跑去了军营里面,跟二哥李贤见面。 简洁的办公室里,李贤屁股靠在办公桌的桌沿上:“月辰不想让我带队去建陵墓?” “不想!” 李月辰点点头:“阿兄毕竟身份特殊,如今老三登基大典还未举办,若是此刻被人劫持……”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话说的没问题,不过李贤却道:“月辰的话为兄自然会听,但你是否想过,既然来到了军营当兵,日后总不可能永远不见人。况且工兵部队一直都是我在管理,目前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 “我虽然不认为有人会这么干,但就怕万一……”李月辰的表情里面透露着担心。 “为兄倒是有个办法。”李贤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月辰你在尖刀营里面挑选一些好手跟着。让他们保护我,但若是我被劫持,不能犹豫,必须在第一时间将我射杀!” 李月辰一惊:“这如何能行?我……” “月辰!” 李贤伸出双手抓在妹妹肩膀上:“我知道家人是你的软肋,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按我说的做;二是,日后永远都不可再让我走出这军营!无论你如何选择,为兄绝没有任何怨言!” 他的眼神里面透露着认真和坚定:“本来当初我谋反,就已是死罪,是月辰保我一命才得以苟活,如今为兄这条命,就是你的!”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虽然说早就决定了让皇室成员明白其担当的计划,但如果二哥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她也会很难过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个教育的机会。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起点,将来以后,为数众多的皇室成员会接受特殊的教育,学会身为皇族的担当。 从这件事情开始,以后皇族会干更多类似事情,甚至会亲自拿起武器上战场去拼杀,保家卫国。 所以这个头是必须开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好,那此事便交给阿兄了!虽然几率不大,但千万小心!” “嗯!”李贤点点头。 …… 从军营出来的时候,李月辰表情还有点纠结。 虽然说事情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在往下发展的,但二哥出点什么意外,她肯定会难过。 但纠结归纠结,既然决定了,为了以后的发展,事情还是要做的。 深呼吸两口气之后,感觉舒服多了,骑马回到了皇宫。 回到了仁寿殿,就看到老妈正在桌子前铺开宣纸,似乎正在练字。 看到她也差不多快要从老爹去世的难过心情之中走出来了,李月辰微微笑了笑,倒了一杯茶之后走了过去:“阿娘在写什么?” “写你阿爷!” 李月辰放下茶杯,低头看过去,只见之上飘逸字迹的写着:朕闻阳耀阴凝,混元所以…… 看起来,似乎是在讲述老爹在位时期的一些丰功伟绩。 ------题外话------ 根据作者查到的资料来看,虽然“朕”这个称呼在秦始皇之后被定为皇帝专属的自称,但似乎汉魏晋时期也有不少皇太后有此自称。 并且在旧唐书里的一些资料来看,武则天在上位之前就时常以“朕”自称。 再加上古代母亲地位高的原因,所以作者觉得,唐朝时期皇太后应该是能自称“朕”的。所以就这么写了。 另外就是,很多史料上都表明,临朝称制的皇太后,也会被臣子们称之为“陛下”,想来在皇权还不是特别击中的唐朝,这样的称呼似乎是有可能的! 若有错误之处,还望指正!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堂出事 “这……是要印刷成册流传下去吗?”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篆成碑文,立在乾陵!”武则天轻轻放下毛笔,端起茶杯回答一声,随即轻轻抿了一口。 听到她这么说,李月辰马上反应过来了,述圣纪碑!乾陵门口放着的那个! 以前她去过乾陵,只不过因为本人对历史兴趣不大,所以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块无字碑上面了,并没有对另一块多关注。 只不过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的帝王墓,是没有立碑和放墓志铭的习惯的。 但仔细想想,既然乾陵立碑了,那是不是说明,皇帝立碑的事情就是从她这里开始的呢? 想着想着,李月辰突然看着母亲的侧脸发起呆来。 当初她去乾陵是陪朋友一起去的,顺便看了看这位女皇帝留下的无字碑,只不过一千年后,那无字碑上面已经有了不少字。 当时听旁边的导游说,似乎是唐朝灭亡之后历朝历代的一些诗人在这碑上刻的字,颇有一种“到此一游”的感觉。 当时她还颇为无聊的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根据那导游的讲解,这无字碑的说法有很多,有的说是她故意留下的,也有的说是她已经准备好了碑文,但是她儿子没刻,还有的说是其他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若是被老妈知道她的碑千年后被刻满了“到此一游”,应该会气炸吧…… “辰儿?辰儿?” 正在发呆的李月辰突然听到老妈叫自己,连忙摇摇头回过神:“嗯?阿娘有何吩咐?” “为何看着为娘发呆?而且一副怜悯的表情?”武则天皱着眉头问道。 “啊,没有!” 李月辰连忙否认,总不能说是在思考一千年之后你墓碑的事情,送上了一记马屁:“实在是看阿娘太过漂亮,故此一下沉迷进去了,哈哈哈……”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奉承一下而已,笑笑就过去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却非常严肃的皱起了眉头,一脸凝重的放下茶杯,轻声道:“辰儿,当初你阿爷在世,有些事我不好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二郎一样?” “嗯?”李月辰一愣,“阿娘何意?” 武则天一脸严肃:“你是否喜欢女人?” “额……” 李月辰一下子有点发愣,没想到老妈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突然之间听到这个问题,有点不知道该该怎么回答。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也确实显得有点不太正常了。 在这个普遍十三四岁就结婚的年代,如今自己都十九岁了,从来没有提过关于男人的任何话题,估计是被老妈发现了什么。 但仔细想想也不至于吧?虽然没提过男人的话题,但也没有表现的很喜欢女人的样子啊。 只能说不愧是母亲大人,观察力真是够敏锐的。 但是……要承认吗?李月辰忍不住在内心疑问。 毕竟不知道老妈对这事儿什么态度,万一很生气,那岂不是很糟糕? 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李月辰试探性的反问道:“是……还是……不是呢?” “是朕在问你!”武则天一脸严肃,声音提高了不少。 被吼了一句的李月辰缩了一下脖子:“这个……若是阿娘生气,那便不是。若不介意,那便是!” 说话的同时,也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时准备逃跑,以防她突然动手打人。 虽然不怕她打,但李月辰心疼的是万一打的她手疼了可就不好了。 “你……”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伸手指着她的鼻子,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只说了一个字之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阿娘不要生气!”李月辰连忙过来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此事也非自我意识所能选择,此乃天生所定啊!” 武则天没说话,只是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在生闷气一样。 想要开口骂人,但仔细想象,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懂事可爱,还会哄人,就因为这事儿骂她,似乎也没用啊。 再说只要读过汉朝历史就知道,这种事儿根本不是骂能解决的,确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天生的。 “阿娘不要生气!” 看她这副样子,李月辰是生怕她下一刻就喘不上气来,马上拿起茶杯,自己抿了一口试了一下温度之后递到她嘴边,“先饮茶缓缓!” 武则天抬手推开,扭过头刚想骂两句,随后就低下了头:“罢了……你天生聪慧远超常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想来这便是代价,注定不能留后了……” “额……”李月辰很想解释说跟这个没关系,但仔细想想,她这么认为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儿。 互相沉默几秒之后,武则天眼神有点复杂的抬起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娘为何这般看我?”李月辰握着她的手,“难道因此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瞎说什么鬼话呢?”武则天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这死丫头!” 李月辰咧嘴一笑,突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嘿嘿,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阿娘不要因此烦恼了!” “去去去!” 武则天有些烦躁的推开了女儿,一脸严肃道:“此事,万万不可宣扬出去!日后你开府,在自己的地盘上玩,也要多注意些……” 哎?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啊! 李月辰突然眼睛一亮,马上就要出去开府了,要不要搞一堆女宠来玩?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出来就马上又被理智给压下去了!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公主玩男宠不算什么大事儿,就算传出去了,也属于史官都懒得记载的风流韵事,根本不值一提。 但玩女宠就不一样了,那就会变成很严重的事情,会被满朝大臣指着鼻子骂,因为于礼教不合!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自己的姑奶奶千金公主,家里男宠一大堆,在东都几乎都是满街流传的八卦了。 但别人提起来根本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朝公主的地位很高,驸马相当于入赘的,几乎一点尊严都没有。 最简单的例子,自古以来,夫君死了,妻子要守丧三年的。 但若是公主死了,驸马也要守丧三年,期间不得再婚。 最关键的是,驸马不能纳妾,但公主可以养面首,跟外面完全是反着来的……不得不说,或许这也是唐朝公主难嫁的原因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娶唐朝公主,就等于娶了个祖宗。 “阿娘放心吧,孩儿不会的!”李月辰马上保证,“绝对不会给皇室败坏名声!” 武则天点点头:“你做事一向稳妥,有此保证,我便放心了!” “嘿嘿,那是!”李月辰故作骄傲的回答。 …… 母女俩正聊着呢,李显突然进来了:“我来与阿娘一同用晚膳了。” “嗯?”武则天有点疑惑,“怎的突然过来了?” “莲儿一直念叨我,烦得慌!”李显撇了撇嘴。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咧嘴一笑:“想不到我阿兄居然会惧内啊……” “别瞎说!”李显不承认,“其实她说的都对,就是有些麻烦而已。” 听到儿子这么说,原本还皱着眉头的武则天马上换了一副表情:“知道说的对还嫌烦,你如今已是天子,难道不知该时刻严于律己?” “我……” 没想到在家被老婆教训就算了,过来还要被老妈教训,李显是真的感觉人生灰暗又无趣,随即就向李月辰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李月辰无奈的笑了笑,马上转移了话题:“好了,阿娘也不要教训他了。过段时间我出去开府,见面的日子便少了,趁此机会多聊聊吧。” “嗯嗯嗯……”李显不停的点头。 武则天白了他一眼,不过也确实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转而聊起了轻松的话题。 …… 李显这么一来就是好几天,似乎是故意跟韦莲儿闹别扭,一连七八天都不回去住,晚上也是去其他妃子那边,根本不往皇后那里跑。 “殿下,皇后派人来了!”福来进入临波阁,低声通报着,“说是想与殿下见一面。” “哦,走吧!”李月辰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皇后住在飞香殿,倒是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还没到门口,看到的宫女已经马上进去通报了,出来的时候李月辰正好过来,宫女连忙行礼:“殿下请进!”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进入殿内,就看到韦莲儿已经快步向她走过来。 “见过皇后!”李月辰行礼道。 “哎呀,公主不必多礼!”韦莲儿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嫂嫂便可!” 李月辰点头:“不知嫂嫂叫我来此,有何吩咐?” “这……”韦莲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近日我与陛下闹了些别扭,陛下不开心,每日都往其他嫔妃那里跑……” 李月辰也住宫里,这事儿自然也知道。韦莲儿虽然是皇后,但对嫔妃也不能随便整。 皇后想整嫔妃也需要理由的,不能因为“皇帝每天往你那里跑”这种理由整人,否则便会被扣上“擅妒”的帽子,于礼教不合。 “公主向来与陛下关系好,这不是想让公主帮忙劝劝……”韦莲儿拉着她坐下来,“不然时间一久,陛下怕是连我长何等模样都要忘了……” 李月辰内心感到无奈,你们夫妻俩闹别扭找我劝…… 说真的,这种事儿她真不想参与,毕竟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根本没得劝。 但现在皇后都求到这儿了,姿态摆的这么低,不帮忙似乎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之后,她点点头:“我倒是可以劝劝,只不过,嫂子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夫妻之事,我也不好说太多。阿兄毕竟是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嫂子到时候看看该道歉便道歉。” “好好好,公主愿意帮忙就好!”听到她愿意帮忙,韦莲儿笑的很开心,不断的轻轻拍着她的手臂。 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马上起身走到后面,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对大铁锏走了过来。 “公主乃是军伍之人,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此物乃是族中一位兄长所打造,想来公主应该会喜欢……”一边说就将兵器往李月辰手里塞。 “嫂嫂使不得!”李月辰连忙拒绝,“不过是举手之劳,怎能收此礼物……” “公主莫要推辞,这日后还要长久相处,就当做是嫂子送的见面礼了……”韦莲儿无论如何都要她收下。 李月辰有些无奈,推辞几次之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说实话,这玩意儿拿在手里感觉就跟塑料玩具似的,挥舞起来很不舒服。 拿着铁锏走出了飞香殿,李月辰将其往福来手中一扔:“拿回去放着吧。” “殿下,此物乃是上好的工匠所打造,若是不用便可惜了。”福来提醒道。 “能扛得住本宫一锤吗?”李月辰反问道。 “自然不可!”福来回答道,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 当天晚上,李月辰就找到了李显。 “今日找我劝劝阿兄,该回去就回去吧。” “月辰是向着她还是向为兄?”李显撇着嘴问道。 李月辰点头:“自然向着阿兄!但话说回来,皇后又不是仇人……若是阿兄实在气不过,为何不废后?” “我……”李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闹别扭归闹别扭,但他还真没想过要废后。 “不如阿兄今夜回去看看,若是皇后态度好,愿意阿兄道歉,这不就过去了?”李月辰笑道,“夫妻又何来隔夜仇?” “她若是愿意道歉……为兄便回去看看……”李显点了点头。 本来皇后教训他也没有不对,只不过他就是抹不开面子,这种时候皇后要是愿意认错,这事情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 当天晚上李显就回到了皇后的住处,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复了平静。 李月辰也随即松了口气,想不到这当妹妹的还要操心哥哥的家事儿。 过了两天,李月辰照例在仁寿殿陪母亲,因为最近在写述圣记,所以她今天没有去上朝。 眼看快到午时了,李月辰正准备让母亲停一停,准备吃饭,上官婉儿却突然跑来了。 “天后,殿下,朝堂上出事儿了!”上官婉儿一脸严肃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夫妻默契 最近这几天,新皇李显的心情非常好。 不但每天都在教训他的皇后给他道了歉,而且耗时半个多月的新龙椅也制作完成了。 新龙椅并没有原来的那么宽,看起来终于像一把正常的椅子了。 椅背是由七条升腾的龙互相缠绕组合成一个很大的扇形,虽然起伏不平,但后背靠上去,却有一种异样的舒服感觉。 而两侧的扶手也是由两条龙组成,坐在上面,两只手可以正好搭在龙头之上,增加帝王的威严感。 珠帘后天后的座位差不都也是同样的感觉,只不过是由凤凰图案包裹的,椅背正好就是展开的尾巴。 虽然在李月辰看来那玩意儿看起来更像孔雀,但不得不承认,看起来确实挺好看的。 古人的审美其实并不差,尤其是唐朝时期,艺术发展的也相当不错,单单从好看程度上来说,比起未来的一些艺术品也要超出不少。 接连发生好事儿,李显上朝的时候也不再摆着司马脸了,而是挂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坐在舒服的龙椅上,一边听着朝臣们汇报情况,一边思考着昨天夜里的事情。 颠鸾倒凤之后的李显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韦莲儿拿着湿毛巾帮他擦去额头上的一层细汗,一边擦一边说着:“如今陛登基大典举办在即,将来想必需要更多亲近之人,不知陛下可有合适人选?” 李显虽然不聪明,但生长在皇室,对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笑着问道:“皇后想要给何人安排官职啊?” 韦莲儿轻轻挣扎两下,抬头道:“倒也不是别人,只是阿爷抚养我长大不容易,如今我已是皇后,光耀门楣,但见阿爷仍然职位低微,有些不忍心罢了……” “嗯……”贤者模式下的李显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嗯了一声。 “再者说,如今朝堂之上皆为旧臣,陛下威望不够,很多事情实施起来必然不方便。但若是我阿爷职位高些,也能为陛下分忧不是?”韦莲儿继续说道。 李显微微点了点头,看似表示赞同。 可实际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奏折什么的都由母亲帮忙,他不需要分忧啊!也没什么想干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韦莲儿说的也对,韦玄贞再怎么说也是国丈,多多少少应该给点权力才是。 这方面李显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纯粹因为他很喜欢韦莲儿,所以在这些方面想要尽量满足她而已。 有些男人,发了工资之后的第一件事儿想的就是要不要先去给老婆买个包或者是带老婆出去玩……李显就是这种男人。 “陛下……陛下!” 听到叫声,正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的李显回过神,“嗯,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朝堂下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 “朕是在想,韦玄贞如今是豫州刺史,作为国丈,这职位着实低了些。朕打算将其授予侍中之职,众卿认为如何?” 大臣们微微抬头看向李显。 虽然说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朕不是在问你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陛下,此举不妥!” 狄仁杰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国丈原本只是参军一职,只因做了国丈,才授予豫州刺史。目前在职时间不长,无任何功勋政绩在身,如何能做侍中?” 听到他反对,李显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倒是也没有怨恨什么。 毕竟狄仁杰就是这做派,自己也不是被他喷的第一个皇帝了,属实正常。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跟着劝诫起来,各种理由层出不穷。 看着这一幕,作为皇帝的李显并没有觉得生气,只是在心中感叹当初自己说不当皇帝的决定是对的! 今天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对坐上皇位感到后悔了,原本这几天挺不错的心情又瞬间变得郁闷起来。 一想到自己后半生可能都要面对这样的情况,李显已经隐隐开始生气了。 他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力欲望。 更别说,在能确定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做皇帝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看看人家老四,每天就在家里弹琴练字陪孩子玩,周围莺莺燕燕,多舒服。他不应该叫豫王,应该叫逍遥王才对……李显在心中吐槽。 大臣们吵吵的差不多了,裴炎也站出来替他们做最后的总结:“陛下身为天子,理应严于律己,用心治国。怎可任人唯亲?此绝非明君之举……” 听着裴炎的教训,李显恨的牙痒痒。 狄仁杰之类的喷他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是对事不对人,不管是谁做不对都喷。 裴炎可就不一样了,他是逮着自己死喷,不管是先帝还是阿娘都不敢喷,甚至连妹妹李月辰都不敢。 但偏偏自己每次想干点什么事儿就开喷,生怕自己不认识他一样! 裴炎的教训彻底点燃了皇帝的怒火。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火大的李显突然起身大吼一声:“朕才是皇帝!我就算将天下给韦玄贞,亦无不可!何况区区一侍中?” …… 听完了上官婉儿的汇报,武则天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皇帝现在何处?” “回天后,下朝后,好像回到飞香殿了。”上官婉儿回答道。 武则天扭过头对张成鑫道:“去将那逆子给我叫来!” 听到她冰冷的语气也知道现在她有多生气,张成鑫连忙答应一声就去了。 旁边的李月辰伸手扶着额头,想不断哦老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会儿来了肯定免不了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了。 于是对上官婉儿笑了笑:“婉儿你也先回去吧。” “喏。” 不一会儿,李显就被叫来了,想来应该是路上张成鑫提点了一些,一进来就低着头,一副做错事之后乖宝宝的模样:“阿娘!” “逆子!” 武则天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声:“身为皇帝,竟然能说得出要将天下拱手让人之语!难道你要做亡国之君吗?!” 听着母亲的吼声,李显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孩儿知错!” “知错?” 武则天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喝道:“此举岂是你一句知错就能解决的?你可知何为帝王威严?你这一句话,将大唐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吼完这一句话,李显没怎么样,她自己却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起来。 李显连忙伸手扶着她:“阿娘先坐下,不要为孩儿气坏了身子!孩儿知错了,今日实在有些没控制住……” “你住口!”武则天一把将他推开,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阿爷最大的愿望,就是江山永固!而你居然……” 说到这里,她气愤的伸出手指指着李显,“而你居然说出要将皇位让给外姓人……实在枉为天子!” 说完,便气呼呼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月辰连忙去拿桌子上的茶壶,打算给她倒杯茶让她缓口气。现在还不到劝的时候,还是先让她骂几句,消了火气再说。 然而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李显微微一愣,随后眼神里面就浮现出一股隐隐约约的期待感。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要不我……退位?” 李月辰猛地一惊,睁大眼睛抬头看向三哥,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武则天也猛地一愣,扭过头看着李显。 李显仍然保持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但眼神之中那隐藏不住的期待感却更加明显。 愣了一下之后,武则天突然左右扭头观察起来,突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镇尺就要向他砸过去。 “阿娘,这个不行!” 旁边的李月辰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将手中的玉石镇尺抢过来,这玩意儿要是砸到脑袋上,至少也要开个窟窿。 “逆子!” 武则天大骂一声,伸手去推女儿,似乎真的想要将这个儿子活活打死。 然而李月辰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推得动的?推了两下推不开,只是被女儿抱着不但后退。 “辰儿你给我让开!今日我要杀了这个逆子!”武则天大吼着去抢女儿手里的镇尺。 看着母亲凶神恶煞的吼起来,李显吓了一跳:“阿娘为何要杀孩儿啊?今日孩儿不过就是没控制住脾气……” “好了,阿兄别说了!”李月辰一边抱着武则天一边扭头劝道,“你先回去,我跟阿娘说!” “可是……”李显有点犹豫。 “快去!” 李月辰大声催促着,“现在阿娘正在气头上,一会儿真把你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句话,李显打了个哆嗦,连忙对武则天行礼:“孩儿告退!” 说完之后便一个转身跑出了仁寿殿! “逆子你给我站住!”武则天又大吼起来。 “好了好了,阿娘消消气啊,别气坏了身子!” 李月辰一边拦着她一边劝告,想让她先坐下。 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她也没办法对母亲使用强制手段,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力气,一边劝告一边拉着她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武则天仍然还在大口喘气,李月辰连忙倒上一杯茶递过去:“好了好了,阿娘不要生气。阿兄本来就是这幅样子,当这个皇帝算是难为他了……” “既然坐上龙椅,怎能不知帝王之责?”武则天气氛的说道。 “唉,阿兄原本就没想当皇帝啊……”李月辰说道。 说实话,原本李月辰的目的只是改变皇室血亲相残的传统,没想到现在传统改变了,搞的居然连皇帝都不想当了。 况且原本立太子的时候三哥就一向很抗拒,如今真正坐上皇位,非但没有被权力吸引,反而整天摆烂。 照这么下去,皇室内部确实好了,但说不定大唐帝国也就烂了。 叹了口气之后,李月辰心中仿佛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似的,扭头看着武则天:“阿娘,要不这皇帝,还是我来当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李月辰也低下了头,似乎再跟自己做斗争。 她从来就没想过做皇帝,不仅仅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最大的原因在于不想当! 没错,就是不想! 她天生就是个室外派,喜欢追逐风和自由,真的不想让自己一辈子困在龙椅上。 可她总不能看着老爹留下的家业败下去,既然两个哥哥都不愿意,那这责任,就自己扛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抬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又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跟三郎一样,内心也不想做皇帝,我清楚。但你比三郎知道何为责任,也知道坐上龙椅应该做何事。但此时还不行!” 李月辰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着母亲,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以前我就跟你阿爷聊过,你不是能举起屠刀的性格。即便你明白如何改革能让大唐变的更好,但你终究无法使用强硬血腥的手段来达成此目的。”武则天轻声说道。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对敌人或许能下得了杀手,但对不是敌人的人,却无法狠得下心。 “你提出的政策,不管是我还是你阿爷,都是支持的。但若要改变,一路上还有数不清的敌人需要去清理!” 武则天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所以,这皇帝,为娘来做!”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猛地抬起头:“阿娘是打算用血腥手段将反对派全部杀干净?” “若是你有更好的办法,那便听你的!”武则天语气很平静的回答道。 “可……”相同了这一点的李月辰有些不敢相信,“可其中大多数都是皇族宗室,剩下的老牌贵族也都是我大唐子民……” “当他们跟皇帝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武则天打断了女儿的话,“还是那句话,若是你有更好的办法,那便听你的!若是没有,那便听我的!” 李月辰陷入了沉默,她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让他们妥协,不如说,整个人类史上,每一次的变革都伴随着血腥的行动。 “可阿娘做了皇帝,若是……” “无碍的,若是哪天我做的过了,辰儿随时可以将我从龙椅上拉下来。”武则天突然咧嘴一笑,“你阿爷给你的遗诏之内,说明了你随时都有清君侧之权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反问:“阿娘如何得知此事?” “呵……我的男人,我当然比你了解!”她回答的同时,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题外话------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二十九章 母亲的计划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真的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惊讶。 实在想不到,这夫妻俩之间的默契居然能到这种地步,以前只是觉得老爹跟后世电视剧里面那啥都不会的闷怂形象相差甚远,可以说,老妈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今天才发现,厉害的不仅仅是老爹,这个老妈跟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厉害,居然连这件事情都能知道! 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发问:“既然阿娘知道,为何……” “或许外人都认为我这些年来垂帘听政,是因为有权力欲望,有野心。但只有我的男人才明白,我都是为了能替他多分担一些事情。我们并肩走过数十年风雨,经历过太多了。”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怀念,似乎刚刚对儿子的火气也消除了,甚至都带上了一丝笑容:“他做皇帝这些年,朝堂上诸多不便,都是由我来做。以后,只不过是从帮夫君,变成了帮女儿而已。” 李月辰明白她的意思了,曾经的历史上原因如何不知道,但至少此时此刻,这位母亲,是打算做女儿的白手套,成为女儿手里的刀,为了她的大计去做一个恶人! “阿娘不必如此的……”李月辰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若这么做,会被人骂千万年!” “呵呵……”武则天满不在乎的咧嘴一笑,“你以为就算我如今收手,安心享福当个皇太后,日后在史书上的名声能好的了?更何况,我若是在乎名声,那便不是我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却非常干脆。 “阿娘……” “好了,去将那逆子叫回来,具体事宜,还需要好好商量一下。”武则天摆了摆手。 李月辰劝道:“还是过几日再说吧,反正下次朝会还有几天,这几日阿娘先好好歇息,消消气。” “辰儿,此事主要还是在你。无论如何,你要替你阿爷,把这江山守住了!”武则天一脸严肃道。 “孩儿自然义不容辞,只是阿娘……” “你不必考虑那些!”武则天一摆手,“你要跟为娘演好这场戏,同时也算是给后世一个警醒,若是皇帝不好好做,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危害!” “说起来,辰儿曾言,就算生如蝼蚁,也当立鸿鹄之志!哪怕命似纸薄,更应有不屈之心!为娘这一生,几乎一直都在拼搏。如今为了你,也愿意继续拼下去!”说到这里,她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李月辰微微睁大眼睛,在自己的记忆里,从小到大,老妈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就算笑笑,也很少放开了笑。 这种慈爱的表情,至少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似乎这是第一次见到。 母女俩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李月辰才走出了仁寿殿。 她走的很慢,表情有些复杂。 母亲的计划,她感到一丝庆幸,但更多的是愧疚。 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去做这个刽子手,愧疚的是这样的事情居然要让母亲来承担。 她步伐有些散乱的走出了几十米,随后转身看着依然灯火通明的仁寿殿。 李月辰对着仁寿殿恭敬的行礼,极其坚定的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只要能保国泰民安,女儿定然竭尽全力,为母亲在历史上留一个大帝之名!” …… 第二天,李月辰上午在安福殿练功,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慢悠悠散着步来到了仁寿殿陪母亲吃饭。 还没到呢,就远远看到李显一个人跪坐在殿门外,旁边孙静邦也陪他一起跪着。 原本正面的太监宫女们都远远躲开,生怕走到皇帝跪着的范围之内。 李月辰从后面走过来:“嗯?阿兄为何坐在此处?” “月辰你可算来了,”李显就跟看到救星似的抓住了妹妹的手,还轻轻摇晃起来,“快帮为兄去劝劝阿娘,今日我一大早过来请安,阿娘不见我。” “不是,那阿兄到底为何坐在此处?”李月辰仍然一脸好奇。 李显面色有些尴尬:“这个……” (两个时辰之前) 太阳刚刚出来不久,李显便来到了仁寿殿。 昨天的事情回去之后跟韦莲儿说了之后,原本还想着能得到些许安慰,没想到仍然是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批。 韦莲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陛下乃是天子,怎能轻言退位?皇位是说退便能退的?” 想起昨晚妻子如同母老虎一样的咆哮,李显就感觉无奈的慌,甚至昨天晚上都没让他上床。 所以一大早起来就想着赶紧过来给母亲道个歉,解决了这事儿,回去也能让老婆舒心点。 来到仁寿殿门口,张成鑫连忙行礼:“见过圣人!” “快去通报吧!”李显有些烦躁的摆摆手,等在门外。 张成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显,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汇报道:“圣人,天后说,此时不想与圣人见面……” 实际上这语言是他美化过的,如果将武则天的原话说出来,恐怕当场就要被砍了! 李显来的时候想过很多种可能,老妈或许会对自己破口大骂,也有可能手边抓起什么就打过来…… 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连面都见不到。 这样的结果让李显心里有些难受,说实话,就算被母亲打骂,最多就是难受点,身上疼而已。 但是连面都不见,让他非常伤心,甚至有些担心万一母亲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于是他直接后退两步,就在地上跪坐下来。 张成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侧面:“圣人这是为何?” “你去告诉阿娘,若不见我,我便坐在此处不走了!”李显命令道。 “喏!” 被吓了一跳的张成鑫连忙进入殿内禀报,进去没几秒钟就又出来了,表情有些复杂:“天后说……圣人若是想坐便坐着吧!” 说完就赶紧退到了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时间回到现在) “哦……”李月辰点了点头,拍了拍三哥的肩膀,“也亏的阿兄能想出这等方式来威胁阿娘……” “不是,我没有……”李显想要解释什么。 李月辰甩开他的手:“好了,我去劝劝,阿兄先起来吧,不然腿要废了!” “嗯嗯,月辰快去!”李显点点头。 …… 有些无奈的走进仁寿殿,就看到老妈刚好放下毛笔。 还没说话呢,武则天率先端起茶杯,看似不经意的问道:“那逆子还在外面坐着?” 虽然说语气硬邦邦的,但仍然能在其中看出一丝关心的味道。 “啊,腿已经快要废了。”李月辰轻笑着回答。 “什么?你怎的不将他拉起来?”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李月辰故作严肃:“自然是要让他认识到错误才行!不然……” 看着女儿的表情,武则天突然一愣,随后抬手就要打:“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开为娘的玩笑了啊!” “哈哈哈……”李月辰笑着躲开,随后抓住她的手,“好了阿娘,他都在外面跪两个时辰了,差不多了。若还不行,叫他进来揍一顿!若是嫌累,孩儿帮忙动手!” 说着,她还抬起双手,猛地一握拳头,白嫩修长的手指之间顿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去!”武则天伸手推了她一下,没推动,“你这一巴掌下去他还有命在啊?” “那要看打何处了!”李月辰一脸认真的回答道,“若是打脑袋,估计头盖骨都会碎掉吧……” 武则天放下茶杯:“好了,莫要开玩笑了!去将那逆子带进来!” “是!”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马上起身来到外面,跑到李显面前停下:“阿兄,去跟我见阿娘吧!” 李显活动了两下身体,面露苦涩,伸出手道:“月辰快扶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跪在旁边的孙静邦马上道:“陛下,奴婢来……” 然而还没站起身,就感觉双腿一麻,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月辰摇了摇头,直接抓着李显的后领子将他提起来就往里走:“快些吧,莫要让阿娘等急了……” “我的腿……”被提在半空中之后,小腿上压力猛然减轻,血液大量下涌,顿时感觉一阵酥麻。 李月辰一边摇摇头一边拎着他进入了殿内,同时忍不住心想,也多亏了这个时代的人,若是在一千年之后,跪坐这种姿势,能坚持十分钟的人都很少见了。 当然必须提一句,跪坐对身体是有好处的,最直观的就是跪坐不长痔疮! 真正的跪坐并不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腿上,而是大腿处的肌肉要同样用力往上挺,这样才能让上半身保证挺胸抬头的姿势,不会驼背。 同时屁股也不会完全压在脚跟上,而是只受力一点点而已。 看到女儿拎着儿子进来,武则天耷拉下了眼皮:“辰儿,过分了!堂堂天子,岂能拎在手中?” “他站不起来了,只能如此了!” 李月辰一边说一边将三哥放下,让他侧身躺在垫子上,随后蹲在旁边轻轻帮他按摩小腿。 “哎呀!” 李显突然大叫一声:“月辰你轻些,疼!” “放心吧,若是真用力,骨头就断了!”李月辰笑了笑,随后继续帮他按摩。 按摩是有过程的,一开始很难受,但习惯之后就会很舒服,不一会儿,李显甚至都哼哼起来了。 “好了!”李月辰抬手,“啪”的一声在他小腿上扇了一巴掌,“赶紧起来认错!” 听到妹妹的提醒,李显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过来干嘛的,连忙起身对武则天行礼:“阿娘,孩儿知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如此了。” 武则天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当这个皇帝,那便配合为娘演一出戏吧。” “好好好,只要阿娘不生气,怎样都行!”李显点点头。 “日后上朝,你就不用去了。”武则天放下茶杯,“想玩你可以玩,但必须说,是我将你软禁了!” 李显一愣:“这是为何?” “莫要多问,听话就好!”武则天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话!孩儿肯定听话!”李显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记住了!就算皇后问起,也必须如此说。若是有朝一日暴露了,那为娘可要杀了她!”说到后面,武则天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听到冷冰冰的语气,李显也被吓了一跳,他能看得出来母亲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这件事情被莲儿知道了,她真就没命了! 李月辰也在旁边劝告:“阿兄,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千万不能暴露出来!你必须要让外人以为你跟阿娘已经反目才行!” 李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母亲和妹妹都这么严肃,但她知道母亲没有开玩笑,连连点头答应。 “你被我软禁的这段时日,你该玩就玩,但闲暇之时,还是要好好学习治国之道!”武则天叮嘱道,“如今我已年近六旬,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到时候,这大唐的江山,仍然还需要你来抗!” 听到这句话,李显仔细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反问道:“那要不孩儿……有人看着的时候玩,四下无人之时再学习?” “孺子可教!”武则天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李月辰突然说了一句:“瞒过所有人不太可能,但就算皇后知道也无所谓,反而会认为你这是在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武则天喃喃着重复了两句,“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显就算再笨也知道母亲要做什么了,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反驳。 本来他就不想当这个皇帝,现在能仗着被软禁的名头先好好休息几年那再好不过,他现在一看到满朝大臣就烦得慌。 “阿娘放心,孩儿定然配合好!”李显一脸严肃,“后续之事,就劳烦阿娘了!” …… 一家人在仁寿殿里面聊了很久,晚上又将老四李旦叫来一起聊。 直到子时之后,兄妹三人才走出仁寿殿。 闪亮的银河划过天空,在月光的配合下,将一层皎洁的银光洒在了整个紫微宫。环境虽然昏暗,但能见度并不算太低。 李显一脸轻松的笑容,拍了拍老四的肩膀:“今后为兄就与旦旦一样逍遥了!” “别那么叫我!”李旦耷拉着眼皮,“想不到阿兄居然能让阿娘如此失望……” “嗯?要不要为兄去求阿娘让你当皇帝?”李显斜着眼睛问道。 李旦连忙恭敬的行礼:“还请阿兄放过愚弟!” 看到这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李月辰笑的就像一朵在月光下绽放的玫瑰……又酷又美丽。 ------题外话------ 感谢【蕾米莉亚大王】打赏的5000起点币! 感谢【桐梓眠】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三十章 迷乱的局势 三月初,百官如同往常一般来上朝,太阳还未升起,便早早聚集在贞观殿门外等待接受检查。 大臣们上朝之前是要过安检的,只不过这个时候都是人肉安检,对照一下身高身材以及长相等等,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携带武器。 虽然负责检查的千牛卫换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很多大臣们仍然感觉很不适应。 这些经过公主训练的千牛卫,检查起来完全一丝不苟,每天都会认真检查,好像巴不得要查出点事儿来一样。 但偏偏态度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难为人,检查过后便放行。 让早已习惯了偶尔晚来一些糊弄的大臣们都感觉非常不适应,哪怕到现在,都隔三差五的有大臣因为迟到而被罚俸。 随着太阳升起,宫门打开,大臣们按照队形进入宫殿,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 时间不长,侧面通道里面已经走出了两个人影。 跪坐在下面的大臣们一开始没有在意,不过很快就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模样。 通道里走出来的是张成鑫,他一只手轻轻托着天后的手腕,将她引导至珠帘后缓缓坐下。 直到她坐下之后,皇帝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 不少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无声的询问彼此发生了何事,其他大臣也都摇摇头,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张成鑫前跨一步,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喊道:“上朝——” 他这么一喊,大臣们都没有反应,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一片安静。 武则天靠在椅背上,轻声问道:“众卿可有事奏?” 率先站出来的仍然是以命硬著称的狄仁杰,虽恭敬行礼,但语气却略微有些强硬:“敢问天后,为何陛下不来上朝?”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听着也忍不住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赞叹,敢这么跟她说话而且还能活着的,还真没几个。 “哦……” 珠帘后的武则天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陛下因前些时日说错话愧疚难当,导致身体不适。近日都在反省修养,朝政,便由朕代劳吧!” 此话一出,朝臣大惊。 太后,一般都会自称“未亡人”,而“朕”这个称呼,是只有临朝称制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 况且宫廷御医,大多也都出身世家,或者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如果皇帝真的身体不适,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太后夺权,皇帝被软禁了! 不少大臣当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狄仁杰。 前段时间,这家伙可是公开表面支持皇帝的,如今皇帝被软禁,恐怕是要被清算了吧? 想到这里,不少大臣们纷纷一脸可惜之色,难免有中兔死狐悲的感觉。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天后夺权,他们自己应该怎么办? 当初先帝的遗诏钦定军国大事有不决者,让天后和公主来处理的。 对于天后来说,这句话就是一把尚方宝剑,有着天然的合法性,因为这是先帝遗命。 皇帝如果不遵守,那就是不孝;臣子如果不遵守,那就是不忠! 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搞政变之外,唯一能跟天后正面硬刚的也就只剩下太平公主一人了。 可太平公主是管军队的,平时几乎都不怎么上朝,现在这种情况,她会愿意管吗? 只有最前排的刘仁轨微微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侧通道。 恐怕现在大臣里面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太平公主此时就在那通道里面听着这边的事情呢。 此时此刻突然响起老早以前公主跟他说过的不要瞎掺和的话,心中也略微有些惊讶。 难道说,公主早在多年之前就知道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那这也太妖孽了吧?几乎已经是神仙了! 现在刘仁轨是真的怀疑李淳风应该教过公主一些窥探天机的道术了。 作为公主的师父,刘仁轨自然是跟着公主走的。 太后夺权无所谓,只要公主不动,他就不动。 但若是公主跟他说起兵要反,刘仁轨绝对没有二话! …… 临近午时,朝会结束,大臣们都一脸复杂的走出了大殿。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太后居然已经完成了夺权,软禁了皇帝,这等雷厉风行的手段,实在是令人感到一丝恐惧! 关键是在今天上朝之前,居然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难道说这是天后和公主联手的结果? 仔细想想还真的有可能,就算天后和公主要斗法,也可以先联手将皇帝踢出去,然后她们两个再慢慢斗。 但也不敢保证,说不定公主就是不参与呢? 毕竟公主重情义,一边是亲哥一边是亲妈,不管帮谁都不好受,说不定索性就保持着中立态度两步相帮呢? 大臣们一边思索着一边离开了皇宫,仔细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目前局势一点都不清晰,还需要好好观察一下才行。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现在皇帝怎么样了。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将皇帝救出来,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皇帝亲政,必然是万人之上! …… 飞香殿里,李显正拿着母亲写好的述圣记观看着。 母亲给了他一个任务,到时候他要负责将这篇述圣记写在石碑上,然后再让工匠刻出来。 李显的书法水平是相当不错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父母,这也是武则天让他来书丹的原因。 考虑到这是要给自己老爹写的,这段时间李显几乎每天都在抄写,争取想要让自己的书法水平能更加提升一些。 一边写一边感到开心,终于不用上朝了! 比起在朝堂上面对那些大臣的吵吵,还是安静地练字能让心情更舒服。 他虽然开心了,但旁边的韦莲儿就难受了。 她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轻轻放在旁边:“陛下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有心情练字?” “这述圣记乃是要放在先帝乾陵的,自然要用心写。”李显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可难道此事就……” “慎言!”李显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放下毛笔,抬起头道,“如今阿娘势大,我等若想活命,需要小心行事!” 说话的同时,李显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愧疚感。 母亲可是说过,如果让她发现这事儿是母子演出来的,真的会杀了韦莲儿。 所以现在只能瞒着她了。 然而在韦莲儿看来,李显这好像是因为连累了自己而感到愧疚,马上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陛下不必自责,莲儿已是皇后。无论将来如何,一定会陪着陛下的!” 李显点点头:“总之,如今你我二人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韦莲儿有些不解:“可天后怎会突然如此?负责包围陛下的千牛卫不是公主的人吗?难道……” “月辰重感情,母子相斗,她最终只是选择了两不相帮。”李显叹了口气,用心疼的语气说道,“我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也不想难为她。” “可现在除了公主,无人能帮助陛下了。”韦莲儿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只要公主愿意帮忙,救出皇帝简直轻而易举,李月辰的战斗力没人怀疑。 尤其是公主本人如今还住在皇宫里面,负责保护皇室成员的千牛卫又都是她训练出来的,可以说,公主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的控制天后。 只要她帮忙,就能让局势瞬间逆转! “她已经帮过了。”李显叹了口,轻轻摇头道,“你认为如今你我还能活着是为何?若没有月辰帮忙,恐怕如今我们早已是一对阴间夫妻了。” 韦莲儿一惊:“是公主保陛下的?” 李显点点头:“月辰跟阿娘保证不参与皇室内斗,但条件是不能血亲相残!” 听到这句话,韦莲儿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至少短时间内想要让公主帮忙是不可能了。 看到妻子被忽悠住了。李显故意叹了口气,不敢让自己笑出来,急忙转过身去继续练字了。 …… 晚上,一家人又坐在仁寿殿一起吃饭,除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之外,武则天甚至将所有的下人都赶出去了。 偌大的仁寿殿里面,只剩下了四个人。 李显正在跟母亲汇报着情况:“阿娘尽管放心,莲儿没有任何怀疑!” “嗯!”武则天点了点头,扭过头看着最小的儿子,“四郎,此事你也必须保密,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阿娘放心吧,”李旦点头保证,“近日倒是有不少人来找我,都被孩儿拒绝了呢。如今外人都知道孩儿胆小怕事,不会将希望放在我身上的!” 武则天摇摇头:“胆小怕事,意味着更好控制!我会以监视的名义多安排一些人去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 李旦皱着眉头,抬起头说道:“可如此一来,将来成器他们恐怕会暗中记恨阿娘……” 在他心中,母亲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想起奶奶就咬牙切齿。 “下一代的事情,便交给你们去处理吧。”武则天摇了摇头,“对为娘来说,只要你们几个平安,那便足够了……” 她对孙子们还真没什么感情,毕竟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几次,但自己的孩子不行,都是自己从小养大的,这份感情放不下。 “阿娘……”李旦有些心疼。 “好了,说正事!”武则天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转而说道,“如今我以太后身份强制临朝,肯定会有不少人动心思。外面先不说,至少长安和东都不能乱……辰儿,我打算让刘仁轨去镇守长安,你认为如何?” “可以!”李月辰点点头,“师父肯定靠得住!” “另外,朝堂上,也要做出一副你示弱的模样,户部侍郎的位置先空出来吧,以后安心经营军队。”武则天说道,“接替你的人选,有何想法?” 李月辰想了想:“阿姊去吧……” 说到这里,又马上解释道,“上次阿娘说了,只要阿姊答应要求,便能拿她们当亲女儿看待,至少阿娘也该做出些表率不是?” 武则天低头想了想,随后轻轻点点头:“既然辰儿如此说了,那就听你的!” …… 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一直聊到了深夜,才起身离开。 这里的秘密不怕泄露出去,如今高延福那边基本上已经将宫中所有太监宫女的底都摸透了。 他们谁给谁办事基本上都很清楚了,这边的事情绝对不会通过下人被泄露出去。 几天后的朝会上,大臣们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太平公主,心中好奇的思考着,今天公主突然来上朝了,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朝会开始之后,汇报了一些事情各地的事情之后,天后便下达了命令。 太平公主身兼多职,太过繁忙,所以让出户部侍郎的职位,由宣城公主接替! 同样的职位,同样是女子,但这次几乎没有朝臣表示反对。 毕竟接替的仍然是个公主,也是先帝的血脉,既然先例已经开了,就不是那么容易止的住的。 比起这个,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情本身。 太平公主突然被剥夺职位,难道是天后打算对公主动手了? 正想着呢,就听天后继续命令刘仁轨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镇守西京长安。 大臣们纷纷向他看了过来。 刘仁轨是公主一派,如今明面上升官,但实际上明显也要将他踢出东都,让他滚去长安……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削公主的势力了……这公主能忍? 听到命令,刘仁轨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抬头看向李月辰。 见她微微点头,这才点头行礼,答应一声。 看到这一幕的大臣们纷纷有些不可思议,这什么情况? 公主居然忍了? 要知道太平公主手下军队战力强悍,又有刘仁轨的支持,可以说,现在她若是想要夺权,几乎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何还要受制于天后呢? 可现在李月辰不动,就这么忍下来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齐声大喊666之后就差不多该退朝了。 直到走出大殿之后,很多大臣仍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公主居然就这么忍下来了。 难道说有什么把柄被天后攥住了?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件事情,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接下来,恐怕要变天了! (第四卷完) ------题外话------ 感谢【琉璃0】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三十一章 母亲的能力 三月二十三,东都成外,李月辰骑着马行走在灰扑扑的硬质路面上,身边只跟着福来以及十来个保镖。 今天是师父刘仁轨出发去镇守长安的日子,李月辰打算去送送他。 一路上的行人看到之后都远远躲开。 因为三年守孝期还没结束,所以李月辰身上依旧穿着白色的孝服,绑头发的头绳也换成了白色的。 再加上身边那些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保镖,虽然人数不多,但一路上的行人多半也能猜得出她的真实身份。 太平公主的传说在民间流传甚广,倒是不用担心有刺客什么的。 比起刺客,不如说一路上那些崇拜的眼神更让周围的士兵感到害怕,生怕这些粉丝冲过来跟公主说话。 不过好在这年头皇室的威慑力还是很强大的,纵然周围路过的行人里面有不少人都对着这边行注目礼,但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但能看得出有不少人都很兴奋,尤其是一些小孩子,说不定回去之后还会跟小伙伴炫耀今天看到了公主的真容。 一路行至城外五里,就能看到已经在路边集结的黑压压的军队。 刘仁轨已经在马车旁边站着了,李月辰过来之后跳下马背,来到了师父面前。 “师父,此行任务重大,断不可让长安乱起来。”李月辰轻声叮嘱道。 听到她的话,刘仁轨轻轻点头。 沉默了两秒之后,还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问道:“殿下为何要如此?” 对自己的师父,李月辰并不防备,只是轻笑着反问一句:“我倒是有些不解,为何师父会认为我对皇位有兴趣?” “这……” 似乎是一下被问住了,刘仁轨愣愣的想了想,“自古以来……” “哈哈哈……师父,历史或许会轮回,人可未必!”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好了,天色不早,师父还是快快出发吧。”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刘仁轨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道:“那为师便出发了,殿下自己保重!” “师父放心!”李月辰点点头,“一切尽在徒儿掌控之中!” 听到这句话,刘仁轨也算是放心了,于是也不再耽搁,翻身上马,下令出发。 …… 李月辰站在路边,直到师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才翻身上马,往东都城而去。 刚刚回到城门口,还没进去呢,就看到有一人骑马而来,在面前不远处停下。 仔细一看,居然是狄仁杰! 他下马来到李月辰前面不远处,笑呵呵的抬手行礼:“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可有空闲,与在下聊上两句?” 李月辰有点疑惑,不知道狄仁杰怎么突然想起来找自己聊天了。 “狄公乃是朝廷命官,本宫又是公主,是不是不太方便?”李月辰反问一句。 按理说大臣不太方便跟皇子接触才对,但如今公主手握兵权,虽人数不多,但考虑到实际战斗力,也是妥妥的军方大佬,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见面聊天,是很容易引起掌权者猜忌的。 “无碍。”狄仁杰微微一笑,“在下只想在此地与殿下说两句话而已。” 李月辰有些疑惑:“此处?” 左右看了看,这里正好是城门处,周围人来人往的,城墙上的不少士兵也在看着这里。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总不可能聊什么关于造反的事情。 于是便点点头:“既如此,那便聊聊吧。” 说着,便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跟狄仁杰并肩站着。 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李月辰用一根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不知狄公想说些什么?” “呵呵呵……” 狄仁杰笑呵呵的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守卫的士兵:“只是好奇殿下为何毫无行动而已。” “狄公可知,仅凭这一句话,便有图谋不轨之嫌?”李月辰有些扭过头,“难道就不怕本宫去天后面前告上一状?” “殿下不会!”狄仁杰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否则便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毫无行动!” 行吧,我算是明白了,你不光是命硬,关键还是够聪明……李月辰暗自笑了笑。 “狄公有话不防直说,本宫是军伍之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李月辰提醒道。 狄仁杰点点头,低声道:“下官只是希望殿下能维护正统神器!” 听到这句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希望李月辰能站在皇帝这边,不要跟天后联手。 当然了,维护李唐正统是一方面,更大的问题,恐怕是来求保命符的。 毕竟前段时间他在朝堂上公然表明了自己支持皇帝,现在皇帝被软禁,他很容易遭到天后的清算。 所以今天过来劝公主,也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生路。只要公主愿意帮忙,就能抱住他这条命。 李月辰笑了笑:“比起这些事情,本宫更在乎能否国泰民安,其他事情,暂时不想参与!” 说完就准备上马离开,旁边的狄仁杰面色一僵,正准备说话,就听李月辰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狄公尽管放心!” 听到这句话,狄仁杰轻轻松了口气。 有公主这句话,至少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看到李月辰已经翻身上马,他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恭敬的行了一礼。 已经进入城中的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原本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也怕死啊! 但不管怎么说,保住他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不太懂历史,但至少她知道狄仁杰应该是个忠臣。既然是忠臣,那自然要想办法留下来。要是因为这个被老妈干掉就太可惜了。 …… 回宫之后,李月辰没有马上去仁寿殿,而是先去了报社。 看到李月辰过来,上官婉儿很开心,一双大眼睛都笑的弯弯的:“殿下快坐,婉儿去泡茶。” 旁边的高延福也躬身行礼:“殿下很久未过来了……” “那是因为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所以不需要每天过来。”李月辰翘着二郎腿,咧嘴笑道,“若是每天都来,你就该担心了!” “是!奴婢谢殿下信任!”得到夸奖的高延福很开心,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上官婉儿端来一杯茶轻轻放在她面前:“殿下今日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没有,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李月辰轻轻笑道。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的,不过听到这句话的上官婉儿仍然忍不住咬着下嘴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调戏了一句之后,李月辰马上转移了话题:“最近可有人在宫中打听消息?” “很多。” 高延福点点头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自从上次朝会过后,每天路过飞香殿的太监宫女都多了不少。” 听到他的汇报,李月辰仔细想了想,说起来,现在的情报机构还是不够厉害。 想要知道谁跟谁联系,谁有造反的可能,还是要让这情报机构继续扩大一些。 至少也要做到类似锦衣卫那样……不,是要比锦衣卫更加厉害才行! 想到这里,李月辰忽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那个护龙山庄手下的情报机构是真的厉害,几乎包含民间各行各业的人,若是现实中也能做成那样就好了。 不管是某个大贵族家中的下人,酒楼的茶博士,乃至街边的乞丐……都有可能是情报机构的一员。 不过目前这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以目前报社的能力,还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这些年在上官婉儿的经营之下,也就是在青楼发展了一些情报人员,李月辰名下的酒肆也是个情报员的集中地。 但这种地方,其实很难打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真正想要抓到有价值的东西,还是需要给情报机构一些特别权力才行。 在报社待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回到了仁寿殿,打算陪老妈待一会儿。 聊天的过程中,李月辰还说了今天狄仁杰过来找自己了,希望自己能保他一下。 听完女儿的汇报,武则天想了想:“按理说,他前些时日公开在朝堂上支持皇帝,我应该清算他才对的!” “阿娘信我!”李月辰一脸郑重,“狄仁杰是忠臣,也是能臣!他对大唐的作用太大了!” 至少在李月辰的记忆里来看,狄仁杰能在历史上留下那么响亮的名声,必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关于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这个问题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人认为,有些事情,就算当时那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没出生,也会有其他人完成。比如说刘秀,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张秀马秀做到跟他同样的事情。 而李月辰是另一派,在她看来,应该是英雄造时势,有些事情,就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做得成。 在她看来,如果没有刘秀,那必然就没人能打败王莽! 换到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为了将这场戏演的更加真实而杀了狄仁杰,那就一定会失去一个能臣,而不会找到其他合适替代的人选。 武则天皱了皱眉头:“可他毕竟已经公开了立场,若是我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是说说而已,岂能因言获罪?”李月辰反问一句,“要孩儿说,不但不算账,还要给他升官!如此一来,不但正好说明了阿娘的明察善断,反而还对其知根知底,总比不知其立场,关键时刻遭遇意外要强吧?” “呵……”武则天咧嘴一笑,“你啊,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那是,毕竟是阿娘的女儿嘛!”李月辰有些骄傲的回答一声。 别的不说,至少李月辰在哄老妈开心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这一点从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 “好,那边听你的,将他升任御史中丞。”武则天笑道,“我倒是想看看,此人是否真有辰儿说的那般。” “孩儿赌一千贯!”李月辰抬起一根手指,“假以时日,此人绝对会成为股肱之臣!” “好,与你赌!” 武则天一向好赌,既然女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嘿嘿,那我就等着阿娘送钱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喝了口茶水,“对了,阿娘日后内政必然繁忙,情报机构还是要好好升级一下。” “此时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武则天神秘的笑了笑,“方才你说不因言获罪,让其表明立场,倒是给我一个提醒。朝堂之上大多人不服我,那便不指望他们。于皇城外设置铜匦四枚,开天下言路,下情上达!” 李月辰猛地睁大眼睛,我靠,老妈也是真的聪明啊,居然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能举一反三,想出这种类似信访的制度? 看到女儿有些惊讶的表情,武则天脸上也带着一丝骄傲,继续解释道:“无论是养民劝农,还是议论时政,乃至申诉冤屈或者告密献策皆可投递!既然不因言获罪,那便大开言路!”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右边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笑容。 我靠,老妈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一招,就算是放在一千年之后,也是极为恐怖的杀招,没想到居然出现在这个时代了。 当然了,还不能完全指望这个,告密这种事儿,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让自己被忽悠进去,弄不好还会成为某些人栽赃的手段。 “阿娘此法确实厉害,但在孩儿看来,仍然有些弊端……”李月辰先是夸了一句,随后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武则天虽然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但她其实很擅长聆听。 听着女儿的建议,她仔细想了想:“那便同时开展好了,献策农桑等依靠铜匦,可就地选拔人才。至于说监察天下,防备危险……将现有的情报机构从报社分出来就好了!我看那上官婉儿颇有能力,日后便专门负责此事吧!” 李月辰点点头:“也好,只不过皇室目前有钱吗?” 这么一个情报机构,既然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那自然就需要皇帝来养着,要花的钱可不少。 “若是只在长安以及东都铺开,倒是足够了。”武则天点点头,“至于将来,等税制改革完成,自然能铺满全国!” 她轻轻放下茶杯,看着女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必要的牺牲 跟聪明人说话非常省事儿,三言两语之间,母女俩基本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刘仁轨在长安,李月辰在东都,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保证最重要的地方不会乱起来。 然后就是一边广开言路选拔人才,逐渐将那些不服的替换下去,一边建立情报特务机构,保证皇室的安全。 上官婉儿专职去负责搞情报,那报社这边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了义阳公主。 武则天也说到做到,既然这两人都答应了她的要求,那就可以先尝试着给点权力试试,若是能确定其忠心,将来也能作为心腹培养。 当然不得不提,这里面还是有李月辰的原因在内。 有她在,这两个敌人的女儿不太可能背叛自己,说难听点,就算背叛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说起来,还要设置一知匦使,”武则天想了想,“从你那些学生里面挑几个合适的吧。” 这种专门为皇帝负责机构,负责人的选择极为重要。而李月辰的学生都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在学习的过程中也继承了她的思想,相对来说比其他人要更加可靠。 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散着步回到了安福殿,看到上官婉儿正在临波阁坐着,对着池塘发呆。 “婉儿是在等我吗?”李月辰助跑两步,一下子从栏杆上面翻了过去,随后坐在她身边问道。 “嗯!” 上官婉儿轻轻点头,有些担心的问道:“殿下即将出去开府了,以后回宫的日子便少了许多,婉儿……” “哦,这个不用担心。”李月辰靠着柱子,一只脚踩在围栏上,随后微笑着扭过头问道,“要不要去跟我一起住?” “跟殿下一起?”上官婉儿睁大眼睛,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可以吗?” 李月辰微微歪过脑袋,笑着反问一句:“你说呢?” 上官婉儿连连点头:“婉儿想要去跟殿下一起住!” 但说完之后又停下了,有些犹豫道:“可婉儿是宫女,这……” “马上就不是了。”李月辰也不介意给她透露一下,“以后情报与报社会分开,你专门负责情报了。也就是说……是真正的官员了!” “官员?” 李月辰点点头:“嗯,若是愿意,到时候跟我一同去公主府吧。到时候我若是不太方便进宫见阿娘,就需要你来代为转达了。” “真的?”上官婉儿一脸期待的问道。 “自然!”李月辰换了个姿势,靠着柱子点点头,“到时候搬去公主府,叫上你阿娘一起。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了,也该换个环境了吧?” “嗯!谢过殿下!”她睁大眼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还别说,这模样,挺可爱的! …… 虽然说是决定了,不过现在公主府只有一块地而已,想要建设,至少也要等负责修建皇陵的工兵部队以及俘虏回来再说,怎么也夏天了。 这段时间不管是李月辰还是上官婉儿,仍然还是住在皇宫里面。 只不过上官婉儿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每天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工作效率也提升了一大截。 过了七八天,匠作监那边就将四个铜匦送来了,随后按照命令,安装在了皇城外面。 不少大臣们都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但武则天不明说,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甚至有些官员还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铜匦上有野兽浮雕,心中疑惑这难道是用来辟邪的? 第二天正好是十五,有朝会,而且说京城的所有官员都要参加的朝会。 官员们天不亮的时候就来到了贞观殿门外,准备上朝。 不少互相熟络的大臣们都在讨论着皇城外面那四个铜匦到底是干嘛用的,然而得到的回复都只是摇摇头而已,没有人知道其作用。 太阳升起,开始上朝,大臣们进入殿内。 按照流程,先是汇报了一下各地的新闻,随后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开始汇报这半个月的业绩。 汇报完了工作,武则天摆摆手。 旁边的张成鑫点头答应,上前两步,拿出一本经折卷,开始宣读天后的政策。 “国当以社稷为重,为招纳英才,当广开言路……” 开始宣读之后,大臣们都纷纷思考起来,广开言路,不是有报纸了吗? 现在不管何人都能在投稿自己的文章,诗词等等……只要审核通过,便能立刻传遍天下,都到这等地步了,还要怎么开? “即日起,于皇城外设铜匦四枚。东方木位,有建言及劝农桑养人之事者,可投书于青匦;南方火位,有能正谏论时政之得失者,可投书于丹匦;西方金位,有欲自陈冤屈者,可投书于素匦;北方水位,有能建言献策以谋智者,可投书于玄匦……有前来投书者,无论其身份高低贵贱,皆不得阻拦……” 听着张成鑫的念诵,不少大臣都睁大眼睛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珠帘后坐着的武则天。 这招实在是太狠了!等于是在逼迫他们不停的想办法解决朝廷的各种困难事情,否则一旦从这铜匦之中找到更好的办法,可以想象,他们将彻底失去作用! 毕竟天下人这么多,很多事情,他们解决不了,但总有能解决的天才存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方式比科举对他们的打击还要更大! 毕竟科举考试很多时候还有一个运气成分,再说有才华,说考不上就是考不上。 但这个可就不一样了,若是通过报纸悬赏目前政策难题,真有人解决了,恐怕马上就能加官进爵! 御史大夫魏玄同眉头一皱,扭头看向狄仁杰。 后者会意,马上走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道:“天后,此举不妥!” “哦?有何不妥?具体说说。”武则天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设此铜匦,虽说确实更容易得到良策,但民间之人对朝局了解并不清晰,恐怕到时,人人皆以为自己所投为良策,实则皆为无用之策……” “嗯……言之有理。”武则天点了点头,“不过此法关键就在于,哪怕九成九都为无用之策,但只要有一良策,便有极大的效果!” “这……” 狄仁杰很想反驳一句说这与赌博何异? 但考虑到自己如今在天后心中恐怕印象不是很好,还是别找不自在了,于是便打算乖乖的退回去。 然而武则天却突然说道:“狄卿直言进谏,倒是有几分魏玄成之风采……” 听到这句话,不少大臣们都心中一沉,暗道一声来了! 前段时间狄仁杰公然表明立场站皇帝,如今皇帝夺权失败被软禁,他必然是要被清算的对象! 仔细想想,皇帝也是脑子不够用,刚刚上位,连登基大典都没有举办呢,就火急火燎的夺权,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狄仁杰也是,局势不明就急着站队,现在好了,等着被清算吧。 虽然天后将他比做魏征,但是魏征死后被挖坟的事情可过去还不算太久呢! “即日起,封狄仁杰为御史中丞!”武则天朗声说道。 话音在空旷的大殿里面被放大了很多,传到了每一个大臣的耳朵里面。 不少大臣都微微一愣,还有几个人甚至抬起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听错了。 升官了? 他表明了站皇帝一派,不被清算就算了,居然还升官了?这是什么操作? 别说他们了,就连狄仁杰本人都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天后。 虽然说公主表示能保他一条命,但他也没奢望太多,甚至都做好被贬官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不但没有被贬,反而还升了一级……看着也不像捧杀之计啊,不然应该多升几级才对的。 还有不少大臣都神色复杂的看着狄仁杰,这家伙命果然够硬! 然而事情还没完,就在狄仁杰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武则天继续道:“韦玄贞,蛊惑皇帝……流放钦州!” 听到这句话,刚刚回过神的狄仁杰本能的感觉不妥。 说到底毕竟是国丈,就因为皇帝说错一句话被流放有点过分了。 抬手行礼,正准备下意识的开喷,就看武则天笑眯眯的看了过来:“怀英可有话说?” 看着那笑眯眯的表情,他喉结上下耸动了两下:“方才升任御史中丞,臣还未谢恩……” “嗯,免礼!”武则天摆了摆手。 狄仁杰都退回去了,朝堂上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给韦玄贞求情。 但同时,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感叹,这也太狠了! 连国丈都说流放就流放,实在做的有点过了! 但没办法,现在皇帝被软禁,他们除非有能力逼宫,否则天后说什么,他们就要听什么。 走出朝堂之后,大臣们神色复杂,果然是变天了! 如今朝廷已经成了太后的一言堂,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堪比吕后了! 此时他们如果想要跟天后对抗,要么就是造反或者是搞政变逼宫,要么就只能去指望太平公主了。 或者说能有办法将皇帝救出来也行,当然后退一步,若是能劫持李贤或者李旦,以拥立名义造反的话,也算是个办法。 但这些事情风险都太高了,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干的成的。 想要对抗天后,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 一个时辰之后,飞香殿里就响起了韦莲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看着痛哭流涕的妻子,李显表情有点为难,有心想要劝两句,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会将国丈流放。 韦莲儿哭的撕心裂肺,突然之间抓住了他的手:“求陛下救救我阿爷,求陛下救救阿爷啊!” 李显心一横,抓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道:“莲儿,此时我被软禁,我能保住你已经不容易了!国丈……我真的没办法……” 他的说很严肃,也很认真,至少这句话他说的是真的。 母亲和妹妹的计划太过庞大,稍微走错一步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虽然有心去求母亲放过国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来。 李显很清楚,母亲的计划就是要将所有老牌贵族全部屠杀干净,纵然这其中可能会牵连无辜者也在所不惜,其中甚至包含大量皇族成员。 如此疯狂的计划,他丝毫不敢表现出一点异样,否则一旦暴露,恐怕会被全天下讨伐! 这种事儿只有外姓人才能做,绝不可让外人知道其中有李姓者参与! 但看到伤心欲绝的韦莲儿,他还是有些不忍心:“莲儿,今晚我去求见母亲,问问情况。但我真不能保证什么……别怪我!” 听到他的话,韦莲儿连忙点点头:“妾不敢怪罪陛下!就算不成,亦无任何怨言!”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但终究还是一点希望,想要抓住试试看。 …… 晚上,李显来到了仁寿殿。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过来,武则天已经在这里等他了,看到他走进来,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坐吧!我儿今日过来,是为了给韦玄贞求情?” “是!”李显点点头,神色复杂的问道,“孩儿不解,毕竟是国丈,为何不能放过他?” 武则天叹了口气:“若是放过他,将来的一系列事情,外人是否会怀疑你也参与其中?” “这……”李显一时愣在原地。 朝堂上的事情,很多是不用讲究证据的,只要一个简单的怀疑就能推理出很多事实来。 一旦被人怀疑皇帝联合母亲屠杀皇室成员,那就是德不配位,全国各地都将揭竿而起,如同隋朝末年那般的景象将会再次上演。 所以李显必须也成为“受害者”,这样将来才会有更多人支持他。 他也不傻,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明白归明白,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阿娘,难道必须如此吗?” “皇室若想长久,必须付出牺牲。”武则天端起茶杯,“除非我儿如今能想出类似推恩令的良策,否则便只能如此!” 听到母亲的回答,李显皱起了眉头。 推恩令可谓是天下第一阳谋,然而想要在这个时代想出一种类似的方式来消减老牌贵族以及一些皇室旁系的力量,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 这种办法的出现,需要的不仅仅是才华,更多的是运气! 最终,李显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题外话------ 感谢【三文束】打赏的1500起点币! 感谢【琉璃0】打赏的300起点币!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改官名 不一会儿,李月辰也过来了。 今天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看到三哥在这里,知道他应该是过来替韦玄贞求情的。 不过从表情上来看,很显然已经聊的差不多了。 看到妹妹过来,李显打了个招呼,只不过表情上很明显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因为自己说错话导致的,韦玄贞是被自己给坑了。 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也许是看到了哥哥脸上愧疚的表情,李月辰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兄不必自责,身为皇帝,一旦觉得有愧,很多事情都不好处理了。” 李显点点头表示明白,只不过一时之间对妻子的愧疚并不能马上磨灭下去。 这事儿李月辰自然也明白,说到底,老哥已经算是挺不错了。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索性就不当了,不会为了贪图权力享乐而做皇帝。 安慰几句之后,李显起身回去了,莲儿还在等消息,总要回去多安慰她一下。 等到李显走后,李月辰才扭过头向母亲问道:“阿娘此举,是否会让韦氏一族记恨?” “不重要。”武则天摇摇头,“三郎并非擅长权谋之人,他玩不过韦玄贞。为了防止他被蛊惑,这恶人只能我来做!” …… 四月初,天后下令,封李上金为泽王,任苏州刺史;李素节为许王,任绛州刺史。 李月辰对这两位从没见过面的哥哥没什么特殊感情,只是感觉有点可惜而已,内心祈祷着他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否则一旦被老妈认为有威胁,肯定不会手软的。 而这样的调动也是为了让他们换个地方,明面上算是升官了,但实际上则是能让他们离开已经熟悉的地方,去了新的任职之地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 如果有造反的想法,实施起来也会更加麻烦,并且还有暴露的可能。 同时又将一群亲王的待遇提高了一层,这是为了先稳住皇族内部。 现在武则天不怕他们造反,怕的是联合起来同时造反。 只要能先稳住一部分,剩下的自然就能逐个击破了。 上官婉儿所率领的情报机构已经彻底独立出来,武则天给她拨了一笔钱,让她自己筹办需要的东西。 虽然说如今只有二十岁,不过上官婉儿的能力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武则天对她颇为欣赏。 上官婉儿的身份也从宫中尚仪摇身一变,成为了情报机构的指挥使。 这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公开发表,很多大臣们都不知道,仍然还蒙在鼓里。 以后负责在通道里面做朝政记录并且发表报纸的人,就是义阳公主了。 原本这情报部门按照李月辰的想法,只要直接叫锦衣卫的,但是武则天说他们就是暗处行动的,不能太张扬。 于是便改名为暗卫,意为隐藏在黑暗之中。 名字什么的李月辰倒是不在意,反正只要他们能发挥出自己的职能就好了。 …… 晚上,上官婉儿和李月辰坐在临波阁里聊天。 “殿下,暗卫的人,应当如何筛选呢?”上官婉儿看着在月光下微微闪烁的池水问道。 虽然说是有才之人,但这种事情毕竟还是第一次搞,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还是不太懂。 “这个……”李月辰想了想,“首先仍然是教育,情报人员本质上也是军人,而军魂,就是对国家的忠诚!如今我那学校里面学生不少,应当能培养出一部分来。剩下的就是通过威逼利诱之类的手段来发展下线了……” 说起来这些玩意儿其实李月辰懂的也不多,其中有不少都是电影里面学来的,一千多年之后都已经被淘汰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仍然非常先进。 “其实你以前选择青楼女子作为下线就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这种地方往往消息传递广泛……当然,若是再往深处想想,若是能收买某些人家中的下人或者小妾也行。” “再有就是身份保密制度,除了你以及天后本人之外,其他人不能知道具体人员的任何信息。同时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能打听,这些都要被列为严格的军事机密……” 凭借着曾经看过的007系列,李月辰给她科普了一大堆搞情报需要注意的事项。 上官婉儿一一牢记在心,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她,仔细打量起来。 虽然她比李月辰还要大一岁,但在长相外形上跟她属于两个不同的风格。 相比之下,李月辰因为平时总之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总是酷酷的,再加上偏爷们的性格,总是有种很飒的感觉。 上官婉儿就不一样了,从小跟着母亲学习琴棋书画,气质比较内敛。 包括打扮和发型也没有李月辰这么超前,总是穿着襦裙,看起来就是那种知书达理,性格温柔的女子。 只不过从小跟着李月辰练瑜伽,在身材和个头上,放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里面,仍然也算鹤立鸡群的那一种,都是典型的衣服架子。 在李月辰看来,这种御姐身材萝莉脸的外形简直就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殿下,为何如此看着我?”察觉到她的眼神,上官婉儿抬起头问道。 “嗯……从小一起长大,今日才发现,婉儿长得很好看嘛!”李月辰笑道。 听到这直白夸奖,上官婉儿微微一愣,随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殿下说笑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脸上那忍不住的笑容却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李月辰也不想过多调戏她,轻轻牵着她的手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接下来啊,你可有的忙了!” “殿下才是。”上官婉儿被她牵着手,跟她一同站起身道,“先帝陵寝想来已经差不多了,到时候殿下要护送灵驾回西京的吧?” “放心,时间不会很长,又不是出征打仗,最多一月便回来了!”李月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早些回去睡吧。” …… 根据长安那边老哥传来的消息来看,先帝陵寝的建造还是很顺利的。 有炸药帮忙开山挖洞,工期大大缩短,再加上人数够多,现在地下工程差不多已经出来了,随时可以将棺椁运过去下葬。 李月辰打算在等等,先让三哥将述圣记写完,然后让工匠刻出来再说。 书丹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要用红色颜料先将字写在石碑上,然后又工匠一个字一个字的一点点刻出来。 稍微出一点差错,就要全部推到重来。 或许就是为了降低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所以这石碑不是一块石头成型的,是好几块石头分开的,到时候会摞起来粘合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妻子有些愧疚,上次回来之后李显基本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书丹上,基本一写就是一整天。 反而是韦莲儿生怕他这么下去将身体给搞坏了,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全程在旁边陪伴着。 而李月辰则是听着母亲的唠叨,或者说一些在她看来比较中二或者难以理解的想法。 “改官名?” 李月辰咽下一口茶水,有些不理解母亲的做法,“何意?” “意义倒是不大,只不过就是传达一下现在都应该听我的。”武则天想了想,“我打算将尚书省改为文昌台,中书门下改为凤阁及鸾台。六部为天地春夏秋冬……” “那个……” 李月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己小时候老爹老妈就改过一次官名,结果现在又要改,果然还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吧? “阿娘,孩儿看来……其他的改就改吧,六部还是……” 说实话,天地春夏秋冬和玩意儿实在太出戏了,其他的实际上改不改问题都不大。 “好,那六部就不改了。”武则天点点头,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 几天后的朝会上,关于官名改革的政策发布了出来,大臣们对此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可能是相当了当初先帝年轻之时也曾经改过一次官名,一时之间反而还都有些怀念了。 今天李月辰也来上朝了,不是在通道里面,而是站在大臣们最前面。 珠帘后的武则天表情有些缅怀,突然开口道:“太平。” “儿臣在!”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答应一声。 “皇陵的修建已经差不多了,便由你护送先帝灵驾西还吧。” “喏!”李月辰答应一声。 大臣们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出乎预料,但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也忍不住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天后打算做什么事情,趁机让太平公主先离开?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李月辰回去之后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了。 因为这次离开的时间不会很长,上官婉儿倒是没有什么伤感的表情,只是叮嘱她要记得快些回来。 两位姐姐和嫂子也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叮嘱着一路上要注意安全等等。 “无碍的,又不是出征打仗,不必担心。”李月辰笑了笑。 晚上,李月辰没有去陪母亲,只是在安福殿里跟两位姐姐还有嫂子以及上官婉儿一起吃饭聊天。 如今两位姐姐心情好了很多,不管心里是否仍然还有怨恨,至少明面上跟天后已经暂时达成了和解。 只要她们两个不犯她的忌讳,她自然也不会对她们动手,算是个相对平和的局面。 李月辰也不指望能消除两个姐姐心中对母亲的仇恨,只要能保证双方不会兵戎相见就不错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就准备出发了。 负责护送灵柩的依旧是李月辰的千牛卫,早早就已经在玄武门外集合,等待着灵柩装车。 那清一色的黑色军装,安静整齐的站在皇城门口,让玄武门负责守卫的士兵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不一会儿,李月辰与几个膀大腰圆的力士一起抬着青铜棺椁走了出来,慢慢放在了车架上。 由于长安和东都之间已经铺上了硬质路面,所以用四轮马车来运输完全没有问题。 放下棺椁之后,李月辰又跑到了飞香殿。 殿外的院子里面,已经刻好了字的大石头方形石头已经捆绑好了绳子,摆放的整整齐齐。 李显站在园子里,看着李月辰进来,微微点头。 “阿兄,走吧。”李月辰一边说伸手提起两块石头就往外走。 “此事有力士做,月辰不必动手了。”李显一边说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无碍的。” 兄妹俩并肩走出玄武门外,身后有几个力士拿着其他的石头跟在后面。 这些膀大腰圆的力士感受着自己手里抱一块都觉得很重的石头,再看看跟他们比起来身形相对瘦弱的李月辰,一手拎着一块都非常轻松,忍不住撇了撇嘴。 今天护送灵柩西还,李显作为儿子,也要出城十里相送。 千牛卫的士兵们翻身上马,快速的将车队包围起来,缓缓出发。 李月辰心有所感之下,抬头一看,发现母亲武则天正站在城墙上看着这边的方向,眼眶中似乎仍然有泪光闪烁。 有心想要出声安慰一下,但周围人多眼杂,李月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微微点点头,随后便带着三哥翻身上马,缓缓出城。 行至城外十里,李显缓缓停下。 “阿兄,我走了!”李月辰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笑容,“等我回来!” 李显无言的点了点头:“月辰,你说,阿娘此举,到底是对是错?” 听到哥哥的问话,真准备继续出发的李月辰愣了一下,随后才回答道:“若成了,便是对。不成,便是错!” “可就算成了,她也会留下永世恶名,这……” “阿兄,阿娘拼搏一生,不会惧怕这点名声。我等应该做的,就是陪她将事情做完!”李月辰回答道,“阿兄,她这也是为了我们,为了大唐江山!” 李显微微点头:“为兄明白!” “嗯,我走了!”李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骑马缓缓前行。 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李显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更加愧疚。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会做皇帝,所以这种罪过才要母亲来背负。 回去之后,还是好好学习一下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倭国茶博士 如今这条连接着长安和东都两地的硬化路面上行人很多,算是目前整个大唐最先进的官道了。 看到这黑压压的军队,擦肩而过之时,所有行人都会停下来,低头行礼,等待他们过去之后才继续前行。 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大多数以商人为主,有汉人也有胡人,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女子。 自从多年之前公主入朝为官之时,很多女子上街就扔掉了那用来挡脸的帷幔,开始在大街上展示自己的容貌。 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更是有很多女子开始充分张扬自己的个性。 很多商人家中的女子,甚至都已经公开露面,跟着家人学习谈生意,运货之类的。 本来在前些年,那怕是官道上,也有不少盗贼匪患,商队运货,都需要雇佣大量保镖才行。 但现在大唐粮食的产量越来越高,很多人能够靠种地养活自己,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干那些缺德的买卖。 再加上当初修路的时候,军队也沿途顺便清理了不少盘踞已久的土匪团伙,所以现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至少两京之间的这条道路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一路上不少商队都静悄悄的跟在了公主的队伍后面,前面有军队开路,安全系数绝对没问题。 因为路面质量好,军队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就走到了长安,这还是考虑到运送灵柩不能跑太快,不然时间能更短一些。 如今长安城内也都已经铺上了硬化路面,军队会先回到大明宫,在将棺椁在太庙里面放一天,然后再出发去乾陵。 负责镇守长安的刘仁轨在城门口迎接大部队,当看到黑压压的军队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从城墙上走了下来,来到城门口等待。 李月辰从小非常注意保护视力,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师父,纵马快跑几步,快速来到了城门口,从马背上跳下。 “师父,想我没有啊?”李月辰微笑着问道。 刘仁轨下意识的微笑一下,不过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殿下正护送先帝,还是不要这般嬉笑。” 放心吧,老爹肯定不会介意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李月辰还是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点点头:“师父说的是。劳烦师父在此等候了,还是先进城吧。” 进入了皇城,将先帝的棺椁放进了太庙,跪下磕了头之后,李月辰才转身出来。 太庙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去的,所以刘仁轨等人都在外面等着。 出来之后,李月辰和刘仁轨点点头,师徒俩走上了城墙,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看了看许久未见的大明宫,依旧是红墙绿瓦,一眼望过去极为鲜艳,只不过在时间的流逝之中,那绿瓦似乎正在逐渐向黑色过度。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一时之间,李月辰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面,露出些许怀念的眼神。 与她并肩散步的刘仁轨也有一种同样的感觉,只不过他怀念的并不是大明宫。 看看身边公主的侧脸,刘仁轨一时之间在感慨,当初刚认识的时候,这位殿下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唯一的印象就是精力十足,又听话懂事,古古怪怪的同时,也带着可可爱爱。 而如今一转眼,已经长成了跟自己一般高的大姑娘。 这些年更是亲自征战沙场,不但打出了大唐的威名,更是打出了自己天下第一的名头。 太平公主之名,威震八方。 当初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让能凭借名头就让周边国家抖三抖的人物了! 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徒弟,刘仁轨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师父,最近长安各处可都还好?”李月辰突然问道。 “殿下放心,都安稳的很,无人敢在长安作乱。”刘仁轨正色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那就好,只要长安和东都不乱,其他的都好说。” “殿下,老夫有一事不明!”刘仁轨突然开口说道。 扭头看了看师父的表情,李月辰突然一笑:“师父可想好了,这问题一旦问出来,可能会被问罪的!” “我已年过八十,本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何可怕?”刘仁轨笑着反问道,“如今子孙又在殿下军中,断然不会有事。” “好吧,看来师父已将我的秉性摸透了……”李月辰笑了笑,“师父是想问,我为何不自己坐龙椅?” 虽然说双方很有默契,但刘仁轨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马上下意识的扭头往左右两侧看去。 这对话若是被听到了,那就几乎与谋反无异了! 好在周围并没有闲杂人等,跟在后面的福来也离得比较远,他能不能听到不重要。 还没等他回答,李月辰便轻轻笑了起来:“师父应当知道,我从小好动,若是让我每日坐在龙椅上,一辈子困在皇宫里,我怕自己会发疯……” 听到这个回答,刘仁轨有些异样。 她说的确实没错,这位殿下天生好动,自幼喜欢练武……可皇位毕竟是皇位,坐上龙椅会发疯?这事儿是在太过匪夷所思。 “总之,如今皇室也在面临变革,我只是想让大唐变得更好而已,至于说皇位……”李月辰笑了笑,“还是让适合的人来坐比较好!” 在李月辰看来,自古以来挣皇位,最大的原因就是如果不挣,生命安全没办法得到保障。 但是在家庭和睦的前提下,皇位……还真不一定有人愿意挣。 刘仁轨抬手摸了摸胡子:“罢了,殿下从小智计无双,想来有自己的想法,为师也就不多嘴了。” 本来他的想法是,公主如此聪明,又手握军权,将来肯定会被皇帝忌惮,与其这样,不如干脆自己做皇帝。 但既然公主有信心不会被皇帝清算,那自己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 棺椁在太庙放了一天之后,便继续出发,运往乾陵。 因为去咸阳的地方还没有修硬化路面,所以运输过程比较麻烦,速度也慢了不少。 到了乾陵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三了。 在一万多俘虏以及两千工兵部队的合作下,如今的乾陵基本上已经快要完工了。 不但墓室已经修建完毕,包括上面的皇城以及阙楼等各种建筑都已经差不多了。 虽然已经看过了千年后破败的乾陵,但此时看到刚刚修建起来的模样,李月辰也不禁为之感到震撼。 乾陵很大,依山而建,总体上由南向北逐渐升高,形成一个类似三重高台的风格。 南北总长度近十里,城垣两重,看起来就像依山而建的城市一般!一条宽大的司马神道笔直的延伸进去,两侧的石像如同行道树一般注视着道路中间。 虽然只是一座陵墓,但行走在这里,依旧能感觉到庄严而富丽。 大部队停在司马神道路口,早已收到消息的李贤已经在此处等待了。 李月辰走在最前面,跳下马背,快速跑到了李贤面前:“阿兄,两月不见,瘦了不少!” “有吗?”李贤抬起胳膊看了看,“最近天气有些热了,都没什么胃口!” 如今的李贤跟以前可谓是大不一样了,穿着黑色的利落军装,脑后扎着短短的马尾辫,胡子也剪的特别短,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不少。 “阿爷棺椁已经运来了,阿兄与我一起,送到墓室去吧。” “嗯!”李贤点点头。 兄妹俩虽然几个月不见了,但默契仍然很足,仅仅是互相看一眼,李月辰就知道这段时间没有出事情。 随后兄妹俩连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力士一起将青铜棺椁从马车上抬了下来,缓缓进入了墓室之中。 因为乾陵是依山而建,所以墓室之内的坡度并不算陡峭,只是一条浅浅的向下的小坡。 但下面很大,有主墓室,副室,还有专门防止陪葬品的墓室等等……可谓是错综复杂。 就算是亲自负责建造的李贤,下来之后有一种蒙圈的感觉。 来到了主墓室,将棺椁放在预定的位置,李月辰摆了摆手,让力士先出去。 随后自己站在棺椁前,沉默两秒,抬手放在了棺椁之上。 到时候墓道口一旦封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以后只能通过画像来缅怀了。 李贤的表情也有些伤感,站在旁边沉默着,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和父亲之间的种种。 李月辰低下身体,上半身趴在上面,用自己的脸蛋贴着棺椁,轻声说道:“老爹,再见!” 兄妹俩起身往外走,走出墓室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墙上的壁画。 千年之后,想必这些壁画也无法完整的留下多少了吧?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 走出了墓室,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眼睛有些不太适应,李月辰微微眯着眼睛,抬手挡在了眼前。 “月辰,任务已经完成,便先回去吧,此时东都局势怕是不太好吧?”李贤说道。 “阿兄放心,乱不起来的。”李月辰笑了笑,“不过说起来,确实该回去了。另外,现在乾陵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俘虏我也带一部分回去。” 李贤问道:“嗯,说起来你那公主府还没开始建呢吧?” “回去便开始了。”李月辰回答道,随后想了想,又提醒李贤,“阿兄日后还是少回宫内为好。” “何意?”李贤一脸疑惑,表示不解。 “阿娘在做一件大事,我需要将意外降到最低!”李月辰回答道,“日后阿兄还是尽量待在军营,若无大事,尽量不要外出!” 听到妹妹这么说,李贤知道这事儿恐怕不太方便跟他明说,于是点点头:“放心,如今我家眷也都在军中,再无比这更安全之地了。” …… 兄妹俩也没聊太久,晚上一起吃了顿饭,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就打算回去了。 先回长安去休息一下,然后就回东都。 其实可以直接回去的,只不过好久都没回来了,李月辰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长安转转。 回到长安之后,李月辰让军队扎营休息,自己则跑到长安大街上溜达起来。 身边除了福来跟十来个保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不过她的手下也都并不担心,以公主的战斗力来说,除非有人远处拿弓箭偷袭,否则是不可能伤到她的。 但在长安这样的城市里面,拿着弓箭实在太显眼了,只要敢出现在公主视线之内就会警惕起来。 至于说近战……这位公主可是能以一敌十的狠人,普通人过来也是送人头。 行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李月辰感觉跟小时候离开之时并没有多大区别,这个时代的城市发展缓慢,就算离开几十年,恐怕都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变化。 一路逛到了西市,听着不断的吆喝叫卖声,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或许也就是在这种地方,才能感觉到国家的繁荣。 突然,李月辰微微一愣,看到一家茶楼外面,有个茶博士正在不断的吆喝:“喝茶喽,喝茶喽……” 茶博士就是这个时代的茶楼服务员,这个时代,并没有店小二这种称呼。 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堪堪只有一米六,身材也比较瘦弱,应该多少有点营养不良。 让李月辰比较好奇的地方在于,这人虽然说着一口大唐雅音,却有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想来应该是个外国人。 李月辰看他,并不是因为对外国人好奇,而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实在像她曾经一个朋友,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如果不是胡须和发型,她甚至要怀疑自己那个朋友也穿越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李月辰的眼神,那人也看了过来,一看她身后的士兵,停下了要走过来的脚步,遥遥行礼道:“贵人若是劳累,可进来饮些茶……” 听着他那诡异的口音,李月辰好奇的问道:“倭国人?” “啊,是!”对方听到问话,恭敬的回答道。 “所唤何名?”李月辰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这人真的越看越像自己那个朋友,不会是他的祖先吧?她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回贵人的话,我叫大伴部博麻!”对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同时还忍不住看着她身后那十来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右边大腿皮套里放着的斧头,生怕一个说错话就被对方砍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公主府开工 当初李月辰自从成为职业的极限运动员之后,基本就是世界各地到处跑,参加各种活动和比赛,学习不同的极限运动。 玩单板滑雪的时候,曾经在日本有过一段时间的特训。 在乒乓球的赛事颁奖典礼上,经常见到三面五星红旗同时升起。 而在单板滑雪领域,日本也经常包揽前三名,所以当时她就跑到日本特训去了。 当时特训的宿舍就是酒店标间,两人一间,她当时的室友就是个日本人。 两人一开始交流很少,甚至一天都不说一句话,跟陌生人似的,但有一天,那哥们突然跟人打起来了。 原因是因为看新闻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右边的都是煞笔,另一个支持派的跟他吵起来了,因为那天本来是聚餐,都喝了不少,一个没控制住,双方就打起来了。 李月辰当时就觉得这哥们能处,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人的话才逐渐多起来。 …… 回想着曾经那位朋友的长相,再看看眼前这个大伴部博麻,真感觉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或许是听不到他在外面的吆喝声了,茶楼老板阴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叫你在外拉……”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色孝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女子,正对他询问着什么。 看看那一头黑亮的马尾辫,再看看那些腿上挂着斧头的士兵,这名茶楼老板想到了一些传说,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殿下。 别的不说,他家中还立着公主长生牌位呢! 但就算猜到了,也不敢明说出来,于是茶楼老板往前走了两步,行礼道:“不知贵人来此,还请恕罪,若不嫌弃,还请进来,饮些茶水……” “嗯,”李月辰笑了笑,“进就不必了,每人来一碗茶就好了。” 说着,对福来摆了摆手。 福来点头,上前两步,掏出钱袋子拿出几个开元通宝给茶楼老板递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贵人光临乃是光宗耀祖,怎可收钱……”茶楼老板一边摆手拒绝一边不停的后退。 “好了,你做生意的不收钱,难不成是想行贿?还是想让我欠你的人情?”李月辰笑着问道。 “岂敢岂敢……” 茶楼老板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过福来递过来的钱:“还请贵人稍待,这就去准备。” “不着急,只不过是想跟这倭国人聊聊而已。” “这倭奴不懂大唐规矩,怕是会冲撞了贵人……” “无碍,去吧!” 看到李月辰这般态度,茶楼老板也不好继续说话,答应一声便去准备茶水了。 待茶楼老板走后,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肩膀依靠着墙壁问道:“既然你是倭国人,为何却在大唐为奴?” “此事……说来话长……”他眼神有些躲闪。 “没事,长话短说。”李月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能在这个时代看到熟人的脸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虽然他并不是真的那个人。 但在李月辰看来,既然长得像到这种程度,说不定真的在血缘上有点关系。 正好今天本来就是出来逛街的,能听听故事也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既然贵人想听,那便说了。”大伴部回答一声,随后开始讲述起来。 随着他的讲解,茶楼老板也递过来了一壶茶,福来先倒了一碗,喝了之后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给李月辰也倒上。 在这个过程中,大伴部博麻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李月辰出生的前两年,倭国和大唐在白江口的海上,发生了一场战争。 当时指挥这场战斗的,就是她的师父,刘仁轨! 这事儿说起来也算简单,当时刘仁轨率领的唐军在百济连战连胜,捷报频传。百济的军方大佬鬼室福信向倭国求援。 而倭国为了夺回此前三年在朝鲜那边丧失的面子和威信,举全国之力,发兵四万加入了战场! 这场战争,唐军的数量大约在一万三千人左右,然而最终结果却是以少胜多。 双方在海上总共打了四场,唐军四战皆捷! 当时的战报上写的是,烟焰灼天,海水皆赤!焚其舟四百艘…… 此役倭军损失上千,还有其他被斩杀,以及溺死等人……全部沉于白江口水底,同时还抓获了大量的俘虏。 不过问题也就在这里了,以当时的大唐朝廷来说,这种级别的胜利,根本都不值得去夸耀! 就连抓回来的这批俘虏,甚至都没有在献俘仪式上被斩首的价值。 或许也是嫌麻烦,于是这批俘虏就被放了!大伴部博麻,就是其中一个! 此战过后,这些倭国人在长安过的非常凄惨,本身是被放了的战俘,语言又不通,甚至都很难活下去! 当时估计这事儿在民间传的也挺广,于是很多茶楼酒肆之内的客人们也喝多了聊天,说倭国这一小地方也不行,哪天不开心就去灭了它! 大伴部等人一听就感觉要糟,还以为唐廷要发兵去灭了他们,必须想办法回去向老大报告! 可他们是战俘,身无分文。别说回倭国了,就算是从长安到山东码头的路费都没有!怎么回去? 于是大伴部想了个办法,召集了几个同伴说:你们把我卖了,不就有钱回去了吗? 几个同伴一听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就将他卖给了奴隶贩子,拿到了路费,回倭国去报信了。 被卖掉之后的大伴部博麻几经转手,如今被茶楼老板买下,在这里当起了茶博士。 …… “咳……” 故事听到这里,正在喝茶的李月辰被呛了一下,差点喷出来。 这事儿听着好传奇啊,而且其中有太多的地方想要吐槽,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抛开其他不谈,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挺值得让人敬佩的。 “等等!”李月辰突然开口问道,“你被卖了是麟德年间的事情吧?如今都已过去二十年,那些人难道没有回来找你?无论如何,此举你也算得上是功臣了吧?” “这……” 大伴部博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说道:“或许,他们找过了,只是我这些年被几经转手……” 李月辰微微一笑:“算了,不说这些。如今你任职茶博士,对经营茶楼可懂?”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像自己的朋友了,既然在这个时代有这么一场缘分,不如伸手帮助一下。 若是将来有机会还能回去,李月辰肯定会给那哥们打电话,说上一声:“你家祖上欠我一个人情!” “懂得!”大伴部博麻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在大唐为奴为婢生活了二十年,尝尽了辛酸苦辣的同时,也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听到李月辰的问话,就知道她多半是想让自己跟着她做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若是能在这么一位贵人手下混,以后的日子定然能舒服不少。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那便收拾一下,与本宫去东都吧。” 听到她用了尊称,大伴部博麻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去准备吧。”李月辰摆摆手,随后让福来去将茶楼老板叫来。 听到是公主要那个倭奴,茶楼老板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卖身契双手奉上。 李月辰让福来给了他一枚金豆子,茶楼老板急呼:“殿下,这太多了!” “今日算是本宫强买强卖了,但总不能让你吃亏不是?”李月辰笑了笑。 茶楼老板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一枚金豆子,同时对着公主千恩万谢。 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传说中这位公主总是形象各异,但今日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中人,但却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在面对神明一般。 有威严,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恐惧。 …… 大伴部也没什么准备的,基本上拿了个小包就来到了李月辰面前,一脸兴奋:“感谢殿下……” “免礼吧,具体事情,回了东都再跟你交代。” “是!” 第二天,李月辰跟师父刘仁轨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带着大部队踏上了回东都的路。 一路上并没有跟大伴部说什么,主要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平民都没有每天洗澡的条件,更别说他这个奴隶了。 好久不洗澡,身上都感觉有一股淡淡的酸味,李月辰觉得还是先把他带回去,让他洗过澡之后再跟他说话比较好。 五天之后,大部队回到了东都。 李月辰交代手下士兵先将大伴部带去军营,洗个澡收拾一下,完了再说,随后就先回宫去见母亲了。 如今会出现在仁寿殿附近的太监宫女都是高延福安排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能够信得过,不用担心暴露什么。 李月辰进仁寿殿向来是不需要通报的,直接跑了进去,随后直接扑在了母亲身上:“阿娘,我回来了!” “你这丫头!吓我一跳!”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随后坐下来问道:“下葬了?” “墓室已经封上了,上面的城垣建好就彻底竣工了。”李月辰回答道。 “好,这等速度,果然是够快。”武则天笑了笑。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李显也过来了,一进门就问道:“月辰,阿兄近况如何?” “好着呢,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了!”李月辰回答道,“对了,阿娘,今晚吃牛肉火锅可好?” 原本就算是皇室,也不能随便吃牛的。 不过如今突厥每年都会上供不少牛羊马匹,大唐的牛比起以前多了不少,偶尔想吃也能吃一点了。 只不过现在牛肉价格很贵,仍然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奢望的食物。 李月辰的养殖场那边也已经开始在尝试养牛了,若是能想办法提高成活率的话,想必将来能够让牛肉的价格降低不少。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练完功,就跑去了军营。 好长时间没过来了,感觉多多少少都有点陌生了,甚至在军营门口,负责站岗的哨兵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之后才连忙敬礼打开门放行。 进入军营之后,刚刚来到办公室坐下,耿云强的报告声便在门外响起。 “进!” 李月辰答应了一声,随后坐在椅子上问道:“何事?” “只是有些疑问,”耿云强回答道,“殿下为何让一倭国人来此?” “非要说的话……算是一份因果吧。”李月辰笑了笑,“东都我已开了酒肆,打算再开一茶楼,不但能卖茶叶,还能顺便收集一些情报……” 耿云强是李月辰手下第一大将,她的大部分事情基本都是知道的。 “原来如此……只是下官不解,这倭国人难道与粟特人一般,善于经营之道?”耿云强问道。 “不一样……”李月辰摆摆手,突然抬头问道:“说起来,若是我告诉你,千年之后,倭国侵略我大唐,致使我炎黄之地生灵涂炭,你会如何?” 耿云强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自然是尽快出兵,将其彻底灭掉……”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 “殿下?”耿云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大唐,需要敌人!若是没有,那就自己培养!” 但同时,还有后半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那个未来,一定可以被改变! 李月辰的计划看似很美好,能够在这个时代就强国强军,但这样的制度仍然有自己的缺陷。 那就是一个搞不好就容易发展成****,甚至有可能会带动极端民族主义的出现。 所以不管是在将来的发展还是教育方面,李月辰都需要不断的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李月辰很清楚一点,自己有生之年内或许可以保证军队不走偏,但百年之后,化为一堆枯骨,谁也不知道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在趁着自己还有能力,就定好基调和框架,尽量保证它走在相对正确的道路上。 …… 六月,酷暑难耐,大部分人每天都热的不想动弹,然而军队仍然在毫不停歇的训练之中。 同样的,率先被拉回来的一批俘虏也在休息了两天之后,就又被带去正平坊干活儿了,李月辰的太平公主府,正式开始建造了。 距离她搬出宫开府的日子,已经没多久了…… ------题外话------ 感谢【看好书爱看书呀】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凌光闪】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三十六章 裴炎的改变 公主府的设计图早就已经画好了,主要由李月辰负责提出想法,工程院的精英们帮忙完善。 基本上就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型园林结构,占地面积远超后世的各种高档别墅,几乎已经快要达到庄园的级别了。 倒不是说李月辰本人多奢侈,但公主毕竟是公主,更别说将来还会有一帮官员在这里干活儿,至少该有的设施还是要有的。 此次工程院的院士们带着徒弟负责督造,也算是个培养徒弟的好机会,毕竟工程院也需要传承。 因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材料,所以马上就可以开始建造,工期预计也在两个月左右,差不多到八月初可以完全竣工。 六月底,先帝乾陵正式竣工,随后武则天就宣布改年号:文明! 此时此刻,虽然说已经形成了天后专权的格局,但朝堂上仍然有不少坚定的反武一派。 随后武则天就开始提拔能为自己办事的人,七月初,礼部尚书武承嗣进太常卿,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正式拜相。 朝堂那边老妈肯定能完全控制住,李月辰也没什么担心的,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往军营里面跑。 学校已经彻底走上了正轨,孩子们在这里学习基本上文学以及算数。 由于这里的老师都是李月辰曾经的学生,所以在这里,儒学更多的只是作为一门学科来学习,而不是由其贯彻整个教育方针。 这些孩子们在经过初级的学习之后,就会填报志愿,将来想要干别的或者当公务员的,就继续在这边学习。 想要进入部队的,就会转到军校的校区,在学习指挥作战等军事技能的同时,也会在军队里面开始服役,同时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一切看似都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往下发展,但在七月初,正在军营里面待着的李月辰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中书令裴炎。 说实话,他的到来让李月辰感到非常意外,好端端的跑到军营里面来找自己干嘛? 办公室里,福来将泡好的一杯茶放在裴炎面前,后退两步,站在李月辰身侧,随时准备伺候。 裴炎坐在藤条编织而成的椅子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李月辰的办公室。 这里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实木的办公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些文件报告,从封面上来看,很多居然都是白话文写的。 后面的书架上放着各种兵书,除了基本的《孙子兵法》等等之外,还有《九鼎图》,《车战法》以及《握奇经》等等…… 这些典籍应该都是重新抄录过的,从原本的卷轴装变成了册页书,而且从边角的磨损程度来看,应当是经常翻看的。 办公室的窗户是透明的玻璃窗,室内非常明亮,完全不需要点蜡烛。 总体来说,这风格有点让人看不懂,但简约大气,丝毫没有奢侈之风。 李月辰屁股靠在桌沿上,端着茶杯问道:“裴公突然到访,可是有话要说?” 听到问话,裴炎回过神,有些犹豫的说道:“是,有些事请教殿下。” “但说无妨。”李月辰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后轻轻吹着面前的茶水。 “敢问殿下,可知‘正统’为何意?”裴炎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一愣,忍不住抬起眉毛,一双黑亮的眼睛想他看了过去。 整个朝堂都知道,裴炎是天后的人,但怎么今天却来讨论这个了? 感觉好像是有点忽悠公主造反的意思啊,难道这是要背叛天后?可为什么呢? “裴公一向对天后支持不已,为何如今却来与本宫讨论这个问题?”李月辰问道。 “殿下说笑了。”裴炎微微笑道,“下官是大唐的臣子,自然忠于大唐!” 听起来只不过是一句废话而已,但他在大唐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不是支持天后,他是支持让大唐变得更好,所以之前才一直对天后表示支持。 但如今天后临朝,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控制,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友谊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他并不想看到外姓人临朝,所以必须找个其他的支持者。 皇帝如今被软禁,他见不到面。豫王李旦也被监视着,更不可能贸然接触。 仔细想想,如今容易接触到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太平公主,另一个就是同样在军营里的李贤。 虽然说李月辰没什么政治敏感,但毕竟从小生在皇家,再加上老爹老妈的刻意培养,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能分析的比较透彻的。 仔细一想,基本就将裴炎今天过来的目的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裴炎来见她,想必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得到她的支持,这样就等于有了战斗力;另一个就是通过自己牵线搭桥,让他见到李贤。 虽然说李贤已经被废为庶人,但他依然是先帝的嫡子,身上仍然有皇家血脉,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只要太平公主愿意拥立李贤的话,想要造反还是挺简单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笑了笑,“既然忠于大唐,裴公还是不要想那些了。如今又并未改朝换代……” 裴炎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将话再说的清楚一些。 太平公主的秉性,朝中不少人都很清楚,是个重感情的人,而且对于朝政很少掺和。 她给朝中很多人的感觉,就像当初的李绩一样,也是不喜欢掺和朝政,安心搞军队。 但有句话必须承认,枪杆子里出政权,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就算公主不喜欢掺和,但手里有军队,在很多关键时刻,往往可以成为左右局势的重要力量。 裴炎想了想,还是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二殿下……” “如今阿兄专心在军中做事,不想参与其他事情。”李月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裴公还是请回吧。” 一听到他想要见二哥,李月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敢想! 当然这也跟这个时代的特殊的环境脱不了关系,自从南北朝以来,世家权力空前庞大,所谓的皇帝,不过就是个执行ceo而已,根本没有百姓心中那么至高无上。 哪怕到了现在的唐朝时期,经过太宗和对先帝两代皇帝的打压,对于换皇帝这种事情,他们仍然敢想,并且为之付出行动。 或许他确实是为了大唐好,但这对于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李月辰很清楚,他们未必就是坏人,但为了国家的安定,双方势必还是要成为敌人! …… 听到公主拒绝,裴炎微微叹了口气,但也没有继续多说,起身行礼告辞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月辰眯着眼睛,心想要不要先跟老妈说一声,将他贬官吧。 将来等计划结束之后,说不定还能再度启用。 毕竟他也是为了大唐好,虽然说手段可能偏激了一些,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有换皇帝这种想法的。 晚上,李月辰回了宫,跟母亲吃饭的时候,想要开口提一句,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按照老妈的性格,一旦说出来,弄不好就不是贬官那么简单了。 老妈毕竟是从后宫一路杀出来的,深知斩草除根的重要性,一旦动手,必定不会留下活口! 别看她平时性情文静,看起来如同一个婉约派女子,但李月辰很清楚,老妈骨子里其实属于敢打敢拼的那种人。 所以这事儿不用着急,不妨先看看情况再说。 若此时杀掉裴炎,难免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弄不好就会搞得人心惶惶。 第二天又是上朝的日子,李月辰又跑到了通道里面去旁听。 如今负责记录朝会的人成了义阳公主,姐妹俩打了个招呼之后,朝会也开始了。 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要说唯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广州都督路元睿被杀了。 事情也很简单,他手下勒索来做生意的胡商。 胡商气不过去找他理论,他不但没有惩罚手下,反而还将来告状的胡商抓了起来。 于是一群胡商联合起来冲进了广州都督府,杀了路元睿极其幕僚十余人,随后登船而逃。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在这个年代想要海外追凶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不了了之了。 天后更是皱着眉头,宣布将凶手画像发出去,若是再见到,当即抓捕归案。 虽然她自己也认为抓到的可能性接近于零,但不管如何,路元睿也是朝廷命官,犯了错,也该由朝廷来处罚。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讨论,很快就进入到下一件事情的汇报之中。 刚刚拜相的礼部尚书武承嗣突然站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天后,臣请天后追祖为王,于文水立我武氏七庙!” 通道里面的李月辰微微探头,看着这位如今已经留出了厚厚一层胡须的表哥,感觉有些可怜。 不难看出来,老妈因为兄弟的事情,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子。 但考虑到朝廷没人可用,所以还是给他们委任官职了。 武承嗣也很清楚这一点,为了不至于让这个姑姑对父辈的恨意延续到自己身上,只能拼了命的舔,乖乖办事。 今天这件事情,弄不好也是老妈亲自授意的,暴露一点点目的线索的同时,也是为了将吸引力全部集中在她自己身上。 本来还以为这种事情,第一个站出来的应该是狄仁杰,或者至少也应该是御史台那帮人才对。 可谁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的居然是中书令裴炎。 “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怎能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 武则天也没想到裴炎居然会站出来反对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朝堂,总不能把他的话当没听见,不满的回答道:“吕后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而今追尊亡者,何伤乎?” “天后,事当防微杜渐……” 然而裴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则天打断了:“好了,此事莫要再谈,众卿可还有其他事奏?” 一旦说出这句话,就代表心意已决,无论谁说都没用了。 大臣们都沉默不语,其中不少人都扭过头看着新任的御史中丞狄仁杰,眼神里面似乎在询问,这样的状况你居然不出来喷两句? 然而狄仁杰就跟没看到似的,半瞌双目站在原地,好似在神游天外。 还有不少人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裴炎,搞不清楚他今天忽然带头反对天后的原因是什么。 要么就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跟天后闹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此刻说不定可以拉拢一下。 要么……就是天后授意的,是在钓鱼,想要看看有没有趁此机会拉拢他的。 能混到朝堂上的大臣都不是普通人,并没有因为裴炎的这一次行动而马上做什么,仍然处于观望之中。 李月辰不知道接下来老妈有没有跟裴炎单独聊天,不过在后续的几次朝会上,都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确实下降了不少。 曾经,两人看起来似乎能如同朋友一般相处,但如今,那种感觉却已经完全不见了。 这段时间,观望的差不多的大臣们已经有人做出了行动,开始拉拢裴炎了。 而李月辰没怎么关注朝堂上的事情,这段时间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公主府上面。 占地半个里坊的面积,几乎是个小型庄园了,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地上,看着他们一点点将自己未来的房子建造起来。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到时候院子里面能否搞个秋千或者吊椅之类的玩意儿?上官婉儿应该会喜欢玩这个吧? …… 差不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镇国太平公主府终于正式竣工。 在几千俘虏以及后续回来的工兵部队的帮助下,这种建造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八月的最后一天,李月辰来到了正平坊。 刚刚进入坊内,一扭头就能看到一个宽阔的大门,门外两侧摆放着几杆长戟,这一般是武将家中才有的配置。 宅子有三进,整体上采用了类似麟德殿那样的结构,上下两层。 虽然看起来是木质建筑,但实际上内部是砖头建造而成。 这个时代的青砖比未来的红砖要更加结实,所以这房子虽然大,但内部并没有太多的支撑柱,空间显得很大。 李月辰站在门外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抬腿进入其中。 ------题外话------ 感谢【爱柯一生一世】打赏的5000起点币!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李敬业谋反 如果说外面的风格还抱着一些尊重时代的想法的话,里面几乎已经跟这个时代完全格格不入了。 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柱子,木质结构的大型别墅总是需要不少柱子来作为支撑的,但公主府因为内部是砖头结构,所以不需要。 没有柱子,视野上就会无限开阔,一眼望到头,空间的纵深和挑高一览无遗的展现在面前。 首先进入正厅,就是一个挑高的开阔空间,在加上整个房子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窗,所以光线极为充足。 客厅内部有木质的茶几和沙发,冬天的话只要铺上一层兽皮垫子就能很保暖。 茶几最上方的桌面是一大块透明玻璃,跟下面木质的支架结合的非常完美。 而在茶几旁边,李月辰的专属座位前面,打了蜡的实木地板上放着一张完整的虎皮。 这年头还没什么保护动物这个概念,所以这东西可以光明正大的放在家里。 离开正堂,来到后院,这里是平时居住的地方。 进入主卧之内,就能看到一张四周都挂着纱账的大床,床上放着好几个抱枕,另外还一边放了一个真人比例的抱熊,看起来萌萌哒。 后院侧面的屋子里,则是完全被改成了澡堂子,一个长宽五米的水池下面铺着铁管,延伸到隔壁的锅炉房,可以随时将水加热。 而且水池旁边就有木质的桑拿房,里面放着西域那边送来的火山石,冬天可以随时蒸桑拿。 总体来说,公主府的内部风格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 李月辰为了可以在冬天的时候叫哥哥和母亲过来蒸桑拿,还特意设计了男女隔间,总共两套。 而且在将来还会加入各种不同的东西,这个家以后会走在时代的前沿。 …… 九月初,心情甚好的李月辰来到了朝堂上,收听了一会儿新闻,中午下朝之后,便回到了仁寿殿,跟母亲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三哥李显和四哥李旦也都过来了。 “看模样,月辰最近心情甚好,难道因即将开府之缘故?”李旦端起茶杯问道。 “算是吧,至少洗澡方便多了。”李月辰笑道。 李显叹了口气:“只是可怜日后不能时常见到了……” “放心,想见随时都能见!”李月辰回答道。 毕竟隔三差五来给母亲请安,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不管明面上他们会不会以为母子反目,但至少孝道在这里摆着,没人会因为这个就怀疑什么。 看着孩子们嬉笑,武则天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然有隐隐约约的军鼓声响起,“咚咚咚……”声音由远至近,逐渐响起。 李月辰脸色一变,扭过头道:“八百里加急!” 这种级别的鼓声一般不会响的,但凡响起,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武则天原本还挂着一丝笑容的脸上也瞬间阴沉下来,起身跟着李月辰一起来到殿门口等着武侯送信过来。 低沉的军鼓声几乎响彻整个东都,可以想到,此时已经有不少大臣在家里穿戴整齐,等着进宫议事了。 时间不长,便看到一匹高头大马直奔仁寿殿而来,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看似是着急于知道军情,实际上则是将母亲挡在身后。 马匹在仁寿殿前停下,武侯跳下马背来到众人面前行礼:“天后,圣人!李敬业于扬州起兵造反!” 一边说着,连忙一边从怀里将信件掏出来呈上。 李月辰伸手接过,转身递给母亲,随后对福来招了招手:“送他下去好好歇息。” “喏!”福来答应一声,带着送信的武侯先下去了。 武则天一边打开信件一边往殿内走,孩子们都跟在旁边。 信件上的字数并不多,进入殿内的同时就已经看完了。 她坐在椅子上,将信件放在桌子上:“你们也看看吧。” 李月辰先拿起来看了一下,内容大概就是说李敬业于扬州起兵谋反,此时已经拥兵数十万。 扬州长史陈敬之,录事参军孙处行皆被斩首示众,扬州官员再无一人敢反抗。 信件上的信息就这么多,再没有其他的。 将信件递给哥哥之后,李月辰皱起了眉头:“李敬业……好像是承袭英国公的吧?好端端为何会谋反?” “本来他应该是太仆少卿,眉州刺史。”武则天开口解答了女儿的疑惑,“但去年我为了调整局势,将他贬为了柳州司马,想来应该是因此心生不满吧?” 不得不提,武则天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听到有人谋反一点都不担心,依然保持着冷静,情绪也相当稳定。 “造反的事情不可能是自己一拍脑袋就能干的,想必还有其他人的支持。”李月辰说道,“阿娘,让孩儿去吧!” “不急……” 武则天摇了摇头,“既然到了这一步,不如等等,看能否再钓出两条鱼。” “可如此拖下去……” “辰儿放心,此人连他阿翁五成本事都没有……”武则天一脸轻蔑的笑容,“来人,去将上官婉儿叫来。” 李月辰抬起头:“阿娘是打算让婉儿去查查他身边的人?” 武则天点点头:“如今既然暗卫已独立出来,也该有些作用不是?日后总不能八百里加急都过来了,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暗卫刚刚开始发展,又无法使用驿站,想必……” “辰儿不要为她解释,如今她是暗卫负责人,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武则天一脸严肃。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李月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可怜上官婉儿似乎免不了要挨一顿骂了。 李显低头想了想:“毕竟是英国公之孙,阿娘看是不是……” “三郎,记住了!你作为皇帝,不可感情用事!”武则天扭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除非你有辰儿或者太宗那般本事,能压得住人,否则,感情用事只是自找麻烦!” 武则天一向都认为世事无绝对,但就算这样,在没有能力打破规则的时候,还是要按照规则来行事。 皇帝不是不能感情用事,但前提是能镇得住人。 比如太宗皇帝,他可以感情用事,因为所有人都服他,有能力有手段,而起还能打! 但若是没有那个实力,做皇帝就不能太由着性子来。 她也是在借着这个机会,给儿子好好上课。 ……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便过来了,恭敬的行礼:“见过天后,圣人,各位殿下!”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婉儿,你作为暗卫负责人,如今李敬业造反,八百里加急送进来,全城都知道了,为何你却不知?” 上官婉儿倒是一脸从容的回答:“回禀天后,如今暗卫刚刚拆分,时间紧迫,目前才刚在东都铺开……” 她从容不迫的摆事实讲道理,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丝毫没有恐惧感。 如今暗卫刚刚独立,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可以说,就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可以说,如今的暗卫连基本体系都还没彻底确定下来呢,网络甚至都还没延伸到长安,扬州那边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再说了,你也没给我调动驿站快马的权力不是?怎么可能比得过八百里加急? 当然,做完解释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是婉儿失职,还请天后责罚!” 看到她如此从容的应对,旁边的李月辰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果然是传奇人物,就是不一样! 别看上官婉儿从小就被李月辰罩着,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 再说公主罩着,宫女就是宫女,那也是从宫廷最底层摸爬滚打混出来的,再加上有个不忘教她文化的母亲,如今的上官婉儿已经开始绽放了。 听到她的解释,武则天忍不住笑了:“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婉儿不敢!”她很淡定的行礼回答。 看到这里,武则天脸上笑容更甚了,甚至能从其中看出一股欣赏之色。 “好,此事便不追究了!”武则天伸出一根手指,“即日起,想要任何人都随你调遣,给你暗卫调查,取证与审讯之权。李敬业造反一事给我查清楚。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此类事件!” “喏!”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旁边的李月辰睁大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好家伙,这下可真成特务头子了。 可以调遣任何需要的人,同时又有调查取证和审讯的权力……可以说,若是再加个定罪之权,那就彻底成了锦衣卫了。 不过或许武则天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并没有给其定罪的权力,这就意味着上官婉儿不能私自处决犯人,最终怎么处理,还是要上报,看上面的命令。 但说实话,李月辰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就算是负责国家安全的部门,权力也不能大到避开上面,那就太过了。 可以调遣任何人,就意味着,不管上官婉儿走到哪里,都可以要求对方配合调查,这已经是极大的权力了。 …… 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武则天让孩子们先回去,随后便召集群臣开会,说明了李敬业造反的事情。 群臣一片震惊,随后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想着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以礼部尚书武承嗣为首的一众官员表示应该打回去,还有一部分则是觉得应该以安抚为主,看看其有什么要求…… 而目前武则天的想法是钓鱼,所以并没有下达发兵的命令,而是打算再看看。等将来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一次性将其连根拔起。 大臣们商量了一阵,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一个合适的注意,这次临时的会议就不了了之了。 晚上,李月辰坐在临波阁看星星,忙到这个时候才结束的上官婉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她在临波阁,便走了过来,缓缓在她身边坐下:“婉儿还担心殿下睡了呢。” “有事?”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嗯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殿下借我些人来用吧。” “借人?何意?”李月辰有些不解。 上官婉儿抬起头,跟她一起看着星星:“天后命我尽快查清楚李敬业谋反一事,所以……” 李月辰扭过头道:“婉儿你应该知道,我手下的军队,都是短发短须,特征太过明显,不可能潜入城中替你调查的。” “不需要。”上官婉儿摇摇头,“进入城中调查的另有其人,婉儿只是想,希望殿下能借我些人,做为接应……” 听到她的话,李月辰笑了笑:“说的有道理,以后这些人还是要单独训练,谍报人员,没有战斗力是不行的。” “可现在来不及了。”上官婉儿撇了撇嘴,“若是不想让天后失望,还需要尽快拿出结果才行。所以只好跟殿下借人了。” 看到她撇嘴的模样,李月辰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借给你!” 上官婉儿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借给她一些人,想来应该能够带回有价值的情报。 “谢谢殿下!”她甜甜的一笑,看起来就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很难想象如今的她已经是全国最高情报机构的老大。 李月辰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点:“都已经是暗卫指挥使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笑嘻嘻的了。” “无碍的,只对殿下如此!”上官婉儿缩了缩肩膀说道。 “那也行!” …… 两天后,李月辰正式搬出了皇宫,进入了自己的公主府。 连带着的还有福来,小荷以及安福殿里面一大堆伺候她从小长大的人,同时还从宫里带了两个御厨出来,生活上一切都有人去负责搞定。 包括嫂子裴清婉,两个姐姐还有上官婉儿都跟着过来了,只不过以后她们各自的工作就比较麻烦了。 以前住皇宫,出了门就能直接上班,以后嘛,上班只能骑马或者骑自行车了。 于是李月辰又让人安排几辆马车,雨雪天气出门也方便一点。 进入公主府的这一天,耿云强也被叫来了,当然不是让他来参观的,而是有任务交给他。 “你带上一个连,配合暗卫去扬州调查李敬业谋反之事,负责接应……”李月辰安排着,“具体事宜,暗卫指挥使会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全力配合他们,拿到情报,然后尽快送回!” “是!”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没有任何废话。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古代键盘侠 如今的千牛卫速度很快,上午刚刚下达了命令,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全部出发,前往扬州。 因为决定坐船走水路,所以耿云强带着手下士兵乔庄打扮,化妆成一个商队登上了船。 这次他们只是负责接应,所以除了不离身的手斧之外,并没有携带其他任何装备。 上官婉儿跟他们交代完了事情之后,回到了公主府,一边求着李月辰赏给她一个抱熊,一边收拾自己的房间。 李月辰将她隔壁的房间全部都分了出去,她和几个姐姐嫂子全部都在李月辰的隔壁,有什么事儿基本上出门叫一声就能听到。 收拾好了房间,李月辰就拿着一个真人比例的抱熊进来了:“呐,这个给你!” “谢殿下赏赐!”上官婉儿很开心的将其接过来,放在了床上。 实际上不光她有,姐姐嫂子自然也是有的,女孩子对于这类东西应该都是比较喜欢的才对。 上官婉儿泡了杯茶,又跟李月辰一起聊了起来。 “日后暗卫需求广泛,我打算从其他地方抽调一批人,可否进殿下军中训练一番?”上官婉儿问道。 毕竟现在暗卫虽然从报社里面拆分出来了,但原本的情报员都是记者出身,打探点八卦或者小道消息都没问题,可涉及到真正的情报,还是差了不少。 李月辰想了想:“外界招聘有点麻烦,不管是教育还是其他方面都要重新培训……不如这样,我从里面抽调一批人给你。” 其实这么久了,李月辰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一些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的士兵,应该怎么安排。 毕竟这个时代跟未来不同,就算给一笔退役费,他们回去之后也容易出问题。 况且在这个大多数行当都子承父业的年代,很多士兵的儿子依然会当兵,剩下的多半就是以种地为生。 但这些人在部队都已经学习了文化,心气已经高出了普通人太多,怎么可能再去安心种地? 所以不如让这些人转业进入情报部门,稍加培训之后,就可以卧底在各个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挥出重要的作用。 简单的说就像未来很多小说里面的间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如果没有任务的话,或许就会这样过一生。 不但能给情报部门源源不断的补充人手,同时也能解决部队里面士兵老龄化的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更别说这些士兵已经在军队里面接受过教育,被策反的几率会大大降低,在隐藏身份方面,也比普通人强出太多。 听了她的建议,上官婉儿点点头:“那太好了,如此一来,婉儿就不担心无人可用了。” “嗯,但以后婉儿身边也要配备保镖才行了。”李月辰回答道。 毕竟现在暗卫权力这么大,上官婉儿肯定会不可避免的暴露在百官的视野之中,说不定会对她的人身安全产生一定的威胁性。 不如说,这样的一个部门成立,本身就必须要告诉官员们才行,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配合调查! ……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朝会上,天后就宣布成立皇家暗卫,主管国家安全问题。 暗卫不属于三省六部管辖之内,而是直接对皇室负责,有监察天下,守护国家之重任!若有问题,可以让任何人无条件配合调查! 虽然说并没有当场宣布上官婉儿这个负责人的身份,但这样的一条消息已经让百官背后都冒出了一股冷汗。 人都不是傻子,皇室专门掏钱养这么一个部门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们? 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只要他们这帮大臣不搞事情,国家自然就安全了。 如今有太平公主在,大唐是不可能有什么外部威胁的,那么所谓的威胁,自然就是内部了。 而且只要到时候有心打听一下,上官婉儿这个负责人根本不可能隐藏的住。 当天退朝之后,不少大臣走出大殿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天后现在摆明了不信任他们,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在打听这个皇家暗卫的负责人是谁。 武则天也没有刻意保密,很快就让他们打听出来了一个很意外的名字——上官婉儿。 听到这个名字,不少大臣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年先帝废后事件之中的受害者就是她的祖父和父亲,上官仪和上官庭芝,而如今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室暗卫的负责人? 天后在这方面倒是颇有些曹操的风格,明明是个灭门爱好者,但居然会将他孙女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难道说就不怕她心中怀着仇恨给她搞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名字打听出来了,那就要多加注意,同时也要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下。 可这个问题也有点麻烦,上官婉儿负责皇家暗卫,不需要上朝,只要听从命令就行。 而她本人如今还身兼公主府的幕僚,每天都住在公主府,就算想要安排宫里的太监宫女去接触一下都不行。 如果是在皇宫里面,他们还有些宫女太监能用一下,可如今的公主府那可是固若金汤,想要在那里面安插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与此同时,一个新的疑问又诞生了。 天后为何会允许上官婉儿住在公主府? 不如说,上官婉儿本人在太平公主和天后之间,到底是向着谁的? 经过裴炎和狄仁杰的试探之后,他们现在对太平公主的态度也算是比较明白了。 天后和皇帝的斗争她不想管,只想一心搞军队。无形之间也算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因为都有先帝遗命在身,天后肯定是夺不了她的军权,现在多半也在为这个发愁吧。 毕竟公主的部队实在太过强悍,虽然只有不到几千人,但就算跟十几万大军正面硬刚都未必会输。 …… 又过了五天,离开了二十天的耿云强带着一份全新的情报回来了。 李月辰马上出发进入皇宫,跟上官婉儿以及天后坐在了一起。 虽然这次是借的自己的人,但李月辰还是让上官婉儿来汇报这个事情,拿一份功劳。 仁寿殿里,张成鑫将泡好的茶放在几人面前,随后微微后退两步,去门外守着。 “天后,此次拿到了非常详细的情报。”上官婉儿马上汇报起来,“李敬业自封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认命唐之奇和杜求仁为左、右长史。魏思温为军事,骆宾王为记室……” 在李月辰派去的人精密配合下,这段时间得到了一份极为详细的情报,几乎将对面的人有哪些全部查清楚了。 旁边的李月辰想了想,这个唐志奇,当初好像是二哥手下的一名幕僚。 当初二哥谋反被废为庶人,这家伙好像也因为坐罪被流放边疆了。 不过实在没想到居然能听到骆宾王的名字,他还是挺出名的,那首咏鹅就是他七岁的时候写的,李月辰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教材上就有这首诗。 上官婉儿继续汇报道:“如今李敬业仍未正式起兵,仍然盘踞扬州。但似乎往不少地方都派出了信使,或许是为了拉拢支持者。另外……” 说道这里,她表情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汇报道:“另外他还对手下宣称此次起兵是受到了二殿下的支持,过段时间二殿下就会过去与他回合……”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了。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一脸疑惑的扭过头看向女儿。 “不可能!”李月辰一摆手,“阿兄整日待在军营之中,不会的!” “那此事又和解?”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冷哼一声:“反正下面的人又不知道我阿兄长何种模样,但凡找个人说是他,下面的人又怎会知道?” 武则天点点头,这倒也是。 毕竟造反的人都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造反一开始都是打着清君侧或者勤王的名号,就是为了让手下人觉得这不是谋反,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李敬业到处送信,也不知道他都会联系些什么人,若是能把这个搞清楚就好了。 “还有别的吗?”武则天扭头问道。 上官婉儿点点头:“他还让骆宾王写了一篇檄文,让全城传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东都来了。”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拿出一张纸,双手递了过去。 武则天接过看了起来,看起来字数不是很多,没一会儿就看完了,随后轻轻一笑:“倒是好文采!可惜了……” 李月辰有些好奇的伸手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武则天也没阻止。 低头一看,《代李敬业讨武氏檄》: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 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说,自己亲妈被人这么骂,是个人都要生气。 但是当看到“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的时候,又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这就是活脱脱的造谣了吧? 杀姐姐和哥哥这个先不说,唐朝传统了,属实正常。 不过说她杀皇帝杀母亲这就纯属扯淡了! 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和老爹去世的时候李月辰都在现场的,这就纯属造谣了。 看到这里,李月辰就冷静下来了,继续看了下去。 通篇并不长,然而看完之后,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文采不文采的先放一边不谈,但若是将其完全翻译成白话文的话,大概可以分成三段。 第一段,说老妈出身太低,然后罗列各种罪状,简单的说就是造谣加人身攻击。 第二段说的是李敬业牛逼,跟他混,有肉吃。说白了就是画大饼! 至于说最后一段,应该是说给满朝大臣听的,说你们都是先帝臣子,如今怎么能为太后办事呢?应该赶紧过来跟李敬业一起混……其实就是道德绑架。 好家伙,感情这骆宾王活脱脱一个古代键盘侠是吧? 想到这里,原本对骆宾王的那点佩服也消失殆尽了,无论如何,自己亲妈被这么造谣问候,不生气是假的。 她仰头一口将茶水饮尽,随后起身道:“阿娘,让我去!不打死他不回来了!” 虽然说唐朝没有文字狱,但从李月辰的角度上来说,这事儿忍不了。 武则天微微一笑:“不急,若是此时去,弄不好会引起怀疑。不是说要让其传遍东都吗?那就等传遍了再说。” “还等传遍了?”李月辰抬起头,“阿娘难不成还想让天下人都跟着骂?” “你何时见我在乎过外人看法了?”武则天笑着反问一句,“况且这骆宾王,文采着实不错,若是能收为己用……” 李月辰耷拉下眼皮:“这种喷子留着无用,还是让孩儿到时候给他一锤算了。” 虽然不理解喷子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女儿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武则天轻轻摇头:“好了,先不说这些。既然得到了消息,那便不足为虑了。辰儿你这段时间准备下,此事到时还需要你去解决!” 毕竟现在不能让外人觉得母女和睦,所以还不能马上就派她去,还需要找一个让人不会怀疑的理由才行。 看到老妈不因为这个生气,李月辰也就放心了,果然老妈不是一般人! …… 当上官婉儿和李月辰离开之后,仁寿殿外面的张成鑫看了看天色,正准备进去提醒天后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张成鑫大惊之下就要冲进去,然而刚推开门就听到了武则天的怒吼:“滚出去!” 被吓了一跳的张成鑫连忙答应一声,乖乖关上门退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到殿内连续不断的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每响一次,就代表着一件高档瓷器的破碎。 同时,守在外面的张成鑫也会随着每一次炸响声而发抖一下,就好像某种奇怪的开关似的。 周围其他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躲的远远的,都当没听见似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劫持计划 那篇檄文在李敬业的派出的各种信使以及某些有心人的散步之下,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瞬间就从扬州传到了东都,并且还有继续向其他地方扩散的趋势。 正平坊,镇国太平公主府内院子里面,李月辰咬牙切齿的坐在亭子里,心中恨不得将李敬业和骆宾王都抓过来一锤子敲死。 先不管别的,敢这么骂自己老妈,饶是一向自认脾气不错的李月辰也有忍不住想要杀人的打算。 一旁站着的福来也忍不住有些发抖,他照顾公主从小长大,见过她的英姿飒飒,也见过她的温柔似水,更见过她的伤心欲绝…… 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咬牙切齿,满脸杀气的样子,让从小照顾她长大的福来都忍不住觉得有些害怕。 “殿……殿下,每日如此生气,对身体不好的,还是……” “哼!”李月辰冷哼一声,“老娘的母亲也敢随便侮辱,不亲手打死他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福来连忙点头:“殿下说的是,此人的确该死,可……殿下为此人气坏了身体也不值不是?” “道理我懂。” 李月辰叹了口气,但就是忍不住。 对她来说,这辈子的亲情,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所以她会珍惜每一个亲人。 自己的亲人,绝对不是别人能随便侮辱的!要不是怕坏了母亲的大计,恐怕李月辰早就二话不说带人杀过去了。 …… 十月初,檄文已经传遍了东都,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脱胎于其中的流言八卦。 虽然明面上谁都不敢说,但私下了,这些事情往往也会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是一天上朝的日子,大臣们早早的来到了大殿外等着检查入场,同时,几乎也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站在殿门口的李月辰。 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想想公主也差不多该来了。 仔细看看,公主的脸色明显很阴沉,想来应该心情很差。 不过也可以理解,不管皇室内母女是否和睦,但亲妈被人这么骂,在大唐法律里,这种情况下就算杀了人都可以从轻处罚。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这个时代特殊的思想。 虽然说法律规定,无论什么情况,杀了人就要偿命判死刑,但因为这个时代的官员都深受儒家思想的感染,所以如果是为父母报仇这类案子的实际判罚之中,往往都会很轻。 更别说这不是普通人,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之家,不如说,公主现在还没带人冲过去,就已经说明现在母女之间的关系肯定很复杂了。 伴随着张成鑫高喊一声上朝,大臣们纷纷走进大殿,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珠帘后,武则天面无表情,声音在殿内的回音之中透着一丝空灵:“反贼之事,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听说有檄文一篇,如今东都城内人人传诵,朕有些好奇,不知诸位,谁吟来听听?” 朝堂上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毕竟这檄文对天后进行了极其直白的问候,若是在朝堂上念出来,命还要不要了? “裴爱卿,要不你来说说?”武则天居然开始点名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被点名,也应该回答一句“臣不敢”或者“臣不知”之类的,但没想到,裴炎居然答应一声,当堂开始吟诵起来:“檄文写:伪临朝武氏者……” 他居然就这么在朝堂上当着大臣们的面开始吟诵起来! 数不清的大臣都睁大眼睛向他看了过去,这是疯了吧?不要命了? 就连最前面的李月辰也微微扭回头,心中暗道,不知这裴炎哪来这么大的胆量居然敢在朝堂上念这个,老娘都不敢! 他就这么在朝堂上念诵完了整篇檄文,行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朝堂上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珠帘后的武则天轻轻一笑:“想不到这骆宾王居然有如此才华,这等人才居然在反贼之中,实乃宰相之过!” 说完之后,似乎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说起来,眼看便是下元节了,朕打算于龙门祭祀……” 她后面的话李月辰已经没有继续去听了,她今天来上朝只是想要知道打不打李敬业,既然不打,后面也不想继续听了。 …… 退朝之后,李月辰一言不发的回了公主府,等着老妈的消息,虽然她本人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晚上,上官婉儿下班回来之后,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李月辰拿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在院子里面练习。 沉重的兵器被她挥舞的虎虎生风,周围的各种植物都在跟着轻轻摇摆。 看到她进来,李月辰一个转身,将方天画戟背在身后,甩开额前有些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婉儿回来了。” “殿下从不夜间练功的,难道还在为反贼之事发愁?”上官婉儿走过来,一边询问着,一边拿出手帕替她擦去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不是愁,是恨!” 李月辰笑了笑:“忍不住想要去打死他!” “殿下不必着急,天后不下命令,想必是有我等不知道的想法。”上官婉儿笑了笑,“但此事肯定会落到殿下头上的!” “嗯……”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道理何尝不知?但有些事情,知道不代表能做到啊…… 就像很多抽烟的人,烟盒上写那么明显“吸烟有害健康”难道都看不到?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完全放下,上官婉儿牵着她的手进入亭子里面坐下:“殿下现在需要平静一些才是。” “简单,打死他就能平静了。”李月辰笑了笑,抬手将额前湿润的头发往后脑一撸,然后甩着手给自己扇风。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这般生气的模样呢……” “要是喜欢,要不以后多生气给你看看?”李月辰反问道。 “不不不……”她慌忙摆手,“婉儿可不希望殿下总是生气呢。” 经过她这么一闹,李月辰心里也舒服多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打算洗个澡,干干头发吃个晚饭就准备睡觉了。 虽然心中怒气还没有彻底平静下去,不过经过上官婉儿这么一分散注意力,倒是也舒服了不少。 …… 过了几天,众人基本上彻底适应了公主府的生活。 主要是这里不管布局还是家具的摆放等等都跟这个时代差距太大,所以宣城公主等人一开始虽然喜欢,但很不适应。 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之后,晚上睡觉要是没个抱熊,还真有点睡不着的感觉。 同样的,因为不在宫里,所以没那么多规矩,两位姐姐和嫂子经常打牌或者下棋之类的玩到后半夜。 公主府不缺茶不缺酒,就连冰块都能现场制作,可谓是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中午,练完功的李月辰一边用拿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走在院子里,正好碰上今天休息的上官婉儿,此时正在坐在池塘上的亭子里,跟义阳公主下棋呢。 宣城公主则是拿着一根竹子做的鱼竿正在钓鱼,公主府里面有两个池塘,都连接着洛水。 但其中一个是没有鱼的,专门作为游泳池来用,而这边这个则是养着不少鱼,方便什么时候馋嘴了就去捉两条来吃。 “辰儿快来,今天钓了两条鱼呢!”宣城公主招招手,一脸兴奋的模样,“午时弄些鲤鱼汤如何?” “阿姊喜欢就好。”李月辰笑了笑。 说实话,鲤鱼的味道也就那样,真不如草鱼之类的好吃。 但没办法,在唐朝,鲤鱼有某种buff加成,说不定在这种心理作用下能更好吃一点? 正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福来突然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汇报道:“殿下,监门卫将军令狐智通求见。” “令狐智通?”李月辰有点疑惑,他来见自己做什么。 这个名字倒是挺师父提起过,好像是说想要进自己的军队,所以还带了礼物去看师父,想让他给牵个线。 不过上次之后就再没听说过了,今天过来见自己,难道还是因为这个? 刚准备拒绝,就听福来继续说道:“他说,有重要之事求见!” 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见见吧…… 李月辰点点头,叫福来带他去正堂等一下,自己则先去换个衣服。 好在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已经不出汗了,回去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重新将头发绑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李月辰就到了正堂。 如今令狐智通才刚刚三十出头,算是正值壮年,胡子也留的不多,就是极为简单的山羊胡。 到底是纯武官,哪怕穿着便服,都能感觉到这人体格比较强壮,也属于膀大腰圆的那种。 看到李月辰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快坐!”李月辰向下轻轻一摆手,看到他面前已经有茶了,就没继续招呼,走到他面前坐下。 直到她坐下之后,令狐智通这才跟着坐下。 “不知今日令狐将军来找本宫,可有事商谈?”李月辰随意的问道。 令狐智通没说话,只是用眼睛扫了扫周围。 “放心,此处没有第三人。”李月辰笑了笑,“有话直说就好。” “是!”令狐智通答应一声,“下官今日前来,是给公主送一条消息。昨日,裴中书来找过下官,想要借人。” 李月辰挑起眉毛:“借人?” “是!”令狐智通点点头,“他想趁着下元节天后出行祭祖之时,突然动手劫持天后,逼迫天后还政给陛下!”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突然愣了一下。 本来还以为就是过来套近乎的,没想到居然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瓜。 裴炎居然想要劫持老妈逼迫其还政?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天都跑去找自己了。 况且令狐智通一个监门卫将军,除非不想活了,否则不可能有诬告中书令的胆量。 不过她也没有当场就说什么,而是抬起一根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问道:“此事,可有证据?” 令狐智通一脸苦笑:“殿下,此乃灭族大罪,商量这等事情,怎可能留下证据?” “说的也是……”李月辰微微点点头,“令狐将军心系大唐,实在是忠心可嘉啊!” “殿下谬赞了,此乃臣子本分……”令狐智通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不不不,令狐将军一心为大唐,应当嘉奖……说起来,若是愿意遵守千牛卫军规,不如将来试试来千牛卫继续带兵?” “承蒙殿下看得起,下官愿意作为新兵进殿下军中学习!”令狐智通马上回答道。 听到裴炎想要劫持天后,他不去报告天后,而冒着大风险先来通知公主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个? 如今公主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抓住了。 训练苦点算什么?若是能进入公主的军队,那待遇,那伙食……别说训练艰苦了,天天上战场砍人都没问题! “不过此事毕竟毫无证据,不如就别再往外传了,你说呢?”李月辰问道。 令狐智通点头:“那是自然,此事只有殿下一人知晓!”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很上道。 …… 送走了令狐智通,李月辰马上一路小跑进入了亭子里面:“婉儿,好好查查裴炎,但不要被发现!这段时间,我手下所有人都听你调遣!” “是,我这就去!”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很大,所以上官婉儿也不耽搁,马上起身就跑出去了。 看她离开之后,李月辰才坐了下来。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裴炎的行为已经构成谋反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老妈的安全才行! 现在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动比较好,皇家保镖都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如果裴炎真的相反,势必会重点关照自己的动向,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还是不要随便出门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突然扭过头道:“阿姊,婉儿走了,我来陪阿姊下棋如何?” “辰儿就算了。”义阳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与辰儿下棋,放水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论棋艺之烂,义阳公主当真是没见过比李月辰更烂的。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鄙视,李月辰就耷拉下了眼皮,说的好像我很菜似的。 老爹还在世的时候我可是能跟他打个五五开呢! ------题外话------ 感谢【juhgt】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别人老婆不心疼】打赏的260起点币! 第三百四十章 反叛证据 裴炎可能要劫持天后的事情李月辰并没有急着跟母亲明说,毕竟是中书令,这话也不能瞎说。 所以先让上官婉儿去查,若是能查到点什么,哪怕没有实际证据,只是一些明确的征兆也好说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看似每天不出门,整天就在公主府上午练功下午玩,实际上一直都在等待消息。 而上官婉儿那边也不差,因为李月辰说了,这段时间自己手下的人都听她调遣,所以千牛卫那边查起来也是不遗余力的。 一转眼就到了五天之后,终于来到了下元节当天。 十五的朝会在京城的官员都必须参加,人比平时要多不少。 因为今天下朝之后就要去龙门石窟举办祭祀活动了,所以李月辰也来上朝了。 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虽然还没查出个结果,但至少今天一定要保证老妈的安全才行! 朝会开始,百官走进大殿之时,李月辰也在观察着裴炎的表情。 见他神色淡然,一点都没有在谋划什么事情的样子,丝毫不见紧张之感。 想想也正常,能混到这个级别的人,哪个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都是摆扑克脸的高手,甚至还能特意做出某种表情来误导别人的角色。 可以说,做官做到这种地步的,某种程度上,人人都是心理学的专家。 所谓久病成医,也是相同类似的原理。 朝会开始,之后便是按照流程,各个部门一把手开始汇报自己半个月来的工作,同时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和展望什么的。 在李月辰看来,大部分都是场面上的废话,听起来说的极其在理,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说。 这一套,不管是现在还是一千年之后,基本上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汇报完毕之后,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差不多就能宣布退朝了。 然而珠帘后的武则天却突然开口了:“这李敬业谋反也有一些时日了,不知众卿可想出了平叛之策?” 群臣马上开始七嘴八舌的汇报起来。 有的说应该直接派兵去打,还有的说应该招抚……还有的直接推荐太平公主带人去平叛。 李月辰跪坐在最前面,一言不发,只是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应该怎么安排千牛卫来保证老妈的安全。 这时裴炎站了出来,恭敬的行礼道:“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平矣。” “一派胡言!” 站在狄仁杰旁边的监察御史崔詧怒喝一声,马上出来反驳:“如今陛下每日于宫中抚琴练字,不闻朝政,若非太后临朝,国家大乱。此时裴公若无异图,何故劝天后归政?” 这句话说完,暂时没有其他大臣继续出来说话了,主要是有点看不清局势。 就在这时,新任侍御史鱼承晔站了出来:“启禀天后,臣认为,裴中书有反心,应当下狱审问。” 自从狄仁杰升任御史中丞之中,鱼承晔就成了新的侍御史,当然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个坚定的天后一派。 只不过没人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中书令岂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 至少也要有点证据才行,哪怕是捏造的,关键是要让人觉得信服。 就在这时,站在天后身边的张成鑫突然微微向旁边通道里面瞟了一眼,随后便抬腿走了进去。 李月辰有些疑惑,通道里面应该只有姐姐义阳公主在记录朝政会议而已,他突然进去做什么?难道是婉儿? 张成鑫进入通道仅仅半分钟便回来了,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凑在天后耳边悄悄说了两句之后,将手中的纸张恭敬的递了过去。 武则天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便起身道:“来人!将裴炎拿下!” 群臣一惊,谁都没想到天后居然真敢这么干,简直是疯了吧? 站在大殿门口的千牛卫可不管那么多,二话不说,马上跑过来四个人将裴炎包围,其中两人抓住他的胳膊一架,就要将他拉走。 狄仁杰第一个站了出来:“慢着!” “嗖”的一声,另外两个千牛卫马上从大腿上抽出了手斧对着他冷喝一声:“退后!” 看着斧头刃口上那冷冽的寒光,狄仁杰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真被这玩意儿砍上一下,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况且这群千牛卫都是公主训练出来的,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朝廷命官,命令在身的情况下,真敢往下砍! 他也知道不能跟军人硬刚,于是马上转身行礼道:“敢问天后,为何要毫无理由拿下裴中书?” “毫无理由?”武则天反问一句,抬手撩开面前的珠帘,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踱步到龙椅前面,居高临下看着群臣,轻轻甩出了手里那张纸:“皇家暗卫刚刚截获这封信,便是送往扬州的,裴炎,你有何话说?” 那张纸被扔出来之后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几下,随后便落在了地上,群臣凑过去一看,纸上只写着两个字:青鹅。 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信息。 李月辰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起来确实是裴炎的字迹没错,但就这俩字能说明什么? 其他大臣也跟李月辰表情差不多,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其中代表什么意思。 或许是某种暗号之类的也说不定……但不管如果,这种时候往扬州送信这件事情本身,已经足够成为有谋反之心的理由了。 被两个千牛卫架住了胳膊的裴炎抬起头,看似委屈的说道:“臣,无话可说。” 凤阁舍人刘景先站出来行礼道:“天后,炎乃社稷元老,有功于国,悉心奉上,天下皆知……不可能反的啊!仅凭此二字,实在是……” “哼!” 武则天冷哼一声,转身又往珠帘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青字拆分,为‘十二月’,鹅字拆分,为‘我自与’,多余的,不必朕多说了吧?” 群臣皆不做声,李月辰也感觉这解释有点牵强了,就跟脑筋急转弯似的。 但仔细想想,古人不懂摩斯密码,也没有系统的密码学,这样设计暗语也实属正常。 不过很可惜,碰上了老妈这个对文字有深刻研究的人,她不但喜欢研究文字,还喜欢自己改造文字,对她而言,看破这个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说完了话,武则天又回到了珠帘后,缓缓坐下,随后继续宣布道:“裴炎,暂且由皇家暗卫收押审讯!李敬业,削去承袭的英国公爵位,贬为庶人!收回其皇室赐姓,以后扔以徐敬业称之。其祖掘墓砍棺……” 这个时代这种毁墓情况还是比较多的,算是一种报仇或者是惩罚手段。 不过这一点李月辰从小一向看不惯,总感觉这种挖人祖坟的事情实在有点太过缺德。 正想着怎么样说服老妈收回成命的时候,突然看到珠帘后的武则天向她看了过来,微微眯了迷眼睛。 李月辰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老妈说的机会了。不但能给公主竖立一个不错的人设,同时也能派去平乱。 于是李月辰马上起身道:“天后,此举不妥!” 群臣微微扭头,悄悄观察过来,平时在朝堂上一向不发言的太平公主今天居然说话了,真稀奇啊。 “哦?为何不妥?”武则天扭头反问一句,微微皱着眉头,表现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李月辰行礼道:“徐敬业虽谋反,然英国公无论是在太宗朝还是先帝时期,都为大唐立下不少功劳!自古以来,都是父债子偿,不该因儿孙之错,而否定英国公当初的功绩……” 听到公主的话,群臣点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意思很简单,徐敬业犯错,该杀就杀,该罚就罚,但不能因此否定其祖先对大唐的功劳! 不管儿孙怎么样,李绩,永远都是大唐的功臣! 武则天皱着眉头:“既然如此,此次谋反如何处置?” “儿臣愿前往平叛!”李月辰行礼回答,“定将反贼一举拿下!” “好!”武则天站起身,朗声道:“那便封李月辰为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左右监门卫将军令狐智通,邱神绩为副,领十万大军平叛!” “回天后,十万人行军太过缓慢,儿臣只要五万人即可!”李月辰回答道。 武则天皱了皱眉头:“好,依你!” 叛军有十万之众,而公主决定只带五万人去平叛,听起来有些儿戏了。 不过在场的大臣们却没有人怀疑公主的能力,这场战斗,徐敬业肯定是完了,就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的问题。 哪怕到了现在,大唐还要不少人都认为那手榴弹是一种道术,而不是武器。 徐敬业对这个应该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这次肯定是要玩完了。 …… 虽然裴炎已经被拿下了,但接下来的祭祀活动之中李月辰也没有放松警惕,几乎全程都在母亲身边,防止出问题。 群臣也不会怀疑什么,本身她是公主,又是军方大佬,站在天后身边属实正常。 如今的卢舍那大佛已经彻底完工,跟后世那纯粹的岩石雕像不一样,这个时期的卢舍那大佛是有颜色的! 看起来就好像身穿绫罗绸缎的金身佛像一般,在阳光下似乎真的能看到脑袋后面有个彩虹色的光圈。 整个祭祀活动都非常平稳,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中午,天后在伊水东岸宴请群臣,高台上的祭司戴着面具,带领着手下不断敲击着腰上挂着的羯鼓。 这种鼓两头大,中间细,看起来有点像空竹。 小号的一般都是在挂在身上,用有敲,大号可以更军鼓一样大,用鼓槌来敲击。 这种鼓声色响亮,声音也的穿透力也很强,可以用来演奏快节奏的音乐,同时也能在战场上作为冲锋信号来敲击。 其特殊的音色在高处可以传出很远,有些时候也会在望楼之类的地方登高观景时敲打。 尤其是当多人一齐敲打的时候,似乎都能形成一种露天dj节一样的感觉,甚至都产生了一种立体环绕声。 湛蓝的天空中零散而琐碎的铺着大片各异的白云,各种不认识种类,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时不时成群结队的飞过,在如同镜面一样的水面上留下清晰的倒影…… 天后与群臣一齐举杯共饮,李月辰只是沾了沾嘴唇,舔了两下尝了尝味道,并没有喝。 虽然她酒量还算可以,但考虑到万一老妈有危险,还是一点都没喝。 不过还别说,这酒味道不错,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一种饮料。好像是用大黄,白术和防风之类的玩意儿制作的,度数估计就跟果酒差不多。 …… 祭祀结束之后,李月辰护送母亲回宫,眼看差不多已经晚上了,便留在仁寿殿吃晚饭了。 或许是因为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李显和李旦两人也过来了。 仁寿殿里面只有张成鑫一个负责伺候的,其他人全部都被拦在了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算是做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密。 “月辰又要出征了吧?”李显问道,“何时出发?” “明日就走!”李月辰撇了撇嘴,“越快越好,过去就打死他!” 一旁的李旦端起了酒杯:“帮为兄也打一拳!居然敢辱骂阿娘,当真是万死不足以抵罪!” 说话的同时,表情也阴恻恻的,挺帅的一张脸都变得有些恐怖。 “放心吧,他撑不到我第二拳的!”李月辰笑了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好了,此事交给月辰,必然不用担心!”李显端起酒杯,“来,祝月辰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李月辰抬手跟两位哥哥碰了一下杯子,轻轻一笑:“放心好了,很快就搞定!” “辰儿,你有孝心是好事,但领兵打仗,万万不可大意!”武则天在旁边提醒一声,“为娘相信你厉害,但也不能因此小看对手……” “嗯嗯,孩儿晓得!”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 李旦在旁边撑着下巴:“阿娘就放心吧。如今月辰也几乎不会亲自冲在最前面了,有那手榴弹,直接就能炸死他们!” 不得不说,自从手榴弹发明出来之后,很多人都明白了炮火洗地的好处。 武则天其实也并不担心什么,但作为母亲,对女儿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担心的,这跟她厉不厉害没有一点关系。 一家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聊,直到深夜…… ------题外话------ 感谢【天天梦境】打赏的5000起点币!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出征平叛 走出皇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子时了。 李月辰骑在马背上,身边跟着福来以及十几个保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正平坊缓缓而去。 古代的夜晚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虽然没有灯光,但这个时代同样没有雾霾,在无云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能见度也不算太低。 再加上一抬头便能看到划过天空的银河,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几丈之外的人还是能看到的。 打了铁掌的马蹄行走在硬化路面上,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声响,周围的保镖举着火把,将李月辰包围在中间去往正平坊。 街上巡夜的武侯看到这种阵势一般就不会过来细查了,不管是什么身份,能在半夜这么大摇大摆骑着马招摇过市的,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回到了公主府门口,李月辰跳下马背,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外的亭子里,上官婉儿正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反射着星光微微发呆。 “婉儿,为何还不去睡?”李月辰踱步走到亭子里问道。 听到声音,上官婉儿微微扭回头,随后咧嘴一笑:“听说明日一早殿下便要出征了,便想着等在这里,与殿下聊聊。” “哦……”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一个翻身跳进亭子里面,在她身边坐下,“放心吧,此次不过就是去扬州而已,很快便会回来!” 上官婉儿扭过头:“话虽如此,可扬州也不算太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月,再算上打仗的时间……殿下恐怕又要在外面过年了。” “用不了的。”李月辰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此次是去扬州,可走水路。一来一回一月出头便足矣,就算加上打仗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能在年前回来。” “当真?”上官婉儿眼睛一亮。 李月辰有些不确定:“至少大概率吧……但万一有些其他事情拖慢了进度……也不好保证。” 毕竟这是古代,一路上说不定就遇上什么点什么意外,比如河流堵塞之类的……这东西真不好说。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上官婉儿撇了撇嘴,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没事,反正就算不能一起过年,平日里不也会在一块玩吗?”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牵着她的手轻轻甩了两下,“何必在乎过年与否。” “话虽如此……”上官婉儿有点纠结,但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语句。 看她微微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李月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都快丑时了,快去歇息吧。” 上官婉儿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殿下才是,天亮便要出征了,应当好好歇息的……” “我没事,反正上了船还能接着睡……”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早起床,随便锻炼了一会儿,吃了口早餐之后就出发了。 处于某些原因考虑,此次出征,负责出城送行的是豫王李旦。 但因为是走水路,所以刚刚出了城门,就看到洛水边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五万大军。而在旁边,一群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正在李贤的指挥下将各种装备往河边停好的船上搬。 这个时代的造船工艺其实不差了,并且已经有了水密舱的结构,船体也不小,可以运送各种大型货物甚至是牛马等各种牲口。 除了有两排大船桨之外,还有船帆,能够借助风力快速航行。 这还是河船,如果是海船的话,为了防火,还会在船身包裹皮革,防止敌军用火箭射击,并且在最顶层的船舱上面还会安装投石机或者床弩等远程武器。 虽然说李月辰才是行军大总管,不过她只要管好千牛卫就行,剩下那五万大军,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会负责搞定的。 两人看着旁边井然有序的千牛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统一的服装就不说了,关键是人家手下这士兵,走姿站像之间就能看出肯定经历过极其严格的训练。 所有士兵昂首挺胸,一看就充满了精神。 再看看自己手下这些……也不能说歪瓜裂枣吧,其实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多得的精锐部队了,但跟人家那些比起来,身上始终缺少了一种精气神。 尤其是这些没有接受过队列训练的士兵,虽然也是站着几个方阵,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比起人家就是好像差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看到妹妹过来,原本坐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士兵们干活儿的李旦翻身跳了下来:“月辰,此次出征要多久而归?” “放心,将那些乱臣贼子打死就回来。”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便又回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这地方人多眼杂,兄妹俩也没说太多,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李旦就回去了。 看着四哥离去,李月辰扭了扭脖子,刚刚扭回头,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两人就过来请安了:“见过公主殿下!”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此次出征,希望两位将军能与本宫好好配合,尽快将这些乱臣贼子尽数拿下!” 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表示一切全听公主命令。 如果说公主是个外行倒也就算了,但公主无论是自身的战斗力还是指挥战争的能力都在全军传颂,他们两个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反正到时候公主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若是能打出比前些年在益州那边更厉害的战绩,那么这次回去就等于白捡一份大功劳了。 两人对公主的态度非常恭敬,一点废话都没有。 邱神绩本身背景不够硬,如今有机会跟着公主混一份资历,当然会好好表现,绝对不能被讨厌了。 令狐智通就更不用说了,一心想要加入公主的千牛卫,自然会更加听话。 同时内心也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在旁边看着,用心学习,好好看看公主的军队是如何作战以及运行的,为自己将来进入其中培训做准备。 这时候李贤也过来了,虽然是兄妹,但作为少校的他还是要给李月辰这个上将敬礼:“报告,所有装备都搬运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这种严肃的场合,李月辰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点点头道:“好,知道了!” 旁边两人连忙行礼:“见过二殿下!” “不可!”李贤摆了摆手,“如今我已是庶人,不可再以殿下相称。” “好了,都不用客套了!”李月辰扭过头,“鸿风!” “到!”耿云强跑了过来。 李月辰一摆手:“准备好了就出发!” “是!” 答应一声之后,耿云强跑到了黑压压的千牛卫前面,在令狐智通和邱神绩羡慕的眼神之中,大吼一声:“登船!”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随后便按照队形井然有序的开始上船,期间没有一点乱哄哄的感觉。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羡慕和惊讶,真想不到,军队居然真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指挥着后面的五万大军开始登船。 一开始他们还想要模仿一下千牛卫的方式,但毕竟这些人都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虽然已经极力保持了,但依旧感觉有些乱哄哄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有模有样的学习之下,登船速度快了不少。时间不长,所有人都已经上了船,随后便大军开拔,正式出发。 …… 这个时候的河船放不下太多人,一艘船上勉强能放一个连,这次出发,虽然牲口少了不少,但这船队却浩浩荡荡的有几百艘,在洛水上排成一行,缓缓前进。 李月辰所乘坐的船在一营后面,她踱步在甲板上,看着后面黑压压的船队,心里忍不住在想,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支航母舰队了吧? 虽然这都是小船,远远达不到“航母”的级别…… 李月辰和耿云强等军官基本都在这艘船上,同时还有钟琴等学生参谋,此事他们正围绕着扬州城的沙盘做模拟推演。 虽然说这段时间已经学了不少兵法,再加上有论钦陵以及王孝杰等老师们做了详细的教学。 但教学终究只是教学,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实战,李月辰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学有所成,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次考试。 钟琴等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从小就跟着这位公主学习国语和算数,跟着她去过长安,帮她卖过报纸,听她讲过很多故事…… 因为崇拜公主,所以当听到有机会进入公主军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踊跃报名,通过考试的便来到军队作为实习参谋开始学习兵法。 在这其中,他们不但学习兵书,还学习了李月辰的战例…… 可以说,如今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里面,几乎都有公主的影子在身上。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成为公主的人,为她做事。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他们内心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趁着机会好好表现。 尤其是钟琴,原本只是个庄稼女,如果没有李月辰,甚至都不会被起名字,会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嫁人生子,然后种地过一生。 然而现在不同了,跟着公主学习了文化和知识,有了名字,对李月辰,她有一种近乎于宗教式的崇拜。 本身她就很聪明,再加上可能确实在兵法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很快就将同期的五个小伙伴远远甩在了身后,成为了参谋团六人组里面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就连作为兵法老师的论钦陵都说她如果是生在将门之家,并且是个男儿身的话,必定会声名显赫! 面对公主的期待,钟琴昂首挺胸的起身敬礼,铿锵有力的回答:“请殿下放心!” 李月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信心是好事,但记住了,切勿轻敌!” “是!谨记殿下教诲!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钟琴回答道。 “其实是某位伟人的教诲……”李月辰笑了笑。 ……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很可惜如今已经十月中了,到了扬州差不多就十一月了,也不知道冬天的扬州有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段时间,李月辰几乎每天起来都会在甲板上转转,看看沿途的风景。 只不过这个时代,各地两岸的风景总是差不多,基本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偶尔能看到一些村庄,或者路过一些城池的时候,外形上感觉也都差不多。 这次出征为了速战速决,船队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休息,路过汴州和宋州之时都未停留,只是跟当地一把手打了个招呼,士兵们下船吃了顿饭之后就继续出发了。 十月二十八当天,终于到了楚州。 此地距离扬州仅仅不到一百里,就算步行,几天时间便可以到达。 楚州都督刘怀玉在船队还未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跑出来迎接了。 论声名显赫,太平公主绝对是当今大唐当之无愧的战神,更别说公主的这一层高贵身份,刘怀玉可不敢怠慢。 当船队停下,李月辰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刘怀玉已经一路小跑过来了。 没等来到近前,就已经遥遥行礼:“下官刘怀玉,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抬了抬手:“辛苦刘都督在此等待了。” “不敢不敢……”刘怀玉笑呵呵的回答,“下官为殿下接风洗尘……” “此事不急。”李月辰扭头看了看身后有序下船的士兵们,“还是先说说反贼之事。” 刘怀玉点点头:“殿下请随我进城,此事说来有些复杂……” 李月辰答应一声,叫大军先在城外驻扎,随后带着几个军官和保镖跟着刘怀玉进入了城内。 或许是因为叛乱的影响,此时此刻楚州城内气氛有些阴沉,路上行人并不多,很多百姓轻轻往这边看一眼之后便匆匆走过。 他们神态各异,看着身穿一身黑甲的李月辰,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期待。 当她转头扫过去的时候,他们却又纷纷低头,快速离开。 “徐敬业来过了?”李月辰突然开口问道。 “殿下料事如神!”刘怀玉苦笑着回答道,“前些时日,还派人包围了楚州,劝我降他,只不过三日前突然离开了,想来也是收到了公主要过来的消息……” “是徐敬业本人?” “未曾看到。”刘怀玉轻轻摇了摇头,“但那传话之人数次进入城内,想来应当是他本人授意。” ------题外话------ 彩蛋章同人图因为上身没穿衣服所以审核没过,分享群里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斩草但不除根 跟随刘怀玉进入都督府之后,差不多已经快到酉时了,西边的天空中的云彩都已经逐渐被渲染成了橘红色,原本湛蓝色的天空中似乎也铺上了点点金光。 众人身披黄昏的霞光进入都督府内的正堂,刘怀玉吩咐下人赶紧上茶,随后便赶紧招呼公主等人坐下。 这边还没有用上座椅,所以众人便各自围坐在一张低矮的桌案前跪坐下来。 不一会儿,下人已经将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刘怀玉热情的招待:“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先饮些茶好好歇歇。” “有劳刘都督了。”李月辰点点头。 不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杯子,身后的福来先略微喝了一口,等上一会儿觉得没啥事儿才会让李月辰去喝。 作为皇家公主,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刘怀玉也并没有因此说什么。 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跟着李月辰进入城内的,就只有令狐智通、邱神绩以及耿云强和钟情等几个参谋。 “刘都督还是先尽快说说,如今敌军动向如何?”李月辰趁着还没开饭,率先问道。 “回殿下,敌军于三日前主动离开,事后下官倒是也派出几个斥候去打听其行踪了,但目前一个都没有回来。”刘怀玉恭敬的回答。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一个都没有回来?徐敬业手下士兵有如此能力?”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士兵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反侦察训练,是很难发现斥候存在的。 尤其是在撤退的时候,斥候在后面远远跟着观望,很难找到其确切位置。 在这个时代,拥有这种能力的应该只有自己手下的军队才是。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第一步就必须是先收集情报才行了。 …… 刘怀玉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众人也就没有多聊,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刘怀玉便安排众人先吃饭,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公主接风。 因为炒菜还没有传到这边,所以刘怀玉安排的晚饭并没有好吃到那里去,就是胡饼外加烤羊肉。 李月辰也从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在外打仗,有肉吃就不错了,纷纷坐在各自的桌案后面大快朵颐。 刘怀玉在旁边安排上酒,被李月辰拒绝了:“如今战事在即,不可饮酒!”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些期待的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耿云强等人倒是都没有说什么,李月辰的规矩就是这样,有大事儿的时候绝对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能碰。 军队后勤部的白酒是用来消毒用的,每一瓶都是有数的,如果被查出来战时饮酒,直接军法处置,没有二话的! 李月辰带兵是刘仁轨教的,同时又结合了很多当初军训时候学到的东西,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赏罚分明! 别看她平时能跟士兵们打成一片,看起来身上都没什么公主或者上将的威严,但是军法,没有一个人敢去违反! “这……殿下也不会今晚马上就出征吧?稍微……” 刘怀玉还想稍微劝两句,但当李月辰扭过头向他看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 晚饭吃的差不多之后,刘怀玉便笑呵呵的说道:“下官已将驿馆收拾出来了,殿下今晚就请安心歇息……” “不着急,”李月辰摆摆手,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徐敬业给出了何等好处,居然能让刘都督背叛大唐?” 这句话一问出来,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下意识的扭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问。 而刘怀玉本人却是瞳孔一缩,随后也不做任何解释,将手中的茶杯猛地往地上一摔,同时大喝一声:“动手!” “咔嚓”一声,茶杯在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同时刘怀玉已经起身,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就向李月辰扑了过来。 “放肆!” “你敢!” 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同时大吼一声,就要扑过来将其反制住,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他跟李月辰之间的距离就不远,又占了先机,此时几乎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然而李月辰一脸淡定,依旧坐在原地,只是突然伸出手,将面前的低矮的桌子直接拍飞了出去。 这种桌案别看低矮,但基本都是实木制作的,重量至少在三十斤以上,普通人能单手拿起来的都没几个。 然而李月辰不一样,她一条胳膊就有一匹马的力量,这东西在她手里基本也就比塑料玩具重一点而已。 “哐”的一声,被拍飞了的桌案在空中旋转几圈,直接砸在了刘怀玉的身上。 他手中的匕首被直接打飞的同时,胸口如同被卡车撞到一样,整个人倒飞了两三米之后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正堂的后门突然打开,黑压压的冲进来一群身披铠甲手持横刀的士兵,显然刚刚刘怀玉喊动手就是对他们下达的命令。 但同样的,正门也在同一时刻被“哐”的一声踹开,十几名身穿迷彩服,手持轻型手斧的士兵也冲了进来,他们是李月辰的保镖。 由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所以当双方士兵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怀玉刚好摔倒在地上的场面。 他安排的那些士兵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进来之后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 反而是李月辰这边的士兵没有一点发愣,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包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那些手持横刀的士兵。 虽然说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不过千牛卫军中使用的这种手斧,当初就是为了破甲而制作出来的,真打起来,还是这边比较占优势。 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些士兵道:“说起来,尔等也都是听命行事。若放下武器,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执迷不悟,可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这些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士兵马上松手,横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其他士兵看到,也都纷纷扔下了武器表示投降。 毕竟现在刘怀玉都躺了,也没必要为了他继续拼命了。 李月辰也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对自己人下死手,既然他们愿意投降,自然没必要刀兵相向了。 她来到倒在地上的刘怀玉面前,蹲下身查看起来。 他被实木的桌案砸中的胸口,肋骨已经全部断裂了,甚至可能断裂的骨头都扎进了内脏里面,此时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吐血。 他的呼吸声如同出现了窟窿的风箱一样,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到李月辰过来,他费力的问道:“殿下……如何得知……” “你的漏洞太多了……”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其实在刚刚进城的时候,他说那传话之人往来几次就已经让李月辰感到一丝不对劲了。 如果刘怀玉真的没有投降的打算,那义正言辞的拒绝就行了,为何还需要传话的人数次往来进城? 很明显这就是有谈条件的想法,更何况态度也不对劲,既然三天前被包围过,李月辰过来应该是看到救星一样,巴不得她赶紧去弄死徐敬业呢。 然而刘怀玉却不提这个,只是在热情的招待吃饭喝茶…… 原本李月辰问出那句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而已,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刘怀玉真的会埋伏人对付她。 刘怀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只是出于本能的咳嗽几声之后,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情报,李月辰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后悔。 刚刚下意识的一桌子就扔过去了,要是还能有点反应时间,说不定会采取其他方式将其控制住,这样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什么。 至于说刘怀玉为什么敢对自己动手,答案太简单了。 如果他在此处宁死不降,最多受一些嘉奖而已,是不可能继续往上升的。 但若是徐敬业当了皇帝就不一样了,那就等于从龙之功,一个宰相是跑不了的。 “鸿风!” “到!” 李月辰站起身,马上下达了命令:“从现在起,楚州城由千牛卫接管!所有千牛卫进入城内驻扎,守住城墙,同时保证城内治安!” “是!” 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办理。 “福来,我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回去,五百里加急!” “喏!”福来也马上答应了一声。 随后李月辰扭过头道:“两位将军先让大军驻扎于城外,本宫会派出千牛卫侦查警戒,若周围有敌军踪迹,便要随时出发!” “是!”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同时答应一声,马上去准备了。 发布完命令之后,李月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是不应该立g的,这下子年前可是不一定能回去了。 五百里加急送回去,再派一个新的都督过来,怎么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就到十二月初了,打仗的时候估计刚好过年。 …… 千牛卫的速度很快,当李月辰写完信让福来派人送去的时候,都已经进入了城中,正式接管了楚州城。 城墙上巡逻执勤的士兵都已经换成了千牛卫的人,同时城内几千士兵的兵权也被李月辰暂时接管。 十分钟之后,耿云强就带着一群被五花大绑的人来到了李月辰面前。 这些人都是刘怀玉的家眷,如今已经全部被绑起来了。 知道了刘怀玉做出行刺公主的事情之后,一个个都哭天抢地的,哭喊着自己不知道,跟自己没关系。 “殿下,如何处理?”耿云强问道。 李月辰看着面前哭喊的一群妇女和孩子,微微挑了挑眉毛。 说实话,她一向都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说因为刘怀玉犯下的罪行就要连他家人全部一起杀了,有点下不去手。 更何况……看看那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此时也被绑着大哭,心中感觉有些复杂。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站起身,向两个小男孩儿走了过去。 旁边的妇女大声哭泣着:“求殿下放过两个孩子!求殿下放过他们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在地上磕头,很快额头就见了血,但依然不停。 李月辰伸出两只手,轻轻放在了两个小男孩儿的头上,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顶。 感受着她温暖的手掌,两个小男孩儿逐渐止住了哭泣,愣愣的抬头,眼角依然含着泪水,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李月辰。 旁边的妇女也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怀玉行刺本宫,现已伏诛!然而,他的罪孽,不会牵连尔等。”李月辰笑着说道。 周围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包括那妇女,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李月辰看着两个小男孩儿,轻笑着继续说道:“你们要永远记住,刘怀玉有罪!因此,他的子子孙三代皆不可入朝为官!你们两个,将来长大若是能为大唐做好事,本宫会很欣慰。但若是想要报仇,也可尽管来!但要记住,到那时,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她露出一个微笑,放开了两个小男孩儿的脑袋,起身摆了摆手:“好了,给他们松绑,放他们离开!” 那妇女马上反应过来,带着两个孩子不停地磕头:“谢殿下不杀之恩!!!” 李月辰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耿云强将他们带了下去。 旁边的学生钟情不太理解,她开口问道:“殿下为何放过他们?” “我大唐子民,并非人人都会谋反!”李月辰扭回头解释道,“斩草除根只是一时之间的痛快,但对未来不利。你们也要记住,无敌并非好事,人活在世上,总要有敌人,才能提醒你不断进步,前行!” “今日放过他们,也是给自己的提醒。因为说不准何时他们长大就会来找我报仇!因此往后余生,我会加倍小心,尽力让国家更好,让制度更完善……防止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说到这里,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如今你还年轻,说不定将来会在军中成为统领一方的将军!但就算到了那时,也要记住,不可因身居高位而享乐,否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第三百四十三章 情报 李月辰不是个喜欢一劳永逸的人,她有一种很多人身上并不存在的特质——拼搏之心!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特质,才能让她以往在极限运动的道路上将大多数同行都远远甩在身后。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原本想要混吃等死的她,终究还是变回了原本的自己。 人如果想要不断前行,就需要不断有新的敌人和新的挑战。 因为人性本就是好吃懒做的,所以想要不断拼搏,就需要有各种激励才行。对李月辰而言,新的敌人,或者说新的挑战,就是她不断前行的动力。 曾经她挑战的对象是万米高空;是不足三十厘米宽的悬崖险峰;是几十米高的巨浪以及几近垂直的雪山…… 而在这里,她要挑战的是时代!封建时代! 今天这么做,一来是想要提升文明等级,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潜在的敌人。 若是将来他们能成为好人,她会很欣慰;但若是来找她报仇,她也会很兴奋! 听着她的话,站在一旁的钟琴睁大眼睛看着她,毫不掩饰脸上崇拜的神色:“是!谨记殿下教诲!” 不难看出,在她眼中,李月辰是一个人生导师的角色,平时她的一举一动,所言所想,总能让她奉为圭臬。 所谓言传身教,就是如此了。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微微笑了笑。 这个学生总是在很多方面都模仿着自己,不管是利落的马尾辫还是平时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 模仿不是坏事,但最关键的是,她将来能否从这种模仿与学习之中领悟出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月辰看来,这个学生未来会取得何种成就,她的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 吃过晚饭之后,派出去办事的福来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驿卒。 这名二十多岁的驿卒见到李月辰之后,还没等她说话便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小的是奉润州李刺史之名,将此信送往朝廷的。于驿站见到了福公公,听闻公主殿下在此,便跟着一同过来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迷信递了过来。 福来接过去检查了一下,随后才转身递给李月辰。 打开一看,这信件是以润州刺史李思文的语气写的,但因为李月辰没见过其本人的字迹,也无法确定是否为本人。 信件内容上说李敬业已经包围了润州,双方兵力悬殊,恐怕抵挡不住了,希望朝廷尽快派人来增援…… 信件内容并不长,仅仅三言两语而已。 李月辰有些疑惑的挑起了眉毛,看着眼前的福来问道:“这李思文是英国公次子对吧?那岂不是徐敬业的叔父?” “回殿下,的确如此!”福来点点头,脸上同样带着疑惑,“但若此信内容为真,岂不是说明他并未跟着一同谋反?” “前提是内容为真……”李月辰微微点点头,随后便摆了摆手,“叫鸿风和钟琴等人都过来一趟。” “喏!”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耿云强以及钟琴等几个参谋全部都来到了李月辰的房间里面。 听说了事情,看过了信件之后,李月辰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说说吧,你们认为此时应当如何?” 钟琴第一个站起身:“回殿下,学生认为,应当先派人前去侦查,若内容为真,便能想办法与其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之下,或许能兵不血刃将反贼拿下!” 但是有另一个学生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若派人前去侦查,必然要从扬州绕过去,这段时间,敌军说不定已经攻陷了润州,里应外合……怕是无从谈起。” “确实也是……”钟琴点了点头,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道:“不如同时派出两支队伍,分别侦查扬州以及润州的情况,先搞清楚反贼头目在何处。擒贼先擒王,若是先将徐敬业所在之地打下来,另外一边自然士气低落,直接不战而降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她的话,旁边的耿云强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有道理,说到底不过是一帮反贼,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只要贼首伏诛,便会自然溃散。” “那就这么办吧!”李月辰点点头,“鸿风,此事交给你了!” “是!殿下放心!”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在楚州待上一个月,这段时间总不能闲着什么都不干,不如正好先用来收集情报,到时候将其一举拿下。 千牛卫的效率还是很快的,第二天一大早,两只队伍已经出发,分别前往扬州以及润州打探情报。 虽然这次是坐船过来的,不过考虑到万一要打正面战争,还是携带了不少战马的。 中午吃过饭,李贤和李月辰兄妹俩在楚州的城墙上缓缓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城墙上每隔十米就站着两个千牛卫的士兵,分别面对着城墙内和城墙外。 两人漫步在城墙上,看着陌生的风景,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出门游玩的感觉。 “月辰,此事为兄本不该插嘴,但若是长久如此下去,恐怕日后造反之人会越来越多。”李贤说道。 李月辰轻轻摇头:“阿兄放心,不会的。” “月辰莫要太高估自己,这热气球,虽然是你所发明,但将来总有其他人能仿制出来的。”李贤一脸严肃。 对于这个李月辰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热气球这玩意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看看就能大概仿制。 或许在选材方面需要多尝试几次,但真要有那个心,总能模仿出来的。 就算是火药这种东西,同样也是特别容易仿制的,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能依靠技术壁垒一直碾压敌军。 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提出特种作战的理念,直接扔手榴弹不好吗? 这个时代的科技,几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技术壁垒,不像未来的很多东西,拆了之后根本就没法再组装回去了。 “阿兄,大唐若是想要永远走在前列,不可能永远指望这些外物。”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这些,终究只是辅助而已。” 李月辰没有太过深入的聊,很多事情再做出来之前,很难完全说的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科学家还是富豪都是少数,因为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具备能够看到未来的眼光。 “阿兄,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如今这个时代与我的差距不是手榴弹或者热气球,而是思想!”李月辰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贤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李月辰当然也很清楚,将来伴随着老妈上位,以及血腥的改革,必然会有很多人造反,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她担心的地方在于,能否就此改变大唐的思想,只要这件事情做到了,那么这改革就是值得的。 但现在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好了,不要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出宫一回,阿兄不好好看看此中景色?” 知道妹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李贤摇摇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既然被贬为了庶人,那就安心作为一名士兵继续为大唐尽忠就好,其他的事情,能说就说一句,不能说当看不见就好。 …… 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李月辰也没闲着,对楚州城的大部分事物都有了相当充足的了解,已经算是个合格的都督了。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朝廷那边派来了新的楚州都督,以及未来的扬州都督,同时还有一封母亲的密信。 信中对派来的这两个人做了相应的介绍,信任的楚州都督是王方翼,是王皇后本家,一直被母亲所不喜。 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打发到这边来,也算是让他远离京城,不要找事儿的意思。 另外一位挺意外的,居然当初有过合作的程务挺。 从母亲的心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如今裴炎被皇家暗卫关押,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不管怎么样肯定都逃不了一死了。 而程务挺似乎跟裴炎关系不错,上书为他求情,引起了老妈的不愉快。 本来按照武则天的性格,程务挺这次肯定也是要被牵连的,但现在有个被称之为大唐战神的女儿,所以并没有杀他,只是一并打发了过来,等打败徐敬业之后让他来担任扬州都督。 李月辰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两人到达当天,还叫他们两个去千牛卫营中一起吃了顿饭。 第二天,派出去侦查敌情的两支队伍也回来了,带回来了非常详细的情报。 首先,如今徐敬业本人就在扬州城内,同时他的叔父李思文也被绑到了扬州城。 根据情报来看,徐敬业在动员大会上亲口说了他不怕太平公主,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这份情报之详细,不难看得出,肯定是自己的侦察兵都混到对方的士兵队伍里面去了,不然的话不可能绘声绘色写的如此详细。 看到这份情报,李月辰只是轻轻笑了笑:“不怕最好,不然要是吓得逃跑了,还要费力去抓……” 说着,便将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以及耿云强等一众手下招来,开始部署作战行动。 “既然贼首如今正在扬州,那便按照钟琴所说,首先进攻此处!”李月辰指了指地图,随后端起茶杯,“此次作战,速度要快,争取活捉徐敬业!” “是!”所有人齐齐答应一声。 李月辰转过头对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道:“你们两个,告诉手下士兵。进入城中,不得抢劫百姓,同样还要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要维护治安!事后,本宫可每人赏赐绢帛两匹。但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违反命令!那便军法处置!”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感到一丝疑惑,不过也马上点头答应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士兵能得到好处,打仗的时候就会出力。至于这好处是老大的赏赐还是自己抢来的,根本不重要! 同时李月辰也在想着,如今自己的生意基本上已经拓展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应该就考虑将监门卫也合并到自己的军队里面了。 以后打仗的时候只要出动自己的军队就差不多足够了,不然每次打仗都要给出去十来万匹绢帛,还是挺贵的。 要知道这些绢帛可是外国商人的最爱,能卖不少钱呢! 大唐的出口商品里面,曾经最受外国商人欢迎的有三样,瓷器,丝绸,茶叶。不过如今又加了不少,比如香皂,透明玻璃等等…… 这些东西通过丝绸之路运回去都是奢侈品,可谓是暴利,让数不清的商人趋之若鹜。 嗯,决定了,回去之后将监门卫合并进来!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安排军队马上出发,前往扬州。 当然也没忘了多派出一队人监视着润州那边,有什么动向会第一时间汇报。 出发之前,新任的楚州都督王方翼在城外相送。 如今王方翼已经快六十岁了,头发与胡子都白了大半,不过仍然身穿一身铠甲送公主出了城。 “虽然知道殿下厉害,不过此次还是预祝殿下旗开得胜!” 李月辰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严格来说这是活跃在太宗朝和老爹前期的人物,只是听说他箭法很厉害,多年来一直都镇守边疆,几乎没在京城见过他。 “嗯,那便多谢王都督吉言了。”李月辰笑了笑,随后转身宣布出发。 所有军队加起来接近六万人,牲口没有那么多,所以大部分士兵都只能步行了,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初,等到了扬州,估计要十二月底了吧?李月辰在忍不住在心中想着。 士兵们踏上了去往扬州的路,这边的官道没有铺硬化路面,有点难走不说,而且速度也很慢。 就按照李月辰预计的那样,等到了扬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三了,天气有些冷,但并未下雪。 按照一千多年之后的标准来说,整个江苏境内,除了徐州之外,其他地方都算南方了。 不过……李月辰扭过头看了看身边有点打哆嗦的福来,心中想着估计这地方还是挺冷的…… ------题外话------ 跟各位读者说声抱歉,今天我要请个假。 这几天胃很难受,医生给开了点药,让好好休息,今天实在难受的受不了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若是好点了就回复两更。 对不起各位! 第三百四十四章 震惊的徐敬业 远远看着青砖里面包裹着夯土的扬州城,李月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毕竟早就习惯了。 这个年代,基本上全国的城池都一个样,无非就是个大小的问题。 扬州城也算是南方的经济大城,城池的范围比起其他小城市要大了不少,但比起长安或者东都这种城市,还是略微差了一些。 估计也就跟太原府之类的地方差不多,也算是在全国一线城市之列了。 一路上,千牛卫派出的侦察兵时不时就过来汇报一下情况,同时也或抓捕或干掉了不少敌军派出来的斥候。 根据审问,这些斥候也交代了如今扬州城内的情况。 十二月二十三,大军在扬州城外三里处停下扎营。 李月辰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面,正在跟几个参谋做最后的总结。打算先让将士们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攻城。 看着在沙盘上不断摆放棋子的几个参谋,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忍不住啧啧摇头。 这几个孩子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在他们眼里属于毛都没长齐的存在,然而却已经是军官级别的人物了。 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确实不简单。 几乎各类兵法都倒背如流不说,单单看着他们在沙盘上的推演模拟,就忍不住在心中惊讶,就算是自己,也未必就能赢的过这几个孩子。 看看这些孩子,再想想自己家那几个……心中顿时有一股回家之后二话不说先揍一顿的冲动。 “殿下!” 耿云强进入营帐之内,敬礼之后汇报起来:“抓来那几个俘虏都招供了,目前城内兵力七万人,另外三万在润州。扬州城内有床弩一百五十台,布置在城墙各处。还有相当数量的废旧木头和石头,想来应该是为了守城做准备……” 这些俘虏审讯的时候都是分开问的,全程没有让他们见面,事后再根据他们交代的事情来核对,所以这份情报的准确性应该还是比较高的。 李月辰微微点头,随后扭头看着几个参谋,轻轻一笑:“说说你们的意见。” “嘿嘿,回殿下,一路上前来之时,我等便已经想过了。”钟琴咧嘴一笑,来到了沙盘前面,缓缓解释起来。 “首要目标是活捉贼首徐敬业,所以必须先掌控他的动向才行。此等时候,为了提升士气,此人多半会在城墙上直接指挥战斗。” “我等首先派出热气球起飞,飘浮与城池上空。床弩的射程虽可达五十丈之远,但其结构无法向正上方射击,因此不必担心热气球被射下来。” “随后只要在城墙上投掷手榴弹,便可将贼首以及城墙上众多士兵逼下城墙。此时派两骑兵前进,用大量手榴弹炸开城门,便可让大军长驱直入。同时空突单位索降占领城墙,并且以敌军床弩以及自身携带武器向敌军射击,同时可让掷弹兵往敌军密集处发射手榴弹……” 营帐之内,所有人很安静,看着沙盘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将手中不同的棋子摆放在沙盘之上。 看着她的计划,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好家伙,看来论钦陵心里对我还有阴影是吧?” “殿下有所不知,这场战例可是常常被他拿出来分析呢!”旁边的男孩儿笑道,“我们听着都有些烦了。” 旁边的福来忍不住插嘴道:“可上回不是用的催泪弹嘛……”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奴婢多嘴,殿下恕罪!” “没事儿……”李月辰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福来跟其他人不一样,毕竟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自己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知道,这种心腹级别的下人,偶尔多说一两句也没什么。 钟琴跟他也挺熟的,笑嘻嘻道:“福公公,今日风向于我军不利啊,若是投掷催泪弹,我军便要全军覆没了!” “原来如此……”福来点头答应一声。 旁边的耿云强此时也跟了一句:“关键那催泪弹成本太高,扬州城又这么大,若是大量使用,二殿下恐怕要骂人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在训练中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吐槽二殿下自从开始管后勤之后一点都不像皇帝的儿子了,反而像个精明的商人一样,抠抠搜搜的。 当然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既然如此,鸿风你来拿主意吧。”李月辰轻轻摆了摆手。 参谋的作用只是出主意,而最终要不要用这个主意,还是要看指挥者本人。 耿云强点点头:“此乃良策,我马上去安排!” “旅长先等等,还有个事情。”钟琴叫住了他,“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我等不如率先出击。日落之后便派人去骚扰几回,让其今夜精神紧绷一些,明日必然会犯困!” “嗯,想法不错,不过不必如此!”耿云强笑了笑,“如今我等距离扬州城只有三里,这等距离,城内稍微有点动静便会被探查到,徐敬业好歹也是将门出身,不会犯此等低级错误。” 听到他的话,钟琴忍不住有点失望:“这样嘛……” “当然你的想法不错,今夜我会加派人手巡逻,防止敌军突然夜袭!”耿云强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说钟琴确实有很高的天赋,但如今依然还是个孩子,考虑事情很多方面还是有些不全面。 但是没关系,耿云强也愿意多给她传授一些经验,让她将来少走一些弯路,尽快成长起来。 …… 当天夜里,耿云强加大了巡逻的队伍,并且派出了侦察兵趁着夜色在城外观察敌军动向。 如今的千牛卫里面,有夜盲症的人很少,大部分士兵都能胜任这样的任务。 在夜色的掩护下,穿着迷彩服藏藏在丛林之内,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在这个没有任何人造光的时代,为了防止他们被发现,甚至都给他们的望远镜上配备了滤光格栅,以麻布制作,防止望远镜的反光。 当然那玩意儿在晚上是用不到的,主要是在阳光强烈的时候才会使用。 一夜过去,敌军并没有发动进攻。 第二天一大早,士兵们吃过早饭之后,便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扬州城进发。 五万大军黑压压的过来,扬州城的城墙上同样也是人头攒动,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少士兵开始给床弩上弦,还有的士兵将滚木之类的各种东西放在了城墙的边沿上,防止有人冲上城墙。 而在城墙最中间,徐敬业被一群亲卫拥促在中间,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五万大军,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传言说太平公主身怀道法,有无上神通,但他从来不相信。 毕竟他的爷爷李绩就是曾经那个点破了想要给李治炼丹的天竺方式不可能长生不老的人,在他的影响下,徐敬业本人也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保持相当大的怀疑态度。 太平公主天生神力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毕竟吐蕃第一高手和突厥第一高手都是死在她手上,也算有迹可循。 但要说身怀道法,能让敌军爆炸……徐敬业本人更倾向于,那应该是某种武器。 实际上裴炎是亲眼见过的,但原本那东西是严格保密不让外传的,他造反之后其实想提醒他来着,但没来来得及说就被皇家暗卫给抓到了通敌把柄,关起来了。 所以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徐敬业本人并不清楚手榴弹的真是面目。 此时让他感到好奇的地方在于,对面这黑压压的军队居然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看不到飞楼和攻城锤之类的大型武器。 徐敬业微微眯起眼睛,以前倒是听说太平公主发明了飞上天的办法,难道她能让这些士兵都飞进来?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确实有传言说公主能飞,还说很多东都和洛阳的百姓都见过,但这事儿实在太过扯淡,难以相信。 况且,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她一个人能飞而已,不可能让这黑压压的士兵全部都飞进来吧? …… 古代信息的传播本身就很慢,再加上这热气球是军备设施,也没有在报纸上刊登过,所以徐敬业并没有见过热气球。 但他心中感到好奇,没有飞楼和攻城锤,这仗究竟要怎么打? 对面黑压压的军队纹丝不动,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马上就进攻的迹象。从早上开始站在那里已经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 担任军师的魏思温在旁边看了看:“将军?是否有诈?” “不好说……”徐敬业微微摇了摇头,抚摸着胡子说道,“总感觉此事多少有些蹊跷,但一时之间……” 正说话间,却突然听到周围士兵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惊呼之声。 徐敬业微微一愣,抬头仔细一看,一双眼睛猛地睁大了许多! 只见对方黑压压的人群后面,有几十个吊篮正在缓缓升起,逐渐飞上天空! 这些吊篮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球体,球体下方能看到橘红色的明亮火焰正在不断升腾扭曲,如同在空气中起舞。 这些仅仅在这里看着就感觉很大的球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升高,一开始似乎在后退,但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开始往这边飘过来。 热气球是靠风向来移动的,因为今天低空的风是往对面吹的,所以一开始才看起来有后退的迹象。 “这……竟然是真的?”徐敬业一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着。 这太平公主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恐怕就算是公输子转世也做不出这等神物吧? 身边的魏思温嘴巴长得老大,愣愣的看着天空中正在逐渐靠近的热气球,一时之间仿佛丢了魂一样。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正在逐渐飞来的热气球,一时之间也慌了神,纷纷念叨着什么,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扔掉了武器,完全丧失了战斗的欲望。 作为士兵,他们更清楚,会飞的敌人代表着什么。 哪怕对方仅仅从天上往下扔石头,都能将他们活活砸死在此处,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眼看周围的士兵都开始慌了神,旁边的亲卫队长扭过头提醒道:“将军!我等如何对付?” 他这么一问,旁边的士兵都纷纷看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听到亲卫的问话,徐敬业一愣,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军师魏思温。 然而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天空,跟他傻子似的一动不动,甚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当人看到无法理解的东西之时,就容易产生各种迷惑行为,魏思温这种还算比较正常的。 随后他又扭过头去看骆宾王,他倒是挺担心,面对徐敬业看过来的眼神,却突然苦笑一声:“看来,我等今日必定要殒命于此了!” 骆宾王也是当过兵参加过战争的,他很清楚,对方如果有这种神物的话,这边绝对已经宣告失败了。 “床弩……床弩!”徐敬业突然大吼起来,“这数量估计还不过百,给我将其射下来!” “回将军,太高了!”前面的士兵苦着脸回头答道,“射不到啊!” 床弩这种武器,从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会射击天空上的目标,所以它的最大仰角也就是四十五度,这是为了在攻城的时候使用的。 而在守城之时,因为本身就是架在高点上,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采用平射甚至会稍微往下压一点。 然而此时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热气球已经到了六十度左右的地方,并且再加上飞的很高,床弩根本不可能射的到! “将军!要不,撤吧……”亲卫低声提醒一句。 说撤其实是估计到面子,着话里的潜在意思就是赶紧逃命吧。 然而徐敬业却摇了摇头:“此事一出,逃是逃不了的!只能拼了!” “可这……如何拼?”亲卫下意识的问道。 “仔细看!这吊篮上是有人的!”徐敬业强制自己恢复了冷静,“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会飞的飞楼而已,这上面的人,总是要下来的!” 他强行冷静下来,同时也安稳住了手下的慌乱,毕竟他说的很在理。 但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隐隐有些担忧。既然这会飞的传说是真的,那爆炸……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 真要说起来,热气球的飞行速度其实算不上太快,但就在大部分士兵愣神的时候,已经飞上了百米高空,几乎要到了扬州城正上方。 徐敬业看着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热气球,脑子不停的运转,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这个高度,就算所有士兵都用弓箭向空中射击,恐怕都没什么意义,箭矢能钉在吊篮上就算了不起了,实际上大部分箭矢可能都射不到目标。 箭矢如果是向前射,打到这个距离的目标肯定没问题,但向上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对面显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很快的,他就隐隐约约看到有几个小黑点从天空中的吊篮里面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快速向着城墙坠落而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这些小黑点上看到一丝闪烁的火星!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此时的徐敬业心中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为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快跑!” 他突然大喊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这些点燃了引线的竹筒差不多已经落在了城墙两侧,内部的火药被瞬间引燃,将竹筒爆开的同时,也将外面贴着的一圈预制破片猛然向周围推出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其中还伴随着大量的火光和烟雾在城墙两侧炸开。 周围的不少士兵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接被炸死。 然而更恐怖的地方在于,周围更多没有被炸死的士兵则是捂着身体各个受伤的部位在地上一边打滚儿一边惨叫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徐敬业身边的亲卫都感觉双腿发抖,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军,撤吧!打不过的!” 听到亲卫的声音,同样因为爆炸而愣神的徐敬业才回过神,随后便忍不住苦笑起来:“撤?撤往何处?” “这……”亲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过随后摇摇头,抓着他的胳膊就走,“总之先下城墙,不能继续待在此处了!” 周围的爆炸声还在不断的响起,城墙上不少士兵都已经丢下了武器,大叫着冲了下去。 有第一个就不会缺第二个,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人一旦被吓破胆,失去了支撑,就没有继续拿起武器战斗的勇气了。 手榴弹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只有对方有而自己没有。 士兵溃败逃跑,徐敬业就知道这一仗已经没得打了,于是并没有反抗,任由亲卫拉着自己走下了城墙。 很快的,城墙上的士兵就被清空了,徐敬业刚刚走下城墙,就听到在城门后面通过门缝观察对面的士兵跑过来汇报:“将军,敌方只有十来人来到了城门外,正在堆放不知何种器物,我等该如何?” 这名士兵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感。 但同时也在暗自庆幸,幸亏刚刚没有待在城墙上,否则弄不好现在已经被炸死了。 徐敬业看着眼前这名士兵,刚准备摆摆手让他们各自去逃命,但却突然停下了。 不能这么干,现在公主强势,若是此时表现出不战而败的趋势,恐怕这些士兵会马上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公主去投降。 这种事儿在这个时代总是屡见不鲜的,所以现在自己不能慌,必须要稳住这些士兵……不,至少要稳住手下的亲卫才行! 想到这里,徐敬业马上强制自己打起精神,对士兵命令道:“无论如何,对方肯定是要进城的,先……” “轰——”的一声,城门处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城门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被炸裂的碎片伴随着一股明亮的火球以及大量的烟雾飞的到处都是。 负责守在城门后面的士兵们则是在这一瞬间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飞了出去,当人落地之后,外露的皮肤都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生死不知! 周围的人纷纷大叫着跑开,还有的则是似乎被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被炸开的城门发呆。 徐敬业也吓了一跳,双腿一软,下意识的坐在了地上。 还是旁边的亲卫反应快,探出身子一看,对面的士兵已经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冲了过来。 黑压压的步兵举着几乎跟身体一样高的盾牌走在最前面,不紧不慢的向这边推进过来,很显然是打算直接进城了。 亲卫一把伸出手将徐敬业拉起来,随后对身边的军师魏思温和骆宾王说道:“劳烦诸位带将军先撤,下官留在此处抵挡一二。对方兵力只有五万,此番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魏思温摇摇头:“不妥,还是先聚集将士,跟着我等一同撤退,不然对方那……”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的士兵突然指着天空大喊一声:“进来了!” 城墙下的众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热气球已经下降了高度,距离城墙只有十丈左右。 吊篮外面扔下一根根绳索,大量身穿迷彩服的士兵顺着绳索滑落下来。 他们排成队伍,端着弓弩,快速的将城墙完全占领下来。 有些还没来得及跑下城墙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弩箭射死。 这些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很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没有一个人脱离队伍乱跑,他们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将整个城墙完全占领下来,没有一人受伤! 如此迅速的行动让下面的徐敬业等人大惊,连忙召集亲卫准备撤退。 不难看出,那些穿着绿色碎花图案的才是公主手下的士兵,而此时刚刚进入城内的这些士兵,都是跟他们没什么区别的普通士兵。 亲卫马上组织了人马,随后带着徐敬业等人准备往润州撤退。 虽然那边肯定也抵挡不住公主的攻势,但至少可以集结一部分力量继续南下,不指望东山再起,但至少也能抱住这条命不是? 组织人马的同时,亲卫队长也没忘了带人去阻击已经冲进了城内的士兵。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两人带队一马当先,跟在前排的盾牌后面进入了城内,在一线做指挥。 令狐智通是为了能进公主的军队,邱神绩是为了抱大腿,两人都对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看的很重要。 其实按理来说,作为高层军官,两人没必要亲临一线的,但没办法,李月辰本人都来了,他们只能跟上。 而李月辰来前线,目的就是为了亲手抓住徐敬业和骆宾王,辱骂母亲的人,只想亲手抓住! 冲进城内的士兵很快就跟敌军碰了面,双方就在城中间最宽阔的街道上厮杀起来。 徐敬业手下的士兵射出的箭矢纷纷钉在了木质的大盾牌上,但并未对后面的人造成伤害。 前排举着大盾的士兵们身后就是长矛兵,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他们通过极其有限的视野将手中的长矛从大盾之间的缝隙捅了出去。 原本按照这种打法,双方也就是个势均力敌的水平。 然而此时那些占领了城墙的千牛卫士兵却快速的将对着城外的床弩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城内,瞄准了敌军发射。 床弩在这个时代属于重型武器,并不是拿来对付人的。 但同样的,这种武器一旦对着人发射,那无论轻甲还是重甲,几乎都没什么区别。 千牛卫的士兵虽然是用未来的理念训练出来的,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用这个时代的武器。 在李月辰这个皇室公主的操作下,只要是这个时代战场上会出现的武器,基本上他们都了解过,也同样明白其操作方式。 被床弩射出的箭矢已经可以称之为长矛了,这些长矛携带着巨大的力量飞进了敌军之中,大量的士兵被穿成一串,惨叫着倒在地上。 然而这还不算完,有很多地方床弩也不太好射过去,城墙上的掷弹兵们拿着弓弩制作而成了榴弹发射器,点燃了手榴弹之后将其投射到了敌军后方人群密集之处。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人群中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惨叫,一瞬间,城中街道如同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捂着身体惨叫的伤兵。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爆炸几乎让周围的士兵都成了惊弓之鸟,纷纷大叫着跑开。 躺在地上的士兵很多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自己四散逃跑的自己人踩踏而死。 本来指挥系统就已经濒临瘫痪的敌军如今阵型也彻底溃散,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正好这个时候对面的士兵已经大声呼喊起来:“降者不杀!”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士兵们马上扔掉了武器表示投降。 …… 另外一边,徐敬业等人正在亲卫组织起来的人马带领下快速往城后移动,打算首先出城逃走。 此时此刻,身边的士兵不过一千多人,打算先逃回润州再说。 然而刚刚转过一条街道,就看到天上突然落下了一个竹筒。 徐敬业睁大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不甘,难道说今天就要被炸死在此处了吗? “噗嗤”一声,落在地上的竹筒并没有爆炸,反而喷出了大量的红色烟雾,不一会儿就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遮挡了大量的视线。 “咳咳……” 哪怕不是催泪弹,但这浓郁的烟雾仍然呛的很多人咳嗽起来。 徐敬业略微一思索,这竹筒似乎只是释放烟雾,但不会爆炸啊……不好! 到底是出生将门之家,虽然没见过烟雾弹,但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这这玩意儿是用来指明方向的,很快就会有人循着烟雾过来抓他了。 他抬头一看,果然,天空之上并非所有的热气球都下降了,而是仍然有那么几个依然飘浮在高空中,眯着眼睛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看到有人正拿着什么东西贴在脸上往下看。 “快跑!” 徐敬业惊呼一声,连忙带头快速奔跑起来。 …… 另外一边,李月辰也跟在大盾士兵的后面进入了城内,她并没有冲在前面厮杀,而是等待着烟雾弹给落下,给自己指明徐敬业所在的方向。 不一会儿,福来便指着一处喊道:“殿下快看!” 只见不远处,红色烟雾弥漫,正在随着逐渐升高而变得稀薄起来。 李月辰眼神一凝,马上往前跑了出去。 今天她并没有穿自己的铠甲,而是穿了一套普通士兵的轻甲,虽然防护能力不高,但不会对身体活动产生影响。 更何况对她而言,这连甲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厚一点的外套。 看到李月辰跑出去了,旁边的保镖们还有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马上跟了上去,同时打算劝她骑马去追。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李月辰突然跑到了两栋房子中间的过道里面,凌空一跃,身体在两面墙之间来回横跳了四次,随后直接翻身上了房顶。 追在后面的人马上挺了下来,这种操作他们可做不来! 对李月辰比较熟悉的人还算冷静,马上打算从旁边追过去,然而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却愣在了原地。 都说殿下是神仙转世,但……怎么感觉反而像个成精的猴子?话说人能在墙上反复横跳两次以上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在李月辰心急追人的情况下,真要是想秀的话,在墙上反复横跳五六次都没问题。 这时已经在房顶上的李月辰突然探出头道:“拿我弓来!” 一名保镖马上将她的机械复合弓扔了上去,被她一把抓在手中。 随后直接转过身向红色烟雾出现的地方追了过去,当然也不止她一个人,耿云强已经带人从地面上追过去了。 李月辰就这么在错落有致的屋顶之间奔跑起来,本身她身体控制力很强,力量又远超常人,甚至能做出很多普通人根本做不来的动作。 红色的烟雾弹一个接一个的落下,为她指明此时徐敬业所在的地方。 …… 另外一边的徐敬业看着时不时就落在身边不远处的红色烟雾弹,仔细想了想道:“不跑了!就在此处等着!”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天上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肯定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对方过来,决一死战!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想看看,这太平公主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中一般,能当得起天下第一。 ------题外话------ 感谢qq阅读【hjz】打赏的15000书币!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巴掌的威力 李月辰在屋顶之上不断的翻腾跳跃,极为快速的移动着。 城墙上的不少士兵都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各种神色不同的光芒,反映着他们的心情。 有的是崇拜,有的是羡慕,当然,也有不少爱慕的…… 一名士兵一脸感慨:“当真是想不到啊,殿下身法居然如此了得。” “哼!”旁边的士兵笑了笑,“说起来,你倒是未见过殿下当初带领我等在丛林之中追击论钦陵。那身法才叫个漂亮,一丈高的落差几个空翻跳下去稳稳落地……” 这名士兵显然是后面加入的,并不清楚当初追击论钦陵的具体事宜,只是听说过正是那场战斗才让千牛卫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边听着旁边前辈的讲述,一边扭过头去,看着在房顶上快速移动的李月辰,心中的崇拜更加明显了不少。 不过李月辰现在可没空秀那些华丽的动作,只是一心再往目标处跑。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红色烟雾没有再度升起,顿时冷笑一声,一个前空翻越过一条街道,继续跑过去。 看来徐敬业也不傻,知道不把自己干掉今天就跑不了,所以为了节省体力选择停下来了。 不一会儿,李月辰便已经到了烟雾弥漫之地,站在房顶上扫了一眼之后,便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就地一滚,卸掉了冲击力之后,起身看着对面的徐敬业。 …… 看到突然有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徐敬业等人皆是纷纷一愣,亲卫马上带着几名士兵越过他面前,将他挡在身后的同时,抽出了横刀对着这边。 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皮肤白皙,英气不凡的高挑女子!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徐敬业等人还是纷纷扭过头看向唐之奇,毕竟这里面只有他曾经当过李贤的幕僚,也知道太平公主长什么模样。 看他一脸凝重的点头确认,徐敬业仍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传说中公主既然力大无穷,那应该是个膀大腰圆之人才对啊,再不济也应该是满身肌肉疙瘩才对。 但是眼前这女子……虽然长得英气十足,个头也比较高挑,但是这身材着实看着瘦弱了些……自己一拳下去应该都会哭很久的那种。 不过仔细想想,能从房顶上跳下来而不受伤,至少说明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再看看她手里那把造型奇怪,而且大的有些夸张的弓,通体漆黑但隐隐闪光,弄不好是铁做的。 徐敬业一边疑惑铁居然能做成弓一边往前走了一步:“真是想不到,公主殿下与传说中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李月辰懒得跟他废话太多,直接开口说道:“徐敬业,本宫不想废话。你是自己投降,还是本宫亲自来?” 他还没回话,旁边的亲卫便开口道:“将军,此时她只有一人!这里有将士一千人!就算她真是武圣转世也定然……”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周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扭头向四周看去,就见到李月辰身后突然突然出现了许多身材迷彩服的士兵,黑压压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虽然说没有李月辰的移动速度快,但这帮士兵每天都有长跑训练,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令狐智通和邱神绩显然跑的有点不太适应,正悄悄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与此同时,后面的士兵也听到了脚步声,扭头一看,身后同样有穿迷彩服的士兵包围了过来,将他们架在了街道中间。 “当啷”一声,旁边屋顶上的瓦片突然落下,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两侧屋顶上同样蹲满了身穿迷彩的士兵,他们手中举着弓弩,瞄准着这边。 前后两侧的士兵跑过来之后纷纷从大腿上抽出了斧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的士兵。 看到这一幕,不少敌军士兵都咽了一口唾沫。 别看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但是斧头这种武器,压迫力可比横刀要大多了。 在看看那黑色的斧头刃口闪烁的寒光,丝毫不会怀疑其破甲能力。 他们的手斧是李月辰跟工程院的人讨论过很久之后才定下来的,手柄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有弧度弯曲,非常适合人体发力时候的力度。 整体看起来有点接近穿越火线里面的那个斧头,只不过后面是尖的,可以当登山镐来用。 看着这些身穿统一服饰,手里拿着斧头的千牛卫士兵慢慢走过来,敌军之中不少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就好像天上形成了一层乌云,正在跟着他们的不快的行进速度缓缓压过来。 “当啷!”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双方的沉默,原来是一名敌军士兵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职业军人带给他的压力,扔掉了武器表示投降。 有了第一个,就不愁没有第二个,伴随着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这一千人里面只少有一大半都扔下武器投降。 对于这样的结果,徐敬业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 唐之奇等人也都没有说话,只有魏思温不甘的大喊起来:“你等以为如今放下武器便能免罪吗?糊涂!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只是有更多士兵放下了武器,表示投降。 …… 徐敬业轻轻抬手:“不必了!” 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殿下号称天下第一,不知能否给在下个挑战的机会?” “区区一反贼,也配与殿下交手?”邱神绩马上往前走了一步,“某来陪你玩玩!” 旁边的令狐智通张了张嘴,看起来似乎本来他也想站出来表现一下的,结果被邱神绩给抢先了。 李月辰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将手中的弓递给了身边的士兵,轻轻摆了摆手:“他确实不配,不过母亲被辱骂,本宫可不能坐视。” 听到她这么说,邱神绩点头答应一声,后退了两步。 看到李月辰杀滚手空空的往前走,徐敬业下意识的问道:“殿下打算徒手?” 然而她并没有回话,只是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后腰上,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就一巴掌!这一巴掌要将你牙齿打掉!作为辱骂母亲的惩罚!” 徐敬业一听,脸上马上变得一片通红:“殿下未免太小看我了!” 说着,手中马槊一挑,直奔李月辰刺了过来! 这略微带些生锈的马槊带着一丝细小的破空之声直奔她脑袋刺过来,能看得出,徐敬业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所以压根也没想着留手。 然而李月辰身体猛地往下一压,同时前跨一步。 任由这马槊贴着自己的肩膀刺出去的同时,李月辰也来到了他的面前,随后一巴掌猛地扇了出去。 徐敬业大惊之下想要回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看似柔弱无骨的白嫩手掌已近在眼前!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回想在安静的街道之中,徐敬业脑袋一歪,身体倒下的同时,甚至都在半空中转了半圈。 “嘭”的一声闷响,徐敬业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但嘴巴微微张开,一摊殷红的血迹在嘴边缓缓展开,同时还能看到里面泡着七八颗略微有些泛黄的牙齿。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感到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要是李月辰的外表跟她拥有的实力实在不相配,这反差太大了,不亲眼看到,是无法体会那种震撼的。 与此同时,周围各种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剩下的不少士兵也选择了扔掉武器投降! 平时在军中就听着这位公主的各种传说,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今天亲眼见到,才能知道传说原来也不一定就是假的,至少在实力这方面不假。 不是每个人都有跟这种人形母暴龙战斗的勇气的。 魏思温等人同样一脸惊讶,不仅仅是实力,尤其是这种反差感,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李月辰身边的一名士兵跑过去,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站起身敬礼:“殿下,晕过去了!” “绑起来吧,到时候带回东都去,交给天后处理!” “是!” 几个士兵马上跑过去将地上的徐敬业绑了起来,准备押回去。 而其他的士兵则是拎着斧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将剩下还未投降的人完全包围了起来。 没投降的加起来也就不到一百人,其中大部分都一脸紧张的看着包围过来的千牛卫,拿着横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至于这些人,统统抓回去吧,待天后定夺!” 说实话,对于骆宾王这个写文章骂老妈的人,她确实也挺想揍一顿的。 但既然老妈说他有才,那就带回去,看看她本人怎么处理吧。毕竟看着年龄也不小了,又不如徐敬业这么状,就算手下留下,弄不好也会一巴掌拍死。 看到不对自己动手,骆宾王突然上前一步,有些硬邦邦道:“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直接在此将我等处死,带回首级向天后请功岂不省事?” 听到这句话,本来都准备离开的李月辰又转回身,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 早就知道这骆宾王是个暴脾气,但真没想到如今都成反贼了居然还敢跟公主硬刚,这脾气当真是没谁了。 “犯下这等大罪,还想着一死了事?”李月辰斜着眼睛反问一句,“还是乖乖等候审判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 毕竟这骆宾王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真要是被他喷了,恐怕会忍不住一拳锤死他。 …… 剩下不到一百名士兵以及将领做了一波细微的抵抗,很快就被千牛卫的士兵手持斧头全部砍死,剩下的及时放下了武器,被统统抓了起来。 看看李月辰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被抓起来的这些人,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从热气球起飞到现在,差不多两刻钟,一场战斗居然就已经完美结束了! 这效率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怕现在亲眼看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这也就是大唐的城市,而且里面的百姓都是大唐子民,所以李月辰才使用了这样的方式。 否则的话,直接叫大军将整个城市包围起来,无差别往里面扔手榴弹效率岂不是更快? 李月辰虽然离开了,不过扬州城内的事情还没结束,战后打理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骆宾王等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身边随时都有人看管,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一开始,扬州城内的老百姓还紧闭着大门,防止这些士兵冲进来抢劫。每当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变紧靠着大门,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冲进来。 然而三天之后,整个扬州城都极为安静,并没有听到任何哭天抢地的声音。 有些胆子比较大的打开家门探出头,就能看到几乎每条街的街口都站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然而这些士兵就算听到声音,也仅仅是回头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好像对他们没有一点兴趣。 甚至有些看着面善的,还会多说一句,不用担心之类的。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走出了家门,有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会主动拿着一些钱财递过去。 然而这些士兵只是摇摇头,说声不要,便轻轻推回来了。但若是端着一碗水递过去,他们还是会接的,喝过之后,也会笑呵呵道谢,一点架子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主大街那边还在打扫以及做清理,所以暂时封控不让过去。 五天之后,解决完了一切的士兵们回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李月辰也正式跟程务挺开始交接工作。 都督府正堂内,李月辰看着眼前桌子上的饭菜,抬起头轻声说道:“程都督因何来到此地,本宫也知道了。但日后,还请程都督莫要自误,本宫不希望有朝一日与你成为敌人。” “承蒙殿下看得起!” 程务挺也知道公主这是在提醒他,抬手行礼:“只因裴中书与我……” “本宫不想知道那些。”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只希望程都督,日后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还请殿下放心!”程务挺马上点头答应一声。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格魅力 程务挺其实挺意外的,想不到公主居然会提点他,无形之中也算保住了他一条命。 其实他本人并没有得罪天后的想法,为裴炎求情也只不过是因为私交甚好,故此想要试一试。 但因为求情就被贬到了润州,也让他对天后的性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边境城市的都督和国内城市虽然级别上一样,都是都督,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兵权。 因为边境的都督手里握着几万人马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国内城市,手里能有一千士兵的都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目前大唐的军事结构属于内紧外松的模式,全国的大部分兵力都在两京周边的城市,将东都和长安牢牢包围起来。 还有少部分兵力则是在国家边境,防止突然有外敌入侵的情况发生。 至于说夹在两者中间的这些城市,基本上就是有些士兵能维持住治安就行了,并不会作为战争力量来考虑。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程务挺看似是平调,但实际上跟贬官没什么区别。 本来程务挺过来这边心里都打着哆嗦,按照这么下去,以后再犯点什么小错误被天后抓住,估计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然而今天公主这么一提点,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让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对公主充满了感激,语气上也更加尊敬了不少。 “好了,此处已经没本宫的事了,这便回去了。”李月辰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殿下!” 程务挺突然站起身挽留:“还有不到一旬便过年了,不如跟将士们就在此地过年可好?也算让我这新任东道主,尽尽地主之谊……” “嗯,将士们未必在,不过本宫肯定是要在这里过年了。”李月辰点点头,“今年可要劳烦程都督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此乃下官荣耀!”程务挺恭敬的回答道。 …… 扬州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只不过这场战争还不算完。 如今润州那边还有三万徐敬业的人马驻扎在那边,虽然如今主谋已经伏诛,他们多半也会投降,但剩下的事情总是还要解决一下的。 根据已经营救出来的李思文交代,润州那边的兵马只要一部分原本是他的手下,剩下的都是徐敬业招来的。 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李月辰将耿云强叫了过来。 “润州那边的事情,你们跟着李思文去处理一下,本宫就不亲自同行了。” 耿云强微微有些发愣,随后反问道:“殿下是打算考验一下我等自己的能力?” “鸿风,你是个聪明人。将来随着扩军,肯定会继续上升,说不定也会成为一军的最高长官。这种职位,我不能因为你是元老就给你,还是需要看看你是否有独自指挥作战的能力。”李月辰一脸严肃的说道。 “殿下放心!”耿云强敬礼,恭敬的回答,“绝不会辜负殿下期望!” “嗯!”李月辰微微点头,“交给你了!本宫在此等着你的好消息!” …… 这确实是李月辰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耿云强能力确实不错,但这次回去之后就打算将监门卫合并进来了,到时候军队人数会猛然增加很多,差不多要编成一个师了。 在李月辰的计划里,一个战区就是一个军,一个军下辖三个师。 一下子成为师长,必须要看看耿云强是否具备这方面的能力才行。 如今跟自己学习这么久了,也是打算趁此机会看看他能不能独立指挥士兵进行特种作战。 若是能成,将来师长让他当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对于这次的考验,耿云强自然很看重,但是并没有太过紧张,而是按部就班的下达命令,带上千牛卫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出发了。 除了给李月辰身边留下十来个保镖之外,剩下的人全部出发去往润州。 虽然那边有整整三万人,是他们的十倍以上,但考虑到实际战斗力,李月辰也没有太过担心。 再说有六个参谋跟着,也能为他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视角,以及多种进攻方式。 大军出发之后,李月辰便在驿馆里面住了下来,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同时也写了信给老妈和哥哥姐姐们送回去,跟他们说今年没办法回去过年了,提前给他们拜个年云云…… 随后便每天没事儿了就在扬州城里坐着马车到处溜达,仿佛一个无业游民似的。 程务挺好多次来向她请教都督府的问题,她都闭口不言,表示自己没兴趣插手扬州事物。 过了没几天,十二月二十七,润州的消息传来,耿云强带着李思文回去之后,很容易便劝降了润州的三万人马,并没有发生战争。 如今事情已经搞定了,正在动身准备回来,大军预计会在除夕当天到达扬州。 这样的消息让李月辰很开心,毕竟不用打仗总是好的。 徐敬业手下的这些人,说到底也是大唐子民,他们其中甚至不少人都是被逼无奈,此次不用跟自己同胞动手,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这个问题,回去之后确实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了,至少要将未来可能发生的谋反的苗头都尽量扼杀掉! 关于这个,李月辰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打算回去之后好好跟老妈商量一下。 …… 除夕当天,千牛卫大军回到了扬州,耿云强带着钟琴等人,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李月辰临时住着的驿站里面,跟她汇报情况。 “此次本来是要动手的,但李都督说让他劝劝试试。随后城内发生了动乱,以前李都督手下的将士们率先将徐敬业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听着耿云强的讲述,李月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看来李思文这个润州刺史做的还是比较得人心的。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徐敬业失败被抓的消息传了回去,导致他们临时产生了动摇也说不定。 “好了,无论如何,此次平叛几乎没有任何损兵折将,也是可喜可贺之事……今日除夕,晚上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吧。明日休息一天,后天启程回宫。”李月辰笑道。 耿云强一听说要放假,马上咧嘴笑了起来:“多谢殿下!不过……” “不能饮酒!”李月辰一看他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严肃的拒绝,丝毫不给他任何希望。 “如今还未回到东都驻地,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所以决不可喝酒!”李月辰解释道,“回到东都之后,本宫自然会给你们好好放松的时间,但在这里,马虎不得!” “是!”耿云强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马上答应下来。 当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跟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还有其他几位军官坐在一起,聊着战后事宜。 经过汇报,这次的战损低的可怕,千牛卫未伤一人,五万大军里面仅仅战死不到五十人,再次刷新了唐军的记录。 邱神绩笑的合不拢嘴,他们这次的功劳虽然大头都是公主的,但他们这些跟着出来的也能喝点汤。 这种夸张的战损比,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 “此次二位将军同样也有大功,回去之后,本宫会在天后面前为二位请功。”李月辰笑道。 两人连忙笑呵呵的客套两句,随后便一脸满足的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面只剩下自己人之后,李月辰继续说道:“钟情几人,此次作战指挥相当不错,回去之后便正式授予少尉军衔吧。” “是!”耿云强点头答应下来,“殿下学生,果然不一般!” “少来这套!” 李月辰笑着端起了茶杯,“军队上的事情,马虎不得。日后他们六人,会作为你的参谋为你出谋划策,但你要记住,最终拿决定的,还是你自己。他们的更多的作用只是为你提供不一样的思维角度……” “殿下放心,我明白!”耿云强点点头。 “现在就让他们在你这里先锻炼着,将来军队规模扩大,他们也是要出去担任军官的,所以军事技能你平时盯紧一点,也不能让他们放下。”李月辰提醒道。 在她看来,这些学生都都继承了自己的思想,将来扩军了,可以放在各个部队担任指导员一样的角色,负责思想教育。 他们都是未来军队之中的中流砥柱,现在必须要好好培养才行。 耿云强嘿嘿一笑:“殿下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操练他们!” “嗯,注意点,别给我把人练废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喝了口水。 …… 晚上,千牛卫的城外大营之内,明亮的篝火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甚至让寒冬的空气都变得暖和了不少。 李月辰坐在部队配发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跟千牛卫的军官们聊着天。 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让她一张脸看起来上下分明,五官甚至都比平时多了一些立体感。 大概说了一下年终总结之后,就让将士们自己放开玩,除了不能喝酒之外,剩下的吃吃喝喝随便玩。 士兵们对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便以连为单位,开始放松的大吃大喝互相打闹起来。 不一会儿,士兵们哄闹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军营,甚至在一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突然,程务挺来到了军营之中,说是堂堂公主,怎能在城外过年,邀请他进城,让自己一家好好招待一下。 她却摆摆手,笑着拒绝:“算了,本宫乃是军伍之人,这个年,还是跟将士们一起过好了,此乃本宫命令,并非程都督怠慢,还是快回去陪陪家人吧。” 她的语气里面透露着真诚,一点都没有逢场作戏的意思在里面……至少程务挺和周围人都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他们都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公主是真的将手下将士都当成了战友。 别看她平日里很有威严的样子,但私下里总是能跟手下打成一片,甚至都感觉不到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反而像是跟他们在同一个阶级的。 这种时候跟她对话,一点都没有那种上层阶级的压迫感,反而好像他们的出身在同一等级一般。 当然这要归结与李月辰的作风,在她看来,身份与地位有高有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生命和人格,不应该分高低贵贱。 听到她的话,程务挺也不再邀请,只是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祝愿殿下一切安好!” 李月辰笑着点点头:“新年快乐!也祝愿程都督大吉大利!” 其他人都忍不住扭过头,看着这位公主。 此时此刻,她以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坐在马扎上,手臂撑着膝盖,双手捧着茶杯。 高高的乌黑马尾顺着左边肩膀垂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很温柔的额说出了她的祝福。 现在的她,看起来哪里有一点天下第一高手的风范?反而就像是相处了很久的一位朋友一般,待在她身边自然就能感觉到很舒服,很放松。 火焰发出的光芒在她左边脸上轻轻闪耀着,让这句温柔的祝福顿时变得温暖了许多,看起来就好像整个人都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真的有一种很特殊的人格魅力,能够让周围的人都被她所折服。 程务挺认为,这位殿下不像一个统治者,而像是一个……领导者!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僭越了,居然妄想殿下是自己的朋友,简直罪该万死! 他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再打扰了,这便回去了!” 虽然没有再邀请李月辰进城过年,但却派人送来了不少食物,说是将士们大过年的在外征战不容易,同样是军伍之人,也算是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 这些礼物她倒是没有拒绝,让人带进了军营之中,分成了三份,分别让耿云强和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去带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们。 耿云强对这个倒是见怪不怪了,公主一向对下面的士兵很好。不过在另外两人看来,这就是很意外的事情了。 但意外之余,内心之中也有些感动。 他们这些军伍之人,平时总是被看不起,更加凸显了这位公主的不一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 怪物级力量 除夕之夜,扬州城外。 军营之中异常热闹,虽然李月辰不让喝酒,但可以大吃大喝,做游戏,想怎么玩都行,军营里面一片热闹之色。 或许是因为千牛卫这边好玩的多,所以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居然扔下自己手下的士兵跑到这边来凑热闹了。 除夕夜,大冬天,不少士兵们围在一起蹦迪跳舞,甚至都脱了上衣,打着赤膊开始在中间摔跤。 军人总是崇尚武力,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庆贺了。 甚至李月辰本人都盘着腿坐在地上,举着拳头冲两名摔跤的士兵呐喊打气:“抱他腿!抱他腿!哎呀,真笨!” 最终,赢了的士兵将躺在地上的战友拉起来,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嫩了点啊!哈哈哈哈……” 随后又有另外两名士兵脱掉了上衣,来到场地中间再次比划起来。 最后令狐智通也来了兴致,扭过头对邱神绩摆了摆手:“邱将军要不要来玩玩?” “好啊!” 邱神绩跟他一样,都是纯粹的五官,没什么文化,但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排斥。 两人脱掉了盔甲,在士兵们的起哄和叫好声中开始摔跤,两人来回试探几下之后,最终还是邱神绩更胜一筹,赢的了这场比试。 随后他扭过头道:“恕下官僭越,只是……不知能否向殿下讨教一二?” “哦?”李月辰挑起了眉毛,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确定?” “嗯……若是殿下能让在下一臂的话……”邱神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公主的厉害谁都知道,一巴掌就能扇掉徐敬业七八颗牙,而且估计还是留了力的,否则弄不好一巴掌就抽死了。 但邱神绩还是想要试试,他文化水平不高,武术是他谋生的手段,实在想要看看自己跟殿下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行,让你一只手!” 李月辰点点头,起身来到场地中间,将右手背在了后腰上。 邱神绩一脸凝重的点点头:“那殿下,下官就得罪了!” “来!” 伴随着李月辰的一声答应,邱神绩直接伸手向她肩膀抓了过来,同时前跨一步,打算将她绊倒在地上。 然而李月辰肩膀一抖,同时跨出一步,一脚踏进中宫,伸出左手按在他肩膀上一推。 邱神绩只感觉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不过就在脑袋即将磕到地上的同时,李月辰伸出腿,让他的脑袋垫在自己脚背上,才没有直接磕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邱神绩连忙起身行礼:“感谢殿下手下留情!” “邱将军不必气馁,”李月辰笑了笑,“本宫天生如此,与常人不同。严格来说,邱将军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 邱神绩点点头:“感谢殿下夸奖。” 说实话,他也能感觉到,这位公主的招式其实都相对比较简单,从这方面来看,完全就是个普通武者的水平。 但问题是人家能一力降十会啊!招式再简单,因为力量巨大,照样破解不了。 一旁的令狐智通一脸疑问:“可殿下看着身形瘦弱,并不像大力之人啊!” 李月辰对这个很赞同,心中暗道老娘就这样,穿着衣服显瘦,但脱了衣服或者摸起来就会感觉很肉。 “殿下与我等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邱神绩突然换上了一副期待的表情,“说起来,不知殿下能否演示一下,让我等开开眼界?” 在军队里面,很多高级的将领都会偶尔演示一下自己的武力,保持威严的同时,也算是军中一种娱乐活动。 李月辰倒是也不在意,说起来,她对自己的极限力量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想了想之后,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去牵几匹马过来!” 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叫几个人去船上牵马,同时脸上也带着期待之色,他们也非常好奇这位公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不一会儿,已经牵来了几匹高头大马。 军队的马都是战马,平时喂的都是上好的饲料,不管是爆发力还是耐力都比普通人家运货的马要强大的多。 让人找来几根麻绳,李月辰将一端分别绑在自己双脚脚踝处,双手拉着另外两根,随后又命人将四根麻绳的另外一段系在马匹身上。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家伙,没想到公主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这是打算一个人硬抗四匹马的力量?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不过耿云强倒是都不怎么担心,当初在跟吐蕃的战场上,他们不少人都亲眼见过李月辰被绳索套住脖子之后直接反手将马匹拽倒的! 有前面的例子在,对这测试一点都不担心。 当绳索系好之后,李月辰紧了紧手里抓着的两根绳索,让士兵控制着马匹走到了不同的方向。 连接着双腿的两匹马分别往左右两边拉,双手的则是左前和右前两个方向,李月辰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扎了个马步,点点头道:“打马!” 士兵们得到命令,抬起手中马鞭抽打在了马匹的屁股上。 四匹高头大马猛地往前奔跑起来,四根粗大的麻绳瞬间绷紧,李月辰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起来要被带倒。 然而也仅仅就是歪了一下,马上就稳定了身形,牢牢在原地扎着马步。 跑出去的四匹马身形一顿,无法继续前进,但并没有停下,仍然用力的拉动着麻绳。 然而李月辰就如同脚下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李月辰咬着牙,白皙的手背上血管逐渐隆起,变得清晰可见。能看得出,此时此刻她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说实话,包括耿云强等人在内,这都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居然会露出咬牙的表情,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而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已经完全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场地中间的李月辰,心中忍不住在想,这真的是人吗? 一个人能硬拉住四匹战马的力量,这也太恐怖了! 古代有一种刑罚叫做五马分尸,就是用五匹马分别拉住人的脖子以及四肢,将受刑人的身躯完全扯开! 然而现在李月辰的四肢各被一匹马拉着,不但她本人完好无损,甚至手上麻绳连接着的两匹马居然还有被往回拉的趋势。 李月辰感觉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腿上还能略微继续支撑一会儿,不过这又不是生死较量,没必要坚持太久搞的可能受伤,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里的麻绳。 连接着的两匹战马直接冲了出去,脚下一个不稳,“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殿下!”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还以为她因为太过逞能所以出事儿了,马上就要跑过来。 “不用,本宫无碍!去让那两匹马也停下吧。”李月辰摆了摆手。 两名士兵连忙去让绑着双腿的两匹马也停下。 福来也赶紧跑过来蹲下身给她解开绑在脚踝上的麻绳,同时担心的问道:“殿下无碍吧?”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脸上也透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直到今天,才终于对自己的力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纯度应该不低了。” 一旁的邱神绩马上行礼:“殿下神力无双,下官佩服!” “是啊是啊!”令狐智通也连忙符合,“有殿下在,大唐无忧啊!” 两人对着李月辰一顿猛舔。 至于千牛卫里面的士兵,本身平时就对她很崇拜,而今天亲眼看到她展示力量的这一幕之后,这种崇拜会更加明显。 而今天的这一幕画面,也会成为传说,在这军队之中代代流传下去……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程务挺一大早就来到了军营,给李月辰行礼祝贺。 李月辰也笑着点点头回礼,随后道:“今日大军会在此歇息一天,明日上路回京,日后,此处就交给程都督了。”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程务挺行礼回答道,随后又突然加了一句,“日后若是殿下有用得着的地方,下官必定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 休息了一天之后,大年初二当天,士兵们再度踏上了回城的船。 或许是因为打了胜仗,来不及的想要回去炫耀;又或许是因为此次活下来了,又赶上过年,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家人…… 总之,这一路上负责开船的士兵们格外的卖力,终于在正月十三这天回到了东都。 太平公主获胜的消息早已在几天之前就传到了东都,收到了消息的天后命令豫王李旦出城迎接。 因为是走水路坐船回来的,所以不需要出城十里,只要在城门口处迎接就好。 当船缓缓向岸边停靠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李月辰已经已经看到了城门口前来迎接的李旦。 他身上穿着王爷专用的朝服,打扮的很郑重,在一种千牛卫士兵的包围中站在马车旁边等待着。 李月辰根本没有等船靠岸,已经助跑两步,单脚在围栏上一点,已经一个前空翻越过了河水,稳稳落在了岸上。 “殿下!”福来惊讶的大喊一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李月辰已经自己一个人向李旦走过去了。 看到妹妹突然从船上跳下来,李旦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抬腿走了过来。 “阿兄,新年快乐!”李月辰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月辰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猴子似的?”李旦故作严肃的教训了一句,“何况当着外人……” 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道:“此地哪来的外人?不必担心。阿娘近来可好?” 说实话,现在母亲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病症,但李月辰还是非常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放心,好得很!”李旦咧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说你几乎兵不血刃的打了胜仗,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夸你呢。” 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不过在朝堂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给外人看的都无所谓,只要内心为我开心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 李旦点点头,又抬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嗯,月辰还是回宫去看看阿娘吧,外人面前不好多说,想必都快憋坏了。” “说的也是!”李月辰点点头,“这就去!” 说着,转身就往马车上走,打算回宫去看看老妈。 李旦愣了愣,随后问道:“月辰难道未发现一丝异样?” 听到他的问话,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哥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起来,阿兄似乎今日气色不错,看来心情不错,有好事发生?” “额……虽确实如此…… 李旦点了点头:“我的窦妃有喜了……” “啊,那可真是恭喜阿兄了,又能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了。”李月辰一边恭喜着一边扭过头道,“算了,我还是先回船上,目前还是不要表现的急切进宫比较好。 说完之后扭头就走,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后面的李旦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月辰难道没有发现为兄修剪胡须了嘛…… 刚刚他一直不停的暗示,就是希望妹妹能发现自己的变化,结果好像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 李月辰确实没发现这个,毕竟她不如其他女孩子那样善于发现细节,本质上,她的性格里面仍然保持着爷们的大部分。 重新回到岸边的时候,耿云强等人也都下来了,李月辰马上发布命令,让他们安排将士去休息。 首先安排了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带领的将士,随后才对耿云强道:“这几日到上元节,给将士们放个假。老规矩,人休息,制度不休。轮换着来,这几日,可以允许饮些酒。” “谢殿下!”耿云强马上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这绝对算得上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看他兴奋的样子,李月辰也笑了笑,让他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喝太多。 随后就想着一会儿回宫之后怎么和老妈聊聊徐敬业的处理问题。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阳谋 在扬州,徐敬业被李月辰一巴掌扇掉了近半牙齿,人也晕了过去。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并没有死,这几天一直都被关押在千牛卫的军营里面,而且在军医的治疗之下,伤情都稳定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牙齿被打掉了,如今说话都有些走风漏气的,说的稍微快点就会导致口齿不清。 本来李月辰的想法是将他直接打死算求,只不过是突然在处理方式上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临时决定抓回来,好好跟母亲聊聊。 安排好了将士们之后,李月辰带着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一起入宫接受天后的召见。 见到女儿归来,天后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轻轻点头,随后说了一大堆朝堂上专用的废话。 大概意思就是打了胜仗非常不错,到时候各种赏赐肯定不会少云云。 邱神绩很开心,毕竟当兵这么久了,也终于能在天后面前露个脸了,说不定这就是日后平步青云的机会。 而令狐智通表情有点复杂,他是想要加入公主千牛卫的,也不知道这赏赐该不该要。 平时他对千牛卫也有很多研究,知道他们的很多事情。 千牛卫平日待遇都非常优厚,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可以拿,但是不存在什么赏赐之类的玩意儿。 一般就算有战功,也是以排或者连为单位领取的集体功,当然也会有金钱方面的奖励,但比起这个,这种战功更多的是荣誉。 但就算这样,令狐智通还是想要加入千牛卫。 毕竟这种打仗打赢了领赏,次数不可能很多,但公主那边就不一样了,每个月都可以领到钱的。 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千牛卫军纪严明,那所谓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是铁一般的纪律! 公主可是说过,只要有人敢违反,不管任何官职军衔,直接撸了,绝对没有任何人情可讲。 等到正事都办完了,其他人都回去了,李月辰才跟随者母亲回到了仁寿殿。 …… 一进入殿内,就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辰儿,不是说过年前就能回来吗?怎的拖到现在?”义阳公主跑过来抱了她一下。 李月辰也抬手给她一个拥抱:“沙场之上,意外丛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一旁的李显突然笑了起来:“月辰果然不负众望,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了胜利,当真是厉害!” 听到他说话,李月辰这才发现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里面,三哥居然也开始盘保健球了。 只不过他手里的这对球是玉制的,绿莹莹的看着很舒服。 至于说当初李月辰给老爹做的那副铁的,被老爹给带进棺材里面去了,这是他临死前特意交代过的。 随后李月辰转过身看着老妈,咧嘴一笑:“阿娘,孩儿回来了!” “嗯!” 武则天很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我儿辛苦了。” 自从老爹走后,一向严肃的老妈就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现在女儿长大了,也不需要她再继续扮演那严肃的角色了吧。 李月辰仔细观察了一下,如今老妈的白头发多了不少,不过气色仍然保养的很不错,外表也显得很年轻,跟白了不少的头发非常不搭。 她拉着老妈坐下来:“孩儿倒是不苦,只是阿娘,进来身体都还好吧?” “放心,无碍的。”武则天笑着点点头。 …… 家人们都在,所以暂时没有聊正事儿,基本上就是说了说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而已。 别看李显李旦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但他们的人生基本都是在皇宫里面度过的,对外面的世界实际上并不清楚。 所以每当李月辰讲解这些外面的人文风景之类的,他们总会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的还会询问一下各种问题。 一直聊到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哥哥姐姐们才起身告退。 不过李月辰没走,还有些话想要跟老妈聊一下。 跟老妈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之后,李月辰坐在了椅子上:“阿娘,徐敬业我抓回来了,不知阿娘打算如何处理?” “辰儿有其他想法?”武则天问道。 毕竟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了很多事情,自古以来,谋反之罪不都是那么处理的吗?诛九族,抄没家产…… 李月辰微微点头:“皇室想要集权,打压士族,在孩儿看来,倒是有个阳谋可用!” “阳谋?”武则天挑起眉毛,眼神中有些惊讶。 这个女儿从小好武,不喜权谋之术,能想出什么阳谋来? “废除连坐!”李月辰缓缓端起茶杯说道。 “嗯?”武则天一时之间还以为听错了,反问了一句,“废除连坐?只杀徐敬业等主谋?” “是!”李月辰点了点头。 武则天挑起了眉毛,这算什么阳谋?简直就是仁政好吧? 她现在临朝称制就是为了打算使用血腥手段杀光士族,她现在居然想要废除连坐? 看到老妈的表情,李月辰就知道她肯定没有想到点子上,于是开口提醒道:“阿娘想想,废除了连坐,才有可能让国家稳定下来。” “如今若是有人造反,宗族大多都会表示支持,为何?” 还没等她回答,李月辰又自己说出了答案:“因为造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若失败,他们都会被牵连,所以只能表示支持!” “士族之中的这种团结,并非发自内心,更多只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说实话,李月辰从来就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正团结的集体,就连狼群或者蚁群这种低智力生物都不可能做到真正团结,更别说人类了! 两个人之间或许真能做到生死与共,可三人以上的团体,那几乎就是一个小江湖小社会了,不可能完全做到团结一心的。 更别说这些世家大族动辄几百上千人,其中旁系跟嫡系天然就是不对等的,而这种不对等,又极有可能发生对立。 毕竟对于旁系的很多人来说,能吃好喝好,好端端的干嘛要造反呢? 可是在连坐的逼迫之下,他们也只能全力支持,因为失败就会死,但这觉不代表他们内心会表示支持。 如果现在诛徐敬业九族,恐怕不少人会在心里诅咒他吧? 而此时李月辰提出废除连坐,有一部分是因为来自文明社会,无法接受这种制度。还有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样可以在无形之中瓦解士族的团结。 或许在小事情上他们依旧会团结一致,可一旦涉及到造反这种大事儿,那就真不一定了,说不定他们族内就会互相举报。 毕竟都不连坐了,失败了他们也不会被牵连,反而说不定因为举报能够得到相应的奖励呢? 还是那句话,大多数人的本性都是安于现状的,只要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没问题,真正敢去造反的还真没几个。 别说这个几乎全民文盲的时代了,就算是未来,教育那么普及,敢抱着失败的风险去自己创业当老板的又有几个? 大多数人从学校里面出来仍然会选择找个工作,安心度过余生,不是每个人都敢去赌不确定的未来的。 …… 听了女儿的解释,武则天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轻轻点了点头:“好,算你说的在理。可只杀徐敬业等主谋,若是将来他的子孙后代继续造反如何?” “那就等他们造反之后再继续杀!”李月辰回答道,“同时这也是皇室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手段。治理国家,不能指望一劳永逸!” “以后的每一任皇帝都应该知道,之前很多犯下谋反罪行之人,他们的后代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不能享乐怠政,必须要集中精力,不给他们任何继续造反的机会!” “无论是人还是国家,都需要有外在压力,才能逼迫自己不断前行!”李月辰回答道,“阿娘,皇室想要治理天下,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武则天突然开起了玩笑:“呵,你这阳谋,恐怕针对的不是士族,是皇室吧?” “双方都有吧?”李月辰笑了笑,“至少能让皇室一直保持警惕,也是好事儿不是?再说了,只是不会连坐被杀,但其子孙三代都不得入朝为官,也不得从军,只能终生种地,也算是一种连坐式惩罚吧。” 听到女儿的回答,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不如说,某些方面,她不但认同,而且还是感同身受的。 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斗,到了现在,还在不停的斗。 但也就是在这种战斗之中,才会让她如今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仍然还在继续不停的拼,保持着前进的动力! 如果以后历代皇帝都能有这样的动力,那就不愁大唐天下不兴盛。 安稳的生活,对于身居高位之人而言,从来都是奢侈品。 “辰儿说的在理,可还有个问题。”武则天提醒道,“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若废除连坐,他们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恐怕到时……” “关于这个,孩儿倒是也想过。”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只不过这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主谋的行刑方式,可以从斩首改为凌迟!” “凌迟?”武则天表示不解,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何意?” “千刀万剐!”李月辰解释道,“削肉剔骨之后,方令人断气。” 听到一向保持着仁慈善良人设的女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武则天似乎有点惊讶,下意识的抬起头打量着女儿。 不过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欣赏之色,作为皇室公主,有些时候,就该狠一点。 看到女儿脸上仍然带着纠结之色,就能明白她其实不想说出这等办法的,只是因为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代替方式了。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这个年代动不动总是斩首示众,是希望法律能对民众起到震慑作用。 李月辰认为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还是有些道理的,因为需要让民众知道法律的重要性。 今天提出凌迟这种残酷的手段,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给那些潜在的造反之人一个警醒,让他们明白,让国家混乱之后的下场是什么。 只要是人,就一定是怕死的,只是在接受度上又不太一样。 毕竟敢出来造反的人,基本上已经做好了脖子上挨一刀的觉悟了,其手下大多也是如此。 但如果将刑罚换成凌迟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昭告天下之后,很多潜在的造反分子就会想,如果自己失败了,能不能经受得起这种刑罚? 李月辰很清楚,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让很多潜在的造反分子一辈子都不敢付诸行动。 只不过这样做会带来一个问题,按理说,法律应该是一种惩戒手段,但这么干的话,就等于将其变成了报复方式。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在李月辰内心之中,觉得在这个年代这样做没什么不行的。 以前在欧洲的时候,新闻上经常播报某某罪犯被判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刑期,这是因为当地废除了死刑和无期徒刑,所以在判决上就会将罪名相加,得出远超寿命的刑期,成为一种变相的终生监禁。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废除死刑是秉承人道主义,即罪犯也有人权,应该得到最基本的生命尊重。 对于这种说法,李月辰的内心之中一向嗤之以鼻,是,某些罪犯确实也有人权,但有一部分罪犯,那已经不配为人了,又何来的人权? 废除了死刑的国家并不一定是多么强盛的文明,在李月辰看来,只有死刑被严格执行,但仍然没有人被判死刑的国家,才是真正强盛的文明! 甚至对于某些罪犯,判处死刑都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 李月辰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问题,等于是将法律从惩戒手段变成了一种报复方式。但在这个时代,她是公主,她有能力这么做,甚至有可能做得成! 她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写进唐律疏议,如果说她的做法有问题,那就留给后人去更改吧! 但至少在目前这个封建时代,这样的改动有助于以后瓦解士族的计划。 ------题外话------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五十章 家的温馨 母女俩在仁寿殿聊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突然想起来时间的问题。 于是马上扭过头问张成鑫:“张公公,何时了?” “回殿下,刚过子时。” 李月辰点点头,对武则天道:“阿娘,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就算明日无事,也不能如此熬着。” “嗯……”武则天点点头,“今日天色也晚了,辰儿不必回去了,就在宫中住下吧。” “好!”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站起身,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起来……阿娘晚上没人陪可会无聊?不然孩儿陪阿娘睡如何?” 仔细想想,老爹也走了一年多了,到了母亲这个年级,每天晚上一个人,想来应该会有点寂寞。 李月辰也想趁着回来了,有机会还是尽量多陪陪母亲。 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母亲的计划,甚至她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建公主府的。 “辰儿有心了,也好!”武则天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 “那孩儿来为阿娘梳头。”李月辰答应一声,马上拉着她的手往后面内殿走去。 古代人,尤其是地位高的女人,发型都是很麻烦的,晚上睡觉之前要摘下一大堆首饰,好好把头发梳一下才能睡觉。 仁寿殿的蜡烛很多,哪怕是在晚上,能见度也非常明显。虽然比不上白炽灯那么亮,但至少也能看得清周围事物。 武则天坐在铜镜前,李月辰站在她身后,帮助她一点点摘下繁杂的首饰,随后拿着梳子,认真的帮她梳理发型。 看着铜镜之中女儿的模样,武则天突然咧嘴一笑:“一转眼之间,辰儿也长这么大了,回想一下,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是吗?”李月辰手上不停,随后笑了笑,“孩儿倒是没感觉。” “等你将来再大些,便会明白了。”武则天笑了笑,“如今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不必想这些。” 李月辰轻轻摇头:“若是可以,孩儿希望永远不会长大。阿爷走了,阿娘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当真是天地不仁……” “人若是能长生不老,那诞育子嗣还有何意义?”武则天脸上带着通透的笑容,“看着儿女长大,本身就是一种传承。” “阿娘说的是。”李月辰笑着点点头,随后帮她在头发上抹了一点这个时代的中药护发素,“好了,阿娘入睡吧,明日无事,可以多睡一会儿。” 来到宽大的床榻前,武则天摆了摆手:“辰儿你去里侧睡,我年纪大了,夜里要起来的。” “好嘞!” 李月辰答应一声,解开了头绳,一头乌黑的头发顿时散落下来,随后一个翻身直接滚到了床榻内侧。 整理了一下软乎乎的枕头之后,便侧身躺下,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嘻嘻道:“如今孩儿还隐约记得小时候与阿娘睡在一起呢。” “尽会哄人,你那时才刚刚生下没多久,与耗子差不多大,怎可能记得?”武则天白了她一眼,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咳……阿娘,耗子可就过分了!”李月辰无奈的笑道,“怎么也要与狸奴差不多才行吧?” 武则天直接闭上了眼睛:“行了,快睡吧!再说就到寅时了。” “好!” “……辰儿都多大了?还抱着为娘作甚?” “哎呀,孩儿平时睡觉都有抱熊的,若是怀里空空如也睡不着了……” “……” 最终,母女俩都没有再说话,不过武则天还是伸出手,将女儿搂在怀中,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 当母亲的,自然明白女儿的想法,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表示亲近而已。 想到女儿从小懂事又可爱,而自己几乎没怎么哄她睡过,于是伸手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了两下。 被老妈搂在怀里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并没有睁开眼睛,抽了抽鼻子之后便安心睡去了。 …… 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不过天不亮的时候,母女俩就都睁开了眼睛。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哪怕有些睡眠不足,还是早早醒来了。 坐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让旁边伺候的两个宫女都吓了一跳。 “辰儿这身体听着倒确实结实!”武则天倒是一脸淡定。 “嘿嘿,孩儿来帮阿娘梳头!”李月辰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从宫女手里拿过庶子就要开始动手。 武则天笑了笑:“说起来,为娘还未给辰儿绑过头发呢,要不先给辰儿绑一下吧。” “这不行,僭越了!”李月辰摇摇头。 “从小你就不在乎礼数,此时还说这个?”武则天笑了笑,随后一摆手道:“好了,快坐下。辰儿发型简单,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弄好了。然后你再给为娘整理。” 听到老妈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不再拒绝了,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好,那就劳烦阿娘了。” 两人的互动并没有避开身边的这些宫女,她们都是被严格调查过的,基本上已经被培养成了老妈的心腹,而且平时几乎都不接触外人,不用担心什么。 李月辰坐在小凳子上,面对着铜镜乖乖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武则天则是拿着一把微微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木梳站在她身后为她将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顺。 她的动作很温柔,再加上李月辰的头发也比较顺滑,几乎每一次都能一梳到底。 “到底是我的女儿,这么一看,长得倒是跟我真像。”武则天一边梳一边轻笑道。 “那是,毕竟是从阿娘身上掉下来的嘛。”李月辰笑眯眯的通过镜子跟她对视着笑道。 头发放下来的李月辰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平日里的那股英气,这中分的发型将那笔直的眉毛遮住一些,看起来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 但若是将脑袋轻轻一歪,让发丝遮住小半张脸,瞬间又能变得媚态十足,尤其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透过发丝,有一种仿佛在放电的感觉。 用头绳给她绑了个高高马尾之后,武则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副样子,看起来到是像个偏偏美少年。” “孩儿都二十出头了,还少年呢?” 李月辰笑了笑,站起身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下,随后开始帮她梳头。 随后又帮她将复杂的首饰一件一件的戴上去,同时在心中吐槽,头上顶这么多东西难道脖子不会难受吗…… 搞完了发型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正好早饭也端上来了,母女俩边吃边聊。 “你这阳谋倒是不错,就是不知,他们会有何等方法来对抗?”武则天问道。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李月辰喝了一口面前的白粥,“反正宗族之内肯定会有人表示支持,至于说朝堂……他们想反对都没用,想来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造反。” “若是至于呢?” “那就打呗,孩儿亲自去打!”李月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孩儿觉得,他们要反也会等到将宗族内稳定下来再说……” 武则天点点头:“倒也是,那便先看看再说吧,反正如今主动权在我。” …… 又陪母亲待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李月辰才起身告退,骑马回到了正平坊。 李月辰翻身跳下马背,抬头看了看公主府气派的大门,自言自语着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 来到面前的时候猛地一个急停,抬起头笑道:“殿下终于回来了!婉儿想念殿下了!” “嗯,昨日回来就在宫中陪阿娘了,故此今天才回来。”李月辰笑了笑,“只是有些可惜,本来说好尽量在年前回来的……结果阿爷忌日没赶上,过年也没赶上……” “殿下征战沙场,本就意外丛生,莫要因此愧疚。”上官婉儿连忙开口安慰,随后竟然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明日便是上元节了,婉儿陪殿下在东都逛逛可好?” 李月辰抬起头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也好,到时候便微服出去逛逛吧。” “嗯,殿下在外征战,总是也该放松一些的。”上官婉儿点点头,“知道殿下今晚回来,婉儿熬了参鸡汤,殿下饮用些吧。” “婉儿有心了,走!”李月辰笑着答应一声,跟她手牵手的一起往府内走去。 …… 第二天李月辰早早进宫,去跟母亲请安,同时又跟哥哥姐姐一起陪母亲待了一天。 吃了午饭和晚饭过后,便起身告退:“阿娘,阿兄,今夜我便出去游玩了。” “唉,当初阿爷在的时候,可是全家一起出去的。”李显的表情有些失落,“看来以后再无此等机会了……” “阿兄,我等皇室成员,还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的!”李月辰笑着伸出手,用两只手捏着他有些胖乎乎的脸蛋揉了起来,“如今在外看来,阿兄乃是被软禁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出宫游玩,还是暗中潜到城墙上看看好了。” “呜呜呜呜……”李显被妹妹挤压着脸蛋,嘴唇不停的上下耸动,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李轮单手撑着腮帮子笑了起来:“那我便在此陪着阿娘吧,反正今日上元,在宫中陪阿娘也属实正常。”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在这个孝道大于一切的年代,哪怕母子之间关系不合,但该请安行礼的地方却一点都不能少。 今日上元节,豫王就算在宫中待上一整天也实属正常。 李月辰跟哥哥和母亲打过招呼之后,便率先带着两个姐姐告退,走出了皇宫。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橘红色的霞光洒满大地,连带着让紫微宫都变得有些发亮。 虽然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不过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基本上每条街道每一条巷子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尤其是皇宫对面的这条主街道上,更是几乎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看到她出来,已经等在皇宫门口的上官婉儿小跑过来:“殿下可准备好了?” “嗯……” 李月辰点了点头,对今天早有准备了,伸手从福来手中接过簪子,慢慢讲自己的马尾鞭给盘了起来。 如今太平公主算是最容易被猜出身份的人了,除了她,几乎见不到第二个敢在大街上扎马尾的女人。 虽然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但也不想走到哪里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外形。 将辫子盘好之后用簪子固定住,随后扭过头道:“两位阿姊,我等一起……” “不了,今日说好了回去与清婉对弈呢!”义阳公主直接打断了她的邀请。 “说起来,大嫂……” 宣城公主笑了笑:“清婉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安静的很,不会在此时出门的。月辰带着婉儿去玩吧,我等先回去了。” “怎么?阿姊也要弈棋?” “我回去核算账目,户部那边送来的账本都攒的差不多了,明日之前要做完才行。”宣城公主回答道。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阿姊为何不平时做勤快些?” “太少了,算着没意思,还不如一次多攒一些同时计算,还能互相对照不是?”宣城公主笑了笑。 说得好听,这明显就是拖延症好吧? 不过李月辰也懒得拆穿她,只是点点头:“那好,我与婉儿去逛逛好了。” 说着就对旁边穿着便服的保镖们摆了摆手:“你们送两位阿姊回去!” 虽然说不担心公主的安全,但为了防止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了殿下,今天这种场合,福来不由分说的将她身边的保镖数量增加了两倍。 保镖们答应一声,马上分出了十个人保护两位公主回公主府,剩下的则四散分开,隐匿到了人群之中。 如今这些皇家保镖在经过训练之后,一旦选择隐藏,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军人气息。 再加上唐朝时期男子流行戴襆头,也很难看得出他们相对比较短的头发。 可以说,除了胡须比大多数人短了一些之外,穿着便服的他们跟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前提是不知道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藏着斧头的情况下…… 李月辰伸手牵起上官婉儿的手:“人多,跟紧些。” “嗯,殿下放心!”上官婉儿一点头,抓着她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 第三百五十一章 刑法改革 这几年,准确的是自从李月辰提高了粮食产量并且推广全国之后,上元节办的是越来越热闹了,各种花灯的种类甚至都多了不少。 人们三五成群的行走在街道上,看着不同坊内的各色花灯,互相评价着自己喜欢的。 一身白衣的李月辰跟上官婉儿手牵着手,漫步在行人来来往往的街道上,观赏着各种花灯。 “说起来,跟殿下单独出来,好像还是第一次呢。”上官婉儿突然说道。 “没事,以后机会多得很。”李月辰笑了笑,“说起来,要不要尝尝这些点心?” 坊内的街道两侧有不少卖糕点的,这些点心味道虽然比不上未来,但造型是真的好看,做的跟工艺品似的。 “殿下,外面这些还是不要吃的好,”福来这时悄悄凑过来提醒道,“万一有人心存不轨……” “有道理!”上官婉儿也点点头,“殿下若喜欢,让宫中御厨做一些送来公主府好了。” “说的也是!” 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便没有提出再吃东西。 喝水倒是无所谓,福来随身就带着水袋呢,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的在街道上逛了起来,看着各种造型不同的花灯,李月辰的心情倒是感觉好了不少。 如今的这些花灯都不是官方制作的,而是民间自制,从这些花灯的数量以及质量上来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百姓的心情如何。 手牵手的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给让开位置,生怕撞过来。 虽然说李月辰已经改变了发型,但她身上的气质跟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明显差距。 所以但凡能看到她的普通百姓都会把她当成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孩子,看到之后就会远远躲开,根本不敢过来找麻烦。 这就造成了,不管两人走到哪里,都会在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 虽然说这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安全性,但李月辰总感觉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跟普通人一样好好逛逛。 …… 不得不说,女人在逛街方面似乎有着本能的天赋,这一点,身边的上官婉儿就能很好的体现出来。 一直逛到了子时,李月辰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已经开始犯困打哈欠了,而身边的上官婉儿依旧精神奕奕的左看右看。 包括周围的百姓也是如此,一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似乎完全没有睡意。 看来就算做了女人,自己在逛街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得到发挥啊……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殿下,已经子时了,我们去放天灯可好?”上官婉儿突然抱着她的胳膊问道。 “放!”李月辰点点头,“福来,去买两个天灯回来!” “喏,殿下稍待!”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小跑着买了两个天灯回来。 李月辰接过火折子,缓缓将其点燃,跟上官婉儿一起,将天灯缓缓放飞到了半空中。 看着那小小的火光逐渐飞上天空,与其他众多天灯混在一起,上官婉儿的眼睛都在发亮。 “殿下,那热气球我还没乘过呢,可否带婉儿去乘一次?” 李月辰笑了笑:“今日不行,天上天灯太多了,万一撞上了很麻烦的。等过了上元,挑个休沐之日带你去。” “嗯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看着她一脸兴奋的表情,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说起来,自从滑翔翼做出来之后,好像也没飞几次,确实应该多带她玩玩。 同时至少应该先训练一批飞行员出来,专门负责在长安和东都两地传递消息了。 使用滑翔翼的话,最快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到达,在这个时代效率高的可怕了。 …… 第二天,正月十六,全国官员结束了假期,又开始上班了。 李月辰首先去找老妈说了将监门卫与千牛卫合并的事情,这种皇家军队的调动是不需要跟大臣们商量的,马上就拿到了诏书。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到了监门卫所,找来了左右监门卫将军,邱神绩和令狐智通。 两人来到训练场,看到坐在亭子里的李月辰,马上小跑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李月辰点点头,“本宫今日来此,是跟二位将军说一下监门卫与千牛卫合并之事!” 令狐智通眼睛一亮,暗道一声来了,非常期待的抬起了头。 “如今天后想要将监门卫与千牛卫完全合并,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能在公主手下做事,那是下官的荣耀!”邱神绩马上开始舔,“承蒙公主看得起……” 旁边的令狐智通马上打断了他:“我等自然愿意!” 李月辰点点头:“那好,劳烦二位将军回去通知手下将士,将我千牛卫的规矩告知。若是不愿,亦不勉强。至于二位将军,可在参加训练的同时,到我军官学院学习……” 说着,李月辰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上面写的是千牛卫里面的各种军纪,先让他们熟悉一下。 他们两个只是一般的武将,比不上那些家底丰厚的,虽然说也认字,称不上文盲,但文化程度还真没多高。 要做千牛卫的军官,这点文化程度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李月辰要让他们在训练的同时也去军校里面跟着学习。 而且也跟他们说清楚了,若是军校考试能通过,军事技能也能搞定,那到时候出来就能继续担任一线作战部队的军官。 否则的话,就只能转去文职或者是后勤了。 看着手里接过来的厚厚一叠文件,两人对视一眼,面露苦涩的笑容。 虽然说早就知道如今的千牛卫军纪严明,也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是今天这么一看,还是低估了。 不过就算如此,两人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当即点头答应一声,回去通知手下将士了。 随后李月辰又跑到了军营里面,将这件事情通知了耿云强。 “到时候人数会很多,你抽调一批尖子去训练一下。同时也不能忘了思想教育,这些人都是新兵,需要好好训练才行。” 耿云强点头答应:“殿下放心!下官绝对会将他们训练好!”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这些人仔细观察一下,然后发一份名单给我。我会另外派人去调查,到时候还要抽调一批人成为皇家暗卫……” 原本李月辰是打算将千牛卫和暗卫分开的,但仔细想想,没那个必要,将来这都是只属于皇帝手中的力量。 况且暗卫走军队制度也更加方便管理,所以没那个必要,就按照现在这样就挺好。只是分成了同一支军队里面的不同部门而已。 以后千牛卫将分成三个部门,分别为,负责战争的一线作战部队和皇室成员的专属保镖以及负责搞情报的皇家暗卫! 这将会成为未来皇帝手中重要的力量,也是皇权的保证。 同时,这新加进来的人,也不打算都将他们培养成侦察兵,而是根据这个时代背景以及现在已有的武器装备来将他们训练成正面作战部队。 到时候还是让王孝杰来担任主教官,好好琢磨一些适合这个时代正面作战的方法。 别的不说,他们肯定不能像侦察兵似的穿那种只护住躯体和脑袋的盔甲,必须要全副武装的穿上全甲,同时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每人配一匹马,随时可以在骑兵和步兵之间转换身份。 同时也要精通长矛,锤子以及弓弩等各种武器的拆装和使用,当然最关键的就是要学会使用战阵。 士兵最重要的技能不是一个人冲进敌阵里面开无双,而是要明白互相配合,打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过这事儿具体的还需要后面再敲定,现在最关键的是先将人编过来。 这次扩军之后,千牛卫差不多就是一个师的级别了,到时候耿云强等人也差不多该考核一下然后升职了。 聊完了事情,正打算回去,王孝杰突然进来了。 “来得正好!”李月辰笑呵呵的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即将要扩军了,你也看看,到时候我等一起琢磨一下步兵的军事技能训练……” “是!下官回去就办。”王孝杰答应一声,随后道,“只是,下官有事想问。” 李月辰递过去一杯茶,扬了扬头:“说!” 王孝杰连忙弯腰恭敬的双手接过来,随后问道:“不知殿下,可有组建女兵的想法?” “女兵?”李月辰一愣,“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女人确实很爷们,但李月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王孝杰表情有点纠结,“下官有一女一子,长女仁孝,下官实在不忍将来嫁做人妇之后闷在家中。她与我说想要加入殿下军中,建功立业。故此……”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摇摇头:“并非我不愿,但这……” 说到这里,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问道:“你长女多大了?身手如何?” 听到这个,王孝杰脸上隐约泛出一股骄傲的表情:“今年刚刚十五,要说身手,深得下官真传,寻常同龄男子,三五个都近不得身!” 李月辰点点头,后退两步,屁股靠在桌沿上:“说实话,目前我并没有将女子送上战场的心思,毕竟你应该明白,女子在战场上一旦被抓会是何等后果。” 王孝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若是你有意让女儿从军也并非不可。”李月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方才递给你那文件上,说明了日后千牛卫的三大部门。一线作战部队暂时不考虑,但皇家贴身保镖以及或者暗卫,有女人在,倒是方便不少。” “这……还请容下官回去仔细看看……”王孝杰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李月辰点点头:“嗯,此事最好是看她自己的意愿为好。” …… 军营里面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黄昏了,李月辰回到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都没出门,每天就在府内写工作报告,细化千牛卫将来的制度模式。 这几天大臣们也逐渐从假期之中缓了过来,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也早早出门,准备参加朝会。 来到大殿门外的时候,天空才蒙蒙亮。站在最前面的李月辰依然没有穿朝服,而是白色的孝服。 不少大臣都过来祝贺她活捉了徐敬业等等,言语之间甚至还在试探着她对于现在天后的态度。 很明显,如今公主已经开府,在朝堂上也开始有自己的力量了,如果能多一个盟友自然是好的。 不过李月辰不管对谁都只是一副礼貌的笑容,并不会细聊太多。 朝堂上的事情目前还是交给老妈去处理,她专心配合她发展军队就好了。 等过段时间千牛卫扩军完成,就算到处都有人造反,至少也能守得住东都和长安了。 不一会儿,太阳逐渐开始升起,大殿打开,李月辰走在大臣们最前面,率先脱掉鞋子走上了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 照例在汇报了一下各部门的事情之后,朝堂上暂时陷入了安静。 珠帘后的武则天缓缓开口:“关于徐敬业等人造反一案,虽贼首已伏法,但最近朕一直都在想,自古以来,大罪皆诛九族,牵连甚广。或许其中有不少栋梁之材,亦会被连带……没想到此处,便心痛不已,深感可惜……” 听着她的念叨,大臣们都纷纷对视一眼,不知道天后今天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按理说他谋反,直接砍了他九族就行了呗,难不成还要赦免? “这几日来,苦思冥想之后,朕决定更改刑律,日后不再按照此律处理!” 武则天眼睛扫过全场,在大臣们一脸疑惑的目光之中,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谋反之罪,斩首之刑不足以震慑天下。即今日起,废除连坐之刑,死刑分自尽,斩首,凌迟三等!” “自首且被抓捕后真心悔过者,允许其自尽;情节严重者,以斩刑处置;罪大恶极者,以凌迟之刑处置!”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宣布 天后的声音仍然在朝堂之内回响,然而下面的不少大臣却有点懵逼。 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对视,似乎想要用眼神询问对方凌迟是什么意思,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如果别人懂而自己不懂,岂不是显得自己文化低? 但在眼神的试探之下,不少人发现好像对方也不清楚,顿时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全场也只有狄仁杰不怕丢面子,直接站出来行礼道:“敢问天后,这‘凌迟’是何种刑罚?臣不懂!” 看到他主动站出来提问了,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抬头看了过来,等待着天后的答案。 珠帘后的武则天站起身:“所谓凌迟,就是千刀万剐,削肉剔骨之刑!” 听到这句话,群臣们纷纷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刑罚明显有点过分了。 大唐最严重的刑罚也不过就是斩首之后碎尸示众,但那前提是在将人斩首之后。 可看天后这意思,明显是打算将其活着折磨,哪怕仅仅是听着,没有看到现场画面,不少人都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沿着脊背直冲大脑。 狄仁杰皱着眉头:“天后,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武则天扭过头反问道,“不牵连本身无罪之人,难道不好?” “臣并非此意,但……” 看到天后答非所问,狄仁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虽然号称谁都敢喷,但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还是清楚的。 本能告诉他,这次天后很可能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一声而已,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看到狄仁杰很懂事的不再说话,武则天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另外,日后这些罪犯的姓名以及刑罚,都会刊登在报纸上,昭告天下!”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都是心中一沉。 如今报纸不敢说已经铺满了大唐,但至少一二线城市基本上都已经有了,这种事情一旦登报,就等于会让全天下所知了。 到时候,每一个谋反的人,只要最后造反失败,就会被天下人一直唾弃下去! “另外,以后,凡是对社稷有功之人,其姓名事迹不但会登报,而且画像还会进入凌烟阁,收到代代尊敬!就算后世子孙有犯错之人,亦不会取消……”天后的声音持续在大殿之内响起。 这句话一说出来,李月辰能明显感觉到,朝堂里面的呼吸声都急促了很多。 这个时代的文人,基本都将死后依旧能在史书上留下显赫的声名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 凌烟阁,那是太宗皇帝当初为了纪念二十四位功臣而设立的,那二十四个名字,如今这些大臣们依旧能倒背如流!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姓名和画像也能进入其中…… 想到这里,就连狄仁杰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看到朝堂上的景象,武则天双眼压低,扫过大殿内的群臣,缓缓问道:“众卿可有异议?” 说实话,异议肯定是有的。 能混到这个地步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都能听出来前面废除连坐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宗族的团结。 因为这么一来,等于就没有外来压力了,宗族内部肯定就没有曾经的那么团结了。 至少如果有人要造反的话,宗族内恐怕说不定会有人当二五仔! 可现在又抛出了位列凌烟阁这样的条件,如果拒绝的话,那就等于连这个也一起拒绝了!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这样一来,就看他们怎么选了。同意,就等于往坑里跳。不同意,那进入凌烟阁的事情是别想了! 不少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将自己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权衡利弊。 武则天倒是也不着急,就坐在那朱连后面等着他们的回答,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仿佛已经掌控了全场的节奏一般。 她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下面第一排的李月辰微微抬起头,看着珠帘后的老妈,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不仅仅比拼事业的男人很帅,同样为了自己的目标拼搏的女人也同样很美! 虽然她现在已经老了,头发白了不少,但她的脸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而且气色红润,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种只有年轻人身上才会拥有的活力! 以前看过很多帖子说权力养人,不过李月辰仔细想想,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不过应该不全对。 准确的说,是成功才养人。 无论目标是什么,用力拼搏在这条道路上并且逐渐取得更大的成就,这才是最为养人的事情! 看到女儿黑亮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武则天轻轻一笑,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变得更加昂首挺胸了一些。 …… 群臣安静的低头思考,权衡利弊。 李月辰也低头沉默,大概估算着时间,差不多都过去一刻钟了,朝堂上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而天后和群臣双方也都没有催促,似乎完全都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她微微扭过头,看到通道里面负责记录朝会的义阳公主也停下了笔,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这边,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看到妹妹看过来,义阳公主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询问什么情况。 李月辰微微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多管,安心等着就是。 或许是因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武则天终于再度发声了:“既然无人言语,是否说明众卿都无异议?” 朝堂上仍然安静,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答案,至少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能够在凌烟阁留下姓名和画像更重要。 况且天后也说了,连坐制一旦废除,就算臣子子孙后代造反也不会有影响,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况,废除了连坐制,也不代表宗族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断掉了,只不过是在大事儿上不容易团结了而已。 但血缘仍旧是血缘,平时的时候不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那些士族出身的大臣都不反对,出身寒门的就更不可能了,就目前来说,他们还是更看重将来能不能进凌烟阁的问题。 所以大臣们都纷纷扭过头,看着御史台这边。 要说在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出来喷一下的,那就只可能是他们了。 只不过看过去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在传递着某种情绪:差不多点就算了,阳谋,认了吧,又不是没有好处…… 现在御史中丞狄仁杰已经不说话了,监察御史崔詧是天后的人,自然不可能反对…… 要说目前还有可能开口喷的,估计就只剩下御史大夫魏玄同了。 感受到周围的眼神,魏玄同思索几秒,咬了咬牙站了出来,行礼道:“回天后,此法虽好,但臣认为还是多考虑一下……” 他的语气不重,很柔软。 实际上说出这种话就等于表示同意了,但估计是出于工作需要,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表示一下否定。 “哦……” 珠帘后的武则天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魏爱卿不同意,那便算了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肩膀一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了。 而大臣们也都纷纷睁大眼睛看了过去,搞笑呢吧?他那么软的语气难道你听不出来? 但没办法,现在这事儿的主动权握在天后手中,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时间,群臣疯狂的给魏玄同打眼色,让他赶紧道歉。 原本魏玄同也没想到天后这次居然会这样,同样惊讶的抬起头看了过去。不过随后就感觉到了周围射过来的目光。 读懂了他们眼中的意思之后,魏玄同一脸不可思议,这些人居然让他给女人道歉? 他当即就想要发火,作为御史大夫,劝谏是他的本职工作,怎么能道歉呢? 刚要忍不住发怒,却又马上冷静下来。 此时如果不道歉的话,以后在朝廷里面可就很难混下去了,难保不会有人突然落井下石。 而自己又不可能向太宗时期的魏征那样,哪怕被孤立都能头铁的继续跟皇帝硬刚…… 万一自己真的落到了被孤立的地步,恐怕告别官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毕竟自己不是魏征,天后也不是太宗皇帝。 说到底,官场毕竟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相同了这一点之后,魏玄同叹了口气,随后行礼道:“回天后,臣并非不同意,只是……” “既然同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武则天不想听他后面的解释,只想要听到他认错了,就行了! 于是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一挥袖子:“退朝吧!” 说完,也不再废话,抬腿就走,马上就消失在了大殿之内。 “天后……”魏玄同还想要解释什么,马上就被张成鑫尖锐的嗓音给打断了:“退——朝——” 听到这声通知,李月辰换了个姿势坐下,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小腿。 随后又将双腿拉成一个笔直的一字马在往两侧压了压,才缓缓站起身,走在最后面出了大殿。 看到群臣三五成群的逐渐往宫外走,后面的李月辰笑着甩了甩自己的额前的头发。 今天的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相比于废除连坐,还是青史留名更加重要。 毕竟如今的大唐国泰民安,这个时候一来没有造反的必要,二来也不是造反的时机,所以没必要考虑太多连坐制的事情。 反而是凌烟阁,若是能得到天后的承认,到时候自己也能留名青史了!不少大臣在心中如此想着。 李月辰走在最后,缓缓的宫外走。 阳光泼洒在整个皇宫,略微有些刺眼。 她扭过头,看着仁寿殿的方向笑了笑,随后继续往外走。 曾经她暗暗下了决定,只要老妈能保国泰民安,定然尽力为她在历史上留一个大帝之名,这件事情,就算是正式的开始吧! …… 两天后,李月辰奉诏来到了仁寿殿,今天将要在这里见一个人,骆宾王! 入宫的路上,她忍不住在想,看来老妈确实挺喜欢这个人的才华的。 毕竟能在仁寿殿召见一个反贼,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进入殿内之后,看到老妈在练字,李月辰马上跑到了她背后:“阿娘,先停下吧,我来给阿娘按按肩膀。” “不必了,”武则天扭过头笑了笑,“你去屏风后面待着,莫要出声。” “怎么?阿娘还真打算让那骆宾王入朝为官?”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反贼,若是安排到朝堂,必然会引起群臣的不满。 武则天摇摇头:“入朝堂不可能,但将来报社越来越大,放到长安去做个主编也未尝不可。” “不过前提是他愿意为阿娘所用才行吧?”李月辰问道,“他会同意吗?” “若是不同意,辰儿就从屏风后出来将其打死!”武则天回答道,“反正也是反贼,若不能戴罪立功,留他何用?”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老妈,这杀伐果断的性格,真绝了! 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一声:“是!” 说真的,若是是其他人她还要犹豫一下,但对骆宾王,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就算他是被历史承认的有才之人,但辱骂自己老妈,在她眼中就是敌人。李月辰从来就是帮亲不帮理的。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张成鑫的声音:“天后,骆宾王带到了!” 李月辰很自觉的端起茶杯走到了屏风后面,侧身躺了下来。 武则天整理了一下衣服:“带进来!” 不一会儿,张成鑫就带着骆宾王进入了殿内。 骆宾王这段时间虽然被关押着,但并没有遭到虐待,来见天后之前,还特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整体看起来,气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进来之后马上恭敬的行礼:“罪臣见过天后!” “既然自知有罪,那今日叫你来,便是值得!”武则天微微点头,随后对张成鑫摆了摆手,“上茶!” 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从旁边的小灶台上端起小火保持着水温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行刑 张成鑫右手拿着茶壶,左手压着右手下面的袖子,轻轻往上一拉,一杯清凉的茶汤在杯中晕开,逐渐盛满。 看着轻轻放在面前的茶杯,骆宾王感觉有些好奇。 这茶汤实在太过清澈透明,只是在周边隐隐泛着一层金圈,看起来似乎只是有茶叶,而看不出其他的调料。 看了看对面武则天的杯子里面同样如此,轻轻伸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只感觉口感清淡,感觉不到里面放了调料,但味道并不差,淡淡的苦涩之内丝毫不隐藏茶叶本身的味道。 “那篇檄文写的着实不错,此等文采,若是成为反贼,未免太过可惜了些。”武则天端起茶杯,轻声开口道。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骆宾王明白这是天后起了爱才之心,想要留他一条命。 当然这条命也不是白留的,以后肯定就要兢兢业业做事才行,否则天后一个不顺心,这颗脑袋还是要交出去。 不,不止是脑袋! 前段时间死刑改革的事情骆宾王也知道,以他反贼的身份,今天若是不同意,恐怕到时候一样要被凌迟。 这种刑罚,目前还没有人经历过,可是单看字面都知道,这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想想都忍不住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于是他马上做了最聪明的选择,放下茶杯,恭敬的行礼:“罪臣,谢天后不杀之恩!日后定当尽心尽力!” “嗯,如此甚好!”武则天轻笑着点点头。 屏风后的李月辰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听到事情敲定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 二月初一,报纸刚刚发售就被抢购一空了。 刑法改革,几乎等于一次变法了,读书人一向对这个很关心,所以纷纷买了当天的报纸来看。 报纸上详细的说明了日后死刑分为三等的事情,同时也着重解释了一下凌迟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时,也宣布对了这次的谋反的主犯徐敬业,唐之奇以及魏思温等人,都被判处凌迟之刑。 但因为废除了连坐制,所以其没有参与此事的家人不会受到惩罚,但其直系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亦不能从军入伍。 这两条道路被堵死的话,起子孙三代就只能种地或者经商了。 这个时代,没有一定的背景是不可能经商的,所以他的子孙三代基本就只剩下种地一条路可以走了。 但好在能留下一条血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天的报纸很快就引发了整个东都剧烈的讨论,茶楼酒肆,甚至于青楼之中,每天都有不少文人会展开激烈的辩论,讨论着此事的好与坏。 有人觉得这种刑罚有伤天和,不应该使用。还有的则是认为这样挺好,废除了连坐,不牵连无辜者的同时,又能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报纸上也说的很清楚了,只有罪大恶极者才会使用这种刑罚。 所谓的罪大恶极,基本上就是谋反,或者弑父母这类罪行才会使用了。 对于一般的罪责,还是以斩首为主要刑罚的,说到底,只要不是十恶之内的罪行,一般不会使用凌迟的。 因为徐敬业的罪名是谋反,所以不会等到秋后行刑,报纸上也说明了他的行刑日子,二月十二! …… 二月初三,军营之内。 李月辰带着嫂子裴清婉和两个姐姐以及上官婉儿站在热气球的吊篮里面,旁边坐着的两个士兵踩着脚踏板,让热气球缓缓升空。 前两天跟上官婉儿说了要抽时间带她飞一次看看,今天正好闲着,就带着他们过来体验热气球飞行了。 看着下面逐渐变小的邙山和东都城,几人都忍不住有些兴奋的探出身子去查看。 “阿姊,不要太过往外探身,很危险!”李月辰一边叮嘱一边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无碍的。”宣城公主笑道,“辰儿不是有那个能从天上跳下去的器物吗?” 李月辰摇摇头:“降落伞可不是阿姊能玩的,那个要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行!况且我等现在也没带着。” 上官婉儿倒是很听话的没有探出身子,只是乖乖的站在吊篮里面,看着天空中的风景时,忍不住说道:“殿下,这热气球好像没有那上回那器物快呢。” “嗯,不过那个只能最多只能两人,这玩意儿能乘多人,并且某些时候还能用来运货。”李月辰点点头。 热气球在天空中飞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缓缓降落下来。 李月辰翻身从吊篮里面跳出来,带着她们在军营里面散步。 “最近千牛卫刚刚扩军,事情很多,需要我盯着,这段时日,我就住在军营里了,劳烦嫂子和两位阿姊帮忙管理一下。” 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放心,府内不会有问题。” 上官婉儿似乎有点失落,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也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李月辰带着她们在军营里面玩了一下午,还体验了弓弩,手榴弹等各种武器。 别看都是女孩子,但这些玩起来照样也是不亦乐乎的,宣城公主甚至都操纵着床弩打了好几发。 命中目标之后还会哇哇大叫,不停的炫耀自己的成绩。 手榴弹就更别说了,弓弩制作的榴弹发射器射出去之后一炸一大片,独特的硝烟味让宣城公主这个女孩子都感觉有点热血沸腾的。 一直玩到了晚上,在军营的食堂里面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派人送他们回去。 …… 看了看太阳才刚刚落下去的天色,李月辰想了想之后,去后勤部找到了二哥。 刚刚来到李贤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呢,一份文件就已经甩过来了。 “今日午后居然又报了两箱手榴弹,下面人说是月辰要的,怎么回事?”李贤问道。 “哦,下午我叫阿姊她们过来玩了一会儿……” 李贤睁大眼睛:“玩?那可是两箱啊!这两箱制作起来极其麻烦月辰你不是不知道,这……” “好好好,我下回注意!”李月辰摆了摆手,打断了老哥的话,马上转移话题,“说起来,千牛卫要扩军,军区又要继续扩大一些了!” 妹妹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李贤忍不住耷拉下了眼皮。 不过也算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于是也没继续纠结:“嗯,如今邙山脚下差不多都已经成了军区,若是继续扩大,就只能往皇宫方向靠拢了。” “不,往旁边逐渐扩大也行。”李月辰说道,“沿着邙山的山脚逐渐往旁边走,反正平时很多训练都是在山上进行的……” 就如同李月辰说的,如今的邙山靠近军营的地方基本都成了专属训练的地方,但同样也因为这边的路修的比较好,所以平民百姓偶尔上山的时候也会选择走这边。 毕竟如今这山里野兽比较多,若是运气好能跟着军队一起上山的话,安全性无疑增加了很多。 经过这几年的各种事情,东都的百姓们都认清了一件事情,这些穿着迷彩服或者黑色军服的士兵,军纪严明,对他们这些老百姓都很好,有事情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也行。”李贤仔细想了想,“如此一来,能有更大的地方来建造训练场以及宿舍。” “那就按这个来吧,让工程院那边做个规划,然后尽快开始建造吧。”李月辰下了命令,“时间不要太过拖沓,尽快建好。” “好!”李贤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 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二月十二,而李月辰正在后勤的医疗部队里面训话。 不少医疗兵在听到她的命令之后,表情都有些复杂,同样作为医疗兵管理者的李贤也有点不明白。 他一脸严肃的问道:“月辰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观看凌迟的现场?” “不是观看,而是将凌迟结束后的尸体带回来,好好研究!” 看着下面一群懵逼的医疗兵,李月辰说的很郑重:“你们必须搞明白人体的不同结构,内脏,骨骼,肌肉……只有将人体彻底研究透彻,将来在战场上,你们才能救回更多战友的性命!” “本宫希望你们都能明白,战场上,任何伤势都有可能出现,所以你们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将伤口处理完毕。所以医疗技术的进步,就要靠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坐在对面的医疗兵们才明白这位公主的意思,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位公主对手下的士兵充满了关心,这种事情往往可以在细节上看得出来。 李贤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当即敬礼表示肯定会完成任务。 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太多。 她毕竟不是医学专业出身,对于这些事情,没办法给他们讲解太多,他只知道,未来的医学院好像都有尸体解剖的课程。 这个年代是不用指望能找到自愿的尸体捐献者了,所以死刑犯就成了最好的试验品。 所以她下达了这方面的命令,希望他们将来能够扛起发展医学的大旗。 …… 第二天上午,徐敬业等几人都被带到了南市,准备行刑。 今天的刑场上包围了很多人,都是打算亲眼看看这凌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 一群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在刑场周围维护着秩序的同时,也在等待着行刑完毕之后将尸体带回去。 徐敬业等人也都知道了今天自己将要遭受全新的刑罚,但却没有人说话,因为这种刑罚的代价,是他们的家人都能幸免于难,留下一条命。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看了看手里的刀具,感觉有点紧张。 因为上面的命令是,一千刀之前受刑人不能死,否则他们就要遭殃。 但这些刽子手平时都是负责砍头的,现在突然要做这种全新的刑罚,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站在斩监台旁边的李月辰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去将受刑人的双眼用黑布蒙起来!” “是!”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说怕受刑人看到之后被吓死,而是不希望受刑人和刽子手之间发生对视。 虽然说这个年代的人对生命都没有什么敬畏感,但砍头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凌迟这种刑罚,弄不好会持续一整天甚至更久。 这个年代的变态其实挺多的,太宗时期就有不少将领都喜欢烹人而食,更是有喜欢生吃人肝的。 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变态,刽子手的心理素质也未必就能承受凌迟这种刑罚,所以李月辰才要将受刑人的双眼蒙上,防止双方对视。 说实话,今天李月辰不想来的,但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在这里看着,也是她的责任!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监斩官来到李月辰身边行礼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嗯,开始吧。”李月辰微微点了点头。 监斩官答应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宣布:“午时已到,行刑!” 几名刽子手对视一眼,拿起了手里的刀具,率先对着犯人的双脚割了下去。 因为至少要割够一千刀,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其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行刑完成之前不会死。 惨叫声瞬间笼罩了整个刑场,让不少见惯了行刑的人都感觉一阵不舒服。 同类惨死时的叫声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有点受不了的,不少人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住,便马上转身回去了。 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受刑人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甚至绳子都有快要被绷断的迹象。 围在刑场上观看的不少人都忍不住胃里翻腾起来,这其中包括李月辰也是一样。 哪怕在战场上用锤子敲炸了不少敌人的脑袋,此时的李月辰都感觉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不过她一直强忍着没吐,就站在那里看着。 要说唯一还能保持正常的,应该就是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那些士兵了,这些人都是一开始就跟着李月辰的。 他们上过战场,也执行过各种任务,砍死过的敌人数不胜数。 见过被马匹踩踏成肉泥的尸体,也见过被手榴弹炸的四分五裂的……所以现在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除了惨叫声有点刺耳之外,剩下的都还好。 然而平日里经常围观行刑的百姓们却有很多表示受不了了,捂着嘴巴匆匆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气数已尽 自从行刑开始,徐敬业等人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一开始只是大叫,然而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求饶,希望能快点死掉,随后就变成了胡言乱语。 大声呼喊父母,认错,求天后求公主放过…… 旁边的李月辰就跟没听到似的,并没有下令停止。 刑罚依旧在继续,直到黄昏时分,几个人喊的喉咙都已经嘶哑了,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而他们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有求饶的,有后悔的,还有希望赶紧被砍掉脑袋的。 或许他们一开始都认为自己能扛得住这样的刑罚,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刑罚没有几个人能保持硬气。 围观的百姓已经走了不少,不过还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仍然在旁观观看,而在刑场旁边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豪华的四轮马车。 目前东都能用得起这种马车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 看来他们也对这种刑罚感到好奇,所以今天同样来到现场观看了。 只不过从那些马车轻轻摇晃,以及时不时就有家丁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来看,里面的人似乎情况也好不了太多。 几名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二月的天气里面,豆大的汗珠逐渐从头上落下。 一名刽子手突然下刀不稳,一下子划破了股动脉,大量鲜血从大腿上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突然有些惊恐,看着犯人抽搐的身体和身下逐渐开始晕开的鲜血,他知道这人恐怕活不了了。 然而现在不过才割了两百多刀,这样下去,恐怕他自己要接受惩罚了。 旁边的李月辰摇了摇头,首次担任这种行刑,压根她也没指望能做完整。 人体实际上很脆弱,要害实在太多,想要割够一千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如说,今天第一次能割够两百多刀,已经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对旁边的监斩官说道:“他们都是第一次行刑,不必责罚了,下回能更好就行。” “是!谨遵殿下命令!” 最终,在太阳落山之后,士兵们将几名主谋的尸体装进了竹篓里面,准备带回军营。 李月辰在旁边下达命令:“回去之后将尸体开膛,随后涂上生石灰做防腐处理……明天开始,所有的医疗兵都要参加培训!” “是!” …… 这场震撼的凌迟现场有没有起到震慑作用李月辰不清楚,但至少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抱着造反心思的人,就要好好想想这后果自己能否承受的起了。 第二天上午,其他士兵依旧继续训练,而所有的医疗兵则是被集中起来,来到了工程院的实验室里面。 几具做了防腐处理的尸体放在试验台上,周围站满了医疗兵,将这里完全包围了起来。 李月辰在站在尸体旁边,黑亮的双眼扫过全场:“生石灰的防腐时间有限,所以你等要趁着这段时间多研究,人体内部的各种结构,方便将来救护使用。” “比如说此处。”李月辰指着大腿上被划开的肌肉解释着,“人体内有动脉与静脉,便是运送血液的血管,一旦被划破……” 说到底,李月辰也只是个半吊子,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完整的讲课,只能将自己明白的那一块说出来。 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慢慢研究了。 反正医学的发展也不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其中需要一代一代的努力,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是生命,才能不断往下发展。 李月辰没办法一下子提高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但却可以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在未来的医疗技术中走在最前面。 …… 搞定了这件事情,李月辰也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徐敬业谋反一案到这里基本上就算结束了,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回公主府吃饭吧。 李月辰骑上马,一边回去一边想着晚上要不吃火锅吧…… 刚刚走出军营,就看到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仔细一看,居然是张成鑫。 来到面前之后,张成鑫赶紧跳下马背:“殿下!” “阿娘有事?”李月辰问道。 “不是!”张成鑫摇摇头,喘了口气回答道,“上官指挥使那里收到了急报,刘公在长安病危!怕是……时日无多了……” “什么?”李月辰猛地一惊,“我师父?” “是!”张成鑫点点头,喘着粗气道,“天后命奴婢快来通知殿下……” 后面的话已经不说了,李月辰确定过后一拉缰绳,直接就往军营里面跑去。 进入军营之后,马上对旁边的士兵一摆手:“叫刘晃用最快速度过来!” 说完就直奔工程院跑过去。 师父突然病危,李月辰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长安才行。 毕竟是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突然并未很有可能就要走了,万一真是这样,必须要尽快赶过去,见师父最后一面。 滑翔翼一直都放在工程院里面让他们研究,要说现在能最快到达长安的方法,就只能是飞过去了。 同时李月辰也打算带上刘晃一起,至于剩下的人,只要快马加鞭再过去就行了。 到了工程院之后,让他们将滑翔翼拿出来,李月辰非常仔细的亲自检查了一边,没有发现问题,便让士兵们带着运往山顶。 “殿下,殿下……” 刚刚检查完,刘晃已经跑来了:“我阿翁……” “别说话,你跟我直接飞到长安去!” “是!” 刘晃并没有失去冷静,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跟福来安排了一下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和刘晃马上来到了山顶,随后开始组装滑翔翼。 同时又观测了一下天气,最近没有下雪,今天风力也还行,应该能够在两个时辰之内飞过去! …… 李月辰一边组装滑翔翼一边指挥刘晃穿上防寒服,戴上防风眼镜,随后又钻进了袋子里面。 组装好了滑翔翼,李月辰再次细致的检查了一遍,随后才穿上防寒服,戴上眼镜,钻进了滑翔翼下面。 “一会儿起飞之后,抓着我肩膀!”李月辰扭过头命令道,“自己不要动,你只要趴在袋子里面就好了。” “是!”刘晃答应一声,“殿下,阿翁……没事吧?” 李月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把握。 师父如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极为少见的长寿之人。 而此时突然病重,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来说,几乎是没什么希望的…… 她摇了摇头:“好了,做好准备!咱们会飞很高,天上风大,少说话!身体放松,不要乱动!” 说完,舔了一下手指感受了一下风向。 又略微等待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一股风顺着面前的悬崖直冲而上,趁势抓起起落架,对着前面的悬崖直冲而去。 冲出悬崖的一瞬间,滑翔翼便向地面直接俯冲下去。 随后李月辰将起落架往前一推,在上升气流的作用下,滑翔翼抬头,开始快速拔高。 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已经飞上了百米高空,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上爬升。 身后的刘晃抓着她的肩膀,一脸惊恐的看着逐渐变小的邙山和东都城。 虽然说他一直都很向往跳伞之类的训练,但他目前还属于新人,并没有飞上天空的经验。 今天第一次上天并不是乘坐热气球,而是速度较快的滑翔翼,一时之间感到惊恐也实属正常。 李月辰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轻轻拉回起落架,由上升变为俯冲,飞行速度瞬间加快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老天爷给面子,今天风向不错,非常适合飞行。 两人向长安的方向快速前进,李月辰只要在高度允许的情况下,时不时就滑翔翼拉高俯冲一下,节省了不少时间。 刘晃也逐渐适应了高空,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下意识的观察起空中的景色来。 如果是平时他会觉得很兴奋,但现在他只希望能再快一点,赶紧到长安去看看自己的爷爷到底怎么了。 不过他也不敢开口催促,他知道,作为徒弟的公主肯定跟自己一样着急。 大概花了一个半时辰的左右,李月辰突然开始降低高度,地面上的景色逐渐显露出来。 偌大的长安城也开始在眼前逐渐放大,两人已经飞到了长安上空。 李月辰想着到底是降落在大明宫还是直接直接降落在师父的宅邸之内。 两个地方相距有点远,如果可以,她想要节省一点时间,直接降落在师父的宅邸。 可问题是万一手下没见过这玩意儿,趁自己还没降落就给自己射下来就麻烦了。 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在宅邸降落,只要落下去多盘旋几圈,能让里面的看清楚自己和身后的刘晃就行了。 于是一边下降高度一边微微扭过头:“将面罩与眼镜都摘下来!” “是!”刘晃答应一声,摘掉了眼镜和面罩,露出自己的脸。 李月辰驾驶着滑翔翼快速下降,很快就在刘仁轨的宅邸旁边盘旋起来。 周围不少百姓纷纷抬头观看,指指点点的同时,宅邸里面也迅速涌进了不少士兵。 不过李月辰显然是想多了,这滑翔翼并不是第一次现世,不少人对其仍然是有印象的,并没有拿出弓箭瞄准。 更别说还有人发现了她身后的刘晃,已经在下面大声呼唤了起来。 李月辰看到差不多了,马上调整方向,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用最快速度开始降落。 滑翔翼快要落地的时候,李月辰将双脚从自己的袋子里面抽出来,直立在滑翔翼上面,逐渐将它往下拉。 最终,滑翔翼稳稳当当的降落在了院子里面。 李月辰马上开始拆卸滑翔翼的骨骼,刘晃则是赶紧从袋子里面钻出来。 旁边不少士兵都涌了过来,管家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见过……” “赶紧带路!”李月辰一摆手直接打断。 “是!殿下请随我来!” 管家说了一声,连忙转身一路小跑进入内屋。 李月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和面罩,大概整理了一下头发。 两人进入内屋,就看到刘仁轨正躺在床上,胸口上心脏附近扎满了银针,气若游丝。 “阿翁!” 刘晃叫了一声,马上跑到床前跪了下来,将他的手握在手中。 一瞬间忍不住的红了眼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旁边站着不少人,有医生,有下人……还包括刘晃的父亲刘濬。 看到李月辰,刘濬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旁边那同样正在抹眼泪的妇人似乎是他的妻子,听到之后也赶紧行礼。 “都免礼!” 李月辰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师父情况如何?” 刘濬还没来得及回话,床上的刘仁轨就悠悠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殿下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 “好了,师父安心躺着!”李月辰马上阻止了他,随后坐在了床沿上,“好哈歇息。” “呵呵……”刘仁轨轻轻笑了笑,“我就知道,肯定能撑到殿下过来……” 李月辰眼眶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嗯,师父肯定没事的!” 刘仁轨轻轻摇头:“殿下不必安慰,我一老头子,差不多也到时候了。要现在还有些挂念……” 说到这里,他轻轻扭过头看着刘晃:“就是这小子,将来,还望殿下多照顾一二……” “嗯!”李月辰点点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眶的泪水,“师父放心!” 听到她答应,刘仁轨微微笑了笑:“还请殿下,让我与家人交代几句……” 李月辰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外,随便对旁边的医生招了招手,让他跟着出来。 来到院子里面,没等对方行礼,李月辰直接问道:“师父是何种病症?” “回殿下,并非病症。”医生行礼道,“五脏衰竭,气血无力……此乃……气数已尽。前两日施针护住了心脉气血,但……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他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确实,师父看起来也不像有哪里难受的样子,弄不好真如这医生所说,就是生命走到尽头了。 李月辰抬起头看着天空,通红的眼眶之中充满了泪水。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对医生摆了摆手,一个人坐在了台阶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喜丧 房间内,刘仁轨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只是看起来有点困。 刘晃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压着自己的哭腔:“阿翁……”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唧唧的。”刘仁轨轻声教训一句,随后语气变得有些可惜,“说起来,你还是尽快成家的吧,二十五六的人了,不要总是对殿下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刘晃都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家里却只有小妾而没有正妻。刘仁轨对自己的孙子当然是了解的,如今总是忍不住想要说两句。 “阿翁,我……” “算了,随你吧。”刘仁轨突然改了口,“反正血脉已经留下了,有没有正妻也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换上了严肃的口气:“如今你已是殿下军中之人,日后要好好帮助殿下,只要不背叛殿下,可保我刘氏一门三代不败!” “阿翁放心吧!”刘晃抬手擦了擦眼泪,“我明白的。” “嗯!”刘仁轨突然笑了笑,“日后刘氏一门就指望你了,你比你爷强多了!” 站在旁边的刘濬听到父亲的玩笑,并没有笑出来,而是同样低头抹起了眼泪,妻子也忍不住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低声抽泣着。 说到这里,刘仁轨扭了扭脑袋,看着刘晃道:“还别说,这军服,确实是好看!看着精神利落!” 刘晃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让他能够看到整理好之后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刘仁轨却又闭上了眼睛,轻轻摆了摆手:“好了,这几日,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乏了,该歇歇了……” 说话的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看到嘴巴在动,但已经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最终,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床上,嘴巴不再动弹,脑袋也微微歪了过去。 刘晃微微伸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感受了一下,随后突然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阿翁——” 周围其他人的声音也控制不住,纷纷哭泣起来。 门外坐在台阶上的李月辰听到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哭声,连忙起身跑了进来。 进入屋内便看到刘晃在师父身上大声哭泣,而师父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只不过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笑容。 …… 夜里,已经布置好的灵堂之内,李月辰盘腿坐在棺材前面,略微有些走神。 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跟师父在一起的每一幕画面似乎都如同放电影一样的在脑海中回想着,忍不住心里有些难受。 她的眼眶红红的,但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殿下,都子时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旁边的刘晃走过来说道。 “无碍,我当徒弟的,给师父守一夜的灵,也是理所应当!”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信送出去了吗?” 刘晃点点头:“殿下放心,已送往东都了,约莫三五日便可收到消息了。” “嗯,今夜,我与你一起守灵吧。”李月辰点点头。 “这……殿下千金之躯,实在……” 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了他:“莫要废话,坐下!” “是!” 刘晃答应一声,走到她旁边的垫子上坐下来。 正准备闭上眼睛继续回忆一下曾经的记忆,却听到旁边的刘晃似乎一直动来动去的,不知道再搞什么。 扭过头一看,却发现他正抓着自己的腿不断往会掰。 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学李月辰的姿势盘腿坐着,但不管怎么弄,就是没办法向她一样盘成双脚脚心朝上的那个样子。 此时此刻,正抓着自己的小腿费力的往上掰,似乎想要通过蛮力来达到。 好在刘晃也是经常运动的,身体并不算太过僵硬,虽然说有点费力,但最终还是慢慢的将小腿盘上去了。 只不过刚刚放上去就一阵呲牙咧嘴的,看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有点想笑,难受的情绪也冲淡了不少。 她出声提醒道:“不要勉强,你身体没有我这般柔软,强来可能会受伤。” “殿下为何看着如此轻松?”刘晃有些好奇。 “从小锻炼,自然轻松。”李月辰笑了笑。 经过刘晃这么一闹,李月辰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两人转而聊起了师父在世时候的一些事情。 本来这守灵时候的悲伤氛围,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刘仁轨死前并不难受,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在未来的一些地方,这种丧事被称之为喜丧,其家人都会在葬礼上唱歌跳舞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白天在灵堂里帮忙,晚上回大明宫去休息。 因为有师徒关系在,所以这事儿不算啥,不过刘晃还是尽量避免她做什么工作,只是让她在灵堂里带着休息。 第三天的晚上,东都的回信来了。 天后辍朝三日以表哀悼,同时命令在长安的官员全部来家中哭嚎悼念,又赐下棺椁,允许陪葬乾陵。 收到消息的刘濬马上带着家人对东都的方向行礼谢恩。 东都那边负责吊唁以及运送棺木的队伍还要过段时间才能过来,与此同时还要去乾陵的陪葬区修剪墓室。 一同送来的,还有天后给李月辰的一封信。 信中说明了如今刘仁轨去世,长安这边还是需要有人镇守才行,问她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提供一个能信得过的人。 否则一旦长安出了问题,到时候恐怕各地都会出现叛乱。 这件事情让李月辰感觉有点困难,刘仁轨的儿子刘濬是个纯文官,骑马射箭虽然说都还可以,但真正领兵打仗完全不行。 刘晃如今还没有培养出来,而且太过年轻不说,还没有任何资历,未必能压得住手下。 所以镇守长安的人,还需要从其他地方来考虑一下。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决定先回一趟东都,这事儿还是回去之后跟老妈好好聊聊再做决定。 这边的事情,就等师父的下葬的时候再过来看一眼吧。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找到了刘晃:“我有事先回一趟东都,师父下葬之时我会再过来。” “我马上安排人……” “不必!”李月辰摆了摆手,“事情紧急,我直接飞回去。” “是!”刘晃答应一声,随后马上安排人,运着滑翔翼跟李月辰一起长安城外的秦岭。 想要从长安起飞,还是要接住秦岭的上升气流,但好在比起东都,李月辰还是对这边更加熟悉。 来到了秦岭,李月辰带人负责运送滑翔翼的部曲上了山,一边感受着方向一边寻找适合起飞的地方。 其实最好是找个高一点的悬崖,然后等到上升气流过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冲过去起飞。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李月辰让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干粮,补充一些体力。 一名部曲问道:“殿下,前方有片竹林,不如过去歇歇。” “嗯,先吃些干粮吧。”李月辰点点头,随后来到竹林前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接过部曲递过来的胡饼啃了一口。 正想着吃过东西之后再往旁边看看,却突然发现身边的部曲似乎脸色有点凝重。 李月辰微微斜过眼睛,就看到身边距离最近的部曲正在缓缓将手往下滑,去拿旁边放着的弓。 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刺杀我?李月辰心中一愣。 不得不说这胆量也太大了吧?仅仅七八个人就想要杀我? 但为什么?自己是刘仁轨的徒弟,跟刘家没有任何仇怨啊!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微微调换了一下姿势,做好反击的准备。 然而就在即将扑出去的一瞬间,却听旁边的部曲突然开口道:“殿下小心!身后有白熊!” “白熊?” 李月辰扭头一看,只见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赫然有个胖乎乎的黑影。 茂密的竹叶将阳光打散,分散在竹林内部,让里面的光线看起来有些阴暗。 但仍然不难看出,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全身白色,只有四肢和背后一圈黑色。 偌大的脑袋上面,能看到一对巨大的黑眼圈,还有两只黑漆漆,毛茸茸的耳朵。 李月辰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我靠,滚滚!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呢! 不过……李月辰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熊猫比记忆里的那些动物园里面的体型要大一些。 或许是因为野生的原因,这熊猫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警惕。 它身下散落着几根被咬烂的竹子,而且右爪子里还抓着一只已经被咬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动物尸体,血淋淋的。 看起来好像是一只竹鼠,但李月辰也不太确定。 以前她就有点好奇这个年代所说的白熊到底是指什么玩意儿,现在看来,应该是熊猫没错了,总不可能是北极熊。 或许是因为刚刚李月辰背对着这边,所以让唤醒了它的捕猎本能,很明显已经对手里刚刚被咬死的竹鼠没什么兴趣了。 看到李月辰突然回头,它马上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身边的部曲已经开弓搭箭,逐渐瞄准了它。 “等等!” 李月辰突然伸手阻止了他,逐渐抬腿向它走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就对这玩意儿心心念念的,要是不好好抱着撸上两把,那一定成为终生遗憾的。 “殿下不可,这白熊力大无穷,万一伤到了殿下……” “力大无穷?你怕是不知道本宫的传说吧?”李月辰笑了笑,随后继续向那熊猫走了过去。 其他的部曲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继续劝。 仔细想象也是,这位殿下可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们从未见过,但太平公主的传说,只要是习武之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看到李月辰逐渐走过来,这熊猫再度后退两步,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发出了警告。 野生动物一般情况下都是通过对方的体型大小来判断威胁程度的。 李月辰身高一米七五,跟它站起来差不多一样高,在它眼里看来,也属于比较难对付的。 看她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这熊猫呲着牙连连后退,表现出不想战斗的意图。 野生动物一般都是尽量避免厮杀,因为哪怕最终打赢,但如果因此受伤,很可能就会死。 但是看到李月辰丝毫不顾警告的继续走过来,这只熊猫很明显也被惹火了,直接扔下了竹鼠,直冲过来。 随后抬起手掌,一巴掌向李月辰拍了过来。 李月辰丝毫不躲闪,而是直接抬起胳膊格挡。 “嘭”的一声闷响,李月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硬生生的当了一巴掌,李月辰只感觉胳膊发麻,踉跄两步之后使劲儿甩了两下。 说真的,她习武十几年了,平日里跟侍卫们对练,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痛感的。 就算是跟吐蕃或者突厥的高手单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够劲儿!”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随后猛地往前跨出一步,搂住了熊猫的脖子,脚下一绊,想要将它放倒。 熊猫当然也不甘示弱,马上抱住了她,连带着一起摔倒。 眼看它张开嘴巴就咬,李月辰马上分出一只手卡住了它的下巴,防止它咬下来。 野兽跟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大部分的攻击都要依靠牙齿,而人类则是主要以四肢作为攻击方式。 熊猫说到底也是熊科,咬合力大的可怕,李月辰可不想让自己脖子被啃一口! 李月辰费力的想要到它背后去,而熊猫则是全力阻止,但嘴巴咬不到,一时之间跟她互相挣扎起来。 其实真要抱着杀心的话,李月辰还是有把握徒手打死这只熊猫的,但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撸两下,没想弄死他,所以也在尽力避免让它受伤。 看着公主殿下跟一只白熊在竹林之中滚成一团,那几名部曲互相对视一眼。 一名部曲说道:“这……万一公主殿下在此受了伤……” “要不我等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可看殿下似乎游刃有余,未必需要我等帮忙吧?”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商量,李月辰扭过头喊道:“不必担心本宫,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突然觉得,跟这熊猫玩一会儿也好,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用那么伤心难过。 跟这熊猫玩一会儿,正好也能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打一架发泄一下心中对师父去世的忧伤。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后的病因 一人一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最终的结果是熊猫体力耗尽,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它似乎还想要挣扎,然而却被李月辰骑在身上用两条小腿压着两只前爪动弹不得。 虽然没有受伤,但它已经没有将前爪抽出来的力气了,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任由骑在身上的李月辰不听的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李月辰也累的不轻,骑在熊猫身上直喘粗气,不过感受着手里的触感,觉得自己这么累,一直手下留情将它控制住也算值得了。 说实话,熊猫摸起来并不比狗毛舒服在哪里去,但心理上的满足感绝对是撸猫撸狗无法代替的。 身上摸了一阵之后,还抓着它两只黑乎乎的耳朵玩了一会儿,顿时感觉心里舒坦了很多。 只不过这时候的李月辰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了,本来柔顺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婆子。 一身洁白的衣服上大部分都变成了土灰色,甚至随着她的动作都不断有灰尘掉下来。 将这只熊猫压在身下蹂躏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心情好了不少,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熊猫没有继续动弹,它实在没有力气再起身跟她打了。 旁边的部曲连忙过来递上水袋:“殿下,这畜生如何处理?” “不必管它。”李月辰接过水袋往嘴里灌了两口水,“此物,只有我大唐才有,不要杀绝了。不然后人会遗憾!” “是!”部曲答应一声,收起了手里的弓。 随后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将那先前被它扔掉的竹鼠尸体捡起来扔到了熊猫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现在这熊猫已经懒得反抗了,任由脑袋被她搓来搓去。 李月辰轻轻笑道:“吃完了就回去吧,以后见到人,离远些!” 说完站起身看了看,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风速也明显感觉比刚刚快了不少,招了招手,带着几名部曲继续上路了。 看到李月辰走了,那趴在地上的熊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距离,抓起那竹鼠吃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今天它似乎发现了另一种生存方式。 …… 来到了一处悬崖前面,李月辰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组装滑翔翼。 “殿下,还是我等……” “你们不用管了,此物复杂,你们搞不来!”李月辰拒绝了部曲们帮忙的要求,自己一边检查一边将其组装好。 随后穿上防寒服,戴上了防风眼镜:“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部曲们回话,便感觉一股上升气流猛地吹了过来。 李月辰趁着这个机会,马上抓着滑翔翼冲了下去,借着上升气流直奔天空。 在部曲们惊讶的眼神之中,滑翔翼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后便快速往东都的方向飞过去。 下面的部曲们早已愣在原地,虽然说早就知道殿下要飞回去,但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能飞起来。 而空中的李月辰已经在他们惊讶的时间里面飞到了千米高空,向着东都的方向前进。 这个时代高空飞行还是很危险的,因为此时的鸟类基因里面还没有要远离人类飞行器的意识,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好奇而主动靠过来。 万一撞上的话,弄不好就要饮恨当场了。 不过好在李月辰飞行技术不错,一路上并没有跟任何鸟类发生接触,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看到了东都城。 随后马上下降高度,开始降落。 东都百姓对天上盘旋的滑翔翼见过一次,不过这次看到之后仍然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天空,仍然还有不少人当场跪拜。 当李月辰下降到百米左右的高度之时,就看到皇宫仁寿殿门口站了不少下人,同时门口还站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老妈武则天,旁边那个,仔细一看,居然是姑奶奶千金公主。 按理说如今皇族宗室已经很少有人能直接面见天后了,毕竟双方关系极为紧张。 但千金公主显然是个例外,她每次想要进攻见老妈的时候基本上都能见到,看来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看到天空上盘旋的滑翔翼,已经年过六十的她居然跳了起来,举起双手似乎在欢呼着什么,只不过李月辰听不到。 周围的下人们都纷纷让开了位置,保证公主可以顺利降落。 李月辰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随后缓缓降落在了仁寿殿门口。 拆掉了滑翔翼的骨架之后,李月辰摘下眼镜和面罩,脱掉了防寒服扔给了旁边的太监,来到仁寿殿门口:“阿娘,姑奶奶!” “辰儿,这器物好生有趣啊!”千金公主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可否带我玩玩?” “姑奶奶,此物危险,若是有兴趣,过些时日去乘坐另一种试试吧。”李月辰笑道。 千金公主很开心,连忙笑着答应下来:“好好好,那过些日子联系!” 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千金公主保养的非常不错,身材匀称,气色红润,一副很健康的样子。 只不过相比起来,旁边的武则天看起来好像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看到女儿一身脏兮兮的,而且头发也凌乱的像个疯婆子,忍不住皱起眉头:“为何搞成这般模样?难不成有叛乱了?” “没有!”李月辰笑了笑,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一杯茶回答道,“只是回来的时候在山上跟一白熊打了一架而已。” “跟白熊打架?”千金公主双眼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辰儿好厉害!” “嘿嘿,那是!”李月辰一脸骄傲的答应一声。 不过在看到武则天有些阴沉的表情之后,两人马上收起了笑脸。 武则天皱着眉头:“堂堂一国公主,与猛兽搏斗成何体统?亏你平日里也熟读史书,难道要做第二个秦武王?”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您是再没的比了去拿我跟他比是吗? 那货纯属是较劲把自己较死的,我又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我的力气说不定比他大多了! 不过李月辰的优点就是懂事听话,从来不跟老妈顶嘴。 虽然心中不服,不过嘴上却笑呵呵道:“阿娘放心,孩儿日后不会了。如今才刚开春,阿娘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本来是打算去拉着老妈的手的,但突然考虑到如今在外界母女关系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千金公主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又硬生生将手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骗过武则天,不过她只是很欣赏的笑了笑,抬腿进入了殿内。 坐下之后,她出声问道:“正则的丧事办的如何?” “阿娘放心,没有任何问题!”李月辰答应一声。 现在千金公主在这里,还是先别细聊了,等到晚上美女两个再好好聊聊吧。 看到母女俩开始沉默,千金公主感觉有些尴尬,突然开口问道:“这两日我观天后气色不是很好,可是身体不适?” “算不上吧……”武则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到底为何,倒也不难受,但也说不出何处不舒服。”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阿娘可有叫尚药局来诊治?” “看过了,那刘神威看过之后总说是心累所致,开了几幅安神汤,叫我好好歇息。”武则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几日下来,还是那老样子。” 这话听的李月辰直皱眉头,刘神威的医术是公认的当世第一,他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 难道老妈是心理疾病? 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能当皇帝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心理疾病的,就算有,也不容易影响到身体上。 难道是刘神威故意搞事情? 但不太可能,能混到这个位置,其背景必然是要被经过调查的,更何况,他一个医生,根本没有参与宫廷斗争的资格。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抬起头对张成鑫摆了摆手:“叫秦鸣鹤过来看诊!” “喏!” …… 武则天和千金公主都没有说话,觉得既然刘神威不行,那就叫其他人来看看呗,毕竟术业有专攻,说不定换个人就能看出是什么病症呢。 大概两刻钟之后,秦鸣鹤匆匆来到了仁寿殿,还未行礼,就被李月辰阻止了:“免了,近日来天后一直在喝安神汤,但气色仍然不好,你来给看看。” “是!” 秦鸣鹤答应一声,马上来到天后面前,开始把脉。 说实话,对中医,李月辰一直都抱着一种很好奇的心态,为什么只是在手腕上一按就能知道为题出在哪里呢? 曾经她在世界各地到处跑,参加各种极限运动的同时,也会关注一些其他运动,比如ufc之类的。 让她好奇的地方在于,很多格斗运动员在发生了骨骼错位,以及淤血之类的情况时,第一选择都是中医。 按理说在西方人眼里,中医应该是跟巫术差不多的玩意儿,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选择呢? 她曾经问过一名选手这样的问题,那名选手的回答是:中医在某些方面真的有类似巫术一样的神奇力量……尤其是正骨方面! 秦鸣鹤的诊断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仅仅是在把脉把了十几秒之后,便松开了手。 “如何?”千金公主问道。 “这……”秦鸣鹤表情有点复杂,“臣也觉得,应该多喝安神汤……” 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底气不足的感觉,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武则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秦鸣鹤在隐瞒什么。 当然李月辰也发现了,心里一沉,难道说老妈也出什么问题了? 突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有何问题快说!若是隐瞒,小心你脑袋不保!” “这……臣……”秦鸣鹤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惊慌,“殿下,这……实在有些不方便说……” 武则天突然开口:“无碍,直说就好!”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扭过头,用眼神询问,让千金公主在这里合适吗?万一真要有什么病症的话…… 而武则天则是笑了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看起来似乎也是打算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千金公主了。 既然天后的下命令了,秦鸣鹤小心翼翼的说道:“天后问题,若以阳气滋补,便可自然解决……” “那去找啊!”李月辰下意识的回答道,“这宫中何种药材没有?找些人参……” 说到这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反问道:“你说的阳气……指的是男人?” “咳!”秦鸣鹤没有回答,只是非常恭敬的低下头行礼。 武则天脸上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很淡定的摆了摆手:“好了,下去吧。” “臣告退!”秦鸣鹤后退两步,连忙转身离开。 看着他如同逃跑一样的离开,李月辰大概明白为什么刘神威让她和安神汤了,这种话,确实不能瞎说。 但仔细想想,老爹都走了一年多了,老妈一个人每天确实很容易寂寞……不过问题是,她都快六十岁了,还会有这方面的欲望吗? 对于这件事情,李月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在未来,配偶去世,不管是续弦还是再嫁都是合理合法的,倒是也正常。 不过问题是这个年纪……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仁寿殿内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旁边站着的张成鑫都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的时候,千金公主突然咧嘴一笑:“天后,今日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进宫一趟。” “嗯。”武则天点头答应。 “辰儿,我回去了。” “是,姑奶奶慢走!”李月辰行礼道别。 千金公主走后,武则天马上换了一副口气:“你说你,就算武艺高强,怎能去跟畜生打架?可有伤到?” “阿娘放心,没有!”李月辰回答道,“主要是孩儿实在太厉害了,人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好了,说正事。镇守长安的人选,你可有举荐之人?” “孩儿觉得,此事还是听阿娘的为好!”李月辰回答道,“如今外界皆知天后势大,若我来安排,难免会有人投靠,倒是朝堂分裂太过严重,未必是好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进宫的男人 听了女儿的建议之后,武则天微微思索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你若在外界势大,难免有人鼓动你造反。” 本身李月辰现在就是军方大佬,如果负责镇守长安的还是她的人,肯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 毕竟她也是皇族的身份,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与其让天后这么一个外人掌控朝堂,还不如拥立一个姓李的女人去当皇帝。 虽然李家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在打压世家,但至少还顾忌点面子。 不像天后,现在为了打压他们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脸都不要了。 李月辰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对嘛,所以这人选,最好是个阿娘的人。” “那你觉得何人适合?”武则天微微扭过脑袋,“如今我的人里,真正能打仗的还是……” “阿娘这是灯下黑了吧?”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镇守长安之人未必非要能打才行,能压得住长安便可。反正有孩儿在,两京绝不会出问题的!” 她的表情并不郑重,很轻松。但语气里面却有着充足的自信。 武则天突然一笑:“那便派裴居道去吧,说起来也是朝中老人了,资历足够。” “这不合适吧?”李月辰反问道,“如今谁都知道嫂子跟我住在一起,若是让他去的话,难免会……” 武则天微微一笑:“所以这等安排,便能让他们认为我是在安抚于你,你说呢?”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为老妈的聪明才智感到佩服。 “好,那就全听阿娘的。孩儿就不参与了,安心经营军队好了。” 现在李月辰因为兵权在握,不适合对朝堂之事参与太多,所以还是跟李绩学学,保持低调就好,尽量不要瞎掺和。 …… 晚上,陪着老妈吃了晚饭之后,李月辰没有住在皇宫,而是回到了公主府。 看到她突然走进内殿,上官婉儿似乎有些惊讶:“殿下今夜怎的没有住在宫中?”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李月辰来到她旁边坐下,抬手捏了捏她弹性十足的脸蛋。 “自然不是,只是突然……”上官婉儿还有些发愣。 李月辰笑了笑,仰头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好了好了,我知道。快下吧,别让阿姊等急了。” 坐在棋盘对面的义阳公主笑眯眯道:“无所谓,辰儿突然回来,理应好好聊聊。” 上官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随后继续落子,李月辰就在旁边看着。 这时,裴清婉突然走过来坐在了旁边:“月辰,明日若有空,去瓷器作坊看看可好?” “哦?”李月辰一下子兴奋起来,“难道能防箭矢的插板做出来了?” 几年前李月辰开了瓷器作坊之后,就让他们在制作瓷器的同时研究一下陶瓷防箭插板。 当然实际上她本人并不觉得那玩意儿能在她有生之年研究出来,但今天嫂子突然说起来了,或许发生了奇迹呢。 裴清婉摇了摇头:“那个还未成功,但制作出来一些其他的。” 听到这个答案,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出乎意料:“那好,明日便过去看看。” 又跟上官婉儿她们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李月辰的房间里面无论摆设还是功效基本都跟未来差不多了,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屋里没有厕所。 主要是她自己不懂冲水马桶的下水道结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设计,但是预留了一条陶瓷水管,将来可以在院子里面建一个高塔,放个水桶,可以让屋子里面用上自来水。 李月辰的房间很大,旁边的壁炉里面燃烧着篝火,是不是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在这二月份的天气里面充满了暖意。 她侧身躺在床上,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夹着毛茸茸的抱熊,一时之间却有些睡不着。 主要是这两年里老爹和师父都相继离世,让她忍不住有些伤感。 就在这时,突然有敲门声响起,随后就响起了上官婉儿的声音:“殿下睡了吗?” “进来吧。”李月辰答应一声。 上官婉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吓了一跳:“殿下怎的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无碍!”李月辰笑了笑,“有事?” “只是……好久没跟殿下一起睡了……”上官婉儿回答道,“今夜能否与殿下一起?” “好,正好也想找人聊聊。”李月辰招了招手。 她咧嘴一笑,马上爬到了李月辰长宽都超过两米的大床上。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开始闲聊起来。 以往都是李月辰讲故事,上官婉儿负责听着。 而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上官婉儿再说,李月辰听着。 讲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情报八卦的事情,时不时还炫耀一下,买通了哪个大臣家里的下人,以后搞情报更容易了等等…… 或许是她能看得出李月辰心情不好,所以才跟他说这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床之后照例带着她们一起练瑜伽。 虽然说功夫并不是每天都在练,但瑜伽是每天不断的,这样才能时时刻刻保证身体的柔软程度。 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跟着裴清婉上了马车,出发前往瓷器作坊,看看他们到底做出了什么玩意儿。 因为李月辰的商业帝国快速扩张的原因,如今东都的人口比前几年多了不少,外国商人也更多了。 他们挥舞着大把大把的金币来大唐求取货物,运回去之后就是暴利。 原本,在国外,大唐最受欢迎的货物只有三样,瓷器,丝绸,茶叶。 但如今,还有香皂,透明玻璃已经各种纸张等等都成了很多商人们重金求购的货物。 但她一人毕竟供不应求,所以现在其他地方的瓷器也都有不少外国商人购买。 在这种供不应求的状态下,很多瓷器作坊的老板都开始着手研究新式瓷器了,简单的说,就是开始卷了。 这种正向循环倒逼着整个瓷器行业不断的提高品质,让如今大唐的瓷器匠人成了特别受欢迎的职业。 更别说其他方面了,如果不是透明玻璃和香皂的配方还在保密之中,恐怕早就出来更多的好货物了。 马车上,李月辰一边听着裴清婉的介绍,一边想着这样的商业结构是不是应该更改一下了? 就算自己是皇室公主,也不可能凭借一个人就把全国的市场都吃下来,至少在这个年代,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但如果说现在将配方公布出去而收取专利费的话……似乎也有点走不通。 那些大资本家在这个年代可没有给下人开工资的意识,更不可能让他们每天只工作四个小时,想想都有点不切实际。 所以就算要公布配方改为专利收费,至少也要等税制改革以及确定劳动法之后才行。 想想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月辰,到了。”裴清婉提醒一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走进了瓷器作坊。 如今这里的雇佣人员已经超过了一百大关,他们不用种地,每天的工作就是烧瓷器,同时研新的瓷器。 李月辰刚刚进入工作间,就感觉到了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旁边的工匠们全部齐齐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摆了摆手,“听说做出来了新鲜瓷器?拿来看看!” 旁边的负责人早就准备好了,小心翼翼的递过一个纯白色的瓷瓶:“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这瓶子通体纯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壁有些薄的原因,在阳光下看起来好像是半透明的。 用指甲轻轻弹了两下,声音比起其他瓷器要更加清脆一些。 “这是……” “回殿下,这是用牛骨粉混合之后制作出来的。”负责人回答道,“虽说比普通瓷器更加脆弱,但品质精美……” 听着他的介绍,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说这东西确实感觉不结实,但比起其他瓷器薄了不少,半透明的,看着也漂亮。 如果说作为商品的话,应该可以受到商人们的欢迎吧。 “先做一批给宫里送去吧。”李月辰将其递过去,“至于能防箭矢的瓷器,不用着急,只要用心研究便好。” “是!”负责人答应一声,微微松了口气。 这几年公主研究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越来越多,其他部门几乎都有很大的成效。 尤其是邙山负责生产刚才的那边,如今做出来的锰钢都成了军队手斧的标配材料,只有他们负责搞瓷器的,都不敢说是给公主干活儿的,感觉有些丢人。 但如今总算是做出来了新鲜的玩意儿,虽然跟公主的要求相差甚远,但至少也是有带你成绩了。 而且公主从来不催促他们,也让他们心中感动,每天依旧在尝试不同材料和不同的比例,争取能早点做出公主想要的东西来。 …… 走出瓷器作坊,眼看已经差不多中午了,李月辰决定进宫去陪母亲吃个饭。 来到了仁寿殿,陪母亲吃了饭,母女俩便聊起了以后的事情。 “阿娘,若是如今取消公廨钱,可会对朝堂造成影响?”李月辰问道。 “必然!公廨钱想要取消,必须先改税制,但如今这等情况,若是突然更改税制,恐怕……”武则天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月辰点了点头:“如今孩儿给皇室的分红应该……” “不仅是这个问题,这其中牵涉甚广。再说了,这朝廷也不能只靠你一人养着不是?”武则天笑了笑,随后招了招手。 看到她的动作,李月辰连忙倒上一杯茶给她递过去。 不过老妈说的也对,虽然说是皇室公主,但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人之力来供养朝廷,还是要等将来实力足够之后改革税制,这才是根本。 税制这玩意儿,不能轻易动,目前还是要好好发展军队,等到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继续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随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最近的事情,还别说,很多事情跟人多聊聊,说不定就能看到一个不同的角度。 “说起来,思文其人经过调查,到可堪用。” 李思文是徐敬业的叔叔,当初被他抓住要他一起造反,他不同意,后来被李月辰的人给救了。 在李月辰看来,这人脑子还是清楚的,并没有被那篇辞藻华丽的文章给蒙蔽了双眼。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事儿,当初徐敬业抓住李思文之后还跟他说,“既然你这么忠心天后,别姓李了,姓武吧。” 而被救回来之后,老妈就跟他说:“徐敬业让你姓武,我觉得不错!” 于是乎,武思文就这么诞生了。 “阿娘想要彻底掌控朝堂,阻力颇大,有能用之人自然最好!”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 正聊着呢,张成鑫突然进来了:“天后,千金公主求见,还带来了一个……” 说到这里,他表情有点复杂,往李月辰这边看了一眼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一个男人。” 旁边的李月辰一听就愣在了原地,我靠,不是吧?这千金公主什么时候如此雷厉风行了? 昨天才说却男人今天就要安排见面? 武则天似乎也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带进来吧。” 不一会儿,千金公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实际上身高也就一米八出头,但在这个时代,这身高确实已经能当得起“高大”二字了。 随着他走进来,武则天微微发愣,就连李月辰都忍不住微微惊讶了一下,别的不说,这张脸看着是真的帅! 不是小鲜肉那种帅,而是有点像以前港剧里面的楚留香那样,有阳刚之气的同时,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痞气。 放在未来,这绝对是能引起不少女孩儿尖叫的一张脸。 千金公主一路小跑过来,微笑着问道:“天后,辰儿,觉得此人如何?” 这人也非常恭敬的行礼:“草民冯小宝,见过天后,公主殿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 疯狗 “免礼!”武则天看似很有兴趣的开口道:“抬起头来。” 平民面见皇族的时候,就算说了免礼,也是不允许抬头看的,一定要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地面才行。 此时听到武则天让抬头,冯小宝才敢真正抬起头,让天后看到自己的样貌。 坐在旁边的李月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家伙放在未来,绝对也是一块当明星的好料子,这张脸确实是真的帅。 只不过…… 李月辰扭头看过去,发现老妈也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只是那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在看一个男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宠物狗,或许觉得他长得好看,可爱,想要把玩,但始终有一股跟自己对视的时候并不存在的威严感。 足以说明,老妈根本没有将他当个“人”来看。 看到天后和公主都不说话,冯小宝突然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而千金公主却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直接站起身:“天后,此人可不仅是长得好看而已啊!” 一边说着,她已经来到了冯小宝面前,直接伸手解开他的衣服,将他的上衣扒了下来! 冯小宝也没有任何反抗,主动配合着千金公主将上衣脱下来,变成了光膀子的状态。 “噗!” 李月辰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姑奶奶如此大胆,差点被一口茶水给呛着。 冯小宝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早就听说过太平公主的各种传说,原本以为这位公主也是虎背熊腰之人,但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会是这么一位人间绝色。 虽然说长得很英气,但突然被茶水呛到的表情,却显得有那么一丝可爱。 于是下意识的挺胸抬头,让自己站的更加笔直。 冯小宝一身肌肉非常明显,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多余的赘肉,就像个健身教练似的。 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在这个时代就练出一身如此健美的肌肉。 能不能打不好说,但至少对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武则天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欣赏着这一身如同刀削般的健美肌肉。 “天后,此人身强体壮,臂力极其强大呢!”千金公主笑道,随后扭过头,“就是不知比起辰儿如何。” “姑奶奶,我这一臂可是能倒拽一匹马!”李月辰笑道,“他行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眼神还有点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跟公主掰个手腕的冯小宝马上咽了一口唾沫。 虽说很难相信公主这看似瘦弱的身材能倒拽一匹马,但既然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想必就算有些夸张,也差不了太多了。 想想这位公主的各种传说,就算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力气似乎也实属正常。 “哎呀,他就一普通人,哪能跟辰儿相比?”千金公主笑着一摆手,随后就将手放在冯小宝的二头肌上捏了起来,“天后快看,此人臂膀手感不错的。” 那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公主,反而像是个揽客的老鸨一样。 李月辰有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正准备找个借口撤退,千金公主却更加大胆了。 或许是看到天后不说话,让她感觉有点难堪,居然伸手就要去扒冯小宝的裤子,一边动手还一边说道:“而且啊,他这本钱可……” “咳咳!”李月辰马上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她,“姑奶奶,这乃是仁寿殿,不可如此!” “哦,对对对……” 千金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孟浪了,总之……” “好了!” 武则天突然开口打断:“这礼我收下了,今日就先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千金公主马上开心了不少,笑呵呵的答应一声就告退先回去了。 千金公主一走,冯小宝又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等着对自己的发落,虽然说知道自己被送进来的目的,但那毕竟是天后,具体如何,还不太清楚呢。 武则天对旁边的张成鑫招了招手:“带他下去换身衣裳,洗漱洗漱,先找个地方安排一下。”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就先带着冯小宝出去了。 等到仁寿殿里只剩下母女俩的时候,武则天突然问道:“辰儿认为此人如何?” “人先不说,但这事……”李月辰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配偶去世,无论续弦还是再嫁,都不是什么问题,合理也合法。 可问题是老妈这身份,她毕竟是天后,如今大唐权柄的最高执掌者,将来更是要坐上龙椅的存在,这么干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但仔细想想,毕竟年纪大了,会感觉寂寞也正常,有人陪和没人陪真的不一样的。哪怕本质上她并不将对方当个人看。 “怎么说呢……”李月辰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就是觉得这人不配触碰阿娘……” “触碰我?”武则天一开始似乎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后却突然咧嘴一笑,“如今为娘已步入花甲,葵水都已绝迹多年,难道还需床笫之欢?” “可昨日秦鸣鹤……” 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一愣,抬头反问道:“是阿娘故意安排的?” 武则天笑而不语,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为何啊?”李月辰一脸疑惑,表示不懂。 好端端的故意安排千金公主在旁边听着,也就是说,她很清楚千金公主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想办法给她送个男人进来。 千金公主在老公活着的时候就在养面首,如今更是养了一大堆美男整天狎玩,她的那点八卦别说上流社会了,就算是民间都有不少传言。 故意安排她送个人进来,而不是自己找,只能说明,这事儿压根就没有打算瞒着,一开始就是抱着让天下皆知的目的。 但为啥呢?李月辰想不通。 看着女儿一脸疑惑,武则天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呀,无论打仗还是奇技淫巧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这权谋之术只能算是学了个皮毛……” “那阿娘倒是给孩儿解个惑啊!”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 “方才你可否发现,此人眼神之中透露着野心?”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不过这无所谓吧?能有幸面见天后,何人会没有野心?” 然而武则天却摇了摇头:“此人一看便是个阿谀奉承,心狠手辣之辈,这种人,若是能调教成一条疯狗,能为我省很多事情。朝堂上的很多事情,没办法通过正当手段来解决,此时便需要一些另外的方式……” 听到老妈的解释,李月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阿娘是打算让此人以面首的身份来做一些不方便之事?那暗卫……” “不一样……”武则天摇摇头,“暗卫不适合放在明面上。但此人不同,仗着我的宠幸,再好好调教一下,必然会变得嚣张跋扈,能够帮我做很多事情!” 听到这里,李月辰算是完全明白了。 老妈这就是打算将这个人调教成一条疯狗,将他放到那些不服她的人里面,见谁咬谁! 就算将来哪天做的过了,也能一刀砍了平息众怒,而不用自己撕破脸破亲自下场跟他们battle。 “可就算如此,对阿娘的名声……” “名声?”武则天反问一句,“将来我要坐龙椅的,皇帝若是没有几个玩具,那还算皇帝吗?”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的确是这样,无论是男是女,皇帝只有一个正妻,那就是皇后! 至于其他的妃子,真的就跟玩具差不多,这一点,从嫡子和庶子的待遇上就能看得出来。 自古以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中大多数人可能一生都见不到皇帝一面,但她们依然有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彰显皇权的至高无上! “可不管阿娘是否与其进行床笫之欢,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面首!”李月辰说道。 武则天点点头:“必然要如此,否则他怎敢去咬人?而且这一个还不够!日后还要有第二个,第三个……” 听到这里,李月辰算是彻底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可如此一来,阿娘要受委屈了。” “委屈?”武则天反问一句,“和解?” 李月辰低下头:“这等事情,必然要被记录在史书上,千百年后,世人都会说阿娘……” “我何时在乎过外人看法了?更何况,世人的看法并非一成不变。太宗玄武门弑兄杀弟,霸占弟媳……可贞观之治,河清海晏。千百年后,世人还是夸他的更多!人性如此!”武则天一脸淡定的端着茶杯说道。 “这倒是……”李月辰突然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该说老妈看透了千年后的人性,还是说人性在千年的长河之中从未改变。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老妈的目的不是找男宠,而是养狗,李月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希望她守活寡,而是担心,她都到了这年纪了,应该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 中午吃过饭之后,母女俩继续聊着。 “说起来,阿娘如何敢确定此人一定会变得嚣张跋扈?”李月辰问道。 “此人本来是与千金公主的侍女私通,被她发现之后便收入房中,如今又被推荐给我,你觉得是为何?”武则天倒是也不介意给女儿上上课,端着茶杯反问道。 这么一说,李月辰就明白了。 若是这人不是会说好话讨千金公主欢心的话,必然不可能被送到老妈这里来。足以看出,这人应该是个擅长奉承之人。 千金公主本就是刁蛮的性格,能将她哄开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本就是底层挣扎上来的,而且还不是通过什么光彩手段,肯定会被其他大臣们瞧不起。 所以这样的人一旦得势,自然就容易膨胀起来。 “再说了,我养的狗,我还能调教不好?”武则天反问一句,语气之中好像对女儿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很不满。 “孩儿绝无此意!”李月辰马上否认,“只是很多地方不太懂,向阿娘请教一下而已。”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此人出身微寒,就算做男宠,也有点配不上……还是要提升一下其身份才行。” “并族吗?”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点点头:“不如跟裴居道并族吧,改其名为裴怀义,也算是能配得上这身份了……” 果然,老妈这给人改名的爱好看来也要被记录在史书上了……李月辰在心中吐槽。 …… 在仁寿殿待了一整天,李月辰没有在这里吃晚饭,而是直接告退回了公主府。 而内殿之中,一张大圆桌上,冯小宝……哦不,裴怀义,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大桌子菜发呆。 各种浓郁的香味让他不停的吞口水,哪怕在千金公主府,都没有吃过……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仅仅闻着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动的美食。 不过他不敢动筷子,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一脸威严的天后,等待着她的命令。 武则天扬扬头,旁边的一名宫女过来给他倒酒,清澈透明的液体伴随着一股扑鼻的酒香弥漫在房间之内,让裴怀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种如同清水一样透明的酒,他仅仅是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喝过,因为喝不起。 这是太平酒坊出的仙人醉,一斗便要一贯,别说他了,级别低一点的官员都不一定能喝得起。 看着他的样子,对面的武则天微微笑了笑:“日后,这些对你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随后她看着周围的几个宫女:“若是想玩,她们也都能陪你玩。”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而给你这些,朕只要求你回报一样!忠诚!” “还请天后放心!”裴怀义马上恭敬的行礼,“日后定以天后马首是瞻!” 武则天笑了笑:“你记住,对外,你是朕的面首!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若是被外人发现真相,或者你背叛……不知你可否看过凌迟之刑?” 听到这句话,裴怀义浑身打了个哆嗦! 徐敬业等人行刑那天他去现场看过了,那种残酷的刑罚让他当时吓的双腿都发抖。 看着他们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的削下来,逐渐露出森森白骨,而人还在抽搐惨叫的那副模样,着实让他永生难忘。 “还请天后放心!臣愿为天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裴怀义郑重的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惊恐。 ------题外话------ 感谢【企鹅的哥哥】打赏的5000起点币! 第三百五十九章 挣钱方式 天后找了面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堂,本身也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引发了一大波讨论。 上官婉儿那边每天都能收到各种不同的情报,几乎都是关于有人在私底下讨论天后养面首的事情。 在大唐,因为风气开放,所以丧偶之后女人再嫁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无奈身份不一样啊,天后毕竟是天后,目前大唐最高权柄的执掌者,同样的八卦放在她身上自然就显得非常不一般。 老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李月辰这当女儿的有点不开心,但还不好表现出来,每天只能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做自己的事情。 一转眼到了三月份,天后突然下令要在宫中建造一所白马寺,于日后礼佛之用,而方丈,自然就是裴怀义。 经过天后半个多月的调教,如今的裴怀义已经剃了光头,穿上了袈裟,成为了一个和尚。 还别说,对于五官本身就长得好看的人来说,发型根本不会影响颜值。 哪怕剃了光头,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帅,放在一千年后,当个平面模特就能保证吃喝不愁。 所有人都知道这白马寺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天后方便其出入禁中所用,一时之间又引发了一阵讨论。 李月辰在东都待到了三月,师父的葬礼期差不多也结束了,于是便乘坐马车从东都出发,前往长安去参加师父的葬礼。 出发之前,天后下诏,刘仁轨追封并州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上谥号“文献”。 这一系列的追赠,表示朝廷认可其国之重臣的地位,为他光荣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李月辰带着诏书去了长安,在灵堂上宣读了诏书。 刘仁轨的家人们谢恩,随后便准备起棺,去往乾陵陪葬区。 “刘晃,与我一起抬前面。”李月辰下了命令。 “殿下不可!”刘晃阻止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为阿翁臣子抬棺?” “师徒情分在此,不算僭越!听我的!”李月辰摇了摇头。 最终,刘家人还是只能听从公主命令,让她和刘晃一起为刘仁轨抬棺。 虽然说皇室成员给臣子抬棺确实有点过了,但李月辰说的有道理,徒弟给师父抬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算僭越。 在家人和徒弟的送别中,刘仁轨带着一生的荣耀躺在了墓室之中,长眠下来。 刘仁轨下葬的时候,负责来接任他职位的裴居道也参加了。 对于这位国之重臣,他的内心之中同样感到佩服和尊重。 李月辰顺便去了一趟乾陵,走过狭长的司马神道,一路上了山顶,去跟老爹说了一会儿话。 从乾陵下来之后,刘晃的眼眶仍然红通通的。 李月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该回去了。” “是!”刘晃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干脆利落的回答。 …… 回到东都之后,刘晃将家里的事情都扔给了父亲去处理,自己回到了部队,一头扎进了训练之中。 办公室里,李月辰对耿云强道:“最近这些时候看着点,别让他伤心过度把自己给练废了。” “殿下放心,我晓得!”耿云强答应一声。 如今的军队里面,战友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做到互相关心的。 耿云强知道他最近肯定会心情不好,肯定会给他一些额外的关照。 李月辰最近需要忙扩军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分出精力来照顾刘晃的情绪。 这次扩军,战斗部队的数量将一下子超过六千,再加上后勤以及其他人员,最终数量估计会超过八千人。 军区的扩建已经开始了,李月辰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基本每天都待在工地上,商量着怎么样划分区域。 设计图也在每天的详细商量之中逐渐完善,专门负责干活儿的俘虏先修建确定下来的部分。 现在三个旅的营区以“品”字型在邙山脚下展开,互相之间间隔不能太远,要能够随时互相照应。 考虑到以后会有联合训练,邙山的训练场是共用的,到时候演习之类的也方便一点。 不过让李月辰比较头疼的地方在于军官的选择,部队一下子扩充了这么大,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有点扒拉不过来了。 仔细想想,老娘堂堂一个司令级干部,干嘛要去操心下面的事儿呢?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想到这里,马上派人将耿云强叫来了办公室。 刚一进门,还没行礼呢,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行了,先坐下,有些事情与你商量一下。” “是,请殿下吩咐!”耿云强敬礼之后坐在了对面。 “如今一下子扩军到此等地步,很多麻烦也随之而来,日后你作为师长,可要将这事情给我管好了!”李月辰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随意的递过去一杯。 耿云强连忙双手接住,“殿下放心,最近下官也在考虑此事。” “突然扩军,军官严重缺乏。但军校里那帮孩子如今还不具备领兵的能力,你若有建议,就说说看。”李月辰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虽然现在邱神绩和令狐智通都已经进入了军校,一边训练一边学习了,但还没有完全搞明白这新式部队的条条框框,不能马上就出来担任军官。 至于说刘晃,现在去安排当个连长应该没啥问题,但营级以上还是差一点。 除了这些人之外,军校里面都是一帮半大孩子,还派不上任何用场。 就算是钟琴这些已经上过战场,并且提升了少尉军衔的人,现在也不能马上就放出去担任军官。 耿云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说起来,下官也在考虑,牛二毛是可以担任旅长的,没必要继续跟我当副师长。” 这话听起来感觉好像是他可以压着牛二毛一样,但实际上,旅长手里的权力可比副师长还要大。 这么多年下来,牛二毛的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耿云强提议让他来担任旅长,是没有问题的。 “嗯……”李月辰微微点点头,“另外两个旅呢?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师长了。” 说到这个,耿云强也感觉有点头疼,现在部队里面实在太缺军官了,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想了想之后,抬头问道:“不知能否让之前的营长升一级?” “似乎只能如此了。”李月辰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方法了,虽然有点赶鸭子上架,不过只能如此了。 于是,之前的营长,连长和排长基本都升了一级,第二天拿到调令的时候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对方脸上同样的疑惑。 然而就算这样,基层军官还是差了不少,最后没办法了,耿云强提出了一个办法,将一开始就跟着李月辰的那帮老士官里面挑出来一批,去其他连队担任连长和排长。 两人在办公室里面一连商量了三天,基本上才将这些事情完全确定下来。 如今手下人数最多的并不是一线作战部队,而是老哥李贤的后勤部队,仔细思考过后,李月辰决定让他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旅级单位,升级成为联勤保障旅。 如今的后勤里面包括工兵部队,医疗部队,以及粮草运输辎重部队……同时还负责维修保养军械武器……以及手榴弹这类特殊武器的制造以及批复等等…… 当通知书下发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李贤就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李月辰的办公室。 看到老哥过来,李月辰很开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阿兄来找我何事?” “啪”的一声,李贤将通知书甩到了桌面上,“这是何意?月辰是打算将为兄活活累死?” “这话从何而来?”李月辰反问道,“阿兄一直在做的不就是这些事吗?” 李贤自顾自的坐在了对面,气呼呼道:“以前才多少人?现在这么一升级,人数多了好几倍不说,责任也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 李月辰微微一笑:“好歹阿兄也是当过储君的人,相信这点事情难不倒你的!” “少来!”李贤很了解这个妹妹从小奉承父母的本事,“为兄如今只是庶人,为何还要操那皇帝的心?” 听到老哥这么说,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劳累:“阿兄,手榴弹是国之重器,此物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贤也不好继续发牢骚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为兄如今还不算老,先继续管着吧。” 没办法,妹妹说的很在理,这东西绝对不能轻易交给外人来做。 李显如今是皇帝,不可能亲自来搞。李旦又镇不住人,所以还是只能自己来了。 但将来自己总是要老去的,仔细想想,还是应该好好培养一下接班人了。 如今两个儿子都在军校里面学习,将来也应该好好培养一下。 虽然说今天是过来找妹妹发牢骚的,但内心之中,李贤这个当哥哥的对他还是很心疼的。 …… 李月辰在军营里面一待就是一个月,再次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 如今扩军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要按部就班完成就好,没必要天天都在那边盯着了。 一个月没有见老妈了,李月辰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宫,去看看老妈。 进入仁寿殿之后,就看到她正在桌案前练字,气色也都不错,至少看起来都最近不是那么忙。 “阿娘,我回来了!”李月辰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哟,还知道回来呢!”武则天轻轻笑道,“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阿娘了。” 李月辰笑嘻嘻的说道:“哎呀,最近实在太忙,没空回来看望,还望阿娘恕罪!”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她脸上亲了一下。 “去去去……”武则天一把将她推开,“都多大了,还来这一套。” 李月辰配合她后退两步,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说起来,你这一扩军,花费了不少钱吧?”武则天轻轻放下毛笔问道。 “何止啊……”李月辰苦笑一声,“零零碎碎加起来近两万人,孩儿感觉又变穷了。” 这倒是实话,李月辰生意虽然做的大,但铺子开的也大,赚得多,花的也不少。 再加上她的标准太高,花费自然就极其高昂。 “本来如今皇室的收入,你的分红就占比不小,继续如此下去,怕是要入不敷出了吧?”武则天问道,“可有想过改善之法?” 李月辰无奈的摊开手:“公廨钱不是时候,改革税制还不是时候……孩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里,李月辰却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问道:说起来,铁和盐都是朝廷官营的吧?” “怎么?你那锰钢产量足够做生意卖了?”武则天反问道。 李月辰在邙山那里生产的锰钢大部分都用来武装军队了,其中少部分交给了皇室使用,产量一直都不算太高。 “不不不……”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孩儿有水泥啊!阿娘!卖盐与外人无关,不如让孩儿去一趟山东吧。” 武则天不解:“山东?你要去煮盐?” 这个年代,生活在海边的人已经开始用煮海水的方法来制盐了,但会受到官府的严格管制。 但这种方式实在太过落后,最多也就能供沿海的人勉强使用,而且价格还很贵。 因为煮盐比较费铁锅,所以成本比较高。 生活在内陆的人吃的大多数是井盐或者岩盐,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比海盐的成本还要高很多。 百姓每年的收入又不少都要花费在盐上,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几天才能吃一次盐。 最关键的是,盐是皇家的生意,就算李月辰动了,也没人能说什么,尤其是在有天后命令的情况下。 “阿娘,我有一术,可使我大唐人人买得起盐!” 李月辰起身说道:“而且,还能顺便在海边组建一支海军部队,保我大唐海域边疆稳固!” 武则天似乎有点不信,微微挑着眉毛问道:“当真?” “孩儿何时说过大话?”李月辰笑嘻嘻的反问一句。 虽然是在自夸,不过武则天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初李月辰说能飞上天,结果还真就成了! 现在她说能让大唐不缺盐,她自然同样相信。 第三百六十章 天后的手段 虽然说提出了可以大量制作食盐的方法,但这海边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如今千牛卫扩军,还处在混乱期,如果她不盯着点,说不定会出问题。 至少也要等到军队开始走上正轨之后,才能真正考虑这个事情。 从东都跑到海边,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都要五六天的时间,更别说李月辰要是过去,肯定会前呼后拥带上不少人。 估摸着怎么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算上制作晒盐场,已经真正开始晒盐到收获,时间绝对不短。 就算要走,至少也要让先等着老妈将裴怀义那条疯狗彻底培养出来才行,同时千牛卫的大部分力量也要留在这边保护她。 但光有千牛卫显然还不够! 如今老爹离世,朝堂上大多数都是阳奉阴违之人,若是自己走了,就怕有人突然之间搞事情,到时候自己在外地,等得到消息再赶回来可就晚了! 所以就算将来要去海边搞晒盐场,也必须现将这边的事情都搞定再说。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说这是个武侠世界还好,到时候找几个高手宫女陪在老妈身边…… 嗯? 想到这里,正在喝茶的李月辰突然愣住了,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盲点。 前段时间王孝杰跟自己说,他女儿似乎有进入部队建功立业的意思,当时自己的说法是女人不适合上战场,可以安排到暗卫或者是皇家保镖这边。 仔细想想,这似乎还真的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李月辰就有想过逐渐将太监淘汰掉,让这种制度彻底消失。 说起来,皇宫里面会出现太监的原因很简单,皇帝的后宫里面女人实在太多了,而大多数可能一生都见不到皇帝的面。 而为了保证皇室的血脉不乱,皇帝的后宫是不可能会让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二个男人进来的,但偏偏还有些重活儿需要男人来干,所以才诞生了太监。 可如果将来之后能够将宫女全部换成严格训练之后的女兵可就不一样了! 男人能干的重活儿她们也能干,同时还能兼任皇帝的保镖这个职责! 可以说,如果这件事情能做的成的话,皇宫里面的所有宫女都将成为保卫皇帝以及皇宫的重要力量!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个前提。 那就是以后宫女的身份不能再是奴籍了,而是军人! 同样的,她们也不再是皇帝名义上的女人,就等于是在服役了,到了一定年限也要退役回去的。 李月辰越想越感觉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宫女跟千牛卫的配合之下,绝对能够将整个皇宫保护的固若金汤! ……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坐不住了,马上叫了王孝杰来自己的办公室。 “殿下有何吩咐?”王孝杰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说实话,从去年到现在他都感觉挺无聊的。 原本他应该是担任千牛卫的搏击教官的,但是教出来之后部队里面的东西就可以形成体系然后自我传承,他这个教官的作用就小了很多。 但李月辰不希望他一身本事就这么浪费掉,作为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将领,他的经验是极其宝贵的。 于是就让他去做了军校的老师,教学兵法的同时结合自己的经验以及千牛卫的军事理念,教给这些未来的军官们。 李月辰的命令他当然很愿意听,而且当老师,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新奇的事情,愿意尝试一下。 但时间一长,王孝杰就感觉这种工作太麻烦了。 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偏偏求知欲又很强,每天逮着他问这问那。 刚开始还愿意笑呵呵的解答,到了后面王孝杰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对于一些讲解了三五遍还不懂的问题直接让他们自己去想。 今天听说殿下叫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去做呢,急吼吼的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哦,前些时日,你不是说想要让你女儿也当兵吗?”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坐下,“说起来,我好歹也是个长公主,身边若是没个贴身亲卫队,似乎总是缺了些排场……” 一听她这么说,王孝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道:“殿下放心,小女身手不错,虽不及殿下十之其一,但……” “好了好了,”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你先将她叫来,与我聊聊。而且此事我也还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是!”王孝杰连忙答应一声。 …… 确定了明天先见个面之后,李月辰决定先回去跟老妈还有姐姐们说一声。 首先去了仁寿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妈,听听她的反应。 武则天端着茶杯点评道:“想法着实不错,如今废除了连坐制,以后因罪而牵连入宫之人也将会减少,用此等方式,倒也不至于让宫中无人可用……” 李月辰点点头:“对啊,而且如此一来,整个皇宫的宫女都可以成为保镖呢!” “可问题是,宫女自古以来便都是皇帝的女人,若是哪天皇帝兴致上来……” “阿娘放心,以后的每一任皇帝都是军伍出身,对于这些同样是军人的宫女,一定会尊重的。说到底,这还是教育的问题!”李月辰回答道。 老妈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这也是因为如今这个年代,皇子从小的教育就是当了皇帝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但如果从小在教育方式里面就告诉这些皇子,就算有朝一日成为皇帝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时候,自然就会有相应的判断力了。 更何况……说句难听点的,人潜意识里都是想要往上爬的。到时候到底是皇帝调戏宫女还是宫女调戏皇帝还真不一定呢。 “也好,既然有想法,倒是不必马上实施,可以先尝试一番。”武则天点点头,“先以组建辰儿亲卫的名义训练一批女兵出来吧,到时候看看再说。” “嗯,孩儿也是如此想的。”李月辰点点头。 晚上,回到公主府之后,李月辰又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两个姐姐对此表示支持,就算这个妹妹再厉害,也没办法一个人单挑一个军队,所以身边有保镖还是很重要的。 旁边的上官婉儿更是马上举起手:“殿下,让我来吧!” “胡闹!” 郑氏马上教训起来:“你从未学过骑射之术,如何能担任殿下亲卫?到时还不知是你保护殿下,还是需要殿下来保护你呢!” 上官婉儿撇了撇嘴:“我可以学的……” “婉儿就不必了!”李月辰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的专长不在此处,不要浪费了一身才华。如今婉儿只要管好暗卫,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嗯!” 听到她这么说,上官婉儿点点头:“殿下放心,婉儿一定尽心尽力!” 只要听到李月辰的夸奖,她就会很开心。 …… 第二天,李月辰练完功之后就跑到了军营里面。 盯了一会儿士兵们的训练,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就远远看到王孝杰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过笔直的道路,直奔这边而来。 来到面前,两人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仔细打量起了王孝杰的女儿。 这小姑娘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梳着这个年代的女子比较流行的发髻。身材看着很健美,不胖不瘦,非常匀称。 不过肩膀要比普通女子宽一些,手掌上也能看到一层老茧。 五官长得很端正,不能说多美,但也绝对不丑,属于猛地一看一般般,但是比较耐看的脸。 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月辰,丝毫不掩饰那种粉丝看到偶像之后的感觉。 “所唤何名?”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阿奴名为王无琼。” 李月辰点点头:“你一阶女子,为何想要当兵?” “为了与殿下一般,能证明自己!”王无琼回答道。 在回答的时候,能看到她眼睛里面似乎都在闪烁着光芒。 李月辰点点头:“好,不错!” 现在她是真有点欣赏这姑娘了,居然会在这个时代就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想法就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而产生的呢? 她扭过头对王孝杰笑了笑:“我打算组建亲卫,你家姑娘,暂时便先跟着我好了。回头咱们看看,怎么弄一套适合女子训练的流程出来。” “是!”王孝杰答应一声,随后在女儿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还不快谢恩?” “谢殿下!”王无琼连忙行礼。 ……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面,整个东都基本都是在一片忙碌之中度过的。 首先就是天后下令在皇城外设置一登闻鼓,若有击鼓之人,御史受状闻奏,此事由监察御史崔詧及内史骞味道负责。 又是一个阳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明面上,这是天后为了广听建议,了解民情吏治所设。 然而实际上,朝堂都知道此乃加强统治力的手段,基本就等于是天后可以越过他们,直接了解下面的事情。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将他们都架在了中间,下面全部都是眼睛。 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对劲,马上就会被报告到天后那里,引起怀疑。 或许就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想,这段时间皇城外的铜匦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大量匿名信件。 随后天后便命令上官婉儿对一些人开始了秘密调查。 如今皇家暗卫权力庞大,渗透能力也极为强大,在高延福的带领下,很快就抓到了不少犯罪证据。 随即天后就开始了一轮清洗,只不过这次清洗的都是一些下面的小官吏,也可以说是某些士族的代言人。 职位不高,权力也不大。 但却让朝中不少大臣都变得紧张起来,都知道这是天后已经在开始试探性的动手了。 能混到朝堂上的都不是傻子,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她的目的基本上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要彻底将他们这些士族连根拔起,让整个朝廷都变成她的一言堂。 如此巨大的野心让不少大臣们都暗自恐慌起来,开始思考应对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太平公主要组建亲卫的消息,招收女子进部队训练。 不少大臣们都认为这是跟太平公主沟通的好机会,于是纷纷带着自家女儿来到军营外面求见公主。 没办法,如今皇帝被软禁,豫王被监视,他们能够联系上的合法皇室成员,也只有太平公主一人了。 她同样有先帝遗命在身,天后没办法对她使用强制手段。 而李月辰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军营里面,盯着扩军之后新兵的训练以及训练场修建的事情。 对于这些带着自家女儿来见他的大臣,都非常礼貌的委婉拒绝:“如今训练场还未修建完毕,还是先回去等通知吧。顺便也好好考虑一下,女子当兵,毕竟不是小事,若是到时仍然坚持,本宫自会考虑。” …… 不管见谁,李月辰都是同样的语气和回答,让大臣们感觉有些心凉。 最近太平公主仍然经常出入皇宫,难不成母女俩实际上已经联手了? 搞不清楚的大臣们想方设法的联系在宫里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打听一下。 但是天后身边的人都是死忠,不会泄露任何秘密,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这些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实际上早处于暗卫的监控之下,在天后的命令下,这些人非常“幸运”的联系上了李显的贴身太监孙静邦。 能联系上皇帝也不错,不少大臣马上开始打听消息,看太平公主是否跟天后联手了。 如果是真的,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然而皇帝什么都不愿意说,或许是被软禁之后已经失去了斗志,每天就是弹琴练字,要么就是看美女跳舞,只是让他们消停一点。 就在不少士族都想着可能要鱼死网破之时,皇后韦莲儿却传出了一条消息。 太平公主跟天后约定好不参与皇室内部斗争,条件是天后和皇帝必须答应她,无论最后输赢,都不得血亲相残! 听起来似乎有点扯淡,但这事儿又确实符合太平公主的作风。 谁都知道公主重感情,当初抗洪之时,为了救自己手下的士兵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对待手下尚且如此,更别说亲哥和亲妈了。 但既然这样……那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新武器的构想 五月底,营区的扩建已经初具规模,训练场已经完全搞定了,接下来就是等宿舍楼盖好,新合并的监门卫就可以开始投入训练了。 李月辰也算是松了口气,打算好好休息一阵。 骑着马行走在东都的路上,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思索着这女子卫队是不是差不多该开始了。 如今王无琼已经以公主亲卫的身份跟在了她的身边,她学着李月辰的样子穿着男士的圆领袍,前面的领子向两侧打开,同样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英姿飒飒。 “近来这段时间,可还适应?”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回殿下,可开心了。”王无琼回答道,“比在家里要舒服多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这话可不能让你阿爷听到。” 在军营里的这段时间,王无琼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公主训练出来的千牛卫能够战无不胜,屡屡创造记录了。 手榴弹这类武器的强大是一方面,关键是这军纪,简直刷新了她对军队的认知。 公主的军队,算是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令行禁止”,跟其他军队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别。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这伙食实在太好了,难过老爹王孝杰不愿意回家呢,原来每天在军营里面吃的都是这种山珍海味。 仅仅是在军营里面的这两个月,王无琼就见识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 她在心里越发坚定,跟着公主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 回到了公主府差不多已经晚上了,上官婉儿等人也都下班回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跟王无琼也都混熟了,笑呵呵的互相打招呼。 说起来,公主府的氛围也让王无琼感觉非常舒服。 虽然说上下级关系不能僭越,但规矩并不多,不管是跟上官婉儿还是其他两位公主相处起来都非常轻松,感觉就跟朋友似的。 回家之后的李月辰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样子,脱鞋进入屋内就大大咧咧的躺在地板上,用手撑着脑袋侧躺着,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趁着还没吃晚饭,随意的问道:“阿姊,近期朝堂上可有什么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都没有去朝堂上收听新闻,想要打听消息,只能询问在负责记录朝政会议的义阳公主了。 “都是些小事,恐怕值得辰儿关注的,也就是最近吐蕃的动向了。”义阳公主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一愣:“吐蕃?他们又开始有动作了?” 按理说几年前那一战应该已经给他们打服了才对吧?而且还活捉了论钦陵,难道他们还敢找麻烦? 然而义阳公主轻轻摇头:“并非这边,而是安西……” 听到她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倒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吐蕃若是不对外扩张,会影响自身发展……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目前吐蕃只是一些小动作,还没有正式发动那个……军事行动!”义阳公主想了想,“辰儿要管吗?” “等扩军结束之后再说吧。”李月辰摇了摇头,“吐蕃将来必然会成为大唐的领土,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实际上,李月辰是看过地图的,如果说讲吐蕃也算进大唐领土的话,那么大唐的版图会比一千年后大的多。 如果再考虑到突厥之类的,应该可以让大唐版图呈现一个全新的样貌。 “其他的,倒没什么值得说的了。”义阳公主轻轻摇头,“倒是那裴怀义,最近仗着天后恩宠,出入禁中都骑乘御马,宫中内侍,武承嗣等人皆称之为裴师,甚至不少大臣也都以礼相让……” 那家伙果然开始嚣张跋扈起来了,不得不说,老妈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不必管他,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李月辰摇摇头,转而开始聊起了别的。 …… 第二天,李月辰又跑到了皇宫去看望老妈。 进入仁寿殿,就看到两个哥哥也在,三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月辰,正说你呢,你就来了。”李旦招了招手。 “哦?说我?” 李月辰走过来坐下,一脸好奇的问道:“说我坏话吗?” “怎么可能?”李显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再想,如今我等都被软禁,你可有研究些新玩意儿来玩?” “听闻阿兄整日抚琴练字,要不就是喝酒看舞女为乐,日子过的如此舒服,难道还需要新玩意儿?”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听到妹妹这么说,李显有点脸红:“这不都是为了配合阿娘嘛……我那都是被迫的……” 李月辰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胖乎乎的肚子:“被迫成这般模样?” “别!痒痒!”李显扭曲着身体后退了一点。 “你们几个,先不要嬉闹,正好今日都在,为娘有话要说。”武则天打断了兄妹俩的打闹。 孩子们连忙乖乖坐好,等待老妈的训话。 “如今我已经开始清理不服我之人,日后你们二人最好也少与我见面。”武则天看着两个儿子,“实在有话想说,可以让辰儿代为转达。” 李旦有些不理解:“那为何月辰不被怀疑?” “她有军队在手,跟你们不同!”武则天摇摇头。 老妈的想法,李月辰大概能猜得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将怀疑降到最低而已。 如果可以,最好是让两个哥哥都表现的很害怕她才是最好的。 “两位阿兄要听话,”李月辰也在旁边劝道,“此事若被发现,便功亏一篑了。” “我等自然明白,只是长久不能见面,这……”李显表情复杂,明显有点舍不得。 说实话,他确实挺害怕老妈的,但让他长时间不跟老妈见面,又会特别想念。 李旦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等身为皇家子弟,自然也要为社稷着想才是,不可因个人情感而坏了大事!”武则天教育了一句。 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表示明白了。 只有李月辰微微叹了口气,替老妈觉得委屈。 明明是应该享福的年纪了,却依旧在为了社稷和家庭拼搏,她应该已经很累了吧? “辰儿,为何用这般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只是有些舍不得,阿娘都已经这般年纪了……” 看着女儿的表情,武则天笑了笑:“辰儿有这份心是好事,不过还是那句话,身为皇室子弟,不可因个人情感而坏了大事!” “是,孩儿明白!”李月辰点点头。 吃午饭的时候,两个哥哥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顿午饭吃完,以后跟母亲见面的机会就会减少很多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舍不得吃了,细嚼慢咽的,好像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下一般。 但无论怎么拖,时间都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这顿饭终究还是吃完了。 兄弟俩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母亲,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看着他们两个有些不舍的背影,李月辰忍不住问道:“阿娘,必须要做到这等地步吗?” “既然辰儿心中已有答案,有何必问我?”武则天反问一句,随后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殿内。 ……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天后又对朝堂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监察御史狄仁杰被封为巡抚大臣,代替天后巡视全国,体察民情吏治。 同时又下令允许百姓自荐,只要有本事的,天后都会接见,若是对大唐有用,便赐予官职,开始安插在底层的官员里面。 李月辰隐约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首诗,如今也只记得其中两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吧? 不少大臣对这样的情况很不满,毕竟他们这些官员都是都是深谙儒道的文化人,而那些自荐者其中不少都是文盲,居然也能成为官员,自然让他们感觉到不爽。 但李月辰清楚,至少老妈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所谓的帝王之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制衡,随时保证自己站在最高点或者最中间,这样才能成为决定左右局势的关键。 如今天后临朝,让原本分派系的朝堂团结了起来,都对她不满。 这样的情况无疑很危险,所以她就给他们创造敌人,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 亲自培养第三方势力加入进来,形成平衡。 她当然知道这些自荐之人多半都没什么文化,但正因如此,那些正统官员肯定会排挤他们,所以他们就必然也会团结起来去跟那些大臣们抗衡。 这样一来,天后才能在中间成为平衡两方势力的关键,坐山观虎斗! 不用担心他们双方干不起来,有亲自培养的裴怀义这样的疯狗时不时去挑事儿,想不干起来都不行。 就算知道这是天后的计谋,他们也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因为一千个人就是一千种不同的想法,只要人性还是自私的,那么这计谋就如同囚徒困境一般,无懈可击! 李月辰也不禁为老妈的计策感到佩服,通过这件事情,自己也算是学到了很多。 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做别的,基本每天都待在军营里面。 看看士兵的训练,或者是去军校看看孩子们的学习进度。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王孝杰等人编写步兵操练典籍。 李月辰讲了很多未来部队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但她知道,这个时代的正面作战部队,首先要考虑的还是战阵,不可能完全按照未来部队那样的方法来训练。 “总之,正面作战部队,还是要着全甲,需要配备大盾以及长矛……”李月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王孝杰听着有点迷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若是人手一把那发射手榴弹的弓弩,岂不是……” “不可能,成本太高了!”论钦陵摇了摇头,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就算大唐比如今再富庶两倍都不可能这么打,否则根本不需要步兵,以后任何战争都直接用手榴弹去炸就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王孝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他对成本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清楚,也没仔细打听过。 “等等,话是没错,但说不定这个方向真的可行!”李月辰突然说道。 说着,便端起茶杯仔细思考起来。 如今钢铁产量虽然还算不上太高,但是有锰钢的话,大炮应该可以做出来吧? 不说那种纪录片里面的高级大炮,就说最简单的滑膛炮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锰钢打成球形来当做炮弹使用,打完之后说不定还能回收二次使用,也算是节省成本的一大办法了。 滑膛炮结构相对简单,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能搞懂。 就是做个铁管,然后用火药爆炸的威力来将炮弹推出去,以巨大的动能来形成杀伤力。 而且这个时代,炮弹的射程都不用太远,只要能达到一百丈的距离,就足以碾压任何敌人了! “这样,我想到了一种新武器,最近会让工程院那边试验一番。”李月辰抬起头道,“步兵的训练正常开始,我等都看着些,有问题随时调整!” “是!”王孝杰点头答应一声,“不过殿下,我能否调个职位?哪怕去训练新兵,这小孩子教的实在太麻烦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你放心,将来有了更好的人选肯定让你解放出来!不过现在没办法,你还是继续在军校里教书……” “这不还有他在呢嘛……”王孝杰扭头看着论钦陵。 “不行,我信不过他,你还是要在旁边盯着点。” 论钦陵咳嗽了一声:“殿下说话倒是直白……” “跟你用得着拐弯抹角吗?”李月辰扭过头道,“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能活到现在?” 论钦陵撇了撇嘴没说话,无奈人家说的是事实。现在他要是不想死,就只能用心干活儿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说不定哪天真就被一刀砍了。 只不过内心之中却也有一丝愧疚。 论钦陵给军校的学生上课,他很清楚有一天这些学生会指挥着军队打上吐蕃去。 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吐蕃的罪人了。 但没办法,他不想死。 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已经彻底磨灭了他曾经想要自杀的勇气。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用心教导这些日后会成为吐蕃大敌的学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火炮首次实验 李月辰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拿着画好的图纸跑到了工程院,让他们开始尝试制作大炮。 实验室里面,李月辰将图纸摊开,用镇尺压在中间的桌面上,开始讲解起来:“此物结构相对简单,但强度一定要足够能经得起火药爆炸……” 本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工匠们看看这图纸,再通过她的讲解,基本上就明白了,马上点头答应一声,开始讨论起来。 虽然是个简单的玩意儿,但要说马上制作也不现实,还要讨论一下各种参数什么的。 等正式开始制作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 这段时间里面,新建的营区宿舍楼差不多已经完工,可以住人了。 于是新兵们的训练强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各个军官也全部到位,人员调动也在军队极高的效率下全部到齐。 耿云强的参谋团原本有六个人,但现在给下面每个旅都分出去一个,让他们去组建自己的参谋团。 而身边留下了钟琴等三人,也要吸纳新人,组成师级的参谋团。 报告打到李月辰这里的时候,她让他们自己看着来,军校里面的一些年龄大点的学生,可以先跟着实习一下。 …… 六月底,天气仍然炎热不堪。 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情,李月辰带着几个姐姐和上官婉儿在在公主府的游泳池里面尽情的玩水。 福来指挥着宫女们将新鲜的各种水果和罐头摆放在木质的托盘里,让其飘荡在水面上。 李月辰躺在遮阳伞下面的竹椅上,一副可惜的模样。 这个时代要是有劲爆的dj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光就好了,就算是晚上也可以尽情的嗨。 旁边,作为保镖的王无琼还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身上的泳衣,心中暗暗咋舌。 早就听说这位公主会玩,没想到居然会玩到这种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公主府那水池是做什么实验用的,没想到居然是拿来游泳玩水的。 她只知道如今上流社会流行的保健球,还有纨绔们喜欢的轮滑鞋以及几乎满街跑的四轮马车都是出自这位公主之手。 本来以为她是个除了打仗之外就喜欢研究奇技淫巧之人,没想到玩起来居然也这么与众不同。 看看水池里面拿着一个充了气的皮球互相拍来拍去的宣城公主等人,王无琼一脸期待的表情。 “若是想玩,就下去一起玩玩吧。”李月辰笑道,“此地乃是公主府,安全的很。” 王无琼摇摇头:“阿奴岂能跟两位殿下一起玩……” “婉儿也并非皇室中人,不一样一起玩了?”李月辰笑了笑,“无碍,去试试吧。” 听到她这么说,王无琼想了想,点点头道:“那……” “去吧!”李月辰摆了摆手,“趁着学学水性,不然万一过段时间我去海边了,可不能带着你了。” 听到居然不识水性居然不能继续带着,王无琼也不再推辞,马上点头答应一声,跑过去学游泳了。 …… 七月初,李月辰收到了消息,工程院那边终于打造出了第一门大炮,叫她过去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准备实验了。 李月辰快马加鞭直达军营,直接将马骑到了训练场。 一门一米多长,黑漆漆的大炮已经放在了架子上,等待着发射。 看了看这门大炮,李月辰轻轻拍了两下,让他们拿炮弹开始试射。 当看到旁边的士兵拿过来的炮弹时,却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李月辰一开始也没指望他们能将炮弹做成人头大小,但当看到那只比台球大点的炮弹时,仍然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也太小了点儿吧? 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感觉也就不到六七斤的重量。 见她一脸嫌弃的模样,对面的工匠马上解释:“殿下,若是想要量产,此等大小是最适合的了。” 李月辰无奈的点点头,轻轻一甩手将炮弹扔给了身边的士兵:“嗯,先试试吧!” 工匠们答应一声,马上开始实验。 三百米之外已经用青砖和水泥临时建起了一堵墙,只要能在这个距离上将那堵墙打开一个洞,这大炮的实验基本就可以算是成功了。 在工匠们的指挥下,耿云强这个师长亲自带着几名士兵操作起来。 原本这事儿不需要他来干的,但是一听说殿下发明了新武器,他就忍不住开始手痒痒了。 这炮管是一体浇铸出来的,没有任何缝隙,所以先将一些火药从炮口连带着一根火捻子一起放进去,再拿一根木杵将其捣实,随后再将球状的炮弹放进去。 这火捻子很长,从炮弹后面一直延伸,从炮口伸出来还有一尺长。 耿云强正准备点燃,旁边的工匠却阻止了,扭过头道:“殿下,我等还是躲远些,毕竟火药威力庞大,万一……” “嗯,有道理!”李月辰点了点头,跟着工匠们一起往后面走,“鸿风,点燃之后也马上往后跑!” “是!”耿云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马虎,面色严肃的答应了一声。 几人跑到了提前挖好的壕沟里面,一名工匠对耿云强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耿云强一脸兴奋的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之后马上往后跑。 刚刚跳进壕沟里面,就听到“轰——”的一声震天的炸响。 哪怕离的够远,众人都感觉似乎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众人只感觉耳边“嗡——”的一声,甚至都引发了暂时性的耳鸣症状。 蹲在地上的李月辰都费力的摇了摇头,随后单手一撑,从下面跳了上来。 拿起望远镜往前看去,只见一百丈之外的那堵墙已经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大洞,旁边还在零散的往下掉落了几块砖头。 其他几名工匠也都从壕沟里面爬了上来,拿起望远镜一看,纷纷一脸惊讶之色。 耿云强嘿嘿一笑:“恭喜殿下,又研发一神器!” “走,过去看看!”李月辰摆了摆手。 众人来到临时砌好的砖墙前,能看到周围散落的青砖碎块,还有一些直接被打成了粉末状。 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大洞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诉说着刚刚那一发炮弹的威力。 耿云强和工匠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等武器,几乎已经能堪称神器了! 李月辰也微微点了点头,照这么看的话,如果在敌军冲锋之时先来上几炮,应该能敌军阵型彻底撕裂! 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的,这就是极为恐怕的大杀器! 看他们心情都有些激动,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走吧,去看看炮管如何了。” 众人来到炮管前,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闻着仍然停留在周围的硝烟味道,李月辰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东西,以后会夺走大量的生命,如今,却是在她的手中诞生的。 千百年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李月辰发明了这种武器。 或许到时候,有些人会称她为英雄,也有人会称她为杀人狂魔,她也会和诸多历史人物一样,在后世眼中有截然不同的评价。 炮管里面还在不断的冒出淡淡的青烟,李月辰蹲下身,将烟雾吹散之后往里面看了看。 因为李月辰一开始制作火药的时候使用的就是颗粒状火药,所以燃烧相对比较干净,炮筒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残渣。 她轻轻摆了摆手:“再来,继续!” “殿下稍等!”王钢蛋出手阻止。 只见他拿出一根小铁棍在炮管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将侧着脑袋将耳朵靠过去听金属敲击时产生的回音。 随后抬起头道:“殿下,其内部已经开裂了,最多再来一发就会炸开……”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的,但这么多年了,她非常信任这位工匠的手艺和经验。 “没事,试验嘛。”李月辰点点头,“若是再来一发就炸,便说明实验失败,还要继续改进!” 在李月辰的命令下,耿云强又将第二发炮弹塞进了炮管之内。 众人又赶紧跑到壕沟下面躲着。 当耿云强跳下来之后,第二次的爆炸声也跟着响起。 但这次的爆炸明显不一样,其中还伴随着一些其他的声音。 大地震颤过后,众人从壕沟里爬上来一看,果不其然,那炮管几乎已经完全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几乎要将它一分为二。 李月辰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从这裂缝中可以看得出,这炮管浇铸的就有问题,里面有不少气泡。 难怪这第二发就裂了,这制作工艺上就有问题! 工匠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脸愧疚的跟李月辰道歉。 “好了,本宫说了,此乃实验,不成就继续想办法改进!”李月辰摆了摆手,“同时……这炮弹的成本想办法下降一些……” “殿下,实际上炮弹用生铁制作,应该能降低不少成本,并且回收之后还有助于二次利用……” 李月辰点点头:“你们回去好好讨论一下,找个识字的写一份章程给我。” “喏!”工匠们纷纷答应一声。 …… 大炮的首次研制计划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不过在李月辰的鼓励下,倒是没有人气馁,紧跟着回去就开始调整策略,准备开始第二次实验。 回到营区里面吃了个饭,宫里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天后叫公主进宫一趟。 李月辰已经猜到原因了,当即起身回了宫。 果不其然,刚刚进入仁寿殿,武则天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今日上午邙山脚下传来巨响,是何原因?” “孩儿研发了一种新式武器,在做实验而已。”李月辰坐下来回答道,“只不过还未成功……” “听这声势,威力似乎比手榴弹还要大?”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轻轻摇头:“何止是大?几乎能完全改变战争格局!在日后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力将逐渐变得没用……哪怕如孩儿这般,在此等武器面前,一样也要被打成肉酱……” “莫要胡言乱语!”武则天皱起了眉头,“详细说说!” “此物名为火炮,其作用……” 李月辰详细的解释了起来,坐在对面的武则天越来越心惊,哪怕她本人不懂军事,也能听出来这是多么恐怖的大杀器。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她微微点头:“此等有伤天和的利器,若非战神下凡,恐怕再难有其他解释……” “战神与否不好说,但有此物,可保大唐数百年安稳。”李月辰回答道,“若是日后还能继续发展下去,应当能让大唐永远是地球上最强盛的国家。” 关于地球这个概念,武则天以前听她说过一次,不过她本人并没有想那么多,对她来说,那个太遥远了。 不过听完了火炮的汇报之后,武则天却点了点头:“有此利器,就算全国皆反,亦无惧了!”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实话。 有大炮有手榴弹,在这个时代,就算全国各地都造反,一样能镇压下去。 可问题是改革不应该通过这种手段进行,因为就算最后答应了,面临的却是被炸成焦炭的土地以及数量稀少的人口,到时候一切又要重头再来。 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将血腥和暴力的事情压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一点太宗皇帝就做的很好,玄武门之变确实很血腥,但一没波及百姓;二没搞混政局;三没引发大面积的屠杀……单从政变或者改革的方面来讲,算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母女俩聊天的过程中,武则天突然发现,如果这火炮研究成功了,那么自己这边应该也就可以加快一些脚步了。 毕竟有了武器,也就有了底气,就如同女儿说的,一切真理都在弓弩的射程之内,只要别一下将他们逼的太厉害,稍微加快一点进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起来,你那女子亲卫,打算以何种方式挑选?”武则天突然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本质上这是为了给皇族提供保镖,所以忠心才是优先考虑的第一位……孩儿目前的想法是,民间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卖女儿现象时有发生,不如先买一批回来……” 说实话,李月辰是非常讨厌人口贩卖这种行为的,但没办法,目前这个时代,这又是相对稳妥的最佳方式。 ------题外话------ 兄弟们很抱歉,这几天是在忙的脚不沾地,所以要请假了。 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如果能不忙就回复两更,对不起各位!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气运之子 第一次的火炮实验失败之后,工程院的院士们痛定思痛,马上开始琢磨改进的问题。 首先就是选材问题上,锰钢虽然足够坚硬,但在内壁承受爆炸这一方面,未必就比其他材料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们决定多方面尝试不同的材料。 至于说炮弹,为了降低成本,也开始考虑其他种类的材料,最好是不需要二次加工的,这样能够让成本下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让他们制作一些链弹,就是两颗铁球中间有一根铁链连着的那种。 这种东西李月辰以前在国外的博物馆里面听说过,命中率其实相当低,基本上出膛之后很难判断其落点。 但有个好处就是杀伤力恐怖,海战的时候或许能直接将地方战舰的桅杆打断。 而在这个时代,如果是面对着聚集在一起的骑兵或者步兵战阵的时候,这玩意儿打出去能直接将人像割麦子一样切开! 如此强悍的杀伤力,简直就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神器。 工匠们在实验的过程中发现,想要避免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更换材料的同时,将炮壁加厚。 同时在材料方面,有些工匠倒是提出了使用铜来作为炮管。 但大唐的铜产量并不是很高,这个方法终究还是放弃了。 只不过在经过这些年李月辰的影响下,这些工匠们也开始学习了她的思维。 既然用铜不行,那就用复合材料好了。 炮管内壁使用铜来制作,外面加厚的部分用铸铁,铜铁j结合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提出之后便马上被采用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终于在九月中旬制作出了第一门铜铁复合火炮。 不过就在实验前夕,李月辰让他们先等等。 因为四哥李旦的第三个孩子要出生了,李月辰打算去祝贺一下。 这些年来,李显和李旦因为被软禁着每天也不出门,所以不断的给皇室添丁,估计明年会又会出生好几个。 …… 一路来到了豫王府,进入后院,就看到李旦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周围的侍女们跑来不去,时不时进入屋内再出来跑开……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屋子里面有女人的惨叫声和接生婆加油鼓劲儿的声音。 这个时代生孩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万一有个难产之类的事情,那可能就是要选择保大保小的问题了。 就算是顺产,很大程度上也是全靠女人的本能和接生婆的一些帮助来生产,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哥哥六神无主的模样,李月辰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好了,阿兄不必担心,肯定能平安生产的。” “嗯,我知道……”李旦点点头,只不过脸上担心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减少。 李月辰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没有继续多劝,就站在旁边陪他一起等着。 好在里面可能没出什么问题,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当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的李旦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房间的大门打开,接生婆笑眯眯的跑了出来:“恭喜王爷!又喜得一公子!” 李旦点点头,马上抬腿走了进去。 倒是李月辰递给那接生婆一串开元通宝,在她的道谢声中跟着哥哥进入了房间之内。 李旦进入屋内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而是坐在床边,抓起了窦妃的手,温柔的问道:“如何?可还有难受之处?” 躺在床上的窦妃仍然满头大汗的,头发都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孩子。 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基本差不多都一个样,李月辰歪着脑袋看了看,说实话,感觉像个猴子似的,甚至有点皱巴巴的。 既然是个男孩儿,那满月的时候就别送布娃娃了,送个别的好了。 李月辰坐在床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脸蛋。 “阿兄起的何名?”李月辰一边抚摸着小家伙一边问道。 李旦此时也看了过来,回答道:“当初男女名各想了一个,既然是男孩儿,便取名隆基。” 我靠!原来你就是唐明皇啊? 李月辰看着眼前的李隆基,眼神中有些惊讶。 随后脑海里便回想起关于这位极品皇帝的种种事迹。 虽然她从不认为历史的记载是百分百正确的,但大事应该还是八九不离十的。 就是这位极品皇帝在位晚年出现了安史之乱,成为了大唐第一个逃出国都的皇帝。 后世网上都说,他要是能早死十几年,绝对是堪比第二位太宗的人物! 看到李旦已经轻轻伸出手打算将他抱过去了,李月辰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脸上仍然笑眯眯一片,不过心中却暗道一声:“小子,你皇位没了!” 李月辰已经决定了,不会让他成为皇帝的! 一来,前车之鉴都已经写在了历史上,这家伙绝对是越老越糊涂的典型教材; 二来,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个实验。 她想要看看,在自己这个不该存在的人的干预之下,这位本时空的气运之子究竟还能不能成功坐上龙椅。 如果自己能成功阻止他登上皇位,那就代表自己可以改变历史。 那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就在李月辰心中下定了决心,将李隆基递过去给哥哥的时候,忽然“轰隆”一声炸雷在天空中响起。 李月辰心中一惊,猛的扭过头看向外面,心里想着不会有一道雷当头劈下来吧? 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第二道雷,只是有瓢泼大雨忽然落下。 李月辰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雷不是针对她来的。 …… 一转眼过去了五天,李月辰来到了军营,参加第五次火炮实验。 这次工程院的院士们基本上都信心满满,从表情上甚至都能看出来一股骄傲之色。 虽然还没实验,但亲手参与了制作的工匠们似乎心里已经对结果有了个差不多的把握。 李月辰也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宣布实验开始。 耿云强将炮弹推进了黑漆漆的炮管之内,随后点燃了引线,跑到了后面的掩体后。 随着“轰……”的一声炸响过后,百丈之外的青砖水泥墙再一次被轰出一个大洞。 威力保持住了,接下来就是看其他数据了。 众人来到刚刚打了一发的火炮旁边观察起来。 李月辰看不出什么,扭头看向王钢蛋。 他又和上次一样,拿出一根小铁棒在炮管上轻轻一敲,随后看过去仔细听。 几秒钟后,他站起身点点头:“殿下,没问题!” “好!”李月辰也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工匠,只要能说出没问题,那大概就真的没问题。 因为自秦汉起,工匠做的东西如果出了问题会遭到严重的惩罚。 所以哪怕到现在,工匠对自己的作品都有严格的要求。 能亲口说出没问题,就代表至少他本人是找不到问题了。 而王钢蛋又是工程院的技术大拿,他的话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随后李月辰又询问起了其他参数。 这炮管长四尺六寸,炮壁厚三寸,整体重量有四百七十二斤…… 一系列的数据让李月辰点点头,这个时代,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看看那厚厚的炮壁,李月辰感觉有些遗憾。 未来的炮壁薄,除了材料方面的问题之外,最大的原因是炮弹不会在炮管内爆炸。 而这个时代,做不出会爆炸的炮弹,所以只能让火药在炮管没爆炸,用动能将炮弹推出去从而造成杀伤。 这跟未来的枪械结构还不一样,毕竟子弹是靠弹壳里的火药爆炸推出去的。 而弹壳保证了火药不会直接在枪管里面爆炸,从而提高了安全性的同时,也增加了枪械的使用寿命。 这种方法其实也能放在火炮上,用来制作线膛炮。 但一来这个时代没那必要,成本太高。 二来……这个时代貌似做不出底火。 那玩意儿好像是化学产物,不是能够简单制作出来的玩意儿。 而李月辰……化学课就从来没及格过。 来到这个时代,李月辰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感叹,早知道当初应该好好学理科的! …… 既然实验成功了,李月辰要求他们马上开始生产。 与此同时,又将耿云强叫来了办公室里面。 “如今火炮实验成功,日后会成为军队的常规武器。你有何想法?” 耿云强想了想:“殿下,按照如今军中结构模式来看,是否该在各旅之中设一炮兵营?” 自从李月辰接手千牛卫之后,一直都走的是模块化合成路线,所以耿云强想出的办法也是贴合这套模式的。 “目前自然无碍,可这火炮,将来必然首先放在长安以及东都的城墙上作为防御力量。同时,因为其巨大的重量,出征之时也无法携带太多……” 李月辰首先还是要考虑国家安定的问题。 最起码,长安和东都绝对不能乱起来! 所以将来肯定需要训练一支专门的炮兵部队,来镇守长安和东都。 但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如今的千牛卫还需要专门训练另一批人来进入皇家暗卫,专门负责搞情报。 所以在训练内容上,还需要做一些调整才行。 “好,先按照这般安排,将来有其他情况随时再做调整。” 李月辰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茶:“另外,以后没事了常去市场看看,卖身的小孩子里面,若是有好苗子,就买回来,优先以女子为主。” 因为要训练一批宫女保镖,所以优先要考虑忠诚度。 从小培养,再加上合适的教育,应该可以培养出符合李月辰期待的宫女高手。 但同时,李月辰也暗暗下了定心,有朝一日,定要彻底废除人口贩卖! …… 过了几天,李月辰回宫中去看望母亲,顺便报告了一下火炮的实验结果和进度。 武则天听了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有此物,社稷无忧!” “阿娘,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再好的武器,仍然需要人来操控不是?所以人才还是更重要的!” “此话有理!”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赞同,“但至少有此物,我也能放开手脚了。” 李月辰给母亲倒上一杯茶:“说起来,阿娘不打算提前为登基造势?” “还要再等等!”武则天摇摇头,“仍然需要契机。” 好吧,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还真没想到您居然是这么稳健一个人。 李月辰觉得老妈也挺能苟的,现在这种情况,明明已经有强行登基的实力了,但还要等更好的时机。 “何种契机?”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能让他们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的契机!”武则天很神秘的笑了笑。 长这么大,老妈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打哑谜。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明说,李月辰也不想多问,转而岔开了话题:“孩儿最近已经在寻找适合训练的好苗子。这些人训练出来之后负责保卫皇宫内部,便不适合再为奴籍,不知阿娘……” 武则天想了想,端起茶杯吹了两口:“那便给个名分,称之为内卫好了!同样直属皇帝管辖!” 李月辰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感觉这样也不错。 耿云强带领的人专职负责打仗,内卫负责皇室安保,暗卫负责搞情报…… 三个部门互相合作,能保证皇帝耳清目明,不会轻易被蒙蔽,对朝局做出最正确最适合的判断。 其实一般来说,一个朝代从第四第五任皇帝开始,就已经有出问题的趋势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皇帝并没有亲自看过天下,甚至可能一生都没有走出过皇宫。 即使从小学**王心术与治国之道,但因为没有任何亲身经历,所以很容易被下面的大臣们蒙蔽。 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信息大爆炸的一千多年后,很多富二代仍然不知道所谓的底层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也是李月辰为什么坚持将来的皇室成员都要去当兵的原因。 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跟高祖和太宗一样,亲眼看看这江山社稷,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民间疾苦!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第三百六十四章 祭拜老爹 十月中旬,就在皇城后面不远处的白马寺正式竣工,而一向都信佛的天后居然没有去参加开光仪式。 想想也正常,本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养的小狼狗一个适合出入宫中的名义,又不是真正的佛寺,根本没那必要。 而裴怀义还真的没有辜负天后对他的期望,白马寺内的僧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一群和尚,但只要仔细看起走姿站像,就能发现各个都是一副流氓做派。 甚至其中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识字,更别指望每天念佛了。 如今的裴怀义不管去哪里都骑着天后赐的御马,带着一帮光头小弟招摇过市,好像生怕普通人不认识他一样。 晚上,下班后的上官婉儿将这些八卦讲给公主府的众人听,引发了一阵笑声。 不管几位公主,就连给李月辰当保镖的王无琼都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抽搐着。 李月辰端起茶杯,忍不住感慨老妈看人的眼光确实够毒辣。 裴怀义这种人,一直都生活在底层,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如今突然进入上流社会,实际上内心之中会感到自卑的。 这种情况下,仗着天后的宠爱,迫不及待的摆排场,其实也是在炫耀,试图告诉其他人,自己已经不再是底层,已经进入了上流社会。 所以他反而会看不起那些曾经那些跟他处在同一阶层的人,以此来表示自己是一个上流人士。 但实际上,至少在李月辰认识的人里面,除非是有人故意找麻烦,否则也没有谁会去主动欺负底层平民。 因为这种事情传出去是相当丢脸的,并不会引起他人的佩服。 可裴怀义不管那些,在天后的放纵之下,一天比一天嚣张,不断试探着其他人的底线。 ……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身上的衣服都加厚了不少。 新的营区彻底竣工,火炮也开始正式生产,军营这边暂时没什么需要盯着的了。 李月辰也回到了公主府去住,只是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看看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邙山脚下隔三差五就会有火炮发射的声音响起,那是新火炮的试射。 满朝文武基本都能猜得出来,肯定是太平公主又研发了什么新奇的武器了,而且从这爆炸的声势上来看,威力说不定比那手榴弹还要更大。 按理说他们应该想办法派人去看看的,但前几年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这次再派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总要想办法打听一下不是? 于是不少官员都联名上奏,说是最近邙山脚下隔三差五就有爆炸响起,请天后派人去看看。 这种事儿原本也就没有打算瞒着,天后直接告诉他们不用派人去查,那就是太平公主在实验新武器,习惯就好。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不过当到了十一月,看到十门黑漆漆的大炮被运到了皇城上的时候,不少大臣们都猜出来了,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新武器了。 火炮并没有直接放在东都的城墙上,因为目前负责东都治安的金吾卫还不属于大唐职业军人,仍然属于府兵。 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思想教育,也可以说没什么文化,这种武器交给他们反而会很危险。 而负责守卫皇城的千牛卫都是李月辰训练出来的,到时候只要配备一个专属的炮兵营就能保证皇城的安全了。 ……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李月辰在公主府里面收拾行李。 去年老爹的忌日就没赶上,今年一定要回去给老爹上坟才行。 正收拾东西呢,福来突然走了进来:“殿下,王上校求见。” “哦,带他去正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将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完毕之后,李月辰起来来到正厅。 王孝杰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坐下!”李月辰摆摆手,让福来帮忙倒茶,“找我有事?” “近来又不少人都在找我打听火炮的事情,还有不少王公贵族说想要我牵线搭桥,让其子孙进入军校……”王孝杰大概解释了起来。 听了他的解释,李月辰大概明白了。 士族大多数都是会培养家中子弟进入官场,以求取得更多更大的权利。 但王公贵族不同,他们有些爵位是天生的,有些是因为祖辈有过大功劳而换取来的。 其中大概分为两种,比如说皇族。 如今高祖和太宗的子嗣虽然仍然都是王爷,其爵位也可以继承。但因为每一任皇帝都会有很多儿子,所以实际得到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少。 还有一种就是类似卢国公程处默这样的,说起来是受到祖辈的余荫才能有爵位,但无论是利益还是权利,都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少。 如果其后代之中还能出现有大功劳之人,或许这辉煌还能继续延续一段时间,但若是没有……那基本就要印证那句老话了,三代之后恐怕差不多就没落了。 但如今太平公主的军校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都好好打听过了,军校出来之后直接就是排长级别的军官。 所以只要将子孙送进去,最次也能做个排长。 若是将来能够在沙场上攫取军功,说不定能够继续光耀门楣。 李月辰低头想了想:“你告诉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将来还抱有此想法,我可以同意。” 如今千牛卫人数并不算太多,没有必要在军校大肆招揽学生,到时候军官比士兵还多了。 况且如今千牛卫的很多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将来说不定会后悔。 千牛卫的军官不会封国公之类的爵位,以后随着军队的改革,这些爵位也都将会成为历史。 或许称号还在,但到了那个时候,这所谓的爵位称号,也就仅仅是个称号而已,而不会带有其他的权力。 …… 交代完了事情,李月辰进宫去跟老妈汇报准备出发去长安给老爹上坟的事情。 “嗯,叫四郎与你一起吧。”武则天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转眼都两年了……” 看她眼神里面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李月辰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握着她的手,表示有自己陪着她。 她扭过头看着女儿笑了笑:“要不叫三郎也去吧?” “算了,他毕竟是皇帝,但要出行就不是小事儿,”李月辰摇摇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晚上,天后叫皇帝和豫王来仁寿殿吃饭,顺便将事情说了一下。 “月辰,带为兄一起吧!” 李显一脸期待的神色:“近来每日都憋在飞香殿内,实在太难熬了!” “胡闹!皇帝出巡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乖乖继续待着把!”武则天教训道。 “阿娘,如此下去孩儿都要憋出病来了,”李显央求道,“就让孩儿跟着出去逛逛把。” 武则天叹了口气:“为娘自然知你难受,但此事重大,不能因一时任性就导致功亏一篑……”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李显也不好继续撒泼,只能乖乖点头。 旁边的李旦突然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那阿兄,此次就由愚弟带阿兄去尽孝了!实在是深感遗憾啊……” 看着老弟一副欠揍的模样,李显眯起了眼睛。 常言说,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如今李显就是这样的眼神。 “好了,阿兄放心,我跟老四会代替你尽孝的。”李月辰马上转移了李显的注意力。 李旦扭过头:“月辰,怎能称呼为兄老四?” “好,我知道了旦旦,快去收拾吧旦旦!”李月辰摆了摆手,“两日后便出发。” …… 两天后,李月辰便带着李旦以及不到二十个保镖出发了。 毕竟人少了速度才够快,老爹的忌日距离过年时间不长,带的人太多了怕是在过年前赶不回来。 李旦的骑马技术也还算不错,能跟得上李月辰等人。 而且从表情上来看,明显很兴奋。 毕竟他现在名义上是被软禁的,不可能随意出府走动,这次好不容易出来。 哪怕知道是去给老爹上坟,不应该嬉皮笑脸的,但脸上的喜色仍然有些掩饰不住。 花了四天半的时间到了长安,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去往乾陵。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之后,终于在当天晚上到达了目的地。 上坟肯定是要等到明天白天了,李月辰让士兵们扎好帐篷,今晚就在这边扎营了。 千牛卫的帐篷是李月辰亲自设计并且参与制作的,尤其是这种单兵帐篷,搭建起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完全搞定了。 李旦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啧啧称奇:“月辰,这帐篷虽然小了些,但看着倒是该有的都有……” “那是,毕竟士兵在外执行任务,休息好是很重要的。”李月辰笑了笑。 随后便指挥着老哥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面好好休息,明天上坟完毕之后就赶紧回去过年。 这一夜李旦睡的不怎么舒服,毕竟睡惯了豫王府的人软床,突然之间睡士兵们的这种有些偏硬的垫子,感觉有些不适应。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她不怎么认床。 第二天李旦早早就起来了,爬出帐篷扭了扭脖子,看到士兵们已经在旁边准备早餐了,便扭着腰在旁边等待。 不一会儿,旁边的帐篷里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随后就看到李月辰披头散发的爬了出来。 此事的李月辰看起来有些慵懒,好像没睡醒似的。 “月辰昨夜也没睡好?”李旦问道。 “挺好的啊!” 李月辰答应一声,去河边湿了湿头发,梳顺之后扎了起来。一张脸上精神抖擞,一点都没有睡眠不足的迹象。 兄妹俩吃过早饭之后便来到了司马神道,下马之后并肩往山上走去。 因为这里是皇陵,除了镇守的士兵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所以保镖们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并没有离的太近。 李旦左右看了看,突然低声问道:“月辰,这些人能信任吗?” “差不多吧,算是千牛卫中的精锐了。”李月辰笑了笑,“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放心。” 主要是她的保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说除了王无琼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定期轮换的,防止他们疏于训练。 李旦点点头,看到哪怕王无琼都在十几步之外,于是将声音再度压低了一些:“似乎有人策反了监视我的人,这几日我发现有人在与外面联系。” “放心,都在掌控之中。”李月辰点点头,“高延福办事能力还行,你那边的动静,暗卫是知道的。” 说到底,被派去监视李旦的人只是老妈做给外人看的,所以并没有安排自己的心腹去,就是一帮墙头草。 这些人被策反完全就在意料之中,反正也不担心他们能发现什么,不如先将计就计当不知道。 “为兄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知道如今阿娘处境艰难……”李旦低下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些自责,“我帮不上忙,月辰,还是要靠你了。” 李月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确实,老妈要做的事情等于是让她自己站在了整个朝堂的对立面,纵然她手段高超,心机似海,但只要走错一步,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仔细想想,不管她在历史上的记载会如何,但是至少在李月辰心中,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阿兄放心,有我在,阿娘不会有事!”李月辰笑了笑。 李旦点点头,随后兄妹俩便没有过多言语,并肩上了山,祭拜过老爹之后,便马上出发回东都了。 回去的路上,李月辰思考着,等过了年,皇室成员的教育课程差不多就该提上日程了。 但是几个哥哥这里都好说,高祖和太宗的那些子嗣未必会愿意,到时候有可能会起冲突……明年怕是不太好过。 而且到时候命令一下,基本上全天下都知道天后在打什么主意了。 士族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毕竟从他们的角度上来说,并不愿意面对太宗这样的皇帝。 相比起来,他们其实更喜欢辅佐昏君,只要能得到信任,就能拥有一人之下的巨大权力,不但能让自己留名青史,更是能为家族带来近百年的繁荣。 而精明的皇帝一般不会让某个人的权力太大,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明年肯定又会出现不少明争暗斗…… 第三百六十五章 独一无二的人 回到东都正好是二十九,跟母亲汇报了一下之后,差不多就该准备过年了。 第二天除夕,早早起来陪上官婉儿聊了一会儿,中午吃了个饭之后,李月辰就和两位姐姐一起进宫了。 虽然表面上仍然在争斗,但过年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的,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军队里的李贤也被叫进了宫中,表面上说是要询问工作,实际上就是一起过个年。 李月辰进入仁寿殿之后,就看到老妈正在跟三个儿子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稀奇啊!今日阿娘看来心情不错?”李月辰笑着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玩。 她知道老妈一向好赌,今天脸上笑意浓厚,看起来应该是赢了不少。 再看看旁边几个哥哥,基本上各个都是一脸职业的假笑,为母亲的恭喜。 李月辰撇了撇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孩子们跟老妈打麻将纯粹就是送钱的,不过有些不一样。 他们几个是不敢赢,李月辰则是纯属赢不了。 不知道是她本人不擅长这种游戏还是武则天等人太强大,现在老妈和几个哥哥打麻将的水平已经超越了李月辰这个发明者,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围棋就更别想了,武则天从来不跟女儿下棋。 以前李月辰跟老爹下棋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夫君是怎么能跟棋艺这么烂的人玩的不亦乐乎的。 在老妈以及几个哥哥姐姐们看来,棋艺烂很正常,但是烂到李月辰这种水平的,还真的不多见。 “大过年的,你们也都在,心情自然上佳。”武则天笑着点点头。 平日里她基本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今天突然露出笑容,让几个儿子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了。 不过李月辰的心情不太一样。 老妈虽然说一直驻颜有术,每天用各种中草药捣碎了往脸上涂,保养的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岁的人。 包括她的头发,到现在也就是一缕里面可能掺杂着一根白色,就像是做了挑染似的,大部分头发仍然还是黑色的。 只不过一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仍然会暴露的很明显,下巴两侧也能明显感觉到皮肤松弛了不少。 …… 现在李月辰和两个姐姐也来了,继续玩麻将就没意思了,于是众人又开始玩起了追凶。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可以信任的,不会泄露秘密。 但是当到了晚上,皇后和李旦的妻子也过来参加晚宴的时候,气氛明显就变了。 武则天变得严肃了很多,其他的孩子也都是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生怕一个不对就让她不开心似的。 只有李月辰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依旧跟平时一样。 不如说,原本的李月辰就是她的人设,这副样子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只不过明显玩笑开的少了很多,没有下午那么自由自在的感觉了。 皇后韦莲儿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她对这位婆婆同样感到惧怕,乖乖的坐在李显身边,不敢有一点妄动。 眼看即将到子时了,武则天突然举起酒杯:“好了,马上就过年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庆祝一下!” 李显几人一听,纷纷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将酒杯里透明的白酒一饮而尽。 武则天似乎对这样的气氛不太满意,突然开口道:“说起来,如今皇帝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亲政了。过年后,便昭告天下吧!” 这句话一出,韦莲儿眼睛一亮,扭头看向李显。 然而李显却是一脸惊讶的模样,摇头拒绝:“不,如今孩儿还不够成熟,政事还需母亲代劳!” “怎可如此?”武则天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其他孩子们,“你们说,皇帝是不是该亲政了?” 李旦第一个表示拒绝:“不,如今阿兄还需要继续学习锻炼,理应由母亲代管朝政!” 韦莲儿愣了一下,就听到旁边的李贤摇了摇头:“孩儿如今已是庶人,不发表意见。” 听到他这么说,韦莲儿也反应过来了,恐怕天后这是在钓鱼呢,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本来还以为今日天后良心发现,要还政给陛下了呢…… 看到两个孩子一副害怕的模样,武则天轻笑着转过头问道:“辰儿呢?” “孩儿无所谓,阿娘阿兄自行商量就好。”李月辰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在韦莲儿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副对家庭失望的表现,似乎她今天都不想来这里一样。 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明明互相之间根本都不想见面,却又不得不围坐在一起庆祝新年。 ……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结束,韦莲儿和李旦的妻子马上找借口告退,一点都不愿意在这压抑的环境之中待着了。 直到她们离开之后,李显才松了口气,好像刚刚完事儿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李旦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说实话,他们两个对这么欺骗自己的妻子都感觉有点愧疚。 但没办法,身为皇室成员,对待事情的轻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若是因为对妻子的愧疚便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恐怕要不了多久其背后的家族就会知道了。 一个家族知道,其他家族自然也会随着时间知道。 正所谓,当秘密说出来的那一刻,就不再是秘密了。 配偶的重要性,很多时候是比不上背后的家族的,在这个年代尤为明显。 皇后很清楚,她之所以能成为皇后,不仅仅是因为李显喜欢她,也跟她背后的京兆韦氏脱不开关系。 所以只要韦氏越厉害,她这个皇后的位置才能坐的越稳当。 现实跟电视剧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上流社会的人几乎不可能存在恋爱脑。 狗血爱情剧里,上流社会的人往往都是:“亲爱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抛弃一切!” 而现实中,上流社会的人则是:“喜欢归喜欢你,但你要敢动我的权力或者资产,砍你照样不手软!” 尤其是在皇室这样的社会中,夫妻之间比起爱情,其实更像是合作伙伴多一些。 “好了,两位阿兄不必愧疚。”李月辰奉劝道,“毕竟她们背后有一个团体,而且是可能与皇室为敌的团体!我等皇族,最重要的应该还是首先为国家考虑。” 这也是李月辰打算在将来教给那些皇室子弟的东西,身为皇族,就代表你不是普通人,任何事情,都必须站在国家的角度上去考虑才行。 李显点点头:“我明白!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我与莲儿不能像爷娘一般?” 旁边的李旦点点头,显然抱着同样的疑问。 面对两个儿子的疑惑,武则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释,恐怕会给两人留下一块心病,导致对妻子的愧疚感越来越强。 但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问道:“阿兄可知,这世上绝对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不知,但月辰如何敢确定?”李显反问道。 “阿兄若是不信,可亲自查证一番。”李月辰抬起手,“指纹,就是我等指尖着纹理,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若是不信,宫中上万太监宫女,阿兄可亲自验证!” 李显确实有点不信,但想到从小到大这个妹妹说的话都没错过,倒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问道:“这与之前的问题有何关系?” “我只是告诉啊兄,这世上没有想法完全相同的两人。便是那长相一样的双生子,所思所想也不会完全一样。”李月辰解释道。 李显有点发愣,他大概明白妹妹的意思了。 李月辰继续道:“方才阿兄问为何你与皇后不能像爷娘一般,因为阿兄不会成为第二个阿爷,皇后自然也不会成为第二个阿娘。千秋万代,四海列国,只有一个阿娘!这么解释,阿兄可明白了?” “嗯……”李显点点头,“明白了!” “呼……”李月辰松了口气,如果都讲的这么透了还是不明白的话,那就赶紧洗洗睡吧。 只不过李显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失落,靠在一杯上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无法成为第二个阿爷吗?” 武则天突然笑了起来:“你为何要成为你阿爷?若是每一任皇帝都与先辈一般,国家又如何发展呢?” “嗯?”李显有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原本他刚刚听到妹妹说自己没办法成为第二个老爹,还以为阿娘会很失望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就对了!”李月辰笑道,“阿兄没必要成为阿爷,也不需要。阿爷是独一无二的阿爷,阿兄也是独一无二的阿兄!” 听到这句话,李显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句,随后也笑着点点头:“言之有理!” 李旦开口问道:“那为兄也识独一无二的为兄?” “自然!”李月辰点点头,“我不也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妹妹?” 说着,又扭过头道:“也是阿娘独一无二的女儿!” “是!”武则天笑着点点头,一脸欣慰的模样。 一家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轻松了不少,李显和李旦原本还对妻子的那一丝愧疚也跟着消散无踪,马上跟妹妹嘻嘻哈哈起来。 武则天看着女儿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女儿,当真是不一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关键时刻,总会觉得很可靠! 而且重感情,会哄人,又孝顺……当真是天赐的礼物! …… 这个年过的轻松又愉快,一家人嬉笑玩乐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喝了不少,李月辰让两位姐姐先回安福殿去住一夜。 李贤则是看着已经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老三和老四,一脸无奈的笑了笑:“若是皇帝这副模样被传出去,非要被御史台骂到昏厥不可!” “现在他才不在乎御史台呢。” 李月辰一边笑眯眯的解释一边蹲下身让两个哥哥侧身躺着,喝多了最好别趴着或者平躺。 武则天也点点头:“今夜,二郎便与他们一同在此休息吧。” “不可,阿娘还是早些休息,孩儿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则天摆摆手打断了,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为娘就不睡了,再过一会儿该上朝了。” 现在天后临朝称制,新年的大朝会,皇帝可以呼呼大睡,但是她不行。 “阿娘还是去歇息片刻吧。”李月辰奉劝道,“大朝会要一直持续到午时,总不能一直强熬着。” “那好,许久未见了,辰儿便陪我歇息一会儿吧。”武则天点点头表示同意。 …… 于是李贤陪着两个兄弟在大厅里面休息,李月辰则是陪着老妈去了内殿。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也没有洗漱,就仅仅是拆了头上的发饰躺下歇一会儿,不到两个时辰后就要再起来了。 李月辰本来是打算躺在摇椅上眯一会儿的,不过武则天却招了招手:“辰儿,与为娘一起吧。” “好!”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也爬到了床上,与母亲并肩躺在一起。 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老妈突然伸手将自己搂住了,睁开眼睛一看,正巧对上老妈的笑脸。 “辰儿不是说,没个抱的睡不着吗?” “嘿嘿,这不是今日看阿娘喝酒了,想让阿娘好好休息嘛……”李月辰笑了笑。 不过却伸手抱住了老妈,还用脑袋在她肩膀处拱了两下。 “好了,快歇息!”被拱了两下的武则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李月辰也不再搞事情,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母女俩其实从小到大一起睡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李月辰最先睡着,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武则天精神一放松,也感觉到了些许困意。 一脸欣慰的笑了笑之后,她也闭上眼睛,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 当一个多时辰之后,张成鑫过来叫她起床去上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俩靠在一起睡着的画面。 两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一脸恬静的沉浸在睡梦之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打压士族的方式 如今过年不能像老爹在世的时候那样了,新年的大朝会,李月辰跟着群臣一起参加,向天后和被软禁的皇帝祝贺新年。 中午的宴会上,跟群臣一起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回到了公主府,期间并没有多跟天后说一句话。 如此尴尬的氛围之下,群臣仍然能笑呵呵的发表贺词,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多开心似的。 至于说皇帝,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大殿里,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中午回到公主府,还没吃饭呢,上官婉儿就跑过来了,一脸期待的问道:“殿下,今年上元节,还一起出去玩可好?” “好啊。”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下来,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上官婉儿说道:“两位殿下与孝敬皇后若是能一同去就好了呢……” 因为大哥被追封孝敬皇帝,所以裴清婉的尊号实际上是孝敬皇后,但一般只有下人们会这么叫。 李月辰一般直接称呼其嫂子,两位姐姐则是叫名字。 “那婉儿问问她们吧。”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回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皇室成员专用的学校在年后就要开始建立了,他们将来年龄大了肯定是要念军校的,但小时候的文化学习教材还需要尽快编纂出来才行。 李月辰仍然不打算将儒家文化作为主流,而是作为其中一科。 虽然说内心之中有点看不起古代的东西,觉得其中大多数都是糟粕,但李月辰也不打算一棒子打死。 她不会将儒学妖魔化,而是作为一种学科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上去理解儒学。 同时千字文百家姓这些启蒙读物也是需要的,最好再有一些通话或者寓言之类的故事来提高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思想品德课程,在李月辰看来,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对于现任皇帝的子嗣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他们其中会有人成为下一任皇帝,在成长的过程中形成的三观,能对其产生一生的影响。 因为将来皇室会从“统治者”转变为“领导者”的角色,所以皇室的责任和担当必须从小就告诉他们,使之成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语文和数学的教材基本上都有现成的,现在李月辰需要编纂的是思想品德方面的教材。 说到底,皇室的担当和责任这种东西,一旦想要落实在纸面上实际上是相当复杂的,更多应该考的是言传身教。 同样的,李月辰也打算接着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士族的舆论影响力。 现在马上就建孤儿院或者免费学校是不太可能,但可以想办法增加读书人的数量。 如今太平书局那边的印书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李月辰觉得差不多可以考虑升级了。 计划很简单,在会昌门内,弘文馆旁边建一个图书馆,允许百姓进入其中看书学习,甚至是抄阅。 图书馆内提供免费的毛笔,至于说纸张及墨料,都是成本价。 如此一来,应该能够培养出不少买不起书的寒门学子,而图书馆则要不断的扩大规模,填充各种类型的图书。 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一边将图书馆的计划写成了一份折子,打算完了给老妈看看。 老妈多半是会同意的,李月辰隐约记得网上看过,她好像是古代历史上唯一一个允许百姓进入皇宫大殿参观的皇帝。 这种事情老爹那样的皇帝未必会同意,但在老妈这里通过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 大年初一晚上,李月辰在公主府里面开宴会,众人坐在点着壁炉的大厅里面吃饭聊天。 壁炉里的火苗闪烁,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微炸响声,伴随着几颗火星在空气之中摇摆。 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围坐在大圆桌上吃饭。 坐在最下位的王无琼一脸紧张之色,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公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要知道,这桌子上可是坐着三位公主,一位皇后的。 至于说上官婉儿,听说那也是公主从小的玩伴,关系自然不一般。 但实在没想到,今天居然连她这个当保镖也被拉在一张桌子上跟着一起吃饭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上官婉儿笑了笑:“不必害怕,殿下从小便是这般,习惯就好。” 宣城公主笑了笑:“福来跟小荷都被她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反正此处也没外人,不必在意。” 听到两人的话,王无琼答应一声,不过心中的惊讶仍然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直到李月辰端起酒杯,祝大家新年快乐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也连忙起身恭敬的端起酒杯,说起了祝福语。 桌子上的这些菜色香味俱全,公主府的厨子基本都是李月辰亲自调教出来的,再加上本身天赋不错,如今也开发出了不少新的菜式,比军队的食堂里面菜式还要更加丰富的多。 虽然有点放不开,但在这么多丰富的菜肴下,王无琼依旧吃的很开心。 “明日初二,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回家看看爷娘吧。”李月辰笑道,“正好明日我也进宫去看看母亲,不算出门。”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 军队也是有假期的,这算是李月辰在这个时代做出的妥协。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士兵不可能只服役两年那么短,大多数士兵在部队一待就是二十年以上,真的按照未来部队的标准去走也不太现实。 所以如今的千牛卫基本上每周六日都能放假回家看看,实行轮班制度,基本上将士们每个月加起来能家中待上六七天。 李贤这种情况比较特殊的军官,一般都会将婆娘和孩子接到军队家属院居住。 当然以后军队制度完善之后可以继续改变,现在只能先就这样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又带着她们连瑜伽。 因为大厅里面有壁炉,所以几人都穿着简单的吊带和短裤,不用想,自然也是李月辰发明的。 几人锻炼的时候是拿一根跟筷子大小的小木棍将头发别起来,看着很随意的样子。 王无琼也穿着一身全新的吊带和短裤,一副害羞的样子站在旁边。 虽然这里都是女的,但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穿着这种衣服着实有点太过奔放了,尤其是大腿露在外面,感觉有点羞耻。 更别说,在看到李月辰几人的身材之后,忍不住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说实话,审美这种东西,虽然会随着时代去改变,但在很多时候,核心是不会变的。 虽然如今流行丰满的审美,但丰满背后透露的其实是健康! 换言之,这个年代,喜欢的是健康的美,而并非肥胖。 李月辰几人的流线型身材,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健康的感觉,哪怕放在一千多年之后,也是能在短视频里面吸粉无数的存在。 尤其是明显的人鱼线以及有棱有角的马甲线,实际上是带着一丝性吸引力的,哪怕是女人看到了都会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别愣着了,来与我一起练练。”李月辰一边摆着一个一字马的姿势一边招了招手。 “是!” 王无琼拉了拉自己的短裤,走过来之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这也是在练武吗?” “此为调整。”李月辰笑了笑,“平日练武为硬,此法为软。就如同道家所讲阴阳之道,软硬结合,才能让身体更长久的保持最佳状态。” 虽然有些听不懂,不过王无琼还是点了点头,在旁边跟着锻炼起来。 李月辰上辈子虽然没练过武术,但作为运动员,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任何运动员都很注重“放松”。 包括一些upc之类的格斗家,同样也会拉韧带,下腰之类的做各种柔软训练。 足以说明柔韧性的重要之处。 而这个年代,很多在后世出名的武术实际上都还没有成型,什么太极拳八卦掌之类的玩意儿根本连个影子都还没有。 但同样也已经有了一些类似猴拳之类的象形武术,但那个多为民间刺客所使用,军队上主要还是以长矛与横刀为主。 李月辰将来也打算将愈加推广一下,至少也让皇室的人多运动一下,别搞的跟三哥似的,如今已经胖乎乎的模样了。 …… 练完之后,李月辰洗漱了一下,将头发重新扎好,随后出发去了仁寿殿。 一进入殿内,就将昨天下午写好的报告放在了桌子上:“阿娘,看看这个!” 武则天没说话,将折子打开随意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速度明显慢了一些,应该是在仔细观察。 这报告字数并不多,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 李月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放在了面前,轻轻问道:“阿娘,如何?” “你打算用此法来打击士族?”武则天问道。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顺带之事,”李月辰轻轻摇摇头,“更重要的是此举能让众多寒门子弟读得起书,为大唐培养更多人才!” 这倒是实话,如今这个年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多少寒门子弟甚至都是多人凑钱一起买一本书,回来之后一起伙着看。有些时候甚至都是带着笔墨纸砚求人借书给自己抄。 这个年代,知识很昂贵。所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孩儿此举等于解决了买不起书的问题。”李月辰笑着解释道,“只要有过启蒙,能认字,那便可以到图书馆里看书学习,甚至可以安排人专门解决他们的问题……” 李月辰的意思就是在图书馆安排两个夫子,那些来看书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当场询问。 这样一来,要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培养出一大批有文化的人了,如此一来跟便能扶持一股新的力量跟士族对抗了。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微微点头:“此法倒是不错,本来想着加快进度,正愁没个好的开端呢!” “那阿娘是认同了?”李月辰问道。 “自然!”武则天笑着点点头,眼神里面闪烁着欣赏之色,“为娘也想看看,此法一出,能引起何种反应!” 天后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自然就等于是敲定了,李月辰决定上元节一过就让工匠们开始修建! 而且既然图书馆都有了,同样到时候将报社扩编一下,加入出版社的功能。 到时候可以在报纸上征集天下文人写书,无论何种类型,只要拿到出版社觉得有出版价值,那就给稿费,同时在书局发行,并且收录于图书馆之内。 在这讲究传承的时代,想李月辰这样直接将所有的知识都扔出来给别人学习,就等于是完全跟士族对着干了。 “此法,不要说是你想出来的。”武则天眯着眼睛,“万一我这里失败了,日后你可能还需要士族的帮助……” 她将这件事情揽下来,主要是为了保全女儿的声誉,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改革能不能成功。 李月辰也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并不是为了名声,而是因为当初决定了,一定要让老妈在历史上留一个“大帝”之名,所以这份千秋之功,还是留给老妈就好了。 至于名声?快算了吧,李月辰压根就不在乎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那玩意儿又不能吃…… 随后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学校的问题,如今二哥的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将来怎么安排也是个问题。 武则天想了想:“他的孩子,收回皇室吧,按照王爷子嗣来培养。” 说到底,李贤就算成了庶人,也仍然是她儿子,这个是改变不了的。 “嗯……”李月辰点点头,“另外,两位阿兄的长子也差不多是时候启蒙了,我那边安排一下,今年九月便让他们正式开始学习吧。” 武则天端起了茶杯,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此法终究不能快速见效啊……” 李月辰很通透的奉劝道:“阿娘,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此事,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共同奋斗才能达成,但不能因为见效慢就不去做了……” 听着女儿的论调,武则天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女儿的眼中已经能够看到此法推行之后肯定会比现在更好一般。 那种自信,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一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上元夜偶遇裴怀义 正月十五,上元节。 漫天星河划过夜空,却不如平时那般明亮耀眼,只因东都造型各异的花灯堆满了街道与坊市,将整个东都都照亮了不少。 洛水以及城内的分支水渠都飘着点点河灯,顺着水流轻轻飘荡。 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有不少人也会双手合十,对着河灯许愿,求个吉利。 得益于前几年一对看起来上流社会的夫妻的影响,如今东都城内不少夫妻也都是手牵着手,甚至有大胆一点的女孩子直接挽着丈夫的胳膊。 底层社会的快乐往往很简单,只要能跟配偶一起出来看看花灯,吃一些平时不舍得买的小零食,这个上元节就算是个过的很值得了。 就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李月辰跟两个穿着孝服的姐姐还有上官婉儿行走在街道上,也在观看着周围各种造型各异的花灯。 今天的李月辰并不是马尾辫,而是将头发盘在了脑后,用闹蛾簪子别着,额前的刘海也被甩到一边去。 虽仍然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发型,但至少在外形上多少贴合了一些。 再加上上官婉儿非要给她额头上贴花钿,所以现在李月辰的额头上也多了一朵鲜艳的小花。 “殿下平日里都是男子打扮,婉儿都快要记不起殿下的女子模样了呢!”她轻笑着说道。 “至于吗?就本宫这长相,这发型,”李月辰一边说还一边抬起手,露出被花染红的指甲,“还有这染红的指甲……哪里不像个女人了?” 宣城公主突然一笑:“单论外表,辰儿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要说到做派,从小便像个男子!” 一旁的义阳公主没说话,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面对这样的评价,李月辰耸了耸肩没解释,反正随意她们怎么想吧。 “但……” 上官婉儿话锋一转,一脸认真的说道:“殿下从小便是如此,很像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呢。就如同殿下说的,很酷!” 酷这个形容词,自然是以前李月辰教她的,但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被用来形容自己。 “是嘛……”李月辰微微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上官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发愣的看着李月辰逐渐往前走的背影。 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过好在因为天色比较暗,并不明显,周围也没人看出来。 “怎么了?为何不跟上?” 已经走出去的李月辰突然回过头,“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上官婉儿发型一声,连忙小跑几步追了过来。 她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时想事情没跟上,殿下恕罪。” “走吧!” 李月辰轻轻摆了摆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义阳公主突然伸出手:“辰儿,你看那面具,买几个放在府内辟邪可好?” 听到姐姐的话,李月辰看了看前面那个卖面具的小摊,看到一大堆木头雕刻出来的面具。 上面画着这个时代刚刚萌芽不久的简易脸谱,有般若,有鬼怪,还有类似四大天王什么的…… 周围的街上倒是也有不少人拿着面具。 大人们一般都是挂在后脑,好像后面也长了一张脸似的,孩子们大多数也是戴在正脸上。 还有一些人也是挂在脑袋侧面…… 虽然说李月辰本人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但辟邪之物,拿几个放家里也好,算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了。 “好,阿姊看着挑就好了。”李月辰点点头。 “装饰之物,样式倒无所谓了。”义阳公主扭过头,“小荷去挑几个吧!” 公主府的大多数事物都是小荷打理的,挑选什么样的更适合家里的风格,她最清楚了。 小荷发型一声,过去挑选面具了,李月辰则是看着周围那些卖小吃的摊位,一脸感慨。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小吃味道肯定比不上未来,但想来应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只可惜,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外面这些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吃的比较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时代一旦中了毒,几乎是无解的。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之后在公主府也弄个烧烤摊自娱自乐一下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哄闹声出来。 众人好奇的扭头一看,就见到身后那边围了不少人,其中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隐约间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地上,居然是小荷! 李月辰皱起眉头,抬腿走了过去,义阳公主几人也连忙跟上。 走过来一看,真的是小荷。她眼中含着泪水,脸上还有一个红通通手印。 看到李月辰过来,她连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礼:“殿下。” “发生何事了?”李月辰一边问一边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和尚,但一点都不像佛门中人,反而一个个看起来与流氓无异。 看到李月辰几人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也知道不好惹,几个和尚扭头往后看去。 随后几人分开,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一边走过来一边解释着:“哎呀,误会!公主殿下,这都是误会……” 看到这人,李月辰突然冷笑一声:“哟,本宫还在想,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连本宫的侍女都敢动……裴怀义,胆子不小啊!” 来人正是裴怀义,当今天后明面上的男宠。 这段时间仗着天后的恩宠,可谓是横行霸道,他的八卦在上官婉儿的办公室里面摆了一大堆。 此时他还不是一个人,后面居然还跟着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人。 “殿下,误会!下面的人不长眼……”裴怀义不停地解释着。 进宫这么久了,他对宫中的势力划分也有了明确的认识。 太平公主是握有实权之人,况且同样有先帝遗命在身,严格说起来是能跟天后平起平坐的。 其他人他敢惹,毕竟有天后撑腰。 但太平公主可不在此列。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知道这就是太平公主之后,不少人都露出了一副崇拜的神色。 她的传说实在太多了,在民间也有极为显赫的名声。 前几年抗洪救灾的事情就在民间流传,不知道多少人给她立了长生牌位。 裴怀义一边解释一边不断地往身边一个和尚身上踹。 看到老大都怂了,一帮流氓模样的和尚也纷纷磕头行礼道歉,请求恕罪。 看着裴怀义踢的那个和尚,李月辰扭过头:“怎么回事?” 小荷马上解释起来:“回殿下,方才奴婢在此处挑选面具。这里人就过来说有贵人要通过,要奴婢让路。奴婢还未回话,没有当即让开,这人便对奴婢动手动脚……我推了他一把,他便直接动手打了奴婢……” 说起来小荷在公主府也是每天吃的好喝的好,工作也不累,所以气色和气质都比普通人要好不少。 放在外面,那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会引起注意到也在意料之内。 李月辰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磕头的那和尚:“她说的可属实?” “属实!属实!”对方一边磕头一边回答,“是小人瞎了眼,冲撞了殿下的人,还请殿下恕罪……” “属实就行!” 李月辰点点头,突然低吼一声:“来人!” 旁边围观的人群里马上走出来三十多个精装大汉,异口同声:“殿下!” 这些人都是千牛卫里面挑选出来的保镖。 王无琼只是明面上的,而这些人则是穿着便衣混在周围人群里的,李月辰没事他们就不会主动现身。 李月辰指着那和尚的右手,沉声说道:“把这只手给我剁了!” “是!” 几名千牛卫答应一声,当即有两人过来将那和尚压在地上,将他右手伸出来放在地上。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小的知错了,殿下恕罪啊……”那和尚听到要剁了自己的手,挣扎着呼喊起来。 裴怀义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居然这就要动手。 不是说这位公主一向为人和善,从不惩罚下人的吗? 此时一名士兵伸手进去衣服下摆,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斧头,对着那和尚的手腕缓缓举起。 能给李月辰当保镖的,都是亲自上过战场砍过人的,绝对不会手软。 “慢着!”裴怀义大叫一声,“殿下,这是误……” 然而这些千牛卫怎么可能听他的? 军队的思想教育里面,就告诉了他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裴怀义,那名士兵直接一斧头砍了下去。 惨叫声伴随着到处飞溅的鲜血响起,两名士兵一送开,那和尚惨叫着捂住断腕处在地上的不断的打滚儿。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后退一步,似乎怕大过节的被溅到血。 裴怀义显然是没想到这几个士兵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一下愣在原地,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愣了几秒钟,裴怀义突然叹了口气。 又能怎么样呢?公主就是公主,砍他一个下人又能如何? 他咧开嘴,挤出一个笑容:“我代这不长眼的感谢殿下不杀之恩。我回去定然好好管教他们!”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确,就是说这手也砍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过李月辰却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从那士兵手里拿过斧头,踱步向裴怀义走来。 李月辰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裴怀义一米八以上,然而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高个的气势反而矮了一头。 两人之间不过一尺的距离,李月辰微微探出上半身,扭过头将耳朵对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啊?你说什么?” 上元节寒冷的天气里,裴怀义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李月辰手里的斧头。 上面的血迹还未擦去,刃口上仍然泛着一层寒光。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重复刚才的话,这位公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抬手砍过来!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在公主看来,这事儿还不算完! 裴怀义心中暗暗叫苦,他都忘了,这位公主虽然平日为人和善,但在战场上可是有过生撕活人的记录! 有个好脾气,绝对不代表好欺负!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斧头,裴怀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能保证公主不会砍他。 极度的恐惧之下,裴怀义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后面的武三思突然开口了。 “殿下,这是那不长眼的下人所为,裴师并未下令,不入……” “哦?”李月辰后退一步,“表兄要保他?” 武三思还没回答,李月辰就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给表兄这个面子。就当是还表兄当初的人情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斧头递给了士兵:“不过,若是下回再让我知道这帮和尚招摇过市欺男霸女,那可就不客气了!” 李月辰扭头带着上官婉儿她们往回走:“虽然本宫是个道士,但也见不得如此给佛门抹黑之人……祝两位表兄上元安康,玩的开心!” 两人连忙行礼:“诸位长公主殿下,上元安康!” 直到李月辰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两人才直起身,对视一眼。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生怕被找麻烦。 而裴怀义则是身体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冬天里,衣服居然都被浸透了。 随后他连忙对武三思两人行礼:“感谢两位出手相救,此等恩情,某定然铭记在心!”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连忙将他扶起来:“裴师不必客气,此乃举手之劳……”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武三思感到遗憾,居然这么点破事儿就把太平公主的人情给用了…… 看看眼前这家伙,再看看太平长公主……差距简直一目了然。 但没办法,太平公主的大腿他们两个抱不上,所以现在只能跟裴怀义混了。 毕竟珠帘后坐着的那位姑母对他们的态度着实说不清,但绝对称不上喜欢! 另外一边,上官婉儿一边查看着小荷的伤势一边问道:“殿下今日此举,难道不会破坏天后的计划?” “放心!”李月辰笑了笑,“此人绝不是知道收敛之人。他不但不会改正,日后反而会变本加厉……幻想着有一天能找我报仇。” ------题外话------ 感谢【誤鴛誤譿】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梦唐我逆天】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六十八章 即将开春 李月辰看人的眼光远远没有老妈武则天那么毒辣,正因如此,她非常相信老妈的判断。 裴怀义这人,从进宫到现在,基本上一直都在按照老妈调教的方向发展,可以说,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正是武则天希望的。 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没兴趣继续赏灯了,裴怀义跟武氏兄弟道别,早早回到了白马寺。 御马来到寺门口停下,裴怀义一脸阴沉的跳下马背,跟着手下的和尚往里走。 旁边的和尚轻声汇报着:“六子的命倒是保住了,但那只手已经接不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已经没用了。”裴怀义一脸阴沉道,“日后他不用过来了!” “是!” 旁边的和尚答应一声,但内心之中却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六子是因为他才被长公主砍了手,而他却说扔就扔,一点都不顾及旧情。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到了这等地步……恐怕也是毫不犹豫就被抛弃的命运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裴怀义驱散了下人,躺在床上发呆。 今天的事情让他无法忘记,也为自己感到丢脸,但回想起那位殿下拿着斧头走过来的画面,仍然忍不住心有余悸! 裴怀义也杀过人,在天后的刻意调教下,也打死过几个吃里扒外的宫女太监。 但终究无法跟李月辰这种亲身上过战场的人相比,抛开身份不谈,双方的气场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回想起李月辰拿着斧头走过来的那一幕,仍然让双腿忍不住有些发抖。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一名首先端着一杯茶进来:“裴师,饮些茶歇息吧。” 裴怀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在那小和尚放下茶杯之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力度不大,但声音不小,“啪”的一声甚至都在房间内引起了一阵回音。 小和尚被打的有点懵,不过还是马上认错:“裴师恕罪!” 裴怀义不说话,继续不停的往他脸上扇巴掌,“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他力度算不上太大,但一直这么扇,很快就让那小和尚脸变得红肿起来。 但他丝毫不敢回话,就站在那里任由他一下一下的扇巴掌。 一脸扇了二三十下,裴怀义才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自己去账房领一贯钱赏赐!” “是,多谢裴师。”被打的小和尚答应一声,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回复了一些心情的裴怀义端起茶杯以鲸吞之势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再次躺在了床上。 只不过此时眼神之中又回复了明亮之色,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天后办事,多在手里揽些权力,只要大权在握,就不用害怕太平长公主了。 如今的裴怀义很清楚,上流社会,看的不是谁能打,而是谁手里有权力。 就包括天后想要搞谁的时候,也是先夺权,再安罪名,否则根本没有用。 所以只要以后能揽到更大的权力,最好是手里也能有兵权,就不用害怕这位殿下了! 裴怀义相信,自己能从一个市井小贩一跃进入上流社会,这还不是终点! …… 上元节的事情对李月辰来说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砍那和尚一只手,也是他罪有应得。 公主的侍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的,虽然李月辰一直都挺亲民,但皇族该摆的谱仍然还是要摆的。 二来那帮和尚在裴怀义这种老大的带领下整日欺男霸女,可谓是无恶不作,也应当给点教训。 区区一个裴怀义,朝堂上随便他怎么折腾去,但欺压百姓却让李月辰看不惯。 只敢对弱者龇牙的,其本身仍然是弱者。 上元节过完之后,李贤那边的后勤工程部队就接到了命令,去皇城修建图书馆。 弘文馆前面还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用来建一个图书馆肯定是足够了。 这个为了方便省事儿,依然是由工程院那边负责设计,仍然是青砖水泥建筑,但是运用了大量的透明玻璃窗,可以保证在白天内部光线绝对足够。 与此同时,天后也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件事情,不少大臣们反对的意见也都被一一驳回。 天后的理由很明确,就是想要为天下读书人做点实事儿。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就等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大臣们根本没办法找出更好的反对理由。 大多数穷苦家庭出身的官员都举双手表示赞成。 如今朝堂上的主要势力还是士族居多,但如果说着图书馆一旦建成,说不定就能给他们这些底层出身的官员更多的力量。 天后以一个非常任性的态度直接让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强行通过,士族又拿不出好的反对理由,只能听从。 于是在正月十八,李贤手下的工兵部队正式进入了皇城,开始动工。 二月初一的报纸上,详细报道了天后下令开办图书馆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读书人的一阵讨论。 大多数的读书人都觉得这条政策简直是太好了,几乎让读书人的难度整体下降了一大截。 太平茶楼,单单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肯定是李月辰名下的产业。 这大伴部博麻确实还算有点经营天赋,再加上略微有些死板的民族性格,倒确实是将茶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二楼的雅间里面,李月辰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听着楼下不少读书人的讨论,嘴角微微翘起。 大半部在半透明的骨瓷杯里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推到了她的面前:“殿下,根据我的实验,有些茶比起山水,更适合用井水冲泡……” 听着他的介绍,李月辰点点头:“那便试试。” 这茶水刚刚福来已经提前喝过确定没问题了,她伸手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子前略微闻了闻,感觉味道确实不错。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种类的饮料,常喝茶的李月辰也成了半个品茗行家,也能闻出来不同茶之间的区别。 她端起茶杯的时候,一旁的大伴部却在盯着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茶杯,仅用大拇指和中指抓握,其他三个手指微微翘起,让这只手显得灵动了不少。 被花朵染红的指甲清透靓丽,微微泛着光,会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过去。 跟着公主久了,这位公主的传说也听说了不少。他歪着脑袋,怎么都有点想不通,这么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为何会拥有能生撕活人的力量? “嗯,味道确实不错!” 李月辰微微点点头:“井水甘甜,配上这茶,确实是绝佳。” “谢殿下夸奖,小人定然更加努力研究其他种类……”大伴部连忙行礼。 这时楼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快要吵起来了。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安静一点,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起来。 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是因为即将开办图书馆的问题吵起来的。 只是双方争论的点在于图书馆要不要设立门槛? 到底是只让读书人进去还是说所有人都能进去这个问题引发了争吵,而且吵的越来越凶,甚至都有打起来的趋势。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认为动手有辱斯文。 在唐朝这个理学还未兴起的时代背景之下,吵着吵着就动手的情况一点都不少见。甚至在太宗朝时期,大臣们在大殿上争论不休的时候也会直接动手上演全武行。 不过李月辰却轻轻笑了起来,图书馆当然是会对所有人都开放的。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来如果有可能,还要开设孤儿院,推广义务教育等等…… 眼前这些正在争吵的读书人肯定不会知道,距离他们卷起来的时代,已经不远了! …… 过年之后并没有太多事情,除了偶尔去图书馆那边的施工现场看看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拉着义阳公主一起完善思想品德课程的教材。 李月辰主要负责提出想法,然后由义阳公主主笔编写。 教育方阵虽然是确定了,但还要想办法能够加深他们的印象才行。 考虑到今年九月就要正式开学了,所以应该提前通知一下其他皇室成员,让家中适龄的孩子都过来上学。 仁寿殿里,武则天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若单纯让其他皇族宗师适龄孩童过来上学,这与质子无异,各地藩王不可能同意。” “不,孩儿的意思是,从下一代开始,皇室子弟便不去外地就藩了。”李月辰解释道,“皇族宗室子弟都要当兵,这所谓的王爷,自然也就仅仅是个称号而已了。” “哼,如今已经在外就藩的可不会同意。”武则天轻轻一笑,“王爷当的好好的,突然之间被送去当兵,还要承担皇室责任……想都别想!” 李月辰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才说是从下一代开始嘛……” 她故意没说这一代应该怎么办,因为这个答案早在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未来的改革肯定是阻力重重,其中最大的阻力便是这帮皇族宗室。 士族肯定也会反对,所以他们两者之间便有可能联合起来搞事情。 对于士族来说,当然是能跟他们合作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而未来的改革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反正这些皇族宗室也都姓李,到时候可能就会造反,随便拥立一个想要当皇帝的上去,双方皆大欢喜! 但实际上,武则天的目的也就在这里。 正因为知道未来的改革方向他们不可能会同意,所以她也在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去发展。 说难听点,就是逼着他们造反,这样才有举起屠刀杀他们的理由! 目前一切都在按照天后的计划缓缓往下发展着,而且由于火炮已经研制成功,进度还加快了不少。 “此事我会下诏通知各地藩王,辰儿也做好相应的准备吧,日后免不了又要到处去平叛了。”武则天笑道。 李月辰倒是毫不在意:“阿娘放心,此事简单的很,甚至就算没有我,千牛卫都能解决他们!”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如今千牛卫的军队体系超出这个时代太多了。尤其是有了手榴弹和火炮的情况下,已经不是能够通过人数去碾压的了。 再加上耿云强等人以及参谋团强大的军事素养,可以说遇上这个时代的军队基本就是碾压,单方面的屠杀。 “嗯,这点我倒是相信。”武则天点点头,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可如今废除了连坐制,他们的子嗣送进学校,是否会……” “仇恨肯定是会有的,但小孩子的三观更容易通过教育去改变,年龄越小越是如此!”李月辰点头回答道,“阿娘放心,孩儿能将他们教育好的!” 她说这话是真有把握的,上官婉儿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老妈跟她肯定是有仇的,毕竟她父亲和祖父都是被被老妈弄死的。 但实际上,因为郑氏从小并没有跟她竖立仇恨思想,再加上她的记忆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所以要说恨天后或许还真算不上。 教育,其实就是塑造人格的过程。 李月辰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思想,但只要其中大多数能接受,随着制度的逐渐完善,剩下的人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不过阿娘这诏书还是等等再发。”李月辰端起茶杯给她添水,“等上两月,多制造一些火炮出来,顺便新兵的授衔仪式过去再说。” 在千牛卫这种注重仪式感的军队,新兵在授衔之前还算不上一名战士,只有在授衔之后,老兵们才会将其当成真正的战友来相处。 现在不少新兵刚刚过了适应期,已经能够很好的完成每日训练了,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授衔仪式呢。 武则天点点头:“也好,反正你那学校九月才开学,倒是不着急。” “对啊,而且孩儿觉得,诏书一出,就算他们不同意要造反,也需要一些准备时间,到时候就可以先派出暗卫去打听情报……” 在打仗这方面,女儿是专业的,武则天没有反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母女俩就这件事情一直商量到了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告退出了宫。 回公主府的路上,骑在马背上的李月辰忍不住看着漫天星空,心中在想,春天即将到了,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恐怕却是凛冬将至!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诏书背后的含义 正月底到二月的这段时间,李月辰基本每天都宅在公主府里面编写教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三月初一,正是新年开春的时候,千牛卫的新兵们也正式迎来了授衔仪式。 各个连队在自己的宿舍楼下满心期待的开始了授衔。 经过几个月训练的新兵们如今一改之前那懒散的模样,一个个以跨立姿势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训练场上,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连长站在前面的高台上大声吼着:“最后再说一遍!此时若想退出,还来得及!一旦授衔,你等便不再是普通人,而是肩负光荣使命的千牛卫!到时候,可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士兵们齐声大吼:“我等在!大唐在!”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兵期,怎么可能退出? 是!千牛卫确实规矩多,极其麻烦,甚至就连脸盆和鞋子的摆放都有严格的规矩。 但同样的,这待遇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每天三顿饭,早上和中午都有肉吃不说,味道还特别好! 再加上其他假期之类的各种待遇……规矩多就多吧,能在这种地方当兵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在新兵们举行授衔仪式的这段时间里面,火炮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 这些火炮会挑选出一部分放在皇城的城墙上用来抵御外敌,当然也不会一直放着不动,而是会跟库存里面用来训练的火炮定期替换,防止金属疲劳之类的问题。 新兵授衔之后就面对着分兵种的问题,幸亏这一点李月辰早有准备。 第一旅从侦查部队转变为特种作战旅,全职负责敌军侦查,以及深入敌后还有斩首行动之类的特种任务。 第二旅负责正面作战,在掷弹兵与炮兵的配合之下要能够熟练的结成战阵并且随时可以根据需要转变为重装骑兵! 而第三旅则会被分开,一二营作为皇家暗卫来培养,成为搞情报的专职部队;三营则是将来男女混合,成为内卫,专门负责皇室成员的贴身安全工作。 这么一来,皇家暗卫之中的人员就会成为两种,第一种是从社会上选拔或者招聘过来的。比如某士族家中的下人,茶楼的服务员,或者是青楼风尘女子等等…… 这些人的好处是身上没有任何训练痕迹,能够很轻易的融入市井之中打听消息。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忠诚度可能不够,面对威逼利诱的时候很可能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招供出去。 所以这些人注定不会知道太多核心机密,只要负责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打听情报就好。 还有一部分自然就是目前准备训练的这些人,现在只有男的,将来之后也会加入女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情报人员。 同样还要培养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争取让他们人人都能成为这个时代的007! 千牛卫的改变肉眼可见,再加上皇城的城墙上一天天增加的火炮,让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明白,天后接下来肯定是有大动作的。 四月底,天后突然发布诏书,所有皇族宗室,必须在九月前将家中子嗣送来京师,接受统一教育。 这条政策一出,让满朝大臣都吓了一跳,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明目张胆的索要人质一样。 而且还不是只要长子,而是所有子嗣……天后想要做什么? 如今在世的皇族子弟说多不算多,说少也绝对不少,突然之间都要叫回来是打算做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诏书后面明确说了,日后所有的皇室子弟都要在学校里面接受统一的教育,并且人人都要进入军中! 这条消息一出,让大臣们吓得不轻。 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分化太平长公主的权力? 说起来,因为军队保密原则以及前些年的各种事情,所以大臣们对千牛卫其实了解并不透彻。 他们只知道这是公主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但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个运作结构。 只知道这军队吃的好,睡得好,用着最好的武器装备……其他的并不清楚。 在他们看来,天后的这一条政策,很可能是冲着太平公主去的。 毕竟公主也有先帝遗命在身,又手握军权,掌控着大唐战斗力最高的部队。 对她而言,实在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她也不能明面上直接剥夺公主的军权,还是那句话,先帝遗命再身,她没那个资格! 所以在大臣们看来,让其他皇室子弟接受统一教育,进入军队,就是为了能够在将来分化公主的兵权,让千牛卫从内部瓦解…… 关键是这诏书原本的内容是,年龄十五岁以下的皇室子嗣,无论男女,都一样! 也就是说,包括现在的皇太子李重照都要算进去! 这是明摆着想要让这些皇室子弟进去一小团体的形式分化千牛卫了! 况且,这么多的皇室子嗣都在京城,也算是人质,能大大降低各地藩王突然造反的几率……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太平长公主还没法拒绝!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她只能接受! 想到这里,大臣们内心感到既惊恐又佩服! 惊恐的地方在于这手段太毒了,几乎也同时断绝了朝堂士族搞事情的可能性。 毕竟士族想要找麻烦,只有两个方式。 要么再拥立一个姓李的换掉皇帝;要么就直接造反,彻底改朝换代! 但第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毕竟各个藩王家中子嗣都在京师作为人质,谁敢轻易不顾儿女死活轻易造反? 看起来只能选第二条路,完全造反改朝换代! 但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如今的礼法之中,是不可能这么干的。 权臣想要废皇帝,只能想办法逼他自己退位,不能直接将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说一声“你滚蛋!” 因为他没资格,这么干就等于谋反。 当初董卓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呢?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不说,还让全天下各路豪杰都有了出兵干他的理由! 当初隋朝末年,天下大乱,那种乱世之下,按理说得国够正了,但高祖李渊攻入长安都没有第一时间称帝,而是将杨广的儿子拥立为皇帝。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没资格,没有大势,更没有理由! 所以话说回来,现在大唐国泰民安,物产丰盈。在这种时候造反当皇帝,先不说能不能成的问题,就算最终成功了,这皇位也坐不稳! 因为师出无名,到时候会被全天下各路英雄起兵讨伐! 而让他们佩服的地方在于,天后的这一条计策可谓是一箭三雕,既分化了公主的兵权,还控制住了各地藩王,同时几乎堵死了士族造反的可能!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在心里发颤,天后这招实在太厉害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以一己之力就能压的他们死死的! 哪怕很多平时根本看不惯天后的大臣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佩服,厉害!太厉害了! …… 不知道是不是天后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几天后的朝会上,突然宣布要给她自己改名字! 改什么目前还没想好,不过改名字之前决定先改个年号——垂拱! 旁边通道里面,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倚靠着墙壁,忍不住撇了撇嘴。 说真的,从小到大老爹老妈就很热衷于改年号。 而老妈更绝,还喜欢给仇人改名字,并且比较偏爱爬行动物! 至于说还官名什么的也都是基操了。 本来李月辰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该习惯了,结果现在倒好,又开始给自己改名字了…… 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要不有时间了还是找老妈聊聊吧。 …… 说干就干,第二天李月辰就借口有事汇报进了宫。 刚刚进入仁寿殿,就看到老妈在坐在桌前练字。 而裴怀义似乎正在汇报什么事情,一副恭敬的样子跪坐在旁边。 看到李月辰进来,裴怀义连忙行礼:“见过长公主!” 李月辰说声免礼,随后进入殿内,自顾自在桌前坐了下来。 因为有外人在场,武则天语气里面透露着一股不咸不淡的味道:“听说上元夜,辰儿微服出游,砍了他白马寺僧人的手?” 看着老妈三分讥笑,三分质问,四分神秘的表情和语气,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还别说,老妈这演技是真的够硬!几乎一句话就将不满,愤怒和高深莫测的威严表现的淋漓尽致。 老妈这么能演,李月辰也不能落后,有些硬邦邦回答道:“他纵容手下招摇过市,横行霸道。孩儿觉得,砍一只手已经算是轻的了!” “辰儿好大的威风,我这做母亲的都不能让你退一步?”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面无表情:“孩儿只想要大唐安稳而已!” 看着母女俩话里带刺儿的争吵,裴怀义吓得冷汗直流。 万一母女俩吵出了真火,导致太平公主突然出手杀他的话,这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裴怀义心中清楚,别看他臂力强横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但在公主面前,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想到这里,他连忙开口道:“天后,殿下!莫要因小人这微不足道之事而伤了和气啊!这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说着,他扭过头道:“殿下放心,小人回去定然对手下严加管教,日后绝不对再对殿下的人……” “不是本宫的人!” 李月辰突然打断了他,一脸严肃道:“那天本宫说的很清楚了,以后不准再欺压任何大唐子民!” “辰儿,过了吧?”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 李月辰却摇摇头:“当初我与母亲和阿兄说好。不参与朝堂之事,听调不听宣!孩儿不想管别的,只想国泰民安,更不能允许有人横行霸道……” 武则天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发怒的瞬间忍住了,扭过头对裴怀义道:“你听到了?” “是!听到了!”裴怀义连忙行礼,“小人谨遵殿下指令!” 天后都忍了,他能怎么办?再不认怂恐怕公主真敢一拳打过来! “先下去吧!我们母女聊聊!”武则天摆摆手。 裴怀义早就想走了,马上起身行礼告退。 走出仁寿殿,裴怀义仍然心有余悸,眼神之中还有些许惊恐之色。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虽然害怕,但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他忍不住在想,太平长公主,实在来厉害了,居然能让天后退步忍让!这手里得是握着多大的权力?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手中也能有如此大权……想到这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 仁寿殿内,李月辰一下子扑进了老妈的怀里:“阿娘,孩儿表现如何?” 武则天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般。” 原本还有些骄傲的李月辰马上垮下了脸:“哪里不好了?” “表情不够自然!”武则天笑呵呵的点评一句,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欣赏自己的字。 李月辰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宣纸上写着一个“曌”,发现自己不认识。 “这是什么字?”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曌!”武则天轻笑一声,“为娘打算给自己取的单字名。” 啊?你不是应该叫武则天吗?武照是什么鬼……李月辰心中发出了疑问。 而且这字…… 李月辰疑惑的抬起头:“这字,孩儿没见过啊。” “嗯,”武则天点点头,“取日月凌空普照之意,为娘自己造的字!” “咳!”李月辰突然咳嗽了一声。 好家伙,我还以为是自己没文化不认识呢!原来是您老自己造的……果然够中二! “阿娘为何突然要给自己改名?”李月辰突然想起了今天自己进宫的原因。 “自然是为称帝做准备,”武则天缓缓坐下,“光有军队,最多是能武力镇压。但若想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则还需从思想文化入手。” 说着,她缓缓倒了杯茶:“就普通那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一般……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为啥要搞的这么中二呢……李月辰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不过最终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中二就中二吧。 在这个时代,这说不定是好事儿。 第三百七十章 新世界的大门 天后的新名字没过多久就已经满朝皆知了,为了避讳,以后的同音字几乎都不能用了。 就连皇太子李重照的名字都被李显连夜改成了李重润。 与此同时,命令各个皇族宗室将子嗣送来京师的招数也悉数发出,去往各个藩王的属地。 这种事儿是没办法造假的,皇族有宗正寺,专门负责登记皇室成员族谱,每一个皇室成员家里有子女几人,是男是女都记得清清楚楚。 诏书发下去的同时,李月辰的学校那边也马上调集人手了。 文化课的老师主要还是由卢照邻和宣城公主来分别担任,至于思想品德的课程,目前只能是由李月辰亲自上了。 目前教材的编写只完成了大纲,具体细节还需要更加完善才行。 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找老妈商量一下。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面色严肃:“阿娘,孩儿有事相商。” “说!”武则天端起茶杯,自顾自的看着奏折品了一口。 “孩儿打算将太宗的《帝范》放进思想品德课程里面。”李月辰语出惊人。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也直接愣在了原地,正要放下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抬起眉毛,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神盯着女儿:“为何?” 李月辰缓缓说道:“这些皇族子弟,有朝一日会成为连长,旅长甚至是将军,百年之后,孩儿也会老去,到时候皇族商业也需要他们来接管……作为管理者,他们都应该学会帝王般的思考方式……最关键的是,应该让他们从小就明白,做皇帝是一种责任,而不是享受。” 她的意思很明确,还是希望这帮皇室成员从小就明白一件事情——当皇帝,压根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少能让一部分人从小就绝了当皇帝的心思,省的将来搞事情。 如果说明确了这一点如果还想当皇帝,那至少将竞争摆在明面上,良性竞争总比恶性竞争要好的多。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有些疑惑:“这……为娘也不知行不行,辰儿可有把握?” 李月辰点点头:“自然有。” 把握她确实有,因为一千多年之后某位伟人写的书也并没有屏蔽,不然的话民众也不可能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种话不是? 所以有些东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如就完全展现出来,让他们全部都明白,随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那好,此事辰儿自己决定吧。”武则天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她自觉自己比不上女儿。 作为古代人,或许她的眼光能看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但跨越千年的另一套制度,她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但女儿不一样,她似乎能够看到这套制度完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将件事情交给女儿定夺,自己的能力,也就只到这里了。 “那既然阿娘同意了,不如有空的话帮孩儿将帝范注解一下可好?”李月辰笑嘻嘻的问道。 对于小孩子来说,帝范还是有点难懂,所以需要注解,降低教学难度。 武则天挑起眉毛:“此事既然是辰儿主动提出,为何要为娘来注解?” “哎呀,阿娘就帮帮忙嘛,孩儿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李月辰抱着她的胳膊轻轻甩了两下,随后又站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按摩肩膀。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行了行了,莫要在此耍滑头,为娘有空了帮你就是!” 李月辰嘿嘿一笑,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多谢阿娘!” “去去去……都多大了你还来这一套……”武则天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顺便拿起手帕擦了擦脸。 “好嘞,那孩儿就先告退了!”说着,又在她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才起身一溜烟似的离开。 身后的武则天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 一转眼过去了三个月,六月酷暑到来之际,各地藩王基本都乖乖的按照诏书的内容将家中的子女送过来了。 虽然明白这多半是为了控制他们,但没办法,不敢不从。 送来的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到京城,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年龄大一点的还好说,那些只有五六岁的,基本都跟在哥哥姐姐身边不撒手,要么就是与跟来的下人呆在一起。 孩子们先都被安排到了专门接待官员的驿馆里面去居住,但并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 所以这几天里面这些从未见过面的亲戚也开始互相熟络起来,再加上都是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他们讨论着这里的美味的饭菜,还有几乎每天都能分到的酥山,以及那些在驿馆附近站的笔直,如同假人一样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们。 时间不长,各地藩王送来的孩子们都到了东都,随后李月辰马上安排他们进入了军营里面的学校。 考虑到这些孩子的安全问题,李月辰特意将专属于他们的学校迁进了军区里面。 …… 数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行驶在灰扑扑的硬质路面上,一群孩子坐在马车里面一脸惊奇的互相聊天。 他们讨论着这马车的稳当程度,坐着一点都不颠屁股,还时不时的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虽然从未来过东都,但也从父辈口中听说过不少,原本幻想着这里应该是非常繁华的地方,然而现在亲眼看着,却感觉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坐着在地方并没有见过的四轮马车,行走在坚硬无比的路面上,周围有身穿黑色军服,精神抖擞的人保护着他们。 几个胆大的孩子探出头去观看路边的景色,看到有些人脚下的鞋子上居然有轮子,速度飞快的从街上滑过,一群下人跟在后面跑。 不过要说最惊讶的地方,应该就是平民对那些士兵的态度了。 这些孩子都出生上流社会,从小就明白阶级的存在。在地方上,士兵保护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平民都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而在这里,路边的百姓看到那些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只是礼貌性的让开,但眼神里不但没有恐惧感,反而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而且这里的女子上街都不戴帷幔,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容貌,甚至有些大胆的会拿着水果给那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递过去。 反而是那士兵有些害羞的摆摆手表示拒绝,然后低头快步往前走,引起一阵笑声。 这样的氛围是他们在地方上绝对见不到的,普通人百姓看到士兵一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城,在邙山脚下的军营门外缓缓停下。 孩子们都有些好奇的探出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狂奔而来。 来到面前之后,李月辰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利落的转了个身,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眼前马车上的一帮小孩子们。 虽然没见过面,但李月辰的身份还是很容易猜出来的,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下了马车,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现在,所有人都下车!” 公主发话了,孩子们都下了车,乖乖在军营门口站成了一排,恭敬的行礼。 随后便好奇的打量着她身后那一条笔直的硬化路面,两侧的行道树随着一股微风轻轻摇摆。 树枝上挂着的那些牌子上写着不同的名字,风一吹,互相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挂在树上的这些牌子,是千牛卫的烈士,他们都是为了大唐而牺牲的士兵!”李月辰大声介绍道,“记住,以后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不准嬉笑打闹!” 听到她一脸严肃,孩子们也马上都变得严肃起来。 李月辰摆摆手,负责站岗的士兵马上挪开了拒马,孩子们跟着李月辰进入了军营之中。 他们有些人抬头好奇的打量着树上的木牌,嘴里轻松念叨着那些名字。 或许有那么几个,也会思考着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公主会说他们是英雄…… 穿过军营,孩子们一脸好奇的看着偶尔路过的士兵,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服,排成两队,走的整齐划一。 几个孩子眼中马上露出一股好奇的神色,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模仿他们的步伐试试。 李月辰也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嘴角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小孩子是最容易塑造的。 一路来到了军营后面的校区,李月辰带着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教室里面。 这些孩子总共有几十个人,到时候也会根据年龄分成不同的班级,不过今天还没正式开学,先让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较好。 让他们每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李月辰站在讲台上,朗声道:“我等身为皇族宗室,是最大的幸运,因为我等一出生便高高在上;但日后,身为皇族,同样会是我等最大的不幸!因为我等将全部失去自由,只能为了大唐,献出自己的一生,甚至包括性命!” “你们,日后会在这里学习,生活。到了一定年龄,会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守护大唐的士兵!将来,你们有人会成为将军,有人会成为先锋官,还有人可能会战死沙场!” 说到这里,对面的孩子们明显一愣,显然并没有想到他们的未来居然会是这样。 年龄小的可能不理解,但是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明白了“死”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日后你们在这里生活,没有下人的伺候。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你们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及彼此之间互相照顾!”李月辰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笑道,“你们需要适应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适应的。” …… 就这样,一帮皇室子弟正式进入了适应期。 第一个星期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开始上课,而是给他们分配宿舍,告诉他们宿舍楼的设施怎么使用等等之类的问题。 同时让他们适应一下每天听到鼓声就起床的作息生活,然后带着他们参观一下。 本来这些孩子们对千牛卫还仅仅是一种好奇的态度,甚至在所有的下人都被带走之后,没人伺候都感觉很不舒服。 第一天晚上光是让他们自己洗袜子就让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然而军队从不相信眼泪,三天之后,所有人都会自己洗袜子了,并且在其他个人卫生方面都做的差不多了。 第一个星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掷弹兵和炮兵的联合训练,孩子们站在山头上,感受着山脚下闪烁的火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纷纷睁大了眼睛。 最先开口的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李令晖,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姑母,我等日后也会操纵这等武器吗?” 她的父亲是李月辰同父异母的哥哥李廉,故此称李月辰为姑母。 李月辰点点头:“有可能,具体也需要看你们擅长何种工作。” 不少孩子们都睁大眼睛,感受着脚下隐约传来的震动感,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愣愣的站在原地。 仿佛有一扇巨大的双开式大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门缝之中有明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喷射而出,门的后面,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 李月辰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天后武则天那边也没闲着。 最近趁着工作间隙,将帝范注释好了给她送了过来,同时也没忘了安排上官婉儿好好注意哪些皇族宗室的动静。 上官婉儿表示目前暗卫还没训练出来,只能得到一些粗浅的情报,但仅仅是注意动向的话问题不大。 武则天也不着急,他们就算造反,肯定也要有密谋,计划,招兵买马等等步骤,这绝对不是一拍桌子就能马上行动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天后在逼着他们反,更不可能提前有所行动。 甚至最终到底会不会反都不好说,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造反的勇气的。 尤其是现在,刑罚改变,造反可不是砍头那么简单,是要凌迟的!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题外话------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微笑the迪妮莎】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吐蕃的挑衅 六月份,孩子们首先要接受一些统一的基础数学文化教育,比如说阿拉伯数字之类的。 但是在朝堂里面,如今这玩意儿被称之为太平数字,尤其是在户部,这种叫法最为流行。 毕竟如果按照未来的历法来看的话,现在应该正值暑假,天气炎热,不太适合。 所以李月辰将开学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一,也趁着这段时间给他们分好班,到时候就开始正式教育了。 六月底,天气依然炎热,李月辰一进入仁寿殿就对着张成鑫招手:“还有酥山吗?快给我拿一些过来!” 桌子后的武则天皱起了眉头:“辰儿这几日是葵水期吧?少吃些那寒凉之物!” “无碍的,孩儿就算吃个十几碗都没事。”李月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又对旁边的宫女招招手,“快来,给我扇扇风!” 宫女连忙答应一声,来到旁边给她扇风。 武则天似乎也感觉有点热,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细汗,旁边的宫女马上要过来给她扇风,却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继续提笔在面前纸上写着什么。 “阿娘再写什么?”李月辰躺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 “看看你那副样子!”武则天没有回答,反而教训起来,“堂堂长公主,怎的如此懒散?” “孩儿从小便如此,阿娘又不是不知道。”李月辰笑了笑,“再说了,也只有在阿娘面前才是这般模样的!” 武则天笑了笑:“好了好了,此话都已听腻了。” 李月辰接过张成鑫递来的酥山,一边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一边起身来到了老妈身后,低头去看桌子上她写的内容。 “兆人本业?”李月辰反问一句,“何意?” “辰儿虽说研究出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子,但这还不够。最近奏折说边境不少地方粮食产量仍然地下……” 听着老妈的解释,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因为一开始李月辰在城外的那块种植基地如今仍然在户部的指导下坐着各种不同的实验,所以老妈打算让这些已经有了多年经验农民将方法整理成册,做出一套傻瓜式的教程,然后让各州县推广下去。 最好是各个州县先派人来学习,然后将这本书带回去让各地农民学习种植,这样一来,能够让大唐各地都使用同样的方法。 同时想要让各地官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开始实验,看看不同的地方是否会造成足够明显的差异等等…… 听的李月辰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好家伙,老妈现在也开始学会科技化的思维模式了! 通过不同的实验来找出最佳的方式,这样的思维方式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先进了! “嘿嘿,不愧是阿娘,真厉害!”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舀起一勺酥山塞进了老妈嘴里。 武则天推了她两下发现推不开,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女儿的投喂:“说起来,这还是跟你学习来的。从小你便擅长自己解决问题,这等方法,着实不错!” “嘿嘿,多谢阿娘夸奖!”李月辰笑眯眯的吃了一口酥山,“比起阿娘还差点……” 不得不说,李月辰在老妈面前永远都特别会说话。 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奉承,不过武则天还是被哄的喜笑颜开,哪怕嘴上仍然在教训,但眼神却能看得出来,明显很享受这个过程。 炎热的夏天容易让人心情烦躁,不过母女俩却聊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感到烦闷。 当李月辰吃了第六碗酥山的时候,天色也差不多暗下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放下空碗:“今晚孩儿在这里陪阿娘吧!” “免了,若是无事,还是尽量不要在宫中过夜的好。”武则天摇了摇头,“乖乖回去吧!” 李月辰也知道老妈说的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告退回到了公主府。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七月底,《兆人本业》正式颁布,由太平书局负责印刷,给各州县派来学习的官员人手一份,同时让他们到城外的实验基地去实地观察,好好学习。 同时李月辰让即将完工的图书馆也将这本书收录进去。 以后的图书馆会分为不同的区域,里面不光要有正经的儒家典籍之类的书籍,而是要囊括各行各业才行。 农业只是最基本的,日后还要收录不同行业的各种书籍。 最近每天都会有人在皇城外面晃悠,观察着还在建设之中的大唐图书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竣工。 眼看学校即将开学了,李月辰也终于赶在开学前彻底确定搞定了思想品德的教材。 军营办公室里面,处理完事情的李月辰伸了个懒腰,正好听到门外有喊报告的声音。 “进来!” 李月辰答应一声,看到是耿云强,随意的摆摆手让他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何事?” “殿下让我寻找的女孩子已经找了一些回来……”耿云强汇报起来。 前段时间他接到李月辰的命令,让他没事儿就出去转转,有适合的女孩子就先买回来。 当然他并不是以军队的名义去的,而是伪装成了一个商人,挑挑拣拣的找了十来个不错的好苗子回来。 如今虽然说国泰民安,粮食产量也提高了,一般来说人口贩卖的事情会少很多,但仍然还是存在不少的。 第一种就是从其他国家抓来的,比如新罗人,西域人甚至吐蕃人等等…… 甚至有人专门靠去其他国家抓人然后调教成奴隶送到大唐卖掉,或者在大唐抓人卖到其他国家,甚至都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还有一种是自***如说家里人太多,养不活……或者是女儿太多,想要个儿子,所以就卖个女儿这样的…… 其实这里有个很矛盾的地方,唐律疏议规定了不允许将良人卖为奴隶,所以卖儿卖女的行为在本质上仍然是触犯法律的。 但在以孝道为主流文化的时代,父母怎么处理孩子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所以自古以来老子杀儿子没人说啥,儿子杀老子就是罪孽滔天! 耿云强买回来的这些小姑娘里面,大部分都是汉人,年龄普遍在十二三岁左右。 李月辰觉得这些孩子跟皇室子弟一起投入学习和训练,先以公主亲卫的名义进行,将来以后若是学有所成,就可以去负责皇宫内部的安全问题了。 …… 八月初一,皇家学院正式开课,一帮皇室子弟根据不同年龄被分了不同的班级,课程表也编完了。 为了能让这帮皇室子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课程里面不仅有语文数学思想品德,更有体育音乐以及美术课程。 李月辰几乎将自己上小学时候的制度完全搬运了过来,同时保证他们学习和玩乐的时间。 等他们学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到军校里面去学习,同时扔到部队里面去,从大头兵开始干起。等军校毕业了,在部队里面也磨练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升任军官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会开始进入自己适合以及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了。 比如有些人可以去暗卫,有些人可以去特种部队,还有的可以学习操控热气球以及滑翔翼…… 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军事行动的,则会被派去学习其他技能,然后逐渐进入文职或者是国家企业任职……但皇族是没有退役这一说的,从生下来一直到死,一生都是军籍! 或许有些不公平,但这就是身为皇室成员的代价!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其实她本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毕竟一千多年之后的大多数帝国都已经是君主离线制了,皇帝就跟个吉祥物没什么区别。 要说唯一皇室还有大权并且有印象的国家,一个阿拉伯,一个暹罗。 暹罗就不说了,经济军事似乎都一般般,阿拉伯军事水平不太清楚,但经济是真的发达。 但这经济水平也是建立砸地理位置上的,能参考的地方实在太少了。 综上所述,这边的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前走,希望有生之年能得到一个略微明确一点的答案吧。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正式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因为已经提前适应一个多月了,所以这帮皇室子弟表现的都还算可以,军事化管理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在迅速升温。 毕竟说起来都是亲戚,小孩子心机也不是很多,还是挺容易玩到一块去的。 第一个星期五,早就准备好想要出去玩的孩子们一到下午就开始变得烦躁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周五的课程结束之后就可以出去玩了,到时候下人和保镖都会在军营门口等着他们,带着他们在东都城内随意的游玩。 下人是他们自己带来的,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已经在东都买了宅子,方便周六日小主人在东都待着有个落脚的地方。 保镖则是李月辰给他们配的,保护他们安全的同时,也带着一丝监视的意思。 毕竟这帮被送来的小孩子实在都太过单纯,容易成为被利用的对象。 这个年代的道德感和未来不一样,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随便利用都没有关系,李月辰也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要派人监视。 …… 而李月辰则是趁着周六日休息,去了一趟皇宫,跟老妈汇报一下这边的事情。 武则天听过之后表示女儿干的不错,自己很放心,并没有过问太多,反而是继续批阅着桌子上的奏折。 李月辰端起茶壶去给她添水,然后随意的拿起旁边的奏折翻看起来。 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武则天一点都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看着眼前奏折。 狄仁杰巡视至陇右道,官吏多有不法…… 李月辰摇摇头,又打开了另一本:新罗王金政明请求遣使来唐,求《礼记》并杂文章…… 还没看完呢,老妈武则天突然伸手抢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又扔了回来:“批,吉凶要礼及规诫词章赐之!” 说完将就手里沾满了红墨的毛笔递了过来,然后伸手去那下一本。 “阿娘还是自己来吧,”李月辰摇了摇头,“虽然孩儿也想为阿娘分担,但孩儿这字迹跟阿娘相差甚远,还是不要动手批阅的好。” 武则天这才想起来,女儿那特殊的字迹确实不适合帮忙。 而李月辰本人也算不上什么书法大师,模仿不来老妈的笔迹。 不过那一手特殊的字迹如今在上流社会倒是挺流行的,虽然不符合主流,但不少人闲来无事都会尝试着模仿一下,权当玩乐。 而这种本该名为瘦金的字体,如今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公主体! 武则天微微摇头:“算了,放下吧。”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奏折放下,伸了个懒腰,看到女儿给倒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李月辰马上过去给她按摩肩膀:“阿娘若是累了就先歇歇。” 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看奏折上的内容,大概说的是最近吐蕃又不老实了,频繁进犯安西四镇。 当地负责镇守的唐军出兵还击,他们又没有要打的意思,碰一下就撤…… 看到她盯着奏折看,武则天扭了扭脖子:“此事多少有些麻烦,如今大计在即,我实在不愿出兵……” “显然应该是在试探我大唐的态度吧?”李月辰回答道,“与其让他这般挑衅,阿娘不如直接出兵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再老实一段时间。” 武则天想了想:“说起来,如今那千牛卫若是没有你带领,能否去打个胜仗回来?” “阿娘放心!”李月辰笑了笑,“没有我,他们一样没问题的!” “既如此,你给我个章程吧,”武则天点点头,“派些人过去教训一下,但京师这边还要留下足够多的防御力量才行,防止突然有人闹事……” 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阿娘放心,孩儿回去就办!小小吐蕃,早晚会并入我大唐版图!” 对于女儿的话,武则天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打仗,女儿是专业的,不需要自己插嘴,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第三百七十二章 诸王异动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李月辰也没什么事情,将耿云强,李贤和钟琴等几个参谋叫来了公主府,商量着准备出兵的事情。 公主府的正厅里面,小荷端着托盘进来,给每个人面前放上一杯茶,随后便站在一旁候着。 李月辰将茶杯的盖子打开晾着,抬头道:“最近吐蕃在安西频繁挑衅,天后之意,是打算派兵过去给他们一些教训。不过此次本宫无法随行……” 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李月辰让他们自己看看怎么弄。 耿云强想了想:“不知殿下想要做到何等地步?” “目前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攻打吐蕃,所以不必太过恋战,只要给点教训,能让他们老实几年就行。”李月辰摆了摆手。 坐在旁边的钟情突然开口:“殿下,那不如带几门火炮……” “你闭嘴!” 李贤马上阻止了她:“你可知那火炮成本几何?” 钟情一脸委屈:“可是二殿下,这武器不就是给人用的嘛……” “好了,”李月辰阻止了两人的争论,“我的建议也是此次先不带火炮,西域路途遥远,火炮沉重不堪,带着实在太过麻烦,手榴弹就足够了。此次出征,主要目的不在于消灭多少敌军,而是让那群新兵去体验一下真正的战场。”、 耿云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好,下官回去马上准备!” “可是……”李贤突然提出了问题,低声问道,“千牛卫都走了,此处岂不是……” “无碍,以前的老兵留下一个营看顾学生就好。”李月辰笑了笑,“真要有些意外,金吾卫之类的就在城外,顾得过来的!” 这个问题李月辰也是思考过的,但并不担心。 千牛卫走了,东都并不是没人了,还有南北十二卫以及东宫六率在的,保卫京师的力量一点都不小。 就算有人趁着这个时候造反,想要短时间打到东都也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凭借李月辰这些年在军中的威望,就算马上接手南北十二卫或者东宫六率,也不用担心镇不住下面的人。 李贤想想也对,妹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于是便不再多说。 耿云强回去之后马上发布命令,准备出发。 千牛卫最注重的就是效率,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全部收拾完毕,整装待发。 李月辰带着一帮学生们在军营门口为他们送行。 “将来有一天,你们也会跟他们一样,穿着军装,拿着武器,为了国家而奔赴战场!”李月辰也不管现在这帮孩子们能不能听懂,“唯一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冲锋之时,你们会在最前面。撤退之时,你们会在最后方……” 孩子们确实还多少有些迷茫,但看着这些身穿军装,整齐划一准备出发的士兵,忽然觉得,多多少少有些期待了起来。 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同时帮自己的马打理一下毛发什么的。 由于这几年突厥每年都进贡不少牛羊和战马,所以千牛卫已经可以做到每人一匹马的程度了。 全员都可以在步兵和骑兵之间来回转变。 耿云强一路小跑到李月辰面前,“啪”的一下敬礼:“殿下,都已准备好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西域那边光照充足,昼长夜短。好好调整,防止士兵们休息不到位。另外,那边风大,热气球比较容易升空,但操控可能会有些麻烦。有问题多跟钟琴他们商量一下。”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随后便转过身,命令士兵们出发。 看着士兵们齐刷刷的上马,李月辰身边的孩子们都一脸期待,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学习骑马。 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李月辰还是让他们大一点再说,毕竟没法跟人家突厥人比,不管男女,基本上四五岁就都会骑马了。 士兵们出发之后,偌大的军区就只剩下了一个营的数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些士兵们肩负起了平时巡逻的任务,以及负责保护这些皇室子弟的安全。 李月辰也生怕这段时间有人找麻烦,所以派小荷回公主府跟家里人说一声,这段时间自己就先住在军营里了。 …… 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孩子们跟李月辰算是彻底混熟了,对她的一些行为也明显大胆起来。 几个小孩子甚至在下课之后没事了敢拽她的头发玩。 让李月辰也忍不住感叹,“熊孩子就是熊孩子,稍微给点阳光就不知道多灿烂了……” 当然说归说,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会在下课之后带着他们做游戏,比如捉迷藏或者丢手绢之类的,稍微年龄大一点的也会让他们玩蹴鞠或者类似橄榄球之类的运动。 游戏可以培养团队意识,在这方面,她有很大的发言权。 毕竟在孤儿院里面待过,这一套几乎已经刻在了基因里面。 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来说比未来要听话一些,毕竟特殊的环境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在长辈面前绝对不能太过分,必须认真学习等等。 李月辰虽然没有将儒家文化作为主流的思想,但尊师重道孝顺长辈这些东西仍然会在课堂上教给他们。 因此至少这帮孩子们都能分得清轻重,在课堂上不会捣乱,反而一个个都听的很认真。 这半个月来,李月辰过的倒也算是比较轻松。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突然来了个太监,说是天后叫她进宫一趟。 李月辰安排了一下军营里面的事情,马上骑马回宫。 进入仁寿殿,看到老妈向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后面批阅奏折。 “阿娘,可是有事需要孩儿?”李月辰拿起茶壶给她添水。 “暗卫来报,近些时日,诸王府上多了些生面孔走动,但因还未渗透进王府之内,所以具体如何不得而知……”武则天一边批奏折一边说道。 李月辰低头思考起来:“同时有生面孔走动……难不成是在互相联系?” “为娘也是这般想的。”武则天点点头,“想来应该是在谋划一些事情。” “嗯……”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仅仅就因为这个理由马上抓人搜查不太现实。 但这种时候诸王之间的联系突然频繁了起来,要说没问题肯定是扯淡。 可现在千牛卫刚刚被派出去,其中还包括正在训练之中的皇家暗卫,正是手上没人可用的状况。 如果派一些没经过训练的强行调查,面子上不好看不说,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武则天微微扭过头:“辰儿打算怎么办?” “我……”说实话,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偶尔间一抬头,看到老妈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并不为此事担心的模样。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阿娘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武则天扭头撇了她一眼,微微叹息道:“若是在权术方面你也有这等观察力,我心中便无憾了……” “额……” 老妈这样的评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马上转移话题道:“阿娘若是有良策就说吧,孩儿去做!” “不必!”武则天摇摇头,“静观其变就好!有事情,暗卫安然会上报!” 说完之后,却突然伸手从桌上拿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李月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是一块黄金制作的鱼符,手里只有一半,一侧刻鲤鱼模样,另一侧平滑但有凹槽。 这个时代的兵符不用虎符,而是鱼型,李月辰手里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军队将领那边,只要合二为一,凹槽能对的上,便可调兵遣将。 “这是……” “即今日起,辰儿你来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武则天扭过头,“此事不会宣扬,但兵符给你,若是诸王造反,如今你千牛卫不在,便可带领南北十二卫保卫京城。” 看着手里的兵符,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倒是认为阿娘不必如此担心。如今可用的暗卫虽然都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但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肯定瞒不过他们。” 说到这里,她又坐了下来:“如今诸王虽联络频繁,但未必就是在想着造反。方才阿娘说的很对,不如先静观其变。若是当真发现了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到时候再做准备也来得及!” 武则天想了想:“你有把握?” “阿娘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手榴弹和火炮吧?”李月辰直接笑出了声,“有此物在,阿娘认为他们能进的来东都城?” 如今负责守卫皇城的这些千牛卫也都是接触过火炮训练的,虽然不是专业炮兵,但至少在操作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那便听你的,不过那兵符你先拿着,说不准何时就用得到。”武则天点点头,随后端起茶杯,似乎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若是全国军队都如同那千牛卫一般就好了……” 李月辰撇了撇嘴:“阿娘,那除非改税制。毕竟千牛卫都是脱产士兵,要花钱来养的!” “我知道!”武则天笑了笑,她也就那么一说,至少目前来说,想要将所有军队都变成那样不现实。 不过好在已经向那个方向去逐渐发展了。 两人的话题又逐渐变得轻松起来,李月辰一边聊着一边随意的拿起奏折翻看,想要看看老妈的工作进度。 雍州新丰县发生地震,东南方向有山踊出…… 李月辰眉头一皱:“地震了?那……” “不必担心,当时是大白天,村名都在下地干活儿,没有伤亡……”武则天摆了摆手。 听到她这么说,李月辰放下心来。 “辰儿可知,这有山踊出,是否为祥瑞?”武则天突然问道。 我的妈哎,您别整天想着祥瑞行不行?李月辰感觉有些好笑,随后解释道,“山川拔地而起,大多数是因大地碰撞,所以……” 讲了一些当初地理老师说过的原话之后,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不过阿娘要认为是祥瑞自无不可!” 反正就是那句话,懂得都懂! 武则天倒是没有在乎女儿的奉承,而是歪着脑袋问道:“这些事,辰儿从何处得知?就算你是神仙转世,生而知之,也要有个来源吧?” 女儿讲的东西她很难相信,但偏偏能够自圆其说,有一套完整的逻辑在里面,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李月辰压低身体,一脸严肃的靠近老妈,低声道:“实际上……孩儿乃是女娲娘娘座下童子,特意下凡来历劫的!” “真的?”武则天实在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么大一个惊天秘密,眼神之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虽然以前就怀疑她是神仙转世,可能是战神白虎星下凡,但没想到来历居然如此恐怖。 然而李月辰脸上突然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真不真孩儿也不知道!” “去!” 武则天突然反应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这等事情岂能如此胡言乱语?”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有些生气,这个女儿从小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候开玩笑。 几年前硝石制冰的时候也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法术呢。 被耍了的武则天有些生气的靠在椅背上,李月辰赶紧跪坐在她轻轻给她捶腿:“嘿嘿,阿娘莫要生气,这不是看阿娘这几日因政务烦躁,想要让阿娘开心一些嘛……” 武则天翻了个白眼:“还让我开心?差点都被你吓出病来!” “好好好,是孩儿错了!”李月辰马上道歉认错,更加勤快的给她按摩起来。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自然也生不起气来了,只是随意的说道:“说起来,若能证明是神仙转世,哪怕是女子之身,要登基也就简单多了……” “这还不容易?”李月辰一边给她捶腿一边抬起头,“阿娘就说自己是女娲娘娘的转世……不,就说是一缕分身好了!百千万亿大世界,每一界一分身,很正常嘛!” 武则天突然一笑,伸手在她脑门上一点:“怎的不说我是佛陀转世呢?” “佛陀哪里有女娲娘娘地位高啊?”李月辰哈哈一笑,“而且那可是人族之母,当之无愧的娲皇!哦对,娲皇娲皇,《列子》便有此记载了!女子也能成为皇帝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窥视营区之人 听着女儿的话,武则天也忍不住思考了起来。 女娲的记载自古有之,不过都不怎么完整,几乎都是零零碎碎的。 《淮南子·览冥训》之中已经有了女娲补天的传说;《春秋运斗枢》更是将她和伏羲与神农并列三皇…… 剩下的也都非常零碎,没有任何准确的记载。 但有些时候这也是好事儿,毕竟记载的太过零碎,所以我怎么说都是对的! 被女儿点醒的武则天忍不住用心思考起来,如果说能在这件事情上操作一下的话,说不定后续的真的会简单不少。 “只不过……”她似乎表情上还有些纠结,“为娘毕竟是信佛的……” “无碍啊,信佛就不能信娲皇了吗?孩儿见过不少祆教或景教徒出入寺庙和道观呢……”李月辰抬手耸了耸肩,“哪个灵就信哪个呗……”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武则天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女儿从小就这样,骨子里就没有对神灵鬼怪的敬畏。 比起寻仙问鬼,她更习惯于自己解决问题。 “好了,没事了快回去吧!”武则天摆了摆手,开始赶人了。 “阿娘,孩儿这才刚来多大功夫啊?”李月辰给她捶着腿,“难道阿娘不想与孩儿多待一会儿?” 武则天点了点她的脑门:“次次进宫都待太久,可不是好事!行了,早些回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李月辰有些无奈的站起身:“好,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看她表情上透露着明显的不开心,武则天笑了笑:“好了,日后有空了肯定多叫你过来!” “嗯嗯!”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给了她一个拥抱之后才起身离开。 …… 李月辰离开之后都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直接回到了军营。 如今诸王有异动,最要紧的还是先保住这些小孩子再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最好不要让他们参与进去。 到了军营门口,门口站岗的士兵马上小跑过来:“殿下,邙山之中有可疑之人窥视营区……” “嗯?” 李月辰眉头一皱:“抓到了没?” 士兵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抓是抓到了,但……一时没看住,让其服毒自尽了……” “啧!”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很明显感到不满意,但现在不是找原因的时候。 如今千牛卫几乎全体出征,留下的人实在太少,这种时候有人窥视军营,要说跟诸王之间没有关系那也太扯淡了。 而且一旦被抓之后马上自尽,这已经是死士了,越发的说明了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 “多久之前的事情?” “回殿下,还不到一个时辰。” 李月辰点点头:“尸体保存好,派人去大理寺叫两个仵作来!” “是!”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随后李月辰马上回到军营里面,值守的士兵将她带去仓库里面,尸体就摆放在正中心。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士兵们搜出来的东西,火折子,一包干粮,一个牛皮水袋……至于路引之类能证明身份的物品完全找不到。 李月辰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这人看起来年龄大概二十岁出头,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老相,实际年龄可能还不超过二十五。 “如何自尽的?” 旁边的士兵神色有些愧疚:“回殿下,此人身手不凡,反应也很快。原本我等在山中做隐蔽训练,发现此人之后突然袭击准备将其捆起来。然而这人发现我等人多,便马上推开一人,随后从怀里掏出毒药自尽……” 一边解释着,还一边指了指旁边放着的那个小瓷瓶。 李月辰拿起来看了看,并没有作死的去闻味道,只是在思考着这个时代能不能查验出来究竟是什么毒药。 自然界中毒药不少,但这种吃下去马上就起效的急性毒药大多数应该都是人工制品,如果能从这方面下手的话说不定能查出其背后的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有士兵带着两个仵作进来了。 “见过长公主殿……” “免了!”李月辰打断了他们的话,“检查一下此人的情况。” “是!” 两位仵作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另外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要么是师徒要么是父子。 或许也是看出来公主很着急,马上开始从布袋子里面往出拿东西。 年长的仵作行礼道:“殿下,一会儿这……” “做你的事情就好!”李月辰摆摆手,“本宫在战场上一双大锤不知敲碎了多少人的脑袋,还会怕这个?”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仵作也不再提醒,马上转过身开始验尸。 这个年代的验尸还没有解刨这一说,基本上就是脱了衣服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如果有外伤就从外伤入手,没有就用银针刺进体内验毒之类的。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李月辰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同时也搞清楚了这两人的关系,是父子。 这倒是正常现象,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子承父业的,除非突然有了钱能让孩子读书,否则基本上老爹是干嘛的儿子也会干嘛。 年长的仵作掐着手指记录了一下,随后汇报道:“殿下,根据摸骨来看,此人年龄应当在二十六七左右,筋骨灵活,想来应该是专门受过训练之人。其人身长……” 听完了汇报,李月辰问道:“可知道是中何种毒而死?或者其来自何方?” “这……”仵作低下头行礼,“殿下恕小人无知……” 李月辰有些失望,微微点了点头:“你对毒药可认识?” “大多倒是认识……” “那好,来人!”李月辰突然开口,指着面前的尸体说道,“将肚子剖开!看看能不能找到毒药!” 士兵答应一声,抽出自己的斧头看了看,随后转身找来了一把锋利的横刀,直接开始操作。 对面的仵作父子俩都有点惊呆了,没想到这位殿下居然会采取这等办法。 几秒钟过后,尸体的胸膛到腹部被整个剖开,一股难以言明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仓库之中。 不敢是两个仵作还是周围的士兵,都在这股味道的冲击下,表情扭曲成了一团。 就连一直都在她身边的王无琼,也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干呕了几声。 李月辰让旁边的士兵去找来一些麻布系在脸上当做口罩还有一双很长的筷子,直接抬腿往尸体边上走过去。 “殿下,还是属下来呕……”王无琼想要阻止,但刚往这边走过来就干呕了一声。 “你就在那里待着吧,万一吐出来混在一起了更麻烦。”李月辰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想要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此时的画面有点诡异,虽然说知道她的目的试试很么,但看着她拿着筷子在一堆黏糊糊的物体里面扒拉的样子实在让人看着有点……难以言明。 在仵作和周围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之中,李月辰不多时就夹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黑乎乎的东西。 “此物是否就是毒药?” 仵作忍着无法形容的气味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殿下,这小人也无法保证啊……” 李月辰感觉有些遗憾,扭过头看了看那一堆黏糊糊的物体,微微摆了摆手:“拿去烧了吧!” “是!”周围的士兵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派出两人过来将尸体抬去烧了。 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人是查不出来了…… 看了看旁边依旧惊讶的两个仵作,李月辰正打算给几个开元通宝作为赏赐,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腿来到了那年轻的小仵作面前。 看到公主过来,两人连忙行礼,丝毫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 听到李月辰的命令,两人才缓缓抬起头,那年轻的仵作好奇的发现,公主居然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看。 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记得以前听阿爷说过,年纪超过十几岁以后,眼睛越亮,就说明身体元气损失的越少。 这位殿下的眼睛甚至都能看到清晰的高光,简直就跟四五岁的小孩子一样,黑亮黑亮的! 至于她的脸,不知该如何形容。但如果这世上有仙女的话,恐怕也就这样了! 而她的声音更像是开春之后的树林里百灵鸟的清脆叫声:“所唤何名?” 听着她清脆而有力的声音,他忍不住回答:“回殿下,贱姓宋,小时候请道观的道长取名为耀!” “宋耀……”李月辰点点头,“可否识字?” “回殿下,不识字。” “那可愿意?”李月辰突然问道。 宋耀抬起头,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月辰轻轻一笑,解释道:“本宫可以让你读书识字,但并非让你入朝为官,而是将仵作验尸之法归纳整理,写成书籍……” 听到她这么说,宋耀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年长仵作有些急了,这显然是要夺走他宋家吃饭的本事啊。 不过随后李月辰便继续说道:“虽然你不能入朝为官,但将来你的子女同样可以读书识字,若是学有所成,便有资格参加科举……” 宋老头一愣,随即一脸狂喜之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宋家一门说不定就可以翻身了啊! 子孙后代若是学有所成,便不用每日跟尸体打交道了,只要能成为读书人,那就等于是逆天改命了! 看到儿子不说话,宋老头连忙点头:“愿意!愿意!” 李月辰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宋耀,等待着他的答案。 其实他是有些纠结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但看到老爹那明显的“不答应回去就打死你”的眼神,还是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从明日开始,便来军营报道吧,接下来的几年,吃住都会在这里,不用花钱,没问题吧?”李月辰笑着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旁边宋老头连忙答应,“能跟着殿下是这小子的福气!” 李月辰笑了笑,又聊了两句之后打发他们回去了。 …… 李月辰的宿舍比其他士兵的要宽敞不少,而且里面放了两张大床。 平时都是小荷睡一张床,李月辰睡一张。 不过现在因为加了个王无琼,所以晚上是她们两个睡一张床,李月辰单独睡一张。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李月辰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本来以为昨天抓了个死士之后,对方应该会趁着入夜强闯营区呢。 结果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自己警惕了一夜没睡好。 以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断然没有千日防贼一说。 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事儿和诸王的异动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等千牛卫那边回来之后,还是要加快速度将暗卫训练出来。 办公室里,李月辰一边思考着暗卫应该掌握的技能一边拿着一根碳条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除了必要的贴身格斗正面搏杀能力之外,还需要掌握侦查,密码,化妆以及表演等各种技能。 尤其是密码学,可以有效的防止敌人得到几方情报的同时,也更容易伪装。 当然了,她只是个运动员,虽然对摩斯密码还算了解,但那个不适合拿来传递复杂的情报。 毕竟很多时候送情报很麻烦,还要那些密码表一个个去对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上初中的时候,班级里流行过一部悬疑冒险小说。 好像是国外的,讲述几个少年少女冒险破案的故事,好像是叫什么小虎队来着。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本小说的扉页带着一张半透明的塑料卡片,将这卡片贴在每一章故事后面给出的线索上轻轻转动,就能得到清晰的文字。 这个年代自然不可能有塑料,但这部小说后面换了另一种线索卡。 就是在一张纸上写满各种看似无关的文字,但只要拿一张开着几个小孔的卡片贴上去,就只会露出特定的文字,从而组合成为想要传达的情报! 这种方式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容易复制的,并且因为添加的无用字也比较多,敌军想要破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李月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马上拿起一张纸开始实验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愤怒的李月辰 密码破译卡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本身就是一张纸,要保证这张卡,正反两面以及上下都可以对应不同文字,遮掩才能在一张纸上传递更多的有效信息。 经过整整两天的实验,李月辰才成功制作出了一张合适的破译卡。 在一张纸上写满文字,然后只要将上下两个小孔对准圆点,只通过网格露出的文字就能得到想要传达的信息。 一张破译卡上面有二十三个开口,只要贴在一张纸上,正反两面加上下颠倒,足够传达九十多个字的信息,基本上已经够用了。 搞定了之后,李月辰马上让工程院的人开始制作。 材质就是用木头的,但必须做成可拆卸的,也方便那些情报人员随身携带或者隐藏。 工程院的人听完了要求说声小意思,马上就回去开始制作了。 没两天就拿出了一个样本让李月辰过目,试试看行不行。 李月辰检查了一下,发现这破译卡做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好,拆开之后就是几个不规则的小木片,根本看不出端倪。 但只要拼在一起,就可以组合成一张破译卡,而且这拼合的角度和顺序如果不对,那也没有办法做成准确的破译卡。 这个倒是不难,到时候告诉那些情报人员怎么拼就行了,简单的很。 “好,不错不错!” 李月辰对手下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此物,当给你们记一个集体二等功!对了,设计图全部拿去烧了,而且此事必须严格保密!你等可明白?” “殿下放心!”几个院士“啪”的一下敬礼。 从一个简单的敬礼,就能大概分辨出对方现在已经有了所谓的信仰,从这漂亮的敬礼上,就能明白思想教育还是有用的。 李月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将来暗卫的组建更加有信心了。 …… 九月的天气虽然白天依旧炎热,但夜里已经明显凉了不少。 晚上负责站岗和巡逻的士兵们都加了一层厚衣服,防止风寒。 两名负责巡逻的士兵并排走过从营区周边走过,借着手中灯笼以及天上的月光查看着周围的景象。 现在大部队都出去打仗了,剩下的士兵们也忍不住有点懈怠,匆匆走过之后,便想着赶紧回去接着睡。 就在他们刚刚走过一处巡逻地点之后,黑暗之中却已经摸出了十来个人,看了一眼走过去的两个士兵,便快速压低身体往营区的方向摸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去袭击那两个巡逻的士兵,虽然不清楚他们的的战斗力如何,但谁都知道千牛卫是每天训练不间断的职业军人,战斗力肯定远远超出普通的府兵。 万一不能在同一时间将两人放倒,让其发出了警示,今天的任务就彻底废了。 看到两名巡逻的士兵逐渐走远,他们悄无声息的翻越过拒马,一点点的往前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千牛卫营区内部的结构他们都不清楚,只能进来慢慢找。 其中一人一边往前摸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突然看到大概五十米之外的一颗树上有两束微弱的光芒闪了一下,当即从背后拿下弓箭就要射击。 但旁边的人却一下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喝道:“莫要多事,不过是一只夜鸮而已。万一射不中可能会暴露!” 这人点点头,便没有理会,继续跟着其他人往营区里面摸。 而五十米之外的树上,一名身穿吉利服的士兵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微微松了口气。 幸亏刚刚那人没射箭,否则他肯定要从树上跳下去,那可就暴露了…… 外人并不知道,千牛卫的岗哨制度分为两套,除了负责巡逻以及在一些明显点位上的明哨之外,还有一批暗哨。 暗哨不负责巡逻,他们一般都是穿着伪装衣,潜伏在营区各个可能会有人潜入的点位上,仔细观察。 因为李月辰偶尔会大半夜出来视察,再加上出色的军队教育,所以这些暗哨士兵从来不敢睡觉。 今天正好就在这里发现了一伙已经潜入了营区内部的人。 千牛卫,不管是明哨还是暗哨,都是两人一组的。 发现了有人潜入,这名士兵跟旁边的战友互相打了几个收拾,随后另一名便悄悄从树上跳下,往李月辰宿舍的方向跑去。 跑到中途还停了下来,双手放在嘴巴前面,抬头学了两声夜鸮的叫声:“咕~~~咕~~~” 听到这有些阴森森的叫声,潜伏进来的几个人纷纷愣了一下。等了几秒钟发现没什么动静,便继续往前摸了。 这个年代靠近山林的地方,夜鸮的叫声实在太常见了,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刚刚负责巡逻的两名士兵听到这声音之后却微微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又跟没事儿似的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表情已经变得极为严肃。 …… 刚刚从树上下来的士兵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李月辰宿舍门口,抬手以三短一长的节奏轻轻敲起了门。 “笃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躺在床上的李月辰和王无琼同时睁开了眼睛。 李月辰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直接拉开了门:“何事?” 这种敲门的暗号代表紧急情况,一般是不会用的。 此刻李月辰上半身穿着丝绸吊带睡衣,下身同样是丝绸制作的九分睡裤。 虽然披头散发,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明亮。 不过门外的士兵丝毫没有盯着她看,马上低头汇报:“殿下,有人潜入营区。人数十四人,不清楚外面是否还有人接应……” 士兵快速而间接的汇报着情况。 “敌人此时在何处?” “已进入一号训练场。”士兵回答道,“通过观察来看,他们似乎对营区内部格局并不清楚……” 李月辰快速思索了一下:“已进入营区的内部的,暂时先盯着,只要不靠近校区,就先不要暴露。你去叫将士们无声紧急集合,到营区外面搜索是否有接应的敌军。你们从做往右一路搜索,我从相反方向,最快速度完成汇合!” “是!” “另外!”李月辰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一旦暴露,就要以雷霆之势快速解决战斗!” “明白!”士兵敬礼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去执行命令。 李月辰也转身回来,穿好鞋子之后拿起一根簪子快速的将自己的散落的头发盘起来。 小荷出声提醒:“殿下还是……” “你在此处等着,不要出声!”李月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转身跑了出去。 后面的王无琼看了看两边架子上放着的方天画戟和一对大锤,想了想之后,抓起李月辰的那张大弓跟着跑了出去。 …… 李月辰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抓捕那些已经潜入进来的人,而是转而去外面搜索对方的接应部队。 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大概率都是奔着那些孩子来的。 目前彼此之间联系频繁的诸王有着相当大的嫌疑,毕竟这些孩子都都是人质,哪怕心中不在乎,明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彻底放弃这么多小孩子,就算造反成功坐上皇位,一样会留下一生难以磨灭的污点。 假设这些人过来的目的是这些孩子,那外面就不可能没有接应的人! 李月辰如同一只轻盈的猴子一样,很快就跳出了营区,随后压低身体在树林之中悄悄搜索起来。 不一会儿,王无琼已经追了上来,她手里拿着李月辰那黑漆漆的大弓:“殿下!” “其实不用拿来的,本宫想要抓活的!”李月辰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继续轻轻的往前摸。 王无琼想了想,将自己最外面的纱衣脱了下来:“殿下……” “不必,本宫不会因此风寒的!”李月辰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并非如此!”王无琼连忙解释一声,“殿下天生皮肤白皙光滑,在这月光下更是清透无暇,反而容易暴露!”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像被咬了一口的不完整圆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王无琼,好像确实如此。 她比王无琼白了好几个色号,这睡衣是无袖的低胸吊带款式,两条胳膊和肩膀在月光下甚至都在微微反光。 睡衣本身是紫色的,在这种环境里面比纯黑色还要更加容易隐藏,但这外露的胳膊和肩膀确实容易暴露自己。 想到这里,她还是伸手接过了王无琼递过来的薄纱穿在了身上,随后继续猫着腰带着她前行。 这个时代的月光非常明亮,能在地上找出影子来,能见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再加上李月辰一向注意保护视力,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随着不断前行,李月辰逐渐感到疑惑。 按理说对方敢派人潜入千牛卫,外面接应的人应该不会少才是,少说也得百十来人。 这么多人潜伏在外面自己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她自己就是极限运动专家,再加上这片地方就在千牛卫营区外面,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哪里能藏人哪里适合潜伏简直一清二楚,然而一路过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再说了,能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的,绝对都是死士级别的战士,对局势的判断应该是很厉害的! 自己再能打终究还是个凡人,一百来人一拥而上的话,自己和王无琼根本不可能是对手,若是能挟持自己,不就等于控制了千牛卫了吗? 但为什么没有人来? 一边走一边想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影闪烁,仔细一看,是从另一边一路搜寻过来的士兵。 双方见面,对面的士兵马上跑过来敬礼:“殿下!” “可有发现?” “没有!”士兵回答道,“一路搜寻过来,未见任何可疑之处!” 那就奇了怪了!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都敢潜入公主的地盘了,居然没有任何人接应,这简直就是送…… 想到这里,李月辰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好!所有人回去!将潜入营区的人给我拿下!记住,尽量抓活的!” 说完之后,便率先带头往营区内跑去。 一边往回跑的同时一边死死咬着牙,从眼神里面也能看得出来她现在极其愤怒! 愤怒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恐惧感! 果然被诅咒的唐朝皇室,这同室操戈的戏码居然能放在小孩子身上!这帮人当真是该死! 现在的李月辰算是反应过来了,对方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群孩子救出去! 谁都知道,现在如果有人要造反,最大的敌人就是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号,战无不胜的太平长公主! 跟这样的人为敌,手下的士气恐怕都很难调动起来,毕竟她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了。 但如果说一帮皇室子弟在她的保护下遭到袭击,甚至死了几个的话,这战无不胜的名号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而且在她的手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皇室成员,就算是李治仍然在世,都不得不撤掉她的兵权! 李月辰一旦没了兵权,再说你力大无穷天下第一,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一样翻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李月辰甚至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是好狠的手段!亲情对你们而言当真就一文不值吗? 李月辰跑在最前面,一群每天负重越野训练的士兵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她现在只想着尽快赶回去,希望这些死士还没有进入校区! 很快跑到了侧门,李月辰几个起落已经翻过了拒马,直奔训练场扑过去。 跑进来不远,就听到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看来他们终究是发现校区的位置了,旁边监视的士兵也等不下去了,只能出来跟他们打在一起。 李月辰进入训练场一看,就在通往校区的门口那边,双方已经完全混战在一起。 这些人身手极其灵活,看起来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单挑方面的训练,论个体战斗力,甚至要比千牛卫这些职业军人都高出一截。 而且他们紧紧贴着面前的士兵打在一起,让后面那几个拿着弩箭的士兵不敢轻易发射,生怕射中自己的战友。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松了口气,还没进入校区就好!接下来就是将这些人抓住,然后好好审问一下!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已经完全愤怒的李月辰快跑两步,直奔对面那些死士冲过去。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千牛卫里面敢直接往战场里面冲的女人,除了太平公主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后面的几名死士猛地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仰头喝下! 第三百七十五章 狠人 看到那几个死士的动作,就知道他们又要自尽了,李月辰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 后面几个死士在吃下那瓷瓶里面的药的瞬间脚下已经开始晃悠起来,如同喝醉了一般。 当李月辰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 剩下的几个死士看起来也有同样动作,李月辰马上大吼一声:“阻止他们!抓活的!” 旁边的士兵们马上冲过去阻止,后面那些端着弓弩的士兵也抽出斧头准备过来打近身战。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当李月辰来到面前的时候,又有好几个人已经掏出了瓷瓶仰头倒进了嘴巴里面。 李月辰咬牙暗骂一声,随后直奔眼前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一样的人跑了过去。 这人身高接近一米九,膀大腰圆的,手里还挥舞着一柄锤子。 这个时代的锤子不大,也就比台球大两圈,重量一般都在一斤上下。 别看小,这种武器在战场上还是很受欢迎的,算是破甲利器! 看到李月辰冲过来,这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打算,而是抬手伸入怀中。 “别想!” 李月辰咬牙低吼一声,猛地前跨两步来到了他的面前,想要阻止他自尽。 然而没想到,他伸入怀中的手猛地往一甩,一股白色的粉末已经被扔了出来。 多亏李月辰反应够快,马上闪身躲避的同时抬起左手挡在眼前,同时屏住呼吸! 半蹲在地上的李月辰以左脚脚跟为轴,身体猛地旋转了一圈,已经避开了那不知道究竟是石灰还是毒药的粉末,来到了他的身侧。 然而这人反应也不慢,看到李月辰躲避的同时,手里的锤子已经当头砸了下来! 虽然说李月辰确实多年来战无不胜,传说中力大无穷,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但如果只看她的外表,实在难以让人将她跟传说中联系起来。 刚刚被发现,本来他确实想自尽的,但李月辰身手灵活,冲过来阻止,无奈之下便临时改变了注意。 今天被派来做这种事情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看到李月辰阻止他自尽,便趁势扔出了石灰粉,然后举起锤子向李月辰脑袋砸过去。 若是能就此将这位公主打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内心之中,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位公主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一般,当得起天下第一高手之名! …… 李月辰转身的同时已经放下胳膊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已经躲开的粉末,正准备反击,就看到对方的锤子已经当头砸了下来! 已经愤怒的李月辰根本没兴趣跟他慢慢打,于是不闪不避的站起身,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嘭!”的一声闷响,比台球大两圈的铁锤砸下。 对面的刺客瞬间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的震动! 他砸下去的这一锤,居然被李月辰用一只手给接住了! 虽然他是个刺客,没有上过战场,但他很明白自己手里的武器有多大威力。 就算敌人带着头盔,这一锤子敲下去,也能把脑浆打出来。 这锤子抡出去的一瞬间,绝对有几百斤的力量! 然而她却接住了!以血肉之躯,那看起来洁白无瑕,仿佛柔弱无骨的手就这么接住了! 愣了一下之后,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武器抽回来,然而李月辰那修长白嫩的手指却如同钳子一样,牢牢的抓着锤头,让他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他极其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盘着头发,比他矮一个头,看似柔弱的少女。 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里面能看得出明显的怒火,被抓住的铁锤好像长在她手里一样,别说拽出来了,甚至都没办法稍微动一动!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不愧是天下第一,单单说这份力量,就已经能当得起了。 李月辰抓着手里的锤子,看着眼前这个刺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何人派你来此?”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抬腿向李月辰踢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在对方起脚的瞬间松开了手,结果对方身形不稳,一下子“蹬蹬蹬”后退两三步才稳住没摔倒。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月辰,他甩了甩胳膊,举起锤子打算再次冲过来做拼死一搏。 他知道今天已经跑不了了,单单一个公主已经不是他能应付的了,别说周围这么多拿着斧头的士兵了。 他们没有冲上来只是害怕拖这位公主的后腿而已。 但无所谓,能死在这样的高手手里,倒也算是值了,只可惜没有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他举起锤子打算再次冲过去跟李月辰拼死一搏,然而眼角一扫,却又让他愣在了原地。 因为刚刚被李月辰抓住的锤头上,此时赫然印着几个浅浅的手指印! 他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将锤子拿到眼前就着有些清冷的月光仔细观察起来。 虽然印子很浅,但也算比较明显,能看出来一个相对比较完整的手印,如果观察一下细节,也能看出来,确实是个女人的手印。 他看了看锤子,又看了看前方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李月辰,身体一哆嗦,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是黄金或者白银,任何有点力气的人都能捏的变形。但这可是铁锤!一个实心的铁球! 能在这上面捏出手印来,这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别说他了,旁白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感觉头皮发麻。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这公主要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也就算了,勉强还能接受。 可她偏偏却是一副看似有些瘦弱的外表,脸蛋和下巴上都看不到一丁点的肥肉,这种巨大的反差实在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你若是将背后指使之人告知于我,本宫就留你一条性命!倘若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上一些酷刑!” 说实话,哪怕上过战场,杀死过无数敌军,李月辰仍然不是喜欢折磨敌人的人。 俗话说,杀人不过也就头点底,折磨人并不会让她觉得兴奋。 但对于这种能对小孩子下杀手的人,她也不介意狠狠折磨一下。 对面的刺客仍然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释然的表情,随后再度伸手入怀。 李月辰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刚刚那表情,明显是要一心求死的模样。 果然,对方这次掏出来不是石灰,而是一个瓷瓶! “做梦!” 李月辰低吼一声,脚下一蹬,已经再次向他扑了过来。 这人速度很快,在李月辰即将来到跟前的时候,已经将瓷瓶里面的东西倒进了嘴巴里面。 但几乎是同时,李月辰也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手去抓他手臂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抓到了他的下巴。 李月辰猛地往下一拉,直接将对方下巴先卸掉,随后左手一甩,这人直接被她抓着在半空中抡了一圈,就如同抡一根普通的木棍一样轻松。 周围的士兵只看到眼前一花,仔细一看,这人已经被李月辰抓着左腿膝盖,大头朝下倒挂在半空中。 “扣他喉咙!” 随着李月辰一声令下,旁边马上跑过来一个士兵,直接将手指放进他喉咙里面。如今他下巴都被卸掉了,也没办法咬人了。 “呕……” 这人下意识的呕吐起来,一对黏糊糊的东西散落的同时,一个深棕色的小药丸也被吐了出来。 李月辰怕不保险,让旁边的士兵去打水,然后拿个木盆过来。 将脸盆里面倒了一些水,李月辰直接这人的脑袋放进了水盆里面。 …… 人如果想要淹死自己,基本上只能选择跳河跳海;如果本身会游泳,还必须在脚上绑石头之类的重物。 但如果仅仅是将脑袋放在脸盆里面就想打成这一目的是不可能的,哪怕真的想死,在身体本能的挣扎之下要么会强行撑起身体,要么就会下意识的喝水。 就像这个被李月辰单手抓着膝盖脑袋放在水盆里的人一样,果然,挣扎一会儿之后,就开始下意识的喝水了。 连续喝了不少,李月辰将他提了起来,对旁边的士兵扬扬头:“继续!” 士兵答应一声,马上继续过来给他催吐。 因为刚刚他还是将毒药吃下去了,李月辰不确定那么短的时间有没有起效,所以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强行给他洗胃。 吐过之后让他继续喝,喝的差不多就强行催吐。 来回循环几次之后,这家伙已经有点奄奄一息了,一开始挣扎的胳膊也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李月辰看着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又低头看了看这个被抓在手里的刺客,感觉应该是差不多了。 至少其他刺客吃了毒药基本上两分钟之内就会死,而这家伙从刚刚开始折腾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小两刻钟了,仍然还活着,想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很好!”李月辰点点头,“现在天也亮了,咱们能好好玩玩了!” 她并不打算将这个人通过关禁闭的方式来审讯,这种死士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一旦关了禁闭,恐怕会第一时间自尽。 到了这一步,李月辰也不打算考虑那么多了,打算直接刑讯逼供。 千牛卫的规矩是不虐待俘虏,但这种家伙根本不能当成俘虏来对待! …… 营区的仓库变成了临时的审讯室,这个刺客被几根麻绳牢牢的绑在了一块木板上,躺在仓库中间。 李月辰拿着他那把被自己捏出了手印的锤子在手里掂了掂,看似自言自语道:“于本宫而言,此物着实太轻了,但应该足以砸断骨头了。” 她轻轻扭过头,看着眼前的刺客说道:“人不吃饭大概能活七日左右,不喝水大概三日……本宫尽量在三日之内解决这问题!你说出来,就让你死的痛快些。若不说,就将四肢的骨头一点点砸断……人其实挺脆弱的,但有些时候,绝不会轻易死掉!” 听到她的话,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眼神很平静,只是对她微微扬了扬头:“来!” 听到这挑衅般的回答,李月辰心中一沉。 硬气的人不是没见过,但是到了这一步仍然还能硬着的,那就说明多半真的很硬。 对这种人,酷刑未必有用! 狠人也分情况的,对别人狠的未必就是强者,可能实际上只是个懦弱的可怜虫。 但对自己狠的,那多半是真正的狠人。 到了这一步,李月辰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沉默两秒之后,直接举起手里的锤子对着他的脚趾砸了下去。 “哐——” 一锤子砸下,惨叫声随着喷溅的鲜血响彻整个仓库。 李月辰扭过头:“现在可愿说了?” 对方满头大汗,深呼吸了几口,突然咧嘴一笑:“再来!” 看看他眼中的疯狂之色,李月辰就知道,再来一锤子估计也是同样的结果,于是将锤子扔给了旁边的士兵:“你们看着来,想办法让他开口,别弄死了!” “是!”士兵答应一声。 李月辰并不知道所谓的刑讯逼供到底应该上什么刑,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反正她只想要结果而已。 走出仓库的时候,里面的惨叫声已经再度响起,李月辰回头看了看对方的眼神,心中暗自摇头。 她有预感,这家伙身上多半是问不出什么的。不怕死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不怕折磨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但很不幸,这次就遇到了一个。 行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李月辰仔细思考着,这事儿多半他应该是跟其中一个或者几个王爷有关系的,但究竟是谁呢? 说实话,李月辰对这些老牌王爷其实都不熟,也就是知道个名字而已,但对其性格和作风一点都不清楚。 想要纯粹通过分析的方式来推理出一个人选,根本不是她能做的事情。 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进宫跟老妈说一下这个事情吧。她是玩弄人心和人性的专家,说不定推理出一个嫌疑最大的,然后再想办法调查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回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孝服,随后骑马进了宫。 来到仁寿殿,刚刚进去,就听到“啪”的一声,一张奏折被甩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老妈正坐在桌子后面,一脸气愤的表情。 第三百七十六章 线索 “阿娘,怎么了?” 李月辰有些疑惑,捡起地上的奏折走了过来,“因何事如此气愤?” “自己看!”武则天扬了扬下巴。 将手中奏折打开一看,是礼部侍郎俞文俊上奏的。 前段时间新丰县东南发生了地震,随后竟然顶起了一座山。 群臣都知道武则天喜好祥瑞,所以纷纷说这是好事,应当改个新名字。 大臣们如此听话,武则天心情也不错,于是前段时间商量了一下,决定定名为“庆山”,新丰县也被改名成了庆山县。 而李月辰手里的这份奏折,则是俞文俊对庆山事件的评价:“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塠阜出。今天后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殃祸至矣!” 我靠,这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李月辰挑起了眉毛。 不过随后就来到武则天身边坐下:“阿娘,莫非此人也是……” 武则天摇摇头:“估计就是单纯看不惯我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点头,表示大概明白。 虽然如今天后几乎已经彻底控制了朝堂,但这所谓的控制,只是因为势力强大而压住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服她。 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女人当权着实会引起不少男人的反感。 尤其是天后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临朝称制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肯定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目前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试探而已,她正在跨过那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珠帘,逐渐一步步往前面那龙椅上坚定的前进! 看出她的目的的,一小部分表示不在意,还有一小部分表示支持。但其中绝大多数,其实都不愿意让她成功。 或许天后的手腕和能力都足以成为一个皇帝了,但他们担心的问题在于,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怎么办? 所以哪怕她确实有资格当皇帝,这些大臣们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真的成为皇帝。 只不过目前天后势力太大,他们没有抗衡的资本,所以只能乖乖按照她的命令来行事而已。 但在一些小事情上,还是会时不时的出来恶心她一下。 比如礼部侍郎俞文俊。 李月辰微微摇头:“阿娘不必为他生气,既然要开先河,怎能因这等小事气坏了身体?” 不管是老爹还是老妈,都是敢为天下先的人物,李月辰不希望她被这种小事儿气出病来,毕竟都多大年纪了。 “不至于……”武则天摇了摇头,“不过眼不见为净,打发到岭南去好了!” 听到老妈的话,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为他感到叹息,你说你好端端惹她干嘛?现在好了,去岭南吃荔枝吧。 “说起来,辰儿今日过来,有何事要说?”武则天打算转移话题换换心情。 “昨夜营区里面潜进来一伙人……”李月辰将事情经过大概解释了一遍,随后问道:“阿娘可知何人嫌疑最大?” 武则天摇摇头:“你不是抓了个活的吗?问不出来?” 说到这个李月辰就感觉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太硬了,我觉得应该是问不出……” 虽然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李月辰觉得那个刺客应该是问不出什么。 不管什么事情,总是有临界点的,就算克服不了,也总能习惯的。 就好比极限运动一样,人都是怕死的,一开始玩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四肢发抖,甚至产生肌肉无力的症状。 到后面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并不是因为“克服”了死亡的恐惧,而是“习惯”了。 酷刑折磨也是同样的道理,一般来说,一开始忍受不了就会招供了。但如果熬过那个临界点,再怎么折磨都未必有用了。 “孩儿一向不擅长权术,这不是想让阿娘帮忙想想嘛……”李月辰耸了耸肩,端起茶壶给两人添上了水。 “这与权术何干?与其问我,不如去大理寺让擅长破案之人为你想想……说起来,狄怀英好像还未回来是吧?”武则天抬头想了想。 李月辰耷拉着眼皮:“此事怎能与外人去说?难道阿娘也想不出来?” “辰儿,此事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武则天说道,“莫要忘了,他们也都生在帝王之家!” 得,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理确实是这么个理,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说不定下达这命令的某人根本就不在乎,孩子算什么?只要成为皇帝,后宫佳丽无数,想生多少生多少。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李月辰要改变皇室的理由,绝对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 武则天端起茶杯:“实际上,是何人也不重要,反正这些人总要处理掉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同时又极其坚定。 …… 一转眼三天过去,那个刺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当李月辰再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上,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但他已然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能看得出来,这几天被折磨的很厉害。 看到李月辰过来,他非常费力的微微扭过头,用已经看不出任何光亮的眼神无力的看着她,随后轻轻一笑。 一口牙齿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从脸上微微抽搐的肌肉来看,明显笑的很费力。但他仍然硬挺着扬了一下脑袋,用已经喊哑的嗓子出声道:“来!” 李月辰舔了舔嘴唇,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行,我服了!有何遗愿就说,本宫尽量帮你达成!” 没错,李月辰服软了,这是个真正的硬汉,硬生生折磨了三天,四肢骨头都被砸成了粉末愣是什么都没说,想不佩服都不行。 看到李月辰服软了,这个刺客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嗽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些血沫从嘴巴里面喷出来,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些之后,他低声自言自语着说道:“我贱命一条,若不是他当初救我全家,我早就死了。如今父母已不在,我这条命,也该还给他了……”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只剩下嘴巴还在无意识的上下蠕动。 当嘴唇对完全停止了动弹之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生机。 李月辰伸出两个手指,放在他脖颈上,并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她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抬去烧了吧,到时候将骨灰收集起来,好好安葬……” “是!”旁边的士兵答应一声,准备连人带木板一块抬出去。 然而李月辰却突然抬起手:“等等!” 士兵们停下动作,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去找宋耀过来,验尸!看看他年龄多大!”李月辰一边说往回走,“福来,一会儿我写封信,你给婉儿送去!” “喏!”福来连忙答应一声。 李月辰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办公室开始写信。 刚刚听了那刺客的话,李月辰才偶然想起来,咸亨年间,天下饥荒严重。当时老爹和老妈发布了一条政策,十五岁以下家里养不活的孩童,听人收养,供收养人驱使役用,等灾情缓解,酬谢主家之后放还本处。 这刺客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实际年龄应该会更小一些,如果他是咸亨年间被某个王爷收养的人之一…… 虽然查出来的几率依旧不大,但至少有了线索,就有了调查的方向了! 所以她马上给上官婉儿写信,让目前在诸王驻地的情报员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更有用的线索。 当年如果这些王爷已经有了养死士的心思,那必然会收养不少人,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 但问题在于……如今的情报员都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在查案这方面都是半吊子。 更别说诸王驻地,肯定是跟当地官员有联系的,这些情报员如果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是不可能随便查看档案的。 户部倒是有全国的总档案,但如果要拿着那个去一个一个的对照,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绝对瞒不住的! 找到了方向的李月辰趴在桌子上思考起来。 如果能查到这件事情的背后主谋,老妈那边就能以这件事情为借口直接开始对诸王出手整治,而不用费力的逼着他们去造反。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如果现在已经有了一批专业的暗卫情报员的话,或许就不必如此费力了。 到时候暗卫的人将身份一亮,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去当地查档案了。 而那些普通的情报员,不给他们这样的权力也是生怕他们胡作非为,毕竟他们没有接受过军队的思想教育,一旦手中有了权力,弄不好就会成为裴怀义式的人物。 写完了信,本来打算让福来送回去的,但想了想之后又感觉好久没回去了,今晚不如回公主府住一晚。 于是将刚刚写完墨还没干的信烧成了飞灰,自己则安排了一下营区的事情,骑马回东都。 回公主府正好要路过皇宫,看了看天色,上官婉儿应该还在办公室,便打算直接去找她。 来到了皇家暗卫的院子外面,还没进去呢,就看到上官婉儿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院子里面说着什么。 随后那人便行礼之后转身离开,来到门口,对李月辰也行了一礼,恭敬的离开。 “殿下!” 看到李月辰过来,上官婉儿很开心,来到她面前打了个招呼。 李月辰有些好奇的扭回头,看着刚刚那人的背影。从长相就能看出来是个胡人,但是没什么印象。 自从搬出皇宫,进入了公主府之后,皇宫里面后来的新面孔她几乎都没怎么见过。 “那谁啊?”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新任的大理寺少卿索元礼,与那裴怀义一样,都是天后宠臣呢!”上官婉儿回答道,随后就主动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殿下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进来饮茶!” 暗卫属于比较特殊的机构,这里的太监宫女都是被高延福仔细调查过的,属于自己人。 这种环境下,上官婉儿跟李月辰的相处模式不太像主仆,就像是正常的发小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才敢主动去牵她的手。 进入殿内,上官婉儿一边倒茶一边解释道:“方才他来找我,想让我帮忙捏造一些证据……” “捏造?”李月辰对这个词感到好奇,“他是打算陷害某人?” “嗯,但想来应该是被……” 说到这里,上官婉儿意识到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月辰笑着提醒道:“婉儿,暗卫的性质你清楚,日后可要小心。” “殿下放心,婉儿肯定会听天后的话!”上官婉儿轻轻笑了起来。 她自己也很清楚,暗卫这样的机构实在太过特殊,也多亏了她知道现在皇室内部家庭和睦,否则这职位是断然不会做的。 李月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另外,那索元礼既然是宠臣,就离他远些。你应该也清楚,裴怀义这样的人,将来大概率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嗯,婉儿知道!” 上官婉儿点点头表示明白,她跟普通大臣不一样,知道很多皇室的内部事情。自然也知道裴怀义虽然明面上是天后的男宠,但实际上连给她按摩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天后故意养的一条疯狗,让他出去吸引火力的,最好是能跟那些不服天后的人互相打的两败俱伤最好。 但这种宠臣最大的特点就是上升太快,而且不得人心。将来的下场,要么是被天后砍了,要么是被新皇砍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在大多数普通人看来,未来总是不可捉摸的。 然而在财富或者权力的赛场上,如果没有能看到未来的战略眼光的话,那估计也干不长久。 上官婉儿很清楚,裴怀义也好,索元礼也罢,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成为牺牲品。 所以她明白为什么李月辰让她远离这些人,因为一旦车上关系,将来就算不会被卷进去,也难免会有所牵连,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胜仗 十月初,因为这从多年前开始,海南那边就一直都在进行粮食实验,礼部侍郎俞文俊被天后以配合工作的名义能到岭南吃荔枝去了。 在外代替天后巡视天下的狄仁杰升官成了工部侍郎,只不过目前他人还没回来,所以就是个给个待遇而已。 不过根据李月辰的估计,等他真正回来了或许就再度升官了,工部侍郎这个位置根本就不需要坐。 最近这段时间,上官婉儿也让外面的情报人员开始调查诸王在咸亨年间是否收养过孩童。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不能指望这帮业余的情报员能调查出什么证据,只要能挖出来一些更深的线索就行! 只要能给营区被袭击的事情定性,天后就有理由将他们全部废为庶人然后终生软禁起来了。 但诸王身份尊贵,不能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必须要有让人无法反驳的铁证才行。 如果说这件事情查不到的话,那就只能按照老妈的计划,逼他们造反,然后再出兵镇压下去! …… 十月十三,还有两天就是下元节了,李月辰打算这几天回公主府去住,节日当天也方便直接去念经。 这么多年来,李月辰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这道士的身份,除非在外出征,否则初一十五肯定都会去念经。 叫小荷帮忙收拾一下,李月辰就走出了宿舍,伸了个懒腰。 “姑母!”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到了李月辰面前。 “哦,是淑儿啊!” 李月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何事啊?” 李淑,李琳的女儿,吴王李恪的孙女,也是从海南那边过来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的父亲李琳应该算是唯一跟天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因为李恪是被长孙无忌害死的,那个时候天后还什么都不是呢。反而是在上位之后还跟李治商量着回复了李恪的名誉和爵位。 这些年李琳知道天后喜欢祥瑞,总是没事就会送点新奇玩意儿过来。 海南那边在搞的粮食实验,天后也让他平时没事了多帮忙。 可以说,李琳是目前诸王之中唯一跟天后关系还不错的。 李淑这小姑娘性格开朗活泼,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挺低调的,结果混熟了之后本性就露出来了,平时没事了也总是喜欢往校区外面跑,还喜欢跟那些负责保护他们的士兵聊天。 平时没事也会跑出来找李月辰聊天,问她传说中的事情。 如今整个校区里面,除了二哥和四哥的儿子之外,就数她跟李月辰混的最熟了。 她好奇的问道:“方才听那些将士们说,姑母前些年抗洪之时,能踏水凌空之行,可否教我?” “哦,你说那个啊……” 李月辰想了想:“现在不行,不过日后若是有机会去海边了,倒是能教教你。” 冲浪而已嘛,简单的很,反正将来也打算去青岛开晒盐场以及尝试做味精的,他们要是有兴趣教教他们玩冲浪也不是不行。 “为何非要在海里?”小姑娘歪着脑袋。 她从小生活在海南岛,也没见有人能在海上踏而行啊。 李月辰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现在要好好学习才行!” 正准备带着她回去跟其他孩子一起玩一玩,放松一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军营正门的方向有一太监一路小跑过来。 “殿下,八……八百里加急!”那小太监气喘吁吁道,“天后召殿下进宫……” “知道了!” 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让李淑先回去,自己则骑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同时忍不住在想,这种时候突然有紧急军情,难道是诸王直接造反了?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一路纵马狂奔到进了城,李月辰直接从玄武门进入了皇宫,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仁寿殿。 她的体力可比那太监好多了,一路从玄武门跑到仁寿殿都脸不红气不喘的。 “阿娘,发生何事了?”李月辰进门便问。 今天武则天罕见的没有批阅奏折,而是躺在摇椅上喝茶。 看到女儿进来,她一脸微笑的扭过头招了招手:“辰儿来,正好这茶也差不多好了。” “不是……”李月辰有点发愣,“阿娘,刚刚不是有八百里加急吗?” “啊,你也看看吧!”武则天指了指桌子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拿起来一看,李月辰也放松下来了。 不是诸王造反,而是耿云强他们在西域打了胜仗,吐蕃那边直接举白旗投降了,现在正准备收拾东西凯旋归来呢。 “呼……”看到这里松了口气,不是诸王造反就好。 不然现在千牛卫不在,真要这个时候造反就只能带着这个时代落后的军队去迎战了。 好在西域那边战事结束了,他们差不多年底也就回来了,也算是能让她放心了。 看到她松口气,武则天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听到八百里加急就认为有人造反了?”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应该不太可能。毕竟还没收到消息……” 被派去营区里面暗杀年幼皇室成员的刺客全部死了,他们背后的人应该已经猜到任务失败了。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造反的。 武则天笑了笑,对张成鑫摆摆手:“去拿两个罐头过来。” 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初你阿爷与我说过,有建造明堂的想法,我打算将其实现。” “嗯,阿娘想建就建吧。”李月辰没什么意见。 虽然说很想告诉她奇观误国,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应该对她登基有帮助。 哪怕如今她已经控制了朝堂,但想要登基坐上龙椅,还是缺了一些契机。 这时机在什么时候,李月辰看不出来,只能听老妈的。 不一会儿,罐头拿来了,母女俩一边吃一边聊。 “辰儿认为,女人要登基,有哪些要注意?” 李月辰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道:“如果是我,先控制住两京,若还有兵力,太原府和江南之地也都……” 如今的李月辰已经勉强算得上一个军事家了,思考问题也是先从这个方面切入。 女人登基,最差的结果就是四处都有人起兵造反,这种情况下,只要将全国的重要地点先控制在自己手里,就能慢慢想办法搞定叛军。 武则天轻轻点头:“说的倒是不错,但有何方式能让他们不造反?” “正统性?”李月辰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为什么很多人造反一开始都是打着清君侧或者是勤王之类的名义?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自古以来都喜欢悲情英雄一样的输家和以德报怨的赢家。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造反成功了,也最好不要第一时间称帝的原因。 因为名声很重要,一切行动都必须要有足够的正统性。 所谓正统,就是谋取大多数人的支持。 一个人造反,是谋逆! 十个人造反,是反贼! 一百人造反,是叛军! 但如果有一千,一万,甚至十万百万的支持者,那就叫正义! 或者说……正统性! 武则天品尝着嘴里的罐头,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起欣赏的表情:“看来从小让你在朝堂听政,多少还是有用的。” “阿娘这是在夸我吗!”李月辰耷拉着眼皮问道。 “自然!”武则天笑着放下勺子,“那你可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李月辰点点头:“大概是知道的。” …… 两天后,下元节。 李月辰早早的穿上道袍去念经,完成自己的工作。 最新一期的报纸上也发布了西域那边又打了胜仗的消息,不过却没有引发太多的讨论。 公主的军队打胜仗那不是正常吗?要是没打赢反而值得讨论一下了。 不过到了午时,李月辰从道观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上官婉儿一路小跑了过来。 一脸兴冲冲道:“殿下,打起来了!” “啊?”李月辰一愣,“何人打起来了?” 上官婉儿笑嘻嘻道:“今日朝堂上,裴怀义与好多大臣吵架,随后双方就动手了。” “朝堂上打起来了?”李月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了。 早知道今天就该跟老君请个假然后朝堂上看看的……李月辰忍不住感到有些遗憾。 “为何会动手?”两人一边往外走,李月辰一边问道。 上官婉儿解释道:“天后想要建明堂,不少大臣都反对。裴怀义说天后有资格,大臣们问其原因,他回答说天后乃是人族之母女娲娘娘的一缕分身……” 说到这里,她居然一下子笑了起来:“总感觉跟殿下写的那洪荒故事有诸多契合之处呢。” 李月辰也差点笑出来,不过马上忍住了:“咳,最后如何解决的?” “没解决,他们还没打完天后便让他们住手了。”上官婉儿似乎扔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上,不停地捂嘴笑着,“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不了了之,打算下回再议了。” 行吧,不用说这肯定是老妈指使的。 看来老妈那边已经打算正式开始造势了。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老妈一个信佛的,现在又打算信女娲…… 虽然很正常,但再正常的事情放在天后身上都不能继续说正常了。 ------题外话------ 今天来不及了,只有三千字了,下午我尽量补上…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三百七十八章 图书馆开张 朝堂上的事情不了了之了,但天后要建明堂不可能就此放弃,这次裴怀义跟大臣们打起来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跟上官婉儿聊过之后,李月辰都没换道袍,直接来到了仁寿殿。 正好赶上裴怀义出来,他连忙恭敬的行礼:“见过长公主!” 李月辰歪着脑袋看了一下,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哟,看来战况很激烈啊。” 此时的裴怀义左眼已经肿起来了,跟个熊猫似的,好像是敷过药了,看起来亮晶晶的。 右边的嘴角也有一圈青紫色,本来很帅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极其狼狈,眉骨上面也破开一个小口子,看起来好像也才刚刚止血。 “回殿下,着实是有些……”裴怀义苦笑一声,结果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李月辰感觉有些好笑:“当初你进宫之时,听说你也算是孔武有力之人,何至于落的这般?” 按理说,裴怀义就算没练过武术,但毕竟一身肌肉在这里摆着呢,力量肯定要比普通人强不少呢。 “回殿下,他们人多……”裴怀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行,回去练练吧,下回多注意!”李月辰笑了笑,没有继续聊,抬腿进入了仁寿殿。 裴怀义行礼,随后悄悄抬头看着李月辰的背影,忍不住在想,听说这位公主不用技巧,单靠蛮力就能倒拽几匹马,如果自己也有这种级别的力量的话,哪会输给他们? 想到这里,裴怀义忽然发现自己进宫之后好像确实疏于锻炼了,每天吃好睡好其他时间基本就是跟漂亮宫女玩,力气确实不如原来了。 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之后,决定从今天开始回去之后好好锻炼。 …… 进入仁寿殿,看到老妈又在阅批奏折,李月辰走了过去。 看到茶水都是满的,就来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按摩肩膀:“阿娘,孩儿来了!” “门口见到裴怀义了吧?”武则天头也不抬的问道,“感觉如何?” “有些好笑!”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看起来好像被打的很惨。” 武则天放下手中的毛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说起来,图书馆竣工在即,到时候辰儿去代为主持一下吧。” “孩儿觉得此事还是阿娘亲自主持比较合适,”李月辰本来打算将这功劳让给老妈,怎么可能自己去主持,“孩儿目前还是先将精力放在军队上,到时候撤掉北衙禁军,由千牛卫完全负责皇宫的安全……” 这几乎等于造反的言论被女儿亲口说出来,武则天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好,听你的。” 不管是长安还是东都,皇宫都是坐北朝南的,无论是宫廷政变还是造反,叛军一定是会从北往南打。 因为如果想要正面进攻,就要先攻破城门,皇城门,内门……这期间会遭遇大量的金吾卫等南衙士兵。 说句难听点的,兵力不够的话很可能连城门都攻不破! 当然如果有飞楼或者投石机之类的重型武器或许也能攻破,但这种大型器械能在天子脚下造出来并且运到城门口,那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皇宫玄武门必须有最重要的防御力量,才能最大程度的包围皇宫的安全。 李月辰的打算是将来的皇宫安全完全交给千牛卫来负责,皇室必须要将安全这一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之前的北衙禁军制度上其实是有问题的,皇帝为了保证其忠诚性质,高级军官并不会从下面提拔,而是直接空降。 这就造成了兵不识将,将也不识兵的情况。 但李月辰的千牛卫不存在这个问题,首先千牛卫结构简单,三层架构让命令传达的速度和效率远超这个时代的军队。 二来,高级军官基本都是从士兵里面提拔上来的,在军校里面学习毕业之后回到原本的连队去。 如此一来上下凝聚性更高,不会出现下面直接负责带兵的基层军官被策反而上面的人还完全不知道的情况。 “嗯,现在不着急,如今诸王还没有明显动作。刚刚扩军不久,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李月辰笑道。 “为娘不通军事,辰儿自己看着来就好。”武则天笑了笑,随后歪着脑袋贴了贴女儿在肩膀上按摩的双手。 说实话,李月辰就喜欢她这个态度,不懂的事情就不瞎说,交给专业的人去干。 如果未来的很多单位领导都是这样的话,恐怕职场上的生活会好过的多吧? …… 十月二十三,图书馆正式竣工。 李月辰兴冲冲的来到了飞香殿,不过在进去之前,却用力张了张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活泼。 虽然公主跟哥哥关系好的人设一直都在,但这种情况下好过头,说不定会引起皇后韦莲儿的怀疑。 如今皇宫里面到处都是暗卫的眼线,一旦被老妈察觉皇后有所怀疑,断然不会手软。 到时候老哥肯定会伤心难过,李月辰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还没进入殿内,就听到里面有音乐声响起,李月辰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到老哥正坐在摇椅上喝茶,旁边乐师们不停的演奏着舒缓的音乐,皇后韦莲儿正踩着音符翩翩起舞。 看到妹妹突然来了,李显连忙摆摆手让乐师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月辰怎么来了?” “阿娘让我来的。”在韦莲儿看不到的角度上,李月辰眨了一下右眼,随后转身行礼:“见过皇后。” “哎呀,公主快快免礼!”韦莲儿快走两步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可要好好聊聊呢。” 她深知丈夫跟这个妹妹关系很好,所以韦莲儿也一向对她态度很尊重,她跟丈夫之间闹矛盾的话,有些时候还是要拜托这个公主的。 看到妹妹眨眼之后,李显原本惊喜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哦,只是阿娘派你才来啊……” “阿兄莫要生气,如今的情况……”李月辰摇了摇头,“阿兄能理解吧?” 李显苦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不说这些,快坐下!”随后就吩咐孙静邦去拿酒。 “阿兄,这不午不晚的,酒便算了……” “无碍无碍,今日月辰过来高兴!”李显摆摆手,“就喝一点!” 不一会儿,孙静邦就捧着一坛酒过来了,分别给两人倒上。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韦莲儿:“嫂嫂……” “哦,她有喜了!”李显摆摆手,“就咱兄妹俩喝!” “有喜了你还让她跳舞?”李月辰抬起头,“阿兄你……” 倒是韦莲儿笑着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才三个月,公主不必担心。” 李月辰摇了摇头,只能说老哥也是心大,这个时代怀孕本身就是挺危险的事情,居然还敢让她这个时候跳舞。 反而是李显表情有点委屈,看起来似乎是韦莲儿自己想要给他跳的,不过也没解释,只是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问道:“阿娘叫月辰过来,有何吩咐?” “图书馆竣工,叫阿兄给题字!”李月辰笑了笑。 某种程度上,李显的书法水平甚至要在老妈之上,尤其是行楷,颇有一些太宗的风范在里面。 “行吧,目前为兄也就这点用处了……”李显苦笑一声。 兄妹俩聊了一会儿,酒过三杯之后,情绪也酝酿的差不多了,李显一挥手:“来人,笔墨纸砚!” 孙静邦答应一声,以最快速度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李显起身,来到桌前,提笔蘸墨,一阵龙飞凤舞笔走龙蛇之后,终于在直面上落下了一行大字:大唐皇家图书馆! 看到老哥放下笔,李月辰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老哥这书法水平真的是相当厉害。 站在旁边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恢弘大气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的buff加成。 写好了字,等待墨迹干了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工匠去处理。 李显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月辰,如何?” “没的说,阿兄书法之道已然快有书圣王羲之的水平了!”李月辰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兄妹俩又聊了一会儿,快到黄昏的时候,李月辰才起身告退。 临走的时候,对李显说道:“说起来,太子年龄也差不多了,明年九月,就去军中上学吧。” “嗯。”李显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便起身送妹妹离开了飞香殿。 等回来之后,就看到韦莲儿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怎么了?”李显拉着她坐下来问道。 韦莲儿皱着眉头:“陛下当真愿意让润儿去军中受苦?他是太子,怎能在军中摸爬滚打,受那份罪?” 听到她的话,往常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李显摇了摇头:“正因他是太子,所以更应该去!” “这是为何?”韦莲儿一脸心疼的模样,“陛下怎舍得让他……” “是太子,就代表总有一天会成为皇帝!”李显直接打断了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能懂什么民间疾苦?各种事情都只能通过奏折来看,几乎与瞎子无异!”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站起身道:“前些年大雨,我跟着月辰出去抗洪救灾,那时我才明白,奏折上说灾情之地尸体无数到底是何等景象!” “庄稼房屋皆被洪水摧毁,水中男女老少挣扎……”李显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这等景象,不亲眼看过,永远无法体会!” “可是……”韦莲儿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当时我给那些灾民发馒头,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才感觉这太子做的有意义……”李显的表情很严肃,“所以皇室子弟去军中学习历练,这都是对的!况且在军中学习历练,远离朝堂,将来也能避免对很多无意义的争斗……” 看着他的表情,韦莲儿沉默了一阵:“陛下说的在理,但……” “好了,明年九月才去,再说了,进入军中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显摆了摆手。 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得清的,皇室子弟去军中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至少这样他们都能远离朝堂,不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卷进政治斗争里面,互相之间的关系也能变得更好一些。 朝堂上本来事情就又多又麻烦,很多皇子的死亡都是因为被卷进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情里面。 从这一点上来看,让他们远离朝堂也是一件好事。 …… 十一月十一,大唐皇家图书馆正式开张。 没什么太过隆重的仪式,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开张了。 自从前段时间这消息登报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关注着这件事情,看到图书馆终于开张,当天就有民间的读书人询问门口值守的千牛卫。 千牛卫也不啰嗦,直接回答道:“可直接过去,出入搜身!” 这名学子答应一声,进入了皇城大门,进门之后右边就是图书馆,直接过去就行。 门口站着几名千牛卫士兵和几个宫女,负责给他们来这里的人出入的时候搜身,防止带进去一些违禁品或者从里面偷书。 这名学子配合千牛卫搜身完毕之后,便满怀期待的走进了图书馆内部。 进去之后就是一个挑高的大厅,左边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线装书。 有这个时代的正规的学问,也有国史以及朝中大臣写的各种书籍,另外还有小说故事之类的内容……甚至就连《贞观政要》都能看到! 而右边是一个个单人书桌,可以临时拼凑成大桌子,也能单人坐着。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纸张,上面写着图书馆的规矩,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在这里吃东西等等…… 这名学子兴奋的在书架前走来走去,查看着这些书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从哪里看起。 …… 图书馆被挂在礼部名下,馆长的人选,武则天交给了骆宾王来担任。 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能在图书馆里面挑一些好苗子指点一二,若是能就此发现一些人才,也算是大功一件! 开张之后的第三天,来图书馆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女孩子。 城墙上的李月辰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图书馆,笑着点了点头,从这一步开始,大唐正式开始了由贵族政治体系向官僚政治体系的转变。 ------题外话------ 感谢【会说话的吹风机】打赏的5000起点币! 第三百七十九章 千牛卫回归 仁寿殿,皇帝和豫王李旦罕见的被叫了过来,李月辰同样也在。 武则天端着茶杯叹了口气:“一转眼就要十二月了,你们阿爷,也走了三年了……” 兄妹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伤感之色。 李月辰点点头:“今年我正打算去乾陵呢,还是旦旦跟我一同去吧。” “嗯!”武则天点点头,“此事便交给你们两个了。” “阿娘放心!”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对李旦道:“明日便进入十二月了,我们后天出发就好。正好也去看看大兄。赶在除夕回来就好了!” 李旦点点头:“好,听你的。” “嗯,也代为兄悼念一下。”李显叹了口气,“如今这等情况,实在不适合出宫。” “阿兄放心,晓得!”李月辰点了点头。 这是老爹去世的第三年了,李月辰的打算去祭奠一下老爹和大哥,顺便在长安提前迎接一下打了胜仗回来的千牛卫。 武则天仰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笑了笑:“若是稚奴还在,看到你们如此听话懂事,想来应该会欣慰的吧……” “我们听话懂事,阿爷早就知道的!”李月辰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现在只要阿娘欣慰就好了。” “你这丫头,倒是一如既往的会哄人!”武则天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却跟女儿靠的更紧了一些。 自从丈夫走了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搂在怀里靠过了,今天才发现,女儿的怀抱或许比丈夫还要更加温暖一些。 …… 两天后,李月辰和李旦从东都出发,直奔长安而去。 灰扑扑的水泥路上,两辆豪华的四轮马车缓缓行驶着。 考虑到士兵们还要留下照顾那帮小孩子,所以李月辰并没有带太多保镖,仅仅带着不到三十个人随行。 虽然人不多,但手榴弹带了不少,就算真的有人敢袭击她,没有上千人的部队是不可能瞬间拿下的。 而在两京附近,想要瞒着皇室藏一千人以上的部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历史上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司马懿了。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李旦在身上披着大氅,在马车里面烤着火盆仍然感觉冷风嗖嗖往里灌。 也就多亏了如今这四轮马车加硬化路面很稳当,能让他在马车里面热着水泡上一杯热茶,否则恐怕他都要裹上被子一路睡过去了。 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骑着马的妹妹,她就仅仅是多加了一件羊皮外套而已,但表情轻松自在,好像并不觉得冷。 “月辰,你为何不冷?” 李月辰扭过头笑了笑:“依我看啊,阿兄就是缺乏锻炼。看看我手下这些士兵,哪个像你似的?” 千牛卫的士兵平时训练量大不说,而且冬天会有军大衣,就是李月辰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的那种。 只不过跟军常服一样,也都换成了黑色的。另外还有羊毛手套和靴子,保暖方面做的确实不错。 “回去之后将他们那军服也给我一套吧。” “不行,阿兄都不是军人,如何能穿军装?”李月辰摇了摇头,“不过成器他们将来是可以的,哈哈哈……”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大笑,李旦耷拉下眼皮,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不再搭理她。 …… 因为计划做的很充分,所以一路上也并不着急,花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一行人来到了长安城。 李旦到了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就是先回了自己原来的府邸去看看,李月辰也没搭理他,反正原计划就是在这边休息两天再去乾陵。 祭拜完老爹和大哥,打完胜仗回来的千牛卫差不多也就到长安了。 时间大概计算过,应该是差不多的。 老哥去了回了自己的府邸,李月辰没有第一时间回宫,而是去找现在的长安镇守使裴居道聊一聊。 裴居道的办公室目前在太极宫皇城的门下省里面,当看到李月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确认没错之后,连忙跑过来行礼:“下官见过长公主!” “免礼!” 李月辰笑了笑,随后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怎么?看到本宫不敢认了?” “这……事先并未收到殿下要过来的消息……”裴居道面色有些尴尬,连忙跟进来请她坐下,然后派人去泡茶。 作为嫂子的老爹,李月辰平时没事也会派人给他送点茶叶,就当是给自己人的福利了。 “殿下突然过来,怎的也不通知一声。”裴居道缓缓坐下,“下官也好去迎接……” “无碍,此次过来只是祭拜阿爷和大兄,当儿女的尽孝,不必那么大张旗鼓的。”李月辰摆了摆手,“近日长安可都还好?” 裴居道点点头:“托殿下的福……” “话可不能乱说,是托天后的福!”李月辰提醒道。 “是是是,托天后的福,长安一切安好,下官到任以来,百姓安居乐业,也未见任何天灾人祸……”裴居道连忙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没事就好,若是有话想要跟嫂子说,可以写封信,本宫回去的时候帮忙带上。” “多谢殿下!”裴居道连忙起身行礼,“下官代替小女感谢殿下多年来的照顾!” 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他很清楚,自从李弘死后,裴清婉一直都是李月辰在照顾。 也多亏有她,自己的女儿才没有郁郁寡欢,反而时常给自己写信,说说近况之类的。 裴居道心中对李月辰是有感激之情的,这一点在见面之后的态度上就能表现出来。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聊长安城里面的事情,跟暗卫那边掌控到的情报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晚上,李月辰回到大明宫去休息。 看着承香殿里面熟悉的构造和摆设,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有些怀念。 坐在麟德殿二楼看了看太液池的风景之后,李月辰起身回去准备休息了。 将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长安才是自己的家。无论是现在,还是一千多年之后。 …… 休息了两天,众人出发去往乾陵。 距离倒是不算太远,用一天的时间就能过去了,不过到了也是晚上了,山上也没有路灯,所以只好先休整一夜了。 李月辰和李旦在各自的马车上裹着厚厚的棉被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之后,才起身去往乾陵。 兄妹俩并肩行走在宽阔而笔直的司马神道,两侧高大的石刻人像注视着两人缓步前行。 路过两座乳峰阙楼之时,一阵冷风吹来,让李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月辰扭过头笑了笑:“阿兄可否觉得皇陵太大了?” “这……帝王陵寝,本该如此啊!”李旦回答道。 “不知阿兄可有想过,若是大唐真能长治久安,这关中附近,能放多少座帝王陵寝?”李月辰问道。 李旦有些不明所以:“月辰想说什么?” “只是再想,如果以后建一座陵园,让历代皇帝以及皇室成员都葬在其中,是否更好一些……”李月辰看似自言自语般的回答道。 这种规格的帝王陵墓实在大的有点过头了,如果大唐真的能按照李月辰的想法往下发展的话,以后帝陵的规格绝对要改变才行。 尤其像老爹这种,几乎就是个缩小版的城市,占了整整三座山头,来上一次坟都要爬一次山,对于体力不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花了两天的时间祭拜了老爹和大哥,一行人也差不多该启程回长安了。 回到长安之后,果然跟李月辰预料的不差,千牛卫已经到了,大军驻扎在城外。 进入军营,耿云强连忙迎了上来:“殿下!” “嗯,辛苦了!”李月辰点点头,“这次打了胜仗,天后很开心!对了,战损如何?” “第二旅死了十五人……”耿云强回答道,“毕竟还是刚刚接受训练不久,所以……” 李月辰点点头:“完了将战后报告给我看看!”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这时李贤也一路小跑过来:“月辰,阿爷和大兄……” “都祭拜过了,放心!”李月辰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我等还是尽量在除夕之前赶回东都!” “嗯!”李贤也没有多问,耿云强也回去招呼士兵们马上启程,敢往东都。 …… 李月辰带着裴居道写给女儿的信启程,跟千牛卫大军一同回去。 宽大的四轮马车里面,耿云强以及手下三个旅长和李贤都坐在李月辰对面,诉说着这次战争的前因后果。 总体来说打的还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出现什么决策上的失误,并且在没有动用热气球的情况下就完成了斩敌两千的战绩,相当可以了。 “殿下,此次出征,还抓了两千俘虏回来。只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被吐蕃抓去的汉人……”耿云强说道,“他们……” “先放在后勤干活儿吧,将来有机会了在安排。”李月辰回答道,“说起来,牺牲的将士和战马都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耿云强点点头,表情有些犹豫,“但是……有几匹战马……腿被砍掉了!” “唉……”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东西迟早都会传出去的!” 马蹄铁这种东西,技术含量本来就不高,基本上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使用,就不可能完全保密的。 但不得不说,马蹄铁这玩意儿绝对是不亚于黑火药的伟大发明。 有了它,战马就可以在硬质路面上放心的狂奔,并且负重长距离奔跑的能力大大增加,而不用担心马蹄的磨损。 对于西域那边的很多游牧民族来说,装备了马蹄铁,能直接让战斗力整整拉高一个维度! “此事是下官的疏忽,还请殿下责罚!”耿云强低头。 三个旅长也低下头:“请殿下责罚!” “嗯,每人扣三个月薪水吧。”李月辰摆了摆手。 耿云强下意识的抬起头:“这也太……” “算了,反正日后跟吐蕃总有一战的。”李月辰摇了摇头,“有了马蹄铁,想必他们将来还会找机会挑衅我大唐,到时候,就是吐蕃皇室灭亡之时!” …… 除夕当天上午,千牛卫大军终于回到了东都。 回来的路上,李月辰也说了前段时间有人潜入敌营企图暗杀皇子的事情,让他们多加小心。 耿云强等人连忙答应下来,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如今军中因为普及了教育,基本上高级军官们都能想到如果对方成功会造成何种后果。 那样的话公主的兵权肯定是必须要交出去了,而她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会如同飞灰一般被残忍的打回原形! 如今耿云强等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回去之后必然会调整岗哨,让千牛卫的防御更加严密起来。 今天就是除夕了,李月辰让李贤回去之后交代一下工作,晚上一块进宫去陪老妈过年,随后自己就率先回了公主府。 中午跟上官婉儿还有嫂子一块吃了饭,就打算休息一下,晚上进宫去陪老妈了。 “殿下!”上官婉儿拉了拉她的袖子,“如今三年守孝期已过,今晚就是除夕了,能够打扮一下了。” “嗯?”李月辰想了想,随后笑了笑,“说的也是,不过不需要怎么打扮吧?毕竟我天生丽质……” 上官婉儿点点头:“那是自然!但既然是过年,好好打扮也是为了讨个吉利呀!” 这几年李月辰都穿着孝服,看着似乎精神都老了不少,上官婉儿是打算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回复一点年轻人身上该有的朝气。 明明她比李月辰还大一岁,但现在如果两人走出去,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她是妹妹。 “行吧,正好阿娘也总是嫌弃我这方面,那就听你的,打扮一下吧!”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不要摸我脑袋了,抱抱我不好吗?” 虽然这声音小的就跟蚊子叫似的,不过李月辰还是听到了。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又回复了笑脸,张开双臂道:“来,抱一下!” 上官婉儿这才咧嘴一笑,也张开双臂跟她拥抱在一起。 两人贴在一起,李月辰还用自己光滑白嫩的脸蛋蹭了蹭她的脸。 第三百八十章 家族新年聚会 黄昏时分,橘红色的霞光铺在大地上,让李月辰的脸都变的红彤彤的,甚至还隐隐闪烁着点点金光。 看着小荷拿来的大红色圆领袍,忍不住有些失神。 穿了三年的孝服,再看这样的衣服都多多少少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了。 “殿下,该进宫了,换衣服吧。”小荷提醒一声。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站起身开始换衣服,重新穿上大红色的圆领袍,有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看着镜子里面绑头发的丝带重新换成了大红色,她忍不住摆了摆头,似乎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这时上官婉儿也抱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殿下,贴个花钿可好?” “明日初一再贴呗。”李月辰回答道。 上官婉儿想了想:“今夜除夕,殿下多半是要住在宫中的,不如先贴好吧。” 想想也是,毕竟过年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唯一能正大光明跟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了。 于是便点了点头:“好,那便贴吧。” 实际上李月辰对打扮并不是太过在意,只不过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老妈说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如果说打扮的像个女孩子能让她开心一点也是很好的。 虽然她很清楚,比起打扮,老妈其实更在意的是行为举止…… 上官婉儿拿着竹镊子将花钿沾满了呵胶的花钿夹起,放在嘴边轻轻哈气,随后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李月辰的额头上。 看着她近在咫尺,一脸认真的脸,李月辰眨了眨眼睛,静静的打量起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熟悉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以往在她看来,上官婉儿算是个好闺蜜,亲密的老友。 不过如今,这感觉似乎已经起了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这几年,无形之中就出现了。 只不过……要跟她明说吗? 这个时代,礼教对人的束缚远比一千多年后更加明显。 习俗这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一旦说出这句话,将来上官婉儿的命运或许就只能是在公主府里面安静的当一只金丝雀了。 张了张嘴之后,李月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了笑,安静的坐在那里让她给自己贴花钿。 至少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这个样子比较好一点,反正就住在一起,说与不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好了!” 上官婉儿后退两步,歪着脑袋轻轻笑着:“此时殿下看起来可不一样多了。” “就贴个花钿而已,能有多大效果?”李月辰忍不住笑着反问一句。 “这些年殿下都穿着孝服,突然成这等打扮,确实很不一样呢!”上官婉儿一边说一边站在镜子旁边,“殿下自己看看如何?” 李月辰扭头去看镜子,依旧是那一张充满英气的脸漂亮脸蛋,只不过看起来好像突然年轻了不少。 额头上鲜红的花卉图案倒是遮住了一些英武之气,搭配着一身大红色,引出了一些平时深藏在五官之中的妩媚。 看着镜中的自己,李月辰心中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老娘真漂亮! …… 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跟两个姐姐一块骑马去往皇宫。 本来她是想让两个姐姐坐马车的,好歹还暖和一点。不过两个姐姐都觉得偶尔动弹一下也不错,所以便跟着李月辰一块骑马了。 黄昏身份,街上的行人已经逐渐减少了,这种时候还在街上走动的,要么就是准备回家的,要么就是约了三五好友打算去青楼的。 三人骑着马缓缓向皇宫行进,在十几个千牛卫保镖的拥促下来到皇宫,进入了仁寿殿。 李贤已经早早的过来了,正跟李显和李旦两个兄弟聊着呢,讲述着这次在西域出征的事情。 母亲武则天在一旁端着茶杯安静听着,也不发表意见,纯粹当故事听。 穿着一身军装的李贤经过这些年的锻炼,身材更加挺拔了一些,胡子更短了,只有半厘米左右的长度,几乎已经完全露出了嘴巴。 李月辰几人刚刚进来,就听到了他的吐槽。 “你们不知道,一个炊事班居然用了三箱手榴弹!事后看报告才得知,他们为连队送饭之时遇上了敌军的援军……这等情况他理应绕过去然后上报的,可居然打起来了!一群送饭的用了三箱手榴弹,正面作战部队才用了不到一箱半……” 李贤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好像恨不得将那个炊事班全部都军法处置似的。 反而是李显和李旦在一旁哈哈大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到李月辰和两个姐姐过来,都扭过头打了个招呼。 “月辰,听阿兄说着感觉千牛卫很有意思啊,下回再有战事不如带着为兄御驾亲征吧!”李显一脸期待的说道。 李月辰撇了他一眼,随后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软乎乎的肚子上戳了两下:“御驾亲征?以阿兄这身子,怕是骑马都能累个半死吧。” “辰儿!大过年的胡说什么呢!”武则天皱起了眉头。 李显被她戳的痒痒,后退了两步:“御驾亲征为兄又不必亲自上场与敌军拼杀,不过就是坐镇后方而已。” “坐镇后方,阿兄懂兵法吗?”李月辰问道,“万一敌军知道你这个皇帝就在营中,派人偷袭。阿兄如何指挥手下将士?” “这……”李显一下被问住了,对兵法他不能说是一窍不通,只能说是纸上谈兵的级别,真正指挥作战他是没那个能力的。 坐在椅子上的武则天突然笑了笑:“有这份心总是好的,当初要不是身体原因,你们阿爷恐怕也御驾亲征了!” 这件事情李月辰倒是听说过,当时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结果老爹突然身体不允许了。 李贤点点头:“放心吧,日后皇子们都在军中成长,以后的皇帝,肯定能够上阵打仗的!” 只有李显撇了撇嘴:“身为皇帝,为何要上阵打仗?” “皇帝不一定要打,但一定要能打!”李月辰笑了笑,“有个能打的皇帝,下面也会安稳很多!” 武则天摆了摆手:“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聊战场之事了,都坐下,先饮些茶,等等晚宴。” 老妈都发话了,孩子们马上结束了战争的话题,围坐在桌前聊起了别的,顺便商量着一会儿吃了晚饭玩什么。 如今李月辰发明了麻将和扑克,能玩的游戏多了不少。 在场伺候的也只有张成鑫一人,外面的太监宫女都是自己人,会严格禁止其他人靠近。 外人绝对想不到,如今皇室内部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室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亲情可言的,然而此时此刻,就在仁寿殿内,确实这样的一副景象。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两个姐姐不是武则天亲生的,但她说话算话,两位姐姐不结婚不生子,她也愿意将两人当亲生女儿看待。 也会跟她们聊天,问问彼此的生活之类的。 并且如今宣城公主任职户部侍郎,义阳公主是报社主编,也都算是身居高位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李月辰很自然的紧挨着老妈坐下。 作为年龄最小的一个,还要注意给他们倒茶添水之类的问题,不过她本人并不觉得麻烦,反而是乐在其中。 “说起来,月辰今日跟平时有些不一样了啊!”李旦突然说道。 李显哈哈一笑:“这大红衣裳确实好些年未见了!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情而已……” “嗯,今日看起来倒是像一正常女子了!”武则天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话听的李月辰一阵无奈:“好像孩儿平日里就不正常似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人都齐刷刷的扭过头看着她,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好吧,的确不正常……” 先不说平日里打扮的问题,就说她本人实际上就跟普通女子完全不搭边。 晚上吃过饭之后,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开始玩扑克,就是简单的扎金花。 玩了一个时辰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武则天好赌,赢了钱自然开心。 李月辰虽然输钱,但她有钱,输得起,纯粹就是为了陪老妈玩,图个开心。 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不输不赢,算是陪跑的。 只有李贤三兄弟输的有点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过年的就忍不住摆着一张司马脸,看的李月辰哈哈大笑。 因为明天还有大朝会,所以刚刚过了子时李贤三兄弟就先回去了。 三个女儿留下陪武则天这个老妈一起睡,除了义阳公主这个报社主编之外,宣城公主和李月辰明天一样也要参加大朝会。 这也是因为目前报社还不算正式的朝廷机构,所以义阳公主不需要上朝。 ……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还不亮呢,躺在床上的母女就被叫醒了,然后连忙起床梳洗打扮。 李月辰和两个姐姐一起帮老妈梳洗打扮,很快就整理完毕。 这个时候张成鑫端来几碗粥,让她们先垫垫肚子。 大朝会一下子就开到中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肚子里面没东西不行。 吃过之后,众人便去参加朝会了。 大朝会跟往年没什么区别,就是群臣念诵骈文,祝贺皇帝新年快乐,向上天祈求新的一年国运昌盛……另外就是各部门展望一下未来什么的,跟往年没有一点区别。 李月辰在朝堂上都险些睡着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天后设宴,跟群臣共度新年的第一顿午餐。 今天的大朝会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最近天后掌控了朝堂,所以气势上比群臣要高出不少。 尤其是举杯共饮的时候,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登基成为皇帝了。 看着这样的老妈,李月辰心中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想想以前的历史,世人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极其严重,讨厌的她的往死里黑,黑的毫无底线。喜欢她的往死里吹,吹的神乎其神。 可是现在,在李月辰看来。她或许残暴无情,但也能为了丈夫和孩子置自己的名声于不顾。她或许算得上明察善断,但也有好赌之类的诸多缺点。 但至少,李月辰认可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国家更好,同时也是为了孩子们可以免于血亲相残的悲剧。 仔细想想,世人都觉得帝王家无情,但昨天晚上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在仁寿殿聊天。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原本的历史上也有这样的事情,但只是外人不知道,也没有被记录在历史上呢? 李月辰忍不住如此想着。 …… 时间很快来到了新的上元节,新年假期即将结束。 上元节当天,武则天在朝堂上以天后的绝对权威下令,要修建明堂,日后作为大朝会以及祭祀专用的正殿。 明堂自古以来都是最为隆重的建筑物,这么一条命令,虽然有不少大臣反对,但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上元节当天,裴怀义又跟大臣们吵了一架,不过这次好在没打起来,最终还是由天后拍板决定了。 此事交给了裴怀义去干,让他务必在今年年底之前建造成功。 裴怀义答应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了一篇文章去报社要求发表,义阳公主看了一下,大体意思就是宣扬女娲娘娘补天和造人的事迹,又隐晦的提出天后就是女娲娘娘在此界的一缕分身…… 这文章辞藻华丽,对仗工整,一看就是代写的,裴怀义他一个市井流氓出身,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文采! 不过义阳公主可没有管那些,跟天后询问了一下之后,马上给了稿费,然后登报发表。 这种隐晦拍天后马屁的文章倒是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面引起了一阵讨论,甚至图书馆里面也有不少人在悄悄的议论。 有些胆子比较大的甚至直接去问骆宾王,对这事儿怎么看。 如今骆宾王也算是不少人的偶像了,要知道,明目张胆的骂了天后还能活着的,目前也就这么一个! 如今来图书馆的不少人都是他的粉丝。 ------题外话------ 感谢【看小说不带脑子看不得反驳】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会陪着殿下 不过人啊,一旦成了偶像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包袱。 骆宾王虽然以骂天后出名,但如今再让他骂是断然没有那个胆量了,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低调的很。 对于仰慕他的这些学生的疑问,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一副已经隐退不想再参与世俗之事的模样。 但不管是骆宾王还是一些眼光看得比较长远的,此时此刻心中都隐隐能感觉到,这明堂一旦建成,恐怕距离天后正式坐上龙椅也就不远了! 京城的消息很快就随着报纸传到了全国各地,在外的各地藩王基本上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 又是一年上元节,百姓们纷纷在解除宵禁的这一天彻夜闲逛,享受着一年一度的特殊时光。 造型各异的花灯摆满了街道,在远处看,就像一颗颗发光的小树一般。 一身大红色圆领袍的李月辰盘着头发,跟公主府的众人散步在街道上。 上官婉儿跟她并肩走在一起,眼睛里面倒映着无数花灯的光芒,面带微笑:“自殿下提高粮食产量之后,上元花灯的种类的数量也在逐年增多呢!” 这倒确实是,如今不到城外的皇庄还在继续做着实验,海南那边的粮食也是年年不断地运来。 那边气候炎热,能一年三熟,再加上各种肥料配比不停地实验,粮食产量一季比一季高。 更别说这些年寻找的野生稻种和南方诸国买来的不同种子互相杂交配比,已经在逐渐走上寻找杂交水稻的路子了。 现在那边已经有了一亩三百斤的最高记录,只不过那是在特殊环境下才出现的,内地这边还无法复制。 “是啊,而且这上元节也一年比一年有趣了呢!”宣城公主笑道,“不管是祭祀还是趁着贩卖吃食的,都多了不少呢!”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问道:“这便是辰儿所说的‘经济’一词吧?” “差不多了!”李月辰轻轻点头,“等将来完善了这方面的法律规定,应该就能形成良性循环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气氛一直都很好,要说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不能买点街边的小吃尝尝。 “说起来,也不知此时的东都损失从天上往下看会是何等景象。”义阳公主突然说道。 “要不要试试?”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辰儿你是说……”义阳公主反问一句,随后有些期待的点点头,“那自然好!” “那就出发!”李月辰一摆手,“无琼,去备车。”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招招手让不远处一个便衣保镖回去将马车拉过来。 几人暂时在原地等待,看着各色花灯随意的聊天。 偶尔会有穿着旱冰鞋的纨绔从几人身边飞速划过,留下一串笑声。 这种东西如今仍然属于奢侈品,普通人家的孩子是玩不起的。 不过李月辰看着那些孩子的背影,心中暗道:不远了,工业体系一旦成型之后。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会飞速下降。 …… 不一会儿,保镖驾驶着豪华的四轮马车稳稳当当的来到了众人面前。 李月辰带着她们上了马车,往军营行驶而去。 四轮马车在硬化路面上行驶的极其稳当,小荷将热好的茶水递在每个人面前。 “说起来,无琼还没有乘坐过热气球吧?”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确实没有。”王无琼的表情也很期待,“只是听阿爷说,能飞上高空,还能背降落伞从高空跳下……” 李月辰笑了笑:“今夜倒是可以飞上天看看。不过跳伞就算了,真有兴趣,过些时日我教你。” “多谢殿下!”王无琼很开心的点头行礼。 她早就听说过军营里面的热气球和降落伞,一直想尝试一下。 但王孝杰一来权限不够,二来也不敢让女儿轻易尝试。 而王无琼自从给李月辰当保镖之后,基本都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虽然尝试过床弩和手榴弹,甚至连火炮都亲自打过,但一直没机会乘坐一次热气球。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尝试一下。 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多亏今年没回去陪阿爷过年,不然肯定没机会坐热气球了。 众人来到军营之中,让士兵们准备一个热气球,开始加煤炭点火预热。 李月辰让王无琼在旁边学习怎么控制火焰,打算让她亲自操作一下。 毕竟有自己在,就算出了意外也能马上接过来。 这边热气球刚刚点火预热没一会儿,李贤突然过来了。 “今晚空中天灯甚多,新手操作不合适吧?”李贤皱着眉头道。 李月辰倒是不在意:“阿兄放心,这不还有我嘛……” “要不我一起……” “算了!”李月辰轻轻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女子之间的话题,阿兄还是不要参与了。” 李贤一看,确实,所有人都是女的。 就连负责操作热气球的都被换成了王无琼,自己也跟着凑上去只会徒增尴尬。 “那好,有月辰在,想必无碍,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训练呢!”李贤摆摆手,跟嫂子和两位姐姐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随后众人看火焰差不多了,便乘坐热气球缓缓升空。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子时了,天空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孔明灯,随着高度的逐渐提升,地面上的人几乎不会注意到热气球。 随着热气球逐渐升高,东都城的全貌也逐渐展现在众人眼中。 城内星星点点,明亮的光芒与天空上的星星遥相呼应,看起来极为和谐。 而李月辰则是在这场景之中,隐约见到了一丝未来的感觉。 一千多年之后的城市夜景当然要比这个时候漂亮的多。 但这个时代特有的氛围,确实未来无法比拟的。 裴清婉和王无琼都睁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光芒。 李月辰双手撑着吊篮的边缘,怀念记忆中的夜景。 上官婉儿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声问道:“殿下感觉有些惆怅呢!” “有吗?”李月辰站直了身体微微一笑。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感觉好像……多少有些难过。” 李月辰微微一愣,想不到她居然还真能感觉到。 不过随后笑着摇摇头:“称不上,就是有些感慨而已。” “殿下若是有心事,不妨与婉儿说说。”她轻声道,“虽然未必能解决,但至少……” “有些事情,当世无人能理解我。”李月辰摇摇头,“不过无所谓了,有你,有你们在,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她这么说,上官婉儿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是伸出手,将她的手握在其中,轻轻笑道:“无论何时,婉儿都会陪伴殿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星光在流转。 李月辰轻轻点头,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知道!” 如同白玉圆盘的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温度逐渐升高。 …… 二月二,龙抬头。 天后带着皇帝去城外参加春耕大典。 不过李月辰没有参加,而是在工程要里面忙着自己的事情。 几名院士看着手里的设计图,表情有些疑惑。 “殿下,这是……新式链条?” 李月辰摇摇头:“履带!你们做一副试试,若是好用,日后便能考虑大量生产。” 制作履带当然并不是李月辰想要在这个时代搞坦克,而是为了移动火炮。 如今东都和长安虽然都已经换上了硬质路面,但其他地区依旧都还是土路。 将来的战争中,火炮的移动问题很重要。 一门炮的重量大概在四百斤左右,如果使用这个时代的两轮车架,出征的时候很容易让车轮馅进地面。 并且一旦遇上雨雪天气,移动起来会极为麻烦。 所以李月辰想要将负责运送火炮的车架换成履带结构。 这东西的越野性能可以说完爆普通轮胎,前面用一匹马拉着可以让速度提高不少。 并且因为接触面比轮胎更大,在外面的土路上也不容易下陷,可以进行高效的移动。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本有点高,而且结构也有些复杂。 不过李月辰有试错的资本,所以还是让他们先打造一套出来试试再说。 如果能成,就多装备几套,以后出征也能用的上。 院士们得到命令之后马上着手开始制作。 对他们来说这东西也没复杂到哪里去,就是有点麻烦。 “对了,”李月辰又提出了新的命令,“齿轮的结构你们已经都明白了,如今打磨之类的工作也都是交给机械来完成的对吧?” 工匠们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原本打磨之类的工作是相当烦人的,但现在,只要两个人来回替换着踩踏板,就能轻松的解决这类问题,方便的很。 “你们可以尝试放弃人力或者畜力,考虑一下在河边建一个水车,通过水流来带动齿轮转动……” 李月辰觉得这个时候差不多可以考虑正式开启工业的种子了。 但现在没有蒸汽机,所以只能考虑一下用水力作为动力来使用。 毕竟人会累的,一直踩踏板保持同样的转速是很难的事情。 但使用水力的话,均衡性就好了很多,应该能够制作一些更为复杂的零件了。 尤其是履带这样的繁杂零件,用水力应该会有效率的多。 听到她的话,院士们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们会以最快速度开始制作。 李月辰点点头,也没有跟他们定什么目标,让他们自己看着来。 主要也是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反正这帮工匠们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离开工程院之后,李月辰又继续去盯着训练了。 同时也在给皇子们上思想品德课,潜移默化的告诉他们未来的皇族应该是何等模样。 一年级教室里,李月辰现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桌,朗声讲述着。 “你们要明白,军队不是侵略的工具,而是保家卫国的力量!军政应该分离,但若是军队脱离了管束,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你们如今并不理解,没关系,记住就好!”李月辰扫过下面的皇族子弟学员,给他们讲述着课程。 要让他们明白军队于国家的重要性,但又要防止他们变成***。 保家卫国的同时,必须尽量避免主动对外战争。 李月辰不是没想过,干脆多搞一些火炮出来去打仗,花几十年的时间统一全世界,然后慢慢的统一文化和思想,让全世界都变成大唐的领土…… 但仔细想想不现实,先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在这个时代,统一世界之后唯一的后果就是重新变成分封制。 分封一百年之后,虽然本来都是亲戚,但谁都不认识谁了,该战争还是会继续战争! 况且,对一个国家来说,一旦没有了敌人,那同样也就失去前进的动力了,说不定一千年以后火炮仍然还是现在这样。 军队的教育其实相当麻烦,不到要让他们战时使用武器,关键是和平时期也能管住武器才行。 否则一旦军队的战争思维影响并且吞并了政府机构,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我等皇族,生来便肩负着保卫大唐的任务。这是荣耀,让我等享受着普通人没有的特权!这亦是诅咒,因为我等不再有自主选择人生的权利!” 一边讲课一边演讲,算是让孩子们记住了今天的内容。 孩子们的发问,她基本都会耐心的回答。 军队从来不会压抑潜能,反而应该注重培养创造力! …… 一转眼,正月就这么过去了。 皇宫乾元殿的拆除工作正式开始,未来将会在此处建起恢宏的明堂。 工程的事情李月辰很清楚,因为负责这项工程的就是工兵部队已经大量的俘虏。 要看都二月二十三了,李月辰思索着今年上巳节要不要出去玩的问题。 突然,张成鑫来到了军营求见李月辰。 她心中有些疑惑,张成鑫亲自过来,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吧? 张成鑫看到李月辰之后连忙喘了两口气:“殿下,快回宫吧。礼部侍郎从洛水中捞出了一块白玉石,献给天后。天后叫殿下回去看看!” “河里捞上来一块破石头有何好看的!”李月辰皱起了眉头,“不会又是什么祥瑞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圣母神皇 回宫的路上,李月辰也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位礼部侍郎从河里捞出了一块白玉石,跟自己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武承嗣说了,随后这块石头就被献给了天后。 本来一块普通的白玉石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折,白玉石这玩意儿又不值钱,宫里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这块石头不一样,因为这块石头有八个字: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李月辰一边听着一边进了宫,心中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这种祥瑞人造风格有点太重了吧? 来到仁寿殿,一眼就看到摆在正中间的那块石头,长宽大约一尺左右,正面平滑且平整,那八个字就是刻在这面上的。 仔细一看,好家伙,刻的还是篆体,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多少年前就存在的一样。 这个时代,篆体和楷体就像是一千多年之后的繁体和简体,一般不用,但基本上都认识。 蹲下来对伸手一摸,李月辰抬起头笑道:“阿娘,这刻痕还很新啊!” 本来李月辰是不懂这些的,不过平时没事了跟工程院那帮院士们聊天的时候,也能在无意之中学到一些东西。 至少这刻痕的新旧程度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本来坐在书桌后面一脸严肃的武则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所谓,效果达到了就好!” 李月辰来到她身边坐下:“我就说此事蹊跷,果然是阿娘指使!” “不管如何,信号算是传达出去了,已经没人能阻止了。”武则天轻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要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联络诸王造反了。” 李月辰皱着眉头想了想:“估计快了吧,再等一段时间,孩儿将暗卫训练完毕,便能投入调查了。” “无碍,不急!”武则天轻飘飘的摆了摆手,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正常来说,发现有人有谋反的苗头,应该是马上采取行动才对。 不过现在有女儿的军队在,战争方面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然后一网打尽! 毕竟现在有掌控全局的把握,就没必要费力的一个个去挖了,等着他们全部窜出来之后再一次性搞定更省事。 李月辰明白母亲的意思,对这样的想法也表示赞同,毕竟能一次性将问题全部解决,干嘛还要分开一个个来呢? “如今这石头一出,除了要在报纸上宣传之外,阿娘准备如何做?”李月辰有些好奇的问道。 “祭洛水,此石封宝图。不如立个洛水神庙,禁钓鱼虾……”武则天喃喃自语着。 李月辰马上打断:“阿娘,其他好说,但禁钓鱼虾就过分了,百姓没吃的可不行。” “粮食产量不是提高了吗?”武则天皱起眉头。 “不一样……”李月辰摇摇头解释道,“总吃米面,人会出问题的,鱼虾该吃还吃。更何况,如果不吃,一旦泛滥成灾,后续处理起来更麻烦!” 看到老妈皱着眉头思考,李月辰继续道:“再说了,阿娘又不必当活佛,就乖乖做女娲娘娘一缕分身不好吗?何必去做那民怨四起的事情?” “好吧,那此事就依辰儿所言!”武则天点点头,没有再坚持,转而道,“不过倒是需要一个明显的信号。” 李月辰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为娘打算给自己上个尊号,辰儿可有建议?”武则天问道。 “额……”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李月辰就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按照老妈这中二的性格来看,上的尊号肯定也是极度中二的那种,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孩儿不擅取名,此事还是阿娘自己来吧!”李月辰干笑了一声。 …… 三月初一的报纸上,刊登了爆炸新闻! 洛水捞出来的那块石头被封为宝图,同时建洛水神庙。 最关键的是天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这几乎已经是将自己的目的完全公开了! 到了这一步,别说朝中大臣了,就算是民间的读书人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天后的目的是龙椅! 而李月辰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好我个先人!这中二程度简直爆表有木有! 不过也能理解,这个时代,中二一点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在某些事情上反而更轻松了。 既然都已经发表在报纸上了,那就说明这个结果肯定是板上钉钉了,也不知道老妈在朝堂上跟那帮大臣们经过了几轮的交锋才做到了这个地步。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李月辰的生活倒是规律了不少。 周一到周五在军营里面盯着训练,给孩子们上课。周六日就在公主府里面住着,陪姐姐嫂子还有上官婉儿一起玩。 在家庭关系这一点上,李月辰的思想其实属于偏向西方的。 这片土地上哪怕一千多年之后,也是更注重孝顺与尊老的问题,再加上社会环境里面也没有提倡注重家庭。 而在西方国家参加活动的时候,了解了不少西方国家的社会环境,他们比较提倡和注重家庭关系,西方企业举办团建之类的活动也会尽量让他们带上家人一同参加。 包括很多西方电影传达的也是类似的观念:家人就应该待在一起。 所以李月辰只要没事了,一般都会宅在公主府里面,陪她们聊天,玩耍之类的。 周六休息日,李月辰和两个姐姐嫂子,还有上官婉儿洗过澡之后都钻到了桑拿房里去享受汗蒸。 此时才刚刚开春,天气还没有回暖,桑拿房里面待一会儿也是一种享受。 木板拼接起来的桑拿房里面,李月辰端着一盆水浇在石头上,发出一阵“嗤嗤……”的声音。 这年头火山石不太好找,所以李月辰用的是岩石。 石头浇了水,温度瞬间升高了一些,第一次跟着进来享受桑拿的王无琼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感觉整个喉咙都热腾腾的。 扭过头看看,其他几人都用毛巾裹着头发,安静的坐在一旁享受着,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 尤其是李月辰,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变成了粉红色,不知是水汽凝结的水珠还是身体排出的汗珠顺着流线型的身体线条缓缓滑落,但表情仍然十分轻松。 其他几位殿下甚至包裹上官婉儿也都同样很轻松,只有第一次进来的王无琼感觉不适应。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问题,李月辰轻轻笑了笑:“不适应就出去泡一泡吧,不要憋着!”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连忙打开门跑出去,打算在加热的水池里面泡一下。 然而刚刚出去没多久,又突然打开门进来了:“殿下!天后……圣母神皇驾到!” “啊?”李月辰一愣,老妈怎么突然来了。 虽然疑惑,但还是连忙叫几个姐姐出去迎接。 刚刚走出桑拿房,就看到老妈已经进来了。 浴室里面水汽弥漫,遮挡了不少视线,不过倒是有几分仿佛在仙境的感觉。 看着从桑拿房里面出来的赤条条的身影,武则天轻轻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会享受!” “阿娘前来怎的不说一声?”李月辰问道。 “今日乃是秘密前来!”武则天左右看了看,“来人,给朕宽衣!” 很显然是看到女儿这么会享受,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 李月辰挥手驱散了身后的宫女:“我来吧!” 老妈突然没有通知的秘密前来,肯定是有事情想要商量。这些宫女虽然都已经经过了调查,不过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其他人显然也明白李月辰的意思,马上行礼准备告退。 武则天突然开口道:“婉儿留下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两个姐姐和嫂子行礼:“那阿娘,我等先告退了!” “嗯,此事你们帮不上忙,先回去吧!”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解释,不过还是让两个姐姐惊讶了一番。 她倒是说话算话,真把她们当自己女儿来看待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笑了笑,对两个姐姐和嫂子轻轻点头:“孩儿为阿娘宽衣!” …… 武则天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跟着女儿一起泡进了水池里面,长出了一口气。 “阿娘如何?这天气泡热水很舒服吧?”李月辰有些骄傲的问道。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似乎很满意。 李月辰挨着她坐下,靠在水池边缘,两条手臂大大咧咧的搭在边沿上:“阿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情商量?” 一旁的上官婉儿也有点疑惑的看过来,既然特地让她留下了,很有可能是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武则天轻轻点头:“纪王突然来信,说是收集了一些奇珍宝物想要亲自来进献。” 李月辰有些疑惑:“亲自来?”、 “嗯……”武则天微微点头,“而且这封信是藏在上次进贡的宝物里面的,并非正常呈递。”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陷入了疑惑之中。 纪王李慎,太宗第十子,挂着一个太子太保的职位,此时任贝州刺史。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通过这样的手段提出跟老妈见面,事情有点诡异。 看到女儿陷入沉思,武则天突然扭过头问道:“婉儿如何看?” 她对这个小丫头也挺喜欢的,打心眼里认为在某些事情上,比自己的女儿要聪明多了。 上官婉儿似乎已经想到了她可能问自己,低头想了想:“婉儿认为,纪王此举无非两个目的……” 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月辰,随后才回答道:“要么是想要投靠陛下,要么可能是想要借机行刺……” 如今天后已经上尊号成了圣母神皇,称她为“陛下”倒是也正常。 武则天轻笑一声:“行刺我……恐怕他一人不够吧?” 上官婉儿想了想:“若是与陛下见面,五步之内恐怕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时代的一步指的是左右腿各自往前迈一次才算一步,一条腿迈出,只能算半步,称之为“跬”。 听到她的回答,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认同。 再怎么说纪王也是正值壮年的男子,而自己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这个距离之内,哪怕是徒手,杀死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李月辰摇摇头,“自己冒险来行刺,就算成功,事后也免不了身死道消。没有意义!” 人确实有可能会做出牺牲自己的行为,但多半要有某种意义在里面。而如果说李慎想要牺牲自己来行刺她,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家国天下?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有这种思想觉悟。 为了让兄弟事后能起兵夺取皇位?好像也很难相信。 至少目前李月辰是想不出足以让他牺牲自己的理由。 她一边拿着毛巾帮母亲擦洗身体,一边问道:“如今阿娘目的已然暴露,是否有可能就是来投诚的?” “可我为何要信他?”武则天反问一句。 上官婉儿突然出声:“若是他将诸王背后的计划说出来,陛下是否会因此信任他?” 武则天还没回答,李月辰就先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更小了。不说兄弟之间关系好不好,但至少兄弟和嫂子之间,还是兄弟更可信吧?” 李月辰不觉得李慎会为了赢得老妈的信任就把兄弟全卖了! 主要这其实是个很矛盾的问题,因为就算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也只能说明这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不但不可能得到信任,反而有可能会被严加防范! 毕竟你连亲兄弟都能卖,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看来老妈今天过来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想得有点头疼,所以才过来找自己商量,顺便想着出宫散散心的吧? “那不如这样,”上官婉儿突然提议道,“殿下如今暗卫训练的应该差不多了,不如派人去秘密接触一下?” 李月辰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扭过头看着老妈。 不过她却突然很淡定的摇了摇头,一句话说到了李月辰并没有想到的点上:“不急,此事未必不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那……阿娘打算如何回应?”李月辰不解。 武则天轻笑着扭过头:“婉儿你说。” 上官婉儿想了想,抬起头道:“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这个答案似乎让武则天非常满意,她一脸欣赏的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在想,有她在,就不必担心女儿将来会被人设计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掌控中 在武则天看来,自己的女儿其实算是个比较理想化的人。 但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有理想化的资本,不但自己各方面能力很强,而且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人无完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缺点,在她看来,女儿欠缺的就是一种对细节局势的敏感。 大事儿上虽然一向处理的很好,也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但因为太过理想化,有些时候反而会忽略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如果她不做皇帝,那么在自己百年之后,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不少人的大敌。 朝堂上的人最擅长的并非带兵打仗正面战争,而是玩弄人心与权谋,将人活活玩死。 他们会仔细观察,找到她在处理事情细节上的漏洞,然后想方设法的攻击她! 本来她还挺担心这个事情的,自己女儿在这方面一向不擅长。 但通过这段时间对上官婉儿的观察,发现她很擅长这方面的的事情,正好能跟女儿形成互补。 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也熟悉,以后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应该能够打出很好的配合效果。 看到这一幕,她明显心情不错,摆了摆手:“好了,去试试那桑拿房吧!” “好,不过阿娘,进去之后若是觉得不舒服千万要跟我说啊!”李月辰提醒一句,老妈虽然一向身体不错,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了,蒸桑拿也要量力而行。 “知道了!” 武则天摆摆手,三人进入了桑拿房。 …… 当武则天从桑拿房里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在冒着热气。 脸颊通红,如同喝醉了一般,就连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呼……” 长出一口气之后,她才缓过神,任由女儿扶着再度进入水池中。 在热气腾腾的水池中缓缓坐下之后,她才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别的不说,出一出汗,全身倒是都舒服了不少。” “阿娘若是喜欢,日后常来泡泡就好了。”李月辰笑嘻嘻道。 “为娘哪能随随便便出宫?”武则天白了她一眼,“完了你派人去宫里也按照这个装上两套!” 李月辰连连点头:“好好好,回头就给阿娘和阿兄各做一套!” 其实原本她想过这个问题的,但皇宫里面要做这个实在太麻烦了。 本身宫里规矩就多,工匠进去一次很麻烦,所以就一直没提。 现在老妈自己说出来了,那就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做就好了。 开了两句玩笑之后,武则天又回归了正题:“诸王之事,辰儿你要做好准备,若是他们起兵……” “阿娘放心,虽然如今暗卫还没训练出来,但只要派些人过去监视……” “不!”武则天突然打断了她,“注意就好,不必监视。” 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来她就是要想方设法的逼他们反,派人监视若是被发现,可能会让诸王明白这是她在钓鱼。 所以现在应该做的反而是保持现状。 任由诸王之间的联系,只有在满朝文武都确定他们真的造反了的前提下,再以雷霆之势迅速将其解决,才是老妈想要的结果。 “好,孩儿明白了!”李月辰点点头。 武则天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微微点头。 “不过,纪王是否要重点关注一下?”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想了想:“不急,多等等。想来他应该会自己暴露的。” …… 诸王的事情如今已彻底摆上了武则天的案头,无论他们做出何等行动,至少都算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了。 不过李月辰反而有点担心学校里的事情。 到时候诸王造反,肯定难逃一死,学校里他们的子嗣会怎么想呢? 这个问题其实一开始就存在,但李月辰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思考起来。 这几天上课的时候,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 教室里面,一年级的世子和县主们认真听着李月辰的课程。 思想品德课的主要内容就是介绍皇族的责任以及军队的思想。 最为活泼的李淑总是第一个提出自己的问题:“殿下,如今我大唐军队如此厉害,为何不能将周围各国都灭掉?” 李月辰双手撑着讲台点点头:“问得好!以西域诸国来举例,无论我大唐还是吐蕃,战斗力都远超他们。然而他们对吐蕃只有惧怕,然对我大唐却是尊重!这是为何?” 听着她的反问,李淑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毕竟只是小孩子,思维还都比较单纯。 “你们将来大多数人都会成为军官统领军队。你们始终都要明白一点——战争绝对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手段,而是迫于无奈之下的选择!” “战争只能让你的敌人惧怕你,而不能让他们尊敬你!” 李月辰往旁边走了两步:“将来你们进入军校就会明白,几乎每一本兵书上都有强调好战必亡!你们可知原因为何?” 二哥的儿子李守义举手回答:“殿下说过,战争要考虑收益和成本!若为战而战,收益与成本会严重失衡!” “没错!”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坐下,“战争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军政应当分离,但不可完全分离!军事仍然需要为政治服务!” 坐在一旁的李守礼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这是为何?难道军队不能独立吗?” 李月辰轻轻摇头:“实际上,战争一旦开启,就必须要开始思考如何结束的问题!军队一旦彻底独立,没有任何管制,那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总会催生新的战争!” “到时候经济会停滞,土地粮食被践踏,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沦为战场……” “此等环境下会导致农作物不够,粮食产量减少,发生饥荒,军人数量减少……最终导致战争失利!” “你们都见识过手榴弹和火炮的威力,但也要记住,再厉害的武器,终归也是靠人来使用的!” 听着李月辰的讲解,下面的学生们一边做笔记一边时不时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李月辰也耐心的给他们讲解。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不同的教育和经历,可能会最终影响到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 李月辰的教育,是让他们传承大唐的自信,张开双臂,拥抱世界! 这种自信,武力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应该是文化自信。 …… 下课之后,李月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教室,准备去办公室泡杯茶。 这时小荷走了过来:“殿下,裴怀义求见。” 他见我做什么?李月辰有些疑惑。 两人之间属于话不投机的那种,居然会刻意跑到军营里面来? 想了想之后,还是叫他来到了办公室,听听他打算说什么。 来到办公室,裴怀义马上行礼:“见过长公主!” 在李月辰面前,他丝毫不敢摆谱,姿态放的很低。 “免礼。有事就说吧。” “殿下也知道,如今怀义负责修建明堂。工部给的图纸乃是纯木质建筑,大殿内需要不少柱子……怀义今日前来,乃是想求公主赐些修路所用的材料……”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明白了,不想在大厅放那么多柱子,所以下半部分想要用水泥来修。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修的结实点也好。 于是当即点头:“将设计图拿一份过来吧!” 设计图?裴怀义一愣,公主要那玩意儿干嘛? “看了设计图,才能计算所需材料。”李月辰解释了一句,随后笑着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从本宫这里贪上一笔!” “不敢不敢!”裴怀义连忙否认,“只是今日来的匆忙,设计图并未戴在身上。还请殿下恕罪……” 李月辰点点头:“拿便去拿过来吧,到时候我这边会派人过去建造的。” 裴怀义下意识道:“不劳烦殿下……” “无碍,毕竟这此物重要,不能有任何偷工减料,还是本宫自己的人用着更放心些。” “殿下这是信不过我吗?”裴怀义苦笑着问道。 “是的!”李月辰没有任何遮掩,直接点头回答。 名义上这家伙是老妈的男宠,而且并不知道自己和老妈的关系,不给他好脸色看也是正常的! 听到李月辰说的如此直白,裴怀义有些尴尬的一笑:“殿下谬赞了……” 李月辰笑了笑,又随便聊了两句,岔开了话题。 裴怀义肯定是有借机捞一笔的打算的。但可惜李月辰根本不给他机会。 直到走出军营很远之后,他才忍不住吐了口唾沫:“难怪朝堂上有不少人也不愿跟公主打交道,这简直就是一毛不拔,如何能与之合作啊?” 说到这里,还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一副感到无奈的模样。 公主是皇家人,要什么有什么,肯定无法理解他们这种穷苦家庭出来的。 虽然心中不服,但裴怀义也清楚,目前这种材料只有李月辰一个人才有,所以人家定价几何完全可以按照心情来。 但仔细想想,虽然这一笔没得贪了,但至少有公主帮忙,到时候建出来的明堂肯定更加厉害! 只要能让神皇陛下开心,今天没拿到的将来总能得到的! 想到这里,裴怀义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 ------题外话------ 今天工作太多,实在不及了,只能三千字了,跟大家说声抱歉,对不起!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三月日常 三月底,四哥家里再度添丁,并且是同时添了两个,如今已经有五个儿子了。 李月辰上门祝贺的同时,李显也趁着这个机会带上几个保镖微服出了宫,上门祝贺的同时出来散散心。 豫王府门口,纵马而来的李月辰翻身跳下来,正好看到三哥从旁边马车里面出来。 跟过来的福来一看,马上就要行礼,李显抬手阻止:“免了,今日秘密前来,不要声张!” “喏!”福来连忙答应一声。 “哟,阿兄难得出宫啊!”李月辰咧嘴一笑,抬起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李显瞥了她一眼:“莫要胡说,为兄可是求了阿娘好久才放我出来的!” 说话的同时,语气之中还带着不少幽怨之色。 “没办法,谁让阿兄是皇帝呢……这一生怕是都要困在龙椅上喽……”李月辰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听到这话李显就感觉火大,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当初是何人与我撒娇哭诉说自己不能当皇帝的?现在你居然在我面前幸灾乐祸?” 此时此刻的李显当真是觉得从小白疼她了,当初如果不是妹妹抓着他不放说她自己当不了,会被天下人骂云云……自己打死都不会当这个皇帝! “哈哈哈……怎么会呢?”李月辰拍了拍他胖乎乎的肚子,“我自然知道阿兄是为了我才受这等委屈!阿兄的恩情妹妹记在心里呢!” 说着,就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往里走:“走了走了,去看看刚出生的侄子!” 李显翻着白眼任由妹妹拉着自己进去,一副仍然不想跟她说话的模样。 而且今天李月辰特地给李旦的两个儿子李成器和李成义还有女儿李华琳放了假,让他们一起跟着回来看看刚刚出生的两个弟弟。 看到哥哥和妹妹过来,李旦连忙一路小跑过来:“阿兄怎的从宫里出来了?” “怎么?不想让我过来?” 李显的情绪里面对妹妹的怨气还没有彻底消散,对老四说话也是硬邦邦的。 “阿兄说的哪里话,快进来!”李旦拉着两人进入了内殿。 这一幕被不少派来送礼物的管家都看到了,不过也没有人声张,而是马上送了礼物之后回去汇报。 兄妹三人一边进入内殿,就看到了刚刚出生不久,安静睡在襁褓里面的两个小家伙。 而已经两岁大的李隆基被一个太监抱在怀里,正流着口水傻呵呵的看着这边。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月辰就感到遗憾,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否则的话将这画面拍下来,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李显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在两个小家伙脸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抬头问道:“取名否?” “嗯,”李旦点点头,“隆范、隆业。” 这两个名字……李月辰仔细思考了一下,以自己匮乏的历史知识来说,好像还真没听过。 而且原本历史中李隆基晚年好像也是被儿子反了,而不是兄弟,反而他好像跟自己几个兄弟关系都挺好的。 …… 跟旦旦聊了一会儿,李月辰陪着三哥李显回宫去跟老妈聊天,顺便汇报一下情况。同时也是给李成器几个孩子们一些时间,陪父母好好待一段时间。 回到仁寿殿,兄妹俩将事情汇报了一下,李显还夸两个小家伙挺可爱的。 武则天听后点点头:“如今四郎以有五子一女,并且王妃又怀一胎。再看看你,如今只有两字一女,不觉惭愧?” “为何突然又说到孩儿身上了?”李显一脸懵逼,从小就这样,时不时就突然中枪,完全不知道原因在哪里。 “阿娘不用担心,嫂子不是也又怀一胎了吗?”李月辰端起茶杯吹了吹,“孩子嘛,有些时候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儿。” “胡闹!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乃是大事!”武则天说道,“若是都跟你一般不婚不育,血脉如何传承?” 李月辰撇了撇嘴,不打算跟老妈顶嘴。 然而武则天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她头上,又岂能轻易消散? “再说说你,天生无病无灾,又力大无穷,这等血脉若是能延续下去,对皇室该是多大的幸事?”武则天喋喋不休的教训着,“偏偏不婚不育,而且还……”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女儿的取向问题,还是没当着儿子的面子说出来,怕教坏他。 听着老妈的唠叨李月辰也忍不住有点烦:“阿娘,就算结婚生育,孩儿这血脉也未必能延续下去好吧?再说了,孩儿若是嫁人,有了孩子不也是外姓?就算强制入赘姓李,在外人看来,那不还是以夫家血脉为主?” 李显突然插嘴道:“那若是跟皇室……” “阿兄可知多年前阿爷为何立法三代以内血亲禁止婚配?”李月辰反问道。 “额……”李显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调查结果显示三代以内血亲婚配容易体弱多病……” 然而李月辰却轻轻摇头:“还不止如此,若是亲兄妹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产生畸形,比如有四只手或者多出半个脑袋之类的……” 听着她的描述,李显突然浑身一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画面想想就感觉恐怖。 不过随后他却笑了起来:“月辰莫要瞎说!” 然而武则天却一脸严肃:“未必是瞎说,为娘年幼之时在利州亲眼见过三只手的婴儿。随后有个道士说那孩子与母亲被妖怪侵染,最终都被活埋,……”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女儿:“此话当真?” “只能说有一定概率,但并非一定如此。”李月辰回答道,“但就算外表与常人无异,血亲结合生下的孩子也多半会体弱多病,有各种问题,很难活的长久。可同时也有极小的概率会诞生百年难遇的天才……总体来说,血亲结合,仍然是弊大于利的!” 武则天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你这一身血脉无法传承下去……” “莫要在乎那些。”李月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孩儿一出家人,还是以修行为主!” “哼!” 这话武则天根本就不信,不过也仅仅是冷哼一声,随后转移了话题。 “如今三郎与四郎的孩子们都不少了,不如一块封王吧。” 李月辰突然抬起头:“封王可以,但以后这爵位还是作为一个荣誉称号来用比较好。” “这是为何?”李显不明白,“我皇族子弟,本应……” “阿兄,皇族有皇族的责任!”李月辰直接打断了他,“若是想要国家长治久安,皇族就必须扛起属于皇族的责任。” 李显点头:“我明白!但责任归责任,既然担当了责任,那也总该有些好处吧?不然皇族与奴隶何异?” “有啊!”李月辰回答道,“皇族不缺财富,养得起绝色美女,论地位尊崇,更是天下第一!但这一切都要以保家卫国为前提!” 说到底,老哥的思维还是有点转变不过来,仍然处于“统治者”的思维模式上。 他的思想模式已经定型了,无法轻易更改,所以只能指望亲自教育出来的下一代人了。 “好了,不要吵!”武则天摆了摆手,“三郎这个皇帝等于是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很多事情看不透彻也正常……” “太对了!”李显疯狂的点头,“本来我就没想当这个皇帝,要不是……” “行了,说你两句还来劲了不成?”武则天白了他一眼。 李显顿时不说话了,不过脸上的表情仍然充满了幽怨的感觉。 看到老哥这副有些可爱的模样,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笑。虽然老哥不喜欢做皇帝,但有自己在,等下一代皇帝培养出来了,应该就能逐渐改变了。 …… 三月底,天后下令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室子弟也都封王进爵了。 皇帝的儿子自然都是王爷,李旦的儿子们也都被封了二字王,不过紧跟着就发布了命令,以后所有王爵待遇削减,具体削减到什么程度,等商量出来再说。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基本都面面相觑,好端端的削减王爵待遇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室穷的没钱了? 但不可能啊! 太平公主那么大的富婆在那里杵着呢,如今她的资产恐怕都超过了大部分世家,有她在,皇室怎么可能没钱? 不过武则天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叫了一直以来支持她的当年那批北门学士去商量削减王爵待遇的具体规章去了。 军营校区里面,李成器一脸疑惑:“姑母,我被封了永平王,但我如今在军营,有何用意吗?” “嗯,只是告诫你,如今已经是皇族成员,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而已。”李月辰信口胡诌。 好在他也没有多问,乖乖跑去上课了。 后面的李月辰微微摇头,心中思考着将来还是要想办法将王爵改变一下,不如干脆变成一个称号就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打算去训练场那边盯一会儿训练。 如今千牛卫的训练已经彻底根据不同职能分成了三个部分,一线作战部队就专门训练各种军事技能。 内卫的主要训练方式则是转变成了以保护目标为主,内卫将来会成为皇帝以及各种高官的贴身保镖,所以他们的训练内容也是跟工作内容高度贴合的。 暗卫的训练就更多了,除了基本的体能和搏击训练之外,同时还有大量的文化课,以及表演之类的各种课程。 更别说思想品德的课程更是重中之重,在这个课程上面,李月辰也会细心观察每一个人,发现不合适的就马上淘汰,调到其他部队去。 尽量将未来可能出现的一些不好的苗头提前摁下去! 事实证明,暗卫的训练反而是最麻烦的,原本李月辰还想着直接让他们出去干活儿的,现在看来,他们需要学习的仍然还有很多。 …… 当然这并不代表外面那些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就什么都干不成,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运气的,打听情报也一样,有些时候外行能比内行做的更好。 四月初,周六。 公主府前院的亭子里面,李月辰正在跟宣城公主科普一些数学知识。 只不过高中数学,很多都已经还给老师了,所以讲的并不系统,只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宣城公主听的有点懵圈,趁她倒水的时候,突然问道:“辰儿方才说洛必达法则是何物?” “额……换一下!换成李月辰法则!”李月辰摆了摆手,“大概就是说在某些条件下通过分子和分母……” 李月辰讲的有些费力,很多东西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更别提完整的讲解出来了。 宣城公主也是越听越懵逼,突然开口道:“辰儿,要不……今日先歇歇?” “额……行吧!”李月辰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端起了茶杯,“这方面我也要好好想想才行。” 实际上数学本身倒是算不上多麻烦,关键是数学越往后,字母越多,而宣城公主不懂英语,所以每次仅仅是这不同的字母都要解释半天才行。 高中的数学其实还算不错的了,到了大学级别的数学,基本上都看不到数字,全都是各种字母。 但偏偏李月辰还找不到什么代替的方法,毕竟她的知识体系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将字母替换成汉字。 正发愁以后这些东西该怎么讲的时候,福来突然从外面进来了:“殿下,神皇陛下叫进宫一趟。” “行,你去牵马!”李月辰答应一声,回到内殿去洗了把脸,骑马进了宫。 …… 来到仁寿殿,看到老妈坐在桌前喝茶,而上官婉儿站在旁边,观察着小灶台上的茶壶。 看到她进来,上官婉儿还没行礼,李月辰已经摆摆手阻止了:“阿娘,今日婉儿在这里,难道是诸王又有异动?” 武则天扭过头看了一眼上官婉儿:“婉儿,你说吧。”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之后,才扭过头说道:“殿下,刚刚收到消息,纪王启程了,想来应该是往东都而来。” “嗯?”李月辰扭过头,“是阿娘叫他来的?” 武则天轻轻摇头:“我并未叫他过来,他是私自行动。”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李慎的回答 听到母亲的回答,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纪王未经允许私自前往东都,不管怎么想都感觉不是好事儿。 她扭过头问道:“带了多少人?” “只有五百随从!”上官婉儿回答道。 五百人,至少看着不像谋反。 毕竟京师里面军队不少,更别说城外还驻扎着大量的野战部队,五百人,他连门都破不了。 难不成当真是打算尝试面见老妈的时候一个人刺杀她?但问题是这么做没意义啊! 对纪王而言此事一点好处都没有。 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李月辰才说道:“那不如试探一下吧。” “怎讲?”武则天有些好奇。 “到时候他过来,阿娘给他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我躲在屏风后,若是他真敢动手,事情反而简单了。”李月辰回答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武则天微微点头,“好,那便依辰儿所言。” 武则天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觉得女儿这法子不错,马上就决定按照这个来试试。 …… 敲定了事情之后,李月辰和上官婉儿告退,离开仁寿殿。 往宫外走的时候,正好看到已经被完全拆除干净的乾元殿,如今地基台上已经成了一片平地,数不清的工人们正在旁边测量各种数据,做着明堂的建设准备工作。 两人并肩往外走走,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打招呼,李月辰仍然如同小时候一样,基本上对每个人都有所回应,点点头或者抬抬手。 上官婉儿倒是一脸微笑:“殿下倒是一点未变呢!” “嗯?”李月辰扭过头,“哪方面?” “所有!”上官婉儿轻笑着,一双大眼睛都变的弯弯的,“这些年来,感觉殿下从未变过。” 上官婉儿依稀记得当初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做派,这么多年过去,仍然还是这样,似乎一直都没有长大一样。 有些时候她甚至忍不住会想,如今的一切会不会都是做梦,实际上两人仍然还没有长大,仍然只是两个每天在一起玩的小姑娘? “嗯,婉儿也没怎么变呢……”李月辰笑了笑,“只不过这些年越来越漂亮了是真的。” “哪有!”突然被夸的上官婉儿似乎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了头:“殿下才是公认的大唐第一美人呢!” “无所谓了,都是虚名而已。只要身边人看着顺眼就行。”李月辰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上官婉儿抬起头:“我觉得殿下确实很好看呢!” “那就足够了!”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逐渐走出了皇宫,即将走出皇城的时候,正好路过大唐皇家图书馆,看到门口人来人往的。 如今随着图书馆的名声不断在民间传播,不但男人过来,甚至也有不少女子每天都过来看书。 很多人每天都跑到这里来学习,遇上不懂得问题,也会请教一下如今在这里当馆长的骆宾王。 原本在这里的都应该是家里穷,没钱请教书先生的那种,最近很多人居然开始跑到图书馆来做课后作业了。 原因之一是图书馆的纸很便宜,是按照成本价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挣钱的。 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当倒爷,图书馆里的纸是按张卖的,写满一张拿去给卖纸的人检查,才能买下一张。 另外就是这里的藏书实在太多了,几乎只要是听说过的,就没有找不到的! 简而言之就是,外面有的这里都有,外面没有的,这里还有! 甚至在图书馆开起来之后,各种藏书仍然还在不断增加,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工匠方面的书籍,齿轮机械结构动力等等……作者一栏上居然写着:大唐工程院。 普通人对这个机构其实不怎么了解,但在匠人圈子里面,工程院的名头可谓是极其响亮! 不管是如今铺满全城的硬化路面还是各种品质上好的钢铁以及透明琉璃等等,那都是工程院的人搞出来的! 那里是匠人的天堂,能去那里的人,无一不是技艺高超之辈。 所以其他地方的很多匠人也都在想着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能成为其中一员。 而这个问题,李月辰同样也在考虑着。 “婉儿你说……日后也每年组织一次匠人考试如何?”李月辰看着图书馆进进出出的行人说道。 “匠人考试?”上官婉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为何?” 李月辰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道:“任何行业,至少都应该有个明确的上升路线。能不能上去是自己的问题,但有没有是国家应该考虑的问题。” 如今的大唐,能混到少府监或者军器监,基本就已经是匠人行业里面的天花板了。 但问题是待遇算不上多好,社会地位也不高,这才是造成年轻人都只想着考科举而不思考其他的罪魁祸首。 但如果说匠人行业也能有考试,能够让他们上升到一定的水平之后得到相应的待遇和社会地位的话,相比还是有不少在这方面有兴趣的人愿意尝试的。 要说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还没办法直接提升工匠的社会地位,所以如今的工程院还是挂在千牛卫的,里面的匠人说起来也都是军籍。 等将来军人的社会地位提高之后,也可以变相的将工匠的社会地位也跟着逐渐提高。 阶级不是一朝一夕能打破的,李月辰的最终目的是除了皇室之外,不再有任何其他贵族! 也就是说,除了皇室成员,剩下的人,无论职位高低或者贫穷富贵,至少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 不过她也知道,想做到这一点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需要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婉儿不太懂殿下的想法,但相信殿下总是没错的!”上官婉儿轻笑着回答,“陛下说过,殿下的双眼,能看到千年之后的景象呢!” 李月辰微微一愣:“阿娘跟你说的?”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平日里陛下总是会聊到殿下呢!” 听到她的回答,李月辰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老妈不愧是老妈,若不是受到时代所限的话,弄不好真能看得出自己来历! …… 三月二十九,纪王来到了东都,说是收集了不少奇珍宝物进献,请求面见神皇陛下,武则天表示允许。 纪王的踪迹在上官婉儿的特殊关照下早就被牢牢掌控,他这边刚刚进城,武则天和李月辰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按照提前约定好的计划,李月辰从玄武门进入皇宫,早早来到徽猷殿。 这里跟大明宫的紫宸殿一样,都是在平日不上朝的时候跟某些大臣商量事情的宫殿,一般来说,只有宰相级别以上的官员才有这个资格。 不过武则天自从设置铜匦并且允许匿名举报以及自荐之后,在这里接待的人着实有不少,已经不是宰相专属之地了。 今天毕竟要见外人,所以武则天打扮的很庄重,不像平时跟女儿见面那般随意,脑袋上各种饰品戴了一大堆。 李月辰进来之后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阿娘脖颈难道不累?”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丫头似的,整日披头散发?”武则天白了她一眼,“置礼法于何处?” “那阿娘说,是礼法好看,还是孩儿好看?礼法舒适,还是孩儿这等发型更舒适?”李月辰笑呵呵的反问一句,同时还轻轻摇头,将脑后乌黑的马尾辫甩来甩去的。 “懒得跟你说!一边儿去!”武则天摆了摆手,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李月辰心中暗笑,老妈多多少少也有点傲娇了。 明明平时跟上官婉儿没事就聊自己,几天不见就很想念的模样,但每次见了面总要找机会教训两句。 不禁在心中感叹当初搬出皇宫开府是正确的选择,否则如果依旧还每天住在一起的话,恐怕只要没事了就会想方设法的教训自己了。 感觉好像天底下当妈的都这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室友每次放假回家最多待个三四天就回来了。 李月辰问他好不容易放个假为啥回来的这么快,那室友回答,刚回家前两天都是母慈子孝的场面,一旦超过三四天,就变成了母呲子啸。 原本以为这只是老妈跟儿子之间的问题,现在看来,作为小棉袄的女儿似乎也难逃这个定理。 “哎呀,阿娘不要生气嘛!”李月辰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孩儿从小便是这般,阿娘早该习惯了,来来来,阿娘喝茶!” “天气开始转热了,莫要挨这么近!”武则天一脸嫌弃的将她推开。 “无碍,孩儿给阿娘扇风!”李月辰在老妈面前脸皮一向厚的很,又笑嘻嘻的靠了过来,“来来来,阿娘喝茶!” 在她接过茶杯之后,李月辰连忙打开折扇给她在一旁扇风:“阿娘,如何?凉快些了吧?” 这种厚脸皮的攻势下,武则天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严肃的气氛自然消散。 看到母亲笑了,李月辰又放下扇子给她按摩肩膀,同时在一旁笑嘻嘻的逗她开心。 不一会儿,张成鑫就走了进来:“陛下,纪王求见!” “嗯!”武则天的笑脸瞬间消失,变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机械模样,随后对李月辰摆了摆手。 李月辰点点头:“孩儿明白!” 随后便到她身后的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不再出声,偷偷顺着缝隙往前面看过去。 这个距离下,如果有什么意外,李月辰可以在两秒钟之内扑出去将母亲挡在身后。 除非李慎能直接掏出一把手枪来射击,否则老妈的安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深蓝色圆领袍的中老年人便跟在张成鑫身后进入了殿内,一进来便马上行礼,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见过神皇陛下!” 武则天微微颔首,伸手虚抬:“免礼!赐座!” 李月辰顺着缝隙偷偷观察着自己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叔叔,他只比老爹李治小一点。或许是因为老妈保养的不错,驻颜有术,两人坐在一起,反而是他显得老不少。 头发与胡须都趋近全白,脸上也有不少皱纹,看起来有些沧桑。 观其站姿坐相,似乎也不像是习武之人,反而感觉下盘都不是太稳,可能腿脚也不太好。 如果说想要用这样的身体来刺杀老妈的话……李月辰感觉可能性不大。 进宫之前他肯定被搜过身,不可能带武器进来。但想要徒手刺杀老妈,就凭这身体……李月辰就算自己不出去他都做不到。 别看老妈也六十多岁了,但现在能跑能跳的,保养的又好,真跟这个老头子打起来也未必会输。 有些颤颤巍巍的坐下之后,武则天才摆摆手让张成鑫倒茶,随后问道:“你可知藩王未经允许私自进京,该当何罪?” 她的语气不硬,但却充满了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虽然她现在还未坐上龙椅,但圣母神皇的尊号一出,天下人皆知这只是时间问题。 人的气质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当所有人都认为她迟早会成为皇帝,那么她说话的时候,自然就会带着一股帝王身上才有的压迫感。 李慎站起身行礼:“不过是收集到了一些奇珍宝物,可能带有些许祥瑞,故此特来献给神皇!” 茶已经倒上了,武则天轻轻摆了摆手,张成鑫行礼之后乖乖退出。 “好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便说吧。”武则天垂下眼皮,看似随意道:“若仅仅是为了献宝而来,可莫怪朕要治你的罪了!”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只有两丈多,若真想做什么,可谓是最好的机会了。 然而李慎对只是沉默两秒,随后回答道:“神皇圣明,慎此番来,实则是为了向神皇通报一条消息。” 武则天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他说下去。 李慎左右看了看,抬腿就要往前走,屏风后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身体也微微压低,只要他有动手的迹象,就马上扑出去。 然而李慎只是往前挪动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低声道:“有人要谋反!” “何人?”武则天垂着眼皮端起了茶杯,轻轻吹着杯口冒出的热气。 李慎摇摇头:“不敢确定,但……可能是越王。” ------题外话------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八十六章 演戏 听到他的回答,武则天这才有了一丝表情,轻轻挑起了眉毛。 “既然不顾藩王不得私自离开封地的禁令来到东都了,为何又说不敢确定?”武则天有些好奇的问道,“难不成纯粹只是猜想?” 李慎却回答:“神皇明鉴!前些时日,我收到越王来信,信中内容说先帝有密诏在他身上……只是那信件之中,字迹却与阿兄并不相符……故此,不敢确定!” 一般来说,密诏这种东西,只要存在,那就绝对是大事儿,一个弄不好可能就是一场政变。 比如说李月辰就有李治的一份密诏,这东西一旦暴露出来,绝对会在朝堂上引发地震。 “如此说来,你是怀疑那信件并非越王亲笔所写?”武则天反问一句。 按理说这种谋反的事情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根本不会有哪个智障在这种事情上干出请人代笔这样的操作。 “是!”李慎低头回答:“故此,也想请神皇明察!” “哼!” 武则天突然冷笑一声,随后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李慎起身行礼:“陛下,我年事已高,又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可否允许慎在东都住上一段时日?” “自无不可!越王之事,朕亦会查证!”武则天点点头。 “多谢神皇,那便先行告退!”李慎行礼,慢慢退出了仁寿殿。 …… 确认他离开之后,李月辰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坐在母亲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辰儿有何看法?”武则天问道。 “想来八成是烟雾弹吧?”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基本能肯定是要反了,只是不知究竟有几人参与……” 在李月辰看来,李慎不顾禁令强行来东都,应该就是为了拖延一段时间。 毕竟诸王如果想要谋反,封地里的那点人肯定不够用,必须要想办法招兵买马以及联系盟友。 并且朝堂里面还要有人负责帮忙传递消息之类的。 造反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盟友指定是干不成的。 虽然这是一件必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能干的事情,但盟友绝对不是太难找,没有人可以拒绝拥立之功! 自古以来,为臣子者,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有千万条,但拥立之功却是最特殊的一条。 一旦成功,就能省去步步上升的麻烦,一步登天!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做到完全保密似乎不太可能,更别说如今还有暗卫的存在。 本来在这之前,暗卫和报社是一体的,他们想要保密,只要盯着当地的报社的分社就好了。 但如今报社和暗卫一分为二,继续盯着报社已经意义不大了,暗卫彻底隐藏起来了。 考虑到有不少蛛丝马迹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派了纪王过来放烟雾弹。 明告诉你,某人可能要反,但又没证据,所以你派人去查就好了。 这个时代查找证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王爷毕竟是王爷,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抓起来下狱。 然而他们想不到,武则天本来也就没打算怎么样。 听到女儿的回答,也只是微微一笑:“如此也好,想要演戏,那朕便陪着他们演!” 武则天原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反,所以根本不打算去查,而是给他们时间做准备,等什么时候真正反了,全天下人都能作证。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双方的目的反而是一致的了! 李月辰有点担心:“只不过到时候他们发现中计,肯定会明白是阿娘逼他们造反……” “不重要了!”武则天轻轻摇头,“那时候全天下都能看到他们造反的事实,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能作为反贼伏诛!” 好吧,这招确实够狠,李月辰忍不住在头皮发麻的同时也感到佩服。 只能说不愧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几乎已经将人心和人性都琢磨透了! “说起来,若是为娘猜的不错,用不了几日,他就会想办法联系你了!”武则天扭过头说道。 李月辰点点头:“这个孩儿倒是也想到了,毕竟他们想要造反,我就是最大的阻碍!” 太平公主的名声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称得上一句美名万人传,故事千家说! 天下皆知公主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他们自然也清楚,想要带领军队打到东都来,必须要想办法牵制太平公主才行。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拉拢,要么就是想办法让她去别的地方。 比如说,可以趁这个时候联合一下突厥之类的外国势力,让他们入侵大唐边境,到时候太平公主肯定会离开东都,他们就能趁机起兵。 到时候等公主收到消息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时候,宫里估计已经在烧头七了。 “那孩儿应该如何?”李月辰想了想,“假装答应他们?” 武则天摇摇头:“答应的太过明显,反而引起怀疑,不管就行!” “怎可能?”李月辰反问一句,“朝堂皆知我重感情,怎能允许他们残害我兄长和母亲?” “放心,他们不会跟你说造反,只会说帮助你阿兄夺权。”武则天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目的是为了稳住你,让你不参与此事。” 武则天如同一个上课的老师一样,给女儿讲着其中的关系:“实际上,他们更不希望你参与其中,到时候三郎位置更稳不说,你以拥立之功再加先帝遗命在身,完全可以架空三郎,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皇帝!他们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李月辰低头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先帝遗命加拥立之功,再加上老哥一向不管事儿的性格,如果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坐不坐龙椅根本没区别了。 所以对诸王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稳住太平公主,让她到时候别瞎掺和,最好是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别管。 至于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说,首先是先保证太平公主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当观众,而不是参与进来,无论是以帮助哪一方的目的。 “那孩儿到时候就按照这个往下演吧!”李月辰抬手撑着下巴,“再他们真正起兵之前完全配合好!” 武则天点点头:“你最好不要亲自出面,不然显得太假!人,蠢起来确实好骗,但聪明的时候,却能洞察一切!” “是!”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阿娘放心,孩儿可不是只有一个人!” “倒也是,义阳和宣城在关键时刻倒是能帮你!”武则天微微点头。 …… 母女俩聊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没有在仁寿殿吃饭,聊完之后就起身告退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下班的义阳公主,于是李月辰让一个保镖将自己的马骑回去,自己登上了姐姐的马车。 如今的工程院在研究出四轮马车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在这个基础上继续研究,不断的尝试开发新产品。 现在义阳公主乘坐的这辆四轮马车,已经不是刚刚制作出来时候的那样了。 反而有点像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那种马车,车厢基本上已经完全被包裹起来,四面都开着窗户,安装了透明的玻璃窗。 车夫的位置放在了转盘上,同时车厢上面也多出来一个遮阳棚,下雨的时候还能挡着点车夫别被淋湿。 这样一来虽然车厢的内部空间缩小了不少,但好在增加了私密性和豪华感,车厢内部的座椅以兽皮包裹棉花制作而成,弹性很好,坐上去屁股很舒服。 只不过最多只能乘坐六个人,若是想要舒服一些,四个人就差不多了,两排相对的座椅中间还能放个小桌子,打打牌什么的。 李月辰拉开门上了马车:“阿姊为何今日一人回去?” “婉儿还有事情未处理完,宣城最近都在学校上课,自然只我一人!”义阳公主笑了笑,随后就端起茶壶倒茶。 东都城内路面平稳,马车也几乎不怎么抖动,在车里喝茶已经不再是奢望了。 李月辰笑呵呵的端起茶杯:“说起来,这些工匠的想法也不差,居然能将马车变成这个样子……” “辰儿常说要举一反三,这不是好事吗?”义阳公主笑了笑,“快看,那些纨绔可羡慕了!” 往窗外扫了一眼之后,李月辰笑了笑:“确实,如此看来又能大赚一笔了!” “辰儿这点倒是从来未变,务实的很!”义阳公主笑道,“这幅样子若是让狄侍郎知道,不知会不会后悔留下辰儿的生祠。” 李月辰一脸疑惑:“狄仁杰?跟他有何关系?什么生祠?” “哦,说起来辰儿还不知道呢吧?”义阳公主抿了一口茶水,解释起来,“狄侍郎巡至江南,发现当地淫祠众多,于是便上奏朝廷请拆除……” 所谓淫祠,并不是某些带颜色的玩意儿,而是民间自行滥建的、供奉名不见经传的各路“毛神”,或者奸雄、奸臣的祠庙,统称“淫祠”。 为毫无功德节操之人修祠,或者是供奉一些妖神之类不合礼制的祭祀实际上是不被国家允许的。 听着义阳公主的解释,李月辰大概点点头,这事儿其实不得不看背景。 本身大唐就是个开放的国家,除了道教与佛教之外,还有祆教,景教,摩尼教以及回教等等各种宗教,几乎可以说是诸教并行,而你只要不是邪教,国家一般也懒得搭理。 毕竟这种时代,老百姓能有个精神支柱也是好事儿,至少不用闲的没事就去想造反。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民间本土的信仰存在,就比如说海边很多人信妈祖,但生在的内陆的很多人别说信了,甚至都没听说过!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地方信仰,这种情况在江南比较多见。 这个时期的江南有不少瘴气,老百姓生病了不是去看病买药,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寻仙问鬼,所以江南之地淫祠颇多,甚至时不时还有用活人祭祀的事情发生。 “所以啊,狄侍郎在阿娘的命令下,焚毁了大量淫祠!只留了夏禹,吴太伯等几位的祠庙,哦对了,还有辰儿的生祠哦!”义阳公主笑眯眯的解释道。 听到义阳公主的解释,李月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挑起了眉毛,下意识的想着这是不是针对自己的捧杀之计。 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将她放在了跟夏禹,吴太伯等人同样的地位上,这不是捧杀是什么? 但想想也不太对,给自己立生祠这种事儿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甚至东都就有不少百姓家里摆着自己的长生牌位,这事儿不可能是狄仁杰搞出来的。 他应该也没有想太多,说不定还带着一丝示好的意思,毕竟真要说起来,公主以前还救过他一次,他还欠公主一个人情呢! “算了,随便吧!”李月辰摆了摆手,“总体来说啊,这也算是好事。至少也该防止有人利用祭祀的幌子欺骗百姓!” “对啊,阿娘也让我写一篇文章,阐述一下淫祠的危害,然后登报昭告天下呢!”义阳公主说道,“今晚回去我要好好想想,同时也该跟婉儿取取经!” 李月辰点点头:“还别说,作诗写文这种事情婉儿确实很厉害!” 这几年上官婉儿没事了也会写诗然后发表在报纸上,才名基本上已经彻底传开了,茶楼酒肆之中,很多女子也会谈论她的诗作。 如今报纸早已成了很多读书人出名的一条捷径,一首好诗,一篇好文章,只要登报,没多久就会传遍天下。 这个时代的文人对报纸珍惜的很,几乎每一期都要收集起来,若是有喜欢的诗词或者文章,还会摘抄下来,小心珍藏。 “说起来,今日正好遇上了。”李月辰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近期可能有人会联络阿姊,到时候,阿姊要陪我演一场戏!” “演戏?”义阳公主抬起头,“何意?” 李月辰抬起头:“有人会利用阿姊来对付阿娘,然后对付我!” “对付辰儿?”义阳公主一下子变得惊讶起来,“何人如此大胆?” “此事多少有些复杂,还是先回去,等宣城阿姊回来慢慢说!”李月辰回答道。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慎的试探 马车在公主府门口缓缓停下,李月辰轻轻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还别说,这种马车确实挺有意思的,坐在里面不怕风吹雨淋,如果能装上一个蒸汽机并且重做转向系统的话,就已经能够成为最简单的汽车了。 只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从马车到汽车的转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走过气派又宽敞的大门,进入庭院内,就看到宣城公主正坐在亭子里面,拿着一根竹竿在钓鱼。 “阿姊,今日如何有兴趣垂钓了?”李月辰走过来问道。 宣城公主扭过头:“只是有些无聊而已,不如一起来?” “那正好,我有事与两位阿姊商量!”李月辰在她身边坐下,扭过头招了招手,“福来,去泡茶!” “喏!”福来答应一声,转身去拿茶叶。 义阳公主也旁边坐下,有些好奇的问道:“何事还需要我们来帮忙?” “近期内,可能会有人联络两位阿姊,”李月辰一只手撑着下巴说道,“到时候,两位阿姊要陪我演戏!” 宣城公主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用表情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需要陪她演戏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小事儿,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 义阳公主如今是报社主编,对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都一清二楚,能推测出个大概。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与纪王有关?” 李月辰点头:“阿姊负责记录朝政,想必大概能看出来,诸王有谋反意图。如今纪王进京,很可能是投放烟雾弹……” 听着她的解释,义阳公主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他们肯定想办法将我牵制住,最起码要保证千牛卫不能乱动!两位阿姊,倒也算是个突破口……”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宣城公主也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诸王谋反,既希望太平公主能给他们一些帮助,又不希望她出力太多,所以跟她直接联系是个麻烦。 “如果我是李慎,肯定会在稳住我本人的同时,想办法联系两位阿姊!”李月辰解释道,随后微微低下头,“毕竟……” “毕竟我们跟神皇陛下有仇,是吧?”义阳公主微微笑道。 李月辰点点头,肯定了她的回答。 福来泡了茶过来,恭敬的给几人倒上。 义阳公主有些疑惑:“但辰儿,此事合适吗?毕竟我们两个……” “我相信两位阿姊!”李月辰的语气之中没有一点迟疑,“同时我也说过,纵使举目皆敌,我也一定会站在阿娘身边!” 宣城公主笑了笑:“找这么说,辰儿的意思是让我们假意配合李慎?” “对!”李月辰点点头。 …… 事情倒是没有出乎李月辰的意料,仅仅过了三天,李月辰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确实是纪王送来的,说是这次收集到了不少宝物,除了献给神皇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想要献给公主。 这其实最多也就算是个试探,如果李月辰马上拒绝,最多也就是涉嫌行贿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看着这封信,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都知道她生意做的大,说不定在某些人眼中,自己实际上也是个贪财的性子呢? 李月辰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了,想要看看纪王打算怎么说。 第二天,纪王就堂堂正正的乘坐马车带着礼物来到了公主府,好像一点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进入大门之后,就看到了一身大红色圆领袍,坐在亭子里面品茶的李月辰。 纪王马上过来行礼:“见过殿下!” “叔父快快免礼!”李月辰也回了一礼,毕竟这是直系亲属长辈,不能跟其他人那样随意点点头。 招呼他坐下之后,李月辰抬手给他倒茶:“说起来,这还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叔父呢。” “是啊!”李慎点点头,下意识的抬手抚摸自己的胡子,“多年之前便听闻了公主诸多事迹,想不到直至今日才有缘相见……” 叔侄俩都客客气气的,气氛一片祥和。 不过这气氛并没有平静太久,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李月辰马上直奔主题:“叔父今日来此,不仅仅是为了送礼物吧?”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转移话题,李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便继续笑了起来:“镇国公主,果然聪慧异常,听闻殿下重感情,只是不知,与我等长辈有无感情可言?” 有没有你自己没点数?李月辰心中吐槽。 不过脸上却仍然笑眯眯的:“我乃是军伍之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叔父有话不妨直说。” “我来东都,对神皇陛下说明了越王可能有反心……” 李月辰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越王要反?可阿娘并未给我命令……” “目前还不敢确定。”李慎摇了摇头,“但万一此事为真,到时候必然是殿下领兵前往平叛,只是不知殿下是否能对亲人下得去手?”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眼睛就紧紧盯着李月辰,似乎想要从她眼神里面得到最真实的想法。 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圣人与我乃是亲兄妹,自然不可……” “殿下莫要误会,以我对越王的了解来看,此举也都是为了圣人啊!”李慎回答道。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李贞谋反也是反武,是为了帮助李显夺权。 当然李月辰是不可能相信的,如果是外姓人,造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做个权臣而已。但偏偏一个姓李的,而且还是太宗之子,造反只是为了帮助侄子夺权…… 更别说就李唐皇室那一贯以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传统,这话说的人都不会信,听的人就更不会相信了。 李慎继续说道:“早就听闻殿下从小便与圣人关系极好,想来应当是愿意帮助圣人的吧?” 这种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李治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女儿奴,隔三差五就跟大臣们炫耀女儿又如何如何了。 所以哪怕没见过,但随着传言的不断流通,这些藩王们对李月辰小时候的事情几乎都知道不少。 李月辰低下头沉默两秒:“我与阿兄自小便在一块玩,关系自然是极好。但此事……” “殿下本就与圣人关系亲近,若是再加上拥立之功……”李慎没有继续往下说。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拒绝拥立之功,这分量几乎等同于救驾!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超过一筹。 不过她也没有马上答复,而是轻轻点点头:“此事,还要容我考虑一番。” “那是自然!”李慎点点头,“不过……” “叔父放心,今日不过就是叔侄俩在一块喝茶闲聊而已,没有其他问题!”李月辰微微笑道。 听到这句话,李慎也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他敢跟公主说的这么直白是有依据可言的。 公主和神皇陛下都是有先帝遗命在身之人,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所以就算公主心中仍然爱着这个母亲,但在争权夺利的时候,肯定同样也是有冲突的。 这就跟当年太宗皇帝登基之后仍然为父亲修建大明宫一样,虽然忙活半天,第一个住进去的是李治。 但从这件事情上也能说明一件事情,夺权不代表我不爱你了,不如说夺权之后说不定母女关系反而会更好。 李慎相信太平公主能看透这一层事情,再加上以前李治经常炫耀儿女之间关系好,所以他今天才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退一万步说,就算公主今天举报或者直接对他动手也无所谓,反正在场的没有第三个人,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对皇室成员而言,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直接处决,所以到时候还能继续扯皮拖时间。 算是一个滚刀肉一样的计策了。 …… 送走了李慎之后,李月辰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一切都在按照老妈的推测进行着,他们已经没得玩了。 就算没有自己,这些底裤都被看透的人也不可能玩的过老妈。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尝试联系两位姐姐了,同时李月辰觉得,也应该给耿云强他们提个醒。 自古以来,任何政变或者说造反,禁军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不排除他们有绕过自己直接去联系千牛卫里面军官的可能性! 虽然说千牛卫里面的士兵都已经接受了文化教育,肯定不像普通人那么好忽悠,但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拒绝拥立之功!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千牛卫想要策反其实很麻烦,不是策反几个高级军官就能搞定的事情。 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军队制度的不同,底层士兵都很清楚,是李月辰这个公主花钱养着他们的,而不是他们的上层军官。 纵然说军人要服从命令,但他们不傻,如果跟着军官背叛公主,那么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没有了! 所以在千牛卫,策反军官是没有用的! 不过该提提醒还是要提醒,不然真的出现了军官被策反,送情报给外面的事情,连带着李月辰这个公主都要跟着丢人! 于是李月辰第二天上午练完功之后就直接骑马跑去了军营,打算和耿云强提醒一声。 来到营区,从正门进入,还没走到训练场呢,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吆喝声,其中还夹杂着非常凌乱的呼喊声。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小跑两步从旁边训练的林子里面直接穿了过去。 来到训练场,就看到一群士兵们衣衫不整的围坐在一起,看着包围圈里的两个人。 两人都鼻青脸肿的,其中一个眉骨上还开了一个小口子,有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此时正互相抡着拳头往对方脸上和身上招呼。 显然两人都已经打出了真火,互相给了彼此一拳分开之后,居然同时从大腿的带子上抽出了斧头! “住手!” 一声暴喝突然响起,在场的士兵扭过头,就看到李月辰正在快速走过来。 她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毫不掩饰,乌黑的马尾辫摇晃在身后,快步来到了士兵们前面。 “殿下!”士兵们纷纷敬礼打招呼。 李月辰却没有任何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在场中打架的两人面前。 两名士兵还没来得及敬礼,就被李月辰一把抢过了手里的斧头,她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将手中的斧头放在两人面前:“此为何物?” 此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生气,两名士兵不敢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听不到我问话吗?!”李月辰大吼一声,“告诉我!此为何物?” 两人连忙回答:“斧头!” “嘭!” 一声闷响,李月辰直接抬腿踢在前面士兵的肩膀上,让他直挺挺摔倒在地上。 随后又是一脚,踢在另一个人的胸口上,将他也蹬了出去。 两人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也多亏她手下留情,不然这两人肯定是骨头尽断殒命当场。 “斧头?”李月辰盯着两人,大吼着骂道,“这是兵器!是利器!更是能要人命的凶器!” 被踢倒的两人缓缓站起身,李月辰直接又一人给了一脚,再次让他们倒在地上。 “老娘早就说过,你们是战友,是兄弟!现在你们用此物对准战友?!老娘教你们的都喂狗了?!”李月辰大声的怒吼着,周围的士兵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耿云强呢?”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旁边一名连长马上回答:“回殿下,今日周六,昨夜就没见过了……” “去宿舍里看看在不在!若是不在就去他家里将他给我叫来!” “是!” 李月辰甩手将斧头扔在地上,插着腰深呼吸了两口气。 还在气头上的同时,心中也感到有些恐惧。 怂乃求滴,打架就算了,居然还用上兵器了! 以前李月辰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今天才发现,军人一旦打出真火来后果是很严重的,一个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两人已经又站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敢说话,等着公主发落。 李月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舔了舔嘴唇,点点头道:“好啊!你们是都长本事了!战友打架用上兵器都觉得正常是吧?” “看看你们这一个个衣冠不整的样子!”李月辰伸出手一个个指着扫过去,“强调多少次的军容军纪都忘了是吧?” ------题外话------ 感谢【不爱吃小孩】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三百八十八章 新部门 看到公主指着他们骂,士兵们连忙整理衣冠。 今天公主发这么大的火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同时也让不少士兵心里直打哆嗦。 刚刚还在打架的两人更是连忙系好扣子,整理着装。 正在他们整理的时候,耿云强也跟着刚刚的士兵一路跑步过来了,来到李月辰面前停下敬礼:“殿下!” 同时跟着过来的还有副师长和下面三个旅长,连忙敬礼打招呼。 看着耿云强脸上还有些通红之色,李月辰来到他面前,抽了两下鼻子,突然笑了起来:“呵……喝了多少啊?” 虽然她在笑,不过眼神里的怒气几乎已经快要凝结成实质了。 看着她的眼神,耿云强浑身打了个哆嗦,马上低下头:“殿下恕罪!” “行啊!”李月辰点点头,“喝了一夜睡到日上三竿!手下将士要拿着斧头砍死战友!老娘费尽心血就把你们培养成了这个样子!你们真是对得起我!” 说到这里,李月辰抬起手,对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她这么说,耿云强面带惭愧,低头行礼:“是下官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李月辰反问一句,“我问你,如若今天他们真的砍死了一个,责罚你有何用?能挽回吗?” 耿云强沉默不语。 李月辰抬手一拳杵在他胸口上,“嘭”的一声闷响,他身体站立不稳,后退好几步,剧烈的咳嗽起来。 “问你话呢!能挽回吗?”李月辰低吼着。 “不能!”耿云强站稳之后低声回答,“还请殿下责罚!” 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士兵们,伸手指了指:“你们!日落之前给我做完五百个俯卧撑!” 随后又对耿云强和几个旅长一摆手:“你们跟我过来!” 说着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耿云强和几个旅长连忙跟上。 看到公主他们离开,训练场上的士兵同样一脸愧疚之色。 仔细想想,平日里公主一直都跟他们强调,战友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他们如今却对战友举起了武器,简直就是辜负殿下的期望。 是殿下让他们来到了千牛卫,过上了好日子,每天吃得好穿得好,每月工资也从不拖欠……这样的上位者古往今来都不存在。 原本他们都应该是她感到骄傲的士兵,可如今却让她失望了! 士兵们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纷纷爬下来开始做俯卧撑。 …… 另外一边,“哐”的一声,李月辰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之后拿起了桌上的茶壶。 打开盖子看了看之后,也没找杯子,直接含住壶嘴“吨吨吨”的灌了好几口。 放下茶壶之后,看着面前的耿云强等人点了点头:“你们几个!当真就是拿老娘的话当耳旁风是吧?是觉得如今自己天下第一了,所以懈怠了也无所谓了是吧?” 也不等他们回答,她就摆了摆手:“罢了,本来我不想这么干的,但这是你们逼我的!”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拍了拍桌子:“这段时间,我会再找一百人出来重新组建一支直属对我负责的宪兵队!或者叫纠察部队!” “你们可以理解成专门负责监督你们的部队,负责严格执行军法……”李月辰看着他们说道。 耿云强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牛二毛表情有点为难:“殿下,这……” “不要给我解释,我不想听!”李月辰抬手打断了他,“此事不能全怪你们,是我忽略了!人,本质上就是好吃懒做的!如今的千牛卫战绩出色,让你们都开始懈怠了!所以必须有人负责监督你们才行!” “殿下……” “闭嘴!”李月辰站起身,摆了摆手,“都给本宫滚出去跑上三十圈!将这身酒气去了再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答应一声之后,连忙出去跑圈。 虽然三十圈能把人跑吐,但这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既然惩罚他们了,那这条命估计是保住了。至少公主应该不会宰了他们了。 …… 在他们出去之后,李月辰坐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没真正当过兵,这个问题还是被自己给忽略了。 越是战斗力强大的部队,越需要严格的管理制度才行。 以前军训的时候听教官总是吐槽纠察,还以为这是个没什么用的部门。 现在看来,确实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而且今天出了这种事情,只能说思想教育做的还是不够。 于是马上拿出纸笔,开始写宪兵队成立之后的职责以及何种规章制度。 一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时辰,听到门外响起的报告声,李月辰也差不多停下了笔。 “进来!” 耿云强等人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他们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完全湿透了,脸上汗水也顺着胡须缓缓滴落。 看起来体内的酒精都已经变成了汗水排出了体外,眼神明显看着精神多了。 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对今日之事,有何话说?” “回殿下,御下不严,乃是下官失职,请殿下责罚!”耿云强低下头。 “哼,失职?”李月辰站起身,踱步来到他面前,“若是今日死了人,那不叫失职,是渎职!” “本宫一直强调纪律,对你多加信任,你就是这么干的!” 听着她的教训,耿云强等人都不敢说话。 平时李月辰跟他们说话很少用本宫这样的自称。 既然用了,那就说明她此刻真的很生气。 “下官愧对殿下信任!”耿云强低头回答。 后面几个旅长也跟着异口同声:“下官愧对殿下信任!” 李月辰摆了摆手:“此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们给我记住了,若是再有下次,就都给老娘滚去后勤部队跟那些俘虏一块干活儿去!” “是!下官谨记!” 他们认错的态度倒是很明确,李月辰也没有继续发脾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应该时刻为这‘一时’做好准备……总之宪兵队的组建已经定了,你们回去通知一下!” 说完,也懒得继续搭理他们,摆摆手直接让他们离开。 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一旅的旅长牛二毛忍不住问道:“师长,我等该如何?” “你问我?”耿云强叹了口气,“如今殿下铁了心要组建新部门,我能如何?” 牛二毛忍不住挠了挠头:“可如此一来,以后见了宪兵岂不是要绕道走?咱千牛卫怎能如此憋屈?” 其他两个旅长也纷纷点头,这事儿想想都觉得你难受。 “憋屈?”耿云强扭回头问了一句,随后抬起胳膊指着李月辰的办公室,“你去与殿下说,就说你憋屈!” “这……”牛二毛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我哪儿敢……” “那你觉得我敢吗?”耿云强挑着眉毛问道,“我都觉得今日能活着出来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几人想想也是,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跟他们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把公主气成这样,没砍了他们已经不错了! 但想到以后的生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另外一边,办公室里,李月辰突然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本来今天过来是要商量其他事情的,想要加强一下军中的思想教育。 不过出了这么一回事儿,肯定还是这个更严重,先顾及这边吧。 反正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会很忙,也没空去跟外面的人接触。 反而是这宪兵队的人选,不太好找。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从千牛卫里面抽调的话,未必能起到效果。 本身他们都在一起训练了很久,而且还都一起上过战场,基本都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很多违反军纪的事情弄不好都会帮忙遮掩…… 所以这宪兵的人选,最好还是从其他地方找。 正发愁的时候,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禁军的兵符还在自己这里呢,虽然外人不知道,但自己现在可是真正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去金吾卫那边挑一些人应该问题不大吧?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李月辰又摇摇头否决了。 记得以前听教官说,宪兵抓军纪只是一部分,有些时候他们也要充当仪仗队或者维护治安之类的工作,所以对外在形象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而禁军那边……本质上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能吃饱就不容易了,营养也补充不全,哪来那么多形象好的? 更别说宪兵代表国家形象的同时,在思想上也要跟得上,所以这就需要他们最好识字,能看得懂书籍。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有点发愁,这年头上哪里去找外在形象好而且还识字的…… 等等! 李月辰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盲点。 这年头跟未来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计划生育,只要养得起,基本上是能生多少生多少。 而贵族家庭一般都是子孙满堂的。 可这里就有个问题,贵族爵位都是只有一个儿子能继承的,剩下的,要么在家领月钱混吃等死,要么在朝堂谋个一官半职,若是能做出成绩来,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只不过大部分贵族家里的衙内少爷们都是在家混吃等死的多。 因为朝廷也没有那么多官职给他们。 如今工程院的院长裴匪舒,当初也是在家里宅到三十多岁才混到了一个少府监的职位。 如果说能把这些宅在家里的衙内们组成宪兵队的话…… 李月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首先,大部分衙内从小娇生惯养,营养跟得上,个头普遍高一些。 而且大家族的女人漂亮,这些衙内们基因都不错,颜值普遍也要高出普通人! 再加上本身贵族出身,跟穷苦家庭出来的士兵有天然的对立情绪…… 李月辰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打算回去之后就联系一些贵族,让他们有兴趣的话就把家中庶子送来。 这是个明目张胆的在公主军中安插间谍的机会,想必他们不会拒绝的! 当然了,如此一来千牛卫军中的很多内幕肯定也会被泄露出去,不过李月辰不在乎。 训练方法之类本来就藏不住,而且千牛卫的强大也并不是训练方法本身! 关键是思想教育以及强大的后勤保障等等…… 就算训练方法或者是思想教育的内容泄露出去也无所谓。 想要复制这样的军队,首先是得有钱,能保证他们的吃喝拉撒等一切生活。 千牛卫不说别的,光说这伙食,每天四菜一汤大鱼大肉的喂着,普通的贵族根本承受不起这种级别的消耗,能养一百个这样的死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更多,至少在两京之地不可能。 训练这样的军队需要建个很大的训练场自己宿舍楼等等…… 但是在天子脚下你能建个训练场和宿舍楼并且不被发现……那简直就是做梦! 说干就干,李月辰看了看天色,直接起码回了皇宫,跟老妈将自己的想法讲了你下。 “嗯,还不错!”武则天听后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看来我儿还是懂点帝王之术的,知道制衡的概念了。” “孩儿自幼跟在爷娘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了的一些的!”李月辰自夸搬的笑了笑。 武则天笑了笑:“不过辰儿可要想好了,让这些士族纨绔进入千牛卫,多少有些麻烦!” “阿娘放心!”李月辰很有把握的笑了笑。“一来,他们接触不到核心;二来,兵是我点的,将是我选的!除非他们能策反所有人,否则,只是勾搭几个军官……没意义。” “同时,说不定孩儿还能从他们口中套路到不少有价值之物呢!”李月辰嘿嘿笑着。 虽然不清楚套路是什么,不过听着女儿的前言后语,大概也能猜出她的意思了。 武则天点点头:“言之有理,事有正反两面,相应辰儿应当能做好!” “嗯,那孩儿明日就开始物色人选!”李月辰点点头,随后就给母亲按摩起来。 聊了时间不长,李月辰便起身,有些不舍的告退了。 回到了公主府,就看到了义阳公主正在亭子里坐着。 看到李月辰,她站起身招了招手:“辰儿当真的料事如神!” 第三百八十九章 端午前聚会 “料事如神?”李月辰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了过来,“难道有人联系阿姊了?” 义阳公主点点头:“纪王派人送信,约我见面,跟我说起了拥立圣人的事情。” “然后呢?” “我没答应。”义阳公主摇了摇头,“一上来就答应,太假了,弄不好会引起怀疑。” “这倒是,还是阿姊想的周到!”李月辰点点头,没想到姐姐居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纵然说她跟神皇有仇,但如果一上来什么都不清楚就马上答应,确实显得太假了。 毕竟这是谋反的大事儿,不答应才是正常现象,更别说她压根对多少人参与这件事一窍不通,贸然答应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李月辰觉得姐姐干的漂亮,如此一来,对面应该还会想办法继续策反她。 …… 实际上,义阳公主在得知李月辰的想法之后也思考过,要不要加装答应,然后真的跟联合他们谋反。 但在跟妹妹商量一夜过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首先诸王这边,底裤都已经被神皇看穿了,几乎所有行动都在神皇预料之内。更别说她们都见识过千牛卫里面的那些手榴弹以及火炮之类的大杀器,对面的赢面实在太小了,无限接近零。 退一万步说,就算发生了奇迹,他们成功了,神皇也不会被杀,最多就是被夺权之后软禁起来等她自己老死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报仇的机会!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今他们在李月辰这边已经有了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和信任,如果背叛,对他们来说,只是互相利用,依旧毫无信任可言。 所以姐妹俩在经过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坚定的站在妹妹李月辰这边。 于是才有了义阳公主首先拒绝对方的这件事情。 …… 四月中旬,朝堂上,武则天提出让李月辰重新训练一支仪仗队,负责平时各种大型祭祀之类的活动维持现场秩序等等…… 朝堂上的不少大臣当即看到了希望,果然神皇和公主之间还是会斗的,当即纷纷表示愿意让家中子嗣加入其中。 虽然表面上装着一副司马脸,但内心之中对老妈深感佩服的李月辰答应了下来。 平时一向拖拖拉拉的大臣们这次都极其有效率,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就将自家儿子或者孙子全部都拉过来了。 其中几个走路的时候都呲牙咧嘴的,而且还有几个脸上也一样都是鼻青脸肿的,很显然是都在家里挨过揍了。 后勤部队的营区里面,看着眼前歪歪扭扭站在一起的这帮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子们,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 从他们的外在表现以及那鼻青脸肿的样子上来看,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不愿意过来的。 毕竟公主的千牛卫,虽然保密程度很高,但有两件事情,就是人尽皆知的。 第一是待遇好,第二是规矩严! 待遇对他们这些贵族少爷而言吸引力并不是很大,毕竟谁家里都不愁吃穿的。 但规矩就是很麻烦了,尤其千牛卫,据听说连水杯的摆放朝向都有规定,这种地方进去纯属找罪受嘛。 于是在经过了一通爱的教育之后,这帮贵族少爷还是被送过来了。 李月辰记得以前军训的时候教官说过,普通士兵和纠察之间很容易闹矛盾,所以便将他们的营区放在了后勤这边。 因为这边平时都是不让进的,检查也最为严格。 被送进来的衙内少爷们站在广场上,看到公主过来,连忙纷纷行礼。 “都免礼吧!”李月辰笑着抬了抬手,“你等被送来此地的原因,相比也都知道了。但具体的,本宫还是稍微说明一下。” “你等并不属于野战部队,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直接参加战争。就算上了战场,也只是负责执行军法等特殊情况……” “最主要的任务是监督其他部队的军纪以及治安问题……具体的,在后续课程上会给你们说明……” 李月辰滔滔不绝的对着他们讲述着宪兵队的作用以及意义,这帮衙内们并不是文盲,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总体来说,就是他们不需要训练战斗能力,平时的大部分训练还是以队列军姿等等为主,剩下的就是学习各种规章条例了。 这帮少爷的训练交给了二哥李贤来负责,李月辰现在可没有那个时间去训练新人。 同时也不用担心他们找麻烦,李贤虽然被废为了庶人,但家庭感情还在,仍然是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圣母神皇的亲儿子。 如今在军营里面,平日里不管谁见了都要称呼一声二殿下。 这帮衙内还是没有敢跟他叫板的胆量的,更别说这里是军营,违反了军法,就算是贵族也不好插手。 所以李月辰可以将他们放心的交给二哥李贤来好好操练。 …… 五月初二,李月辰进宫看望老妈。 因为马上就要过端午了,所以今天仁寿殿里面很热闹,不只有母女俩,三哥四哥也都来了,甚至二哥李贤都被军营里面叫回来了。 李月辰穿着露臂的长马甲和宽大的阔腿裤,一路纵马飞驰来到了皇宫。 这样的打扮虽然在上流社会已经比较流行了,但真正敢穿到外面的李月辰还是第一个。 两条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甚至都微微反光,引得一路上男男女女不住的偷偷观看。 进入皇城之后,图书馆里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忍不住抬头看过来。李月辰的身份实在太好猜,不少人都露出了一副崇拜的目光。 看着那些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李月辰对他们笑了笑。 福来撑开一把伞挡在她头顶的阳光:“殿下还是快进宫吧,莫要在此地暴晒。”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进入了皇宫。 ……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让福来在外面看着点,自己脱了鞋跑进了仁寿殿。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看到她进来,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对于女儿的打扮,武则天也懒得生气了,只是摇了摇头:“你呀你,堂堂公主,这副打扮招摇过市,不知会引起多少闲话……” “阿娘放心,这更说明了孩儿不拘小节!”李月辰笑着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有没有晾好的茶?” 李显笑着将自己面前完全没动的茶水递了过来:“唉,只可惜如今我等一家,只能在这等时候才能聚齐了!” “阿兄信我,其实上天天见面未必是好事!”李月辰结果茶杯一饮而尽,“你看小时候阿娘总骂你,这几年却没了吧?” “嘶……好像确实如此!”李显点了点头。 以往跟老妈见面,总是担心会不会被骂,从而想方设法的不见面。 但最近这些年……缺总是想着和她见面,而且见面之后也不会挨骂,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聊着天。 武则天挑起了眉毛:“说的好像为娘故意找茬一样,为何挨骂,难道自己心中不知?” “有时候还真不知!”李显嘴快的回答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顿时感觉血压上涌,李贤笑呵呵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别胡说!故意找骂是吧?” 李显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连忙给老妈认错:“阿娘莫要生气,孩儿瞎说的!” 旁边的李旦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阿兄还真是,从小便是这般,如今依然没有改变啊!” 刚刚老哥的样子,让他恍惚之间觉得好像自己兄妹几个都还没有长大一般,仍然如同小时候一样围在两位大人身边玩耍打闹。 武则天也有同样的感觉,只要跟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就有一种时光并未流逝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感觉也就那么一瞬间,略微回过神之后,看到几个儿子脸上浓密的胡须,也知道时光荏苒了。 要说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坐在身边的这个女儿了。 依旧跟小时候一样,简单的马尾辫,以及大大咧咧的性格作风。 唯一的差距就是随着年龄长大,比起小时候的可爱,脸上多了英武之气。 但偶尔若是安静下来,倒是也能从侧脸上看到一丝妩媚。 一家人在一起聊天,中午吃过饭之后,便围坐在桌子上喝茶聊天。 正聊着呢,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陛下,上官指挥使求见!” 武则天点点头,张成鑫连忙出去叫人。 上官婉儿进来之后,连忙行礼:“见过……” “免了!”武则天直接开口打断,“有何话说?” 既然在这个场合下问出来了,上官婉儿也没有顾忌太多,当即拿出一张纸条恭敬的递了过去。 武则天接过来看了看,随后递给了李月辰:“你等也都看看吧!” 接过来一看,纸条上说的是近期内纪王府上明显在运送大量货物,具体是什么查不到,但多放比对之下,这些货物跟其他不少王爷都牵连甚广。 “月辰,何事啊?”李旦好奇的探头过想要看看,但是却被李显给一把拉住了。 “阿兄这是何意?”李旦很不解的问道。 李显摇了摇头:“阿娘在做的事情,我等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万一被看出来,后果很严重!” 不得不说,李显从来就不傻,他只是懒,整天想着躺平,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 武则天突然一笑,随后端起了茶杯:“我儿这份聪慧若是能用在正事上,那便更好了!” “孩儿哪有阿娘这般厉害?”李显笑了笑,“更重要的是,也没有阿娘这般勇气!” “这点魄力都没有,如何当好这个皇帝?”武则天又下意识的想要教训了。 “所以孩儿一开始就说不想当嘛……”李显无奈的苦笑起来。 “你……” 正准备骂人的武则天咬了咬牙,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这样,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再骂也没意义了。 武则天对上官婉儿轻轻摆了摆手:“不暴露的情况下,尽可能详细调查一下。” “喏!”上官婉儿答应一声,“陛下若无吩咐,婉儿便先告退了。” 等她走了之后,李显突然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当初跟在月辰身后的婢女,竟然有这等才华……” “阿兄不要打她主意!”李月辰抬起眉毛,“这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李显摇了摇头:“为兄才不敢兴趣,此女个头过高了,而且也太瘦弱了些!这高个头的女子啊,有莲儿一个便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跟着李月辰练瑜伽的原因,上官婉儿现在也有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在这个时代,比起很多男子也来说也不矮了。 皇后韦莲儿已经接近一米七五了,李显跟她差不多一样高,但两人站在一起,总显得好像比老婆还矮了一头似的。 站在这种女子身边,总是莫名有种压力。 更别说因为是上官婉儿整天都穿着襦裙,外人看不到她那优美的身材比例,只是认为她看起来有些瘦弱。 只有李月辰和义阳公主她们知道,上官婉儿也是有马甲线的,跟李月辰属于同一种身材。 对老哥的话,李旦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脸骄傲的表情:“莫说阿兄,就算是站在愚弟身边,都感觉莫名矮了一头……” 如今李旦身材保持的不错,不胖不瘦,而且个头也有将近一米八,比李显高一些,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意。 这语气里面的深意李显自然也能感觉到,当即对李月辰伸出手:“月辰你那锤子借我使使。” “我的兵器阿兄抡不起来的!”李月辰摆摆手,“这胡床应该比较顺手。” “阿娘救我!”李旦连忙起身来到了武则天身边坐下,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武则天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看到这副光景啊,总感觉你们好像还未长大一般……” “在阿娘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孩童!”李月辰笑了笑,抬手给她添上一杯茶水。 “嗯,辰儿这奉承的功夫倒是从未拉下!”武则天点点头。 一家人就这么其乐融融的借着商量端午的名义,度过了轻松又愉快的一天。 直到晚上回了公主府,李月辰才叫来了上官婉儿,想要商量一下那情报里面的事情。 第三百九十章 人选 今天的夜晚月光算不上太亮,但依然能让池子里的水泛出微微的波光。

亭子四周都点着灯笼,倒也不至于让这院子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不如说,这样的光芒反而还挺有意境。

公主府的亭子跟其他住宅不太一样,亭子里面并不是石凳,而是木质的折叠椅,有靠背,坐着比石凳舒服多了。

李月辰翘着二郎腿,用一根手指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婉儿认为,他们运送的是何种货物?”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有可能甲胄或兵器。”上官婉儿回答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其中具体何人参与,以及数量几何……婉儿你还要想办法调查一下。”李月辰道。

上官婉儿想了想:“殿下,此事有些麻烦,弄不好会有暴露的风险。”

“我知道,你尽力就好,反正现阶段情况已经在掌控之中,不必太过担心。”李月辰略微笑了一下。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随后两人便结束了工作方面的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如今已经五月份了,哪怕是晚上,天气仍然有些炎热。

李月辰干脆脱掉了木屐,将两条腿搭在桌子上,靠着椅背,感受着水面上吹来的略带凉意的微风。

实际上,李月辰也是个手里闲不住的,但她又对那保健球没兴趣,所以没事了总喜欢用手指绕自己的头发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辈子做了女人留了长发的原因,不知不觉就开始有了这样的习惯。

吹着略微有些湿润的晚风,李月辰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晃悠着两只白嫩的脚丫,正准备伸手拿起茶杯抿一口,却突然看到上官婉儿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歪着脑袋,一只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如此看着我作甚?”李月辰挑着眉毛问道。

“嗯,只是觉得,殿下不管如何看,都很好看呢!”上官婉儿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端起了茶杯。

“若是别人如此说也就算了,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按理说早已看习惯了吧?”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

上官婉儿想了想:“但婉儿确实没有见过比殿下更好看的人呢。就算是皇后,也就是与殿下对半开而已。”

这其实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平心而论,李月辰也真没见过能在颜值上压过韦莲儿的。

当然这也就是在素颜状态下,若是化了妆,韦莲儿的颜值会急剧下降!

尤其这年头,都流行把脸涂的煞白,跟鬼似的。

因为李月辰从来不化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有自信说一声老娘天下最美。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听不听?”李月辰突然问道。

“嗯嗯,听!”上官婉儿很感兴趣的点了点头。

同时心中还有点窃喜,李月辰总是愿意跟她分享一些重要的秘密。

比如说先帝的那份遗诏……这种事情总是能让她开心不已,因为这能让她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很重要。

李月辰招招手,让她将耳朵凑过来,靠过去轻声说道:“在我看来,婉儿可比皇后好看多了!”

“嗯?”上官婉儿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抬起身体正准备问什么,却见李月辰已经笑眯眯的穿好了木屐,起身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着:“不早了,婉儿也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又是万恶的周一了……”

看着她的背影,上官婉儿咧嘴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嗯!殿下也早些休息!”

……

端午节当天,圣母神皇现身皇城的城墙上,关注赛龙舟的比赛。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皇帝李显和豫王李旦还有镇国公主都在。

只不过放着众位大臣的面,几个孩子跟母亲之间那假模假样的笑容怎么看都感觉别扭。

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些,对着城墙上面行礼以后就开始比赛了。

李月辰看着附近的这些大臣,忍不住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人已经开始跟李慎联系了?

直到龙舟比赛结束之后,李月辰也没有想出可疑之人。

或者应该换一个说法,没有谁是完全不可疑的!

自古以来,政变本质上就是站队,这帮大臣们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如今神皇的目的已经暴露无遗,可以说,朝堂上大部分人内心之中都是反对的。

有些人是反对她本人,更多的不止反对她,还反对女人当皇帝这种事情本身!

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朝堂上每个人都很可疑。

要说唯一真心希望她做皇帝的,恐怕就只有武家人了。

龙舟比赛进行的很快,这年代也没什么初赛复赛决赛一说,就一轮定胜负。

比赛结束之后,武则天威严的开口:“今日佳节,应当与家人团聚。诸位爱卿也早些回去吧,朕也想与孩子们一起过节。”

跟家人过节的传统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大臣们纷纷答应一声。

只不过心中也在嘀咕,现在皇帝真的愿意跟这个母亲一起吃饭吗?看看他全程摆那张司马脸也感觉今天皇室这顿饭肯定彼此都会吃的很不顺心。

……

给获胜的队伍一些赏赐之后,众人便回到了仁寿殿,围坐在一起。

“呼……”李显吐出一口气,“当真是想不到,演个戏都如此累!”

李月辰给他们每人到了一杯茶:“阿兄演技其实不错的,不少大臣看你的眼神里都透着怜悯呢!”

李显被妹妹夸的很舒服,当即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那是,关键时刻,为兄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武则天也跟着笑了笑:“如此说来,我儿以往都是刻意不用心?”

“额……”李显一下愣在了原地,随后连忙解释,“孩儿不敢!只是有些时候……”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结巴巴的停了下来。

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可能越解释越乱,于是求助的看向了妹妹。

李月辰当即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装什么逼呢?在老妈面前乖一点能死啊?

摇摇头之后,马上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明堂的建造进度还不错啊,看起来应该能在年底之前完工!”

武则天当然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也没点破,轻轻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也该为登基做些准备,只是……”

“阿娘有何难处?”李显好奇的问道,同时语气里面隐隐有些期待。

老妈登基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退位了,现在老妈有麻烦,他自然要义不容辞的为她排忧解难!

武则天叹了口气:“我是在想,登基之时编排一大型舞蹈,日后大朝会或者祭祀之时让乐师演奏……”

听着她的解释,孩子们明白她的意思了。

女皇登基,毕竟是古往今来首次,再加上到时候国号一改,不太好继续使用现有的流程。

李显不解:“阿娘为何要改国号?”

“看看你这不学无术的样子!”武则天回答道,“我不改国号,朝堂和天下会不会怀疑你?将来你又如何自处?”

一旁的李月辰解释道:“阿兄,阿娘要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所以国号是一定要改的!”

“那……”李显决定先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不过就是编排一舞蹈而已,阿娘为何事发愁?”

“我编排舞蹈,奏折总要有人来批阅。”武则天端起茶杯,“四郎和辰儿,字迹与为娘相差过大,且不宜每日进宫,故此……”

听到这里,李显算是听明白了,不过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为难:“阿娘与孩儿字迹也相差很大啊,而且这书法,断然是没办法故意写的差的……”

好家伙,你是真的勇!

李月辰忍不住想要给哥哥竖起大拇指了。

都知道你字写得好,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鄙视老妈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当即脸色一沉。

同时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算了算了,亲生的……

“目前有能力模仿我笔迹,并且还能每日在宫里的,也就只有你了!”武则天脸色有点发愁,“但你若是每天往我这里跑,韦莲儿肯定也会怀疑……”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看着李月辰道:“婉儿那丫头好像很喜欢你是吧?”

“噗……”

李月辰直接将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阿娘,这不合适……”

“我看挺合适!”武则天点点头,“这丫头书法水平已入上乘,模仿字迹想来不难。而且又能每日进宫不被怀疑……”

“可是……婉儿如今是暗卫指挥使……”

武则天笑了笑:“暗卫事情不多,这丫头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作诗作文,偶尔还能与我对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批阅奏折。你也不必担心,为娘会在旁边看着指导!”

“不是,这……”

“而且她的话,为娘倒是也能放心。”武则天说道。

上官婉儿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在武则天这种级别的人类面前是藏不住秘密的。

平时没事了下棋聊天的时候,也能将她心里的秘密完全看透!

所以在武则天看来,这丫头的用处绝对不仅仅是做个暗卫指挥使而已!

她还能有更大的用处!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打草惊蛇 夜晚,公主府的亭子里,李月辰和上官婉儿相对而坐。 带着一丝凉气的晚风从水面上滑过,吹拂进亭子里面,轻轻抚动两人的发梢。 上官婉儿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看着面前的李月辰,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殿下说……神皇要我批阅奏折?” “嗯……”李月辰点点头,“放心,一开始阿娘会在旁边指导你的……” “不不不……”上官婉儿突然起身,一脸惊恐的后退几步。“此事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如何能批阅奏折?” 李月辰表情复杂:“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虽然对你的能力我是不怀疑,但……” 再怎么说,上官婉儿也是在历史上留下诸多传说的人物,在老妈的指导下,批阅奏折想来是不难的。 可问题是她这个身份,一旦这事儿暴露出去,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那殿下去与神皇说说,换个人吧……”上官婉儿也感觉这事儿有点惊悚了。 说到底,她现在仍然还是个高级宫女的身份,批阅奏折这种事儿已经不仅仅是僭越这么简单地问题了。 然而李月辰却摇了摇头:“阿娘心意已决,况且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她也分身乏术。” “可……” “好了,没事的!”李月辰摆了摆手,“阿娘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以你也该相信自己!” 说到这里,李月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可怜的表情:“只是,要委屈你996一段时间了。” “九九六是何意?”上官婉儿不解。 李月辰摆摆手:“没意义,好了,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婉儿也不要太晚了!” 说完,真的就扭过头踩着木屐往自己的房间而去了,一边往回走嘴里还哼哼着让她听不懂的调子。 “相信,自己,oh~~~你将赢得胜利,创造奇迹~~~” …… 从第二天开始,上官婉儿除了暗卫指挥使的本职工作之外,开始兼任常务副皇帝,坐在仁寿殿里批阅奏折。 她对书法很擅长,行楷方面虽然没有李显的字写的那么好,但胜在种类多,对各种不同的字体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甚至就连李月辰那独特的字迹都都能模仿的非常相像,只不过她毕竟没有练过硬笔书法,所以形是有了,但在神韵方面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在仁寿殿指导了她几天之后,武则天就放心的去找人排练舞蹈了。 上官婉儿回去之后跟李月辰说,这可能是跟《秦王破阵乐》一个级别的大型舞蹈,所需要的舞者甚至可能要超过一千人。 说实话,在李月辰看来这种意义并不是很大,但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种种因素,似乎又是个很正常的现象。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老妈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去吧。 …… 一转眼就是六月酷暑,天气热的有点受不了。 这段时间李月辰也没什么事情,大部分时候都在公主府的泳池里面泡着,哪里都不想去。 每天在游泳池里锻炼挺好的,既能锻炼心肺功能,还不会太热,简直爽的一批。 李月辰让人在游泳池上面用黑布搭了一个简易的遮阳棚,确保自己不会被阳光直晒到,每天就在水里游来游去。 趁着机会,也好好测试了一下的憋气时间,非常出乎意料,居然能达到十一分钟之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太多。 这个小小的惊喜让李月辰开心了一阵,不过随后就继续钻进水里游泳去了。 当她再次从水里探出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福来一路小跑过来:“殿下,二殿下来了。” “哦,叫阿兄去正堂稍待,我马上就到!”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回去换了个衣服,随后就用毛巾包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跑到正堂去了。 看到妹妹这副打扮,李贤皱起了眉头:“月辰你……” “天气太热了,刚刚游泳来着。”李月辰摆了摆手,“阿兄有事?” 李贤也懒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点了点头道:“那帮纨绔现在训练的差不多了,你当真想要让他们来监督千牛卫?” “必然的,军队没有监督不行。”李月辰点了点头,“说起来,最近天气炎热,将士们的训练没什么问题吧?” “放心,好着呢。”李贤端起茶杯,“只不过如今营区里面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被他们摸透了,想必也都告诉了家里人……” “无碍,现阶段只要保证手榴弹和火炮的秘密不泄露就行。”李月辰摇了摇头,“另外让他们多看看保密条例……” “有用吗?” “有!”李月辰点点头,“未来一定会有用!” 看她回答的如此自信,李贤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了,点点头道:“总之,今日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一声,这帮纨绔背后的家族可对千牛卫不安好心。” “放心,这是皇室的军队,他们插不上手。”李月辰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 正聊着呢,福来突然走了进来:“殿下,宫里来人,叫殿下进宫一趟。” “知道了!” 李月辰站起身,将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 炎炎夏日,头发也干的快,基本上已经不再滴水了。 “我先进宫了,阿兄自便。” “我也该回去了。”李贤站起身,跟着李月辰一起往外走。 上了马车,李月辰让小荷也跟上,坐在车厢里给自己梳头发,一路去往皇宫。 当马车进入皇城,停在皇宫大门外的时候,李月辰的头发也绑好了。 跳下马车,李月辰一路小跑过阳光下,随后将木屐一脱就跑进了仁寿殿里面。 桌子后面正在代理批阅奏折的上官婉儿站起身:“殿下。” “嗯。”李月辰打了个招呼,随后来到武则天身边坐下,“阿娘今日没有排舞蹈,可是有事吩咐?” “婉儿说吧。”武则天端起茶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殿下,今日暗卫又收到消息,那些货物被运送在城外。暗卫的人倒是偷偷跟上去看了,他们似乎将那货物交给了城外的匪盗……” “匪盗?” 李月辰反问一句,表情有点奇怪,“如此说来,如果那货物是甲胄和兵器,那盘踞于城外的匪盗实际上是军队?” “婉儿也是这般想法。”上官婉儿点头回答,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同时,参与人数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接过来一看,李月辰直接睁大了眼睛,好家伙!一个不差的全部到齐了啊! 越王、韩王、鲁王、霍王……再算上各自的儿子范阳王,江都王以及琅琊王等人,当真是一个不差! “当真就所有人都参与了?”李月辰皱着眉头,“不太可能吧?”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具体原因目前不知,但现在传回来的消息就是如此……” 武则天扭过头问道:“辰儿军中那些暗卫训练的如何了?” “虽然在孩儿看来还差一些,但……执行任务差不多够了。”李月辰点头回答。 老妈的意思很明显是打算让那帮职业的暗卫去打探更加详细的消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确实应该好好查查了。 …… 第二天,千牛卫里面的暗卫便被调了出来,全部交给了上官婉儿。 有了这些人,暗卫的调查力量恐怕能瞬间拉高一个维度,应该能够带回一份详细的情报。 他们自己能力很强不说,关键是权力还很大。 当初神皇就下过命令,暗卫调查,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配合!拥有抓捕、审讯的权力。 这种配置,如果连这些情报都查不到,那这个部门压根也就没有成立的意义了。 上官婉儿效率也很快,花了两天时间将这些人的资料看了一遍,又跟他们略微聊了聊,随后便给他们组了队,分别派去不同的地方打探情报。 晚上,两人在公主府的亭子里面聊天。 上官婉儿双手撑着下巴:“殿下,进来陛下每日忙于编排舞蹈,奏折都交给婉儿批阅,很累的。不要让与陛下说说,不要让婉儿做这个了……” “放心吧,等她将舞蹈的事情搞定了就不用你了。”李月辰笑了笑,“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吧,来来来,喝茶!” 看到李月辰安慰她,上官婉儿笑了笑:“好,既然殿下如此说了,婉儿一定尽力!” “真乖!”李月辰安慰她一句,随后问道,“人都派出去了,他们那解密卡给你了吗?” “给了!”上官婉儿说道,“殿下果然聪慧呢,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李月辰咧嘴一笑,又玩起了自己的头发:“行了,别夸了,说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何时才反,总这么惦记着我也累……” “想来应该快了,”上官婉儿突然爆料道,“近日收到狄侍郎的奏折,巡视结束准备回京了。但陛下让他先别回来,去豫州做刺史。” “豫州刺史?” 这样的调动不是纯属找麻烦吗?李月辰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老妈这是啥意思。 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看来老妈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打算强行逼迫李贞加快速度。 毕竟狄仁杰一过去,人多嘴杂的情况下,弄不好这事儿就会暴露。 所以到时候他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挟制狄仁杰,然后以最快速度出兵! 这样一来,仓促之下出兵,必然准备不足,也能给负责派过去镇压的部队提高一些胜率。 不得不说,老妈还是够聪明。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得出猜测一样,第二天她就被叫进了宫中。 刚一见面,武则天就开门见山:“狄仁杰的事情知道了吧?辰儿也去做些准备吧。” “是!”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问道:“不过孩儿有些好奇,阿娘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或许吧。”武则天笑了笑,“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会感觉日子过的很快。他想拖,我可不想继续拖着了!” 看着她脸上的的表情,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马上回到了去了军营,将耿云强和李贤叫过来开会。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李月辰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随后一脸郑重的看着耿云强:“今日之事,千万要保密,万不可泄露半分,否则我等皆有灭顶之灾!” 听到如此严肃的警告,耿云强连忙起身敬礼:“殿下放心,下官绝不泄露半句!”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坐下,随后才说道:“神皇陛下收到密报,诸王即将骑兵谋反!” 听到这句话,耿玉强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冷静下来,等待公主的后续命令。 “目前有多少军队,尚不清楚,还在等待暗卫的情报支援。一旦调查清楚,我等可能需要兵分多路,同时出征!” “殿下,为何不能等敌军聚集在一起之后再出征?如此一来,我军也更容易打啊!”耿云强有些不解。 李月辰摇摇头:“若是等他们聚集在一起,我等是好打了,但这一路上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可清楚?” 很显然对这个时代军队的特性耿云强也是了解的,听到这句话之后马上就沉默了下来。 只是这些年在千牛卫里面待的时间长了,让他下意识的忘却了这一点。 “总之,一旦确定了敌军动向,我等便要以最快速度以及最小代价将其彻底拿下!”李月辰说道,“我估计不会很久了,这些时日,你要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 一旁的李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此事正值夏季,若是这时开战……” “那反而是我们优势更大!”李月辰回答道,“敌军并没有在烈日下训练的经验,到时候战斗力定然难以发挥。能够将己方损伤率降到更低。” 这一点李贤倒是没有反驳,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时代的士兵肯定是比不上职业军人的。 “今天跟你们说此事,就是先提个醒,接下来就等暗卫那边的情报支持了。情报一到,马上出征!”李月辰站起身道,“你们要随时做好准备!” “是!”李贤也和耿云强一起站起身敬礼,这种关键时刻,他不是兄长,是军人! ------题外话------ 感谢【暮光者】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三百九十二章 出发之前 不得不说,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就是不一样。 纵然说李月辰本身也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但好在经过不少电影电视剧以及纪录片的各种熏陶,还是能训练出不少远超这个时代的情报员的。 暗卫的情报员在派出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纷纷传回了不少有用的情报,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底。 仁寿殿内,李月辰和上官婉儿坐在一起,等着对面的武则天看完传来的所有情报。 目前已经调查清楚了一些事情,诸王的军队此时基本上都盘踞在城外,将原本的匪盗剿灭之后再装扮成匪盗,所以并没有引起百姓的怀疑。 再加上诸王本来就能合法拥有的一部分军队,加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万人左右。 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的话,数量差不多也能有个六七万以上。 一边等着武则天看完,上官婉儿一边低声说道:“殿下,六七万的数量,应当是不足为惧吧?” “分情况,但战争主要打的就是情报战,如今他们的实力几乎要被摸透了,想来不会太难。”李月辰低声回答道。 武则天看完了情报之后,抬起头问道:“若是辰儿,要如何做?” “此时自然还是尽量隐藏,实力也不够。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还会继续招兵买马才对,这个数量,还是有些少了。”李月辰回答道。 上官婉儿有些疑惑:“可未必会有那许多钱吧?” 这个年代,就算不用给士兵开工资,但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人吃马嚼的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他认为诸王未必有钱养更多人了。 武则天想了想:“算了,不等了。狄怀英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豫州了,辰儿也早些做好平叛的准备吧!” “是!”李月辰答应一声,“孩儿这就回去准备!” 毕竟军情紧急,她也没继续待着,起身就离开了仁寿殿。 上官婉儿盯着她的背影,有心想要说什么,但也不敢在神皇面前表现的太出格。 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宫女而已,跟公主殿下眉来眼去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不过已经走出门的李月辰却突然转回身,对她笑了笑,眨了一下右眼,随后便消失在门口。 看到这一幕的上官婉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情不自禁的低头笑了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盯着地面,但眼神里的开心却掩饰不住。 对面的武则天耷拉着眼皮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女儿的离开的背影,随后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 离开仁寿殿之后,李月辰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军营,将耿云强和李贤叫了过来。 随后打开一幅地图平铺在自己的桌子上,仔细研究起来。 不一会儿,收到命令的耿云强和李贤就来到了办公室。 李月辰招招手:“我等明日便率先出发,来看看具体情况!” “如今越王在豫州,韩王在绛州,鲁王在邢州,霍王在青州……”李月辰一边说一边拿着木炭条在地图上将刚刚说的几个点都连接了起来。 “我等出发之时……” “等等!”李贤突然叫停了妹妹,一脸疑问道,“这还没收到消息就要率先出发?不妥吧?” 一旁的耿云强也点点头,其实他也想问的,只不过作为军人还是执行命令更重要,所以没有多问。 但是二殿下是公主的亲兄弟,多问一句也好,自己也能趁着听听。 然而听到这疑问的李月辰却是面色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告诉你老妈已经派狄仁杰过去准备强逼他造反?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同时也可以预料到,狄仁杰一旦过去,李贞在城外藏着士兵的事儿是不可能瞒得住的,他没得选择,只能以最快速度挟持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骑兵,直奔东都! 当然,如果能尝试策反狄仁杰也行,但太危险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多一分危险,被出卖的几率实在太大了。 李月辰没有细说,只是摆了摆手:“根据现有情报来看,他很快就会起兵,所以我们要尽快赶过去,争取不给他打到东都的机会!” 两人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继续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这几州一个比一个远,为了尽量保证大唐的安稳,所以不能一路往过推,要兵分多路,逐个击破!不给他们任何影响大唐的机会!” 耿云强有些疑惑:“可是殿下,我等本来人就不多,若是如此……” 当老大这么久了,李月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当即一挥手:“手榴弹火炮随便你用!但提前说好,这等武器若是发生了丢失之类的情况,可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是!”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殿下放心,保证完好无损!” 他丝毫不敢对这些武器动歪心思,他同样很清楚,暗卫里面的新人虽然是从这里训练的,但同样还有一批隐藏在民间的情报员,他并不认识,也都没见过。 若是部队里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被公主知道了,那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出去手榴弹和火炮可以随便用,那就算面对十倍数量的敌人,耿云强照样敢打! 李月辰扭过头:“说起来,宪兵队任何了?有没有什么能担任队长的好苗子?” “有!”李贤点点头,“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那豆卢远忠就不错。能理解军法的意义,有领导能力,其他人对其也都比较信服。最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李贤稍微沉默了两秒,随后才抬起头:“他很崇拜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看了看。 看到老哥这副样子,李月辰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说的是崇拜,恐怕实际上可能是爱慕之类的情绪吧? 不过无所谓,随便吧。李月辰只能保证自己不嫁人而已,但有人爱慕自己,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禁止啊。 毕竟人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一个长得漂亮,气质英武,身材高挑,重情重义又才华横溢的公主,谁会不喜欢呢? “行,既然阿兄看过了,那就定下来吧!”李月辰点点头,“正好此次也能带他们去战场上看看。” 二哥再怎么说也是当过太子的人,他的眼光还是非常值得相信的。 只不过李贤本人却似乎没有太大的自信:“月辰你不去亲自看看?” “没那必要,很多能力,会随着时间逐渐显示出来的。”说着,李月辰微微摆了摆手,“对了,此次出征的事情不要提前通知他们,明日直接带走!” “好,明白了!”李贤点头答应一声。 李月辰又在脑子里面讲计划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好,那赶紧回去准备,明日正式出发!” 两人“啪”的一声敬礼:“是!” …… 定下来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又回了一趟皇宫。 “阿娘,孩儿想好了,明日就率先出发!”李月辰坐在老妈对面,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武则天点点头:“辰儿自己定就好了,战事方面,为娘也要听你的。” “孩儿不想等他们起兵,不然一路打过来,遭殃的还是百姓。”李月辰说道,“哪怕多少付出一点代价,至少孩儿希望大唐能安稳!” “嗯,辰儿定然可以的!”武则天笑了笑。 因为老妈的信任,所以李月辰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便将事情定了下来,决定明天直接出发前往豫州。 考虑到朝中除了李慎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的二五仔,所以李月辰决定明天晚上悄悄出发,等他们反映过来,估计自己已经到豫州城下了。 只要先将越王抓住,他儿子琅琊王基本上就没有威胁了,剩余几州距离东都较远,可以后面再说,至少不用担心他们能打过来。 况且这次为了速战速决,李月辰允许他们动用手榴弹和火炮,在特种战术的加持下,能让他们连家门都出不来! “说起来,禁军的兵符还在你那里吧?”武则天问道,“你那千牛卫毕竟人少,要不……” “阿娘放心,我有我的办法。”李月辰一脸自信的笑容,“未来的战争中,数量已经没办法成为绝对优势了!” 看她一脸自信的模样,武则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陪老妈吃了个晚饭之后,李月辰起身告退,回到了公主府。 …… “嗯?辰儿又要出征?”宣城公主含着一根棒棒糖问道。 这东西自从发明出来之后也算是皇室特供的甜点了,宣城公主平时特别喜欢。 “嗯,此次走的急,明日晚上便要出发。”李月辰歪着嘴巴,吹了一下挡在脸前的头发。 “那可要……” “不!”李月辰组织了她还没说出来的话,“此次乃是秘密出征,最好做出我仍然就在东都的假象,能瞒一天是一天。” 宣城公主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到时候军营之中无人……” “放心,不全带走,我会留下两个营的将士保护校区里那帮孩子,同时做出千牛卫并未离开的假象。”李月辰很神秘的笑了笑。 平时一向话很少的裴清婉突然开口:“可是……千牛卫人数本就不多吧?不全部带走,够吗?” 李月辰撑着下巴:“嫂子放心,千牛卫靠的可不只是手榴弹和火炮哦!” 义阳公主顿时来了兴趣:“辰儿是打算按照当初活捉论钦陵的战术来走?” “不一定能成,战争总是瞬息万变的,还是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使用不同的战术。”李月辰回答道。 她们对战争都不怎么了解,也就宣城公主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坐在她身边的上官婉儿倒是一副自信的模样:“殿下乃是战神转世,定然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平叛的!” “哈?战神转世?我怎么不知道?”李月辰一脸懵逼。 这下反而轮到上官婉儿懵逼了:“殿下不知道吗?上回我与陛下对弈之时,陛下告诉我,李道长曾与先帝说殿下是白虎星下凡呢!” 义阳公主等人都扭过头看了过来。 李月辰仍然感觉有点懵,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阿爷未曾与我说过……” 而且听婉儿的意思,这事儿好像还是我师父说的? 可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说算到了自己天生神力,那到底有没有算到自己其实是个穿越者呢? 这种事情越想越头大,索性还是不想了。 “无所谓,管他青龙还是白虎。总之这几日,婉儿与两位阿姊还是要尽量保密我已经离开的消息。”李月辰说道。 嫂子裴清婉几乎每天都不出门,她更不会泄露了。 “此事倒是不难,最近纪王又联系了我几次,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假装答应了。”义阳公主笑了笑,“想来应该能拖延几天的。” 李月辰点点头:“那可太好了!只要能先拿下距离最近的豫州,此事便算成了!” 宣城公主端起茶杯:“那就祝辰儿速战速决,旗开得胜!” “殿下明日晚上才出发,饮些酒也无所谓的吧?”上官婉儿问道。 “行,那就少喝一些。”李月辰对福来招了招手,“拿些酒来。” “喏!”福来答应一声。 酒这种东西,说是喝一点,但真正喝起来了就没准了。 好在李月辰的自律性还是不错的,并没有让自己喝太多,脑子依然很清醒,走路也稳稳当当的。 姐姐和嫂子都去睡了之后,李月辰和上官婉儿在院子里面吹风。 喝了酒的上官婉儿脸蛋变得红扑扑的,眼神也比平时迷离了不少。 她看着铺满天空的繁星,脸上带着微笑,第一次主动牵起了李月辰的手:“我会想念殿下的!” 李月辰有些意外,感觉她喝了酒之后似乎胆子也大了些。 不过她也只是笑了笑,手上微微用了些小小的力气:“嗯,放心。我也会想念婉儿的!” “嗯哼哼哼……”上官婉儿突然笑了起来,转身张开了双臂“那,抱一下吧!” 李月辰点点头,轻轻的转过了身。 在水面泛起的波光之中,两道影子互相拥抱在一起。 第三百九十三章 狄仁杰上任 虽然喝了酒,不过第二天李月辰依旧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早起床了,练完功之后就去了营区。 因为要趁着晚上出发,所以今天白天没有任何训练,让将士们随意休息。 虽然没有明说是因为什么,但对于有经验的士兵来说,这种命令一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晚上肯定是有事儿了,所以都乖乖宿舍去休息了。 只有一些新兵们还以为今天长官大发善心给他们放一天假让他们随便玩呢,都一个个精神十足的在训练场上疯跑着。 而那些有经验的老兵一点都没有想要提醒他们的意思,反而一个个脸上挂着恶趣味的笑容,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们晚上去执行任务的表情了。 本来李月辰是想要过去提醒一下的,不过却被耿云强给拦住了:“殿下,这些小子不给点教训是没用的。” 李月辰听后想了想,倒是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别做太过了。” “殿下放心!”耿云强笑了笑,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城中的暮鼓响起,城门与坊门逐渐关闭之时,营区里面同样响起了紧急集合的鼓声。 在新兵们一脸懵逼的表情之中,休息了一整天的老兵们从容不迫的跑到了训练场上集合,顺便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训练场上集合报数完毕之后,耿云强下达命令,留下两个营的士兵之外,剩下的全副武装,集合出发。 李贤那边的后勤部队早已将所有装备都整合完毕,一辆辆马车整齐又安静的排列在营区大门口。 大多数都是如今在东都已经不罕见的四轮马车,然而不少拉着火炮的马车居然有更多的轮胎。 除了四个大一点的轮子之外,中间还有小轮子,而且上下都有,看起来好像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不过这些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士兵并没有多问,而是在长官的命令下纷纷上马,趁着还有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快速出发。 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已经远离了东都,同时,硬化路面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要在土路上走了。 负责后勤的士兵暂时停下,井然有序的将那些拉着火炮的马车用支架抬起,快速拆掉了轮胎。 在周围野战部队士兵们惊讶的注视下,他们拿出齿轮安装在车轴上,随后又将长长的履带缠绕在齿轮上,“啪”的一声将搭扣合上,同时从内部锁死。 原本的四轮马车瞬间便的让他们认不出来了,感觉这马车似乎瞬间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在李月辰这个见过真实坦克的人看来,这玩意儿其实有点不伦不类的。 可对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士兵来说,这玩意儿虽然看不懂,但却有一种很帅气的感觉,不少士兵都扭过头一脸好奇的盯着看。 只有那些炮兵营的士兵挂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多问,继续出发就好。 当大部队再次出发,士兵们才发现,这履带结构的马车在土路上跑起来快了很多,不管是地上有个小坑或者是凸起的石头都完全不在意,能够非常轻松的快速通过。 李月辰也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忍不住点了点头:“还不错,此次工程院又是大功一件啊!” 耿云强等军官都赞同的点点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东西以后应该多装备一些等等…… 只有在坐在旁边的李贤摆着一张司马脸:“你等就知道开口要,知道此物成本几何吗?一条的造价快赶上十二箱手榴弹了……” 他一开口,耿云强等军官都不敢说话了。 但同时心里都在吐槽,如今二殿下真的感觉像个老妈子一样。 嘴上虽然整天抱怨,说他们使用武器太过分,不知道节省什么的,但该给的时候从来没吝啬过;经常骂他们一点都不爱护武器,还总是威胁不给他们换,但实际上,士兵们的装备坏了之后他还是会第一时间给他们更换新的。 这种感觉让不少人都想起了自家老娘,虽然整天抱怨吃得多,但从来不会让孩子饿着。 李月辰摆了摆手:“好了,战事在即,先不说那些。子时过后,叫将士们好好休息!” “是!” …… 大部队摸黑赶路到晚上丑时才睡下,第二天李月辰依旧早早起床,在营帐外面打了一会儿看着像模像样实则乱七八糟的太极拳,随后将军官们叫来一边吃早饭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布置。 咬了一口嘴里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又塞了两口炒肉片,李月辰看铺在桌面上的地图挑了挑眉毛:“这样,你们分别带队去绛州,邢州,博州还有青州,最近的豫州交给我来搞定,如果有可能,尽量采用特种作战方式,能活捉的情况下尽量活捉!” “可是殿下,我等本来人数就不多,若是就此分开……”耿云强感觉似乎有点不妥。 “不要太小看自己了,我们有手榴弹,有火炮,况且还不跟敌军正面作战,赢面还是不小的!”李月辰摇了摇头,“但要记住一点,若敌军还未正式谋反,就先潜伏下来等待。一旦敌军决定起兵,马上将敌军活捉!” 李贤提出了异议:“其实,未必非要如此。只要能掌握对方谋反的铁证,不管起兵与否,都可以马上行动!” 这个方法倒是没错,但诸王毕竟身份特殊,除非是对方绝对无法反驳的铁证,否则的话这就是神皇在排除异己,面子上不好看不说,弄不好还会成为被攻讦的对象。 “总之,这个你们自己判断,铁证也好,实际上的谋反也罢,必须要有证据才行!”李月辰继续道,“我这里留一个连队就好,剩下的……” “殿下不可!”牛二毛马上阻止,“既然情报上说豫州敌军可能在一万以上,殿下怎能如此冒险?” 耿云强也点头奉劝:“是啊,纵然说殿下天下无敌,但这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其他人也纷纷劝诫起来,毕竟现在李月辰才是千牛卫的主心骨,她要是出点什么事儿,这支部队说不定就散掉了。 甚至就连李贤都皱起了眉头:“月辰,还是太危险了!” 然而李月辰只是摇了摇头:“想必狄侍郎也会在这几日到达豫州,到时候越王为了不暴露,必然要在仓促之中提前起兵,到时候城中混乱,跟狄侍郎里应外合之下,将其活捉并不难。” 只要能活捉李贞,手下的士兵们也就失去了继续战斗的目标,自然都会投降了。 “再说了,打不过还能跑嘛,凭我的能力,一旦跑进山林之中,阿兄认为多少人能抓得住我?”李月辰笑道。 作为一个跑酷专家,李月辰有把握,这个时代的士兵想要在山林或者城市这种地方抓住她基本不可能,反而说不定会被她遛到死。 “话虽如此,但殿下身份尊贵,岂能……” 耿云强还行要继续再劝,却被李月辰给打断了:“正因我是皇族,所以必须如此!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毕竟想要改革皇室的结构,自己也要做点表率出来,如今也算是个机会。 李月辰觉得,回去之后要将这次的事情好好给孩子们讲讲,让他们明白皇族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看她心意已决,李贤等人也无法继续劝了,只能按照她的命令进行下一步行动。 …… 豫州城外,几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有大约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几辆马车保护在中间,缓缓行走着。 这些士兵们穿着大唐最流行的札甲,看上去有些旧了,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不怎么明显的锈迹。 行走在有些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两个轮子的马车也有些颠簸,或许是有些受不了了,帘子拉开,狄仁杰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旁边骑在马背上的家仆看到他探出头,连忙问道:“阿郎有何吩咐?” “到何处了?”狄仁杰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同时心里想着,果然还是东都的四轮马车坐着舒服,这种两轮的马车真的是坐久了都感觉屁股疼。 “阿郎,已能看到豫州城了,最多还有一刻钟便到了。”随从恭敬的回答道。 “嗯!” 狄仁杰答应一声,缩回了脑袋,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 虽然六月酷暑已过,但天气仍然感觉炎热,再加上马车里面又憋闷,着实有些不舒服。 他一边扇风一边解开自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茂密的胡须,又掀开帘子想要通通风。 结果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外面丛林之中似乎有不少人影煽动,让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抬手对随从勾了勾手指,轻声问道:“这山林之中看似有不少人影,是何等情况?” “想来应该是山中匪盗,阿郎放心,我等将士在此,区区匪盗不敢有所动作的!” 听到回到,狄仁杰皱起了眉头,这几乎已经到了豫州城大门口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匪盗? 一个两个也就不说什么了,但看这树林之中到处都是人影,估摸着至少有几百之数,难道越王就不管? 匪盗确实不敢袭击这些正规军,马车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豫州城门口。 豫州是有护城河的,城门也是下方式,可以作为进出城门的桥梁使用。 看到一群士兵拥促着几辆马车过来,周围进出城门的百姓纷纷让开,生怕挡了路。 守城门的士兵走了过来:“来者何人?” 随从下了马,来到士兵面前将手中的路引递了过去:“此乃狄侍郎,新任豫州刺史!” 士兵一愣,查看路引的姿势都瞬间变得恭敬了不少。 这个时候狄仁杰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晃了晃有僵硬的屁股之后,来到士兵面前,笑呵呵的问道:“越王殿下可在?” “在,还请狄侍郎稍待,下官去通报!”士兵答应一声,连忙叫手下去通知越王。 看着士兵的表情,狄仁杰有些疑惑,自己任豫州刺史,这里的人应该是知道的啊,难不成神皇的通知还没到?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越王李贞才乘坐马车快速赶来,下了马车之后,来到了狄仁杰面前。 看到头发和胡须都有些花白的李贞,狄仁杰连忙行礼:“下官见过越王殿下!” “狄侍郎快快免礼!”李贞伸手将他扶起,“因为事先并未收到通知,未曾迎接……” 没有收到通知?狄仁杰起身之后一脸疑惑。 这里距离东都才多远?按理说通知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可是现在自己都从江南回来了,而通知还没到,显然是有问题! 如今匪盗是绝对不敢劫掠送信武侯的,否则肯定会引来军队的剿灭。 如果排除这一点的话,难道神皇压根就没有发出通知? 李贞一边客套着一边看了一下狄仁杰的上任文书,随后便笑呵呵道:“狄侍郎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本王这便吩咐下去,为狄侍郎接风洗尘!” “有劳殿下……”狄仁杰答应一声,便跟着李贞上了他的马车。 护送他过来的五百士兵也被安置在了军营之中,原本拥堵的城门也再次通畅起来。 …… 来到了越王府,狄仁杰被安排在正堂坐下,随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李贞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此说来,狄侍郎乃是直接从江南过来的?” “是啊,回京路上受到了神皇送来的诏书,于是便中途改道,直接来了豫州。”狄仁杰端着茶杯回答道。 “原来如此!”李贞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起身道,“狄侍郎稍待,本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稍后回来。” 狄仁杰行礼答应一声,目送李贞走出正堂,随后又自己坐下。 然而刚坐下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正堂里面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只剩下了自己。 同时仔细想想,自己来上任这边却没有收到通知这事儿就很离谱,这种突然空降实际上是很忌讳的。 再加上刚才跟越王的聊天,明显就是在套自己的话…… 想到这里,狄仁杰突然睁大眼睛,暗道一声不好,起身就要走。 但才刚刚站起身,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手持明晃晃的横刀,将他围在了中间。 第三百九十四章 看透本质的狄仁杰 冲进正堂的士兵们全副武装,穿着增光明亮的盔甲,同时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横刀,冲进的瞬间就围成一个圈,将狄仁杰包围在中间。 看到这一幕,狄仁杰叹了口气,还是慢了一步。 刚刚他已经想清楚了,神皇肯定是早就已经收到了越王可能谋反的消息,所以才故意不通知他的情况下让自己直接过来上任。 这么一招打草惊蛇,已经做好谋反准备的越王必然不可能让自己反应过来,所以肯定会率先一步动手,直接起兵。 殊不知,这算是正好落入了神皇的圈套,一旦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起兵出城,这造反的罪名就算是彻底坐实了。 到时候神皇自然就有理由发兵过来平叛…… 想到这里,狄仁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从她自封圣母神皇的那一刻起,她的目的就已经暴露给了全天下,说不定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来除掉诸王。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上当了,狄仁杰知道,神皇就等这一下呢,肯定已经已经做好了随时平叛的准备了。 他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抬起头,面色平静的看着重新在士兵的拥促下走进来的越王。 虽已年过花甲,但他气色和精神头都还不错,隐隐约约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 微微叹了口气之后,狄仁杰问道:“殿下何故谋反?” 听着狄仁杰的询问,李贞同样面色复杂。 本来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动手,但狄仁杰的突然让他觉得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突然来了个刺史但没有收到通知这事儿本身就已经有问题了,再加上如今纪王去东都扔烟雾弹,那个女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这边的计划了。 只不过目前就是没什么证据所以才没有直接动手,干脆派个刺史过来探探情报。 但不管如何,这人一来,事情铁定是瞒不住的,所以李贞唯一能想的就是必须提前动手。 他同样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若是不反,恐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啊!狄侍郎也清楚,那女人想要改朝换代,若是没有任何行动,她必然不会放过我等……” 听到她的回答,狄仁杰沉默下来,这话他是赞同的,神皇要坐龙椅,不然不可能留着他们这些个威胁。 但话有说回来,若是真能什么都不管,神皇同样找不到杀他们的理由,最终结果估计就是被软禁着过完此生。 只可惜,诸王不可能不动,但这么一动,有恰恰落入了神皇的全套之中,可谓是进入了一个死局。 狄仁杰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殿下此举,成功的几率实在太过渺茫……” “无碍,虽然是仓促了些,但还是有可能的。狄侍郎是有大才之人,想必还是心系大唐的,若此事能成,朝堂上必然仍有狄侍郎的一席之地!在此之前,先委屈狄侍郎了!” 说着,李贞微微摆了摆手,让士兵们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狄仁杰没有回答他的话,被士兵们带走的同时,有些遗憾的扭回头看了看正堂那空空如也的桌面,心中想着:要是吃饱了再被关押起来也好啊,还饿着呢…… …… 好在李贞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将狄仁杰关起来之后就派人送来了吃食,给他接风洗尘。 或许是因为真的欣赏他这个人,并没有将他关押在牢房里面,而是关在了越王府后院的一间的客房里面。 看了看外面守着的十几个士兵,狄仁杰在房间内仔细的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能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而且仔细想想,虽然骑马射箭他也都算可以,但一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快速打倒这十几个人逃出去也不太现实。 更何况真要动手,还没打起来呢,就已经有大量士兵跑过来了,凭自己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跑出去的,还是乖乖看看事态的发展吧。 想着想着,狄仁杰开始在脑海里面推算着越王最终能打到哪里。 首先打到东都是不可能了,神皇肯定已经做好出兵的准备了,如今越王将自己囚禁起来,就已经等于谋反了。 只要这消息传到东都,马上就会下令让大军过来平叛,估计能打到上蔡就算不错了。 吃过饭喝过酒之后,狄仁杰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之中。 不一会儿,有节奏的呼噜声就响彻了整个房间,外面的士兵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对彼此互相笑了笑。 在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心态是在太好了! …… 狄仁杰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很香,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到了后半夜,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嘭嘭嘭……” 门外传来几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闷响声,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狄仁杰翻了个身,变成了仰面朝上的姿势。 随后便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本来就快要醒来的狄仁杰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视线清晰之后,他猛然睁大了眼睛,发现身边居然站着一个女人! 一张鹅蛋脸上拼凑着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非常和谐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和那一双黑亮的眼睛让她在妩媚之中多了一丝英武之气。 他惊讶的发现,站在身边居然是太平公主! 此时她身上穿着一件迷彩服,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木棒别着,额前的头发也偏到了侧脸,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殿……” “嘘!”李月辰突然抬起一根手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狄刺史居然被关押在这里,倒是本宫没有想到的!” 狄仁杰压低声音道:“我今日刚被关押,晚上殿下便到了,果然越王谋划已经暴露了吧?” “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本宫这也是为了狄刺史好!”李月辰笑了笑,“好了,狄刺史先随本宫离开此地,有事出城再说。” 听到她的提醒,狄仁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走出房间就看到负责看守自己的那十几个士兵都倒在地上,每个人或者脑袋上都插着一根弩箭。 自己并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所以这些人多半是被同时射死的,所以才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警惕。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还站着几十个跟李月辰一样身穿迷彩的士兵,他们有的拿着斧头,有的端着弓弩,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狄仁杰有些疑惑的扭过头:“殿下是如何进入城中的?” “好了,边走边说!”李月辰一摆手,带着他离开了越王府。 …… 在离开的路上,狄仁杰一边跟着他们快速移动,一边听着李月辰的解释,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实际上李月辰今天下午快日落的时候就过来了,本来的计划是乔装打扮之后混进城里,结果也是赶巧了,正巧看到了狄仁杰过来的那一幕。 于是李月辰按照原本的计划,带着手下人混进城里之后,先找了个临时的据点安顿下来。 她很清楚越王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率先劫持狄仁杰,只要这个行为坐实了,那就已经是谋反了! 所以她才在大半夜带着手下进来,先营救狄仁杰,这样一来明天越王肯定知道自己暴露,必然会直接起兵,直奔东都。 如此一来,李月辰就可以直接动手抓他了。 …… 听着李月辰的解释,狄仁杰额头渗出一滴冷汗,这位殿下这胆量实在太大了! 带着不到两百人就敢混进敌方大本营,不知道该说是胆量大还是行事莽撞了。 而且按照她的说法,这两百人里面跟她混进城里的只有不到五十个,其中大部分还隐藏在城外! 让狄仁杰忍不住冷汗连连,纵然说你太平公主天下第一,但你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个人跟将近一万人正面硬刚吧? 李月辰似乎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狄公莫怕,此次本宫过来,可是带来了秘密武器的!” 秘密武器? 狄仁杰很想问一下具体是什么,只不过看现在这情况,似乎也不适合多问。 一行人在城中巷道里面左右穿插,直奔城墙的方向而去。 “殿下不是说城内有临时据点吗?为何要往城墙方向走?”狄仁杰表示不解。 “还是先把狄公送出去为好,不然……” 后面的话李月辰没有继续说下去,不够他也能猜得出来。 毕竟严格来说他也是个文官,要说普通打架或许问题不大,但生死搏杀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那点水平,根本不够看的。 刚刚转过一个弯,正准备继续走,就听到“咻——”的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夜空,极为刺耳。 李月辰和周围的士兵都停了下来,往越王府的方向看去。 不会错,那是响箭发出的声音,算是一种古老的警报器,越王府的人已经发现狄仁杰被劫走了! “殿下!”一名士兵扭过头提醒道。 “嗯,改变计划,先回临时据点!”李月辰一摆手,带着几十个士兵和狄仁杰转了个弯,往今天找到的临时据点跑去。 狄仁杰也跟在他们后面跑,奇怪八卦的过了几个弯之后,众人进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院子。 这个小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房屋,距离城墙的位置也不是很远,在这个年代,属于郊区地段。 这个宅子里面没有灯,周围也是漆黑一片,想来应该是没人住的房子。 周围没什么声音,想来越王府的人还没有搜查到这边。 “殿下,现在我等该如何?”狄仁杰问道。 “不必担心,对方并不知道我等离开的方向,若是一点点扩大搜查,明日黄昏都搜不到此处!”李月辰笑了笑,对旁边的士兵摆了摆手:“互相替换休息,不要一直熬着!” “是!”士兵答应一声,留下几个警戒的,让其他士兵回到屋子里面去休息。 而李月辰也对狄仁杰摆了摆手:“委屈狄公跟将士们挤挤吧,其余的,天亮之后再说。” “是!”狄仁杰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自作聪明,这位殿下向来战无不胜,听她的安排就行了。 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让其余士兵轮番守夜,自己也去旁边的空房里面休息了。 …… 一夜过去,或许是因为不喜欢跟其他人挤一张床,狄仁杰精神似乎不是太好。 当他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月辰已经跟几个起兵围在一起煮热汤了。 士兵们井然有序的从背包里拿出饭盒,排好队每人盛一碗热汤,随后找个地方蹲下,又从背包里拿出油纸包着的胡饼和熏肉,就着吃起来。 一名士兵盛好一碗汤递过来:“狄刺史请!” “哦哦……”狄仁杰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的接过了热汤夹着熏肉的胡饼。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些士兵的背包里面到底都装着些什么玩意儿。 他甚至在几个士兵的背包上看到挂着铲子。 难道是杀人后方便就地挖坑处理?他忍不住在心中思索着。 当然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每个人背包里装着的熏肉。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千牛卫待遇好,但没想到居然好到这个地步。 花了小半个时辰吃完了早饭,狄仁杰看着在井边打水清洗饭盒的一群士兵,总感觉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井然有序的,就好像这些小事儿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一般。 这是,突然有“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最靠近门口的几名士兵马上抽出了斧头,慢慢摸近门边。 后续的敲门上按照某种节奏响起,门口的士兵仔细辨认之后,才打开了门。 一名蓬头垢面,看着像乞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着李月辰行礼:“殿下,越王府有军队集结,正往城门处移动!” “好吧,看来他不打算在找人上浪费时间了。”李月辰咧嘴一笑,“藩王私自集结军队出城,可按谋反论处!这下可以抓人了。” 旁边的狄仁杰一言不发,这件事情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正因如此,他才不敢说话。 李月辰可不管他在想什么,马上下达命令:“去发信号,留二十个人保护狄刺史,随我去抓人!” “是!”士兵们异口同声。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为何会在此处 李月辰下达命令之后,几名士兵马上跑到屋里将她的盔甲和武器拿了出来,帮助她穿在身上。 当看到那厚重的盔甲时,狄仁杰暗暗咋舌,早就听说过这位公主的盔甲非常人能穿,但听说归听说,跟亲眼见到之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那一对比人脑袋小不了多少的锤子,拿过来的士兵咬着牙才能拎过来,而她居然能将其作为武器来使用,着实不可思议。 更别说旁边另一名士兵拿着的那张黑漆漆的奇怪大弓,狄仁杰甚至忍不住在想,这种弓直接拿来当近战兵器都够了吧? 不过李月辰却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本宫那方天画戟实在太长,没办法偷偷送进来,否则还是那个更适合城中作战。” 当时李月辰他们是伪装成商队进来的,她的盔甲和武器都是挂在马车下面偷偷运进来的,只要给守城的士兵一串开元通宝,他们也不会检查的太过仔细。 但那方天画戟有一丈长,那玩意儿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所以就暂时先放外面了。 那个乞丐打扮的士兵偷偷带着弓弩改造的榴弹发射器跑到了城墙下面,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于是将弓弩拉开,点燃烟雾弹之后将其发射出去,打到城墙外面去。 被点燃的竹筒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越过了城墙,还未落地便喷出一股红色的烟雾,在城墙外弥漫开来。 …… 而此时城外的树林里面,有一百多人正隐藏在其中。 他们身上披着吉利服,脸上画着颜色各异的道子,隐藏在杂草灌木之中,哪怕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未必能发现。 一名士兵正拿着望远镜观察城墙上的动静,突然扭过头道:“殿下信号!” 周围的士兵们马上扭过头看去,当看到城外那逐渐弥漫开来的红色烟雾之后,马上起身转移,往目标地点缓缓摸过去。 如此明显的红色烟雾自然也引起了守在城墙上士兵的注意力,马上有人跑去报告的同时,其他地方的不少士兵也都跑了过来,观察着下面的红色烟雾。 而李月辰等人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临时的据点,分别从不同方向往越王府摸了过去。 狄仁杰看着瞬间散开的士兵,又看了看留在自己身边保护的二十个人,心中想着这件事后续自己应该怎么解释。 毕竟越王兵败被抓,肯定有不少大臣会询问自己当时发生了什么,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才不至于对得罪神皇和朝堂上的其他大臣呢? 最关键的是,今天这件事情让他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神皇逼迫诸王造反,然后借此钓鱼将他们一网打尽,真的只是为了改朝换代那么简单?这背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目的? 这个问题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在朝堂上混,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该装傻就要学会装傻。 跟着出去的士兵并没有跟在李月辰身边,而是全部分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往越王府包抄过去。 当来到越王府门口外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这里有大量的士兵集结,少说也有五百人以上。 当然李月辰很清楚,城外还有少说一万人的军队,如果里面有事儿,会随时支援。 这边人实在太少,只有两百人左右,所以想要打赢这场战斗的关键,就在于怎么将对方的军队阻挡在城门之外。 这个时代的军队其实自主意识很差,上位者在尽量保证他们不造反的前提下,平时对他们的训练要求最大的不是战斗的问题,而是不要乱动! …… 外面的士兵绕过城墙一侧,趁着那打到城外的烟雾弹吸引城墙上士兵注意力的同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偷偷摸摸的爬了上来。 原本在附近站岗的士兵都纷纷聚集在一起,看着下面那冒着红色烟雾的竹筒,互相讨论着这到底是谁什么玩意儿。 但却没有人发现,在他们身后两侧,已经有一百多名身穿吉利服的士兵悄悄摸了过来。 他们脚步很轻,并没有引起这些士兵的警觉,就这么猫着腰缓缓来到了他们身后。 随后他们互相之间对视一眼,点点头之后,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斧头,慢慢靠了过来。 平时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一般是一个马面站几个人,一面城墙差不多也就五十人左右,移动巡逻的士兵一般都是十来人的队伍。 不过此刻那些负责巡逻的士兵也都好奇的探头向下张望着,好奇的跟其他人讨论着那红色烟雾是如何出现的。 就在这时,身后的那些身穿吉利服的士兵们突然暴起,手中的斧头对着毫无防备的守城士兵砍了下去。 本来人就不多,再加上毫无防备,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砍倒了几十人。 剩下的人大惊之下慌忙拿起武器想要应对,但已经来不及了,其余士兵也纷纷扑了过来,将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斧头砍了下去……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这些被烟雾弹吸引的叛军士兵便全部倒在血泊之中,而千牛卫这边仅仅两人受伤而已。 随后他们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在城墙上快速移动,往正面城门的方向跑去。 对面的叛军士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纷纷提起武器往这边跑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千牛卫的几个士兵目测了一下距离之后,停下脚步,掏出手榴弹点燃之后直接扔了过去。 …… “轰轰轰……” 城墙上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城中不少百姓吓的尖叫一声乱跑起来。 而越王府门口的士兵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往城门的方向看去,原本还算比较整齐的队伍也变得有些乱哄哄的。 躲在旁边不远处房顶上的李月辰也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按照计划中的那样,他们负责将城门控制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里面的人来就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分割城内几百士兵以及和城外那一万多的军队。 这个时代的上位者,为了保持军心的稳定,都会想方设法的避免军队产生自主意识。 平时对他们的训练,最多也不是各种战略思想,而是让他们学会不要乱动! 所以李月辰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分开,只要能控制住城门,内外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外面的军队不敢随便进来。 只要能在这个时间里面抓住越王,事情自然就能解决了。 收到消息的李贞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李月辰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居然也穿上了一身明亮的盔甲。 已经有些发白的眉毛拧在一起,他看着城门的方向,那里仍然弥漫着一些爆炸之后仍未散去的烟雾。 他眉头紧紧中皱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想到了传说中太平公主的军队。 可太平公主的军队怎么会在这里呢?根本没有收到纪王的消息啊! 如果太平公主发兵了,纪王应该会提前通知才对啊! 就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房顶上的李月辰已经缓缓拿起了自己的机械复合弓,开弓搭箭,瞄准了他。 她当然不会直接射死他,毕竟是皇室成员,能活捉还是要尽量活捉才行。 李月辰对自己的准头还是很有自信的,稍微瞄准了一下,便撒开了手指,特制的箭矢“咻——”的一声划破空气,激射而出。 “咔嚓”一声,正在看着城门方向的李贞头上的玉制发冠应声而碎,一头半白的头发伴随着晶莹的碎块纷纷飘落而下。 “保护殿下!” 身边的亲卫大惊,连忙大吼一声,将李贞护在身后,随后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一支掉落在地上的箭矢。 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支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正一脸警惕的左右观察着。 屋顶上的李月辰悄悄后退,随后很灵活从另一侧跳了下来,将手中的复合弓交给了下面的士兵,随后拿起自己的一对锤子就走了出去。 看到一个黑甲红袍的高挑将领走出来,聚集在越王府门口的士兵们纷纷一脸惊讶的扭头看了过来。 披头散发的李贞更是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了过来。 虽然看不到那面具下的长相,但从身形上也不难判断,这应该是个女人。再加上手里拎着的那一对比人头小不了太多的大锤,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黑甲红袍……” 看着十几米宽的街道中间一步步走过来的太平公主,李贞下巴上的胡须都在微微发抖,他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着:“为何……为何会在此处……”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太平公主会在这里,根本没有收到纪王的通知啊! 而且既然公主在的话…… 他忍不住扭头往周围看去,那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千牛卫是否也过来了?说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进城的? “敌袭!保护越王殿下!”亲卫突然大声呼喊起来。 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纷纷抽出横刀,将李贞保护在身后。 城内驻扎的军队是有规矩的,长矛,盾牌之类的武器平时都要放在武备库里面,战时才会发放的。 而士兵们平时身上的武器就只有横刀和弓箭,甚至弓弦都是卸下来的状态。 前排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横刀对着一个人慢慢走过来的太平公主,而后面的一些士兵则是连忙抽出弓开始上弦。 或许是因为紧张,不少人的手都有点发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弓弦安装上去。 甚至这几百人的士兵伴随着公主逐渐往前走的步伐,还在不断的轻轻后退着。 太平公主的传说在军中流传甚广,跟这样的人动手,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信念。而这,恰恰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所欠缺的东西。 李月辰踱步走到他们面前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将手里的两柄大锤抗在肩膀上,朗声道:“尔等可知,参与谋反,该当何罪?!” 虽然有面具挡着,但李月辰的声音仍然具有极高的穿透力,如同音波一样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若此时放下武器投降,本宫可既往不咎!但若执迷不悟,可莫怪本宫锤下不留情!” “莫要听她所言!” 后面的李贞突然大吼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否则这里的几百士兵肯定会士气全无!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必然不能停下来。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来到城里的,但仔细想想,既然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说不定她只带了少量部队过来,自己这边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她再厉害,终究也是人,而不是神仙。 只要能拖到城外的军队进来救援的话…… “轰轰轰……” 就在这时,城门的方向又响起了几声爆炸,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看来他们控制城门的行动还算顺利,现在只要在外面的军队冲进来之前控制住李贞就好了! “最后说一遍!都是我大唐军人,本宫不想杀你们!但若仍然执迷不悟,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李月辰大声下达了最后通牒。 对面的不少士兵都面露犹豫之色,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这个时候若是放下武器,恐怕会直接被李贞的亲卫先砍死。 所以对面的士兵仍然没有人放下武器,或许也是觉得,他只有一个人,应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李月辰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喃喃自语一声:“别怪我!” 说完,便拎着双锤直接向对面的人群冲了过去。 李贞也同时大吼一声:“她只有一个人!拿下她!” 几百士兵也如同潮水一般,快速向她冲了过来,双方的距离本就不到二十米,几乎眨眼之间就缩短了一半。 对面几个已经上了弦的士兵马上开弓搭箭,将手中的箭矢向她射了过来。 然而李月辰不闪不避,只是举起一只锤子在脸前挡着一点,随后就继续冲了过去。 “叮叮叮……” 数十支箭矢打在她的盔甲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仅仅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点,甚至都没有让她的速度慢下来。 下一秒李月辰就已经来到了最前面的士兵面前,面对他们砍过来的横刀仿佛没看见似的,两手一挥,黑漆漆的大锤已经在空中发出“呼”的一声,直奔对面士兵而去。 ------题外话------ 老板疯了,突然指派出差,没有一点预兆……明天弄不好只能一更了,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战争史上的奇迹 黑漆漆的大锤带着明显,甚至有些刺耳的破空声直奔最前排的士兵。 或许他们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的已经后悔了,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嘭嘭”几声闷响,前排的几名叛军士兵直接倒飞出去。 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还没落地便已经气绝身亡! 倒在地上的尸体软绵绵的,能看到胸口处很明显的凹陷,到了这种地步,是不可能还活着了。 李月辰一个照面便放倒了四个人,然而后面黑压压的叛军看起来依然还为减少。 在她抡出大锤的同时,旁边的几名士兵也挥动手中的横刀砍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砍在她身上和脑袋上的这几刀,除了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以外,根本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甚至都没能让她后退半步。 李月辰继续往前冲,两手看似毫不费力的轻轻一送,便有两人再次被敲碎了脑袋。 当一大堆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在半空中散开的时候,周围的这群叛军士兵们被吓了一跳。 杀人的场面看多了,但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还能在己方阵营里面杀的这么凶残是真的从来没见过。 这一刻,不少士兵心中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这位公主的传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她确实拥有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强大战斗力。 在这些叛军的眼中,此刻的李月辰原本就高挑的身材似乎变得更加高大起来。 似乎就如同一座放在面前的山川,让人情不自禁的抬头仰望起来。 …… 同一时间,城门上方。 千牛卫的一名士兵射出了一支弩箭,杀死了最后一名叛军。 到这里为止,城门上方就已经被彻底控制住。 因为豫州城的城门是下放式的,所以他们不需要下去,在这里就能控制住城门的总开关。 数十名士兵守着城墙两侧,只要有叛军过来就发射弩箭,剩下的也是观察着城外已经聚集起来的军队。 刚刚城墙上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以最快速度集结。 但这个时代的士兵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集结的时候仍然是乱糟糟的。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阵型,第二次爆炸又响起,吓得不少人当即愣在了原地,又耽误了大量的时间。 因为昨天晚上狄仁杰被救走的原因,今天早上并没有开城门。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城外的军队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好不容易集结好阵型之后,城墙上面已经都换成了身穿吉利服的千牛卫。 军队的指挥官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护城河后面不远处集结起来的黑压压的军队,城墙上的千牛卫士兵们也在互相讨论着该怎么做。 “看这黑压压一片。少说一万两千人以上,若是强冲……” “无碍,对方没有飞楼以及投石机之类的大型武器,强冲损失太大。” “殿下的命令是尽量不要发生战斗,尽可能减少伤亡。不过若是对方强冲,这些床弩以及滚木礌石应该能抵挡一阵。” “要我看,敌方若强冲,不如给他们扔催泪弹将他们逼回去。现下风向也合适,能最大程度拖延……” “嘿嘿……催泪弹若是用太多,也不知回去之后二殿下会是何种表情……” “哈哈哈……好!趁着机会扔个够,二殿下若是生气,就说是殿下命令,哈哈哈……” 与城外敌军的左右为难不同,城墙上的千牛卫气氛轻松的聊了起来,好像根本没有把这里当成战场一般。 …… 越王府外的街道上,明明聚集了黑压压的大量士兵,但此刻的氛围却极其安静。 手持横刀的士兵们面色惊恐,虽然仍未投降,但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往前冲的勇气。 而对面的李月辰依旧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 相比一刻钟之前,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几乎已经被血液浸透,还有不少未凝固的血迹正在顺着盔甲的下摆不断滴落在地。 她的身上和两把锤子上沾了不少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随着她走路的幅度一点点掉落下来。 而她的身后,也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如同散落的落叶,毫无规律的躺在地上。 有的胸口凹陷下去一个大坑;有的脑袋都成了不规则的形状;还有的甚至头盔都已经被砸扁,挤出一大堆不明液体…… 而李月辰,盔甲上已经多出了许多白色的划痕,甚至头盔上的面具都微微有些变形了。 但她仍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而对面的士兵,则是不断地连连后退。 或许这一幕会成为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几百人居然被一个人堵在街道上打的节节败退。 李月辰一边往前走,面具下再度响起她略带一丝沙哑的御姐音:“本宫再说一遍,若放下武器投降,可赦免此次罪责。” 对面的士兵听到她的语气仍然很轻松,全然没有一场大战之后的疲惫感,都感到不可思议。 前排的那些士兵甚至有几个都开始发抖。 手里的横刀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这是人在面对恐惧时最真实的反应之一。 其中一名士兵或许是受不了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猛的大吼一声举起横刀向她冲了过来。 旁边两名士兵也下意识的配合着他发动了进攻。 面对向自己发起进攻的三人,李月辰摔先抬手。 “当啷”一声,中间那人手中的横刀直接被打飞。 但与此同时,两侧的士兵也已经砍了过来。 李月辰张开双臂,抬起双锤迎接。 可中间被打飞了武器的那人在恐惧的压力下,竟然没有后退,而是握起拳头向她胸口打了过来。 这里可不行! 看到他拳头的落点,李月辰马上抬起了腿。 就算穿着盔甲,李月辰也不希望有人碰自己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练瑜伽的原因,别看她力大无穷,但身体也极其柔软。 站在地上抬腿,能让膝盖贴在胸口上! “当啷~” 清脆的金属锋鸣声响起,双锤接住了两把砍过来的横刀。 与此同时,中间那人的拳头也打在了李月辰抬起的膝盖上。 “嘎巴”一声脆响,对面那人已经捂着右手躺在地上打滚儿。 李月辰再次挥动双臂,两声闷响过后,两边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她继续向前走过去。 对面被士兵保护着的李贞看到这一幕,有些疯狂的大吼起来:“快上!若有人能将其拿下,本王赏黄金百两!” 按理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响应。 他们亲眼看着刚刚扑上去的同伴被她一锤一个轻松解决,关键是到现在为止,她似乎都没有累的迹象。 倒不是说李月辰真的有一个打几百个的超凡战力,而是这条街道只有十来米的宽度。 为了保证士兵们的发挥,一次最多只能冲过来不到十个人。 对于李月辰来说,一次性面对十来个人,还在能力范围内,所以才能打出如此恐怖的战绩。 看着她依旧不紧不慢的走来,终于有士兵承受不住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松开了手中的武器。 一把横刀掉落在地上,弹了两下之后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随后便是连续不停的武器掉落的声音,几乎都要奏成一首短暂的乐曲。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不外乎如此。 “混账!” 李贞身边的亲卫开口大骂起来:“尔等居然敢……” 话还没说完,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脖颈,切断了他的后面还未说完的话。 然而这还没完,下一刻,细微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李贞身边的亲卫纷纷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射中,无力的倒在地上。 心有所感之下,李贞和周围已经放下了武器的士兵抬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周围的屋顶上已经零零散散的出现了几十个人。 他们穿着迷彩服,身体上套着一件黑色粗麻布制作的背心。 能看到背心的口袋里塞着几个竹筒,同时手里还端着已经上了弦的弓弩。 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三十个左右,但却已经将李贞完全包围了起来。 离他最近的亲卫瞬间死了几十个,甚至亲卫队长都被一箭射进了眼睛里面,此时正倒在地上抽搐。 他的身边一下子空出了一个圆圈,将他完全暴露了出来。 李贞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基本都已经放下了武器,甚至包括他几个亲卫都是如此。 对面不远处的李月辰也将面具推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沾染了些许血迹的漂亮脸蛋。 本来英气的面容因为一些不规则的血迹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如同即将现形的妖怪一般。 “本宫数三个数,若是还有手持武器之人,格杀勿论!”李月辰往前走了几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话,“一,二……” 话音刚落,剩下的人便纷纷松开手,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 当数到“三”之后,所有人都已经扔掉了武器,再无战斗的勇气。 看到这一幕李贞也知道大势已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将身体里所有的斗志都吐了出来,他挺直的腰背瞬间驼了下去,一瞬间似乎老了很多岁一样。 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耷拉了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明亮。 刚刚有些疯狂的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殿下为何会在此处?” “叔父难道不知?”李月辰反问一句,“自然是为了平叛。” “果然还是暴露了……”李贞摇了摇头,“只可惜算漏了一步,没想到神皇居然会主动出击。” “好了,叔父还是不要反抗,随我返回东都认罪吧!”李月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感慨。 千牛卫的士兵走了下来,将他捆绑之后,带到了城墙上。 “尔等听着,主谋已经伏法,尔等快快投降……” 听着千牛卫的呼喊声,对面派人来到城墙下看了一眼。 当发现李贞已经被抓之后,连忙回去报告给了指挥官。 到了这一步,确实已经没必要继续往下打了,于是城外的部队扔掉了武器,卸掉了盔甲,宣布投降。 李月辰让千牛卫暂时接管了豫州,同时马上让狄仁杰上任稳定局势。 将李贞暂时关押起来的同时,也写信将这边的试试说明了明白,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去。 而李月辰没打算马上回去,而是准备带着部队往绛州那边走。 跟大部队汇合的同时,也看看那边局势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李贞自然会随时带在身边,防止那些已经投降士兵再次被策反。 只要越王被带走,他们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相信狄仁杰肯定能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 直到现在,狄仁杰仍然感觉有点懵。 越王谋反,然而才刚刚起兵走出王府,大计便宣告失败。 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越王这一场精心谋划,刚刚走出家门就失败了。 但这并非越王傻,而是谁都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更没人能想到她带着五十个人就敢摸进敌军的大本营,随后更是正面出击,一个人硬生生打散了几百人的军队! 同时,经历了这么一场谋反案的狄仁杰内心很复杂,有遗憾,也有开心。 遗憾的是李唐皇室因为这件事情又要死人了,而开心的则是有这位公主在,至少能保大唐近百年的平安。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中,他仓促上任,稳定局势的同时,送李月辰等人去往绛州。 …… 东都城,伴随着传遍全城的鼓声响起,一匹高头大马从铺满东都的硬化路面上飞驰而过。 穿过宽阔的街道之后,直奔皇宫,李月辰的汇报摆在了仁寿殿的案头。 同时,城中的大臣一边穿衣服一边思考着,这个时候八百里加急,难道是又有战事? 可如今大唐武德充沛,周围诸国,哪个不要命了敢在这个时候入侵大唐? 纪王李慎也在听到鼓声之后皱起眉头看向皇宫的方向,隐隐的,心中似乎泛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题外话------ 今天在外面工作,只有一更了,对不起各位,明天如果能回去,就回复两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百九十七章 纪王被抓 送来的信总共有两封,一封是李月辰写的,汇报了一下目前越王已经被抓获,同时这边还暂时回不去的事情等等。 狄仁杰的汇报就不一样了,重点描述了公主殿下是怎么一个人跟几百人面对面拼杀的过程,整个汇报写的辞藻华丽,用词极为精彩,让人看着就有一股身临其境之感。 武则天看完之后放下了信纸,微微皱着眉头:“这丫头,当真是鲁莽!纵然战力无双,也不能如此孟浪吧……” “陛下放心,殿下虽是喜欢冒险之人,但想来应该是有把握的。”上官婉儿恭敬的回答道。 当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从她的表情以及眼神里面,倒是也能看到一丝担忧之色。 好在这封信是战事结束之后才写的,已经说明了她现在没有受伤,一切安好。 武则天微微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既然如此,那便差不多该收网了!” 说话的同时,她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能看得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东都修业坊,纪王李慎暂时被安排在此处的宅子里。 刚刚响彻全城的八百里加急的鼓声响起之后,他就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现在肯定满朝文武都已经开始穿衣服准备进宫了,但这其中不包括纪王,他只要仍然乖乖待在这里就好了。 看他表情有些心神不宁,在一旁伺候的心腹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气色看着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纪王摇了摇头没说话,本来这几天事情挺顺利的,跟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的沟通也还算顺利。 一开始他向两位公主提出拥立圣人的时候,她们都还不同意,言语之间一副对神皇异常恐惧的模样。 这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两位公主的母亲萧淑妃就是死在神皇手中,而神皇又是个灭门爱好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她们两个也灭掉。 如果不是看在她们两个跟亲女儿太平公主关系好的份上,恐怕早就动手了。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希望拉拢两位公主成为同伙。 她们也不用干什么太麻烦的事情,只要到时候能想办法带着太平公主暂时离开或者是想办法拖住她就行了。 经过几次的接触之后,义阳公主才勉强答应可以试试…… 本来以为一切都顺利进行的纪王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今天却突然听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一般来说,八百里加急都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才会动用的,大多数时候只用来传递紧急军情。 这种时候可能的紧急军情,要么是边境敌国入侵,要么就是内部有人起兵造反。 可现在还没到约定起兵的时候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思考着,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从脑海之中冒了出来,他连忙问身边的心腹:“近来千牛卫与长公主可有异动?” 心腹摇了摇头:“千牛卫不太清楚,每次派人过去查探,还未靠近便被对方士兵发现了,会被呵斥离开……” 这事儿李慎也清楚,千牛卫军纪严明体现在很多方面。 比如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达官贵人,命令下来,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如果敢强闯,哪怕是王爷派来的人,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斧头依然敢往下砍! 李慎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打探不到内部情况而责备他。 心腹继续说道:“至于说长公主,虽然没见到本人,但亲卫王无琼倒是一直都在。” 公主身边都有什么人,其实根本瞒不住,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现在朝堂上谁都知道王无琼是公主的贴身保镖,按理来说,她在的地方,公主肯定就在。 然而李慎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只是稍微一琢磨,就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惊讶道:“不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猛的站起身:“快去收拾行李!” 有些事情,平时可能怎么都想不通,但有可能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另一件完全不想干的事情点透。 现在的李慎就是如此,就在刚刚,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填满了脑海。 心腹也不知道为何纪王突然之间如此恐惧,只是连忙答应一声便让家中下人都去收拾行李。 这次来总共也没带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收拾完毕了。 李慎叫人将行李搬上马车,随后打开门想要出去做些另外的准备。 然而打开大门之后却愣在了原地,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只见上官婉儿笑吟吟的站在门外,她穿着米白色的襦裙,背着手站在门外。 而她的身后,则是一百多个身穿黑色圆领袍,戴着幞头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后,从开叉的衣摆下面能看到挂在大腿上那黑漆漆的斧头。 上官婉儿一脸好奇的表情:“纪王殿下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啊,这……”李慎下意识的回答,“临时想起家中还有事……” “这可有些麻烦了!”上官婉儿说道,“神皇有令,纪王殿下涉嫌谋反,还请随我走一趟吧!” 李慎一愣,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微微后退半步:“谋反?本王近来一直都……” “殿下若是被冤枉,自然还需要查证。但若此时抗命,那可就坐实了!”上官婉儿提醒一声,“不知殿下打算如何?” 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那些人纷纷抽出了斧头。 这些人都是跟千牛卫一同训练出来的暗卫,这斧头自然也是他们的制式武器! 李慎原地沉默两秒,有些不甘心道:“本王乃是……” “暗卫拥有保卫大唐安全之责,任何人都要无条件配合调查!”上官婉儿直接打断了他,“还是说殿下打算抗命?” 听到这句话,李慎也知道大势已去了,无奈的点了点头:“本王自当听命。” 上官婉儿点点头,随后轻轻一挥手:“全部带走。” 身后的暗卫答应一声,拿出一对黑漆漆的圈子走了过来。 手铐,工程院在李月辰的指导下做出来的产品之一。 整体功能跟未来的手铐几乎没什么差别了,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个时代的锁芯结构太过简单,采用的是类似棘轮一样的结构,拿一根铁丝就可以弄开。 “咔嚓”一声,手铐戴在了李慎的手腕上,完全贴合在一起。 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手里这两个铁环连着一根铁链的玩意儿,随后便摇了摇头。 到了这一步,看来他们的计划是失败了…… 不如说,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神皇的圈套之内! …… 纪王李慎被抓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反而在武则天有心散播之下,很快就传遍的朝堂。 一时间不少人都纷纷疑惑,纪王居然都被抓了,是否跟前几天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有关? 前几天不少大臣听到鼓声之后想进宫询问的,但神皇并未召见,所以他们并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 但这几天纪王被抓的消息突然传来,又让他们感到疑惑。 暗卫对任何案件都有调查,抓捕以及审讯的权力,任何人或者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但凡出动,就不可能是小事儿。 不过他们的疑惑第二天就得到了的答案。 朝会上,坐在珠帘后的武则天宣布纪王李慎,越王李贞,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以及琅琊王李冲等诸王联合谋反,现已起兵,直奔东都而来! 这样的消息爆出,马上就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大臣们还没来得及询问,武则天便宣布已经让千牛卫大将军李月辰前去平叛了,让众卿不必担忧…… 直到朝会结束,不少大臣都一脸懵逼,感觉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先说诸王造反起兵了,随后又说已经派公主去平叛了,总感觉这中间好像跳过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啊! 这次李月辰出征本来就是秘密行动,为了保密,甚至都把宪兵队弄去封闭式训练了。 而且还把自己的保镖王无琼留在了东都,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防止消息提前泄露。 可以说这一下让不少大臣都变得惊慌了起来。 这足以说明,现在的神皇并不信任他们了! 而谁都能看出,目前已经没人能阻止的神皇的计划,她坐上龙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失去了信任的大臣会面临何等结局自然不用多说。 这也算是武则天给某些大臣的警告,让他们别蹦跶的太厉害。 …… 另外一边,李月辰也率领手下的士兵来到了绛州城外。 因为此时越王李贞兵败的消息还没传过来,所以城内依然是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状态。 但实际上,此时城内很多地方都已经有千牛卫的士兵潜伏了下来。 城外也有近一个营的士兵潜伏着,随时盯着传过来的消息。 负责绛州城的,便是一旅的旅长,牛二毛。 一旅本就是千牛卫精锐,所以耿云强带着火炮去给另外的手下压阵了,这边就完全交给了牛二毛来负责。 李月辰带着李贞快到绛州的时候,就已经被潜伏的士兵发现,通知牛二毛赶紧过来迎接。 ------题外话------ 兄弟们,还没回去,这一章先三千字了,中午回去了,晚上再来一章。 第三百九十八章 韩王被挟持 绛州的城门同样也是下放式的,主要是因为山西与河北已经比较靠近关外突厥之地,这些地方更容易遭到入侵。 这种下方式的城门,更容易阻挡敌军的进攻。 城外山林之内,李月辰来到了牛二毛等人建立起来的营地之中。 “殿下!” 见面之后,牛二毛恭敬的行礼。 李月辰摆了摆手,跟着他进入了营帐之中,自顾自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如今绛州情况如何?” “所有情况都已经排查清楚,随时可以动手抓捕。”牛二毛回答道,“只是殿下说要等对方正式起兵之后再动手,故此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潜伏着等待对方的反应……” 李月辰有些好奇:“这些天都没有动静?我等来之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并未发现。”牛二毛摇摇头:“是否是殿下行动过于迅速,导致对方未曾来得及派人传信?” “倒是有可能!”李月辰点点头,“但若是如此拖下去,豫州的消息一旦传来,韩王就未必会起兵了。”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有点纠结。 虽然说他们确实要造反,但这确实是被老妈给逼的,她一直都在给他们灌输一种如果不造反就活不下去了的潜意识。 但李月辰同样也很清楚,他们其实不得不反,因为他们代表了老牌皇族以及所有的贵族阶层,他们不死,未来的改革就会遇到更多阻碍。 低头沉默一阵之后,李月辰抬起头道:“绛州的军队未在城外?” “是!”牛二毛回答道,“此地远离东都,韩王让手下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全部驻扎在城内!” “那这样!”李月辰马上开始部署起来。 …… 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照明功能,一到夜晚,城墙上就会燃起火把,插在墙垛上,让那些原本就颜色很暗的城墙变得更加黑漆漆的。 而且火把很难帮助人看到远处的事物不说,反而还会因为光线的刺激让本来隐约能看到的一点轮廓都变得更加难以辨认。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也因为夜晚到来的而打起了哈欠,一个个走的东倒西歪的。 至于说那些站岗的,早已经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打算小眯一会儿。 对他们而言,靠墙站着睡觉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锻炼出来的特殊技能。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响起,正在由远至近的移动过来。 靠着城墙半睡半醒的士兵突然惊醒,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马上召集同伴:“喂,可是有马蹄声?” “确实,我也听到了!” “好像只有一匹马……” 旁边半睡半醒的士兵们都纷纷睁大眼睛向这边跑了过来,探头往外看去。 可惜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有夜盲症,再加上火把照明的局限性,所以更加看不清楚。 直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已经来到城墙下面的时候,才勉强看到了来人。 是一个穿着札甲的士兵,他抬起头气喘吁吁的大喊道:“越王殿下,起兵……”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个不稳,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上面的士兵们看到之后大喊了几声,然而这人没有一点反应。 或许是知道这事情有点特殊,上面的士兵马上去报告了给了上司。 被打扰了清梦的上司心情很不好,但听到了那士兵倒下之前的话,马上着急忙慌的来到了城墙上。 那送信的士兵依然还在护城河前趴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而那匹马似乎是饿了,居然径直走到旁边去啃起了植物。 守城的将领倒是没有夜盲症,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象,随后便让人打开城门,去将那士兵带上来。 随着城门逐渐放下,几名士兵快速跑了出来。 来到那昏迷的士兵面前蹲下来检查一番,发现他并没有死,可能只是因为脱力昏过去了,所以七手八脚的帮忙将他抬进了城中。 因为这件事情,周围的大部分士兵都聚集在了城门上面,他们并没有发现,旁边已经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悄悄从旁边翻上来进入了城内。 在这个时代而言,李月辰的身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行如鬼魅,来去无踪。 绛州城的将士们将昏迷的士兵抬进了城内,随后将领嘱咐道:“你们在此想办法将其救醒,我去上报给韩王殿下!” 根据刚刚手下的汇报,这个来送信的士兵昏过去之前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必须马上去跟韩王汇报。 虽然他只是个负责守城的将领,但最近绛州城内的事情多少也有点感觉。 别的不说,韩王突然运来大量盔甲,又大肆训练士兵,这事儿本身就是瞒不住的。 如今这个豫州过来的士兵突然说越王起兵了,说不定就跟他们的大事情有关。 这位年轻的将领一边往韩王府飞奔,一边感觉自己的机会应该来了。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拒绝拥立之功。若是到时候韩王他们大事儿一成,自己最次也能混到一个郡公的爵位。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韩王府,“哐哐哐”的敲门。 …… 李月辰潜伏进城内之后,很快就按照牛二毛的指示找到了已经混在城内的千牛卫士兵们! 他们分散潜伏在贫民区,这边充斥着大量的乞丐和社会闲散人员,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在这种地方隐藏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千牛卫的士兵们扮作乞丐或者街头混混,潜伏在此处打探着各种情报。 见到李月辰之后,纷纷向她打招呼,汇报着最近这段时间得到的各种情报。 千牛卫一旅是一开始就跟着李月辰的那批人,除了有些调出去当军官了之外,留下来的都是精英侦察兵。 他们潜伏在城内的这段时间没有闲着,而是每天观察着韩王的动静。 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已经摸清了韩王府的内部结构,以及各个人员配置之类的问题。 一名士兵在汇报的过程中忍不住变得有些骄傲起来:“殿下有所不知,我等甚至都潜入了对方的军营好几次,都没有被发现呢。” “好,做的不错!”李月辰笑着点点头,同时也在内心之中下了决定,这哥们不适合做军官!以后别指望提干了! “殿下,我等现在该如何?仍然继续隐藏潜伏吗?”旁边的士兵问道。 李月辰摇了摇头:“现在,所有人跟我一同到韩王府周围潜伏下来。” …… 另外一边,经过守城将领的汇报之后,原本因为半夜被叫起来还有些生气的韩王李元嘉马上命人将那名士兵带过来。 那名士兵已经被就醒了,本来只是因为脱力昏迷而已,醒过来之后喝了些水,吃了点东西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 被带来韩王府的时候,还一脸紧张的表情,一副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模样。 此刻正堂里已经点满了蜡烛,将周围的照的很亮。 或许是年纪大了,坐在主位上的李元嘉咳嗽了两声,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之后,抬头看向被带进来的这个士兵。 他习惯性的抚摸了两下自己的胡须,开口问道:“你……所唤何名?” “回殿下,小的叫,牛……牛二毛!” 李元嘉微微点头:“说说,具体发生了何事?越王起兵又是何意?” “这……”牛二毛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士兵和下人,用疑惑的表情询问他是否能在这里说? “咳……”李元嘉招了招手,“你到我耳边来说!” “是!” 牛二毛答应一声,有些唯唯诺诺的向他移动过来,似乎是在顾忌对方的贵族身份。 来到面前,李元嘉微微弯腰。 然而就在这一刻,牛二毛原本紧张的眼神之中精光一闪,猛地探出左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拉。 “哎呀!” 李元嘉吃痛之下大叫一声。 旁边的保镖和下人们一惊,正准备做出反应,却听到了牛二毛的低吼声:“都别动!” 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斧头已经贴在了李元嘉的脖子上! 这斧子造型奇特,一点都不厚,能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很重,甚至还有镂空的地方。 虽然通体漆黑,但那刃口上泛着的寒光能说明其锋利度绝对不差。 “放肆!” 一名保镖抽出了横刀:“快快放开殿下,否则……” “闭嘴!”牛二毛微微一用力,李元嘉的脖子便破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鲜血顺着锋刃缓缓滑落。 “你……” “再多废话一句,我现在就砍了他!”牛二毛恶狠狠的低吼着。 面前众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从他的眼神里面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搏杀的,砍人绝对不会手软。 不管是牛二毛还是其他的千牛卫,跟这个时代的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们对贵族的敬畏感正在逐渐消失。 千牛卫里面虽然教他们文化知识,也有给他们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但偏偏没有传达阶级意识。 所以现在的千牛卫真正敬畏的人只有一个!不是皇帝,而是李月辰! 如果李月辰命令他们砍人,就算是皇帝也敢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而此时,负责带人进来的守城将领已经忍不住开始浑身发抖。 人是他带进来的,如今韩王被劫持,他已经是万死不足以抵罪!想到这里,他双腿一软,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本来还以为这是个机会,每想到却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没人去关注他,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敢挟持王爷的牛二毛,以及他手里那把贴在李元嘉脖子上的斧头。 被挟持的李元嘉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异常小心,甚至都不敢太过用力的呼吸。 他轻声说道:“你跑不了,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上锋刃更加贴近了皮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牛二毛的声音:“闭嘴!多说一句就砍了你!” 说着,牛二毛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左手。 但李元嘉仍然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脖子被划开。 不一会儿,牛二毛的左手从他腋下穿过,递过来一个火折子:“打开!” 李元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明显也不敢再招惹这家伙,只能乖乖的接过,打开盖子轻轻吹了两下,将火折子点燃。 刚准备递回去,就看到后面伸出的手中居然抓着一个竹筒,还有一根棉线从里面延伸出来。 看到这竹筒,李元嘉猛地一愣,好像听说公主的千牛卫…… “嗤嗤……” 这个时候牛二毛已经将竹筒的引线点燃了,任由其在手中燃烧了一会儿,眼看即将燃烧到底,一挥手将其扔到了院子里面。 周围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竹筒在院子的地上弹了两下,随后“嘭”的一声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甚至让不少人都吓的惊叫出声。 而本来还在休息中的韩王的妻儿则是吓的直接从睡梦中惊醒,随后便连忙穿衣服往这边赶过来。 正堂被挟持的李元嘉也吓得不轻,身体都微不可查的抖了好几下,看到门口的人都没事儿之后,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竹筒上并没有加预制破片,而且火药的量装的也不是很多,本质上就是个大一点的炮仗而已,自然也就没什么杀伤力。 …… 而此刻已经潜伏到韩王府门口的李月辰在听到里面突然传来的爆炸声之后,马上低喝一声:“行动!” 话音一落的同时,已经助跑两步,在外墙上蹬了几下,一个前空翻进入了韩王府的院墙之内。 其他的士兵也是互相配合各自施展绝活,不一会儿就从各个方向全部进入了韩王府之内。 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本来就高度紧张的韩王府保镖反应也快,纷纷抽出横刀想要应对。 这些人属于韩王府的亲军,同样是每天都接受训练的职业保镖,论身手绝对不差。 然而这时牛二毛却伸出左手抓住李元嘉的头发往后一拉,大吼起来:“都放下武器!否则现在就砍了他!” 李元嘉被挟持,这些人也都不敢乱动,咬牙纠结了两秒之后,纷纷无奈的放下了武器。 ------题外话------ 呼——终于赶上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仁寿殿分析 韩王府的亲军无奈之下只能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李月辰下令将他们全部绑起来分开关押。 直到这一切工作都做完之后,李月辰才来到李元嘉面前。 她轻轻摆手,让身后的牛二毛放开他。 牛二毛也没有担心,凭公主的战斗力,就算现在李元嘉手中有武器也不可能伤到她。 看着眼前这位已近古稀之年,头发几乎全白的叔公,李月辰表情有些复杂。 还未开口说话,对面的李元嘉反倒率先开口了:“以往听过不少殿下传说,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果然是英气十足,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 如今上流社会不少人都知道,当今圣人李显,这皇位是白捡来的。 当初先帝实际上是想让这个女儿继承皇位的,甚至还拉着她坐上了龙椅。 只是公主自己不愿意,所以李显才有了这个皇位。 李元嘉这话,倒也不算是在阴阳怪气,从语气上来判断,更多的是一种佩服以及……不甘。 李月辰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叔公应该清楚,藩王亲兵名额有限,超出便视为谋反。如今……” “好了,殿下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李元嘉有些不甘心咬了咬牙,随后轻轻摇头,“神皇这步棋走的不错……是我等输了……” 到了这一步,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也就不配称之为皇族了。 恐怕神皇早就发现他们谋反了,只是因为有千牛卫,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出兵讨伐。 因为一旦战争时间拖延太长,对她接下来坐上龙椅的计划不利! 所以她暂时当做不知道,而是暗地里派人巧妙而快速的解决这件事情! 关键是快,快到大臣们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一来,就算不少大臣心系李唐皇室,也根本没机会当二五仔。因为这事情刚刚发出来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终究让我想不到,本以为殿下是向着我李氏皇族,没想到却终究向着外人!” 李元嘉已经看出来了,太平公主肯定是跟神皇一伙儿的。 虽然不知道帮她是发自内心还是被抓着什么把柄,但这俩人肯定是合作关系!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有些愤愤之感。 在父权社会,孩子就应该向着爹,所以在他看来,李月辰这样帮着母亲迫害皇族成员,等于是背叛宗族的行为。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李月辰却完全没有愧疚感。 她直视着这位叔公的眼睛,缓缓说道:“正是为了我李氏能长久绵延,才有今日之事。我保的并非如今这已腐朽不堪的李氏,而是将来全新的李氏!” 李元嘉却突然不屑的一笑:“呵……如今我已被抓。殿下就算沉默不语,也比用这等空话诓骗于我要好的多。如今这般,反倒显得虚伪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李元嘉说话没有一点客气。 按理说这种话是对公主殿下的大不敬,应该直接掌嘴的。 但李元嘉又是公主的长辈,说起来,这也类似家庭闹矛盾。 所以周围其他千牛卫的士兵都没有动弹,就当没听见。 对这位叔公的话,李月辰也并没有感到生气。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终究还是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他们落后的不仅仅是技术,更多的是思想。 她的思想本就跟封建社会格格不入,也没必要指望他们能理解。 只是为他们成为时代进步的牺牲品感到有些可惜和遗憾。 这时,一名士兵突然跑了过来:“殿下,外面有大量敌军接近!” 旁边的牛二毛回答道:“想来是被刚刚的爆炸声吸引的吧?” 李月辰点点头:“带他出去吧,叫他们放下武器,不论罪!” “是!”牛二毛答应一声,叫两个士兵带着李元嘉出去劝降了。 看到老大被抓,外面的士兵们也失去了战斗的意义,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随后李月辰命令打开城门,让外面的千牛卫进来,同时也将越王李贞带了进来。 李贞被带进了韩王府,看到李元嘉之后愣了一下。 本来打算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士兵给带走了。 两人有些错愕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严重的复杂的情绪。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里,是只有到了东都才会跟李月辰较量的,没想到这位公主居然会主动出击。 李月辰知道在审讯之前还是不要让两人见面为好,所以下了命令,将两人分开关押。 …… 搞定了一切之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牛二毛安排好手下的工作,也跑了过来。 “殿下,接下来可是要去邢州?” 李月辰摇了摇头:“不去了,他们有火炮有手榴弹,若是这还搞不定,回来别说是老娘手下训练出来的,丢不起那人!” 牛二毛点头答应一声,随后有些遗憾的说道:“只可惜不能亲眼看看火炮的实战效果……” “以后有的是机会。”李月辰摆了摆手,“这段时间,千牛卫接管绛州,我给神皇写信汇报情况。等新任刺史过来,我们就能回去了。” …… 今天早上,绛州城的不少百姓都比平时起的更早了一些。 尤其是韩王府附近,昨天后半夜的爆炸声让不少人都惊醒了。 再加上府内一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搞得有些人心惶惶的。 天刚蒙蒙亮,不少百姓便悄悄的从家门探出头,查看着街道上的动静。 街道上很安静,看不到血迹,也看不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可能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好像换了人。 绝对不仅仅是换了衣服那么简单,这些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各个昂首挺胸,排队走路的时候动作整齐划一,感觉就像一个人一样。 这种风格,绝对不是以前那帮守城士兵能够拥有的。 而那些绛州城本来的士兵,李月辰回收了他们的盔甲和武器,每人发了一根齐眉棍,让他们去干起了不良人的活儿。 不良人,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警务力量,兼任治安以及街景风貌等工作。 但并非每个城市都有不良人,只有长安,东都,以及太原府这类大城市才有。 而小城市的治安,一般都是由刺史或者都督的府衙力量来管理的。 不良人的老大叫做不良帅,只有这个职位才属于公务员,每个月可以领到朝廷的工资。 而下面的不良人,是没有工资的,他们做这份工作,实际上也只是在服刑。 不良人基本上都是罪犯,只不过犯得都不是什么大罪,若是都关进监狱,管吃管喝,对朝廷来说也是不小的财政压力。 所以便让这些犯罪程度较轻的犯人担任起了维护治安的工作。 说到底,这也是个无可奈何之下诞生的机构。 李月辰坐在韩王府的屋顶上,看着那些那些棍子在街上巡逻的士兵,忍不住在想,将来以后千牛卫的退役士兵或许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安置。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必须将不良人变成真正的国家机构才行。 说到底,还是钱! 李月辰觉得后续计划应该赶的快一些了,至少要尽量将税制改革完成。 最起码要先保证国家有钱,这样才能养得起更多机构和公务员。 …… 就在李月辰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东都那边却不怎么太平。 诸王谋反,才刚起兵就被李月辰堵在了门口,可谓是史上最失败的造反。 纪王李慎又被暗卫给抓了,也不知道这些天审出什么没有。 其实上官婉儿这几天也在为这个问题发愁。 虽说暗卫有审讯的权力,但这毕竟是个王爷,不适合动刑。 但李慎自从被抓之后就一副认命的模样,谁都不搭理,审讯过程极其困难。 仁寿殿里,今天给自己放假的武则天一边看着上官婉儿批阅的奏折,一边问道:“纪王还是不招?” “回陛下,纪王殿下对谁都不搭理。”上官婉儿回答道,“还请陛下恕罪!” “你如何看?”武则天问道。 “婉儿觉得,如今纪王可能是万念俱灰,故此……” 武则天轻轻摇头:“你呀,是挺聪慧不错,但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婉儿恳请陛下解惑。” “纪王如今这副模样,就是想让我觉得婉儿能力不行,换个人接手此事。若是换到与我不对付的,策反起来便相对容易不少……”武则天一边喝茶一边解释着。 上官婉儿不解:“都已沦落此等地步,难道还想着翻盘?” “正因如此,所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再没可失去之物了!”武则天放下茶杯。 “可……若是如此,岂不是……”上官婉儿皱起眉头。 武则天想了想:“辰儿那一级禁闭室可试过了?” 上官婉儿摇头:“殿下说那容易将人逼疯,纪王毕竟年纪大了,这……” 她是觉得,如果纪王就这么死了,那对神皇的威信是个不小的打击。 “有人看着就好了,将他带过去试试吧,不行再说别的。”武则天笑着回答,“辰儿曾说过,有些事就要一次次的失败才能找到最准确的答案,就算此法不行,也要先试试再说。” ------题外话------ 终于回来了,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能回复正常更新! 第四百章 假传诏令 纪王李慎被安排进了一级禁闭室,那个分不清白天黑夜,会让人精神错乱的地方。 上官婉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有人看着,绝对不能让他自尽。 毕竟关押他的目的在于搞清楚他们造反的原因,以及谁是主谋等等……若是这些都没搞清楚就死了,肯定会引起朝堂的不满。 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也就是几天的事情而已,这一级禁闭室,目前的最高纪录也就是论钦陵创造的四天半。 李慎若要招供,估计也就是这么几天的时间。 这几天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没闲着,都在互相讨论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神皇这一手突然出击,让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纪王李慎被关押进入一级禁闭室的第二天,就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韩王李元嘉,亲兵数量远超藩王名额,可以视为谋反,目前已将其抓捕…… 听到这个消息,朝堂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招兵买马这种事情不可能是诬陷的,因为根本经不起查,这么看来,诸王确实是有谋反的打算。 只不过神皇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提前派公主出去将其镇压,彻底扼杀在摇篮之内! 好迅速的手段,神皇果然是神皇! 这件事情宣布之后,朝堂上再没有其他反对的声音,最起码暂时是没有了。 目前为止,至少神皇通往龙椅的道路上,已再无任何障碍! …… 李月辰的要求武则天也第一时间满足,派出了同凤阁鸾台三品刘讳之去担任绛州刺史。 这家伙平时没事儿总喜欢说她女人当政不是好事儿,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好趁此机会外放出去,眼不见为净。 朝堂陷入沉默的同时,纪王李慎那边终于受不了了,进入一级禁闭室三天就先后三次尝试自尽,全部被拦下来之后,终于开口表示愿意招供。 仁寿殿里,张成鑫泡好一杯茶放在李慎面前,随后恭敬的后退两步,乖乖站在武则天身边。 上官婉儿在一旁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负责将他说的话记录下来。 在里面待了三天的李慎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和胡须也都变得乱糟糟的。 最关键的是,双目已经看不到神采,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头说道:“神皇想知何事,尽管开口即可!” “朕好奇的只有一点,你等为何会同时谋反?”武则天问道。 李慎回答道:“前些时日,越王来找我,带着一份诏书,是以圣人名义书写,要诸王带兵入京勤王……” 武则天微微皱眉:“那诏书从何处得来?” “不知!”李慎摇摇头,“但我看大印为真,不像有假。” 这样的消息让旁边负责记录的上官婉儿都感觉奇怪,如今皇室之内母慈子孝不说,李显本人一向对当这个皇帝感到后悔,怎么可能下发这种诏书? 所以她脑子里面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诏书肯定是伪造的! 而武则天同样感到疑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老三绝对没有能将自己骗过去的本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随后问完事情之后,上官婉儿将记录递过去给他确认了一下,没问题之后,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将李慎带下去之后,武则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随后对张成鑫摆了摆手:“去将皇帝叫来!”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去叫李显。 “婉儿,你觉得此事如何?”武则天突然问道。 上官婉儿似乎没想到会问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回答道:“回陛下,婉儿觉得此事之中可能存在误会,圣人应当不会做出此事。”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说的,但在李月辰的教导下,她很清楚应该怎么跟神皇相处。 李月辰同样也很了解自己的老妈,对人心和人性的把控几乎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恐怕也就只比明朝那位修仙皇帝差一点而已。 在这种人面前说谎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所以最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才不会引起她的猜忌。 听到她的回答之后,武则天微微点头,似乎也同样对此表示认同。 她很清楚上官婉儿是不可能向着李显的,肯定是向着自己女儿,所以对其他事情,基本上都能保持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 不一会儿,李显就来到了仁寿殿。 一进入殿内就凑到了武则天身边:“阿娘找孩儿所谓何事啊?这多日不见,孩儿甚是想念呢!” 看他这一副故意讨好的样子,武则天摆了摆手:“别打岔,诸王谋反之事想必你也清楚,方才纪王说看到了你下的诏书,命令诸王入京勤王,还有大印,你作何解释?” “啊?” 李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孩儿怎会下这等命令?这纯属诬陷!” “皇帝大印,要仿制绝非易事,诸王难道无人能看得出来?”武则天反问一句。 “这……”李显意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可此事确实与孩儿无关啊!” 两人对话的时候武则天一直都盯着李显的表情,观察着他的眼神,并没有从其中看出说谎的味道。 但如果不是儿子搞的,难道说外界真有人仿制出了传国玉玺?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这时上官婉儿突然说道:“陛下,圣人,传国玉玺绝非外界能轻易仿制,此事是否还有其他疑点?” “此话怎讲?”李显忍不住问道。 上官婉儿回答道:“圣人书法以至炉火纯青之境,纪王都未起疑,想必这诏书,确实是从宫中而出。”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和李显都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显的字迹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就算是去年写出了《书谱》的孙过庭,也是以草书最为出名,不可能模仿他的字迹。 他的书法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下笔极稳,无论横竖撇捺中的粗细变化都及其均匀,一气呵成。 这一点在写单字的时候看不出来,可一旦写多了,就能发现,纸张上好像画着只有他的眼睛才能看到的方格,他的作品,不管是竖着还是横着看,每个字的大小与间隔基本完全相同,如同打印出来的一样。 可以这么说,单论行楷,目前还活着的人里面,没有比李显更厉害的!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点点头,对上官婉儿的想法表示赞同,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婉儿平日里也对书法颇有研究,你可知何人能模仿三郎字迹?”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除奴婢之外,想不出第二人。况且就算是我,要模仿圣人字迹,也是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扭过头,斜着眼睛看向李显,很明显是要他给个解释。 李显顿时一脸委屈,书法当世第一,反而坐实了这事儿就是他干的! “阿娘,此事孩儿当真不知,这些时日孩儿每日就是饮酒练字,要么就……”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紧紧皱起了眉头。 “想到了何事?”武则天开口问道。 李显回过神,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这……阿娘也知道,月辰酿的酒劲大,有些时候喝多了,很多事情都回想不起来……” “说重点!”武则天打断了他的借口。 “额……孩儿倒是隐隐想起,之前有一回,孩儿与皇后在宫中饮酒练字,好像是写了些什么,但时间久远,着实是回想不起来了……”李显心虚的回答道。 听到这里,武则天算是明白了,这事儿也就解释的通了。 皇后韦莲儿将皇帝灌醉,让他写了诏书,随后盖上大印发了出去!纪王等人当然看不出什么,因为那就是皇帝本人写的。 首先作为皇后,她有这么做的条件。其次,皇帝夺权后对她有好处,更有这么做的动机! 武则天点点头,正准备说话,却被李显给打断了。 “阿娘不要杀莲儿,此事乃是孩儿御内不严,求阿娘不要杀她!”李显求情道。 “你可知此举已是大不敬,假传诏书,已有欺君谋逆之嫌!若是就此揭过,将来岂不是要谋反?”武则天反问一句,“你作为皇帝,难道不知此事严重?” 李显连忙回答:“孩儿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样消除老妈的怒火,一时之间就愣在了原地。 同时心中忍不住在想,这种时候要是妹妹在就好了,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儿子一脸为难的模样,武则天反倒轻轻一笑:“其实,此事到未必是坏事……” 听到她这么说,李显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母亲,似乎是看到了韦莲儿被赦免的期望。 “皇帝下诏命令诸王入京勤王,正好能说明如今你我母子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能更加降低外人对你的怀疑!”武则天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所以此事,你倒不如自己认下来!” “孩儿遵命,只是莲儿……” “呵呵……”武则天咧嘴一笑,“一口一个莲儿,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此话果然不假!” 李显连忙拒绝:“绝非如此!孩儿还是向着阿娘的,只是……” “好了,此事还需要做个计划……”武则天抿了一口茶水。 …… 飞香殿内,刚刚做完月子的韦莲儿正躺在摇椅上喝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让本来想要眯一会儿的韦莲儿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这帮下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皱着眉头起身往外走去,打算将那没规矩的下人好好教训一下。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几个太监略微有些尖锐的呵斥嗓音。 一旁的宫女刚刚打开殿门,韦莲儿就看到上官婉儿带着几个太监往这边走来。 韦莲儿微微一愣,随后轻轻笑道:“上官指挥使来本宫这里有何贵干啊?” “回皇后,陛下有令,请皇后到冷宫面壁思过一段时间。”上官婉儿回答道,“还请皇后与我走一趟吧。” 听到这句话,韦莲儿似乎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愣在原地。 上官婉儿摆摆手:“带走吧!” “等等!”韦莲儿这才反应过来,满腔怒气爬上了脸庞,“上官婉儿!你暗卫管的太宽了吧?本宫何罪之有?” “此事奴婢不知!但此乃陛下命令,皇后可要抗命?”上官婉儿反问一句。 韦莲儿咬了咬牙,一张美艳的脸庞丝毫没有因为这动作而变得难看起来,她点了点头:“好!本宫与你走!” 旁边的孙静邦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被她挥挥手阻止了。现在皇帝不在,上官婉儿又掌管暗卫,还是不要跟她正面硬刚为好。 …… 冷宫其实不是一个正式的宫殿名称,一般来说,没用的宫殿都可以被称之为冷宫,属于皇帝后妃们专属的监狱。 韦莲儿被带到了最西边的花光院,旁边就是安福殿。但因为如今公主都搬出去了,安福殿也空置了下来,所以这边更是属于几乎见不到活人的地方。 看着这冷清的宫殿,韦莲儿银牙紧咬:“本宫刚做完月子,此地……” “皇后放心,会有人照顾的。”旁边的上官婉儿笑了笑,随后摆摆手,让后面的太监都出去。 韦莲儿眯着眼睛,难道说这上官婉儿还敢在这里动手打她不成? 然而没想到,在太监们都出去之后,上官婉儿却忽然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封信,行礼之后恭敬的递了过来:“此乃圣人亲笔信,还请皇后过目!” 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韦莲儿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信纸,打开一看,确实是自己丈夫李显的字迹。 信中说诸王起兵失败,已经招供是受到了皇帝诏书的命令进宫的,这件事情他已经认下来了,但神皇暴怒,找借口将她关进冷宫面壁思过。 同时信中让她不要着急,先委屈一段时间,自己会尽量想办法将她弄出去…… 看到这封信,韦莲儿忍不住感到愧疚,那诏书是自己灌醉了丈夫之后让他写的,他应该是知道的,但现在却为了保护自己认下来了。自己果然在他心中很重要! 原本咬着牙的凶狠表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甚至眼眶都忍不住变得有些湿润了…… ------题外话------ 感谢【迦颜】打赏的500起点币! 感谢【虚空之翼】打赏的100起点币! 感谢【笔锋作刃】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四百零一章 回家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韦莲儿抬手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圣人可还有其他嘱咐?” 上官婉儿行礼:“回皇后,圣人嘱咐,要皇后吃好休息好,千万要注意身体。若是皇后有事,圣人会伤心难过。” “我知道了。”韦莲儿点点头。 同时她也明白了,看来这上官婉儿就算不是夫君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在公主的授意下比较向着这边的,不然不可能让她来送这封信。 这时上官婉儿又继续说道:“这段时间,还请皇后多多保重,有何需要,我会在职权范围之内尽量满足!” “嗯,本宫也不会让你太难做!”韦莲儿点点头,“只要能保证生活所需便足够了。” “是!”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随后才让外面的宫女太监往里面搬东西。 东西都送进来之后,当着一群太监宫女的面,上官婉儿的行礼随意了很多:“那便请皇后现在此处住着,奴婢先行告退!” 韦莲儿也做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冷喝一声:“滚!” 上官婉儿没什么表情,只是很敷衍的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后面的不少太监宫女都面面相觑,似乎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已经离开的上官婉儿则是微微笑了笑,想必这里的事情,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出去了。 …… 夜晚,缺了一块的明亮圆月挂在空中,将皇宫里面都撒上了一层银色的微光。 仁寿殿里,李显双眼含泪,时不时的抬手擦一下,似乎是因妻子被打入了冷宫感到悲伤。 “怎么了?”旁边的武则天抿着茶问道。 李显摇了摇头,又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好久没吃了,感觉今日这火锅格外的辣!” 此时此刻,母子俩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火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李显从中夹起一片羊肉,在面前的小碗里面蘸过之后放进了嘴里:“嘶……真辣啊!” 在一旁给两人倒茶的上官婉儿看他这副表情,憋着不敢笑出声。 皇帝这人一向活的很真实,原本以为母亲要杀他媳妇儿的时候跪下来各种求情,一副恨不得代替她去死的样子。 而现在被关进了冷宫,反而一点都不关心了,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感。 在李显看来,进冷宫里面关几天也好,省的总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教训自己。 关上几天,也能让自己好好清净一下,等心情好点了再把她接出来,到时候她肯定感恩戴德的能对自己好上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李显又夹起一块羊肉吹了吹,随后送进了嘴里:“嘶……真辣!” …… 绛州城,因为这段时间都是千牛卫在管着各种事情,所以很快就回复了秩序。 老百姓看到这帮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并不会打扰他们,于是就该种地种地,该做买卖做买卖,回复正常的生活节奏。 李月辰每天没事儿了会到城墙上去散散步,看看这个时代的小城市的生活节奏。 说实话,慢! 古代生产力低下,就连东都长安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节奏都很慢,更别说绛州这种小城市了,生活节奏只会更慢。 李月辰漫步在城墙上,因为这次没有带着福来和王无琼,所以有几名士兵跟她身后,充当临时的保镖以及帮忙端个茶送个水。 走着走着,李月辰一个箭步,直接窜到了城墙的边沿上,踩着不到一尺宽的墙垛往前漫步起来。 后面的士兵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城墙可是足足三丈高啊!一旦掉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 “殿下!” “好了,不要吵吵,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李月辰摆了摆手,一蹦一跳的往前移动。 行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有助于击中注意力,可以让脑子转的更快,思考事情更有效率。 况且以她的身体素质来说,就算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也有把握毫发无损的站起来。 李月辰行走在墙垛上,遇上开口处轻轻一蹦就能跳过去,搞的后面的士兵一阵阵的心慌。 城内的百姓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忍不住在心中好奇跟旁边的人讨论起来。 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不少百姓也都听说了如今太平公主就在这绛州城,想来城墙上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就是了吧? 因为她的名声太过响亮,所以还有不少百姓对她双手合十,纳头便拜。 本来正在城门上盯着手下士兵训练的牛二毛看到这一幕,快速的跑了过来:“哎哟,殿下怎能在如此危险之地……” “行了,说正事吧!” 李月辰一个空翻从边沿跳了下来,“最近城中情况如何?” “殿下放心,有我等盯着,那些人不敢偷懒,每日都在街上巡逻。亦不敢欺压百姓,这几天都抓了不少想要趁势捣乱之人……”说起工作问题,牛二毛就来劲了,详细的汇报起来。 “嗯,做的不错。”李月辰点了点头,“说起来,鸿风他们如今差不多也该到青州了吧?” “是,若是顺利,想来应该都结束了,差不多该往回走了。”牛二毛回答道,“殿下不必担心!” 实际上李月辰担心的不是打不赢,而是能不能将诸王活着带回来。 毕竟是王爷,就算犯了死罪,也应该活着抓回来接受审判才对,不然很有可能会成为被攻讦的弱点。 只不过现在出发去青州也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是心中祈祷他们能完美的完成任务了。 在绛州又待了几天之后,武则天的回信送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被封为绛州刺史的刘讳之。 李月辰跟他不熟,两人紧紧是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各自做自己的工作了,没有其他任何交流。 老妈的回信上对她夸了几句,介绍了一下目前东都发生的事情,让她没事儿了就先回去吧。 李月辰也觉得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如今诸王已经抓到三人,应该回去之后好好审问一下了。 …… 跟刘讳之做完工作交接之后,李月辰便带着千牛卫踏上了回宫的路。 这年代,城与城之间,一路上基本都是郁郁葱葱的,环境确实不错,但这种景色看多了也腻。所以一路上李月辰基本都是骑在马背上专心赶路。 路过豫州的时候跟狄仁杰打了个招呼,随后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回到了东都。 军营外,李月辰对牛二毛叮嘱道:“记住了,越王和韩王要看好,不能让他们自尽。” “是,殿下放心!”牛二毛敬礼答应一声,“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很好!” 李月辰点点头,让他先带着将士们回去休息,自己则骑马往玄武门而去,打算进宫去看看老妈。 来到了玄武门外,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在此处等待,她梳着这个时代流行的发髻,额头上贴着花钿,穿着米白色的襦裙。 高挑的身材哪怕是在负责守城的士兵之中都不算太矮,发梢和裙摆都在微风之中轻轻晃动着。 看到那个纵马而来的红色身影,上官婉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来到近前,李月辰从马背上跳下,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婉儿,我回来了!” “殿下可算回来了!”上官婉儿也给了她一个拥抱,忍不住笑道,“近日圣人几乎每日都在念叨殿下呢!” 两人轻轻拥抱一下便分开,并没有过多的吸引守城士兵的注意力。 随后便并肩往玄武门之内走去,李月辰一边走一边问道:“阿兄念叨我?所为何事?” 上官婉儿解释道:“前段时间,神皇已经查到了诸王谋反的主要原因……” 一边走一边大概讲事情解释了一遍,随后说道:“如今皇后被关着,圣人几乎每日都在挨骂……” 李月辰点点头,太正常了。 平时跟儿子见面很少,所以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一般都会在前几天上演母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可一旦在一起待久了,按照老哥那个性格,不挨骂才怪。 一边聊着一边进入了仁寿殿,正好看到李显正委屈巴巴的坐在桌子前面不远处。 看到李月辰进来,他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月辰可算回来了,为兄……” “我知道,阿兄又惹阿娘生气了是吧?”李月辰笑了笑,“妹妹去给阿兄求情!” “你莫要每次都帮他!”武则天开口教训道。 李月辰笑着走过来:“好了好了,阿娘也不要总是骂他,阿兄本意上还是想让阿娘开心才是的!” 说着,扭过头问道:“是吧?” “是是是!”李显连忙点头回答,“孩儿看阿娘每日繁忙,故此……” “行了行了,连奉承还要辰儿带着……”武则天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扭过头道,“说起来,越王和韩王可有交代些什么?” “还没问呢,孩儿也是回来才知道诏书的事情。”李月辰回答道,“只是阿娘这般处理,难道没有在朝中引起反对?” 说到这个,上官婉儿开口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近来,朝堂上已经被裴怀义与索元礼搞的人心惶惶,他们之间互相斗还来不及呢,怎会来麻烦神皇?” ------题外话------ 停电了,剩下的下午再更吧…… 第四百零二章 母女争论 围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韦莲儿假传诏书这件事情上。 “如今外界都会认为是我做的,莲儿只是被阿娘不喜才被关起来……”李显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李月辰一边听一边点头,老妈的这个办法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如此一来,就没人会怀疑皇帝和神皇可能是一伙儿的了。 武则天端起茶杯:“无论如何,皇后私自假传诏书,都已经是谋反之嫌,还是该杀……” “阿娘,这事儿不都说好了吗?”李显一听就急了,马上祈求起来,“此事我已经认下了,如何还能以这等理由杀她?” “倒不是我非要杀她。”如今武则天对儿子的耐心也多了不少,细心的解释起来,“三郎,你性子如何,为娘清楚。如今有我压着,皇后断然翻不起风浪。可将来为娘驾崩,就凭你,断然是压不住她的!” 实际上也不能说压不住,李显一直都很喜欢韦莲儿,将来说不定会纵容她,这才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阿娘尽管放心,孩儿一定会管教她的!”李显连忙下保证。 武则天白了他一眼:“你能管得住她?若是管得住,她如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况且还是在未跟你商量的情况下私自行动?” “这……”李显还想要反驳,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确实,自从韦莲儿嫁给他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管教过她什么,因为喜欢,所以对她一向都很纵容。 这时,李月辰突然开口了:“阿娘,既然阿兄喜欢,还是算了吧。将来也不用担心……” “不担心?”武则天反问一句,“我百年之后,你们要面临的问题才是最麻烦的!” “此话怎讲?”李显不解的问道。 “我若是成了皇帝,接下来的皇后公主们都会想着学我,参与到政事之中,到时候,免不了明争暗斗……” 听到老妈的解释,李显反应了过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一旦她成为皇帝,以后的公主们或许也会想着能争太子之位,过一过当皇帝的瘾。 然而李月辰却突然一笑:“阿娘多虑了。有孩儿在,皇后就算有野心也翻不起风浪。至于说未来的公主们,教育会让她们自己做出判断的。” 如果是在原本的历史上,那她担心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 但现在皇室的教育已经在改革了,将来的皇子和公主们都会走上跟原本历史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条道路。 所以李月辰相信,老妈担心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因为有她在! …… 营区之内,李月辰办公室里,李慎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茶水发呆。 坐在她对面的李月辰手肘撑着桌面问道:“前些时日,一群死士袭击我的营区,想要对校区里的皇室子弟下杀手,叔父可知,这命令是何人所下?” 李慎抬起头,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后便摇了摇头:“不是我。” “我对诸位藩王的性子都不清楚,叔父可有线索?”李月辰问道。 “没有!”李慎有些漠然的回答道,“殿下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何用?反正我等本就是一群将死之人……” 李月辰回答道:“因为这种事情应当作为教训,让他们永不再犯!” “教训?”李慎抬起头,闪过一丝讥讽的表情,“当初太宗……” “所以我教导他们,当初太宗的做法是错误的!后辈应当警示,而不是学习错误一错再错!如今李玭和李敬也都在校区之中,同样能学到他们阿翁李承乾的错误!”李月辰回答道,“这同室操戈的诅咒,该结束了!” 虽然李月辰说的很郑重,不过李慎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结束?那我等又如何解释?我等可是奉了圣人诏令才起兵的!”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沉默了。 看起来好像是因为李显和皇后的问题才导致他们起兵谋反,但她很清楚,就算韦莲儿什么都不做,老妈同样会想方设法的逼他们造反。 只不过是正好赶上韦莲儿想要让皇帝夺权所以碰在一起了而已。 实际上,就算没有这诏令,老妈也不可能放过他们,因为他们不死,她的皇位就坐不稳! “所以我们都错了!”李月辰抬起头,看着李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未来的后辈们,不该继续这样下去了!就因为我等做出了这等事情,所以叔父想要让我等后辈的血脉之中都被刻上这诅咒,代代流传下去吗?” 听到这句话,李慎微微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看表情似乎是有些许挣扎,缓缓回答道:“命令具体是何人所下,我当真不知……但从性子上来说,琅琊王的可能性似乎要大一些……”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挣扎,但仍然还是说出来了。 李月辰点点头:“感谢叔父的配合!” 说完,便摆了摆手,让旁边的人带他出去,顺便叮嘱道:“这段时间,叔父先在这里安心等着吧,事情很快便结束了。” 李慎站起身,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扭回头问道:“殿下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叔父请讲!”李月辰挥挥手,让旁边的人松开他。 “听闻如今已废除连坐之刑,但我等毕竟犯了谋反之罪……”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同时还包含着一丝期待。 李月辰咬着下嘴唇想了想,抬头回答道:“叔父放心,子嗣后代会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时,作为皇族,也不会让你等受凌迟之苦。” “明白了,”李慎点了点头,“谢过殿下!” 看着李慎被带走,李月辰长出一口气,心情有点复杂。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决定了,那总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做了,这路,还是要坚定的走下去。 …… 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 耿云强带着部队回到了东都,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以及琅琊王李冲等人。 部队回来没有大肆宣传,非常低调的回到了军营之内,随后上官婉儿过来,将参与谋反的诸王全部带回去审讯。 要说审讯,其实也没什么可审的,造反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审讯室里,琅琊王李冲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李月辰。 如今李冲不过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只不过因为胡须的关系,显得有点老相,但他气色不错,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他身材匀称,甚至能在胳膊上看到明显的肌肉,这是充分锻炼过的证明,看起来不太像传说中王爷家的傻世子一样的形象。 看着面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李月辰,李冲面无表情:“如今事情都已清楚,殿下还有何事要问?” 他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语气里面却仍然隐藏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前些时日,那群想要杀掉校区皇族子弟的死士,是你的人?”李月辰问道。 “是!”李冲没有任何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为何要这么做?”李月辰问道。 李冲似乎意外她居然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反问道:“难道殿下不知?” 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就为了想办法下我的兵权,所以就下令去杀我诸多皇族子弟?” 坐在对面的李冲能听得出她语气里面的愤怒,他点了点头:“是!殿下能力超群,战无不胜,自然要……” “够了!”李月辰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听着他轻松的语气就知道,他绝对没有将这件事情看得太重要,或许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杀几个晚辈而已,反正只要大事一成,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孩子自然也还能再生。 听着他的话,让李月辰响起了一句话——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这种枭雄人物的想法,李月辰永远理解不了,也不会让自己去理解!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上官婉儿一直守在门口,看到李月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小跑过来:“殿下,怎么了?” “无事……”李月辰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只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暗卫总部。 …… 第二天,朝堂之上,武则天宣布诸王谋反,都已被抓捕归案,且证据确凿,全部认罪,判处死刑! 考虑到毕竟是皇族宗室,故在隐秘处处决,不公开示众! 大臣们一片沉默,从诸王造反到被抓,速度极快,甚至他们都还没有收到消息,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目前神皇手中权力空前集中,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触她的霉头。 这几天他们都收到消息,诸王造反是收到了皇帝的诏令而起兵的,现在皇帝仍然在软禁之中,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他们倒是不担心神皇敢杀皇帝,但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处理的,但皇后已经被神皇找了个不敬长辈的借口关进了冷宫。 讲道理,皇后每天跟皇帝一起被软禁在宫中,就算想给你打招呼请安都做不到吧?所以这不敬长辈的罪名纯属有点假过头了! 很明显,这就是做给皇帝看的,虽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我能关你老婆! 根据宫廷里小太监们传出的小道消息看来,神皇是打算杀皇后的,但似乎是被太平公主给拦下来了…… 这消息当然是在武则天的命令下由上官婉儿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臣们对现在皇室内部的情况有个她期望的判断。 神皇与皇帝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而太平公主在中间和稀泥,不希望他们同室操戈。 不少大臣们都在心中感叹,李唐皇室,可能气数已尽了! …… 仁寿殿里,武则天正跟李月辰讨论着诸王行刑的问题。 “鸩杀?”武则天反问一句,随后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乃是谋反之罪,不示众,不凌迟已经不错了!” 李月辰提出的想法是每人灌一杯毒酒就好,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化学合成的毒药,但已经有了快速起效的剧毒。 一口下去基本上基本上两三分钟就完蛋,快得很,也能少一些痛苦。 “那阿娘何意?”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想了想:“至少也要杖毙才行!” 听到这个回答,李月辰本能的感觉不行。 这个时代所谓的“杖毙”并不是一棍子抡在脑袋上打死,而是打屁股打到死,受刑人往往会被打的口吐鲜血,死的极其痛苦。 “好歹都是皇室宗亲,难道就不能让他们死的痛快一点?”李月辰反问道。 “自古以来,死刑都是为了震慑和警示!一杯毒酒,如何能起到作用?”武则天也反问一句。 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阿娘,他们的死不是为了震慑谁,而是作为对后辈的教训!” “对他们的后辈来说,我等是仇人!” “正因如此,他们更加需要教育!”李月辰反驳道:“阿娘不必担心他们将来会寻仇,有我在,没事的!” 看到女儿跟自己据理力争,武则天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随你吧!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听你的!” “孩儿谢过阿娘!”李月辰行礼,答应一声。 说实话,能让这个心狠手辣手段高明的母亲做出这种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到事情结束了,一旁的上官婉儿心惊肉跳的。 刚刚她一直给李月辰使眼色让她不要跟神皇吵架,但她就跟没看见似的,一直跟她挣。 也就是她了,这要是给着别人,敢跟神皇这么争论,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必谢我,如今你已长大了。”武则天回答道,“本来,这皇位就该让你来坐的,为娘不过也是替你坐而已。” “阿娘……” “不必解释,事实如此!”武则天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论是我,还是你阿爷,都相信你定然能让大唐变得更好,更强盛!所以不管如何,为娘肯定会支持你的!” 听到母亲的话,李月辰鼻子有点发酸,说到底,天下的父母没有容易的。 母亲坐这个龙椅,也全然是为了给她扫平障碍,清涤道路,让她未来的改革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甚至不惜背上骂名…… ------题外话------ 感谢【姬琬兮】打赏的100起点币! 第四百零三章 事毕之后 两天后,参与谋反的纪王,越王,韩王,霍王以及其参与此事的长子琅琊王等人全部被赐下一杯毒酒死亡,至此,高祖与太宗的所有儿子全部死亡! 神皇下令,所有人全部以礼下葬,按规格陪葬在高祖与太宗的陵寝附近,宣布此事到此为止! 军营之内的校区里,一楼的一间大教室之内,几个孩子哭成了一团。 讲台上的李月辰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些大哭的孩子们,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是诸王的后代子嗣,听到父亲或者哥哥被赐死,自然难免伤心痛哭。 这个年代,十来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了死亡的概念,所以在听到消息之后,一个个原地大哭起来。 哭了半个时辰之后,情绪才逐渐变的稳定下来,但一个个还在原地不停的抽着鼻子。 李慎的小儿子李珹依然带着哭腔:“阿姊,为何要赐死我阿爷?” 其他孩子们也纷纷含着泪抬起头,向她看了过来,期望着她能给予一个答案。 看着这些孩子们含着泪水的眼神,李月辰沉默两秒,随后伸手摸了摸李珹的脑袋,轻声道:“因为他们违背了皇族的责任!” “我等皇族,身负保家卫国之重任,不应沉迷享乐。然而他们违背了这样的责任!” “或许如今你们不理解,会感到疑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 “他们虽然违背责任,受到了惩罚。但你们作为后辈,不必自责,而是应该谨记,日后不能步了他们的后尘……” 她的语气很轻,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给他们解释这其中的事情。 好在这帮孩子们一向都对她很信任,都在乖乖的听她说。 最后,李月辰张开双手,尽量他们几个都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此事,不是对你们的教训,是对我整个李氏皇族的教训!” 现在的孩子们不怎么能理解她的意思,但还是一个个擦着眼泪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后李月辰又对跟此事没关系的那些孩子们说道:“你们日后还要互相团结,不可因先辈之事有任何隔阂,记住了吗?” “记住了!”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 “嘎吱——” 年久失修的大门打开的同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让外面的阳光照进了宫殿之内。 身着华丽锦袍的皇后韦莲儿站在门口,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错觉吧,感觉相比冷宫之内,外面的空气都散发着一股甘甜的香气。 她轻轻抬腿迈出门槛,便看到了已经站在门口的皇帝李显和上官婉儿。 这一刻,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轻声呼唤道:“陛下……” 听到声音,李显抬起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快走几步来到了她面前,随后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莲儿!” 韦莲儿被吓了一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突然抱着她。 她以前只知道公主很喜欢拥抱父母兄弟,但以前丈夫从来没有这么抱过她。 一瞬间的愣神过后,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抱着李显,同时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丈夫的怀抱,如此温暖。 旁边的上官婉儿笑了笑,看到这样的画面,总容易想起被公主抱在怀中的感觉,她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 看着皇帝和皇后抱在一起,她也忍不住在想,好久没跟殿下抱抱了,回去之后应该跟殿下提醒一声。 抱了一会儿,李显才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左右看了看,露出一个微笑:“这几日朕是茶不思饭不想,觉都睡不好……如今莲儿没事,这心算是放下来了。” 听到这话,韦莲儿脸上愧疚之色更浓,鼻子一酸,抬手抚摸着他胖乎乎的脸蛋:“陛下为妾受苦了……” 倒是一旁的上官婉儿忍不住低下头,提醒自己要憋住,绝对不能笑出来。 作为每天进宫代替武则天批阅奏折的人,她这几天可是看到了李显的全部生活。 自从韦莲儿被关进冷宫,皇帝的日子明显过的好了不少,每天吃着火锅唱着歌,教坊司的优怜们相伴在侧。 白天吃火锅,喝酒,练字,玩音乐……晚上就往其他妃子的寝宫里跑,这段时间都不带重样的将所有的后妃都睡了一遍。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吃得好,睡得香,心情还爽! 这时韦莲儿也注意到了旁边的上官婉儿,微微点头:“这些时日,有劳指挥使了。” 她被关进后宫之后,每天都是上官婉儿负责给她送饭,各种大鱼大肉都不少,说是皇帝偷偷带给她的,让她多吃些,别饿着! 上官婉儿行礼:“岂敢言谢,此乃奴婢职责所在,皇后莫要折煞奴婢。” 说着,她转身对李显道:“圣人,皇后回来了,奴婢便回去向神皇交差了!” “嗯,指挥使慢走!”李显点点头。 待上官婉儿离开之后,他牵起韦莲儿的手:“走吧,回宫!” “嗯!”韦莲儿点点头,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说起来,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牵手呢,感觉挺新奇,但也挺开心的。 韦莲儿跟着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左右看了看,随后低声问道:“上官婉儿也站陛下?” “莫要瞎说。”李显摇了摇头,“她为我做事,不过也是受月辰所托……” 听到这样的回答,韦莲儿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上官婉儿是公主死忠,若是能争取过来……” “慎言!” 李显提醒一声,面色严肃道:“莲儿,有一说一,你这次做的过分了!” 看到他的表情,韦莲儿有些惊讶。 说实话,嫁给他这么久了,还没真正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呢。 皇帝终究是皇帝,纵然说脾气好,一旦发了火,那便是不可承受的。 韦莲儿马上认错:“妾实在是替陛下难过,故此才做出此事,还望陛下恕罪……” 李显严肃道:“莲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擅动传国玉玺!如今就算是阿娘,都不能乱动,更何况你一皇后?此事若不是我认下,你这条命便没了!” 听到这句话,韦莲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感到有些后怕。 是啊,传国玉玺是只有皇帝才能动的,外人摸一下都是大罪!更别提私自盖印了。 “妾……谢陛下……”韦莲儿有些结结巴巴的。 李显将她扶起,轻声道:“你我夫妻,不必言谢,但莲儿,日后言行需要万万注意,有些大错犯下,我也保不住你!” 这里说的还是警告,不过李显紧接着说道:“若你死了,我会伤心难过的!”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他的眼里透露着真诚。 韦莲儿连连点头:“陛下放心,日后妾定然听话,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看着妻子乖乖认错下保证,李显微微笑笑,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当两人拥抱在一起,看不到彼此的脸之后,李显脸上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同时心中想着:月辰说的果然没错! 韦莲儿也确实是被吓到了,所以没有反应过来,今天这么一套,怎么可能是李显本人能想得出来的? 李月辰刚回宫的那天,李显就跟她聊着这件事情,询问接回韦莲儿之后怎么让她听话。 当时李月辰给他出了这样的主意,随后又陪他对台词排练几次之后,今天这才韦莲儿接回来。 果不其然,这么一套操作下来,韦莲儿直接被镇住了。 抱着韦莲儿,李显忍不住在心中给妹妹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月辰有办法! …… 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都住在军营里,并没有回公主府,主要是留在这里陪着谋反诸王的孩子们。 回去参加完葬礼回来之后,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接续上课的途中,李月辰能看得出回来的孩子们大部分表情都有些纠结,还有一些,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恨意。 对此,她其实早有预料,无论如何,父亲和大哥被赐死,心中要说没有怨恨才是有问题! 但在这个年代,被赐死,在某种程度上又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不少人心中会纠结。 皇帝也好,神皇也罢,在这个时代有着天然的至高无上感,他们要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个年代的逻辑上,也是能讲得通的。 李月辰不在乎那些了,只要将来长大能按照教育坚守底线以及明确规定的职责,那恨就恨吧,只要不因这恨意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行。 罪人的孩子肯定对世界抱有敌意,但只要不做出危害世界的事情,那就足够了。 ……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都在给孩子们正常上课,希望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正轨上,而不要去关注外面的事情。 随着操场上的鼓声响起,李月辰停下了讲解,拍了拍手:“好了,今日的课程便到这里,下课吧!” 伴随着一声“起立”,孩子们齐齐站起身,对李月辰行礼。 虽然说她本人不在乎这个,但尊师重道是自古以来的美德,所以这样的规矩哪怕是在这皇室子弟专用的学校里面,仍然也是有的。 走出教室,李月辰打了个哈欠,想着好久没回家了,要不今天回公主府去住吧。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骑马离开了军营。 骑马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李月辰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回到公主府,刚刚进入大门,上官婉儿已经一路小跑过来,随后居然直接张开双臂向她扑了过来:“殿下!” 李月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接住,抱着她转了个圈才稳住身形,随后将她放下。 “今日怎的如此开心?就算如此,也要注意,万一接不住,摔在地上可就毁容了!” “只是许久没抱过殿下了,嘿嘿……”上官婉儿吐了吐舌头,“而且殿下肯定能接住我的!” 看着她的样子,李月辰笑了笑:“智者千虑都必有一失,何况是我?日后可不能如此危险了!” “是!”上官婉儿点头答应一声,随后便主动牵着手往府内走去。 低头看看自己被牵着的手,李月辰突然笑了笑。 算了,如今似乎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已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只不过对外还是不要挑明的好,至于说两人的关系……千年之后,让后人慢慢猜去吧! 想来,应该会有不少磕学家吧…… …… 两人来到亭子里坐下,李月辰让福来去泡茶,随后问道:“阿姊还未回来?” “嗯,近日报社比较繁忙呢,神皇也在考虑是否要将张光辅被抓之事报道出来。”上官婉儿回答道。 “哈?”李月辰一愣,“张光辅被抓了?因何事被抓?” 兵部侍郎张光辅,因为千牛卫不在现有军队体系之内,所以李月辰跟他不算太熟,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水平。 上官婉儿回答道:“神皇觉得狄仁杰可堪重任,做豫州刺史太屈才,所以前些时日将其召回,命张光辅出任豫州刺史。然张光辅就任当天便纵容手下打骂原本降军,索要财物……然后就被狄仁杰给抓了,直接械送京师了……” 听着她的解释,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还挺多的,那些当初跟着李贞造反的士兵虽然被赦免了,总是免不了要成为赢了的士兵的欺负对象,被殴打和勒索也是常有的事儿。 “说起来,陛下还让我回来之后问问殿下,对此事如何处理呢!”上官婉儿说道。 “问我?”李月辰当即一摆手,“与我何干?我才不考虑……”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陛下说,千牛卫的制度早晚要融入朝堂之中,所以有意让殿下出任兵部侍郎呢。” “侍郎?”李月辰端起茶杯,开起了玩笑,“若是个尚书我还能考虑一下。”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然而对面的上官婉儿突然咧嘴一笑:“陛下知道殿下肯定会这般回答,让我告诉殿下,尚书也行!” 我靠,来真的啊…… 听到上官婉儿的回答,李月辰首先是无奈,暗道老妈对自己还真是了解,想说什么都能提前猜到。 虽然内心不想当官,但不得不说,老妈说的很对,将来要想让军队制度彻底改革,不可能永远独立在外,还是要跟朝堂逐渐融合的。 想到这里,李月辰问道:“那现任兵部尚书怎么办?” ------题外话------ 六月的最后一天了,兄弟们手里还有月票就投个票呗……谢谢大家了! 第四百零四章 李月辰的军事论 上官婉儿双手撑着下巴:“陛下说了,武懿宗是个废物,若是殿下愿意出任兵部尚书,就让他去宗正寺。” 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李月辰很了解母亲,别看她在外人面前对侄子都不错,但实际上,因为自己那俩舅舅的原因,内心纸张对他们仍然喜欢不起来。 启用侄子,也只是因为这个时代宗亲总是比外人要亲近些,背叛宗亲约等于不孝。 说到底,启用侄子,还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李月辰挑着眉毛:“行吧,看来想要趁着年轻告老还乡的愿望是无法实现喽!” 上官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十多年前就想过告老还乡呢。” 在她的记忆里,李月辰第一次说想要告老还乡好像是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十余年之后,这个想法仍然还没有成功。 “可惜啊,这个想法就算再过十年也未必能实现了!”李月辰一副遗憾的表情,微微摇头。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上官婉儿也没有接话,只是坐在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她。 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李月辰嘴角带着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茶水。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气氛不显得尴尬,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可以在彼此的眼神和表情之中读出很多语言,有些时候,开口说话,反而显得多余了。 微风掠过亭中,轻抚着两人的发丝,让亭中形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 过了两天,朝会上,大臣最前方的李月辰下意识的捶了两下有些发酸的大腿。 因为从小就不喜欢跪坐,所以这样的姿势确实坚持不了太久。 偷偷扭回头看了看,大臣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政务的讨论上,于是李月辰轻轻用双手撑着地面让自己双腿浮空。 随后缓缓将双腿向前伸开,换成了盘腿的姿势,慢慢的坐了下来。 因为穿着衣摆宽大的圆领袍,所以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看得出公主改变了姿势。 但朝堂之上,又有哪个嫌命长的敢盯着公主的屁股看? 所以李月辰完全不担心自己被发现的问题,不如说大臣们看到了也无所谓,只要被让御史台那几个发现就行。 好在自己离他们比较远,想来应该是看不到的。 不过她这点小动作可没有逃过武则天的眼睛,哪怕坐在珠帘后,但对下面的情况依旧一览无遗,像极了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但她并没有当堂训斥女儿,只是瞪了她一眼表示教训。 看到老妈略微有些凶恶的眼神,李月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微笑,打算萌混过关。 武则天也懒得搭理他,此时正看着朝堂上争论的大臣们呢。 今天朝堂上争论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狄仁杰抓了张光辅压回东都然后当堂弹劾的事情。 张光辅的控诉之声响彻朝堂,甚至都引发了一阵回音:“神皇!狄仁杰目无法纪,居然敢公然捆绑朝廷命官!此举已是公然谋反,应当即刻拿下才是!” 要是普通人,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说不定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了。 然而一向命硬的狄仁杰丝毫没在意他的话,只是冷声说道:“哼!只恨我手中没有那尚方斩马剑,不然岂能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尚方斩马剑,就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尚方宝剑,从汉朝时期就存在了,属于皇帝的御剑,臣子若是得此剑,三品以下官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 但剑是礼器,唐人尚武,所以这个时期,皇帝的御用兵器也是刀而非剑,因为平时由千牛卫捧着,而且号称能斩一千头牛不卷刃,所以也叫千牛刀! 如今的皇帝御刀是李月辰命令工匠们打造的那种后世唐刀,通体漆黑,看着极具压迫感。 看到狄仁杰公然放话有杀人的想法,张光辅气的火冒三丈,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不少,脸上的胡须都在跟着微微颤动。 李月辰微微扭回头看了一眼争辩的两人,心中想着还有多久能打起来。 如今朝堂上吵着吵着就动手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果不其然,张光辅气不过,将袖子一撸,直接向狄仁杰走了过去。 而狄仁杰也丝毫不惧,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不过双拳紧握,明显也做好了还手的准备。 “好了!” 就在这时,珠帘后的无额天突然开口,阻止了即将动手的两人:“朝堂之上,若是动手互殴,成何体统?若是你二人觉得自己能打,去跟千牛卫大将军过两招!” 此话一出,不管是张光辅还是狄仁杰都连忙低下头行礼认错。 开玩笑,跟太平公主打?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李月辰也没想到老妈会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她老人家却完全没往这边看。 “关于此事,朕已清楚。张光辅革去兵部侍郎一职,任宗正少卿,好生反省!”武则天下达了命令,“狄仁杰,任吏部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神皇下令,就说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纵然说心中不甘,但如今的张光辅也不敢跟神皇正面硬刚,只能咬牙行礼,答应下来。 狄仁杰也行礼谢恩,任由旁边张光辅的眼睛都快喷火了,就跟没看见似的。 当然朝会还没结束,武则天继续宣布道:“现任兵部尚书武懿宗任宗正寺卿,千牛卫大将军李月辰任兵部尚书!”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们纷纷抬头,看向了最前面的李月辰的后脑勺。 说实话,李月辰做兵部尚书是没问题的,虽然年龄小,但架不住人家资历大,而且战功赫赫,身负天下第一名号的大唐战神。 这样的资历,做兵部尚书确实够格了,但大臣们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如今户部侍郎乃是宣城公主就任,若是太平公主再担任兵部尚书,这大唐顶层的官僚机构里可就有两个女人了! 从一个到两个,这才过了多少年?将来会不会有更多女人担任各种重要官职? 本来暗卫也好,千牛卫也罢,都是专属于皇室的机构,管理者是男是女跟他们关系不大,但兵部尚书就不一样了,这是朝廷机构,这里面女人太多了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心中不愿,但他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理由,于是朝堂再度沉默。 李月辰感受着身后的视线,顿时有点心虚,御史台那几个不会发现我盘腿坐着了吧? 不过这还没完,武则天继续道:“着武三思任兵部侍郎!” …… 下朝之后,仁寿殿里。 李月辰将泡好的茶放在武则天面前,有些疑惑的问道:“阿娘叫表兄做兵部侍郎是何意?” “我虽然不待见他们,但说到底,终究是我武氏一族,至少还是希望这血脉不要就此断了……”武则天叹了口气说道。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李月辰也明白了。 最近武三思跟裴怀义走的太近了,那家伙将来总有一天是要被舍弃掉的,跟他走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吧,我明白了!”李月辰回答道,“不过说起来,既然孩儿做了这个兵部尚书,日后肯定是要大改的……” 武则天摆摆手:“你最好别一次性动的太大!这种事情,还要徐徐图之!” “阿娘放心,孩儿明白的!”李月辰点点头,“如今四海升平,改革也不需大刀阔斧……” “多亏他们以为你只是个兵部尚书,不然今日朝堂怕是非要翻天不可……”武则天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话,李月辰点头表示赞同。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李月辰跟很多人一样,都以为兵部尚书就是全国最高军事长官。 然而实际上,这中间要加个行政,即,全国最高军事行政长官! 兵部,尚书一人,侍郎两人,诸司另设郎中、员外郎数人,主要负责人大概有十几个,下辖有司驭寺,卫尉寺,诸卫以及地方折冲府等…… 主要负责疆界、军籍、地图、车舆、驿传、军械以及仪仗等各种军事行政工作。 兵部尚书,也可以称之为大司马。并没有调动全国军队的权力! 但李月辰是个例外! 现在朝堂上的大臣们并不知道,如今兵符就在李月辰手中,她是实际意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有调动全国军队的权力。 这事儿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朝堂上非得爆炸不可! 因为这个时候的李月辰就是一颗核弹,权力甚至要大过皇帝。 武则天给她这么大的权力,就是为了让她放心的改革,自己给她保驾护航。 只不过现在的李月辰一点都没有已经一手遮天的觉悟,悠然的坐在仁寿殿里陪母亲喝着茶。 “实际上孩儿是打算将军事问题彻底转移到兵部来,日后的国防战略等军务大事,全部转移到兵部。如此一来,形成军政分离……”李月辰端着茶杯,对母亲侃侃而谈。 “如此一来,岂不是文官和武官之间会彻底分开?”武则天皱起眉头,“为娘也知道有些人更善于打仗,然而这世间还是有儒将存在的!” 李月辰摇了摇头:“军事只是政治的延续,军事也应该为政治服务,但这不代表非要混到一起。况且与其求儒将,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培养沙场宿将方面!” 军事将领大概分两种,一种是儒将,就是兵法贼牛逼但本身没什么战斗力的人。 还有一种就是沙场宿将,不但用兵厉害,自己本身还战斗力高超,必要的时刻甚至能作为先锋官亲自上马带队砍人。 太宗皇帝就是这其中典型的代表人物! 但是在李月辰看来,如今又不是科技时代,没那么多黑科技武器存在的前提下,沙场宿将可比儒将有用多了。 尤其是在李月辰来看,儒将可能更适合打顺风局。 当然随着科技的发展,如果将来能出现超视距打击的重型武器,那个时候可能才是儒将发挥作用的时代。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至少根据目前的经验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 听着女儿的话,武则天陷入思考之中。 她只是个权谋家,打仗方面确实是一窍不通,也不好轻易提出意见。 最终点了点头:“你若是有把握,就先按你的来。说起来,为娘还有一想法。” “是何想法?”李月辰靠过来给她按摩着肩膀。 “如今这科举,选拔的人才多为儒士,若是再增加一武人考试,是否能够为军队选拔人才?”说着,她微微扭头看着女儿。 李月辰微微一愣,随后突然低下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这丫头!好端端又发哪门子疯呢?”武则天将她推开,抬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阿娘这想法实在太厉害了!”李月辰夸赞道,“如此一来,能为大唐输送更多有用的人才了!” 其实这个想法她早几年就想过,只是一直没说,现在既然老妈提出来了,那就好好夸一夸。 “为娘也是突然想到的,既然军政要分离,那自然需要另一条路来选拔人才!”虽然脸上嫌弃,不过被女儿夸,内心里还是开心的。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容,或许是生怕被女儿发现感觉没面子,连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李月辰嘿嘿一笑,给她的按摩的双手不停,微微弯下腰,靠近母亲的耳边轻声说道:“阿娘这想法太厉害了,孩儿回去就写个章程,马上着手准备。” “嗯。”武则天也觉得这样的方式比较保险,至少也能让自己先看看她的计划和打算。 随后两人没有再聊工作方面的问题,转而聊起了其他闲话。 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从宣布告退。 从仁寿殿出来,扭头看了看正在建造之中的明堂,目测高度已经超过了二十丈,虽然还未建造完成,但若是站在特定的角度下,已经能都在月下形成独特的剪影。 仿佛一束聚光灯从后面打过来,让人忍不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 李月辰心中忍不住好奇,也不知竣工之后,这纯手工打造出来的建筑究竟会有多么雄伟壮丽…… ------题外话------ 各位,六月就要结束了,有月票也别藏着掖着了,投点吧……谢谢大家了! 第四百零五章 正式上班之前 九月初三,皇城西北角,上午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让这座看起来不是那么起眼的木质建筑变得有些闪耀夺目。 这栋建筑与后朝的宫殿不太一样,是三栋木质二层楼的建筑,仅仅在正南方向开了一个大门。 大门上能看到“兵部”二字,此事正有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年轻人在用鸡毛掸子打扫着上面的灰尘。 不仅仅是他,三栋楼里面,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忙碌身影。 这倒不是因为今天是大扫除的节日,而是因为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今天新任的兵部尚书,太平公主第一天上任。 武三思今日来的很早,一过来就指挥着手下里里外外做着全方位的清理。 他站在院子中央,双手叉腰看着一群忙碌的身影,时不时的开口吆喝几句:“都快些!一会儿殿下过来若是看到脏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副样子让不少正在干活儿的人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吐槽一句狗仗人势,随后便咬牙继续干活儿。 武三思在朝堂的人缘其实很一般,尤其是前段时间跟裴怀义混在一起,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若是有下人挡路,一脚踹上去都是轻的。 这样的流氓做派,自然不会让手下人服气。 太平公主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她欺负过下人,反而永远都是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样的名声在太监宫女之间盛传,逐渐也会传到前朝这边来,这次太平公主担任兵部尚书,下面不少人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 巳时,当李月辰过来的时候,整个兵部都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看了看门口干净的牌匾,她忍不住点点头。这是李月辰第一次来到兵部,别的不说,至少环境看着舒服多了。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福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知道本宫要来,所以临时打扫的?” “这……奴婢对前朝之事不太懂,还是不多嘴了。”福来回答道。 李月辰笑了笑,抬腿走了进去。 刚刚走进院子里,武三思就已经一路小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见过长公主!” “表兄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轻轻笑了笑,“日后一起共事,不必多礼。” “那如何使得?”武三思马上拒绝,“殿下就是殿下,岂能不尊礼数?殿下快快请进!” 不得不说,武三思能混到现在也有自己的特点。 虽然说知道他是在拍马屁,但并没有过犹不及,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这也算是为人处世的一种本事了。 他是神皇的侄子,但却能弯腰去讨好她的男宠裴怀义,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跟着武三思进入大门内,入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开阔的大空间,一张张低矮的桌子如同棋子一样整齐的摆在两侧,每个桌子后面都有一个小垫子,这是主簿以及记事们的办公区,这一张张桌子就是他们的办公桌。 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着大量的卷轴,各种各样的典籍以及文件等都放在上面,以便于随时查阅。 两侧以及中间各有一层楼梯,连接着挑高的二楼平台。 平台做的高,一来是符合唐人的审美,不希望一楼空间太过压抑。二来也是考虑到阳光照射进来的角度,不希望二楼将一楼的光芒都遮挡住。 此时其他的十几个负责人也都站在门口,看到公主进来,连忙行礼,齐声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诸位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这样的表情让不少人都如沐春风,同时心中松了口气,殿下果然如同传言之中一样,看起来是个好脾气,最起码应该不是没事找事的那种类型。 目前这些人李月辰都不认识,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抬头观察着这里的格局。 看到李月辰抬头打量着二楼平台,武三思正准备开口,却被另一位兵部侍郎王立本抢了先:“殿下,不如上去看看?” “嗯……去看看吧。”李月辰点了点头,带头往楼梯走去。 武三思非常警惕的看了旁边的同事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立本跟他一样,都是兵部侍郎,而且人家资历更老,算是前辈,这种时候,说多了话反而容易出错。 李月辰一边上楼梯一边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忍不住感觉有点想笑。 表兄武三思和王立本两人站在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稍微落后半个身位,再外侧则是兵曹,驾部和库部等各司郎中。 这样的画面让他想到了一千多年之后,在电视上也见过不少类似的画面,只不过如今在这个时代,站在中间的成了自己而已。 看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武三思也松了口气,看来公主对这里还是满意的,不枉自己一大早就过来督促他们打扫卫生了。 来到二楼,就是兵部尚书以及侍郎还有其他主要负责人的办公室了,基本上都是一个个隔开的房间。 同时为了显得开阔一些,这些房间并非平开门,而是推拉门。 一排间隔距离相同的窗户完全打开,能让明亮的阳光直接撒入室内,至少白天不用点蜡烛。 这栋主楼占地面积目测就近乎一千五百个平方,算上旁边的另外两栋楼,也几乎等于一个小型庄园了。 推拉门打开,武三思连忙伸手:“殿下请!” 李月辰率先走进房间,左右观察起来。 这个房间近乎八十平米的大小,算是她以后的办公室,武三思在旁边介绍着房间里的事情,如同一个千年后的房屋中介一般。 说实话,李月辰对这个办公环境还是挺满意的,只是那张红木的低矮桌子怎么看都不顺眼,要是让她以跪坐姿势在这里办公可受不了。 轻轻招了招手,对福来说道:“叫木匠照我军营里那桌椅打造一套拿过来。” “喏!”福来答应一声。 李月辰军营里面的办公桌完全是仿照未来的老板桌打造的,桌面很宽大,而且带抽屉,甚至抽屉下面的空间都足够藏个人的那种。 唯一可惜的就是椅子,仍然有点简陋。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过几天没事了去让工程院的匠人们试试能不能将未来的那种老板椅做出来吧。 要是能做得出,自己就先配一个,同时再给老妈送一个过去,她每天批阅文件,应该坐的舒服一点。 …… 参观完了兵部,李月辰还算比较满意,微微点头,随后扭过头道:“日后本宫便要与诸位一同共事了。希望我等能通力合作,为大唐共创美好未来!” 武三思等人连忙行礼:“下官谨记!” 领导发言这个环节让李月辰一句话就带过了,随后又交代了两句,便先回去了。 在自己的办公桌椅做成之前,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办公。 离开皇宫之后,李月辰便骑马去了营区,今天周六不用给孩子们上课,索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画起了设计图。 吃过午饭,便拿着画好的设计图来到了工程院,跟一群将人们商量起来。 “此物名为‘椅子’,你们看能不能做出来……” 已经跟李月辰混熟的工匠们看过设计图之后,马上开始七嘴八舌的提出自己的疑问,李月辰也一一解答,尽量将自己想要说的事情表达清楚。 经过几乎半个时辰的讨论之后,对面的工匠摇了摇头:“殿下其他要求都容易,但要说靠一个手柄便能调节座椅高度……怕是有些难,我等目前没有头绪。” “那……可有代替之法?”李月辰问道。 “若是根据殿下身长以及腿长等各种数据来量身打造的话,是否就不必调节高度了?”一名工匠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月辰眼睛一亮:“嗯,可行!那便试试!本宫全力配合!” …… 离开了工程院,李月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心中期待着老板椅做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走在训练场旁边的小道上,一边吹着风一边思考着兵部未来的改革计划,答应了老妈要写个章程的,这方面还是要好好想想。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喝:“你!站住!哪个连队的?” 李月辰一愣,扭头一看,树林后面,一名穿着黑色军常服,手上戴着纯白色手套的人正大步往前走。 而他的面前不远处,则是穿着迷彩服,一脸迷茫表情的刘晃。 看到对方手中的白色手套,刘晃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啧!” 那戴白手套的士兵走到刘晃面前,“啪”的一声敬了个干脆利落的礼,看了看他肩膀上的学员兵肩章,微微皱起了眉头:“既然是未来的军官,怎能不注意军容?这上面两个扣子为何不系?” “兄弟,我方才一直在训练,实在热的很……”刘晃一脸无奈的解释。 “既然是日后的军官,军容方面,自当做好表率!”对方大声呵斥道,“所唤何名?” 听着对方质问的口气,刘晃忍不住有些火大,撸起袖子往前走了两步:“你还敢用这等口气与我说话?你又是何人?” “我乃豆卢远忠!宪兵队队长!怎么?你还想动手?殴打宪兵,军法处置!” “行,要跟殿下告状是吧?”刘晃咬着牙,“我叫刘……伟!” 豆卢远忠点点头:“将扣子系好!此事我会通报军校!日后记得注意军容!” 说完,一个利落的向后转,直接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刘晃做了一个鬼脸,又扬了扬拳头,随后才转身离开。 旁边几颗灌木后面,全程看到了这一幕的李月辰想了想,看来是时候给他们发证件了! 不然一个个都像刘晃这样,被抓住了错误就报假名字,查起来实在太过麻烦! ……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刚好看到耿云强从外面回来,当即招了招手:“老耿!来!” 耿云强愣了一下,随即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跟着她进入了办公室,随后主动端起茶壶泡茶。 李月辰坐在椅子上:“你应该知道,如今我已是兵部尚书了吧?” “是,下官恭喜殿下……” “行了,说正事!”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恭维,“兵部后续会面临一系列的改革,到时候你这个师长和下面几个旅长,也会成为其中一份子,这段时间,你们要做好准备。” 耿云强不解,将茶杯恭敬的递过来,同时问道:“殿下,下官乃一介武夫,带兵打仗没问题。但入朝为官,似乎……” “不会就学!”李月辰抬起头,“我一直都在强调各司其职!如今你已是师长,将来的大部分精力不是上前线冲锋,而是在兵部跟我一块琢磨国防战略以及其他军事行政问题……” 听到这个话,耿云强顿时感到头大:“殿下,这……” “说起来,你也即将进入不惑之年!”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你觉得你还能在前线拼几年?” “……”这个问题,耿云强虽然没有细想过,但他本人也能感觉到,如今体能确实在逐渐下降了,虽然依旧比同龄人强很多,但自己是有感觉的。 李月辰一脸郑重的表情:“实际上你这身体素质已经超出同龄人太多,但距离下降已没多久了!接下来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吧。正好,这几日若是没事,就跟我一同想想未来兵部的改革方向,我早一天给神皇呈上去,就能早一天施行!” 耿云强能从她的语气里面听出关心的意思,这位公主,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他点了点头:“是!不过殿下,此事下官也不太清楚,若是说错了,还请殿下恕罪!” “本宫对你还是了解的,也不必太过担心!”李月辰笑了笑,“谁都不是生来就懂。未来具体如何,就连我也不知,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下官定然全力帮助殿下!”耿云强行礼道。 李月辰点点头:“另外记得将钟情她们也叫来,人多些,能尽量少些漏洞!” 说着,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想着,这不仅仅是兵部的变革,同时也是千牛卫的下一次改革! ------题外话------ 感谢【莫乙雅阳】打赏的200起点币! 第四百零六章 十月 公主府正堂,李月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好了,都说说各自的意见吧。” 她面前坐着耿云强以及旅长级别以上的军官们,还有钟情等参谋。 刚刚李月辰已经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大概计划,打算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意见。 大概意思就是将兵部的工作内容增加,扩展成类似未来的国防部一样的机构,除了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军事指挥权之外,要囊括所有跟军队有关的事宜。 而实际的军事指挥权,还是要放在皇帝手中。 在未来,皇帝本人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有调动指挥全国军队的权力! 现在虽然说李月辰握着兵权,但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不能这么干,兵部尚书手握如此大权,稍微撺掇一下,又是一个玄武门套餐。 钟情吹了吹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殿下今日已说了很多了,我等暂时还没消化完呢……” “行,那你们各自回去想想,此事倒也不必着急。”李月辰点了点头,随后让他们自己在这边讨论,自己则回到后面去写奏折了。 …… 两天后,李月辰拿着写好的奏折进了宫。 一进皇城大门就能发现,因为图书馆的存在,如今的皇城热闹了很多,每天很多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在图书馆里面查阅各种书籍资料,很多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却带着厚厚一叠写满了的纸张。 走在进入皇宫的大路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已经开始封顶的明堂,目测估算一下,差不多有近一百米高,别说在整个皇城,就算放在整个东都,都是极为显眼,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站在那个高度上,视力好一点的人基本上可以看到东都的全貌了。 李月辰穿过工地,来到了仁寿殿,就看到上官婉儿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而武则天在一旁喝茶看书。 “咦?阿娘今日为何没去编排舞蹈?”李月辰脱鞋进入殿内。 “就像辰儿说的,劳逸结合,成绩更佳。”武则天笑了笑,“无论是为娘还是其他人,也都需要歇歇才好。” 李月辰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嗯,阿娘知道休息就好。” “辰儿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此乃兵部的改革计划,阿娘看看?”李月辰将手里的经折卷递了过去。 武则天接过来,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通话都是白话文,有些地方甚至画了表格。 大概看了一遍之后,她抬起头:“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但兵部如此集权,不是好事吧?” “阿娘放心,本质上这仍然是个行政机构,军队的调动,作战以及情报之类的并不在其中,不必担心权力过大的问题。”李月辰回答道。 武则天微微点头:“照你这意思,将来只有皇帝本人才能调动和指挥军队?” “是啊,况且未来的皇帝都是军队出身,一来不必担心不能服众的问题,而来,对军队的架构也完全清楚,更加知道应当如何指挥军队。”李月辰回答道。 “好,那你便试试吧。不过不能一下子大改,要慢慢来,不然朝堂上太过麻烦……”武则天叮嘱一句。 虽然说按照李月辰的这样的改革方式,会让军政分离,他们应该会更高兴才对。 但同样的,如此一来兵部等于独立出了六部之外,他们想要往里面塞人就更不容易了。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问道:“不过,孩儿打算让两位侍郎先去军队里学习一段时间,阿娘认为如何?” “武三思应该问题不大,但那王立本年事已高,若是出点事情……”武则天皱起眉头,感觉此时有点不妥。 “阿娘放心,是让他们去军校里面培训一下如今的军队理念,并非让他们如同士兵一样接受训练。”李月辰笑着解释道,“现在兵部里的这些人随着年龄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少,将来的新人将全部都是换成军人……” 在李月辰看来,就算是行政机构,那也是军队的行政机构,所以兵部里面的职位就应该由现役军人来担任。 军队不应该插手外面的事情,而外面也不应该随便插手军队的事情。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当兵还要先注销户口,不过现在真正掌管了军队并且大权在握之后,才算是明白过来。 军队内部也是一个社会,跟外面的社会是两条平行线,军队的事情,就不应该让外行插嘴,而是应该由军人来管。 …… 母亲这边同意之后,李月辰就跑到了兵部。 一路上微微点头回应着属下的行礼,李月辰上了二楼,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工匠们的效率不低,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打造好了一套全新的办公桌椅,那老板椅目前也正在制作之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 “殿下!” 收到消息的武三思和王立本两人连忙来到了办公室行礼问候。 “嗯,先坐!福来,泡茶!” 李月辰招了招手,让两人坐下,随后说道:“本宫打算将兵部做一些小小的改动,已征得神皇同意,你二人明日便收拾行李,去千牛卫军中培训一段时间吧。” 武三思和自己是表亲,没什么问题。至于说王立本,李月辰也仔细看过他的资料,他并不是“王家”出身,并非士族,同样也可以培养一下。 “这……”王立本表情有点为难,“殿下,下官年事已高……” “不是叫你们去当兵,是去军校做一些培训,至少要能配合本宫接下来的改革工作。”李月辰解释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行礼答应下来。 喝着茶交代了一下去了军校的培训过程,李月辰才起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下面的小吏们一个个跪坐在桌前书写着资料和文件,忍不住在想,回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们把书桌换一下吧。 毕竟将来以后兵部的工作量会加大,他们基本上都会失去摸鱼的时间,一个适合书写的书桌能够提升不少工作效率。 回到了公主府,耿云强他们还没走,不但没走,还多了几个人,是工程院的匠人。 “怎么?我要的椅子做出来了?”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椅子还要等等,不过那铅芯已经做出来了。”工匠回话的同时,还拿出几根崭新的铅芯递了过来。 这玩意儿早前几年前李月辰就让他们尝试制作了,但因为她本人也不知道铅笔是什么制作出来的,所以没有任何指导,纯粹让他们自己去尝试。 不过好在工匠们在看过她用碳条写字之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几年没事的时候就做各种实验,最终还是做出来了。 李月辰制作铅笔还是为了军队考虑,尤其是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要写情报还必须拿出毛笔蘸墨来书写,实在太过麻烦。 相比之下铅笔就方便多了,能够节省不少时间,提升不少效率。 接过匠人递过来的铅芯,看了看之后便拿着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试了一下。 一旁的匠人解释道:“一开始我等用铅试过,但书写效果很差,前几年偶然发现石墨书写效果极佳,然而其性软,不好塑形,还是偶然间跟陶瓷作坊那边交流的时候,才发现将其与黏土混合烧制之后,能够做成殿下说的这等效果……” 听着他的解释,李月辰拿起来看了看,确实,字迹很黑,不过铅芯的磨损也是肉眼可见的。 感觉这不太像小时候用过的2b,反而有点像美术生画画的时候用的那种,几乎已经能赶上墨汁的颜色了。 同时手指肚已经被染成了黑色,看起来这东西上色效果极佳。 “倒是不错,只不过这磨损着实厉害了些……”李月辰说道。 对方点点头:“殿下放心,我等打算回去之后调整一下石墨与黏土的比例,看能否达到殿下想要的最佳效果……” “嗯!”李月辰点点头,“其他地方还有问题吗?” 匠人面色有些愧疚:“我等按照殿下所说,尝试将木棍钻洞之后将其塞入,然后此物性质太脆,又软,无法塞进去啊!” “塞不进去?”李月辰皱起眉头,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铅笔居然这么麻烦。 当然了,未来使用的铅笔肯定是有专门的机器制作的,可问题是什么样的机器才能将铅芯塞进木头里面呢? 李月辰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于是摆了摆手:“算了,那个完了再说。天色不早,来都来了,一块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一听到能在公主府吃饭,匠人受宠若惊,恭敬的答应下来。 李月辰让他们先在正堂坐着,自己回去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打算继续趁着晚饭时间跟他们聊聊兵部的事情。 正巧遇上上官婉儿抱着个小木盒子回来,看到李月辰,马上小跑几步来到面前,打开了盒子:“殿下快看!” 盒子里装着两根小小的金条,粗略的估算一下,大概有半斤之重,李月辰挑起眉毛:“有人送你的?” “陛下赏赐的,说是脂粉钱!”上官婉儿回答道。 “哈……”李月辰突然笑了出来,这公主府上上下下几乎没人化妆,好端端的送什么脂粉钱,不如说是这段时间批阅奏折的封口费还差不多。 不过上官婉儿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这一点从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 “赏赐的话就拿着吧。”李月辰笑了笑,便打算出去跟他们继续聊了。 一边走还一边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不管是上官婉儿还是两个姐姐以及嫂子,都不怎么喜欢化妆,基本都是素面朝天的。 就算打扮,最多也就是在额头上贴个花钿,而不会涂脸或者是口红之类的。 不过说到化妆,李月辰突然想起个事儿,未来的眉笔都是跟铅笔一样削出来的,但她记得曾经见过一种眉笔,并不是用木头包裹的。 而是用纸将里面的芯卷起来,前面能看到一根线头。 只要将那线头往下一拉,就能将纸条卷着的纸一层层剥开,让里面的笔芯露出来。 或许……这个时代的铅笔也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只要用造纸作坊那边的边角料来使用的话,成本也不会太高。 想到这里,李月辰马上来到了正堂,跟匠人说了自己的想法,对方马上表示回去就做实验试试。 李月辰点点头,叫他们坐下吃饭,同时和耿云强说了明天派人去接一下武三思和王立本,给他们在军校里面安排一下住宿之类的事情。 安排完了事情,李月辰觉得接下来应该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 近些年因为太平公主的强大战绩,整个大唐都进入了一段安宁时期。 突厥和吐蕃都不敢捣乱,边境极其稳固。 而在东都,随着明堂即将竣工,朝堂上也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谁都知道,神皇登基在即,如果还想要命的话,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找麻烦。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份。 武三思和王立本两人终于走出了军营。 行走在通往营区门口的那条笔直的道路上,两人面色严肃。 相比起一个月前,此时的两人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里要求走在这条路上不能嘻嘻哈哈了。 微风吹过,挂在树枝上的那些木牌互相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两人抬头看了看,面色严肃的离开了营区。 负责接他们的马车已经在军营门口等待了,两人上了马车,径直去往皇城。 来到了一个月未见的兵部,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大门。 李月辰已经在此处等着了,两人进来之后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嗯,听说你们两人的培训还算比较顺利,如今回来了,兵部能开始改革了。”李月辰招了招手,带他们往二楼走,“说起来,给你们二人换了一套新的桌椅,试试感觉,若是不喜欢,自己换回来就是。” “劳烦殿下!”王立本回答道,“下官多谢殿下……” 说实话,他们也觉得跪坐久了不舒服,不看皇帝都把龙椅给换了? 现在李月辰愿意给他们换桌椅,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第四百零七章 万象神宫 兵部尚书的办公室里,李月辰坐着新换了没多久的老板椅,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用拇指和中指端着茶杯放在嘴巴前抿了一口,才出声说道:“如今兵部下有兵曹、职方,驾以及库四司,今日起改为联合参谋部,政治工作部,联勤保障部和装备发展部!武三思你主要负责前两者部门协调工作,王立本主要负责后两者!” 虽然仍然是四个部门,但这么一改,职能范围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联合参谋部,主要负责的是作战筹划和指挥保障,研究拟制军事战略和军事需求,组织作战能力评估,指导联合训练。战备建设和日常战备工作等职能。 甚至将来军队演习的时候,他们也要分出一个导演部来负责演习的制定等各项工作。 而政治工作部,不仅要负责编写军事教材,还要负责注重军队的思想教育以及各项宣传活动等工作。 与此同时,参谋部和政工部还要一起负责军队的人员征集、编制、训练、军衔以及军饷等各种工作,随时可以合并起来。 而后两者,顾名思义就是负责联合后勤保障以及各项武器装备还有载具的研发等等工作。 虽然是两个部门,但很多工作也要互相合作同时进行。 李月辰一直都在强调各司其职,要尽量做到每个部门都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必须要尽量打击所有摸鱼以及吃空饷的事情。 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兵部都变得忙碌起来,原本的四司郎中都分别跑到了两位侍郎的办公室里面,听他们讲解着改革之后的工作内容。 虽然说这些人多半都是通过了明经考试的,但这种改革还是让他们有点两眼一摸黑的感觉。 上司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联合在一起却无法理解其中意思了。 别说他们了,武三思和王立本两人也是经过了一个月的培训之后才弄明白了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他们也清楚,事先培训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回来培训下面这些人的。 而李月辰当初没有让四司郎中去参加培训的原因在于她并没有对下属的下属的做人事调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坚持的下去。 而军队又是严格禁止半途而废,索性就先培训武三思和王立本两个直属的部下,至于其他人,若是受不了这种体系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面,武三思和王立本又开始忙着给下属做培训,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本来工作内容还算比较清楚的兵部侍郎,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摸鱼的时间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 仁寿殿内,李月辰站在武则天后面,一边给她按摩肩膀一边讲着计划。 “孩儿的意思,因为要军政分离,所以日后兵部就不必上朝了,同时施行‘星期’制度……” 武则天端着茶杯:“嗯,七日两休,巳时上岗酉时回……倒是有趣!” 一千多年之后就是这样的,九点上班五点下班,八个小时工作制,多好!李月辰心中暗道。 “阿娘想想,每次朝会,天不亮便要起床,难道不累吗?”李月辰反问道,“若是朝廷使用此等制度,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则天给打断了:“你莫要与我说,你那兵部可以先试试,就算真的好,也等到下一任皇帝上位之时再改吧。” “好吧……”李月辰微微笑了笑,“如今重润也进入学校了,孩儿会将他教成一个好皇帝的!” “嗯,那为娘就拭目以待了!”武则天轻轻点头,“好了,辰儿也歇会儿吧,按了一会儿舒服多了。” 李月辰答应一声,来到她身边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说起来,明堂已经竣工,阿娘准备何时登基?”李月辰问道。 “新年如何?”武则天笑着反问一句。 “不错,登基大典放在新年,节省时间,而且还能提高效率。”李月辰点点头,“不过如今已经十月,阿娘应该早做准备了。”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如今有能力造反的诸王都已经死了,下一代的皇室成员都在学校里面接受着全新的教育。 如今还活着并且有能力反她的,也就剩下这几个孩子了,如今这几个孩子还跟她是一伙儿的。 至于说士族,他们根本不可能挟持或者鼓动任何皇室成员造反,但有太平公主在,也没办法以自己的名义找事。 所以到目前为止,已经没有能反对她坐上龙椅的人了。 “该准备都准备好了,神宫大乐也完成了……” “神宫大乐?”李月辰反问一句,“就是阿娘编排的那舞蹈?” 说起来那舞蹈到底什么样子她还没看过呢,只知道那是由近乎一千人的舞团负责演绎的大型舞蹈,甚至比秦王破阵乐要用的人数都多。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李月辰看过人数最多的舞蹈应该就是《千手观音》,但那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跟这种几百人的大型的舞蹈是比不了的。 见武则天点头承认,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叫神宫大乐?” “为娘打算将明堂命名为万象神宫,将东都改称为神都,辰儿认为如何?” “额……” 李月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显然,老妈的中二病又犯了。 “万象神宫……此名是否有些……过大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然而武则天却微微一笑:“辰儿可有去明堂看过?” “未曾去过。这不是才刚刚竣工吗?还未来得及呢。”李月辰摇摇头。 “回去的时候,去看看吧!”武则天说道。 李月辰点点头,打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顺道看一眼。 这时张成鑫突然过来:“陛下,千金大公主求见。” 武则天有些意外:“哟,她可是许久未进宫了,叫她来吧!” “喏!” 李月辰也放下茶杯,起身打算给姑奶奶行礼。 不一会儿,裹着一身兽皮大氅的千金公主就进入了仁寿殿,李月辰连忙打招呼:“姑奶奶,许久未见了!” 其实她的年龄跟老妈差不多大,但两人的外形有很大的不同。 老妈驻颜有术,再加上皇宫里面跟涨名贵药材又多,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将近二十岁。 而千金公主虽然气色也不错,但终究还是能看出来已经是个老奶奶了。 “辰儿,许久未见了!”千金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如今都已是兵部尚书了!辰儿真厉害!” “姑奶奶过奖。” 武则天招呼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不知今日公主进宫,所为何事?” 李月辰不想参与大人们之间的事情,打算喝口水就走了。 然而这时千金公主却突然郑重的行礼,语出惊人:“恳请陛下认我做义女!” “噗!咳咳咳……” 听到这句话的李月辰一下子没忍住,一口水呛住,不停的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一边惊讶的看向千金公主,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刚刚听到了什么?让老妈认她当义女??这脑子没问题吧??? 不光是李月辰,武则天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向来淡定的表情都露出了一丝惊愕。 甚至都下意识的向女儿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李月辰比她更想知道,微微摇了摇头。 “咳!”武则天组织了一下语言,“此事……于礼不合……” “我自幼与陛下相处,得陛下照顾才能平安成长,近日左思右想,故此做出这等决定……”千金公主解释起来。 旁白的李月辰听着有点尴尬,忍不住想要转身就走,但这事儿实在太过劲爆,内心之中又本能的想要留下来看看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基本上也能猜出一个大概了。 老妈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的事情,前段时间诸王谋反,再加上其他各种原因,最近这些年老妈清理了不少皇室成员。 千金公主此举,想来应该是怕老妈将她也当成前进路上的阻碍,故此想要表忠心,表示自己对她无害…… 简而言之,她是在害怕。 武则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面前郑重行礼的千金公主,她微微低头沉默几秒,随后说道:“此事,容朕考虑考虑。” “是!”千金公主答应一声,“今日来此,就位此事,若陛下无吩咐,便先回去了!” …… 看着过来不到五分钟就转身离开的千金公主,李月辰一时之间愣在原地,难道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认个义母? 她有些机械的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此事,也是阿娘安排的?” 武则天轻轻摇头:“是她自己有此意。” “那千金公主此举,是为了自保?” “想来是吧,看来这些时日所做的事情还是有效果的。”武则天又回复了平时那淡定的表情,缓缓端起了茶杯,“只是不知辰儿如何看待此事?” “我觉得……过了吧?”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评价。 不得不说,这位姑奶奶也是个神奇的人,居然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为娘倒是觉得正好,”武则天突然笑了起来,“此事若是传出去……”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明说,不过李月辰已经明白了。 她就是打算借此来说明一个问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尤其现在距离诸王谋反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千金公主就认了她做义母,或许会被人嘲笑,但至少他们也必须要承认,这只是一种保命的手段。 但李月辰还是感觉有点别扭,这辈分实在是有点凌乱了。 千金公主是高祖的女儿,比老妈要大一辈的,但是现在却要认她当妈……感觉有点乱哄哄的,难不成以后两人真要各论各的? “阿娘随意吧,孩儿先回去了!”李月辰撇着嘴摇了摇头,直接告辞离开。 …… 离开了仁寿殿,李月辰扭过头,看着那挺立在原本乾元殿位置的明堂,迈步走了过去。 前几天封顶完成,高度数据她就已经知道了,有二十九丈多,换算下来近乎九十米高! 说实话,这是李月辰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见过最大的木质建筑。 它看起来就向一个四方形的宫殿中间加了一个圆形的高塔一般,近乎九十米的高度,却只有九层,可以想象里面应该有多么的宽敞。 主要的支架和柱子都被漆成了大红色,而窗户以及房梁下面则是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化作当成装饰。 此时此刻,在塔顶上,工匠们正在小心翼翼的安装一只金色的凤凰,让它张开双翅,遥望着南方。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随后便缓缓抬腿,进入了宫殿之中。 走上台阶,来到大殿正门,她伸出双手,轻轻红色为主,边框涂成了金色的大门推开。 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近乎二十米的挑高空间,让视野极其开阔。 正对大门的地方是一个一米多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把金碧辉煌的宽大龙椅。 而龙椅的后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女娲雕像,上半身为面色慈悲的女子,低头俯视着李月辰。 下半身是一条蛇尾,这蛇尾一圈圈的在身后盘踞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在女娲的身后形成类似佛光一样的椭圆形…… 只是佛光一般都在脑袋后面,圆盘大小。而这条蛇尾则是成为一个椭圆形的圆盘,成为了跟女娲雕像等高的背景。 与外面大红的配色不同,大殿内部的装饰主要为黑色和金色相辅相成,极具视觉冲击力。 金色大多数用来勾边或者盘踞围绕着各种图案,主色为黑,但金色成为了限制黑色漫出来的画框。 因为大量的窗户上都镶嵌了透明玻璃,所以这宫殿之内极为明亮,抬头甚至都能似乎整个宫殿以及那十来米高的女娲雕像在闪闪发光。 地板同样采用一种黑色的石头铺设而成,但在最中间却有一朵很大的宝相花图案,似乎与头顶上画着的漫天星辰图案遥相呼应一般。 或许是因为建造的时候用了一些水泥混凝土的技术,这宽阔的大殿内部居然看不到立柱,从而让视野极其宽阔。 第四百零八章 皇帝禅位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宏伟的宫殿居然是在几乎没有任何大型机械的情况下,全靠着匠人们的双手一点点建造完成的。 李月辰来到大殿最中央,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满天星辰,心中忍不住为这些古人的智慧和技术感到佩服。 她抬腿来到高台上,站在龙椅前看着开阔的大殿,将大殿的一切场景都尽收眼底。 这大殿之内,真正出了宏伟和奢华,同时又有一张巨大的庄重感。但若是在下面往上看,却能体验到一种充足的压迫感。 就好像那皇权能够化为实质,压在身上一般。 看到这样的场景,李月辰大概能理解老妈的想法了,这宫殿,确实能够配得上“万象神宫”四个字。 她转过头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伸手轻轻抚摸过椅背,或许,在这里,能够让母亲在历史上留下伟大的传说吧。 …… 李月辰不知道最终老妈对千金公主的提议是怎么回应的,反正在几天后的朝会上,她突然宣布将千金公主改封为安定公主。 听到这个封号,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 安定,是自己那位出生没多久便夭折的姐姐的封号,如今将这个封号给了她,想来那件事情她应该是答应下来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妈,她疯就算了,现在您老也跟着一起疯了是吗? 说实话,这种事情在李月辰看来总感觉太别扭,不过既然她们俩都没意见,自己还是少插嘴比较好。 ……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培训,兵部四司郎中也终于明白了未来的组织架构。 现在不应该称之为郎中了,应该叫部长。 四个部长之中,其中三人都还迷迷糊糊的,不过基本已经算是明白了,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只有联合参谋部的部长似乎很多地方还没有搞明白,第二天来到了李月辰的办公室。 “殿下,这参谋部职能,下官仍有诸多不明之处,但两位侍郎似乎也无法解答,这……” 李月辰招招手:“无碍,他们不懂,直接问本宫也行,先坐下!” 安排对方坐下之后,李月辰让福来去泡茶,随后打算好好给他解释一下。 不得不说,只有让下面的人搞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当老大的才能轻松一点。 她靠在椅背上:“嗯……你唤何名?” “回殿下,下官单姓姚,名元崇。” “嗯!”李月辰点点头,“何处不懂?” 姚元崇回答道:“殿下之意,是要我参谋部与政工部同时制定军队训练等一切杂事,然如今殿下千牛卫与其他府兵并不相同,不知这职权范围……” “嗯,虽然现在还未到那个地步,不过提前了解一下也好。” 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起身,在自己身后的书架上翻找了两下,拿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此乃千牛卫步兵训练大纲,你先拿回去看看。” 姚元崇接过之后,李月辰坐了下来:“想来你也能看得出来,将来千牛卫的模式肯定要推广至全国……” “殿下,这颗要不少钱啊!”姚元崇一脸惊讶,“按照千牛卫那标准,如今朝堂能养得起吗?” 李月辰略微感到有些惊讶:“你还能想到这个,不错啊!不过此事暂时不必担心,反正也不会马上就改。” “是!”姚元崇答应一声。 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他才起身告辞。 ……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 改革之后的兵部逐渐走上了正规,不管是武三思和王立本这两个侍郎,还是四个部门的部长,都变得忙碌了不少。 不过李月辰却在想着,军校应该多招收一批学生往行政干部的方向培养了。 一到年底,东都总会有全国各地赶来的考生等待着二月的春闱。 只不过这些考生都是靠进士和明经的,压根没有打算进入军队的意思。 好在前段时间老妈提出了武科考试的想法,李月辰觉得过了年就可以尝试施行一下,为军队培养一些人才出来。 仁寿殿里,武则天正在试穿尚衣局那边做出来的衮冕,上身黑色,下身大红,同时袖子和衣服上都绣着星辰日月以及龙虎等各种图案,极其华丽。 头上的冕冠有十二根流珠垂下,虽然有些挡眼睛,但反而加了一份神秘莫测的气质。 李月辰和两个哥哥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提出一些意见。 “孩儿觉得这流珠还能更长一些。”李显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应该将脸挡的更严实些。” “好方便你打瞌睡是吧?”武则天斜着眼睛问道。 “额……” 被戳破了想法的李显一脸尴尬之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旁的李月辰和李旦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显每次在老妈这里都特别容易吃瘪。 试完了衣服,武则天扭过头,招呼孩子们坐下:“好了,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三郎差不多是时候准备诏书了。” “阿娘放心,孩儿早就准备了!”李显回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四份都准备好了!” 按照古礼,无论是皇帝传位给儿子还是禅位给别人,都要下三份诏书。 而即位之人,也要先拒绝三次,第四次才能接受。 如今神皇登基,虽然说是禅位给母亲,但礼不可废,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 晚上,飞香殿里,韦莲儿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李显。 “陛下当真要如此?”她带着哭腔问道。 实在想不到,皇帝怎么会走到禅位的地步。如果说能一直坐着皇位,虽然说权力被架空,但至少能当个傀儡。 可一旦禅位,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对面的李显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原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但诸王谋反,让母亲对我产生了忌惮!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若不禅位,我等恐怕不知何时便会殒命啊!” 听到丈夫的回答,韦莲儿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诸王谋反的是她搞出来的,而丈夫为了保她一命自己认下了,否则她这个皇后怕是已经没命了。 “可……”韦莲儿心中委屈,“陛下作为天子,本就该亲政……” “慎言!”李显马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想起了当初妹妹的嘱咐,马上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莲儿,亲政与否无所谓。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被丈夫抱在怀中的韦莲儿有些发愣。 这个时代,哪怕是夫妻之间,浪漫也都比较委婉,尤其是文化人之间。 如此直白的情话,在上层社会的夫妻之间其实并不多见。 韦莲儿被这一下子搞的有点发懵,下意识的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说实话,原本一开始,她在内心之中是有些瞧不起这个丈夫的。 明明做了皇帝,却胆小怕事,被母亲压的死死的,还不敢反抗,每天就在宫里饮酒作乐,一副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模样。 但如今仔细想想,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哪怕自己发脾气骂他,也最多就是去其他妃子那里待着,从来不会跟自己说一句重话。 甚至自己私自动了传国玉玺,假传皇帝诏令,他也马上给自己挡了下来…… 从各方面来说,自己亲爹从小都没对自己这么好过。 能嫁一个这样的人,是不是皇帝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韦莲儿忍不住心中有些愧疚,也紧紧抱着丈夫:“好,妾都听陛下的!” 听到这句话,抱着她的李显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 感到他肩膀在发抖,韦莲儿连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陛下放心,无论如何,妾都会陪着陛下!” 听到这句话,李显肩膀抖的更厉害了,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妹妹的方法真好用! …… 十二月十五,大朝会。 离线了很久的李显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上,甚至不少大臣都在心中低估,哦,原来皇帝长这个样子啊,许久未见,都快要忘记了。 但这次皇帝出现,他们也知道,李显这是打算彻底离线了。 李显虽然心中开心的很,不够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不甘心之中夹杂着一丝怨愤的感觉,咬着牙命令宣布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翻译成白话文大概就是:我无能,我不配当这个皇帝,母亲才是众望所归…… 而在宣布这诏书的时候,武则天也如同臣子一般站在下面,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诏书。 随后才微微行礼,回答说自己这个母亲无才又无德,怎能当皇帝? 这第一次推辞就这么结束了。 两天之后,皇帝再次下诏,大概就是说我还年轻,实在不能胜任皇帝这个高技术含量的工作,而母亲天生就是帝王之命,应该当皇帝云云…… 武则天表示我德不配位,绝对不能当这个皇帝! 又过了几天,皇帝又下诏,武则天在拒绝。 直到十二月二十四这天,李显表示母亲你要是不当这个皇帝我就马上自尽,眼看要搞出人命了,武则天这才勉为其难的含泪答应下来。 朝会上,李月辰跟群臣看着这对母子按照古礼演……走完了所有流程,这件事情算是彻底敲定下来。 皇权的交接出奇的顺利,此为此时朝堂上根本没有人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安静的朝堂上,大臣们的表情并不相同。 武则天的支持者几乎都是一脸兴奋,外加佩服,恐怕就算他们都想不到,一个女人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但李月辰发现,按理说本该最兴奋的武氏族人却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想到家族里的那些事情,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恐怕会对这个姑姑更加害怕了吧? 大殿上一片安静,李显站起身缓缓走到母亲面前,将传国玉玺双手奉上。 武则天轻轻伸出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双手接过了这一方不过三寸多点的玉玺。 阳光下,那玉玺上的龙头似乎在闪闪发光,宣布着一个新王朝的诞生。 …… 武则天并没有马上坐在龙椅上,到了这一步,她反而不着急了,她要在大年初一的登基大典上正式坐上去。 明明马上就要过年了,但事情朝堂却变得忙碌起来。 礼部那边要忙活新皇登基的事情,同时还需要跟各部门之间互相协调,每天都往各个部门不停的跑。 义阳公主则是要负责在大年初一的报纸上同步报道新皇的事宜,这段时间几乎也每天都往仁寿殿里跑。 新的国号,被定为“周”。 曾经李月辰有过异议,为什么连国号都要改,但武则天的回答是,要当恶人,就要当到底,国号必须要改。 不仅国号改了,东都也被改名为神都。 对此李月辰已经懒得吐槽了,随她喜欢吧。 女皇即将登基的事情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般引起天下哗然,不如说,走到了这一步,很多人反而都放下心了,并不觉得出乎预料。 除夕夜晚上,孩子们照常来到了仁寿殿,陪母亲一起过年。 与不知内情的外人想象中不同,此时此刻的皇室可当真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李显端起酒杯,笑哈哈的招呼着:“来来来,都先干一杯!” 能看得出,他的心情确实很好,有一种放下了担子之后的轻松感。 坐在对面的李旦笑了笑:“阿兄注意些,若是喝多了回去说错了话,阿娘这计策便功亏一篑了!” “放心,为兄心中有数!”李显拍着胸脯保证。 “有数?你?”一旁的李贤斜着眼睛问道,“从小到大拉着你玩也没见你有数啊!” “哈哈哈哈……”面对着李贤的公然拆台,周围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两个姐姐都捂着嘴巴,肩膀一阵抖动。 反而是武则天笑了起来:“好了,二郎莫要拆他台,乖乖坐下!” “今日阿娘居然会为阿兄说话,当真是少见啊!”李旦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李月辰撑着下巴扭过头:“说的好像阿兄一无是处似的……” “难道不是吗?”李旦睁大眼睛问道。 听到这句话,李显直接站起身将袖子一撸:“好啊,今日为兄就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好了,不要打闹的太过厉害,不然被发现了,才算是功亏一篑!”武则天摆了摆手,阻止了兄弟之间的打闹。 李显答应一身,笑着坐了下来,自从成为了皇帝之后,这个年才是过的最轻松的! ------题外话------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的500起点币! 第四百零九章 女皇登基 除夕夜的仁寿殿周围一片安静,大内总管张成鑫将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清理出几十丈之外,防止殿内的其乐融融的气氛泄露出来。 而殿内,一个母亲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聊天打闹,平时一向淡定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显抓着哥哥李贤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阿兄,日后我就轻松下来了,有机会了一定要带我去营区里面玩玩那火炮……” “那是武器?岂能轻易拿来玩?”李贤睁大了眼睛,“你可知道一斤火药价值几何?养殖场里的鸡蛋有三成都要拿来制作火药……” 这话说的李显有点不开心:“阿兄不要如此小气,大不了我将莲儿那玉簪抵给你就是了……” “这话若是让嫂子听到,阿兄又要不得安生了!”旁边的李旦说道。 “切,不会的!”李显摆了摆手,一脸神气的表情,“近日莲儿听话的很,我让她往东,绝不会往西!” 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半身压在桌子上,向对面的李月辰说道:“月辰,再教为兄几招可好?” “哪来如此多的招数?”李月辰端起酒杯笑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技巧只占三成,剩下七成,还是要靠真诚才行!” 李显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对她真诚,就怕阿娘生气……” 武则天顺着开起了玩笑,微微点头:“知道便好!” 孩子们顿时哈哈大笑,随后又举起酒杯互相碰了一下。 “阿姊,明日的报纸可准备好了?”李月辰问道。 义阳公主点点头:“放心,昨日便准备好了,明日会随着阿娘登基大典一同发售的!” 李月辰点点头,义阳公主办事一向都很靠谱,她说没问题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武则天接过了话题:“国内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不知,我登基的消息若是传到国外,会有何反向。” “与国外有何关系?”李月辰很霸气的一挥手,“他们若是敢不服阿娘,孩儿就去揍他们!” 李显连忙摆摆手:“带为兄一起!到时候让为兄负责操控两下火炮就行!” “你一边儿去!”旁边的李贤一挥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他胖乎乎的肚子上,“此等模样还想要上战场?真要有些意外,跑都跑不了!” “还要跑?不能骑马吗?”李显反问道。 李贤靠在椅背上,一副长辈的口气:“战场上情况错综复杂,很多情况无法骑马。如今千牛卫的士兵,全副武装跑上几十里都没问题,你行吗?” 这话丝毫没有夸张,千牛卫的士兵训练最多的就是耐力,而所谓的耐力,就是长跑。 全副武装越野十公里都是最基础的,这都是负责正面作战的步兵所训练的。 而专门执行特种任务的侦查旅,经过这段时间的精挑细选以及针对性的强化训练之后,各个都是能全靠双腿翻山越岭的体能之王。 “几十里就夸张了吧?”李显的表情明显不相信。 “不夸张!”李贤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回答道:“不少侦查旅士兵在山上追野兔,能让兔子跑的炸了肺!” 李显扭过头看着妹妹,用眼神询问这话是否真实,得到是李月辰的点头认同。 武则天笑道:“辰儿训练的是精锐之师,三郎这副模样,真要去了,弄不好会受伤吧?” “阿娘放心,孩儿制定的训练绝对安全,将人练废的几率不高!”李月辰回答道。 毕竟她是专业的运动员出身,知道什么样的训练是科学而合理的,不敢说训练中没人受伤,但至少能够将这个几率降的很低。 李贤也跟着说道:“实际上,这精锐都是花钱养出来的,每日大鱼大肉供着,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能做到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月辰有些时候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居然时不时的还会给他们吃牛肉……” 说到这里,又是一脸肉疼的表情。 听着哥哥的吐槽,李月辰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军队上平时的肉食基本上是以猪肉和鸡肉为主,偶尔有鱼肉和羊肉。 而自从突厥那边开始上贡牛羊之后,平均每个月也会给他们吃一次牛肉。投入着实不小。 “辰儿如此做,定然有理由的。至少如今这千牛卫,还未有败绩不是?”武则天笑了笑,并没有再这件事情上多说。 打仗,女儿是专业的,既然她这么做了,那就肯定是有理由的。在这方面,她还是会无条件信任自己女儿的。 虽然是除夕夜,不过一家人并没有喝太多酒,饭吃的差不多之后,便泡着茶开始聊天。 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感觉还没聊两句呢,张成鑫便进来提醒,已经子时了。 李月辰马上举起了茶杯:“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各位新的一年身体安康,心情上佳!” 哥哥姐姐们也都举起了茶杯:“新年快乐!” 互相碰杯之后,孩子们又齐齐对武则天说起了新年祝福。 “好,你们也都快乐!”武则天笑着端起茶杯,跟孩子们碰在了一起。 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家以茶代酒,一起庆祝了新年的到来。 喝完一口茶,李月辰站起身:“阿娘,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明日大朝会,又是登基大典,可有的忙呢!” “嗯,今日便到这里吧!”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不止是她,大年初一的朝会全国的官员都要过来参加,县令级别以上基本都会到。 只不过低等级的官员甚至连大殿都进不去,就在外面的广场上跟着跪下山呼万岁之后,呈上给皇帝的礼物,然后拿一份回礼,基本上就结束了。 地方上的官员就算来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根本看不到皇帝究竟长什么样子。 当然了,就连平时不用上朝的李月辰和宣城公主同样也要参加,也就上官婉儿这种特殊机构的人可以不参加。 打了个招呼之后,孩子们都纷纷起身离开。 李月辰笑嘻嘻的凑到了武则天身边:“阿娘,今晚要不要孩儿陪着?” “你也回去吧,今夜为娘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吧……” 实际上李月辰这么问,就是知道她今晚估计会看着老爹的牌位说说话,故此询问一句。 不过既然老妈说了不需要陪着,那就乖乖回去吧等着明天上朝吧。 …… 全封闭的四轮马车行驶在回公主府的路上,挡住了冬日的寒风。 宣城公主解开了挂在身上的大氅,开口问道:“辰儿总说自己不是神仙,但今日,我却觉得辰儿应该就是神仙。” “阿姊此话何意?”李月辰问道。 “辰儿十多年前便说过,我等根本不知阿娘日后会取得何等巨大的成就……想来,辰儿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宣城公主笑着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李月辰才想起来,好像自己小时候确实这么说过! 义阳公主也突然想起来了:“是啊!难道说辰儿真的有测算未来之能?” “额……阿姊莫要说笑。”李月辰有些尴尬的打起了迷糊。 小时候那么说完全就是警告两个姐姐别跟她对着干,毕竟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 但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跟原本的历史是否有出入,但……至少她是真的按照历史轨迹那般当上女皇帝了。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去看十多年前的事情,好像真的就是李月辰当初已经看透了未来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月辰算是彻底解释不清了,只想着赶紧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不过好在两位姐姐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看她不想说,便没有继续。 回到了公主府,跟两位姐姐在院子里分别,李月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面仍然有烛光跳动,想来应该是有人的。 推开门,就看到上官婉儿坐在桌前,正在写着什么,看到她回来,马上起身小跑过来:“殿下回来了!” “都跟你说了晚上不要用眼过度,又在写什么?”李月辰问道。 “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写写而已。”上官婉儿笑道,“殿下回来了,婉儿也就回去睡了。明日陛下登基大典,殿下也好好休息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主动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殿下,新年快乐!” “嗯,快乐!有你在就很快乐!”李月辰也给她一个拥抱。 看来她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一句新年快乐,仅此而已,剩下的,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李月辰松开她之后,微微一笑:“好了,你也早点歇息吧,虽说不必参加大朝会,但明日同样有你忙的!” “嗯,殿下也是!” …… 躺下睡了没多久,李月辰就被小荷给叫醒了,起来吃了两口早饭,梳洗了一番之后,搭理了一下发型,便跟宣城公主一同出门了。 新年的大朝会,要穿上大红色的朝服,脑袋上带着通天冠,抹黑乘坐马车去往皇宫。 当进入皇城,来到明堂大门外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视觉条件变得好了很多。 群臣之间互相行礼,说着新年祝福,一些级别比较低的官员来来回回的跑动着,混脸熟,拉关系,希望能让自己抱上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不少官员也都过来跟李月辰行礼打招呼,她也一脸微笑的回应,但实际上因为打招呼的人太多,根本记不过来。 好在有阶层的存在,能跟她打招呼的至少也都是混到了一定级别的,外地来的官员几乎连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新年的红日从天边逐渐升起,门口的千牛卫也开始按照惯例对照资料和姓名轻点人数,同时搜身。 负责给李月辰和宣城公主搜身的是武则天的贴身宫女,再说信任,但这是必要的流程,省不了的。 而那些外地过来的官员大部分都在一脸惊讶的打量着这矗立在皇宫中的巨大建筑物,随后便与身边的同僚讨论着什么。 此时的万象神宫正在随着逐渐散发出刺眼光芒的太阳逐渐变得闪闪发亮起来,甚至在最顶端的那只遥望南方的凤凰雕像都反射出一阵金光,变得更加栩栩如生。 站满了整个广场的各地官员们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看着这只凤凰散发出的光华,迎接新的王朝。 “嘎吱……” 面前的所有大门在同一时刻开启,张成鑫的声音从殿内响起:“百官进殿——” 李月辰带头,与其他官员们按照品级顺序抬腿进入殿内。 很多大臣都是第一次进来,看到这没有一根立柱的宽阔大殿,甚至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充满了视线的金色边框,以及那高台上龙椅背后巨大的女娲雕像,都让他们一时之间失神在原地。 而在百官进殿的同时,周围的乐师们也奏响了手中的乐器,不同的音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节奏明快的曲子,响彻在宽广的大殿之中。 高台两侧的通道里,教坊司的优怜们按照顺序踩着音符节奏鱼贯而出,以不同的队形将大殿围绕起来。 随后便分成了多个不同的队伍,有的甚至都走出了大殿之外,摆开了阵型。 他们踩着准确的节奏,跟着曲子翩翩起舞,开始上演由女皇亲自编排的舞蹈,《神宫大乐》。 李月辰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殿内殿外的演员加起来至少在九百人以上,他们的身体摆动着不同的动作,却互相呼应,丝毫没有割裂感。 殿内的优怜们时不时的分开又拉近,双臂摆动,扭转身躯的同时,脚下的步伐却出奇的一致,一开一合之间,就如同一朵正在缓缓盛开的宝相花。 在这合为一体的音乐和舞蹈之间,穿着一身衮冕的武则天双手平举在胸前,踏着沉稳的步伐出现在大殿,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李月辰抬起头,看着这个为了她而拼搏到现在的母亲,仔细观察着。 她的头发白又白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也比之前更加明显,但眼神里面透露着的,确实无与伦比的坚定。 这一刻,李月辰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不管原本的历史中如何,至少在此刻,这位母亲是为了自己以及这个国家,才拼搏到现在。 高亢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内:“圣人至——拜——” 这一刻,无论殿内还是殿外的官员,全部整齐划一的跪拜下来,异口同声。 “吾皇万岁!” (第五卷完) 第四百一十章 晒盐场 皇城中,盛大的音乐和舞蹈之中,群臣山呼万岁。 这一刻,无论他们心中是何等情绪,都必须随着不可逆转的大流,庆祝新皇的诞生。 乐师们灵巧的手指拨弄出的音符缓慢与紧凑互相交替,在群臣的呼拜之中变得更加激昂了许多,甚至在皇城之外都能听得到。 高耸的万象神宫突兀但又和谐的矗立在皇城之中,让全东都的百姓都忍不住抬头仰望。 与此同时,大年初一,最新一期的报纸发售。 虽然是新年,但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仍然有人早早的就在坊市门口等待着卖报郎的到来。 甚至有些不想自己等的,早早的就跑到了报摊门口等待着,刚一开门便抢购一空。 不少消息比较灵通的,或者是脑子比较聪明的,都已经对今天的新闻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然而当看到报纸上真的宣布神皇登基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感到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扭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而不少家底还算丰厚之人,看完了报纸之后都一脸复杂的望着家中的女儿。 如今这天下,女人连皇帝都能做,那是不是也该让家中女儿多学学文化?说不定将来有一天科举考试也会录取女子呢? 相比起这些事情,更加难过的是那些女方本就强势的夫妻。 或许在之前碍于礼法,妻子这边还不会太过嚣张,但如今女人都当皇帝了,多多少少也会让家中之人受到影响。 女人当皇帝,会受到影响的绝不仅仅是朝堂,而是全天下。 …… 大朝会加登基大典,虽然说是为了节省效率,但同样的也比单独一项要更加耗费时间。 巳时快过去的时候,仪式才宣告结束。 群臣行礼之后转身缓缓离开,能看到其中大多数人都神色复杂,毕竟女人做皇帝这种事情,确实是自古以来从未有之。 然而今天她却做到了,也不知道日后这天下会变成何种模样。 李月辰并没有走,今天过年,跟母亲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 她进仁寿殿是不需要通报的,看到门口张成鑫不在,便直接脱了鞋进入了殿内。 一进门就听到了张成鑫的汇报:“陛下,皇城外有百姓聚集,似乎在膜拜万象神宫……” 武则天看了看进来的女儿,想了想之后说道:“嗯,允许百姓入万象神宫之内参观,年老者赐予吃食……” 这话听的李月辰有些意外,一个皇帝居然会允许百姓进入宫殿,而且还是正殿去参观。 纵然说这里可能有些政治目的,但这事儿别说现在了,就算是…… 果然皇帝终究是皇帝,李月辰摇摇头,走到老妈身边坐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等张成鑫领命离开之后,她才转过头来看着女儿:“如今局势已稳定下来,辰儿打算从何处开始?” 李月辰一只手撑着脑袋:“自然是盐啊!此物本就为官营,无论价格高低,外人都无权多嘴过问。” “你曾说能从海水中取盐,但海中取盐,成本几何?” “大量制取的话成本不高的。”李月辰想了想,“不过此法孩儿也需要多做几次尝试,故此一开始可能会多少高些。但总比现如今使用的方法要好的多。” 听到她有把握,武则天点了点头。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甚至都能飞上天了,制个盐简直再简单不过。 况且她也明白,盐是刚需,人活着就要吃盐,算是目前国家资金的主要来源之一。 李月辰继续说道:“况且,盐制好了之后,公廨钱便能取消了,也能防止那些捉钱令史打着朝廷的旗号干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莫要胡说,此乃……” “我知道,祖宗之法嘛!”李月辰有点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但恶政就是恶政,尽快改之才是!” 武则天对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有点无奈,白了她一眼,端起了茶杯:“打算去何处制作?” “青……州。” 实际上她想说的是青岛,但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地名,所以说了青州,反正距离也不远。 “青州……”武则天喃喃自语一句,随后问道,“制盐要多久,可够快?” “快,若是在六月酷暑时期,七八天就差不多。振洲之地,因为气候炎热,更是全年大部分时候都可制盐。”李月辰回答道。 武则天皱起了眉头:“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去青州?” “仅仅一处是不够的!”李月辰摇了摇头,“两处制盐之地,可同时供给南北。” 实际上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的话,一处应该也差不多,毕竟现在全国也就几千万人口。 但随着国家的发展,人口总是会逐渐增加的。更何况考虑到地理位置,还是这边更方便一点。 如今这个时代,从海南到内陆,还是太远了。 “如此倒也还算快捷……”武则天点点头。 李月辰继续道:“不过阿娘,孩儿这一去,时间可能不会太短。” “这又是为何?” “孩儿打算在那边组建一支海军,如此一来,若北方有战事,也能快速支援到位。如今能用于作战的飞行器只有热气球,还不具备单独组成空军的条件,所以暂时放在陆军下,但海军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真要说,李月辰还是挺愿意在这个时代就组建成海陆空三军的,但组建空军成本高昂不说,关键是在目前的战争之中,热气球最多也就能起到侦查以及空突的作用,没有必要为此单独组建一支空军。 听着女儿的讲述,武则天点点头:“为娘倒是同意,毕竟若是盐业发展起来,再养一支海军也问题不大。只是如今皇室子弟都在你那军营里,若是……” “孩儿打算过去的时候带上他们。”李月辰回答道,“身为皇族子弟,还是要多看看自家的江山才好,至少能对家国山河有个概念不是?莫要与阿兄似的,皇宫之外一片未知……” 其实一开始李月辰决定将皇族子弟统一教育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尤其将来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必须要出去多走走多看看,知道什么叫民间疾苦。 像自己老哥这样,从小到大除了长安和东都几乎哪里都没去过的,下面的人怎么说都对,因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实际情况。 武则天很赞同的点点头:“出去看看也好,为娘年幼之时,也曾在利州生活,诸多见闻,也是一生的经验。” 一千年后那地方叫广元……李月辰心中补充了一句。 “只不过,诸多皇室子弟出去也就罢了,若是连太子也……”武则天对此表示担心。 “阿娘放心,保护人员不会少的,武器装备也不会少带,他们的安全是有保证的。”李月辰说道。 虽然说她一直主张皇室成员将来应该带兵打仗,冲在第一线,但李月辰是绝对不会把未成年的孩子送上战场的。 李月辰从下朝之后就过来跟老妈聊,一直聊到中午吃了饭,才将后续的事情逐渐敲定下来。 离开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不少上了年纪的百姓从万象神宫里面走出来,今天皇帝请他们吃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喜又满足的笑容。 尊老,一直都是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如果有人能活到九十岁以上,那就是活脱脱的吉祥物,朝廷每个月都会给钱养着。 …… 回到了公主府之后,李月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开始讲自己的计划罗列在纸上。 使用的就是工程院前段时间做出来的拉线铅笔,用纸包裹着铅芯,不用削,只要将线头往下拉,就能让里面包裹的铅芯露出来。 而且纸也包的挺厚实,只要不是故意去掰,轻易不会断。 目前她是不可能马上过去的,毕竟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打算先派一群工匠和一部分士兵们过去。 在那边建立营区,同时开始建造高炉等生产设备,烧水泥甚至是造船之类的事宜。 等那边先把基础的东西搞定之后,她才能放心带着一帮皇室的孩子们过去。 写好了计划书已经是半下午了,伸了个懒腰,放下铅笔,来到院子里面,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逐渐开始西斜的太阳,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么多年来的,为了保护视力,李月辰从来不会在晚上用眼过度。 就在这时,上官婉儿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殿下的文章写完了?” “不是文章,是计划书。”李月辰笑了笑,“今日好像一直都未看到婉儿啊。” “上午在皇城处理事情来着,午后回来,听闻殿下未归,定然是陪陛下用膳了吧?”上官婉儿笑嘻嘻的说道。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接下来阿娘登基的消息会逐步传遍天下,聊了一会儿后续事宜。” “殿下放心吧。”上官婉儿一副轻松的表情,“此时无人能反的。”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国内应该是无碍了……走吧,去亭子里坐坐,饮些茶。” 两人肩并肩来到亭子里坐下,上官婉儿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殿下是否又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抬起头,表情之中透露着些许惊讶。 女孩子的第六感都这么准的吗?她忍不住在心中泛起了疑问。 不过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何出此言?” 上官婉儿表情不变,泡茶的手也稳的很:“直觉,殿下的很多事情,只在东都是做不成的……” 不愧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女宰相,确实是够聪明! 心中夸赞一句,李月辰笑着点点头:“近期不走,会先派人过去,等差不多了我再过去。” “那……去多久?”上官婉儿将茶杯轻轻放在她面前。 “不好说啊……”李月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断则数月,多则……两三年吧。” “两三年?”上官婉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怎会如此之久?” 李月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训练一支新的军队,我必须要盯着才行。新人经过训练,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成军啊!” 这个道理,上官婉儿自然也明白,并没有反驳,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听到她没声音了,李月辰正准备安慰一下,却见她又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没关系,我理解殿下的。只是……两三年不久,怕是会忍不住思念殿下……” “我也会想你的!”李月辰轻声说道,“不过好在去了那边我也会安排他们修路,写信的话日后会越来越方便。” 修路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上官婉儿写信,而是为了以后运送盐可以更方便。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那倒是……殿下能每月写一封信吗?” “半月一封,如何?”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上官婉儿微微一愣,明亮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忍不住突然一笑,重重一点头。 “嗯!那便半月一封!” ……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营区里面也放假,不过在李月辰的制度下,人休制度不休,仍然还是有备战的士兵以及军官在的。 耿云强昨天已经回过家了,今天过来值班。 本以为能跟手下打打麻将放松一下,谁知道公主突然过来了,连忙打理好身上笔挺的军常服来到了李月辰的办公室。 “报告!” “进来!” 耿云强推开门进入办公室:“殿下,为何在此时过来了?” “有些事情!”李月辰招招手让他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今年要在海边建晒盐场,年后你先带一部分人到此处……” 李月辰一边解释着,一边点了点头桌面上铺开的地图,千年之后青岛所在的地方,给他详细解释起来。 实际上仅仅是晒盐的话,到不用非去青岛,李月辰选择那里的原因在于,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制作出味精来。 一千多年之后,最大的海肠生产基地就在青岛,所以她自然就选择了这个地方。 现在突然想想,我国八大菜系里面只有鲁菜是北方菜,这其中说不定就有这种玩意儿的功劳在里面。 若是能做出味精,也能让这个国家的饮食文化更上一层楼不是?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又想修路 耿云强一边听着李月辰的解释,眼神一边在地图上随着她的解释移动着,听完之后,一脸疑惑的端起了茶杯:“可是殿下,这盐与海军有何关系?” “难道你不知千牛卫这等标准的军队花钱有多厉害?” 这句反问,让耿云强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李贤平时的那股抠搜劲儿,仿佛多用一个手榴弹都是多大的罪孽一样。 “额……兴许是……知道的吧。”他面色有些尴尬的回答道,随后问道,“可殿下难道是打算从千牛卫之中挑选海军?” “不,你们过去只是暂时驻扎,海军的人选,我还是打算从当地找。”说到这里,李月辰摇了摇头,“如今你手下部队,大多数都是旱鸭子,还不如直接在当地找识的水性之人。” 虽然说侦查旅的士兵大多数都已经学过了泅渡,但因为这边毕竟是内陆地区,所以平时训练都是在最多两米深的水渠进行的,而且水流速度也并不快。 但在海里游泳是另一回事,不但要保证自己不会沉下去,更要学会海里不少鱼类的习性,以及深潜之时被海草缠住如何脱身等等…… 尤其这个年代,鲨鱼之类的生物dna里还没有被刻上远离人类的印记,还要让他们学会如何避免跟鲨鱼产生冲突。 最关键的是尝试将火炮安装在船上,让沿海地区拥有抵御外敌的能力。 同时李月辰还想要派出船队,去美洲寻找土豆之类的各种农作物,率先走出与世界接轨,甚至是引领世界的第一步。 总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李月辰不可能让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陆军转变成海军,而是要另外重新训练。 “总之,你先带第二旅以及后勤部队的一部分工兵过去,先将营区建立起来。至于晒盐场,到时候我过去了再说。专门负责干脏活儿累活儿的俘虏也带过去一部分。过去之后,先挖一口井,引一部分海水……” 李月辰一点点安排着事情,原本耿云强只是听着,但发现她越说越多,马上拿出笔记本和铅笔将她说的话记录下来。 说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李月辰才停了下来:“行,暂时先就这些,你先过去办,剩下的,我过去再说。” “是!”耿云强答应一声,“不过殿下会在六月到达吗?” “未必,若是这边没有太多事情,应该会在五月左右到达。”李月辰想了想,“晚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先训练军队,盐的事情,不急在这一两年光景。” 耿云强答应一声,“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在他起身离开之后,李月辰又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抬起手对福来道:“通知来操,让他儿子来俊臣到东都来!” “喏!”福来并未询问原因,回去之后马上就办。 这些年来,来操一直都在长安负责生意的事情,李月辰突然想到了他儿子,觉得将来可以让他去青岛那边管理盐业的问题。 纵然说盐乃官营之物,但实际上仍然有不少大家族在干着走私盐的买卖,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晒盐场一旦开启,可以想象,庞大的产量和远超这个时代的普通盐的质量会将大家族走私的盐全部打个稀碎,就连价格都会快速下降。 虽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但这未必是那些大家族愿意看到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找麻烦。 所以到时候负责管理盐场的,绝对不能是轻易被他们拿捏住的人! 尤其山东士族,别看如今在朝堂上的政治影响力已经远不如太宗时期,但要论社会影响力,仍然是在李氏皇族之上的,其能量之大,底蕴之深厚,绝不是一般人能镇得住的。 五姓七望,其中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五个都在山东! 更别说还有琅琊王氏,支氏,以及兰陵萧氏这些不算顶级也算一流的家族。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曲阜孔氏,真要说起来,这才是社会影响力最大的家族,自汉武帝之后,历代皇帝都要给几分薄面的超级家族。 毕竟皇帝被人称“圣人”那只是皇权在那里摆着,但人家的祖先那可是真正的圣人! 不过好在孔氏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从不向外扩张,多年来安心在曲阜经营,钻研儒术,很少参与朝堂上的事情,更不会跟皇帝对着干。 哪怕如今一个女人登上了皇位,他们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就当不知道似的,安静的很。 但排除孔家,剩下的那些大族没一个是好欺负的,这也是李月辰决定以后让来俊臣管理盐场的原因所在。 虽然在她看来,这家伙脑子不太好使,跟个智障似的。 但当初不了解李月辰的情况下,就敢欺瞒公主,伪造假情报,足以说明这家伙胆大包天。 而且,他造假的这些情报很有可能会导致被造谣者身家性命不保,而他根本不在乎,也足以证明此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结合老妈教给她的经验来看,这家伙就跟裴怀义一样,都是逮谁咬谁的疯狗式的人物。 这样的人未必多聪明,但绝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格。 有他在,李月辰也不用亲自下场去跟那些大家族扯皮了,只要在背后略微给点支持,然后拉进绳子就行了。 要是有人敢越界,那就直接松手让他上去咬死。 当然了,若是他们能安心接受未来的改革,李月辰也不会主动跟他们找麻烦。 她讨厌的并非大家族,而是贵族。而她的目的则是,有朝一日,皇族之下人人平等! …… 千牛卫的效率高的可怕,李月辰初二下了命令,初五刚过,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营区外,李月辰抬头看了看天空:“任务都清楚了吗?” “殿下放心,都已安排妥当!”耿云强点头回答,“过去之后首先建造高炉,同时开始建造营区,随后若是殿下无命令,便责令开始修路!” “嗯,”李月辰点点头,“有问题多跟钟琴他们商量一下,虽然年龄不大,但这帮孩子能提出不少有用的意见。大多数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只要不是你自己找麻烦,出了事儿,本宫给你兜着!” 耿云强“啪”的一声敬了个礼:“多谢殿下信任!” “好了,出发吧,有事我会写信通知。” 目送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之后,李月辰起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从玄武门进入皇宫,李月辰径直跑到了仁寿殿。 如今还在过年假期之中,武则天这个信任的皇帝却已经在干活儿了,正坐在桌子前面拉着上官婉儿一起批阅奏折呢。 好在前段时间李月辰往这里送了好几把老板椅,能让她工作的时候更舒服一点。 这椅子除了不能调节高度之外,其他地方跟未来的老板椅基本没区别了。 下面有轮子,可以移动,也能转动。 靠背可以放下,累了可以略微躺着歇会儿。 以金属为骨架,用兽皮包裹着压实之后的棉花和羊绒,坐上去的舒适程度一点都不差。 而且这椅子还是根据她的身体数据量身打造的,无论是座椅和扶手的高度还是靠背的弯曲程度,都是最适合她的。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最近的武则天工作起来明显更加有效率了,再加上如今上官婉儿除了管理暗卫之外,没事儿了也会客串一下常务副皇帝,所以桌面上很少能见到太多奏折了,批阅速度还是很快的。 看到女儿进来,武则天放下了手中刚刚批阅完的奏折:“来了?正好坐下饮些茶吧,婉儿也歇歇,一起来!” “谢陛下!”婉儿答应一声,连忙批阅完了手里的奏折,过来给两人倒茶。 李月辰双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母亲:“阿娘,修路吧!” “又修路?”武则天皱起眉头,“此次准备修往何处啊?青州?” 如今全国的硬质路面只有两条,分别是长安到东都以及东都到汝州这两条,另外就是两京城内的硬化路面了,并未继续修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将来晒盐场建起来了,有一条路,运输也方便不少,但同时,最好是再修一条通往襄阳的路。” “这又是为何?”武则天问道。 修路的好处她确实看到了,但这种工程实在太过麻烦,动辄以“年”为计算单位,况且就算不用给俘虏开工资,但这么多人每天吃喝拉撒就已经要消耗很多钱了。 李月辰跑到一旁的书架上抽出地图在桌子上摊开,随后解释道:“阿娘请看,若是有一条到襄阳的路,那中原,山东,江南等区域便可全部打通,甚至将来若是再加一条,还能连到巴蜀去,随后再与长安连接,便是一个闭环!如此一来,结合水路,无论去往何处,都能提高不少效率啊!” 按照她的说法,武则天睁大眼睛在地图上看了看,好像确实如此。 而修路的好处她又很清楚,无论是军队出征的效率,亦或者是商人跑商联动经济发展,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如今……” “阿娘放心,等晒盐场建起来了,自然就有钱修路了!”李月辰笑道,“如今还是先修一条到青州的路才是。” 武则天端起茶杯:“此事,便按照辰儿说的办吧,有何处需要帮助,为娘全力配合!” “阿娘只要保证让所有人都吃得起盐就好了!”李月辰笑道。 实际上,李月辰倒是不担心有人贩私盐,因为晒盐场的产量一旦上来了,供大于求的情况下,价格肯定会降低。 只要保证没有人能通过恶意屯盐的方式来拉高价格,就不用担心有人买不起。 所以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必须保证盐能顺利到达各州县并且不能有人恶意阻拦,这里面,关键就靠暗卫了。 武则天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这事儿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如今暗卫虽然还不能说渗透到了全国各地,但至少一二线城市都有眼线的,这种事情查起来一点都不难。 而盐又是官营之物,不必过问其他人。 只要到时候在拉拢一批让他们成为经销商;打压一批让他们明白皇权神圣不可侵犯;最后再分化一批让他们自己窝里斗,这事儿基本上就能和平解决了。 想到这里,李月辰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有些佩服,毕竟有一对皇帝父母,这方面的事情总是能耳濡目染的学到很多。 听完了李月辰的计划,武则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从小到大,辰儿这权谋之术就不行。小时候让你看帝范,长大了让你当将军……本以为能培养出一代帝王……事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辰儿并非不善权谋,而是欠缺另一样重要之物!” “什么?”李月辰好奇的睁大眼睛。 武则天扭过头:“婉儿你说。” “是……野心。”上官婉儿回答道,“殿下没有想要坐龙椅的野心。” 这倒是实话!李月辰在心中对此表示赞同,皇帝,傻子才当! “唉……”武则天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辰儿有通天彻地之能,野心,也不重要了!” 随后便没有继续工作的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直到中午在仁寿殿陪母亲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宣布告退,起身离开。 眼看就是上元节了,考虑到一旦去了青岛,可能两三年回不来,李月辰打算今年的上元节好好带着公主府里的人都出去玩玩。 实际上她想过要不要带她们一起过去,但想想又不现实,所以只能是趁着还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多留下一些美好回忆了。 毕竟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那可就只能用书信联系了。 每到这种分别的时候李月辰就忍不住在想,如果说这个年代有手机有网络的话,或许就不会太过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但话说回来,每次分别之后再见面,却总有一种惊喜感,说不定这是网络时代无法做到的事情…… 李月辰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只希望自己在这个时代做的这些事情,能够让未来有一些好的改变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上元节出去玩 一转眼,天授元年的上元节就要到了。 因为今年女皇登基,天授,便是新的年号。 随着两京经济水平的提升,过节的氛围自然也是一年强过一年,因为国泰民安,国家安稳,所以在上元节一大早,各个坊市之内就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 有一点比较让人意外的,那就是相比前些年数量最多的鲤鱼或者是宝相花之类的造型,今年多了很多造型奇奇怪怪的花灯。 比如说,一把锤子样式的,还有人形的…… 虽然没有人明说什么,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多半是为太平公主祈福的。 如今不少人家里都供着她的长生牌位,在上元节拿出来供奉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公主府,浴室里,水气弥漫在空气之中,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有些雾蒙蒙的。 李月辰躺在水池里,清洗着练功完毕之后大汗淋漓的身体。 这时上官婉儿突然跑了进来:“殿下,今日着女装可好?” “啊?”李月辰睁开眼睛,“为何?” 说实话她很排斥女装,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这个时代的女装实在太过麻烦,从发型到衣服都有非常多的规矩和讲究。 民间也就算了,宫廷女装甚至对走路的步伐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 向她这种习惯了迈开两条大长腿走路的人,穿着女装走起路来会显得有点疯疯癫癫的。 上官婉儿想了想:“只是好久都未见过殿下穿女装的模样了,想要看看而已……” “女装模样有何可看的?”李月辰让身体往下了一点,下一刻就飘浮在了水面上。 “殿下多年来都是男装打扮,平日里都是一副英气十足的模样,可殿下作为女子,还是很好看的!”上官婉儿回答道。 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怎么,婉儿想看?” “嗯嗯!”上官婉儿连连点头。 “那……今日便着女装吧!”李月辰答应下来。 仔细想想,接下来有两三年的时间见不到,既然她想看女装的样子,那就让她看看呗。 见到她答应下来,上官婉儿眼睛都笑的弯弯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那就说定了哦!” “嗯,说定了!”李月辰答应一声,随后直接从水池里站起身,打算回去换衣服了。 “哗啦”一声,或许是因为水温导致的粉红色的身体从水池中站起,大量的水花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落下来,如同飞溅的雨点一般。 原本泡在水中的头发也因为还没来得及全部滑落下去的水流而全部披散下来,如同披风一样盖在白皙的后背上,直到腰间最细处。 她轻轻迈出浴池,上官婉儿连忙拿过一旁羊毛织成的浴巾递了过来:“殿下,马上午时了,还是先去将头发弄干吧。”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接过浴巾先是将头发上仍然不断低落的水珠擦干,随后才裹在身上,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浴室。 从浴室走出来就是她自己的房间,正月的天气仍然还比较冷,再加上早上起来就开了窗户,从浴室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冷风吹来,瞬间感觉精神了不少。 正在打扫房间的小荷看到她出来,连忙惊讶的劝诫起来:“殿下怎能如此就出来?万一感染了风寒……” “好了,无碍的!”李月辰抬起暴露在空气里的手臂轻轻摆了摆,“点火了吗?” “点了,殿下赶紧过去吧!” 李月辰点点头,踩着木屐“吧嗒吧嗒”的去了房间后面。 这个年代吹风机是做不出来了,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为了在冬天也能快速将头发弄干,李月辰想了个另外的办法。 用砖头和水泥砌了一个类似火炕一样的小台子,上面砌了陶瓷片。 背后放在一把椅子,只要坐在椅子上,脑袋的高度正好比台子高出一些,然后将头发摊开在瓷砖上,就可以借此将头发烤干。 这玩意儿的温度并不算高,大概四十到五十度左右,不会将头发烧着。 而且全程身边都有人看着,差不多在快干的时候就拿下来了。 李月辰坐在椅子上,上官婉儿先将手贴在台子上试了试温度,随后便将她的头发在台子上摊开了,一边干头发一边拿着梳子帮她梳头。 作为皇家公主,李月辰从小到大都是用各种中草药或者天然植物洗头的,发质特别好,不但光泽好,,而且极为柔顺光滑,就跟加了特效似的。 上官婉儿一边帮她打理头发,一边说道:“殿下等建好海军之后,应当就不会出去了吧?” “不好说,若是无事,可能不会了吧……”李月辰笑了笑。 “感觉殿下似乎很喜欢往外跑呢。”上官婉儿有些疑惑。 对此李月辰还是表示赞同的:“是啊,若是让我一生都在东都待着,反而会难受。” 本来她就不是恋家的人,而是喜欢追逐风和自由的极限运动员。 哪怕到现在,她依然不是很喜欢在家里待着,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不讨厌回家了,因为家中有人在等着她。 李月辰一边干着头发一边跟她聊天,两人聊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至今回想起来,当初在大明宫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彼此都会心一笑。 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也到午时了,两个姐姐和嫂子都跑过来准备吃饭了。 宣城公主一进门就看到了裹着浴巾的李月辰,有些惊讶的挑起了眉毛:“辰儿怎的还不穿衣裳?” “刚干了头发,还未来得及呢。”李月辰有些懒散的回答道,动作上却一点也不着急。 公主府的后院里面都是女人,要么就是太监,有啥可怕的。 其实李月辰还算是好的了,至少洗澡的时候会让福来避开一点,但是在皇宫里面,太监伺候皇帝的妃子洗澡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因为她们压根就不会将太监当成“人”来看待,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一千多年后的女人,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也不会介意自己的宠物在旁边溜达吧?哪怕是一只公的。 李月辰让福来避开,是因为将他当个“人”来看,这也是为什么住在军营里的时候一般都让小荷跟着而不是他。 …… 换了身宽松的衣服之后,李月辰将头发随便扎了一下,就来到了前面跟姐姐嫂子一起吃饭了。 今天上元节,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也做了整整一桌子好菜,满满当当的摆在圆桌上。 闻了闻满屋子的菜香,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还别说,这厨子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小荷,一会儿给他们拿些赏赐吧,让他们以后继续努力。” “是!”一旁的小荷答应一声。 实际上,本来李月辰对于吃饭的时候旁边还专门有下人伺候这种事情是很反感的,但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以后,只想说一声:真香! 毕竟人的本质都是好吃懒做的,就算是极其自律的运动员也不例外。 好在平时李月辰对下人们都很好,也算是能弥补一些上辈子带来的不适应,就像饭店服务员的感觉一样,对他们好就等于是付钱了,所以他们自然应该将她当上帝一样照顾好。 …… 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决定先进宫去陪老妈待会儿,然后早点回来跟她们出去玩。 久违的穿上了女装,任由小荷将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做了一个小意头的发型,插了好几支簪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饰品。 在小荷的帮助下套上了一条淡蓝色的襦裙,李月辰总感觉别扭的很。 襦裙没有腰,开口在胸口上方,穿着这种裙子,一点都不显身材,几乎上下一样粗,完全看不到腰。 从体感上来说,穿着这玩意儿就跟裹了一条浴巾似的,唯一不同的是裙摆几乎会垂在地面上,将双脚完全盖住。 走路的时候只要迈步的幅度小一些,让人看不到双腿的摆动,就好像在地上飘来飘去似的。 外面穿了一件袖子宽大的外衣,一身标准的公主装扮就算是齐了。 随后众人便出发进宫,去给母亲请安。 因为天冷,所以众人身上又裹了一件兽皮大氅,走出公主府,上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久没穿女装的缘故,李月辰总感觉有点别扭,生怕踩到裙摆。 上马车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将裙子拉起来一点,生怕出点什么意外,哪像平时,直接一个箭步就窜上去了。 马车来到皇宫门口停下,几人下车,去往仁寿殿。 前两天下的雪都已经被扫到了道路两边,倒是不用担心会不会滑到的问题。 进入殿内,三个公主和一个皇后同时给武则天行礼请安。 “都免礼吧,正好坐下饮些茶。”武则天笑着招招手,让她们坐下。 虽然外界都认为如今母女不合,但公主府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 无论是两个姐姐还是大嫂,但因为她们平时都不怎么接触人,而且也知道其中重要性,都将这个秘密保守的很好。 最危险的反而是如今被降为皇嗣的李显,他一向对韦莲儿言听计从的。 要不是武则天告诉他一旦暴露就杀了韦莲儿,恐怕这秘密早就暴露了。 已经当上皇帝的武则天穿着一身金色的窄袖袍,头发也很随意的学女儿扎个马尾,享受着节日的轻松。 “今日倒是稀奇,辰儿有多久没穿女装了?”她一脸笑意的问道。 “应该是很多年了。”李月辰回答道,“有些时候孩儿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子了。” 不过随后便笑嘻嘻的问道:“阿娘觉得孩儿穿女装好看吗?” “我儿自然好看!”武则天笑着回答道,“说起来,辰儿小时候不就自认天下第二美人吗?” “那是,阿娘永远是第一!”李月辰点点头。 论哄老妈开心,李月辰绝对是专业的,这件事情她从小就在做,如今已经不再刻意,甚至都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果不其然,武则天听到之后还是笑的很开心。 哪怕心中知道这绝对是奉承话,但女儿的奉承话,就是爱听。 随后她又跟两位姐姐和嫂子聊了起来,让李月辰在一旁连连点头。 无论内心之中是否讨厌或者有仇,但至少老妈说到做到了,自从上次之后,真的将两个姐姐当亲女儿来看待了。 平时的各种赏赐也多了不少,而且也不会主动跟她们找麻烦。 大嫂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她的儿媳,虽然平时见面少,但皇子该有的赏赐和待遇更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上官婉儿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的帮忙倒茶,偶尔跟李月辰互相挤眉弄眼一下,气氛非常轻松和愉快。 “如今倒是各处都好,只是不能如同往年那样,一同微服出宫去游玩了……”武则天端起茶杯,脸上挂着一丝怀念的笑容。 说起这个话题,李月辰又有点想念老爹了:“还记得小时候阿爷抱着我在皇城上看花灯,以及我等一起玩鹰捉小鸡的游戏呢……” 两位姐姐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之中也透露着些许怀念之色。 武则天也笑着抿了一口茶:“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想玩,为娘也跑不动了……” “阿娘平日里不要整天坐着,还是要时不时起身活动一下的。”李月辰劝道,“到时候孩儿出去可能一别两三年,阿娘可万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放心,为娘自己会注意的!”武则天笑着答应一声。 …… 在仁寿殿聊了半下午,快到黄昏的时候,李月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武则天就率先开口了。 “好了,眼看要入夜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说着,还摆了摆手,一副打算赶人的样子。 李月辰问道:“阿娘不打算看看花灯?” “入夜之后在皇城上看看就算了,如今可懒得随便出去了。”武则天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去玩了!阿娘早些休息。”李月辰起身打招呼,随后就带着其他人起身告退。 离开了仁寿殿,一行人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徒步离开了皇宫。 早已经安排好的千牛卫保镖也都纷纷换上了便装,潜入了人群之中,保护她们的安全。 “走吧,今日好好玩玩!”李月辰一摆手,带着她们融入了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妹妹的请求 平日里,李月辰走在街上有很大概率是会被认出来的。 大红色圆领袍外加一个简单利落的高马尾,就是太平公主专属的装扮,如果说在旁边还能身上挂着斧头的精壮汉子,那多半就能确认无疑了。 虽然说太平公主的打扮引起了一阵模仿的潮流,但直到今日,也没有哪个女子敢扎着高马尾上街。 这副打扮,往往都是在家里放松的时候也就算了,断然是不敢这样出门的。 然而今天不一样,李月辰穿着淡蓝色的襦裙,身上披着兽皮大氅,额头上还贴着花钿,妥妥一副寻常女子打扮。 跟上官婉儿她们几個走在一起,除了走路姿势跟寻常女子有些不同之外,除非亲眼见过她本人,否则不太可能看得出她就是太平公主。 此时才刚到黄昏时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已经有不少花灯里已经亮起了烛光。 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除了有普通民众之外,还有不少不同教派的教徒,趁着这个机会走上街头传教。 另外还有不少人正在举行祭祀活动,跑在最前方的人脸上戴着鬼脸面具,一边对周围的人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一边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沿着街道往前跑。 旁边那些百姓看到那吓人的面具也不害怕,只是都挥挥手,做出驱赶的动作。 而后面有个人,不停地甩动手里的鞭子,在空气中发出阵阵“啪啪”的炸响声,驱赶着那戴面具的人不停前行。 李月辰看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祭祀方式,感觉挺有意思,同时心中也忍不住再想,若是这习俗能延续到千年之后,恐怕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随着天空逐渐变得暗下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也变成了深蓝色,如同海底一般。 点点繁星在满城的灯火中变得比平时暗淡了一些。 看着那“恶鬼”被驱赶着逐渐走远,本来停下脚步观看了一会儿的李月辰等人也继续往前走了。 每路过一个坊市门口,基本都能听到里面有叫卖声响起。 若是一些小玩具之类的,或许几人还会买几个玩玩,但若是吃的,为了安全,还是算了吧。新 毕竟她们这一行人走在街上还是很显眼的,周围几乎没人敢靠过来。 毕竟光从打扮上看就都不是一般人,就算不是皇亲国戚至少也是有钱有势的那种。 姐妹几个再加上官婉儿,走在街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如果是在一千年后,这么几个几个美女走在街上,肯定会引起大量的注视。 然而在这个时代,却没几个人敢一直盯着她们看,阶级的压力就是这么明显。 …… 随着夜幕逐渐加深,街道和坊市的灯火便越加明显。 只是烛光毕竟有限,没办法像霓虹灯和路灯那样照亮整个街道。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街道也普遍比较宽,所以走在中间的几人基本都隐藏在了阴影之内,十米之外基本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了。 一边聊一边走,李月辰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上官婉儿,她回应了一个甜甜的微笑,没有说话。 李月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腕转动了一点,跟她十指相扣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戴手套的缘故,上官婉儿的手比较凉。 “婉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啊!” “何事?”上官婉儿好奇的扭过头问道。 “传说中手凉之人都是上辈子被别人伤透了心呢!” “是吗?” 上官婉儿有些疑惑,平时她看的书也不少,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传说。 不过她摇了摇头:“前世之事与我今生无关,不过……殿下的手倒是很热呢,很温暖!” “哦,那可能说明我这辈子要伤透别人的心!”李月辰笑道。 “殿下不会的!”上官婉儿马上否认,语气很笃定。 李月辰扭过头:“如何肯定?” “直觉!”上官婉儿笑的很自信,“殿下不会让身边任何人伤心的!”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也是聪明过头的人物,这么多年的相处,基本已经将李月辰看透个七七八八了。 对此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辰儿,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宣城公主笑嘻嘻的凑过来问道。 “在聊我是否会让别人伤心。”李月辰笑道。 宣城公主一下子搂着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脸蛋在她脸上蹭了两下:“辰儿不会的!” “若是辰儿会让人伤心,那这世上就再无可靠之人了!”一旁的义阳公主说到。 两位姐姐的话让一旁的大嫂裴清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伤心的!”李月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 上元节一过,国家就进入了新一年的忙碌之中。 第二天下午,李月辰跑去了豫王府,找到了四哥李旦。 今天的李月辰又换回了平日里那副打扮,女装以后还是少穿吧。 房间内,李旦双目轻阖双目,躺在桌上的古琴在他那修长手指的灵活拨动下发出忽高忽低的节奏,响彻在空间之中。 琴音环绕,节奏从开始的平缓逐渐变得激烈,一阵快过一阵。 终于在一阵普通冲上云霄的高亢之后,逐渐变得平缓下来。 最后在一阵如同回忆刚刚爬上巅峰的轻柔之中,一曲结束。 李旦缓缓起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月辰来此,可有要事?” “算不上吧,就一件小事而已。” 刚刚听完一场音乐会的李月辰也轻轻品着茶,轻松的回答道。 听到只是一件小事儿,李旦点点头:“但说无妨,为兄定然帮你解决。” 从小到大这个妹妹总是无所不能,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今天既然求到自己头上来了,那肯定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从小就疼妹妹的李旦决定给妹妹尽快解决。 “嗯,阿兄也知道,过些时日我要去青州了,一走两三年。但如今兵部又不能没人,故此……” 李月辰还没说完,就见李旦突然起身:“哎呀,月辰你有所不知,近来为兄一直身体不适……不是不愿意帮你,实在是 有心无力啊……” 原本他还以为妹妹有什么难处呢,结果没想到就是让他代理兵部尚书。 开玩笑,我连皇帝都不想当让我当官? 原本还想着一定要帮妹妹解决难处的李旦马上就是一副身体不适,好像得了什么大病的模样。 李月辰似乎也没想到老哥居然现实到这个地步,原本还兄友妹恭的气氛瞬间逆转! “此事除了阿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代替我了。”李月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央求起来。 “不不不,月辰从小到大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为兄相信,此事定然也能解决!” 一旦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推着妹妹的肩膀往外走:“说起来为兄还有事,就不留……” 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突然推不动了。 李月辰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明明还有一步就能出去了,然而她却如同脚下生了根一般,无论李旦怎么用力推她肩膀,就是现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的李旦感觉面前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墙一样,绝非人力所能撼动。 “阿兄难道真不打算帮我?”李月辰气鼓鼓的问道。 说实话,一个哥哥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正常情况下早就答应了。 可李旦不同,毕竟当初哥哥李显就是因此被迫做了太子,还当上了皇帝,可谓是一朝心酸误终生啊! 所以现在的李旦根本就不上妹妹的当,摇头坚持:“不行,为兄不想做兵部尚书!” “只是代理一段时日而已……” “一天都不做!”李旦坚持摇头。 看到老哥如此油盐不进,李月辰也只好放出了杀手锏:“若我劝不动阿兄,那就只好告知阿娘了……” “月辰,过分了!”李旦睁大眼睛,“阿娘年事已高,这等事情不必告知了吧?” “那没办法,谁让阿兄不帮我!”李月辰耍起了无赖。 “这……” 一时间,李旦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反击了,妹妹这是典型的赖上自己了。 想了想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妹妹,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月辰,不是为兄不帮。你想,为兄没有上阵打过仗,兵书也未读过几本,如何能做兵部尚书?” “阿兄放心,叫阿兄代理,是因阿兄乃皇子身份,能压得住人。至于说具体事宜,我会安排人处理好的!”李月辰笑着回答道。 李旦想了想:“是阿兄?” 他问的当然不是李显,而是如今在军营之中的老二李贤。 “没错!”李月辰点头回答,“阿兄身份特殊,不适合直接担任,所以旦旦,此事需要你在门面上撑着啊!” 见她把二哥都搬出来了,李旦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先说好,军队事宜,为兄是真处理不来,到时诸多决策,还是需要让阿兄来拿主意!”李旦提醒道。 李月辰点点头:“放心,一般的小事用不到兵部尚书来处理,阿兄只要撑好这个门面就行!” “说不定为兄真在前世欠你一份因果……”李旦无奈的摇头坐了下来。 …… 搞定了四哥这边的,李月辰又在第二天跑到了军营,跟二哥将事情说明了。 办公室里,李贤同样一脸无奈:“如今我已是庶人,为何却感觉比当太子的时候还要忙?” “能者多劳嘛!”李月辰笑道,“这不正好说明阿兄能力出众?” “少来!” 李贤从小看着这个妹妹奉承老爹老妈长大,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为兄如今不过是联勤旅的旅长,为何还要去操那将军的心?” “阿兄,就当帮我一次,好吗?”李月辰一脸郑重。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李贤沉默两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为兄帮你一次!” “多谢阿兄!”李月辰点点头,“放心吧,我回来会给阿兄带海边特产的!” “去去去……”李贤摆了摆手,“你能早些回来,为兄就谢天谢地了。” 李月辰想了想:“我尽量!” 虽然说两个哥哥嘴上都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帮忙了,李月辰很感谢他们。 只是也忍不住在想,皇子们自古以来的惯例应该都是争权夺利的。 但如今这一个个摸鱼摆烂的作风,会不会就是受到自己的影响才会这样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总比血亲相残要好的多。 …… 搞定了两个哥哥,接下来又安排了其他人的事情。 王无琼带着挑选好的女兵部队跟着她一起走,到时候就在那边展开训练。 同时因为要带着皇室子弟一起过去,所以军校也要要是迁到那边去,让孩子们在那边上课。 如此一来,论钦陵和王孝杰也要跟着走。 本来李月辰是打算带上宣城公主一起过去的,但如今她任着户部侍郎的职位,还是作罢了。 看来只能是带着卢照邻过去了,至于说数学课程,到时候还是自己亲自来教学吧。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被安排下去,各部门基本上也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正月过去之后,朝堂上一直很安静,李月辰打算再等等,若是一切都好,那就等三月再出发。 根据路程的计算,从这里过去青岛怎么也要两个月,三月出发差不多正好。 李月辰也打算趁着这段时间,看看女皇登基的消息传到周边国家会有什么影响。 若是有人觉得可以趁着内部皇权交替之际搞事情,那李月辰也不介意晚点出发,先将胆敢挑衅的外敌收拾一下。 就这么等了一个月,直到二月底,也没有任何关于战事的消息传来。 看来至少在目前为止,外敌自然对这边存着敬畏之心。 既然如此,李月辰也没什么担心了,马上通知下去,准备出发,时间就定在三月初五。 收到消息之后,所有人都马上行动起来。 李贤和李旦两人也一脸无奈的接过了妹妹给他们安排的工作,随时准备上任。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通知大臣们的,但武则天并没有在朝堂上说明,很明显这是打算先斩后奏了。 李月辰可没心情考虑这些,最近这段时间基本每天都陪着上官婉儿玩呢。_&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送别之时 自从上元节结束后,上官婉儿每天下班回来都会跟李月辰待在一起。 除了在一起玩游戏之外,晚上偶尔也会一起睡,李月辰还会讲故事给她听。 多亏是来自一个信息爆炸,娱乐发达的时代,所以能讲的故事多的数不清。 基本上以前看过的每一部电影都能作为故事讲出来。 “好可怜啊……”上官婉儿躺在被窝里,忍不住说道,“若是殿下也遇到马文才那般恶人会如何?” “那还用说?当然是直接掐死他!”李月辰一只手撑着脑袋,“本宫可那么多有的没的……” 听到如此精彩的回答,上官婉儿愣了愣,随后“噗嗤”一笑,本来被故事情节带动的有些失落的情绪也变回了正常。 “说的也是,殿下虽然性子和善,可绝不是受欺负之人呢。”上官婉儿笑道。 在大唐的公主里面,李月辰的脾气真的算比较和善的了,平时一点都没有飞扬跋扈的嚣张模样。 但再说她和善,那也是沙场宿将,对她而言杀人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故事终究是故事,婉儿也不必当真。”李月辰笑了笑,“好了,时辰不早,快睡觉吧。” “如今已到三月,殿下即将要走了,我睡不着。” “又不是不回来了……”李月辰笑了笑,“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上官婉儿点点头:“嗯,我明白的。” …… 三月初四,仁寿殿里,李月辰和两个哥哥跟母亲坐在一起喝茶。 “阿娘登基已有两月,如今国外都没有消息传来,想来短期内不会有事了。” 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说着:“那我就按照计划先去青州了。” 说完,她放下了茶杯,看着两个哥哥:“阿娘就劳烦两位阿兄照顾了。” “放心!”李显拍了拍胸脯,“有为兄在,阿娘不会有事的!” 李旦撇了他一眼:“阿兄还好,我可就惨了,还要代理兵部尚书一职……” “你不过就是做给外人看的,真正处理事情还不是要靠阿兄?”李显根本不放过这个嘲讽弟弟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的武则天表情也有点复杂。 虽然说家庭和睦这一点是挺好的,可如此一来,也就失去了争皇位的必要,一个个每天都想着躺平摆烂…… 有些时候武则天也忍不住在想,将皇室变成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好在女儿已经在积极培养下一任皇帝了,想必不会是这种每天想着摆烂的了。 “说起来,若是这制盐的配方泄露……”武则天皱起眉头。 “阿娘放心,他们知道也无用,此法只能在海边使用,到时候海军巡逻海岸线,何人能瞒得过去?”李月辰对这个问题丝毫不担心。 官营就是官营,这东西不会让资本家去触碰的! 更何况海军也不是永远不上岸,到时候旁边就安排陆战队巡逻,不会允许外人靠近的。 至少在国家军队发展起来之前,有些知识还是必须要保密的! 武则天点点头,没有继续质疑。 毕竟李月辰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儿都做的很妥当,所以她说有把握,就肯定没问题。 “明日出发,他们几人还是不要跟出去凑热闹比较好。”武则天想了想,随后扭过头道,“婉儿明日代我出城去送送。” “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本来她就想着怎么明天出去送一下呢,现在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晚上,李月辰跟两个哥哥一起在仁寿殿陪老妈吃了饭。 几人也都喝了点酒,算是给她饯行。 平时很少喝酒的李月辰也喝了一点,叮嘱哥哥们照顾好老妈,尽量少让她生气。 李显感觉她有点啰嗦,不过武则天倒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心中感到开心。 愉快的吃了个晚饭,李月辰便起身告辞了。 本来她是打算晚上在这里陪母亲的,但武则天说还是尽量少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把她赶回公主府去了。 …… 第二天一早,李月辰没来得及练功,起床后扒拉了两口早饭,便连忙去往军营。 军营门外,大部队都已经准备完毕。 虽然李月辰已经在尽量的精简人数了,但仍然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 队伍前方,最兴奋的应该就是军校里的皇室子弟了。 此时此刻都一脸好奇的看着队伍里面的履带马车。 因为去青岛那个方向还没修硬化路面,所以将马车轮子都换成了履带,在土路上效率比轮子强不少。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重量增加了,但每年有突厥上贡的马匹,这也不是难解决的问题,大不了每一辆马车都用两匹马就好了。 王无琼率领着一帮年纪平均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跟在队伍后面,到时候她们会跟军校生一起被大部队保护起来。 第二旅的士兵负责保护军校生以及其他工匠等过去,到时候他们还会再回来。 “殿下!” 穿着一身黑色军常服的牛二毛小跑过来。 “嗯,都齐了吗?”李月辰问道。 “齐了!”牛二毛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 李月辰点点头:“暗卫指挥使奉陛下之命在城外十里相送,先出发吧。” “是!”牛二毛答应一声,敬礼之后一个理论的转身,一甩手,大声吼道:“殿下有令!出发!” 听到命令的士兵们同时上马,统一的制度配合上整齐划一的动作,让李月辰每次看都看到很欣慰。 十里对千牛卫来说不是很长,但架不住人多,哪怕骑着马,到城外十里处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看到路边听着的那辆豪华马车以及身边站着的几个千牛卫成员,李月辰对牛二毛招了招手:“减缓速度,但不必停下。本宫与上官指挥使说两句话自会追上来!” “是!”牛二毛答应一声,一拉缰绳,去下达命令了。 李月辰来打马车前面,一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今天的李月辰也穿了一身黑色军常服,看起来比平时的大红色圆领袍要更加利落不少。 常服本身就有修身的效果,穿上这一身,能看到明显的身材曲线,让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挺拔。 “真到了这一步,仍然感觉有些舍不得呢。”上官婉儿看着她,轻声说道。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每月会给你写两封信的!” “嗯!”上官婉儿点点头,“这边殿下不必担心,我会照顾陛下的……” “这确实要劳烦你了,几位阿兄都不擅长哄她开心,有婉儿在,我也能放松一些。”李月辰笑了笑。 同时心中也忍不住夸赞上官婉儿确实懂事,并没有一直说舍不得她离开的话,反而是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担心,能让她专心做事。 大部队在两人身边缓缓走过,队伍的末尾也走出去了一百多米远,逐渐变成一根黑色的线条。 上官婉儿扭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大部队,深吸一口气。 虽然眼中充满了不舍的神色,但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好了,殿下快出发吧。” “嗯。”李月辰答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一下大部队的尾巴。 上官婉儿轻轻张开双臂:“殿下要不要抱我一下?” “自然!” 李月辰也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不是很长,不到十秒就结束了。 随后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走了哦!” “嗯!” 李月辰转身来到自己的马旁边,正准备上马,却突然转身窜了过来:“忘了件事情。” 话音还未落下,上官婉儿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突然感觉脸蛋上被啄了一口。 当她睁大眼睛,后知后觉的再抬头时,就看到李月辰已经翻身上了马。 随后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走了!” 说着,突然一甩缰绳,胯下的战马便直接冲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只在眼中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影。 上官婉儿有些愣愣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随后才露出一个笑容。 在原地细细体会了一番之后,她才对刚刚在马车另外一边的千牛卫摆了摆手:“回宫吧!” 坐在马车上,她的笑容不减,透过玻璃窗看着两侧后退的景色,也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又或许,她此时此刻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两边的景色上。 哪怕马车都已经在玄武门外停下,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负责保护她的千牛卫轻轻敲了两下窗户,她才回过神,连忙下车,回去仁寿殿向陛下汇报任务。 暗卫指挥使居然会失神,千牛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因为刚刚上官婉儿和李月辰的动作都是在马车后面发生的,他们谁都没看到,所以只能互相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仁寿殿,上官婉儿进来之后便行礼:“陛下,殿下已离开了。” “嗯,坐下饮些茶吧。”武则天点点头答应一声。 不过当放下奏折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也是过来人,看她那一脸笑意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好事了?”她大概猜到了一二,笑着问道。 上官婉儿笑嘻嘻的点头:“算是!” 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武则天微微笑了笑:“好了,泡茶吧。” “是!” …… 另外一边,李月辰加快速度追上了大部队,进入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中。 牛二毛控制着自己的马匹靠了过来:“殿下,是不是加快些速度?” “不必了,能在五月前到达就好,又不是去打仗,贸然加快速度,人和马都难受。”李月辰摆了摆手。 牛二毛答应一声,随后便回去派人先去勘察适合今晚扎营的地方了。 这个年代,长途旅行的过程绝对算不上享受,反而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不过对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虽然如今不管是皇室子弟还是军校的其他学生都已经沾染了很重军事风气,但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 一路上,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沿途的风景,还有偶尔一闪而过的野生动物。 甚至几个已经学会了骑马的还要求骑马。 李月辰也希望他们能多看看这大好河山,欣然同意了。 趁着这个机会,还不忘了给他们上课。 “你们始终要明白,我等皇族的责任,便是保护好你们看到的这一草一木……” “可是姑母,我等如今还是皇族吗?”李令晖下意识的问道。 李月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回答道:“一日是皇族,终生也是!” “你们不需要现在就明白这句话,但你们在几十年后总会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哪怕是年龄最大的几个孩子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不过这么久了,再加上李月辰的各种传说,所以倒是没人怀疑她说的话。 这帮孩子们经过这么久的学习和训练,几乎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嚣张跋扈的气息了。 晚上扎营的时候,他们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就会主动帮忙干一些搭帐篷,搬东西之类的力所能及的工作。 看到那里有问题,能自己动手解决就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招呼旁边的人过来帮忙。 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李月辰满意的点点头,至少目前来说,自己对他们教育还是很有意义的。 假以时日,这批孩子里面肯定有不少人能成为国之栋梁。 小荷端着一杯热茶过来:“殿下,饮些热茶吧。” “嗯。”李月辰接过茶杯,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营区也差不多搭建完成了。 李月辰跟所有的女性单独住在靠近中间的营区里,男孩子们在外面一点,最外面是千牛卫的士兵…… 最近天气还有点凉,扎营之后,不少人都钻进来的帐篷,裹着被子取暖。 尤其是工程院跟出来的工匠们,虽然他们如今也都是军籍,同样穿着军装,但毕竟没接受过任何军事和体能训练,在身体素质上终究还是要差一点。 李月辰让牛二毛给他们送些热汤,适量的关照一下。 不过其他人可就没这个待遇了,想要将饭带回帐篷里吃是做梦,就算是军校的学生也要乖乖按照规矩来。 虽然军校制度的逐渐完善,现在的这一批孩子比起当初的钟琴她们,除了必备课程之外,也要参加体能和军事技能培训的! 可谓是没赶上好时候…… 第四百一十五章 抵达青岛 哪怕是在出发前往青岛的路上,李月辰也没有停止教学,尽心尽力的给这帮小孩子上课。 听起来或许有些过分了,但实际上,这些小孩子们并未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开心的意思。 无论是军校里的那一批学生,还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家子弟,在这个年代能够出门旅游的机会是很少的。 所以他们都非常愿意听着李月辰给他们讲解的各种知识,不管是一路上遇到的草木或者是各种植物。 这个年代有点像澳洲,在城与城之间的官道上是很容易看到野生动物的,所以这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能抓到一些野兔或者是野猪之类的生物。 夜晚的营区里亮着数不清的火把,让整个营区的光线还算比较明亮,学生们亲手挖出的无烟行军灶上,一口大铁锅正冒着热气,泛着油星的肉汤正“咕嘟咕嘟”的在里面尽情的翻腾着。 一帮孩子们围坐在锅边,闻着锅里肉汤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令晖更是制盐发问:“姑母,为何我等不抓下午看到的那只大彪?” 这年头华南虎不能说泛滥成灾,但至少也是随处可见。 下午行军之时便看到了一只,而这边黑压压的人类队伍,即便是老虎也不敢袭击,所以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在人能活下去的情况下,还是要尽量保证生态才是。”李月辰笑着给他们解释,“否则,若是被我等杀绝了,后人便看不到这些物种了。实际上,若不是这野猪要袭击前面探路的侦察兵,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捕杀它。” 一旁的李成器突然开口问道:“说起来,当初姑母与突厥人对战,时候释放了大量俘虏,也是因为这个?” “嗯,虽然有哪里不对,但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如今大周人口不过几千万而已,若是将那些人全部带回来,管理困难不说,那突厥之地也就等同于浪费了。所以我将他们释放,让其每年饲养大量牛羊马匹上贡……” “可如此一来,若是将来他们再度反叛又该如何?”马上就有孩子问了起来。 李月辰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以后也要牢记一点,治理国家,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指望一劳永逸。就像那高丽,总章元年便已经被覆灭,还将其大量人口迁入了内地。但若是如今大周国力衰弱,便马上又会死灰复燃……” 说到这里,李月辰一脸认真:“所以话又说回来,只要我们一直强盛,他们便绝对没有任何反叛的机会!所以,将来你们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灭掉周围其他国家,而是如何让我们自身一直保持强大。” 但坐在对面的李守义似乎有不同意见:“可是姑母,国家也如同人一般,总会有衰弱的时期,不可能永远强盛的吧?” “你的比喻打错了,国家是人的集合体,但并不是人。所以领导国家之人决不可因年轻之时有伟大功绩便享乐怠政。既然身负领导国家之责,就必须让自己永远保持年轻时的冲劲儿,决不可止步不前!” 话音落下,李月辰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这里面年龄最小的李重润。 如今只有五岁的他还不明白姑姑话里的内容,正瞪着大眼睛,看着锅里翻腾的肉汤呢。 李月辰眼神里面透露着一股期待,这小子是三哥的嫡长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必须要趁着年纪不大好好培养。 既不能将其培养成李隆基那种老了之后就糊涂的类型,也不能向现在的老哥这样整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想的。 必须要想办法让他继承自己的思想,这样才能带领着这个国家越来越繁荣。 …… 这个年代因为交通工具以及出行方式的落后,总是导致旅程会很漫长。 离开东都之时天气仍然很凉,然而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时,目光所及之处,漫山遍野几乎全部都是绿色。 因为出行的队伍都是千牛卫出来的,并没有太多的忌讳,所以此时几乎都已经全部换上了半袖。 甚至李月辰都已经穿上了自己发明的无袖马甲,原本喜欢骑马的她为了躲避太阳的暴晒也躲在了马车里,拿着一把折扇给自己轻轻的扇着风。 五月初,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来到了青州。 这段时间以来,李月辰每隔半个月便会写几封信,让沿途的驿站送回去。 但因为并非紧急军情,所以并没有让他们用什么八百里加急之类的,只要按照正常速度去送就好了。 这信不光是给上官婉儿的,还有给老妈的也不能忘了。 不然只给她写,不给老妈写信,弄不好会让她生气的。 这个时期的青州也算得上是沿海重要城市之一,虽然没有东都那么繁华,但也不会太差。 原本这里是鲁王李灵夔所在之地,但因诸王谋反的案子,所以换了一个新的刺史。 收到了公主过来的消息之后,马上安排了人马出城迎接。 新任的青州刺史叫姜政安,亲自带着人在城外十里处迎接。 看到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过来的时候,连忙跟最前面开路的侦察兵表明身份和目的。 李月辰收到消息之后,骑着马来到了队伍最前方,跟姜政安见面。 当看到公主殿下居然穿着一件马甲过来的时候,姜政安都被吓了一跳。 虽然早就听说过太平公主作风与常人不同,但也没想到居然会特立独行到这个地步,两条雪白的胳膊就在外面露着。 再看看这些身着半袖的士兵,恐怕也是上行下效之后的结果了。 不过他可不敢乱看,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姜刺史免礼!”李月辰微微抬手,“劳烦出城迎接……” “岂敢岂敢……殿下一路辛苦,还是快快进城歇息几日……”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哪有几日,歇息一夜便要继续出发了!姜刺史也不必太过麻烦,队伍补给之后休息一夜便该继续出发了。” 随后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听到公主居然是认真的,姜刺史也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过后就不再继续。 大部队缓缓靠近了青州,城内肯定是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安置了,况且环境也未必都舒服,所以牛二毛在跟李月辰商量过后,便命令部队在城外扎营。 姜政安倒是准备了酒菜来给公主接风洗尘,不过李月辰并没有喝酒,只是跟他随便吃了一顿饭,应酬了一下。 虽然才刚过午时不久,但姜政安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其他事宜:“下官已将驿馆收拾完毕,殿下可……” “有劳姜刺史了,不过本宫还是更习惯睡在军营之中,就不劳烦姜刺史了。”李月辰微微摆了摆手。 若不是表情足够真诚,恐怕姜政安都要以为是公主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从而生气了呢。 而实际上李月辰住在军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军营里面更加干净卫生一些。驿馆就算因为她这个公主过来而刻意打扫过了,也肯定不如军营里住着舒服。 更别说在军营里面她肯定是睡在最中间的,所以安全问题反而更加有保障了。 …… 在青州待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大部队便马上出发了。 又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堪堪来到了未来的青岛。 这个时代这里住着一些渔民,但并未形成有规模的城镇,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村落而已。 但这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不少,首先就是距离海岸不远处已经搭建起了营区,里面用处不同的宿舍楼和房屋都错落有致。 同时营区后面已经搭建起了十座高炉,并且在海滩上也挖出了一个足够大的水井,或者说水库,距离海岸不远,保证涨潮的时候海水能灌进去。 大部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引发了一阵骚动。 这里大多数人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大海,此时此刻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蔚蓝色都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奇景。 远处的海水是如同天空般的蔚蓝色,而近处则是看起来好像翡翠一样的碧绿色。 海风卷起一波波的浪潮扑打在海岸上,溅起大量数不清的泡沫飘浮在海面之上…… 不过碍于几率,最多就是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的讨论声,队伍并未乱起来。 昨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的耿云强已经带着人出来迎接了,见到李月辰之后连忙行礼。 “哟,两月不见,黑了不少啊!”李月辰跳下马背,笑着说道。 耿云强笑了笑:“来了便马上干活儿了,每日晒着日头……” “嗯,辛苦了!”李月辰点了点头:“如今情况如何?” “殿下可随下官过去看看。” 李月辰点点头:“好!牛二毛,你安排将士们跟在后面,随后安排一下营区,本宫先行一步去看看!” “是!” …… 李月辰跟着耿云强率先来到海岸边,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个时代还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大海。 看着那一下一下扑在海岸上的浪花,甚至忍不住有一种先冲下去好好玩一圈的冲动。 听着耿云强的介绍,李月辰很满意,至少交代他的任务都出色的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制作晒盐场了。 “还不错,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值一个二等功!”李月辰笑着点点头。 “也不全靠下官,还有手下将士们的努力,另外还要很多难处,也都是请教当地渔民出谋划策之后才解决的。”耿云强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明白:“好,将士们也值一个集体三等功!” “下官多谢殿下!”耿云强明显很开心。 将士们开始在营区门口卸货,将带来的东西搬进新的营区里面,有条不紊。 而李月辰则是跟着耿云强来到了海岸上查看了一下水库,很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便进行后续工作吧。这几日,你与工程院的人商量一下,在那边用水泥建造一排水池……” “设计图工程院那边已经拿到了,你负责带领工兵部队干活儿,将水池砌好,另外还要多加几个架子,万一下雨了,必须要遮盖起来……” 将注意事项跟他交代了一遍之后,李月辰有问道:“船呢?” “回殿下,这里平日人烟稀少,没有大船……” “算了,反正到时候也要自己造……”李月辰摆了摆手,“将士们一路舟车劳顿,歇息两日,便正式开始吧。” “是!” …… 交代完了事情正准备回去,然而就在这时。李月岑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欢呼声。 扭头一看,一帮小孩子已经成群结队的从营区里面跑了出来,正往海岸这边跑过来。 来到面前,李令晖打了招呼:“姑母!” “为何跑出来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李月辰问道。 “嗯,放心吧!”孩子们纷纷七嘴八舌的回应起来,“只是我等为见过海洋,故此……” 说话的时候,孩子们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好了,你们自己去随便玩玩吧,记得不要进入太深。海与河不同,深不见底,莫要陷入危险之中,尤其是鲨鱼,知道吗?” 在过来的路上,李月辰就想过这样的场景。 毕竟这么一帮年轻的孩子,不让他们靠近海边很不现实,所以李月辰只能是给他们相信的警告。 孩子们也在过来的时候听她讲过鲨鱼是什么,但因为没有见过实物,还无法有个准确的判断。 但他们已经知道了鲨鱼是很危险的生物,遇上之后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 随后便一个个脱掉了鞋子,撒欢似的光着脚丫跑到了海岸边上,任由是不是被拍在岸上的海水打在小腿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愣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缓缓发呆。 以前他们就听李月辰讲过,真正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头,但放眼望去,肯定能看到天空和海面的连接线。 此刻不少孩子们都盯着海平线,思考着这大海究竟有多大。 李月辰站在他们身后,已经开始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课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