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律师打官司》 第一章张江南离婚案 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普通县城——临海县,一个普通的律师事务所——临海县第二律师事务所。 一间普通办公室,一个五十多岁老农跪在李阿蛮律师的面前:“表弟,这事你可得为我做主呀。我找到乡里,找到县里,他们都叫我找律师啊。后来我一个远房表侄张三,他才告诉我你就是干律师的,我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找到你这里来的。” 阿蛮赶忙将老人拽起来,让老人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满脸疑惑的问:“你说的这个张三是谁呀?” “张三就是你老家村子里的李老四的表侄子啊。我问过了,李老四是你的远房四哥。”老人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这下阿蛮总算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四哥,他还是父亲四五年前提过这个人,因偷盗生产队一头牛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还在牢里坐着呢!既然叫表弟,那不妨就叫他句表哥吧。 “我说表哥,咱们有事谈事好不好?你这么一跪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阿蛮说。 “表弟啊,那您是当官的,我是个老百姓。民跪官不羞!”老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五百块皱巴巴的钱,向阿蛮递过来:“这是你表哥的一点心意,您先收下。” “我说表哥呀,咱们还是先谈事,是吧?”阿蛮用手背挡了挡,但老人还是将钱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我儿媳妇翠兰和我儿子江南结婚十多年了,就是不生个娃。头几年我就叫我儿子江南和她离婚,我儿子就是不同意。上个月到县医院一查,果然是我儿媳妇不能生。这次我儿子也听我的话啦。他也同意和他媳妇离婚。但我儿媳妇不同意,所以我来找表弟,把这事能不能给办了。”老人这才说出了心中的话。 阿蛮一听这话,坐在椅子上的腰杆才直了直,收起老人放在办公桌上的钱。他这才想起这个月快结束了,他还没有一笔进帐。他六岁的女儿在医院治病,医生已经催了三次医疗费了:“哦,这事,表哥你不早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好离婚案件。你叫你儿子下午带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和你儿媳妇的医院检查单带过来办个代理手续吧!费用暂时放我这,等你儿子下午过来,我带他到会计室交费。” “好,那这事可就拜托你了,表弟。”老人千恩万谢地说。 …… 下午,张江南果然如约而至,李阿蛮领他到律所会计室交费办了委托代理手续,即律师事务所与张江南签了一式两份的委托代理合同,由张江南签了两份授权委托书,代理律师告知了张江南的诉讼风险并让其签署了《诉讼案件风险告知书》。律师事务所向张江南出具了代理费五百元的发票。 办完这一系列手续之后,阿蛮又将委托人张江南带到办公室详细了解了案情。以便拟定民事起诉状,做好立案准备工作。 这一切刚刚忙完,阿蛮舒了个懒腰。主任季东明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李律,明天上午,我老家那边有个刑事辩护案件,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案情,这个案子有些诡异。但双方和我都有点亲戚,我不方便接手。你给接手一下。” 刚干律师不久的阿蛮知道,这是主任在照顾他的业务,忙起身让主任坐下,拎起暖水瓶给主任的茶杯里续了点热水:“谢谢,我这刚干,还得靠主任你多指教!” “没事,谁都有刚干的时候。如果这种案子你没有办过,你就永远都不会办。”高高大大的对他露出了一脸的笑意…… 第二章林志杀人案 临海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你对公安机关认为你杀害张巧巧一案什么意见?”阿蛮例行公事地询问。 已经被剃光了头发的林志,目光呆滞的回答:“我没有杀人,李律师,我确实没杀人啊!我和张巧巧结婚十多年了,虽然夫妻感情不好。我脾气暴躁,经常打她。但她毕竟是我两个孩子的亲娘啊。我怎么能下了这个手呢!” “请你克制情绪,把事情经过讲一下。”阿蛮问。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下半夜回到了家中。大中和二中两个孩子都到我岳父家去了。我没有看见我的老婆,我当天晚上醉的不行,所以也没法去找她。谁知道第二天上午,公安局的人就把我抓起来了。说是我杀了我的老婆。”林志的嘴角抽动着,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你们家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到你岳父家去的?”阿蛮不动声色地问。 “那天我的一个朋友请我喝酒,我怕喝多了,回家比较晚,就叫孩子上他舅奶家去住的。”林志回道。 “据本律与侦讯干警沟通,你在公安机关是多次承认的。”阿蛮抽出两支香烟,自己点上了一支,林志的眼光马上由呆滞变得贪婪起来,想把手铐举起来去抓香烟。阿蛮猛吸了两口香烟,然后从嘴上取下这支香烟塞进林志的嘴里,林志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狠命的吸了起来。 阿蛮抽起了另一支香烟,他本来是不会抽烟的。但怕被看守看到,故意造成顺便给犯罪嫌疑人抽烟的假象。 “指认现场了吗?”等到林志三口两口的抽完了这支烟。阿蛮用左手弹了弹烟灰问。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现场。两个刑警领我到了村西老山上的一条山沟边,我也不知道什么呀,两个刑警就让我在一张写满字的纸上签上名字,按上了手印。还让我用手指着那个地方给我拍一张照片。我问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刑警不耐烦的说,什么地方,你难道能不知道吗?”林志抽过一支烟以后,精神好了许多,说话也变得流利起来。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承认呢?”阿蛮边说边把烟头掐灭后扔在垃圾桶里。 “审讯我的刑警说了,为了我少吃点苦头。即便全部招认了,也就是判几年。如果拒不供认,那后果可能还要严重。我没别的办法,只能按照他们提示的内容招认了。” 临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阿蛮按照工作惯例,向林志的承办人员提出了自己的工作意见:“赵大队,案件疑点太多。林志不承认他杀人的。” “林志在我们这可都交代了,为什么你们律师一会见,他就翻供啊?”个头一米八,长着国字脸的赵鹏故意拖长“啊”字的音调,意味深长地说。旁边走过来个头稍矮微胖的刑警副队长李志国,他轻轻地拍了拍阿蛮的肩膀:“命案必破,这可是上面对我们的要求。李律师,据说,你的律师证是考了不少年得来的吧……” “不,不是,你们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要有证据。否则将来过不了法庭这一关,你们不是也很没面子?”阿蛮的额头上立马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噢,你原来是替我们着想,这就是一个好同志。按规定,你们到检察院公诉阶段才可以查阅本案的证据。因为你是一个好同志,我们现在也就不瞒你了,提前给你看两样东西。”赵鹏拿出了几张现场照片和两份报告,把它推到了阿蛮的面前。 他们仔细的看着这几样东西,现场照片上显示,这是位于县城西三十公里处的西老山,山势陡峭,沟壑纵横。在两棵槐树的前面有一条一米多深的土沟。土沟里仰躺着一个下半身赤裸的女尸。死者的右脚踝上套着一条深蓝色的短裤,短裤上绣着两朵鲜艳欲滴的梅花。死者的胸前有大片浸透衣服的血迹。死者的身旁有一把带柄的剔骨尖刀。 另外就是一份尸检报告和一份物证检验报告。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因锐器刺破胸动脉,导致大出血死亡。死亡时间推断为1993年6月3日晚10时至12时之间。 物证检验报告显示,在女尸身旁的尖刀柄上提取一枚完整指纹。经鉴定,此指纹与林志右手中指指纹吻合。 “从女尸旁边的环境分析。这应该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那么我想问一下,我们找到第一现场了吗?或者换句话说,现场是否有拖拽的痕迹?”阿蛮怯怯地问。 “那似乎并不重要吧。林志的口供和现场的物证相一致,这就足以定案了。”赵鹏大手一挥,果断的说。 第三章张江南案的庭审 忙了一天的阿蛮刚回到家,妻子便埋怨起来:大女儿的医疗费又没有了,治疗的医生已经和在医院陪护女儿的阿蛮母亲说了好几遍了。因为阿蛮父亲和她都出去干农活了。阿蛮祖母年事已高,腿脚不灵便。小儿子亮亮跑出去调皮,把邻居的玻璃窗砸坏了…… “没事,明天就发工资。现在实行事业单位工资改革,有业务收入的事业单位可以实行与创收挂钩工资制。我们律师事务所经过反复研究,按每个律师总创收的40%计发工资。这样的话,这个月的工资能拿到两三千块哩。”阿蛮说。 “哎呀,真的吗?那这下可好了。”妻子拖地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那我要吃火腿肠”小儿子亮亮赶忙躺在太奶奶的怀里撒起娇来。 “哎,乖,吃火腿肠,咱们明天就买给乖乖吃。”阿蛮的祖母忙答应着,用那松树般的枯手抚摸着重孙子稚嫩的小脸。 “你还有脸要吃,把人家的玻璃窗子打坏了,还不知道人家要我们赔多少钱呐。”阿蛮的妻子朝儿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谁知小亮亮一点儿都不害怕,还向妈妈嘟起了小嘴:“太奶奶,妈妈要是不让我们吃火腿肠,邮递员叔叔给我们的那封信,我们就是不交出来,哼!” 老太太一听这话,马上慌了:“哎呦,真是老糊涂了。看我这记性,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乖呀,快把信拿给爸爸,爸爸会买给你吃的,乖,听太奶奶话。” 小亮亮连蹦带跳的到里屋,把那封信拿出来交给了阿蛮。阿蛮拆开一看,是临海县法院寄给他的张江南的开庭通知书。 临海县法院第五审判庭,正在开庭审理张江南诉刘翠兰离婚案。 …… 审判员:请被告针对原告的起诉意见答辩。 被告:原告所诉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我不同意离婚。 审判员;根据原被告双方的意见,本案的争议焦点是原告起诉的离婚诉求是否符合我国婚姻法关于离婚条件的规定。本案应否判决准予原,被告之间离婚。原被告双方对本庭归纳的争议焦点是否有异议? 双方:无异议 审判员:请原告围绕本案的争议焦点举证。 原告的代理人阿蛮举出了被告的医院检查报告单。但被告的代理人认为该证据不能证明原告诉求符合离婚的法定条件。 审判员依照法律规定对双方进行了调解。但由于双方意见差距太大,无法调解成功。 审判员:鉴于双方无法在本院主持下调解成功。本院认为,原告所举证据无法证明其诉求具有法律依据。故本院判决如下,不准原被告双方离婚。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次日起15日内向云宾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上诉的具体程序和交费事项依照判决书上的具体规定执行。闭庭! 这种当庭判决效率高,但却给阿蛮带来了麻烦。那个所谓表哥的脸立马由晴转阴,拉长了起来:“李律师,你看这事整的。我们都是花了律师费的,怎么还会输呢?要是早知道输,我们还不如不花这个钱了。我们花了这些钱,不是打了水漂了吗?” 旁边站着的张江南的母亲更是不停地唠叨着:“这可是我们卖了五亩地麦子的钱……唉,要是早知道,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 “哎呀,我说你们都有完没完呐?人家李律师已经为我们尽力了,还能叫人家怎么办呢?”张江南一听父母说这些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阿蛮拽了拽张江南的胳膊说:“哎,年龄大了,他们什么也不懂。我也不会和他们计较的。小张,等接到判决书,你就上诉吧。看看中院什么意见。” “哎,好的,不好意思了,李律师。”张江南握了握阿蛮的手,就领着父母和阿蛮分开了。 第四章投诉与上诉 临海县司法局律师管理股。办公桌边坐着一头白发的张江南的父亲张春,坐在对面的是神情严肃的王明先股长。阿蛮一脸沮丧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张江南案的卷宗。 “我们花了五百块钱,律师当初没有和我们说离不开。如果律师当初给我们说这个婚离不开,我们不可能交这个钱的。你知道村上人现在都说我们没本事,在外面没关系。有多看不起我们吗?我们的老脸都丢尽了!”张春十分生气地拍起了桌子。 “那李律师当初和你打下包票,说一定能离开的吗?”王股长十分温和的问道。 “他虽然没有这样说,但是我们从他的神情上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张春仍然显得比较激动。 “李律师,和委托人签过诉讼风险告知书了吗?”王股长抬头,把目光转向了李阿蛮。 “签了”阿蛮边说边把一份文件递到了王的手上。 王股长接过文件,把它轻轻地放到张春面前的桌子上。用目光示意张春看看文件再说。 “我那个笨儿子不认字,律师叫他签什么,他当然签什么。”张春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份材料。 “老张啊,我说大家都不容易,是不是?论年龄,我比你不小什么。你和李律师又是亲戚。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的这个判决并没有生效。先上诉再说吧。上诉期间的二审代理费就免除了吧。我们局里给你办个法律援助手续,还是由李律师援助你这个案子。你看怎么样?” “那如果二审的结果我不满意的话,领导还要为我做主。”张春有些心不甘的说。 “那看看二审结果再说,走一步说一步话吧。”王明先站起来,做出要送客的架势。 阿蛮找到原一审法官孙兵,将张江南的上诉状递给了他。 “李律师,这个案子的上诉没有什么意义呀。能不能好好劝劝当事人,让他不要上诉了,过六个月再起诉。不就可以了吗?我们法院这边有个内部的判决惯例,就是第二次起诉一般都能够判离婚的。”孙兵向阿蛮投来一丝求助的目光。 “孙庭长,实在没有办法,委托人已经把我投诉到县司法局律管股了。”阿蛮一脸无奈的说。 “兄弟,我刚刚提个副庭长,就帮帮你老哥的忙吧。上诉率过高会影响我们法官的考核!”孙兵求助的神色更加浓重了起来。 “这样吧,孙庭长,我把张江南明天叫到你这儿来,你再亲自做做他工作吧,我实在做不通啊。”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阿蛮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那,好吧”孙兵也无可奈何地说道。 吃过午饭,阿蛮带着实习律师小张,分别骑着一辆自行车到张巧巧事发现场看一下。犯罪嫌疑人坚决否认杀人的事实,本案的疑点实在太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能到现场看一下。 两人从县城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到了林志所在村子的村西老山。正像照片上反映的那样,这里山势较为陡峭,属于马陵山的一个山峰。从东山角下向西只有一条窄窄的爬山小路。山顶上稀稀拉拉的长着一些松树和老槐树。整座山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头。尽管现在是白天,山上空无一人。阵阵阴风吹来,他们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怖。 两人推着自行车,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费了好大的劲,才到了山顶,找到了照片上显示的这条山沟。这是一条长满了荒草的山沟。像人脸上的一条的疤痕,弯弯曲曲的盘绕在这座山上。村民们把这条沟称为走尸沟,林志所在的这个村叫桃园村,就在东山脚下。据桃园村的老百姓讲,这座山解放前盘踞着一股土匪。他们杀人如麻。这些土匪经常把尸体抛在这山沟里。后来这伙土匪就被解放军剿灭了。但有时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人还发现这山头上飘着些女鬼的尸体。不住的吐出红色的长长的舌头,有时还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所以老百姓称这条山沟叫走尸沟。即便是在解放后,沟里发现过不下三具的无名女尸。 第五章走尸沟 离山沟还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山坡变得更加陡峭起来。两人推着自行车,勾着头向上面吃力的走着。 “啊——”一声尖叫,撕裂了沉闷的空气。还没等李阿蛮反应过来,只见小张扔下自行车,连滚带爬的向山下跑去。刚跑了十多步,就被脚下的石头一绊,连人带石头滚了下去。 阿蛮慌忙把自行车一丢,也跟着追了下去…… 临海县人民医院外伤科病房,满头裹满纱布,一只胳膊吊在胸前的小张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鬼……是鬼……” 坐在病床上的阿蛮,轻轻的把小张的头揽在怀里:“别怕,别怕,有我在呢。给哥哥说句实话,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老大,有鬼——,沟对面的槐树……槐树后面……露出半张吐着血红舌头的鬼脸,是个女鬼……长长的披散的头发……”小张惊恐的断断续续的说。 “啊——”阿蛮一听,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说兄弟,你可不要吓我呀。”阿蛮边说,边用手摸了摸小张的额头。 没有任何发烧的迹象,可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真发现了什么?阿蛮的心里七上八下,打起鼓来。 阿蛮正在胡思乱想,小张的母亲拎着一暖瓶开水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李律师给你添麻烦了,也让你见笑了。我家小宝打小身子骨就弱,胆子又特别的小。当时天比较热,你们两人又爬了半天的山。他肯定是被累晕了,看花眼了。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鬼神。他只受到了惊吓,医生刚才也说了,胳膊有点骨裂,吊几天就好了。身体没有大碍,李律师,你先忙你们的去吧。” “阿姨,真的不好意思。这事全怪我。季主任刚才也说了,小张这是为了工作,所有的医疗费由所里报销。”阿蛮惭愧的说。 “看你说的,李律师。你带他去学习,也是为了使他多掌握一些本领。都是为他好。今后还得拜托你多多指点他哩。另外带我向你们所的季主任问好,感谢他的盛情,过几天我请他喝酒。”小张的母亲边说边握着阿蛮的手摇了摇。 离开了临海县人民医院,阿蛮径直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一对老夫妇迎了上来,阿蛮打眼一看,是老家的表叔和表婶,表叔佝偻着腰,递过来一支烟:“表侄,我可找到你了。我叫俺表哥领我来,他说家里今天还要和俺表嫂一起到西山岭种麦子。” “坐,表叔表婶坐,我不会抽烟。”阿蛮示意老俩口在自己办公桌前的两把椅子上坐下。 “表婶我不是夸嘴,从小我看你就是块大料。表婶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了。”自称表婶的妇女有五十多岁,边说边从身后拽出一个化纤编织袋:“你打小就爱吃花生,这东西今年收成不太好。我给你带半口袋来,你别嫌少。吃完了再给你送来。” “哎呀,我说表婶呐,你这可就见外了。咱娘俩谁跟谁呀?你还带这些东西来,叫我都不好意思了。”阿蛮欠起身,接过口袋。 “妈的,你娃给我客气个啥!表侄,你也知道的。表我这几年,由于你表妹的事,家中的钱都花光了。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是咱自家地里种的。不用花钱。我今天来也就是为你表妹的事。”老头给自己的烟点上了火,猛抽了两口说。 他这么一说,阿蛮想起来了。表叔家一共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也就是他的这个表妹。名叫桂儿,人长得漂亮,也聪明伶俐。是村里少有的美女之一。前几年人家为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刚考上云滨师范大学的一个高中生。人长得也挺帅的,只是家里穷的要命,拿不出钱来上大学。表叔想招个上门女婿。这小伙子的父亲也同意了。只是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女方先拿出六千元彩礼。供他儿子上完大学,分配工作以后再结婚。表叔和表婶这老俩口一听也很高兴,连凑带借,弄了八千块钱给了男方。这件事让村里的父老乡亲都羡慕的要命。都说桂儿的命好,找了一个公办教师呢,吃皇粮的。老两口一见人也喜滋滋的,美的不行不行的。 “表叔,咱表妹那事不是很好吗?”阿蛮一点疑虑的说。心中却想,难不成这老两口没钱了,是来借钱的? “表侄啊,表婶的日子现在没法过了。你现在也是个当官的人了,可要为你表婶做主啊。”这个表婶两句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喷涌而出。 第六章桂儿婚变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哭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才把个事说清楚。 原来,那小伙子今年大学毕业了。根据市教育局的分配计划,小伙子被分配在临海县第七中学任教。谁知刚干了半年的老师,小伙子就翻眼不认账,说是和桂儿志不同,道不合,没有共同语言,今后无法在一起生活。头几天,这小伙子的父亲来退婚。 这事对桂儿来说,可是晴天霹雳呀。桂儿这几天是茶不思饭不想啊,像害了一场大病。后来,老两口一想,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就找到阿蛮,看看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能不能找人说和说和,劝劝小伙子回心转意呢?如果这个小伙子能回心转意,这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阿蛮递给老两口每人一杯水,自己也喝了一口水说。 “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表叔狠狠的掐灭了烟屁股,把它扔在垃圾桶中,愤愤地说。 “那就只能打官司了。要求对方把当初收我们的彩礼钱退回来。”阿蛮无可奈何的说。 “我现在就想警察把他抓起来,判他两年。还我桂儿的清白。”妇人总算收住了泪水:“这是一个地道的陈士美呀。这样的人如果不抓起来,天下还有公理吗?” “这不现实啊,表婶。一个人是否构成犯罪,公安机关要进行初步审查的。你们报案了吧?”阿蛮问。 “报过了,公安局的人和你说的话一样。他们也说我们只能打官司,我才找到你这儿来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打官司吧,别的实在没办法了。”老头也一脸无奈的说。 “那好吧,表叔。该花钱花点钱呗,咱们就打官司。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阿蛮说。 “表侄,那这事就拜托你了,怎么花钱,需要缴纳哪几种费用,你跟表叔说。表叔就是摔锅卖铁也要把这个官司打下去。这个小狗日的,我实在是被他气昏了。这些年我花了多少钱在他身上,表侄你都不知道。”老头子气得脸色铁青。 临海县看守所,阿蛮对林志进行了第二次会见。 “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把剔骨尖刀?这把刀你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吗?”阿蛮问。 “剔骨尖刀?是不是那种带有两三寸长刀柄的。”林志用手比划着说。 “是的”阿蛮说。 “李律师,你怎么知道我有那样一把尖刀的呢?我这个人爱喝两口,李律师,你知道的。我又没有钱。经常在野外发现人家扔掉的病死猪狗没有腐烂,还能食用。我就捡回来,但普通的菜刀根本就办不了。我就买了一把剔骨尖刀……”林志说。 “这把刀现在在哪?”阿蛮问。 “这件事,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要是不提这件事,我真的还没有注意。我现在想起来了。我那天晚上喝醉酒回到家,到厨房想找点水喝。平时我那把刀都是放在厨房的案板上的。我现在想一想,好像那天晚上没见过那把刀。”林志用右手挠了挠头说。 “据你们村民讲,你们的西老山上还出过不少怪事吧?”阿蛮不动声色的轻声说。 林志听着这句话之后,身体猛的一震,脸色煞白:“李律师,连这事你都知道?” “走尸沟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没有?你要如实的和我说。”阿蛮问。 “兄弟,你这样一说。我就懂了。你现在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委托人,而是把我当成了你的兄弟。李兄弟,我首先要感谢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但是,你既然把我当做兄弟,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喝醉的那天晚上,是一个月圆之夜。我从朋友家出来,已经过了半夜了。我是从西老山角下经过的。我当时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号,我就看到了许多村民口口相传的那奇怪的一幕,走尸沟的上空飘起了一个吐着长长舌头的女鬼。我当时就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所以那天晚上我就没有再敢出门,去找我的老婆……”林志现在说起来,脸上还是充满了惊恐之色。 第七章二审 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七审判庭。张江南案二审程序正在进行,审判长江琪正在主持法庭辩论。 “第一,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结婚前缺乏了解,是经媒人王二狗介绍而结成的夫妻。夫妻结婚后感情一般。由于多年没有生育子女,夫妻间没有任何感情交流。故夫妻双方已经分居多年。这一点事实被上诉人予以认可。 第二,目前证据足以证明不能生育子女的原因在于被上诉人。虽然婚姻的目的不仅仅是生育子女。但无法生育子女会严重影响夫妻的感情。使夫妻生活丧失了重要的目的。应该参照最高人民法院“法民法[1989]38号文件”中关于夫妻无法进行共同生活的标准执行。”阿蛮在法庭上侃侃而谈。 “生育子女只是婚姻的结果,而并非婚姻的目的。双方在一起生活十多年,不可谓没有夫妻感情。夫妻双方即便无法生育子女,也可以通过合法领养来解决。不能生育子女,不是法定的离婚条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封建社会的残余。社会主义国家的法律和制度不能体现封建思想。人民法院的判决不能助长封建思想的泛滥。”被上诉人刘翠兰的代理律师王大法也毫不示弱。 “下面,请被上诉人代理律师再围绕分居这事实在认定夫妻感情方面的作用进行充分辩论。”审判长江琪神情严肃的提示道。 “对于分居数年的事实,我们虽予认可,但并非因夫妻感情不合而分居。而是因为被上诉人在上诉人家居住时经常遭受上诉人父母的恶语相向。实在无法居住,才会娘家居住的。所以我们认为该分居的事实不符合法定的离婚条件。”王大法一字一句的论述道。 “反对!”阿蛮举手道:“对方的代理律师是在偷梁换柱。被上诉人和上诉人经常为没有子女而发生争吵。上诉方的父母并没有介入本案。” “下面恢复法庭调查,被上诉人认为分居的原因不是因为夫妻矛盾,可否向本庭举证?”江琪审判长一脸严肃的向被上诉人询问道。 “暂时没有证据。”王大法有些灰头土脸的说。 “鉴于双方已经没有新的辩论意见,法庭辩论结束。请双方做最后陈述。”江琪向双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支持上诉人的上诉请求。”阿蛮道。 “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王大法道。 审判长江琪在审判台上迅速征求了一下另外两位审判员的意见,然后清了清嗓子:“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双方当事人婚前经媒人介绍认识以后,经民政部门登记结成合法夫妻。但因双方当事人意志以外的原因导致夫妻感情不和,分居已满两年。但作为夫妻双方均无过错。权衡双方利益,根据法律规定,综合考虑离婚对双方的社会影响程度。判决如下: 一,依法撤销滨江省临海县人民法院(1993)临民初字第196号民事判决。 二,准予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离婚。 三,上诉人在本判决书生效后十日内一次性补偿被上诉人人民币2000元整。 一、二审诉讼费用由上诉人承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 第八章再探 十月底,林志杀人案转到了检察院。经公诉机关批准,阿蛮到被害方了解一下情况。作为林志的辩护律师,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一项业务。 他还是和小张一起骑着自行车到了被害人张巧巧的娘家。被害人张巧巧的娘家和夫家是相邻的两个乡镇。虽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浮现在被害人父母脸上的悲情依然可见。 “尽管我们是林志的辩护律师,我想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把案件事实搞清楚。如果这件事不是林志干的,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冤枉一个无辜的人,而且这个人毕竟是你们两个外孙的父亲!”阿蛮说。 一听阿蛮说这话,张巧巧的父亲张维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是的,李律师,我们理解你的工作。我们老两口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的那个败类女婿终日醉酒,寻花问柳。周围三里五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而且喝醉了酒之后经常会打我的女儿。人肯定是他杀的。” “那他以前打你女儿的时候,用过凶器吗?”阿蛮问。 “用过棍,用过刀,那天杀的喝醉酒之后打我的女儿,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有一次我到医院里看到我的女儿大腿上被他用刀戳了好几刀,鲜血把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可怜我的女儿啊,我当初是瞎了眼了……”张巧巧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姨,不好意思,引起了你的伤心事。请你冷静地想一下,林志平常有拐女人吗?”阿蛮轻轻的问。 “有,这事我女儿回来经常和我说。林志和我们村的花狐狸张花花是老相好的。这个花狐狸因为有多位情人,村民们才给她起了这么个绰号。”张维在旁边接过话茬说。 从张巧巧家出来,两人骑上自行车。 “李哥,你真是一位好律师。你把工作做得这样细,没人能赶上你。我们的主任在背后经常夸你。让我们好好的向你学习。这次主任又分了两间房子给你。今后你就不用来回骑自行车了。唉,我要是混的像你这样就行了。”张小宝在自行车上羡慕的说。 “哪里呀,小张。可不能这样说。”阿蛮在自行车上应道。 “李哥,我感觉我们还是应当到走尸沟看一看现场。”小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小张啊,你就不要去了。我改天带小王去吧。”阿蛮说。 “不,李哥,我还是去吧。我应该好好练练我的胆子。不行,我们俩现在就去吧。”张小宝恳切的说。 “那,那能行吗?”阿蛮关切地问。 “没问题,李哥。”张小宝一手掌着自行车把,用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那好吧”阿蛮边答应边调转了自行车的方向。 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向西老山方向行驶。 走到了山坡下,两人没办法,又只好推着自行车吃力的向山上爬去。 “小张,你那天到底看见了什么?”阿蛮问。 “我当时在快要到达现场的时候,抬头向前望了望路。突然看见走尸沟对过一棵大槐树的后面露出了半张鬼脸。在刺目阳光照耀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露出小半张脸煞白煞白,像白纸一样。口中吐出一尺多长的红舌头,红舌头还在一动一动的。我当时头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小张现在的话音仍然有些颤抖。 “会不会你当时热晕了头,看花了眼呐?”阿蛮问。 “我感觉不太可能,那半张鬼脸非常清晰。那棵老槐树反而显得比较模糊。”小张说。 “小张,你千万不要害怕。你我都是无神论者,我们坚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鬼神。那些装鬼弄神的人往往有着不正当的目的。如果你看到的景象是真的,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另一种就是哪个孩子在山上放风筝,风筝挂到树上了。这次我们去好好的看一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我们只有充分掌握了现场情况,才能找出对当事人最有力的辩护观点。”阿蛮说。 “是的,李哥。但我总觉得后一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山上基本没有人来。就是大人一般都不敢来,别说孩子了。再说了,谁家孩子玩那鬼脸风筝?这不是要把孩子给吓死嘛。”小张坚定地说。 第九章再探之二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接近了山顶部的走尸沟。虽然是十月份的天气,天气还是有些燥热。两个人的脸上都流下了道道汗水。 他们根据照片显示的情形,找到了现场。两人把自行车放在沟旁仔仔细细的搜寻了起来。从照片显示的尸体位置开始搜索。没有发现血迹血痕。接着又搜到沟上,沟的西坡较为陡峭。两个年轻人身强力壮,险些都没有爬上来。从沟上又搜到附近山坡。他们逐渐扩大搜索的范围。先一直的向西搜索,尽量沿着小路向两侧扩大范围搜索。他们计划如果今天搜索不了,明天再来接着干。 一直向西搜索了三四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什么。两年轻人怕搜索的时间过晚,山里有危险,便又折返回来,沿沟的东侧小路向东搜索。向东不远,大约六七十米左右,就遇到了一片较为密集的松林。山路从松林的中间蔓延而下。松林里也乱七八糟的埋了些坟头。 “咦,李律师,你看那是什么?”小张用手指着路的左侧的一个墓碑的下面,好像有个小红点。 阿蛮急忙赶了过去。 “塑料纽扣!”阿蛮叫出声来。小张也赶了过来,见地上躺着一颗圆圆的红色塑料纽扣。 “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纽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小张说。 “不,不是,这可不是一般的纽扣啊。你看它和死者上身穿的蓝色衬衫上的纽扣一模一样。在这个位置发现了一颗和死者身上一模一样的纽扣,恐怕这不是偶然吧?”阿蛮问。 “这个纽扣发现在墓碑下面。这是一个四棱形碑体,而且棱角尖锐。很可能是女尸被拖拽到这个位置的时,被墓碑上的棱角刮下来的。这更加说明照片上的现场不是第一现场。”小张边分析边用小型照相机从四个侧面拍了四张照片。 “你先下山到山脚下的西山村打个电话给公安局物证室的同志,让他们来取证。我现在这儿看守一下。”阿蛮说。 “李哥,还是你下山去吧。你对这儿的路和村庄都比我熟悉。”小张说。 阿蛮一听小张说的话也有道理,就跟他说:“现在天要晚了,你要警醒一些。别害怕,我打完电话就回来。” 小张点点头,阿蛮就推起自行车向山下走去。 太阳慢慢的落下山去,夜幕渐渐的笼罩起了山峦。小张面朝西,坐在离墓碑五六米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红色的纽扣,好像生怕它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样。看着山上的东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心里又打起了鼓来。无缘由的恐惧,一阵阵的袭上心头。 “哇——”一声乌鸦尖叫,吓得他的心猛地一缩…… 阿蛮打完了电话,骑着自行车急忙向山上赶。 月亮渐渐地升到了树梢上,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阿蛮紧赶慢赶,眼看就要到了。 距离小张六七十米的时候,他抬眼望了望小张的方向,想喊小张一句,给他壮壮胆。 突然,在银色的月光下,一个个子不高,但身形矫健的黑影从树林中悄悄地闪出,一步一步地向小张的背后移去,在快要接近小张的时候,迅速的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 喊人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泛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向小张的后背刺去。阿蛮迅速的投出手中事先防身的半截木棍,向那只魔爪狠狠地砸去—— “哇呀”一声怪叫,匕首被砸落在地,那黑影却像一只灵猫一样,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松林中。这个时候的小张才惊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但当他看到脚下的匕首时,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好险呐,你是睡着了吗?小张。”阿蛮跑上来问小张。 “我滴个妈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张,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第十章围捕 县公安局物证室的两位同志赶到现场后按程序提取了那枚纽扣,并立即将阿蛮所说的情况报告了局长郭亮。 郭局长一听,大吃一惊!马上组织了三十多名民警和七百多名当地基干民兵包围了西老山,并命令封锁所有的对出山道路,对全山进行地毯式搜索。 最终还是没有抓住那个莫名其妙的袭击者。但在距离上一个纽扣位置的下山方向直线距离五十六点三米处又发现了第二枚红色纽扣。经物证室的同志比对,与死者上身衬衣上所缺失的纽扣相吻合。 “把这个袭击者情况说一下,李律师。”郭局长亲自询问。 “个子不高,清瘦敏捷。因袭击者戴了头套而无法辨识其头脸部特征。”阿蛮答道。 “初步判断袭击者的目的是什么?”郭问。 “抢夺物证,掩饰犯罪。”阿蛮说。 “那为什么不直接抢走纽扣,而要杀人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抢走纽扣不是更方便吗?”郭又问,且陷入沉思状。 “很可能袭击者想在抢走物证的同时,对物证的见证人进行灭口。因为这个袭击者很可能不知道当时我已经下山去打电话了。”阿蛮分析道。 阿蛮在郭局长处接受询问后,回到了办公室打电话给市检察院公诉处申请对林志杀人案进行阅卷。 “你们临海县检察院公诉科的同志把你们律师发现新证据的事告诉我们了。我们认为该案存在疑点。所以已经将该案退回补充侦查。在退回补充侦查期间不能阅卷。不好意思啊,李律师。”电话中传来了公诉人员略带歉意的声音。 “哦,没事”阿蛮挂断了电话。 “那把匕首怎么样?”季东明主任听到阿蛮的电话,知道就是他介绍给阿蛮的那个案子,随口问道。 “那把匕首,我现在想起来应是经过精良的煅造工艺的。很可能是一把军用匕首。”阿蛮说。 “也就是说持有这把匕首的人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一般的老百姓搞不到这样的行货,是吧?”季说。 “是的”阿蛮说。 “打电话提醒刑侦工作人员,让他们围绕匕首做做文章。”季提醒道。 “地现在没法种了,搬到这边以后就不方便了。我和爸讲了,地就给他们种吧。我就专门在家带孩子吧。”阿蛮妻子边做饭边说。 “那现在离我们村小学太远了,我怎么上学呢?”刚出院的大女儿明明弱弱地问。 “那姐姐你就不用上学,每天陪我玩多好呀!”亮亮在一旁欢天喜地的说。 “明天,妈妈带你到县教育局办个转学手续。转到县城小学上吧。我已经和教育局的领导打过电话了,他们说这符合规定。”阿蛮说。 明明立刻高兴了起来:“真好,我又要到县城小学上学了。只是我那些同学会想我的。” “想你个鬼,你头几天还和我说你们班有个男生老会欺负你哩。”亮亮在旁边向姐姐摆了个鬼脸,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胡说,你胡说。”明明边说边要过来打弟弟。被阿蛮的妻子一把拽开了:“弟弟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奶奶年龄大了,不行就让奶奶过来吧,这边生活要舒服一些。亮亮和他太奶奶的感情也好。”阿蛮说。 “都叫人和她说过了,老人家就是不同意。”阿蛮的妻子说。 “唉,真的没办法。”阿蛮叹了口气,和妻子孩子一起围在桌上吃起饭来。 “老太太哪点都好,就是脾气犟的不得了。”阿蛮妻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亮亮的碗里。 第十一章张桂儿婚约彩礼案 临海县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孙兵副庭长正在调解张桂儿诉陈兵婚约彩礼纠纷案。 “被告,原告给八千块钱的彩礼,是否属实?”孙庭长态度和蔼的问。当然这些问话和回答都由坐在旁边的书记员小苗做了如实的记录。 “属实,但这都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是他们自愿给我的。现在叫我返还,没有任何道理。而且这八千块钱在我上学期间早就花光了。”陈兵死乞白赖的说。 “谁自愿给你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桂儿的母亲,也就是阿蛮的表婶,在旁边激动的要冲上来,被阿蛮扯住了衣袖。 “我看原告各方面条件也还不错嘛,据说还会做生意。家里又种了几十亩地。收入也不比你这个教师差呀。再说了,感情也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本庭希望被告认真考虑一下,同原告和好,共同结婚过日子。被告,你看怎么样啊?”孙庭长循循善诱道。 “他是个老百姓,我是个人民教师。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无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被告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人民教师固然是一个无上光荣的职业,但是你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当初。当初人家要不是帮你交了学费,你这个大学还能上吗?我作为一个庭长,不是在这个地方批评你。人千万要有感恩之心。再说了,老百姓怎么啦?我的爱人也是个普通的农民嘛。”孙兵仍然是不厌其烦的教育道。 “人家一个大庭长,爱人都是老百姓,你一个教师又怎么啦?我家桂儿哪个地方不如你?”桂儿的父亲在旁边愤愤地说道。 “人家孙庭长只是那么一说,你们就当真了。”陈兵仍然要狡辩。 孙兵一听这话,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说陈兵啊,你这是怀疑本审判长撒谎吗?你问一下李阿蛮律师,看我说的对不对?”语气中透露出严重的不满。 阿蛮一听这话,连忙点头证实道:“是的,是的,孙庭长说的一点都不差。” “我说陈兵啊,你想过个双职工的家庭生活,这个我们能理解。但是双职工也有双职工的苦恼嘛。单职工人家是有人工作,有人执家。这叫家里家外都有人。我感觉象我这种单职工之家也很好,你每天回到家,饭已经端到饭桌上了。也是很不错的。你考虑考虑呢!”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考上了大学,现在仍然要找一个农村的妻子,我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是一个国家工作人员,怎么能和一个老百姓结婚的。这个方案我绝对不会考虑的。”陈兵态度决绝的说。 “如果被告坚决不同意本庭的调解方案,你的官司有可能败诉。我建议你回去考虑考虑吧。”孙兵示意双方在调解笔录上签字。 “凭什么?我咨询过律师。律师说原告的行为属于赠与,财物赠与后不得反悔,这是赠与法律制度的一个重要规定。”一听孙说这话,陈兵就激动了起来。 “你说的那种赠与是无偿的赠与,不附带任何条件。但是原告给你这八千块钱是有条件的。这个暗含着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和人家结婚。但是你现在已经主动解除了婚约。这个赠与的条件就不存在了。你回去再进一步咨询一下,看我说的对不对。”孙兵看被告激动了起来,便心平气和的和他解释道。 “人家是法官,是庭长,你懂个狗屁。你不和我女儿结婚,还要赖账,你还是个人吗?”桂儿的父亲冲上去就要打陈兵,阿蛮慌忙上前拽住了。 第十二章补充侦查 临海县看守所。 “你以前对你所犯的罪行都是供认不讳的,这一次为什么又说人不是你杀的呢?”李志国问。 “人确实不是我杀的,以上供述都是你们逼的。”林志说。 “笑话!人命关天的事我们能逼你?难道刀柄上的指纹是我们抓着你的手按上去的?夫妻打架失手,这本不是重罪。你要是抵抗到底,那可就不好说了。”赵鹏在旁边也说道。 “那把刀是我常用的,上面留有我的指纹是正常现象啊。那怎么能证明我杀人呐。”林志辩解道。 “看来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黄河不死心呐。按规定这件东西在开庭前是不能给你看的。为了开导开导你,就提前给你看了吧。”赵鹏拿出来一份血迹鉴定报告给林志递了过去。 这是一份人体dna检测报告,报告显示在死者的身体上发现了不是死者的血液样本一份。经检测,在这份血液样本的dna中检出了林志的dna分型。按照这个检测结果,基本能够断定在死者的身上留下林志的血迹。 “这可是铁证如山吧,这个报告你也许看不懂,我给你解释一下。在死者的身上留有一块不是死者的血迹,而是你的血迹,你怎么解释呢?你不要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因为你的律师也会让你解释这个问题的。”李志国用右手的中指关节敲了敲桌子。 “这,这,李队长,你让我想一想。那会不会是我身体上哪个部位流血了,蹭到我妻子身上去的呢?这得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不可能啊,这……我都有一段时间没和我的妻子那……那啥了……”可以看得出,林志这下倒是真的慌了手脚,语无伦次的说。 “哎呀,我说林志啊,你编呢?你再接着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可是我们的一贯刑事政策啊。夫妻打架失了手,这也是有的嘛。充其量这也就是个过失致人死亡吧。按照我国刑法规定,调解和好的可以判处缓刑。就是不能调解和好,也最多判个三五年。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呀。如果你死不认账,顽抗到底,现有的证据足够要了你的小命了。”赵鹏脸色铁青的说。 “赵大队长,可是,可是人确实不是我杀的呀。”林志嗫嚅着说。 “什么可是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我们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你看着办吧。好好想想吧。”李志国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快到阳历年的时候,林志的案子才转到检察院。阿蛮向市检察院申请阅卷。待拿到复制的卷宗以后,阿蛮傻了眼。 虽然目前只能看程序卷。但那份dna鉴定报告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应该不可能啊,难道是林志说了假话?他怎么看林志也不像是在撒谎啊。最后他还是决定第三次会见林志。 临海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林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头低了下来:“李律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又承认了。” “你承认什么啦?”阿蛮问,边说边为他点了一支烟。 “我承认,是我失手打死了我的妻子。我把过程说的还很详细。我恐怕又给你添麻烦了。”林志说。 “你现在一定要跟律师说实话,你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阿蛮抽了一口烟,拉下脸来严肃的问。 “确实不是我杀的呀。”林志显得无限冤枉的说。 “你来来回回的招认,这也就罢了。你说是公安逼供的,那这份dna鉴定报告你作何解释呢?”阿蛮满脸疑惑的问。 “李律师,这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林志叹了口气说。 “我劝你要实事求是啊。扯谎对你肯定不利。如果人真是你杀的,你要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不能胡乱招认呐。你这样做掩盖了真正的罪犯,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妻子吗?”阿蛮说。 第十三章桂儿父亲讲古 经过法庭两次开庭审理,到了1994年1月10日,张桂儿的判决书就下来了。张桂儿的父亲接到阿蛮的电话,就到了阿蛮办公室来取判决书。 “表侄,判的怎么样啊?”桂儿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问道。 “被告返还你们七千二百块。孙庭长是按照百分之九十判的。他在电话里给我解释过了,不能按百分之百判。”阿蛮有些歉意的说。 “行,这就行。我很满意。”老头很高兴的签收了判决书。指了指放在办公桌旁的半口袋地瓜说:“我问过表哥啦,你们家今年没种这玩意,送点给你们尝尝。” “你们老两口也不容易,自己留着吃吧。”阿蛮说。 “表侄啊,你就不用跟我客气啦。你也知道我这两年没混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呀。”老头边说边把阿蛮递过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陈兵接到判决后,表示要上诉,表叔,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啊。”阿蛮说。 “我知道了,表侄。他就是告到联合国,我也陪着他。我倒要看看他这个不要良心的东西有多少本事!有表侄你在,我不怕他。头几天我见到我表哥,也就是你爸,我说表哥咱门里也出了个官,村里的父老乡亲现在见到咱表兄弟俩,都得仰着头和咱们说话哩。听说你考上了律师,我和你表婶高兴得一夜没睡着……”说着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 “我们律师事务所目前是事业单位了,以后恐怕还要进一步改革律师管理体制。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律师不是官,仍然属于技术人才。”阿蛮解释道。 “什么技术人才,什么事业单位,我们老百姓不懂这个。考上了就是官。咱们在村里说话就是有底气呀。我听我父亲讲,我姑爷也就是你爷爷,当年在清朝云滨府任捕头,当时就很厉害。骑一匹枣红马,下乡回家,无论是知县大人还是那些商家大贾都争着请你爷爷喝酒哩!据说当年西老山上盘踞的那伙土匪头子大林王的压寨夫人小桃红,在被大林王抢上山前和你爷爷还有一腿呢。俺二姑就是你奶奶就是看中了你爷爷家的势力,才嫁给了你爷爷!”老头儿谈起往事是越说越起劲。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回忆往事吧。 “大林王?”阿蛮一听,心中一惊。这个人是什么人?他心中似乎产生的某种预感。忙装作很好奇地问道:“表叔,那土匪头子为什么叫大林王呢?这伙土匪后来怎么样了呢?” 老头子一听阿蛮问话,兴致就更高了:“那土匪头子是姓林,所以才叫大林王。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临海县解放后,这股土匪就被彻底打掉了。据说那土匪头子大林王临死之前还留下了两个双胞胎孩子。两个孩子当时还都没满月。这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大林王的压寨夫人小桃红把这两个孩子交给了她的一个远房亲戚抚养后,就畏罪跳河自杀了。” “那抚养这两个孩子的那个人呢?也就是小桃红的那个亲戚现在在哪里呢?”阿蛮更加好奇的问。 “因为小桃红担心将来人家说他的娃儿是土匪崽子,这事儿当时做的挺保密的。现在人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收养了这一对小桃红的娃儿。”桂儿的父亲有些遗憾的说。 第十四章林子庆轻伤案 过了一九九四年的春节,今天是正月初六。按农村习俗是女儿回娘家省亲的日子。阿蛮吃过早饭,安排妻子玲儿带一双儿女去孩子舅奶家了。 眼看明天上班,今天他先到办公室转一圈,做好上班前的一些准备工作。刚坐下没多久,外边便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肩阔腰圆,面容赤黑。一看便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请问,您是李律师吧?”汉子一开口,倒是一种温柔和缓的语气。 “是的,你请坐。”阿蛮用右手指了指自己桌子对面的那张椅子。 “我表哥季东明让我找你的。我叫林强,是林志的弟弟。”来人自我介绍道。 “哦,你好,林强,你说你是林志的亲弟弟?”阿蛮一脸疑惑的问。 “我知道了,李律师。你是怀疑我不是林志的亲弟弟。别人看见我也说我不像我的哥哥。因为我的哥哥他的个子比我要瘦小。但我确是林志的弟弟,这点李律师你不用怀疑。”林强态度坚定的说。 “哦,有什么事吗?”阿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和林强握了握手问道。 “是这样的,李律师。我的父亲林子庆腊月二十七上坟,为我嫂子张巧巧烧纸,被护林员周旺旺打伤了。经公安机关鉴定构成轻伤。现在公安机关拒不抓人。我想聘请你为我代理一下。”林强说道。 “季主任工作时间长,经验也比较丰富,又是你的亲戚。找季主任代理一下,不是很好吗?”阿蛮建议道。 “我找过我表哥了,他说我哥哥的这个案子就是你辩护的,我父亲这个案子也顺便叫你代理一下吧。”林强顺口说道。 “那好吧,你先把具体情况和我说一下。”阿蛮拿过纸和笔,准备做个首次谈话笔录。这也是司法行政机关对律师业务工作的一项基本要求。 接下来林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去年农历腊月二十七上午。因为自己的儿子林志已经被抓起来了。林子庆想起自己的儿媳妇悲惨的死去,虽然他不能确定是否是自己儿子干的。但考虑到这个儿媳妇一直对自己的孝顺,心中非常难过。便要带自己十五岁的长孙林大中给儿媳妇上坟烧点纸钱,祭奠一下。谁知林大中当天感冒,发了高烧。于是他就自己拎着一提包纸钱上了西老山。他的儿媳妇就埋在西老山上。 林子庆虽然六十多岁了,但身体很硬朗。他用了两个多小时爬到了山上。找到了儿媳妇的坟墓。跪在儿媳妇的坟墓前,点燃了香烛纸钱:“大中娘啊,死者为大。爹给你跪一下了。是爹对不起你啊。我家林志二十八岁娶了你。你嫁到我们林家也就算十六年了。爹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没让你过一天舒坦的日子。好在你看在你两个儿子的份上,就原谅他吧。他一辈子好吃懒做,爹也没办法呀……” 老人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香烛纸钱燃烧的火苗一窜一窜的…… 突然他左胳膊被一棍击中,他“妈呀”一声昏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打他的那个人被林强一下子按倒在地。 原来,在林子庆走后,林强在外边就回到了家中。见他的侄子大中躺在床上,就问大中:“你爷爷呢?” “我爷爷上山为我妈上坟了。”大中回道。 林强一听这话,心中吓得一阵发毛。他急忙赶到了山上,在距离张巧巧坟墓二三十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护林员周旺旺,用一根粗壮的木棍猛的向林子庆的头上砸去。 “我的妈呀,这个傻子要干什么?”他脑子中的这个想法一闪现,急忙捡起一块石头就向周旺旺的手臂砸去! “哇呀!”一声尖叫,周旺旺的木棍砸偏了。砸在了林子庆的左胳膊上。他顺势上前把周旺旺按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傻子,你要干什么?”周旺旺平时虽然有点傻,但还不是那种太傻的人。村里为了照顾他的生活,安排他做了护林员。 被按在地上的周旺旺向林强傻笑了两声:“嘿嘿,嘿嘿!老头,他放火……他,他要烧林子,我想把火打灭……打到他身上了。” “奶奶的,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吗?你的木棍是朝我父亲头上砸的。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这个狗东西,给我到派出所说清楚。”林强边说边把周旺旺扭送到了派出所,并把自己的父亲送到乡医院救治。 第十五章周旺旺 “周旺旺这个人什么来历?”阿蛮问。 “周旺旺论起来应该是我父亲的侄子,我的兄弟。因为他的父亲周天玉和我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就是农村拜过把子的那种。周天玉住在我们邻省邻县即西老山西边的岭东省征文县周家乡。过去这个地方属于县城的东大街。后来建成了一个独立乡。离我们这儿得有六七十公里。十多年前,周天玉找到我父亲,说他有个傻儿子。二十多岁了,也没有个妻子。让我父亲给他找个营生,也好娶个媳妇。正巧当时上边要求为西老山配备一个护林员。我父亲当时任村里的会计,就和支书商量了一下。就让这个周旺旺担任了护林员。因为这个人有点傻,所以到目前为止仍是单身。”林强回道。 “这个人能傻到什么程度呢?”阿蛮有些好奇的问。 “根据我的长期观察,他说话有些傻傻的,有时候会傻傻的笑。如果照他平时的表现,他不可能做出故意隐瞒打我父亲的事实。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父亲即便给我讲出这样的事,我都不可能相信的。”林强接过阿蛮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说。 “林强,现在你和我说话要实话实说,实事求是。这就像病人找医生看病一样,只有真实地向医生反映病情。才能得到准确的诊断和治疗,你明白吗?”阿蛮提醒林强道。 “我明白,李律师。”林强说道。 “那我问你,你说周旺旺用木棍要砸击你父亲的头部。你当时确实看的很清楚吗?”阿满不动声色的问,并仔细的关注着林强的眼神。 “我看的很清楚,因为当时我和周旺旺之间也就是几十米。要不是我的石块砸到了他的手,我的父亲肯定就没命了。”林强十分坚定的回答。 “这个周旺旺平时对你父亲关系如何?”阿蛮进一步发问。 “很不错的,逢年过节都会看望我父亲。虽然周旺旺平时有点傻,我感觉周旺旺这个人平时应该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他打我父亲这件事确实使我感到非常意外。”林强有些疑惑的答道。 “公安机关现在对你是如何解释这个案子的呢?为什么不抓人呢?”阿蛮又问。 “公安机关跟我说,周旺旺当时用木棍是为了把火砸灭,没注意,才伤到了我父亲。周旺旺属于过失而不是故意。由于过失致人伤害必须达到重伤的程度才能构成犯罪。我父亲目前的鉴定结论是轻伤,所以周旺旺构不成犯罪。但是我明明看到周旺旺是故意的。”林强有些愤愤然的说。 “那你父亲现在是什么意见呢?”阿蛮边做记录边问。 “我父亲非常生气,大骂周旺旺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绳之以法。周旺旺的父亲头几天买了一些理由来看望我父亲。被我父亲大骂了一顿,而且把这些礼物全部扔到外面去了。”林强说。 “出事后,你和那个傻子谈过吗?”阿蛮问。 “我找到他谈过一次,他仍然像平时那样傻傻的。你说什么话他都听不懂。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林强说。 “如果按照你父亲目前的意见,如果要走公诉案件流程的话,我只能给你写个申诉书,你到上级公安部门进行申诉了。等到刑事案件立案以后,我们才能给你代理附带民事诉讼部分。但如果那样的话,刑事案件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立下来。我建议你先打民事诉讼官司,争取民事赔偿这一块。”阿蛮说。 “但我父亲很可能不同意。我父亲的意思是不在乎这点钱,要叫他坐牢。”林强难为情的说。 “哦,那就先申诉吧。”阿蛮说。 又过了几日,法院寄来了陈兵的上诉状副本。标志着张桂儿婚约彩礼纠纷案进入了二审程序。正巧,孩子的太奶奶病了,阿蛮的妻子要回老家探望一下。阿蛮就将陈兵的上诉状副本交由妻子转送给委托人。并且让妻子告知委托人,如果二审仍要求律师代理的话,必须重新缴纳律师费,办理二审律师代理手续。 第十六章大案通报 晚上,阿蛮的妻子阿花骑着自行车从老家回来了。 明明和亮亮从屋里都跑了出去。帮助妈妈把自行车放好。阿花从前车栏中拿出一小竹篮包子。每人发了一个。姐弟俩边吃包子边蹦蹦跳跳的跑进屋里。明明顺手扭开了电视开关。 “这一过年,孩子他太奶奶的气色不太好啊,老人今年八十四了。这包子还是他老人家亲自包的,让我带回来给你尝尝。”阿花叹了口气。把那些包子放到了桌上的两个大盘子里。 阿蛮抓起了一个包子,从桌子上拿起了一颗剥好的大葱。就着包子吃了起来。 “下面播送滨江新闻:滨江省公安厅消息,昨天省公安厅破获一起特大跨境贩卖文物案。截获各类从马陵山古墓中盗挖的文物一千六百多件。价值人民币一亿五千万元。省公安厅的领导同志要求各级干警继续坚持深挖上游犯罪。争取早日破获这起盗掘贩卖文物连环案……”电视传出了一个甜美的女播声音。 什么?马陵山,盗掘古墓?阿蛮心中一惊,手中吃了一半的包子掉到了地上…… 次日,阿蛮找到了临海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他的老同学倪中夏。 “老同学,我昨天晚上听省电视台新闻说省公安厅破获了一起贩卖文物大案。这些文物还出自咱们的马陵山。”阿蛮装作不经意的问老同学。 “哎呀,我的律师大人怎么对破案感了兴趣。”倪主任倒了一杯茶放在阿蛮前面的桌子上,顺便也朝自己的茶杯里加了点水。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嗯,这茶不错。”阿蛮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老同学,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倪中夏边说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阿蛮。 阿蛮接过来—— 全省警情通报:去年六月份,省海关截获一批企图蒙混过关的汉代古文物。省海关迅速将该案移交省公安厅,省文物局联合查办。经查以张小三、林大马为首的跨境文物贩卖团伙与绰号为大麻子、花老妖为首的盗墓团伙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盗墓贩卖文物一条龙组织。县张小三,林大马等十余名犯罪嫌疑人已捉拿归案。据其供述,大麻子、花老妖为首的十多人的盗墓团伙,长期活动在马陵山汉代古墓群一带。挖掘古墓,向其出售,提供文物来源。因为他们之间是单线夜间联系。所以被捕人员很难提供关于盗墓人员的更多线索。请马陵山当地警方密切关注本案,争取早日破获! “怎么样?老同学,好奇心满足啦?”看着阿蛮面前已经没有了热气的茶水,倪中夏替他换了一杯热的。 “谢谢老同学。我总感觉这个案子和我目前正在辩护的一起杀人案好像有什么联系。”阿蛮幽幽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的是林志杀人案吧?你那个案子我知道。不过你可要承诺,我今天告诉你的所有话,你要保密啊。”倪中夏将削好的一只苹果切了一半递了过来。 他们伸手接过来,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对老同学还有点不信任?” “那倒没有啊。关于这个案子,我们局里好多领导对你可是有看法呀。这个案子事实那么清楚,证据那么充分。被告人本人也供认不讳。头几天案子已经移送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了。你还在里面搅和什么?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要犯立场性的错误啊。”倪中夏三口两口地吃下半个苹果,喝了一口茶水,显得很悠闲的吐了一口气。 “唉,老同学,这个案子确实疑点太多。被告人本人在我面前也不承认。我总感觉他没有杀人的动机呀。”阿蛮叹了口气,把咬了一口的半个苹果也吃了下去。 “老同学,老师不是经常和我们讲吗?任何案件的证据都会存在一些疑点。你不要忘了,刑事诉讼是采用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据原则”倪中夏在大学里也是个法律专业的高材生。 第十七章桂儿案二审 天气渐渐转暖,柳儿吐绿,荠菜发芽。在江北革命老区,这荠菜可是道名菜。当年,日本鬼子实行三光政策,八路军和老百姓就是靠着这些漫山遍野的荠菜生活的。 “这东西和猪肉包饺子特味鲜,你没时间回乡下。我给你挖了一些。”桂儿父亲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城,到了阿蛮家里,把肩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放了下来。 “表叔,太劳烦你了。上午十点开庭,火车票我已买好了。咱爷俩抓紧到火车站坐火车吧。”阿蛮说完,就和桂儿父亲一起赶往县城火车站。 “上诉人陈兵,你和被上诉人相识时,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审判长江琪发问。 “不好”陈兵如实回答。 “这些彩礼钱被你干什么用了呢?”江琪又问。 “上大学用了”陈兵还是如实回答。 “下面进行法庭辩论,请上诉人发言。”江琪审判长有条不紊地按照法律规定指挥着庭审活动。 “彩礼是一种民间赠与行为,应该适用我国有关赠与法律的规定。赠与物交付后不得反悔是我国赠与制度的一个基本原则。我们不能用道德评价代替法律。何况在本案中是女方为了帮助男方上大学而进行的资助。和传统意义上的男方为了娶妻给付女方一定的彩礼有本质的区别。”上诉人的代理律师王大发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上诉人系上门女婿。这八千块钱的性质仍然属于彩礼。一审法官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按照酌情返还的法律原则,确认的返还比例并无不当。法律不外乎人情,上诉人利用彩礼上了大学,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现在是翻脸无恩,违反了婚姻之约,破坏了赠与的条件。对被上诉人给付的彩礼礼理应返还。”阿蛮也当仁不让…… “本庭根据审理查明的事实,综合考虑本案双方的意见,判决如下: 一,撤销原一审法院的判决。 二,上诉人在本判决生效后一次性给付被上诉人人民币三千二百元整。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审判长江琪庄严的宣告了判决结果。 桂儿的父亲听到这样的判决,顿时泪如泉涌:“为什么?凭什么判的那么少?我那可都是血汗钱呐。” “表叔,我们还是回去说吧。”阿蛮扯了扯桂儿父亲的衣袖,把桂儿父亲带出了法庭。 “为什么这样判,我不服。表侄,你可得为我做主呀。这个法官肯定是吃了对方的好处了。”出了法庭,桂儿的父亲仍然愤愤然地说。 “表叔,各个法官对案件的看法,对法律的理解,都有所不同。没有证据的话,咱可不能乱说。说出去影响不好啊。如果你对这个判决不服,依照法律规定,你可以向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阿蛮拍了拍这个表叔的后背,示意他说话小声一点。 “表侄,就按照你说的话,我们就申请再审。这个官司。我要和他拼到底。我咽不下这口气呀。”桂儿的父亲一阵剧烈的咳嗽。 临海县刑警大队审讯室。 “你不要装傻充愣,人家都申诉到市公安局了。据说你这个护林员也是人家帮你弄上去的。人总是要讲点良心的。你今天如实的说一下事情的过程。”副队长李志国神情严肃的对坐在审讯椅上的周旺旺说。 “我,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嘿嘿,嘿嘿……”周旺旺还是那样的傻笑着。 “这些东西,你认识吗?我们依法搜查了你的住处在你的屋角地上发现的。”李志国拿起几枚铜钱在周旺旺的眼前晃了晃。 周旺旺眼中立即露出了一丝惊恐,尽管这丝惊恐瞬间消失了。但仍然没有逃过李志国的眼睛。 “挖荠菜吃……山上林子里捡,捡到拾来玩,玩的,嘿嘿。”周旺旺仍然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山上这种东西是不是很多啊?”李志国态度缓和了一些,看着周旺旺有些干裂的嘴唇。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周旺旺把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顺手把玻璃杯子放到了面前的桌上:“不多的,有时下大雨之后就可以捡到。我,我确实是捡着玩的。嘿嘿。” 第十八章林志喊冤 吹面不寒杨柳风,说说时间就到一九九四的清明。 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审判长谭万春与两位审判员在审判席上正襟危坐。 台下,两名正装法警站在戴着手铐脚镣,坐在站笼内的被告人林志两旁,如临大敌。 “被告人林志,为家庭琐事,与其妻张巧巧发生争吵。不念夫妻十多年旧情,不念抚养其二子十多年之恩情。用剔骨尖刀,猛刺其妻胸腹部多刀。作案情节恶劣,手段残忍。作案后毫无悔恨,逃避侦查。其社会影响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 辩护人提出的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观点与事实不符。被告人的供述与该案的所有物证高度吻合,能够形成证据锁链。足以排除一切合理怀疑。故辩护人的辩护观点本院不予采信。 辩护人提出本案即便构成犯罪,亦应当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该观点与事实不符。被告人林志在被害人胸腹等要害部位连续刺戳十余刀。足以显示其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意志之坚定。毫无过失可言。故该辩护观点本院不予采信。 辨护人提出了其他辩护观念,亦无法律依据,本院亦不予釆信。 被告人林志虽主动供述其犯罪情节,但其罪恶深重,不足以从轻或减轻对其的处罚。被告人林志视国法为儿戏,视他人生命为草芥,非法剥夺他生命。公诉人指控其犯故意杀人罪成立。本院认为,其主观恶性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故此,判决如下: 判处被告人林志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书之日起十日内向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上诉。” 审判长谭万春一字一句的宣读了上述判决。 听到“死刑”二字,林志脸色煞白,身体颤抖着瘫软了下去:“什么?死!死刑!你,你们不是说几年吗?还可以判缓刑的呢?骗,骗子……”话还没说完,就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两旁的法警一看,赶忙打开站笼。阿蛮赶忙拨打了120抢救电话。 经过半天的折腾,林志才被折腾过来。直到下午五点阿蛮才精疲力尽的回到家里。 “爸和大爷,你们怎么来啦?”阿蛮一进门就看到父亲李大忠和远房大爷李大强在正屋里坐着呢。 “侄子,你想,大爷找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吗?还是为你四哥那个事。”李大强自己抽出一颗烟点上:“你们爷俩都不抽这个,我也就不客气了。” 李大忠朝坐在他腿上的亮亮嘴里塞进一块糖:“你四哥在监狱里传信好几次了,他说有什么急事非要见你一面。从小你大爷对你就不错,这是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我说弟弟,我都说你多少次了,不要这样给孩子们说话。孩子要是能帮忙就帮一帮,不能帮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能勉强嘛。孩子的政治前途,那比什么都重要!咱这姓李的门上多少年都没出过当官的了。”李大强吐了个烟圈慢悠悠的说。 “是的,大哥教训的是。”李大忠点了点头。 “四哥要是说有急事,那肯定就是不小的事。那大爷你看安排个什么时间,怎么去法,我去就是啦。”阿蛮坐在李大强旁边的一个椅子上,边剥一头大蒜边递给妻子炒菜边说。 “我说他大嫂啊,把我刚才带来的那半口袋花生拿过来。我剥一点花生,晚上和侄子喝两盅。”李大强向阿蛮的妻子阿花喊道。 “好的,大爷。”阿花朝炉灶里添了一把柴火,然后把门边的半口袋花生拖了过来:“我说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东西,这不是见外嘛。” “看你说的,阿蛮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吃这个。这都自家地里收的,也不是买的。自己爷们,见什么外。”李大强边说边抓起一把花生,把花生壳剥下。把花生仁放在桌上的盘子里。 “四哥从被抓的那天开始,这四五年来每年都在向上级有关机关申诉。他始终不承认那头牛是他偷的。这次叫我过去,恐怕还是为这个事吧?”阿蛮拖拽了一下椅子,也靠过来抓起一把花生,剥起壳来。 “唉,那事确实有点蹊跷。你四哥确实是冤枉的。你知道的,你四哥那天晚上到生产队的牛栏里值夜,他那天晚上在家喝了七八两酒。当时天已经黑了。你四哥带了把手电筒……”李大强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 第十九章牛舍怪案 李老四喝得醉醺醺的,朝生产队牛舍走去。按生产队的要求,今天夜里是他值夜。走到半路上,他突然看见距他几十米外的一条西南方向的田间小路上有两团黑影在向村外移动。因为当时月亮还没升起来,天太黑,他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 幸许是什么路过的人,他也没太在意。他想用手电筒照一下,一来距离太远,怕照不清楚。二来怕即使照清楚了,人家会见怪。于是他也就没再多想,继续朝生产队的牛舍赶去。 所谓牛舍,也就是一个小院落,坐北朝南建了十几间牛棚。在院内东侧建了两间砖瓦结构的小房子。一间存放牛料,一间由饲养员或值夜人居住。院墙大约有两米高,开着南门。 又走了十多分钟,李老四来到了牛舍大门前。他摸出身上的钥匙,想打开大门。谁知这锁还没用钥匙,他用手轻轻一拉就开了。 咦,这他妈谁干的?得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粗心大意的饲养员。把锁挂在门上,也不上锁。这要是把生产队的牛丢了,这人责任可就大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大门,走进了院子。然后转身把大门栓了起来。 因为大门没有上锁,他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一排牛棚。每间牛棚前面均有一个牛槽。他突然发现一个牛槽上挂着半截牛绳,而牛却不见了。 “妈呀”他的心猛地一沉,酒马上被吓醒了一半。他想起了报警。但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两个黑影。那会不会是一人一牛?如果我现在报警,上面知道我看丢了牛,那要按照破坏生产罪叫我坐牢的。我要是坐牢,那我的老婆孩子咋整呢?他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把牛找回来再说。 他沿着那条小路向前疾走,因为路高低不平,还有一些石块。他又喝了些酒,所以他不敢跑,怕跑起来摔断了腿,那就更糟了。 这时月亮渐渐的升了起来,他已经能够看见前面的路了。这是通往西老山的路。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西老山下。他沿着这条小路向山上追去。突然他听到了时断时续令他毛骨悚然的女子哭叫声。他抬起头,令他惊骇的一幕出现了。在前面走尸沟的上方,高高地漂浮着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长长的舌头一动一动的…… “哇呀”一声,他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三四点了。 这个时候他的酒已经全醒了。他想爬起来。突然身上被一个人压住了,他起不来。这个人个子不高,但力气蛮大。这个人用绳子想把他捆起来:“你,你敢杀生产队的牛,你,你敢偷牛。快,快来人呐!” “我没有,我没有啊,我什么时候偷牛了?你别胡说。”他想反抗,却突然发现身旁多了一张刚剥下来的新鲜牛皮。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人也瘫软了下来,让他背上了这个人把他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定睛一看,才知道捆他的这个人是护林员周旺旺。 “你他妈的,你个傻子。我就是来找生产队牛的。你捆我干什么?”李老四这个时候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他拼命的高声责问周旺旺。 周旺旺却开始傻笑起来:“你个傻子,嘿嘿,你没杀牛,这牛皮,牛皮哪来的?嘿嘿,牛皮……” 李老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赶忙把今天事情发生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周旺旺。 谁知那周旺旺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就下山打报警电话去了。 翌日,刑大的同志赶到了现场。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赃俱获。”时任临海县刑警大队大队长的郭亮冷冷的说。 “领导同志,这我确实没杀牛。这事不是我干的!”他又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郭大队听。 郭耐心地听他讲完,然后把他带到了县刑警大队。 技术大队的同志取来了牛舍大门锁上的指纹,经过和李老四的指纹比对,结果当然是非常明显的高度吻合。 后来发生的事当然就毫无悬念了。尽管他在侦查,公诉,审判阶段均不认罪,但这并不影响定罪,而且只能从重处罚。因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当时还是比较流行的口号。这就是李大强不知在阿蛮面前讲过多少遍的故事。 “经过两次减刑,还有两年,我就要出去了。弟弟,听我爸讲,你已经是律师了。你四哥这事可只能靠你了。我想全权委托你给我办理申诉事项。虽然你是我的弟弟。该交的费我一个子都不会少的。你回去告诉我爸,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官司打下去。你四嫂已经和我离婚了。两个孩子也被她带走了。我现在是了无牵挂。为了我的清白,我愿意豁出这条命……”坐在会见室里的李老四声泪俱下。 “四哥,你先保持情绪稳定,我回去一定会为你办这事的。你放心。”阿蛮拍了拍老四肩膀。 第二十章祖母会客 阿蛮老家,临海县冰湖乡玉池村。 “老姐姐,最近可好哇?”周天玉之妻徐玉萍带一竹篮粽子,来到了阿蛮的老家,见了阿蛮的祖母。 “有你这个臭婊子念着我,死不了啊。就你知道我爱吃这一口。坐吧。”阿蛮的祖母林奎娜欠起身子,用拐杖指了指屋里。 “老姐姐,你的气色可不太好啊。”徐玉萍到屋内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把粽子放在桌子上。 “早该去见我那死老头子了。我要是死啦,肯定得把你带一下去。那死老头子想我恐怕还没有想你厉害吧。臭婊子。不过啊,我说臭婊子,你那招还真管用呀。”林奎娜用拐杖点了点地面。 “看你说的,老姐姐。没有我那两下子,你的孙子能考上律师。还是我的法子管用吧!”徐玉平剥开了一个粽子,递给他这个老姐姐。 “还是你这个臭婊子了解我那死老头子。那个老狗日的在那边还不安生。还要用枪,一辈子打打杀杀的还没有打够。这下你烧了一把纸枪给他,到那边就会变成真强。这老狗日的,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林奎娜接过粽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还是臭婊子你手艺地道。该不会叫我白吃你的粽子吧?” “还是老姐姐你聪明,前一段时间旺旺和那个林老头子发生点误会。天玉买了一些礼物,到那林老头子家赔礼道歉。没想到那林老头子犟得很。据听说你那孙子是给那林老头子代理的。我想,老姐姐啊,你能不能和你孙子说说,把这事化解化解。我那旺旺也不是故意的,冤家易解不易结嘛。”徐玉萍自己也剥了个粽子,咬了一口。 “我那个孙子也是个倔驴,和那个老狗日的性格差不多。恐怕我不一定能说动啊。”林奎娜把桌子上的粽子皮收拾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老哥哥要不是性子倔,也不会丢掉那年轻的性命啊。”徐玉萍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唉,死就死了。据听说你这个臭婊子还陪了他最后的时刻。当时我非常恨你,现在想了一下。还应该感谢你这个臭婊子。是你给了他最后的温暖和欣慰。”林奎娜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仿佛又回到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时光回到了1940年,临海抗日战场。 “营长,我们现在已经被日军包围了。怎么办?”一个警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营部作战室。 “大林王的那一个营的土匪不是说来策应的吗?头几天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他们到什么地方了?”李常胜营长剥好一棵大葱把它卷到一张高粱单饼里。 “我们的侦查班在附近五公里以内,没有发现任何援军呐。”警卫兵的头上冷汗直流。 “奶奶的,大林王,你好大的胆子。老子要是突围出去了,非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可。这个贪生怕死的败类。”李营长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红色的煎饼,在嘴里咀嚼了起来。顺手又抓了一块煎饼,递给警卫兵:“早饭还没吃吧?把它吃了!老百姓刚刚送来的热乎煎饼,叫弟兄们抓紧用餐,准备向马陵山方向突围。只要我们进了马陵山,叫小鬼子三天三夜都转不出来。” “是!”警卫兵拿着煎饼,飞跑了出去。 “营长有令,一连二连向西北方向突围,三连掩护!”警卫兵高声的传达着营长的命令。 “弟兄们,给我冲啊。”骑在马上的李常胜,掏出腰中的中正剑,剑指西北马陵山方向! 苍天之下,黄海之滨。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向下望去: 一条黄色的,半圆形的宽带慢慢的向里收紧。半圆内的一条直指西北方向的草绿色宽带慢慢的向前延伸。 最后黄带收的越来越紧,绿带越来越短,直至所有的绿带均消失在黄带之中…… “李营长,幸会,幸会啊。”吉田中佐的汉语说的非常流畅。说完中佐拍了两下巴掌。外边的两个皇协军士兵马上抬进来一桌丰盛的酒宴。 “老子确实饿了,也不要什么幸会,和你们这些小鬼子有什么幸会不幸会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先给老子吃顿饭,做个饱死鬼。也是应该的,我谢谢这桌上的饭菜啦。”皇协军的两个士兵上来解开了李常生身上的绑绳。同时解开了另外两个被俘的国军士兵身上的绑绳。 “李营长,你们中国可是礼仪之邦。咱们说话是不是应该客气点呐?据说李营长原来还是我们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的。后来还担任过云滨府捕头。云滨府光复后才担任的国军营长。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哟。”中佐在大家都坐下后,端起了酒杯:“我敬李大营长第一杯酒,给李大营长压惊。” “嗯,这酒不错,弟兄们,干了!”李常胜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示意他身旁的两个士兵也干了这杯酒。两个被俘的士兵也喝光了杯中的酒,狼吞虎咽的吃起菜来。 “兄弟们,慢慢吃,不急不急。”吉田中佐命人斟上了第二杯酒。 “我想中佐今天不单纯是为了这两杯酒来的吧。”李常胜边夹了口菜送进嘴里边问道。 “嗯,真是聪明啊。不愧是我们早稻田的高材生。”中佐竖了竖右手的大拇指。 第二十一章李常胜被俘 “大王,日军已将李营长所部团团围住,我们怎么办?我们再不去救援,那就晚了。”大林王正在营部内焦躁的绕圈,一个勤务兵进来报告。 大林王向外边望了望:“奶奶个熊。我能咋办?小鬼子的火炮能把我们炸成粉末!我这一个营的弟兄上去还不够鬼子塞牙缝的。与其说那是救援,还不如说是去送死” “大王,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我们的几十个弟兄被小鬼子打死了,人家这可是为我们报仇。头几天你可是和人家说好的。让人家先去偷袭日军。然后你带领全体弟兄们前去策。现在李营长所部已被日军团团包围,生命危在旦夕。你却做起缩头乌龟。咋对得起人家李营长啊?”小桃红心急如焚的说。 “可是我们当时也没有预料到日军有这么多人呐。如果我们现在下山去救助李常胜,无异于是去送死啊,夫人。”大林王无可奈何的朝天叹了一口气。 “吉田中佐先生,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首先我要声明一点,作为国军的将领我不能泄露国军任何军事机密,这是我的良心和底线。”李常胜拿起桌子上盘子里的鸡腿啃了两口,又放在自己面前盘子里。 “大师兄,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强迫别人的嗜好。山口大佐的意思是让你担任我们大佐的参谋长,并且不要求你泄露任何军事机密,大佐看中了你的才华,你可不能推辞啊!这鸡腿味道不错,你多吃一些,咱们再干一杯。”中佐边说边向李常胜举起了酒杯。 “替我谢谢大佐,恕我难以从命。在此也谢谢中佐先生。”李常胜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中佐的酒杯。 中佐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我说大师兄啊,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按照皇军军规条例,对待俘虏有三个办法,一是交换或赎买战俘,二是劝降,第三个我就不用说了,你懂的。像你这种帝国大学培养出来的高材生是不可能使用第一种方法的。也就是说,摆在大师兄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处死!” “哈哈哈哈”李长胜抓起桌上的酒壶,扬起脖子把酒壶中的酒全部倒进嘴里,喝了下去。然后把酒壶猛地摔到地上:“小师弟,你看师兄我是个怕死的人吗?自从我当上了国军的营长,穿上了这身军装,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想必中佐先生也听说过,那就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啊。对于军人来说,马革裹尸那可是最荣耀的事了。” “唉,又是个犟种啊。”中佐说完带着手下的两个皇协军士兵扬长而去。 接着,扑进来五六个如狼似虎的日本宪兵,把他们三个人绑在后面的窗子上。 剥光他们身上的衣服,其中一个宪兵打了一声尖厉的口哨,立即从门外扑进来三只高大凶猛的恶犬。 “十分钟内,你们统统地投降的干活。否则,统统地喂狼狗的干活”说完话,这个宪兵从身上掏出了一只怀表,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只怀表看了起来。 十分钟……五分钟……三分钟……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相互瞅了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太君,太君,刀下留人呐!”头戴礼帽、一身黑布马褂的临海县伪县长郭子鹏急匆匆的跑来:“太君,山口大佐派我来告诉你们,李长胜的事千万别操之过急呀!大佐还要亲自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太君如果放心的话,让我单独和他再说两句。” “哟西,子鹏君要注意安全。我们的,退下!”那个盯着怀表的宪兵一挥手,几个小鬼子和恶犬全都退了出去。 “李营长,辛苦了。大林王让我告诉你,六月十五日中午,也就是七天后的第八天中午,山口要派一个班的人马来把你接到云滨市他的驻防地谈话。到半路猴子口镇,路南有一片芦苇荡。他带领全体弟提前一天后半夜就埋伏在里边……”郭子鹏掩上门,轻声地说。 “日军的消息准确吗?”李长胜也压低声音说。 “绝对准确,李营长,你放心。”郭子鹏声音压得更低。 “你这个汉奸,狗杂种,我们是不会投降的,你也不要再劝说了。”一个战士故意高声的喝道。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嘛,你们要是不听我也没办法啦。你们就等着挨枪子吧。”郭子鹏也故意的高声说。 第二十二章小桃红闯营 “臭婊子,你当时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怎么混进日本人军营的呢?”林奎娜一字一顿的问。 “老姐姐,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你这样称呼我几十年了。我今年也六十多岁了。当时我听说李营长被日本人俘虏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背着大林王,偷偷地下了山……”徐玉萍轻声的说。 “我不叫你臭婊子,难道能叫你小桃红?你要是喜欢我叫你小桃红,我以后每天都这样叫你。要是不小心被人听到了,你的小命可就……!”阿蛮的祖母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哎,老姐姐,多少年了……”徐玉萍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岁月…… “中佐太君,一个女人要见你”中佐正在为如何说服李常胜归降而烦躁不安。一个伪军的士兵进来报告。 “好吧,让她进来。”吉田答应了一声,接着就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苗条少女走了进来。 “吉田中佐阁下,我是大林王的夫人小桃红,前来拜见阁下。”身穿旗袍,阿娜多姿的小桃红向吉田道了个万福。 “哦,夫人雅兴不小啊。早就听说夫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上山之前可是红春楼的头牌,有江北第一美女之称啊。早些日子与你们的大林王闹了些误会。我正想去会见一下大林王,和他解释解释。又怕再次发生冲突,今天夫人到此,真是打瞌睡来了个枕头,正和我意!”吉田的汉浯流畅无比,令小桃红感到万分吃惊。 “阁下,我不是为这个事来的。听说李营长被你们抓获了。我来看看他。”小桃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绯红。 “早就听说夫人在上山之前就与李常胜有点儿女私情,看起来此言不虚呀。”吉田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尴尬,转而又面露喜色道:“你们唐朝有首名诗《金缕衣》里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看起来吉田这家伙还是个中国通。 “小女子在此就谢过中佐先生了。那什么时候让我去见见李营长呢?”小桃红有些急切的问。 “只是让夫人见一面?那岂不是太不给夫人的面子啦?等我安排好常胜先生的住处,让夫人在这边多住几日。夫人,你看如何呀?”吉田中佐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真的?中佐先生莫不是戏弄小女子?”小桃红的脸上露出了满是惊讶的神色。 吉田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苹果,娴熟的削去果皮,递给了小桃红:“夫人,我们大和民族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夫人,先尝尝我们富士山的苹果。我们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谢谢中佐先生。”小桃红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嗯,这苹果味道真甜呐。吉田先生,是要小女子做点什么呢?杀人放火之类的,小女子可是做不来呀。” “夫人说笑了,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夫人,你想啊,你如果能说动李常胜在我们皇军里任职。将来你就不用再回山上去了,你就和长胜先生常相厮守,岂不美哉?你在那山上终归是匪,早晚是要被剿灭的。上次你们为了向国军交上个投名状,来滋扰皇军。你被我们打死了几十个人。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国军也没有同意收编你们。这说明什么?夫人,你就醒醒吧。这个天下将来无论鹿死谁手?你们的命运都是只有一个,我不说,你懂的。”吉田像个兄长那样对小桃红循循善诱。 “中佐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什么时候安排我见李营长呢?”小桃红眼珠子一转,心想,先答应小鬼子再说呗。如果不答应吉田的要求,别说见到她的心上人了,恐怕能不能回去都难说啊。 “夫人,别急嘛。你坐在这屋里先吃些水果点心,我这就去,先安排一下。”吉田说完,招来一个伪军警卫兵:“你,过来。陪夫人下下棋,说说话。一定要把夫人伺候舒服,否则我拧掉你的脑袋!” “是,太君。”那个伪军慌忙跑过来,向吉田敬了个军礼。 第二十三章温柔之梦 房间不大,但布置的温馨,漂亮。 临海日伪县总部房子本身就不多,但吉田有令:一定要给李先生布置一间高档居室。房间陈设要考究,每天按佐官待遇供应三餐。 靠房子的北墙有一张双人板床。崭新的被褥,上面挂着粉红色的纱帐。 “常胜,起床吧。马上就要送早餐过来了。”小桃红从李常胜紧搂的怀里挣扎起来,穿上了衣服。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周树人先生的这句话说的真好。我这辈子能得到你小桃红,小鬼子就是明天砍了我,也值了。”李常胜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呸,呸呸呸”小桃红一听,赶忙用手捂住李常胜的嘴,向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我的小冤家,你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两颗豆大的泪珠从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中落了下来,砸在李常胜的大手上。 “哎,哭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啊。作为一个民族的战士,死在敌人的刀下,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李常胜将小桃红轻轻地拥入怀中。用另一只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小桃红拿起李常胜的衣服,帮他轻轻地穿上。用双手慢慢地一粒一粒地将每一粒纽扣仔仔细细地扣上,红唇轻启:“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泪水像断了线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 “委屈你了,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当初老爷子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却一直记挂着我。让我一想起你,心就像被人揪去了一般。若能活着出去,我就是拼掉了这条老命,也定不负于你。”李常胜吻了一下小桃红的额头,又把小桃红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捧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不怪老爷子,我只是个戏子。老爷子不会看中我的。但是我已得到你的心,这辈子知足了,我的冤家。”小桃红抽出手来,揽住李常胜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的呢喃着。 “阿妹,莫怕,郭县长都安排好了。我们出去以后,就远走高飞,教育部一个朋友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差事。我俩就再也不用回这心酸之地了。”李轻轻地拍了拍小桃红的后背。 “真的?”小桃红的眼里顿时放出了亮光:“哥哥,你真有本事。小桃红这辈子真算是有了指望了。只是家中那姐姐咋办呢?”小桃红的脸上又露出了些许忧虑的神色。 “放心吧,阿妹,这就是老爷子要安排的事啦。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只管过我们的小日子就行啦。”李常胜还是那样温柔的说着。 他们温柔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到了六月十五日中午。吃过午饭,果然来了一个班的日本宪兵。 “统统地,统统地带走。”一个高个子的日兵宪兵队长把手一挥。五六个如狼似虎的日本宪兵队员扑了上来。将李常胜、小桃红和两个还带着一稚气的国军士兵捆绑起来,押上了一辆军车。 军车很快驶离了临海日伪县总部,向云滨市区急驰而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李长胜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靠近小桃红,装作要和小桃红亲昵的样子,把嘴唇吻上了小桃红的左脸,用只有小桃红能听见的声音说:“情报有误,路线不对。” “你他妈的瞎眼了吗?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尊贵的客人的吗?”山口大佐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宪兵队长的脸上。 “是,是,太君!”被打了两记耳光的宪兵队长赶紧为李常胜等人松了绑。 “哎呀,不好意思啊。”山口揽住李常胜的腰,把李常胜等人带到了一间漂亮的会客室:“李营长,让你们辛苦了。等会为你们准备了一桌接风的晚宴,算是我给弟兄们赔罪了。” 猴子口镇,路南芦苇荡内。 “大王,不对呀。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小鬼子的汽车不可能用那么长时间呐。”趴在大林王旁边的一个小喽啰低声的说道。 “奶奶的,只能等到天晚再说了,现在大白天撤出去。无论是遇到了哪伙人,都对我们不利呀。”大林王也感到很疑惑。 “大王,那怎么办呐?”二当家的周六靠过来说。 “你马上带两个弟兄,悄悄的溜出去,找到郭县长。问问是咋回事,回来告诉我。”大林王命令道。 “是”周六答道。 第二十四章遗愿 “我们也考虑了李先生的感受,让你担任我的参谋长,在战场上与你的祖国作战。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经报上级批准,我们可以把条件降到你回日本国内任职!我们了解到你是我们早稻田大学的高材生,日语肯定很流利,没有任何任职障碍。”山口高高的举起酒杯,期待着他要得到的答案。 “山口先生的好意我领了。我在早稻田大学上学的目的也是为了我的祖国。而不是为了日本。特别是在祖国受难之际,我到日本去任职。我的八辈子祖宗都不会放过我的。”李常胜把酒杯也端起来,轻轻地碰了碰山口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山口也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看到你和小桃红女士的柔情蜜意,我都羡慕的要死啊。按照我们皇家军队的规矩,你是可以带家眷的。双宿双飞,我们的富士山上将会留下你们浪漫的身影。李先生,如果你在国内和小桃红在一起的话,恐怕会遇到很多的麻烦吧。”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一双干净的公筷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小桃红的碗里。 “谢谢大佐先生。”小桃红双手端起酒杯,向山口躬身行了一礼:“小女子求求大佐先生,放过我至爱的人。小女子将终生不忘大佐的大恩大德。” 山口将自己的酒杯里斟上酒,端起酒杯也站了起来:“小桃红女士说笑了,像李先生这样的杰出人才,我们大日本皇军是求贤若渴。何谈放过不放过之事呢。李先生和你如能赏脸,敝人就感到荣幸之至了。”说完用酒杯碰了一下小桃红的酒杯,喝干了杯中的酒。小桃红也跟着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下去。 “还是小桃红女士给敝人面子啊。但也请女士理解,在两国战乱之际,像李先生这样的人才,我们不可能把他放虎归山吧?”山口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怖的神色。小桃红浑身打了个哆嗦。她还想再多说两句,李长胜朝她摆了摆手:“山口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再说的必要吗?” 山口大佐站起身来,将桌上每个人的酒杯里都斟满了酒:“先生们,女士们,我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们共同干了这杯酒。我衷心的希望李先生和小桃红女士今天晚上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可以把条件再次降低,李先生回到日本国内可以不在军队任职。教教书也是不错的选择吧。如果李先生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不能做出最后的选择,希望李先生理解我,不要怨恨我,因为我也只能孝忠天皇!”山口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就要离开。 小桃红一看急了,赶忙拽住山口的衣袖:“大佐先生,能不能多宽限几日?让我们好好想一想。” “没有必要了,今天晚上就看小桃红女士的本事了。能不能说服李先生就是你的事了。杀伐果断,向来是我山口的性格。再见了,小桃红女士。”山口向她抱了抱拳,扬长而去。 一夜无眠。 “我的冤家,咱实在不行到日本去教教书总可以吧,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吧。”小桃红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她沙哑着声音说。 “桃红,我理解你,我也深爱着你。我也想岁月静好,和你长相厮守。但是你想过没有?我的血管里流的是咱中国人的血。我们绝不能干投敌卖国的汉奸勾当。那是要遭千古骂名的!凭着中国四万万同胞的坚定意志,抗战胜利是迟早的事。如果我们做了汉奸,中国胜利以后能放过我们吗?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爱,我再也无法报答。我只能来世变牛变马报答你了!”李常胜抚摸着小桃红的秀发。小桃红紧紧的拥抱着他,她是多么的希望时光静止,永远这样。 “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让我们一起到黄泉路上相聚吧。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带了一小瓶鹤顶红。在你被拉上绞刑架的时候,我就会喝下它。我既然无法劝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同时离开这个世界吧。”她轻轻的把自己的唇贴到了李的脸上。 “什么?你说什么?”李常胜吃了一惊,猛的爬了起来:“刚才有一个有良心的看守,已经悄悄的告诉我了。郭县长已经凑齐赎金,你和那两个年幼士兵可以被赎回的。你,你难道疯了吗?” “我的冤家,我的傻瓜呀。我还有脸回去吗?你都死啦,我回去干什么?我那叫生不如死啊。不行,我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说完,她坐起来,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 李常胜猛的扑了上去,夺下了她手中的小瓶,猛的摔到地上,小瓶立即被他摔的粉碎:“看到那两个和我一起被俘的孩子了吗?还有那些在战场上被打残的士兵,可都是我的弟兄啊。你出去把他们召集起来。如果他们愿意自己去谋求出路的就让他们走。那些无路可走的就交给你了。另外我再也不能为父母尽孝了,你回去以后能照顾到他们的地方,就照顾照顾吧。你把这些事办好,我也就放心的走了。” 小桃红含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探望祖母 听妻子说,祖母气色不太好,趁着五一节放假,阿蛮带着两个孩子从城里回到了乡下。 一进门,正巧遇见了老姐妹俩在唠嗑。 “哎呀,我的两个小宝贝来了。”老人的话音还没落,明明和亮亮就像两只小蝴蝶,扑进了太奶奶的怀里。 “哎哟,小姨奶什么时候来的?”阿蛮一见是徐玉萍,赶忙上前打招呼。虽然徐玉萍是邻近省县的人,但她经常过来看望祖母。是个老亲戚了,所以阿蛮也认识。 “大孙子,姨奶这次来可是给你添麻烦的。”徐玉萍站起来,笑盈盈地对阿蛮说。 “看小姨奶说的,这话就见外了,有什么事?”阿蛮问。 “大孙子,你最近是不是代理的一个叫林子庆的案子?”徐玉萍给明明和亮亮各拿了个粽子。 “怎么?小姨奶,你认识林子庆?”阿蛮接过亮亮递过来的粽子,帮亮亮剥掉粽皮。 “周旺旺就是我的儿子。”徐玉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小姨奶,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呢?”阿蛮脸上充满了疑惑。 “哎,大孙子,你小姨奶命不好,生了这么个傻儿子。哪有脸在你面前说呀。”徐玉萍叹了口气,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小姨奶,最近是越来越年轻啦。你问没问过你们家旺旺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阿蛮先是夸了徐一句,接着又问。 “年轻你奶奶个头啊,和你爷爷一样,嘴里都是灌了蜜的。”徐玉萍笑骂了一句,接着说:“我问过了旺旺,他当时确实不是故意的。” “我听林强讲,你家小姨爹周天玉和林子庆是拜把兄弟。这件事为什么就那么难以化解呢?”阿蛮幽幽地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这个事……就是林子庆这老头太倔。”徐玉萍嗫嚅着说。 “那好吧,我尽量试试。我也感觉这老林有点不好说话。原来两家关系不是很好吗?据说,周旺旺的护林员还是林子庆安排的,而且逢年过节周旺旺都去看望他。”阿蛮又不动声色地问。 “是的,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家庭近来发生的变故。使老林性格发生了变化。”徐玉萍猜测性的说。 “也许”阿蛮点了点头:“小姨奶,我尽量努力试试。办不成的话,你也不要怪我。” “大孙子说话太客气了。你分析一下,如果这件事情办不成,会产生什么后果吗?”徐玉萍剥好一个粽子递过来:“尝尝你小姨奶的手艺。你奶奶可是最喜欢吃我包的粽子。” “谢谢小姨奶”阿蛮接过来咬了一口:“按照法律规定,对于轻伤案件当事人是可以直接向法院起诉的。我估计下一步我的当事人很可能委托我向法院起诉。” “这岂不是要把事情弄大了吗?”徐玉萍显然是吃了一惊。 临海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李律师,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我太冤了。我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我怎么能杀我自己的妻子呢?”林志有气无力地坐在桌子对面。 “徐玉萍这个人什么来历?”阿蛮问。 “徐玉萍,我们都叫她小婶,是周天玉的老婆。据说是解放后逃荒过来,嫁给我爸的拜把兄弟周天玉。我小叔周天玉终生不能生育。当时徐玉萍带了两个娃过来。但不知什么原因。只剩下了一个周旺旺。我多次问我爸,我爸也没有告诉我。”林志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当时带两个娃过来嫁给你小叔的呢?”阿蛮点燃一支烟递过去。 林志猛抽了两口:“我有一次到我小叔家走亲戚。我小叔家的一个老年邻居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听到的。” “我们上诉以后法官就会来提审你的。因为你这是杀人重案,所以二审法院一般会开庭审理的。”阿蛮说。 “李律师,这次我绝不会再犯糊涂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你千万要救救我啊。” 第二十六章张桂儿案再审 六月的江北,骄阳如火,麦田如波。一阵阵成熟的麦香沁人心脾。 依据上级关律师机构改革的若干意见,临海县第二律师事务所更名为云滨市星河律师事务所,主任季东明仍然是这个所的法定代表人。该县的第一律师事务所更名为云滨市星汉律师事务所,法定代表人为朱正浩。 就在两个律师事务所挂牌的当天,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第三审判庭正式开庭审理张桂儿婚约财产纠纷案。 陈兵也是急眼了,他花了重金聘请了星汉律师事务所主任。据说,这位朱主任和季东明都是省司法学校的同学。为了慎重起见,阿蛮请求季主任出庭支持被申请人。季东明主任也爽快地答应了。 “请申请人和被申请人双方各自陈述自己的意见和理由。”审判长用威严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庭审现场。 “被申请人在学业困难的时候索要彩礼,我方也依照农村风俗习惯给付了彩礼。我方细查阅了各种法律法规。被申请人应当返还该笔彩礼。但二审法院判决的数额明显过少。严重侵犯了我方的财产权利。”以釜底抽薪,杀人于无形为特点的眼镜蛇派的代表人物季东明不露声色的首先发言。 “被申请人在学业困难的时候得到了申请人的帮助,首先我代表被申请人对申请人的无私帮助行为表示深深的感谢。”以凌厉攻势为特点的雄鹰派代表人物朱正浩首先站起来向申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帮助是无私的,甚至可以说是伟大的。但要求返还就要有法律依据啊。帮助别人的财产要求返还,目前在我国法律上没有依据。一审二审法院将本案定性为婚约彩礼纠纷,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 “综合双方意见,本案争议焦点:一是本案的案由到底是不是婚约彩礼纠纷。二是被申请人应否返还这笔钱。请双方就争议焦点进行辩论。”审判长说。 “本案应属彩礼纠纷,婚约彩礼的性质是附条件的赠与行为。在所附条件失效的情况下,彩礼应当返还,赠与应当撤销。”阿蛮发言道。 “对方代理律师理解法律不正确。本案从性质上讲不属于婚约彩礼纠纷。应属帮助性赠与,当时的具体案情是被申请人遇到了困难,申请人实施了帮助。任何案件的判决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对方理理人明显作了背离事实的发言。”朱正浩一脸正气的说道。 “如果陈兵要不是答应做我的上门女婿,我怎么可能给他帮助呢?对方律师的说话难道就不是背离事实?”阿蛮的表叔愤愤然的说。 “请对方当事人克制情绪。我想陈兵是否做你的上门女婿并不影响本案事实的认定。”朱正浩一脸无辜的摊开双手。 双方又进行了几轮辩论,法官有些不耐烦了:“申请人与被申请人双方就各方的观点已经进行了充分的辩论,下面双方做最后陈述。” “第一,撤销二审判决,支持一审判决。第二,请求省高级人民法院向被申请人所在单位发出司法建议,将道德败坏,背信弃义的被申请人驱逐出神圣的教师队伍。”眼镜蛇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狰狞面目,做出了最后的绝地反击。 最后一句话在大厅中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雄鹰受到了眼镜蛇的致命一击,终于瘫软了下来:“对方这是要借行政权力干预司法,我们反对!同时我们建议省高级法院进行调解。我们愿意做出一定的让步。” “不同意调解!”阿蛮的表叔这下来劲了。 “鉴于申请人不同意调解,现在休庭十分钟,待合议做出合议后当庭判决。”审判长敲响了法槌。 “季主任真厉害呀,佩服佩服。你可要把你这些本事都传给我这表侄子。”阿蛮的表叔恭恭敬敬地递给季东明一支香烟,又恭恭敬敬的帮他点上了火。 “老人家太客气了,你这个表侄子也不错嘛,今年我们准备推荐他作为市优秀律师吧。小伙子聪明,勤奋又能干。将来会比我强得多。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季东明客气了一番。 “经合议庭合议,同时报省高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批准,综合双方的意见,裁定如下: 驳回申请人张桂儿的再审请求。”审判长宣布了裁判结果。 “我们赢了。”陈兵高兴的跳了起来,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朱正浩就要离开法庭。 “请双方当事人等一下,我顺便把省法院关于本案的决定宣布一下: 同时决定,建议云滨市教育局将被申请人陈兵予以除名。” “什么?除名?”陈兵一听,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巧儿的婚事 一九九四年七月中旬,阿蛮电话通知桂儿的父亲张兰来领取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书。 两个小时左右,老两口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老两口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脸上都笑开了花。 “表侄子,你小子行啊。陈兵这个龟孙子头几天到我们家来了。头在地上都磕烂了。省高级法院的司法建议书已经发到了云滨市教育局。教育局领导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老两口儿去出具谅解书,教育问可以给他一个开除留用察看的纪律处分。如果没有我们老两口的谅解书,直接除名。”张兰兴奋地说。 “表叔,只要你老人家满意就行。麻烦你老人家签收一下省高院的民事裁定书。”阿蛮将裁定书递了过去。张兰接过来看了一下裁定结果: 驳回申请人张桂儿的再审请求。 他毫不犹豫的在阿蛮递过来的那张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驳回就驳回吧。只要教育局能把陈兵开除,这个钱你表叔我不要了。你别说呀,看到陈冰那个龟孙样,我和你表婶心里都乐开了花。” “表叔表婶呐,那下一步怎么办呢?”阿蛮收起张兰签过字的纸条,试探性的问。 “这个龟孙也说了,只要我们老两口出具谅解书。他还愿意做我们的上门女婿。我们老两口也不好多说,这得听你表妹自己的意见啦。等过几天你表妹在外面打工回来,我们再问一问她。”阿蛮的表婶在旁边插话道。 张兰怕自己的老婆丢身份,忙呵斥道:“死老婆子,你瞎说个啥。我们家桂儿就是找不到对象,也不会要他这个败类。只是你表叔我这个人是个软心人呐。看他那个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哎……” “是的,老头子说的也对。一提起软心人,哎呀,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你表叔的一个远房哥哥张彦家里有个女儿叫张巧儿,最近和她丈夫关系不太好。张彦叫我问问你,他女儿现在也不愿意到婆家去了。想和他女婿离婚。这个事你看好办不好办。”阿蛮的表婶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似乎她真做错了什么。 张巧儿?阿蛮的心里猛地一惊。但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装作不经意的说:“这就是一件普通的离婚案,如果想办的话,可以过来办个委托手续。由我们律师代理一下。” “表侄子,有你这句话。这两天我就叫巧儿这丫头来找你。我跟我那个大哥也说了。表侄子很能干,我这个案子就办的很好。”张兰点上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很高兴的说。 阿蛮通过再次会见林志,得知徐玉萍嫁给周天玉时,是带着两个尚未满月的男娃。但除了周旺旺,另外那个男娃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当他问林志的时候,林志也说不出来。但林志告诉他到周天玉家走亲戚的时候,听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邻居讲的。他正要喊小张和他一起骑个自行车去周天玉了解一下情况,突然一个面容白皙,细高挑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表哥,我小叔张兰头几天到你这边来。为我打听了一下情况。他说你办我这个案子还是可以的。” “巧儿,这一大早上,你是怎么赶过来的?”阿蛮吃了一惊。 巧儿向阿蛮使了一个眼色:“表哥,我的自行车还放在外面没锁呢,你出来帮我看一下。” 阿蛮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走出了办公大院,到了巧儿放自行车的地方。她瞅着瞅四周没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用两只拳头捶了几下阿蛮:“你这个冤家,把我扔废纸一样地扔了。我父母没办法把我嫁给了徐卫。这个杀千刀的,说我生第一个孩子徐虎的时间不对。从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到现在,一直不把我当人看。三天两头的打我,骂我。我这都是为了你。” “怎么是为了我呢?当初你爸和我妈闹矛盾,我妈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在这之前,我妈拿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呀。出了这事,我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巧儿,我当时是真心爱你的!”阿蛮一脸无辜的说。 “徐卫这个杀千刀的,没事的时候就叫我给长子徐虎做dna鉴定。”巧儿的哭声小了起来,变成了更咽。 阿蛮怕被别人看见,忙将巧儿扶上自行车后座。他骑车带着巧儿向岭东省征文县的周天玉家驶去:“那你就让他做就是了。” “我的个小冤家呀,你是装的吧?徐虎是谁的孩子,你真的不知道?”巧儿的粉拳朝阿蛮的后背又是一阵乱捶。 “你说什么?我的妈呀,这事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当初你如果早说,我就可以用这个事说服我妈。让我娶你。可现在什么都晚了。”阿蛮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和无奈。 “当时,你妈那么凶,不让我接近你。我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的院子。等我出院你都结过婚了,我跟谁说呀?”巧儿说的住院的事,阿蛮后来听人说。 “你傻呀,你喝什么农药?”阿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酸酸的。 第二十八章巧儿的婚事之二 “你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想我倒不如死了干净。如果不能和你成亲,我感觉我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巧儿坐在自行车想伸手抱住阿蛮,但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当然这一切,阿蛮骑在前面是不知道的:“表妹,我现在想到邻县也就是岭东省征文县周家乡了解个案件情况,你先回家,过几天我代理你起诉就是了。” “反正我这两天也没事。表哥,你一个人骑自行车要四五个小时呢。我和你一起做个伴儿吧。”巧儿说。 “表妹,过去的事就让风儿带走。我们将来还是好姊妹。如果你感觉徐卫不行。那就起诉离婚吧。”阿蛮见前边有人,按了一下车铃,示意路人避让。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我也不会嫁给徐卫呀。当时我是仓促嫁出的。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徐卫。但我当时又怀了孕。我也是没办法呀。”巧儿在后面的车座上又抽抽答答起来。 “表妹别哭了,这事都怪表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你把婚离掉。别的也没办法。你放心,这一切的费用由我来出。”阿蛮一听,心情也很沉重。 “我知道,表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妈也用自杀要挟你这个家中独子。表嫂也不容易,那是你妈看中的人。你又能怎么办呢?”听到巧儿这样说,阿蛮的心中感到些许宽慰。 直到下午一点,他们才到了周家乡。在乡政府门前的一个小饭店,他们简单吃了点饭。 “表哥,我们两人如果到了周天玉家附近,被你的小姨奶看见。会引起她老人家的怀疑。就会影响你们两家的亲戚关系。我是个女的。一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我先过去,找到她这位叫孙全的老邻居。把他带过来,你看如何?”你别说,这巧儿考虑的倒还怪周全。 “嗯,好吧。你一个人骑自行车去把孙全老人带来,我就在这饭店里等你。等了解完情况后,我们再把老人送回去。”阿蛮说。 不一会儿,一个瘦骨嶙峋的七十岁上下的老人被巧儿带了进来。老人不搂着腰,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阿蛮让他坐到一张凳子上。为老人递过去一杯水,然后掏出自己的律师证:“老孙啊,我叫李阿蛮,是云滨星河律师事务所律师。我们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但同时也希望你能保密。因为事情还没有什么结论。所以说出去对当事人影响不好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我和别人打过官司,李律师。这些我都懂。你放心我会保密的。”老人扫了一眼阿蛮的律师证说道。 “徐玉萍这个人,什么来历你知道吗?”阿蛮知道,老人年龄大了,尽量减少询问的时间,所以他就单刀直入的问。 “一九四九年冬天,徐玉萍抱着两个娃从外地逃荒到我们那的。然后就嫁给了我的邻居周天玉。”老人非常爽快的答道。 “那两个娃,现在怎么了呢?”阿蛮继续问道。 “现在只有一个周旺旺。”老人说。 “那另外一个呢?”阿蛮又问。 “当时周天玉家很困难,周天玉怕两个娃养不活,就送人了。”老人说。 “送给谁了?老孙,你知道吗?”阿蛮见老孙马上就要回答到重点,连忙追问。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他们当时这件事做的很保密的,后来我问过村里的人,村里人都不知道。后来我问周天玉,周天玉支支吾吾的也没有说清楚。我一看人家明显不想告诉我。我也就没有多问。”老人又喝了一口水,缓缓的说。 第二十九章巧儿的婚事之三 阿蛮从邻县回来之后,就着手将巧儿离婚案送交法院立案。 蝉鸣声声,八月的一天。巧儿的父亲张彦来到了星河律师事务所。 “表侄子,这就给你添麻烦啦。当初要不是我那个表嫂也就是你妈强烈反对。你表妹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当初我们也不知道徐卫那个人坏到这种程度。要是早知道我家的女儿就是不嫁人,也不能嫁给他。”张彦说着话,眼圈就红了起来。 “表叔,我表妹的那个案子已经立了,你就等着法院通知。”阿蛮边说边递支烟给张彦。 张彦用打火机点着了烟,抽了一口:“这事都怪你表叔我啊,当初我要是不问你家要那么高的彩礼。我表嫂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呀。我当时就是看你们家有钱,财迷心窍。谁知我表嫂也误以为我家是认钱不认人的主,所以就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事情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自作自受呀。” “表叔,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怨恨也没用了。世上从来都不卖后悔药。我们就走一步,说一步话吧。”阿蛮说。 “表侄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年俺姑爷。俺姑爷就是你爷爷,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国军营长李常胜,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姑娘。我真是个混蛋啊,要是时光能倒流,我不会要你们家一分钱的彩礼的。哎,我害苦了我自己的女儿。”张彦不住地唉声叹气。 关于自己爷爷的故事,阿蛮也听说了不少。现在听张彦提起此事,他赶忙问:“关于小桃红的事,表叔,你知道多少?” 年纪大的人看起来都喜欢回忆过去。张彦一听阿蛮问起往事就来了精神:“关于小桃红这个人,我的舅舅郭子鹏知道的最多。我的舅舅郭子鹏原来是临海县伪县长。我听我舅舅讲,大力王的这帮土匪被剿灭之后,小桃红就跳水自杀了。表侄子,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等几天,我将我舅舅带来和你聊聊。他肯定知道得更多一些。” “那就有劳表叔了,关于你这个案子,法官审理的时候,重点要审查被告实施家暴的证据。”阿蛮提醒道。 “只能找到一些治疗外伤的病例。别的恐怕也不好找了。表侄子,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给你反映一下,自从起诉离婚之后,我女儿就不敢回家了,现在都住在我这里。但是徐卫三天两头的来闹我,威胁我,要杀我全家。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张彦咳嗽了几声,眼泪被憋了出来。 “那只能报警处理,别的没办法。”阿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天,张彦果然带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老人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阿蛮一看老人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赶忙找了些茶叶泡了一壶茶,招呼老人坐下。 “嗯,长得真像你爷爷呀。这么年轻就能考上个律师,要是当年你爷爷知道了该多好啊。”老人一边坐下,一边唠叨着。 阿蛮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老人:“郭爷爷,这就给你添麻烦了,让你那么大年龄到这边来,太劳烦你了。” “都是为了查明案件的真相,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只要我能知道的,大孙子,你尽管问。”老人抿了口茶,用手捋了捋自己银丝般的胡须。 “我就是想问一下小桃红这个人最后的下落。”阿蛮也就不客气地单刀直入了。 “嗯,和李营长当年的脾气差不多。这就要从我这个伪县长说起了。我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把有价值的情报传递出来。另外设法营救抗日志士也是我的一个任务。抗战胜利以后,我仍然负责内线工作,直至临海解放。当时剿灭大林王这股土匪也是我负责的。大林王当场被我们击毙。大部分土匪被我们歼灭。最后是有些零星的土匪呢被我们打散了。因为马陵山过大了,尽管大部分逃散土匪都被我们抓到了,但是还有零星土匪最后没有抓到。当时有个战士听说在我们攻上山的前一天,小桃红抱着两个未满周岁的双胞胎逃跑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人在大马河里捞上来一具女尸,经被抓获的一个土匪辨认就是小桃红。后来我们调查她两个孩子的下落。各种说法都有,有的说小桃红把孩子也扔到河里淹死了。也有的说两个孩子后来被人家收养了。因为孩子太小,这些消息始终都无法得到证实。” 第三十章林子庆的诉说 九月的江北,农村进入了秋收阶段。 农谚“三春不敌一秋忙”,说的是在江北农村,花生,玉米,黄豆等主要农作物都要收割。收割完这些庄稼之后,还要种植小麦。所以秋收秋种是农民最忙的季节。 由于林志被收监,林志的家属又死于非命。林强和他父亲林子庆就承担起了林家的全部农活。尽管林子庆六十多岁,身体硬朗。但也吃不住这秋收秋种的折腾。秋熟庄稼刚刚收完,林子庆就病倒在床上。 林强通过电话联系,要求律师见一下他父亲。阿蛮想亲自见一下当事人,能够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也是好事。于是就和林强一起坐中巴车到了临海县林家集乡林子庆家中。 老人见阿蛮来了,勉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强子,你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和李律师聊一聊。” 林强的家和林子庆不住在一起。正好有些事情想回家处理一下。就和阿蛮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李律师有些话我跟你说,但你不要和我的两个儿子说。我知道你们律师是公家人,会为咱老百姓保密的。”老人咳嗽了两声说。 “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律师条例有规定,我们对在办案过程当中接触到的当事人的隐私负有保密的义务。我郑重地向你承诺,你今天和我说的话,我不会向你两个儿子透露一句的。”阿蛮神色严肃的说。 “我感觉我的身体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有些事我要是不说出来,万一哪天我死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的大儿子林志不是我亲生的。是当年我的一个拜把兄弟送给我的,他家很穷,生了三个孩子,怕养活不了,就送一个给我。我当时和我老婆很长时间没有孩子,怕将来没法生育,就留下了。”老人说出来的这个事儿,果然是个天大的秘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给两个孩子知道。所以老人支走了林强是正确的。 “你说的把兄弟是周天玉吗?”阿蛮猜测性地问。 “不是,是冰湖乡的张老三。”老人答道。 “你放心,这个事我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的。你老人家告诉我这个事是什么目的呢?”阿蛮问。 “我感到非常恼火。我和周天玉是拜把的兄弟,我一直都怕他成亲兄弟一样看待。他的那个傻儿子,也是我帮他安排了护林员的职务。而且我一直把他的这个傻儿子视如己出。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东西恩将仇报。我反复考虑,他当时确实就是想要了我的命。”老人非常痛苦的说。 “那会不会是林强看错了呢?”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可能的。我对周旺旺这娃太了解了。我儿子林强视力非常好,不可能看错。关键是那个傻子的眼神我能看出来。他是在故意隐瞒。所以我现在是非常的生气。李律师,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向法院起诉吧。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老人气的脸色通红。 “老爷子,你想一下,那他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他杀你的目的是什么的?”阿蛮进一步发问。 “妈呀,李律师,你要是不问我这句话,我倒真是糊糊涂了。会不会和我们家林志的案子有关?”一听阿蛮问这句话,老人一下子惊呆了。 “老爷子,我到你这地方来,主要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情况。因为这个傻子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呢?你想一想。至于这次起诉,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着手准备提起自诉的相关材料,准备近期立案。”他们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了相关的谈话内容。 “李律师,抓紧起诉吧。说不定在打官司过程当中,我们会发现更多的问题。”因身体虚弱,老人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张三侮辱案 张三是张老三的儿子,因这爷俩在弟兄排行中都是老三,故取此名。在农村,这种做法叫懒取名。 张三也就是张江南父亲所提到的他的远房表侄,即阿蛮远房四哥李老四的表侄子。看起来绕圈有点大,但在农村大家都很讲究亲戚或本家的远近辈分。所以在农村的老百姓看来,这还是很近的亲戚了。 国庆节放假的最后一天,阿蛮想带明明和亮亮到附近著名的大圣湖风景区去玩划船。可就在这时,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同志,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请问你找谁呀?”阿花迎上前去问。 “我想找一下李阿蛮律师家,我刚才问了几个人,都说他家就住在这儿。”小伙子说。 “是的,是的,嗯,你进来吧,李律师在家呢。”阿花赶忙将来人领到家中。 阿蛮叫明明搬出一张椅子让客人坐下:“请问你是哪位?我不大认识你呀。你有什么事吗?” “李律师,我叫张三,你没见过我。我的表叔张春,也就是张江南的父亲,你应该认识吧?” “哦,那我认识。你还是为了张江南那个案子吗?”阿蛮心里有些没底,心想,这个案子已经结束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听说张春有什么意见呢。 “哦,不是。李律师,你误会啦。我的表叔还让我向你转告他的歉意。他现在对二审的判决很满意。我今天找你是为我父亲张老三的事。我的父亲因为和邻居张小伍发生矛盾,现在上吊自杀了。我表叔张春叫我来找你,看这个事能不能办。”张三说。 唉,这真是走了霉运。阿蛮心想,我正要找张老三了解徐玉萍两个娃情况呢,这又上吊自杀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他心里是这样想,嘴里却发问道:“那你先要如实的把情况说清楚,然后我才能为你做出一些法律上的判断。” 接着张三就把他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我父亲张老三家和张小伍家是邻居。解放前我父亲在大林王手下干了几天土匪。当时他也是被大林王劫持上山的。大林王这帮土匪被剿灭以后,我父亲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刑满释放后,我父亲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家种田,没有干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张小伍和我都是兄弟辈分,平时关系也很好。今年春节过后,张小五找到我。说现在种地不如到南方去打工。现在到南方打工很挣钱的,我于是就听了他的话,和他一起到距家一千多公里的一座南方城市打工。我们兄弟俩因为打工挣了不少钱。但我们的老婆孩子都留在家里。孩子有老婆照顾,在家乡学校上学。 到了国庆节放假。我们都很想念孩子,于是就一起回来看望孩子。等国庆节假结束,我们再返回南方的那个城市打工。 谁知,到家的第二天一早上,张小五就到我们家门前。拿着一把菜刀在我们家门前破口大骂我父亲:“你这个老狗日的。趁我不在家,欺负我老婆。你咋不和你女儿睡觉呢?……” 附近很快就聚拢了几十个乡邻乡亲。张春很快就到我家把情况向我说了一下。我迅速赶到我父亲家的门前。我看到张小五仍然在疯狂的骂着,举着菜刀来回比划着。 我一看这还得了,赶忙上去抱住张小五,夺下他手中的菜刀:“五哥,你疯了吧?这刀会伤人的呀。这要是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你有什么话可以找我慢慢说嘛,你在这里骂什么?” “你还有脸和我说话,都是你那该死的老父亲做的好事。他趁我不在家欺负我老婆,还不准我骂几句嘛。我就是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货色?”张小五仍然十分气愤的说。 “五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到咱家里慢慢说呢?”我口气缓和的对张小五说。边说边把张小武向我的家使劲拽。 张小五的个子比我小,没有我的力气大,不一会儿就给我拽离了现场。 我把张小武拽到我家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五哥,咱兄弟俩处了那么多年,就像亲兄弟一样,有什么话不好说,非要当着那么多的相亲相邻的而去骂嘛。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弟弟我说说?” “你那老父亲都六十多岁了,还是个人吗?我昨天一到家,看家里乱七八糟的,就帮我老婆收拾收拾。床底下有两床棉鞋,我拿出来到外边给晒一晒。我突然发现其中一只棉鞋里有一张小纸条。我出于好奇,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我很爱你,晚上我们能不能出来见一面呢?爱你的张老三。我以为是哪个孩子搞的恶作剧,就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我爱人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张小五喝了一口水。 第三十二章张三侮辱案之二 张小五喝了口水继续和我说:“我当时也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我的家属齐小红却脸色煞白。我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停下手中的活。拿起根棍子朝齐小红的身上就砸了过去。齐小红被我砸了两棍之后就边哭着边向我求饶。说是她有一天早上起床之后,看到大门里边塞进来一塑料袋小孩吃的零食,她打开塑料袋,就看到了这张字条。我一生气,就发生了今天早上的事。” 我赶忙提醒他:“五哥,我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老人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有人陷害他呢?或者也有可能真是哪个孩子搞的恶作剧啊?”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问齐小红核实过没有。齐小红给我说,他问过你父亲。你父亲说是他当时喝多了。他也承认那个字条是他写的。”张小五说。 我当时一听他说这话,我就告诉他:“你暂时不要急,我再和我父亲核实一下。如果这事真是我父亲干的,我叫他向你道歉。赔偿你的损失也行。” 他当时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我又和他拉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就把他送回家了。 我把张小五送回家,就急着赶到我父亲的住处。我就把张小武的话向父亲转述了一遍,问他那字条是不是他写的? 他说:“我当时也是喝多了酒。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看我的父亲情绪很低落,就没有批评他。反而安慰了他几句:“爸,这事反正都过去了,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你老人家也是一时糊涂。如果实在不行,我领你老人家到齐小红夫妇面前赔个礼,道个歉,实在不行。咱赔偿他点损失,你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唉,爸实在对不起你呀。叫孩子们在社会上怎么抬头做人呐?我实在是该死啊。”张老三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痛苦表情。 “爸,看你说什么呢?不就是一时糊糊涂吗?这也没造成什么后果。你老人家放心,凭我和五哥之间的兄弟感情,这事我一定能摆平的。”我又安慰了父亲几句,然后就回家了。 谁知,到了第三天早上。张小五又挥舞菜刀,到我父亲家门前乱骂:“你这个老东西,还有脸报警。你敢出来,我砍死你……”住在我父亲后面的我表叔张春,又跑来把情况告诉了我。 我马上赶了过去,就见我父亲颤巍巍的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下子跪在张小五的面前:“大侄子,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报警的目的是让警察把事情查清楚。恢复你家属的清白,绝对没有其他的恶意呀。” 张小武挥刀就要砍我的父亲,被旁边的一个邻居紧紧抓住了手腕:“你这孩子想作死啊。出了人命,你跑得了吗?张老三都这样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呀。你还有完没完?” “你这个老土匪,我今天非砍了你不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还要当你原来的土匪吗?”张小五还是拼命的嚎叫着,嘴里的酒气喷出来,老远就能闻得到。 我看我父亲一听到张小五骂他土匪,浑身像被抽去的筋骨一样,瘫软了下去。 这个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我二大爷张老二从人群里跑了出来,赶忙把我父亲抱进了屋里。 我赶忙上去抱住张小五,连拉带拽的,把他弄回自己家里。 我也顾不得再和张小五说什么,赶忙跑到村部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120急救车就把我父亲拉到了医院进行抢救。 经过医生两个多小时的急救,我父亲终于醒了过来。 “小三子,你先回去吧,我陪你父亲住两天院子再回去。”我二大爷说。 “也行。”我就回去家了,让我二大爷陪我父亲住院治疗。 谁知第四天上午十点多钟,我二大爷急匆匆的跑到我家。告诉我父亲在病床旁边的窗户上上吊自杀了。 我接着就报了警。警察找双方当事人谈的话,并下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鉴于张小五实施侮辱他人的行为,罚款人民币五百元整,拘留五日…… 我请求公安机关按侮辱罪立案查处。公安机关的同志告诉我:一般的侮辱罪属刑事自诉案件,建议我们直接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 第三十三章张三侮辱案之三 张三说完,把一张方方正正的小纸条递给阿蛮。阿蛮接过来一看,是一份遗书: 我不该喝醉酒,酒后乱性。写一张不堪入目的纸条给齐小红。我有罪。我对不起自己的孩子。我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但我确实与齐小红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我们都是清白的。罪人,张老三亲书。 尽管上面的铅笔字写的歪歪扭扭,但阿蛮费力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阿蛮看完,把这张纸条收进卷宗袋。把张三领到了会计室,由财务会计收取了张三的代理费,与张三办理了律师业务代理手续。同时由张三签署了诉讼风险告知书。 走出会计室,阿蛮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父亲张老三在世的时候,曾经把一个婴儿交给林子庆抚养。你知道这个事儿吧?” “知道,我父亲和周天玉、林子庆都是把兄弟。但这个事我二大爷知道多一些,我还是听我二大爷说的。”张三回道。 “你知不知道这孩子是哪来的呢?”阿蛮又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等过几天地里的农活忙完了,我把我二大爷带过来,他知道的要详细一些。”张三说。 “那就先谢谢你。你把你二大爷带来一趟,我也能了解了解你父亲去世前后的一些情况,这样对你的案子也是有好处的。这几天我先到公安机关调取本案相关材料,整理一下自诉材料,把这个案子交到法院立案。你就等候法院票就可以了。”阿蛮说。 张三刚走,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过来要咨询法律问题。 “外面墙上贴着咨询费的收费标准,请你先看一下收费标准。”阿蛮说。 “律师这个行业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怎么咨询还要收费呢?这不是乱收费吗?”年轻人有些愤愤然的说。 “有偿服务是律师服务的一个特点。按照上面的规定,我们的收费不违反法律规定。同时你缴纳费用也是对律师劳动的一种尊重。”阿蛮解释道。 “那好吧,就按照你们的收费标准计时收费吧。我是临海五交化公司总经理张志文,岭东省征文县五交化公司从我们这边进了一万元货,就是不给我们钱,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小伙子有些激动的说。 “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们协商解决。第二个是诉讼解决。如果你们双方通过协商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能通过诉讼解决了。”阿蛮回答。 “李律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打官司吗?” “如果你们通过协商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只能建议你们打官司了。”阿蛮点了点头说。 “这个官司能打赢吗?我们的钱能追回来吗?”年轻人问。 “有哪些证据呢?”阿蛮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有对方公司出具的欠条。”年轻人回答。 “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吗?”阿蛮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没有”张经理答道。 “那你这个案子就很复杂了。只能说打赢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不好说,百分之百官司能赢。当然任何案件律师都不能承诺百分之百的打赢官司。那叫包揽词讼,是律师的职业道德所不允许的。至于说能不能要来钱,那就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啦。因为你即便打赢了官司,执行局能不能将这笔款执行到位,又是另一个问题。”阿蛮耐心的解释。 “李律师,不瞒你说,我们在你之前咨询了另一位律师。他姓张。张律师给我们的答复是没有问题,应该能打赢。为什么你们两个律师的答复都不一样呢?是律师的水平问题还是性格问题呢?”年轻人幽幽地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只能供你参考了。我个人认为这是个性格问题,像我这样回答问题的律师应该属于保守派,张律师应该属于激进派。至于选择哪一派的律师,那就是客户的问题了。张经理,你喜欢哪一派的律师呢?”阿蛮小心翼翼的回答并试探性的问。。 “李律师,我感觉激进派的律师能够多收案子,因为无论哪个客户都希望自己的官司能够赢。你说案情复杂,尽管说的可能是实话,但客户的心里会打鼓。现在我可以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这个官司的一审就是叫张律师代理的。在咨询张律师之前,我们也咨询过一个王律师。他的答复就和你差不多。当时我把情况向董事会汇报后,董事会一致同意,请张律师代理。而且效果也很好,官司也打赢了。”张经理神采飞扬的说。 “那你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阿蛮问。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当初我们只咨询那个王律师,我们就有可能放弃这个官司,那岂不是造成了损失吗?所以我认为保守派律师并不一定适合于这个行业。”这个张经理似乎在探索律师行业了。 “这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因为客户的不同性格,甚至在不同的案件阶段,他就会选择不同的律师。比如说你现在这个案子要进入二审了,你是不是就应该选择一个保守派的律师呢?”阿蛮有点循循善诱了。 “啊,明白了,李律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这个案子的二审,我们决定请你代理。我个人感觉我们二审的任务是维持住一审的结果。而保守派律师往往性格沉稳,这样有利于在二审中发挥作用。”这位年轻的经理,一拍脑袋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 “这仍然是你自己的理解。当然啦,按程序来说,你还应该回去向董事会汇报情况,经过董事会批准。”阿蛮提醒道。 “应该没有大问题,李律师,明天我们就过来办代理手续。”年轻人很爽快的说。 “那好吧,请你明天上午十点过来办理代理手续。你先到会计室把五十元咨询费交了吧。”阿蛮向这位张经理点了点头,并顺手递给他一张名片。 “好的,谢谢你,李律师。”张经理走出了办公室。 第三十四章初审周旺旺 到了十一月,临海县人民法院决定开庭审理林子庆提起的对周旺旺的刑事自诉案。徐玉萍请了征文县当地的一个普通律师作为其子的辩护人。 林子庆因身体原因未能到庭,授权阿蛮全权代理其参加庭审。林强作为证人到庭参加了诉讼。 站在被告席上的周旺旺显得有些紧张不安。法庭准备工作结束以后,审判长董兴才单刀直入地发问:“自诉人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林子庆指控被告人周旺旺犯故意伤害罪。请被告人答辩?” “鉴于我的当事人精神不是很正常。我代为答辩如下,我的当事人周旺旺,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对方的指控毫无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人民法院依法予以驳回。”被告人的辩护律师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答辩意见。 审判长:请自诉人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举证? 阿蛮:1、公安机关的审讯笔录一组三份。 2、病例及医药费发票一组。 3、证人林强证词一份。 另外请求人民法院依法传唤证人林强出庭作证。 审判长:请被告人及辩护人质证述证据进行质证? 辩护人(被告人律师):对第一组证据的真实性无异异议(异议,法庭用语,即不同意见)。但纵观全部询问笔录,我方当事人并没有认可故意伤害的事实。 对第二组证据的真实性没有异议,但我方当时认为是过失所致。其当时是为了用棍砸灭林子庆引燃的火,不小心才打到了林子庆。 对第三组证据的真实性有异议。证人系自诉人的儿子,关系亲密,其证词不具有可信性。且证人必须出庭作证,接受案件各方当事人和法庭的质询。 审判长:传证人林强出庭。 随着审判长的一声令下,两名法警将林强带入了法庭。林强进入法庭后,法警示意他坐在证人席上。 当审判长询问他作证内容的时候,林强将他那天在山上目击周旺旺的打人过程又陈述了一遍。 审判长:辩护人有无问题向证人发问? 辩护人:有,证人你当天看到你所说的情况时距离自诉人林子庆有多远? 林强:二十米左右。周的右手上还有我用石头砸击形成的伤疤,如果不是我那一石头砸过去,他那一棍肯定就会砸在我父亲的头上。 审判长:自诉人有无问题向证人发问? 阿蛮:没有。审判长,我请求向被告人发问一个问题。 审判长:可以,请发问。 阿蛮:请被告人出示自己右手腕部的伤疤并当庭向法官解释伤疤形成的原因。 辩护人:我的当事人是从小不注意被火灼烧形成的伤疤。 审判长:请被告人如实陈述,否则本庭将依职权启动鉴定程序,对被告人右手腕部伤疤的成因进行鉴定。如被告人没有如实陈述,将依法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周旺旺,你亲自向本庭陈述一下。 周旺旺:我是从小被跌伤的。 审判长:鉴于被告人前后陈述矛盾。有可能涉嫌犯罪。本庭将报请院长决定是否批准对被告人周旺旺刑事拘留。休庭半小时。请法警看管好被告人周旺旺。其余诉讼参与人可以休息。 半个小时之后,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又回到了法庭。 审判长:报经我院院长批准,对涉嫌犯故意伤害罪的被告人周旺旺刑事拘留。 另外,本庭依职权决定对周旺旺右手腕部伤疤成因启动刑事科学技术鉴定程序。 休庭。 两位法警听到审判长的决定后,立即向被告人周旺旺出示了拘留证,将手铐戴到了周旺旺的手上:“经临海县人民法院决定,现对你实施刑事拘留。拘留地点为临海县看守所。拘留时间为四日。请你在拘留决定书上签字。” 徐玉萍看到儿子签完字后,被两名法警押上了警车,驶离了法庭,立马嚎啕大哭了起来:“大孙子,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小姨奶,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就叫人心如铁,国法如炉啊。你还是多教育教育你的儿子,遵守国法吧。”阿蛮说。 我们刚走出法庭,就被几位记者围了起来: “我是临海日报记者,李律师,你的发问,直接揭示了本案的谜底,有人称赞你为乾坤大问的专家。你感觉如何?” “我云滨日报记者。本案被告人是否构成犯罪呢?法庭会如何判决呢?” …… 第三十五章再审周旺旺 上次开庭后的第四天上午九时,林海县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继续开庭审理周旺旺涉嫌故意伤害一案。 神情木然的周旺旺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之下步入了法庭。法警帮他解除了手铐,让他坐在被告席上。坐在旁听席上的徐玉萍不住地抹着眼泪。 审判长董兴才敲响了法槌:“现在继续开庭审理周旺旺涉嫌故意伤害一案。庭前我们依据法律规定,本庭依职权启动了刑事科学技术鉴定程序。鉴于辩护人提出周旺旺精神不太正常,我院法医室首先对被告人周旺旺的刑事责任能力进行了鉴定。鉴定结论是周旺旺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然后我县法医师对周旺旺右手腕部伤疤形成的原因进行鉴定,鉴定结论是不排除远距离锐器砸击形成。现在由双方当事人对上述两份鉴定书进行质证?” 辩护人:对两份物证鉴定书均有异议。临海县人民法院本身就是本案的审判机关。临海县法院法医室是临海县人民法院的下属机构。属自审自鉴,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阿蛮:没有异议。 审判长:辩护人是否申请重新鉴定? 辩护人:申请由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医室重新鉴定。 审判长:鉴于辩护人提出重新鉴定的申请。为保证本案审理程序的顺利进行,本庭拟对被告人延长拘留期限三日,因需报送院长批准,现在休庭半小时,各位诉讼参与人就地休息。体庭! 半小时以后。法庭继续开庭。 审判长:鉴于辩护人提出重新定的申请,经本院院长批准,本院决定:延长对被告人旺旺旺的刑事拘留期限三日。 两位法警让周旺旺签了刑事拘留延期决定书。又帮他戴上了手铐。押上警车,驶离了法院。 徐玉萍的眼泪又下来了。她上去握住阿蛮的一只手:“看在我和你奶奶是老姐妹的面子上,你就放过旺旺吧。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姨奶我没法过下去了。” “小姨奶,真的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事最好和你的律师商量一下。我也不好给你多说呀。现在我也没有权利决定放过他呀,你还是做好林子庆的思想工作。他愿意撤诉的话,我不会拦着的。”阿蛮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徐玉萍的后背。 时光荏苒,二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二次开庭之后的第三天上午九时,临海县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第三次开庭审理周旺旺涉嫌故意伤害一案。 这时的周旺旺明显消瘦了许多。经过一系列的庭审准备活动以后,审判长董兴才威严的说道:“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医室鉴定结论同我院法医室鉴定结论相同。现在双方当事人发表辩论意见。” 阿蛮:鉴定结论与证人证言高度吻合。充分说明被告人当庭撒谎。被告人故意伤害罪成立。即造成被害人轻伤的结果属于被告人故意的范围。鉴于被告人认罪态度不好,并且到目前为止没有赔偿我方任何损失,建议法庭从重处罚。 辩护人:现有证据不能证明被告人周旺旺有故意伤害的故意。即使被告人撒谎也不能因此免除自诉人的举证责任。自诉人林子庆的现有证据不能排除合理怀疑。故我的当事人无罪。 审判长:请双方当事人做最后陈述? 辩护人:宣告被告人无罪。 阿蛮:支持自诉人的自诉请求。 审判长:本庭已充分听取了控辩双方的意见。鉴于双方争议较大,本庭将在休庭后经过合议作出判决。鉴于本案无法在今天做出判决,被告人的近亲属可以对被告人周旺旺申请取保候审。 辩护人:我方申请对被告人周旺旺取保候审。 审判长:现在休庭。辩护人在庭后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双方当事人暂时不要走,我有话和你们再说一说。 随着一声法槌的清脆敲击声,审判长向双方招招手,把双方领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案子事实很清楚。特别是被告方,回去好好想一想。尽量争取和解。等过几天我一旦做出判决,你们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实际上已经摆在你们双方律师的心里了。只是我们现在都不愿意把话挑明。我衷心的希望你们双方律师回去做做自己方当事人的思想工作。免得遗恨千古!” 第三十六章徐玉萍造访 十二月初的一天,阿蛮的祖母林奎娜找人传话过来,说想重孙子了。让阿蛮明天上午带亮亮回去给她看一看。 第二天上午,阿蛮就带亮亮坐中巴车回到了老家。 刚进家门,徐玉萍便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大孙子,最近忙坏了吧?” 阿蛮手里领着亮亮,向徐玉萍点点头:“真巧呀,小姨奶,你也过来的?家中的农活都该忙完了吧?” “忙完了,来看看你奶奶,我这个老姐姐。”徐玉萍边说边和阿蛮一起向堂屋里走。 亮亮一进门就看到太奶奶手中的零食了,他迅速挣开阿蛮的手,向太奶奶扑了过去。林奎娜笑盈盈地朝亮亮的口袋里装了两口袋零食:“这可都是你姨太奶奶买的,要感谢姨太奶奶的。” 亮亮很懂事的搬了一张小凳子递给了徐玉萍:“谢谢姨太奶奶,请姨太奶奶坐。” “哎呦,这小家伙,真可爱。”徐玉萍坐在亮亮递过来的凳子上,用手抚摸了一下亮亮毛绒绒的小脑袋。 林奎娜从一只白色的塑料编织袋里摸出两条红塔山牌香烟,递给阿蛮:“阿蛮啊,这是你小姨奶的一点心意。你就看在我的老面子上收下吧。你要是不收啊,你这个小姨奶不会放过我的。” “奶奶,你知道我不会抽烟,你怎么还收人家的烟呢?”阿蛮向奶奶摆了摆手,没有接奶奶递过来的香烟。 “大孙子,我也知道你不会抽烟。你现在在外边工作,要学会一点人情世故啊。你的朋友当中会抽烟的人有的是。无论是人家请你办事,还是你叫人家办事,你总得递支烟过去吧。”徐玉萍上来打圆场。 “小姨奶啊,你和奶奶是多年的老姐妹。自家人嘛,咱不用那么客气。你送烟给我,倒显得生分了。我知道你今天来主要还是为旺旺的事,是吧?”阿蛮在徐玉萍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林奎娜见孙子没有接烟的意思,就把两条烟又收了回去。 “大孙子,周旺旺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和你姨老爹这几天饭都吃不下去了。你说这到底该咋整?”徐玉萍额头上急出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阿蛮呐。你小姨奶对我们家可不薄。你有什么办法,可要好好告诉你小姨奶啊”阿蛮祖母在旁边唠叨着。 “你的律师和你怎么讲的呢?”阿蛮试探地问徐玉萍。 “这个律师和我们不熟悉。当时很多亲戚都给我讲,我这个案子没有个律师不行。我当时就很随便的在我们当地律师事务所请了一个律师。这个律师开完庭之后,什么都不给我们讲。我问他,我的儿子最后会不会被判刑,他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现在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徐玉萍不住的唉声叹气。 亮亮拿一块糖,送到阿蛮的手里:“爸爸,姨太奶奶买的糖很好吃,你也吃一颗吧。” 阿蛮推开亮亮:“小姨奶,我跟你说句实话。如果你最近不能和林子庆达成和解的话,判刑的可能性相当大。你最近找没找林子庆谈谈这个事?” “头几天我叫张三这个侄子和林子庆谈了一下。我愿意出钱,只要林子庆出个价,我不会说二话。但林子庆还是不要钱,这可怎么办?”徐玉萍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唉,小姨奶,你也不要急。过几天我再做做林子庆的工作。另外,你说的张三是不是我们冰湖乡张庄村的那个张老三的儿子?”阿蛮一看徐玉萍流泪了,心也软了起来。他顺便问了徐一句。 “咦,大孙子,你怎么认识张老三的呢?”徐玉萍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张老三不是上吊死了吗?他的儿子张三委托我们代理这个案子的呀。”阿蛮解释道。 “哦,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这件事。张老三、林子庆和我那个死老头子是把兄弟。”徐玉萍说 巧儿收到了一审判决。她非常生气。到了阿蛮的办公室,她仍然是气呼呼的:“什么叫证据不足?什么叫不符合离婚条件?什么叫还有和好的可能?这不是瞎掰吗?表哥,这事我们得上诉。” 阿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梨子扔给巧儿,顺便递给她一把水果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表妹。一条路是你在接到判决书十五日内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另一条路呢,就是过六个月以后再行起诉。” 巧儿接过梨子,走到阿蛮办公桌前面,把抽屉拉开,又拿出一个梨子:“小气鬼,拿了一个梨子出来够谁吃?” “农村的一个老太太,为了感谢我为他办的一个案子。买了四个梨子给我。刚才被小张拿两个吃掉了。就剩你手里的两个了。”阿蛮解释道。 “表哥,我可不管啊,我不管什么起诉,上诉,反正你把我这个婚离不开。我就赖你这儿不走了。”巧儿边说边递过来一个削好的梨。 第三十七章张老二的讲述 张三诉张小五侮辱案立案后一段时间,张三带着他的二大爷张老二如约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麻烦你先把那天出事的过程说一下?”阿蛮示意张老二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慢慢说。 张老二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支烟,讲了出事的过程: 我这个弟弟是个很老实的人。他平时很讨厌人家骂他土匪,因为当年他和我都是被大林王劫掠上山的。 我家离我弟弟家隔一排房子,那天我一早上就听前面叽叽吵吵的。我就循着吵骂的声音过去看看。 我一看我弟弟门前围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心想,莫不是我弟弟家出了什么事。我心中一惊,就大步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得了,张小五连骂带叫,还用刀要砍我弟弟。幸亏被周围群众夺走了,不然那一刀要是下去,我弟弟当场可就没命了。 那一刀虽然没有砍下去,但我弟弟当时听到张小五骂他土匪,已经气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因为在农村,如果骂谁是土匪,比骂谁家断子绝孙还厉害。因为土匪的子子孙孙都是很难找对象的。在我们江北农村有一代土匪,三代绝户的说法。这句谚语说得是在过去旧中国,官兵只要抓到土匪,就要灭杀三代的。连三岁的孩童都不会放过。何况我们兄弟俩在过去真干过土匪。我赶忙上去,把他抱进屋里。我看见我的这个侄子也在现场。就喊他去村部打电话报警和打120急救车。 我把我的弟弟抱进屋里之后,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等120急救车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我就和我侄子张三一起陪我弟弟到了临海县人民医院救治。当时,我侄子张三就只有这几天在家,国庆节假后还要出去打工。要处理一下家中的一些琐事,就让张三回去,我自己在医院看护就行了。 住院的当天晚上,我买了两碗饺子。但我弟弟只吃了两个,怎么也不想吃。 我安慰他:“弟弟,人生很复杂。咱们老百姓土话说,人一天有三糊涂。当时你喝醉了酒,属一时糊涂。只是写了个字条,也没有什么行动。后来,当齐小红找你,你也表示了歉意。这事怪就怪那齐小红,不当把那张字条收着。” 我弟弟反复说:“我该死,二哥,我真该死”之类的话。 我反复劝说他几次,见没有什么效果,便躺在床边的一张病床上睡着了。恰巧,那天夜里,病房内另两张病床都空着。心想,很多伤感必须由时间去冲淡。 因为一天的劳累,我年龄又大了。没过一会儿,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放亮了。我赶忙看了看弟弟的病床。弟弟的病床上空无一人。我当时想弟弟可能出去打热水了。 我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谁知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在弟弟病床北侧的北墙上有一个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弟弟的身体已脱离了地面,悬挂在窗子上了。脸色发青,舌头长长的吐了出来。 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喊来了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赶忙把我弟弟从窗子上放了下来,进行急救。 一个医生对我弟弟口对口呼气,并对我弟弟的胸部进行了反复按压。经过了近半个小时的折腾,这位医生从我弟弟的身上爬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保重吧。” “悬挂你弟弟的绳索是什么样子的?”阿蛮问。 “就是我弟弟自己的裤腰带。”张老二说。 “另外张老二,我想问你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一下吗?因为这些问题牵扯到我要办的另外一个案子。”阿蛮很客气的给张老二点上了一支烟。 “李律师,你太客气了,你是我侄子的代理律师。我弟弟的这个冤情能不能得到昭雪全靠你啦。你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告诉你。”张老二吐了一个烟圈,悠悠的说。 “你弟弟曾经送过一个婴儿给林子庆吗?”阿蛮单刀直入的问。 “李律师,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这我可得从原来当土匪那会儿说起啦。”张老二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八章张老二的讲述之二 过去在我们江北农村当地有两种土匪。一种是无差别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当地老百姓把这种土匪叫做青皮子。另一种土匪是只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大户,贪官污吏,而且他们一般不闹出人命。即便绑架人质,也不伤害人质的性命。我们当地老百姓把这种土匪叫山贼。 当时盘踞在我们附近山上有好几股土匪。大林王的这股土匪属于后一种。过去我们当地土匪众多,山头林立。真是遍地烽烟遍地贼,遍地饥民遍地骨。 你问我土匪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过去经常有土匪抢了人家的牲口、粮食,结果跑出村外之后,发现自己的帽子还丢在人家。然后回到这家之后,还大摇大摆的把帽子取走:“不好意思,大爷的帽子还丢在你家。现在我拿走了。你看你们还哭什么呢?财去人安乐嘛。再见了,老乡!”还亲热的和这户正在抱头痛哭的人家打招呼呢。 过去的地方官员也是非常痛恨土匪的。我们当地老百姓有句俗语叫一代为匪,三代绝户。说的是过去官军剿匪的时候,土匪的老婆孩子都不会放过。我大哥张老大被土匪头子周半天强掠上山做了土匪。因为我大姐家有五十亩地,两头牛。我大嫂林张氏带一个三岁的儿子和一个六岁女儿投靠我大姐家。后来我大哥被官军抓住了。在临海县南城门砍头示众。官军在南城门贴出告示,凡窝藏土匪家属者,严惩不贷。 当时我大姐夫连夜要赶走林张氏和她的两个孩子。半夜三更的,一个女人家上哪里去呀?被逼无奈,林张氏先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扔进水井里,然后自己也跳进了井里。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免受牵连。第二天早上,我大姐夫就把这三具尸体交给了县衙。县衙把这三具尸体焚化之后,还罚了我大姐夫十块银元。 所以在我们农村,如果骂谁家是土匪,比骂人家断子绝孙还厉害。何况我们弟兄仨都干过土匪。李律师,你可能不懂,张小五的这句骂人话是很厉害的。 四十年代后半期,因为土匪横行,江北很多村庄老百姓为了自保,分别成立了大刀会。当时我们兄弟仨都是张庄村大刀会的成员。我们冰湖乡的张庄、团湖和尤马三个村后大刀会自愿结成抗匪联盟。 一九四七年十月。青皮头子周半天带着四十多个青皮子抢掠尤马村。 尤马村点燃了引信,用土炮放了三炮报信。 我们三个村呈品字形分布。一听报信炮声,我村和团湖大刀会共一百多人一起猛扑尤马。 周半天还带着他的那些喽啰们正抢得起劲呢,我们把他们包围起来后一阵砍杀。砍死了三十多个青皮子,周半天带着几个亲信逃了。 过去,老百姓有句土话: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不把蛇打死,蛇会带蛇群来报复。留下了匪首就留下了大患。 过了十多天,果然,周半天这个坏种,带了一百多人报复性抢掠团湖。当时,依照事先约定好的信号,团湖大刀会发出了三声炮响。 按照预先的约定,我们张庄村大刀会和尤马村大刀会又一起向团湖村杀去。 谁知,这次情况突变。周半天花了血本买了几十杆洋枪,我们不仅没能救了团湖,我们两个村的一百多名大刀会会员多半都丧命在这些洋枪之下。剩下几十个弟兄都做了周半天的俘虏。被周半天强掠上山做了土匪。 一九四八年五月,周半天因劫道时误杀了云滨首富马成明的儿子,惹恼了马成明。马成明出了五万两银子买通官府剿匪。官府也是下了血本,出动一个地方保卫团。最后周半天的人马几乎全被剿灭。周半天领着我们十几个残兵投奔了大林王。 到了一九四九年八月,临海解放了。大林王眼看大势已去。有一天他找到了我们兄弟俩。 “你们兄弟俩是周半天带过来的人。在官府和老百姓的眼中,你们早已经被打死了。我的夫人小桃红和刚出生的一对双胞胎。现在就交给你们带下山去,隐藏起来。”然后就交给我们二千块大洋,我们就带着小桃红和大林王的一对双胞胎趁着夜色逃下了山。 大林王预料事情那是一个准呐。第二天早上,我们临海县的第一任公安局长郭子鹏就带了两个地方武装大队的人马上山剿匪了。 第三十九章张老二的讲述之三 下了山,我们也不敢进村,怕被群众认出来,把我们扭送给公安局。 最后,我们在山脚下的一座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破庙内将夫人和孩子安顿下来。 我们把夫人和孩子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兄弟俩轮流下山去搞吃的。这样大约过了两个月。风声越来越紧。有时漫山遍野都是搜索残匪的公安人员或地方民兵。 好在这座破庙有个不大的地下室,遇到来人搜索就躲进去。 但是,为了减少暴露的机会,我们都尽可能少的减少下山次数。这样,我们就把夫人和两个孩子安排好,两人一起下山,这样一次可以搞来更多的食物。 有一次,我们从山下弄食物回来,夫人和孩子都不见了。我们惊出一身冷汗,马上在附近寻找。结果在这附近整整转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夫人和孩子。 “哥哥,这样找也不是个事啊,夫人肯定走远了或被俘了。我们得到附近的村庄转一转。” 我一听也是。这都三四天过去了,也没有找到,说明附近不可能有夫人和孩子的。 于是我们兄弟俩就化妆成乞丐,在附近的村庄和乡镇转悠,到处打听夫人和孩子的下落。 我们寻找的范围越来越大。十多天后,就到了岭东省征文县。有一次到一家饭店里装作讨剩饭吃,偷听吃饭客人的谈话。结果听到了一个令我们震惊的消息,夫人小桃红已经跳大马河自杀了。 我们兄弟俩怕消息有误。就摸到一个大林王之前设在征文县的老联络点。过去土匪为了摸清地方的情况,在各个县乡都设有秘密联络点。这些联络员就是土匪的线人。这是一家铁匠铺。我们兄弟俩找到了这家铁匠铺。师傅周老八正在领两个徒弟刘张刘李干活呢。 “钊子粪勺各五两,恨铁不成钢!”我弟弟发出了暗号。 开始铁匠铺里几个人都没有注意。我一看,这不行。我向铺子走的近一点,又把上面的暗号说了一遍。 周老八这下听清楚了,忙回道:“三八二十五,是块好料子。” 对上暗号之后,周老八忙把我们二人引入室内。 我把在饭店里听到的事情和周老八一讲,周老八点了点头:“你们下山之后过了那么长时间不回来,夫人肯定以为你们出事了。她怕你们投降了,把官兵带上山来。就带着两个孩子转移了地点。我们估计夫人转移地点后被人盯上了。夫人眼见自己无法脱身了,就跳水自尽了。” “那孩子呢?”我万分焦急地问。 “这个我们也就不知道了。你们兄弟俩最好在这征文县转几天找一找。我们也积极的配合你们寻找。这毕竟是我们大王的两条根。大王对我们兄弟不薄啊,我们要对得起大王。”周老八眼圈有些发红。 “那我们怎么联系呢?”我弟弟问。 “你们平时就住在南大桥桥从东边数第二个桥洞底下。如果有什么危险,就用白石灰在桥洞外边画上个十字。我们这边也是这样,你只要看到我们墙上有白灰画的十字。就说明已经十分危险。有什么事,我们一般会先找你们的。”周老八说。 和周老八分开后,我们就继续在征文县打听两个孩子的下落。有一次在征文县城东大街寻找的时候,遇到一个妇女。我弟弟当时就傻了。这个妇女长得和夫人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我们知道夫人已经死了,肯定会上前把她拦住。 “这个人真是太像夫人了。你看那举手投足,还有说话那声音。会不会是夫人没死,而那个辨认夫人遗体的弟兄搞错了。”弟弟说。 “那就先跟踪两天看看,反正我们兄弟俩这两天也没事。”我说。 于是我们兄弟俩就跟踪这个妇女两三天。知道了她的家住在什么地方,他的丈夫和孩子的情况。 “你们两个臭流氓要干什么?我早就发现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了。”有一次晚上我们跟踪这个妇女到一个胡同里,被她返身抓住了。那个身手非常敏捷,就像夫人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山上干过土匪的人,根本就没有那功夫。我们就越发相信夫人没死,这就是夫人。 “夫人,你好好的看一看,你真的不认识我们兄弟俩了吗?”我们兄弟俩都跪在地上,我弟弟说。 那女的语气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什么夫人?你们说什么呢?你们是谁?我怎么可能认识呢?” 我一看糟了,认错人了,赶紧把弟弟从地上拽起来:“哦,同志,真的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我们的一个表嫂走失了,我们替表哥出来找人的。找了两三年了,也没有找到,我们一急就把你认错了。因为你长得太像我表嫂了。” 我肯定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呀,所以我就现编了一个理由。我弟弟急忙点头称是,并向这个女的赔礼道歉。 “孩他娘啊,你在和谁说话呢?”这时,这个妇女的对象走了过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女的叫徐玉萍。徐玉萍急忙和他对象解释了刚才发生的误会。 徐玉萍的对象也就是周天玉也感到很惊诧:“世上竟有这样的事,竟有一个和我孩子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是我们有缘呐。那你们俩人到家中坐坐吧。”我们兄弟俩就到了徐玉萍家坐一坐,第一次认识了周天玉。后来我们又到她家坐过几次。算是对夫人的怀念。 我们离开徐玉萍的家,按照事先的约定,都住在南大桥桥洞里。过了半个月左右。有一天晚上,我们回到桥洞却发现了一个婴儿。婴儿身上衣服夹层里放了二十块银元。 我们当时心想,这肯定是哪户人家不想要这孩子了。就放在我们的破被子里。让我们捡回去,给孩子条生路。 又过了几天,我们见时间长了,周老八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兄弟俩就去找周老八。到了铁匠铺,已经空无一人。一个大大的白十字画在墙上。 我们撒腿就跑,离开了征文县。回到了临海县,这个捡来的孩子倒把我们愁坏了。 “哥,我们兄弟俩随时都有可能进监狱的,我们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抚养。这孩子我们还是送人吧。”我弟弟说。 “那送给谁呢?”我问。 “我那个把兄弟林子庆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就送给他吧。如果说这孩子是捡来的,我那兄弟会嫌弃。我们就说这孩子是我家的孩子,养不起送给他的。”我弟弟说。 于是我们就把这孩子送给林子庆了,这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林志。林子庆提出我弟弟以后不准和孩子相认。我弟弟也同意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兄弟俩最后还是被逮捕判刑了。出狱之后,我们十分怀念夫人。又找到了徐玉萍,见到她我们就像见到了夫人一样。后来,由于我们和徐玉萍家经常来往,都很熟悉。关系相当的好。当时农村有拜把子的风俗习惯,我弟弟就和周天玉拜了把子。又过了一年多,我弟弟把和周天玉拜把子的情况告诉了林子庆,林子庆也想加入,就和我弟弟、周天玉三人拜了把子。 第四十章张志文买卖合同案 “你放心,我们律师有自己的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我们会为你保密的。”阿蛮对张老二说。 不过阿蛮的心里倒犯起了嘀咕,徐玉萍居然长得那么像小桃红。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而且徐和自己祖母的关系又是那么的亲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抽时间回去一定要问一问自己祖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律师,法院现在还没有通知我们开庭吗?”张三在旁边问。 “案件反正已经立了,法院会通知我们开庭的,你们耐心等一等。可能法院最近案子比较多。”阿蛮解释道。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快到阳历年了。岭东省临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临海县五交化公司与征文县五交化公司买卖合同纠纷案。 庭审准备工作就绪后,审判长开始了正式的法庭调查。 审判长:请上诉人征文县五交化公司提出上诉的事实和理由? 上诉人(代理律师):第一,被上诉人作为五交化公司,无权出售化肥。其与上诉人签订的买卖合同因违反国家政策法律属无效合同。第二,被上诉人卖给上诉人的化肥不符合国家强制性规定,其有效成份含量明显低于国家规定。质量存在严重缺陷。导致购买化肥的农户损失惨重。我方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一审法院判令我们支付所有货款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撤销原审判决,驳回被上诉人的诉求。 审判长:请被上诉人答辩? 阿蛮:上诉人的上诉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第一,被上诉人出售化肥虽然违反了工商管理的部门性规定,但这只能属于行政违法。行政法律关系和民事法律关系是两个概念。被上诉人并没有违反国家法律强制性,效力性规定。第二,被上诉人出售的化肥,不存在质量问题。上诉人在一审时出示了部分化肥包装袋的照片。尽管这些照片显示的化肥包装袋外形上和被上诉人的化肥包装袋高度相似。但上诉人无法证明该化肥包装袋,就是被上诉人的化肥包装袋。故此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审判长:请问双方当事人在买卖合同订立时是否进行了样品封存? 双方(均):没有。 审判长:上诉人处是否还存在没有销售掉的化肥? 上诉人:还有一吨,在一审时,我们曾经向一审法院提交了样品并申请鉴定。但因为对方不认可该批化肥系其销售。故原审法院不同意我们的鉴定申请。 审判长:被上诉人的货物是分几批发货给上诉人的?每批每车货物被上诉人是否进行了理化检验? 上诉人:分十批发货的。没有进行理化检验。 阿蛮:是分十批发货的,我们每次发货都有对方的接收单据,而且对方都是在理化检验合格后才出具收货单据给我们的。 审判长:根据以上庭审情况,本庭决定组织双方到存货现场查看一下。休庭! 随着法锤的一声敲响,审判长,审判员走下了审判台。 “张经理,下午我们组织你们双方到现场勘查一下,你什么意见呢?”审判长周大兴对张志文说。 “周庭长,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的张律师在一审时已经说过了,那些货都不是我们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去干什么?”张志文说。 “哦,张经理,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法庭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办,我们下午就只能和上诉人一起去勘察现场了。”周大兴坚持道。 走出法庭,张志文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将阿蛮带回了办公室。 回到了办公室,巧儿正在打扫他中午临时休息的小房间,并为他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干什么呀?”阿蛮带着疑惑的问。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婚我如果离不开,我就不走了。”巧儿边抹着桌子边说。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准备住在这儿?那是领导分给我中午或者晚上临时休息用的房间。你住在这里算个啥?那我到哪休息?要是让我老婆过来看见,怀疑起了其他的事情怎么办?”阿蛮的语气显得非常焦急起来。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巧儿还是十分平静的说。 “我说巧儿,我亲爱的表妹,你是不是能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一下,找点临时工作做做?这样不是也能解决点生活问题吗?”阿蛮说。 “我找什么工作呀?我每天早上到菜市场批发点菜卖一卖,赚点生活费就行了。我到外面哪有钱租房子?我就住在你这。谁叫你不帮我把婚离开的。”巧儿的口气倒是非常干脆。 “表妹呀,你这才叫瞎掰。我跟你说正事,明天可是你最后一天上诉期限了。你要上诉的话,不能再耽搁了。”阿蛮说。 “那就上诉吧。具体工作你帮我安排呗。”巧儿撇了撇嘴,又继续干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九五年元旦探望祖母 岁月似箭,光阴如梭。转眼一九九五年的元旦来到了。 根据上级机关有关提高律师工作待遇文件的规定,临海县两家国资律师事务所将律师的提成比例提高到办案收费总额的百分之六十。这样阿蛮的工资收入明显提高。 阿蛮考虑到祖母年事已高,特意为祖母买了一件裘皮大衣。元旦当日,他带着阿花和两个孩子回到了农村老家。 一进家门,阿蛮的父母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弄得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明明和亮亮口水直流,跑向饭桌。 “乖乖,别摔着,慢点儿。”阿蛮的娘弯下腰,张开双臂护在明明、亮亮的身后。 “哎呀,我的乖孙子。你花那么多钱干什么?钱要省着点花。将来你还要买房子,还要给你的孩子上学、结婚用。我这把老骨头啦,用不着穿那么好的衣服。”等阿蛮把皮大衣递给祖母的时候,祖母佯怒道。 “太奶奶,爸爸涨工资了。爸爸有很多很多钱的。爸爸为我们都买了新衣裳呢。”明明嘴里啃着一块鸡腿,含混不清的说。 “哎呦,还是我这个小眼珠子会说话。你的那个死太爷爷临死前叫人捎一件裘皮大衣给我,我压在箱子里几十年了,至今还没穿哩。”阿蛮祖母夹了一块肉,放在重生女明明的碗里,眼圈有点发红了。 阿蛮知道他为祖母买的这件衣服,引起了祖母的伤心:“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明爷爷真的很爱你。你老人家更应该高高兴兴的健康活着。” 阿蛮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问祖母:“奶奶,你说当年捎给你裘皮大衣的那个人是不是徐姨奶奶?” 阿蛮注意到祖母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你那徐姨奶奶是我娘家的一个朋友。从小就跟着我一起玩。你这个坏小子,不要乱打听上辈子的事!不过你既然提起你徐姨奶奶,我就要说你几句了。” “哎呀,不好意思,奶奶。我是有点好奇。你老人家有什么话就说吧,没事的。”阿蛮赶忙上去拍了拍奶奶的后背,让她顺了顺气。 “你这两天最好抽个时间去看望一下你小姨奶奶。她是我最要好的姊妹。她唯一的儿子周旺旺头几天被法院判了一年。人已经坐牢去了。你小姨奶这几天病倒在床上……”林奎娜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妈,你可要挺住啊。”阿蛮的父亲李大忠赶忙过去坐到林奎娜的身旁,用毛巾擦干老人脸上的泪水:“我明天就和你大孙子一起去看望徐姨。妈,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这事也不能怪你大孙子啊。你老人家,也多少次教育我们,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现在旺旺触犯了国法,国法难容啊。” “儿啊,这事我懂。你知道你那个坏种爹爹死的早。咱孤儿寡母不容易呀。你徐姨多少次救了咱老李家?要是没有你徐姨的帮助,你和你妹妹早就没命了。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做牢去了。我的心里接受不了啊。”老人刚擦干的脸上又布满了泪水。 正当阿蛮不知所措的时候,小亮亮上去搂住了太奶奶的脖子,用小嘴亲着太奶奶的脸,娇声地说:“太奶奶别哭,别哭。谁打你的?告诉我,我去打他,好吗?是不是妈妈不给你吃糖了?” 这娇滴滴的声音传进老人的耳朵里,老人立即破涕为笑:“我的小乖乖,笑死太奶奶了。你想把太奶奶笑死吗?” 说着说着,老人站起来,又笑弯了腰。 大家一看,老人高兴了。都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周旺旺上诉 当日下午,李大忠对儿子阿蛮说:“自从搬到了县城,你就很少回来住了。你看亮亮和他的太奶奶玩的多高兴啊。现在也离不开他太奶奶。明天我还要和你一起到你徐姨奶家。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在这儿住一宿吧。” 阿蛮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带着,对徐姨奶表示点心意。” 翌日中午,父子俩就赶到了征文县。 “哎呀,我说大侄子,大孙子,来就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都不是外人啊!”周天玉实际上比李大忠也大不了多少,但因为徐玉萍和林奎娜系姐妹称呼,所以用咱们农村老百姓土话说就是萝卜樱子不大——长在背(辈)上了。 阿蛮父子被周天玉热情的迎进门。这不进门看还好,进门一看,父子俩都吓了一大跳。瘦了一大圈的徐玉萍躺在床上,一见这父子俩进来,眼泪流了出来:“真的没想到,事情能到这一步啊。” 李大忠一看,忙跪倒在床前,帮徐玉萍掖了掖被角:“早知道,我不可能让阿蛮代理这个案子呀。真的是太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大侄子,看你这话说的。当初我们也不知道林子庆能告我们啊!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和你老三叔拜把子的时候,就不应该让他加进来呀……”周天玉刚说到这儿,就被徐玉萍狠狠的瞪了一眼:“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瞎说个啥呢?一天到晚嘟嘟嘟嘟的,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拿你当哑巴。” “小姨奶,真的对不起啊。我来之前奶奶还埋怨我,说我知道这个案子对方是你老人家的时候,应该回避一下,叫个其他律师去代理一下,你老人家的心里,也许能好受一些。”阿蛮从暖水瓶里倒了一碗白开水递给徐玉萍。 “开庭之前,你奶奶和我也说过这事。我当时和你奶奶说了。换了其他律师,人家对我们更不会客气的。你去代理,至少我们奶俩好沟通沟通。要是换了其他律师去代理,我们连沟通起来都困难了。更何况你换其他律师去代理,那律师费不是让别的律师挣去了吗?那是咱应该得到的钱,凭什么给别人拿去?”阿蛮一听这话,心里宽慰了许多,对这位小姨奶奶也充满了感激。 周天玉一看阿蛮为徐倒水,赶忙也为阿蛮父子俩每人到了一碗水,然后把每个人的碗里又加了一点白糖:“旺旺被逮拂以后,代理律师就安排我们上诉了。律师说这是最后一点希望,别的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当时负责逮捕旺旺的同志也给我们解释过了,关键是林子庆不撤诉,不和解,他们也没有办法。” “古话说财帛动人心,咱们多给他点钱。这事不就摆平了吗?”李大忠从地上爬起来,说了一句。 “托张三去说话,出了两万块钱。林子庆这个老东西,眼皮都没眨一下。”周天玉道。 两万块钱?这在当时的农村足足可以盖四间大瓦房的住宅啦。这是一般农村老百姓家五六年的收入啊。看起来林子庆这个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阿蛮在心里想,嘴里说道:“现在也不要太急,等二审再说吧。” “我说死老头子,你站在这儿像块石碑似的。抓紧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几个菜来,整几个像样的菜,陪人家爷俩喝两杯。”徐玉萍勉强的在床上半坐起来:“你这爷俩来一趟,我也起不来,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大孙子,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会和我这把老骨头计较的,就包涵包涵你小姨奶了。” “唉!真的不知道小姨奶你能急成这样!按照上面规定,现在剩余刑期在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就在临海县看守所执行的。就是正常进行劳动改造。您放心,也没有什么苦吃的。”阿蛮安慰了徐玉萍几句。 第四十三章周家的家底 过了元旦,就进入了人类纪元公元一九九五年。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林子庆父子便来到了星河所阿蛮办公室。 阿蛮微笑着将林氏父子迎进了办公室:“林的身体现在变得好多了,看不出得过病的样子了。” “现在彻底好了。当时你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感觉我都快要到阎王爷那去报到了。”林子庆打着哈哈,在阿蛮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强也随着他父亲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李律师,昨天晚上村支书告诉我们,你打电话过来叫我们父子俩来一趟,有什么事吗?” “叫你们过来签收一下判决书,周旺旺的案子判决了。头几天人已经被逮捕了。”阿蛮把判决书的送达回执单推到了林子庆面前的办公桌上,并随手递过去一支签字笔,示意他在上边签字。 林子庆接过笔,稍微扫了一眼签字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头几天,张老三的儿子张三给我都说过了。李律师,这件事情我应该好好的感谢你呀。多亏了你呀,是你帮我报了这个仇。以前在家就听说你这个律师很厉害。现在算是我见识了。” 林强听了他父亲的话,在旁边竖了竖右手的大拇指:“大壮啊!张三兄弟在我面前说,请了你真是请对了人呐。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看到了他的案件的处理结果了。” “谢谢你们父子俩的夸奖,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他们家已经上诉了。”阿蛮把林子签过的送达回执单收了起来。 “有本事他上诉到天边去,有你这样的律师,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个小狗日的,太不要良心了。判决之前,张三还传话给我,说他们家要给我二万块钱,我当场就把张三赶出门去了。”林子庆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吐着烟圈说。 “你们老一辈都是把兄弟,关系应当不错呀。调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阿蛮看林子庆抽烟便从抽屉里摸了一包烟,递过去给林强。 “李律师,你这可都是好烟呐,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他用两万块钱想摆平这个事,没门!”林强接过烟,抽出一支点着火,吸了一口。 “哦,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还是可以调解和好的,只是他出的钱少了些。是吧?”阿蛮问。 一听阿蛮问这话,林子庆的脸色显出了少有的愤怒:“要是依照我的意思,我不可能和他调解的。李律师,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拿钱都无所谓的。但是你兄弟林强怕结成世代之仇。再加上我的孩子林志现在还在牢里坐着。林强的意思是如果能出到五万块钱,就和他和解了吧。” 我滴个妈呀,五万块钱足足可以盖起一座小别墅了。林子庆也敢张开这个口啊。阿蛮心想,但嘴里却说:“林叔啊,你这五万块钱是不是有点多啦?周家拿得起吗?” “李律师,你不知道周家的情况。我头几年也以为他家穷。头两年有一次,我带林强去给天玉拜年,在他家住了一宿。我们爷俩住在东厢房里。我半夜出来上厕所,回来发现夫妇俩正在数钱。我的妈呀,我吓了一跳,那是整整一编织袋的钱呐。足足有几十万!但我也没敢吱声。轻手轻脚的到东厢房里又睡下了。你说他家那么多的钱,给我两万块钱,那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他家能有那么多钱?不可能啊。你不是看花眼了吧?”阿满的脸上露出了惊诧和疑惑的神色。 林子庆把座椅挪到阿蛮的跟前,嘴附在阿蛮的耳朵上,压低声音说:“听他们村上的老户人家讲,这个周天玉在解放前和大林王暗中都有勾结的。不过,这话可不能朝外说呀。” “林叔,你要有这个意思,我再做做工作,你看怎么样?”他们点了点头说。 “好吧,李律师。你告诉他,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同意。”林子庆决绝地扔下了这句话,爷俩便告辞了。 第四十四章四人会谈定计 巍巍八百里马陵山,曾是战国时期庞涓和孙膑竞击的古战场。起先是庞涓设计陷害孙膑,让魏王砍去了孙膑的双脚。后来,孙膑逃到了齐国,田忌采纳了孙膑的围魏救赵,减灶之计等,在桂陵、马陵之战中打败了庞涓,迫使庞涓自杀于马陵古道。 民间传说,庞涓死后变成了马陵山上到处乱爬的小山螃。可别小看这些山沟沟里的小山螃。这可是当地有名的治治疗骨伤的中药药材。当地有跌打损伤者,到山沟里捉一些小山螃,回来吃掉,据说对治伤有辅助疗效。当地不少老百姓受伤后无钱找医生治疗,也会采取这个土法子。 西老山就是马陵山在临海县的一个山峰。 “李哥,我感觉我们应该再探西老山。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林志不可能是杀人凶犯,走尸沟不可能是凶犯作案的第一现场。只要能找出凶犯作案的第一现场,就很可能找出真正的罪犯。”张小宝嗑着瓜子,在阿蛮的办公室里踱着步。 “表哥,你头几天给我说的你四哥李老四的那个偷牛的案子很可能谜底也在山里。”张巧儿一步跨进阿蛮的办公室,身上还沾着两片菜叶。 “巧儿姐,你真能干,今天收入了多少钱呐?”小张拿起一袋瓜子递给巧儿。 “哎呀,弟弟真好。到这就有好东西吃。哪是什么能干,只是被逼无奈而已。每天能收入个二三十块钱,也就够吃饭的。”巧儿接过瓜子,脸上充满喜色。 “哎呀,有什么好吃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元旦过后才来上班的新律师,省警察学校毕业的小伙子刘大权走了进来。 “小刘啊,你这可是馋猫鼻子尖,来早不如来巧啊。李哥刚买了几袋瓜子,你就赶过来了。”小张说着,又扔一袋瓜子给刘大权。 “我说张哥,你可不能这样埋汰我。我可是来跟李哥请教案子上的事的。李哥可不仅是你老师,也是我老师噢。”小刘接过瓜子,撕开袋口,抓了一把。把其余的瓜子又放回桌上。 “小刘,那你说说你的案子吧。正巧我们大家讨论一下。”阿蛮也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我二叔刘苍南为雇佣他的老板釆挖石英石,前几天在西老山上一个石塘内,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死了。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刘大权脸由晴转阴,显出了几分悲戚之色。 “找到你们当律师的,他们家还能怎么办?要是能有办法解决,他们家还能找你这个当律师的亲戚吗?”巧儿是个快言快语的直性子。 “张姐,你说的话是对的,但是怎么起诉呢?我这不是来找师父商量商量嘛。”刘大全显得有点委屈的说。 “我感觉还是要先把事实搞清楚,最好到现场看一下。”小张接过了话茬。 “小张说的对。你不把事实搞清楚,没法起诉了。这就是所谓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嘛。”阿满边嗑瓜子边点了点头。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当律师的真舒服呀。你们这到底是要去西老山办案呢,还是结伙去旅游呢。可别忘了算我一份。哎呀,真好玩呀。”巧儿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怎么?你们也有西老山上的案子?”小刘瞪大了眼睛:“我说巧儿姐,那走尸沟可是闹过鬼呀。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你敢去?”因为巧儿每天卖完菜之后,都会来律所。所以小刘和他也很熟络。 “什么?有鬼?哎呦妈呀,那就更好玩了。那我一定得跟你们去,看看鬼长啥样的。”巧儿在原地蹦了一个圈。 “李律师,那我们就这样定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探西老山。”小张有些迫不及待了。 “毕竟那是个荒山野岭,可不是风景区啊。小刘啊,你是警校毕业的,你回去准备一些铲子、绳子之类的野外生存用品。巧儿,你回去搞一些吃的用的。我和主任说一声,这些花销属于办案费用,都由所里报销,你们准备好发票或收据。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有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一定要和家人交代清楚。”阿蛮一脸严肃地说。 “那就坐我卖菜用的三轮车去。东西也有个地方放。我们带那么多东西坐中巴车不方便的。”巧儿接过来说。 “哎呀,师父,你真是太伟大了。能组织一个旅游小分队。据听说上边要下来文件,律师事务所可以搞合伙制了。律师要采用市场化管理。国资律师事务所所占比例要不断减少。将来,你带我和小刘搞一个合任律所多好啊!巧儿姐,到时你就给我们当会计。”小张一蹦三尺高,高兴的拍了一下巴掌。 “我滴个妈呀,小张,你这是在讲神话故事吧。”巧儿双眼放光,也跟着蹦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初入山洞 临海县的西老山是马陵山的一部分。 次日早上,四个人一起在所里集合,小刘和小张分别骑着自行车,阿蛮坐着巧儿的三轮车向西老山进发。 到了西老山,四人决定第一站,先到刘苍南出事现场看一下。 小刘推着自行车走最在前面,另外三人在后面跟着。由于山坡较陡,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他们都解开了棉袄的纽扣。巧儿甚至用衣襟煽着红朴朴的脸。 “到了,就是前面的那个采石场。”小刘用手指了指前面。 四个人气喘吁吁的赶到这个采石场。阿蛮放眼一望,釆石场由三四个大石塘组成。每个石塘塘口都有十多亩地大,塘口旁边的空地上面堆放着大量的开采出来的石英石。石塘都深达几十米。塘内呈螺旋型的小路蜿蜒而下。 由于这个采石场出了人命,所以整个釆石场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竖起了“严禁开釆”的警示牌。 刘大全选择了一个大石塘,这就是他叔叔刘大全丧命的那个石塘。他带几个人沿着石塘内的小路走下了石塘。转了十几个圈才下到石塘的最底部。 在塘口的最底部有明显的一大片喷溅状血迹。在血迹上方七八米处塘壁上有几块突出的石头。刘大全沿着坡道爬到这几块巨石的旁边。用带来的相机对着血迹和周围的环境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 “别乱动!”刘大全伸出一只脚去压住其中一块突出的石头。阿蛮一见,急忙喊道。 但为时已晚,小刘的右脚已经用力压了下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块大石坍塌了下去。小刘立即收脚一跃,闪到了一边。幸亏另外三人都已离开了石塘的底部。不然就被砸成了肉泥了。也幸亏小刘在警校练了一身的武功。不然也就跟着这块巨石摔了下去,尽管不一定摔得粉身碎骨,但也小命难保。 “表哥,看起来就是这些突出的石头松动脱落,砸下去要了刘叔的命。索性我们把这几块突出的石头全部给弄下去,省的将来再害其他人。”巧儿提议。 “好吧,那怎么弄呢?怕有危险。”阿蛮说。 “看我的!”小刘到旁边抱起几块大石头向那几块突出的石头砸了过去。小张一看也模仿小刘的样子,在周围找了几块大石头。抱起来也砸了过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巨响。几块石头全部被砸下了塘底。 “咦,师父,你看那是什么?”小刘指着刚才那落下石头的塘壁。 “师父,你看那里有一个小洞。”小张也惊叫了起来。 阿蛮定睛一看,那塘壁上显出了一个碗口大的小洞。巧儿上前用脚朝洞口边上踹了两脚,那洞口立即变大了许多。 小刘一看,连忙上到地面拿来一把工兵铲:“看样子这里边深的很,应该是个山洞。” 小刘边说边用工兵铲朝洞口边上铲了几下,洞口果然扩大了许多,能容下一个人爬进去了。 “咦,你说这里到底能有什么呢?我们不如进去看一看,探个究竟。”小张充满好奇的说。 “行,里边肯定很好玩的。我上去把三轮车里后绳索、手电筒、食物和水等拿下来。”巧儿也附和着说。 “小张,你也上去和巧儿一起多拿一些。小刘,不要把洞口扩得太大,防止被野兽或坏人发现。”阿蛮指挥道。 “好的”小张和巧儿上到了地面。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东西。 于是大家分工,每人拿了几样东西,爬进了洞里。 谁知,刚爬了几步,里面的洞室便豁然开朗。他们几个人即便是站起来行走,也绰绰有余。 “不要把手电筒全部打开,只有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把手电筒打开。要注意节约电池,因为在这漆黑的洞内,如果没有了电,我们将寸步难行。”小刘在前,小张和巧儿跟着,阿蛮走在最后提示道。 走了一会儿,这山洞拐了几个弯,搞得他们现在也辨不清方向了。 接着便出现了很多岔路,阿蛮捡起地上的石头做了标记。 第四十六章洞内历险 又走了一会,大家突然听到前面有流水的声音。 “山洞里怎么会有流水的声音呢?”小刘问。 “有可能是地下河。我们走上前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小张说。于是大家又向前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条向右的岔洞。这条岔洞足有五六米宽,三四米高。流水的声音就是从这条岔洞内传出来的 四人顺势进了岔洞,水声越来越清晰,阿蛮在岔洞口捡几块石头做了记号。他们沿着岔洞走了二三百米,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河。小河横在四人面前,小河所在的山洞和四人来时的山洞呈“t”字形交叉。阿蛮用手电筒向小河的上下游照了照,也望不见这条河有多长。小河沿着这条山洞蜿蜒而下。小河对岸就是岩壁了,也就是说他们走到这个地方,也没法再向前走了。 阿蛮又用手电筒照了照河底,河水清澈见底。河底是一些十分光滑的鹅卵石。水中的鱼儿见有人来,吓得慌忙四下逃窜。阿蛮拿过小刘手中的工兵铲,试了一下。河水也就六七十公分深。 阿蛮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我们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阿蛮说。 大家听阿蛮这么一说,都感觉肚子饿了。于是停下来聚在一起。巧儿从一个布袋里抽出四张煎饼,又拿出四颗大葱。给每人递了一张煎饼和一颗大葱。然后,他又从另一个塑料袋中拿出一把香蕉。每人分了一根。 “煎饼卷大葱,真是美味啊。”小刘猛咬了一口,甩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了十分舒服的神色。 煎饼卷大葱是我们江北老百姓的特色饮食。当年我们江北八路军就是靠着煎饼卷大葱。打退日本帝国主义的多次进攻。至今在江北抗日山革命军事博物馆内还珍藏着半块高粱煎饼。这块卷着半棵大葱的煎饼是从一位已经牺牲在抗日阵地上的小战士的嘴上取下来的,然后进行密闭保存的。因为当时战事正紧,这位小战士只能一边吃煎饼卷大葱,一边向日本侵略者射击。随着一颗罪恶的子弹射中小战士的脑门,这位年轻的战士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吃过东西以后,我们先回到地面上去。在附近的征文县周家乡找个小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回来,接着朝前看看。”小张提议。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吃过东西,大家就往回走。走了二十多分钟,阿蛮突然发现他以前做的记号不见了。 阿蛮每走一段距离,就用三块石头做个“品”字形标记。单口指示前进的方向。 大家一看阿蛮做的标记不见了,心里都吃了一惊。特别是巧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是我们走错了方向,还是有人动了我们的标记?” “巧儿姐,你别急,有可能是师父记错了,我们再向前走一段看看。”小刘说。 于是他们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结果不仅没有找到以前所做的记号,而且遇到了一个向左的岔路。这个岔路明显宽了不少。 “李哥,我们现在向哪个方向去呢?”走在前面的小刘问。 “因为来时岔路比较多,现在我们也无法判断哪条是我们来时的路了。我和小刘两个人年轻力壮,先走这个岔洞进去探探路。李哥,你和张姐先在这边等着我们。”小张边说边和小刘两个人走进了那个宽一些的岔洞。 “再遇到岔路的话,就抓紧转身回来,时间不要太长。”阿蛮在后面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李哥。”小刘的声音从岔洞里传了出来。 “表哥,你带的这俩小徒弟精明能干,真是你的好帮手。都是小帅哥。”巧儿羡慕地说。 “嗯,俩小子还行。就是那个小张,胆子有些小点。这俩小子力气都不小。特别是那个小刘曾经获得过全省武术大赛青年组男子散打冠军。是个挺厉害的小伙子。”阿蛮说。 “表哥,我们这次上诉有希望吗?”巧儿看两个小伙子进了岔路,就转身问阿蛮道。 “我感觉希望不是很大,不过二审法院可以再调解一次。也许你们可以调解离婚。”阿蛮说。 “调解是不可能的。徐卫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他不可能放过我的。他现在天天满世界的找我,只是他找不到。他现在是三天两头的跑我父母家去闹。到处扬言,如果我和他离婚,就杀了我全家。”巧儿满面愁容。 “徐卫既然怀疑你有外遇,为什么还要硬拉着你不放手呢?”阿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这样一个坏男人,在他需要你的时候,我在他的脑海中就是天仙一般。有一次,我十分的厌恶他,再也不能容忍他。他就用利忍划破自己的肚皮来表明对我的忠贞!在他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在他的脑海中,就是垃圾,他可以任意的蹂躏我,甚至把我蹂躏至死!”巧儿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出离了愤怒。 第四十七章洞内历险之二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爱你的玫瑰却嫌弃你的刺。”阿蛮说。 “是的,他知道,如果没有我的那段痛苦,没有我父亲犯下的错误,他不可能得到我。所以他不肯失去我,却又想不时地在我身上发泄他的愤怒和不满!所以,对于我今日之苦,表哥,你有责任啊。”巧儿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 “表妹,你要冷静。时光一去不复返。任何事情的发生和发展都有它特定的历史环境。事已如此,我们再去埋怨过去也没用啊。”阿蛮开始纠正巧儿说话的方向。 两人就这么聊着,像他们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巧儿有时会盯着阿蛮的眼睛,深情的望上一眼。 突然,阿蛮听到前面有石头碰撞地面发出的响声。他立即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就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 “有声音,那是什么?”阿蛮用手向前指了一下。 “好像是一个人,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巧儿说。 “这洞里怎么会有人呢?”阿蛮轻声说一句。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人。表哥,我们过去看看。”巧儿说。 两人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马上那个黑影又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谁?干嘛的?”巧儿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前面的黑影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前奔逃。 阿蛮和巧儿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突然两旁出现了岔路。 “巧儿,停一下,我们不能再追了。这边已经出现了岔路,如果再追下去,万一追不上这个人,我们回来又迷路了,那就难办了。”阿蛮向巧儿喊了一句。 “表哥,再追一会儿,马上就能追上了。”跑在前边的巧儿,没有停下的意思。阿蛮只好迅速的用石头在忿路口做了标记。然后追上巧儿,继续的向前跑去。 两人又追了十多分钟,那黑影还是消失在了前面的一个岔路口。 “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洞内的地形,到底还是让他跑了。”巧儿气喘吁吁地说。 “没办法,我们回去吧,小刘和小张他们说不定都等急了。”阿蛮道。 于是两人就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走着走着,他们又遇到了以前遇到过的麻烦,阿蛮放置的那些石头标记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呐?”巧儿急得满头大汗。 “不要急,我们再向前慢慢找找看。”阿蛮说。两人边向前走,边寻找那些标记,又找了二十多分钟,但一无所获。忽然,他们又听到了潺潺的流水之声。 “表哥,你听------水声!”巧儿惊异道。 “嗯,是的,我们过去看看。”阿蛮也道。 阿蛮领着巧儿循着水声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小河清澈见底,水中还偶尔有一两条鱼儿在打着水花。 “妈呀,这不就是第一次遇到的那条小河吗?”巧儿惊叫道。 阿蛮一听,也吃了一惊:“什么,我们又转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表哥,你看——,那儿还有一块我吃过香蕉扔下的香蕉皮。”巧儿用手一指。 阿蛮顺着巧儿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如此。一块略微发黑的香蕉皮静静地躺在那儿! “这下,可怎么办呢?”巧儿更急了。阿蛮拍了拍巧儿的秀肩:“你急也没用,我们再回去找找看。”于是二人又摸了回来。尽管知道自己的标记会被破坏,但阿蛮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全部又都做了标记。他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小刘和小张进去的那个岔洞! 阿蛮看了看手表:“表妹,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我们不能再这样找下去了。这样只会耗尽我们的体力,等我耗尽了体力,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巧儿的眼泪流了下来:“表哥,那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阿蛮叹了口气:“傻丫头,不会的,我们就在这儿等一夜,小刘和小张会找到我们的。” 巧儿默默地点点头,收住了泪水:“如果老天爷让我死在这儿,我也很感激老天爷,因为我能和表哥你死在一起了!” “你胡说些啥呢!我们都不会死!”两人说着说着,便相互依偎着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晨,生物钟的作用使巧儿先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依偎在阿蛮的身上,便合上眼睛,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阿蛮也睡醒了,他一看巧儿依偎在自己的身上,赶忙推了推巧儿:“表妹,天亮了!” 巧儿爬起来,向阿蛮坏坏地一笑:“表哥,你这可是占了我一夜的便宜了。你怎么报答我呢?” 阿蛮站起,伸了个懒腰:“不好意思,表妹,夜里太冷了,我怕你冻着……” “表哥,我饿了!”还没等阿蛮把话说完,巧儿娇声说道。 “我想了一夜,我们还是要回到那条小河边,如果我们这几天回不去的话,食物和饮用水便是一切!现在我们的食物和饮用水已经无法找到了。我昨天发现,那条小河里有鱼…….”阿蛮说。 “那我们能回得去吗?”巧儿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试试吧。”阿蛮说完,就领着巧儿沿着着昨天走过的路又找了回去。 “表哥,真奇怪,这次你做的那些标记一点都没动。”巧儿惊异地说。 第四十八章洞内历险之三 因为标记没有被破坏,所以走了一个多小时便找到了那条小河。 但是由于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没吃,再加上走那么多的路,两个人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巧儿的一声娇嗔,倒使阿蛮为难了。这上哪儿去搞吃的呢?虽说这鱼儿可以抓到,但怎么把它做熟呢?打火机,一般干律师的身上都会随身携带。因为有不少烟民找律师办案时,烟瘾犯了,一摸身上:“妈呀,忘带火了。”这时候,律师及时递上打火机,就会使自己的客户评价上升许多——看,咱请的律师想事多周到! 但,燃料上哪去找呢?现在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把身上的棉袄扯下做燃料吧! “这样吧,表妹。我们先向上游找一找,即便找不到燃料和小刘,小张,如果能出这鬼地方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报警,让公安局的人来救助。”阿蛮提议。 巧儿喝了几口水,精神好了不少:“这水真甜呐。这水里的鱼也不少,如果饿极了,即便是生的也得吃。表哥,你想事真周到。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当时你结婚的事为什么那么急?” “我妈当时因为和你爸闹心,着急上火,犯了老肺病。当时喘不上来气,送到医院治疗,眼见着人都快不行了。奶奶就找徐姨奶这个来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徐姨奶分折妈妈的病根就在我的婚事上。如果能叫我抓紧结婚,冲冲喜或许能好。奶奶和我爸一想也有道理,就采纳了徐姨奶的办法。我当时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不也是没有办法嘛!”阿蛮这样一说,巧儿也能听得懂。冲喜是咱们江北农村人家对付重病的一种无奈之策,就是谁家病人眼看没治了,就让他的子辈或孙辈结婚,因为结婚是红事,是喜事,老百姓便自然的认为它会冲去家中的晦气,使病人的病情好转。当然现实当中起作用的很少:“不过后来我结了婚,妈妈的病却也见好转了。” “是的”巧儿点点头:“好吧,表哥,巧儿听你的,咱们就到这条河上游去看看。”巧儿就跟着阿蛮一步一步地向河的上游走去。 走了一两个小时,二人饿得实在不行,只能喝点河水充饥。为了节约手电筒的电池,他们是照一会儿,停一会儿。 “咦,洞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巧儿用手指了指河岸边的一些零散的带着弯曲铁钉的木条、木片和一些散落的泡沫塑料、废弃的麻绳。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阿蛮顺着巧儿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高兴地说:“表妹,我们有救了,快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我们有烤鱼吃了。” 巧儿一听,马上飞奔过去,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嗯,还真不少呢,有了一大堆。 阿蛮拿了一根粗一些的木条,卷起裤腿,走进河水里。河水里的鱼确实很多,阿蛮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着水面,另一只手拿着那根粗大的木条对准鱼的身上猛砸。他只是一会儿便打昏了十几条鱼。阿蛮把这些鱼扔上岸。巧儿将鱼捡起来。找一块薄木片刮了刮鱼鳞,用阿蛮身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泡沫塑料。又用这些点着了的泡沫塑料引燃了木条木片。 阿蛮上岸,捡起两根细细的木条,从鱼的嘴里穿进去。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烤好了十几条鱼。 “哎呀,表哥,你烤的鱼真香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烤鱼。”巧儿狠命地大口咀嚼着撕下来的鱼肉。 “表妹,你慢点吃,小心鱼刺。”阿蛮不断提醒着,自己也不禁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吃得饱饱的。阿蛮将那些丢在地上的麻绳捡起来,把没有烧了的木头木片、泡沫塑打了个包,背在身上,然后找了一根细一点的麻绳递给巧儿:“吃剩的鱼,你用这根麻绳串起来,我们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就有着落了。” “好嘞”巧儿高兴地接过麻绳,小心翼翼地将吃剩的几条鱼串了起来,拎在了手里。 第四十九章洞内历险之四 由于吃了顿饱饭,表兄妹俩劲头十足的走了五六个小时的路,也没有觉得累。渴了他们就喝一些清澈的河水。 “表妹,你看鱼儿变得越来越多了。说明沿着这条地下河向走,很快就会走上地面了。我们的判断是对的。”阿蛮兴奋地说。 巧儿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表哥,还是你有办法,不愧是上过大学的知识分子!我爸原来叫我上学,我就好像和学校有仇似的。上了个初中毕业,我再也不想上学了。现在看起来,还是上学好啊。” 两人又继续前行,阿蛮手电筒仍然是照一照,就熄灭掉,因为前路不知多远,一旦两把手电筒都耗尽了电池,黑暗将会吞噬一切,后果将不堪设想! 突然,手电筒的光落在了岩壁上——一块堵死了洞口的岩壁直立在二人面前!仔细一看河水就是从岩壁中间一个小洞中流过来的。说“流”不是很准确,因为洞口异常狭窄,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里面的水流喷涌而出,在这面岩壁的下半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 “这可怎么办?”巧儿又急了。 “我进去看看”阿蛮把手电筒交给了巧儿,就要脱掉身上的棉袄。 巧儿忙上前阻止,拉住阿蛮的手:“表哥,你不要命啦?天这么冷,你不能冒这个险,要是感冒了,这里缺医少药的,十分危险!” 阿蛮挣脱了巧儿的手:“表妹,这洞内的温度比外面要高的多。如果能从这个小洞口冲过去,这有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说完,他脱去身上的棉衣,只穿着一条小短裤。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那个岩壁中间的小洞冲了进去。刺骨的寒冷立即包围了他的全身!他拼命的顶着水流的压力,奋力的向前游去。他边用一只胳膊划水,边用另一只胳膊触摸着周围的岩壁…… 一分钟…….二分钟…… “表哥——”巧儿一看被水流冲击回来的阿蛮,立即解开棉袄,飞扑过去,用棉袄的外襟和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把他包裹在怀里,用身上的棉衣,吸干了阿蛮身上的水。然后猛地扯掉阿蛮的小短裤,把阿蛮刚才脱下的棉衣麻利的给阿蛮穿上。 在巧儿扯掉阿蛮身上小短裤的瞬间,尽管是在黑暗中,阿蛮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滚烫:“不行,表妹…….” “你还是个男子汉吗?都这时候了,你还讲究个啥呀!”黑暗中巧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表妹,没事的,不算太冷。看起来这个狭窄的小洞还有很长,我摸了几十米,仍没有摸到尽头。”阿蛮虽然看不见巧儿流泪的面庞,但从巧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中仍能够体会到巧儿对他深深的怜爱! “先吃点鱼吧,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巧儿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担心阿蛮打开手电看到了,心中会难过。 “好吧,表妹,我也真饿了。”阿蛮用棉袄的衣襟擦干了头发说。 于是两人都盘腿坐在了地面上,吃起了烤鱼。尽管这些剩下的烤鱼都已经冷了,但他们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表哥?”巧儿吃过了烤鱼,情绪平静了很多。 “我们还是沿原路返回吧,别的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我们要是遇到了小刘和小张。然后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再商量商量,兴许能商量出来个办法。”阿蛮说着就领着巧儿沿原路走了回去。 到了下午六七点钟的光景。两人又坐下来,阿蛮照样抓了一些鱼,巧儿烤了十多条鱼。两人还是吃了一半儿烤鱼,留下的一半由巧儿带着继续向前走。 因为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再加上走了这一天的路。疲惫的巧儿连打了几个哈欠。 “停下!”阿蛮猛地把巧儿拽倒在地,他飞身扑到了巧儿的身上,把巧儿压在了身下。 就在阿蛮的手电筒熄灭的一瞬间,前方六七米处的岩壁上闪出了两颗红红的光点。 巧儿一声“妈呀”还没落音,两颗红红的光点迅速在空中变成了两条红线,两人头顶一阵风声划了过去…… 第五十章洞内历险之五 “嗖——”一条粗大的红眼腹蛇早已越过两人上空,落在了两人后面的四五米处。阿蛮猛得跃起并来个一百八十度空中转体,同时从背上抽出一根木条,站在了巧儿的身后。 这条蛇两只红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阿蛮,接着它上半身微微翘起,吐着红红的蛇信子,猛的向阿蛮又扑了过来。 只听阿蛮高喊一声:“表妹,快跑!” 紧接着,阿蛮抡起木条,横扫了过去。 “这下老子完了!”阿蛮深深的知道自己的那根木条对于巨大的蛇身来说,也就是给大蛇挠挠痒而已。他的面部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这条毒蛇信子的冰冷,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传来了一个金属撞击蛇头发出的巨大声响——“咣当”,震得阿蛮睁开了双眼。他按亮手电,才发现一把工兵铲斜斜地劈砍在那条昏死在地的蛇嘴里!蛇嘴里的鲜血汩汩的流出。 “老师,好险啊!”身后传来了小刘的声音。 “我的妈呀!原来……原来是……是你们俩啊!吓,吓死我了!”巧儿浑身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牙齿还在哆哆嗦嗦的打颤。 阿蛮顾不得和小刘、小张说话,捡起兵工铲,对准蛇头,又猛地砸了几下,直到这条蛇死定了才松开手,把兵工铲递给小刘:“这下好了,打蛇要打死,要是让它苏醒了过来,我们可就都没命了。” “老师,我们可算找你们了!”小张带着哭腔说。 四人相见,大家都万分激动。 “你们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你们呢?”阿蛮问。 “哎,别提了!”小张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小张和小刘进了那个岔洞。因为两人都没有戴手表。根本搞不清时间。 他们就一直在朝前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没有找到这条岔洞的尽头。不过好在这条岔路没有其他的分支。 “我说刘师弟呀,咱不能一直朝前走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这都走了多长时间啦,师父和张姐都等急啦。”小张说。 “哎呦,我的妈呀,师兄,你怎么不早说呢?那我们抓紧回去吧。”小刘这才如梦方醒。 小张和小刘抓紧往回赶,紧赶慢赶,总算找到了进来时的入口。他们一看食物和饮水都还在,但是阿蛮和巧儿却都不见了。 “师兄,师父和张姐现在都不见了,咱们怎么办呢?”小刘带着一脸焦虑的问。 “我们先等等,两人有可能离开一会就回来了。”小张回道。 于是二人在原地等了一个多钟头,仍然不见阿蛮和巧儿回来。 “看起来他们回不来了,我们朝前找找看吧。”小张起身说道。 于是两人背起食物和水,一路地向前寻找。小张也模仿师父沿途用石头做了标记。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二人的嗓子都喊哑了,亦无回音。无奈,两人盘腿坐了下来。吃了点东西。 “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防止走的太远,师父更找不到我们了。”小刘说。于是二人原路返回。可是两人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有发现原来小张所做的任何一个标记。 “路应该没错,我和师父做的标记怎么会没了呢。”小张有些疑惑的说。 “那怎么办呢?张哥。”小刘惊恐地说。 “这里岔路太多,如果没有标记,我们不可能回到原地的。我们现在只能朝前走一步是一步了。如果找不到师父他们,我们能走出这个山洞也行。因为只要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们就可以向公安机关求助。”小张喝了口水,把塑料水壶递给小刘。 小刘轻轻的抿了一口:“水还是省着点喝吧,因为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山洞的出口。没有食物尚可以坚持,如果没有水,我们就危险了。” 于是两个小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走。 “这山底下咋那么多洞呢?”刘大权感到好奇。 “从洞的深度分析,应该是战备用的。”张小宝回道。 “谁挖的呢?什么时候挖的呢?”小刘要来一个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小张沉思了一下:“如果是战备用的,应该是有组织地开挖的。至于是谁挖的,那就搞不清了。” “会不会是自然形成的呢?”小刘又问。 小张挠了挠头:“我感觉有一部分是自然形成的,你比如我们看到的那条小河所在的山洞。” …… 转了一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阿蛮和巧儿的任何踪迹。 “张哥,你看——,前面左手边有一个较大的岔洞。”小刘用手电筒照着说。 “咦,你看——,那洞口边上是什么?”小张用手指着前面。 两人加快脚步走上前去一看是一堆散落在地上的铜钱。小刘把铜钱迅速的收拾进包内。 第五十一章洞内历险之六 小刘、小张两个小伙子也吃了一惊。这个深深的地下洞怎么会有铜钱这东西?两人沿着这个岔洞就走了进去。但刚进洞,就看到前面有微弱的亮光。两个小伙子就感觉到更加惊奇了。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就发现亮光是从左边的一个房间样小洞里发出的。 “咦,真是奇怪啊!”小刘惊叫了起来:“张哥,你看——”两人推开了一扇玻璃门,走进这个发出光亮的房间,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大概有十多平方米。对面正墙上挂着三幅用玻璃框装裱起来的人像。在人像的下端从左到右依次写着他们的名字:李常胜、大林王、小桃红。在三个人像前面,放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放着苹果,橘子和香蕉三种水果供品和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檀香。香炉的右侧是一盏长明灯。二人看到的微弱光亮就是这盏长明灯发出的。 “这个李常胜不就是师父的爷爷嘛,这个大林王好像是马陵山上有名的土匪头子,这个小桃红是谁?咋没听师父说过呢?”小刘喃喃地道。 “檀香正燃,水果正鲜,说明此洞有人常来祭拜啊!”小张也说。 “张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小刘问。 “把能吃的全带走,我感觉这里住的人不是好人,你想想我们做的那些标记都是谁破坏的,我们得抓紧离开这里!”小张回道。 小刘一听,马上把桌子上的供品一股脑地装进塑料编织袋里。拉着小张就朝门外走。出了房间,小张顺手将门又带上了。 两人刚转身要走,一个黑影猛地窜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两个小毛孩蛋,你们敢闯大爷的领地,还想活着出去吗?至今还没有一个活人从这里出去过!” 小刘略略一怔,抡起工兵铲就向黑影砸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余音尚在,小刘就麻利收回工兵铲,拉起小张就向反向狂奔。 “不要走直线!”小张一边跑,一边提醒前边的小刘。 “好的,哥!”跑在前面的小刘左冲右突,见到岔路,就像见到了救星,立即向岔路飞奔。这样大约跑了半个小时,两人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方才减慢了脚步。 “那狗日的,估计被你打的不轻”小张气喘吁吁的说。 “奶奶的,想害老子,他还嫩点!”小刘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后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啦。我们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奶奶的,我看了,都是新鲜的。”小张提议。 “好的,张哥”小刘说着,在前边先停了下来,小张也停了下来。小张摸出两个苹果递给小刘,自己也拿出两个苹果啃了起来。两人吃完了水果,继续前行。又走了二三个小时。 “休息一下,估计现在天要晚了,我有些困了。”小刘说。 “刚才,我们在跑的时候,我看到很多洞壁上的小洞。我们再朝前走一会,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小洞。这样躺在里边睡觉要更加安全。”小张说。 他们又慢慢的向前走了一会,果然发现了一个岩壁上的小洞,像个房间一样,但这个小洞没有门。他们走进去,小刘用工兵铲将洞内地面铲平,两人并排躺了下来,吃了点食物,喝了点水,二人就沉沉得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刘先醒了过来,他推了推小张:“张哥,快醒醒,这洞里到处都是危险,千万不能睡得太久啊。” 小张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小刘啊,我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这里反正也分不清时间,我们就吃点东西,权作早餐吧。” “张哥,昨天还剩了一点水果,那我们就吃点水果吧,又当渴又扛饿。还能省喝水。”小刘边说取了一些水果出来。 吃过早饭,他们又继续的往前,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看不到一点走出洞口的希望。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呢?”小刘的情绪明显有了些低落。 小张打了个哈欠:“师父有办法,只要我们找到了师父,就有希望。我就不相信这个山洞能有多大,我们就这样找下去,不会找不到师父的。” 为了节约手电筒的电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也基本上不开手电。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们的眼睛也基本适应了这种黑暗。 小刘突然发现前面几十米处的地方隐隐约约的有两团黑影向他们这边移动了过来。他拽了一下小张的衣角,两人贴着墙,慢慢的向前一个小洞口里移动。 第五十二章洞内历险之七 轻轻的,慢慢的,两个小伙子把自己隐入了小洞里。然后,稍微伸出一点头,竖起耳朵。 前面的两个黑影轮廓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传了过来。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发现他们,两个小伙子向小洞内又退了退。必须确保不被这两个人发现。因为这两个人一旦是坏人,发现了他们就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 “妈的,这两个小毛孩蛋跑哪去了?要不是我躲得快,我这条老命就他妈交待了。他那一铲子虽然没有铲到我的头上,也把我的胳膊打折了。”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黑影说。 “听你说的这个样子,这小子很有可能是个警察。会不会是为那个被我们杀死的女人来的?”另外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黑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应该不会。那个案子官方已经定了案。那个叫林志的替死鬼已经被判了死刑。”又是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老大,我是担心那小子做事不利索,给你招惹来麻烦。唉,当时就应该把那个女的拖进洞里弄死。这样不留下任何痕迹。或者就像我们处理掉的那些男人一样,伪造事故现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现在惹来这四个灾星,我们怎么办呢?”这是一个尖尖的声音。 “那不是来不及嘛,兄弟。而且也没有必要。如果当时把她拖进洞里,得拖拽很长一段距离,拖拽造成的痕迹,更容易暴露我们这个基地。你要知道上面的侦查能力现在是越来越高啦。我们得万分小心才行。至于这四个灾星,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上头的意思是让我处理的利索干净,不要再留下什么尾巴。”还是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关键是我们这个基地太大了。我们难以搜索和控制。”还是那个尖尖的声音。 “上头的意思,嫌我们这个基地还小了。如果基地太小,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我们很容易暴露的。至于怎么把那四个小子处理掉,你要好好动动脑筋。”那个沙哑的声音好像是个小头目。 …… 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两人悄悄的探出头来。见那两个黑影已经渐行渐远。便溜着壁根悄悄地跟了上去。 为了不让自己的脚绊上石头发出声音,走在前面的小刘猫着腰,不断地摸着壁根的地面。 突然他从岩壁根部摸到了一枚铜钱。他想把这枚铜钱捡起来,但却怎么也捡不起来。他仔细的摸了摸铜钱,才发现这枚铜钱被固定在的岩壁上。 他只好猫着腰继续的向前摸着走着。大约走过了三四十米,他突然从岩壁根上又摸到了一枚相同的铜钱。仍然是固定的在岩壁上,怎么也弄不下来。 这倒引起了小刘的注意。他又接着继续的向前走。过了三四十米,结果又摸到了一枚相同的铜钱。 后来经过几次试验,他得到了一个结论。这条洞道每隔三四十米,就在洞壁根处能够摸到一枚固定在洞壁根上的铜钱。而且这些铜钱都是一模一样的。 小刘轻轻的咳了一声,示意小张抓紧跟上他。小刘附在小张的耳朵上,轻声把刚才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小张。 小张点了点头,继续和小刘远远地跟着那两个黑影。 小刘不愧是公安学校的高材生,他炉火纯青的跟踪技术巧妙的使敌人没有发现他们。也不知跟踪了多长时间,小刘突然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刚才打斗的现场。那两个黑影拐进了那个发出微弱光亮的房间。 为了防止那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发现他们,两个小伙子悄悄地向后退了几十米。然后他们就拐进左手边的一个小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发出光亮的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个人始终一动不动。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 “两个人在里面那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的呢?”小刘轻轻的说。 “我怀疑这两个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因为房间里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而且我注意观察了那个灯光亮度,两个人刚进去的时候,亮度出现了一些变化。过了十多分钟后,一直到现在,灯光一点都没有变化。”小张也轻轻的说。 “张哥,你在这等一下。”小刘用微弱的声音说完,就悄悄的向那个发出光亮的房间移动。 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里边确实是静悄悄的。 他向小张招了招手,小张迅速的跑了过来。两人轻轻的推开门,里边竟空无一人! 第五十三章洞内历险之八 二人进入房内,像前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看到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你看,张哥。”小刘说。 “不对,你仔细看看。苹果,橘子和香蕉的数量不对。上次我专门注意了这个问题。上次苹果三个,橘子五个,香蕉两个。而这次是苹果五个,橘子六个,香蕉三个。还有画像下端的字的颜色不同。上次我看是黑色,这次是红色。”细心的小张倒是发现了问题。 小刘向小张竖了竖右手的大拇指:“张哥,你的大大的牛啊!但我们现在得抓紧出去找师父!” “这何止是一间祭奠室,这是这个洞口的一个出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把出去的方法研究透了,再去找师父。”小张说。 “不行,张哥,你是那么细心的人,你考虑过没有?一是指望我们两个人研究会拖延时间,而在这里时间拖延的过久,敌人随时会发现我们。再一点,听了那两个黑影的对话,师父现在非常危险!”小刘着急地说。 “哎呀,师弟,你说的对呀。”小张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在脑门。 两人出了房门向前走,摸索了一会儿。到了那个来时遇到的洞口,像来时一样,又发现了一堆散落在洞口边的铜钱。小刘迅速的将这些铜钱收了起来。 “没想到这些散落的铜钱是故意放在这里的。只要有这些散落的铜钱,就说明今天能从那个祭奠室里出去。”小刘兴奋的说。 “师弟,你分析地很对,那个发出光亮的房间不仅是一个祭奠室,而且是出去的通道。现在你从左边通道向前摸一摸,我从右边通道向前摸一摸。看看是什么结果。”小张也很高兴,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好吧,张哥,只搜索前进五分钟左右,马上返回。”小张打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五分钟后,结果发现:右边每隔三四十就有一枚固壁根壁根上的铜钱,而且这些铜钱一模一样!这下可把二人高兴坏了,他们立即沿着右边的通道向前搜索前进。到了岔路口,他们就按照五分钟搜索法来判断前进的方向。 “张哥,你听——,有流水的声音!”小刘道。 “前面有地下河。我们再搜索前进一会。”小张擦干脸上的汗,兴奋的向小刘做了个鬼脸。 二人又向前搜索前进了几百米,水声越来越大。 “张哥,你看——”小刘又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惊叫。 “标记!是师父做的标记!我的妈呀,今天我们的运气太好了。”小张飞扑上前,将小刘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样。两人高兴的眼泪直流。 于是二人毫无悬念的来到了那条小河边。 “师弟,你看那块变黑的香蕉皮,那不是张姐扔的吗?这就是我们来时的那个洞口。”小张兴奋的说。 “张哥,你说的对,现在我们还是按照五分钟搜索法,向河的上游和下游分别搜索师父的标记。”小张挥手示意开始。 过了五六分钟,两人又聚在了一起。从他们灰头土脸的神色来看,结果不用说,大家就猜道了。 “大师兄,现在没有发现师父的标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应该向河的上游还是下游走呢?”小刘说。 “应该向河的上游走,因为地下河的河水源头往往是地表水,或部分是地表水。只有沿着河的上游方向走,走出去的可能性才大。”小张分析道。 于是两人便沿着河流,向河的上游走去。 结果走了一段时间,小刘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异常。他用手电一照,结果大吃一惊:一条巨大的红眼绿体腹蛇正扑向师父。 他立即抡起手中的工兵铲向蛇砸了过去……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快!马上赶到那个香蕉皮洞口。敌人很可能已经破坏了我的标记!”阿蛮说。 四个人火速行动了起来。小刘和小张又累又渴,只好一边走一边掏出编织袋中的煎饼卷大葱吃了起来。渴了就到河里掬水就喝。 又快走了一个多小时,四人终于发现了那块已经变成黑色的香蕉皮。 但不幸被阿蛮言中了。阿蛮以前所做的全部标记已荡然无存。 第五十四章洞内历险之九 “这可咋整呢?”巧儿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嘻嘻,嘻嘻嘻,巧儿姐,你着急的样子真好看。”小刘嘻嘻笑着。 “你个死弟弟,你敢笑话我,我要打死你——”巧儿说着,就向小刘亮出粉拳,追了过来。 “巧儿,别闹了!小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也就别卖官司了。”阿蛮说。 小刘从随身衣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刮胡刀片:“师父,你看——,我们学公安专业的,老师经常教我们,外出执行任务,别忘了带上一些小小的刀片。有时候能起到你想象不到的作用。” “啊?”小张大吃一惊:“怪不得我看你有时候磨磨蹭蹭的,我都急死了!原来你是在用这刀片干点什么私活?” 小刘一听小张说这话,从包里掏出一枚铜钱递给阿蛮,阿蛮接过来仔细地看起来:“这就是一枚普通的铜钱啊!” “老师,你再仔细端详一下,比如铜钱的厚度。”小刘进一步提示。 “哎呀。你小子真行啊。你的眼晴真尖啊!这是个超厚夹层铜钱,可以用刀片把它劈成两片,中间极有可能是活性胶体。”阿蛮向小刘笑着竖起大拇指。 “一点不假,老师你分析的太对了,我用刀片劈开铜钱,里边果然是活性双面胶层,我当时恍然大悟,敌人是用活性双面胶固定半枚铜钱的办法标记路线的。不然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这四通八达的迷魂阵。我为了防止敌人破坏老师的标记,我在来时,用敌人的方法,在老师标记过的路上重新做了标记。这种标记方法又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小刘越说越兴奋。 巧儿一听,猛扑了上去,把小刘紧紧地搂在怀里,高兴的眼中流出了泪花:“我的弟弟真聪明,哎呀,我们这下又救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亲弟弟该多好啊!” “我的亲娘啊,小刘,你就是个魔鬼啊!”小张边说边沿着洞壁根部向前摸索了起来,另外三人也跟了上去。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小张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不可能啊!”小刘也惊异了起来! “敌人的狡猾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一定破坏小刘的标记。”巧儿说。 “巧儿,你说的对,敌人从来都是残忍和狡猾的。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我考敌人不可能猜到小刘的标记。从我们目前获悉的情况来看,这山洞中隐藏着一伙人,他们有组织、有分工。执行破坏标记的人层次一般较低,而设计标记、秘码的人层次较高。我考虑敌人采用的是双层计策。一方面破坏掉我的标记,另一方面转移或重置现场标致物,比如那块发黑的香蕉皮。”阿蛮用手指刮了刮巧儿的俏鼻。 “妈呀,坏蛋!表哥真坏!”巧儿娇声嗔道:“你这一说,我越看这块香蕉皮放的的位置越不对……” “老师,你说敌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小张问。 “很简单。从那两个黑影子对话来看,他们让我们在这个洞里转来转去。一方面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寻找消灭我们的机会。另一方面,他想把我们困死,饿死在这个洞里。然后把我们的尸体巧妙地移上面,让地面搜索人员认为我们是被困死,饿死在大山里的。如果有了这种合理的解释,敌人就可以避免我们的公安人员全面搜山。从而也就避免他们暴露的机会。”阿蛮分折道。 “那这样,我们就按照老师的意思,继续向前寻找新的洞口,只要我的标记没有破坏,肯定能找到!”小刘的脸上又出现了兴奋之色。 “我们还是把这几条烤鱼分吃了吧!”巧儿提议。大家被巧儿这么一说,都感觉肚子饿了。都表示一致赞同! 吃完了鱼,大家又继续上路,沿着小河,向前走去。还是由小刘在前边带路,阿蛮走到最后。为了节约电池,小刘和阿蛮尽量少开手电。 第五十五章洞内历险之十 “两个黑影的对话提醒我们要随时注意防备危险。大家先把武器准备好。小刘年轻体壮,工兵铲让小刘拿着。我们三人从这一堆木条当中拣最粗的,每人拿一根。我们的敌人随时会出现,所以我们每个人要集中精力,提高警惕。”阿蛮边说边从昨天捡拾的一小捆烤鱼没用完的木条中找出三根最粗壮的,分别递给小张和巧儿各一根,自己留了一根。 大家继续小心前行。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女人的哭声。 这哭声断断续续,异常凄惨。 “表哥,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巧儿首先提出了疑问。 “是不是敌人关押了无辜的群众?”刘大权也瞪大了眼睛。 “有鬼,有鬼呀!这声音不像是人。”张小宝的脸色吓得煞白。 “我们先停下来,大家不要紧张,把身体尽量朝墙根缩一缩。手中要紧握武器,随时准备应付意外事件!”阿蛮果断的下达着命令。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突然前面的黑暗中出现了好多晃动着的星星点点。这些星星点点,有大有小,有红色,有绿色。 这些星星点点在空中漂浮着,上下左右的晃动着,渐渐的向四人靠近。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不断的拉近,大家看的越来越清楚,这哪里是什么星星,那红点明明是红红的长长的舌头,那绿点明明就是一双双溜圆的闪动着的鬼眼。那些长长的披头散发的女鬼,飘舞在空中不断的向前乱抓乱挠着,还伴随着凄凄惨惨的鬼音。在那些红光绿光的映照下,不断地向四人逼近。 “鬼,鬼呀!”小张撒腿就往后跑。巧儿一看,脸色煞白,冷汗直流,也跟着小张向后奔跑。 “鬼,是鬼,老师,我们遇见鬼了。”小刘也吓得声音都变了。 “不怕!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怕也没用啊。”阿蛮说。 人如果陷入了绝境,就会连死都不怕。 “是的,老师,你抓紧后撤。我来掩护。”小刘急声说道。然后挥起手中的工兵铲,高速的旋转起来,扑打着这些向他撞来的女鬼。 “我的学生还在这里,我作为老师,哪能后撤?”阿蛮说着挥动手中的木条也向这些花里胡哨的女鬼猛地砸去。 凡是被砸中的女鬼发出一阵哀嚎,变成了一朵烟花消失在半空中。 心理上受到长时间的恐惧和压抑,反而会使人显得冷静和解脱。小刘和阿蛮的勇敢行为鼓励了巧儿和小张。巧儿和小张一看这师徒俩拼命的和这些女鬼搏斗。心生愧意,又折返了回来。也挥舞着手中的木条,和这些女鬼扑打在一起。 一个花脸的女鬼趁小张不注意,向小张的后背猛抓一下。小张感觉一股猛烈的锥刺般的疼痛,惨叫了一声,险些跌倒在地。 巧儿一见,用手中的木条猛的向这个花脸女鬼的头部砸去。只听“噢呜”一声惨叫,这个花脸女鬼变成了一朵烟花消失了。 “我和小刘一组,巧儿,你和小张一组,背对背向外打击,这些女鬼最容易抓挠到人的背部。因此人的背部暴露在外,最难防护。防止女鬼偷袭背部。”阿蛮指挥道。 四人按照阿蛮的指挥,分成两个战斗小组和女鬼们混战在一起。这些女鬼拼命地嚎叫着向前扑向四人。这些凄凄惨惨的叫声所产恐怖力量远远大于这些女鬼的实际作战能力。 阿蛮在战斗中也被女鬼抓挠了两下。阿蛮也感到锥刺般的疼痛。 “不要恋战,边打边撤。”阿蛮喊道。因为他看到这些女鬼数量不断的增多,想完全消灭掉这些女鬼基本不可能。但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最后终会耗尽体力,死在这些女鬼的手里。所以必须撤到安全的地方才是唯一的生路。 通过这两三个小时的战斗,四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女鬼的伤害。虽然这些女鬼对人类不可能一击致命。但是等人类的身体耗尽了体力的时候,它们一哄而上,人类肉体上的疼痛是一个方面,但是那恐怖的气氛就会使人类的精神崩溃。最后人类的死亡往往是肉体痛苦和精神崩溃的综合结果。所以他们也深深的体会到阿蛮所说的边打边撤的真正意义。 “老师,我刚才在战斗过程当中,不小心退落了河中,发现女鬼被溅起的河水吓得纷纷溃退。说明这些女鬼是怕水的。河水现在逐渐变深,马上进入深水区。我一个人来掩护你们,迅速脱掉棉衣,进入深水区。这些女鬼是不敢进入水里的。”小刘喊道。 “大家脱掉棉衣,扔到河岸上,马上进入水里。”阿蛮也大声喊道。 于是大家纷纷扔掉武器,甩掉棉衣。迅速的扑进水里。为了防止女鬼袭击他们的头部,大家深吸了一口气,把头部也都埋进了水里。 外边的女鬼纷纷落进河里,这一会儿功夫便烟消云散了。 第五十六章洞内历险之十一 “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鬼神。所谓鬼神肯定都是人为制造的。”阿蛮叫大家抓紧上岸,擦干身上的水,穿上棉衣。大家迅速上岸之后,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 尽管在这深深的地下洞里,温度比地面上要高得多,但毕竟现在是数九寒冬的季节,水还是较冷的。‘ 大家穿好棉衣,继续向前寻找来时的那个。 “李哥,我和小刘在祭奠室里看到的那个你爷爷和你长得真像。但身着军装,腰挎一把左轮手枪,果真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那个大林王穿长衫,长得好像并不是很凶悍。倒像个教书先生。那个小桃红长得很秀气,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小张边走边和阿蛮聊着天。 “张哥,你别整那没用的。我刚才听你分析的那些数字倒是很有意思。你能不能分析一下那个祭奠室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小刘说。 “要是我看,出口应该在那三张画像的其中一张的后边。供品的数量应该是密码。”小张很有信心的说。 “那出口的开关应该在什么地方呢?”巧儿一听他们的聊天便感到好奇起来,也加入了进来。 “这就得到现场好好看一看才能知道了。但进入那间祭奠室以后,我们必须立即找到出口和开关。否则被我们的敌人抓到了,那就很危险了。”阿蛮说。 就这样,他们边走边聊。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搜索了三个洞口之后,终于找到了来时的洞口。 大家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因为果然如阿蛮分析的那样。小刘所做的标记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大家在河边装足了河水,又吃了一点东西。现在的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样进展就非常之快了。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如期来到了祭奠室。 真是天遂人愿,祭奠室里空无一人。 “爷爷,孙子看你来了。”一见到爷爷的画像,阿蛮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老人家磕了三个头,眼里流出了两行激动的泪水。他轻轻的站起来,走上前去,抚摸着爷爷的画像。在心中暗暗的祈祷:“爷爷,你老人家就保佑我们安全的出去吧。” 就在阿蛮轻轻抚摸画像的同时,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这张画像自动的向左边移动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液晶屏幕,上边显示两排0——9的阿拉伯数字,其中上排是红色,下排是黑色。 “根据张哥的分析和现在供品的数量来看,今天的出洞密码应该是547。”小刘说。 “今天画像下端的人名为黑色。”小张手指着画像下端的文字。 阿蛮迅速的用手指点击了液晶屏幕上黑色的547三个数字。 更加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前面的洞壁缓缓的裂开一条缝,缝隙不断的变宽。直至出现了一个五六十公分宽,两米多高的洞门! 四人迅速从洞门走了出来。四人刚刚走出洞,转身一看。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洞口,眼前已经变成了一个长满野草的小山丘。 四人抬眼一望,一弯新月挂在半空。凉风习习扑面而来。 “干什么呢?”两个手握明晃晃大砍刀的蒙面大汉跳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执行老大的命令,出去采办点生活物品。”阿蛮随口答道。 “妈的,什么时候来的这几个小毛孩蛋呐?”其中的一个拦路人有些疑惑的说道。 “有老大的手令吗?”另一个拦路人问道。 “你他妈的啰嗦个啥?采办点生活用品要什么手令?”小张凶巴巴地说。 “两位老弟兄,辛苦了。都是道上混的,给点面子嘛。”小刘从挎包里摸出来两包红塔山向二人扔了过去。这是他来之前放在挎包里忘记掏出去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嘿嘿嘿,老子一看你这几个毛小子就知道你们出去是干什么的。你们他妈是在洞里憋坏了,想出去开开小差的。还釆办生活用品,你们他妈是骗鬼呐。快去快回,只给你们两个小时,否则我砍了你们。”其中的一个拦路人接过香烟,向他们扬了扬手中的砍刀。 “谢谢兄弟,回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小刘向他们扬了扬手。 四人故意慢腾腾的走过他们二人的身边。等离开了这两人的视线之后,四个人撒腿就跑。 第五十七章出逃遇险 四人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狂奔起来。刚跑了五六分钟,后面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敌人已经追赶上来了,向右边的荒山里跑,不要再沿着小路跑。”阿蛮在后边喊着。 跑在最前面的小刘一听,立即离开了小路,向右边没路的荒山野岭跑去。 刚翻过了一个小山丘。六七个蒙面提刀大汉就追到了他们刚离开不久的小路口,并且沿着这条小路就追了下去。 “好险呐!”小张望着刚刚追过去的六七个蒙面大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快跑!他们追几分钟找不到我们,会掉头回来寻找的。”阿蛮高声喊道。 在这荒山野岭之上,四个人继续的向前狂奔。又翻过了两座山梁。前面遇到了一片松树林。他们立即跑了进去。 月色西沉,万籁俱寂。 四人在树林中继续的向前跑了一会。 突然前面二三百米远的地方,闪动着一片不断晃动的针尖状绿点。 “糟了,我们遇见狼群了。右边的森林比较茂密,向右边快跑。”小张喊道。 几个人迅速的向右边飞奔。 狼群也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动向。那些绿色的星点变得越来越大。狼嚎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跑着跑着,突然前面的树林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座高高的山梁。 四人奋力向山梁上爬去。由于山势陡峭,四人爬起来都非常吃力。但后面的狼群却越追越近,那绿幽幽狼的眼睛已经变得像绿豆大小。 正当四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几十米高的山梁顶部时,几十只狼组成的狼群已经赶到了山梁底下。 “嗷呜——”头狼仰起头来,对天嚎叫了一声。然后带着这几十只狼向山梁上爬了上来。狼群的爬山速度远远超过了阿蛮等人的想象。 “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和他们拼了。”小刘抱起一块石头对着狼群就砸了下去。阿蛮等人一看,也迅速抱起周围的石头,拼命的砸了下去。 狼群里立即发出一阵惨叫。 巧儿见身边有几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她向阿蛮和小张招了招手。三人拼尽全力猛地的把这些巨石推下山去。 顿时跑在头边的狼有几只被砸的血肉模糊,有几只被滚下的石头带飞了出去。后边的狼马上被吓得退回了山下。 四人一见,狼群已经向后退了。又扔了几块石头之后,翻过山梁,撒腿就往山下跑。 “表哥,你看——,那里有个山洞。”巧儿指了指山下边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快,快向那洞口跑!”阿蛮气喘吁吁的喊道。 待四人刚刚跑进洞口的时候,几十只狼又折返回来,爬上了山梁顶部。 正当事人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爬上山顶的几十只狼并没有向这个洞口冲过来。 “嗷呜——”头狼一声大吼,带着狼群沿原路翻下了那道山梁! “狼群是不是没有看到我们?为什么他们又返回去了?”小刘带着疑问说。 “狼群爬上山顶之前,我们已经进了山洞。狼群失去了目标,应该顺着我们的气味向这边搜索追赶才对。怎么可能返回去呢?”小张说。 “肯定那边有新的情况,我们过去看一看。”阿蛮边说边带着他们三人又爬上了刚才那座山梁。 为了不让狼群发现,他们到达山顶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躲在山石的后面。 四人向山下一望,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几十只狼把那六七个追赶他们的蒙面大汉围在中间。 那几个蒙面歹人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几十只狼组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嗷呜——,嗷呜——”头狼高叫了两声。 顿时,几十只狼猛的向那几个人猛扑了上去。 “我滴个妈呀!”巧儿吓得闭上了眼睛。 接着就是一片狼嚎夹杂着人的惨叫。开始还能听到人的哭喊和叫骂声,但这些声音越来越小……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抓紧跑吧。”阿蛮说。 于是四人再一次撤下山梁,猛跑了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翻了几座山梁,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老师,你看——,那边是一条山路。”小刘指了指前面。 “好了,上了山路,我们就一切万事大吉了!”阿蛮高兴地说。 第五十八章归来遭劫 四人上了山路,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 “大家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阿蛮提议。 正巧,路边有几块平整的石头,大家坐上去。巧儿将剩下的食物全部拿出来:“现在到了地面上,就不愁东西吃了。大家都分吃了吧,不用留了。” 小张点点头:“巧儿姐说得对。那我们出去以后怎么办呢?” “首先找公安机关报警吧。尽管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这肯定是一个犯罪团伙。”小刘说。 “我们现在并没有掌握他们犯罪的任何证据。我们如果报了警,把我们这些经历说出去,公安机关甚至都不会相信。再说,公安机关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阿蛮说。 “我们不是已经找到那个进来时的洞口了吗?”小刘说。 “小师弟,你傻呀,那个洞口估计早已经被敌人破坏了。不可能留到现在的。不信,等我们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知道了。”小张说完喝了口水。 “是的,小张说的对。但好在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吃了东西,我们再继续向前走到天亮。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就没有法暗算我们。等到有了机会,我们再来看一看。”阿蛮吃完饭,站了起来。 “哎呀,我的个妈呀,那些狼群真厉害。估计那六七个人现在连骨头都剩不下来。那六七个追赶我们的蒙面恶人,难道没有看到狼群吗?”巧儿的脸上现在还留着留着一丝惊惧之色。 “就像我们一样,从我们发现狼群的时候,狼群也发现了我们。那个时候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狼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你不跑还能死的慢一点,你如果转身就跑,那你会死的更快。”阿蛮解释道。 “是啊,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那么多的狼。看起来这个地方离外边还是比较远的,我们还是要注意点,抓紧走吧。”小张也接过巧儿的话茬。 “李哥分析的对,我们先到来时的洞口看一看。巧儿姐的三轮车还在那地方呢。”小刘也站了起来,于是大家一起边向前赶路边聊着。 “等到了附近的县城或者乡镇,我们先找个小旅馆住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这几天真的把我们折腾的够呛。”从声音里判断,巧儿已经十分的疲惫。 又走了一两个小时,天已大亮。 “突突突”后面传来了一阵拖拉机的响声。四人回头一看,是一个庄稼汉模样的青年开着一辆空的拖拉机。 “一早上,你们几个人干啥呢?”拖拉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开车的这个青年人有点好奇,把拖拉机停了下来。 “我们是几个学美术的学生,到山上来写生的,迷了路了。大哥,看模样,你也是个善心人。你能带我们一程吗?”巧儿恳切地说。 “关键是我不知道你们要到哪儿去啊,要是把你们带反了不就糟了吗?”青年人面露难色。 “我们要到临海县西老山去玩。大哥,你的车方便吗?”小刘问道。 “那就有点远了。我今天是到征文县城拉点货的。我们这儿到征文县城还有五十多里地。我带你们到征文县城,你们再坐中巴车回去吧。”青年人说。 “谢谢你,大哥,那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阿蛮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青年人:“大哥,我们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钱,这点小意思。给你买杯茶喝。” “你说啥呢,你看我是这种离钱就不帮忙的人吗?你这不是小看人嘛,你要是这样我就不管你们了。”青年人明显有些生气的样子。 “那对不起呀,大哥,我们小看你啦。那只好谢谢你啦,大哥。”阿蛮向青年人赔礼道歉道。 “哎呦,我们说你这们怎么磨磨唧唧的,没有个年轻人的样子嘛。抓紧上车吧。”青年人催出道。四人一听,抓紧爬上了拖拉机的后车斗内。青年人便把拖拉机开动了起来。 “你们是哪个地方的人呢?”青年人边开车边闲聊地问。 “我们是临——”巧儿刚要说临海县三个字。被阿蛮用眼神止住了:“是临时从外地赶过来学画画的,大家都很兴奋,早上睡不着。就赶早在这里找个地方学写生,没想到转着转着就迷路了。” “哦,这个地方是有名的征文县野狼岭。这山里经常发生野狼伤人的事,你们可要小心呀。”青年人善意的提醒道。 他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行了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 青年人把拖拉机驶进了岔路。这路比刚才走的那条山路要窄了许多。只能容一辆拖拉机通行,两边都是十多米深的深沟。 “这是条近道,大哥,是吧?”阿蛮不经意的问道。 “抄点近道,能省点时间。”青年人突然把档位调到最高,加足油门,向前猛冲…… 第五十九章归来遭劫之二 拖拉机立刻像凶猛的老虎一样嘶吼着向前冲去。 突然,一道路面坍塌形成的断崖赫然显现在前面! 小刘纵身跃起,猛地翻越车斗前面的护栏,飞扑向驾驶台。就在这一瞬间,驾驶拖拉机的那个青年人跳下了拖拉机驾驶台,向后狂奔! 小刘在落身的同时,飞起一脚,踹下了拖拉机的刹车! “吱呀——”一声尖利的金属摩擦音猛烈冲击了一下四人的耳膜! “咣,咚——”与此同时,又是一个剧烈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拖拉机的机头坠入了悬崖。机头和车斗之间的连接钢梁像麻花一样被疯狂的折弯…… 随着“叭”的一声金属钢梁断裂的脆响,小刘像一只轻轻的飞燕,吊挂在车斗的前护栏上晃动着,断崖下传来的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成了这一幅优美画面的画外音。 “啊——”车厢里的三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小刘接着纵身跃上地面:“快跳车,有危险!” 听小刘这么一喊,三人才反应了过来,马上跳下了车斗!就在他们三人跳下车斗之后的一瞬间,拖拉机的重量和惯力使车斗下的路面再次发生坍塌,车斗坠下了悬崖! “好险呐!”小张惊叫了一声! “要不是咱这个小弟弟,我们可都没命啦。小弟弟,我说你到底是个律师还是个武功高手啊?”巧儿说着,把小刘揽过来,在脸上就是猛亲几口,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咱这个弟弟可不简单呐,可是公安专业的武功高手!”小张边说边向小刘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快追那个司机!”阿蛮道。 大家一听,忙向来时方向追赶,但追了二三十分钟,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最后只好沿着山路继续的向前赶路。 “这些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啊!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走到这儿的呢?”巧儿有些疑惑地问。 “估计是那五六个人被狼解决了以后,洞里的人等不到回音,就又派了第二波人来追杀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很危险,必须想法求救。”阿蛮说。 “我们还是想办法到附近的村子求救。”小张提议。 于是大家加快脚步,很快就赶到一个村子里。找到了这个村子的村长。 阿蛮打眼一看,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面色黑红,身材矮壮,说话有些翁声翁气的:“都是些学生娃,瞎跑个啥呢,这要是被狼叼走了,你们的爹娘该多痛心啊。我回头找辆马车把你们送到征文县城。说不定还能赶上下午的班车。” 村长说完话,招呼来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奉开叔,你把这群娃领到村部给他们做顿热乎面条。饭后你找辆马车把他们送到县城。” 阿蛮掏出五块钱递给村长:“老村长,我们不能白吃村里的饭,占公家的便宜。” “村里就算了吧。到县城以后,你把两块钱给奉开叔,他们家孩子多,太穷了。就算村里补贴他们点家用吧。”村长摆了摆手。阿蛮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就没再和村长争执。 老人走过来,把阿蛮等四人领到了村部。 不一会儿四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了饭桌。 “慢慢吃,锅里还多着呢。看你们都饿坏了,多疼人的娃呀。下次可不要出来乱跑了。”老人看到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的说。 过了晌午,老人便把他们四人送到了征文县汽车站。 阿蛮掏出五块钱递给老人:“老大爷,你一路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拿回去,买点点心给孩子吃。” “都是些学生娃,俺哪能要你们的钱呢!”老大爷推来推去,看实在推不过去,就留了两块钱。阿蛮一看,老人态度很坚决,也就无奈作罢。 果然不出老村长所料,四人在汽车站休息的十多分钟,就赶上了一班通往临海县的中巴车。 四人上了车,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车子便到了临海县汽车站。 “回去以后,大家千万不要乱说。现在我们也说不准临海县有没有参与这些犯罪团伙的人。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小刘骑个自行车把巧儿带到现场看一看再决定是否报警。”阿蛮说。 第六十章巧儿案二审 是下午五点左右,巧儿和小刘回到了所里。阿蛮把小张也叫进了办公室。然后把办公室门栓了起来。 “李哥,现场发生了塌方,石塘内积了很多的泥土。我和巧儿姐费了很大的劲,挖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洞口。”小刘首先说道。 “这完全没有超出我们的想象。坏人不仅会在外边把洞口堵的了无痕迹。即便在洞口的内部,他们也已经采取了措施。也就是说我们即便找到了那个洞口,也是进不去的。”小张接过话茬。 “是的,小张说的对。所以我们现在即便报警也是没有用的。徒然把我们自己暴露了,使我们每天都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洞里的坏人,如果知道那四个人是我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了。”阿蛮点了点头。 “好吧,表哥,你说得对。那我们一切都听你的。我的那个案子传票来了。”巧儿说。 “开庭时间是什么时候?”阿蛮拉开办公室的门,示意刚才那件事大家以后就不要再谈了。 “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日上午九点,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二十法庭。”巧儿边说边将盖有鲜红院印的传票递给了阿蛮。 “哎呦,真的很不巧,表妹。一月二十号上午我这边有一个刑事辩护案件。小刘为你代理一下怎么样?”阿蛮说。 “我亲爱的小刘弟,你可要为你姐争个光啊,这次管怎么帮我离开算了。”巧儿用充满希望的眼光望了小刘一眼。 “律师只能尽最大努力呀,任何案件律师也不能作胜诉的承诺。这就是我们的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我亲爱的巧儿姐,作弓想弓弯,作箭想箭直。没有哪个律师希望自己的官司败诉。”小刘走过去拍了巧儿的肩膀。 巧儿一听这话,眼神有些暗淡了下来:“唉!那小弟,你就尽最大努力吧。你们干律师的都会说这句话。那我提前一天骑自行车,先过去找个小旅馆住一宿。小刘弟,你就赶第二天的最早的一班汽车去好了。我算了一下时间也是能赶上的。” 一月十九日中午,巧儿吃过午饭,骑上自行车,带着随身的衣物,就向云滨市市区赶去。几十公里的路,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样可以省下三块钱的车费,够一个星期的饭钱呢。她深深的知道钱不好挣。巧儿在心里这样盘算着,脚下的自行车也骑得越来越快…… 骑了两三个小时,前边不远就到了猴子嘴镇了。公路的南侧是一片荒凉的芦苇荡。 翌日八时,小刘乘坐着通往市区的班车到了云滨市汽车总站。下了车就看到一排的黄包车在招呼客人。 “小伙子,到哪儿去啊?老汉为你送两步啊。便宜又省力。”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走过来,抓住了小刘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 “到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多少钱呢?大约要多长时间呢?”小刘问道。 “一块钱,小伙子,不贵吧。半个小时的路程。”老头边说边把小刘向他的黄包车前拽。 过了半个多小时,果然如老人所说,到了云滨市中级法院的西大门。小刘持律师证,通过了大门的安检。 八时五十分,小刘赶到了第二十法庭。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巧儿仍未到达法庭。而就在这时,一个披着绿色军大衣的小伙子走进了第二十法庭。小刘估计这就是被诉人徐卫了。 这下可怎么办?他的心中有些急了,巧儿姐是个很守时的人,她不可能迟到啊! 小刘连续出来三次,向审判楼下张望,直到开庭的时间到了,仍没有望到巧儿的人影。 九时整,审判长江琪验查了小刘的律师证和那个小伙子的身份证:“上诉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庭啊?刘律师。” “她是昨天提前一天来的,我也不知道啊。”小刘急的满头大汗。 “都是农村人,很不容易的。我们再等二十分钟,如果你的当事人仍不能到庭。我们将按照你方撤回上诉处理。刘律师,你听清了吗?”江琪道。 谁知,江琪的话音刚落,坐在被上诉人席上的那个小伙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是徐卫,我问过律师了。法庭应该按照预定的时间准时开庭。按照我国婚姻法的规定,离婚案件的当事人没有特殊情况的,必须亲自到庭。否则应该按撤回上诉处理。我就搞不明白了,审判长,为什么要等她?” “不好意思了,刘律师,既然被上诉人提出要准时开庭,现在我们就准时开庭吧?”江琪带着歉意的向徐卫点点头。 “依据法律规定,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受理张巧儿上诉徐卫离婚一案。我宣布,现在开庭。请问上诉人的代理律师,上诉人张巧儿是否到庭?”江琪发问。 “没有到庭!”刘大权严肃答道。 “可有正当理由?”审判长再次发问。 “张巧儿平时很守时的,肯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了。”小刘再答。 “鉴于上诉人张巧儿无正当理由没有参加本次庭审,亦未向本院提出书面意见。依据法律规定,裁定如下: 按照上诉人张巧儿撤回上诉处理。 本裁定为终审裁定。” 第六十一章谁袭击了巧儿 出了中院的大门,小刘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巧儿姐这是怎么了呢?他边想边朝着市汽车总站方向走着。 到了汽车站,正巧赶上了一班回临海的班车。 “肯定是徐卫干的,表侄你想,别人和我家小孩无冤无仇,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小刘刚赶回律所,就听到巧儿父亲张彦的充满激动的喊声,同的看到两名警察在阿蛮办公室里询问着什么。小刘走近了一些,才看清这两个警察是临海县刑警大队的赵鹏和李志国。 小刘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巧儿姐出事儿了?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阿蛮将他喊进了办公室,问他:“今天徐卫去开庭了么?” 小刘就把今天在市法院开庭情况说了一遍。 “刘律师,你说一下徐卫今天的穿着情况。”高个子赵鹏首先向小刘发问。 “上身穿着浅绿色军大衣,下身是青色的筒裤,内衣我没大注意,好像是褐色线衣套在浅蓝色衬衣上边。”小刘的脸上显示出认真回忆的表情。 从张彦的话语中,小刘已经猜到巧儿姐肯定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伤害,他非常焦急的问:“张叔,人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人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右臂被石头砸断了。巧儿骑自行车到猴子嘴镇芦苇荡地段时,突然从芦苇荡中飞出一块石头砸中了巧儿的右臂。”张彦愤愤地说。 “那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呢?查出来了吗?赵大队。”小刘急切地问。 “当时张巧儿被石头击中后,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就昏了过去。还是两个过路的群众,把她送医院就诊,并用医院的电话拨打了110报的警。她本人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们问了这两个群众,他们当时发现从芦苇当中走出了一个青年人。身高衣着等体貌特征和刚才你描述的徐卫差不多。”赵鹏向小刘点点头。 “但是我们肯定不能仅凭长相,衣着来判断犯罪嫌疑人。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个子稍矮的李志国在旁边补充道。 徐卫走出法庭,心情格外的轻松。呸,你这个烂女人,给我戴绿帽子也就罢了,还给我搞了个私生子。不信我治不了你了。还要和我离婚,没门!在市区的大街上转悠了一会儿,他的心情突然感到一丝愉悦。 几辆脚踏黄包车从他身边经过,不断地有人给他打个招呼: “小伙子,到哪儿去啊?” “小伙子,送一段吧” “不超过五公里,一块钱,很便宜的!” 他都朝人家摆摆手,一一拒绝了。一块钱,说的轻巧,我上哪儿挣去?好容易到这大城市来一趟,先转半天再说吧。 心情一好,脚步就变得轻快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路边饭店老板们便卖力的吆喝起来: “大肉馅的饺子,一块钱一碗啊。” “油条卷饼,越吃越有啊。” “油炸鸡蛋饼,千里香馄饨,盖浇米饭,想吃啥有啥。老乡,来点儿?” …… 听到这些叫卖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打眼向四周这么一扫,这些店铺真漂亮,里边的桌子、碗儿真别致。在农村赶集饿了,都坐在地摊上吃的,老土了。今天怎么也得体会一次在饭馆里吃饭的滋味。 “天仙饺子馆”,倒是个不错的饭店名字。他信步走了进去:“老板,来一碗韭菜猪肉馅饺子,来一碟花生米,半斤老白干。” “来嘞,请你先喝杯茶,稍候!”老板娘笑容可掬的把徐卫迎进了门。 徐卫选了一张没人坐的小桌子坐下。不一会儿他要的东西就上了桌。 “哦,味道不错。”他夹了一个饺子丢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徐卫喊了一声老板娘:“结帐” “五块钱”老板娘竖了五个手指头。 “什么?多少钱?”徐卫有些诧异。 “小伙子,五块钱。一碗饺子,三块。花生米,一块。老白干,一块。”老板娘又重复了一遍,顺便把饭菜价格又报了一下。 “你他妈这是开黑店吗?怎么那么贵?”徐卫喝了半斤老白干。酒劲已经涌上了头部。 “哎呀,我说你这小伙子。嘴里怎么不干不净的骂人呐!谁开黑店啦?你这是要吃霸王餐吗?”老板娘说着便走了过来。 “你这分明就是开黑店嘛,哪有卖那么贵的?”徐卫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分。 两人的争吵迅速引来了多人的围观,而且由争吵,马上升级成了推搡。徐卫感到非常恼火。他挥起一拳,捣在了老板娘的鼻子上。老板娘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 店里的一个小伙计见了,立即用饭店里的电话报了警。 第六十二章谁袭击了巧儿之二 不一会,来了两名派出所的民警。安排老板娘抓紧到医院就医。然后将徐卫带进了派出所。 老板娘一报警,徐卫的酒就醒了一半。这又进了派出所,酒基本上就全醒了。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把身份证拿出来。”一个民警示意徐卫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徐卫,临海县人……”徐卫边说边掏出身份证递给民警。 “什么?叫什么?”民警似乎有些没听清楚,示意他重说一遍。 “徐卫,徐州的徐,保卫的卫?”民警又重复了一遍。 “嗯,是的。”徐卫郑重地点了点头。 “徐卫,好歹找到你了。临海县公安局已经向我们通报了案情。来人呐,将他拷起来。送给临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这个审讯的民警招呼另外一个在旁边站着的民警。 这个在旁边站着的民警马上拿了一副手铐就走了过来:“蒋队,那我们自己的这个案子怎么处理呢?” “徐卫在临海县涉嫌较重案件,而且徐卫本身是临海县人。依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本案由犯罪嫌疑人住所地司法机关管辖更为适宜。我们这个案件应该并入临海县的案件处理。”这个负责审讯的民警解释道。 “什么?你,你们——”徐卫还没有组织好争辩的语言,就被两名警察戴上了手铐,押上了警车…… 次日,临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 “把你怎样袭击张巧儿的事说一下吧。”李志国向徐卫显露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呀?你们是说我袭击了我的老婆?我要想打我老婆,还需要用袭击的办法?你们这不是在演电视剧吧?”徐卫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谁给你演电视剧啊?我说徐伟呀,你为了阻止你老婆去开庭,你什么事干不出来呀?你为了区区五块钱把人家打伤了。你为了让法庭判决不准离婚,这个事你干不出来?”李志国用钢笔敲了敲桌子。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袭击我老婆呀。”徐卫有些发急了。 “按照法律规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如实交代你的作案过程。不要抱侥幸心理,不要认为缺了你的供词,法院就无法判你的刑啦。按照我国《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即便没有你的供述,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你犯罪的,法院照样可以判你的刑。”赵鹏在旁边补充说道。 “我说二位警察同志,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啊。我没有打我老婆,我确实没有打我老婆。你们说的那些事,绝对不是我干的。”徐卫握紧拳头,不住的锤打自己的胸口说。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老婆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你说他能得罪谁呢?你告诉我,是谁打的呢?”赵鹏走到徐卫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徐的后背。 一听这话,徐卫停止了锤打,沉思了一会,慢慢的抬起头来:“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我老婆有拐男人。拐男人,就是你们所说的第三者。会不会是那些拐男人争风吃醋,把气撒到我老婆身上了?” “编,接着编,你就编下去吧。拐男人之间争风吃醋,会打到你老婆的身上?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老婆有拐男人呢?你老婆都有拐男人了,你还不同意离婚?”李志国站起身来,鄙夷不屑地盯了徐一眼。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警察同志,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鉴定我长子徐虎的dna。徐虎绝对不是我的种。”徐信誓丹丹的说。 “既然你不愿意谈这个话题,那我们就换一个话题吧。云滨市区开饭店的那个徐春梅是不是你打上呢?”赵鹏坐下来,掏出钢笔,准备做笔录。 “你说的那个饭店老板娘,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那鼻子确实是我打破的。但那事也不能都怪我,是不是?他那饭店是开黑店的。”徐卫说。 第六十三章周旺旺二审 临海县冰湖乡玉池村。阿蛮的老家。 “老姐姐,明天就是农历年,我来看看你呀。”徐玉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推开了阿蛮老家的大门。 “臭婊子,还是你念着我呀。那么多年了,年年来看我,还没看够啊。”林奎娜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出房门。 “老姐姐,你是我活着的主心骨,再看你一百年也看不够啊。只要你高兴,就叫我一辈子臭婊子吧。儿子,儿媳妇呢?怎么没在家呢?”徐玉萍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走丈人了呗,这几天还能干啥呀?我那亲家亲家母虽然去世啦。亲家那边还有个儿子。”林奎娜把徐玉萍让进堂屋内,搬了把凳子递了过去。 “孙子孙媳妇也没回来?”徐玉萍把口袋放下来,坐在林奎娜递过来的凳子上,喘了口气。 “臭婊子,我看你气色很好呀。旺旺的事是不是解决啦?头几天我还给我大孙子说了,这事一定要解决。要是解决不了,咱老李家对不起你小姨奶呀。要是没有你小姨奶,咱老李家活不到现在呀。”林奎娜说着说着流下了两行热泪。 “老姐姐呀,你哭啥呢?你孙子有出息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这件事要不是你孙子帮忙,可真的就完了。头几天你孙子主持调解了一下。我们双方已经达成和解协议。我把那五万块钱也让你孙子转交给那个林老头了。林老头也出了谅解书,我们就等着二审法院开庭审理了。”徐玉萍掏出手绢轻轻地擦干林奎娜老脸上的泪水。 “那就好,那就好啊。旺旺是你唯一的儿子,要是出了事,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可是你另外一个儿子那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儿音信呐?一解放那几年,我还经常问一问你,后来老得不到你的准信,我也就懒得问了。”林奎娜用拐杖点了点地面。 “当年为了防止暴露孩子的身份,周老八把孩子秘密交给了张三,那也是万不得已呀。后来周老八跟踪了一段时间,张老三确实把孩子抱回家了。周老八也曾经指使刘张和刘李秘密采集过张老三的三个儿子的血样。经权威医生鉴定,都不是我的孩子。这些事情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老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徐玉萍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过去的那些技术靠不住。现在技术都发展了。听人家讲,还有什么dna的?能不能再找专家看看呢?”林奎娜扒开口袋里的东西,拣了几样熟食放在桌上。 “最近年把,刘张也秘密采集过张老三的三个儿子的血样,找专家做了dna基因检测,给果证实也都不是我的孩子。”徐玉萍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泪水,从大口袋中掏出一个苹果,熟练的削去果皮,递给了林奎娜。 林奎娜接过苹果,啃了两口,放到桌子上:“不行了,老了。牙都掉光了,啃不动了。” 徐玉萍拿过桌子上被林奎娜啃了两口的苹果。用水果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一小块一小块的递到林桂娜的嘴里:“翻过年,让旺旺把你带到那边享两天清福罢。” “臭婊子,现在旺旺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现在也是担心旺旺。我听我那大孙子讲,省城里边那些专业的律师水平高。能不能到省城聘请个名声高一些的专业的律师呢?反正你也不缺钱呐。”林奎娜小心地咀嚼着嘴里的苹果。 “是的,老姐姐,这次全听您的。”徐玉萍把最后一小块苹果送到林奎娜的嘴里。 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日,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开庭审理周旺旺故意伤害一案。审判长及两位审判员首先听取了辩护人,滨江省律师协会刑事业务委员会主任杜一刚律师的上诉辩护意见:“一,上诉人对右手腕部伤情的成因虽当庭作了矛盾的供述。但并不能免除被上诉人的举证责任。换句话说,上诉人的撒谎并不能证明被上诉人的伤就是上诉人打击形成的。 二,鉴定结论只能证明伤害的后果。而不能证明该后果是谁造成的。 三,证人是被上诉人的儿子,与被上诉人关系过于亲密。而且其证言系孤证,并无其他证据相印证。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 本案即便构成犯罪,双方已达成和解协议,且已全面履行。应该依法从轻判处。” 阿蛮也代表被上诉人对上诉人构成犯罪的各个要素也做了详细的陈述,充分发表了代理意见。 审判长和两位审判员在充分听取了各方意见后,休庭合议。 三十分钟后,经合议庭充分讨论后,作出最后的判决:“ 一,鉴于目前证明上诉人周旺旺犯罪故意方面的证据仍嫌不足,故撤销一审判决,宣告上诉人周旺旺无罪。 二,上诉人周旺旺因过失致他人受到伤害,应该赔偿被上诉人的一切损失。但鉴于双方就赔偿部分已达成协议,且已履行,故判决,不再另行赔偿。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第六十四章刘苍南工亡案 也就在周旺旺案开庭的当天,巧儿出院了。 如果仅仅是右臂骨折,也不至于住这一个月的院子。关键是心理上受到的打击太大,又气又急,延缓了治疗的时间。 当巧儿来到阿蛮办公室的时候,阿蛮开完周旺旺一案的庭,也刚回到办公室。 “幸好调解了,钱我也拿到手了,管他怎么判呢。还是李律师你料事如神呐,要不是你极力的劝我调解,现在可是人财两空了。”林子庆喝了一口阿蛮递过来的水,叹了口气。 “哪里是什么料事如神呐,我是看你们两家就这么斗下去,伤了兄弟和气呀。你们毕竟是把兄弟嘛,回去还要好好相处啊。”阿蛮恳切地说。然后,将林子庆送出了办公室。 “哎呀,表哥,我说你倒是很快活啊,我这几天都要气死了。徐卫那个狗东西怎么样了?头几天你们看我的时候,不是说他的案子也马上要开庭了吗?法院要是能把他枪毙了才好呢。”巧儿恨恨地说。她一进办公室,就倒了一杯水,吃了几颗花花绿绿的药丸。 “小刘还问你什么时候出院,你没有跟他讲。你出院的时候,他还要送些鲜花给你呢!徐卫的案子已经移到法院一个多星期了。很快就会开庭,所以你这几天要抓紧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了。”阿蛮收拾了一下林子庆亲二审庭审卷宗,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小刘的名字。 “哎,这就到,李哥。”小刘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从隔壁办公室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小刘啊,今天上午,有两件事交给你办一下。一件事是把林子庆轻伤这个案子的卷宗给整理归档,另一件事就是为你巧儿姐办个刑事附带民事案件代理手续。整理一下材料,明天上午到法院起诉立案。你张姐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办了,你可要为你张姐多争取一些赔偿啊。”阿蛮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哎呀,小弟。这次可就给你添麻烦了。”巧儿客气地说。 “另外李哥,我叔叔刘苍南的那个案子现在怎么办呢?”小刘问。 “先把代理手续办了。然后按工伤程序处理。应当先收集整理劳动关系、受伤经过和相关治疗的资料。向临海县劳动局申请工伤认定。你现在先按相关法律规定做一些初步材料收集处理工作。然后我看一看再和劳动局的同志联系。”阿蛮边说边拎起水壶,把巧儿喝空的杯子倒满了水。 “巧儿姐,你看李哥对你多好。为了庆祝你的康复出院,中午你看要不要请我们吃顿饭呐?”小张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哎呀,张弟,你不说我倒忘了。我的一个侄子叫张大勇的中午想请表哥你吃顿饭。他怕请不动你,让我特地请你。他说和你还是同学。”巧儿得意地端起茶杯,用夸张动作喝了口水。 “嗯,你说的这个张大勇啊,我认识。年龄好像比我还大两岁。小学初中和我都是同学。他老丈人是临海县农业局副局长。他在临海县城开了七八家饭店,生意都很红火。他开的饭店金牌特色菜是临海老公鸡。据听说他就是凭着这道菜打开了临海的餐饮市场。巧儿,正巧现在没事,你把张大勇的故事讲给小刘小张听一听。”阿蛮说。 巧儿清了清嗓子,就讲了起来。 张大勇和张小勇兄弟俩,其父亲张小全是个神汉,经常为人跳大神。特别是农村老百姓家的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到医生那儿,几次没治好。心急的老百姓就会请他跳大神。 有一次村贫协主席家的孙子发烧。贫协主席的儿媳妇相信迷信,趁这位贫协主席在县里开几天会,不在家。就请他去跳大神,结果连续跳了三天大神,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最后都被他跳得昏迷不醒了。 贫协主席回家一看,气的是暴跳如雷。抓紧把孩子送到县医院急救。到县医院一检查是急性脑膜炎,最后命是保住了。但留下了无法逆转的后遗症。 贫协主席报了警,跳大神的就被判了三年刑。由于张小全身体本来不太好,出狱后不久就死了。 第六十五章张大勇其人 张小全死了以后,由于儿子尚幼,无法养活,张小泉的老婆就改了嫁。但后来嫁给的这个丈夫,每天就是三件事,醉酒赌钱打老婆。每天喝完酒就去赌钱,赌完钱回来就是打老婆。张大勇和张小勇兄弟当然也没有少挨揍。兄弟俩的这个后爹平时当然也从来不管张大勇和张小勇的死活。 这兄弟俩的母亲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在最后一次被后夫毒打之后就跑了,跑的是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氏兄弟就再也没人管了。一到吃饭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就随机在村里找一户人家。和这户人家的孩子一起坐到桌上就吃。村里的庄稼汉们也都厚道,谁也不忍心赶这兄弟俩走。好在谁家也不缺这么两口饭呗。 张小全的几个本家兄弟,实在看不下去,就凑了点钱,把这兄弟俩弄到村小学去上学。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村里就统一安排这兄弟俩去冰湖中学上学。 初中毕业以后,兄弟俩都没有考上高中。辍学以后,兄弟俩就啥活不做,啥事不管,每天游荡在社会上。时间一长,也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由于张大勇头脑灵活,还混成了这帮人的头头。 有一次,兄弟俩和这帮狐朋狗友在冰湖街上转悠。正巧遇到冰湖乡乡长王安科女儿王爱红在买东西。 张大勇一下子就被眼前的这个婷婷玉立,花枝招展的美女吸引住了,半天没挪动步。 “张哥,你瞅啥呢?弟兄们都走远了,就你再不走,我也要走了。”一个叫猫头的小子凑过来问他。 张大勇愣了一下神,转过头来,用手一指王爱红:“这谁家的闺女啊?恁俊的。” “张哥,你早说呀,原来是为这事儿啊。我给你打听打听不就完了,你等一下啊。”这猫头嘴里说着,就离开了张大勇。 张大勇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会儿。一只烟还没吸完,猫头便跑了回来:“张哥,打听到了。这丫头名叫王爱红。她爹是我们乡乡长王安科。” 张大勇一听,点了点头,拍了拍猫头的肩膀。 此事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王爱红骑自行车上她姥姥家,回来有些晚了。经过一段比较偏僻的小路。突然前面路旁沟里跳出来两个黑影。 “站住!”两个人一边一个拦住他的自行车。当时就把王爱红吓瘫在地上。 “你,你们,你们要干嘛?我,我身上可没带钱呐。”王爱红的牙齿都打着颤。 “爷们不缺你那点碎银子。就是想叫你陪爷们玩玩。”其中一个胖大脑袋上去就要拽王爱红的胳膊。另一个“嘿嘿嘿”笑着也向王爱红逼了过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王爱红哀求了起来。 二人毫不理会,拉起王爱红就朝南边的小树林里拽。这下王爱红吓坏了,她赶忙高声呼救。 “干什么的,你们要干什么?”正当王爱红被拉进小树林的时候,后面冲过来一高一矮两个人。这两人正是张大勇和猫头。 “别管闲事儿,否则揍死你们。”一个拉王爱红的歹徒,向张大勇扬了扬拳头。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找死!猫头,我们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两人说着就冲向了那两个歹徒。 四人扭在一起,两个歹徒一看不是敌方的对手。打了三四分钟,撒丫子就朝树林深处跑。 两人跟着就追着上去,过了十多分钟,猫头一个人回来了:“大姐啊,我哥被坏人打伤了,坏人也跑没影了。你先回去吧,我还得把我哥驮到卫生院去治疗呢。” “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呀?天已经晚了,再遇到麻烦。可怎么办呢?何况你大哥也是为了我,我怎么能丢下他自己回去的?”王爱红坚持将张大勇用自行车拖回乡卫生院。 一路上,王爱红知道了张大勇的名字和基本情况。也多次表示感激。到了冰湖乡卫生院,王爱红安排医生为张大勇治伤并垫付了医疗费用。同时用乡卫生院电话报了警。 但已经过那么长时间了,派出所也没有抓到那两个歹徒。最后只能做了笔录,等以后再说吧。 王乡长对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当然也是千恩万谢。除了安排冰湖乡卫生院为其住院治疗,其费用均由自己掏腰包之外。还每天安排女儿送饭送汤,照顾备至。 但令王乡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女儿却喜欢上了张大勇!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张大勇是个长期混社会的人,他的嘴当然练得很巧。而王爱红除了学校就是家,当然见不了多少世面。在爱情面前,他更不可能是张大勇的对手。 第六十六章张大勇其人之二 这下,乡长大人可就不让事了。你说该感谢,我都感谢你了,你一个社会上的无业小混混想娶我女儿,那可不行。 张大勇出了院,王乡长首先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张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王乡长尽量使自己的态度和蔼可亲。 “谢谢王乡长,谢谢王乡长关照我这个农村孤儿。”张大勇向王乡长连鞠了三个躬。 王乡长这么一听,心里就骂开了。你他妈的嘴太甜了,怪不得我女儿上了你的当。但嘴里却说:“我的女儿多亏了你呀,我在这里向你表示十分的感谢。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乡长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张大团结,递给了张大勇。 我的妈呀,那么多钱呢,张大勇的眼里喷出了火。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呐。但他却没有伸手去接钱,而是再一次向乡长鞠了一躬:“谢谢乡长大人的好意,但是我救人不是为了钱。” 你他妈的还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我女儿!想的美,你赖蛤蟆也就别想吃天鹅肉了。王乡长心里想着,就把钱朝张大勇的兜里塞。 那张大勇推辞了两下,也就收下了。心想不要白不要,先要了再用到你女儿身上。作为一笔恋爱资金收入也挺不错的。 这位王乡长见他收下了钱,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我说小张啊,青年人要先把事业做好,再去谈恋爱。特别是像我家女儿这样,要先找一个好的工作。才能谈恋爱。” 这话说的倒也好听,但是岳父大人你忘了。我要是成了你的女婿,那工作还成问题吗?张大勇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乡长大人教训的是,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找一份好的工作报答乡长大人。”说完,张还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来。 “嗯,好的,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哩。如果以后我再听我女儿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哦。”王乡长端起茶杯,做出送客的模样。 “谢谢王乡长您的教诲,那我走了,你忙吧。”张大勇恭恭敬敬地转身离开了乡长大人的办公室。 “呸”刚离开了王乡长的办公室,张大勇就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你家女儿都让我睡了,你还叨叨个啥呢? 因为兄弟俩没房子住。村长就叫六组组长苗昌乐多建两间牛舍,让弟兄俩每人一间住着。但自从王爱红和张大勇谈恋爱之后,王爱红就常住在张大勇的那间牛舍里了,王小勇几乎每夜都被折腾的睡不着觉。 这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六组生产组长苗昌乐的耳朵里。苗为了讨好村支书,就把这事告诉了村支书。村支书为了讨好王乡长,自然就把这事告诉了王乡长。 王乡长一听,大惊失色。慌忙叫村支书秘密找几个棒小伙子晚上去捉奸!捉到王爱红之后,绑也要把她绑送给他。 因为这是王乡长安排秘密行动,家丑不可外扬嘛。生产队长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事的。那天晚上生产队长照例派李老四去看护牛舍。各位读者,以后发生的事儿大家就都知道了。李老四发现生产队的牛被盗以后追到西老山上。遇见了鬼,后来被判了刑,现在还在申诉呢。 但这之前发生的事你们还不知道,所以作者在这里交代一下。 这天晚上,也就是李老四出事的那天晚上。王爱红和李大勇正在激情四射的演着床上戏呢。突然听见外边有隐隐约约的女子的哭声。 那声音是凄凄惨惨,无比的悲凉啊。 两人这么一听,停止了行动。张大勇拉开了门,两人悄悄的走出牛舍的门。好像这声音是越来越大。张小勇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这时也走出了牛舍的门。 突然大院南门“吱呀”一声,好像被风吹开了一样。一个长着两只绿眼睛,吐着红红的,长长的舌头的女鬼,披头散发的扑了进来…… “鬼,鬼呀!”王爱红吓的大叫了一声。和张大勇兄弟俩一起,慌忙从墙头翻了出去,撒丫子就跑。 跑啊,跑啊,三个人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鞋都跑丢了,还在跑啊。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挡住了去路。那是从西老山流经玉池村和尤马村中间的大马河。三人立即跃入河中,凫水游到了对岸。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段小插曲,支书的捉奸队本次行动才以失败告终。等捉奸队赶到了六组的牛舍。发现大门洞开,牛也少了一头。这才慌了神,急忙找支书报告了这个情况。 支书慌忙打电话报了警。这才出现本书《牛舍怪案》那一章的内容。 当然捉奸队还另外行动了多次,至于行动情况以后再说吧。 第六十七章张大勇其人之三 捉奸失败,今王乡长非常恼火。但女儿终日不归家,打也打不着,骂也骂不着。着实叫他无计可施。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又过了几个月,女儿终于回来了。但这次回来的却是三个人:除了张大勇和其女儿外,还多了个外孙子! 王乡长气的是七窍生烟,命两个手下年轻的办事员,把张大勇绑到树上,狠狠的打了一顿。 女儿在旁边哭哭啼啼:“爹呀,你要是把张大勇打死了,那我也就不活了。” 王乡长那是一时气不过,想教训教训这小子,哪能真把他打死啊?要是把人真打死了,他这个乡长最低要坐个十年八年的大牢,甚至是要被枪毙的。他这个乡长还没干够呢,他能是个傻子吗? 实在没办法,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一顿教训后,把女婿安排到国营冰湖林场,做个合同工。女儿临时在家带孩子。 张大勇是个社会上的混混,那是在社会上混惯了的人。你叫他安安稳稳的每天上下班,那哪是他能干得了的事。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时干脆就一个月不去上班。 国营冰湖农场场长也被他弄得头大,因为这样下去的话,其他的青年人如何管理?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宣布把他开除了。 张大勇被开除以后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三天两头和猫头这些混混们在一起打牌喝酒,有时还喝的烂醉。有一次喝醉了,小弟兄还在一起拉呱呢。 “我说老大,你那下手也忒重了吧。我被你打的在床上,三天都没起来。”胖大脑袋嘟嘟囔囔的说。 “那不是,我被你打的也不轻嘛!那你演戏,你不演的真一点,那穿帮了咋办呢?”张大勇也很无奈的说。 “张哥,那你在医院里有吃有喝的,我受这些罪咋补偿我呢?”胖大脑袋还是满脸的委屈。 “我说胖大脑袋,你整的那个老公鸡,我感觉吃起来不错。我那个工作也没法干,每个月给那点钱还不够喝酒呢。不如咱兄弟几个,整个饭店。我当个饭店老总。咱就整一个临海老公鸡。”这些小混混每天上哪找钱喝酒去?就是到了晚上,偷鸡摸狗拔蒜苗,然后到野外用土坷拉支起一个小土窑。小土窑里放上柴火。把偷来的鸡宰了,撮上盐吧香料等。点上火,放在火里焖烧。 这胖大脑袋,每天做、长期做就做出经验来了。 最后做出来的那个鸡是外焦里嫩,金黄色,香喷喷。张就把他命名为临海老公鸡。 “那咱弟兄吃着玩的,那要是上了桌面,可不行啊。”胖大脑袋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咋就不行了?我吃着胖哥你做的那个临海老公鸡比在饭店里偷来的那些鸡要好吃的多了。真要那饭店开起来,咱选的是三年以上的老公鸡,真材实料。保准有卖点。”猫头接过花茬,眼神中还充满着憧憬。 最后兄弟几个说干就干。张大勇到临海县工商局办个营业执照。兄弟几个东挪西借凑足了资金。饭店名字就叫临海老公鸡,主打菜也就是临海老公鸡。 你还别说,饭店开起来以后那是十分的火爆。 营业额那是一路的飙升啊。几个月开下来,盈利丰厚,张总一下子就在临海出了名。 这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几个月之前,当张大勇被林场开除的时候,王乡长还恶狠狠表示要和他断绝关系。 现在看着女儿,女婿送来的一大马车礼物,脸上立马来了个由阴转睛:“你他妈的,你这小子。一进我王家门的时候,我就看你还行。我多次在我女儿面前夸奖她很有眼力。正巧呢,我是三个女儿,没有儿子。你就做我个上门女婿吧。” “哎呀,我说爹呀,我滴个亲爹呀。我能有今天,还不全是靠你老人家嘛。你老人家说咋整咱就咋整呗。”张大勇说完“扑通”一声,就跪在王乡长的面前给王乡长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后来这位王乡长为了自己的面子,还给小两口补办了婚礼。 再后来这饭店就越开越红火,在临海县开了七八家的分店。张大勇和这几个小兄弟那混的是风生水起,日进斗金呐。 又过了两三年。王乡长由于干得还行,被提升为临海县农业局的副局长。 几个小兄弟有的担任了部门负责人,有的担任了分店负责人。也都找了对象安了家。张大勇也算给他们足够的补偿了。 第六十八章张大勇设宴 “巧儿姐,你讲的这个故事真好听。这个张大勇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刘大全羡慕的咂摸着嘴。 “好了,天不早了,你们三个人就一起跟去,打个牙祭吧。估计我们张总在那个临海老公鸡总店要等急喽。”阿蛮说完,就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哎呀,爹呀,我滴个亲爹呀!你终于来啦。快,快和我一起向爹磕头!”一见阿蛮走进了饭厅房门。张大勇带着那七八个弟兄一字儿的在阿蛮面前跪了下来,齐刷刷的磕了三个头。 “哎呀,乖乖,这礼数也行的大了些吧。”阿蛮向跪下的几个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起来。 “一点儿都不大,表叔,当年要不是你的父亲,也就是我那表爷爷照顾着我们兄弟俩,现在我们早就死了。”张大勇边说边和他那七八个弟兄簇拥着阿蛮坐到了上席。 不过张大勇说这话,倒也是个实话。 这兄弟俩虽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为张小全和阿蛮的父亲关系较好。这兄弟俩有一半的饭都是在阿蛮家吃的。特别是逢年过节,李大忠都把兄弟俩领回家一起过。 当年村支书找的捉奸队的那些人,大多是阿蛮父亲的近房兄弟。都是出工不出力,有时明明看到张大勇和那王爱红在那牛舍里面,却故意高声喊叫,让他们听到。 所以张大勇至今都对阿蛮的父亲李大忠心怀感激之情。 “今天我老表叔光临小店,我们三生有幸!这第一杯酒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表叔,你老人家随意,我们干了。哪个小子敢留一滴,我让他把杯子吃了!”刷的一下那七八个兄弟站起来,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又坐了下来。 “感谢,感谢各位盛情招待。”阿蛮也坐在位子上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净。 大家吃菜的过程中,服务员把每人的杯子又都满上了酒。 “这第二杯酒,还是敬我老表叔,祝我老表叔事业如日中天,前途鹏程万里。老人家,你随意,我们都干了。”还是像上一波一样,这七八个人又把酒干了。 “感谢,感谢,也祝你们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啊!”这一次,阿蛮是没有喝干。 大家非常高兴,品尝各道菜肴,服务员又勤快地把酒杯都斟满了。 “这第三杯酒呢,我们继续敬我老表叔。我们喝了这杯酒,发个誓。今后我们临海大公鸡不管开多少家分店。不管业务做多大,我的老表叔就是我们的法律顾问。今年的顾问费是五万。以后每年递增10%。如有诉讼业务,另外正常收费。如违此誓,天打雷劈!”张大勇走到阿蛮的身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猫头也端着一杯酒走到了阿蛮的身旁,发誓后一饮而尽。 “如违此誓,天打雷劈!”胖大脑袋…… …… 待张大勇及手下的弟兄都饮完了发誓酒,张大勇拍了三声巴掌:“拿上来!” 五个漂亮的小服务员,每人依次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捆现金。 “老表叔,这是今年的顾问费,请你老人家收下。”张大勇双手抱拳,向阿蛮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阿蛮一看,心中一酸,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声音也更咽了起来:“你这小子混好了,你爸也能闭上眼了。先拿下去吧,明天我叫我们的财务会计来收。来,咱爷俩干一个。”将杯中的酒,一仰脖喝了下去。然后向着五个姑娘挥了挥手。 …… 就这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总醉眼迷离的提出了本次宴会的主题:“老表叔啊,我的亲爹呀!现在我那狗丈人要陷害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你那老岳父是堂堂的县农业局副局长,你是他的乘龙快婿,他干嘛要陷害你呢?你这话从何说起呢?”阿蛮有些疑惑的说。 “哎呀,我的老表叔啊,世事复杂,世事难料啊。还不是因为我老婆哪点事!这几年我的饭店生意越来越红火。接触的人难免就要多一些。我老婆就怀疑我有外遇,这不?头几天把我告上了法庭。”张大勇拿起阿蛮的筷子,夹了一块香藕片递进了阿蛮的嘴里。 “那他告你什么呢?那法院的起诉状和传票呢?”阿蛮用嘴接住这块香藕片咀嚼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再赴临城 次日,阿蛮叫财务科刘会计到临海县临海老公鸡餐饮有限公司收取顾问费五万元。公司行政科长猫头(真名毛头)安排财务会计将五万元人民币从公司账号打入了星河律师事务所的账号。然后从公司档案室里拿出王爱红诉张大勇重婚一案的一沓材料,顺手交给刘会计,让她转交给阿蛮。 刘会计回到星河律师事务所以后,就找到了阿蛮。将猫头交给她的材料又转交给了阿蛮。 这是一组刑事自诉案件材料包括刑事自诉状一份和三份证据复印件。 王爱红在诉状中请求人民法院依法追究张大勇重婚罪刑事责任。同时要求张大勇赔偿其各项损失人民币一百万元。 上述诉求所依据的事实和理由是,去年六月纷以来,被告人张大勇无视国法,在和自诉人尚未离婚的情况下,与临海老公鸡七分店店长高红公开以夫妻身份租房共同居住。一直居住至今,仍然没有分居。严重违背了国家刑法的规定,也严重伤害了自诉人的感情。为维护国家法律的尊严和自诉人的合法权利特向法院起诉。请依法裁判。 所附证据三份,一是从房主处复印来的租房合同一份;二是公安机关同被告人谈话笔录一份,被告人在笔录中承认。自去年六月份以来,因与对象闹矛盾就与案外人高红住在一起了;三是录音文字整理稿一份(磁带一盘,物证当庭提供)。是自诉人将微型录音机放置在高红所租房隐秘处偷录所得。从录音文字整理稿上可以反映高红与张大勇的日常生活情况。 阿蛮正在阅读上述材料,小刘走了进来:“临城中级法院寄来一份开庭通知书。” 小刘边说边把一份快递单递给了阿蛮。阿蛮拆开一看,果然像快递单正面上备注的材料名称一致,是临城市中级法院的开庭通知书:定于一九九五年三月一日九时在临城市中级法院第十五法庭第二次开庭审理征文县五交化公司上诉案。请被上诉人临海县五交化公司代理人李阿蛮律师准时参加庭审。如无故不出席庭审,视为放弃举证和答辩的权利。不影响本案的判决。 “小刘,你叫小张来一下。”阿蛮看完通知书后对小刘说。 “好的,李哥。”刘大全答应了一声就出去喊小张了。 过了五六分钟,小张推门走了进来:“李哥,你找我?” “嗯,是的,张总案子的材料送过来了,我刚才初步看了一下,你把材料拿过去再和小刘等人认真研究研究,你过几天制作一个较为完整的应诉方案。报给刑事业务副主任何志同志审查签批受理意见。然后按业务流程将何主任签批意见报季东明同志批办。这个案子就由你担任主承办人,我来协助你,相信你会把这个案子办好的。”阿蛮用信任的眼光望了望小张。 “李哥,这个,我能行吗?”小张有些磕磕巴巴的说。 “没事,刑事辩护业务是我们律师的主要业务之一,你不锻炼一下怎么能行呢?总之是胆子要大,心要细。遇到不懂的问题要多请教老律师,老同志。我们所老律师,老同志还是比较多的。”阿蛮向小张交代了一下工作要点,就向小张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寒冬的离去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春天的脚步还是缓缓地来到了。 一九九五年三月一日九时,临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十五审判庭准时对征文县五交化公司上诉案进行了第二次开庭审理。 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庄严的步入法庭,三人和书记员落座后,审判长宣布开庭:“这个案子第一次开庭结束以后,本庭依法对上诉人征文县五交化公司存储争议化肥的仓库进行了现场勘查。并且依据上诉人申请,委托了相关鉴定机构对勘查现场的化肥质量进行了鉴定。现向双方当事人出示现场勘察笔录、相关鉴定报告各一份和现场照片五张,请双方当事人进行质证。”审判长说完就将一式两份的证据材料让法警交给李阿蛮和对方的代理律师。 阿蛮接过材料认真看了十多分钟:“对这三组证据反映的内容的真实性有异议。虽然从外包装上看这些肥料和我方出售给上诉人的肥料高度相似,但是其内容物是否为我方出售物不能确定。从鉴定材料上看,该批化肥不符合国家标准。而我们出售给上诉人的化肥是合格的。我方在一审时也出示了合格证。对方在一审中对我们出示的合格征也没有提出实质性的反对意见。” 上诉方代理律师:“对上述证据无异议。另外我们对生产厂家的生产科工作人员鲁兵做了一份调查笔录现向法庭举证。” 审判长:“请法警将该份证据传给被上诉人的代理律师审阅并质证。” 阿蛮认真阅读接过的材料后说:“对真实性、关联性、合法性均有异议,即便这份材料是真实的,鲁兵也只是说曾经卖给我们过一批不合格化肥,受到过行政处罚,但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卖给对方的这批化肥。” 审判长:“现在休庭。合议庭合议。三十分钟以后作出判决,请各位诉讼参与人现场休息。” 三十分钟后,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步入法庭审判席。 审判长:“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本院现场勘查笔录及相关证据能够证明勘查现场的一吨化肥系被上诉人临海县五交化公司出售。该批化肥不合格,价款人民币一千元应从总价款中予以扣除。 关于上诉人提出的其他化肥不合格的意见,因其他化肥均已售出,业已使用。没有证据证明其他化肥不合格。故对上诉人的该项意见不予支持。 经合议庭合议,判决如下: 一,撤销征文县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 二,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上诉人征文县五交化公司支付给被上诉人临海县五交化公司货款人民币九千元整。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第七十章徐卫故意伤害案 “我是《临城日报》社记者,请问法官先生,目前没有证据直接证明现场的一吨货是被上诉人发送的。判决直接冲抵一千元的货款,有法律依据和事实依据吗?”当审判长走出法庭,记者马上围了上来。 “这叫证据盖然性原则。是民事案件对证据裁决的一项原则。被上诉人也承认勘查现场的一吨货的外包装和他们供货的外包装高度相似。上诉人举证的调查笔录能够证实被上诉人曾经进过一批不合格的化肥,进货的化肥的外包装,生产厂家也和争议的化肥的外包装,生产厂家一致。同时我们考虑,上诉人为这一万元货款,对化肥的外包装造假的可能性很小。故此我们做出这样的判决,欢迎舆论监督。”审判长摊开双手,坦然地向记者解释道。 在临城开完庭,回到临海,已经下午五点多了。阿蛮准备到办公室问一下小刘,明天张巧儿案件的开庭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但离办公室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就听到律所里传来的一个男子哭喊的声音:“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 阿蛮紧走了几步,一脚跨进律所大门。原来声音是从巧儿住的休息室里传出的。 “你家儿子被警察抓了进去,又不是我告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要这样赖着我,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报警了。”是巧儿的声音。还夹杂孩子哭喊的声音。 阿蛮又紧走了几步,赶到休息室,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一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子跪在巧儿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旁边也哭喊着妈妈。 小刘正在奋力的想把这个庄稼汉拽起来,但是这个人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我说大叔,你这也不是个办法呀。如果你感觉你有道理,你明天可以在法庭上讲嘛。如果巧儿是你的女儿,经常被他的丈夫毒打和辱骂,你会怎么想呢?”阿蛮说。 “你就是巧儿的表哥吧。我知道我那个儿子不争气,他会打我儿媳妇。但公安把他抓起来的这一次,绝对不是他打的呀。”老头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大叔啊,你能不能先起来再说话?你这样弄的孩子们哭哭啼啼的,你心里能好受吗?这个休息室太小啦,咱有什么话到我那边办公室里坐着说。你看好不好?”阿蛮边说边和小刘一起每人拽一只胳膊,把老头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把老人领进阿蛮的办公室。 巧儿把两个孩子的脸洗了洗,然后将两个孩子也领进了阿蛮的办公室。 到底是个孩子,刚才还哭的很厉害,小刘每人发了一个香蕉。兄妹俩又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到办公室外玩耍去了。 “李律师,你这个职业我们也能理解。我就是想说能不能给我儿子一条生路?我儿媳妇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考虑的。”老头接过阿蛮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关键是你儿子的这个案子,不是仅仅因为你儿媳妇的事。你儿媳妇仅仅是其中的一个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还有一个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叫徐春梅。是你儿子在市区将人家打伤的。你明天开庭就知道了。”阿蛮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李律师,你说什么?”老人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诧。 “老人家,我这里的材料你可以看一下。你家儿子是在市区发案的,将一个叫徐春梅的老板娘的鼻子打成粉碎性骨折。经法医鉴定构成轻伤。张姐的这个轻伤是右臂骨折。是另外一个法医鉴定报告。即便张姐的这个案子撤掉了,你儿子也是出不来的。”小刘拿出一叠材料,放到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老人用手翻动了一下材料,简单的看了一下:“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老人家,我建议你还是明天上午准时参加开庭。看一看庭审情况再说吧。”小刘说。 “那我孙子和孙女怎么办呢?我和我那老婆子每天还得下地干活,没法照顾这两个孩子。”老人有些为难的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老两口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照顾孩子,就把两个孩子留下吧。让你儿媳妇带一下。”阿蛮看见老人的杯子喝光了,又为他添了一杯水。 “表哥,那我要是带这两个孩子。我就没时间卖菜的,那我吃什么喝什么呢?”巧儿在旁边也很为难的说。 第七十一章徐卫故意伤害案之二 “小刘,你明天和县工商局市场管理中心联系一下。在大菜市场为你巧儿姐租个摊位。一个月租金也就几十元。这样凭摊位证到县教育局为徐虎办个转学手续。转到县实验小学,我再找找学校,分到我女儿的班级。这样和我女儿一起上下学,徐虎就在我们家吃住。要方便一些。凭摊位证,这个小女孩也可以上机关幼儿园。这样就不耽误你巧儿姐卖菜了。”阿蛮说。 “好的,李哥。那明天开完庭,我就去办这件事。”小刘答应道。 巧儿一听这话,忙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把皱巴巴的票子,递给小刘:“这些事我都不懂,就麻烦刘弟了。” 小刘推了推巧儿的手:“哎哟,我说张姐啊,你那点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这工资也没什么用。给我爹妈,我爹妈也不缺钱,也不要。” 巧儿急了:“小弟,那也不能用你的钱呐。” “哎呀,巧儿姐,看你分的那样清楚干嘛呢?我要是像你这样分的这样清楚,那这些钱都应该是李哥的。因为我的案子都是李哥给我的。我们律师事务所是没有保底工资的。”小刘边说边躲巧儿。 “那也不行”巧儿还是追着小刘要把钱给他。 “哎呀,要是实在不行,你算借我的,将来有钱再给我不就行了吗?”小刘一看巧儿那么犟就说道。 一听这话,巧儿叹了口气,无奈地停了下来。 “律师不都是收钱的吗?你们这咋还贴钱呢?老汉我算是开了眼了,老汉我错怪你们。哎,你们都是好人呐!太谢谢你们了!”徐卫爸也感动的说。 “你老人家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开完庭再说。”阿蛮又劝说了老人一句,老人也就离开了。 翌日九点,徐卫故意伤害一案在临海县人民法院正式开庭。 徐卫精神萎靡地在两名法警押解下,坐在记录台前的站笼内。 一切庭审准备工作顺利结束。 审判长和两名人民陪审员庄严地步入法庭。 审判长:被告人,临海县人民检察院起诉你故意伤害徐春梅,张巧儿一案,请你发表答辩意见。 徐卫:徐春梅是我打伤的,我认罪。但张巧儿不是我打伤的,我不认罪。 审判长:请公诉人围绕张巧儿被害一案向本庭举证。 公诉人:一,被告人供述。被告人虽然没有直接承认袭击张巧儿,但其供述当天他骑自行车去市中院开庭,经过张巧儿被伤害的具体地点。时间上也基本吻合。 二,两名证人的证言和辨认笔录。两名证人见到张巧儿摔倒后,路南侧的芦苇荡走出一个穿着,身高,外部形态均和被告人高度相似的青年人。 本局让两名证人对混有被告人照片的十张相似照片,让二名证人辨认。二名证人均正确地指认了被告人的照片。 三,痕迹物证鉴定材料一份。侦查机关在现场调取完整足印两枚,鞋印一枚。经比对与被告人足迹,鞋印均相符。 以上证据足以证实被告人实施了侵害张巧儿的犯罪行为。 审判长:请法警将上述证据传给被告人阅卷并质证。 法警将公诉人手中的证据转交给徐卫,示意徐卫认真阅卷后发表质证意见。 审判长:被告人徐卫,你大约需要多长时间阅卷?是否需要本庭休庭后让你阅卷? 徐卫:不需要。这些证据我也辨不清真假,反正我没有袭击巧儿。我的老婆,我什么时候不能打?为什么要袭击呢?这种愚蠢到家的问题,我还用回答吗?这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有人陷害我。 审判长:被告人,能说一下为什么陷害你吗? 徐卫:那我就搞不清楚了。那公安机关应该去调查呀。 审判长:两位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要求你赔偿人民币各一万元整,你什么意见? 徐卫:徐春梅的我可以赔,但张巧儿不是我打的,我凭什么赔?具体赔偿事宜可以和我父亲商量,我没有意见。 审判长:现在休庭一个小时,由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和被告人协商赔偿事宜。如果在一个小时内无法协调成功,本庭将依法判决。 一个小时之后,审判长及两名人民陪审员再次步入审判席。 审判长:经本庭主持调解,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徐春梅已与被告人徐卫达成和解协议,且已履行。 综合考虑双方意见,本院认为,徐卫故意伤害徐春梅,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但双方已履行和解协议。降低了犯罪的社会危害性。但徐卫伤害张巧儿的证据,尚达不到刑事案件证明标准。但证据已经达到了民事赔偿案件证明标准,故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徐卫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二年。 二,被告人徐卫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张巧儿各项损失人民币叁仟元整。 被告人如不服本判决,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如不服本院关于附带民事诉讼部分的判决,可在收到本判决书之日起十日内向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 闭庭!” 第七十二章林子庆上坟 一九九五年的清明节,林子庆带着孙子大中又给张巧巧上坟来了。 但令祖孙俩吃惊的是,坟头被修葺一新,坟前是一堆纸钱灰,坟头上放着一束鲜花,石碑座上放着两个小菜和一碗水饺。都是死者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大中,你姥爷来上过坟了吗?”林子庆问孙子。 还没等孙子回答,自己却摇头苦笑起来:“哎,真是老糊涂了。按照我们江北农村当地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父母是不能给外嫁女儿上坟的。那会是谁呢?” 大中跪下来,给娘点着了纸钱:“娘啊,我的亲娘啊!我爹咋那么狠心呢?使我失去了你!每当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我的娘。不过,娘你放心,法官叔叔已经判了我爹死刑,就要为你报仇了!我现在上高二了。将来考大学,我也要学个法律专业。我也要当法官,要为像你这样冤死的人报仇!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坏人,让好人扬眉吐气。我的娘啊……”说着说着,林大中的眼泪像流水一样的淌了下来。 “乖孙子,可不能这样说你爹呀。律师说了,你爹是冤枉的,你想啊,你爹平时对你娘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把她杀了呀。你爹的案子还正在上诉呢。过两天就要开庭了。你去听一听,会明白很多事理的。”林子庆连忙阻止孙子。 “爷爷,我理解你老人家的心情,我爹是你的儿子。你舍不得你的儿子去死,但你就舍得我的娘去死吗?我娘是个多贤慧的人啊!你老人家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不都是娘带你去看医生的吗?我爹他每天混吃流喝,根本就不问你的事。平时你老人家的关节不好,都是娘每天烧热水,用热毛巾为你捂的,娘对你多好啊……”林大中连哭带喊着说着。 林子庆一听孙子这句话,心头一热,老泪纵横:“乖孙儿,爷爷哪能不知这些事理呀。你娘对我比我的女儿对我都好啊。我也天天在想,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呀?但我的乖孙子,你想过没有,你爹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的,他怎么能那么凶残的把你娘杀害?” “市法院开庭的时候,我也去了。我爹什么都承认了。检察官叔叔又举出了那么多的证据。简直就是铁证如山啊。我想那律师不过是想挣一点律师费。哄你罢了。爷爷,你就别再上当了,好吗?”林大中哭喊着,狂吼着…… “乖孙子,爷爷理解你的失母之痛。人生有三事最苦啊,就是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子,老年丧子女。乖孙子,爷爷知道你心中的苦啊。但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孙儿,那你能解释清楚在我们之前是谁为你娘上坟的吗?那个周旺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社会复杂,人心叵测。不是你一个孩子家能理解了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林子庆又向火中添了一叠纸钱:“中儿,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跟你娘多磕几个头吧。让你娘保佑你考上好的大学。好好学习,将来为你娘争口气。” 下午放学,徐虎和明明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亮亮,看哥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徐虎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把猫咪草的穗子做成的小扫把,在亮亮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就递给了亮亮。 “大哥哥真好。”亮亮接过小扫把,高兴的又叫又跳。 “叮玲玲”随着一阵自行车的铃声,阿蛮也下班到了家。 “爸爸——”亮亮飞了出来,爬上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表舅妈,表舅发财了,买那么大一块肉回家呢。我妈都很长时间没有吃肉了。”徐虎蹦蹦跳跳的跑到阿花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 “虎子,我现在把你表舅带回来的肉做一下。你快去叫你妈和你小妹一起过来吃饭吧。”阿花吩咐道。 “表舅妈,你真好。”徐虎边说边跑了出去。 “明明,你和虎子一起过去做个伴儿。”阿蛮对明明喊了一句。 “哎呀,我说表嫂啊。虎子已经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有一口吃的东西还想着我们娘俩,谢谢你呀。”不一会儿巧儿那清脆可爱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表妹,看你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阿花笑着把巧儿迎进了家门。 阿蛮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叫大家都坐下吃饭。 “表嫂,表哥这个月发财啦。拿了几万块钱的工资呢。我那个侄子张大还算有点良心。顾问费一年五万的。五万块呀,够我干几十年了。表哥真有本事!”巧儿夹一块肉放到亮亮的碗里。 “表妹,你表哥打算重新买一套房子,这两间宿舍腾给你们娘仨住。你现在住的那个休息室毕竟太小了。”阿花也夹一块肉放到虎子的碗里。 “哎呀,那真是太谢谢表哥表嫂了。有钱真好啊,只要有了钱就可以住到大房子。虎子,你要好好念书,你看你表大爷多有本事。”巧儿用羡慕的眼神盯着阿满一下。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买大房子给你住。”虎子乖乖地用稚嫩童声说。 “那明天上午,你们俩人就去看看房子,挑一个好一点的买下来。反正现在钱也足够用。挣钱就是用来花的,存到银行里也没什么意思。”阿蛮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扒拉进嘴里,放下了碗筷。 “好吧,另外关于徐卫的案子,我想上诉。我感觉公诉人举的证据那样的铁证如山,为什么判他无罪呢?”巧儿也放下了碗筷,带着疑问的眼光瞅着阿蛮。 “上诉的意义不是很大,因为你作为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只能就赔偿这块上诉。如果你对定罪这块有意见,可以收到判决书五日内申请人民检察院抗诉。”阿蛮说完,夹起盘子当中的一块肉放到巧儿小女儿嘴里。 “表哥,那这事还是交给你来办。我绝对不会放过徐卫这个败类,我们娘仨都被他坑惨了。”巧儿愤愤的说。 第七十三章林志二审 清明节之后的第三天,林志故意杀人案的二审在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第五法庭开庭审理。 林子庆和林大中祖孙俩神情紧张的坐在旁听席上。 上诉人林志的神情明显充满沮丧和痛苦。人也瘦了一大圈。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坐在站笼里。不时地左右摆动着头。 一切庭审准备活动结束后,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步入法庭。 公诉人由滨江省人民检察院派员担任。 三名审判人员落座后便开始了庭审。 审判长:上诉人的辩护人简要归纳一下上诉理由? 阿蛮:公诉人所举的证据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锁链。不能排除合理的怀疑。达不到刑事案件的证明标准。故此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应该宣告被告人林志无罪。 审判长:上诉人自己有什么意见? 林志: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我的老婆。我以上的供述都是假的。我虽然和我老婆张巧巧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我没有杀人的动机。我就是想问公诉人,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老婆呢?我难道活够了吗? 审判长:辩护人对被告人多次供认杀人的过程什么意见? 阿蛮:庭审前我们已申请人民法院依法排除非法证据。因为该部分供述存在诱供。应属非法证据的范畴。 审判长:鉴于辩护人提起非法证据排除申请,传证人赵鹏到庭作证。(法警带证人赵鹏到证人席坐下)请证人如实向法庭陈述,证人在侦讯被告人林志的过程当中是否存在非法取证的情形? 赵鹏:不存在,我们只是按照法律的正常程序,做一些被告人的思想工作,让他如实供述,不要欺瞒我们。 阿蛮:证人是否说过,被告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最多判个几年之类的话? 赵鹏:我们对法律的理解有可能存在错误,因为毕竟我们是公安专业的。这就是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再说对被告人定罪和量刑本身是法院的职责。上诉人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安机关是没有定罪和量刑的权利的。我们不存在诱导当事人供述的主观故意。 审判长:辩护人是否有证据证明侦讯人员采用非法手段获取证据?或掌握这些证据存在的相关线索? 阿蛮:没有。但是我们在多次会见上诉人的时候,他多次陈述上述情况。 审判长:那上诉人是否有这方面的证据或证据线索? 林志:这个我怎么可能有呢? (审判长接着转唤了第二位证人李志国,李志国的说法和赵鹏差不多。) 审判长:公诉人发表一下公诉意见? 公诉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现场证据(比如手印和dna鉴定结论)是客观的,和被告的多次主观供述也是相吻合的。被告人得知自己被判死刑以后,出于害怕刑罚的目的才翻供的。这种翻供不能作为判决的依据。辩护人提出的申请排除被告人有罪供述的理由不能成立,应予驳回。建议二审人民法院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审判长:请辩护人谈一下辩护意见? 阿蛮:从现场的照片来看,发现被害人尸体的地方绝对不是第一现场。明显是有人动过手脚的。我想问一句,有哪位愚蠢的罪犯杀人之后会把沾满自己指纹的凶器放在尸体的旁边?难道他就是为了让公安机关顺利的侦破案件吗?另外被害人身上检出了上诉人血液分型,不代表被害人身上的这些血液就是上诉人的。要知道双胞胎兄弟血液的dna是相同的。再说了,这些检测的样本是否经过污染也不得而知。 审判长:休庭合议,三十分钟以后,重新开庭,作出判决。 三十分钟以后,审判长和审判员重新步入法庭,审判长宣布开庭。 审判长:本院认为,尽管上诉人当庭翻供,但并无证据证明公安机关存在诱供的行为。公安机关侦查人员对罪名理解的错误,不能作为诱供处理。辨护人提出的排除被告人有罪供述的申请不能成立,予以驳回。公诉机关所举的证据足以排除合理怀疑。故此被告人林志犯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 但是应当考虑的是,林志的犯罪行为毕竟是因与被害人家庭矛盾所致。死刑是最严厉的惩罚,应当慎用。上诉人林志并不是非杀不可。本着慎用死刑的原则,判决如下, 一,撤销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审判决。 二,判决上诉人林志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闭庭! “我没有杀人,凭什么判我死刑啊?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人呐,我要申诉,李律师,你要帮我申诉啊……”听到判决他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林志立即狂喊了起来…… “谢谢,谢谢李律师。虽然我们的目标没有实现。但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保住了我儿子的这条命啊。”走出了审判法庭,林子庆非常感激的向阿蛮鞠了一躬。 “太客气了,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阿蛮回道。 “李叔叔,我娘到底是不是我爹杀死的呢?”林大中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孩子,你娘是不是你爹杀死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只有你爹知道。律师和法官只能根据法律的规定依法定程序办事。换句话说,依据人类目前的技术条件,案件的真实情况是无法再现的。法院只能根据现有的证据,适用法定的证据规则和证明标准进行判决。”阿蛮掏出身上的手绢,擦干孩子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 “这个世界上如果能够发明一种时光机器,能够真实显示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该多好啊。”林大中长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说。 阿蛮从省城坐火车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房子买的怎么样了?”阿蛮问。 “已经定下来了,明天就交钱办过户手续。独家独院,四上四下,孩子们都很喜欢的。”阿花高兴的说。 第七十四章高长江请酒 “李哥,你刚才开庭,有个叫高长江的人中午要请你吃饭。他说他手里有几个案子要请你代理。”阿蛮上午刚开庭回来,张小宝就来到他的办公室,把一张叫高长江的人的名片递给他。 “高长江?这个人是干什么的?”阿蛮问。 “我们也不知道,他说他是开法律服务公司的。”小张说。 “他的公司在什么地方呢?”阿蛮又问。 “李老师,你看一下名片上有。”小张提醒道。 “是的,有。”阿蛮扫了一眼名片:“这样吧,小张,我们先到他们的公司去看看吧。”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小张道。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一座独家独院的两上两下的小楼。院门上挂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临海县长河法律咨询服务公司。 进了大门,一个矮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笑盈盈地迎了出来:“哎呀,李大组长今天光临敝司,我们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这小子消息倒还灵通,阿蛮昨天才提升的非诉讼业务组组长,今天他就知道了。阿蛮心想,但嘴上却说:“哪里哪里呀,老大过奖了。打扰高总了。我们过来参观一下高总的公司。” “那真是太好了,李组长,请跟我来。”高长江于是就领着阿蛮和小张走进公司的各个办公室。 十多间办公室装修的非常豪华。各个办公室里都有工作人员在工作。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大家肯定会把这个法律服务公司当成一家不错的律师事务所。 转了一圈之后,高总把阿蛮和张小宝领到他那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在大家都坐定后,高总喊了一声:“苗主任,你来一下。” 高总的话音刚落,一个亭亭玉立的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走了进来:“高总,您找我?” 高总点了点头,然后向阿蛮,小张介绍道:“这是我们民事案件办公室的苗主任。李大组长,今后我们如果能够达成合作的话,将由苗主任和你对接民事业务。我们这边民事业务原来是和星汉律师事务所孙律师合作的。现在孙律师已经到外地干了。中午我们吃过饭后,由我们苗主任具体和你们谈一下合作具体事宜。我们每年的民事案件收案数量都在十多万元左右。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合作。” “那你们公司工作人员没有律师资格,没法出庭。怎么收案,怎么合作呢?”小张带着疑问的目光问道。 “但是我们可以负责咨询,收取一定的咨询费之后,就把业务介绍到你们那边去做。办理案件由你们来做。这样呢,我们双方都可以获利嘛。”高总笑眯眯的回答。 “小张啊,你和小苗谈一谈吧,我对这个合作不感兴趣。”阿蛮摆了摆手。 “好的,李大组长。我们先吃饭,吃过饭之后,由我们的苗主任和张律师再谈一下。”高总说。 宴会设在临海县最大的酒店——醉仙王酒楼。 以高总为首的各分部、业务室的十多名公司中层以上的干部参加了宴会。 几位年轻貌美的服务员把各位宾客的杯中斟满了酒。 高总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云滨市星河律师事务所非诉讼业务组组长李阿蛮律师和他的同事张小宝律师。这第一杯酒我们先敬李组长和张律师。我们公司去年创收三十多万元。今年在李组长的指挥下,应该取得更大的成绩。”说完,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高总的宴请。”阿蛮也站起来,高举酒杯,同公司工作人员一起喝了下去。 喝完了第一杯酒,大家共同坐下。互相敬酒,场面好不热闹。 酒酣耳热之际,高总谈起了自己的工作经历:“我是普通的农民出身,开始是在村里当了两年生产队长。后来到派出所干了两年辅警。我看到老百姓的案子很多,但他们往往找不到律师,或者找律师很难。我就跳槽搞了这个企业。为群众找律师牵线搭桥。我们工作人员的主要任务就是下去找案子。他们拉到的案子越多,提成就越大。我们一般和法律工作者打交道比较多。因为法律工作者收费比较灵活。你们律师收费比较规范。” “高总目前在临海,也是个名人。我们的广告词就是有麻烦找高总,有官司,找长河。今年我们争取创收超过五十万元。”苗主任端着一杯酒过来敬高总和阿蛮,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第七十五章五会林志 “师父,劳动局的同志认为我叔叔刘苍南不属于生产事故死亡。经县劳动局调查,雇佣他的那个老板叫周其名,他冒称西山矿业公司釆掘三组组长,召募当地的很多老百姓非法釆矿,然后把这些矿石卖到外地赚取暴利。和西山矿业公司无关。”刘大权一脸沮丧地走进阿蛮的办公室。 “那你向临海县公安局报案了吗?”阿蛮一边埋头写材料,一边问。 “我已经向临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报了案。县公安局经过调查,我叔叔刘苍南是在生产过程中被上方的一块塌方的石头砸中头部,当场死亡的”小刘回道。 “那现在县公安局什么意见呢?”阿蛮停下笔,抬起头问。 “县公安局认定周其名犯了过失致人死亡罪。已经将周其名抓捕归案。”小刘坐到阿蛮对面的椅子上说。 “那就按照雇员伤害赔偿提起附带民事诉讼吧。组织一下材料,准备提起附带民事诉讼。”阿蛮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 “这种案件需要注意哪些问题呢?师父”小刘问。 “这类案件重点要收集雇佣关系和受伤过程这方面的证据。换句话说就是要证明你小叔是受老板周其名雇佣,在从事雇佣劳动过程中死亡的事实。比如证人证言,现场照片等证据。因为按照我国法律规定,雇员在从事雇主安排的工作中受到伤亡的,雇主应该赔偿。”阿蛮接过话茬。 “那天在山洞中,两个黑影的对话很有问题。那如果将来有一天查出来是人为造成的事故怎么办呢?”刘大全又问。 “那仍然不能改变雇佣关系的性质,仍然属于在劳动过程中造成的伤亡。只是将来如果查出了实际侵权人即你说的那个杀人犯。周其名在赔过你的全部损失后,有权向他追偿。当然到那个时候,周其名是否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是另外一个问题。另外你巧儿姐申请抗诉的那个案子安排的怎么样了?”阿蛮在交待小刘工作的同时顺口问了一句。 “前几天我已经把巧儿姐的抗诉申请书递交给了临海县检察院的刑案监督科。检察院的同志说再研究一下。”小刘回道。 “注意跟踪案件,常打电话问一下案件进展情况。另外在法定期限内提起附带民事部分的上诉了吗?”阿蛮问。 “已经提起了。”小刘说。 “那就好,如果检察机关提起抗诉,这样就有助于配合抗诉案件的顺利进行。”阿蛮对小刘的行为表示了赞许。 “师父,巧儿姐让我把这三千块钱带给你。她说这是徐卫的父亲自愿代徐卫交给法院的赔偿款。法院转给她的。她说你家的积蓄都买房子了,现在她带两个孩子也搬进你那两间宿舍了。她留着这些钱也没用,让我转给你。”说着,小刘从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阿蛮。 “你代理的她这个二审案件的代理费还没有缴纳。你代她到财务科缴纳五百块钱律师费,其他的还给她。把这钱给了我,她现在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啊。”阿蛮向小刘摆摆手,又低下头写他的材料了。 “好的,师父,那我听你的。”小刘答应了一声,就走出门去。 临海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李律师,谢谢你,首先谢谢你保住了我的命。”林志刚坐下来就开口对阿蛮说。 “不用太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开庭之后我听你说还要申诉,所以这次我再来见见你。”阿蛮说。 “李律师,我真的是冤枉的,人不是我杀的。”林志愤愤的说。 “我感觉这个案子的关键仍然是,被害人身上怎么能鉴定出你的血迹来?法官现在主要是对这些客观证据很相信,你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吗?我感觉这有可能是你这个案子的突破口。”阿蛮用钢笔在笔录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律师,你第四次会见我的时候问我,徐玉萍嫁给我叔周天玉时带两个娃为什么现在只剩周旺旺这件事,难道和我的这个案子有关吗?”林志说。 “只有双胞胎的血液才能检出相同的dna的血样分型,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被害人身上的他人血液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不小心将自己的血蹭到死者身上的,再一种可能就是你的双胞胎的血液。而令我们十分不解的是你没有双胞胎!”阿蛮又用钢笔在笔录纸画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那天身上哪个地方流血了。我感觉那不可能是我的血。噢——我明白了!李律师你的意思是——”林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阿蛮点了点头:“是的,如果被害人身上的血不是你的,你应该有个双胞胎才对。”当然阿蛮不能把林子庆所说的秘密告诉他。 “那,那会是谁呢?我爹从来没有告诉我,我有个双胞胎的兄弟呀。”林志一听阿蛮说这话,头皮发麻,脑袋发紧,差点晕厥了过去。 “这人会是谁?到底会是谁呀?”林志用手铐狠狠地砸了自己脑袋几下,眼中满是惊异和疑惑。 阿蛮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会不会是张小三?因为根据林子庆的说法,当时张老三有三个孩子养不起才送给他的。而张三的年龄和林志又差不多! 但张老二在和他诉说自己经历的时候,明明是说林志是张老三从桥底捡来的。难道能是张老二撒了谎?林志到底是张老三亲生的,还是捡来的呢? 第七十六章张三案一审 九五年的劳动节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张三、张老二和林子庆就早早地来到了临海县法院的刑事审判庭。因为今天要开庭审理张老三被侮辱案。 这是一个刑事自诉案件。阿蛮代理自诉人张三,对方聘请了云滨市星汉律师事务所较为激进的王大发律师。 离开庭还有半个小时。看得出来被告人张小五脸上写满了惶恐,他抽出一支烟,用颤抖的手递给王大发:“王律师,今天可都指望你了。” “没事的,小张同志。你是无辜的,不要害怕。我在接你案子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这个案子没有问题的。对于我王大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会把你这个事摆平的。”王大发接过烟叼在嘴上,站在旁边的张小五的哥哥张小四赶忙凑过去,为他点上了火。 刑事审判庭副庭长董兴才担任本案审判长,这位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和两名陪审员准时步入法庭。 审判长宣布开庭:“请自诉人首先陈述自己的诉讼请求,事实和理由?” 阿蛮接着陈述道:“请求人民法院依法判决被告人张小五犯侮辱罪并承担刑事责任,同时判令被告人赔偿原告各项损失人民币两万元。 去年国庆节期间,被告人张小五借机生事,无理殴打,谩骂自诉人之父张老三,致使老人不堪受辱,自缢身亡。 自诉人认为被告人无视国法,肆意侮辱他人人格,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应该承担刑事责任并赔偿自诉人的各项经济损失人民币三万元。” 审判长按法定程序:“请被告人答辩?” 王大发侃侃而谈:“一,张老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居然为老不尊,色胆包天。书写情书,轻薄被告人之妻,引发事端。其在本案中应负全部的过错责任。 二,被告人张小五并没有实施严重的侮辱行为。出于义愤,教训了张老三几句,也并没有殴打张老三。何错之有?” 审判长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指挥庭审:“请自诉人就自己的观点向法庭举证?” 阿蛮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材料,然后发言道:“一,代理人在公安机关调取的侦查笔录。包括被告人的供述和辩解,以及被害人家属的陈述材料。二,代理律师对现场证人的两份调查笔录。三,公安机关对被告人行政拘留决定书以及该决定书执行情况的相关材料。以上证据足以证实本案发生的事实和被告人的过错。” 阿蛮说完把这些材料双手递给了审判长董兴才,董庭长接过材料,认真的翻阅了十多分钟,抬起头道:“请法警将这些材料传给被告人和辩护人质证。” 王大发接过法警递过来的材料,略略地翻了翻,扫了两眼,眼皮都不抬地说:“对这些材料的真实性没有异义。被告人当时并没有骂什么严重的话,像你这个狗日的,你咋不和你女儿睡觉呢,你这个土匪,这些话并没有什么严重侮辱的性质。被告人的自杀是处于羞愧。并不是我方当事人侮辱的结果。这些材料能证明什么呢?” 审判长通过法警收回阿蛮的举证材料:“下面双方进行法庭辩论,语言要尽量简明扼要。” 阿蛮首先代表自诉人发言:“判断侮辱行为性质的轻重,不能仅看语言或行为的表面形式。而且要结合被害人的感受和侮辱行为造成的后果来分析。老百姓有句土话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害人张老三本身干过土匪,被告人实施的语言侮辱严重伤害了被害人的自尊心,导致被害人自杀的严重后果。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王大发也是寸步不让:“轻薄人家的女人,还不准人家骂两句,世上有这个道理吗?张老三的自杀行为是咎由自取,与被告人无关。被告人张小五是无辜清白的。不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双方该说的我看也说的差不多了啊。”董庭整了整桌上的材料,轻咳了一声:“双方做最后陈述吧。” 阿蛮道:“支持自诉人的诉讼请求。” 王大发大声吼道:“驳回自诉人的诉求,宣告被告人无罪。” “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要注意形象和态度,这里是开庭,不是吵架。”审判长严肃的说,最后宣布:“现在休庭,休庭后合议庭合议,另行择日宣判。” 说完,审判长和两位陪审员走出了法庭。 第七十七章风云咋起 “师父,不好了,我代理的一个当事人出事了。”小张急匆匆地跑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慌什么?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嘛?”阿蛮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椅子,示意小张坐下说。 “我的一个委托人叫马小超,因遗产继承纠纷通过高总介绍找到我,当事人的律师费已经交过了,我们也已经办理了委托代理手续。但是现在有人威胁他,叫他退费,找临海县高山法律咨询服务公司办理。说要是不退费,他这个官司肯定会输。”小张一脸焦急的说。 “那你这样小张,你把当事人马小超和高长江都找到我办公室来。我和他们谈谈。”阿蛮说。 “好的,我这就去把他们找来。”小张说完就出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张带着三个人走进了阿蛮的办公室。除了高总之外,还有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那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副时尚的墨镜。 “这位就是当事人马小超。”小张指着那瘦高个的年轻人向阿蛮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投资老板孙宪明先生”高长江指着那矮个的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说。然后又向这人介绍阿蛮道:“孙先生,这位是我们云滨市星河律师事务所非诉讼业务组组长李阿蛮律师。” “李大组长好。”孙宪明主动上来和阿蛮握了握手。阿蛮点点头,示意孙坐到他身旁的一把椅子上。 “嗯,你们都坐下吧。小马,你先把情况谈一下吧。”阿蛮说。 “李组长,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们星河所,而是那个赵大红每天派人到我们家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换律师的话,我的官司他有办法叫我们输。”马小超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这个赵大红是谁?”阿蛮向小张扬了扬下巴,又用手指指柜子里边的几个茶杯,示意小张为每个人倒杯茶。 “赵大红是临海高山法律咨询服务公司的老板,他这是要明抢我们的客户。小马,你不用害怕,有我们孙老板在,你怕什么?”高长江用双手接过小张递过来的茶杯,向小张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孙宪明用一只手接过小张递过来的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哼了一声:“赵大红,他算哪根葱?他叫你官司输?那是笑话。我姓孙的,要是叫你官司输——哼哼!” 马小超一听孙宪明说这话,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孙五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我这一家老小也不容易啊。” 孙宪明用左手摘下墨镜,拿在手里:“赵大红如果再敢上你家闹事,你派人给我说一声。我拧断他的脖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你看人家李大组长还那么忙……” “五爷,那我听您的。”马小超忙不迭地的站起来,跟随着高长江和孙宪明走出了阿蛮的办公室。 “哎,你们这就——”阿蛮站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三人已走远了。 “小张,马小超这个案子有什么难处吗?”阿蛮只好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业务上的问题。 “业务上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遗产继承纠纷案。马小超的岳父孙大齐去世了,在临海街道留下了四间两层的门面楼,目前价值四十多万元。目前租给林海老公鸡总店,每年租金一万余元,马小超的小舅子孙江终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把租金都败光了。他媳妇也管不了他。但是他的岳母现在患直肠癌。急需五万元手术费。现在委托人马小超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而孙江夫妇根本就不闻不问。为了保住他岳母的命,只能打官司了。”小张说。 阿蛮边听小张回答边收拾茶杯:“这件事和张总沟通过吗?” “沟通过,今年的租金马上又要到期了。我们已经申请法院做了诉前财产保全。张总也答应了,愿意在我们官司打赢后提前支付两年租金。给马小超丈母娘救急用。”张小宝也帮忙收拾起来。 第七十八章工作会议 收拾完办公室,小张刚想走,阿蛮叫住了他:“头几天安排你办的张大勇重婚案情况怎么样了?” “师父,你不提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应诉方案我也做好了,但何主任不予签批,他说具体理由下午你们开中层以上干部业务′会时,他会说的。”小张回道。 “李阿蛮组长势头强劲,这一点是值得表扬的。但是目前报上来的一个案子,我想说一下。张大勇是目前我县餐饮业协会主席,影响大。这样的案子能安排张小宝去办吗?所以我没有签批。”何志副主任眨巴了两下他那双绿豆眼。 “关键是委托人什么意见?委托人只要没有意见,我们尽量按照委托人意思指派律师。最近,张大勇的临海老公鸡总店及各分店法律事务均已委托李组长办理,这也是李组长升任目前职务的一个重要考量因素。所以我不同意何主任的意见。”李庆副主任毫不客气地甩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还正要说这个事。一年五万元的顾问费,这是我们所目前最大的一单收费业务。如果按照去年的收费额度,几乎占到了我所全年总创收的四分之一。这样大的一笔业绩,这样著名的企业。就凭刚干两三年的李组长能办了这个业务吗?”何志又发难了。 “你的意思是这单业务我不应该批准给李组长办?或者应该批准让你和李组长合办?”季东明不动声色地问。 “目前我们这个所管理上非常混乱。不仅仅是业务签批上的问题。财务上更加混乱。我们现在按照上级指示,工资提成是60%。那40%都到哪里去了?”绿豆眼又眨巴了几下。 “客户要找的是李组长,我们把业务签批给其他律师。如果客户退单怎么办?我不同意何志同志的意见。”李庆副主任仍然是直接干脆的扔出自己的观点。 “李主任,你没有听出何志同志的弦外之音。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这只是拿李组长说事。某些同志如果想干主任可以向局里提出来,在这边发牢骚有什么用啊?李组长啊,你那个事如果某些同志不愿意签批,按照程序规定,直接拿到我办公室签批就可以了。”季东明从饮水机里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东明同志,你什么意思啊?不准提见是吧?那还要我们这些副主任干什么?”何志咆哮着站了起来。 “哎哎哎,我说哈,讨论问题归讨论问题,声音不要那么大好不好?”李庆制止道。 “见不得别人挣点钱是不是?有本事你也弄个大单来,让我们大家见识见识。财务混乱?邵主任,你的财务混乱了吗?这边有同志提意见了哈,你得说清楚啊。”季主任喝了一口水,望了望坐在后边五十多岁的胖老头邵长富。 “扯蛋!我们财务科的每一位会计都是辛勤劳动的。我那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随时查账嘛!”老人吐了一个烟圈,愤愤的说。 “你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局里今年分给我们两辆警用摩托车车。那可是应该办案用的。我发现某些同志走亲戚都用!”何志的声音降了一些,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和我分管的财务工作有个屁关系!那到底是谁用的?你说清楚。”老人掐灭了烟头,狠狠地扔在垃圾桶里。 “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志嘟囔的一句。 “会上不说,会后乱说,是不是?李组长,你有什么话说几句?”季东明猛的一口喝干了茶杯中的水。“嘣”的一声,把茶杯狠狠的放到了桌子上。 “都是老前辈,都是我的老师,我不好说什么。我听领导的,季主任,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阿蛮站起来表完态就坐了下去。 “嗯,小李说的比较实在,好样的,好好干。”季东明投过来一次赞许的目光。 …… 开完会,也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刚到家门,就看见张兰表叔迎了出来:“哎呀,我说表侄子,你真有本事。这才干了两年律师就买了这么一大栋房子。这不是爷们夸你,在咱们玉池村你也是这个!”说完竖了竖右手的大拇指。 “哪里哪里呀,表叔过奖了。咱爷俩屋里坐。” 他边说边将张兰拉进了一楼客厅。 “阿花,炒几个菜,我和表叔喝两杯。”阿蛮拖了一张凳子放在张兰的身边,示意张兰坐下。 “表叔一来就给你添麻烦。这次来呀,也还是为陈兵的事。”张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阿蛮赶忙掏出兜中的打火机,为张兰点上了烟。 “表叔,到我这儿,你客气个啥,有话就直说吧。”阿蛮把打火机放到桌子上,挺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省高级法院的文件传到市教育局之后,陈兵一家老小都给我们赔礼道歉。我和你表婶没办法,就给两个孩子办了婚事。我表哥去参加了婚礼。你这边太忙,有你爸去就行了,我也就没告诉你。”张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表情。 “没事的,表叔,我爸已经把这个事告诉我了。我让我爸带了礼的。”伴随着阿蛮声音的是楼上明明和亮亮的一阵欢笑声。 “唉,叫你破费啦。陈兵这小子教了几天书,又动起了歪心思啦。嫌教书工资太低,待遇太差。说你才干了两年律师,就买了一大套房子。他现在也想考个律师。让我来把你考律师的那些书拿去给他看看。”张兰低头吐了口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阿花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盘炒好的花生米,放在张兰面前的饭桌上:“哎呀,表叔啊,我说你为啥子事呢?原来就是为这点小事啊。这个事情好办,这些书啊,阿蛮现在留着也没用,你就带回去吧。” “看看,老百姓有句土话说什么来着,好儿子不如好好媳妇,好侄子不如好侄媳妇啊。你看我的侄媳妇多好啊!老表叔,感谢你啦。”张兰掐灭了手中烟蒂,脸上笑开了花。 第七十九章张三案判决 王大发所在的星汉律师事务所与阿蛮所在的星河律师事务所中间只是隔了一个楼道。一个在楼道的左侧,一个在楼道的右侧。都在司法局办公大楼的一、二楼。 五月中旬一过,天气就变得渐渐的炎热起来。阿蛮正在办公室里,把办公室沙发上的坐垫铺上了一层竹席。这样人坐在上面会显得凉爽一些。 “你他妈的什么律师?你就是个骗子。你包我们没事的,现在我们的人已经被抓进去了。”一个男子粗野高喊的声音传进了阿蛮的耳膜。 “张小四,你嘴里放干净点,不然我可要报警了。”王大发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阿蛮一听,走出办公室的门。眼前的一幕令他非常吃惊:王大发正在被四五个庄稼汉围在中间,那四五个庄稼汉用极其难听的语言轮番招乎着王大发。还有一个人向王大发身上吐着口水。外面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小刘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阿蛮一看这阵势,他也不敢去为王大发架势。就悄悄地过去,把小刘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怎么回事?” “李老师,你上天开庭的那个张三的案子,判决书下来了。张小五被判了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人已经被法院逮捕了。这是人家来找账了。你不知道王大发的那个熊样啊……”小刘喜形于色,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如果你们认为王律师有违规违法之处,你们可以向司法局投诉。但你们不能侮辱他的人格。”外面响起了朱正浩那干涩的嗓音。 “看起来你就是这个王律师的头了。我们花了八千块钱的律师费,他包我们没事的。头儿,整整八千块,我们借完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才凑齐的,你知道吗?”又是那个张老四的声音。 “且不论我是不是这个单位的主任,王律师毕竟是我的同事,是我的兄弟。如果你们的兄弟遭到了人家的侮辱,你们管不管?他犯再大的错,你们只能投诉他,而不能侮辱他。”又是朱正浩义正辞严的声音。 “我们肯定要投诉他,但是我们上哪去投诉他呢?”张老四似乎明白了朱正浩话中的含义,他的声音小了下来。 “现在我就带你们找司法局律师管理股的领导。如果王律师违反了律师条例的规定,我们支持司法局的领导处分他。”朱正浩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此后传来了人群骚动的声音,但渐渐的就平息了。 “为了几千块钱受这个罪,我感觉不值。”小刘拎起暖水瓶向阿蛮杯中倒了一杯水。 “唉——,据说这个王大发在星汉所是创收最高的。比他们的朱主任创收还要高。”阿蛮长长地叹了口气。 “绝大部分的当事人都喜欢听好听话。因为这些当事人不懂法律。有一次有个当事人过来,根据他的陈述和提供的证据,我分析他的官司基本上没有胜算。我如实向他说了,但遭到的却是他的一顿冷嘲热讽。后来我把这件事说给王大发听,他说你只要换一种说法。把你的官司基本上没有胜算改为任何成果都是努力得来的。给足当事人希望,这个官司收个五六千块钱是没有问题的。”小刘疑惑地叨叨着。 第八十章张氏兄弟投诉与张小五上诉 小刘和阿蛮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代理过一个张志文的二审经济纠纷案,当时我对张志文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们律师和医生的职业差不多。律师做每个案件都像医生动手术一样,都会有或大或小的风险。激进派医生会反复地鼓励你动手术。而保守派的医生会叫你慎重考虑。因为激进派医生的大胆不知挽救了多少病人的生命。但也因为激进派医生的大胆不知道使多少生命之花提前凋谢了。而反观保守派医生,不知有多少生命因为他的保守而丧失了抢救的机会。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因为他的保守而延长了寿命。这就需要患者自己去判断……”阿蛮也好像在自言自语。 “师父,你说的对。有的当事人喜欢激进派的律师,有的当时喜欢保守派的律师,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因为人都喜欢听好听话,所以多数当事人喜欢激进派的律师,这是可以理解的。”小刘痛心疾首地说。 “李老师,司法局的王明先股长叫你上去有事。”小张突然推门进来。 “好的,小刘,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和小张上去看看再说。”阿蛮和小刘打了个招呼,就和小张一起向三楼的王股长办公室走去。 “不是我们粗鲁,他当时接我们案子的时候,说这个案子没有问题,我们才交的钱!我们上当了。我们要求退款。”阿蛮刚走到三楼,就听到了张老四在大声喊着。 “那你说王律师包你家兄弟没事有什么证据?”是王股长慢条理斯的声音。 王股长办公室内坐着两个庄稼汉和正在吞云吐雾的王大发。 虽然门是开着的,阿蛮还是敲了敲门:“王股长,你找我?” “哦,是的。小张也进来吧。”王明先向阿蛮和小张召了一下手:“你们二位就随便坐吧,我先跟你们介绍一下,坐在我左手边的这位是张小四,是张小五的四哥;坐在我右手边的这位是张三苏,是张小五的三哥。我就想问一下李律师,开庭之前你听王律师说过包他们没事的吗?” “李律师,你当时离我五弟也就五六米远,不可能没听到吧?”还没等阿蛮说话,张老四就抢先发问道。 “王律师是说过你这案子是没有问题的之类的话,但这和包赢官司是两码事。判案人是法官而不是律师,这一点我想这是连三岁孩子都董的道理!何况王律师没和你们签《风险告知书》吗?”阿蛮问道。 王大发一听这话略略显得有些惊异,接着向阿蛮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 “听到了吧?这就像医生告诉患者,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小手术,不等于保你手术没有风险。只要你签了风险告知书,律师就已经告知了你的诉讼风险!这就好像你在手术医生面前签了手术风险告知书,医生就可以免除手术风险责任一样!”王明先用手比划着说。 “何况当时签《风险告知书》时,我当时也和你们说过任何案件都有败诉的风险。律师只能为你做最大努力!”这下,王大发来劲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阿蛮这边靠了靠。 “王大发,你这个骗子,你胡说八道,我们根本听不懂你讲的话。你这是在欺骗老百姓。我告到北京也不会放过你的。”张三苏狂躁了起来。 王股长一看形势不太好,赶忙把王大发又推回到他原来的座位上,把他按在座位上:“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正在处理你的事情,你不要随便插话,好不好啊!” “我说张氏兄弟呀,你们也要冷静的考虑一下。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严重,现在一审判决还没有生效,你们可以上诉嘛。”王股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们问过律师了,上诉改判的很少。”张小四说。 “你不管他多与少,总是个机会嘛。谁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你这个案子二审就不能改判。我建议二审还是由王律师代理,免收律师费,看看二审情况再说嘛。你看行不行?”王股长建议道。 “实在不行,你们兄弟俩出去商量商量吧。”阿蛮也建议道。 张三苏和张小四二人一听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小王啊,不是我批评你,你那个话说的太满了。你现在出现今天这个结果,你说你怪谁呀?”趁张氏兄弟走出办公室,王股长对王大发批评了起来。 “王股长,这个案子一审法院判的肯定有问题呀,张小五不可能构成犯罪的。”王大发歪着头辩解着。 “就像每个人的痛感阈值不同一样。每个人的受辱阈值也是不一样的。只要张老三的死亡与被告人实施侮辱行为之间存在刑法上的因果联系,张小五就构成犯罪。本案一审判决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怎么能说张小五构不成犯罪呢?”阿蛮声色俱厉,王大发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我感觉李律师说的有道理,王律师啊,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等他们兄弟回来以后,我为你好好做做工作,你再为他免费代理个二审。看情况是否有所转机再说吧。”王明先也是十分无奈的说。 “好吧,谢谢你,王股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王大发向王明先和阿蛮抱了抱拳就离开了律师管理股。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张氏兄弟又回到了王明先的办公室。 “王股长,我们兄弟几个经过充分的商量。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来。但是如果二审维持原判,那请王股长还要为我们主持正义。”张三苏首先开口道。 张小四抽出一支烟来递给王明先,王明先用左手手掌推了一下,然后用右手从自己的烟盒中努力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张小四赶忙帮他点上了火:“请领导同志原谅我们,我们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我们东挪西借,凑了这八千块钱,我们现在是倾家荡产,人财两空。我们也很无奈呀,只能请领导同志为我们主持正义了。” 第八十一章318包房的秘谈 这天晚上七八点钟,临海老公鸡七店318包房。 孙宪明坐在上席,齐小红被孙揽入怀中:“张小五那小子进去了,这下轮到我们逍遥快活了。我的宝贝,你说是吗?” “五爷,看你说的,本来小红就是你的人嘛。”齐小红边说边拿起了盘中的一块苹果塞到了孙宪明的嘴里。 “上午的事办的怎么样啦?”孙宪明的口中咀嚼着苹果,含混不清的问。 “据说效果不错。王大发这小子已经答应二审免费代理。司法局律管股那个王股长说等二审结果下来再说。”坐在孙旁边座位上的高长江端起杯酒敬孙宪明。 孙宪明端起酒杯碰了碰高长江的杯子,一饮而尽:“王大发这小子是个水货,在李阿蛮跟前败的是一塌糊涂。李阿蛮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刑事业务这块要换人呐,不然会影响我们的声誉。这个王大发连自家的事都办不好。我们怎么能放心把别人的事交给他办。民事业务衔接的怎么样?” 坐在孙宪明另一侧的小苗把酒杯端起来:“孙总,我先敬你一杯。” 孙宪明用酒杯轻轻的碰了碰小苗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和大美女喝酒就是舒服啊。” “谢谢孙总夸奖。民事业务这块衔接的还可以,我们最近交给那个张小宝的几个案子办的都很顺利。当事人都很满意。”小苗说。 高长江拿起酒瓶,将小苗和孙宪明的酒杯都斟满:“这个张小宝是李阿蛮的学生,还是李阿蛮的功劳!” 齐小红从孙宪明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了孙旁边自己的位子上:“没有金刚钻,就不能揽那瓷器活。实在不行就换人吧。不要让那个王大发再去坑别人了。高哥,我大姐的那个案子,你可要选那个李阿蛮去做。” “齐大小姐,那个你就放心吧。你那个案子是因为对方已经找了星河所的李阿蛮代理了。按照他们的规定,原被告双方不能找一个所的律师。所以没办法,只能找王大发了。”高长江从盘子里抓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你那个姨外女婿马小超也是个怂包。我们已经安排张小宝代理了,他还要找人家退费。说是那个赵大红不让事。”孙宪明撕扯着一只鸡爪,嘴里呜呜叨叨的说。 “他要不是个怂包,还要打官司吗?我那个姨外甥孙江就怕他了。就会自动的拿出钱来给我大姐治病了。就因为他是个怂包,所以我那个姨外甥孙江不怕他。”齐小红自己斟满了一杯红酒碰了碰孙宪明的酒杯,自己一仰脖喝了下去。 孙见她把红酒喝干了,把自己杯中的白酒倒了一半给她:“喝点白的,晚上陪五爷我多玩一会。五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高总。陪你喝一杯。感谢你给我选的好律师。”齐小红端起酒杯向高长江举了举,喝干了杯中的白酒。 “不用客气,应该的。有孙总在,叫你那个姨外女婿马小超不要害怕。”高长江也一口喝了下去。 突然,包房的门被一个小伙子推了开来:“五爷,不好啦。马小超让人带话来,赵大红打上门了。说是马小超今天晚上要是不到星河律师事务所把钱要回来,就要卸掉他的一只胳膊。” 第八十二章龙虎斗 听了小伙子这句话,孙宪明勃然大怒:“赵大红啊,赵大红,你他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兔子,你去领上十几个弟兄,给我抄家伙,我马上就到。” “是,五爷!”小伙子领命而去。 孙宪明放下酒杯:“你们几个吃着,我去看看这个姓赵的到底有多少本事。” “唉——,我撤回代理,咋那么巧,又遇到了孙宪明和高长江。他们不让!”马小超神情沮丧,情绪低落。 “五爷也是为我们好,据说他介绍的那个张律师是鼎鼎大名的李阿蛮律师的学生。”孙荣收拾着刚吃过晚饭的桌子。 “但是我们已经和赵三爷那边说好了。赵三爷能放过我们吗?”马小超有些犹豫的说。 “我们就说律师费人家不退,叫我们怎么办呢!赵大红有本事找五爷去。娘的病拖不起了,好容易排上这次手术的机会,再错过了,娘的命就保不住了。但医院要求再过两三天得交第一笔手术费两万元。你明天就要去找张律师,让他想想办法。”孙荣接过话茬,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我今天已经问过张律师了。他说明天就到法院找法官给我们办理先予执行手续。最多后天上午就能拿到这笔钱。”马小超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水碗,喝了一口。喝完后又把茶碗轻轻地放到桌子上。 “真的?这律师真有本事。五爷给我们请对了人呐。我娘有救了!”孙荣激动的泪水流了下来。 小两口正拉着呱呢,突然门外传来的“嘭嘭嘭”砸门的声音。把小两口吓了一跳。 “马小超,你这个龟孙。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把律师费退回来,我卸掉你的一只胳膊。”随着阵阵砸门声,外边传进来了赵大红的狂吼。 “孙荣,你现在走后窗跳出去,找孙五爷的人。把话带给孙五爷,就说赵大红打上门来了。”马小超打开后窗,把妻子扶上窗台,好在窗台离地面也就是一米多高。孙荣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然后匆匆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马小超点上了一支烟,慢慢的抽了起来。外边的砸门声仍然是一阵紧似一阵。 “马小超,你这个混蛋,你死了吗?你答应爷的事,你如果不办,爷今天晚上不会让你睡安稳的。”门外又传来的赵大红的叫声。 马小超抽完了一支烟,慢慢的走向了大门。他不紧不慢的拉开门栓:“赵三爷,天那么晚了。你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装,你他妈的给我装!”赵大红的这句话还未落音,马小超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赵大红的两巴掌。接着又闯进来十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人。 “三爷,这能怪我吗?我去了,人家不退,说交完的律师费是不能退的。”马小超一手捂着脸,带着哭腔说。 “你他妈的,你骗谁的?你肯定是仗着那个孙大炮的本事。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那个什么星河律师事务所,找那个姓张的,我看他退不退给你。”赵大红还是疯狂地嘶吼着,好像是一只狂怒的狮子面对着它的猎物。 “我说三爷,这都几点钟了?人家早就回去休息睡觉了,我看还是明天吧。”马小超央求道。 “明天,你以为你能活到明天吗?今天晚上要是不把这钱退回来,老子就宰了你。”赵大红边说,边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马小超的面前晃了晃。 “哎哟,我说这是谁呀?还敢杀人不成?我说侄子啊,你站的离他近一点,防止他捅不准呐。”随着一声酸溜溜的声音,孙宪明出现在了赵大红的后边。 “我说这是哪个裤裆没缝好,钻出个鸟来呀。”赵大红向旁边挪了挪。闪出了孙宪明那明晃晃的大脑袋。 “照老子这里戳!你他妈的,你要不戳,你今天就是个龟孙孬种。”孙宪明重重的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膛。 孙宪明的话还没有落音,一道寒光扑向了他的胸口。 就在这道寒光接触孙宪明的一刹那,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赵大红拿着匕首的那支胳膊已经被孙宪明翻转到了背后,孙宪明对准赵的腿弯,接着就是一脚把赵踢跪在了地上:“跟五爷我玩,你还嫩点!” 一看赵大红吃了亏。赵大红手下的十几个小弟兄就亮出了刀棍,围了上来。孙宪明手下的十几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抄起家伙迎了上去。 “住手!都给我退下!”跪在地上的赵大红猛喝了一声:“五爷,饶了我这次吧,今天和五爷过过招,算见识了五爷的威武。” “饶了你?我这十几个弟兄,今天晚上的饭钱怎么解决?”孙宪明板起脸来。 “五爷,好说。我掏二百元,算是请弟兄的。”赵大红的声音中明显透露着乞求的语气。 “二百元?你他妈打发要饭的是不是?”孙宪明在赵大红的胳膊上用了点力,赵大红立即像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五百,五百,五百总行了吧,五爷。” “一千块,少一个子儿,我把你狗头砸烂。”孙宪明说。 “一千,一千,明天上午就叫兄弟给你送去,五爷,这下总行了吧。”赵大红点头像啄米的鸡一样。 “另外,你可得给我记住啦,以后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把你的两条腿和两只胳膊都砸断,扔到马陵山里去喂野狼。”孙宪明大吼了一声,一脚把赵大红踢了出去。 赵大红手底下的十几个弟兄连忙过来,簇拥着赵大红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马小超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直到赵大红的人都走了,他才醒过神儿来:“孙五爷,威武呀!” “奶奶个熊的,不给他点厉害,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呐。小马呀,这下你放心了吧。”孙宪明拍了拍自己的两只手,仿佛要拍掉手上沾着的什么东西。 “各位弟兄。我们继续喝酒去。”孙建明招呼了一下手底下的十几个小兄弟扬长而去。 “哎呦,我的娘诶——”孙荣看见人都走了,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第八十三章孙海 转眼到了九五年六月,是江北农村俗称的“黄金铺地,老少弯腰”的季节。所谓黄金铺地是指夏季的干热风吹起层层麦浪,就像黄金铺满了大地。所谓老少弯腰是指不管老少,每人都手持镰刀,弯腰割麦的情景。 “李老师,这是孙荣遗产继承案诉状。请老师给审阅一下,把把关。”小张走进阿蛮的办公室,把马小超遗产继承案的诉状递给阿蛮看一下。 阿蛮接过诉状浏览了一遍:“怎么是三个被告呢?除了孙江,齐大红,怎么还有一孙海?没听说孙大齐和齐大红有两个儿子。” “孙海从小就被送到他小姨齐小红家抚养。因为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所以又傻又瘸了一条腿。就一直生活在他小姨齐小红家。我是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孙荣才知道的。”小张道。 “嗯,你的工作做的还挺细的,你问没问孙荣,孙海傻到什么程度啊?是否具有民事行为能力?为什么要送到他小姨家呢?”阿蛮边看材料边补充问道。 “就是像周旺旺那样,每天傻了吧唧的。因为张小五两口子住在农村。农村的地方比较宽阔,孙海尽管有点傻,但能帮助他两口子干点农活。所以就把孙海送到农村那里去了。”小张回答。 “中午吃过饭,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看这个孙海。一定要把相关的案件事实搞清楚,不然到时候开庭就被动了。”阿蛮说。 午饭后,小张骑着警用摩托车带着阿蛮来到了冰湖乡张庄村。 二人通过打听,得知孙海正和齐小红一起在张庄村西大岭地里收麦子。 二人骑着摩托车很快就到了西大岭,找到了这齐小红和孙海。两人满头大汗,挥镰如飞地正在奋力地割着麦子。 三十多岁的齐小红确有几分姿色,她最先发现了小张和阿蛮:“你们将我的男人送进了监狱,又要来打什么歪主意?”语气中明显让人感到很不友好。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孙海皮肤黝黑,紧握镰刀,横眉立目地站在阿蛮面前。 “那不是因为张小五犯了事嘛!律师的职责就是接受当事人委托,维护当事人合法权利!就像我们这次来是为了维护你母亲的合法权利一样!”小张的语气中充满了严厉。 一听这话,齐小红才算整明白,哦,原来是为了她姐姐的事:“那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语气有了些许缓和。 “我们不是找你,是找孙海谈谈,了解一下情况。”阿蛮说着,坐在了一捆麦子上。 “找,找我?找我干嘛?”孙海脸上露出了一些惶恐。 小张一听阿蛮开始问话,便从公文包中掏出来纸和笔,也坐到另一捆麦子上,准备对谈话内容做记录。 “海子,不要紧张。他们来是为了你妈的事。”齐小红拍了拍孙海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孙海。 “我,我妈的事?我妈的手术做了吗?”孙海像个孩子一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齐小红。然后用他那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衣襟擦了把脸。 “哎,我的傻海子。他们来就是为了你妈手术费的事。海子,你就和他们实话实说吧。”一提起这事,齐小红的眼眶泛红了。 一听齐小红说这话,孙海温顺地扔掉手中的镰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蛮尽量用最直白浅显的语言对孙海介绍了这个案子的一些情况。然后问他什么意见。 “我,我小姨给我吃饭就行了,我从小是我小姨养大的。我都听小姨的。我不要钱,我的钱都给我妈治病。”你别说,这傻子在关键的时候说话倒利索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孙海之二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是有点傻傻的。我大姐就不待见他。全家都吃过了饭,剩点残渣再兑点自来水就是海子的一顿饭。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小就把他领到我家生活了。我大姐只准他每年回家两次。见到他就烦。”齐小红想向阿蛮介绍一下孙海的身世,但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姨,你别哭,我不要钱,钱都给妈治病。小云她妈又问我妈要彩礼了吗?姨,你告诉刘小云,我妈治病要用钱。我现在没,没钱娶她了。等我妈治好了病,以后我有了钱再娶她。姨,你放心,小云会等我的。”孙海的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哎,海子,别想的太多,姨会帮你娶上小云的。过几天我再求孙五爷借点钱给我。你也老大不小了。小云和你相亲相爱,姨怎么着也要让海子娶上小云。海子,你就放心吧。小姨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要让你娶上小云。”齐小红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几分坚毅的神色。 “这小伙子实在,好样的!到时候官司打赢了,一定给你留下娶媳妇的钱,你就放心吧。”阿蛮向孙海竖了竖大拇指。 “真的?律师哥哥真好。只可惜小云是个哑巴,不然的话她也会高兴的叫你律师哥哥的。”孙海欢喜了起来,他掐下一个麦穗,放在掌心中,用双手反复揉搓着。揉搓了几下,然后吹去麦糠,把麦粒倒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今年的麦子真,真香啊,我们今年又能吃饱饭了,能吃饱饭真好。小姨,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齐小红发现孙海吃麦粒,跑过去把马车上的一块用报纸包着的煎饼拿了过来,顺手又递给孙海一棵大葱。孙海接过了煎饼和大葱,把大葱卷在煎饼里,吃了起来。这煎饼颜色均匀,质地细腻,轻薄如纸。看起来齐小红的手艺真是不错。 包煎饼的报纸被孙海随手丢在了一旁。风儿轻轻的吹起了报纸。卷起了报纸的一角,好像随时会把这张报纸吹走。 阿蛮扫了眼那张报纸。突然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了他的眼帘:“岭东省公安厅协查通报。” “小张,快把那张报纸拿给我。”阿蛮向小张抬抬手。 小张赶忙上去,把孙海丢弃在旁边的报纸给阿蛮拿了过来。 阿蛮拿在手里仔细的看那份通报:“……野狼岭中段,发现新鲜的人类残骸和数堆狼粪,经dna测定,人类残骸为六位男性中年死者。经现场勘验,推定为该六位男性系遭遇狼群袭击而遇难。为查清该六位男性的具体身份信息,现向附近省份发出协查通报。请附近省份知道线索者立即与岭东省公安厅治安局联系。也请附近省份公安机关协助调查。” 阿蛮看完以后把报纸递给小张,指指这段通报,提示小张再看一遍。 小张看了一眼那通报,也大吃一惊,用眼神示意阿蛮回去再说,然后跟齐小红要了这张报纸,就把报纸收了起来。 “老师,这样还是否将孙海列为被告主体?”小张边记录边问。 “按照孙海的意见,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继承权。而是要将自己的继承份额留给他妈治病。所以还是应当把它列为被告。”阿蛮回道。 “是的,李律师说的对,我们不可能不要这个钱,我们要把这个钱要回来给我大姐治病。”齐小红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几人又在一起拉了一会家常,临走的时候阿蛮掏出兜里仅有的三张大团结,塞给孙海:“海子,拿着,这是大哥的一点心意,拿去买点东西吃吧。” “律师哥哥,我,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孙海爬起来,向后躲着。 “海子,律师哥哥给你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齐小红在旁边劝道。 “谢谢,谢谢律师哥哥,下次律师哥哥再来。我用小土窑焖黄豆给哥哥吃。那样焖出来的黄豆真香,很好吃的,律师哥哥。”孙海收下了钱,阿蛮和小张就告辞回去了。 摩托车刚骑回村头的路口。就见张三已经等在了路口:“听邻居说,李律师,你到地里找张小五老婆了。哎,我就在这路口等着你呢。” “没事的,我们是另外一个案子,找张小五老婆谈一谈,了解了解情况的。”阿蛮下了摩托车,见地上放着两只捆着腿的公鸡。 “我知道,李律师。张小五已经被逮走啦。这两只公鸡是我们一点小意思,感谢你为我们帮了大忙了。我那老父亲也可以闭上眼睛了。”张三深深的向阿蛮鞠了一躬。 “张三啊,心意我们就领了,但东西不能收。这是规矩。你总不能让我们坏了规矩吧?”阿蛮摆了摆手。 “庄稼人,别的也没有,李律师,你这是嫌少啊。”张三仍然是不依不饶。 “张三兄弟呀,你这是让我老师违反纪律啊。我们是有纪律的。绝对不能收当事人的东西呀。”小张耐心的向张三解释道。 “那你二位今天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穷兄弟。”张三看起来有些耍赖。 小张一看,这是要赖着不走,就上前拥抱了一下张三:“兄弟,那就不好意思,我们就收下了,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兄弟嘛。”张三满脸笑容的将两只鸡绑到小张摩托车的后座上。但他此时不知道的是,小张趁拥抱他的机会,已经将十元钱塞到了他的裤兜里。 “另外,对方已经上诉了,你抽时间到我们办公室去领一下判决书和对方的上诉状副本。二审程序如果仍然需要我们代理的话。需要另外交费,办理代理手续。”阿蛮上了摩托车,对张三说。 “好的,李律师,这两天我就去找你。”张三向飞驰而去的摩托车招了招手。 “我们现在还是到岭东省公安厅报案吧,人家协查通报都出来了。”小张一回到办公室,就十分焦急地说。 “你匿名用公共电话和岭东省公安厅联系一下,把情况先大体和他们汇报一下,如需去一次,要让他们做好保密工作,否则我们随时会遇到危险,”阿蛮说。“好的,表哥,那我这就去办。”小张说着,就出门找公用电话。 第八十五章孙海之三 马小超拿到了临海县法院两万元先予执行款后,便喜不自胜的和妻子孙荣一起把款打入了市医院的账号。 半小时后,市医院肿瘤科便打来了电话,告知马小超,齐大红的手术在明天上午九时进行,希望家属配合。 接着,马小超就打电话给孙江,接电话的是孙江的妻子骆小红:“明天上午九点,妈要在市医院做手术,我给你们说一声。孙江要过来签字的啊。” “那个老不死的,还做什么手术?那么多钱到哪去找?”骆小红毫不客气的在电话中扔出了一句话。 马小超赶忙说:“手术费预交押金二万元,我们已经交了。是用县法院先予执行款交的。” 骆小红:“什么先予执行款?” 马小超:“县法院将爸妈的那套门面房今年的房租先执行给妈治病了。” 骆小红:“什么?马小超,你个龟孙,我说怎么到现在,今年租金还没打到我账户上,原来是你他妈搞的鬼!” 马小超一听火冒三丈:“骆小红,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两口子把钱每年都拿去混吃混喝了,什么时候问过妈的事啊?人做事要凭良心的。” 骆小红:“你们爱咋整咋整,你既然都和我们打官司了,还打电话给我们干什么,那个老东西,死了我们也不会去的。”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因为电话是放在免提上的,孙荣听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你打个电话给海子吧,毕竟那也是他的娘。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他,万一妈跟刀走了,海子不会放过我们的。” “唉,好的,老婆,那要等一会儿,因为齐小红家没电话,要通过村里电话转。”孙荣点了点头。 翌日九时,市人民医院肿瘤科手术室。 孙荣、孙海和马小超站在瘦骨嶙峋的躺在手术床上的齐大红床边。 “娘,你要坚持住,你,你会好的。医,医生说他们有把握治好你的病。”孙海想上去握一握齐大红的手。 “什么娘,谁是你的娘!滚一边去,谁叫你来的?你这个扫把星!”齐大红侧了侧身子,骂了孙海一句,孙海“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江儿呢?”齐大红问了一句。 “妈,大弟说他有事。”孙荣不忍心说出实情。 “我就知道,江儿是个孝顺的儿子,他太忙了……”齐大红有些不甘地说。 “妈,有我们就够了,你放心进去手术吧,有什么事我们会打电话给大弟的。”马小超上前握了握岳母冰凉的手。齐大红点了点头,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李哥,巧儿姐的抗诉案开庭通知书来了。”阿蛮正在起草一份辩护词,小刘推门走了进来,将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立案通知书递给了阿蛮。 阿蛮接过后扫了一眼: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定于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在本院第十五法庭开庭审理云滨市检察院提起抗诉暨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张巧儿提起上诉的徐卫涉嫌故意伤害一案,请李阿蛮律师作为本案上诉人张巧儿的代理人准时参加庭审。 “嗯,很好,有检察院抗诉,我们还是有希望的。”阿蛮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小刘坐下。 “是的,李哥。巧儿姐现在恨死了徐卫。她说,要不是两个证人当时发现的及时,徐卫那个兔崽子能要了她的命。”小刘说。 正当两人说着话,外面响起来敲门声。 第八十六章病房中的齐大红 “请进!”小张拉开门,马小超和孙荣夫妇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李律师,我岳母齐大红第一次手术很成功,但四个月之后必须做第二次手术。医生说病人体质特殊,病情有了新的变化,手术费还得五六万元,现在孙江两口子不管不问。我们该怎么办呢?”孙荣还没有坐下就问。 “开庭传票收到了吗?”小张边问边搬来两把椅子,让夫妇俩坐下。 马小超从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把它展开递给了阿蛮:“这是今天刚刚收到的,李律师,你看一下。” 阿蛮接过来扫了一眼,是一张临海县法院的传票:被传唤人是孙荣,传唤事由是开庭,时间是一九九五年六月三十上午九时,地点是云海县人民法院第三法庭。 “你们的开庭时间也快了嘛,再一个星期就开庭了。小张,你联系一下法官,让他开庭之后迅速判决,时间也许赶得上。”阿蛮说。 “你母亲齐大红知道这个事吗?”阿蛮问齐大红。 “暂时我们还没有让她知道。今天我们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能不能瞒着我母亲?不让他知道开庭这件事。”孙荣道。 “肯定不行,那么大的事情,没法不让她不知道。再说这也严重违反了诉讼程序。这样吧,小张,你和孙荣一起去做做齐大红的思想工作,以保证开庭的顺利进行。”阿蛮说。 “好吧,李哥,那我现在就过去。”小张起身和马小超夫妇就一起离开了阿蛮办公室。 云滨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 “什么?还要开庭?还要卖掉你爹留下来的这套房子?哎呦,你们这些败家子,我的病不治了,你们抓紧把我拉回去吧。”齐大红连哭带喊的从病床上爬起来。 孙海赶忙上去扶住齐大红:“娘,你别急嘛。你这一急,那刀口要裂开了可咋整啊。娘,你还是躺下吧。” “我还躺的下来吗?好好的一家人打起了官司。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齐大红还是喊叫着。 孙荣一看,赶忙上前拍了拍齐大红的后背:“妈,你不要生气,我们把律师带来了,你听律师跟你解释一下,好不好?张律师,麻烦你过来跟妈解释一下。” 小张搬了个凳子,坐到齐大红的床前:“齐姨,医生说了,你需要做三次手术,仅四个月之后的第二次手术,费用还得五六万元,这笔钱从哪里来?” “我这么多年的租金都被江儿收去了,江儿拿出这笔钱还成问题吗?”齐大红梗着脖子说。 “你的江儿到目前为止来过一次吗?”小张问。 齐大红叹了一口气:“江儿太忙了,来不了。你们去找找他,让他拿出钱来就是了,你们兄妹之间打什么官司,这事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 “那你知道你现在做的第一次手术,手术费两万块钱是哪来的吗?”小张问。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江儿转过来的,你们姐弟俩哪来的钱呢?”齐大红眼中充满着疑惑。 “现在病房里有电话,你打一下孙江家的电话,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小张仍然十分耐心的说。 马小超将墙上的电话机听筒取了下来,递给齐大红:“妈,我现在就拨号”,马小超迅速拨通了孙江家的电话。 “嘟——嘟——嘟——”三声电话铃声之后,对方拿起了听筒:“请问你是哪位?”齐大红一听,是骆小红的声音 “小红,我是你妈妈。我现在市医院肿瘤科病房。”齐大红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慈祥一些。 “你是谁妈?”又是骆小红的声音。 “小红,你现在叫江儿跟妈讲两句话吗?”齐大红还以为骆小红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你这个老不死的,在哪里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现在都把我们告上法庭了,还有脸给我们打电话吗?”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齐大红突然头部猛地颤动了一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话筒,一秒钟之后,手中的话筒滑落到地上,嘴半张着,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娘你快醒醒啊!”孙海猛地扑了上去,狠命的摇着齐大红的身子。 “快来人呐!”马小超立即按响了床头的报警铃。一大堆的医生护士立刻冲了进来…… 半个小时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遗憾的向马小超摊了摊双手:“对不起,马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的岳母很可能永远离不开病床了。” “什么?医生,你在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孙荣急了。 “对不起,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孙女士。你的母亲由于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分管运动的脑神经受到严重损伤。你的母亲已经全身瘫痪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医生再次说道。 孙荣孙海姐弟俩一听,立即嚎啕大哭,孙荣带着哭腔问:“那四个月以后的手术怎么办呢?” “那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去做,不然的话癌细胞扩散以后,你的母亲命就没了。当然,孙女士。做或者不做我们肯定要征求你们子女的意见。也就是说这个决定权在于你们。”医生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低沉和无奈。 三人听完医生的话,赶紧进了病房。只见齐大红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嘴角抽动着:“老天爷呀,我这是哪辈子坏了良心了……” “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回来?出了什么事儿了吗?”阿蛮一看小张满头大汗的回到了办公室就问道。 “糟了,李老师,齐大红全身瘫痪了。”小张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向阿蛮说了一遍。 “这下怎么办呢?一旦全身瘫痪,齐大红护理就是个问题了。”阿蛮叹了口气。 “三个人刚才在病房里也商量了一下。马小超和孙荣夫妇平时都很忙,肯定是无法看护的。只能由孙海负责看护了。”小张说。 “孙大红最不待见的孩子就是孙海吧?”阿蛮说。 “是的,李老师,我们那天在张庄村会见齐小红的时候,齐小红也说过这个事。真是世事无常啊。要是齐大红早先有知的话,不知她要做何感想啊!” “另外,小张啊,你叫刘大全催一下检察院。让检察院抓紧将他小叔的案子送到法院,防止节外生枝。”阿蛮说。 第八十七章孙荣法定继承案的调解 一九九五年六月三十日上午九时,临海县法院第三审判庭。 孙兵副庭长身着笔挺的制服,步入法庭,独任审理孙荣法定继承纠纷一案。 孙兵副庭长庄严的宣布开庭,书记员苗梅摆好了记录的姿势,准备记录。 孙兵首先发言:“双方对由我主审本案,由苗梅担任书记员,是否申请回避?” 阿蛮回道:“原告不申请回避。” 孙江回道:“不申请。” 孙海接过话茬:“谁不拿钱给娘治病,我就跟谁急!” 阿蛮一看孙海乱说,忙提醒了一句孙海:“海子,法官是问你对由他审理这个案子,你有没有意见?” 孙海点点头:“那我没有意见。” 审判长孙兵按程序推进:“原告的诉求,支持诉求的事实和理由与原诉状是否一致?” 阿蛮回道:“一致。” 孙庭长按程序指挥下一步庭审:“请孙江、孙海两被告答辩?” 孙江发言道:“我愿意交二次手术费三万元,但我不同意分割我爸留下了来的这套房子。这套房子暂时由我保管,我保证今后不经过你们同意,不擅自处分上述争议房产。因为毕竟这套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姐弟几个的一点念想。我不想把这点念想都弄丢了。” 孙海发言道:“只要我大哥,你,你愿意拿钱给我娘治病,我没有意见,我还叫你大哥。不然的话,我再,再也不叫你大哥了。” 孙庭接着宣读了被告齐大红庭前向法庭提交的书面答辩意见:“本人请求法院依法处理本案涉案房屋,价格同意五十万元。”然后征询各方意见。 阿蛮、孙江、孙海均表示无意见。 审判长孙兵指挥道:“请原告举证?” 阿蛮举出了房产证一份。证明被继承遗产基本情况。房产证上所有权人为孙大齐、齐大红两人,权属类型为共同共有。 孙兵接过阿蛮手中的房产证向两被告晃了晃问:“两被告什么意见?” 孙江、孙海均表示没有意见。 孙兵进一步发问:“谁主张要案涉房产?” 阿蛮回道:“不主张。” 孙江回道:“如果判决分割涉案房产的话,我主张房产的所有权。” 孙海回道:“我不要。都留给娘治病。” 孙兵总结道:“鉴于各方当事人没有太大的争议,本庭建议调解结案。目前本庭提出两套调解方案,供你们参考:一是,搁置争议,案涉房产保持现有状况不动,由孙江出三万元为其母治疗。这实际上也是孙江答辩时提出的意见。另一种方案是,案涉房产归孙江所有,孙江向齐大红支付叁拾1万贰仟伍百元,支付孙荣、孙海各陆万贰仟伍百元。你们各人有什么意见?” 阿蛮问:“孙荣,你是什么意见?” 孙荣答道:“如果按第一种方案,我方要求孙江出八万元,我妈齐大红手术费、护理费初步估算得六万元,另外出二万元给孙海娶媳妇用。海子目前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现在好容易有一个哑巴姑娘看上了她。这个哑巴姑娘的母亲要一万元彩礼,另外结婚的费用还得一万元。如果我们放弃了,海子这辈子就有可能打光棍了。大弟,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弟弟一辈子打光棍吗?” 孙江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小弟孙海不容易。但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大姐,你如果同意第一种方案,我最多只能出七万元,七万元行不行?” 孙海道:“只要有人出钱给娘治病,我都没意见。” 孙兵问:“孙江,那你什么时候拿出这笔钱来呢?” 孙江回道:“一个月内。” 孙兵最后问原告:“孙江在一个月内出七万元,齐大红二次手术费、护理费算五万元,剩下的二万元给孙海,你看行不行?” 孙荣答道:“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弄僵了也不好。” 孙兵又问孙海:“你是否同意本庭刚才的建议?” 孙海答道:“同意,我没意见。我那二万元给娘治病用。我不娶媳妇了。” 孙兵总结道:“现在各方意见一致,本庭已主持调解成功!没有必要继续进行庭审程序。现在小苗,你按我刚才建议以及各方当事人形成的统一意见制作调解书。闭庭!” 苗梅说:“请各位当事人就地休息,等候半小时,我们制作完调解书当庭送达。” 第八十八章骆小红的眼泪 半小时后,一份加盖着临海县人民法院印章的调解书出现在了阿蛮的面前,阿蛮快速的扫了一眼调解书的主文内容: 一,争议房产暂归孙江管理,但孙江不得对争议房产擅自处置(包括但不限于变卖、抵押和租赁等)。 二,孙江于一九九五年七月三十日前付给齐大红人民币五万元。付给孙海人民币二万元整。 诉讼费三千元,由被告孙江承担。 阿蛮让委托人孙荣签收了调解书,孙荣有些疑惑的问:“李律师,这就完了?那我大弟如果不给钱怎么办?” “如果到期后,孙江不给付调解书上的钱,你就申请法院强制执行。”阿蛮将签字笔收进了公文包。 “那怎么申请呢?”孙荣继续问道。 “那你到时候和我联系,我给你写一个申请执行书,你送给法院立案执行。”阿蛮起身离开审判庭。 “如果在执行程序中,我大弟仍然没有钱,我母亲可咋整呢?”孙荣还是不甘心地追着阿满走出了法庭,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 “如果法院执行庭在穷尽的所有的执行措施之后,孙江仍然拿不出钱来。我再和张总联系一下,张总愿意提前支付几年租金给你们,以及解燃眉之急。”阿蛮宽慰孙荣道。 “李律师,这可得好好的谢谢你呀。你真是替我们想尽了办法。”孙荣脸上露出了一副感激的神情…… “你头脑没毛病吧?你为什么要签这个协议呢?我们凭什么给他们钱?”骆小红看到法院的调解书,顿时火冒三丈,把这个调解书狠狠地砸到了孙江的脸上。 “我滴个小祖奶奶,你为什么要接我妈的那个电话?你如果不接我妈那个电话,我们就是躲着,躲到现在也没事的。你接电话,不好好说话。我妈已经被你气的全身瘫痪了,现在二次手术费还要三万元,加上护理费七七八八的得六七万元呐。如果你不拿出这笔费用,我妈要是死了,人家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的,你懂不懂啊?”孙江也是十分生气的说。 “我不管,你要是敢把家里的钱拿一分出去。我就和你离婚。明天上午我就把我们银行卡里的所有钱都转到我弟弟的账户上去。”骆小红已经气得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 “我问过律师了,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是要吃牢饭的。再说了,你要是不拿出钱来给我妈治病,海子能放过你吗?这次你把我妈气的全身瘫痪,要不是我姐夫马小超劝住了海子,海子早打上门来了。”孙江无可奈何地说道。 “嫁给你,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天天在社会上混吃混喝,寻花问柳。要不是我拿的紧一点,你能余下这点钱吗?现在你倒好,你大笔一挥,把这钱又要给你妈治病。没了钱,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真是奇葩,哪有出门的女儿回来争祖产的。”骆小红气得呜呜哭了起来。 见女人哭了,孙江一把将骆揽入怀中:“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保不住这套房子,我都问过律师了,如果我不同意调解的话,法院会拍卖这套房子的。法官在法庭上也说了,如果拍卖了这套房子,我只能得到六万多块钱。也就是三四年的租金。” “那调解书上不是写着不得擅自租赁吗?”骆小红仍然有些抽抽答答的说。 “那只是写在上面的话。我们与张总签的租赁合同是二十年的。每年都有租金的上涨幅度。张总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违反合同的,那笔钱还是我们的。再说了,你只要拿出钱来给我妈治病,他们姐弟俩也不会找我们麻烦的。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孙江拍了拍骆小红的。后背柔声说道。 骆小红似乎明白丈夫的心思:“那你得向我保证,今后不要再去吃喝嫖赌了,你要好好过日子,好吗?江子。” “你就放心吧,我的小宝贝。经过了这次打官司,我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以上都是我混蛋,以后我们夫妻也开个小饭店,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林海老公鸡那个胖大脑袋和我从小都玩的很好,他那手绝活我都学会了。”孙江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摸了摸妻子的秀发。 “那我们家里的钱都给了你妈治病,我们就没有钱开饭店了。开饭店也是要本钱的。”骆小红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县五交化公司的那个张志文总经理还借了我两万块钱。我这有借条,我明天就请律师起诉他,要他还钱。有了这两万块钱,我们不愁开不起小饭店。”孙江说。 “那可得请个好律师,把官司一定要打赢。我们的希望可都押在这张借条上了。”眼看又到中午了,骆小红开始收拾锅灶,做起饭来。 “宝贝,那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找过赵三爷。你不知道,我看过了。赵三爷的那个法律服务公司开的可大了。赵三爷说了这事包他身上。他会给我请个好律师的。”孙江看妻子做中饭,他拧开了才买来的彩色电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彩色故事片《洪湖赤卫队》,韩英那凄婉纯正的唱腔使他的心情陷入了艺术的境界: 娘的眼泪似水淌, 点点撒在儿的心上, 满腹的话儿, 不知从何讲, 含着眼泪叫亲娘…… 第八十九章赵大红的公司 临海县高山法律咨询服务公司位于临海县城的黄金地段——解放路人民商厦三楼、四楼。 赵大红办公室装修的更加豪华别致,实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精致的台历和几本备用的法律书籍。赵大红正一手一个搂着两个漂亮的女秘书打情骂俏,忽然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赵三爷,可找到你了。”一个女秘书拉开门,孙江进了门,先恭恭敬敬的给赵大红递上一支红塔山。 “奶奶的,这烟抽起来还凑合。小江子,你那个事我都知道了。都怪那个孙大炮!那孙大炮可不是好鸟啊!”赵大红接过烟,叼在嘴上,孙江赶忙上前给他点上火。 “三爷,你说的是孙五爷?”孙江唯唯诺诺接过话茬。 “什么五爷?五爷个屁!要不是那老小子在里捣捣戳戳,马小超敢起诉你!三爷这正在给你想办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赵拍了拍孙江为他点火的手背。 “我知道,三爷有的是本事!我这次来,是为了张志文那个王八蛋借我两万块钱的事。”孙江退坐在赵大红办公桌对过的沙发上,也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赵大红深吸了一口烟,作凝思状:“张志文?不就是五交化公司那个小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嘛,这事就包在三爷身上,你小子老不听我的,叫三爷我咋整?三爷我现在是老牛掉在枯井里——有劲使不出嘛!” 旁边的一个女秘书给赵大红和孙江每人倒了杯茶,孙江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三爷,借条我今天带来了,这就交给你,三爷。这事就仰仗你了。” 赵大红接过借条,扫了一眼:“张志文,这个小王八犊子,欠我侄子的钱敢不还,我非拧断他的脖子不可!文秘书,你带小江子去民事部办个手续,为他请个好律师代理一下!” “好的,赵总。”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的女秘书就将孙江领到了楼上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的小伙子正趴在桌上写着什么。 “郑主任,这位老总要办一个案子,赵总叫你接待一下。”小姑娘向小伙子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忙站起身来,将孙江迎进了办公室。 “请问,你要办什么案子?”这位郑主任问。孙江一听,就把相关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案子可以通过民事诉讼程序解决,你要到财务科缴纳两千元的咨询费,另外,我们会为你聘请个好的律师,律师费要三千元。”郑主任说。 “那么贵?”孙江一听,惊得吸了一半的烟险些掉到了地上:“我上次问过一个律师,律师费总共二千元啊!” “哎呀,这就叫优质优价啊!你问的那个律师能帮你把钱要回来吗?你看到底是办还是不办,要不办的话,你就回去吧。我们这边的案子办不了,多的是。”郑主任露出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哎呀,郑主任,你别生气,办,怎么能不办呢!”孙江点头哈腰的说。 七月的天气更加炎热,七月中旬的一天,阿蛮见小刘从自己的办公室门走过,就和他打了个招呼:“小刘,你巧儿姐的二审案件出庭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刘一听,忙跨进阿蛮的办公室,把刚买的一提袋樱桃放在阿蛮的桌上:“老师,你尝尝,挺新鲜的。巧儿姐的那个案子,我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一定要精心准备,争取胜利!”阿蛮摘了几颗樱桃放进嘴里,吐出种子:“不错,很甜!” “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阿蛮一转脸,张志文一脚跨进了阿蛮的办公室。 “你好,张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因为张志文常来,小刘也认识,就和他打趣道。 “樱桃风啊!”张志文边说边抓起提袋中的樱桃,摘了几颗,放在嘴里:“明天上午有个庭,我得出发,没时间,李律师你安排个律师去开一下吧。” “什么案子?”阿蛮问了一句。 “很简单,就是个民间借贷,还是五六年前,当时我做生意缺两万块钱,我借了孙江两万块钱。这个小子天天追着我要,我都烦死了,就没有睬他,他这把我告到法庭上去了。”张志文边说边从嘴里吐出几粒樱桃种子。 “有什么辩解理由吗?”小刘在一旁问。 “当时这小子转给我一万五千元,他硬叫我把五千元利息也写上,所以我就打了个两万元的借条给他。”张志文坐到了旁边离樱桃较近的一张椅子上。 “小刘,你明天上午有事吗?”阿蛮问。 “没事,李哥。”小刘答道。 “张总,这个案子就让小刘锻炼一下,我明天也去,现场指导,你看行不行?”阿蛮征询了一下张志文的意见。 张总又摘了几粒樱桃扔进嘴里:“也行,这样的阵容我当然高兴了。” “哎呀,我滴个妈呀!张哥,你的嘴真的比小鸟的嘴还快,樱桃马上被你吃光了!今天你可得请客啊!”小刘一看,樱桃快吃光了,惊叫了起来。 “你这个小气鬼,一共买了这么点,你是拿来糊弄你师父的吗?你这够谁吃呢?”张志文反唇相讥道:“请客就免了,先缴纳五百元律师费,要是赢了,百分之五十提成,给你们一万,怎么样?” “小刘,那这样,你带张总去财务科办个风险代理手续!”阿蛮忙说。 “好咧,李哥!”张哥真是个大方人,晚上,我请客!”说完蹦蹦跳跳地领着张志文办手续去了。 第九十章诉讼时效之争 翌日上午九时,小刘和阿蛮准时来到了临海县法院第五审判庭。 对方聘请的金刚钻律师已端坐在原告席上,这个律师名如其人,以死磕著称,是云滨市著名的死磕派律师之一。长着尖尖的脑袋,尖尖的下巴,不错,正像你想象的那样,面部轮廓呈枣核型。 审判员郭亚萍独任审理本案,苗梅担任书记员。 郭亚萍清了清嗓子:“双方都来了律师,当事人权利义务我就不用多说了,现在开庭,原告说一下你的诉求,事实和理由与原立案时的诉状是否一致?” 金刚钻闷声回道:“一致。” 郭亚萍按程序推进:“被告答辩?” “原告所诉并未遵从诚实信用的原则,诉求亦无事实和法律依据。”小刘作了一个程式化的答辩。 郭亚萍发问:“请原告举证。” 金刚钻眨了眨他那双三角眼:“向法庭出示被告亲笔书写的借条一张。” 法警依例从金刚钻手中接过借条,交给阿蛮,阿蛮接过借条扫了一眼:“今借到孙江人民币二万元整,借款人:张志文。一九九零年三月十五日。” “对借条本身真实性无异议。”阿蛮说完又将借条还给法警。 郭亚萍从法警手中接过借条:“双方是否有问题向对方发问?” 金刚钻先撂出了一个问题:“被告为什么不还钱?” 小刘冷冷的回答道:“没钱,不想还。” 金刚钻的三角眼中冒出火来:“你们,你们要端正态度!” 阿蛮一看对方被激怒,接着发问了一句:“请问金大律师,你们是什么时候向我方主张权利的?” “你们当时说三天就还,我们过了一个月问你们要钱,你们就说没钱,以后再要,你们仍然是推脱不还!今天是法庭审理,我劝你们要老老实实的!”金刚钻气的咆哮了起来。 “我说金大律师,你说的一个月之后又主张过权利,可有证据?”阿蛮又冷冷地扔出了一句问话。 “证据?什么证据?隔三差五去要就是证据!”金刚钻的脑袋一抖一抖的,仿佛每根毛发都要竖立起来。 审判员郭亚萍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金律师,李律师是问你从第一次主张权利之日起,以后又主张权利有什么证据?请你如实回答,以便法庭记录。” 金刚钻耸了一下那尖尖的脑袋:“本人暂无证据提供。” 郭审判员一听,马上回道:“本庭建议你撤诉,你看如何?因为你对你主张的观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充分的证据,我这样理解没有问题吧?” 坐在金刚钻旁边的孙江似乎听出了些门道:“金律师,你开庭前没把证据准备好?还需要哪些证据?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金刚钻抓了一下明晃晃的脑袋:“什么证据?我们不需要什么证据。我们凭什么撤诉?我们有借条,对方欠我们的钱,我们凭什么撤诉?” 郭亚萍一看,这金大律师越说越激动,赶忙制止道:“请金律师不要激动,本庭只是建议你撤诉,如果你坚持不撤诉,我们继续进行开庭审理就是了,鉴于双方已陈述、举证、质证完毕,下面进行法庭辩论?” 金刚钻发言:“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应当还钱!” 阿蛮听对方说完了,冷冷地来了一句:“原告所诉已过诉讼时效!” 金刚钻一听,火气上来了:“对方律师的律师证是假证吗?借条中没有约定还款时间,诉讼时效从何算起?” 阿蛮又是冷冷地说:“按照法律规定,诉讼时效应从知道或应当知道自己的权利被侵害之日起算,原告自述从写借条之后一个月就主张了权利,而被告并未还钱,从这个时间点起,原告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权利被侵害了,诉讼时效就应该从这时起算。我们国家法律规定诉讼时效就是二年,现在早已过了。噢,我忘了,对不起,我忘了对方是个律师,我还以为没请律师呢!” 郭亚萍点了点头:“法庭辩论结束,双方最后陈述?” 金刚钻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支持原告诉求!” 小刘的语气似乎比阿蛮更加清冷:“驳回原告诉求!” 郭亚萍最后道:“鉴于原被告双方争议太大,本案在法律适用上比较复杂。本庭不能当庭宣判,将择日宣判。闭庭!” 第九十一章人尸狼痕 到了八月,孩子们都放假了。办公室也热闹了起来,明明和亮亮姐弟俩就成了阿蛮办公室的常客。巧儿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带徐虎兄妹到阿蛮的律所院子里玩。 这天,和往常一样,巧儿把徐虎兄妹又领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表舅,这是我的奖状。实验小学的老师真好。我在家里学校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得过奖状呢。”小徐虎双手举着一张花纸,脆生生的给阿蛮说。 “每天都带在身上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在小枕头边,别人不准动的。”巧儿边说边把半口袋梨放在阿蛮的办公桌旁边:“说是砀山梨,不过确实蛮甜的。我在菜市场,给你带了一点。今天的生意也还不错。” “表妹,怎么好意思呢,老吃你的东西。”阿蛮边说边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糖块分给徐虎兄妹,算作鼓励。兄妹俩拿了糖块,便蹦蹦跳跳的出去玩了。 “李老师,张志文的判决书送来了。”一听小刘欢快的语言和跑动的脚步声,阿蛮就已经猜出了判决的结果。 “巧儿姐,你也在呢。你来了,那你的菜摊谁看着呢?”小刘一脚跨进了阿蛮的办公室,就问道。 “买菜的多数都在早上或者晚上,现在这段时间没人来。怎么啦?听口气又打赢了一个官司。”巧儿把电风扇的摇头调快了一点。 “李老师又要发财了。一万元的奖金又要到手喽。这个案子赢了,县五交化公司的张总给我们出的奖金是一万元。”小刘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哪里是一万元?净吹牛。要交到所里财务帐上,按工资标准提成。还有你一半,因为这个案子是我们合办的。”阿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梨递给小刘。 “哎呀,那我要发财啦,谢谢老师——”小刘接过梨,语气更加欢快起来。 突然像有谁拔下了电视机的插头一样,小刘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梨子掉到了地上。 巧儿和阿蛮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小刘,我的个妈呀,两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小刘的旁边,一人抓起小刘的一支胳膊。尽管小刘的武功高强,但是在这两个人的手里像一只耷拉着翅膀的公鸡,一动都动不了。 “我说,你们是干——”小刘的话刚说了半截就被左边的那个小伙子用毛巾塞进了口中。 “警察执行公务,请予配合!”右边的那个小伙子迅速的向小刘,阿蛮等人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还没等阿蛮看清警官证上的信息,小刘已经被那两个小伙子拖出了门外,扬长而去。 “表哥,这,这可怎么办呢?”巧儿被惊呆了。 “迅速报告领导和他的家人。”阿蛮边说边拿起了办公室里的电话机…… “小伙子,说说你的情况吧。”警车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到了临城县公安局刑侦一科。两名警官和小刘都下了车,小刘被带进了一科办公室,一路沉默的警官开口了。 “我说,你们这是——”小刘口中的毛巾被拿出之后,他想问清情况。 “我叫文再来,那一位是我们的一科科长万家圆同志。你之前曾经匿名打电话给我们的省公安厅,你还记得吗?小老弟!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这位面容瘦削的警官为小刘倒了一杯水,放在小刘面前的桌子上。 “为了找你,我们可是花了大本钱的。我们秘密控制了你拨打电话的那家商店。我怀疑你是学公安专业的吧?尽管你找了那么偏僻的一家商店打电话,但是你后来还是经过了那家商店三次。今天好歹让我们跟踪到你了。”那个稍胖的万科长不慌不忙的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小刘。 “我的个妈呀,原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呐,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呀?这不是要把我朝死里整吗?你们既然是警察,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办案呐?”小刘委屈的爆出了一连串的问句。 “小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这个案子能正大光明的去办吗?我们如果把你的身份公开了,你那条小命不想要了吧?你认为如果你暴露了身份,洞里的那些犯罪分子还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吗?”那位叫文再来的警官面带讥笑。 奶奶的,也是啊!我那么聪明的头脑怎么短路了呢?小刘暗想。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洞里都是些犯罪分子呢?”小刘有些疑惑的问。 “马陵山墓葬中的大量古文物被贩卖到国外赚取暴利。已经引起了公安部的重视。公安部现在已经向全国各省公安厅发出了协查通报。你想啊,那些躲在洞里的人还能干些什么呢?而且我们根据你在电话里提供的情况判断。这些人有可能就是那些尚未归案盗墓分子。”文科长见小刘不好意思吃苹果,自己也削了一个苹果,大口吃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刘大全归来与骆小红的醒悟 翌日晨,小刘又被警车送回了星河所。季东明、何志和李庆等所领导立马迎了上来。季主任首先对下车的两名警官发了难:“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抓捕我们律师呢?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这造成影响谁负责?” “不好意思了,各位律师领导,我们抓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向刘大权同志的家属做了道歉。”文再来面带笑容地向季东明主任抱了抱拳。 “刘大权同志,你对这件事什么意见呢?对这件事在处理上有什么要求吗?”何志走上前去握了握小刘的手,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亲切和缓一些。 “何主任,算了吧,人家也是为了办案嘛。”小刘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坦然的说。 “那既然我们小刘同志不再追究,这个事到此为止吧。以后坚决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李庆副主任警告道。 “不会的,不会的,请各位领导放心,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事情。”站在一旁的万家圆科长也面带笑容的回道。 同一时间,孙江的家中也是翻江倒海! “孙江,你这个混蛋。你不说那个赵三爷包我们没事的吗?现在怎么输了?”骆小红气得是大喊大叫。 “三爷说了,这仅仅是个一审,到二审包我们翻过来的。小红,你不要急嘛。”孙江也被骆小红喊得没办法。 “我能不急吗?马小超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你妈的病,医院已经通知交押金。调解书上规定的时间也到了。要我们抓紧拿钱呐。现在我们这个官司又输了,你说我能不急吗?”骆小红指着孙江跳着说道。 “到时间了,就先把钱给人家嘛。”孙江无奈地说。 “如果把这七万块钱付了,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了。你难道要我们喝西北风吗?”骆小红的眼中急出了泪花! “实在不行,先把我妈那五万元手术费给了。海子那两万元先欠着。”孙江坐在沙发上,拍着沙发帮说。 “你得抓紧去找三爷,叫三爷把我们的钱退了。他把我们的官司打输了,凭什么收我们五千块钱呐?”骆小红似乎想出了一个好的主意,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的表情。 “我找过了赵三爷,他们说一审只是个初审,二审才能定输赢。叫我们不要急,二审包我们赢。你说那不现实,他们不可能退费的。”孙江的话又把骆小红推入了绝境! “那当初他是怎么说的?一审他不也是包赢的吗?开庭那天你都去啦,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他请的那个律师连证据都没准备好,他怎么包赢啊?”骆小红带着哭腔说。 “那怎么办呢?我们现在找其他律师代理,要另外花钱的。赵三爷答应我们了,二审不再收我们的律师费了。你现在叫赵三爷退费,是从鼠洞里边倒拔蛇,根本就不可能嘛。”孙江也是捶胸顿足! “那我们就到公安局告他。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了他了。”骆小红还是不服气! “老婆,你这是说梦话吗?赵三爷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怕你告吗?你要是告他,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为那五千块钱,我们两个人的命都不要了吗?”孙江的声音有点小了下去。 “不怕我告?怕什么?哎呀,我的老公呀,你真聪明。”骆小红一下扑了上去,抱住孙江的头,对准他的脸,就是一阵子狂吻。 这下可把孙江吓得是七魂出窍:“小红,你,你这是怎么了?宝贝,你疯了吗?不就是那五千块钱吗?咱扔了,扔了就算扔了,你可不能疯了呀!宝贝,你要是疯了,叫我怎么过呀!”说着说着,孙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紧紧的抱住老婆,狠命的拍打着老婆的后背。 “你他妈的要把我捶死吗?谁疯了?你才疯了呢。我是说赵三爷不是怕孙五爷吗?咱就去找孙五爷呀,肯定能把这事摆平。”骆小红站起身来咬着牙说。 “赵三爷包我们二审赢的,这不是节外生枝吗?宝贝。”孙江的脸上露出了一脸的疑惑。 “赢个鬼呀,赵三爷要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审我们就赢了。他那是糊弄你的,你也信?你找到孙五爷,五爷保证也会说这样的话,他们都是骗人的。我们上当了,还是把那五千块钱要回来吧。”骆小红狠狠地踹了丈夫两脚! 第九十三章徐卫伤害案二审 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徐卫伤害案的二审在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三庭进行。 云滨市人民检察院派员出庭,支持抗诉。 “一审中所举的各项证据能够形成证据锁链,足以排除合理怀疑。假设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徐卫一模一样的人出来袭击张巧儿,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缺乏作案动机的犯罪是不存在的。而反观被告人徐卫,作案动机是非常明显的。正像他在民事二审法庭上陈述的一样。如果上诉人不来开庭,按照法律规定,应按撤回上诉处理。那么他的案子自然就赢了,这种既可追求案件胜诉又逃避法律制裁的犯罪动机很明显。”小刘在法庭上抓住犯罪动机这个突破口侃侃而谈。 公诉人频频点头表示赞许。 “我如果想通过打我老婆,达到导致她不能开庭的目的,我完全没有必要采取袭击的方法。”徐卫梗着脖子说。 公诉人向被告人发问:“那你还能采取什么办法呢?” “比如说我把她哄骗到家里。”徐卫回道。 审判长发问徐卫道:“你是什么时间知道如果上诉人不去开庭按撤回上诉处理这个规定的?” “二审开庭前一周左右。”徐卫答道。 审判长向张巧儿发问:“在二审开庭前一个星期。他能够把你骗去他家吗?” 张巧儿连想都没想,就甩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审判长再次发问徐卫:“你认为现场为什么会出现了一个和你高度相似的犯罪嫌疑人呢?” “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或打错人了。”徐卫回道。 审判长追问:“为什么要陷害你?” “这我上哪说的清呢?我在侦查阶段也说过,张巧儿有第三者。第三者有可能是为了袭击我但打错了人。”徐卫说。 审判长向公诉人发问:“现场砸击上诉人的那块石头是否提取到了?” “没有”公诉人如实回答:“因为当时路上相似的石头太多了,等到侦查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无法找到那块石头了。” 审判长再次发问徐卫:“你现在知道上诉人住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徐卫摇了摇头:“但我听人家讲,她在县城的净菜市场卖菜。我要是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那你找过吗?”审判长又问。 “没有。”许卫又摇了摇头。 “双方还有什么补充意见和补充的事实吗?”审判长向双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等了大约半分钟的功夫,见双方没有回答,判长接着说:“鉴双方没有新的意见,今天的庭审就到这里吧。因为双方对案件的事实争议较大,所以当庭无法宣判,待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宣判吧,闭庭。” 临海长河法律咨询服务公司。 孙宪明正在和高长江商量事情。小苗走了进来:“二位老总,有人求见。” “好吧,谁啊?”孙宪明缓缓的抬起头,进来的是个小俏妇:“请问您是——” “我叫骆小红,是孙江的妻子。五爷呀,你不认识我?可您应该认得孙江啊。”骆小红拿出了两条红塔山,放到孙宪明前面的桌子上。 孙宪明用眼角瞄了一眼那两条烟:“拿回去,把五爷当成啥人了?江子是我的侄子,还用得了来这手?我说江子媳妇,你是小看你五爷吗?” “看五爷说的哪里话,孝敬你老人家两条烟,这是应该的,也不值什么钱嘛。”骆小红一看孙这架势,忙解释道。 “江子媳妇,我是看你初来乍到,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可不准这样了。江子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坐那沙发上慢慢说。”孙宪明将墨镜向上推了推。 骆小红坐到孙宪明和高长江对过的沙发上,把孙江和张志文打官司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没忘记加上一段要找他孙五爷,但赵三爷不让之类的话。 “赵大红本身就不是个好鸟,他那个高山法律公司被人砸了多少次啊?你们当初就不应该去找他,那是个大骗子,现在走到了这一步,你的想法是对的,只能要回律师费了,等把律师费要回来,五爷给你找个好律师。”孙宪明抿了一口茶,悠悠地说。 “孙五爷,那你看该怎么办呢?”骆小红急不可耐的问。 “为这么点钱动用武力有点大了,还是文斗吧。高总啊,你跟他想个办法吧。”孙宪明说。 高长江向孙宪明靠近了一些:“孙总,你看这样好不好。先由当事人家属去找律师,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个金刚钻律师是云滨市法刚律师事务所律师,这个所的位置在市区,让骆小红、孙江两口子带三四个弟兄明天就去找金刚钻的麻烦,向原来我们对付王大发那样,不怕律师不拿出钱来。” 骆小红一听忙问:“那律师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他们碍于脸面一般不会报警的。”高长江很有信心的说。 第九十四章金刚钻的绝活和孙江上诉 云滨市法刚律师事务所位市中心车水马龙的人民路地段,是一家市司法局直属律师事务所。 金刚钻挎着公文包,哼着小曲下楼准备去调查个案子。突然前边五六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金刚钻,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们几千元的律师费,我们的官司输了,现在怎么办?”骆小红第一个站了出来。 “请问您这位女士说话咋那么粗鲁啊?和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好像不太相称啊。”金刚钻的两只三角眼里射出了一种狡猾的光芒。 “你不要装蒜。我是孙江的老婆骆小红,你出庭之前没有调查,没有准备好证据把我们们的官司打输了,抓紧退我们的律师费,赔我们的钱。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骆小红仍然拦在金刚钻前面,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你是孙江的老婆,你有什么证据吗?”金刚钻又闪了两下三角眼。 “我有结婚证。”骆小红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红本,翻开带照片的那页向金刚钻晃了晃。 “骆女士,我可是没法分辨你那个结婚证的真假。即便你那是真的结婚证,你也没有权来找我吧,你好像不是我的委托人吧。”金刚钻仗着自己的个子高,推了推骆小红。 “怎么?律师还敢打人吗?兄弟们,律师打人啦,给我上。”骆小红喊了一声,跟来的几个手持棍棒的小混混就凶神恶煞般地扑了上来。 金刚钻猛的夺过来一个小混混手中的木棍,双手紧握木棍两端,用自己的左膝猛的向上一顶。只听得咔嚓一声,鸡蛋粗的木棍断成了两截。金刚钻坦然的扔掉手中的两截木棍,哼了一声:“就带这些破家伙,还想打我?你他妈的都想提前投胎去吗?” 几个小混混一看,吓得是面无人色。赶忙相互使了个眼色,悻悻地离开了。骆小红一看,又向前一步。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金刚钻。 “我说骆女士,凭你的两只小兔子也想挡住本律的走路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抢劫不成?给我滚开!”金刚钻猛的一推骆小红,骆小红身体打了个趔趄,金刚钻趁机大步如飞的离开了,身后留下了一愣一愣的骆小红。 过了两个街角,金刚钻趁四周无人,拐进街角旁边的一个公共厕所。解开裤子,取下左膝盖上面的有一道纵形凸出棱角的钢铁护板,收了起来。奶奶的,爷爷在楼上就看到你们这群孙子了。这东西到底有些重,走起路来到底不方便。金刚钻心里想着,眼中露出了一丝冷笑。 “先上诉再说吧。”孙宪明听骆小红说了上午事情的经过,然后淡淡的说。 “我们这边先找个律师代理你上诉。你那边到市司法局律管科投诉吧。对付金刚钻这样的律师只能投诉。”高长江也在旁边附和道。 “孙五爷,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昨天我们已经支付调解书上的七万元。我们拿什么去上诉啊?”骆小红的脸上显出了万分的无奈。 “那就只能去敲打赵大红这老小子了。”孙宪明还是用淡淡的口气说…… “小刘,那天的情况到底怎么样?”阿蛮把小刘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悄悄的问。 “是临市公安局刑事侦查科的两位领导,是岭东省公安厅要求他们了解情况的。公安局的同志要求我们一定要配合他们调查,还要注意保密工作。他们也认为如果泄露出去,对我们的安全会很不利。另外他们通过侦查发现我们当中的个别人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刘说。 “他们现在通过侦查,已经搞清楚什么情况了吗?”阿蛮问。 “这很可能是一起盗墓案件。和上次我省侦破的那起贩卖文物案有联系。”小刘从办公室的饮水机里接过一杯水,一饮而尽。虽然到了九月份,但天气仍然比较炎热。 “后来公安机关找到那个洞口了吗?”阿蛮也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他们目前费了很大的劲,都没有找到这个证的任何入口,他们说如果一旦找到入口,就会联系我们。让我们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面配合他们的侦查。”小刘又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应该的,小刘,因为毕竟国家的利益超过我们的个人利益。我们的工作可以安排其他律师去做,但是这项侦查工作需要我们配合。”阿蛮说。 “是的,另外你办的那几个案子也很可能在这起盗墓案中找到答案。”小刘道。 “李老师,在吗?”两人正聊,传来了小张敲门声。 第九十五章高红的讲述 重婚罪按法律上的定义是指有配偶者与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犯罪行为。 小刘拉开门,小张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李老师,张大勇的开庭通知下来了。” 阿蛮接过来,把开庭时间和地点记在了台历上:一九九五年十月十日,临海县法院第九审判庭。 阿蛮记完日历上的内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小张坐下说:“开庭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准备的差不多了。”小张回道。 “是否专门调查了解过高红这个人?”阿蛮问。 “这个倒还没有。”小张如实的说。 “我看了一下法院的证人出庭通知书里边有高红这个人。也就是说高红是要出庭的证人。所以我们最好能见见高红这个人,了解一下案件的具体情况。不然的话在开庭时万一被动,局面就不好收拾了。”阿蛮建议道。 “李哥,这个问题早先我倒没有考虑到。那我现在就和她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我们到她的临海老公鸡七店去看一看,好吧?”小张有些慌了。 “那好吧,小刘,你留在办公室看一下门,昨天晚上张三给我打电话。过一会儿张三要过来,你接待一下。”阿蛮向小刘交代道。 “好吧,老师,你和张哥放心去吧。办公室里有我呢。”小刘很爽快的答应道。 “老表叔你好啊,辛苦你了,到318包房吧。”高红迎了上来,用弯弯柳叶眉,小小樱桃口来形容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一点都不过分。 阿蛮和小张到了318包房门前。向里扫了一眼,包房里彩色电视机、宽大的沙发、一套实木桌椅摆放整齐,整洁有度。 “欢迎光临!”包房门口一边一个站着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整齐的话语,整齐的鞠躬姿势明显是经过培训的。 等阿蛮和小张在沙发上坐定后,一位瓜子脸的女服务员走过来,面带笑容,轻启朱唇:“请问二位先生来点咖啡、饮料还是清茶?” “每人来杯清茶吧。”阿蛮欠了欠身。 另外那个服务员赶忙倒茶。就在这时,高红笑容可掬的走了进来:“你们都出去吧,我来伺候老表叔。” “不敢不敢,小高啊,我们是就张大勇涉嫌重婚一案来了解了解情况的,你这就太客气了。” “我知道,张大勇刚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高红说着就为小张和阿蛮每人倒了杯茶。 下面就是高红向阿蛮和小张讲述的事情经过。 五年前,高红嫁给了他原来的丈夫孔传友,孔传友是临海县马陵山乡大埠村人。高红看中了孔传友的三个优点,一个是小伙子长得挺帅,高高大大的,能拿的出手。二是有手艺,能挣钱。小伙子,赶四集,是个白铁匠。做出来的白铁桶、白铁壶等物件结实,耐用,不漏水。深受周边群众的好评,所以他的生意好,能赚钱。三是小伙子木讷老实,从不多言。 结婚之后,两口子日子过的倒还殷实。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取名丹儿,漂亮,机灵,嘴又甜。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 到了小女孩两三岁的时候,因为孔传友的生意太好,一个人忙不过来经常忙到天黑,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有一次,丈夫要她一起去帮两天忙。结果发现生意就更忙了。丈夫反而而舍不得她回家带孩子了。 这样一来,高红为了多挣点钱就将丹儿托付给婆婆照管,自己就和丈夫一起做白铁生意了。 孔传友自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岁数大,耳朵又聋。腿脚也不太方便,难免存在一些照顾孩子不周到的地方。因为都是些磕磕碰碰的小事,小两口也就没放在心上。岂不知这样长此以往就会酿成大祸。 前年八月的一天早上,小两口吃过早饭就出去赶集做白铁生意了。婆婆感到有些不舒服,那天起得晚了一点。 邻居家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名叫壮壮,把正在家门口一个人玩的丹儿带出去了。因为丹儿和壮壮都很熟悉,经常在一起玩。所以丹儿也就跟壮壮走了。。 到了十点多钟,壮壮突然哭着回来,找到丹儿的奶奶,告诉她丹儿掉村前水塘里去了。但丹儿奶奶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清。她当时还以为壮壮和别的小男孩打架了呢。 壮壮就使劲拽丹儿奶奶,将她向村前拽。等到丹儿奶奶被拽到村前的水塘边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壮壮说的事。 老太太这才急了,赶忙跑回村里呼救。但为时已晚。等自发赶来的群众将丹儿打捞上来的时候,丹儿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丹儿那甜甜的小嘴再也无法喊她一声奶奶了。老太太伤心欲绝,抱着已经冰冷的孙女的身体,哭晕了过去…… 小两口在外面忙了一天,晚上回来才得知噩耗。高红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邻居们赶忙将她送医院急救,高红才醒了过来,她回想起女儿那稚嫩的面庞,娇滴滴的声音,特别是女儿懂事的样子。她恨死了自己一心只为了钱。使女儿丢了小命。她越想越对不起女儿。此后两天粒米未进,数度哭晕。 出了院后,两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恩爱。两人待在家里,每天都唉声叹气。再也无心思做白铁生意了。 高红的婆婆也自责不已,老太太一怒之下,找邻居和挖水塘的那户人家讨要说法。但两家各有辩词,都不睬她! 后来,小两口一看老太太天天闹,也不是个事啊。就通过咨询律师,得知村里也有责任。这个倔老太太从儿子口中知道这件事后,每天都领着儿子,到乡里县里上访,要求村里赔偿。但县乡多次调解也没有结果。 老太太一看没有结果,又看自己儿子儿媳感情日薄,心灰意冷。也纵身跳进了那个淹死她孙女的水塘,随孙女而去了。 孔传友再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彻底崩溃了!但他把这一切归咎到妻子的身上,认为母亲的自杀是妻子没有关心造成的,遂一纸诉状将高红告上了法庭,要求与妻子离婚。 第九十六章高红的讲述之二 接到法院的传票后,高红是十分的恼火。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实木讷的孔传友居然敢起诉她。而且她婆婆的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孩子去世以后,他也没有责怪过他婆婆。 她到法院领传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的一个闺蜜。她把自己的遭遇含汨告诉了她的这个闺蜜。 “大姐,这样吧,我现在在临海老公鸡总店上班。我们的那个老总张大勇在社会上很有名气。他路子也多,我不如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让他给你出个主意。”她的这个闺蜜说。 于是他就认识了张大勇。 她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张大勇。征询了一下张大勇的意见。 “离就离了吧,因为他现在把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你的身上,孩子没了,这是一个终身的阴影。以后你们两个人已经很难在一起生活了。何况你现在本人也很年轻,离了以后重新找一个归宿也是很好的事情。”张大勇建议道。 “那离开以后怎么办呢?”她问张大勇。 “你如果是因为生计问题,可以到我的临海大公鸡七店上班,我那里缺一个服务员。你先做个服务员。我再为你请个律师,把你家孩子这个官司打了。也算给孩子一个交代。”张大勇答道。 于是高红就在临海大公鸡七店做了服务员。高红,容貌好,又勤快。深受顾客的欢迎。不到一个月就升成了领班。 去年六月份,原店长因故辞去了职务。张大勇提议,董事会通过,高红就做了七店的店长。 因为任职前后,工作较忙,孩子官司的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由于张大勇对他非常信任,再加上高红的工作能力很强。于是两人就经常在一起商量工作。 日久生情,他感觉张大勇这个人讲义气,重感情,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慢慢的她就爱上了张大勇。 他首先追求的张大勇。由于店里的工作很忙,张大勇经常顾不得去家。高红就单独的为他做饭,洗衣服。起初张大勇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认为高红只是关心他,报答他安排工作的一点心情。但日子一长,张大勇感觉慢慢的就离不开高红了。张大勇感觉高红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人,而且工作能力较强。能成为他一个好的助手。于是张大勇也悄悄的爱上了她。 终于有一天两人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就在一起同居了。张大勇也答应他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会把她转正的。 “表叔,对于是否能转正的问题,我现在也不抱什么希望,我就是感觉张大勇是我人生的一个依靠。我感觉这个男人也值得我依靠。”高红把阿蛮杯中续上热水。 “小高啊,你既然称呼我为长辈,作为长辈我说你两句,你也不要计较。你们这是操之过急呀。”阿蛮喝了一口茶。 “是的,表叔,你说的对。但是我们两人当时都没有控制住,现在我也有点后悔。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就拜托你了,表叔。这两千块钱是我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请表叔笑纳。”高红边说边从身上抽出一个红包给阿蛮递了过来。 “律师费张大勇已经交过了,我们不能收取当事人额外的费用。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这个钱我们肯定不能收。希望小高你能理解。”阿蛮用手背挡了挡红包。 “表叔,如果你坚持不收红包的话,我孩子那个官司还要找你办的。这等于是我预交的律师费总可以了吧?”高红的眼中露出了十分恳切的表情。 “那可以,小张你把它收下吧。明天办代理手续的时候,就不要再收费了。”阿蛮说。 “好的”小张答道。 “小高,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你,现在对方已经申请法院通知你出庭作证。所以我和小张先来了解一下情况,好做到心中有数。”阿蛮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前面的茶几上。 “知道了,表叔。就是我那个孩子的官司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一下?”高红说。 “小张,你给落实一下诉讼时效问题,然后把情况搞清楚。明天上午给小高办个代理手续。然后把案子给立了。”阿蛮交代小张道。 “好的,师父,你放心!这个案子诉讼时效问题,主要得通过证人解决了。”小张在旁边答道。 “小高啊,那你明天到小张的办公室把代理手续办一下,具体工作有小张为你做,可以吧?”阿蛮征求了一下高红的意见。 “好的,表叔,我明天上午九点准时过去。”高红答道。 第九十七章孔丹儿溺死案 翌日上午九点,高红准时来到了小张的办公室。小张热情接待了高红。 高红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材料,小张接过来翻了翻,共分为五组材料: 第一组,公安机关与孔丹儿的邻居玩伴孔壮壮(九岁男孩)的询问笔录。材料上除了有孔壮壮的签名之外,还有他的父亲孔立民,母亲蔡佃花的签名。 孔壮壮叙述道,那天早上,我看到小妹妹在家门口玩小石块,我就问她想不想出去玩。小妹妹说想,我就带她沿着小路向村外走,一直朝南走,过了第一排房子。前面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大水塘旁边。水塘里有一群鹅,小妹妹要去抓鹅,她就掉水里去了。我一看小妹妹在水里乱扑腾,就赶忙回来找小妹妹的奶奶。奶奶听不懂我的话,我就狠命地拽奶奶,将奶奶向水塘边拽,奶奶到了水塘边,妹妹和鹅都不见了。只有小妹妹的一只绣花鞋飘在水面上…… 第二组,是一个名叫孔为民的四十多岁中年人在公安机关的询问笔录,公安机关问他,淹死孔丹儿的这个水塘是哪来的?他的回答是,原来这地方就有点洼,但积水不多,因他家建房需用土,就在里面取土,造成的水塘。当公安机关问他,取土是否经过有关部门批准时,他回答说找过孔传山村长,但没有经过任何机关批准。当时没考虑那么多,认为就是取点土建房,也不是什么大错。所以也就没有找其他机关批准。 第三组材料,是公安机关调查的一些证人证言,证明出事的过程和丹儿奶奶非正常死亡的相关情况。 第四组证据是一份现场勘察图。这个水塘大致呈长方形,长十五米。宽五米左右。水体深度呈梯级分布。中心最深水深两米左右。该水塘距离村庄最前排房屋一百二十米。水塘四周长满荒草和杂树。 第五组材料是高红一家向县乡信访部门申诉要求村民委员会赔偿的材料。信访部门均答复:建议诉讼解决。 小张初步浏览了一下这些材料,收下这些材料后,打了张收条给高红。接着与高红办理了相关代理手续,由高红签署了诉讼风险告知书。 办完手续之后,小张把相关情况向阿蛮作了汇报。两人聊了一会关于这个案件立案需要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突然,巧儿气汹汹地闯了进来,把云滨市中级法院的二审判决书扔在阿蛮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案子的二审又维持了原判,检察院的话,法官都敢不听吗?” “看你躺了一身的汗,快坐吧,巧儿姐。法院既然是这么判的,你气也没用啊。”小张在旁边劝慰道。 “二审法官在判决前和我打电话沟通了一下,他们主要是认为目前的证据仍然不能排除合理的怀疑。因为被告人徐卫如果想伤害巧儿的话,完全可以到大菜市场打听巧儿的下落。然后想个其他的办法。只要束缚住巧儿的自由,没有必要伤害她。”阿蛮说。 “是的,这也就是二审维持原判的原因。”小张说。 “那是他法官的思维,徐卫作案的时候会不择手段呢。他不可能像法官想象的那么严密。”张巧儿仍然非常气愤的说。 “但是法官要根据现有证据,按照刑事案件证据的釆信规则去判断事实。刑事案件一个重要的规则就是要排除合理怀疑。法官认为本案仍然达不到排除合理怀疑的证据规则,所以维持原判的。”小张解释道。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第二次起诉离婚了。”阿蛮建议道。 几人正说着话呢,小刘敲门走了进来:“我说巧儿姐,怎么了?今天脸色不对呀。” “小刘,你还叨叨呢,你巧姐正要打你的屁股呢,你把她的案子办砸了,维持原判了。”小张在旁边打趣道。 “小刘弟也是下了劲的,公诉人都频频点头呢。姐看在眼里。法判我们输了,真的叫我们也没办法。”巧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来主要向师父你汇报个事。你说的那个张三昨天过来了,他想找你办理二审代理手续。我看张三比较急,就替你办了。代理费我已经替你交到财务科去了,师父,你不要忘月底兑一下账。”小刘说。 “那很好,小刘,你做的对。谢谢你。过两天麻烦你把张三的代理函和授权委托书寄给云滨市中级法院。以便中级法院开庭前通知我们。”阿蛮对小刘说。 第九十八章张大勇重婚案一审 愉快的国庆节假一晃而过,转眼到了1995年10月10日。 张大勇、高红和小张一起早早地来到了临海县法院刑事审判庭。 王爱红聘请的是星汉所的主任朱正浩律师。此时,王爱红和朱正浩也坐到了自诉人席上。 在朱正浩神情严肃的宣读了自诉状以后,审判长董兴才要求被告人或辩护人发表答辩意见。 张小宝律师重点从重婚罪的构成方面进行了答辩:“所谓重婚罪,必须以夫妻身份共同长期,稳定的居住。从目前情况来看,被告人张大勇并不具备重婚罪的构成条件。我方认为张大勇无罪。” “请自诉人围绕张大勇是否构成重婚罪,是否具备该犯罪法定构成要件进行举证。”审判长提示道。 自诉人的代理人朱正浩,攻势凌厉地抛出了开庭前准备好的三组证据。 “对于证据一房屋租赁合同真实性没有异议。但我们要提请法庭注意的是,它仅仅就是一份租赁合同。它无法证实我的当事人张大勇在和谁居住,居住了多长时间,是怎样居住的。 对于证据二被告人谈话笔录,我的当事人尽管承认和高红女士在一起同居过。但同居多长时间?同居关系是否稳定?是否是以夫妻关系同居的?这个证据证明不了。 从录音文字整理稿可以看出录音的内容。在此我们首先要强调的是该证据的取得途径是非法的。我们将保留追究对方窃听,窃照刑事责任的权利。当然它也证明不了原被告双方以夫妻身份同居的观点。”小张律师一字一句的发表着自己的辩方质证意见。 “请自诉方指出哪些证据能够证明张大勇和高红以夫妻身份同居的具体情形?”审判长进一步提醒道。 “不能独立割裂的看待每一个具体证据,而要综合分析我方所举的证据能否形成证据锁链,排除合理怀疑。我们上述所举的证据和证人证言结合起来完全能够证明张大勇犯了重婚罪。”朱正浩想把庭审方向朝自己预设方向拉近一点,他现在重点想控制庭审的方向。 “应自诉人在庭审之前提出的申请。法庭现在传唤证人高红出庭作证。”审判长朗声说道。 两名法警迅速出去,将高红带进法庭,把高红安排在证人席上坐下。 “证人高红,你和张大勇是什么关系?”朱正浩首先向证人发难。 “只是偶尔同居。”高红答道。 “偶尔同居需要租个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吗?”朱正浩向证人发起了正面进攻。 “我高兴!”高红冷冷地应道。 “我想提醒你一句,高红女士。你的回答如果和其他证据相矛盾的话,法庭有可能追究你的伪证责任。”朱正浩仍然是寸步不让! “哼哼,我正等着朱律师,你把我送进牢里去呢。我担心你没有那个本事!”高红也是豁出去了。 “请求法庭依法追究证人的法律责任。因为证人的陈述和录音证据当中的证言相互矛盾。证人在录音中明确承认我们这样天天在一起吃住,你家对象不会反对吗?张大勇回答,没事的,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朱正浩似乎有些恼火。 “自诉人提供的录音证据本身是不合法的。不能作为法庭处罚的依据。”张小宝迅速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鉴于双方观点争议较大,对自诉人提出的处罚证人的申请。待合议庭合议后择日作出决定。但请证人要端正态度。”审判长董兴才说道。 “高红女士,你平时和张大勇是否以夫妻身份出行或在公开场合亮过相?”小张发问道。 “没有!”高红干脆的吐出两个字。 “鉴于双方已经就案件事实对证人进行了充分发问。案件调查阶段到此结束,请证人退庭。下面双方进行法庭辩论。”董庭长果断的把案件审理推入了下一阶段。 双方就被告人张大勇是否构成重婚又针锋相对地进行了几十分钟的辩论。 接着,经法庭引导,双方进行了最后陈述。 “本庭已充分听取双方意见,下面休庭三十分钟,各方诉讼参与人就地休息,三十分钟以后经过合议庭合议,再当庭做出判决。请大家耐心等待,休庭。” 三十分钟后,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再次步入法庭。 审判他当庭做出了判决:“本院充分听取了双方的意见,但经审理后认为,自诉人的自诉请求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所指控的罪名不能成立。故此,判决如下: 被告人张大勇无罪。闭庭!” 第九十九章孙宪明敲打赵大红 自从张大勇的官司赢了以后,张小宝和阿蛮就成了临海老公鸡饭店的座上宾了。张大勇是隔三差五的就请这两位律师去临海老公鸡饭店吃饭。 这天,和往常一样,临海老公鸡总店照例派一位副总陪小张和阿蛮用中餐。今天派的这位副总是张大勇的亲弟弟张小勇。 张小勇举起酒杯:“表叔,公司在你老人家的指导下。合法经营,成绩斐然。我敬你老人家一个酒。” “客气了,按照我们的规矩,我们不能随便接受当事人的邀请。我们经常到你们这边吃饭也是不合适的。不过还是应当谢谢你们。”阿蛮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表叔,你这个法律顾问也相当于我们的副总。公司请自己的法律顾问吃个工作餐,这有什么?我们总部的几位老总和副总也都是在公司用餐的。并没有给你们特殊的待遇,所以我感觉这也不算什么。祝表叔展翅高飞,鹏程万里。”说完,张小勇用公筷夹了一个鸡翅放在阿蛮面前的碟子里。 “我说张总,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请我们李大组长在这里吃饭。怎么没找一个小姑娘陪陪他呀?你们那些老总吃饭也没有人陪吗?”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走过来一个带墨镜的人。 “哎呀,我的五爷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张小勇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孙总,请一起吃吧?”小张见孙宪明已经到了桌边,就客气道。 “不了,你们慢用。我就是问一下张总,赵大红那老小子今天过来了吗?”孙宪明边说边向小张摆了摆手。 “哦,孙总,不好意思。这,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张小勇有些磕磕巴巴地说。 突然,兔子急匆匆的从西南角的一个包房里走了过来。把嘴附在孙宪明的耳朵上,嘀咕了两句。 孙宪明点了点头,和桌上的客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从西南角的一个包房里传出了一个女服员的惊叫声。 张小勇、阿蛮和小张立即赶了过去。到了这个包房的门前,张小勇一脚踹开了包房门。 眼前的一幕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赵大红被孙宪明用匕首抵住后脖颈,兔子将赵大红双手反剪在背上,赵大红的两个弟兄站在旁边,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老小子,你狂什么狂?跟我走一趟,爷我有点事和你商量。”孙爷的话音刚落,兔子就将赵大红押出了包房。围观的众人一看这架势,纷纷让开了路。孙宪明等人就消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 “这些东西,都不是好鸟!“张大勇叫几个服务员收拾了一下包房,然后就和小张、阿蛮又退回了自己的饭桌上继续用餐了。 “赵大红,你这个老狗日的,你欺人太甚!”兔子将赵大红押回了孙宪明的办公室,孙宪明踹了一脚赵大红。 “孙宪明,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嘛?”赵大红见孙宪明移开了匕首,梗起了脖子喊了一声。 “喊,有本事你把嗓子喊破!赵大红,五爷我今天也不跟你废话,孙江是我侄子,你骗了人家五千块钱。你看这事怎么办?”孙宪明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就这点破事,孙大炮,你他妈的大动干戈,你还有点出息吗!”赵大红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 “五爷没时间跟你瞎叨叨,快把五千块钱拿来,还给人家!”兔子在旁边帮腔道。 “五千块钱也来找我的麻烦,看起来你们那个长江法律服务公司也快完蛋了。”赵大红从自己的挎包中摸出一张卡来,向兔子扔了过去:“你小子自己取去,密码是68144,三爷我没时间跟你啰嗦。” “咦,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赵大红,你这老小子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很好,很好。兔子,去取五千元出来,卡还给这老小子,快去办!”孙宪明命令道。 “我还得回去喝酒,没时间在这鬼地方,和你们闲磨牙。”赵大红扔下这句话就要离开。 “你这老小子先喝你的尿汁子去吧,你放心,我让兔子取完款后,把卡给你送去!”孙宪明向赵大红摆了摆手。赵大红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孙宪明的办公室,径自走了。 赵大红走后,孙宪明抓起电话,拨通了孙江的号码:“江子吗?” “五爷,我是骆小红啊。”听筒里传来了骆小红的声音。 “你让江子过来办代理手续吧。赵大红那老小子的钱,我给你要回来了。”孙宪明的口气中明显充满了一种得意的神情。 “哎呦喂,五爷,厉害了!我的五爷!”听筒中,骆小红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种夸张的语调…… 第一百章 刘大豹非法扣车 “表叔,赵大红和孙宪明这两伙人从来都是死对头。现在不管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接着喝酒。”张小勇坐下来。 “表侄子,你们只管开你们的饭店,不要和他们有什么联系,这些人早晚是活不长的。我的老祖母经常教训我窄路不走,滑路不站!为人为事方能长久啊!”阿蛮应道。 “另外,表叔,今天我想托你老人家办件事。”张小勇又端起一杯酒敬阿蛮。 阿蛮端起杯子,向张小勇扬了扬杯子,然后深喝了一口:“有什么事情只要表叔能办得了的,表叔我二话不说。侄儿请讲。” 张小勇也深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我有个处的不错的朋友叫刘大豹。是团湖村人。去年六月,我因资金周转困难,借了他三万块钱。前几天他把我的一辆营运货车扣押了,我想起诉他。” “平常关系怎么样呢?既然能借你三万块钱,就应该是不错的朋友吧?”阿蛮道。 “关系确实不错,就是说话太气人了。正像老表叔你说的那样,能借三万块钱的朋友和亲兄弟基本没有区别。”张小勇用公筷夹了个鸡肝放在阿蛮前边小碟里:“这个味道不错,我看表叔你很喜欢吃这个,多吃一点。” “兄弟间肝胆相照嘛,尽量不要打官司,一打官司伤感情啊。把三万块钱给他不就完了吗?”阿蛮夹起碟子中的鸡肝咬了一口。 “我现在关键是没钱给他,他把我唯一能挣钱的车又扣了。我就更加没钱给他了。他这样逼着我,只能和他打官司了。”张小勇很无奈的说。 “他能借给你三万块钱,说明他的经济条件也不错嘛。如果你的经济条件目前真的不好,朋友之间他也应该让你缓一缓嘛!”阿蛮津津有味的吃着那块鸡肝。 “头几年,刘大豹那小子头凭着一辆货车挣了不少钱。但是去年十月出了一场车祸,撞死了一个人,就赔了钱,车也被人家卖掉了。手里就没钱了。他说他的母亲今年患了尿毒症,要做手术。所以才问我要钱的。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啊。”张小勇说。 “像你这样在饭店做副总的人,能没有一些工资或分红吗?”阿蛮有些疑惑的问。 “老表叔啊,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吧。我们临海老公鸡现在仅在本地就开了十多家的分店。在外地也开了不少家分店。我哥他一个人管不过来,就把这些分店分到每一个副总的头上。按照每个副总的业绩发放报酬。说白了就是每个副总都分包一些分店。我分包的那些分店业务都不好。”张大勇面色在酒的作用下似乎要红的流出血来。 “小张,这事你放在心上,过几天你抽个时间,到张总办公室把手续给办了。再了解一下情况,搜集一些证据,把案子先立了。”阿蛮交代道。 “好的,李老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张总这件事办好的。”小张说着端起酒杯和张大勇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祝张总的生意,如日中天,辉煌无限!” “谢谢,张律师,这事就麻烦你了!”张大勇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几人边吃边说着话,突然,张大勇的神情有了一些变化,而且站了起来:“咦,赵三爷,你回来了?” “张总,我回来了。”赵大红向张小勇拱了拱手。 “我看孙五爷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很为三爷你捏了一把汗呐。我说要是再一会看不见三爷你,还准备报警的。”张小勇也向赵大红拱了拱手。 “孙大炮这个狗日的,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被我臭骂了一顿。我先进去喝酒了。张弟,你陪李大组长几人喝好。”赵大红边走进自己的包房边向阿蛮等人挥了挥手。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秋风带了一些寒意吹进了阿蛮的办公室。 阿蛮正在查阅一本刑事卷宗,小刘敲门走了进来:“师父,孙江的案子二审通知下来了,我带来给你看一下。” 阿蛮接过来扫了一眼:“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定于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五日下午三时在本院第二十法庭,开庭审理孙江与张志文民间借贷一案,请刘大权律师作为被上诉人张志文的代理人准时参加庭审。 “这次还是你去开庭吧,也老大不小了,多收入点钱,好娶个媳妇。”阿蛮打趣道。 “娶媳妇干什么,你看我就这样多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刘笑眯眯地说。 “对方是谁代理的?还是金刚钻?”阿蛮随口问了句。 “换成王大发了,据说是孙宪明为孙江推荐的律师。”小刘拎起暖水瓶为师父续上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来。 “据听说张小五的那个案子就是孙宪明的长河公司推荐给王大发的。王大发把这个案子办砸了,孙宪明肯定有意见。这次为什么还推荐给王大发呢?”阿蛮有些不解。 “据说孙宪明原来的刑事业务都是推荐给王大发办的。现在孙宪明把王大发列成民事业务合作律师了。”小刘说。 “你叔叔刘苍南的那个案子现在怎么样了?”阿蛮问。 小刘回道:“我叔叔刘苍南的案子已经到检察院了,检察院公诉科的同志说最好在起诉前先调解一下,师父,你看这事咋整呢?” “你婶家现在经济条件怎么样?”阿蛮反问道。 “我叔叔家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家里非常困难。现在几乎都要拿不出学费了。”小刘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情。 “像这种情况,最好先调解一下。”阿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婶婶现在也想调解,但在公安侦查阶段调解时,对方出不了多少钱。我婶婶又怕万一判了刑,这周其名更拿不出钱来。”小刘有些难为情的说。 “过两天,在调解之前,先把你小婶带过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任何案件都应该先了解清楚当事人的所思所想,才能把这个案子办好,懂吗?”阿蛮言语中充满了慈爱和教诲。 “师父,我懂,那明天我就把我小婶带过来。”小刘认真地点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哑巴新娘 “荣儿,妈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我这次恐怕是撑不过去了。”齐大红在病床上声音微弱。 孙荣握着她的手:“妈,你说什么呢?你的身体硬朗着呢,医生说没事的。” “江儿怎么又没来?”齐大红心有不甘地问。 “我大弟又借钱开了家饭店,那边太忙了,有我们就够了……”孙荣把嘴附在齐大红的耳朵上说。 “唉——”齐大红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手术费毕竟是他出的,你们也不要跟他计较了。虽然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但他毕竟是妈的心头肉啊。我要是跟刀走了,你们就别再和他打官司了。他也没有什么本事,就靠着你爸和我留下的那座房子生活。你们把那房子卖了,他一家老小还怎么过呀?老孙家可就指望他了……” “大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还是安心的把手术做好,等你手术完以后再说吧。”没等齐大红把话说完,齐小红就插了一句。 接着两名护士缓缓的把齐大红推进了手术室。 “哎,真是不可理喻。”等齐大红进了手术室,齐小红便发起了牢骚:“那手术费怎么能算孙江出的呢?那是我姐夫留下来的那个房子的租金。孙江收了那么多年的租金,拿出这一点点钱来。骆小红把她气成这样,孙江对她根本就不管不问,心里还装着孙江……” “小姨,你就别说娘了,娘的心里也很苦的。哥哥只要出钱给娘做,做手术,我还喊他哥哥。小姨,娘也疼我,昨天她还把别人送给她吃的一块蛋糕分,分了一半给我吃了。那蛋糕真,真甜啊!”孙海在旁边傻傻地劝慰着齐小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办法,老人家就是这个样子,那怎么办呢?小姨,海子的那个媳妇怎么样了?”马小超问道。 “人家那边要一万块钱彩礼。海子坚持要等妈的病治好后再说。如果能剩余钱,再去给人家彩礼。我担心到那个时候,那个哑巴姑娘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齐小红回道。 “小姨,那怎么办呢?海子的事不能再拖了。”孙荣急道。 “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孙五爷借一万块钱。把这事给办了。”齐小红无奈地说。 “孙五爷的高利贷是出了名的,尽量不用,陷进去了,就拔不出来了。”马小超提醒道。 “姨已经陷进去了,也就不在乎了,海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的孩子一样,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海子娶不上媳妇!”齐小红无比坚定地说。 “小姨,千万别,别这样。为了我,我这个傻子,不能啊。”海子急忙用手去捂齐小红的嘴巴。 “姨,海子的事苦了你了!”孙荣擦了一下眼睛,防止泪水滑落下来。 马小超背过脸去:“那,那哑巴姑娘的家里要的彩礼也太高了吧。” “那哑巴姑娘名叫刘小云,是我们乡的团湖村人。共有兄妹俩,哥哥叫刘大豹。父亲早年去世了,今年他们的母亲又患上尿毒症。临海老公鸡店的副总张小勇欠她哥哥刘大豹三万元钱,拖着不还。现在,她母亲急着治病,所以要一万元彩礼。”齐小红解释道。 “那要这么说,人家也不容易。如果不把这一万元给她,她母亲又缺钱治病,逼急了,她母亲有可能把女儿再另做打算。”孙荣分析道。 “所以,这个事不能拖,我这几天就得抓紧办!”齐小红仿佛再次下定了决心。 “小姨,我家还能挤出两千元钱,你先拿去用,家中如果需用钱,我再另想办法,那就先把海子这事办了吧。”马小超边说边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孙荣的意见。 孙荣点了点头:“先急后缓,只能这样了。” “大姐,不行,海子不要媳妇了,不要苦了你们…..。”孙海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孙江案的二审和投诉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五日下午三点。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开庭审理孙江上诉一案。 审判长,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副庭长马文涛和两名审判员步入法庭。 在双方进行诉辩,亮明观点后,审判长马文涛开始发问:“双方是否有新证据向本庭提交?” 王大发急不可耐地抛出了两份证人证言,一份是证人孙大会证言,证人孙大会证明:在诉讼时效届满前,原告经常向被告要钱。另一份证人孙明亮也作了类似的证明。审判长请法警将上述两份证人证言交给被上诉人代理律师刘大权质证。 刘大权从法警手中接过两份证人证言,仔细看了四、五分钟:“鉴于我方无法辨认证人签名的真实性,要求证人出庭作证。” 审判长:“上诉人的证人可否出庭作证?” 王大发:“证人孙明亮可以出庭作证。” 审判长:“传证人孙明亮出庭!” 法警立即从审判庭外将一个四十多岁的矮个中年男人带了进来,安排他坐在证人席上。看得出证人没有进过法庭,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审判长向证人发问:“请证人说一下自己的自然情况?” 证人如实陈述了自己的自然情况后,审判长请双方当事人向证人发问。 上诉方代理人王大发首先向证人孙明亮抛出了他的中心问题:“证人,你如实说,孙江向张志文要过钱吗?” 证人挠了挠摸头愣了半天,好像并没听懂王大发的问话,审判长又重复了一遍王大发的问话,证人似乎才清醒过来:“要过,肯定要过。” “具体什么时间?地点?”审判长进一步发问。 证人孙明亮一听,摇了摇头:“时间太长,记不清了。” “张志文住什么地方?”审判长又问。 “这,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证人沉默了一会答道。 “开庭前你曾经写过一份证明交给孙江的吗?那份证明上的内容是否真实?”审判长进一步发问。 “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孙江口述,让我按照他口述的内容写的。”孙明亮越说声音越小,显得十分的没有底气。 审判长一看,也问不出什么新的内容来了,就发话道:“请证人在刚才所陈述笔录处签名后退庭。请双方对证人证言发表意见?” 王大发:“证人证言有效,对证词内容无异议。” 刘大权:“证人证言不能达到对方的证明目的,实际上什么也证明不了。” 马庭长对双方的简明扼要的叙述方式点头表示赞许:“双方除原辩论和质证意见外,还是否需要补偿新的辩论意见?” 双方代理律师均表示没有新的意见。马庭长最后总结道:“鉴于双方争议太大,对证人证言的审核有个过程,不能当庭宣判,在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宣判,闭庭!” 十天之后,市司法局律师管理科。 科长房正本正在主持一场听证会。 “金刚钻律师没有在庭审前做好充分的证据准备。尤其是在诉讼时效的证据上。作为一个专业的律师,他应该预料到对方会提出诉讼时效的抗辩。”孙江一板一眼的发表着作为申诉人的意见。 “委托人孙江交给我们的借条是一个没有还款时间的借条。不存在诉讼时效的障碍。所以代理人无法预料到对方会提出诉讼时效的抗辩。申诉人不能以官司败诉作为衡量律师工作过错的标准。如果败诉了,就要求律师赔偿。那律师行业谁还敢干?”金刚钻的枣核脸涨得通红。 “最起码在法官提出撤诉建议的情况下,金刚钻律师应该立即采取撤诉这一止损的措施。”孙江非常气愤的说。 “委托人当时也在开庭的现场,在委托人和代理人同时在现场的情况下,委托人更具有优先的撤诉权。如果委托人不提出撤诉,而代理律师提出撤诉的话,风险必然会转移到代理律师的头上。申诉人指责我们没有釆取撤诉止损措施属于对代理律师的苛责。何况在二审过程当中,申请人已经提出了证人证言等证据,但并没有被二审法院采纳。这也另一方面说明了我没有过错。”金刚钻把话绕了一大圈,孙江好像听的不太明白。 “申诉人和被申诉人双方看能不能调解调解呀?毕竟你们原来都是互相信任的好朋友嘛。”房科长发了话。 “现在终审判决已经判我输了。我坚决要求对方赔我三万块钱。”孙江态度坚决。 “这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无理要求。我作为代理律师,已经尽到了勤勉尽责的审慎义务。没有理由要求我赔偿对方的任何损失。”金刚钻也是寸步不让。 “我们认真听取的双方刚才的诉辩意见。我们认为尽管金刚钻律师在办案过程当中存在的一些代理措施不力的失误。但结合二审的一些情况来看,金刚钻律师的代理行为并不是导致原告案件败诉的直接原因。原告案件败的直接原因是阻却诉讼时效的证据的缺失,而不是律师的代理行为。申诉人提出的民事赔偿的要求也不是我们行政机关能够判断的问题。双方都站到对方的立场上考虑一下,看能不能再协商协商啊?”年过半百的房科长再一次提出了调解的意见。 “不是直接原因?凭什么不是直接原因?要是在一审当中,金刚钻律师能给我们充分的调取一些诉讼时效方面的证据,我们的官司怎么能输呢?”孙江一听房科长的话,立马跳了起来。 “既然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我们就只能做出处理决定了。经听证和研究,本机关做出如下处理决定: 一,给予金刚钻律师警告纪律处分。 二,申诉人提出的赔偿请求不属于本机关处理的范围,可向有管辖权的人民法院起诉。” 第一百零三章晋升副主任和母亲病重 九六年元旦上午,云滨市星河律师事务所召开新年茶话会。大家在欢庆之余,讨论一下县局关于在该所增设一名分管行政及非诉讼业务副主任的建议。 经过全所律师初步海选行政业务小组组长马春同志和非诉讼业务小组组长李阿蛮同志同时作为副主任人选。 “先由两位副主任谈一下自己的想法。”季东明主任首先说道。 “行政诉讼对国家法治建设具有重要意义,我本人系行政法专业硕士研究生学历。今后将带领全所行政法业务向学术化方向前进。进一步提升我所行政业务的代理水平……”近三十岁就已秃了前额大片领地的马春在业务领域侃侃而谈。 “我工作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经验。今后保证向各位好好学习,相互探索,尽量使我所行政诉讼业务水平再上一个新台阶。别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服从所里工作安排。”阿蛮站起来,简单说了两句就结束了他的演说,然后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我给各位介绍一下我们李组长,李组长出版过行政诉讼业务专著一本,现任临海县行政法学会常务副会长。会长是我们县法制局刘朝征局长兼任的。”见阿蛮对自己没作任何介绍,季东明主动补充道。 “既然是推选行政业务的副主任,那么最好请分管总务的邵长富副主任汇报一下,两位候选人入行以来办理的行政案件数量。”李庆副主任提议。 “事先季主任已经安排我查过了,我现在向大家汇报一下。马组长是两件,李组长是五件。”邵副主任晃了晃他那明亮的大脑袋。 “案件办理结果如何?”李副主任进一步追问。 “马组长是一赢一输,李组长是二赢三输。”邵副主任答道。 “下面按程序,由我们星河所五位管理委员会同志研究后投票决定!”何志副主任边说边把季东明等五位所领导带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去了。 “我感觉两位同志当中,李阿蛮同志工作业绩,实战经验要好一些。”季东明首先发言。 “马春同志业务量虽不太好。但参加律师工作时间比较长,经验应该比较丰富。而且学历也很好。我感觉由马春同志担任这个副主任比较好。”何志副主任眨了一下他那双绿豆眼。 “有争议的东西,我们还是通过管委会委员投票决定吧。”李庆副主任提议。 二十分钟之后,几位领导又回到了会场。 “下面由我来宣布一下投票结果,经过投票李阿蛮组长胜出,经我所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由李阿蛮同志担任我所行政业务副主任。”下面立即响起了一片掌声。 下班回到家,阿蛮便把当选副主任的事告诉了阿花。阿花却告诉他一件十分沉痛的消息,下午父亲李大忠来过了,告诉她母亲胡芝因腹部剧烈疼痛,进入临海县医院就诊,经检查已到了胰腺癌晚期,现入住临海县医院,病情危重。 “那下午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阿蛮刚问出这句话,就感觉不对了,因为自己下午和小张一起,到下边乡镇调查一个案子,根本就没在办公室。 “打了三遍电话,你都不在。现在我们就过去看妈。妈这一辈子实在不容易啊。”阿花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到了临海县医院住院部,他们急匆匆地找到母亲所在的病房。 母亲胡芝的全身已经插满了管子,看到母亲这个样子,阿蛮的眼泪迅速涌了出来。 “孩子,哭什么。妈这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我感觉就是那东西来了!”母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母亲所说的那个东西就是指癌症。阿蛮的心中突然一惊,母亲已经从他滴落到她手上的泪水中判断出了自己的病情。他赶忙收住泪水,擦了一把脸:“没事的,妈。我只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有点难受。医生说过了,你会没事的。” “我刚才看到你姥爷坐在门口向我家招手笑呢,说我受了你爸和你奶奶一辈子的气,还贪恋在这个世上干嘛呢?儿啊,你现在也算能带上你那一家子吃上饭了,哎,妈妈也能放心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母亲仍然在那里用微弱的声音喃喃着。 “妈,你可别胡说了,姥爷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怎么会在这边呢?你那是幻觉。妈,你一定要熬过去。熬过去就没事了。”阿蛮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他把头偏转了过去,没有让眼泪流到妈妈的身上。 他知道母亲自从嫁到李家来,几乎就没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他考上律师以后,想把母亲接过来。但是父亲和奶奶坚决不同意。 阿蛮的祖母从来就看不起阿蛮的母亲,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老佛爷。李大忠是个孝子,他从来都是听他母亲的话,对阿蛮的母亲从来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小的时候看见李大忠打他的母亲,他只能抱住李大忠的腿。等到大了,到学校念书去了。只有到了星期六,星期天回来,母亲才能把身上的伤口亮给他看。但他也只能朝父亲发一通脾气,没有别的办法。他每次向父亲发脾气,他父亲总是那句话:“她不听你奶奶的话,我不打他怎么办?” 阿蛮知道母亲心中的痛,所以他在家中只听母亲的话,母亲说的话,他从来不去分辨是否有意义。至于父亲和祖母的话,他就要分析一下了,择正确者而听之,不正确的他就弃之脑后了。 “妈,你千万不要多想。一定要安心养好身体。等你这次病好了,我们就把你接过来。不管其他人同不同意!”阿花坚定的语气似乎感染了婆婆,胡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神情:“我儿摊了个好媳妇,有你这句话,妈好了,就去你家带孙子。你爸那个老狗日的话我再也不听了。咱娘俩在一起生活……” 胡芝的语气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第一百零四章母亲病故 震天动地的一通鞭炮声之后,美丽新娘——胡芝从小毛驴上被李大忠抱了下来。 此后,阿蛮的父母结婚了,起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关系也很好。 过了一年,阿蛮的长兄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像这个世界上无数婴儿一样甜美可爱。阿蛮听自己的姑姑讲,阿蛮的长兄一出生就是个漂亮的小帅哥。 在江北农村有个习惯,满月后的孩子要到姥爷家“躲尿窝子”。孩子正常情况下要在姥爷家住上七八天。 谁知刚到第三天,孩子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阿蛮母亲赶忙将孩子抱到村卫生室。 “是破伤风,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风症。这种病起病急,死亡率高,目前没有法进行治疗,回去料理一下后事吧。”穿白大褂的医生翻了翻孩子的眼皮,叹了口气。向阿蛮母亲摆了摆手。 胡芝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昏死了过去,孩子掉在了地上。 因为当时我们还没有破伤风抗毒素,农村出生的孩子多数都死于破伤风。也就是老百姓所说的风症。当地老百姓有句俗语叫风老自死,说的就是这种病。 这在农村本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但对于守了几十年寡,盼孙心切的林奎娜来说就是个受不了的事了。失孙之痛使她捶胸顿足,哭天抢地,那最终也无济于事。 但这母子俩不考虑当时的医疗条件,而是把这种事情迁怒于胡芝及胡芝的娘家人! 从此,年轻漂亮的胡芝便跌入了万丈深渊。阿蛮的父亲是三天两头毒打她,林奎娜也把她视作扫把星,对她进行百般凌辱。 胡芝终日唉声叹气,只怪自己的命运不济。又过了一年,胡芝又生了一个可爱小女儿。命运才有了一些改善。母子俩也不再打她了,也让她吃饱饭了。从此胡芝的脸上荡起了笑容,心中也有了些安慰。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小女孩仅仅活了八个月,也得了风症。和他的哥哥走时的神情一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且最让胡芝倒霉的是,发病的时候也在孩子的姥爷家。 这下胡芝的父母家可就遭了殃。林奎娜带领着自己的几个侄子侄女上门,把胡芝的父母家砸的是稀巴烂。因为胡芝是姊妹仨,没有兄弟。过去在农村,这就叫绝户。 因为胡芝的娘家是个绝户,胡家自然就没有人敢反抗。再说了,那孩子都死在你胡家了,你胡家还有什么话说呢?所以胡芝的父母也只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直到现在,阿蛮和他的大姨,二姨都还没有见过面。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如何。 60年代的农村,人们的思想还很保守。虽然女儿胡芝怎么也不想到李家去了。但父母总是劝说她:“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夫。你老是在娘家,怎么办呢?时间长了人家还会说我们的闲话。” 阿蛮的母亲就提出要离婚。但遭到了胡氏一门的全面反对。因为胡氏的其他近兄弟都等着分绝户的财产呢。那你现在又回来了,这咋整的?阿蛮的一个进房的舅舅甚至跳出来说,如果胡芝敢离婚回来,就砸断她的腿。 实在经不住父母的劝说和近房兄弟们的压力,胡芝还是回到了夫家。当然一阵暴揍是免不了的。但最终李家还是收下了她。因为像胡芝这样漂亮的姑娘,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从此以后,林奎娜母子更拿胡芝不当人了。用每天“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以至于阿蛮一出生身体就孱弱不堪,差点死掉了。害得林奎娜叫神婆徐玉萍过来跳了三天的大神。小阿蛮一出生就和她母亲一起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最后才保住了一条小命。当然了,这是后话。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的五月,小阿蛮呱呱坠地,来到了这个世上。 “哎呀,是个带把的,我李家终于有后了。苍天有眼呐!李常胜,你这个狗日的看到了吗?”林奎娜高兴的在自己丈夫的坟上放了三大盘鞭炮。 从此以后,阿蛮母亲的待遇又好了不少。但在林奎娜母子的眼中,她最多也就是个下人。 小阿蛮的待遇比他母亲可强得多了。林奎娜每天都把这个小宝贝抱在怀里,除了吃奶的时候,从不让胡芝碰一下子。即便是在吃奶的时候,林奎娜也要他儿媳妇洗三遍手,才可以抱孩子。 所以小阿蛮从小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母亲的存在。在小阿蛮的眼中,祖母彻底代替了母亲。 在小阿蛮刚满一周岁的时候,林奎娜就把小阿蛮的双耳耳垂分别打了个洞。特地到一银匠铺打了一双银坠子,给小阿蛮戴上。 在我们江北农村,坠子的含义就是坠住儿子。阿蛮的名字也是个谐音,就是阿慢,因为只有孩子走的慢了,行动慢了,坠子才能坠住。 当然这些主意都是著名的神婆徐玉萍出的。徐玉萍是谁呀?上文都交代过呗。那可是林奎娜从年轻时就要好的闺蜜。 有一次徐玉萍到林奎娜家,看到一个卖货郎高声喊着从阿蛮家前面经过。立即从阿蛮家的厨房拿来一个大筐。把正在玩耍的小阿蛮罩在大筐下边,然后用柳条撒了几滴清水在筐子上面:“老姐姐啊,学着点儿,这叫杨柳风水罩。只要有人高声喊着从你们家门前经过,就要使用这个风水罩把孩子给罩住。防止你家孙子的魂被人叫了去。” 林奎娜一听,双手拍了两下大腿:“哎呀,我说臭婊子,还是你有一手啊。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使我失去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老姐姐呀,看你这话说的,你的孙子孙女都走了,才跟我说,那也晚了点儿吧。”徐玉萍长叹了一口气。 你别说,阿蛮比他的兄长和姐姐算是幸运多了。后来一直没得过什么大病。当然,这都是巧合。那封建迷信肯定是靠不住的。 第一百零五章母亲病故之二 一幕幕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在胡芝的脑海中经过。深度昏迷中的胡芝嘴角不断的抽动着。 有一次,胡芝在地里干活,正巧看到前边有两个比阿蛮大一点的孩子,在阿蛮的两侧一人纠着阿蛮的一只坠子,拽着阿蛮向前走。 胡芝丢下手中的农具,就向三个孩子奔了过去。 “松开,你们要干嘛?我揍死你两个小兔崽子。”两个孩子吃了一吓。其中的一个孩子手抖了一下。小阿蛮的耳朵由于受到撕裂就出了血。 胡芝见到血,当时就疯了,像头疯牛一样扑向那两个大孩子。两个大孩子一看,吓得撒腿就跑。 胡芝追了几步,没有追上那两个孩子。就折返了回来。轻轻的用手把两个坠子摘了下来。把小阿蛮搂在怀里,用嘴吻干了他耳朵上的鲜血。 “妈妈,我再也不想戴坠子了。小朋友们经常会拽它,我好痛啊。”小蛮用稚嫩的声音说。 “蛮蛮,以后咱不戴了,乖乖,咱再也不戴了!”母亲不住向阿蛮伤口处吹着风,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孩子的痛苦。 “蛮蛮,那咱们回去怎么和奶奶交代呢?” “我就说被我弄丢了。”八九岁的小阿蛮当时很是聪明的回答。 晚上收工回来,当阿蛮的祖母看到孩子的两个坠子没有了。就急着追问胡芝,胡芝推说不知道。 “奶奶,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小阿蛮在母亲的旁边脆声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骗你奶奶了。是你娘教的吧?”边说边喊来儿子。 “你的媳妇你还管不管啦?他从小就教你的儿子撒谎。这样的孩子长大还得了吗?”林奎娜气急败坏的说。 李大忠一听,抓住媳妇的头发,把她按倒在地上,用木棍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胡芝不住地哀求和惨叫着。 “快把两只银坠子交出来,不然的话就朝死里打。”林奎娜在旁边声嘶力竭的喊道。 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切没有了声息。但阿蛮的母亲始终没有交出那对坠子。林奎娜趁胡芝被打昏之际,把胡芝的全身都搜遍了,也没有搜出那对银坠子。 一位好心的邻居听到了胡芝的惨叫声。知道胡芝这次被打的不轻。他赶忙跑到胡芝的娘家,把这消息告诉了胡芝的父母。 最后,胡芝的父母含着眼泪,把胡芝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多月,胡芝才勉强出院。 时光如梭,阿蛮慢慢的长大了。上完小学,就上了初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到了初三就面临着考高中的压力了。临海县当时只有一所重点高中,五所普通高中。重点高中采取准考人数的名额分配制。也就是把拟报考重点高中考生的名额分配到各个初级中学。换句话说就是谁能报考这所重点高中,权力掌握在学校手里。但是按照规定,各初级中生报考的名额应该按照该校预考成绩来确定分数线。 班主任孙朝西在考前将按分数已列入重点中学报考名录中的李阿蛮擅自换成了预考成绩排在阿蛮后面的漂亮女生李兴花。按照教育局和学校的相关规定,重点中学的报考名录应该按预考成绩的分数高低确定。这是一种严重的违规行为。 正式中考成绩出来后,阿蛮得知自己的成绩远远超出了县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但却迟迟没接到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找到教他历史的陈怀旺老师,才得知孙老师的所作所为。 他立即找到学校的侯立本校长,校长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批评了一顿班主任孙朝西。 陈怀旺实在看不下去,就领阿蛮找到侯立本,责问侯为什么不处理孙朝西。要求侯想办法让阿蛮进入重点高中。陈怀望老师表示如果不处理好此事,他会到教育局和有关部门上访的。 但此事还没过去两天,陈怀旺老师就被抓捕了。理由是陈怀旺老师涉嫌调戏侮辱女生李兴花。 陈怀旺被抓后,仅仅过去一个多月,就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 最后阿蛮只好到了一所普通高中就读。因为普通高中考上大学的人数很少,再加上阿蛮心理上的创伤。上完高中,当年就没有考上大学。林奎娜和李大忠母子极力劝说阿蛮复读,但阿蛮看到母亲终日辛劳的样子,就决定不再复读,帮母亲劳动。 由于阿蛮以前没干过活,所以干起活来非常地吃力。隔壁的巧儿见了,就经常过来帮阿蛮做农活。日久生情,巧儿就慢慢的爱上了阿蛮。阿蛮也深深的爱上了巧儿。 “你娘实在太苦了,我嫁过去之后,一定不会让她受一天罪的。表哥,你放心。”阿蛮的父亲和巧儿的父亲张彦是远房表兄弟。所以巧儿一直称呼阿蛮表哥。 两颗滚烫的心粘到了一起,就再也分不开了。因为两家住的很近,两人是三天两头的晚上约会。这事在村里马上就传的沸沸扬扬。 “多好的一对表兄妹呀,多好的的小情人。”周围的邻居无不投来羡慕的眼光。 当然阿蛮和巧儿的事,终究瞒不过胡芝,看着巧儿那俊俏的面庞,婷婷玉立的身材,胡芝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后来,她把这消息告诉了婆婆。 林奎娜一听,心里也非常高兴,就找到了巧儿的父亲张彦,向张彦提起了此事。 “姑姑,彩礼可不能少啊,就凭我家巧儿的模样,最少也得两万块钱吧!”张彦狠狠的抛出了这句话。 林奎娜心中吃了一惊,上哪找这两万块钱?这不是敲诈嘛!但仍然语气平静的说:“孩子他表哥啊!你说这个话,我一个人当不了家,我得回去和儿子商量商量再定。” 林奎纳把这事告诉了胡芝后,胡芝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家原来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感情,张彦想卖他的女儿就卖去吧,我们家阿蛮不要这种买来的媳妇!” 阿蛮一听母亲说这样的话,第一次为违拗了母亲:“娘,我真的很爱巧儿。我就是死,也想和巧儿死一起。” 胡芝听了以后,眼泪立即涌了出来:“儿啊,你知道吗?娘当初就是你们李家用钱买来的。娘受了一辈子的罪,不想我的经历在你们的身上重演啊。” “不,不会的。娘,你就成全儿吧。儿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巧儿。”阿蛮跪在娘面前。 “可是,我们也拿不出他家那两万块钱彩礼啊。”胡芝拉起了阿蛮,心有不甘地说。 又过了几天,胡芝告诉阿蛮,她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叫阿花的姑娘,让阿蛮去看看。 “娘,我现在除了巧儿,谁都不想娶。”阿蛮说。 “可是,我两次去求过巧儿父母,人家是一分钱都不能少啊。”胡芝难为情地说。 “不,不行!娘,我一定娶巧儿!别的女人我不要!”阿蛮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娘说话。 “阿花是个很好的姑娘。壮壮的身材,你要是愿意了,这姑娘嫁过来,做农活可是把好手呢。”胡芝赞道。 “娘,你不知道巧儿是我今生唯一的爱,我的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女孩。”阿蛮哭诉道。 谁知这么一说,胡芝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儿啊,什么叫爱?娘当初也是深爱着你爸的。但娘现在的下场你都看到了。儿啊,爱,这是个世上最不值钱的字眼啊。听娘的话,只有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女孩,才值得去爱!” “阿蛮最听娘的话,娘啊,你就让儿当一次家吧。”阿蛮痛苦地说。 “儿啊,不是娘不让你当家。而是我们拿不出这笔钱来。巧儿已经不可能嫁给你。你再把阿花这事耽搁了!将来要是没有了媳妇,你的日子怎么过啊?”话刚落音,胡芝就扑通一声,跪在阿蛮的面前:“儿啊,你要是不听娘的话,娘就跪死在这里!” 阿蛮一看,赶忙把娘从地上拽起来:“娘,儿听你的话就是了。” 娘俩抱头哭成一团…… 过了两三个月,约定的结婚的日子到了。胡芝把阿蛮的头揽入怀中,从身上摸出一对银坠子,将它轻轻地戴到了阿蛮的两只耳朵上。 “按照我们本地农村的习俗,今天应该由你媳妇从你的耳朵上取下这对银坠子。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当家的男子汉了。”胡芝说。 阿蛮和阿花在伴娘和伴郎的簇拥下,走上了婚礼的主台。阿蛮轻揽阿花后腰,阿花扬起脸,轻轻地摘下了阿蛮一对银耳坠,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婚礼达到了最高潮。 阿蛮顿时泪眼矇眬,他的眼前又幻化出当年他爹那上下翻飞,无情落在他娘身上的棍棒,又听到了他娘不住的哀求和惨叫声…… “娘,你当初到底把这双银耳坠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奶奶怎么找也找不到?”阿蛮说着说着,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含在娘的嘴里呢!孩子别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胡芝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睡在病床上的胡芝的眼角也滴下了一颗大大的泪珠…… 第一百零六章母亲病故之三 阿蛮和阿花结婚后,夫妻恩爱,生了一双儿女。林奎娜母子当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加之阿蛮夫妇对胡芝礼敬有加。从此之后,阿蛮母亲胡芝在家庭中的地位自然就有所提高。胡芝的脸上终于充满了笑容。但由于阿蛮出生时身体就不太好,田间劳动很吃力,主要靠阿花一个女人。往往田地收成不好。所以胡芝也是忧心忡忡。 “乖孙儿,你现在也不上学了。你爷爷临死之前留下了很多书籍。怕打扰你功课,我原来都把它藏在地窖里。现在拿出来,你看一下有没有用。”有一次林奎娜搬出了几大木箱的古书,这倒引起了阿蛮的兴趣。 打开这些木箱一看,都是些经史子集。颇有文化价值。阿蛮劳动之余,就养成了阅读这些经史子集的习惯。 有一次在自家承包田里劳动,休息的时候,阿蛮正在看司马迁的巜史记》。被本村本组组长苗昌乐看到了。 “阿蛮,你小子看的是什么书啊?”苗昌乐凑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书的封皮。 “哎呀,是苗叔啊。没事的时候,我随便翻翻。是汉代司马迁写的《史记》。”阿蛮赶忙合上书,站了起来。 “司马迁?哦,你一说我就知道了,不就是那个司马光的什么人嘛。”苗组长装起斯文来了。 哦,那这我也不知道了,司马迁到底是司马光的什么人?我还没研究过呢。阿蛮心里想,但嘴上却应付道:“嗯,苗叔你说的对,是的,是的,好像是司马光的什么人。” “不错不错,小伙子,认真学习总是个好事嘛。我经常看你看书。说明你这小子将来有出息呀。”苗组长深情地摸了摸阿蛮的头。 “哪里呀?苗叔,我就是随便翻翻。”阿蛮尽量使自己的语言充满谦卑。 “你小子还挺谦虚的嘛。最近我们村里缺了一个团支部书记。过几天我向支书引荐一下,让你小子来干,怎么样啊?”苗昌乐接过书扫了一眼,又还给了阿蛮。 阿蛮一听,心中一惊,急忙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但他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抽烟。只好双手抱拳向苗村长拱了拱手:“苗叔,那太感谢你了。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感谢你呢?” 苗昌乐一看,他就明白了,这小子是要向他敬烟。马上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了一根递给阿蛮:“老叔这可没有好烟呐。你小子别嫌弃,来一根。” “不好意思啊,苗叔,我真的不会抽烟,谢谢。”阿蛮双手推了推苗昌乐递烟的手。 “不抽烟好啊,你小子说啥话呢?你把你叔当成什么人啦?你父亲李大忠和我可是铁杆啊。将来你小子混好了,不要忘了你这个老叔就行了。”苗昌乐收回烟放进了烟盒,然后拍了拍阿蛮的肩膀就离开了。 阿蛮回到家中,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娘。胡芝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胡芝把这事跟林奎娜母子说了以后,母子俩更是高兴,当天晚上,就把苗昌乐请到了家里,结结实实招待了一顿。那顿饭足足吃了两个钟头。 “没事,阿蛮是我侄儿,侄儿和我儿子一样的。我这个做长辈的,有义务把孩子推上马,送一程嘛!”喝得东倒西歪的苗昌乐,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用含混不清的语言说道。 不过这个苗昌乐还真把这事给办成了。从此以后,阿蛮就成了冰湖乡玉池村团支部书记。由于阿蛮头脑精明,办事干练,深得村支两委领导的好评。玉池村团支部也多次被评为优秀团支部。阿蛮本人也多次被评为先进团支部书记。 阿蛮在工作之余,坚持学习,后来,通过自学,取得了自学考试法学专业大学专科毕业证。领证的当天,临海县法制局专门为他们这些自考毕业生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典礼。刘朝征局长鼓励各位毕业生要再接再厉,参加公务员,村官、律师、法官等考试。发挥自己的学业专长,积极为社会做贡献。 阿蛮听了刘局长的讲话后,深受鼓舞,回来后,就报名参加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林奎娜知道了这个消息,作出了一个特殊决定,以后阿蛮可以不下地劳动,专心致志复习考律师。当然,全家都积极支持老佛爷的这个决定。 只是这下,苦了阿花了。阿花是起五更,睡半夜,仍然干不了地里的农活。 真是苦心人,天不负啊!两年后,阿蛮考上了律师。录取通知书送到了阿蛮家里时,胡芝嚎嚎大哭:“我的儿终于成了公家人了,儿啊,你终于出息了,没人再敢小瞧咱娘俩了……” 翌日晨,胡芝醒了过来。 “谁是病人的近亲属?”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走进病房问了一句。 “我是病人的儿子”阿蛮答道。 “主治医生请你过来一下。”护士向阿蛮招了招手。 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个身着少将军服的老军医坐在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旁边。“这位就是我们应病人家属请求,专门请来为你母亲会诊的特级军医邵立文教授。”那个中年医生介绍道。 老军医慈祥地向阿蛮点了点头:“小伙子,听说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错!人生再长,也有尽时。你已经尽心了,孩子。能舍得花这么多钱请我的人,不多。但是,再好的医生,能治病不能治命啊!你母亲的病,我们已无能为力,拉回去安排后事吧。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还能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想吃点啥,喝点啥,就由她吧!癌症病人最后会非常痛苦,我们根据你的经济实力,已经为你准备了最好的止痛药,让你带回去,让村医注射即可。你母亲最后会非常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孩子,你放心吧。” 阿蛮一听,顿时泪如雨下…… 他神情恍惚的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擦去了脸上的眼泪,走进了母亲的病房:“妈妈,我们回家吧。” 第一百零七章张三侮辱案二审 因为胡芝不愿意回到玉池村,阿花便决定将婆婆带回去安置在自己的家中。 “乖孙儿,你的心情奶奶能理解。但你要知道按照农村的风俗习惯,你母亲必须在自己的家中去世。她死了以后才能找回这个家。她如果死在你的家中,死后会迷路,找不到自己的家。那就会变成游魂野鬼的。”林奎娜有些疑虑地说。 “奶奶,俗话说宁在世上受罪过,不去土里乐逍遥。现实的世界我们都能看到,到了阴间,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呢?娘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还是让娘在我们这过几天舒服的日子吧,也让阿蛮尽一点孝心吧。” 林奎娜还想再说点什么,阿蛮示意阿花抓紧租辆脚蹬三轮车把胡芝拉走。阿花就将婆婆带回了临海县城的家,把婆婆安置在客厅里住下。 “奶奶,奶奶,我们家买了大彩电了。爸爸为你刚买的。”明明的声音。 “大彩电可好看了,奶奶。”亮亮的声音。 明明和亮亮一人一只胳膊,蹦蹦跳跳的把奶奶拽到了电视机前的大沙发上坐下。 “乖乖,真好看。”胡芝说起话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奶奶喜欢听戏曲,一定不要乱换台。奶奶喜欢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懂吗?”阿花训斥了一句这一双儿女。 “懂!”明明和亮亮郑重地点了点头。 “唉!这大彩电真好看,娘真愿意再看他几年呐……”这就是胡芝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最后她平静的合上了双眼,告别了这个世界。 一九九六年二月二十七日上午九点,张三诉张小五侮辱案二审程序在云滨市中级法院第十七法庭举行。 张小五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在两名法警押解下,坐在站笼内的椅子上。但在审判过程中被解除了械具。 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庄严地步入法庭。由廖汉宇主审本案。 经过一系列的前期程序之后,廖庭长归结道:“依据法律规定,所谓侮辱罪是指以暴力或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行为。就本案而言,双方主要围绕(1)行为人是否实施了侮辱他人的行为;(2)情节或后果是否严重;(3)侮辱行为与后果之间是否存在刑法上的因果联系三个方面进行辩论。” “上诉人张小五虽然实施了一定的侮辱行为,但情节并不严重,也不存在暴力行为。上诉人当时拿刀只是吓唬一下被害人张老三,并没有真正实施砍击行为。张老三真干过土匪,且因此被判过有期徒刑,上诉人张小五并没有捏造事实。”王大发的发言明显缺乏了一审时的底气。 “上诉人也承认自己实施了侮辱张老三的行为,而且造成了张老三自缢身亡的严重后果,这种侮辱行为和张老三死亡之间具有刑法上的因果联系。侮辱行为的暴力程度,不仅要从社会一般的认知上来评价,而且更要结合受侮辱人心理上承受能力进行综合判断。故此,一审判决并无不当,应予维持。”阿蛮反驳道。 “张小五和张老三两家住处远不远?”廖庭长问道。 阿蛮和王大发几乎同时回答:“不远。” “张老三和张小五平常交往多不多?”廖汉宇庭长进一步发问。 “有交往,但也不是很多。”张小五在站笼里哆哆嗦嗦的回答。 “因为前后相隔不远,交往较多。”张三也是小心翼翼的回道。 “张老三平时性格如何?”廖庭长又问。 “有些胆小怕事。”张小五神情有些紧张的回答。 “性格有些内向,但为人处世还可以。法庭可以到我们村上去调查,村上没有人说我父亲坏话的。他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敢得罪。”张三回答的声音中明显夹杂着难以言表的痛苦。 “双方还有何补充意见?”看样子,审判长想结束庭审,他是在最后征询双方的意见。 “张老三书写情书,轻薄张小五之妻齐小红,有错在先。”王大发补充道。 “根据派出所保存的情书内容来看,并没有侮辱、挑逗或其他轻薄的言词。”阿蛮补充道。 “双方本来都是亲戚朋友。本来关系也相当不错。只是因为偶尔发生了点误会,以至于酿成大错。双方本着互谅互让的原则能否进行调解一下?如果上诉人的观点不能成立的话,有效达成调解也是在量刑上可以考虑的一个重要情节。”廖庭长提醒道。 “我们可以出两万元。”齐小红咬了咬牙回道。 “我们这边最少要五万元。”张三回道。 审判长廖汉宇:“鉴于双方的意见差距太大,无法进行调解。本庭合议后当庭宣判,下面休庭,由合议庭会议,三十分钟后作出判决。” 半小时后,审判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再次步入法庭,审判长廖汉宇敲击法槌:“继续开庭,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被告人张小五与被害人张老三同村同组,又系同宗同姓,所居不远。张小五对张老三的性格、经历和为人应当知晓,其在得知张老三对其妻写情书的情况,没有采取正确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采取非法侮辱行为,导致被害人张老三自杀身亡,造成严重后果,社会影响极坏。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准确,应予维持。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闭庭!” 随着一声清脆的法槌敲击声,张小五脸色煞白,汗水从额头上涌了出来:“我,我就是骂了他几句,我怎么就构成了犯罪呀?”两名法警还没等他的话落音,就把他戴上了戒具,押上了警车上。送回看守所去了。 王大发神情沮丧,唉声叹气地走出了法庭。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王律师,不必如此。”出了法庭,阿蛮宽慰他道。 “唉,李主任,你也是知道的。当事人不讲道理,叫我们律师怎么办呢?”王大发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零八章刘苍南之妻 过了春节假,工作渐渐的忙碌了起来。 一天阿蛮正在翻阅市司法局关于给予金刚钻律师警告纪律处分的通报,小刘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稍显风姿的农村妇女走了进来:“李老师,我小婶郭子美来了。” 阿蛮向郭子美友好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小刘和郭子美坐下说话。 “我们想了解一下你们家的情况,以便于更好的办好这个案子。”阿蛮说。 “那就谢谢你了,李律师,给你添麻烦了。”郭子美坐下来,取下肩包,很有礼貌向阿花点了点头。 下面就是郭子美谈到的情况 郭子美一共是兄妹仨,郭子美是老三。因为从小在家就娇生惯养,所以郭子美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嫁到刘家以后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对于这些,丈夫刘苍南也很包容。家里家外的一切活计都是刘苍南去料理。 结婚后先后生育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很幸福。但随着孩子的慢慢长大,各项开支就越来越高了。经济上一旦出了问题,夫妻感情上也就有了裂痕。特别是前两年一双儿女先后考上了大学。经济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为此,夫妻矛盾有升级的趋势。郭子美还曾经起诉到临海县法院,要求与刘苍南离婚。后经法官做工作,郭子美撤了诉。他指望地里那点收入,看起来是没法解决问题了。但出去打工吧,又没找好什么活。 他们还有件更加烦心的事就是刘苍南的妹妹刘翠兰,刘翠兰和张江南结婚后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两口子经常为此事吵闹甚至打架。刘翠兰一旦在婆家受了气,就会回到娘家来住。 刘苍南的父母疼爱女儿肯定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这样的常来常往郭子美就受不了了。 “我说苍南呐,如果你妹妹要仍然这样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哪有一个大老娘们一受气就回娘家来过的。”郭子美有些幽怨地跟他说。 “听说张江南那小子已经要起诉和她离婚了。法院已经进入了审理程序。”刘苍南很无奈的说。 “那这要是离开了,我们不是更倒霉的吗?那你小妹住在这儿就不走了,咋整呢?”郭之美一听这话就更急了。 “不可能的,真正离开了婚,她就出去到外地打工了。”刘苍南很是不屑地说。 “那这可得说好了,如果离开了婚,再在咱们家住,怎么办呢?本身我们一家六口,房子都不够住。”郭子美语气中明显充满了愤怒。 一听媳妇说这话,刘苍南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孩子上大学,平时都在大学里住嘛!放假回来那几天,大家就将就将就吧。毕竟她是我的妹妹,我能将他赶走吗?” “刘苍南,那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不管你了。”说完就甩门而去,也回了自己的娘家。 刘苍南想拦一下他的老婆,但根本就来不及。他想出去透透气,也就离开了家,来到村中的大河边转悠转悠。 他正低头转悠着呢,突然前面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正想发火呢,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进了他的耳朵:“我说兄弟呀,你捡钱呢!这么来回转,你要干嘛呀?不是想不开吧?” “哦,是其名啊。我当是谁呢?你这个大老板怎么到这里呢?”刘苍南抬头一看是本村的周其名,便打了个招呼。 “看你这能拧出水来的脸色,有啥烦心事儿啊?”周其名递过来一支香烟。 刘苍南接过烟,点上火,就把自己家中的事和周其名诉说了一遍。 “哎呀,不就是缺那点钱嘛。有了钱,你那些事就不叫事了。”周其名吐了个烟圈。 也是啊,有了钱大不了再建两间房子!翠兰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有了钱子女上学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刘苍南才打量起周其名来。他一看周其名的这身打扮,就不是个凡人:“老大,看起来你能有个路子?” “遇到我,你可是想睡觉来个枕头,算是找对人了。兄弟我现在是西老山矿业公司的掘进三组组长。跟我干,一个月怎么也混个千把块,怎么样?”周其名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刘巷南面前搓了几下,做出个快速数钱的动作。 “一千多块?”这可是他两亩麦子的价格呀。刘苍南的心里咯噔一声:“老大,你说话算数?” “兄弟,老大要是有一句假话,你把我的眼珠抠下来当球踩。”周其名不屑的说。 一到了西老山的采石场,刘苍南就傻眼了。这劳动强度高倒是不说,危险性太大了。那几百米深的石塘让他眼晕。特别是打眼放炮的时候,危险就更大了。但他转念一想,有这每月一千多块钱就豁出去了。 快到元旦的那几天。釆石场的活就更忙了。 刘苍南在事故发生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刘翠兰打给他的。刘翠兰在电话中告诉他哥哥,法院已经判决他和张江南离婚了。 “好的,妹子,有什么问题到我这儿来,放心吧,有哥呢。”这也是刘苍南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说着说着,郭子美的脸上便挂满了泪水。 “二婶,你也就不要太难过了。二叔已经走了那么长时间了。”小刘给郭子美递过去一块新手帕。 郭子美接过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感激的向小刘点了点头。 “案件已经到法院了吗?”阿蛮问小刘。 “到了,开庭传票已经下来了。下个月的五号上午九点在临海县刑事审判二庭开庭。”小刘点了点头,并且把开庭传票递给了阿蛮。 “像这种情况还是尽量调解吧,如果调解好了,对方有可能判缓刑。所以对方也可能会接受我们的调解条件。如果判决的话,周其名有可能要被判实刑。我们就要利用周其名怕坐牢的这种心理,加强调解力度。”阿蛮说。 “李老师说的对,如果判决的话,根据法律规定只能判决犯罪行为造成的直接损失。那就很少了。”小刘向郭子梅解释说。 第一百零九章周其名一审 一九九六年三月五日,周其名过失致人死亡一案在临海县刑事审判庭第二庭开庭审理。 周其名穿着号服,神情萎靡地坐在站笼里,活动着刚刚取下手铐的双腕。 审判长董兴才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两名审判员年龄稍长。 临海县人民检察院派检察员余松平支持公诉。 王大发作为周其名聘请的辩护人坐在辩护席上不住的用眼睛扫描着小刘和阿蛮。 余松平用平稳的语气宣读了起诉书:“……被告人周其名,冒称临海县西老山矿业有限公司掘进三组组长的名义,擅自招用被害人刘苍南等二十多名工人,为其非法采掘石英石,运至外地贩卖赚钱。经公安机关现场勘察该矿塘并未采取任何劳动安全措施,导致被害人刘苍南在从事雇佣劳动时,被其上方七八米处一块大石头滑落击中头部,刘苍南当场死亡。被告人周其名的行为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应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紧接着刘大权作为附带民事诉讼代理人提出了被害方的诉求:“鉴于被害人刘苍南是在从事周其名所雇佣的劳动过程中因工死亡,依据法律规定作为雇主的周其名应当承担法律责任,故此,请求人民法院依法判令被告周其名赔偿人民币二十万元整。” “被告人周其名,公诉机关指控你犯了过失致人死亡罪,你是什么意见?”审判长董兴才发问。 “我认为我构不成犯罪,这只是一起意外事故,我也没有冒称西老山公司掘进三组组长。” 审判长再次发问:“那你是否具有法律规定的探矿或釆掘资质?” “没有,我也不懂这些。”周其名回答。 “你是否知道应该采取哪些措施来保证工人的生产安全?”审判长继续发问。 “不知道。”周其名低下头小声地回答。 公诉人见审判长连续作了三次发问,其抬了抬左手示意要发问。审判长点了点头,余松平发问道:“事故当天你在出事现场吗?” 被告周其名回答:“在现场。” 余松平继续发问道:“那请你讲一下事故发生的具体过程?” 周其名颤抖着声音回答:“那天上午十点多钟,我叫工人放炮向东扩大石塘。炮声响后,工人跑回石塘,准备清理塘口。刘苍南当时跑在最前面,第一个冲下石塘,到了塘底。我们几个人都走在后面,等我们走到石塘边上时,突然发现在刘苍南的上方七八米处的坡道上,冒出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好像被人用力推了一下,直接滚下了下去,砸在了刘苍南的头上,好像见鬼了一样,我现在想起来还十分害怕……” “你们是否为刘苍南配备的安全头盔?当时刘苍南戴安全头盔的吗?”余松平再次发问。 “没有。”周其名回道。 “请代理人或辩护人向被告人发问。”审判长指挥道。 “被告人,刘苍南是你雇用的吗?月工资多少?”小刘首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的,一个工资一千多元。要根据他每天干活的时间以及劳动强度确定。”周其名如实答道。 “你现在是否愿意赔偿?”小刘继续发问。 “愿意赔,但我没有那么多钱赔。”周其名嗫嚅着。 鉴于双方对事实部分争议不大,法庭简单组织了举证和质证。 “法庭调查到此结束,请双方发表辩论意见”审判长继续指挥着庭审向下一个程序推进。 “被告人明知不具备生产防护条件组织生产,甚至都没有为工人配发头盔。强令工人冒险作业。具备犯罪上的主观心理状态。这和意外事故有本质上的区别。意外事故必须是无法预料和无法避免的事故。”公诉人余松平侃侃而谈。 “突然塌方的石头伤害到了被害人,这是被告人无法预料和无法避免的。本案应该属于意外事故而不构成犯罪。所谓过失致人死亡必须是被告人能够预料到,因为疏忽大意没有预料到而导致事故后发生。而本次事故不存在可以预料的因素。”王大发也是当仁不让。 “被告人刚才在回答刘律师问题的时候,也表示愿意赔偿被害方的损失。那被告人和被害人双方就附带民事诉讼赔偿部分是否能够调解啊?”审判长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双方的意见。 “我方可以调解,但最低不低于人民币十二万元。”小刘报出了最低赔偿数额。 “我最多只能拿出三万元。”周其名说道。 “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是否坚持以雇佣关系提起诉讼,要求被告人赔偿?”审判长发问道。 “坚持!”小刘回道。 “鉴于双方差距太大,无法达成调解协议。现在休庭,由合议庭合议。请各位诉讼参与人就地休息,等待宣判。”董庭长总结道。 半小时后,继续开庭。审判长宣判道:“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被告人周其名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辩护人的意见,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不予采信。判决如下: 一,周其名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刑期从羁押之日起计算,羁押一日,抵折刑期一日。 二,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提起的是雇佣关系的诉讼。与本案并非同一法律关系,予以驳回。但可以另行提起相关的民事诉讼。 被告人不服本判决或被害人不服附带民事诉讼的判决,均可在收到本判决之日起十日内向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 闭庭!” “王律师,张三侮二审后,张小四兄弟俩又找你的麻烦了吗?”走出法庭,阿蛮见王大发气色不太好,关切的问王大发。 “张小四兄弟俩已经到市司法局投诉了。市局正在研究处理决定。”王大发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案子是谁介绍给你的?想办法找中间人和当事人达成和解。不然的话影响不好,弄得你每天心情也不好。”阿蛮建议道。 “是的,李哥,谢谢你的关心。”王大发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陈老师侮辱妇女案 一九九六年的清明节快到了。 有一天早上刚上班,小刘就找到阿蛮:“李哥,上午有时间吗?我小叔的妹妹刘翠兰有个小交通事故,今天上午十点半开庭,她知道你是我的师父,想请你出庭为我把一下关。” “一个小小的交通事故案件,没必要吧。”阿蛮说。 “她说你上次为他的对方张江南代理的很精彩。她也愿意增加一些律师费,师父,上午你没事的话就去一趟吧。”小刘有些央求的说。 从小刘的口音中能听出小刘的心中似乎有些不安:“哪里精彩呀?开完庭我就被张江南的父亲张春投诉了。哎呀,老惨了。好吧,小刘,你既然求师父一次,我就和你去一趟吧,律师费就不要增加了吧,你小婶家和刘翠兰本来就有困难。就算师父帮你个忙吧。” “哎呀,师父,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大好人,谢谢师父!”小刘向阿蛮拱了拱手。 按照惯例,阿蛮和小刘提前半小时到了审判庭门口。突然,站在审判庭大门右侧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哎呦,这不是——”这佝偻着腰的老人也同时看见了阿蛮。 “哎呀,陈老师,是你呀。”阿蛮连忙赶上去,紧紧的抱住了老人。 “阿蛮,你今天到法院来是有点什么事吗?”陈怀旺也激动的眼圈发红。 “我现在当律师,是来代理我的当事人开庭的。陈老师,你今天到法院来是为了——”阿蛮充满疑惑的问。 陈怀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泪水夺眶而出:“我操他孙朝西八辈祖宗!孙朝西,你个老狗日的。你看到了吗?你想把我的学生踩在脚底下,我的学生还是上来了。阿蛮,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啊!你小子还是有种啊!苍天有眼呐。” 小刘一看老人有些颤抖的身体,连忙上来扶住陈老师:“老先生,千万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老人扶住了小刘的肩膀,向小刘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我是来向法院申诉的,我当年的案子也冤呐。” 阿蛮一听就知道了一切,但他当着小刘的面也不好多说:“陈老师,我这马上就要开庭了。你先去递上材料,等我开完庭以后和我一起到办公室再谈吧。” “好的,看我是老糊涂了,我不能耽误你工作,你抓紧去开庭吧。”老人家擦了把眼泪就离开了阿蛮。 刘翠兰案庭审过后,陈老师和阿蛮一起到了阿蛮的办公室。把他当时的遭遇向阿蛮讲述了一遍。 你们以前的初中学生和现在学生年龄不一样。在一个班级里面,年龄参差不齐,悬殊很大。李兴花是个年龄偏大的学生。当时已经十六七岁了。 我们几个老师都知道,孙朝西当时之所以敢用李兴花顶掉了你的名字,是因为几个学习成绩好的同学里面你最傻。最不容易找老师的麻烦。而且孙朝西都打听过人了。你的家庭出身背景不好,你的爷爷曾经当过国民党军队的营长。而且我当时知道的已经晚了,因为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把名单已经报送到县教育局了。 我当时就想通过上访争取把你送入县重点高中。我当时找过县教育局上访过两次了。但县教育局的同志坚持认为你当时不在县重点高中招生名录中,就说明你不愿意报考县重点高中。县重点高中是不能录取不在招生名录里的生员的。我反复解释。你是被班主任孙朝西安排学生顶替的,但他们似乎感到非常害怕什么,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释。无奈之下,我只好准备到市教育局上访。 快开学的时候,县教育局让我们组织一次初三毕业生爱国主义历史教育讲座。根据县局要求每个学生听完讲座后,要写一份学习心得,存入毕业生档案。 正当我准备找市教育局继续上访的时候,孙朝西就怂恿李兴花诬告了我。 李兴花当时身体瘦弱,一直营养不良。是典型的豆芽菜型的学生。在我的那次讲座之后,那天正巧我的历史课代表不在,她就把全体毕业生的学习心得代收后送到我的办公室。 我接过这些材料,刚要把它放到办公桌上。李兴花突然牙关紧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要倒下去的样子。我急忙将她抱住,不让她倒下去。因为当时天气还很热,她本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却在此时散开了前胸。这时,孙朝西和侯立本校两个人走了进来。我赶忙要解释一下,谁知那李兴花挣开了我的双手,瞪圆双眼:“陈怀旺,没想到你是个衣冠禽兽!” 说完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这下我真是说不清楚了:“侯,侯校长,她刚才是得了病,要昏过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 “是她得了病,还是你得了病啊?你为人之师,干下这等流氓勾当,还有什么可说的?”侯立本一本正经的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侯校长,不要给他啰嗦了,报警吧。这种无耻之徒,你跟他说有什么用啊!浪费口舌而已。让他到公安局跟刑警大队的人说吧。”孙朝西也在旁边帮腔道。 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总算明白了:“你们,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诬陷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 后来临海县法院就判了我有期徒刑三年,但我始终没有承认我侮辱过李兴花。 但无论是警察还是法官,他们都认为此案属现行犯,当场抓获,铁证如山。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辩解。 我上诉到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市中级法院组成合议庭审理后仍然认为,我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我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不予承认,只能从重处罚。但根据上诉不加刑的原则,维持原判,驳回了我的上诉。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坚持申诉。老天有眼,你现在干了律师,这事就得麻烦你了,阿蛮。师父的冤情可就靠你昭雪了。”陈怀旺用当年殷切的眼光再一次望向阿蛮。 阿蛮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陈老师侮辱妇女案之二 “当时的历史课代表不是王学河吗?”阿蛮用力挠了挠头,想了想。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的历史课代表就是王学河。个子很高大的一个学生。难道他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么?”老人用疑惑的目光望了望阿蛮。 “有,你想啊,陈老师,按照惯例,你的历史课材料应该由历史课代表去收,而为什么李兴花那天去收呢?当天李兴花收历史科材料能是偶然的吗?能没有人安排吗?”阿蛮边回答边为老人倒了一杯热水。 陈怀旺一听恍然大悟:“还是你们律师的头脑好使啊!既然他们合谋陷害我,李兴花收历史科材料必然是其中的重要一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那先得把这其中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啊。你说是不是?陈老师。”阿蛮说。 “是的,是的,你说的对。”陈怀旺说。 “我先用电话联系一下王学河居住的那个村,看王学河是否在家,如果王学河在家叫他来一趟,我们跟他做个调查笔录,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阿蛮说。 还算巧,王学河正在家里干农活。一听陈怀旺老师找他,就立即丢掉手中的活计,赶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哎呀,学河,辛苦你啦!大老远的路,让你跑一趟。”一见面,陈怀旺就抓住王学河的手晃了又晃。 “陈老师啊,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啊。你老人家找到我这个当律师的老同学,肯定还是为了当年的那件事吧!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老人家尽管吩咐。”王学和慷慨陈词。 阿蛮搬来两张椅子让他们师徒俩坐下说话。又招呼来小刘,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拿出纸和笔摆出了做记录的架势。 “你好好回忆一下,王学河同学。初三毕业后,高一快要开学的时候,陈老师曾经主办过一次历史主题的爱国主义教育讲座。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吧?”阿蛮问。 王学河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过一次。当时班主任孙朝西还让几个同学挨家挨户去通知的。” “你好好想一想,当时你是否参加了这次讲座?“阿蛮又问。 王学河又沉思了半晌,站起来在阿蛮的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然后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参加的。那次讲座快结束的时候,孙朝西老师家中有点事,叫我去帮忙,所以那天的讲座我没有听到最后。” “那当时应该当堂提交学习作业,这件事你知道吗?”阿蛮问。 “这件事我肯定知道,因为在通知全体同学参加讲座的时候都通知过了,要当堂提交一份学习心得作为作业提交。据听说还要存到毕业生档案里。”王学河回道。 “那当时孙朝西老师是否叫你自行安排收作业的同学呢?因为你已经没法做作业了。”阿蛮又问。 “当时我还问孙老师,我走了以后,谁收全班同学的历史作业呢?当时孙老师说这个事不用我管,他会安排好的。”王学河回答。 “当时为孙老师家帮什么忙的,你还有印象吗?”阿蛮再问。 “好像是叫我们到他家花生地里帮忙拾花生的。孙老师家的花生地很大很大,在村庄的西头,我还有印象。”王学河喝了口水。 “还有谁和你一起去的吗?”阿蛮指了指王学河跟前的水杯,示意小刘给王学河加点水。 “好像还有张学房,徐勤将两人。”小刘走过来,用暖水瓶给王学河的水杯中加了点热水。王学河边说,边向小刘点头表示感谢。 “过几天你把这两个老同学也叫过来,我们调查一下好吧?陈老师也不容易呀,他因为被判了刑,现在连退休金都没有了,生活很困难。”阿蛮说。 “阿蛮,那些我都不在乎。人嘛,够吃就行了。关键是我堂堂的一个人民教师,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学生下手呢?那我还是个人吗?我连个畜生都不如啊。我如果背上这个黑锅,死了以后我还有脸见我八辈子祖宗吗?我现在活在这个世上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陈怀旺越说越激动。 “陈老师,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我在三天之内肯定会把这两位同学找来见阿蛮。接受阿蛮的调查。”王学河走过来拍了拍陈怀旺的后背,顺便拎起旁边的暖水瓶给老师的杯子中加满热水。 过了两天之后,王学河果然把另外两个证人带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阿蛮,我们这样做不是有点对不起孙朝西老师吗?孙老师当年也为我们下了不少劲呐。我们考不上重点高中也不能怪人家老师嘛,那是我们自己没有认真读书。”张学房有些想打退堂鼓。 “但我们要尊重事实,尊重法律,我们也不能看着陈老师被冤枉不管啊。”王学河在旁边说道。 “也是的,当时确实是孙朝西老师叫我和张学房、王学河一起去为他家拾花生的。”徐勤将说。 “当时一边拾花生,孙老师还在和他老婆在旁边说着话,说这次够那姓陈的喝一壶的了。非把那姓陈的弄进监狱里不可。我当时还感到纳闷呢,陈老师在什么地方得罪孙老师了吗?”张学房说。 “那我们就把你们刚才说的这些话记录下来,让你们签个字。为陈老师作个证怎么样?”阿蛮问。 “算了吧,陈老师也罢,孙老师也罢,都是我们老师,你说我们得罪谁呢?”张学房明显有些犹豫不决。 “学房啊,就算老师求你了。老师现在过的实在是生不如死啊。”正在这个时候,陈怀望走了进来,紧紧地握住张学房的手,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张学房。 “啊,陈老师,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并且都站了起来。 “本来这个事呢,我已经托付给阿蛮代理了,今天没准备过来。但是在家熬不住,那么多年啦,我想来见见大家。同学们,我冤枉啊……”陈怀旺说着,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孔丹儿案一审 一九九六年四月十日上午九时,孔丹儿溺死案在临海县法院第六法庭开庭审理。 由民事审判庭副庭长郭亚萍独任审理本案。她首先详细核对了各被告的基本情况,并逐一要求原告高红或其代理人陈述一下起诉各被告的具体理由。 原告高红的代理律师张小宝首先应审判长要求,做了简要的陈述:“第一被告孔壮壮,系十岁男孩,小学三年级学生;第二被告孔立民,第三被告蔡佃花系夫妻关系,二三为孔壮壮的父母。年龄均为三十岁,第一、三被告均未到庭。起诉前三被告的理由是,未经被害人孔丹儿父母的同意,孔壮壮擅自将未成年人孔丹儿引入危险区域,且未尽施救、报警等义务,致使被害人死亡,有明显过错,应承担五万元的赔偿责任。 第四被告孔为民,四十二岁,其未经相关行政管理机关批准,采土成坑,且未及时回填,积水后形成水塘,是导致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原因,应该赔偿人民币拾万元。 第五被告临海县马陵山乡大埠村民委员会,法定代表人孔传山,系该村村长,因为村委会未尽监督平复水塘职责,对未平复水塘不加管理,玩忽职守,也是导致被害人孔丹儿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故应赔偿人民币伍万元。” 郭亚萍在小张陈述完毕后,点了点头:“请各被告陈述一下自己的答辩意见?” 孔立民站起来说:“我家孩子太小,他能懂什么?他问小丹儿想不想去外边,小丹儿就答应了。我们也不知道能出这样的事情啊!我们当时也不在场。我感觉我们没有责任。但我愿意根据我的经济能力赔偿一定损失,太多,我也拿不出来……” “被告孔立民,以后回答本庭问题不用站着,你听明白了嘛?另外,你同意赔偿多少钱?“郭亚萍示意孔立民坐下回答。 孔立民点点头,坐了下来:“我最多拿五千元,多了我也拿不出来。再说了,我们确实没有责任嘛。”说完,用眼睛撇了撇法官,似乎想从法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原告高红是否同意?”郭亚萍向高红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不同意!有你这样不要脸说话的吗?要不是你们家壮壮把我们家丹儿领到水塘边。能出这样的事吗?人可要凭良心说话!”高红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好的,请原告控制情绪。请其他被告继续发言?”郭庭长接着说。 孔为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有些翁声翁气:“我就挖了些土垫地基,盖房子,谁家盖房子不用土啊?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咨询过律师,我不应该赔。” 孔传山是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他从包中掏出一支烟,想点上火,审判员郭亚萍赶忙打手势制止。孔传山就把掏出来的烟夹在耳朵上:“什么事都找村里,村里没法干了!你们上访的时候,周乡长也跟你们谈了,给你们办个低保,免一年公粮,你们不同意,叫我怎么办?我们村里只能听乡里的,你们再找周乡长谈嘛,你告我们有啥子用……” 郭亚萍一听,这个村长想作长篇报告,又用手势制止了他:“就这样,原告举证吧!” 小张律师将事先收到高红的五组证据。提交法庭。郭亚萍接过材料,翻了翻,然后交给法警:“按被告顺序,交给他们质证?” 法警将五组证据依次转交给各出庭被告。各出庭被告均表示对材料真实性没有意见。但都强调自己没有责任。 郭庭长作了必要的询问,首先问原告:“当时,孔壮壮带走孔丹儿时,孔丹儿的奶奶及父母是否在旁边?” “不在”高红回答。 “被告孔为民,你挖了土之后,为什么不回填?”郭庭长问孔为民。 “当时。还没来得及回填,天就下了大雨。我说等等几天将水塘中的水排完以后再回填。结果就出事了。关键是我们也不知道能出事啊。”孔为民无限遗憾地答道。 “村里是否知道孔为民取土的事?是否督促过孔为民及时回填?”郭庭长接着问。 “孔为民挖土之前找过我,但我没同意他取土。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孔传山吸了吸鼻子。 接着,审判员郭亚萍组织各方进行了简要的法庭辩论,然后要求各方最后陈述。 张小宝陈述:“支持原告全部诉求。” 孔立民陈述:“既然对方不同意我出的五千元,由法庭判决呗。” 孔为民陈述:“我不同意赔偿。” 孔传山陈述:“这个事,我当不了家。我得请示周乡长。” 郭亚萍听完了各方的最后陈述,沉声说道:“依据我省去年人均收入玖仟1百叁拾元,按十年计算,赔偿数额为玖万1仟叁百元,丧葬费按市中级法院意见为陆仟元,丧葬人员误工费为1仟元,共计赔偿额为玖万8仟叁百元。本庭刚才也认真听取了你们各方的意见,综合考虑你们各方的责任。本院认为,原告没尽到监护职责,应负此事故主要责任,按占比百分之七十计算,换句话说各被告赔偿总额为百分之三十,故此,判决如下: 一、孔立民、蔡佃花应赔偿总损失数额百分之二十,即被告孔立民、蔡佃花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各项损失总计人民币1万玖仟陆百陆拾元。 二、孔为民应赔偿总损失数额的百分之五,即被告孔为民在本判决生效后赔偿原告各项损失人民币肆仟玖百1拾伍元。 三、临海县马陵山乡大埠村民委员会应赔偿总损失数额百分之五,即在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原告各项损失人民币肆仟玖百1拾伍元。 四、驳回原告其他诉讼请求。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书之日起十五日内上诉至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诉讼费人民币三千元,由孔立民、蔡佃花承担一千元,由孔为民承担伍百元,由临海县马陵山乡大埠村民委员会承担五百元。 闭庭!” 第一百一十三章巧儿巧遇马小超夫妇 孔丹儿溺死案庭审结束后,高红热情地邀请阿蛮和小张去吃饭,阿蛮婉言拒绝了,然后回到了办公室。 “李律师,你可回来了。等了你半天了。”马小超和孙荣夫妇带了一大袋孩子爱吃的零食走了进来。孙荣把它放到阿蛮办公桌旁。 “小马,上边有规定,东西不能收!”阿蛮一脸严肃的说。 “就是一点孩子吃的东西,不值什么钱的,一点心意。”孙荣解释道。 “嗯,下次可要注意了。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们了,你们要知道上面对律师的职业纪律要求很严的。”阿蛮说。 “好的,以后我们一定注意。李律师,我妈的第二次手术很成功,我妈让我很好的感谢你。但医生建议半年后做第三次手术,因为我妈的这种特殊体质,估计手术费还得四五万元。”孙荣说明了来意。 “现在我们上哪找那么多钱?所以我们这次来找你,再想想办法。”马小超也很焦急地说。 “那只能第二次起诉那个遗产继承案了。根据原调解书的规定,你们也是可以随时起诉的。”阿蛮示意他们坐到对面的两把椅子上。 “关键是我妈还是坚决反对打官司!”孙荣坐下说。 “这就很简单了,要让他知道孙江的账户里有钱,就是不拿出来给她治病。他就会相信打官司的重要性了。”阿蛮建议说。 “那具体怎么办呢?”马小超问。 “据说孙江现在开了一家饭店,生意相当的红火。他的账户里肯定会进钱,你申请法院先予执行,这样不仅能够把钱执行给你妈先治病,而且能够使你妈知道孙江有钱,却故意不拿出来给她治病。。”阿蛮说。 “哎呀,还是李律师你有办法。你妈的头脑不知怎么想的,上次要不是打官司,孙江能拿出钱来给她治病吗。我们不如就按照李律师刚才说的话去做。兴许你妈能够想通这个道理。”马小超也坐了下来对孙荣说。 “这件事肯定不能听我妈的。李律师,你说现在起诉还来得及吗?”孙荣听完马小超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阿蛮。 “现在起诉还来得及。如果不起诉,半年后拿不出钱来,老太太的那条老命就保不住了。这件事再你们好好掂量掂量。”阿蛮将刚开完庭的卷宗整理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 “李律师,不用掂量了。那我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程序办,起诉的同时申请先予执行。现在就办代理手续,再次起诉吧。”孙荣道。 “好吧。”阿蛮说。 “表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个案子现在不用起诉啦!”巧儿的声音和人几乎同时进了阿蛮的办公室。马小超夫妇还没反应过来,一张临海县法院的传票“啪”地一声就拍到了阿蛮的办公桌上。 “案由离婚,被传唤人张巧儿。当事人类别被告,开庭时间,一九九六年五月七日上午九时。”阿蛮读着传票上的文字,眼也睁得老大:“哎呀呀,这真是想吃王八来只鳖呀。徐卫这小子头脑短路了?他本来不想离婚的,现在怎么反而起诉你啦?” “呃,不好意思。表哥,那我出去,你们先忙!”巧儿似乎这才发现办公室内还有两个陌生人。 “没事,你先谈吧,我们等一下。”孙荣客气地对着巧儿笑了一下。 巧儿也向孙荣点了点头:“那就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们!” “我是昨天上午接到的传票,下午就回了趟老家,问了我爸,我有些口渴,想喝点水。”巧儿回道。 “你就别卖官司了,表妹。”阿蛮边说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爸说听人讲,徐卫知道我这次起诉,法院肯定要判离婚了。他又要坚持抚养小甜甜,但小甜甜又没人带。他的一个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团湖村的姑娘。这个姑娘的母亲患了尿毒症,急需要手术费。徐卫给了一万块钱彩礼之后,担心夜长梦多,就催着这家抓紧办结婚证。所以他就先起诉我了。”巧儿喝了一大口水,显得有些气喘。 “什么?团湖村的姑娘?母亲有尿毒症?一万元彩礼。他相中的这个新娘是不是个哑巴?”阿蛮连忙问。 “哎呀,我说表哥啊,你确定你不是神仙下凡的?你怎么猜出来的?”巧儿的嘴张的老大,似乎能盛下一个鸡蛋。 “什么?哑巴新娘。团湖村的?是不是名叫刘小云?他的哥哥叫刘大豹,原来做过生意。”孙荣“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点儿都不假,就是团湖村的那个小哑巴。名字好像叫刘小云。怎么了表哥?你们今天难道是神仙开会?”巧儿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惊诧的表情。 阿蛮向孙荣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孙荣缓了口气,坐了下来:“怪不得我小姨齐小红,上天见到我非常着急。说孙宪明前段时间没钱,就这两天才有钱给她。她又晚了一步。我小弟孙海的命真苦啊。这个哑巴姑娘和他青梅竹马,这下又泡汤了。” “什么?这个哑巴姑娘看中了你小弟?那为什么她的母亲又要把她嫁给徐卫呢?”巧儿似乎在问孙荣,似乎在问阿蛮。 阿蛮一听,就把孙海的故事讲了一遍给巧儿听。 巧儿似乎也被感动了,两眼通红,似乎泛起了泪花:“实在不行,我这次就暂时不同意离婚,将就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怎么样?表哥。” 孙荣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巧儿的面前,嚎啕大哭:“姑娘,你真是我小弟的救命恩人呐。你放心,你只要这次坚持不同意离婚。你今后打官司的所有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 马小超连忙从包中掏出了一千元钱,塞给巧儿:“姑娘,你先把这钱拿着。不够,我再回去给你凑。你这样好心的姑娘,天下难找啊。” 巧儿一看,连忙边摆手拒绝,边把孙荣拉了起来:“我说这位大姐,你这是干嘛呢?我只是凭良心做事,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流泪的小云 孙荣夫妇从阿蛮办公室一出来,就火急火燎的赶往齐小红家。 槐花抱蛋是我们江北的一道名菜。杨槐是当地一种木质紧密,分枝带刺的特有树种,每到五六月份这种树就开出来一串串白色的银铃铛般小花。槐花蜜清香甜蜜,滋补身体,也是当地的特产。当地的老百姓每到这个时候会摘下这一串串白色的小花。然后和当地的草鸡蛋放在一起爆炒至熟。这就是有名的槐花抱蛋,才出锅的槐花抱蛋,清香扑鼻,鲜甜甘美。 另外槐花鸡蛋饺子也是当地的一绝。味道鲜美清香。 即使鲜花入嘴生食,也清香甘甜,咀嚼吞吃,生津止渴,有清热解表之功效。 齐小红像千家万户一样,正在采摘槐花。她正在用一种特制铁钩钩断槐花所在的小分枝。以便让这些槐花落到地上,便于采摘。 一见孙荣夫妇赶来,齐小红就停止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小超呀,你们来的真巧。我正准备包槐花饺子呢。”齐小红高兴地说。 “还吃什么槐花饺子,出事了。”马小超一跳下自行车,就急着对齐小红说。 “什么事?我大姐出事了?”齐小红一惊。 “不是,不是。是孙海的事。小姨,我们还是到家再说吧。”孙荣说。 一听这话,齐小红抓紧把地上的槐花釆摘收拾了一下,装入口袋,放到马小超的自行车后座上。马小超推着自行车和孙荣,齐小红三人回到了张小五家中,孙荣把在阿蛮处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给齐小红讲了一遍。 齐小红一听,如遭五雷轰顶,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海子的事完了。我是昨天下午才在孙宪明那里拿到了钱,准备今天下午过去把这事办了的,没想到有人赶在了我们的前面。这可怎么办呐?” “小姨,你能不能亲自再去找刘小云的母亲谈一谈?毕竟徐卫那小子都有两个孩子了,我们的海子还没结过婚,年纪又小。叫刘小云的母亲把徐卫那一万块钱退了。”孙荣说。 “徐卫出了这一万块钱的彩礼,而且现在又到法院起诉了张巧儿,说明徐卫是王八吃秤砣,铁定了心要娶小哑巴了。这件事就不可能那么简单的了。徐卫不可能轻易的让刘家退钱了。要不然的话,他不敢起诉张巧儿。”马小超分析道。 “既然张巧儿都起诉要和他离婚了,他现在也想和张巧儿离婚。为什么不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手续呢?”齐小红有些纳闷地问。 “这个就很简单了,因为离婚不仅仅是解除婚姻关系的问题,还有子女抚养和财产分割的问题。徐卫肯定担心,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谈妥,比如说孩子抚养问题,我听说那张巧儿不愿意放弃一个孩子。所以对于徐卫来说还是起诉来的保险。”马小超似乎也懂一些法律常识。 “小姨,你觉得海子现在和刘小云关系怎么样?”孙荣试探着问。 “海子和刘小云之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早已是海誓山盟。海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有多着急呢。看得出来,那个哑巴姑娘很喜欢我们家海子的。”齐小红答道。 “那要是这样说,哑巴姑娘也不可能同意徐卫这门亲事呀!”马小超说。 “不是这么简单的,这里肯定有其他的门道。”齐小红说。 “小姨,我看你下午还是先去刘小云家一趟,看情况再说。”孙荣坚持道。 “那好吧。”齐小红应道。 吃过午饭,齐小红让孙荣夫妇在家等着,他骑上自行行车,揣着一万元钱,就向团湖村去了。 刘小云家位于村前第一排,是四间红砖瓦房的一处小院落,齐小红来过,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大门没上锁,一进大门,就听到最西边厢房里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嘤嘤哭泣声,而这个厢房的门却是上了锁的。她想贴着门缝向里望一望,但没有敢走进那个门前,怕被堂屋里的人发现。 中间堂屋的门敞着,里边正对门是一张老式木床,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瘦骨嶙峋,脸色蜡黄。 “小云啊,你别哭了,哭也没用,你哥一听你哭就烦,就要打你!他是怕你乱跑才把你绑起来的,等我明天做完了手术,他就会把你放出来的。”老妇人气喘吁吁地说。 西厢房里的哭声变成了更咽。 “嫂子,是我,我是齐小红,身体怎么样了?”齐小红一进门,把两盒点心放在老妇人的床头。 老妇人好像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个孙海小姨?你现在来干什么?”听声音老妇人有三分埋怨,七分怒意! “不好意思,嫂子,我到孙五爷那借钱,孙五爷这段时间也没有现钱。我上午刚从孙五爷那转到一万块钱,现在就给你送过来了。”齐小红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 “现在晚了,你回去吧,有个小伙子头几天就把钱送来了,我儿子已经将那一万块钱为我预交手术费了,我明天就要去县医院动手术了。”老妇人没好气地说。 突然,西厢房的哭声停了下来,齐小红从哭声判断出那肯定是刘小云了,但她装作没听到,故意提高声音给老妇人讲:“你说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叫徐卫,不是什么小伙子,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现在还没离婚呢。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什么?他还没离婚?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妇人脸色有些发白,但接着又说:“你走吧,要是被我儿子撞见,他又要打云儿了。我的苦命云儿啊!”老妇人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我的一个朋友认识徐卫,他亲口告诉我的。我没有骗你老人家。老人家,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呐。”齐小红还是高声说道。 “走吧,我说小齐呀,你抓紧走吧,我儿子马上就回来啦。叫孙海断了这念想吧。”老妇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的,老人家,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齐小红起身退出了堂屋,但她突然发现洁净的西厢房门前比她来时多了个小纸团。 第一百一十五章夜救遇命案 齐小红眼疾手快地把那个纸团捡起,装入口袋内,瞄了一眼堂屋的方向,随后向堂屋内喊了一声:“嫂子,祝你早日康复!我走啦。” 身后的老妇人哼了一声。齐小红抓紧骑上自行车,紧蹬了两下,自行车两轮生风,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齐小红的家门前。还没等齐小红跳下自行车,孙荣两口子就迎了上去。 “小姨,怎么样?”孙荣急问。 “老妇人收了徐卫的一万元彩礼,已经预交了手术费,明天要去县医院做手术了!”齐小红回道。 “那我们的一万元,老妇人收下了吗?”马小超在一旁也急不可耐地问。 “那不可能!我去的时候就老妇人一个人睡在床上,动不了。那刘小云在西厢房里哭。听老妇人那口气,刘小云已经被刘大豹控制起来了。我去送一万块这件事,我故意在老妇人房中提高声音说话,让刘小云在西厢房里听到。”齐小红和孙荣夫妇回到房内坐定,齐小红说。 “徐卫的事,刘小云知道了吗?”马小超问。 “我也是故意提高声音,把徐卫的情况也说给刘小云听了。”齐小红说。 “刘大豹为什么要控制住刘晓云呐?”孙荣有些不解的问。 “我估计是刘小云不同意徐卫的这门亲事,刘大豹怕刘小云去找孙海,孙海去找他的麻烦,才这样做的。”齐小红猜测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孙荣有些急了。 “不急,我在西厢房门前捡到了这个东西,我记得很清楚,我去的时候西厢房门前打扫的很干净,没有这个东西。你们先看看——”齐小红从包中掏出那个小纸团,递给马小超。 马小超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纸团,轻轻地展开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只见小纸片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海子,半夜里来救我,不救,我就死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齐小红凑上去一看,眼泪就涌了出来:“乖乖,这是受了多少罪,连死的心都有了!刘大豹这个狗东西,能把它亲妹妹逼到这个地步吗?” “妈的。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事,这是人做的事嘛,畜牲都不如啊!今天夜里,我和海子一起去救小云。这很简单,我和海子一起将那刘小云抢出来不就完了嘛。”马小超说。 “我也过去,救一个小女孩,靠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有些事不方便!”齐小红擦去脸上的泪水,坚定的说。 “咱是不是报警解决?这样是不是好一些?咱这么深更半夜的去抢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会不会造成什么更大的麻烦?”孙荣在旁边有些担心的说。 “不行,如果报警,警察只能按正常程序出警,然后批评教育一下刘大豹,小云还得回去,刘大豹如果变本加厉地报复小云,那就更难办了!再说,小云是个腼腆的孩子,一旦报警公开,这孩子要是想不开自杀了,就更糟了。”马小超说。 “那咱们具体怎么去救呢?”孙荣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你们这就去通知海子,把具体情况和他说清楚。晚点多钟在我们家里聚齐。我海子和马小超三人一起赶往团湖村。从刘小云家的大门悄悄地进去。然后悄悄的打开刘小云的房间门,把她解救出来,然后把她带到我们这里边来就行了。那个老妇人不用怕,他在床上不能动,关键是不要让他的哥哥发现。”马小超说。 “那咱们要带哪些东西呢?”齐小红问。 “手电筒,绳索和匕首。”看起来,马小超还懂不少生活常识。 “带匕首干什么?我们要杀人吗?”孙荣有些疑惑的问。 “你想啊,晚上人家的大门肯定是要栓起来的。对付门栓最有效的工具就是匕首。”马小超说。 “还是小超想得周到。”齐小红赞了一句,几个人就具体施救办法又商量了起来…… 夜黑,风高。 十一点多钟,三个黑影悄悄地向刘小云家靠近。 刘小云家的前面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沟,深有两米多,宽有三米多。三个黑影悄悄潜入了沟底。想探听一下刘小云家的动静。 埋伏了十多分钟,四周静悄悄的,刘小云家的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马小超向西望了望,远处似乎有几只萤火虫像鬼眼一样,在影影绰绰的晃动。 静夜中,远处的几声狗吠显得非常清楚。 “上!”马小超轻轻地说了一句,带头爬出了深沟,上了沟坡。齐小红和孙海紧跟着也爬了上去。 刘小云家的大门已经从里上了门栓。孙海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慢慢地从外面拔动起了门栓,不一会儿,门栓就被拔到一边,他轻轻地推开大门,院子里悄无声息,堂屋和西厢房的门都紧闭着。 但从西厢房玻璃窗透出了一片模糊的灯光,马小超轻手轻脚走在最前面,齐小红和孙海也紧跟在后面。堂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三人赶忙躲到西院墙的墙根处趴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五六分钟,一切又归于平静,而且传来了老妇人均匀的鼾声。三人又都爬了起来,慢慢地向西厢房门靠近,此时的西厢房内一片静谧,毫无声息。 马小超走上前去,轻轻地推了一下西厢房的门,谁知竟毫不费力地将门推开了,三人定睛向里一望,顿时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一张单人木床床头上用手指粗的绳子绑着一个无头女尸,上身白底红色碎花布短袖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下身青色筒裤和脚上的一双绣花布鞋也溅了不少血。还有女尸手手腕上的那对银镯子,这些衣着,还有那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身形对于齐小红来说真是太熟悉了…… “小云,你——”齐小红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吓晕了过去。 “杀人啦——”孙海失魂落魄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突审、哑巴的身世之谜 经抢救,又做了手术,小云的母亲精神稍微平稳了一些。 赵鹏大队长带了一个民警找到了刘母的病房。来到了刘母的病床前。 “老人家,现在感觉怎么样啦?”赵大队关切的问。 “哦,是公安同志啊,现在感觉也还可以。”刘母动了动身子,似乎想欠起身来。但是没有欠起来。 赵大队压了压手掌,示意她就这样躺着。 “我们是公安刑侦破案的警察,你的女儿刘小云遇害,我们的心情也很沉痛!但为了抓住凶手,为你女儿昭雪复仇,你要说实话,尽量地配合我们的工作。”赵鹏对老人先做了一通思想工作。 “我苦命的女儿啊,为什么那些遭天杀的不把我杀了!为什么要杀我女儿啊!”老人一听,又哭了起来。 “请问你女儿刘小云谈过对象吗?”赵大队问。 “谈过,就是齐小红的外甥孙海。两人打小就在一起很谈得来。就是因为我得的这个病啊,要不是我得的这场病,我的云儿也不会死啊。”老妇人的泪水继续流淌着。。 “刘小云和孙海关系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呢?”赵鹏又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我女儿一听我收了徐卫的彩礼,每天以泪洗面,央求我等一等,说海子这几天就会凑齐钱…..”老妇的语调里充满悲伤。 “我冒昧得问一句,但你要如实说,孙海和刘小云之间是否发生过性关系?”赵大队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看小云最近有些反常。”刘母脸上现出了一些疑惑。 “刘小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赵鹏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而且把“亲生”两个字加了重音。 老妇人愣了一下,但接着又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赵鹏一看,不得不向老妇人吐露了实情:“老人家,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死者就不是刘小云,而是另有其人了!” 老妇人一听,忙惊问:“你是说死者另有其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已对死者的dna做了化验,她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赵鹏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昨天抽了我的血,就是为了搞那个滴血认亲?哎——,我瞒了这么多年了,就给你们说实话吧!小云是我在西老山上捡来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 “那请你说一下具体情况?”赵鹏不动声色地继续发问。 “那是十九年前的一天早上,我和我丈夫去为我婆婆上坟,正在祭奠烧纸,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婴儿啼哭声,断断续续的,稍不注意就听不见。我丈夫就循声过去一看,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我当时一看,孩子脸色青紫,气息奄奄。我和丈夫抓紧把孩子抱到了乡卫生院,乡卫生院立即抢救,孩子的命才保住了。回到家后,我丈夫说,儿子出生后,都好几年没生了,对外就说是我生的,和亲戚朋友讲,就说怕孩子保不住,以前瞒着大家的。当时,孩子生下来能保住一半也就不错了。我装作坐月子,喝了一个月的鸡蛋茶,亲友们也没在意。这件事,你们可要瞒着大豹,我怕影响他们兄妹感情。”老妇人一口气讲了那么多话,有些气喘吁吁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刘小云在社会上得罪过什么人吗?”赵鹏又问。 “不可能的,她一个哑巴,平常很少出去,她能得罪谁呢?”老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刘大豹,你要老实交待,人命关天,你以为我们能轻易的放过你吗?”赵鹏大队长用钢笔重重地敲击了两下桌子。 “我,我真的没有杀我妹妹呀。那可是我的亲妹妹呀。我得跟她有多大的冤仇啊?杀死人还把头砍走,我的苦命的妹妹呀!”刘大豹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说兄弟啊,你就不要再装了,你也承认人都是你绑在床上的。绑人的绳索上检出了你的指纹,死者衣服上检出了你的dna。你说人是别人杀的,鬼才信呢。”坐在赵队长旁边后李志国也说道。 “我把我妹妹绑在床头上,那是事实,但我是为了防止她去找孙海,坏了我为娘治病的计划。因为我妹妹和孙海是一对恋人,她如果找到孙海,孙海一旦知道了我收徐卫一万块钱彩礼的事,孙海就会打上门来。我娘本来就不大同意徐卫这门亲事,我娘就会坚持退回徐卫那一万块钱。那我的计划就泡汤了……”刘大豹带着哭腔说。 “是的,你说的很对呀,你为了实现你的计划,结果遭到了你妹妹的强烈反抗,你妹妹身上留下的多处抵抗伤,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你就把你妹妹绑在床上。在绑缚过程中,因为因为你不慎将她勒死了。你为了转移我们的侦查视线,就把死者的头割掉扔了。想把这件案子做成电视剧里的疑案。我说兄弟,你的破案电视剧看多了吧!”赵鹏接过刘大豹的话茬。 “那,那可是我的亲妹妹呀,我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呢?我只是想用她的一万块钱彩礼为我娘治病。警察同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你们要相信我。”情急之下,刘大豹的话显得语无伦次。 “相信你?你既然都能用你亲妹妹去换钱。怎么不可能杀了她呢?为了钱你还扣押了张小勇的一辆货车吧?你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呀?”赵大队长仍然坚持着启发罪犯坦白。 “我可怜的妹妹死的冤啊,我绝对没有杀我的妹妹呀。”刘大豹仍然是用沙哑的声音喊着。 “那你解释清楚,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在家?”李副队长问。 “我是到山神庙里去为我娘祈福的。”刘大豹回道。 “白天干什么去了?有谁能为你证明?”李志国继续追问。 “白天我忙的很,我晚上就是一个人去的山神庙。我跟我娘祈福,我带别人去干什么?”刘大豹梗着脖子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张大勇重婚案二审 过了五一节,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了。 一九九六年五月六日上午九时,张大勇重婚案二审在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二法庭进行。 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主持了审理。廖汉宇任审判长。 “一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割裂了各个证据之间的有机联系。孤立审查每一个独立的证据。而没有综合分析各证据之间的关联性。导致一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撤销原判,发回重审或直接判决被告人张大勇犯重婚罪。”朱正浩仍然是上诉人的代理人,首先向法庭表明了自己上诉人的观点。 “上诉人并无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被上诉人张大勇犯了重婚罪,上诉人能举出的最贴近其证明观点的证据就是录音材料,而在录音材料中证人高红只是说我们天天吃住在一起,并没有直接说我们是夫妻关系,更不能理解为以夫妻关系吃住在一起。”小张反击道。 “对方律师纯属是狡辩,如果不是夫妻关系怎么能天天吃住在一起呢?更何况我们还有其他证据相互配合,足以证实被上诉人犯了重婚罪。”朱正浩似乎有些激动。 审判长询问道:“证人高红所说的天天吃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天天吃住在一起,就是指证人和被上诉人以夫妻身份同居生活的意思。”朱正浩神情坚定地解释道。 “我们认为不能这样理解,高红与被告人张大勇系工作关系,有时为了维持店里的工作,天天在一起吃住也是正常现象。天天在一起吃住并不能理解为必然包含性关系的内容。上诉人代理人的理解有失偏颇。”小张也毫不示弱地解释道。 “双方在一起吃住有多长时间呢?请当事人直接回答。”审判长又问。 上诉人王爱红答道:“自去年六月以来一直到现在。” 被上诉人张大勇回道:“对方是胡说的,一共在一起有一二个月时间。现在高红已经被总店调到了其他分店去了。现在已经不在七分店了。” “双方是否还有新证据向本庭提交?”审判长又问。 朱正浩回答说:“没有。” 小张回道:“我方向法庭出示一份临海老公鸡总店出具的证明,证明的内容是,七分店店长高红从去年八月份就在总店宿舍居住至今。” 审判长用手势示意法警,将该份证据传给上诉方质证。 朱正浩从法警手中接过证据,足足看了三四分钟:“这份证据的出具单位是临海老公鸡总店,而被上诉人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总,所以对这个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均有异议,该份证据不具有法律效力。” “双方还是否有新的补充意见?”审判长最后争取双方的意见。 双方均回答说没有。 “下面休庭,合议庭合议,三十分钟后当庭判决,请各位诉讼参与人休息等候。”审判长敲响了法槌。 审判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重新步入法庭,廖汉宇神情严肃地宣布:“现在继续开庭,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重婚罪的本质要件是以夫妻关系同居。但目前上诉人支持其上诉观点的证据仍显不足,故此,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闭庭!” 王爱红顿时放声大哭:“张大勇,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当初欺骗了我的感情。现在法律却拿你没有办法。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朱正浩一脸尴尬的拽了拽王爱红的衣袖:“抓紧走吧,在这里哭影响不好啊。” 翌日上午九时,小刘陪巧儿来临海县法院民事审判第三庭准备应诉开庭。 “哎呀,你们来的正好啊。我刚想打电话告诉你们,徐卫撤诉了。准予撤诉裁定书,原来准备明天上午我们将交由邮局邮寄给你们。但现在你们正好来了,你们就当面签收吧。”郭亚萍抬起头来告诉小刘和巧儿。 “徐卫撤诉了,为什么?这个混账东西,他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巧儿一脸不解的问。 “这是徐卫刚才递过来的撤诉申请书。你们可以拿过去看一下。”郭亚萍向巧儿递过来一张纸。 巧儿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几遍:“这上面也没写撤诉的原因呐。徐卫想撤诉就撤诉,这也太随便了吧,他把法院看成饭店了。” “撤诉是原告的一项民事诉讼权利。原告认为自己这个官司没有必要打了,或者不能打了,他就会选择撤诉。”郭亚萍向巧儿收回那张纸,耐心的解释道。 “那他到底是不愿意打这场官司了,还是不能打这场官司了呢?是什么事情促使他要撤诉呢?”巧儿似乎更加疑惑了。 “你问这个具体的原因,我们法官也不知道啊。你还是去问徐卫自己去吧。”郭亚萍回道。 “那我们先回去吧,巧儿姐,法官说的也是实话,徐卫也不一定告诉法官他撤诉的具体理由。你想是吧?”小刘在旁边拽了一下巧儿。 巧儿无奈,在郭亚平推过来的送达回执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郭亚平把一份《准予撤诉裁定书》交到了她的手上。 两人离开了法院,巧儿问小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小刘弟?” “首先我感觉你应该打听一下徐卫到底是为什么撤诉的,只要能找出具体的原因来,我们就能想出对付徐卫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只好第二次起诉了。”小刘回道。 “小刘,你分析一下,徐卫可能是什么原因呢?”巧儿又问。 “你上次好像给我说过。徐卫上次不是付了一万块钱的彩礼给刘小云的母亲嘛?会不会刘小云的母亲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呢。”小刘说。 “我刚才之所以在法官面前反复的追问法官,就是想从法官的嘴里能不能得出一些这方面的信息。小刘,你分析的有道理。徐卫撤诉这件事肯定与小哑巴有关。”巧儿这下才道出了实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徐卫的撤诉 “李哥,今天的《临海日报》来了。”小张敲了敲阿蛮办公室的门,把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递过来一份报纸。 “好的,谢谢!”阿蛮接过报纸,扫了一眼。一个醒目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我县冰湖乡发生重大凶杀案》: “一九九六年四月十日夜,我县冰湖乡团湖村发生一起重大凶杀案,死者是一名刘姓十九岁花季少女,因为该少女是一名语言障碍残疾人,因婚姻恋爱问题与其兄刘某某沟通不畅。其兄刘某某欲用绳索将其绑缚,由于处置措施不当,其间被其兄长误杀。公安机关已经将其兄长刘某某捉拿归案。本案正在公安机关侦讯中,本报将继续跟踪关注。” “语言障碍残疾人?团湖村刘某某?难道小哑巴被杀了?”看了这条新闻,阿蛮吃了一惊。但愿不是那个善良的小哑巴,但愿是个巧合。团湖姓刘的应该很多。阿蛮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表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巧儿径自推开了门,和小刘一起走了进来。惊醒正在心中默念祈祷的阿蛮。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我滴个亲表妹呀!你能不能先敲敲门呐?”阿蛮打了个冷颤,拉开了门,脸上还带着惊惧的神情。 “不好意思,李老师。我刚要敲门还没来得及敲,巧儿姐就把门推开了。”小刘忙解释道。 “怎么了?”阿蛮问。 “徐卫这个狗东西撤诉了。”巧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刘为她倒了一杯水。 “徐卫撤诉了?这下糟了,这下糟了。可怜的小哑巴恐怕已经……”阿蛮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了一种无比悲哀的神情。 “表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不会是今天早上被表嫂用擀面杖打了头吧?还是出门撞树上,把头撞晕了?”巧儿把眼睁得大大的打趣道。 阿蛮没有接话,把那张报纸推到了巧儿的面前,用手指了指他刚才看过的那部分内容。 巧儿定晴看了看,又把阿蛮刚才看过的报纸内容读了一遍,惊讶道:“妈呀,肯定是那个小哑巴,怪不得徐卫撤诉。肯定是小哑巴死了,徐卫的梦想已经落空了。我头几天在菜市场卖菜时就听说团湖村一个女孩被人杀了,没想到是可怜的小哑巴。她哥哥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应该千刀万剐。” 说着说着,巧儿的眼圈已经红了,而且泛起泪花。 “哎,这哪里是什么哥哥啊,就是个畜生啊。对一个那么瘦弱可怜的残疾人,他怎么下得了手的呢?”小刘也在旁边愤愤的说。 “现在徐卫撤诉了,那我们怎么办呢?”巧儿有些疑惑的问。 “只能第二次起诉了。巧儿姐,别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这几天我们就给你安排第二次起诉。”小刘说。 “好的,刘弟,这次姐还是委托你代理。我现在就交费,你现在就办委托代理手续吧。”巧儿说道。 三人正说着话呢,小张敲门走了进来:“哦,张姐也在啊!” “怎么了?张小弟有事吗?”巧儿点了点头。 “我找李哥有点事。李哥,张小勇诉刘大豹非法扣车的案件开庭通知下来了。我拿来给李哥看看。” 阿蛮接过小张手中的通知书,扫了一眼:“定于一九九六年六月十日上午九时在临海县看守所第三审讯室开庭审理张小勇诉刘大豹非法扣押财产一案。请张小宝,李阿蛮两位律师作为原告的代理律师准时参加。” 看完之后,他把这张通知书又向巧儿和小刘扬了扬:“这下算是坐实了。张小勇诉刘大豹的案子在看守所开庭。说明了什么?” “可怜的小哑巴没了。”小刘爱怜的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哑巴,就这样没了!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巧儿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刘大豹就是上天传闻杀他妹妹的那个人?”小张问。 “是的,刘大豹已经被抓进看守所了。这样看起来就一点儿不假了!另外张小勇诉刘大豹的案子准备的怎么样?”阿蛮说。 “我们已经申请法院先予执行。法院已经裁定准予先予执行,估计这两天被扣押的车辆就有可能返还给原告张小勇了。证据的收集和整理工作这几天我就能完成。”小张回道。 “另外,你接的那个马小超的遗产继承纠纷现在还得起诉。”阿蛮翻找出马小超的那个遗产继承案的卷宗递给小张。 “上次开庭时,我到省城去培训没时间去参加,当时李哥你代替我去开庭,不是已经调解结案了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小张的脸上显出了些疑惑的表情。 “当时不仅调解了,而且调解协议达成后,孙江已经履行完了。但是现在齐大红还需要做第三次手术。据孙荣讲还得四五万块钱,这笔钱仍然是个难题。”阿蛮说。 “哦,那只能起诉了。这四五万块钱不是个小数字。马小超两口子肯定拿不出来。”小张点了点头。 “你知道孙荣和小哑巴是什么关系吗?”阿蛮饶有兴趣地问。 “这个我真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故事吗?李哥。”小张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哑巴的对象就是孙荣的弟弟孙海。”阿蛮道。 “哦,原来如此。齐小红也是孙海小姨!”小张说。 “上天我看到的那两口子就是孙海的姐姐和姐夫,是吧?”巧儿好像听明白了一件事,在旁边插话道。 “是的,张姐,你说对了。这样说来事情就很清楚了。肯定是刘大豹收了徐卫的一万块钱彩礼。而小哑巴不同意,要去找孙海来。小哑巴的哥哥就不同意。因此兄妹俩发生了纠纷,小哑巴就出了事。”小张推测道。 “哎呀,还是张弟的头脑聪明。徐卫这个遭天杀的,小哑巴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要不是他在中间插了这一杠子,小哑巴不会死的。”巧儿恼怒的用那对粉拳砸了两下办公桌。 第一百一十九章看守所求助 一九九六年六月十日上午九时,临海县看守所第三提讯室。 看守所二名武警押解戴着手铐脚镣的刘大豹来到提讯室。 孙兵副庭长和苗梅书记员已在一张审讯桌前落座,苗梅书记员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小张和阿蛮两位律师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 “请你们注意与罪犯保持距离,保证人身安全。”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把刘大豹向后面又拖了拖。使刘大豹在靠近内墙的地方坐在地上。似乎那真是只豹子,会随时扑上来撕咬,要了大家的命。 刘大豹神情恍惚,双目无神的呆坐在靠近墙根的地板上。 审判长孙兵向刘大豹介绍了在场的每个人的姓名,职务,职责。然后就开始了庭审。 小张首先宣读了民事起诉状。 “对刚才原告代理律师宣读的起诉状,你有什么意见吗?”孙兵尽量使自己的态度显得和蔼可亲,把目光投向了刘大豹。 “张小勇欠我的三万块钱不给,我的母亲又急需要钱动手术。我只是把他的车开过来,吓唬吓唬他。并不是真想要他的车。我只想让他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好让我亲治病。他只要把欠我那三万块钱给我,我就把车给他。法官同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刘大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呆滞的眼神显出了一丝灵光。 “依据法律规定,原告提出了先予执行的申请。我们依法予以准许,并且已经将你非法扣押的车辆还给了原告,你有什么意见吗?”审判员孙兵发问。 “我没有意见,车给他就给他吧。我只是要求对方能把借我的三万块钱还给我。”被告刘大豹是一脸祈求的模样。 “你这是另外一个法律关系,就是老百姓俗话说的桥归桥,路归路。你可以以民间借货为案由起诉张小勇还你的钱,但你不能够非法扣押他人的合法财产。实在不行,我们建议你在我们放车之后,你可以向法院提起民间借贷之诉,然后把车辆申请保全,法院为你扣车。这就是合法的了。”孙庭长耐心的给刘解释道。 “那我在这里边怎么起诉他?我也不懂你说的这些办法。”刘大豹一听这话,像溺水的人抓住一颗稻草,声音急促的问。 “一个办法是等你出来以后再起诉他,另一个办法是你在这里聘请律师起诉他。”孙庭长回答。 “那请你们二位律师就帮帮忙吧。”如果不是被人押解着,看起来他要跪下来央求了。 “我们先把庭审程序走完,然后你和律师再单独谈吧。”孙庭长建议道。 “好吧!那你接着审吧。”刘无可奈何的把头低了下去。 “原告要求你赔偿损失二千五百元。你是什么意见?”孙兵继续问道。 “损失?他有什么损失?他的损失和我的损失比起来还叫损失吗?我可怜的妹妹的命都没了,我又被逮到这里面来两个月了。这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我的损失谁来赔?”谁知被告刘大豹听到审判员的这句话,马上想跳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刘大豹,你放老实点。”站在刘左侧的那名武警战士用力狠狠的把刘大豹一下子压坐到地上。 “我给你解释一下,他这个损失是指你扣他车辆期间,影响他车辆营运所造成的损失。你听明白了吗?”小张解释道。 “明白,但是我不是无缘无故的扣他的车的。他欠我的钱不给我才扣他的车的,我怎么能再赔偿他的损失呢?那我的损失谁来赔呢?”刘大豹还是死气白赖的说。 “既然被告人不同意赔偿原告的损失,那就请原告代理人出示能够证明你方损失的证据。”孙兵提示道。 小张拿出了两份营业税额报税单据交给了孙兵。孙兵把这两张证据交由武警转给被告质证。 “我不懂这些东西,我不同意赔偿!他借了我的钱不还,他倒有理了。”刘大豹接过证据扫了一眼,又还给了武警。 武警接过证据,又交还给了孙庭长。孙兵最后总结性发问:“双方还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依法判决吧。”小张回道。 “我不同意赔偿,我要和律师单独谈谈,我有话要和律师说。”刘大豹几乎是喊了起来。 “先把庭审笔录签个字再说吧。”书记员苗梅在旁边温和的说。 “这下我可以和律师单独谈谈了吗?”刘大豹签完字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你们两位武警同志看看可以吗?”孙兵慎重的征询了一下两位武警战士的意见。 “只能谈一下与本次审理案件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能谈。”一位武警战士回答说。 “那我现在委托这两位律师为我代理起诉张小勇借钱的事是否可以呢?”刘大豹问道。 “这个事情你可以和律师单独谈一谈。”右边的那个武警战士点了点头。 “那二位律师先生,你们看可不可以呢?”刘大豹问。 “可以的,我们的公文包里有备用的授权委托材料,你在这里就可以签署委托代理的相关手续。但是你怎么交纳律师费呢?”阿蛮说。 “这个你放心,李律师,我签过字之后,你到我母亲那去取就可以了。另外拜托你告诉我母亲,我另行委托你们为我这个刑事案件辩护。我是冤枉的,我妹妹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救我啊!”刘大豹还想续说下去,被其中的一个武警战士用手势制止住了。 “这样吧,把民事案件代理手续先签字,回去以后,我们转告你母亲,看她是否愿意为你聘请辩护律师。如果你母亲愿意为你聘请辩护律师,我们再来会见你。你看这样好吗?”小张在旁边说道。 “好的”刘点了点头。阿蛮接着从公文包中抽出来一叠材料,让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孙兵庭长看大家都把自己的事处理完了,握了握两位武警战士的手,和阿蛮等人一起离开了临海县看守所。 第一百二十章阿蛮会见刘母 从县看守所回来的第二天,阿蛮和小张一起来到了冰湖乡团湖村。到村头一问,便找到了刘小云的家。 一幅白纸黑字的挽联还贴在大门上:“雨打芭蕉流清泪,雪压梅花戴素冠。” 阿蛮轻轻地推开大门,不大的院子里面到处是亲朋好友送来的烧纸和其他的一些祭奠用品。显然还没有收拾停当。 刘小云的母亲拄着拐杖颤微微地迎了上来,面容稍显紧张的问:“请问,你们是?” “老人家,我们是云滨市星河律师事务所律师,受你儿子刘大豹委托,来和你商量点事!”小张赶忙上去扶住老人家。 “你们见到了我的儿子?”老人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是的,你儿子叮嘱我们,一定要见到你老人家,把他的话带给你老人家。“阿蛮在旁边答道。老人一听,面色和缓了一些,将两位律师让进堂屋内坐下。 双方坐定后,小张向老人介绍了昨天在临海县看守所会见开庭的一些情况。老人一听,老泪纵横:“哎,我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啊!我这一双儿女,一个进了大狱,一个离我而去。你说的是我的儿子刘大豹,我儿子刘大豹只是脾气不太好,但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他心眼好,为人和善。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怎么可能杀害和他从小就天天在一起玩的妹妹呢!小云临死前穿的这身衣服都是他今年才买的,可怜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舍不得买件新衣服啊。” “刘大豹平时和你住在一起吗?”小张问。 “平时不住在一起,他们一家住在村中间。小云和我住在一起,但这一段时间,因为我有病,需要做手术。为了照顾我方便,我儿子就和我住在一起了。”老人家擦了把脸上的泪水。 “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和你住在一起吗?”小张又问。 “没有,那天晚上,不知什么原因,他没回来。那天晚上我记得我等了很久,后来就睡着了,他也没有回来。”老妇人回答。 “你儿子离开家的时候是拴上大门的吗?”阿蛮问。 “应该是栓上大门的。因为我在床上起不来。小云又被他绑在床上。他为了安全起见,肯定会把大门拴上。而且在以前他临走的时候也有栓上大门的习惯。”老人回答。 “刘小云什么时候被刘大豹绑在床上的呢?”阿蛮补充问了一句。 “就是出事当天上午十点多钟。当时,小云为我收徐卫那一万块钱彩礼的事先来央求我,要我退回去,说孙海这几天就会把钱送来的。我就说你找你哥商量商量。他哥正巧这个时候回来了。小云就比划着和他哥讲。要我们把这一万块钱退回去。我儿子就不同意。当时我儿子可能喝了点酒,就把云儿绑在床上了。小云就不住的哭。我在堂屋的床上也起不来,就说话劝她,也劝不住,她还是哭……”老妇人说着说着,又流出了两行清泪。 “小云白天一直在哭吗?刘大豹中午也没有回来为你们做饭吗?”小张问。 “哦,我想起来了。下午孙海的小姨齐小红来找过我。送一万块钱彩礼过来。当时我儿子又不在家,我也不好自己当家收她的钱。就没有收。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听到小云的哭声。中午我儿子没有回来,因为我们农村人多数一天都两顿饭,中午一般不做饭。”老人回道。 “刘大豹为什么要绑自己的亲妹妹呢?”小张又问。 “当时,我就看到小云在他哥面前比划着,要去找孙海,让孙海凑一万块钱来,把徐卫的钱退回去。但我儿子怕孙海不仅拿不出钱来,还会过来闹事。就把云儿绑到了她自己睡觉的床头上。谁知是哪个遭天杀的就趁机杀了我的女儿啊。”老妇人哭道。 “老人家,小云出事的那天晚上,你没听到什么动静吗?“阿蛮问。 “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由于病情严重,始终睡在床上,动不了。手术前一天,我心情慌乱,睡不好觉。医生怕影响手术,出事那天下午,就给我打了一针。我夜里就睡得很死,半夜时分我从睡梦中被人喊声惊醒,就听到我家院子里有个男青年尖声地喊杀人啦,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孙海喊的。我惊醒后在床上又不能动,只能喊救命!周围邻居一听到我家院子中的喊声,前后邻居就都赶了过来。一个邻居告诉我情况后,我当时就晕了过去。据说,后来有的邻居到村部打电话报警,有的邻居七手八脚地把我送到县医院抢救。最后,警察来了。”老妇人现在的说话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惊颤。 “警察来了之后的情况你知道吗?”阿蛮问。 “当时不知道,后来听人家讲。警察首先抓住了半夜三更到我家院子里来的孙海、齐小红和马小超三人。后来警察通过审讯了解到这三个人之所以半夜三更到了我家的院子里,是因为收到了我女儿的求救信。是来救我女儿的。”老人更咽着回答。 “后来警察把那张小纸条拿走了吗?能确认那纸条上的字是小云写的吗?”小张是在怀疑那张纸条是不是有人在伪造。 “后来审问我的警察说拿走的那张纸条,并且还让我找了一些小云平时写的字纸给他们。后来还委托什么有本事的人化验了那张纸条上的笔迹。说确实是我家小云写的。”老人说。 “老人家,既然有dna鉴定结论,死者与你无血缘关系,你怎么能确认是死者就是云儿呢?”小张又问了一句。 “云儿从小是我捡来的,不可能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后来公安人员专门让我去辨认了尸体。无论是身材,衣着一看就是我的云儿。特别是她后背上面有一块很大的黑痣,我看得清清楚楚,肯定是我的云儿。我可怜的云儿啊!”老人又痛哭了起来。小张和阿蛮赶忙安慰老人几句,然后和老人家签订了辩护手续。 “全都拜托你们二位了!”老人家把阿蛮和小张送出了大门,还不住的向他们挥手示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薛丽失踪 “刘大豹起诉张小勇民间借贷一案我们已经受理了。但是由我们两人出庭不太好吧?李哥。”张小宝在回来的路上问阿蛮。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张小勇和我们两人都很熟悉,关系也不错。由我们俩人出庭从情面上讲确实有点不太好。”阿蛮说。 “师父,你看小刘出面怎么样?张小勇和小刘不认识。”小张建议道。 “我看也行,小刘是个谦虚好学的小伙子,而且这个案子有借条,有转款记录,张小勇也承认,张小勇只是强调他没有钱还。这个案子很简单。说不定能够调解结案。”阿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张的意见。 “到办公室以后,我把小刘喊过去,你和小刘直接讲一下,好吧?师父”小张道。 “好吧。”阿蛮应道。 很快,两个人就骑着那辆所里公用的摩托车回到了公室。 “师父,张哥说,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小刘进了阿蛮的办公室就直戳当地的问。 “小刘,你先坐吧。”阿蛮让小刘先坐下,就把在路上和小张商量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哎,昨天我听师父你说的那个小哑巴。确实太可怜了,张小勇欠人家的钱不给人家,确实有点坏良心!张小勇要是顺利的把那三万块钱给了刘大豹,小哑巴说不定就不会死。对于张小勇这样的恶人,师父,你做的对。你受理这个案子也不违反法律的规定。法律只是规定,在同一个案件中,一个律所的律师不能代理纠纷双方。但民间借贷和非法扣押明显是两个案件。只是我出庭以后,我们所其他律师不能再代理张小勇了。”小刘说。 “你说的对,是这样的!等张小勇接到传票找过来的时候,我和小张就说你已代理原告了,我们就没法代理他了。然后和张小勇解释清楚就可以了。如果能在法庭上调解成功,这个案子也就结束了!这样简单的案件,张小勇请律师可能性也不大。最多能过来咨询一下。”阿蛮边说边把刘大豹诉张小勇民间借贷一案的卷宗材料递给了小刘。 “好的,师父,另外我问师父一下,我堂叔刘苍南那个案子,现在具体应该怎么办呢?”小刘接过材料问。 “另行起诉吧,上诉我看意义也不是很大。我们当初之所以坚持按雇佣劳动关系起诉,就是看中了按此起诉判赔的数量要高一些。在当前无法调解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判赔数额高一点的法律关系来起诉。”阿蛮建议道。 “师父,但你分析一下对方上诉的可能性大不大呢?”小刘又担心地问。 “王大发那个人我了解他。他肯定会在周其名面前夸下海口。现在一审打输了。他肯定不好向当事人交代。所以他肯定会上诉的。”阿蛮说。 “好吧,那我回去和我堂婶郭子美商量一下。就按师父你说的。重新办个代理手续,重新起诉吧。”小刘说。 “但是你一定要做好二审的应诉准备工作。千万不要让对方把案子给翻了。要是案子被王大发翻了过去,周其名被放出来了。那你可就没法向你堂婶交代了!如果你的堂婶郭子美还需要你代理二审的话,还应该过来办理二审的代理手续。”阿蛮叮嘱道。 “好的,师父,我一切都听您的。”小刘答道。 二人正说着话。阿蛮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阿蛮抓起了听筒,里面传来了张小勇焦急的声音:“老表叔吗?我是张小勇啊。” “我对象薛丽起诉我离婚那个案子,按传票通知,今天上午在县法院第三法庭开庭。早在一个多月前她就收到了传票。而且中间还和我沟通过。但开庭时间到了,却不见她的人。我以为她生气没有来,法官就按撤诉处理了。但是后来我到她娘家去找,也没有找到她。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会不会到其他亲戚家去呢?或者出去旅游了?”阿蛮问。 “她的哥哥到其他亲戚家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至于会不会出去旅游,这一点我们也不知道啊。”张小勇的声音里仍然充满了焦虑。 “那你们两口子是为什么闹的矛盾呢?”阿蛮问。 “我们两口子结婚才两个多月。她才二十岁,刚到结婚年龄。和我年龄有些差距。刚结婚后就说我骗了她,说我手里没钱,还欠人家很多账。我和她吵了几句,她就回娘家去住了。没想到,刚过了一周左右,我就收到了临海县法院民庭的应诉通知书和开庭传票。我一看急了,就找她沟通的。”张小勇的语气中明显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小勇啊,建议你报警吧。让警察帮忙找一找。别的办法恐怕没有。”阿蛮无奈的说。 “老表叔,我想你干这一行的,接触的人比较多。麻烦你有机会帮我打听打听。万一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你马上告诉我,我会及时和他联系。老表叔你想,薛丽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外边万一受了骗,出了事,我怎么和我的岳父岳母交代呢。”张小勇在听筒里有些央求的说。 “你放心,小勇,只要老表叔有机会,肯定会为你打听的。你现在还是要抓紧到处找一找,抓紧向公安机关报警。”阿蛮说。 “好吧,我这就报警。那谢谢你,老表叔。”张小勇说了一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张小勇这个人,我听我的几个朋友说过,他承包的那几家临海老公鸡分店,饭菜质量不太好,口味不佳,而且价格又比较高。所以基本上没人去吃饭。效益很差。”阿蛮放下听筒,小刘似乎听出了张小勇电话中的声音。 “他的生意肯定不太好,上天他还跟我说过,他承包的几家分店效益都不太好,恐怕和你说的这个事也很有关系。不好好的提高饭菜质量,降低饭菜价格。也是他生意失败的一个原因。总之,不管干哪一行,都要讲究个诚信,讲究我人品!”阿蛮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会刘大豹 又过了些时日,阿蛮通过与公安机关协调,决定第一次会见犯罪嫌疑人刘大豹。因为这是律师辩护的一项重要工作。 “李律师,你可来了。我妹妹真不是我杀的呀。”一见到阿蛮,刘大豹就急不可耐的抛出了第一句话。 “据你母亲说,她患病的这些日子,你每天都是住在你母亲那里的,为什么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反而没去呢?”阿蛮问。 “因为第二天我母亲要做手术了,我就到山神庙里去为我母亲祈福去了。西老山上的山神庙离我们家的住处比较远,山路又比较难走,祈完福再回到村上就下半夜了。我怕开门会惊动我的母亲。本身我那老母亲休息就不太好,一旦将她惊醒,她就很难入睡。医生当天下午才为她打了针,她才能够睡着的。”刘大豹急着说。 “你认识徐卫吗?他是怎么把钱给你母亲的呢?”阿蛮又问。 “我不认识徐卫,他是通过一个朋友找到我的。我一看,这小伙子也还不错,他说他已经离婚了。关键是我母亲的病,如果再不动手术就保不住命了。而孙海那小子老说借钱借钱,但就是借不来。所以我们只好收了徐卫的一万块钱。我把徐卫领到我母亲面前,我母亲看了以后也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就同意收他一万块钱的。”刘大豹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你妹妹绑到床头上呢?”阿蛮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大约是四月初收的钱,我妹妹当时是不知道的。谁知那徐卫交了钱之后,就催着要和我妹妹刘小云拿结婚证。四月八日早上我母亲就叫我和我小妹商量这件事。没办法,我只能和我小妹摊牌了。谁知我小妹是死活不同意,而且我也劝不了。但我也没放在心上,心想等我娘做完手术再说。谁知到了手术前一天上午十点左右,她硬要去找孙海。我担心孙海来了会闹事。想暂时把她绑在床头上,等母亲做完了手术。就把她放开。总之是不想她影响我母亲做手术。”刘大豹非常痛苦地说出了这段话。 “你妹妹平时谈过男朋友吗?”阿蛮问。 “我妹妹和孙海从小感情就很好,最近两年谈得很火热,我知道,他们还多次约会过。”刘大豹说。 “你估计他们有过性生活吗?”阿蛮又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反正我一提徐卫,我妹妹就要和我拼命!另外我母亲在我面前还念叨过,说我妹妹云儿最近有些反常!你说的这个问题,警察也多次问我。”刘大豹挠挠头。 “你是怎么回答警官的?”阿蛮撇了一眼刘大豹。 “我也是这样说的。”刘大豹回道。 “刘小云还有其他男朋友吗?”小张在旁边补充发问。 “应该没有,至少我是没发现。”刘大豹想了想说。 “你分析会是谁杀了刘小云?为什么他要杀刘小云呢?”张小宝律师又问。 “我也反复考虑要么是奸杀,要么是仇杀。不可能是劫财,小云身上没有钱!但总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刘大豹满眼疑惑。 “不会是奸杀,我们会见你之前和公安初步沟通过,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身上未发现其他男性dna物质,只在衣服上,绑绳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和dna碎屑。”阿蛮说。 “那处女膜检查了吗?”刘大豹似乎从电视剧上也了解到一些破案常识。 “检查了,处女膜已破裂。但**内外均未检出男性dna物质。”小张说。 “会不会是强奸未遂,恼羞成怒而痛下杀手呢?”刘大豹猜测道。 “人本身就已经被你控制住了。这个人要真想强奸刘小云的话,应该不费多大力气啊。”阿蛮道。 “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奸杀。那这就让我考虑不透了,谁会和一个哑巴发生矛盾呢?即便发生矛盾,也不至于半夜三更,闯入我家杀人啊!也就是说更不可能是仇杀。”刘大豹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会不会是孙海干的?”阿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的是孙海知道我们收了徐卫的一万元彩礼,他怒极生恨杀死了我妹妹?”刘大豹猜测性地反问。 “是的。很多杀人犯的心理就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阿蛮点了点头。 “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说不太可能,孙海那个傻子,作案后能一点痕迹不留在我妹妹身上,他应该办不到。但我想麻烦李律师,你还是回去问问孙海,看能不能从孙海身上得出点其他线索。”刘大豹用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地眼神看着阿蛮。 “好吧。”阿蛮答道。 “另外,李律师,张小勇起诉我那个返还原物的案子判下来了吗?”刘大豹问。 “我和小张来之前预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因为我方已收到了判决书,我们就顺便也带来了,你可以先看一下。估计你的判决书也快送过来了,这两天就能送到。”小张在旁边把判决书递给刘大豹,刘接过判决书认真的看了五六分钟。 “判决返还车辆,我没有意见,但判我承担两千五百块钱损失,我要上诉。李律师,我知道,按照你们的规矩,你们所的律师不能为我代理这个二审案件。麻烦你回去给我找一个其他所的律师,代理我上诉。该交的律师费,我一分不会少的。为这个事,我妹妹都死了,我的损失谁来赔?法院下这样的判决我不可能接受的。”刘大豹是越说越激动。 “我们为你找律师有点不合适。你可以通过民警和县法律援助中心联系。看县法律援助中心能不能指定一个援助律师为你代理上诉。”小张建议道。 “我不想要法律援助的律师。我还是要找一个收费的律师,心里踏实。这样吧,我先和看押民警联系一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和我的母亲联系一下,让我的母亲为我找一个收费的律师。”刘大豹非常恳切的说。 “好的,那我们回去以后就和你母亲联系这件事。”阿蛮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孙海的哭诉 马小超接到阿蛮的电话,就把孙海带到了阿蛮的办公室。孙海明显瘦了一圈,精神很差。 “孙海,最近怎么样了?”小张先问了一句。 “律师哥哥,我每天伺候我娘呢。我娘动过手术,现在身体很差,每天睡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我哥哥姐姐都没有时间。”孙海坐了下来。小张为他倒了杯热水。 “孙海,小哑巴刘小云的事你知道多少?”小张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准备记录孙海的谈话内容。 孙海一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张和阿蛮安慰了他一下。陆陆续续的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也断断续续的做了些回答。最后小张把孙海的这些回答做了些整理。下面就是孙海的哭诉内容的文字整理稿。 张庄村和团湖村相距不远,孙海从小就是在张庄村小姨家长大的。所以,从小就认识这个小哑巴。 过去,农村孩子上学普遍偏晚,八、九岁上小学一年级是正常现象。上学之前,为了挣点工分,家长会让八九岁的孩子为生产队放牛,每放一天牛,生产队会奖励这些孩子三至五分,相当于成年人劳动工分的三分之一左右。可别小看这每天三五分,在年终分红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哪怕多分两口袋麦子,对于全家生活来说也是个大问题。 有一次,孙海牵着村里的一头大水牛,手里拿着把镰刀,到村南割草放牛。因为晚上那些干了一天活的牛要吃草,所以放牛的要顺便割一点草。留到晚上让那些干活的牛吃。 这时,正巧前边不远处一个小姑娘也正在一头吃草的黄牛旁边玩。看样子也是个放牛娃。 孙海将牛绳盘在水牛角上,想骑上牛背赶牛走到小女孩的身旁,显摆一下小男孩的威风。他刚想跨上牛背,突然,听到前边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叫! 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小女孩正在向他飞跑。他赶忙向前跑去迎接。这时,他才注意到,小女孩身后一条眼睛红红的青蛇,尾巴一翘一翘地,吐着长长的蛇信子,跟着小女孩穷追不舍! 他赶忙向这条一米多长的青蛇扔出了手中的镰刀,只见刀锋一闪,这条青蛇翘起的尾巴,少了半截。在这半截尾巴上空,绽开了一朵亮丽的小红花!而这条青蛇瞬间遁入了草丛,无影无踪! 小女孩一下扑倒在孙海的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妹妹,别哭,别害怕,小青蛇的尾巴已经被我砍掉了,它逃了!”孙海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小女孩一听,才止住了稚嫩的哭声和身体的颤抖。 她不住地在孙海面前用手比划着,嘴里还发出哇哇的声音。哦,原来是个哑巴姑娘,小孙海心想。这一定是小哑巴在表示对他的谢意,他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不用谢的。 接着,小哑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块向孙海的手里塞。小孙海一看有糖块,马上高兴了起来,他接过糖块,剥了一块塞进小哑巴的嘴里,两人高兴地在一起玩了起来。 从此以后,两人就成了好伙伴,慢慢的,小孙海也就明白了小哑巴的哑语,也就知道了小哑巴的名字叫刘小云。刘小云的家是团湖村的。而且她的家中还有一个哥哥。 后来,两人都上了小学,但周六、周日或节假日,他们仍然经常在一起放牛,割草,在一起玩。 当时小学升初中,有两个途径,全体学生必须参加小升初考试,冰湖中学按升学考试的成绩,录取两个班。其余学生均在就近的联办初级中学就读。所谓联办初级中学,就是教育部门和村级联合办学的一种学校。 小哑巴很聪明,升学考试成绩很好。最后考上了冰湖中学。 小孙海小升初考得不太好,只能升入了尤马联办初级中学就读。 小哑巴刘小云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了能和小孙海在一起上学,坚决要求到龙马联中就读。还要求老师把她分到孙海的那个班级里。家长和学校都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 后来,两人就被分在了一个班级里,两人也一直是班里最要好的同学。 小哑巴虽不能说话,但能听到别人的说话,而且头脑很聪明,在班级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 初三下学期的一天,小哑巴正在专心的写作业。一个调皮的男生不知在哪里捡了条三四十公分长的小死蛇。他正悄悄的把小死蛇向小哑巴的后背衬衣领子里伸。眼看这条小蛇,就要接触到小哑巴的后背了。 孙海一见,大吃一惊。他上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抓起自己的文具盒猛的砸向那条小蛇。 谁知那男生吃了一惊。拿蛇的手抖了一下。文具盒正砸在那男生的拿蛇的手上,当然那条小死蛇也被砸飞到了旁边的地上。 这男生被飞来的文具砸断了小手指,嚎啕大哭起来。这男生边哭边去报告了班主任老师。 老师过来一看,孙海还在那里傻笑呢。老师气不打一处来,马上不问青红皂白就狠狠的批评了孙海一顿。小哑巴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切。她急忙用手向老师比划着,而且嘴里哇哇的喊着。意思是向老师解释刚才的事,不怪孙海。 老师看不懂小哑巴的手语,还以为小哑巴在起哄闹事呢。就责令孙海退学,让小哑巴站在全校大会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校长进行批评教育。 站一百多名学生的面前,遭到校长的训斥,小哑巴的眼泪像水一样的流淌着出来。她内心的委屈无法诉说,她也为孙海感到委屈和不平。但有谁会理解一个小哑巴的内心苦处呢! 看到小孙海退学以后,她再也不愿意到那个令他委屈和伤心的学校去了。小哑巴刘小云的母亲多次劝她,她后来就是不愿意去上学。母亲没办法,只好让她退学了。 于是两人就一起离开了学校。 第一百二十四章孙海的哭诉之二 两人辍学之后,开始还是为家里割草放牛。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就逐渐的干起了其他的农活。 但两颗年轻的心却越走越近。最终跳到了一个相同的频率上。 皎洁的月光下,美丽的花朵旁,清清的小溪畔,经常流连着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 时间一长,难免被亲友发现。最先发现这事的是刘小云的哥哥刘大豹。 刘大豹担心孙海是个骗子,有一天傍晚,他专门等候在孙海干农活回村的路上,截住了孙海:“孙海,我警告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不要认为她是个哑巴就好欺负!” “刘哥,我,我是真心喜欢小云。你,你误会了。”孙海恳切地说。 “真心喜欢?你骗谁呢!你是城里人,你爸妈都有钱。你早晚也要回城里去的。我妹妹是个残疾人。你不过就是想占她点便宜!”刘大豹越说越激动,他挥拳就向孙海打来。 “你,你胡说八道,你,你敢说出这样的话,你还配做小云的哥哥吗?”孙海也气得脸色涨红,他猛地向后一退,抓住了刘大豹打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拉,给刘来了个嘴啃泥! 刘大豹这下是彻底地火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丧失理智的狮子,又向孙海扑了过来。 孙海一见,也迎了上去,两人各不相让,扭打在了一起。刘大豹虽然气势汹汹,但不一会就被孙海压在了身下。 正巧,被经过这里的小哑巴刘小云撞见了。 刘小云赶忙上去把孙海拽了下来,用手比划着:“你们这是要干嘛,自家人怎么打起来了?” “谁和他是自家人?小云,他是个骗子,你千万不要他的当!”刘大豹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是愤怒的喊叫着。 “哥哥,你误会了,孙海真是对我好的。你千万不要伤害他。”刘小云还是用手比划着。 “哼,我回去告诉我娘去。”刘大豹悻悻的离开了。 “这下可怎么办呢?”刘小云用哑语问孙海。 “小云,我们是真心相爱她,我们谁也不怕。告诉你娘,我们也不怕。再说了,这事你娘迟早会知道的。”孙海说。 两人边说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就到了西老山上。两人信步山上的一条小路,越走越幽深。也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转了几个弯。突然前边黑影一闪。 “谁?干什么的?”孙海猛的喝问了一句。 谁知那黑影听到声音不但没有停下来,而且更快的向前跑去。 好奇心驱使这两位年轻人追了上去。 翻了两道山梁,那黑影突然不见了。失去了目标之后,两个年轻人继续的向前摸索着,想找到那个黑影。 找了十多分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却看见在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闪着一丝微弱的红色光亮。 他们寻着光亮向前又走了几分钟。发现亮光是从山坡上的一处洞口里闪出的,他们慢慢的向洞口靠近。 奇怪,为什么在这荒山野岭里会有亮光?难道这里边住着人家?他们疑惑的摸索着走进山洞。 山洞很宽蔽,两人沿着洞壁慢慢的向前走。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 突然,前边吹来一丝阴风,凉凉的吹在他们的脸上。两人心中一惊,定睛向前一望。两颗豆大的红色星星在前面十多米处上下晃动着。 孙海忙打开手电筒一照,二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条五六米长的少了半截尾巴的青蛇正面露凶光地盯着他们。 两人吓得掉头就跑,孙海拽着小云玩命的跑。那条赤眼青蛇哪里肯放过他们,跟着就追了上来!大蛇的速度当然是惊人的,孙海的后背已经明显感到了那凉凉的蛇信子…… 正在此时,前面一道强烈的亮光扑面照了起来。“这下完了!”二人顿时陷入了一片强烈的光团中!无限的绝望像潮水一样立即笼罩了他们。孙海默默的闭上了两眼…… 一声尖厉的口哨划破夜空,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音:“秃尾吧,站住!”接着,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我滴个娘来,你这是要吓死人不偿命嘛!”孙海和小云睁开眼,转过身一看,那条少了半截尾巴的大青蛇静静地盘在他们面前,还向他们不住地上下点头呢。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站在那蛇的一侧。他用沙哑的又有点温柔的声音对他们说起了话:“半夜三更的,乱跑什么?我早就盯上你们了,不然,你们早就变成了这条大青蛇的美餐了!” “叔叔,真是太谢谢你了!真没想到,叔叔,你真厉害!别人都养猪、养鸡。你老人家居然,居然养了那么大的一条大青蛇啊!”孙海赶忙给这蒙面男人深深地作一个揖。 蒙面男人从身上掏出一沓足足有三四百元崭新的人民币,塞给小云:“丫头,今晚被我的秃尾巴吓着了吧?对不起啊!拿去买点东西吃吧!” 小云嘴里发出了哇哇的声音,反复地想推开这蒙面人的那双大手。没想到那男人把钱硬塞进小云的衣袋里,就猛然转身离开了。 两人傻站在那里半天,直到那蒙面男人带着那条大青蛇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两人才愣过神来。 “孙海哥,你说那条秃尾巴青蛇的尾巴会不会是你当年用镰刀砍断的呢?”小云在孙海的手心里写道。 “嗯,老像了,我注意看了一下那个蒙面男人,他转身的一瞬间,眼圈好像有些发红!”孙海煞有介事地说。 “我现在老害怕了,孙海哥,你把我送回家去吧。”刘小云继续将自己的话写在孙海的手心里。 孙海拍了拍小云的香肩:“没事的,有哥在呢,我把你亲自送回家。和你娘解释这件事情,你娘不会怪你的。” 孙海将刘小云送回了家里,刘母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她只是平淡地说:“小孙,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后来,他们两人还到西老山上,专门找过那个蒙面男人和那个怪怪的山洞,却再也没有找到,好像那个蒙面男人和那个山洞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孙海的哭诉之三 “这小伙子是谁?”母亲问刘小云。 “孙海,我男朋友。”刘小云比划道。 “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跟娘说呀?”刘母仍然很温柔的问。 “我哥没有跟你说吗?娘。”刘小云有些疑惑地比划道。 “你哥傍晚回来跟我说,你今天晚上到一个闺蜜家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让娘不要等你。可我一看,你怎么带了一个小伙子回来呀?而且这么晚了。”刘母道。 这下轮到刘小云惊讶了。她忙用手比划着:“娘,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没有其他关系的。我们只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点而已。” “云儿,你现在长大了。男婚女嫁,正常现象,你现在谈个男朋友一些很正常,关键是你要看好对方的人品。咱庄户人有句土话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只是你谈男朋友要和娘说话,娘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娘也想把你交给一个如意郎君呐。”母亲把她的头揽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刘小云一听,郑重地向母亲点了点头。就把孙海的事一五一十的和他娘讲了一遍。 “小伙子不错。但作为女人要守住身子。记住娘的话,这比你的命都重要!天不早了,乖女儿,你休息吧。”刘母听完小云的讲述后道。 江北农村有个风俗,每年四月八日逢会,俗称“四八会”。实际上就是当地每个乡镇每年一次的农村商品集市交易大会。过去是按农历,后来大家都习惯用公历了。每年的“四八会”都是江北地区最大的农村交易集市,也是农村青年男女最喜欢的恋爱约会,定亲购物的场所。那一对对男男女女牵手在集市上谈笑风生,流连忘返,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和往年一样,孙海和刘小云今年也在冰湖乡四八会上见了面。但泪眼婆娑的刘小云再也没了往年的欢笑,她用手急急地比划着:“海子哥,带我走吧,我们必须远走高飞,我们必须走!” “怎么了?小云。我们一起远走高飞,那我的娘怎么办呢?她可是瘫痪在床上啊。离开了我的照顾,她会死的。因为我的哥哥姐姐都没有时间照顾她。”孙海充满焦虑地说。 刘小云比划着,把徐卫送来一万元彩礼,哥哥和母亲逼她去与徐卫办结婚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海。 孙海一听,也没有心情和刘小云逛街了,两人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冰湖乡“四八会”,到了西老山,把自行车放在护林员住房旁边。两人找了个离护林员住房不远树荫坐了下来。 刘小云不住地比划着,不住地流眼泪,孙海是不住地劝慰她,但直到太阳落山,夜幕笼罩,两人还是没有商量出个办法。 刘小云见孙海傻里傻气地,只会安慰她,也想不出个办法,就止住了痛哭和比划,她突然扑到了孙海的身上,扒光孙海的衣服,不住地亲吻着孙海的身体。 “你,你要干嘛?”孙海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小云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扣…… 充满青春活力的孙海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猛地扑到了小云的身上…… 一切平息之后,小云平静地穿上自己的衣服,用手语告诉孙海:“你走吧,我要单独坐一会儿。”孙海这下犯了难,他坚持要和她一起离开。 谁知,这刘小云怎么也不同意,她用手语告诉孙海,她只是单独冷静一下,马上会下山找他。 “云儿,这里太危险,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孙海说。 但刘小云似乎恼怒了起来,她坚决推开孙海,最后孙海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刘小云。 他一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地向山下走去。刘小云也站起来,泪流满面地向他频频招手……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孙海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突然,前面不远处又惊现了那对红红的小星星! 孙海一见,立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他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也知道,他一旦转身逃跑,大青蛇就会立即发起进攻! 他只好停下了脚步,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那对红红的星星却慢慢地向他靠近了过来。这下他吓坏了,拔腿就跑。 他一个普通人,哪能是这个大青蛇的对手。电光火石之间,已被大青蛇追上,大青蛇立即将他的身体缠绕了起来。 “哎呀,娘啊,这下儿子完了!再也没办法去伺候你老人家了!”孙海在心中默念着,绝望的泪水流了出来。 谁知,这条大青蛇只是轻轻地把他缠起来,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还用它那冰凉的信子不住地蹭蹭他的脸…… “哎呀,你,你这是想和我交朋友吗?”孙海自言自语道。那大青蛇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不住地向他点头。 孙海这下才放下心来,他不住地在头脑中思考着逃生的办法,但似乎毫无办法,他现在像是被大青蛇用身体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蒙面男人又出现了,他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女孩,向他慢慢地走过来。大青蛇见主人来了,缓缓地松开孙海,又向孙海点了几下头,似乎是向他表示歉意。 “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怎么能傻到这个地步!你想她支开你还能干什么?”又是那个熟悉的沙哑的嗓音,只是这次充满了愤怒! 孙海默默地跪倒在那个蒙面男人面前,蒙面男人将熟睡的小云轻轻地放到他的怀里:“她用自己的腰带挂在一棵树上,想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早就没命了。我救下她后,已经劝说过她了,她慢慢地也想开了,现在她已经睡着了。你把她驮回去吧!你不用担心路上会出事。你驮上她慢慢走。她把一切都用手语告诉了我,她深深地爱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留在山上。但孙海,你给我记住,小云如果再出事,我认得你,我这条大青蛇可认不得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孙海的哭诉之四 蒙面男人丢下了这几句话,眼睛盯着孙海,充满了愤怒! “叔叔,我虽然看不见你的面容,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我会永远在心里记住你!也会永远的记住你的这几句话。你放心,我,我会用生命保护住小云的。如果我连用生命都保护不了小云,一个能征服和训练出一只大蛇的人,你完全有能力保护住她的。”孙海轻轻地接过小云,眼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但是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平常还是要靠你多照顾她的。我在她睡着之前给她钱,但她怎么也不要。她说如果是为了生活,他和你通过辛勤的劳动,也不会缺吃少穿的。如果是为了摆平徐卫,用钱达不到目的。我想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你要知道,现在是和平年代,还有王法高高在上!徐卫不可能强制她!你先带她回去,好好地去疼她爱她,千万别辜负了她!”说完,蒙面男人扔给孙海一沓崭新的人民币。那人那蛇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谁,这会是谁?看起来,这个男人和小云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孙海郑重地向蒙面男人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小云悄悄地驮回到张庄村村南的打谷场上一间空着的仓房内。 他静静的守护在刘小云的身边,用他那警惕的目光注视着旁边。不时的用手电筒向外边照一照。 到了下半夜两三点钟,云儿醒了,看见孙海跪在她的身旁,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用手在孙海面前比划道:“海子哥,我现在想通了!蒙面叔叔的话说的对,现在是和平年代,徐卫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是死活不同意,他也没办法!你现在把我送回家去吧!” “好的,云儿,但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别,别想不开。怕什么,有警察呢。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活下去!”孙海的话还是傻傻的。刘小云向孙海郑重地点了点头,用右手小手指和孙海的左手小手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 “另外,从明天晚上开始,你每天晚上,你写一张小纸条,放在这仓库的门外面,压上一块石头。我就知道你平安了。否则我不放心。”孙海交代道。 “好的,海子哥,我一定照你说的话去做,你就放心吧。”小云在海子的手心里写道。 孙海将小云送到了家,到了刘家,大门还没上栓,只是虚掩着。堂屋内传出了一阵阵刘母均匀的鼾声。孙海一直看到小云悄悄地走进自己的西厢房才转身回来。 自己回到张庄村以后也没有把这事情告诉齐小红,怕齐小红担心。 第二天,也就是四月九日晚上,他如约看到了那张字条:“海子哥,那徐卫还是催得紧,我的心很疼。” 字条是用铅笔书写的,字迹清秀而工整。落款写上了四月九日。 到了四月十号。齐小红将刘小云写的字条给他看了以后,他才大惊失色。 讲着讲着,孙海的哭声又渐渐大了起来:“刘大豹,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要杀了你!即使法律放过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你这个畜生!” “这个蒙面男人和你们相遇肯定不是偶然的!从你的叙述来看,这个人对刘小云的一举一动都相当的了解。后来你们到过西老山上打听过这个人吗?”阿蛮问。 “打听过很多次,住在山上的老百姓本来就很少,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深山里根本就没人住。”旁边的马小超回道。 “他为什么要驯养一条大青蛇?从这事来看,这肯定不是个一般男人。地面如果找不到,那他就有可能住在地下!你们再好好找找,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解开——”阿蛮正要往下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阿蛮赶忙抓起话筒:“我是李阿蛮,请问你找谁?” “哦,老表叔,我就是找你的。”话筒里边传来了张大勇的声音。 “表侄啊,有什么事吗?”阿蛮问。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董事会作出了一个决议,想把我们临海老公鸡向国家商标局申请注册个商标,麻烦你老人家给办一下!”张大勇说。 “好吧,你让你们的行政副总毛头和我具体联系一下。比如说商量一下注册什么商标,商标种类等具体事务。注册商标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具体工作还是要当面商量一下的。”阿蛮说。 “好的,这事我最近抓紧安排毛头去找你。另外,我老婆要起诉和我离婚,这事该咋办呢?”张大勇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你同意离婚的话,在开庭时由法官主持,可以调解一下,在子女抚养,财产分割等方面双方都能达成一致的话,法院可以制作离婚调解书结案。如果你不同意离婚,那就由法官判决。”阿蛮说。 “我目前不想同意离婚。”张大勇在电话中坚定地说。 “那你如果不想同意离婚,最好收集一些夫妻感情较好的证据。以便于当庭出示。争取法院判决不准离婚。”阿蛮说。 “老表叔,这个案子还是委托你老人家代理一下吧!因为我是什么都不懂啊。”张大勇说。 “那好吧,电话里说不清,你抽个时间到我办公室说吧。顺便办理个代理手续。另外你巧儿姑姑最近怎么样了?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阿蛮说。 “哎呦,我的娘来,老表叔啊,我听你们这是有故事呀!表叔,我之所以找她联系你,就是因为你两人结婚前有很多故事啊!嘿嘿嘿。”张大勇在电话里打趣道。 “你这小子!能不能说点人话?”阿蛮道。 “好吧,说正事。头几天,巧儿姑姑见到我,还和我提起你,说你最近有点瘦了。她还说最近她那个菜摊子要忙一点。所以最近一段日子她没有过去看你。”张大勇说。 “好的,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再见!”阿蛮说。 “好吧,再见。”张大勇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孙江孙宪明的合伙 “唉,五爷,我们上诉了,二审了,我们的官司还是输了。”孙江在孙宪明的办公室里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非王大发无能啊。而是一审的基础没打好。这就好比盖楼房,一层的基础没打好。二楼基本上没法建设呀。我了解过律师了,二审的发改率很低呀。”孙宪明从桌上烟盒中抽出了两支红塔山,扔了一支给孙江。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让证人孙明亮出庭了。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诉讼时效中断了,为什么二审还判我们输呢?”孙江走过来,为孙宪明点上火,自己坐下来,把自己的火也点上。 “这件事王大发也和我说了,你事先没有把证人交代好,证人在法庭上什么都说不清楚,你让法官怎么采信证人之言呢?”孙宪明吐了口烟,悠悠地说。 “五爷,那律师也没有告诉我们怎样去交代证人呐?”孙江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个烟圈。 “噢,你小子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了。你那意思是要律师教你怎样做假证?你以为那些律师都是傻子吗?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要是出了事,你想叫人家律师进去吃牢饭吗?”孙宪明冷笑了两声。 “五爷,我明白了。还是我的智商不够啊。我应该提前和王律师联系一下,证人作证的目标、方向、具体方法等问题。”孙江道。 “是的,这说的还差不多。不过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也不要过于纠结于心!上班乃兵家常事。人生是一部长戏,不能拘泥每一句唱腔嘛。你小子这次来是为了——”孙宪明问。 “五爷,我这次来是想向你借两万块钱。”孙江转了个话题。 “借钱没问题,利息可是要月息五分呐。”孙宪明伸出一个巴掌向孙江晃了晃。 “五爷,凭咱爷俩关系能不能少一点?利息太高,我就不挣钱了!”孙江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条红塔山放到孙宪明面前的桌子上。 孙宪明点了点头:“你小子倒是会办事,给五爷说说。你是要干嘛用的?”孙宪明把烟收了起来。 “我看那临海老公鸡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啊。张大勇那小子发了财了。我看开饭店倒是个不错的生意。我想开一家“林海佬公鸡”。五爷,你看这生意咋样?”孙江道出了自己的实底。 “什么?什么老公鸡?你和人家的店名叫的一样,那可是犯法的。张大勇那小子能放过你吗?”孙宪明好像没听明白。 “不是不是,五爷,你没听明白。我的那个林是树林的林,张大勇的那个临是临时的临。我那个佬是大佬的佬,他那个老是老人的老。那不是同一个字。我开的这家酒店和他的那家酒店是音同字不同。”孙江解释道。 “饭店不是你想象那样好开,江子,你得有手艺,有绝活。临海老公鸡靠得是胖大脑袋的那手绝活!你小子行吗?”孙宪明把烟屁股掐灭后,扔到了垃圾桶里。向孙江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不瞒你说,五爷。胖大脑袋从小和我就关系不错。咱俩那可是光腚在一起长大的。头几天我找他谈过了,他说没问题,他可以把这手绝活传给我。但他让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这话不能向外传。否则要是让张大勇知道了,非宰了他不可。”孙江又恭恭敬地给孙宪明递上一支烟。 “服务员,服务员过来倒两杯茶。要拿上好的龙井。”孙宪明提高音调喊了一声,仿佛是试探一下是否有人能听清他们的谈话。 喊过之后,又把脑袋上的两只眼睛对准了孙江:“你,你,你说什么?” 一名漂亮的女服务员应声快步走了进来,给二人泡上一壶新茶,又把两个人的茶杯里倒上了。 孙宪明朝服务员摆了摆手,服务员微笑着点了点头,迅速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我是说——”孙江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事有把握吗?”孙宪明压低了嗓音问道。 “五爷,绝对有把握。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五爷您愿意借那两万块钱给我。”孙江也把声音压低了下来。 “两万?少了。江子,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你听五爷的。我借给你十万,我再投进去十万。咱爷俩合伙做这笔生意。我那借给你的十万还不收你的利息。怎么样?”孙宪明的眼中放出光来。 孙江一听这话,惊的张大了嘴巴:“哎呀,厉害了,我的五爷!你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呀!五爷,那咱爷俩就合伙干票大的!” “对于五爷来说,这二十万块钱,就是小钱。但你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我办漂亮了。办好了,五爷我重重有赏。除了利润咱爷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之外,五爷我不会另外少了你的好处的。”孙宪明绕到孙江身边,郑重地拍了拍孙江的肩膀。 “那,五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孙江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干咱就干。你把账号给我,明天上午我就叫财务发给你转二十万块钱。江子,不要小家子气,一定要租地势最好的房子。你家属骆小红负责前台领班。要亲自抓业劣!我再给你配几个小弟兄,为你帮忙。”孙宪明干脆利索地向孙江下达了指令。 “五爷,你就看好吧,咱的林海佬公鸡大酒店要是不挣钱,你把我的脑壳拧下来当夜壶用。”孙江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两下自己的胸脯。 “小子,五爷可就看你的了。今天咱爷俩可得好好地喝两杯。”孙宪明面露喜色道。 过了半个月左右。在临海县县城的最繁华的商业街,“临海佬公鸡”的牌子挂了起来。这块牌子在两三公里之外都能明显看得见。 “本店招牌菜——“林海佬公鸡”,特聘外地名厨精心制作而成。风味独特,欢迎新老顾客光临。”饭店橱窗上的巨幅广告吸引了万千众人驻足。 饭店开业后,果然是人气爆满,生意兴隆!大有压过张大勇的临海老公鸡之势! 第一百二十八章葛局长的烦恼 到了一九九六年六月,临海县还是只有两家律师事务所。而且都是国家出资的律师事务所,简称国资所。但在当时,已经产生了好多新型律师事务所。一种是国家和律师个人联合出资设立的合作所,还有一种是全部由律师个人出资设立的合伙所。 当然,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律师事务所,其业务主管部门还是各级司法行政机关。最基层的管理机关就是县级司法局。 阿蛮正在翻阅最新一期的《云滨司法》,一个醒目的标题映入了阿蛮的眼帘:“市局关于张某某投诉我市星汉律师事务所王大发律师的处理决定: 一,王大发同志的代理行为不存在任何过错。如果投诉人认为该同志代理行为有过错且给其造成损失,可向有管辖权的人民法院起诉。 二,王大发同志在与委托人交往过程中存在言语不当的行为。现通报批评,今后全市律师务必引以为戒!”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阿蛮说了声“请进”,便随手拉开了门。 “哎呦,葛局长!是您呐。”原来是临海县司法局分管律师工作的葛天喜副局长。阿蛮忙招呼葛局落座,然后给他倒了杯茶。 “李主任,你是新上任的领导,对所里情况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所里现在存在的问题与你无关。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但是你们的季主任天天在干什么?我今天已经到你们所三次了,都没有找到他。”葛局面带蕴怒的说。 “季主任作为一所的领导,业务肯定要忙一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阿蛮笑着解释道。 “李主任啊,你说的话我也能理解。但是我昨天前天都来过,也没有找到他。能有那么忙吗?另外呀,你看你们所,二十多个人的所,只几个人在办公。其他的同志都跑哪去了?是没来上班还是开庭去了?都搞不明白。再一点,你看一下你们那个卫生工作。那地面脏的不成样子,厕所都进不去人了。这难道要我们局领导来给你们打扫?”葛天喜喝了口茶,不断的对所里的工作提出批评。 “不好意思,葛局长。所里存在的问题确实不少。关键还是一个管理问题!我们所在客观上存在很多管理上的困难。比如老律师比较多,历史遗留问题比较多等等。”阿蛮解释道。 “李主任,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去了,还是一个领导管理不到位的问题。庄户人有句土话叫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去到你们的邻所——星汉所去看看。窗明几净就不说了。现在至少有十多个人在办公室。同样是律所的领导,差别咋那么大呢?”葛天喜长长地叹了口气。 “等季主任回来,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让他最近一定要把环境卫生工作做好。还要落实好人员到岗制度。”阿蛮向领导表态。 “还有业务学习和政治学习也要抓好。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要把上半年的政治学习情况和业务学习情况报到我这里来。到年终我们要评选一个先进所的。请你转告他,如果工作拖拖拉拉,再做不好。年终这个先进所就与他无缘了。到时候别再厚着脸皮来找我。”葛天喜接着说。 “好的,葛局长。等季主任回来以后,我们再开个会,好好研究研究下一步的管理问题。真正把我们律师事务所建设成为一个优秀的一流的律师事务所。”阿蛮尽量使自己的态度谦卑一点。 “李主任,你这话说的我爱听。一定要加强所里各项工作的管理,管理出效益嘛。哦,你在看市局的通报。王大发的事是怎么搞出来的?”葛局长瞅了瞅阿蛮前面的市局简报,压低了声音问。 “我怀疑是孙宪明背后支持张小四和张三苏干的。”因为马小超曾经和阿蛮说过这事。 “我亲爱的李主任,孙宪明就是社会上的一个老混混。他能知道什么?是不是你们那个刚进所的大胖子钱眼开干的?当然了,人民群众监督我们的工作,那是好事。我没有否认这一点的意思。”葛局一脸严肃地说。 “是的,葛局,你说的对。政治学习和业务学习也很重要,我们今后也一定要把这两项工作抓好。”阿蛮说。 “一定要好好抓思想工作,抓政治学习和业务学习。全体律师的思想觉悟很重要。如果不认真抓的话,类似于王大发这样的律师以后还会出现。如果你们所老是出现王大发这样的律师,老百姓对你们所是什么看法呢?当然,王大发是星汉所的。你们所也要引以为戒嘛。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名声搞坏了,将来谁还会找你办案呢?没人找你办案了,那还有什么经济收入呢?”葛天喜局长循循善诱的说。 “是的,葛局长批评的对。”阿蛮说。 葛天喜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似乎想宣布什么重要的决定:“为了体现对律师工作的重视,今年年底,市局还要给我们县律所配备两辆警车。你们一定要好好工作,努力争取啊。那轿车,坐起来你想想——” “那真是太好了!”阿蛮一听这话,眼里露出了一种憧憬的光芒。 不知不觉,两人谈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葛局长向阿蛮摆了摆手,告辞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阿蛮抓起听筒:“我是李律师,请问您找谁呀?” “是表叔啊,我就是找你的,我是高红啊。我想跟你说个事。我的那个案子,大埠村和孔立民上诉了。云滨市中级法院通知我们七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在第六法庭开庭,我想继续麻烦老表叔你代理一下。”话筒里传来的高红急促的声音。 “好吧,你把法院给你的上诉状副本、传票等材料带过来,过几天办个代理手续就可以了。”阿蛮说。 “那表叔你什么时候在办公室啊?”高红问。 阿妈一听高红的语气比较急促,就答道:“那你明天上午过来吧。” 高红一听,说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孔丹儿案二审 进了七月,天气炎热了起来。明明和徐虎都放了假,阿蛮的办公室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七月二十日上午九点,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六审判庭开庭审理孔丹儿二审案。 审判长江琪和两名审判员庄严地步入审判庭。 上诉人孔立民和蔡佃花夫妇聘请了钱眼开律师作为其诉讼代理人,因其与被上诉人高红的代理人张小宝律师系同所,江琪审判长便首先征询了各方当事人对对方代理人的意见:“上诉人孔立民的代理人和被上诉人高红的代理人系同一律师所律师。双方对此有没有异议?如果有异议的话,你们应该协商至少有其中的一方撤换代理人。” “张律师,我这边当事人对你出庭没有异议,你看你那边当事人还有异议吗?都是一个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钱眼开晃了晃他那肥肥的大脑袋,用他那小铃铛般的大眼睛,瞪了瞪小张。 “高姐,你看你有没有意见呀?”小张询问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高红。 “谁代理都无所谓的!撤换代理人还得延期开庭,这不是有点浪费你们律师的时间嘛!”高红宽容地盯着小张的眼睛说。 “报告审判长,没有异议,可以开始。”张小宝回道。 上诉人大埠村委会聘请的是王大发律师,他率先开口道:“孔卫民擅自取土开挖沟塘。并未经过我村委会同意,与村委会何干?一审法院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钱眼开一看王大发发了言,也不甘示弱:“两三岁的小孩子是不能离开父母的视线的。被上诉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不问,应负此事故的全责。” “请被上诉人答辩?”江琪指挥道。 “大埠村委会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危险区域不加任何管理。对孔卫民擅自取土的行为不加任何制止。说自己没有任何责任,这脸皮似乎有点厚了吧。孙立民蔡佃花夫妇对自己的子女不施加任何约束。任由其将被害人带至危险区域。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应该承担本案的主要责任。一审法院的判决虽然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但考虑到都是庄亲庄邻的,我们也没有上诉。没想到二上诉人竟然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我想问你们一句一个才知恩爱,未辨东西的女孩就这样离开了他的亲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们说出来这样的话,你们的心能不痛吗?你们的良心能安吗?这死的如果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能这样说吗?”张小宝神情有些激动。 “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沟沟塘塘不计其数。我们怎么去管,我们管的过来吗?村委会是全体村民的自治组织,他要为全村人民谋福利。他们总不能天天盯着那几个水塘打转吧?这完全是对我们村委会的苛责嘛!”王大发似乎也激动了起来,他现在俨然进入角色,仿佛自己就是那村长或支书。 “孔为民取土之前还向你们报告过。虽然你们没有批准,但也没有去管,大埠村委会以自己没有能力管而请求免责,没有任何法律依据。你们口口声声的为村民谋福利,为村民谋福利,难道不包括保护村民的生命健康权吗?”小张立马反驳! 法庭顿时变成了充满硝烟的战场。 “你们,你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你们家的孩子要是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们——”高红一听,顿时嚎啕大哭。 “请被上诉人高红女士注意控制情绪。否则,本庭的审理程序将无法正常进行。也就无法正常保护你的合法权利。请上诉人的代理人注意表达方式。尽量减少矛盾的激化。下面我问高红的代理律师一个问题,孔丹儿之父孔传友是否委托你代理了这个案件?”江琪示意法警暂将痛哭失声的高红带离法庭。 “没有委托!”小张回道。 “孔传友对办案是否有自己的处理意见?”江琪又问。 “孔传友向我们出具声明一份,声明的内容是,自己的所有应得权利全部归高红所有,由高红全权处理此事。”张小宝将声明原件提交了法庭。 “孔传友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权利?他和高红已经因为夫妻矛盾,不是离婚了吗?”江琪对这份声明显然是存有疑虑。 “因为高红在离婚诉讼中将夫妻共同财产全部让予了孔传友。”小张解释说。 “请张律师在庭后三日内向本庭提供上述协议。下面请问各方当事人是否还有新的证据和新的观点?” 各方当事人均表示没有新的证据。 “下面休庭。请各位诉讼参与人就地休息。待合议庭合议后当庭判决。”接着江琪敲响了法槌。 高红的哭声也停了下来,两名法警重新把高红带入了法庭。小张走过去安慰的高红几句,高红点了点头,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半个小时之后,江琪和两名审判员重新步入了法庭。江琪敲响了法槌,宣布继续开庭:“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一审判决对事实的认定和证据的采纳符合法律规定。但判令孔立民,蔡细花夫妇承担的比例过高,判令孔为民承担的比例偏低。应作适当调整。其他判决并无不当。故判决如下 撤销原一审判决部分判项,改判由孔立民,蔡佃花于本判生效后十日内,一次性赔偿原告高红总损失的15%即人民币14745元; 由孔卫民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一次性赔偿原告高红总损失的10%,即人民币9830元。 维持一审判决的其余判项。 二审案件的上诉费用由上诉人自行承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 又是一声响亮的法槌声。 “钱眼开,你这个骗子!你不是包我们官司没事的吗?你收了我们5000元的律师费,要退给我们。”孔立民上来就抓住了钱眼开的衣领。 “法官已经为你们少判了钱,你们怎么这样无理呢?”钱眼开还想争辩几句。由于衣领被孔立民抓的越来越紧,脸涨得通红。 两名法警一看,大吃一惊,赶忙上来把两人拉开。 “钱眼开,我不会放过你的!”孔立民悻悻地离开了法庭。 第一百三十章委托人孔立民的困惑 临海县司法局律师管理股,王明先股长正在处理孔立民的投诉。为妥善处理纠纷,王股长也请了作为星河律师事务所分管投诉查处的副主任李阿蛮参与共同协商处理。 “钱律师接受我们案件的时候说得很好听,我一听感觉我的官司肯定能赢,但结果还是输,这不是骗人吗?我当初就是听了钱律师分析我能赢,才交了五千块钱的!”孔立民的脸涨得通红。当他说到钱律师三个字的时候,明显透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 “那钱律师是否说过包你官司赢之类的话?”王股长边记录边问。 “虽然没有直接这样说,但他分析说,我们家壮壮年龄太小不懂事,高红两口子没尽到监管责任,应当负此事故全责。既然对方应负此事故全责,我们为什么还能输呢?这不是明显糊弄我们吗?”孔立民余怒未消地说。 “李主任,你能给投诉人解释一下吗?”王明先向阿蛮招了招手。 “这就是分析和承诺的区别。老孔啊,比如说我和你商量合伙做一件生意,我们在一起商量事情,总要做一些分析,但最终检验你当初分析是否正确的标准还是最终结果是赚钱还是赔钱,最终的赚钱或者赔钱不是当初的分析行为造成的。而是市场的价值规律和投资人的操作技术造成的。同样的道理,钱律师当初在你面前所做的这些分析,不是导致你官司败诉的原因。导致你官司败诉的原因是证据和法官对证据的判断,对法律的理解和适用。这是任何一个律师都无法控制的。如果承诺就不一样了。如果钱律师当初包你官司赢,现在输了,那他就要负责任了。那他这是在当事人面前虚假承诺,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阿蛮将座位移到孔立民身边,循循善诱的给当事人解释道。 “那当初我们问他这个官司能不能赢的时候,他也说过能赢,这算不算承诺呢?”孔立民仍然非常坚定的说。 “那你有没有这方面的证据呢?”阿蛮问。 “我当时带着我好几个亲戚朋友找钱眼开的,他们都能够证明钱眼开确实说过这句话。”孔立民回道。 “老孔啊,即便你能够证明这个问题,那也只是钱律师对结果的分析。而不是承诺。能赢和一定会赢,这是两个概念。如果钱律师当初表态,你这官司一定会赢。那就是一种承诺。”阿蛮继续解释道。 “当初我们还要求你签了诉讼风险告知书。告诉你,任何诉讼都是有风险的。”钱眼开在旁边急不可耐的插话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字,你叫我在哪签字我就在哪签字。你这就是骗我们的。我们作为一个老百姓,就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律师是公家人,说话咋那么不靠谱呢?”孔立民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这就是你产生误会的原因,律师不是国家干部。律师只是一个从事法律服务工作的技术人员。这也是之所以叫律师而不叫律官的原因。我个人意见和律师最接近的职业应该是教师和医生。一般老百姓能够接受医生对病情的分析,也能够接受教师对自己子女前途的分析。但却无法接受律师对案情的分析。还有一般群众能够接受,花了钱不一定能治好病的医疗风险。也能够接受子女花钱上学不一定能够有一个满意前程的教育风险。却接受不了律师服务带来的诉讼风险。究其原因,还是把律师当成了律官。当然,我说这个话并不排除律师中存在包揽词讼甚至挑词架讼的害群之马。对于这些害群之马,我们也希望司法机关能够严加惩处。”阿蛮又诚恳地说。 “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反正我就是被钱眼开骗了,我要求退回律师费,赔偿我的损失。”孔立民虽然声音降了下来,但语气却更加坚定了。 “我没有任何过错,我不同意。我凭什么赔你钱的呢?”钱眼开也毫不客气的回道。 “老孔啊,你投诉的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们局里再开会研究一下,你等我们处理结果吧!”王明先股长习惯性的站起来,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 阿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刘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他。 “李哥,巧儿一早上来找你。她身上带着你办公室的钥匙。打开门,我跟着就进来的。她说你很长时间没吃家乡的煎饼了,带了一些给你,放在你的柜子里就走了。我让他留下来吃顿饭,她不肯。”小刘站起来,为师父倒了一杯热水。 “唉,真是难为她了。一个单身的母亲又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也不容易呀。”阿蛮叹了口气。 “是啊,我把周其名二审的开庭通知书送来给你看一看。想和师父你商量一下,怎么办呢?”小刘说道。 阿蛮接过通知来看了一下,是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出庭通知书:“定于1996年8月6日下午三时在本院第15法庭开庭审理上诉人周其名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一案,请刘大权律师作为原审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准时参加庭审。”落款处盖上了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鲜红印章。 看过以后,阿蛮又将通知书递给了小刘:“还是要争取调解,只有调解成功才能使当事人最快速度地拿到这笔钱。如果实在调解不成的话,我们要积极准备正在起诉的那个民事案件的审理。” “好吧。”小刘应道。 “还有什么新的证据吗?”阿蛮问。 “我们这边现在找不到什么新的证据了,但听说对方有两个新的证人可以出庭作证。”小刘说。 “那两个证人想证明什么内容,达到什么证明目的的呢?”阿蛮又问。 “这一点,我还没有问清楚,我再回去和我小婶再商量一下。让我小婶再问一问那两个证人,看他们想证明什么的。”小刘说。 “最好把这个问题问清楚,做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阿蛮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周其名案二审 转眼就到了八月六日,下午三点,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准时步入法庭。 “过失致人死亡罪要求犯罪行为人在主观上必须有严重过失,即能够预料到但因疏忽大意没有预料到事故的发生或者已经预料到事故的发生而轻信能够避免事故的发生。结合本案,事故的发生的原因是突然坍塌的一块山石击中被害人头部导致的,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是相当低的。这对于上诉人来说根本是无法预料的,应该属于意外事故,上诉人不具备主观犯罪构成要件,一审判决适用法律错误,属任意扩大犯罪范围。”王大发在法庭辩论程序开始后首先发言。 “上诉人周其名雇佣二十多人采用炸药爆破的方法采掘石英石,本身就是一项高度危险作业,在没经过相关机关批准,不具备生产条件的情况下,应该能够预料到发生事故是迟早的事,在能够预料到发生事故的情况下却轻信能够避免,因而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最后导致事故发生。完全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构成要件。一审法院定罪准确,量刑适当,上诉人的上诉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二审人民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刘大权作为原审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的代理人针对王大发的观点立即作了反击。 支持公诉的云滨市检察院公诉人马发奎点了点头说:“本公诉人认为,刘大权律师分析的有道理,违法开采,致死人命,造成后果相当严重!这种严重危害社会,侵犯他人生命权的行为必须追究刑事责任!人犯为牟取非法利益,随意组织有高度危险性的生产活动,管理秩序混乱,草菅人命,国法难容!建议二审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审判长廖汉宇发问:“就附带民事诉讼部分双方可否调解?” 双方表示可以调解之后,审判长又征询了一下双方的调解意见。上诉人周其名说:“除人员工资、运输费用、炸药等成本,挣不到多少钱。我也想赔偿,但我确实拿不出钱来。” “那你现在最多能出多少钱来赔偿受害人家属?”坐在廖庭长左侧的一名审判员发问道。 “五万元。”周其名回道。 “刘律师,上诉人一次性付清五万元,双方从此无涉,你们什么意见?”那名审判员继续问道。 “不行,太少了,我方最低要求赔偿十五万元。”刘大权回道。 “如果你们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的话,调解是降低社会危害性的重要措施,这个问题有可能影响对上诉人的量刑。上诉人能否再考虑一下提高赔偿数额。以取得被害方谅解。”廖庭长用眼神提醒了一下上诉人周其名。 “确实拿不出钱来,我只能赔偿五万元。”周其名声音显示出一种无奈。 “鉴于双方意见差别太大,无法调解。现在休庭!请大家临时休息半小时,合议庭合议后,当庭判决!”廖汉宇敲响了法槌。 “刘律师,你和委托人商量一下,我方再加两万元,共计赔偿你方七万元,你方出具谅解书,你看怎么样?”休庭后,王大发主动凑到刘大权面前说。 “一条人命,你方仅仅出七万元,就想打发掉。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我方降到十二万元怎么样?王律师。”小刘道。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回去再和周其名商量商量,看行不行。”王大发转了回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王大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向小刘亮了个八字手势,小刘摇了头,又摆了摆手。 半个小时左右,审判长廖汉宇和两名审判员重新步入法庭。审判长廖汉宇宣布继续开庭:“经合议庭合议,并报我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审判程序合法,定罪准确,量刑适当。故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 听到判决,郭子美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泣不成声:“苍南啊,听到了吗?法律没有放过害你的人!你就安心地走吧!孩子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就是要饭吃,也会供孩子上完大学,参加工作,直到成家立业!” 小刘一看,忙安慰了他小婶郭子美几句,将郭子美带离了法庭! 次日,小刘到律所后把周其名案件二审情况向阿蛮作了全面汇报。 “这个结果是预料中的事。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人都死了,人命关天!还能无罪吗?王大发也太能吹牛了吧。无怪乎委托人经常投诉他。”阿蛮说。 “李老师,我原来给你说过的,王大发接案时,在当事人面前都是一脸胜券的样子。在法庭上那就只能成了一只煮熟的鸭子——嘴硬了。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李老师。” “还是准备一下民事程序审理材料吧。”阿蛮说。 阿蛮和小刘正说着话,季东明端着茶杯走了进来:“你们师徒俩在研究案子吗?” “没事了,你们两位领导谈工作,我出去还有点事!”小刘说完离开了阿蛮的办公室。 阿蛮忙站起来,端了把椅子给季东明:“季主任,你请坐,正好我要找你。我想把头几天葛局长说的话给你传达一下。” 季东明坐下后,阿蛮就把前几天葛天喜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向季东明做了汇报。 “李主任,我们所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何志马春那几个人每天都给我捣蛋。我的工作根本安排不下去。”季主任喝了口茶。 “能不能学习一下星汉所的管理经验呢?葛局长说他们所各方面都还不错。”阿蛮道。 “他们那个所新人多,除了朱正浩主任和丁山、顾得军两名律师以外,其他都是新进的青年人。当然好领导了。你看我们所,老律师多,不好管。最近全国各地搞了不少合伙所和合作所。我正在考虑这方面的事。”季东明显得十分无奈。 第一百三十二章牛大拐子的大鼓书 九月是开学季,也是江北革命老区特产农作物——花生的收割季。临海县的花生不仅品种多,含油量大,口味浓香,而且产量占全国花生总产量的五分之一。是我国重要花生产品,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花生之乡! 花生不仅是脆香可口的食品,也是世界著名的油料作物。当地有句俗语是,吃了临海的花生油,小伙子找媳妇不用愁。花生油也是临海的特色农产品。 临海大鼓书也是著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临海当地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娱乐艺术节目。那个年代,电视尚未普及。每天晚上大家吃过晚饭都到前面的打谷场上听大鼓书。村中有好事者,到每家每户去凑一把粮食。富裕的人家一把抓多点,贫穷的人家一把抓少点。作为艺人的酬劳。主讲评书的人面前放一张大鼓,一手持鼓槌,有节奏的敲击大鼓。另一手持两块钢板,中指和拇指夹击钢板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作为念白或唱腔的伴奏。今天晚上到玉池村表演的是著名说书艺人牛大拐子,只见他端坐在一张枣红木椅上,就扯开了嗓子: “各位看官,会听书的听门道,不会听书的听热闹。 说罢一段又一段,数完英雄数好汉。推去前朝风波场,再论来世刀马乱。 现在时间还早,有的老乡还正在吃晚饭。在开讲正式评书之前,我先来一小段序曲。 要说咱临海有三宝, 奇石花生温泉澡。 五彩斑斓多奇石, 指啥象啥真奇妙。 李白小酒不能断, 临海的花生少不了。 地下无炉出热水, 你说那奇妙不奇妙? 啊哎哎—— 你说那奇妙不奇妙? 噢噢噢……” 阿蛮回来看望一下祖母。吃过晚饭没有事情,也随着乡邻们便来到了这听书场上。 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听书呢,突然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表哥,真巧,你今天回来看望俺姑奶的吧?晚上也过来听听书,散散闷?” 阿蛮吃了一惊:“哎呀,我说表妹,你能不能先说话后拍我呀?吓死我了。” “瞧你那点胆子,还是个男子汉呢。那个把算是白长在你身上了。”巧儿顺势一屁股坐到了阿蛮旁边的空地上。 “孩子都上学了?”阿蛮问。 “嗯,小甜甜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这话说的,好像徐虎的事就是应该似的,阿蛮一听,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甜甜的入学通知书,你表嫂给你了吧?”阿蛮又问。 “哦,收到了,表哥,多谢你啦。我看了一下,和你们家的亮亮是一个班,表兄妹俩能做个伴。我们家那甜甜胆子太小了,一个人根本不敢去上学。这样有你们家亮亮带着就好了。”巧儿说。 “临海县实验小学,离你的住处也不远。以后每天早上我叫亮亮到你们家带甜甜。”阿蛮也说。 “这样可好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个事,表哥。我起诉徐卫那个案子是九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在县法院第三审判庭开庭,传票我已经收到了。我现在带过来了,这就给你。”说着巧儿就把一张纸递给阿蛮,阿蛮收起来:“还是让小刘去吧,这小伙子蛮不错的。再说,一审就是小刘代理的,他对案件情况也熟悉。” “好的,表哥,我听你的!我这辈子不知是怎么了,一听你的话就像吃了那迷魂药,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听的大鼓书!我真想一辈子在你身边,静静地听你说话。”巧儿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别瞎说,表妹,离开了婚,找个好对象,抓紧嫁了。表哥还等着吃你的喜糖哩。我的表妹是个有福份的女孩,会找个天下最好的如意郎君!”阿蛮道。 “就不,就不嫁!就不听你的。就天天晃你眼。”巧儿轻轻地在阿蛮的身上捶了两拳,娇嗔地道。 “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表叔表婶身体怎么样?”阿蛮故意拉转了话题。 “身体很好,就是每天担心我这,担心我那,唠唠叨叨的。我越听越是心烦。”巧儿说。 “年纪大了,都这样。等我们年纪大了,也会这样。老猫屋上睡,上辈留下辈嘛。”阿蛮说。 表兄妹俩就这么边聊边看着台上牛大拐子的表演。 牛大拐子在台上卖力的表演着《红楼梦》,听唱词应该是到了最后的阶段了: “叫一声表妹你听清, 为何要,留下表哥你走匆匆? 恨祖母,偷梁换柱把我骗。 你不该,吞下真情不吭声。 表妹你,一缕香魂西天去。 表哥我,肝肠寸断命难留。 表妹你,流尽三江四海泪, 表哥我,千死万死难赎情。 表妹你,焚尽诗稿万念恢, 我哥我,未能见你最后容。 表妹你,临终声声把我叫, 表哥我,未曾给你一点情。 表妹你,奈何桥前等一等。 表哥我,黄泉路上伴你行。” 突然鼓声,钢板声戛然而止。 “黛玉呀——,我的表妹呀——”一声凄凉哀婉的叫声划破夜空。 接着鼓声和钢板声又起,牛大拐子的唱腔变得苍凉而悲壮:“都道是金玉良缘, 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台上是牛大拐子的那浑厚的男中音,台下是观众的一片哭声。早有那几个软心的妇女都哭晕了过去,被自家的丈夫背了回去…… 巧儿听着听着,竟然也入了戏,把阿蛮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了阿蛮的身上! 阿蛮听着牛大拐子精彩的唱腔,心中的悲情也油然而生,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他习惯地想用右手去掏衣袋中的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巧儿攥住了,他实在不忍心一下子抽出,怕伤了巧儿的心。便用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巧儿,把嘴靠近巧儿的耳朵:“老是这种姿势,累死我了。” 阿蛮边说边慢慢地移了一下身体,想顺势抽出右手,谁知巧儿却躺到了阿蛮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立案的困惑与巧儿离婚一审 按照他和师父商量好的计划,小刘把刘苍南一案的所有证据材料和起诉状等立案材料带到了临海县法院立案庭。 负责民立案的刘娟接过小刘的材料,翻了翻:“你这个案子已经经过刑庭处理了,我们不能再立案了!” “什么?不能再立案?刑庭什么时候处理的?”小刘吃了一惊。 “你这里有刑事附带民事案件的判决书!”刘娟用手指了指材料。 “判决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嘛,可以另行起诉。这只是程序上的一种指示,而不是对案件进行了实体处理啊!”小刘据理力争。 “什么指示?刑庭有权利指示我们立案庭吗?我们还指示他们呢!”刘娟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这是判决书释明性质的指示,和法庭权利没有关系。”小刘急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刘娟不再理会小刘,低下头开始翻阅其他材料了。 小刘叹了一口气,拨通了立案庭庭长赵广亮的电话“赵庭长,我是刘大权啊。”接着,小刘将刚才的事情向赵广亮说了一遍。 “刘律师,一事不再审是法律的一项基本原则,你作为律师应该明白啊!你不能因为一份普通判决书上的话就叫我们立案,那不是乱了吗?”赵广亮说。 “我感觉判决书上的释明明性判决是正确的!”小刘坚持道。 “正确的?一审判决被二审推翻了,二审判决被申诉再审推翻都属正常现象,你肯定它正确,它就是正确的?小伙子,不太谦虚了吧?”赵庭长似乎不想再和小刘探讨下去,便挂断了电话。 小刘回到了律所,还没顾上擦把汗,就赶到阿蛮的办公室。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阿蛮讲了一遍。 “实在不行,让你小婶向上级法院申诉吧!”阿蛮建议道。 “认真写个书面申诉材料,让你小婶带给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信访办公室。”阿蛮道。过了三五天,郭子美便收到了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回复,小刘拿过来,阿蛮扫了一眼:“郭子美同志,你反映临海县法院立案难一事,已与临海县法院立案庭协调,请你于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五日上午九时前往该院立案庭立案。感谢你对法院工作监督、理解和支持。” 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五日上午九时,赵广亮接待了小刘,还没等小刘开口,赵庭长就发话了:“刘律师啊,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你这个被告现在已经到省城江州监狱服刑了。按照被告住所地法院管辖的原则,应当到江州市立案。” “依照我国《民事诉讼法》规定,侵权行为地法院也可以管辖的。”小刘据理力争” “刘律师,你现在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法律关系呀?你现在是按雇佣法律关系立案,而不是按侵权法律关系立案的呀。”赵庭长露出了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我们还是坚持依据民事诉讼法的规定,在本地立案。”小刘坚持道。 “那不好意思,我们只能裁定不予受理啦。”赵广亮无奈地说。 小刘拿到了临海县法院不予受理通知书。就来到了阿蛮办公室,把立案经过的情况向阿蛮作了汇报。 “我感觉赵庭长说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我们现在是按雇佣法律关系起诉的。管辖权是一种程序权利,它是依附于实体权利的。恐怕我们只能到江州市有管辖权的法院起诉了。”阿蛮说。 “我感觉雇佣关系仍然是一种特殊的侵权关系,在立案管辖上仍然应该按照侵权法律关系的管辖原则来确定管辖法院。”小刘显出了一副较真的神态。 “你要是这样说,也有一定道理,不行就上诉吧。但针对不予受理裁定上诉不要超过十天。”阿蛮建议道。 “好吧,师父,那我就上诉了。”小刘说。 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张巧儿第二次诉徐卫离婚纠纷案在临海县第三法庭开庭审理。 由民事审判庭郭亚萍副庭长担任审判员独任审理。 “原告的离婚原因是什么?”郭庭长在徐卫答辩之后,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家庭暴力!”巧儿将自己在家里如何受徐卫打骂的事向法庭作了详细的汇报。 “关于你的这个观点,有什么证据可以向本庭提交吗?”郭庭长和颜悦色的问。 “有两级法院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判决书。”小刘向法庭出示了徐卫故意伤害案两级法院的判决书。 “被告徐卫,你对这两份判决书是什么意见呢?”郭亚萍将目光移到了徐卫的脸上。 “不存在家庭暴力。我没有打我的老婆。那个袭击我老婆的人不是我。所以一二审法院均没有判决我承担刑事责任。”徐卫回道。 接着郭亚询问了双方除了在第一次起诉开庭中所举的证据之外,还是否有新的证据。 原被告双方均回答没有之后,郭亚萍询问双方的最后意见。 “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判决原被告双方离婚。”小刘回道。 “我不同意离婚,如果法院强制判决离婚的话,必须将甜甜判给我。”徐卫的态度也很坚决。 郭亚萍主持双方进行了调解,但因为被告徐卫坚决不同意离婚而告终。 郭亚萍现在除了判决显然是别无他法了:“经本庭主持调解,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本院认为,原告张巧儿在第一次起诉后半年多时间,双方的夫妻感情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尽管被告认为没有对原告实施家庭暴力。但两级法院的判决书均判决被告赔偿原告的各项损失。充分说明原告所受到的伤害是被告所为。被告之所以不承担刑责任的原因是因为构成犯罪的证据不足。故本院认为双方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判决如下, 一,准予张巧儿和徐卫离婚。 二,婚生子徐虎由原告张巧儿抚养。婚生女徐甜甜由被告徐卫抚养。抚养费各自承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收到本判决后十日内上诉于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闭庭!”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圣湖 转眼到了十月,国庆节假日里的大圣湖公园人山人海。 大圣湖是临海县最著名的风景圣地。据传说,孙大圣当年和师父取经路过此地,唐僧口渴,叫孙悟空去讨瓢水喝。 大圣行至一处田地,一老者耕地种豆。但见耕翻出来的土没有一丝潮气。大圣便问老者:“这个墒情豆儿如何出苗?” “此地久旱无雨,百姓饮水困难。只能播下豆种,听天由命而已。”老者答道。 大圣又走了几处,发现此地经常发生旱灾。当地的老百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便找到观音菩萨。见菩萨正在睡觉。他偷偷的把菩萨的净水瓶拿了来。 大圣用金箍棒在地上那么一扫。然后用杨柳枝蘸了净水瓶里的水洒了几下。这个地方就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湖泊。自从有了这湖,当地不仅人畜饮水得以解决,而且人们在天旱之时,引水浇地也特方便。 但观音菩萨对大圣私自取瓶的行为深感不满。又怕他今后不听调令,擅自作为。便苦思冥想,利用大圣对师父的忠心,想出了一个用紧箍咒让大圣听话的方法。 老百姓还传说,大圣头上戴的那玩意,就是用净水瓶里的柳枝编成的哩!不信你仔细看看,越看越像。 老百姓便感念大圣的恩德,就把这湖叫大圣湖。 大圣湖南北六七公里,东西十多公里。湖水清澈见底,湖中小岛如星如链。加上周边林木苍翠,山形奇崛,确是游览钓鱼的好去处。于是政府就在这里建了一个公园。再到后来就成了一个国家5a级游览景区了。此为后话。 “听说徐卫也上诉了。他不同意离婚。”看着徐虎、甜甜、明明和亮亮四个小伙伴在湖边的沙滩上玩,坐在一块假山石上的巧儿对阿蛮说。 阿蛮捡起了一块薄薄的石片。像扔飞碟一样的扔向湖面。欣赏着这块石片飘起的片片浪花:“你上诉的目的是想在二审中夺回甜甜的抚养权。而他上诉的目的是请求二审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双方上诉,各有自己的目标,这在民事诉讼中很常见。” “表哥,你估计我能保住甜甜的抚养权吗?”巧儿见阿蛮在玩水上飘石,她也走了过来,捡了几块小一点且较薄的片石递给阿蛮:“你用的那些石片太大太重了,飘的不远。” “嗯,是的。表妹,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你想的太多了,想护住的东西越多,就越漂不远。有些事情还是听天有命去吧。毕竟你是两个孩子。全部判给你。不太合理啊。我估计二审维持原判的可能性比较大。你要有思想准备。”阿蛮接过巧儿手中的石块。 “表舅,我不想和我爸爸在一起。我爸爸可坏了,经常打我妈妈呢。好几次都把妈妈的头打出血了。”谁知甜甜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停止了玩耍。跑过来抱住阿蛮的腿,仰着小脸,嘟着小嘴说。 “哦,乖乖,好的。甜甜就跟妈妈,不跟爸爸。”阿蛮抱起甜甜,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都上一年级了,现在什么话都能听懂了。我告诉他,法官把他判给了他爸爸。昨天晚上一直哭到睡着呢。”巧儿从阿蛮的怀中把甜甜抱了过去。 “孩子的爷爷什么意见呢?”阿蛮又向湖面抛了个小石片,打着水溜子。 “孩子爷爷不想要甜甜,嫌甜甜是个女孩。想要虎子,爷俩为这事,吵得很厉害,孩子爷爷最近几乎不理徐卫了。但徐卫就是不同意,这事你懂的。”巧儿又递了一个碎瓦片给阿蛮。 徐虎几个孩子一看,都围了过来,也模仿着阿蛮,向湖中抛飞石片,玩起飞石击水的游戏。 “我的石头漂了五下才沉下去的。” “我的石头漂了三下才沉下去的。” “我的能漂好多好多下呢”孩子们叽叽喳喳,场面立刻热闹了起来。 听巧儿最后一句话,阿蛮的脸红了起来:“虎子这事,你是不是就砸我身上了?唉,当初的事,你就能判断的那么准吗?巧儿。” “不会错的,就是你的种,不信咱俩就去做个鉴定。我要是诬赖你,就一头撞死在那。还红脸,当初要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脸红呢。”巧儿的声音弱弱地,带着三分嗔怒,七分温柔! “巧儿,别说了,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说假话的女人。当初,谁知道我妈能那样!”阿蛮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爸爸,我奶奶当初怎么了?”明明突然转过小脸,嘟着嘴问阿蛮。 两人吃了一惊,巧儿马上掏出一把糖块塞进明明的衣袋里:“明明乖,表姑跟你爸爸说笑话呢!” “明明要谢谢表姑!”阿花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现场,教明明说。 “谢谢表姑!”明明脆声声地喊了一句,就又转过脸去玩起飞石击水的游戏了。 “天还是有点热,我在那边租了一个小木船,我们一起过去,划一下船,到湖中就凉快了!”阿花提议道。 “表嫂,你想得真周到。谢谢了!”巧儿欢喜的声音中略有几分惊慌。 “划船了!划船了!”虎子一听,兴奋地把明明,亮亮和甜甜带了过来,和大人们一起向西走去。 陪孩子玩了一上午,阿蛮有些疲惫,吃过中饭,休息了一下。下午,他就到办公室值班去了。 刚迈进星河所大门,迎面撞上了钱眼开。 “李主任,你好啊,来值班的吗?”钱眼开先是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是的,钱律师下午好,你也是过来值班的吗?”阿蛮也客气地问。 “我今天不值班,我正要找你和你汇报一下情况。”钱眼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用太客气,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用见外。钱律师?”阿蛮平静地说。 “局里关于委托人投诉我的那件事,处理决定昨天上午就下来了,我拿来了。我想请示一下,该怎么办。”钱眼开从他夹着的公文包中掏出来一张文件,递给阿蛮。 第一百三十五章钱眼开 阿蛮接过来扫了一眼,是临海县司法局的处理决定书:“……经局委办研究决定,给予钱眼开同志警告纪律处分,责令退还当事人律师费人民币五千元……” “这是县司法局作出的处理决定,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啊!我们现在还没有收到相关通知,如果收到后肯定要执行的。“阿蛮说。 “那凭什么?我们律师工作已经做了,凭什么退费?“钱眼开声音提高了八度。 “那是局里的决定,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呢?你得问局领导!”阿蛮有些不太高兴了。 “可是,我听说局里研究这个问题时,你是参加讨论的!”钱眼开的话越说越难听了。 “那是因为我是分管这项工作的所领导,局里叫我参加讨论是工作惯例,我难道能不去吗?”阿蛮冷冷地回道。 “那你既然去参加讨论,为什么不提出反对意见,保护我们的权利!”钱眼开有些不讲理了。 “你们是谁?你们能代表广大律师群体吗?你们的权利是什么?是去坑害老百姓吗?钱眼开,你说话要讲点道理,讲点良心好不好?你作为一个律师,在委托人面前夸下海口,还能怪委托人投诉你吗?还能怪司法局处理你吗?”阿蛮也来火了! “张小四,张三苏投诉王大发的那个案子不也是你参加处理的吗?为什么市局没有责令王大发退费?而且只是个通报批评,比我这轻多了!”钱眼开仍死乞白赖地辩解。 “首先,我得声明我没有权利参加市局的讨论。其次,你好好想想王大发对待错误是什么态度?王大发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退回律师费,取得了当事人的谅解。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当初对局领导又是什么态度?我还想提醒你一句,钱大律师,王大发的事是怎么搞出来的?你以为局里领导都不知道吗?”阿蛮责问道。 “李主任,我倒是想提醒你一下。头几天有个叫刘翠兰的人咨询我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可是你代理的。”钱眼开阴着脸说。 “那又怎样?我那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阿蛮不屑地问。 “你丢了一个被告,导致现在无法执行,不过现在我并没有提醒刘翠兰。这件事我想你可得心里有数一点。”钱眼开语气更加阴冷。 “我也想跟你说一声,那是当天开庭前提前半小时委托我的。我已经来不及为她追加被告了。”阿蛮的声音里充满了恼怒。 “我的李大主任。我记得《民事诉讼法》上追加被告的时间是法庭辩论终结前吧。开庭前半小时足够追加被告的了!”钱眼开冷哼了一声。 “姓钱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爱咋整咋整!”阿蛮猛地将《处理决定书》砸在钱眼开的脸上! “你,你走着瞧吧!你就等着刘翠兰投诉你吧!”钱眼开愣愣地望着阿蛮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大声喊叫着。 上班的第一天,小刘找到阿蛮,告诉阿蛮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二审裁定书已经寄给郭子美了。从小刘欢喜的表情上看,阿蛮已基本猜到了结果,但还是问了一句:“裁定结果呢?” “裁定由临海县人民法院立案受理。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我国民事法律所规定的案由主要是侵权、合同、无因管理和不当得利等几大类,雇佣劳务伤害纠纷只是侵权法律关系所包含的一类情形,应该适用可以由侵权行为地法院管辖的规定。”小刘兴奋地说。 “后生可畏啊!说明你分析是对的!”阿蛮向小刘竖了竖大拇指:“那你现在就抽个时间去到县法院立案庭把诉讼费交了,积极准备开庭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小刘说完,就蹦蹦跳跳地离开阿蛮的办公室。 各位亲爱的读者,可不要小看立案工作,一个案件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下面的审理就无从谈起了。在当时的九十年代在某些地方立案难曾经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因为根据当时的民事诉讼制度,当时诉讼立案实行的是立案审查制。当然,根据现行民事诉讼制度,我们现在实行的是立案登记制,比起过去的立案审查制要进步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孙荣二诉继承案的一审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孙荣第二次起诉孙江等人的法定继承案在临海县法院第六审判庭开庭审理。 本次开庭的火药味明显浓重了许多。 为了缓和一下开庭的气氛,审判员孙兵先询问了一下齐大荣的身体状况。 躺在轮椅上的齐大红拼命的想用一个动作对法官表示感谢。但最终还是只能用语言表达了:“我齐大荣感谢政府,感谢法官,感谢律师。两次起诉,两次先予执行,先把钱执行给我治病。特别是这一次。法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了逆子孙江帐户上的钱。不然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法律万岁!” “谁是逆子?你这个老东西说谁呢?我们刚刚开了一家饭店,挣了点钱,都被法院划走了。为你治病了,你今天在法庭上还说孙江是逆子,你还有良心吗?”骆小红在听证席上站了起来。 “你,你骂谁是老东西,我,我给你拼了。”孙海愤怒的离开了被告席,扑向了坐在后排听众席上的骆小红。 还没等孙海扑到后排,就被法警拖回了被告席。 “依据法庭规则,旁听人员侮辱诉讼参与人员,严重影响法庭审理的,应当将违规旁听人员带出法庭。请法警将骆小红带出法庭,等候处置。”孙兵庭长下达命令道。 两名法警一听,立即将骆小红带出了法庭。 “被告孙海擅离法庭坐席,给予训诫。如果再犯,将予以罚款拘留等强制措施。”孙庭长严肃的警告孙海道。 齐大红气的脸色煞白,用手指着孙江道:“你这个畜生都不如的逆子。你账户上明明有钱,却不拿给我治病,让法官强行执行!我原来瞎了眼了,错看了你。你这个逆子,看看你这个好老婆。我告诉你,我应得的部分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孙江猛地从被告席上站了起来,摔门而出! “老人家,你也消消气,我们继续开庭。鉴于被告孙江未经本庭允许,擅自离开法庭,作缺席处理。被告齐大红,孙海对孙荣的起诉什么意见?”孙兵安慰了一下齐大红,然后发问道。 “没有意见。”两被告均答道。 “鉴于被告人孙江擅自退庭,原告是否申请对案涉房屋进行价格评估?”孙兵继续发问。 “申请。”张小宝律师回道。 “那你们当中有谁主张要房屋的吗?”孙兵又问。 三方都回答没有钱要之后,孙庭长无奈地说:“我们在先予执行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孙江的账户。现在帐户上尚余人民币三万元。也就是说孙江现在已经没有能力购买该房,建议你们在本案执行阶段再商量一个处置房屋的办法吧。”孙兵用征询的眼光望了望各方当事人。 原告孙荣和两名被告都点了点头。 “鉴于原告孙荣申请本院委托鉴定评估案涉房屋的价格。待评估结论出来后再继续开庭,今天的庭审就到这里。休庭!”孙兵敲响了法槌。 五日后,下午三时,继续开庭,仍由临海县法院民事审判庭副庭长孙兵独任审理:“第一次开庭后,本院委托滨江省超越房屋鉴定所对案涉房屋的价格进行了评估。估价六十万元,各方有无异议?” 原告孙荣与被告齐大红、孙海均表示无异议。 孙江未到庭。 “各方当事人还有无其他补充意见?”孙兵继续发问。 在听到各方均无补充意见后,审判员孙兵当庭宣判:“本院认为,案涉房屋依照法律规定应属被继承人孙大齐和被告齐大红夫妻共同财产,首先被告齐大红应分得其中的一半即三十万元,另一半应由原告孙荣和三被告平均,故判决如下, 一,齐大红分得人民币三十七万五千元; 二,原告孙荣与被告孙江、孙海各分得人民币七万五千元。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书后十五日内,上于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诉讼费五千元,由被告齐大红承担。 闭庭!” 孙兵敲响了法槌。 第一百三十七章李老四出狱 为孙荣开过庭,阿蛮回到了星河所。还没进办公室的门,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哎哟,弟弟,你胖了,马上就要大腹便便喽!将军肚要出来啦。” 这笑声引得阿蛮抬头一看:“哎呀,我说是谁呢?四哥呀,你啥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叫我到车站接你一下呀?” 李老四穿着一身粗布工作服,戴着个鸭舌帽。见阿蛮走近,他猛地扑了上来,用双手将阿蛮紧紧地箍了一圈:“出来有一阵子了。释放之前我和爹打了个电话,想叫你到车站接我,爹说你很忙。让我不要再给你添麻烦了。弟弟啊,你这身材,再过两年我看要揽不过来喽。” 待李老四松开手,阿蛮打开办公室的门,将李老四让进办公室,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四哥,这下回来准备干点啥?” “我在监狱里是修理各种车辆的,这几天我走街串巷的考察了一下。我看搞个修车摊还不错。我准备到工商局办个营业执照,在你这办公室附近租个门面房,搞个修理部。地那么多年没种了,是不会种了。但怎么也得混口吃的。”李老四说着喝了口水。 “我大爷和我大娘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我也很长时间没回去玉池村了。”阿蛮所说的大爷和大娘自然是指李老四的父母。 “还可以,就是想孙子。你四嫂,早已经嫁人啦。我的儿子也被她带走了。头几年还能把儿子带回来给我爹看看。这几年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李老四把烟屁股掐灭,扔到他脚旁的垃圾桶里。 “四哥,你可以和她再联系一下。让她经常把孩子带回来给你看看。如果她实在不同意,你可以和她打探望权的官司。”阿蛮和李老四解释道。 “我准备这几天再找她谈一谈,如果她实在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能和她打官司了。这到时候还得靠弟弟你多帮忙啊。”李老四又点上了一支烟。 “就是为了我大爷想看看孙子,这个事也不能依了她!”阿蛮有些愤愤不平。 “是的,但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申诉的事,你看看这个——”李老四向阿蛮递过来一张纸。 阿蛮接过一看,是份省高级法院的开庭传票,他扫了一眼纸面上的字:“定于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五日上午九时,在本院第二十八法庭开庭审理李老四涉嫌盗窃一案,请申诉人李老四准时参加开庭。” 落款是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五日。在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的院名上盖上了鲜红的院印。看完后,阿蛮高兴地拍了拍李老四的肩膀:“四哥,只要开庭,就有希望。咱们这次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弟弟啊,我是出来之前在监狱里接到的通知。这次找到你,就是想和你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件事。”李老四从衣袋里摸出一盒“红旗”牌绿盒香烟,抽出一根来递给阿蛮。 “四哥,你跟我还客气啥!我不抽烟。你是知道的。”阿蛮用手背挡了一下李老四递过来的香烟。 “怎么?还没学会?弟弟,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呢?在道上混。这烟酒可是比介绍信管用。今后啊,跟四哥学着点儿。这包烟,我可是专门为你买的。一包要四毛多钱呐。我要是知道你还没学会抽烟,我自己抽就不用买那么好了。不过,弟弟,也许弟妹对你管的有些严了点。我还是那句话,男人在外面跑四方,不会抽烟可不行啊。”李老四给自己点上了烟。 “慢慢跟你学吧,四哥。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回来这两天遇到巧儿了吗?”阿蛮问。 “巧儿?这鬼丫头最近又找你了?我说弟弟,你可不能脚踏两只船呐!要是被我弟媳妇知道了,把你腿打折了,四哥我可没法救你啊!”李老四知道巧儿的故事,和阿蛮打趣道。 “四哥,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巧儿的事和你有关。”阿蛮说。 “巧儿,这鬼丫头的事会和我有关?”李老四的神情中充满了疑惑。 “巧儿要我代理她和徐卫离婚的那个案子,和我提到过张大勇这个人。张大勇这个人你应该熟悉吧。”阿蛮说。 “我滴个娘来,你是说张大勇和我这个案子有关系?看四哥我这点出息。该打,该打!”说着用巴掌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两下。听响声,是真打! “哎呀,四哥,你还来真的!你那个脸是钢铁做的吗?我是说,巧儿和我说过,你出事那天晚上,张大勇就住在玉池村六组牛舍院子里。”于是阿蛮就将巧儿讲的张大勇故事和李老四讲了一遍。 “我的娘,竟有这等事,巧儿讲的话,你和张大勇核实了吗?”李老四惊得张大了嘴巴:“张大勇看到的鬼和我在西老山上看到的鬼一模一样!” “这个事,我怕引起张大勇的误会,不便于核实。四哥,你想,我作为一名律师,在一个客户面前,问人家隐私,这能合适吗?我想这件事,你找个合适的场合,问一下最好。如果巧儿说的属实,让张大勇出庭为你作证,效果肯定很好。当然要是能争取到王爱红也能出庭作证就更好了,但是他们两口子闹矛盾,这恐怕行不通了。”阿蛮喝了一口茶,和李老四解释道。 “弟弟,你说得对!你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这辈子有了你这个弟弟真是我的福分啊。这次我又给你带了点律师费来。这点钱你先收下,等一阵子,我再给你凑点。”李老四说着,从身上掏出两千元钱,递给阿蛮。 “不要再凑了,就这样吧。四哥,我知道,你也不易。现在才出狱,生活上还没有着落。”阿蛮接过钱,拨通了财务科的内线电话,让刘会计过来为李老四办个代理手续。 正当二人等刘会计办手续时,小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师父,有件事我真的不好意思跟你张口。” “怎么了,小刘,你先坐下慢慢说。”阿蛮指了指李老四旁边的一张椅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刘翠兰 小刘的屁股刚刚沾上椅子,刘会计便敲门走了进来:“李主任,你要办个代理手续?” “把我四哥带到财务科办个刑事案件再审代理手续。”阿蛮边说边将两千块钱现金递给刘会计。 “好的,李主任。”刘会计接过钱就将李老四带去财务科办代理手续去了。 “唉,真不好意思,我的那个堂姑刘翠兰把你和我都投诉到县司法局了,王明先股长叫我们下午三点去他办公室一趟!”小刘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事和你没关系。刘翠兰本来是我的对方当事人,原来开庭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很犟。我本来不想代理她的这个案子。我当时就是怕出问题。但我又抱侥幸心理,考虑到有你,不会出问题的,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阿蛮有些自责地说。 “我的这个堂姑在家未出嫁时还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姑娘。到了丈夫家,刚开始两三年,夫妻恩爱,也很好。但因为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丈夫公婆就逐渐冷落了她,她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孤僻倔强。随着夫妻矛盾逐步加深,张江南甚至会对她动粗,她的脾气就更加孤僻了。据说,她在夫家很少说话,每天默默地下地干活,回来就吃饭睡觉。张江南每次打她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地站着,默默地流泪。流完泪就回娘家住上一阵子,然后就默默地再回到夫家。这次交通事故,就是张江南和她离婚后,她去夫家收拾东西,回来的路上出的事。“小刘说。 “那她投诉我们什么问题?你问过王股长了吗?”阿蛮问。 “我们代理的那个官司打赢了,但在执行上遇到了障碍,当时我给我堂姑写的诉状,只起诉了司机马大华。执行局通过调查,马大华就是社会上的一个混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主。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执行局把司机拘了两次,还是没执行到钱。刘翠兰就着急了,就到处咨询律师,病急乱投医嘛。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律师告诉她,当时应该把车主也告上,因为司机是无证驾驶的手扶拖拉机,车主要承担责任的。”小刘有些恼怒地说。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车主也一同起诉上去呢?”阿蛮问。 “当时司机拒不向办案人员提供肇事车辆行驶证,因为车辆是在外省办理的行驶证。办案人员也一时无法为我们核查车主身份信息。”小刘回道。 “头几天钱眼开和我吵架时曾经拿这个事来威胁过我。据说这个刘翠兰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找不到钱眼开咨询过这个案子。。”阿蛮说。 “那你这么说,这事肯定是他干的。这个姓钱的,我一看就不是好人。再说,这事也不能怪师父你,当时开庭前半小时,我那堂姑硬求我找你代理的。开庭时,你要求我那个堂姑提供车主信息,想追加被告,但当时她提供不出来。” “刘翠兰开始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他讲清楚呢?”阿蛮问。 “她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和她解释了,我告诉她应该先查清车主,把马大华和车主一起起诉到法院。但我的这个堂姑脾气古怪,坚持起诉司机。我也说服不了她!”小刘语气中仍然透露出十分的气愤。 “关键是钱眼开在后边暗地捣鼓,就使这个案子更加复杂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说一步话吧。”阿蛮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下午三点,小刘和阿蛮来到了司法局律师管理股。 站在王股长一侧的刘翠兰对小刘和阿蛮的到来像并没有看到一样。眼直直地盯着屋外。 “李主任,当事人主要面临的是执行不到钱的问题。他说你们当初没有给她追加被告,导致现在无法执行。”王股长有些难为情的说。 “王股长,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们所的刘大权律师,他的父亲和投诉人是堂兄妹。换句话说,刘律师是投诉人的堂侄。这个案子也是刘律师介绍过来的。还是由刘律师给你汇报一下,比较客观一些。”阿蛮说。 王股长点点头,小刘就把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的向王股长作了汇报。 “当时是否申请延期审理了呢?”王股长问道。 “当时申请了,但法庭以案件会超过审限为由不予准许。”小刘回答。 “刘律师,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法庭有笔录吗?”王明先进一步追问。 “当时我们要求书记员记录,但法官认为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让书记员记录在案。”小刘小心回道。 “刘翠兰同志,你堂侄说的话属实吗?”王明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刘翠兰。 “我没有这样的堂侄,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事情给我办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因为我对法庭审判程序什么都不懂。”刘翠兰的话像一串冰冷的子弹射中了小刘的心窝! “那当初我叫你寻找车主信息的时候,是谁说告不告那个车主无所谓的?我念你是个长辈,尊重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倚老卖老。”小刘一听立即火冒三丈! “我不懂法律才找你的。你应该为我做出判断和选择。”刘翠兰从鼻孔里哼哼了两声。 “我当时给你做了半个小时的工作,叫你找车主的信息,但你就是不听。那你叫我怎么办呐?”小刘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强制我撤诉呢?我问过了你们那个所的钱律师,撤诉之后我就可以再去找车主信息,另行起诉。”刘翠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冰冷的声音似乎不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那你要是这样说就很简单了。刘女士,你是不是要求我们律师只要把车主列为被告,打赢官司后,列入被执行人,你就没有意见了?”阿蛮问。 “是的!”这两个字似乎不是从刘翠兰口中发出的,而是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 “小刘啊!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就能把问题解决了。”阿蛮走到小刘的耳朵边,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第一百三十九章张小勇民间借贷案调解 回到办公室,小刘仍然气呼呼的:“这是什么人?六亲不认!当时求我办事的时候,好话说尽。还把我二婶郭子美带过来说情,生怕我不接她的案子。开庭前半个小时硬叫我求你帮忙。现在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回去我就跟我爸讲,叫我爸以后再也不要睬他家人了。” “这样的当事人多的是,她的心理就是她交了钱,你就得帮她一定拿到钱。就像报纸报道有的病人伤医事件一样,伤医者就认为他交了医疗费,医生就应该治好他的病。殊不知,病情和案情一样都很复杂,而且都随时会发生变化。无论是医生还是律师都只能尽最大努力,就连法官他也不能保证他的判决就是正确的,一审判决被二审推翻,二审判决被再审推翻的案例多的是!对最终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更无法保证当事人目标的绝对实现!”阿蛮解释道。 “老师,在王股长办公室你跟我说的那个法子能管用吗?我们现在连车主名字都不知道,怎么重新起诉车主呢?”小刘有些着急的样子。 “这个好办,你到业务科开个律师调查专用介绍信。你拿这张介绍信去县公安局办公室找倪中夏主任。他是我的同学。你就说是我叫你去的,他会帮你按车辆信息查询到车主相关信息的!”阿蛮边说边给业务科打了个电话,让业务科给小刘开张所里《律师调查专用介绍信》。 “哎呀,师父,你真厉害。我真恨死我自己了,我要是接到这个案子时就请示你,何来今日之烦恼!”小刘懊恼地说。 “师父不是批评你,你这个爱耍小聪明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会误事的!”阿蛮刮了刮小刘的鼻子。 然后,阿蛮拨通了县公安局办公室的电话:“我是星河律师事务所的李律师,请问倪主任在吗?……哦,你好,倪主任。我是你老同学李阿蛮。” “哎呀,老同学,有什么事吗?”听筒里传来了倪中夏热情的声音。 “我这边有个刘律师。马上到你那个办公室,麻烦你给他查一个农用拖拉机的车主信息。”阿蛮说。 “是本省还是外省的?”倪主任问。 “岭东省的。”阿蛮说。 “那你叫刘律师把你们所里的介绍信拿到我这边。我在上面签上协查意见,盖上我们县局的协查联调专用章。然后叫刘律师把介绍信拿到离我们省最近的任何一个县的农机管理所就可以查到了。”倪中夏说。 “好的,我这就叫刘律师到你们那边去,太谢谢你了,老同学,有空到我这玩。”阿蛮客气道。 倪中夏说了一声:“老同学,不用客气,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师父,你真厉害。怪不得当初人家不愿意为刘翠兰查询这些信息的。听倪主任讲,这还是很费事的。”小刘说。 “恐怕也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刘翠然那个人说话,恐怕也很难听。工作人员肯定有意见。”阿蛮猜测道。 “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那我们现在起诉车主,要求车主承担的是什么法律责任呢?”小刘挠挠头,还是有点疑问。 “要求车主承担责任的类型目前有争议。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法律规定。有的人认为应该和司机承担连带责任。也有的人认为应该根据车主过错的大小承担相应的补充赔偿责任。你在起诉的时候就按连带责任起诉,让法官去判好了。”阿蛮说。 “师父,那我们为什么干这些对当事人有利的事却不让我那堂姑姑知道呢?”小刘的脸上又产生了一些疑惑的神情。 “小刘,你想,投诉人的心理很复杂。如果你当场告诉她这些,她会埋怨你当初没有为她尽力。再者,她如果出于恶意投诉,她会坚决不同意另行起诉,不让你釆取补救措施,以便于她通过信访给你施加压力,从而达到向律师索赔的目的。这样的话你就难办了。”阿蛮解释道。 “哎呀,师父,真有你的!”小刘竖了竖大拇指,神采飞扬地说。 “别瞎夸了,快去办你的正事吧。”阿蛮向小刘摆了摆手。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九时,张小勇民间借贷案在临海县法院第三审判庭开庭审理。 临海县民事审判庭副庭长孙兵同志独任审理本案。 张小勇没有请律师,他有些心神不安地回答着审判长的询问:“借钱属实,我真的是没有钱还他。孙庭长,请你相信我,我一旦有了钱,我肯定第一个还他!” “那你不能遥遥无期啊!法庭建议你在一年内分三批还清,你什么意见?”孙兵建议道。 “一年内不可能还清的,我确实拿不出这些钱来。我的老婆薛丽就是为了钱的事,刚和我结婚几天就和我吵架,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也苦啊!”说着说着,张小勇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告,那能不能再宽限一些时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被告已经哭了,说明他也很艰难啊!”孙庭长向小刘投来征询的目光。 “这样吧,我们经与委托人刘大豹协商,刘大豹的最后底线是分三批在一年半内还清,第一批一万元于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前还清;第二批一万元于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三十日前付清;最后一批一万元于一九九八年六月三十日前付清。”刘大权回道。 “张小勇,你也不要哭了,原告的这个条件已经够意思了!我看就这样吧。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依法判决,我如果判你输了,判决书一旦生效并且过了宽限期,人家就可以申请执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孙兵叹了口气,劝道。 “那好吧,就这样。我同意这个方案!谢谢法官,谢谢刘律师。”张小勇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小苗啊,按照刘律师刚才的意见打个调解协议,双方签字后,依照调解协议的内容制作调解书,当庭送达。休庭!”孙兵敲响了法槌。 第一百四十章李老四盗窃案再审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五日上午九时。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在第二十八法庭开庭审理李老四盗窃申诉案。 省法院刑事审判庭副庭长吕洁与另外两名审判员组成合议庭审理本案,吕洁担任审判长。 女庭长吕洁敲响了法槌,宣布开庭:“请申诉人陈述申诉意见。” 阿蛮正襟危坐,扫了一眼申诉状,简要总结了一下要点:“原一二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仅以盗窃现场留有申诉人李老四脚印,牛舍大门锁上留有申诉人指纹以及第二现场留在申诉人身边的一张新鲜的牛皮等证据定案,不足以排除合理怀疑。请求再审法院撤销一二审判决,改判申诉人李老四无罪。” 省检察院指派检察员万子湘出庭支持公诉。三十多岁的女检察员万子湘陈述了自己的公诉意见:“限于当时的侦查技术条件,证据的收集工作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作为一个牛舍的监管人员,身上持有大门的钥匙。而且根据当时的现场勘查情况来看,大门锁是被正常打开的,锁上留有申诉人的指纹,第一现场留有申诉人的足痕,鞋印数枚。同志们,这除了申诉人还能是谁开的锁呢?另外在第二现场,我们姑且称之为杀牛现场,在申诉人身边发现了死牛之皮,这个证据足以排除他人杀牛的嫌疑!申诉人李老四将牛盗走,到西老山上宰杀,将牛肉非法处理掉后,因为酒喝高了,牛皮尚未来得急处理,就被护林员周旺旺发现,这就是办案的基本事实。这个事实很清楚,怎么能说事实不清呢?” “据申诉人供述,他到西老山并不是为了杀牛,他是去追盗牛之人的!”阿蛮举手反对。 “我要是真正的偷牛,为什么不把牛皮和牛肉一起处理掉,留下一张牛皮,方便公安破案吗?公诉人说我喝多了,我如果喝多了,那牛肉也处理不了啊。”李老四也急道。 “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申诉人李老四看到的那两个黑影是盗牛人和所盗之牛。而且不排除李老四为了转移侦查视线而撒谎。李老四供述在西老山上看到了鬼神,这样的弥天大谎他都说的出口,编造一个一牛一人的黑影,这就不叫个事了。喝酒到醉酒反应有个过程嘛,等到你想处理牛皮的时候,你已经进入了醉酒状态。这难道不是正常现象吗?”公诉人万子湘接过阿蛮和李老四的话茬反驳道。 “我方申请证人张大勇出庭作证。”阿蛮举手示意。 “本庭予以准许,传证人张大勇!”吕洁审判长指令道。 两名法警将张大勇带到了证人席上,审判长待书记员核实完证人身份后,指挥道:“请证人如实陈述证词!” 张大勇神情有些紧张:“当时,我和我对象王爱红谈恋爱,一直住在第六生产队的牛舍里。牛舍的四周建有院墙,留有南门。院内东侧建有两个管理房,一间盛放草料工具等,另一间是留给值班看牛人员住的。我和我弟弟张小勇是住在两间新建的牛舍里。李老四出事的那个晚上,我和王爱红就住在牛舍里。我和王爱红正在牛舍里睡觉,突然听见大门外有响动。我们出来一看,就看见大门洞开,一个女鬼披头散发地闯进院内。只见那女鬼瞪着两只小灯泡似的绿眼睛,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舌头。口中还发出一阵阵的伊里哇啦的怪叫。当时我们就被吓坏了。我们就不顾一切地翻墙逃走了。后来听人讲才知道,那天晚上,是李老四值班看牛,生产队的牛被人偷走了一头。村里老百姓都说,那不是女鬼,是食牛怪。不信你们可以下去暗访一下。”说到紧要处,张大勇的声音还有些惊恐。 “证人,你当时和王爱红,张小勇一起进牛舍休息之前是否将那南大门锁了?”万子湘向证人发问道。 “锁了,绝对锁了,因为里边有那么多头牛,如果不上锁的话,有了闪失,我们是担待不起的。”张大勇回答。 “请控辩双方说一下对证人证言是什么意见?”吕洁按程序发问道。 “这不是作证,庄严的人民法庭之上,岂容证人编讲鬼故事,这简直是胡来嘛!即便是胡说八道,但证人在最后回答我们提问的时候也强调大门是被他锁上的。”万子湘怒道。 “证人所言属实,证人所言并非一人所见,王爱红,张小勇都看见了。庭前,我们对未出庭证人张小勇作了核实。有调查笔录一份可以辅证。王爱红因与张大勇有离婚纠纷,所以不接受我们的核实。”阿蛮回道。 “请证人签名后退庭,请辩方出示调查笔录。”审判长说。 阿蛮将张小勇的调查笔录交给了审判长。审判长吕洁接过调查笔录,让法警转交给公诉人质证。 公诉人万子湘接过法警手中的材料,翻阅了五六分钟:“谈点题外话,我想提醒李律师一句,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的无神论者,我们要注意我们的思想、观点和方法。这样的事你也相信?这样的证据你也拿得出手?”女检察官把手中的材料交还给了法警。 “请公诉人直接表明质证意见!”审判长提醒道。 “胡说八道,不足为凭。”万子湘答道。 “辩方律师有什么补充意见?”吕洁继续问道。 “我想解释的是,公诉人说得对,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但证人所言均是真实的,都是证人亲眼见到的事实。而且证人所言与再审申请人李老四在公安机关的供述完全一致。现有证据不能排除有人装神弄鬼去偷牛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认为现有证据不能充分有效的证明申请人李老四有盗窃行为。”阿蛮补充道。 “申请人当时是否用钥匙打开过门锁?”吕洁问道。 “没有,我当时摸一下那个门锁,感觉好像没有上锁。我当时还心想这是哪个粗心大意的人,怎么没锁就离开了呢?”李老四回答。 “鉴于本案双方争议较大,证人证言之真伪难以在庭上作出判断,当庭判决难度较大,待合议庭合议后择日宣判。闭庭!”审判长吕洁敲响了法槌。 第一百四十一章张小勇返还原物案二审 开过庭,李老四、阿蛮和张大勇打了个车,到了省城的火车站。三人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小饭店,点了四个热菜和两个冷盘,上了两瓶酒,边吃边喝,等待着两个小时后回临海的火车。 “多少年没和你们在一起喝酒了。表侄,弟弟,今天我可要看看你爷俩酒量长没长噢。”李老四把三个空酒杯都斟上了酒。然后两手分别抓起一杯酒,递到张大勇和阿蛮的面前。 “哎呀,我的个娘嘞!叫你老人家斟酒,我可不敢当啊。下雨天打个雷把我劈死了,咋整啊?快把酒瓶给我。”张大勇接过一杯酒,赶忙忙站起来夺过李老四手中的酒瓶。 “奶奶的,谁死也不能让你死啊。你死了,我将来指望谁养老呢?我的亲儿,来,咱爷俩先干他一杯。让我弟弟先学着点。”李老四的话音刚落,便把酒杯举了起来,一饮而尽。 “我滴个亲爹来,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你这要是今天喝死了,我可就省得养你了。你这可是想给我省钱的节奏啊。”张大勇用旁边的公筷夹了块爆炒肥肠塞进李老四的嘴里。然后也照着李老四的样子喝干了杯中的酒。 “弟弟呀,你也多吃点。你感觉今天开庭的效果怎么样啊?”李老四用自己还没用的筷子,也夹了一块爆炒肥肠放到阿蛮面前的餐盘里。 “四哥,你放心,我们该说的都说了,就等着法官的判决吧。”阿蛮夹起面前小盘子里肥肠塞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我敬两位亲爹一杯!”张大勇把李老四和他面前的空酒杯又都斟上,端起自己面前盛满酒的杯子向阿蛮和李老四扬了扬,然后一下子倒进了嘴里。接着迅速从盘子里抓起一把花生米,向自己的嘴里扔了几颗。 “弟弟,在儿子面前,咱兄弟俩可不能装怂包啊。喝了!”李老师抓起酒杯,一仰脖,把杯中酒喝的是一滴不剩。 阿蛮一看,也端起杯子灌了下去。 张大勇一看迅速用公筷起块红烧鹅肝塞进阿蛮的嘴里:“我的小亲爹,光喝酒不吃菜,那可是要伤身子的。俗话说少喝酒,多吃菜,够不着,站起来嘛。另外呀,我的那个离婚案件定在元旦以后开庭了。你老人家看这事咋整呢?” “关键是你现在本人是否想离婚呢?”阿蛮咀嚼着鹅肝,用有点含混不清的声音问道。 “王爱红现在离婚的目的就是要分我的财产。我暂时不想离婚。”张大勇又开了瓶酒,把喝空的三个杯子又都满满的斟上。 “现在一般情况下,第二次起诉判决离婚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再拖一拖的话也可以到第三次。但到第三次一般都要判离婚,所谓事不过三嘛。来让四哥吃点菜歇歇,咱爷俩再喝一杯吧。”阿蛮向张大勇举起了酒杯。 “有你老人家的指示,我就放心了。爹啊,我先干为敬。”张大勇举起酒杯,刺拉一声,杯子就空了。 趁阿蛮和张大勇吃菜的功夫,李老四抓过酒瓶,把两个喝空的杯子又都满上:“我说弟弟,你四嫂,她还是不让我把孩子给我带回来,我爹又想看孙子。你说咋整呐?” “实在不行就只能打探望权的官司了。”阿蛮说。 “弟弟啊,那这事就拜托你啦。回去以后,你抽个时间把这事给你四哥办了呗。”李老四说。 “回去以后,你把相关材料过几天带给我,我先把你们这个案子立了再说。”阿蛮端起酒杯…… 坐了十多个钟头的绿皮火车,次日上午到了临海。 阿蛮和李老四,李大勇匆匆告别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李主任,真巧,昨天上午县法院打电话来,通知今天上午十点在县法院第八法庭开庭审理刘大豹返还原物上诉案。我怕你回不来,还准备为你去开庭的呢。”小张匆匆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向阿蛮汇报道。 “小张啊,上午如果你没事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在临海县法院开庭还是比较方便的,省得朝市里跑。这是市中级法院贴近群众,为群众办的一件实事啊。”阿蛮的语气里充满了赞意。 “好的,李老师,我现在准备一下,马上和你一起过去。”小张说完,就离开阿蛮的办公室准备去了。 小张和小刘比起来,如果说小刘是个聪明好动,一身武功的孙悟空,那小张就是一个肯听话,能吃苦的沙和尚。 “双方争议的焦点问题就是损失是否存在,一审判决所确定的损失数额是否正确?围绕这个问题,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向本庭提供?”审判长江琪询问道。 “补充举证案涉车辆的营运证一份,证明案涉车辆是营运车辆。”小张回答。 “对方所举的证据不能证明营运损失,因为营运车辆不一定正在营运。我方暂时没有新的证据。”刘大豹通过看守民警聘请的律师丁山也回道。 “除一审发表的辩论意见外,还有什么新的补充吗?”江琪再次询问。 “被上诉人仅仅凭两张税票和一份营运证,是没法证明他曾经有过损失,或者损失的数额的。换句话说被上诉人证明其损失的证据明显不足,一审法院的判决明显错误。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予以改判。”丁山嘬着两片小嘴皮,发出了一阵类似两片金属摩擦发出的声响。 “我的委托人既然交了税,又有营运证,足以证明其车子被非法扣押之前是有收入的。我方所举的证据确实充分,一审法院对证据的判断和采纳合情合理合法。”小张寸步不让! “暂时休庭,半小时后继续开庭!”江琪敲响了休庭的法槌。 半小时以后,江琪和另外两名审判员重新步入法庭,江琪敲响了法槌,宣布继续开庭:“经合议庭合议,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应法律准确,审判程序合法,故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上诉费五百元由上诉人承担。闭庭!” 第一百四十二章刘大豹的取保 转眼到了一九九七年的元旦。阿蛮所在的星河律师所照例搞了个元旦茶话会,大家吃着水果,嗑着瓜子,畅所欲言,好不愉快! “今年优秀律师事务所我们虽然没有得到,但县局拨给我们一辆警用轿车。从此我们办案能用上真正的警车了,同志们。”季主任热情洋溢的新年祝词,更让大家兴奋无比。 突然,阿蛮腰间传来一阵强烈的振动——他拔出机套内的数字式寻呼机,这东西真好,小小的豆腐块大小的东西,却能显示来电号码。他扫了一眼主机屏幕:“723845”,然后向季主任打了个请假的手势,在季主任点头后,便离开了会场。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抓起了电话,拨通了主机屏幕显示的那个电话号码:“喂,哪位?” “你好,李主任,我是刘大豹,我已经取保候审出来了。想见你一面可以吗?”听筒里是个带着惊喜的男子声音。 “刘大豹啊!太好了,出来了就有希望,你现在就过来吧。我在办公室。”阿蛮的声音中同样略带兴奋,因为取保候审最起码能使犯罪嫌疑人获得暂时的人身自由,与律师沟通也方便一些。 过了十多分钟,刘大豹果然兴冲冲的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看起来公安机关反应的很快啊,我是前天递上去的取保候审申请。”阿蛮握住了刘大豹伸过来的手晃了晃,用另一只手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刘大豹坐下喘了一口气:“还得多谢你呀,李律师。赵鹏大队长说你多次去找他沟通取保的事情。说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律师。” “哪里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和他们沟通过案件证据方面的事情,但是他们对我们律师意见有不同的看法。”阿蛮递过去一杯热水。 “李律师,我想知道公安机关这次为我办理取保候审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刘大豹喝了一口水,问阿蛮。 “主要还是羁押期限方面的问题。因为你的这个案子,案情很复杂,如果在羁押期限内无法完成侦查任务,为了避免超期羁押,必须先行取保候审。”阿蛮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的犯罪嫌疑还是没有洗脱!”刘大豹看起来有些失望。 “你要相信法律,相信真理。解决问题要有一个过程。另外,你的那个非法扣车,返还原物纠纷案件的二审判决书也出来了,你知道了吧?”阿蛮问。 “谢谢,我知道了,我一出来就找到了我娘为我聘请的丁山律师,丁山律师刚才交给我了。”刘大豹回道。 “什么意见呐?”阿蛮试探着问。 “没有什么意见,两三千块钱的事,也无所谓。我生气不是为了这点钱,而是为了这个事!张小勇他妈的要是及时还了我的钱,我的妹妹不会死的。”刘的眼圈又有些泛红。 “不过,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你的妹妹还活着。至少从目前的事实证据上看,应该如此。”阿蛮安慰刘道。 “唉,我也知道,你们这是从证据的严密性上考虑的。事实上那肯定就是我的妹妹。李律师,我的母亲能不认识我的妹妹吗?再说了,这要是别人,那我的妹妹上哪去了?”刘的眼眶内溢满了泪水。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老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那怎么活下去呢?”阿蛮说。 “是的,李律师。我想知道,上天我委托你会见孙海那件事,后来怎么样?”刘大豹问。 阿蛮一听,就把孙海和他说的话又从头到尾地和刘大豹讲了一遍。 “看起来这个神秘的男人很有可能和我妹妹的事有关。但我们现在也没法搞清楚,因为我们毕竟不是公安机关。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情况提供给公安机关去侦查呢?”刘问。 “没用的,公安机关会认为你在编神话故事。我建议你们自己先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再和公安机关联系。现在说有点早了。”阿蛮回道。 “哎,立案工作真不易,昨天下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刘翠兰诉车主顾秋之的那个案子立下去。”小刘推门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带着埋怨。 “他们又是什么理由啊?”阿蛮问。 “还是说一案不再审,说这个案子已经开庭审过了,也判过啦。”小刘说。 “怎么能说是一个案子呢?被告主体,诉讼请求都不一样。”阿蛮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立下来就好。李老师,你说当事人到时候会不会怪我们没有经过他授权立案呢?”小刘问。 “有她的授权委托书,我们有权为她代理立案,并参与开庭。等判决结果出来以后,我们还要为她申请执行。只要能把钱执行到位,她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如果你现在不采取补救措施,让她一直的投诉下去。最后肯定不好办的。”阿蛮说。 “如果还是执行不到位,她一直投诉下去怎么办呢?”小刘还是心有余悸的说。 “实在不行的话,你申请对车主的银行账号和车主其他财产进行保全。”阿蛮建议道。 “我已经申请法院对车主的银行账号和车主的其他财产均进行了查询,但没有查到任何财产线索,怎么办呢?”小刘说。 “那你查询过他的账号内的财产或其他财产是否有转移过的痕迹?”阿蛮问道。 “查过了,没有。”小刘回答。 “那这样的话,我们律师也没有责任。虽然我们没有及时为她追加车主作为被告,但我们这个行为没有造成她任何损失。所以从法律上讲,我们没有责任。另外,当时起诉司机马大华时,那辆肇事拖拉机你保全了吗?”阿蛮解释过后接着问道。 “没有保全,但是那辆肇事拖拉机一直在车主顾秋之家中,到现在还没有处理。我这次查到车主是顾秋之以后,就把它保全了,法院已经把它强制扣押了。”小刘回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巧儿与徐卫离婚案的二审 一九九七年一月八日上午九时,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第十六法庭开庭审理徐卫、张巧儿上诉的离婚案。 马文涛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步入了庄严的人民法庭。 “请两位上诉人各自陈述一下上诉的事实和理由?”马文涛庭长发问道。 “原审法院判决离婚过于草率。原、被告结婚多年,生育两名子女,可谓夫妻感情深厚。张巧儿所举证据均无法证明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换句话说对方并无证据证明夫妻感情破裂。故请求二审人民法院撤销一审判决,改判不准张巧儿与徐卫离婚。”徐卫的代理律师顾得军首先发言。顾得军系云滨市星汉律师事务所律师,其个头不高,以稳重著称。 “原审法院判决离婚正确,但将徐甜甜判由徐卫抚养不利于徐甜甜的健康成长,由于徐卫长期对张巧儿实施家庭暴力,使徐甜甜非常害怕徐卫。而且徐卫的人品有问题,我们将在下面举证时加以详细阐述。请求二审人民法院维持原判决第一项,撤销原判决第二项。改判徐甜甜由张巧儿抚养,抚养费用依法由徐卫承担。”刘大权接着发言道。 “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向本庭提交?”马文涛审判长很自然地把审理程序推到了下一个阶段即举证质证阶段。 “我方有新的证据,我方向法庭举证公安机关对涉嫌故意杀人的刘大豹讯问笔录一份,刘大豹在供述中说,徐卫为了娶她的哑巴妹妹刘小云为妻,在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给付刘大豹母亲一万元彩礼,刘母收下彩礼。让刘大豹和刘小云沟通,但刘小云从小就与孙海情投意和,两小无猜。刘小云坚决不同意与徐卫结婚。刘大豹为防止刘小云找恋人孙海来闹事,把其妹妹绑在床上,遭到刘小云强烈反抗,在反抗过程中,误杀了刘小云。此案情节恶劣,公安机关正在侦查中。该证据能够说明徐卫对张巧儿已毫无夫妻感情可言!如果徐卫和张巧儿还有一点点夫妻感情的话,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刘大权愤怒地说。 “请法警将刘律师所举的证据转给顾律师质证。”马文涛庭长向法警抬了抬手。 “对证据真实性无异议。但该证据无法证明对方的观点。徐卫给付刘母一万元彩礼并非对张巧儿无情,而是无奈之举!因为法院将徐甜甜判归徐卫抚养,判决两上诉人离婚,徐卫整日在外劳作,其父母也要种田打工,根本就无法抚养徐甜甜。徐卫为了照顾和抚养徐甜甜。他想续个弦,以便有个人照顾徐甜甜。其初衷亦不为过。”顾得军接过法警递过来的材料,翻了几分钟之后,不动声色地反驳道。 “现在,刘小云已死,徐卫的美梦已破裂了!既然徐卫已经没有能力抚养徐甜甜,徐甜甜就应该归我抚养!在这种情况下再把徐甜甜判归徐卫抚养,那不是开玩笑吗?”巧儿赶紧接过话茬。 “两个孩子都归你抚养,你拿什么养活?就凭你在菜市场卖那点菜钱,连你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能养活两个孩子吗?你有这么大本事,干脆连我也养着多好!”徐卫发出两声冷笑。 “徐卫,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害死了可怜的小哑巴,你还有脸站在法庭上胡说八道!要不是你送给刘小云母亲一万元彩礼,小哑巴怎么会死?你就是个杀人凶手!”巧儿的脸上流下了两行同情的泪水。 “请上诉人张巧儿注意克制情绪,配合法庭审理。双方还有什么补充证据或意见?”马文涛提醒道。 “徐虎不是我生的,和我没有父子血缘关系。是张巧儿在和我结婚之前与他人所生。说明张巧儿一贯品行不端,无法培养子女。从这一点上来看,甜甜也应该归我抚养!”徐卫突然举手发言道。 “你胡说八道!徐卫,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拿出证据的。”巧儿当即回道。 “我有证据!法官大人,如果你不相信,我申请法庭委托鉴定机构对徐虎和我血缘关系进行dna鉴定。”徐卫恶狠狠地说道。 “张巧儿,你是否同意对方的申请?”马庭长问道。 “我不同意,凭什么他说鉴定就鉴定!”巧儿答道。 “既然张巧儿不同意鉴定,加上一审并没有将徐虎判由你抚养。双方对徐虎抚养权没有争议,故此徐卫的申请与双方争议不具有关联性,本庭裁定对徐卫的申请,不予准许!现在休庭,合议庭合议。半个小时后继续开庭。”马文涛庭长敲响了法槌。 半小时后,三名合议庭成员重新步入了法庭,马庭长重新敲响了开庭的法槌:“下边继续开庭,按照法律规定,本案判决前应该先行调解。请问双方当事人是否同意调解?” “不同意!”徐卫与张巧儿同时回答。 “经合议庭会议,原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准确,审判程序合法,判决结果并无不当,故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诉讼费由各上诉人自行承担,一审诉讼费按一审判决执行。闭庭!”马文涛宣判后再一次敲响了法槌。 “我苦命的甜甜啊,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法官怎么能把甜甜判给他抚养!”巧儿听到判决,顿时嚎啕大哭。 “请刘律师做好当事人的思想工作,理解法院的判决。张巧儿,本庭在合议时也考虑到你关于徐卫人品的表述,但合议庭反复研究,两名子女均判由你抚养负担过重,有可能影响子女的健康成长。徐卫尽管人品有问题,但徐甜甜毕竟系其亲生,虎毒不食子。再者,徐卫当庭提出对长子徐虎的身份进行鉴定,你却拒不同意。合议庭综合考虑这一因素,做出以上判决。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马庭长对巧儿解释道。 “好的,马庭长。”刘大权回道。 接着,他拉起巧儿,安慰了她几句,将巧儿带出了法庭。 第一百四十四章张大勇离婚案一审 一九九七年二月二十五日上午九时,临海县第三法庭开庭审理王爱红诉张大勇离婚纠纷一案。 审判员孙兵独任审理本案,他首先询问了原告的离婚的原因。 “被告张大勇品性顽劣,采取卑鄙手段,将原告骗上了床,而后借助原告之力,开办了临海老公鸡大酒店。近几年来,生意红火,获利颇丰,但被告有钱就变坏,到处寻花问柳,沾花惹草,勾搭多名女人,特别是长期与临海老公鸡七分店店长高红同居,致使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王爱红的代理人朱正浩律师平静地读完起诉状。 “请被告答辩?”孙兵按程序发问。 “原告所诉纯属无中生有,胡编乱造。被告与高红之间纯属工作关系,有时仅仅是为了工作的需要而在一起吃个饭,并无同居之事。原告起诉的真正目的是想分取大量的夫妻共同财产。原告的起诉不符合离婚的法定条件,被告不同意离婚。”被告的代理人阿蛮答辩道。 “原被告双方争议的焦点是,原被告双方是否符合法定的离婚条件,夫妻感情是否确已破裂,请双方围绕上述争议焦点进行举证、质证和辩论。下面请原告举证?”孙兵总结道。 “我方向法庭举证两组证据,一是录音磁带一份及相应录音文字整理稿,该录音系我方在高红租房处所录,录音内容有,高红多次询问张大勇,你天天在我这吃住,你家对象王爱红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张大勇有时说我会把这事情处理好的,有时说走一步说一步话吧。 二是公安机关在原告报案后,与被告谈话笔录一份。被告在该份笔录中承认和原告王爱红发生矛盾后曾在高红处吃住过一段时间的事实。 上述两组证据都足以证明被告张大勇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和他人同居的事实,也足以证明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朱正浩单刀直入地甩出了两组证据,向被告展开了攻势。 “录音证据系偷录所得,其证据来源不合法,不能作为证据使用。两组证据内容都不能显示非法同居的具体情形,因天天在一起吃住未必就是男女在一起同居,把吃住理解成同居并不正确。注意我们在法律中所说的同居必须包含性生活。”阿蛮从程序到实体进行双重有效的防守。 “原告所举的这份录音,在录制时是否经过了被告的允许。”孙兵问。 “没有。”王爱红回答。 …… 最后,孙兵宣判道:“通过原被告双方充分发表的多轮辩论意见来看,原告并无充分证据证明双方感情缺己破裂,考虑原被告双方系自由恋爱,结婚时间较长,且己生育两名子女,夫妻双方以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夫妻之间既便发生了些矛盾,只要互谅互让,多加沟通,还是能够和好的,故此判决如下, 不准予原被告离婚。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十五日之内,上诉于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案件受理费两千元由原告王爱红承担。 闭庭。” 随着孙兵的槌声而落的还有王爱红的两行眼泪:“我的命咋这么苦呢?想离个婚都离不开。想解脱都解脱不了。” “别哭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上诉吧。”朱正浩扯了扯王爱红的衣角,将王爱红带出了法庭。 刚出法庭,张大勇的司机就将一辆桑塔纳轿车开到了张大勇和阿蛮两人的面前。两人旋即上了轿车。 “老表叔啊,辛苦你了。王爱红还哭,她还有脸哭。她哪里是想离婚呐?就是想分割我的这些财产。我的意见是先拖一拖,我把这些财产处理一下再说。”出了法庭,张大勇在轿车上就毫无顾忌的说。 “唉,这就是你们的事了。但你不能违反法律的规定。如果你非法藏匿、隐瞒、转移财产,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的。”阿蛮说。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阿蛮身上的安全带猛地一紧,扯住了阿蛮向前猛扑的双肩,司机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阿蛮一惊,就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被车子的前车盖撞飞了出去!他再定晴一看,这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巧儿家的甜甜! 张大勇一看,迅速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向前边倒地的甜甜猛扑了过去,将甜甜一下子抱了起来。 “甜甜!甜甜——”前边传来了巧儿撕心裂肺的喊声! 就在张大勇迅速的抱起甜甜的同时,巧儿也跑了过来。 看到抱在阿蛮怀里的甜甜,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巧儿像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长大了嘴巴。 “快!快上医院!”张大勇抱起甜甜迅速上了车,在张大勇向司机发出命令的同时,阿蛮也一把将巧儿拽上了轿车后排,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轿车司机猛的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立即转弯,拐上了左边的道路,向临海县医院疾驰而去! 就在张大勇的轿车绝尘而去的三分钟之后,两名法院的执行法警和徐卫也赶到了张大勇车子离开的地方! “张巧儿的喊声我听到了,好像就在这个地方。”徐卫说。 “那能上什么地方去了呢?”其中一名法警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四周望了望。 “你们有谁发现刚才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出现在这里?那妇女还喊了一声!”另一个法警问了一声周围围观的群众。 “你们问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吗?”一个高个子的围观群众反问道。 “是的,大哥,请问你看到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吗?”徐卫接着问。 “到什么地方去了?估计是没命了吧。被一辆轿车撞飞了好几米,满头满脸都是血,那么小的孩子恐怕够呛啊!”那高个子群众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悲戚的表情。 “唉,多可怜的一个小女孩儿啊,多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儿啊!可惜了!”旁边的一个老大娘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什么?你们说什么?”徐卫立即惊慌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甜甜的执行 “孩子没事,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全身骨骼检查。只是碰破了鼻子,吓晕了过去。今后可得注意了,要不是这位司机师傅刹车技术高,你这孩子就危险了!”穿白大褂的骨科医生走出特护病房,温柔的对巧儿说。 “谢谢,谢谢!”巧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 “不客气,把孩子带回去吧!”医生向巧儿摆了摆手。 接着就出来一名护士。这名护士把在她怀中沉沉入睡的甜甜交给了巧儿:“为了方便检查和彻底检查,我们已经对她实施了初步麻醉,马上就会醒的。” “谢谢,谢谢!”巧儿一边轻轻的接过甜甜,一边忙不迭地的点头称谢。 “怎么回事?表姑”直到现在,张大勇才敢问巧儿这句话。因为从进入医院到现在两三个小时,巧儿一直地哭。张大勇和阿蛮就在旁边,不住的叹气,不住的宽慰她。 “哎,别提了。孩子放学的时间到了,我来接甜甜和亮亮回家,谁知,实验小学门口停了一辆警车。警车上下来两名法警和一名穿制服的法官。警车旁边还停着一辆出租车,徐卫从出租车上也走了下来。用一种十分得意地眼光望着我。 正当我纳闷呢,那名穿制服的法官向我亮出了证件,说他是负责甜甜一案执行的法官,今天来是为了将甜甜执行给徐卫。 我马上给法官解释,二审判决后,徐卫来带甜甜几次,甜甜都不跟他走。甜甜一听说他爸爸来要带她走,就不停的哭。我正和这名法官说着话呢,甜甜和亮亮就唱着跳着,手拉手地走出学校大门。 徐卫一看甜甜出来了,一边大声地喊着甜甜,一边向甜甜走了过去。 谁知甜甜看见徐卫向她走去。马上甩开了亮亮的小手,向学校旁边的一条街上飞跑了起来。 我一看赶忙跟在甜甜后边追。哎呀,甜甜那是拼命的撒丫子跑呀。连我都追了半天没有追上。 这丫头精的很,上了主街以后就拐了几个弯,不见了。我失去了目标,就呆站在街上。后边的两名法警追了半天,又拐向了另外一条街道追去。 突然,我听见了甜甜的一声尖叫,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赶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的奔跑……”巧儿用颤抖的声音讲述了这段经历。 他们正说着话呢,徐卫带着那个穿制服的法官和两法警赶了过来。 “孩子怎么样了?”那名穿制服的法官焦急的问。 “没事了,好险啊!”张大勇在旁边回答。 “张巧儿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郑重地向你赔礼道歉。”一个满头满脸都是汗的法警深深的向巧儿鞠了一躬! “抱在张巧儿怀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徐甜甜,你们抓紧给我执行啊。”徐卫指着巧儿怀中的甜甜高声地向两名法警喊道。 两名法警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并同时把目光投向的那名穿制服的法官。 “小马,和张巧儿同志谈个话吧。”那名穿制服的法官对道歉的那名法警说。 “你,你们明明看到了,甜甜不愿意和他父亲在一起生活。你们,你们还要执行!你们——”巧儿的脸涨得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张巧儿同志,你误会了。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看到了。鉴于徐甜甜强烈表示不愿意和申请执行人徐卫在一起生活。为此险些受伤致命。我们和你搞个谈话笔录,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就暂缓执行吧。请你配合我们的执行工作。”穿制服的法官微笑着向巧儿解释道。 “什么叫暂缓执行?”巧儿一听这话,才放松了自己的神经,但她仍然充满疑问。 “这不是我们的李大律师吗?你让他给你解释一下。”法官仍然微笑着向阿蛮点了点头。 “表妹,是这样的。暂缓执行,就是暂时不执行了。等将来看情况再说。比如说甜甜愿意和徐卫在一起生活了,执行局的同志再继续执行。”阿蛮解释道。 “那如果甜甜永远不愿意和徐卫在一起生活呢?”巧儿仍然疑惑的问。 “建议你待孩子满十周岁以后。如果甜甜仍然坚持和你在一起生活的话,你可以向法院另行提起监护权变更之诉。请求人民法院依法将甜甜抚养权变更一下,由你抚养甜甜。”阿蛮说。 “你们凭什么暂缓执行?人就在这里,你们这是玩忽职守,我要投诉你们。”徐卫一听,气急败坏的喊叫了起来。 “徐卫同志,情况你都看到了。刚才要不是这位师傅刹车技术好,这孩子恐怕早就没命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因为我们的执行事务,造成孩子伤亡,我们怎么向上级交代?”执行法官耐心向徐卫解释道。 法官和两名法警并没有理会徐卫的咆哮,上了警车就离开了医院。 次日一早,李老四突然来到了办公室。他一见到阿蛮就非常愤怒的说:“弟弟,你把我那个探望权的纠纷起诉到法院吧,现在你四嫂也不睬我,她坚决不让我带回孩子。我怎么和我爹交代呢?” “小刘,你过来一下。”正巧阿蛮看到小刘自己的办公室前走了过去。 “师父,你喊我?”小刘掉头走进了阿蛮的办公室。 阿蛮连忙叫小刘坐到李老四的旁边,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四哥,你现在抽个时间和他谈个话,把他这个探望权纠纷代理一下。今天争取时间就把这个案子给立了。我现在要到县局开个会。” “好的,师父,你放心开会去吧。这事就包我身上,今天我肯定会把老大的这个案子给立了。”小刘欢快地说道。 “四哥,这是我的徒弟小刘。你现在就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小刘讲清楚。小刘给你办个代理手续。今天就把这个案子给立了吧。”阿蛮又对李老四介绍了小刘律师。 “好的,弟弟,那你去忙吧。我现在就把事情的经过和刘律师谈谈。”李老四站起来向阿蛮摆了摆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季东明的新所和甜甜的转学 到了一九九七年三月,各地都建立了大量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 “李主任,现在合伙所越来越多,我想组建一个新的合伙律师事务所,你看怎么样呢?”季东明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阿蛮见季主任过来,马上请季主任坐下说话。 “从目前发展趋势看,合伙所是一个发展方向。将来肯定有一天,绝大部分的国资所都要改制成合伙所。季主任,你不如再等两年,看看形势再说。任何事情我感觉都不能操之过急。”阿蛮建议道。 “我已经没法再等下去了,时间不饶人呐。”季东明呷了口杯中的茶水。 “现在有什么计划吗?”阿蛮问。 “我是想,我主要是想找你一个,还钱眼开和马春两个律师。李主任,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出来?作为一名新所合伙人,新所的业务由你负责。你看怎么样?”季东明坐在阿蛮的对过,肯切的对阿蛮说。 “季主任,你看朱正浩为什么不出去搞合伙所啊?他在等整所转制。将来很可能有一天要搞合伙制律师事务所的整所转制工作。这一天不会太远的。你如果不出去搞所,到了那一天,我们全所整所转制,你仍然是这个所的主任。你看,多好啊!你现在一旦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季主任。”阿蛮也很恳切的说。 “整所转制肯定是将来的一个发展趋势。但那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我实在等不了啦。你看现在我们这个星河所,勾心斗角的,没法干工作。你想发展事业,就有跟你捣蛋的。我实在是没法干了。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出来支持我的新所工作。至于你在新所的任职,那都好说。”季主任说。 “季主任,我自己有多大本事我自己清楚。我目前的工作经验还很缺乏。还不适宜到一个新的律师事务所,去撑起这个新所的业务领导工作。再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星河所。”阿蛮道。 “人各有志,阿蛮,你如果实在不想离开,我也不好多说你。但我走了以后,你要小心谨慎,现在所里边的很多同志好想对你都很不满呐。他们认为你的业务好,是抢了他们的业务。万事要小心呐。”季东明善意地提醒道。 “谢谢你,季主任。谢谢你对我这多年的关照。我现在确实不适合离开这个所。季主任,这一点实在对不起你老大了。”阿蛮从座位上站起来,深深的向季东明鞠了一躬。 最终阿蛮还是没有劝得住季东明。季东明、马春和钱眼开三人组建了云滨市东明律师事务所。 三月中旬的一天,临海县司法局葛天喜副局长、律管股王明先股长二人来到了星河律师事务所,召开了一个中层以上领导工作会议。 “同志们,我和王股长今天过来,就是和你们所全体同志商量一下。鉴于季东明同志和钱眼开同志、马春同志已离开你们所,出去组建云滨市东明律师事务所,且该所已经省厅批准开业。季东明同志已经不在是你们星河所了,所以不宜再担任你们所主任了。那由谁担任你们星河律师事务所主任一事呢。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件事。我们初步建议由李庆同志担任主任,何志同志仍然担任刑事业务副主任兼星河律师事务所常务副主任。李阿蛮同志担任民事业务副主任。邵长富同志仍然担任总务保障副主任。你们看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意见,我看就这样吧。”葛天喜副局长说。 “我才疏学浅,工作经验不足,我看换一个人吧?葛局长”李庆站起来说。 “既然李庆同志不愿意担任主任,可以考虑换一个人担任。革命毕竟不是请客吃饭嘛。”何志接话道。 “还是李庆同志担任吧。李庆同志平常工作稳重,原来就是你们所的常务副主任。该同志大局意识也比较强,工作能力也还是有的……”王明先说道。 “我感觉李庆同志担任主任也比较合适。”阿蛮也说。 “那这样吧。同意李庆同志担任主任的举手。”葛天喜提议。 大家一听这话,除了何志以外都迅速举起了手。何志看大家都举着手,最后也把手慢慢的举了起来。葛局长道:“既然同志们都赞同这个意见,李庆同志,你也就不要再推辞了。”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那么信任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当上主任以后保证带领全所同志认真工作,努力学习。坚决保证完成上级布置的各项任务。”李庆的话音一落,下边响起了一片掌声。 会后,阿蛮刚回到办公室。小刘和巧儿便来到阿蛮的办公室。 “法院打电话来通知我三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在第七法庭开庭审理我叔叔刘苍南的提供劳务人员损害纠纷案。李哥,这次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开吧,我自己感觉有点拿不准,因为立案都费了那么大的劲。”小刘先巧儿一步跨进了办公室。然后他拽过来的两把椅子,给巧儿一张,自己坐了一张。 “我感觉这个案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那好吧。你要是坚决要求我陪你开的话,我就去吧。”阿蛮点了点头。 “表哥,我们家甜甜这几天老是害怕上学。老是不愿意去上学,说他爸会在门口拦她。怎么办呢?”巧儿有些无奈的说。 “实在不行的话,就换个学校吧,转到新的学校里。她的心理阴影就会小一些。”阿蛮建议道。 “要转,那就转到距离县实验小学远一点的学校。否则徐卫仍然会打听到的。如果被徐卫强行掠了去,那就不好办了。”小刘也建议道。 “是的,我也这样想,那你们家亮亮最好也转过去和我们家甜甜打个伴儿。我们家的甜甜胆子太小了,他一个人不敢去新的学校的。”巧儿央求道。 “那好吧,那也是件好事,你一次接两个孩子。省的阿花再去接了。阿花肯定欢喜的不得了。”阿蛮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刘苍南雇佣伤害案一审 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临海县人民法院第七审判法庭正在开庭审理刘苍南提供劳务人员受害赔偿纠纷案。 孙兵庭长独任审理本案,周其名聘请了王大发律师作为其诉讼代理人。 “本案属于一事不再审之情形,法院受理本案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周其名过失致人死亡一案的一二审判决书,已经对本案做出了实体上的处理。原告已经无权就本案再行起诉。”王大发毫无顾忌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周其名过失致人死亡的一二审判决书明确载明我们可以就本案另行起诉。我们的起诉符合法律规定。对方代理人的观点毫无事实和法律依据。”小刘干脆利索的回道。 “现场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的旁边曾经出现了一个怪怪的人影。这个人出现后立即就逃跑了,警察搜了一天也没有搜到。这说明有可能是人为故意制造的危险。而这种危险是我的当事人无法预料并无法避免的。用法律上的术语就是意外事故。意外事故产生的损失不应当由我的当事人来承担。”王大发不动声色地发起了第二轮攻击。r “案件的事实要靠证据证明,而不能靠胡乱的猜测。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猜测,对于审理案件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刘大权也进行了有效的防卫。坐在刘大权旁边的阿蛮也点了点头,对小刘的这个观点表示赞许。 “本案曾经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被告人周其名已经承担了刑事责任。原告的诉求中死亡赔偿金占了绝大部分。在周其名已经承担了刑事责任的前提下,仍要求其承担死亡赔偿金,没有法律依据。死亡赔偿金明显不属于直接经济损失。而依据法律规定,刑事案件的犯罪人承担了刑事责任以后其不应当再承担被害人的间接损失。即便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也仅能支持丧葬费等直接经济损失。”王大发就赔偿的范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本案不属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不受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范围的限制,应该按民事赔偿的全面性原则进行处理。”小刘也寸步不让。 “刘苍南是在为被告周其名从事雇佣劳动过程中死亡的这一事实,双方是否有异议?”审判员孙兵问。 双方均表示没有异议。 “本院认为,周其名过失致人死亡一案一二审判决书均没有对原告的实体权利做出处理。刘苍南是在为被告周其名从事雇佣劳动过程中受伤害死亡的。作为雇主的周其名应该赔偿其近亲属一切经济损失。故此判决如下, 一,被告周其名赔偿原告各项经济损失人民币十五万元整。 二,驳回原告的其他诉讼请求。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十五日内上诉于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案件受理费一千五百元,由被告周其名承担。 闭庭!”孙兵敲响了法槌。 郭子美在旁听席上静静的站了起来,向孙兵庭长和阿蛮律师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 庭审后,刘大权、阿蛮和郭子美回到了阿蛮的办公室,和郭子美又谈了一些刘翠兰的事。 “你二叔没死之前我就经常和她发生矛盾。为了她的事,我和你二叔不知吵了多少架。她这个人就是自命清高。你是她堂侄,她在你面前都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真叫人寒心。”郭子美说。 “张江南离婚的那个案子就是我师父代理的。”小刘说。 “我知道。张江南之所以和她离婚,她不能生孩子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她性格偏执,公婆要求她夫妻俩抱个孩子,但她死活不同意。导致公婆和她之间也充满矛盾。这也是张江南诉她离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郭子美用怜爱眼神望了一眼刘大权。 “那为什么?”小刘问。 “就是她自己不能生孩子,也厌恶别人生的孩子!对我们家你那堂弟、堂妹都是不冷不热的,为了这些事,我也没少和她吵过架。”郭子美说。 “所以,你虽然是她堂侄,她却连你一起投诉就不难理解了。”阿蛮说。 “二婶,麻烦你做做她的工作,我和师父也正在尽量为她多争取一些诉讼利益,我们干律师的也不容易。”刘大权有些委屈地说道。 “哎,我试试吧,乖孩子,你也不要抱多大希望。不过,她也不敢怎么着你们。再说,从法律上讲,你们也尽力了。就像我这件事,给你师徒俩添了多少麻烦!大权是我堂侄,他是应该的。但李律师,我真得好好地感谢你!”郭子美向阿蛮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郭姐,你真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作为一个律师,我们也想尽量的多为当事人争取一些实在的利益,但有时候法律有具体的规定,法官有自己的观点,我们也没有办法呀。你回去尽量和刘翠兰多沟通一下,这也给你添麻烦了!”阿蛮客气地回道。 “没事,李律师,你放心。她如果再闹下去,我不会让她的!”郭子美站起来,向小刘和阿蛮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阿蛮的办公室。。 郭子美走后,小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通知书递给阿蛮。阿蛮接过一看,是刘翠兰诉车主顾秋之的开庭通知书:“定于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五日上午九时,在本院第十法庭开庭审理刘翠兰诉顾秋之交通事故一案,请刘大权律师作为原告代理人准时参加开庭。”落款是:“临海县人民法院,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八日。”落款单位上盖着鲜红的临海县人民法院院印。 “师父,开庭是否通知委托人刘翠兰到庭?”小刘问。 “你开庭前问一下你二婶郭子美,通过郭子美的反应看刘翠兰的态度,如果态度有所改善,就通知刘翠兰本人到庭。否则,还是别通知了。因为刘翠兰对我们是特别授权,律师不是一定要通知当事人到庭的,换句话说,在特别授权的情况下,律师可以不通知委托人到庭。” 第一百四十八章车主顾秋之案一审 阿蛮巧遇… 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五日上午八时三十分,小刘和阿蛮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第十法庭门前,准备开庭。 “哎呀,这不是表弟嘛!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律师吹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伴随着一个赤红脸,五十多岁的庄稼汉到了阿蛮的面前。 “哎呀,是大表哥呀!我今天来找法官有点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呐,你今天来办点啥事儿啊?”阿蛮关切地问道。 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阿花大舅家的大儿子马楼儿。别看马楼儿个子高高大大的,由于常年的透支身体,拼命的干活,身体已经显得很苍老了,浑身的“零件”也不太好。老两口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名叫马翠芝。 十五年前的一天,马楼儿夫妇干了一天的农活赶到家,看到五六岁的女儿翠芝正坐在门前哭。 “怎么了?小乖乖。”马楼儿拉起女儿的一只捂在脸上的小手,轻轻的问道。 “大哥和二哥中午就跑到村南边的大石塘里去洗澡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我已经饿了。”小女儿抽泣着说。 什么?两个儿子中午到现在都没回来?夫妻俩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赶忙喊了左邻右舍几十个村民一起跑到了村南的大石塘边上。 只见小儿子一双鞋和衣服放在岸边。兄弟俩却不见踪影。马楼儿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村民们一见,赶忙下水打涝。 打捞了半天,最后打捞上来两具紧紧搂在一起的孩子的遗体。大伙这么定晴一看,我滴个娘嘞!这两具遗体正是马楼儿的两个儿子! 只见十五岁的大哥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刮烂了,鞋子也掉了。但他紧紧的把十三岁的小弟弟搂在怀里,好像生怕他的这个小弟弟会随时离开他一样。村民们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应该是小弟弟落水后,大哥哥进去救,但没有救上来,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几位参加打捞的村民顿时哭声一片,马楼儿夫妇更是哭的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最后村民们为了把他们分开安葬,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却怎么也分不开。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村民们聚在一起想商量个办法。一个族中的年长者说:“要说这兄弟塚,过去也是有的。兄弟之情难舍难分。还是让这兄弟俩合葬在一起吧。到了那边他们还可以互相照应一下。”于是村民们就把这兄弟俩葬在了一处。这也形成了一个尤马村的著名的兄弟义塚。 后来,眼见着女儿天天长大了,而且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老两口商量了一下。为了接续马家的香火,也为了老两口将来老了以后生活有个着落。就决定把女儿马翠芝留在家中招个上门女婿。 “哎,表弟呀,为这件事,我头几天想找你代理的。但那司机马大华不同意,坚持要请他的一个亲戚叫钱眼开。我女儿马翠芝就请了这个钱眼开律师。”马楼儿的一句话把阿蛮的思绪拽回到了现实中来。 “你每天在地里干农活,能闲时间打点黄沙去卖。能有什么官司呀?”阿蛮感到有些诧异。 “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翠芝的一个朋友叫马大华,有一天他想借个拖拉机把自家收的几千斤玉米拉去卖。正巧我女婿,也就翠芝对象顾秋之那天不用拖拉机,就借给他用了。谁知这小子的驾驶证是在黄牛那办的。拖拉机刚开出村,就把一个叫刘翠兰的妇女撞伤了……”马楼儿绪绪叨叨的说。 阿蛮一听这些熟悉的名字,心里不禁大吃一惊:“我说表哥,你先停一下,有个人在那边等我有急事,我过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说完这句话,他向小刘使了个眼色。因为小刘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刚才他们表兄弟俩的谈话,小刘都听见了。小刘也就立刻明白了阿蛮的意思,在阿蛮离开两分钟后,也向阿蛮走去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待小刘走到阿蛮所在一个稍远的墙角处,阿蛮便把刚才的情况又向小刘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那师父你就不要上庭了,我自己去开这个庭吧。不然的话,将来闹出点误会会影响你们表兄弟俩的关系。我就按照师父你给我指点的那一套方法去开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小刘说。 “小刘啊,我也就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就这样办吧,我相信这个案子你能应付得了。”阿蛮给小刘打了打气。就让小刘先先回去。自己稍晚一点再回去。这样不让马楼看出他和小刘之间的密切关系。 “表哥,那时间到了,你们进去开庭吧,我还有点其他的事。开过庭,到我那喝两杯。”阿蛮真诚地邀请道。 “今天中午,我开过庭看情况。你放心,表弟。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肯定过去陪你喝两杯。”马楼儿热情的和阿蛮打完招呼,就走进法庭,去开庭了。 一开过庭,小刘就急忙赶到了阿蛮的办公室。 “怎么样啊,小刘?”阿蛮在饮水机上为小刘接了杯水,递了过去。 “大获全胜,对方请的代理人果然是钱眼开。钱眼开坚持说,本案属于一事不再审的范围。法官对他的这个观点没有采纳。那个马大华花了五百块钱在黄牛那办了个假的驾驶证,还经常借顾秋之的拖拉机去拉东西。”小刘说。 “马楼儿能不知道这个事吗?”阿蛮问。 “马大华和马翠芝今天都来的。顾秋之今天反而没过来。我看那两人眼神,马大华和马翠芝之间关系也很暧昧。你表哥就是知道了也管不了。”小刘说。 “搞了半天,顾秋之是我表哥招的上门女婿。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们都是律师,就是事先知道了也只能依法办事。最多就是换个其他所的律师罢了。”阿蛮无奈的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马楼儿 到了中午,阿蛮骑个自行车回到家。 “表弟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到你们家蹭顿饭,事先也没有给你打招呼。”阿蛮刚进大门,马楼儿便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哎呀,大表哥,你太客气了。你不需要给我打招呼,跟你表妹打招呼就行了。”阿蛮放下自行车,伸过手去拽住马楼儿的手,把他又牵回了客厅。 “这话说的我爱听,就凭这句话,表哥今天中午多喝两杯酒。”马楼儿从身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到桌上。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阿蛮。 “表哥,他不抽烟,你不用客气。”阿花过来用手背挡了一下向阿蛮递过来的烟。 “好,好啊,不抽烟好啊。你看,表弟,你这么听表妹的话,我就放心了。我在家的时候,你表嫂还说呢。这下,表弟混好,弄不好啊,能蹬了你表妹……”马楼儿缩回递烟的手。自己叼起了一支烟,阿蛮连忙帮他点上了火。 “还蹬了我,我不蹬了他就算他烧高香喽。大表哥,你身体不太好,也要少抽一点啊。”阿花边说边上了一桌子的菜。 “明明亮亮下来吃饭。”阿花喊了一声。便在马楼儿和阿蛮的面前各放了一个空碟子、一双筷子和一个酒杯。 马楼儿从他那分不清颜色的布口袋里摸出了两瓶西山老白干。马楼儿刚想用牙齿咬开瓶盖。 “别,别开。你这两瓶酒还是带回去自己喝吧,我这酒多的是。明明,去到酒柜里拿两瓶酒来。”阿蛮赶忙拦住了马楼儿。 “好的,爸爸。”明明蹦蹦跳跳的从酒柜里抱了两瓶五粮液来。 “五粮液?我的娘嘞,这酒得多少钱一瓶?我可是只在电视上看过啊。”马楼儿的眼瞪得溜圆。 “三四百块吧。咱表兄弟俩喝酒就不要谈那酒的价钱了。再贵的酒它也是用来喝的呗。”说着阿蛮打开了一瓶五粮液,把两人的酒杯斟满。 “三四百块?这可是我两亩麦子的钱呐。咱不能,不能喝呀。我,我真是不应该,不应该让你打开。”马楼儿带着哭腔说。 “你这是咋啦?表哥,不就是一瓶酒吗?你很长时间没有到我这里来了,我先敬你一杯。”阿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个妈呀,这么好的酒,你一口就下去了。这,这简直是糟蹋了。”马楼儿轻轻的呷了半杯,咂了咂舌头:“嗯,好酒啊,好酒。你表哥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啊。” “今天的官司,怎么样啊?表哥。”阿蛮故意岔开话题。 “这个官司无所谓。无非就是赔点钱呗。我就是很气恼那个钱律师。他包我们官司赢的,结果输了。唉,钱不在乎多少,叫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呢。”马楼儿将半杯酒一气喝干,又咂巴了两下嘴。 “阿花炒的这盘香椿芽爆鸡蛋不错,表哥你尝尝。”阿蛮夹了一块菜,放到马楼儿面前的空碟里。 “表弟呀,你就不用太客气啦,我到了你家和在自己家有什么区别吗?我这次到你这儿来不是为了这场官司。而是为了另一场更重要的官司。”马楼儿夹起一块红烧鸡块放进嘴里。 “更重要的官司?大表哥,你这是危言耸听了吧。就凭你天天在家里种地,空闲时间捞点沙卖点钱。你还能有什么官司呢?”你别说,阿花的成语水平还不低。她用十分疑惑的眼神,望着马楼儿。 “唉,表妹呀!我现在被我们家的那个闺女都愁死了。”马楼儿抓过阿蛮面前的酒瓶,先把阿蛮杯子斟上。然后又把自己的杯子也斟满。 “怎么啦,表哥?你家那个翠芝不是很好吗?”阿花仍是充满疑惑的问。 “就是那个肇事司机马大华,把我女儿的魂勾走了。我们两家是邻居,两个人就天天勾搭在一起。连我们老两口都看不过去。现在我那女儿更是过分,要起诉我的女婿顾秋之离婚。要和那个马大华结婚。你说那个马大华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上的混混,如果我女儿跟着她,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嘛?将来能有我们老两口的好日子过吗?”马楼儿把酒杯举起来,向阿蛮示意了一下,深喝了一口。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表哥,你可以多劝劝你家女儿。但话又说回来,现在都讲婚姻自由了,表哥,你去横加干涉恐怕也不合适吧。”阿蛮也把酒杯端起来,向马楼儿举了举。深喝了一口。 “表弟呀,你不懂。关键是马大华那个人死不讲理呀!根本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那是吃喝嫖赌,样样都行啊。我的这个女婿顾秋之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呐。翠芝只在家带一双儿女。外边农活全部是他一个人包了。那家里家外收拾的停停当当。我和你表嫂在外边打沙卖钱。家里的事根本不用我们操心。这样的小伙子,你上哪儿去找啊?”说完,马楼儿举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了,似乎这心里的话,只有酒才能带出来。 “表哥,你不要光喝酒,多吃点菜呀。光喝酒不吃菜,那会把身子喝坏的。”阿花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放到马楼儿的面前:“你现在总不能为闺女婿请律师来对付你的亲生闺女吧?” “表妹,算是被你猜对了,我今天来找表弟。就是为了我闺女婿顾秋之请律师。我知道表弟不好出面,我想请表弟为我找一个好的律师,价格无所谓。一定不能让马大华的诡计得成啊。”马楼儿喝了一口排骨汤说。 “啊?!”阿蛮夫妇同时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表兄弟俩正喝酒说着话呢。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阿蛮赶忙过去,抓起了话筒:“我是阿蛮律师,请问您找谁?” “我是你四哥。刚才法院打电话来说,明天上午九点我那个探望权的关系要开庭。今天下午我想到你办公室找你谈一谈。”听筒里传来了李老四的声音。 “哦,四哥呀,你下午三点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阿蛮说。 第一百五十章张大勇离婚案二审 转眼就到了九七年五月。 正值劳动节假,大圣湖湖泊荡漾,风情万种。大圣湖公园里游人如织。阿花和巧儿带着两家的孩子在公园里溜达着。 离他们不远处,湖畔一张树荫笼罩的石桌上,摆着几个精致的菜肴,几瓶优质的高粱酒。阿蛮、李老四、小刘和张大勇四人分坐四边,正在吃菜喝酒。 “今天我请酒。弟兄们可要放开量喝。谁要是不喝好,别怪我像灌猪一样地灌他。”李老四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把杯子底朝天向众人竖了一下。 “我说我滴个亲爹呀,你今天都双喜临门,两个官司都打赢啦。那你不请酒,谁请酒啊?那别人请酒还有天理吗?”张大勇吃了口菜,把李老四喝干的酒杯斟满。 “那个探望权纠纷是次要的,关键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个罪犯了。和你们一样,我是个合法的公民啦!自从昨天我接到了省高院的判决,我是一宿没睡着觉,所以今天怎么着也得把你们请来坐坐。表达一下我的心意。我弟弟可是为我立了大功啊。以前我听人家说我这个弟弟是个文曲星转世,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算是见识了。”李老四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在桌子边玩耍的亮亮的手里。 “谢谢四阿伯!”亮亮咬了一口,抓着剩下的半块肉,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桌子。到湖边吃边玩去了。 “看你说的。玉池村的人都讲我那个表老太,就是我这个老表叔的爷爷。当年骑着一匹枣红马,腰中别着双枪,那可是鬼子什么早稻地里的大学毕业的。你想啊,小鬼子在一块早稻地里建的大学,那老厉害了。那可是威风凛凛的打鬼子的将军。有这样一个爷爷,你想我老表叔能差嘛。”张大勇举起酒杯碰了碰李老四的杯子。 “这里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啊,我的养老儿啊。那天在省高院,你的作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啊。干了,爷们!千万不要留点儿养鱼啊。”李老四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哎呀,咱是那养鱼的人嘛。”张大勇也一口干了下去,然后把杯子倒过来在空中划了个圈。 小刘一看,连忙把酒瓶抓过来,把喝干的杯子都满上了酒,然后向阿蛮举起了杯子:“师父,你省高院的这个案办的太漂亮了。看起来我得好好的向你学习呀,咱师徒俩也干一个。” 说完,小刘一饮而尽。 “你这小子,让你师父吃口菜。你要是把他灌死了,今后你可就没有师父啦。”张大勇边说边用一双公筷夹了个狮子头放到阿蛮面前的餐盘里。 阿蛮咬了一口狮子头,嚼了两下。然后把酒杯端起来,把一杯酒倒进了嘴里,连酒带菜咽了下去。 “俺四表叔,你的修车摊生意怎么样?“张大勇边吃菜边关切地问。 “还可以,我一个人有时都忙不过来。”李老四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张大勇的酒杯:“咱爷俩再干一个!” “好咧!”张大勇爽快地将杯中酒一口喝了下去:“你老人家应该找个老伴了。一个人总是不方便嘛。” “你四婶把我的儿子带着,跟人跑了好几年了。我一直就没考虑这事。再说了,我自己都混不够吃的,哪有钱去养家。”李老四用两个指头捏着两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 见甜甜跑过来,到了餐桌边,阿蛮柔声问道:“乖乖,想吃点啥?” 甜甜用手指了指阿蛮餐盘中吃剩下的半个狮子头:“好吃!” 小刘一见,连忙从大盘中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到甜甜的小手里。甜甜拿着那个狮子头,连蹦带跳的走开了。 “小刘,张总的二审开庭传票下来了吧?我记得昨天,你好像给我说过。”阿蛮问。 “哦,对了,传票我放在办公室了。时间是一九九七年六月十日上午九时。我记得很清楚。”小刘将桌上的空杯又都斟上了酒。 “我这边事情比较多,小刘律师提前一天打个传呼给我,我这个传呼机是带汉字显示的。”张大勇从腰间拔出一个豆腐块样的东西向众人扬了扬。 “现在有模拟手机了,张总,你那么大老板,应该配一个。”小刘端起酒杯:“张总,我敬你一杯!” “现在模拟手机产量低,产品稀缺,尽管一台两三万元,还是一机难求!我上天定了几台,其中有我这个老表叔一台,还得一段时间能到货!谢谢,刘律师。“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向小刘扬了扬空杯。 徐虎跑过来,猛地从盘中抓了把花生米,跑走了。 一九九七年六月十日。 司机技术很好,八点四十分,准时将张大勇、阿蛮和两名保安送到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十二法庭门前。 巧得是,王爱红的车也到了。 “张大勇,你这个遭天杀的,你倒底是离还是不离?你骗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离个婚你都不同意,你到底要干什么?”张大勇刚下轿车,就被猛扑上来的的王爱红抓住了衣领。 “你,你这个疯婆子,你要干什么?“张大勇的脸涨得通红。两名保安一见,赶忙上去将王爱红拉开。 “干什么?还有五分钟开庭,快进入法庭准备开庭!”一名法警走过来呵斥道。 “下面开庭!”江棋审判长敲起了法槌:“请上诉人发表上诉意见?” “依据我国婚姻法的规定,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一方与他人同居,属于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之一。我方所举证据足以证明被上诉人张大勇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与高红同居。符合离婚的法定条件。一审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应予改判准予上诉人与被上诉人离婚,判令被上诉人赔偿上诉人精神损失费一百万元……”朱正浩似乎有些声嘶力竭。 “一审判决事实清楚,裁判结果合理合法,应予维持!”阿蛮简明扼要地反击。 “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向本庭提供?”江棋审判长又问。 “没有。”双方均回道。 “双方既然走到这一步,我看你们也很难在一起生活了。能否调解离婚?”江棋审判长用征询的目光望了望双方。 “坚持要求离婚,在此基础上可以调解。”朱正浩回道。 “坚决不同意离婚。”阿蛮回道。 “鉴于双方意见差距很大,本庭不作调解!鉴于本案案情较为复杂,无法当庭作出判决,择日宣判!闭庭。”江琪再一次敲响了法槌。 第一百五十一章林奎娜出走遇双怪 六七月天气,随着气温不断升高,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十分烦躁。 胡芝去世后,阿蛮夫妇以及明明亮亮姐弟俩回家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李大忠心中感到很失落。他现在对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有所反思。娘俩对胡冷太厉害了。导致胡芝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对这个家庭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计的。 “花狐狸下午到这找你干什么的?”林奎娜吃晚饭的时候随便问了儿子李大忠一句。 花狐狸张花花是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破鞋”,李大忠听后恼怒地回道:“你咋不去问花狐狸本人呢?” “哦,我现在问你一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这个败子。早知道你今天对我如此不孝,小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喂了野狗。”林奎娜猛地推开饭碗,离开了饭桌。 她漫无目的地出了村庄,穿了身单衣,此时天色已晚,吹在身上的风变得有了些凉意。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借助微弱地亮光,可以看到前边十字路口处竖立的一个高大的宣传牌,牌子上的大字标语依稀可见:“用辉煌的成绩迎接香港回归!迎接党的生日!” 到了十字路口向右拐进了一条小道。这条小道显得很荒凉,而且道路是越走越窄。不知不觉走进了西老山里。 林奎娜的心里不觉得丝毫害怕,只是觉得十分恼怒。自己辛辛苦苦守寡几十年,抚养大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对自己是爱理不理。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不要求回报。但也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吧。 “喵喵——”草丛中闪出了两只绿色小眼睛,一只小野猫跟在了林奎娜的后面。林奎娜放慢了脚步,那只小野猫也放慢了脚步。它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奎娜。 她还是继续的往前走,小野猫也慢慢的跟着她向前走。走了一会儿,她有些走累了就停了下来。她坐到地上想休息一下。小野猫跳到她的身边,喵喵的叫着,似乎是有些饿了。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她用歉意的目光注视着这只小野猫。她现在感觉这只小野猫比她的儿子更了解她。 漆黑如墨的夜色,不仅没有使她害怕,而且产生了一种无拘无束,与世隔绝的快感。 突然趴在她身边的那只小野猫,怪叫了一声,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前方十多米处出现了两个五六岁男童模样的黑影,直直地站在路边,四只红红的眼睛逼视着她。 她吃了一惊,马上站立了起来。用双眼直瞪着这两个黑影。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显示出任何软弱。更何况她也没有感到多少害怕,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毅然的前行,向那四只红红的眼睛逼了过去。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增加生存的机率。 突然,她听到一阵咯咯咯的怪叫声从前面的两个怪影的口中发了出来。其中的一个怪影慢慢的离开了另一个怪影。没入了路边的草丛中。而剩下的那个怪影沿着这条路向前移动了起来。 看起来肯定不是两个孩子。谁家的孩子深夜还跑在一个深山野林里呢?她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这西老山上有山魈出没。 莫不是两个山魈在作怪! 她跟着那个前行的怪影走了一会,感到些许疲倦。她索性坐下来,休息了一下。来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看你能把我这个老太婆咋整! 那个前行的怪影见她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用两只通红的小眼睛盯着林奎娜,上下打量着。就像一个小刀手打量着一头待宰的小猪。 怎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害怕我这个老太婆吗?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林奎娜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它走去。 那个怪影看林奎娜向自己走来,也慢慢的向前移动了起来。它似乎想和林奎娜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由于生气,没吃晚饭,现在有些饿了。她现才感到有些后悔。不该一个人在不吃晚饭的情况下出来独行。 她停下来,想休息一下。谁知前面的那个东西也停了下来。 他妈的,你想把老子领到什么地方啊?年轻的时候,她也经历过一些血与火的岁月。要是论胆子,一般的男子汉不一定有她的胆子大。 林奎娜休息了一会,又站起来向前面的那个黑影慢慢的靠近。她知道在这个时候,逃跑是最愚蠢的办法。那个黑影的速度绝对比她快。她只要一逃跑,他的老命基本上就保不住了。 那个黑影看她又靠近了自己,便移动脚步继续的向前走。 你他妈的,你越是把我向前带,我越是向后走。她试探着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那黑影却站住了,一动不动。 她加快了后退的速度,不一会儿把距离拉到了百来米。那黑影还是不动,她索性转过身去大步的走了起来。 咯咯咯咯,又是一阵怪叫在前面传了过来。咦,前面几十米处,又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怪影! 见到如此情景,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奶奶的,我说两个黑影中的另一个跑哪去了?原来另外那个黑影转到了她的身后。这他妈的要给老子来个包饺子吗?她只好又转过身去向前走。 当距离前面那个黑影十多米的时候,那个黑影又继续的往前走,她也只好跟着它走。管它什么东西呢?跟着走一阵再说呗。她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老太太感觉有些乏了。身体里的力气好像慢慢的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但她勉强的还是跟着走,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是停下来休息,马上就会睡着了,那可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她一旦进入了梦想,就是这两个怪物袭击她的最佳时机。 但她现在已经头昏脑胀。两只脚像有千斤那么重。头脑里的睡意不断的阵阵袭来。她已经不可能再支撑下去了。 奶奶的,难道这里就是老子的葬身之地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千米地下城 林奎娜咬着牙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会,她已经头晕目眩了。她脚步踉跄,身体已经摇晃了起来,随时可能晕倒。 她再看一眼前面那个黑影突然站住了,嘴里发出一阵“呵呵呵呵”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极人类得意的笑声。那两只通红的眼睛仍然逼视了她。 奶奶的,莫不是要动手了吗?她停下脚步,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心里感到了一股冷意的同时,后脑勺和两只耳朵好像感到一股强烈的风力,这股风甚至把她的两只耳朵吹的生疼。她猛地下蹲,后边的一个黑影“嗖”地一声,越过了她的头顶! 妈的,原来是两个精怪在和她玩车轮战!乖乖,这下完了。 只见两只黑影在她面前稍一愣神,就双双向她猛扑了过来! “我滴个娘来,今天栽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呯——呯!”两声枪响,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老佛爷在上,请恕小辈刘小张、刘小李救驾来迟之罪!给老佛爷请罪!”林奎娜一听是个小青年的声音,她忙睁开眼,眼前的一幕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小伙子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你这俩小子!为什么到现在才动手,想要了我这条老命吗?”林奎娜有些不悦。 “旺爷说了,你老人家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两个小毛怪吓不坏,也怎么不着你。让我们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让你老人家长点记性,以后不要乱跑了。今后的局势不比以前了,旺爷担心您老人家万一出了问题,他到了那边,不好向姑爷爷交代啊!”刘小张声音颤抖地解释道。 “嗯,你俩小子起来吧!先打开灯光,看看这两只小毛怪是什么东西?“林奎娜踢了踢地上两具尸体。 “老佛爷,是两只狡猾的人獾子。这种狡猾的动物喜食人类和很多动物的脑浆,它们会千方百斗地耗尽你的体力。等你的体力耗尽了,再攻击你。它们有各种办法,狡猾凶残。今晚上它们对您老人家采取的是拉练战术。它们有时候,慢慢地靠近目标人类,然后拉住这个人的手,用各种古怪的动作和叫声引你发笑,来耗尽你的体力!”刘小李恭恭敬敬地回道。 “你这俩小子也要注意安全呐。这事我去找周旺旺那小子算账!我不会轻饶了那小子的。”林奎娜语气里还是有些恼怒。 “你老人家先消消气儿,和我们一起回家去休息一下吧。”说完,两个小伙子把林奎娜扶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要是没有人给你介绍,你很难相信这是一千米地下的山洞建筑群。四通八达的沥青铺设的路面,如同白昼的照明设施,地下河蜿蜒曲折,公园、假山石应有尽有。采光系统模仿地面上的日光照明:根据地面上的时间,调整昼夜不同光照系统。 林奎娜在两个小伙子的引领下,很快进入了这千米地下城。转眼四顾,仿佛进入了一座现代化的小城镇。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地下生活。各种生产生活设施应有尽有。 “老佛爷,今天对不住你老人家了,不过今后您可得注意,想过来舒服几天,要提前和我们的地面联络点或者我娘打个招呼!您这样乱跑,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是万死莫赎啊!”周旺旺又恢复了他那沙哑的声调,跪在林奎娜面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奶奶的,规矩越来越多了?我现在出来转转,还得提前报告?”林奎娜一想自己的老命差点丢了,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老佛爷,你不知道,上天已有四个毛孩蛋,据说是三男一女,找到并且进入了我们的上层三号洞口,最后还让他们逃了。目前据我们的侦查系统反复侦查,只在地面上辨认出了一个女的。现在,岭东省公安厅就是根据这四个毛孩蛋的汇报,已经对我们立案侦查了。形势越来越严峻!对你的随身保护工作越来越难,只好委屈您老人家了!”周旺旺站起来,拍了两下巴掌。 掌声刚落,刘小张、刘小李两个小伙子每个人端个托盘,把托盘上精致的菜肴放到饭桌上。 “退下吧,把门给我关上!不叫你们,你们就不要过来了。”周旺旺向两位小伙子摆了摆手。然后把林奎娜让到饭桌里侧坐下。自己坐到饭桌外侧。在自己和林奎娜的面前分别摆上一套精致的餐具。 “那个被我们辨认出来的女的,执行系统已经处理掉了吗?”林奎娜问。 “正在费力想办法,但是还是不行!老人家,今天太晚了,您老人家也饿了。我先陪你老人家简单吃点。明天中午,我再叫他们几个弟兄好好陪您吃顿饭,到处转转!”说完,周旺旺将林奎娜和自己的杯中都斟满了酒。 “嗯”林奎娜端起酒杯,向周旺旺点了点头。 周旺旺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老佛爷,这第一杯酒我先敬您老人家。那我就先干为敬了!”接着,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坐了下来。 林奎娜呷了一小口酒,点了点头,算作是对周旺旺的回应。周旺旺赶忙上前,用林奎娜的筷子夹起一只澳洲龙虾,放进林奎娜面前的餐盘里。 “小旺子,最近怎么样?”林奎娜扒掉了虾壳,在酱料里蘸了两下。咬了一口,咀嚼了起来。 “您老人家放心,老姑爷手下的那四十二名残兵残将,除了死去的十六个人,剩下的二十六人都配备了单独的房间,都有独立生活医疗系统。日子过的还可以。”周旺旺又将两只杯子斟满了酒。 “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也没有多大活头了。我要不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也早就活够了。这就叫你们拼命受累了。一定要叫弟兄们注意安全。”林奎娜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佛爷,您就放心吧。为了完成李营长他老人家的遗愿,我们就是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娘也多次和我说过。当初李营长他老人家遇害也是为了我们呐。”周旺旺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一百五十三章千米地下城之二 “三十年前就定下了这条规矩。一九六七年一月一日起出生的人口必须向外送养,在外边出生的人口不得进入地下城。我看那刘小张、刘小李年龄都不大。怎么还留在这地下城里呢?”林奎娜索性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稍带不快的问道。 “老佛爷,这是两个特例。刘张和刘李是亲兄弟俩,誓死效忠组织,刘小张和刘小李分别是刘张和刘李的儿子。刘张和刘李这兄弟俩坚持不让对外送养。当时我娘和周老八等人反复劝说,这兄弟俩死也不同意,而且保证以后不再生育子女,我们才同意留下这小兄弟俩。”周旺旺又把林奎娜的杯中斟满了酒,把老人家最爱吃的两盘菜向她面前推了推。 “干这一行的时刻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你忍心这些小伙子去送死吗?实在不行,抓紧安排他们到地面工作!因为这二十多个残兵残将的年龄也都不小了,说句难听话都是大限将至了。要逐渐将地下财产向地面转移洗白,洞内人员逐渐转向地面,漂白身份,这是当前最紧要的一项工作,一定要安排好。你明白吗?”此时的林奎娜和一个风烛残年,腿脚不便的老太婆判若两人。明明和亮亮如果在此时出现,肯定认不出他们这个太奶奶来。 “明白,老佛爷,我们正在加紧这方面的工作!”周旺旺恳切地回道。 “另外你的头脑里要始终绷紧一根安全的弦。千万不能再做像用木棍夯林子庆那样的傻事了。你想那件事多危险呐。幸亏林强砸了你一石头。不然的话,林子庆要是被你夯死了,那你暴露的风险就很大了!”林奎娜喝了一口酒,缓缓的批评他道。 “当时,我也是气愤至极。我的巧巧就是死在他们爷俩的手里,要不是林志那小子横刀夺爱,巧巧和我就会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这地下城里。我这口气要是不出来,我这辈子心里都憋得慌。再说了,当时我也看了四周无人,才敢行动的!谁知林强这小子突然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周旺旺恨恨地说。 “另外,听说去年清明节,张巧巧的坟上有人去烧纸,我一猜就是你干的吧?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冒那么大风险只是为了表达一下感情,值得么?”林奎娜语气中还充满着责怪。 周旺旺一听,赶忙端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老佛爷,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老人家。我敬您老人家一杯!巧巧死的确实冤啊,跟我二十年了,早在她和林志结婚之前就和我生了一个孩子,后来和林志结婚后,还和我保持着情人关系。”周旺旺喝干了杯中的酒,陷入了对张巧巧深深的思念中…… 二十年前,张巧巧到她征文县姥姥家玩,遇到了年轻、打扮入时的周旺旺,两人一见倾心,互诉衷肠,私订了终身,建立了恋爱关系,而且双双越过了雷池。 按照地下盗墓组织的规定,周旺旺作为地下盗墓团伙的重要成员,不能和地面上的普通群众结婚。但周旺旺实在是太爱张巧巧了,一步都离不开她。 “除非制造一个人口失踪事件,将她永远拉入地下,但这样做,最后等待那姑娘的,有可能是掉脑袋。你这样做,能对得起这个深爱你的姑娘吗?”徐玉萍问他。 “娘,我管不那么多了!我试探过她,我说我是一名军队秘密基地工作人员,她如果和我结婚,就永远不能回来了,她表示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周旺旺说。 “那她既然这样说,娘就放心了,但你最好今晚把她约出来,把明天的行动计划给她透一下底,好让她心里有数。防止出现意外。”徐玉萍疼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她也很想早点抱孙子。 翌日上午十点多钟,张巧巧与父亲张维爷俩正在西大岭地里干农活,突然两个蒙面大汉闯进了农田,将张维打倒在地,强行向张维身上注射了一支黄色的药水,张维立马昏了过去。两人趁机将张巧巧“劫持”。 张巧巧知道这是在演戏,所以也很配合,只是不住地流眼泪,不住地回头看望倒在地上的父亲。 自然这样一来,行动就慢了许多。当时,林志骑个自行车正巧打这里里经过,他一看有歹徒抢人,而且抢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他热血上涌,抽出自己身上的剔骨尖刀,猛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快把人放了!” 两个蒙面大汉吃了一惊,但看到林志手中的那把寒光闪闪,一尺多长的剔骨尖刀。两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放下巧巧,撒腿就跑。 张巧巧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但这声音也太熟悉了吧,她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我说哥呀,你演的是哪一出呀?小妹早就把身子都交给你了,你怎么还来这一出?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考验我,故意拿那些谎话吓唬我的,是吧?旺旺哥。” 林志一听姑娘说这话,也傻了,拿刀的手放了下来:“姑娘,你,你认错人了吧?你说你以前和我睡过觉?哎呀,我说姑娘,你刚才说什么旺旺哥?” “又来骗我!昨晚上还和我在一起一床一铺的。你老是这样装,咱们今后怎么过日子呀?”张巧巧愤怒地扇了林志一巴掌! 谁知林志被这一巴掌打开了窍:“哎呀,我说姑娘,看我这记性,昨天半夜,我把你送走后,喝了点酒,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那咱们现在——” 哎呀,我的娘勒,白捡了个漂亮的傻姑娘。傻就傻点呗,反正是白捡的,林志是将计就计,心里乐开了花。 哎呀,我说早上那喜鹊在我家门前的大树上叽叽喳喳的,怎么也赶不走呢。 “那现在,哥,你应该领我见见你父母,也就是我将来的公婆呀!“漂亮的姑娘开口了,这话怎么这么好听呢!莫不是仙女下凡尘?因为周旺旺是地下盗墓团伙组织的重要成员,所以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和张巧巧说起地过他的身份住址等重要信息。 第一百五十四章张巧巧与林志 林志将张巧巧领进了家门,因为周旺旺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告诉她真正的住址信息。所以张巧巧也不知道林志的家在什么地方,他跟着林志就来到了桃源村。 此时林志的父亲林子庆正在打扫着家院。巧巧亲热地上前喊了一声:“阿爹,你忙啥呢?” “爹?你这姑娘,你叫谁爹呢?你是叫我——”林子庆嘴张得能放下一枚鸡蛋。 “爹,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这是巧巧,是你儿媳妇!”儿子提醒道。 凭林志的智商,一路上早已将巧巧的身世、住址、事情的原委都套了出来。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是想媳妇都想疯了,走一步说一步话吧。白捡的媳妇谁不要?谁不要才是个傻子呐。 “儿媳妇?你是说这是你媳妇啊?我没听错吧?哎呀,我的儿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沉,如此藏得住事了?那,快,快请姑娘进来,我去买点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人家。”林子庆一听,扔下扫帚,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去买菜!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儿子能找到这样漂亮的媳妇,他做梦都没想到! 那天,爷俩喝的是天昏地暗,每人都喝了一斤的白酒! “我儿子林志也能找到媳妇了。”林子庆高兴的在梦里说了一夜的梦话。 喝过了酒,到了晚上。林志搂着自己这个漂亮媳妇折腾了整整一夜!搞得他弟弟小林强没办法睡觉,直接跑到爷爷的床上去睡了。 次日,林志带着新媳妇回到了老岳父张维的家,张维夫妇正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一看女儿带着个小伙子回来了,惊的是眼睛睁得溜圆! “岳父岳母大人,请受小婿一拜!”林志纳头便拜!惊得岳父大人赶忙把他扶了起来。 “可怜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你爸回来说你被两个歹人抢走了,我们都急死了。正准备到公安局派出所报案呐。”张维老婆着急地问。 “岳母大人,你说的是真的。昨天,两名歹人想强抢巧巧,小婿我义愤填膺,冲上前去,亮出拳脚,三招两式就制服了那两名歹人。巧巧就被小婿救下,那两个歹人被我制服之后,跪下来向我苦苦哀求,说他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六七岁孩儿。我一听发了善心就让他们走了!岳母大人,你放心,今后有小婿在此,哪个歹人也不敢再来!”林志尽量地夸大自己的英雄形象,想博得个岳父母的第一好印象。 岳父岳母大人听了以后果然是非常高兴。张巧巧又不好意思透露实底,因为她也不好意思说,这是丈夫考验她的苦肉计啊,只好点头称是。 张维夫妇这么一打量,小伙子长的还不错,再加上英雄救美这一出戏演得是惟妙惟肖,老俩口自然是高兴地同意了这门亲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两名盗墓分子,一看自己把戏演砸了,张巧巧已经跟着别人走了。这回去要是把这实话告诉了主子,恐怕也是个死!哥俩这么一商量,三十六计走为上吧,干脆不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后来这哥俩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从此,不知所踪! 周旺旺苦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见到张巧巧的人影。而且连两个去演戏的弟兄都失踪了。他心中一想:这巧巧姑娘人长得漂亮,比自己强的追求者多了去了。这张巧巧回去以后肯定反悔了,是啊,将心比心,谁愿意一辈子不见自己的爹娘呢?哎,我命该如此,真是命苦不能怪政府啊!从此收心收性,安心做自己的盗墓贼吧。 过了一些时日,林子庆按风俗安排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说媒。张维就按当地农村风俗,提出要三千元彩礼。这下可把林子庆愁坏了,林子庆的妻子早逝,林强又小,林志就是个混混,平时根本不干农活。家中穷得叮当响,上哪找这三千元彩礼呢? 正当这林子庆愁的是寻死觅活,不知所措的时候。林志又发话了。 “爹,你别愁,我这几天老看到张巧巧干呕哩,说不定,巧巧已怀了我的种,咱现在是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怕他娘个球!爹呀,你先不要到处去借钱,等一段日子再说。”林志在林子庆面前拍着胸脯说。 “那可不行啊,夜长梦多这姑娘忒漂亮啦!要是你那岳父母再让别人提亲可咋整啊?”林子庆不无担忧的说。 “爹呀,这个你尽管放心。巧巧说了,她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林志又说。 “尽管如此,咱爷俩也得讲良心不是。你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姑娘,今后可得注意珍惜!不然的话人家姑娘一反悔,你咋整?”林子庆怕被巧巧听到,压低声音说。 “爹呀,你放心,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终日游荡,无所事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捡这么个漂亮的媳妇不容易。我怎么着也不能把她弄丢了。今后你就看儿子的表现吧。”林志也是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 “哎,儿啊,你要是这么说,爹就放心啦。你每天都要和爹一起下地好好干活,咱爷俩不能亏待人家。何况,人家姑娘还怀了咱林家的种,咱爷俩最起码得让人吃好喝好,将来好为我生个大胖孙子呀!”林子庆郑重地说。 “爹,你放心!”林志说完这话,果然改了以前的坏习惯,每天和林子庆辛勤劳作,日子过得还可以。 张巧巧看到丈夫干起活来,也是把好手,庆幸自己眼力还不错,找到了个好青年。 虽然因为彩礼的事,没办成结婚仪式,但张巧巧也基本上住在了丈夫家。小俩口卿卿我我,把个林子庆高兴不得了,每天上工下工都唱着山歌,村里老少爷们对林子庆爷俩都羡慕的不得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护林员与婴儿 后来,徐玉萍从谍报系统得知西老山要招一名护林员,而地下盗墓组织也正需要这么一个地面工作的机会。她立即预感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儿子当上了这个护林员,将来地下组织万一出了事,他就有可能保住脑袋。为了给儿子谋取这个合法的身份和转到地面工作的机会,也为了将来儿子好找个媳妇,她就找到了时任冰湖乡桃源村村会计,又是她丈夫周天玉把兄弟的林子庆。结果也让徐玉萍很满意,林通过找到支书和协调乡里的关系,就为周旺旺谋得了这个差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冰湖当地有个习惯,当哪户人家要添丁进口之时,这户人家就要到祖坟上烧纸祈福,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祖宗。而林志家就埋在西老山上,所以巧事就来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眼看着巧巧的肚子越来越大。林子庆是逢人就夸儿媳妇的肚子争气。林志也是喜不自胜。 为了让祖宗保佑孩子顺利生产,在孩子临产前几天,林志按照冰湖当地的风俗习惯,就带巧巧到西老山林家祖坟上去烧纸祈福。 夫妇俩刚走到山上,林志想抽支烟。他叼上烟,然后摸出了身上的打火机点烟。但折腾了几下,却打不出火来。 “巧巧,他妈的,真不凑巧,打火机坏了。等会到了祖坟上烧纸的时候,没有打火机也不行啊。巧巧,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回去到山下,找一户离这最近的人家,借支打火机来。反正也不远,十多分钟吧。你就当休息一下。”林志说。 “这山上怪吓人的,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巧巧有些害怕的说。 “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坐在这等我一会儿吧。”林志想了一下。 “那你快去快回吧。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女人家有些怕。”巧巧嗔道。 “没事的,巧巧。”林志说完就向山下走去了。 快到春节了,天气极端严寒。巧巧裹紧衣服,坐在一块山石上等自己的丈夫。 一阵阴风刮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在她前面五六米远的一棵大槐树后露出了半张惊世骇俗的人脸!两颗大大的阴鸷的眼睛盯了过来…… 巧巧一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妈呀——鬼!,鬼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巧巧吓晕了过去! 等到林志回到巧巧身边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妻子昏迷,倒在地上,下半身已被鲜血染红了! 他急忙上去把妻子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将妻子上半身来回折起。就这样折腾了十多分钟,巧巧才醒了过来!但不幸的是,经过这么连惊吓再折腾,孩子早产了,林志抱起孩子一看,面色青紫,没有声息。夫妇俩顿时是嚎啕大哭啊。 最后没办法,只好用林志的外套把孩子包裹起来,放在林志母亲的坟上。因为按照当地农村的风俗习惯,夭折的婴儿是不能掩埋的,否则,你得生下足够把你挖的坑填满的死婴,才会生出活的婴儿! 当然,上述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那双阴鸷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护林员周旺旺! 林志夫妇走后,他悄悄地走上去看了看那个婴儿,眼睛闭着,满脸青紫。但无论是嘴、眼睛和鼻子,都像极了自己,或者说都像极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而那个女的,也就是这个婴儿的母亲,他可以断定那就是张巧巧——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 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啊。他只知道自己父亲的拜把子兄弟林子庆长子林志和自己长得很像,别人都说他们像一对双胞胎。当然只有他们和他们的父母内心知道,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这个人居然抢走了他的巧巧! 他真想上去抱住自己的巧巧,大哭一场,倾诉一下自己的心声。但他忍住了。他要悄悄的跟上去看看这个横刀夺爱的人到底是谁。 他一看这孩子没有任何声息。就又放到了林志母亲的坟上。他悄悄的尾随着巧巧夫妇,一路的向山下走。 可是他越走越发现情况不对,这不就是向自己叔叔林子庆家去的路嘛,因为这条路他太熟悉了。他现在刚刚上任,正准备再过几天到他的这个叔叔家去感谢一下叔叔林子庆的恩情。难不成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林子庆的长子林志? 哎呀,还真是林志,因为他又尾随前面的那个男人走了十多分钟,亲眼看到巧巧进了林子庆的家门。 他终于明白的一切,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了心头,是林志夺走了他心爱的巧巧,夺走了他的幸福和一切。 现在哪怕是三岁孩子的智商,他也能够想明白。是林志欺骗了巧巧。夺走了他心爱之人! 但他也不好去明抢,那样如果闹出了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得不偿失了。 他只好悄悄的退了回来。寻找机会再把真相告诉巧巧吧。他发誓一定要把巧巧夺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当他回到林志母亲坟头旁边的时候,他又惊呆了,孩子不见了! 糟了,刚才忘了把孩子掩埋起来。莫不是让野狗给叼走了?但他认真的看了看,在孩子位置的旁边也没有发现任何野狗的痕迹呀。 再说了,野狗即便把孩子叼走了,那个外套也应该还在呀。现在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只能说明这孩子是被人抱走了。 那谁会去抱走一个坟头上死婴?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为了干好盗墓贼这一行是故意装傻,现在因为装的时间长了,是不是变成了真的傻子了?那孩子肯定是活过来了,不然的话谁会把他抱走呢。 当然对于他们那个犯罪团伙的一整套谍报系统来说,要想查清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的事。确实也很快就把这个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但最后到底要不要把孩子抢回来倒成个难题。一是在当时的条件下,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周旺旺的孩子。再个是,即便是周旺旺的孩子,根据组织的规定,一九六七年以后出生的孩子就不能再进入地下了。因为这个孩子一旦进入地下,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保不住脑袋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周旺旺的奸情 林志夫妇泪流满面地到了家,林子庆忙问缘由。林志便将张巧巧在山上早产的事告诉了林子庆。 林子庆一听大怒,对着儿子的屁股就踹了两脚:“你这个混蛋,废物,你怎么能让巧巧一个人留在山上呢!那西老山是个什么地方你能不知道吗!你还有脸回来,你咋不去死呢!” 这边眼见着儿媳妇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林子庆一时心酸便哭了出来:“可怜我那孙女儿啊,呜呜呜……” 见公公哭泣,巧巧便止住了哭,她强忍着眼泪,上前劝道:“爹,别伤心了,这要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下地干活哩。再说了,现在再伤心也没有用啊。至于孩子,我和林志还都年轻,今后咱还能再生不是?” 一听这话,林子庆更是伤心欲绝:“我的儿啊,我这是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有了你这么个善良的儿媳妇,就凭这一点,爹死也知足了。巧巧啊,你说得对,你和林志恩恩爱爱过日子,咱今后还愁孩子嘛。” 这样说着,林子庆也就渐渐止住了哭声。林志待老爸停止了哭泣,心中突然充满了好奇,小声地问媳妇:“巧巧啊,当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那样!” “鬼,绝对是鬼啊!林志,你刚走,就在我坐的那块石头前面五六米处的一棵老槐树后闪出半张恐怖的人脸来,我一看,那就是你的脸!太吓人了!你想啊,你刚走,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对面的老槐树后呢?肯定是鬼阿!我曾经听说,那西老山上到处都是鬼!”巧巧说话的声音仍然充满了惊恐! “什么?出现了一张我的脸?就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呗!我滴个娘来——”林志一听,是哈哈大笑。 “怎么了,林志,你疯了嘛?失掉了孩子,咱还可以再生,你可不能疯了啊!林志,你,你听我说——”巧巧一看,这下慌了神了,丈夫疯了,这可咋整! “谁疯了?我才没疯呢。巧巧,哎呀,笑死我了。那是什么鬼啊?那是我哥哥周旺旺,是西老山上的护林员!我天玉叔家的儿子,别人都说我俩比亲生兄弟长得还像哩!”林志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 林子庆一看,也愣住了。 “哥哥?周旺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巧巧纳闷了。 “唉,巧巧啊,都怪我们穷,要是能拿出你爸要的彩礼,办个喜事,把你旺旺哥请过来,你们认识一下就好了!”林子庆这下算整明白了,儿媳妇是把周旺旺当成了林志,他伤心地说。 “什么,周旺旺?林志,你开始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告诉我你叫周旺旺。后来我又遇见你,你又告诉我叫林志,我问你为什么又叫林志了?你告诉我,你小名叫旺旺,你妈姓周,所以也叫周旺旺。可是现在怎么出来了一个真的周旺旺?”巧巧满怀疑惑地问。 “我,我……”林志的哭声嘎然而止,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林子庆一听儿子与儿媳妇的对话,才算彻底明白了一切!原来这巧巧是周旺旺的媳妇,自己的儿子是把周旺旺的媳妇骗来了!他仔细想了一想,就在心里把事情理顺了。 巧巧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林志,你这个骗子!怪不得你当初说话吱吱唔唔。原来你骗了我!林志,你这个坏蛋,你骗了我的感情!”巧巧猛地扑向林志,把林志按倒在地上,用两只粉拳狠命地捶打着他。林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巧巧捶打!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都怪自己一时头脑发热,一语不慎,说漏了嘴。道出了实情! 林子庆在旁边一看,也是无可奈何,不住地长嘘短叹。本以为上天眷顾,生活有了转机,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造化弄人! 又过了一会,巧巧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林子庆在旁边央求道:“我说巧巧啊,事已至此,你就是把我儿子打死也不顶用啊。你如果想走,咱爷俩不拦你;你如果想留,我这把老骨头和我儿子这条贱命都交给你了,我们爷俩就是你的牛马,你想咋整就咋整!我们要是说话不算话,天打五雷轰!” 林志一听爹说这话,赶忙起身,带着满嘴满脸的鲜血,跪在巧巧面前,狠狠地抽着自己的嘴巴:“我听爹的,我听爹的,巧巧,我知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巧巧此时的内心也非常虚弱,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他还能再爱她吗? 她现在心中千回百转,她突然想见见自己的孩子,我的女儿呀,娘现在想你了,娘现在多想和你一起去啊! 她站起来:“你们现在不要拦我,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巧巧,我们不拦你!但你要想开。你就是不为我们考虑,也要为你的爹娘想一想啊。千万不能做傻事呀!”林子庆用央求的口气说道。 “不会的!”巧巧说完这句话,便出了家门,向西老山方向走去。 她头脑昏昏沉沉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当她走到林志妈的坟跟前时,她惊呆了:孩子没了,坐在她坐过的那块石头上的是和林志长得一模一样的周旺旺! “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回来的!”周旺旺向她笑了笑。这笑比哭还难看。 她向他点了点头,似乎在向一个陌生人问道:“咱们的孩子呢?” “我来的时候,孩子就被人抱走了,孩子肯定会没事的!你们扔得太急了。不过你放心,不管那孩子是谁的,肯定是你的!我肯定会找到她,请你相信我!”周旺旺还是带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是不相信我吗?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知道那孩子就是你的!你说什么?你说孩子还活着?”巧巧的心中充满着疑惑,但她听到了周旺旺的这句话,神情一下的舒展了开来。仿佛在那最热的夏天吃到了一块冰凉的雪糕。 第一百五十七章周旺旺的奸情之二 “笨丫头,你咋不认真想一想,谁会在一个坟头上抱走一个死婴呢?说你笨,还不信!上了人家的当了吧?”他说话的声音仍旧那么温柔平和,波澜不惊!好像在讲述一个和他们无关的平淡无奇的故事。 “你怎么能确认是人抱走的呢?不会被动物叼了去吗?”她撅起小嘴,疑惑的问。 “我刚才查看过现场了。没有一个动物的蹄印,不可能是动物叼走的。却可以看到两只男人的大脚印。那两只脚印很新鲜。再说了,如果是动物叫走的,怎不至于连包裹婴儿的外套也叼走吧?”周旺旺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深情的望着她。 她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幸福的光芒,她知道他说的肯定是事实。她一直坚信他的判断力。她猛地上前一步,用眼睛直直的望着他:“那是我们的孩子,她真的活过来了!你是说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活着,绝对活着!”他笃定地向她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猛地地扑上去把他紧紧地抱住:“你,你还爱我吗?” 他抚摸着她一头秀发,喃喃地说:“傻丫头,你现在已经有了丈夫了,还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以前都是骗你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军队秘密基地的工作人员。我现在就是个小小的护林员,而且是一个傻了吧唧的护林员。我没资格娶你!你的父母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当初爱的是你。”巧巧仍然紧紧地拥抱着周旺旺。 “嘿嘿,嘿嘿嘿。爱?爱什么?我这个样子你还爱我吗?”周旺旺马上换了一个傻傻的面容,两只大眼睛闪出了阴鸷的光。他用他那尖尖的小手指甲挖着鼻孔。鼻孔里的两撮鼻毛像牛角一样的伸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装成一个两面人?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可怕?”看着那张令他惊悚的面孔,张巧巧一下子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这个样子才是我的模样。刚才那个漂亮的我才是装出来的!巧巧,那是装出来骗你的。”周旺旺又恢复成了一个平静的面容。仿佛他的脸上带着几个面罩,随时可以更换一样。 巧巧回到娘家,无奈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的父母,张维长叹了一声:“乖孩子,你们现在虽然没办结婚仪式,但你和林志结婚证都领了,你也是天天住在那边。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是林志的媳妇?我看林志这小伙子也还行,都是老百姓,能过日就行了。” “你说的那个护林员,我知道,就是傻傻的那个,见人就嘿嘿地笑。难道你愿意和一个傻子在一起生活吗?唉,我感觉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母亲在旁也无奈地劝道。 在亲友的反复劝说下,张巧巧还是回到了林志的家。和林志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 但她心中的那股欲望的烈火仍旧燃烧着,她经常到西老山上和往日的情人周旺幽会。周旺旺在她面前尽情地展现他那漂亮温柔的那一面,但只要她离开了周旺旺,周旺旺马上就变成了一副呆傻的模样。这似乎成了她心中永远的谜,她和他的奸情和交往似乎就是为了破解这个谜团。 又过了一年,周旺旺告诉她:“那孩子已经找到了。” “在哪儿?现在生活好吗?”她问。 “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喽。在哪儿,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但我可以告诉你,她生活地很幸福,养母视如己出。”他讲话仍然是用一种平淡的语调。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救她,她可是你的孩子!“她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谁的孩子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她是你的孩子就足够了。因为你我都到了这个程度了,还有必要分清楚是谁的孩子吗?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危险!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少知道一点吧!”他把她拥入怀中…… 再后来,巧巧和林志陆续生了两个孩子:林大中和林二中。但她始终与周旺旺藕断丝连。当然,这一切对于林志来说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便林志有时候怀疑了一点,但他也没想到他的妻子会和周旺旺在一起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九十年代。周旺旺利用自己的谍报系统很快就查明:当年那个被人捡去的小姑娘系他亲生的,张巧巧所言属实,她真的没有骗他。因为现代化的dna技术解决这个问题简直是易如反掌! 为此,他特地叫她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的眼泪洒到了他的脸上:“你总算相信我了!”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相信你,我只是在没有确实的结论之前,不愿意表达而已。”他轻轻拍打着巧巧的后背。 “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吧?”她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渴望。他开始还是犹豫着,犹豫着…… 但他经不起她的反复盘问,他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在那天夜里告诉了她一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干的这一切都逃不出地下盗墓组织那些幽灵般的监控。 两人缠绵了半夜,他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疯狂,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疯狂。 所有疯狂之后,俩人静静的进入了梦乡。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她突然醒来了,发现周旺旺不见了。 她穿上衣服,出了护林房,想找一下他。 “周旺旺——,旺旺——”她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 她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在离她几十米的左前方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光线。她向着那光线,慢慢的走过去。 到了距离那光线十多米的地方,她才发现这是一个洞口。 她身不由己的走进洞内,里边几个人正在向一辆小皮卡上装着她分不清年代的一些青铜器和一些她说不出名字的瓷器。 “古代文物?盗墓分子?”这几个字立即在她的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张巧巧的结局与张大勇的请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事实都不是你能改变的。再说啦,巧巧的死你也是有责任的。你不该让她知道的太多。”老佛爷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周旺旺的酒杯,示意周旺旺喝点酒,不要光顾讲话。 “唉,是的。这个道理我懂啊。但是执行系统在执行之前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啊,看能不能采取点其他的办法,比如转入地下也行啊。那边都执行完了,再告诉我处理尸体。谁能受得了啊。”周旺旺的语气中仍然充满了悲伤和不满,他端起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 “执行系统有执行系统的考虑。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共同的安全呐。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人总有一死,尤其是像干这一行的,脑袋能保到哪一天,这谁都说不清楚。最后脑袋是怎么丢的,这事就更说不清楚了。谁死了都会感觉自己是冤枉的。”林奎娜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用十分悲悯的口气说。 “巧巧是我一辈子最深爱的女人。我一想起来她就放不下。”周旺旺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 “你娘现在为了你的婚事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她在我面前不知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放下巧巧,找个媳妇给她留个后啊。”林奎娜安慰中带着一丝责备。 “老佛爷,我现在除了巧巧,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周旺旺仍然是一脸悲伤地说。 “你娘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一定要听她的话,她这一辈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你的那个哥哥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你再不结婚,她死不瞑目啊。”说着说着,林奎娜的声音就有了一些哽咽。 “老佛爷,我现在恨死了林志父子,是他们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也夺走了我的一切幸福,我恨不得将他们父子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呐。”周旺旺用拳头猛捶了一下桌子,震得酒杯和盘子发出一阵响声。 “但你不该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小旺子,你不该为了报复林氏父子干那件蠢事啊。不过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多提啦!听我一句劝吧。不要让你娘太伤心!最近马上找个媳妇,你现在有了这个合法的身份,也不应转入地下了。”林奎娜深深地喝了一口酒,向周旺旺亮了亮杯子。 “老佛爷,我知道你和我娘不是一般的关系。你有时候也要开导开导我娘。如果那二十六个残兵残将都死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到那一天,我们就能够设法漂白身份,过着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了。”周旺旺赶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啊,小旺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今后可不能再冒任何险了。如果因为你的鲁莽行为丢掉了你这条小命,那将来你娘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你要千万给我记着,你可是你娘唯一的希望了!”林奎娜把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 “老佛爷,你和我娘就放心吧。今后我一定会小心从事的。”周旺旺边说边把两只空杯又斟满了酒…… 让我们把时光的镜头向前推十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在林奎娜出走的当天下午,阿蛮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查阅案件的卷宗。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一把抓起听筒:“我是李阿蛮呐,请问您是?” “老表叔,我是张大勇啊。我的二审判决书下来了。晚上我想请你老人家吃个饭,庆祝一下。正巧赵大红老板今晚想请你,在我面前好说歹说,我就让给他了。”接着听筒里就传来了张大勇的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麻烦你转告赵老板,他的心意我领了。今天晚上还是你请吧。你请客,我心里觉得踏实呀。”阿蛮诙谐地说。 “赵老板现在就在我跟前,他说我请也可以,但他让你带两个徒弟来。赵老板高山公司今后想和你合作呀。”张大勇的语气中显出了一些让步。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大侄子。”阿蛮客气道。 “我滴个亲爹呀,你跟我还客气个啥。临海老公鸡总店802房间,不见不散。”张大勇道了个再见,挂断了电话。 临海老公鸡总店802包房。 四位身着红裙的服务小姐,把桌上的酒杯斟满了酒。 “第一杯酒,我敬我这个亲爹。感谢他帮我打赢了这场官司。”张大勇站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刘律师,张律师,张总既然敬了李主任,那我这杯酒就敬你二位大律师。感谢你二位大律师的光临。”赵大红也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师父,既然两位老总发话了,为了表示对两位老总的敬意,我们共同干了这杯酒。”小刘率先喝干了杯中的酒,小张和阿蛮也紧接着喝干了杯中的酒。 四名服务小姐把每个人的面前的盘子里放上了一只鲍鱼和一只三四两重的澳洲龙虾,外加一小碟蘸料。 “李大主任,你现在也是我们临海著名的大律师了。我敬你一杯,今后我们高山公司的业务就靠您多加指导了!”赵大红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赵总太客气了。”阿蛮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然后两只酒杯“砰”的一声碰到了一起。接着两人一起喝干了杯中的酒。 “我知道李大主任,您的业务太忙了。刘律师和张律师,我们今后就说好合作了。您三位放心,我们公司的业务都是优质的业务。”三杯酒过后,赵大红就直入主题。 “你放心,赵总。有我这个亲爹在,你们公司将来会蒸蒸日上!”张大勇带着几分醉意说。 “我亲爱的张总,你要明确一下,今天晚上到底是你请酒,还是我请酒啊?”赵大红眯着一双醉眼,扫描了一下张大勇。 “赵哥,老表叔不是说了嘛,今天晚上我请酒。”张大勇递了一支烟给赵大红。 赵大红接过烟,叼在嘴上点着了火:“那有件事,今天晚上我就不跟你说了。等改天我请酒的时候,我再当着李大主任的面向你老弟汇报。” 第一百五十九章刘苍南雇佣伤害案二审 模拟信号手机真好,这东西比起现在的手机来虽然重了一些,但也勉强可以带在身上,随时接听或拨打电话。张大勇不仅财大气粗,还真说话算话。一两万一部的模拟信号手机真的就送了一部给阿蛮。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阿蛮的午觉,他按响了接听键,听筒里立即传来的李大忠焦急的声音:“阿蛮,你奶奶昨天晚上出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嗯嗯,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爸爸,你别急。今天一早上徐姨奶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奶奶昨天晚上到她家那里去玩了。这你不用担心。”阿蛮说。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急死老子了。奶奶的,你今天要再不跟我说,我就报警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李大忠愤怒的吼声。 “哎呀,我说老爸,你这事能怪我吗?徐姨奶在电话里专门交代过,让我中午之前不要跟你讲。急你一下,说是给你长点记性。她还说奶奶的这次出走就是被你气的。你下次要是再气她老人家,她到徐奶奶家就不回来啦。”阿蛮平静地回道。 “妈的,你到底是我生的,还是你徐姨奶生的?吓死我了!”李大忠语气中仍充满着恼怒。 “嘿嘿嘿,我要是徐姨奶生的那可好了,听说徐姨奶家的钱全是用麻袋装的!”阿蛮笑着说道。 “别瞎咧咧呀,你想要你小姨奶的老命嘛。”李大忠挂断了电话。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对于整个中华民族来说,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香港回归了中国的怀抱。全国各族人民举国欢庆。 次日上午九时,刘苍南雇佣伤害赔偿一案的二审,在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二十法庭进行审理。 云滨市中级法院民事审判庭副庭长马文涛主审本案。 “双方除一发表过的观点外,是否有新的诉讼意见?”审判长马文涛询问道。 “一审判决支持了被上诉人主张的精神抚慰金三万元,没有法律依据。上诉人周其名已经承担了刑事责任,再判决其承担精神抚慰金明显不符合法律规定。”受上诉人周其名聘请,王大发仍然担任周其名的代理人。 “上诉人刚才的观点混淆了民事诉讼和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根本区别,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准确,审判程序合法。应予维持!”刘大权回道。 “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或证人向法庭提供?”马庭长继续发问。 “我方有证人牛三见出庭作证。”王大发发言道。 “传证人牛三见!”马庭长向法警下达了法庭命令。 一名法警迅速将证人牛三见带入法庭,示意其坐到证人席上。 “证人牛三见,请你如实向法庭陈述相关法律事实?不得作伪证,假证!否则法庭将会对你依法处罚。明白了吗?”马庭长神情严肃地向牛三见发问道。 “好的,明白!法官大人。出事那天,先是在塘底放炮,炮响之后,我是紧跟着刘苍南后边的,我看见,那块砸死刘苍南的石头下落之时,石头后面有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这个人影跑的很快,我们几个人追也没追上。周老板当时就报了警,警察搜山一天,没有搜到。主要原因还是这个人影跑的太快。”证人牛三见说。 “请双方代理人发表对证人证言的质证意见?”马庭长抬了下一手,示意开始。 “上诉人对证人证言真实性无异议,该证人证言足以证实本案存在故意杀人的犯罪行为,这种犯罪行为不是周其名所能阻止的,其产生的后果应由犯罪分子承担,而不是周其名承担。”王大发道。 “对证人证言真实性有异议,证人只是看到人影一晃就不见了,完全有可能是看花了眼。如果是真实存在的事实,上诉人应该有真凭实据加以证实。上诉人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观点。实际上,还是一种猜测。那块石头究竟是怎样掉下来的,对方还是没有证据支持。”小刘发言道。 “双方是否还有新的意见?”马文涛最后提醒道。 见双方都没有新的补充意见,马文涛庭长宣布休庭半小时。 半小时后,继续开庭。马文涛审判长宣判道:“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一审认定事实清楚,但判决上诉人周其名承担三万元精神抚慰金没有法律依据,至于上诉人提出的本案中存在犯罪行为的观点,缺乏有效的证据支持,本院不予采信,如果今后查明确有犯罪事实存在,被告人周其名在赔偿原告的损失之后,可以向实际犯罪人追偿。故此,判决如下: 撤销一审判决,改判由周其名一次性赔偿原告人民币十二万元整。 一、二审诉讼费用均由上诉人周其名承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 “又少判了三万,法官认为那三万元精神抚慰金不能支持,因为毕竟上诉人已坐牢了。”走出法庭,小刘想给郭子美解释一下。 “没事,侄子。婶子理解你,法官有法官的道理,我们不好过分的要求法官。就这样我也很满意了。你二叔如果有在天之灵,他会很好的感谢你的。他也会保佑你有个好的前程。”郭子美柔声说道。 “二婶,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和理解。二叔从小对我不薄,我这样做也算是对他老人家的报答。另外不要忘了申请执行。”刘大权提醒道。 “怎样申请执行?”郭子美问。 “婶子,你接到判决书以后拿到我的办公室,我为你起草一份申请执行书,然后交到法院立案庭,缴纳执行申请费,立案执行就可以了。”小刘回道。 “唉,乖孩子啊,这就让你操心了。等到钱拿来以后,婶子不会亏待你的。你婶子这个人一辈子说话算话。”郭子美爱抚地拍了拍堂侄的肩膀。 “婶子,那就不用了。弟弟妹妹上学和将来结婚都要用钱。我知道,你的手头紧着呢。”小刘说。 第一百六十章顾秋之案二审 转眼到了一九九七年八月。 阿蛮刚到办公室,模拟手机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我是李律师,请问您是哪位?”阿蛮接通了手机。 “表弟,我是你表哥,我想跟说个事。”手机里传来马楼儿那粗声粗气的声音。 “哦,表哥,什么事啊?”阿蛮问。 “刘翠兰起诉我女婿顾秋之交通事故那个案子,钱眼开律师都安排我们上诉了,市中级人民法院通知我们八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开庭啊。”马楼儿有些焦急地说。 “上诉试试,看一看二审法官的意见。这也是好事啊。”阿蛮说。 “但是我不想要那个钱律师代理了,我感觉那个律师说话不靠谱啊。上次包我们赢的,但还是输了。我这次想换你去代理啊,表弟。”马楼儿带了些央求的语气说。 “律师包赢官司都是骗人的。就是我去代理也不能包你赢,官司是法官依据自己对案件事实的主观认识判的,不是根据律师的认识判的。”阿蛮说。 “表弟,你误会了,我不是叫你包赢,那钱律师不靠谱,我对他不放心。你放心,我该交的律师费一分不会少你的。”马楼儿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不好意思,这不是钱的事。表哥,你一审没找我。我们所刘律师在一审中就已经代理原告刘翠兰了。上边有规定,一个所的律师不能同时代理双方当事人。”阿蛮在手机中解释道。 “哎,都怪我!在一审的时候,那个马大华不让我找你。说那个钱眼开和他家是亲戚。我真不该相信马大华的鬼话。”手机中传来了一阵后悔的声音。 阿蛮也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一九九七年八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小刘按照阿蛮的安排,还是单独到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为刘翠兰开了庭。 “……刘翠兰诉马大华交通事故一案已经临海县人民法院判决,该判决已生效。被上诉人又起诉案涉肇事车辆车主顾秋之,无任何法律依据。因为被上诉人起诉所依据的事实仍然是已经法院判决的交通事故。这显然属于一事不再审的范畴。一审法院适用法律明显错误,应予改判!”钱眼开晃着大脑袋,一字一顿地读着他写的上诉状。 “针对上诉内容,被上诉人有什么意见?”审判长江琪问。 “刘翠兰起诉的被告、诉讼标的、理由与前案即刘翠兰诉马大华一案迥然不同,不属于一事不再审的范围。我们要求顾秋之承担的是连带或补充的赔偿责任。这种赔偿责任的形式与原诉赔偿责任的性质有所不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准确,应予维持!”刘大权回道。 “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或补充意见?”江庭长发问。 在双方均回答没有后,江庭长宣布休庭半小时。 半小时后,继续开庭,江琪审判长宣判道:“经合议庭合议,本院认为,本案不属于一事不再审的范畴,一审判决并无不当。上诉人的上诉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故此,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 刚走出法庭,憋了一肚子火的马楼儿就抓住了钱眼开的衣领:“姓钱的,你这个骗子,你不是包赢的吗?” 钱眼开见状,吓得脸色煞白:“你,你要干什么?” 小刘一见,赶忙上前拽开马楼儿:“老大,千万不能打人,如果打伤了人,要赔偿人家损失的。那就不划算了。有话好说,切莫动手,切莫动手啊!” “钱眼开,我告到哪,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收了我五千元,说包我赢的。”马楼儿用手指着钱眼开,还想扑上去抓钱眼开。 “马楼儿,你不要胡来。你不要仗着你那个表弟也是律师,就对我动粗。你叫你那个表弟等着瞧吧,我这两天不会放过他的。”钱眼开边说边撒腿跑开了。 马大华赶忙上去抱住马楼儿:“不行啊,大叔。不能打律师!打律师,你要吃官司的。” 马翠芝也赶忙上去,拉住父亲的衣角,直往旁边的路上拽。 “钱眼开,你这个狗东西,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碰我那个表弟一个指头,我叫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我马楼儿干不出来吗?不信,你就试试看。”马楼儿朝着钱眼开跑走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吼道。 这一天,阿蛮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突然从门洞旁冲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把阿蛮硬是架到了路旁的一辆工具车上。 “你们要干什么?”阿蛮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干什么?见了我们的领导你就知道了。你现在最好是乖乖的配合,不然要吃苦头的。”其中的一个小伙子吼道。 不一会儿,车子便驶进了临海县牛林街道办。下了车,一个长得很斯文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上来:“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李大主任吗?快请屋里坐。你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怎么这样对待我们的领导呢?快进去向我们李大主任赔罪,到杯茶给我们李大主任。” “这是我们的张主任,不好意思了,李主任。要不是张主任刚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个领导啊。”阿蛮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刚才押解他的一个小伙子笑着为他倒了一杯茶。张主任也笑盈盈的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张主任,您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阿蛮坐到了张主任对面的沙发上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我一看李大主任的面相也是个慈善之人呐。你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一个姓钱的律师啊?他到县计生委实名举报你包庇王二狗、马楼儿等超生二胎的群众,怂恿指挥王二狗、马楼儿等超生群众上访!接到群众举报和上级的指示,我们就要查处,不然的话我们不好向领导交代呀。”张主任满面无辜的样子。 他妈的,又是这个钱眼开,阿蛮在心里问候完钱眼开十八辈祖宗后长叹了口气:“张主任,这都是谁在造谣啊?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呀。” 第一百六十一章钱眼开的报复与孙荣案的执行 “我说李大主任呐,这件事我们就不要再去要赖了?小胡啊,把那盘磁带放给李主任听一听,提醒他一下。”张主任从桌子上的一包中华烟里抽出了一根向阿蛮递了过来。 其中一个把阿蛮押解过来的小伙子从手提袋中掏出一部微型录音机,拧开了开关,里边正在播放阿蛮和王二狗、马楼儿等几人的对话。 “张主任,这几名超生群众过来咨询,我说这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呀。谢谢,我不会抽烟。”阿蛮边说边用右手挡了一下张主任递过来的烟。 “你在这个谈话当中多次的教唆群众规避计划划政策,甚至传授具体的方法。还鼓动他们去上访闹事。这都是很清楚的事实啊。”张主任显得很亲切的说。 “张主任,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呀。”阿蛮道。 “这是人家精心录制的。你在咨询的时候就上了人家的当啦。现在可不能随便得罪人呐。”张主任悠闲自得的点上了自己的那支烟。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阿蛮有些恼怒的问。 “李大主任,你也知道的,我们计划生育这一块很难抓,你也是个领导。上面的领导听了你的这个录音,非常生气呀。我刚才和我们的领导商量了一下。就罚个五万块钱算了吧。我们也是不得已呀,谁叫你得罪了那个姓钱的呢。当然啦,这是看在你老弟的面子上告诉你的,出去了可不能外传呐。要是那个姓钱的再回来告我们的状,那我们还要再次补罚哟。”张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显得很温和的说。 “五万块?这也太多了吧,张主任。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呀。”阿蛮带着哭腔说。 “拿不出来?这个好办,我们把你的破坏计划生育材料报到省司法厅,你想一想你那个律师还干的成吗?”站在旁边的另一个押解他过来的那个小伙子威胁说。 “哎呀,你们这不是……”阿蛮急得脑袋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老弟呀,我看你也是个能处的弟兄。这样吧,我私自当一回家,替你承担一次责任。四万块,材料不上报,律师照干,怎么样?老大我够意思吧!”张主任竖起四个手指头,在阿蛮面前晃了两下。 阿蛮无奈地点了点头…… 临海县人民法院执行庭。 沈林庭长正在主持孙荣遗产继承案执工作协调会:“孙江申请执行的,那你先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你们既然起诉了我,我应该得到的钱,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先把我的钱给我。我现在急需用钱。你们法院既然判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孙江大声说。 “你这个逆子。我的病做了三次手术,花了近二十万块钱。你大姐孙荣是倾家荡产。你弟弟孙海正因为拿不出那一万块钱的彩礼,他的媳妇都被人杀了。你现在逼着我们要钱,我们拿命给你吗?要早知道有今天,你一出生,我就把把你掐死喂路边的野狗!”齐大红半躺在轮椅上,手指着孙江骂道。 “我现在要扩大饭店的规模,缺少资金。你们把我爸临死留给我的房子都分走了。我现在不开家饭店,我这一家老小怎么活?”孙江回道。 “那我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你姐姐和弟弟的死活你也不管了?”齐大红涨红着脸责问道。 “娘,你,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孙海一见齐大红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赶忙上来拍了拍齐大红的后背。 “你们也就别吵了,吵也不解决问题。我提出个方案,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把这个房子作价卖给张总行不行?这样你们所有的问题都能够得到一次性解决。”阿蛮建议道。 “对于李主任建议,你们各方都谈谈自己的意见。鉴于张大勇同志是涉案房产的承租人,我们今天特地也把他请来了。先请张总谈一下?”沈庭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张大勇。 “李主任刚才的意见我也听了,我可以购买。但是价格不能按照评估的价格来,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当然商量的目标是能不能低一点。”张大勇向沈庭长点了点头。 “张总,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座房子是我爸我妈留给我们的唯一念想。我和孙海姐弟俩也不想要钱。你先预支我大弟孙江应分得的房款。预支款抵作今后租金。”孙荣道。 “孙女士,你的这个方案我在一定条件下也能接受,只是——”张大勇只说了半句话。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只说半句话。这叫惜字如金。 “我们可以适当给付一定利息。比如按照银行贷款利率支付利息。张总,你看如何呀?”孙荣道。 张大勇似乎没有听到孙荣的这句话。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地给沈庭长倒了杯茶。然后转身又为阿蛮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沈庭长和阿蛮分别说了声谢谢。 正当孙荣等张大勇发话的时候,张大勇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正宗的龙井,味道不错。” “如果张总嫌利息低的话,这样吧,我们月息一分怎么样?”齐大红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一切。 “哦,不好意思。”张大勇站起身来,又为齐大红倒了一杯茶:“把您老人家给忘了,真的不好意思。” “谢谢张总。”齐大红接过茶品了一口。 “这龙井怎么样啊?齐老夫人。”张大勇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看看利息能不能再高一些?总不能叫我们张总再品个把钟头的茶吧。”沈庭长端起茶杯也轻轻地喝了一口。 “这样吧,张总。月息一分五厘。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齐大红绝决地说。 “还是老夫人爽快,咱们成交!什么利息不利息的,都是老朋友,谈钱伤感情嘛。”张大勇高声道。 “申请人孙江,你对刚才的方案是什么意见呢?”沈庭长把征询的目光又移到了孙江的脸上。 “我要求三天之内付清我应得的款项。”孙江态度坚决的回答。 “张大勇同志,你能做到吗?”沈庭长问。 “没问题,请沈庭长和各位放心。”张大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好,恭喜你们。我们就按照你们商量的意见,制作个调解协议,你们各方签个字。我们就按这执行。”沈庭长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喊来了书记员,向书记员交代了一下,就和阿蛮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张老三侮辱案的真相 到了十月,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国庆节假,阿蛮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老家,探望一下父亲和祖母。 正巧徐玉萍也在。徐玉萍很高兴的站起来和阿蛮打了个招呼:“大孙子有些胖了,可得注意减肥!人一胖就会出各种问题呀。” “真巧啊,徐姨奶,你也过来的?徐姨奶说的有道理,但是减肥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阿蛮握了握徐玉萍的手。 “正巧这两天国庆放假,我把旺旺带来,让你爷俩好好聊聊,免得以后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旺旺,快出来看看谁来了?”随着徐玉萍话音刚落,堂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来。 “大律师,回来了?嘿嘿嘿嘿!”周旺旺还是那样傻傻的笑,两手不断的搓弄着。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见到了陌生的来客。 阿蛮握了握周旺旺的手,拍了拍周的肩头:“哎呀,大表叔啊,上次可是真的对不住啦。让你受苦了。” “嘿嘿,哪里话。嘿嘿,个人干个人这一行。没法子的,的事。”周尽管外表上还是显得有些傻不拉几,但阿蛮总觉得这个周旺旺内心似乎很复杂。他并不像他外表显示那么简单。 “徐姨奶呀,你要是不介绍,我真的能把它当成林志呢。他和林志太像了。”阿蛮松开周旺旺的手,向身子转向徐玉萍。 “大孙子,别人都那么说呢。甚至有人怀疑林志那小子和我们家旺旺是双胞胎哩。”徐玉萍笑着说。 “双胞胎?”阿蛮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睁大了眼睛,心里立即翻腾了走来:林志和周旺旺会不会是双胞胎?两人不仅长得很像,而且似乎在眼神中能够看到很多相似的东西。他们真的会不会是双胞胎呢? 听到阿蛮的一句随意地闲聊,徐玉萍的心里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这不可能啊。通过谍报系统的精心设局调查,他的那个小儿子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不在人世了! 当年为了分散风险,她将周旺旺的弟弟让周老八秘密送到了张老二兄弟俩居住的桥洞。通过秘密监视,孩子后来是被张氏兄弟俩抱了回去。但从此以后所有的线索便中断了。张老二张老三兄弟俩服刑以后,就更无法得到关于这个孩子的任何消息了。 她后来也怀疑过张老三家的几个孩子里会不会有她的这个孩子。但通过谍报系统秘密取得张老三家三个儿子的血液样本进行dna检测,证明不存在这种可能。至于张老二家只有两个女孩,一个叫张苏侠,一个叫张苏红。更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为了取得更准确的消息,只能从张老三身上打主意,于是谍报系统在周老八的领导下,专门设计了一个张三侮辱案的骗局,但最后得到的结果使她更加痛心和绝望! 负责具体承办这项事务的两个弟兄回来向周旺旺汇报了一个令她难以接受但又合乎情理的结论:周旺旺的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了周旺旺向她诉说的那段令她不堪回首的经历—— “谍报系统监测到a类管控人员张老三有异常行为,按组织规定应该向旺爷您报告一下!”负责谍报工作的周老八向周旺旺请示道。 “说吧!”周旺旺头也不抬地说。 所谓a类管控人员是指被判刑处理过登记在册的残存土匪。这些人虽然不可能知道地下组织的存在,但他们认识很多地下组织的成员。必须重点管控,防止后院起火,殃及池鱼! “张老三前邻张小五在南方打工,家中只剩下他的妻子齐小红和从小就寄养在她家的姨外甥孙海,张老三色胆包天,居然向齐小红传递情书。依照组织规定,为绝后患,应除掉张老三。否则,张老三要是出了事,有可能危及地下组织的安全。”周老八说。 “唉,真他妈的是帮闲不住的东西!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匪性不改。但轻易不能处理这些残存的弟兄,因为他们已经所剩不多了。将来地下组织人员漂白身份也需要他们的帮助……你刚才说的是谁?张老三?”周旺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的,旺爷,是张老三,怎么了,旺爷?”周老八有些疑惑地说。 “这样吧,你的谍报系统模仿一份张老三的情书,一定要一模一样!”周旺旺突然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这,这是要干什么?”周老八更加疑惑了。 “你怎么活得越久越不懂规矩了?执行命令!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周旺旺厉声喝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周老八规规矩矩地向周旺旺敬了个军礼。 快到国庆节假了,周旺旺专门让周老八派人打听张三和张小五国庆节是否回家之类的消息,打听的人传来了张小五和张三肯定要回家的准确无误的消息。 在国庆节的前一天,周旺旺把周老八找过来,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把你模仿的那张张老三的情书,塞进齐小红家的一个地方,要保证该字条被打工回来的张小五发现。这个任务能完成吗?” “这个简单,我们的谍报人员根据工作惯例,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在张三和张小姑打工的艾县机械厂安插了我们的谍报人员,对张小五和张三最近几天的谈话进行了监测。张小五曾说过,他放到床底下的几双棉鞋已经很长时间没晒了,他回家后,第一件事要把这几双棉鞋拿出来晒晒……”周老八的记性很好,不会漏掉任何对他有利的细节。不愧是个合格的谍报系统负责人。 “很好,就这么办吧!按一号方案执行!”周旺旺点了点头,把一号方案计划书交给了周老八。 病房中看护张老三的张老二觉得吃了那碗饺子后,不知什么原因,总感觉非常地困,因为张老三只吃了两个饺子,所以张老三好像显得很清醒。看张老三那痛苦不堪的神情,他又有些不放心入睡…… 第一百六十三章张老三侮辱案的真相之二 看张老三那痛苦不堪的神情,张老二又有些放心不下:“三弟啊,谁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想开点。我困了,现在有些受不了啦。你也睡吧!”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也想开了,你先睡吧。”张老三说。 一听这话,张老二就上了一张旁边的空床,头一沾上枕头,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呼呼大睡了起来。 张老三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他在床上躺了一会,眯了一会儿眼,又睁开。盯着天花板上的几只长明灯管出神。盯了一会儿,眼睛有些受不了,他又把眼睛盯向了雪白的墙面和明亮的玻璃窗。 玻璃窗的外面有几只壁虎爬了上来。爬得玻璃窗咯吱咯吱地发出响声。 突然病房门开了,进来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护士模样的人。看张老三在床上还没有睡着,其中的一个高个子向张老三招了招手,轻声地说:“医生喊你有点事,出来一下。” 张老三一听,就顺从跟着这两个人出了病房,边跟着这两个人走边说:“医生找我什么事儿?我已经好了,不用再检查了,我没钱检查,你们明天就安排我出院吧。” 两个男护士模样的人也不吭声,继续领着张老三向医院大门口走。 出了院门,张老三有些疑惑地问:“医生都在医院里面,你们领我出院门要干什么呢?这半夜三更的,你们要把我送去家吗?” “嗯,奶奶的,送你回老家!”那个高个子的“男护士”凶巴巴地把张老三按倒在地,捆绑了起来,向张老三嘴里塞进一条破毛巾,两人一起将张老三拖到路边的一辆三轮摩托车上,发动摩托车,疾驰而去。 几分钟后,摩托车驶进西老山上的一个僻静的山林里,停下了车,两人将张老三拽下摩托车,扯下他嘴里的毛巾。 “我说好汉爷,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好汉饶命啊,我身上可是没有一分钱呐。”张老三颤抖着声音求饶道。 “想死还是想活?”那个高个子用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张老三的脖子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张老三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想活,你就说实话。你还记得多年前在征文县大桥底下捡到的那个男孩吗?”高个子厉声问道。 “记得,记得,好汉爷!你们是——”张老三颤抖着声音问。 “我们是那孩子的父母,你老实说,那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敢说一个字假话,小心你这条老命。”旁边的那个矮个子狠狠地踹了张老三两脚。 我的妈呀,原来是他捡的那个孩子的父母找孩子来了。可这孩子已经被林子庆领养了,而林子庆交代过他,不能对外泄露这个秘密。当时林子庆还塞给了他许多钱,作为封口费。当时他和林子庆还找了一个十分秘密的地方,没让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把孩子交给林子庆的。看这伙人的架势,我要是说出了实情,林子庆一家三口的性命难保啊。林子庆毕竟是我的把兄弟,我们这么多年来,关系也一直像亲兄弟一样啊!我不能出卖我的弟兄啊。 张老三在心里想着,他一咬牙:“这孩子抱回来不久,就得了一场风寒病,找了很多医生,也没有治好。最后去世了!实在对不起你们,这都怪我。我有罪呀!” 说完张老三跪了下来,不住的给这两个人磕头。 “什么?这孩子死啦,你他妈的骗谁呢?孩子死了,你又找了那么多医生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想找死是吧?”那高个子解下张老三的腰带,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打了个活结! “当时找的都是我们本地的几个土郎中。我绝对没有骗你们,好汉爷,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饶了我这条贱命吧,好汉爷,饶命啊!”说完,张老三嚎啕大哭了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了,只有这次机会了,你再说一遍。否则我们兄弟俩把这绳套向上一提,然后挂到你们病房的后窗子上,明天早上,人家都会说你因羞愧,无脸见那齐小红,上吊自杀了。兄弟!”那矮个子上前拍了拍张老三的脸。 唉,我命该绝于此啊!我要是说出了实情,林子庆一家的命都保不住了。何况子庆兄弟当时给了我封口费,我也做出了终身不说出实情的承诺。他想着一会儿还是决绝的说:“好汉爷,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们可以问一问当时我们本地的几个土郎中,像赵大贵、李如才等等,他们都知道呀。” 不过他这段话说的倒是真话。当年那孩子确实感染过风寒,他找了几个当地土郎中都治过,却都没有成效。但这孩子命大,最后还是在他家活了过来。 “你他妈的看起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两个人拉紧的绳索,想吓一吓他。 张老三一看,这两个人笃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了起来,想挣脱那绳套,奋力的搏一下。 “找死!就莫怪我们兄弟俩了。”那矮个子猛地提起了绳套,两人一用力,张老三的舌头很快吐了出来,两脚乱蹬,全身抽搐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张老二睡醒了,爬起来一看,张老三已经挂在了后窗户上…… 事情过后,因为这两个土匪办事粗心,把线索弄断了。周老八非常生气,也用一条绳索结束了这两个土匪的生命。 但根据这两名土匪的陈述,他们暗地派人核实了赵大贵和李如才等土郎中,证明那两个办事的土匪所言属实…… “怎么了?他小姨。你的魂被谁勾走啦?”林奎娜的声音立即把徐玉萍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呃,年龄大了,走神儿了。大孙子,你是在说笑话吧。林志和周旺旺不可能是双胞胎。”徐玉萍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确实是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她心中是多么希望林志是他的儿子呀,但她知道这已经被谍报系统调查出的结论否定了。 “小姨奶,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阿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马楼儿咨询离婚案 办公桌上的日历很快就翻到了一九九七年十一月。 “表哥,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阿蛮热情地握着马楼儿的手,晃了晃。 “就是一口袋花生,自家地里收的。没有别的。表哥想找好东西给你吃也没有。”阿蛮松开了手,马楼儿自己搬把椅子,隔着办公桌,坐到阿蛮对面。 “头几天听表妹说,最近,又遇到了点麻烦?表弟。”马楼儿道。 “是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键是那个录音是谁搞的?表哥,你知道吗?”阿蛮疑惑的问。 “准是王二狗那小子搞的。王二狗那个小子是偷鸡摸狗,打牌赌钱,啥坏事都干。只有王二狗能干出这种事。那王二狗是见了好处,啥事都能干的主。”马楼儿掏出一支烟,打火点上。 “表哥,你说的这个王二狗是不是就是张江南和刘翠兰的媒人?”阿蛮为马楼儿倒了一杯茶。 “是的,他说媒的目的也是为了点钱。据说当年张春在他身上是花了不少钱的。硬是把翠兰那姑娘给骗去的。那刘翠兰在张家过了十几年,现在都变成啥样了,表弟,你心里没数吗?表弟,你放心,对这个姓钱的,我心中有数!”马楼儿狠狠吸了两口烟。 “表哥,最近很忙吧。”阿蛮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顺便把话题扯了开来。 “到了秋天,盖房子人家多了,用沙量就大增。我又买了只打沙船。和你表嫂天天干,收入还可以。乡里还推举我当了个乡村致富带头人,奖励了我一辆自行车哩。”马楼儿端起茶杯,深喝了一口。还是接着抽他的烟。 “刘翠兰的赔偿费给了吗?”阿蛮顺便问了一句。 “给了。唉,钱我拿得起,我就是气不过。”马楼儿从手提袋内掏出一条“红塔山”香烟,放到阿蛮的办公桌上:“表弟,你拿去用,我抽这种烟不习惯,没劲。你表嫂叫我临来时专门给你带一条。你千万别薄了她的面子。” “表哥,我不抽烟!这你和表嫂都知道的。表嫂怎么还让你带着烟过来!”阿蛮赶忙站起来将烟又装回马楼儿的手提袋内:“你也有钱了,也不在乎那点钱。你现在的生活这么惬意。你上次来说你的女儿已经怀了二胎了。还有什么可气的呢?” “表弟,我气那个钱眼开,包我赢的,最后官司还是输了。这哪里是律师?就是个骗子嘛,我告到市司法局,市司法局的人对咱老百姓可真好啊。责令他将钱退给了我,还让他写检查,深刻反省。现在五千元钱已经退给我了。钱眼开通过马大华知道我和你是表兄弟。当我的面还说是你支持我的,我说这事和表弟没关系。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又来陷害你。再一个,我气马大华,就是他叫我请的钱眼开!这个马大华早晚要遭报应的!我的女儿也就是因为他才起诉要和我女婿顾秋之离婚的。”马楼儿将抽剩下的烟屁股掐灭后,狠狠的扔到了垃圾桶里。仿佛他扔掉的不是烟屁股,而是他口中的那些坏人。 “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生气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不好啊。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嘛。财去人安乐吧。”阿蛮宽慰道。 “是的,表弟啊,你是个识文断字的人,你说的话我很爱听。但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为了我女儿马翠芝离婚的事。”马楼儿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纸,向阿蛮递过来。 阿蛮接过来,扫了一眼,是临海县人民法院的一张传票:“被传唤人是顾秋之,案由是离婚,被传唤人类别是被告,传唤事由是开庭,传唤时间是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传唤地点是第七法庭。” 看阿蛮收起了传票,马楼儿道:“表弟,这事还得拜托你办啊。” “你女儿马翠芝什么意见?”阿蛮问。 “就是死也要离婚。劝也劝不了。顾秋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也为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肯定不能相信我女儿的话,她就是认准了那个马大华。马大华就是个社会上的混混,不是过日子的人呐。”马楼儿恼怒地说完话,把杯中的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表哥,你现在如果是为你女儿请律师,我可以出庭。但你现在是为你女婿顾秋之请律师,我出庭不太好吧。毕竟我也是你女儿马翠芝的表姨夫,还是个长辈。”阿蛮提起茶壶,走过去,为马楼儿又倒了一杯。 “表弟,顾秋之是我招的上门女婿,在我们农村上门女婿就是养老儿。我是为我儿子请律师,这没有错!至于你安排谁去出庭,这就无所谓了。案子只要是你接手办的,我就放心了!”马楼儿满脸释然地说。 “那这好办,表哥,你等一下。我喊一下小刘。”阿蛮边说边拉开门提高声音喊了两声小刘。 小刘应声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阿蛮向他介绍了一下马楼儿,并将刚才和马楼儿商量的事情转告了小刘。 “马老大,你这个事要慎重考虑。因为你这么做会和你女儿闹僵的,将来你老了,你女儿要是对你不管不问,可咋整呢?”小刘有些担心地说。 “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着看我女儿朝火坑里跳啊!刘律师,你就按我的意思办吧。”马楼儿的语气显得很坚定。 “那好吧,老大,既然你坚持这样,那就让你女婿顾秋之改天来办个手续吧。”刘大权有些遗憾地说。 “表哥,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出庭,小刘到时候也不要透露是表哥你来找的律师。小刘在公开场合就说是顾秋之家的远房亲戚,是顾秋之来找的律师。”阿蛮同时向马楼儿和小刘交代道。 “哎,没有必要,表弟。我女儿现在也知道是我请的律师,而且也知道我坚决反对她离婚。”马楼儿无所谓地向阿蛮说。 “马老大,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小刘道。 “我也是为了她好,如果她不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瞒不住的。”马楼儿一脸的无愧之色! 第一百六十五章马翠芝离婚案一审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临海县法院第七审判庭,正在开庭审理马翠芝诉顾秋之离婚一案。 由民庭副庭长郭亚萍独任审理本案。依照《民事诉讼法》的规定,对于案件较为简单的,可以适用独任制审理。即由一名审判员进行审理。 小刘代理了被告顾秋之,原告马翠芝聘请了钱眼开作为其代理人。 “请原告陈述其诉求及相关的事实和理由?”郭亚萍抬了一下左手,示意庭审调查阶段开始,位于审判席左前方原告席上的原告方可以发言。 “原告与被告的婚姻系双方父母包办,原告系家中独女,原告的父母为传承香火,强制原告留在家中招上门女婿。也就是说这桩婚姻的开始就违背了原告的真实意思。被告家中十分困难,被告母亲患心脏病,急需手术费用,其父母在得到了原告父母三万元彩礼后,即将被告顾秋之入赘于原告家作上门女婿。婚后,原、被告并未建立起任何夫妻感情,双方形同陌路,夫妻关系名存实亡……”钱眼开十分卖力地晃着他那硕大的脑袋,仿佛诉状上的每句话都是临时从他脑袋里晃出来的。 “请被告发表答辩意见?”郭亚萍抬了一下右手,示意位于审判席右前方的被告席上的被告方可以开始发言。 “原告所述系子虚乌有,一派胡言!原被告结婚多年,已生育一名子女,现在原告的腹中仍然怀着被告的孩子。怎么能说没建立起夫妻感情呢?本案不符合离婚的法定条件。原告的诉求无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人民法院依法驳回原告诉求。”小刘应声答道。 “本庭认为,双方争议焦点是原、被告双方是否符合法定的离婚条件,请原、被告双方围绕本争议焦点进行举证、质证?”郭庭长把审理程序自然推进到了下一个阶段。 “我方申请证人马大华出庭作证。”钱眼开回道。 “传证人马大华!”郭亚萍向值勤法警发出了临时指令。 值勤法警将庭外的马大华带进了法庭,示意其坐在证人席上。马大华根据法警的示意,神色平静地坐到了被告席上。 “证人马大华,你与今天出庭的原、被告是什么关系?”郭亚萍问。 马大华一听关系二字,挠了挠头,有些紧张地回道:“就是前后邻居。并没有其他关系。” “那你如实向本庭陈述一下原告与被告之间夫妻关系方面的情况?”郭庭长又问。 “夫妻关系很不好,经常吵闹,有时还会打架。吵闹过后就互不理睬。马翠芝吵架后,经常找到我,我劝她好好和顾秋之过日子,但也没用。总之我感觉他们两人性格不合,无法在一起正常生活。对双方来说实际上都是一种痛苦。”马大华回道。 “请被告说一下对原告证人证言的质证意见?”郭庭长见马大华说完了之后,指挥被告质证。 “证人胡说八道,我没有打过我的妻子马翠芝。就是吵架也是马翠芝先和我吵的。马翠芝和我为什么吵架?证人凭良心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证人没事就勾引我老婆,我老婆的心思现在全放在证人身上了。连她的父母和我们的孩子如今都不管了,证人居然还有脸在这法庭上作证!”顾秋之实在憋不住,说了几句,脸就涨得通红,说不下去了。 “你才胡说八道,你说话要讲证据,怎能无故诬人清白?你说我和你老婆睡觉有什么证据吗?你不想要命了吗?”证人马大华扫视了一下法庭。用手指了指顾秋之,恶狠狠地说。 “顾秋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离了这个法庭,敢说这些话吗?你还要不要你这颗脑袋了?”马翠芝站起来,也用手指着顾秋之吼道。 “嘭”地一声,郭亚平敲响了法槌:“证人和原告,本庭让你们发言了吗?” 原告马翠芝和证人马大华一听这话,立即止住了狂吼。 “证人与原告直接对被告使用威胁、侮辱手段,严重影响本庭审理案件,现拟对原告及证人妨碍诉讼活动的行为给予处罚,拟对证人马大华、原告马翠芝各拘留五日!现在请执勤法警暂时不让原告和证人离庭。待本庭报院长批准后立即执行拘留!下次开庭时间另行通知。休庭!”郭亚萍敲响了法槌,然后离开了法庭。 半小时后,郭亚萍将院长批准的拘留决定书交给了值勤法警。 “被处罚人马大华、马翠芝在拘留证上签字!”值勤法警将拘留证交由马大华,马翠芝签字。 马大华,马翠芝低下头签过字之后,就被戴上了戒具,押上了警车。 “活该呀,活该,刚才的本事都能哪里去了?这就叫罪有应得。”马楼儿看两人被押上了警车,恨恨地说。 “马哥,我们还是抓紧走吧,不要在这儿乱说了。说多了影响不好啊。”小刘拉起了马楼儿,就向法庭外走去。 “爸,我今天在法庭上说了他们那么多难听的话。马大华那个狗东西会不会报复我们呐?”走出了法庭的顾秋之低声的问马楼儿。 “报复?笑话,他敢报复谁呀?他要是敢报复你,我弄死他。”马楼儿气呼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打火点上。 “秋之啊,你不要怕。有你老岳父为你撑腰呢,你怕什么?”小刘也在一旁道。 “我说秋之啊,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汉的架子?这张男人皮白披在你身上了。你还是个带把的吗?事情之所以发展到这一步,就是你惯出来的。下次翠芝如果再和那个马大华在一起乱来,你把翠芝的腿打折了,出了事算我的!”马楼儿抽了两口烟,狠狠的瞪了顾秋之一眼。 一米七八小伙子顾秋之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伸了一下舌头。 三人到了阿蛮的办公室才不到十一点,小刘把法庭上发生的事对阿蛮讲了一遍。 “这样也很好,首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对你今后的开庭也是有好处的。”阿蛮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陈兵入职 小刘回到了阿蛮的办公室,把情况向阿蛮汇报后,得到了阿蛮的鼓励和赞赏。 “法官做的也很对。这样的人,法院就应该对他们来点惩罚。”小刘道。 两人在办公室里又闲拉了一会儿呱。 “表侄子,又来给你添麻烦了!”两人正说话间,张兰领着一个有些腼腆的小伙子走进了阿蛮的办公室,阿蛮赶忙站起来,把二人让了进来。 “表叔,很长时间没看见你,身体还好吗?”阿蛮握着张兰的手晃了晃,面部表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啊,好啊!这是你表妹婿陈兵,你想必应该认识啊。”经过张兰这么一介绍,阿蛮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陈兵了,因为和陈兵对过了三次庭,阿蛮还是认出了陈兵,忙向陈明点了点头:“表弟好!” 小刘一见,赶忙拖过来两把椅子,让张兰、陈兵坐下说话。 “表哥,你好。以前都怪我不好,让表哥操了不少心。现在又来给表哥添麻烦了。”陈兵把手向阿蛮伸了过来。 “什么事啊?只要表哥能做到的,尽管说。”阿蛮赶忙拉住陈兵的手,轻轻的握了握。 “我今年律师资格考试通过了,我想到表哥你这个所工作,麻烦表哥通融一下,这就给表哥添麻烦了!”陈兵松开手,掏出两支红塔山香烟恭恭敬敬地给阿蛮递过来。 “表弟,我不抽烟,谢谢!这烟还是留给表叔抽吧。你说的这个事,要先向李庆主任提出申请,然后我们所先集体面试一下,没有太大的缺点都能通过。”阿蛮推了推陈兵递过来的香烟。 “哎呀,我说表侄子我不能抽这个烟,没劲儿的。无论如何,这烟你也得收下。”张兰在旁拿过陈兵手里的烟,硬是塞到了阿蛮的抽屉里。 “我说表叔啊,这样可就不好了。”阿蛮一脸无奈的说。 “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两条烟吗?好的,表侄子,你就按程序办呗。不能叫你担责任哩。”张兰在一旁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小刘啊,你把我这个表弟陈兵带到李庆主任办公室办个入职手续,问一下李主任什么时间组织面试。”阿蛮向小刘交代道。 “好的,陈哥,你就跟我到李庆主任办公室去一趟吧!先把入职申请表填了。下一步工作,再听李庆主任安排吧。”小刘就领着陈兵离开了阿蛮的办公室。 半个多小时后,小刘就返回了阿蛮的办公室:“李老师,李庆主任让我通知各位主任、副主任现在就到会议室,对陈哥入职进行面试。因为明天他还要出差,不知多长时间能回来。” “好吧,这几天我也比较忙,现在面试就行,很好。”阿蛮答应了一声,转身跟张兰说:“表叔,那我现在就过去为陈兵面试了,最多一个小时左右,你现在是先回家去还是在这等一下?” “表侄子,我还是等一下,我这回去心里也不踏实。”张兰说。 星河律所会议室,一张大长桌位于会议室中部,五位管委会委员分坐在长桌南北两侧,陈兵站在大长桌东侧。 李庆主任首先发言:“各位委员,我所依法受理陈兵同志入职申请,现依照市县局关于录取律师员工的入职程序规定,由各位委员对拟入职我所工作的陈兵同志进行面试,面试结束后,公开量分,超过及格线六十分即可录取,下边开始!” “请陈兵同志谈谈学历和工作经历情况?”何志副主任首先提问。 “我是云滨市教育学院心理学系大学专科毕业,毕业后分配在临海县冰湖中学等学校任教。今年通过国家律师资格考试。”陈兵神情自然地答道。 “陈兵同志,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们星河律师事务所工作呢?”李庆发问道。 “临海县三家所我都看了一下,你们这个所很适合我,各方面都很好。再说我表哥也在这个所,能照顾我一下。”陈兵坦率地说。 “以前是否受过纪律处分?陈兵同志,请你如回答?我们还要调取你的相关档案,如果你不如实陈述,我们将取消你的入职资格。”邵长富副主任发问。 “没有。”陈兵神情坚定地回答。 “李主任,业务上的问题,你先发问一下。”李庆向坐在其对面的阿蛮抬了抬手,示意阿蛮发问。 “好的。请陈兵同志谈一下我国婚姻法关于离婚条件的规定。”阿蛮随口提了个较为简单的问题。 “总的标准是夫妻感情确已破裂,具体来说是列举了几种情形,一是重婚或与他人非法同居;二是夫妻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三是……”陈兵侃侃而谈,看起来毫无惧色。 下边几位委员又分别提了几个问题,陈兵都一一作了回答。 “下面各位委员当场量分!”李庆让刘会计到每位委员面前收取打分条,然后简单作了统计。 “请小刘当场宣布陈兵同志的得分情况?”何志副主任说道。 “经核算,陈兵共计得分八十五分。”小刘会计朗声说道。 “陈兵同志,祝贺你通过面试,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星河所的的律师了,我们今后就是同事了。希望你坚守律师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努力工作,不辜负各位领导对你的信任。至于具体工作安排嘛,就暂时分到民事业务组,由李阿蛮主任指导你的实习工作。李阿蛮同志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给我们所的贡献也是卓越的,由他担任你的师父最合适不过。先给师父行个礼。”李庆站起来示意陈兵行个拜师礼。 陈兵对着阿蛮就要下跪,坐在他身边的何志副主任急忙把他拉住:“我说小陈,向师父鞠仨躬就完了,你还真的要三拜九叩啊。” 陈兵一听,规规矩矩的来了个三鞠躬。 “师父,你这可是把仨徒弟都凑齐了。不过这可得说好了,我可是大徒弟孙悟空啊。”小刘凑过来看热闹,向阿蛮扮了个猴子的造型。惹的是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谢谢各位领导,你们都是我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地向你们学习,努力工作。小刘老弟,以后还得靠你多帮衬。”陈兵有些激动地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马翠芝案一审之二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二日,是西安事变六十一周年纪念日。马翠芝离婚案的第二次开庭审理也在这天上午九时进行。 这次开庭,马大华没来。原告马翠芝的精神明显低迷了许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郭亚萍发起火来是那么的可怕!她怎么也没想到法院还有那么大的权力!她只知道警察会抓人,没想到法院也会抓人。她没有什么文化,但她知道是她的行为有些过分了。法院拘留她是为了给她点教训。 “被告方有没有证据向本庭提供?”郭亚萍的一声问话,像惊雷一样把马翠芝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来。 “我方申请马楼儿出庭作证。”小刘回道。 “传证人马楼儿。”郭亚萍语气仍然是那么平和。似乎与那个下拘留命令的法官是两个人。 法警一听,立即将在庭外的马楼儿带进法庭,示意他在证人席上坐下。 “马楼儿,你与今天出庭的原、被告是什么关系?”郭亚萍还是柔声地问。 “是他们的爹。“马楼儿随口一说。 “什么,他们的爹?”郭亚萍一时没想清楚,略一沉思,算是明白了:“哦,你是马翠芝的父亲,是顾秋之的岳父,对吗?” “法官大人,就是爹!顾秋之是我招的上门女婿,按照我们农村风俗,就是我的儿子。他现在在我们村上,村里人全叫他马秋之。只是你们法院用的是户口本上的名字。”马楼儿坚持道。 “那你说一下原被告夫妻感情方面的情况吧?”郭亚萍朝马楼儿宽容地笑了笑,并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因为她对这个地方的民俗还是十分熟悉的。 “姓钱的说我给秋之娘三万元彩礼是对的,秋之的娘要是没有我这三万元彩礼,早已归西了。我们家秋之是个孝顺的孩子,入赘我家多年,对俺老俩口如生父生母,对我女儿也是知冷知热。我女儿马翠芝平常就是在家带孩子,家里家外的活都没干过。地里的农活都是秋之一个人干的。因为我们老俩口打沙挣钱,也没时间干农活。秋之干完农活回来家,还烧水做饭,打扫卫生,喂猪喂鸡全包了。凭良心说,秋之不舍得我女儿干一点活。我亲眼看过。我女儿晚上让我女婿顾秋之为她洗脚。为她洗完脚还得把洗脚水端外边倒掉。稍微慢一点,就被我女儿喝斥打骂。”马楼儿娓娓道来。 “你女婿顾秋之是否打过骂过马翠芝?”郭亚萍问。 “从来都是我女儿打我女婿,骂我女婿,借给我女婿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打骂我女儿。”马楼儿回答。 “你女儿为什么这样做?”郭庭长继续发问。 “我女儿的魂被马大华勾走了,就是上次出庭作证的那个死胖子。我女儿中了他的诡计,吃了他的迷魂药了。“马楼儿急得眼泪流了下来。 “原告马翠芝和马大华是否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刘大权发问道。 “有过,打小就是在一起长大的邻居。两人经常在一起鬼混。好在秋之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从不与他们计较,但他们两人就得寸进尺。”马楼儿郑重地回答。 “原告马翠芝,你对证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见?”郭庭长的语气仍然是那么随和。 “爹说的是实话。但这都不怪我,我当初就不同意和秋之结婚。我和马大华是一个村子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爱的是马大华。但爹硬是把我们拆散,把顾秋之招作上门女婿。爹所做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的幸福,而是为了他传宗接代。说白了,爹就是把我当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马翠芝激动地说。 “难道马大华不能传宗接代吗”郭亚萍插了一句。 “我和顾秋之结婚之前,就与马大华有两三年的男女关系。但我没有怀孕,我们都到医院查了一下,是马大华不能生育。”马翠芝答道。 “双方结合证人证言说一下辩论意见?”郭亚萍的一句话,把法庭审理推进到了下一个阶段即法庭辩论阶段。 “从法庭庭审情况来看,我方与被告顾秋之没有夫妻感情。被告证人也承认当初是买卖婚姻。马楼儿招这个上门女婿的目的是传宗接代,而没有考虑到儿女的幸福。故此,双方符合离婚条件,请求法庭依法判决准予离婚。”钱眼开道。 “三万元彩礼不能认定为买卖婚姻。给付彩礼是农村风俗习惯。双方已生育子女,被告坚决不同意离婚。请求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刘大权也道。 郭亚萍在小刘发言完毕后,顿了顿,然后朗声宣判道:“本院认为,双方结婚后,已生育一名子女,尽管原告有出轨行为,但被告不予追究,说明原、被告之间夫妻感情尚未破裂。建议原告与被告多加沟通,为了维护稳定的家庭秩序,判决如下: 不准予马翠芝与顾秋之离婚。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本判决十五日内上诉于云溪市中级人民法院。 闭庭。”郭亚萍敲响了法槌。 “爹呀,你就放过我吧!当初是你答应我,只要我为你生个孙子,你就答应我与秋之离婚,你现在人心不足,又要我和秋之生第二个孙子。你这不是乱加筹码,强人所难嘛。再说了,我现在虽然怀了孕,但也不一定生下来的就是个男孩啊。”马翠芝离开了法庭,对马楼儿甩下了脸子。 “这我知道,乖女儿,等生下来再说嘛,你这么急着离婚干嘛?你也要理解爹!我们马氏家族,已经三代单传了,你让我这一代仍然单传吗?我死了以后怎么和你爷爷、太爷爷交代?再说,我咨询过你表姨夫,人家是个大律师。他说我们符合生育二胎的条件。我也找过算命先生算过了,这胎肯定是个男孩。”马楼儿说着说着,眼流了下来:“要是你两个哥哥在,我和你妈哪能受这么多罪!你也不应受这个罪咧。你也看到了,村上那些和我们有仇的人都骂我们断子绝孙啊!你叫爹咋整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张春请客佬公鸡 刚开过庭,阿蛮模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立即按下接通建键:“喂,哪位?” “表弟,我是你表哥张春呐,我现在马上到临海县城,你现在下班了吗?”手机里传来了张春那令阿蛮有些不快的声音。 “嗯,老表啊。快了,还有十分钟。”阿蛮答道。 “我刚才和老四表弟说好了,你直接到林海佬公鸡总店612包间,老四表弟已经把包间订好了。”张春说。 “临海老公鸡总店没有612包房啊!总店没有六字开头的房间,这我知道的。”阿蛮感到疑惑,因为临海老公鸡不仅是他的顾问服务单位,也是他经常去的饭店。对饭店包房的情况自然是熟悉不过的。 “有啊,是树林的林,不是那个临时的临。表弟,你说的那个饭店已经有些过时了。”张春急忙补充解释道。 “哦,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谢谢!”阿蛮现在总算明白了,张春说的是孙江和孙宪明合伙开的林海佬公鸡大酒店。是的,张春说的很正确,这个酒店最近很流行。坊间,两家酒店是一个大厨师,味道,色彩是一点都不差。 林海佬公鸡大酒店,金字招牌,熠熠生辉。其气势是一点都不输于临海老公鸡! 店内顾客盈门,络绎不绝,看样子生意火爆。 “哎呀,弟弟,又胖了!”到了612房间门口,李老四已经站出来迎接了。他一把将阿蛮拽进了包房。 二人坐定,略谈不久,张春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哎呀,不好意思,让二位表弟久等了!我是一下长途客车,就与老四表弟联系上的。” “你骗谁呢?你肯定是先联系我这个有钱的弟弟。”李老四打趣了一句。便站起身来,把张春让到了里边坐下。 服务员问了声:“人齐了吗?可以走菜了吗?” “人齐了。可以!”张春答道。 不一会儿,饭菜便上了桌,女服务员笑吟吟地为他们斟上了三杯酒。 “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张春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弟兄们吃菜!”李老四待张春放下酒杯,拿起筷子,也不客气说道。 “吃,自家弟兄,千万别客气。”张春放下杯子,拿起筷子道。 “这红烧缸蹲鱼闻起来就不错。表弟,你先尝尝。”张春先夹了条缸蹲鱼放到阿蛮面前的空餐盘内:“我说表弟,上次江南那事,我先给你赔个不是,错怪你了!” “哪里,哪里,没事,都是自家兄弟,言差语失的,不能计较。谢谢表哥夹菜。”阿蛮接过话茬。 “弟弟和我说过这事,那可是你不地道啊!张春表哥,你打着我的旗号,找到我弟弟,我弟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了你区区五百块钱,你还瞎折腾,你可是搞得连我都没面子。再罚一杯!”李老四让服务员为张春斟上了酒。 “好的,表弟,我听你的!我再自罚一杯!”张春先夹了块凉拌黄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然后又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仿佛是用那酒,把嘴里的黄瓜冲下了肚。服务员见张春喝干了杯中的酒,又为他斟满了一杯。 阿蛮向李老四举了举杯子:“四哥,我们也喝一杯。张春表哥豪爽,已经喝了两杯了。” “好的,弟弟!”李老四说完。兄弟俩举起杯子都喝干了杯整的酒。 “我说表哥,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可从来没有看见你这么大方过!”李老四向张春扬了扬手中的空酒杯,张春一看,连忙也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干了,谢谢老四表弟。” 服务员又勤快地将桌上的三只杯子斟上酒。 “老四表弟啊,还是你头脑瓜聪明!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家那小子江南在南方打工又出事了!”张春三杯酒下肚,有些醉意,用酒杯碰了碰李老四的酒杯,两人同时又喝干了杯中的酒。 “边吃边谈,不要光喝酒,要多吃菜!”服务员把李老四和张春的两只酒杯都斟满了酒,提醒客人道。 “服务员,留下两瓶酒。这边要谈点事,你出去吧。需要时喊你!”阿蛮向服务员挥了挥手,服务员知趣的离开了房间。 “江南又怎么了?”李老四问。 “唉,别提了,我他妈这段时间被他气死了。三个月前,和艾宁市当地的一个年轻人打架,被艾县法院判了五年有期徒刑,现在想上诉。”张春叹了一口气。 “我说表哥,不当我说你,你一审干什么去了?那判完了,你才来找我这个弟弟,是不是有点晚了?”李老四两口喝干了一小碗牛肉汤,发了句牢骚。 “一审我不懂,我以为只能请当地律师。后来才听人讲,律师可以到外地办案。我他妈现在都后悔死了,这不?还得麻烦阿蛮表弟!”张春站起来,将一只鲍鱼夹到阿蛮的餐盘内:“阿蛮表弟,据说这东西不仅味道好,还是个大补啊。” “表哥,谢谢!”阿蛮朝张春压了压手掌。张春跟着话坐了下来。 “弟弟,你看看能不能给我这个表哥点面子。张春表哥,这次先可得说好了,这个东西不能少,少了我不依你!“李老四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快速搓动了几下,作出了个数钱的动作。 “这个,两位表弟放心,阿蛮表弟说多少就多少,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张春豪爽地说。 “那好,表哥,爽快!我们三人干一杯。先预祝我弟弟出师大捷,旗开得胜!”李老四抓过酒瓶,把三人的杯子都斟满酒,带头端起了酒杯,接着三人同时喝干了杯中的酒。 “弟弟,我这个表哥事还得麻烦你给操心费力。要拿当我自己的事去办。”李老四抓过酒瓶边斟酒边带着醉意说。 “四哥,你放心,我这个人做事不会留气力的,再说,咱兄弟仨都是多少年的感情啦。”阿蛮夹了口菜,放进嘴里,面色潮红的说。 “张春表哥,你也放心。我的那个案子,阿蛮弟就做的很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去上个厕所,你兄弟俩接着喝。”李老四站起身来,向包间外走去。 到了临海的地盘,不能让远道而来张春请酒。这是咱江北老百姓的规矩。李老四心里想着,走出了包间,直奔吧台,把账给结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林志案决定再审与赵大红请客 一九九八年元旦,林子庆在林强的陪同下,又来到了的阿蛮的办公室。 “今天放假,打扰你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李主任。”林子庆递过来一大筐足足有几十斤的土鸡蛋。 “这怎么成呢,老林啊,你也不容易啊,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吃吧!”阿蛮用手推了推鸡蛋筐子。 林子庆索性将鸡蛋筐子放在了阿蛮的办公室桌旁:“哎呀,就是这点心意,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嘛。李主任,咱这么多年感情了,难道你还要驳了我的老面子?” 阿蛮还想坚持推辞,林强递过来一张纸:“李主任,就是一筐土鸡蛋,你就收下吧。另外,你看看这个——” 阿蛮接过这张纸来,看了一下,是一张滨江省高级法院的开庭通知书:“……本院定于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五日在本院第十五法庭开庭再审林志涉嫌杀人一案。请李阿蛮律师作为本案再审申请人林志的辩护人准时参加庭审……” “省高院什么时间把材料寄给你们的?”阿蛮随口一问。 “昨天上午寄到我们村部了,支书接到后就转交给我的。”林子庆说。 “我考虑,开庭就有希望。总比不开庭好。”阿蛮把通知书放进了档案袋里。 “这次还是委托李主任你给我们代理,律师费我们也给你带来了。我们今天是特地来办理代理手续的。”林子庆说。 “可以,首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但我们必须告诉你,律师只能尽最大努力,任何案件律师都是不能承诺案件结果的。”阿蛮笑了笑说。 “这个,我们都懂。案子毕竟是法院判的,不是律师判的。李主任,就是还需要我们做哪些配合工作?”林强说。 “你们和花狐狸张花花熟悉吗?让花狐狸张花花配合我们调查一下,能做到吗?”阿蛮问。 “你是说,那天晚上,我哥是和花狐狸在一起喝酒的事?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同张花花也不熟悉。”林强说。 “是的,会见时,你哥和我讲的。但我们多次找到张花花,她拒不配合我们调查,因为孤男寡女地在一起喝酒,这件事毕竟影响人家的名声,我们也不好强制调查。我们申请办案机关去调查,办案机关回复我们,张花花不承认那天晚上见到过林志。她声称和林志没有关系。再说办案机关拿一个证人也没有办法的。”阿蛮说。 “张花花和周旺旺关系不一般,但周旺旺已经和我们结下了仇,我们两家原来是把兄弟,现在已经是势同水火了。早就不相往来了。他不可能再配合我们工作,我回去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办法……”林子庆似乎有些为难地说。 花狐狸和周旺旺关系不一般?又是这个周旺旺?周旺旺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呢?从接手这个案子到现在,他总感觉到有一个阴影在缠着林志,在缠着这个案子。这个阴影会是谁呐?阿蛮的心里又是一惊。但阿蛮的嘴里却问了一句:“怎么个不一般?” “据说周旺旺给了花狐狸不少钱,让花狐狸没事就和他睡觉解闷。因为花狐狸本身就是一个很出名的破鞋。所以这件事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知道。”林强没等他父亲说话就接过了阿蛮的话茬。 “那要是这么说,张花花不作证会不会有周旺旺的因素?甚至于张花花会不会和本案有什么关联呢?”阿蛮边说边在出庭工作备忘录上写了如下几句话:“一,出庭时注意审查公安机关是否有周旺旺的血检材料,如果没有,申请对周旺旺血样进行dna鉴定。二,会见林志时进一步了解出事那天晚上林志和张花花一起喝酒的一些具体情况。” “李主任,你这么一说。这个案子更有可能与周旺旺有联系了。”林强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几人正谈着话呢,模拟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阿蛮按下了接听键:“请问,哪位?” “哈哈,李大主任,我是赵大红,新年快乐啊!”手机里传来了赵大红爽朗的笑声。 “你好,赵总,有什么事吗?”阿蛮问。 “上次张总请客,这次轮到我了,李主任,这事你怎么给忘了?”赵大红说。 “不好意思,赵总啊,你还是让张大勇这小子和我联系吧。”阿蛮刚要挂断手机,赵大红赶忙接过阿蛮的话茬:“哎,别挂,张总就在我旁边。现在我就叫他和你说话!” 手机里马上传来了另一个男声:“老表叔啊,我实在是没法子。赵总说了,今晚要是不让他请酒,他有个和你我都相关的秘密就是不告诉咱爷俩,你看咋整呢?我说,咱爷俩还是投降了吧!就让他请一次吧。让人请酒,天不会塌下来嘛!”张大勇模仿着伟人的腔调,说出了后边这句话。 “好吧,没事,张总,不就是吃顿饭嘛。还把理由整得那么高深。赵总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顿饭就能换来一个秘密,那这个秘密也太不值钱了吧?”阿蛮笑了笑。 “听见了吧,李主任,可别忘了把你那两个爱徒带来啊。你那两个爱徒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啊!最近为我们打的几场官司,效果都很好啊。我们正好感谢感谢他们。”手机里的声音又变成了赵大红。 “好吧,赵总,就让你破费一次吧,谢谢了!”阿蛮道。 “哎呦,我的李大主任,你这不扯犊子么,好像我赵大红请不起弟兄们一顿饭似的。李主任,包你喝了咱的酒啊,金钱好处就是有啊;喝了咱的酒呀,美女票子啥都有呀……”赵大红把最后两句话用《红高粱》里的唱腔唱了出来! “别唱了,唱个球啊!给我——,老表叔,晚上六点,临海老公鸡318包房,不见不散。”听起来,是张大勇把赵大红手中的手机又夺了过去。 “好的,谢谢表侄,再见!”阿蛮挂断了电话。 接着阿蛮把这事通知了小刘和小张。 第一百七十章巧儿取证林海鸡 临海老公鸡总店,318包房。 “赵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啥子药?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今天可是你请的酒,你可得说话算话。现在可以说出秘密了吧。”张大勇给赵大红的杯子里满上了酒。 “张老弟,你难道没有发现你酒店销售额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变化吗?”赵大红举起酒杯向张大勇扬了扬,示意要和他喝杯酒。 “哦,赵哥,你一说,我倒是真有点感觉,你是说孙宪明那个冒牌货的事?”张大勇端起酒杯。两人会意,共同喝干了杯中的酒。 “赵总的意思是,那个冒牌大酒店最近生意也很火,肯定会影响张总的生意。”小刘在旁边补充道。 “嗯,是的。我早想和你们几位律师商量一下这件事。我这个临海老公鸡的商标是我老表叔代理向国家商标局注册过的。孙宪明和孙江肯定是违法的。”张大勇说。 “我说兄弟啊,你还是没听懂你哥我说的话!”赵大红拿过酒瓶,把桌子上的空杯里都斟上酒。 “赵哥,你的意思是?”张大勇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到赵大红身边:“先敬老大个酒。” “谢谢,来,咱兄弟俩再干一杯。我的意思是如果仅仅冒牌,能有那么好的生意吗?我们几位都在孙大炮那酒店吃过饭。人家那生意别提了!你那生意都不行!”赵大红端起酒杯说。 “哦。我听明白了。赵哥的意思是那个冒牌店有可能是偷了张总的后厨烹饪技术。仅仅冒个牌子,生意不可能那么好的。”张小宝律师在旁边提醒道。 “谢谢你过来敬我酒,张弟,咱兄弟俩干了!”赵大红和张大勇共同一饮而尽。 “赵总,有什么证据吗?”张小宝问。 “证据没有,我知道一点线索,张总,你要好好注意一下胖大脑袋!”赵大红幽幽地说。 “赵哥,你说的是那个郭松。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知道了。”张大勇再次将他和赵大红的杯中斟满了酒! “张老弟,你把耳朵给我。”赵大红端起酒杯,走到张大勇的身边。把嘴贴到张大勇的耳朵上,叽叽咕咕了一会,张大勇不住地点头。 …… 临海老公鸡后厨中心。 一块闲人免进的指示牌醒目地竖在后厨中心门前。 胖大脑袋郭松正在指挥配菜员们配菜,并不住的指点的几个徒弟。 “郭总,张总看你来了!”一个小伙子向郭松报告。声音刚落,张大勇便带领总部几个工作人员就走了进来。 “哎呀,张哥,看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叫我过去就行了。这劳累你的大驾,兄弟,我心里过意不去呀。”郭松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郭弟,辛苦了!临海大公鸡能有今天,多亏了你老弟的那个手艺呀。”张大勇握了握郭松的手。 “哪里呀!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弟兄几个反复切磋研究出来的技术嘛。我们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我们弟兄几个不是也签订了这项特殊技术成果的合伙所有和保密协议嘛。张哥,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也不会把它据为己有的。”胖大脑袋拍着自己的胸脯,朗声说道。 张大勇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我们老兄弟几个拜过把子的。谁违反的誓言可是要遭天谴的。不过弟兄你是靠得住的,大哥我心中有数啊。最近怎么样?” “很好,张哥,一切顺利!”胖大脑袋回道。 张大勇扫了一眼,突然,他用手指着一个正在配菜的女工:“你,你怎么没穿工作服?” 那女工被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张总,真对不起。早上我忘了,下次一定改正,请张总原谅!” “没有下次,立即走人!”张大勇威严地向胖大脑袋喝道。 “是,张总。”胖大脑袋立即招来两个保安,将没穿工作服的女工架了出去。 “张总,张总,你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外边传来了那个女工的哭喊声。 “明天,我给你再招一个,今后一定要禁止任何违规行为!我们这个大酒店不是开玩笑的,要有铁的纪律。谁违反了纪律,我绝不会轻饶他的。”张大勇厉声说道。 “是的,张总,保证执行张总命令!”胖大脑袋郭松回道。 那个连哭带喊的女工被拽出了酒店大门,两个保安退了回去。接着,被高红拉到了一个角落里。 “这是张总给你的三千块钱补偿金。你拿着,从那边小路走。不要被人撞见!”高红边说边递给这个女工一沓崭新的人民币。 “谢谢张总,谢谢高总。”女工拿着钱,转身从小路离开了酒店。 次日上午,扮成新招女工的巧儿便按张大勇的安排,进了临海老公鸡后厨中心,当然她的任务不仅仅是个配菜员。 忙碌了一天,下了班,巧儿悄悄地跟上了郭松,出了店门…… “巧儿姑,干了这十多天了,收获怎么样啊?”电话里传来了张大勇的声音。 “基本上摸清楚了,每到晚上八、九点钟,郭松就到孙江的饭店指导做第二天的招牌菜,有时他亲自下厨,有时他指导孙江饭店几个厨师去做,这几个厨师当然就成了郭松的徒弟。总之第二天的老公鸡,都是头天晚上就做好的。”巧儿答道。 “证据都搞好了吧?巧儿姑。”张大勇问。 “都用你给我的微型录音机录好了。”巧儿回道。 “你把这些录好的材料全部交给阿蛮表叔,让他准备好资料,公司会随时通知他起诉。另外,你继续做好卧底,继续监视郭松。不能有丝毫放松。因为你取的材料越多,对我们打官司越有利。”张大勇说。 “我那菜摊子咋整?侄子。”巧儿有些担心她的卖菜摊子。 “没事,巧儿姑,你放心,总部已经安排一个人替你看摊子了。你为公司做的这些工作,除了每天二百元工资外。我另外还会给你足额的补偿的。实在不行干脆调到我公司上班。”张大勇豪气地说。 …… 第一百七十一章林志杀人案的再审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五日上午九时,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第十五法庭正在开庭再审林志涉嫌杀人一案。 “请申请人林志的辩护人陈述申请再审的主要事实和理由?”审判长吕洁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阿蛮,示意其可以开始发言。 “一二审判决认定的所谓林志杀人的事实,证据严重不足!尸体发现的现场不是第一现场,不能排除有人伪造犯罪现场的可能。申请人林志不具有杀害张巧巧的动机。尽管由于种种原因,林志和张巧巧平时夫妻感情不是很好,但林志还不至于杀害张巧巧。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林志和张巧巧出事前曾经发生过剧烈的矛盾,更没有发现二人打斗的现场。”阿蛮发言道。 “辩护人是否有证据向法庭提交?”审判长问。 “与作案现场相关的照片一组四张。这四张照片从不同角度显示了被害人张巧巧上衣红色纽扣一枚,这枚纽扣所在的位置距离尸体现场几十米。同时这枚纽扣发现在带有棱角石碑下。说明这枚纽扣有可能是在犯罪嫌疑人拖拽尸体经过石碑棱角时,被石碑的棱角刮蹭下来的。说明发现尸体现场,不是第一现场。当时我们在取证过程中,另外一位张律师为保护证据现场,险遭凶犯杀害。临海县公安局全体干警搜了一夜的山。尽管没有搜到这个凶犯,但发现了一枚精致的军用匕首。这些事实都说明这起杀人案不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阿蛮向法庭举出了四张照片并对当时的取证过程进行了详细说明。 “请执勤法警将证据交由公诉人质证。”审判长道。 公诉人从法警手中接过四张照片看了一下:“对照片的真实性没有异议,被害人的尸体有可能是经过拖拽到达尸体发现场的。但即便是第二现场留有的证据也足以证实申请人林志的杀人行为。申请人林志杀死张巧巧后,转移被害人的尸体,以逃避公安机关的侦查,这也是符合犯罪人心理的。故该组照片不能够证明辩护人提出的观点。至于辩护人说明的取证过程,我们也了解过了,是属实的。但这证明不了任何问题。换句话说,对故意杀人的证据,并不必须第一现场的证据。” “该份证据的形成时间应该是在一审之前,辩护人为什么不在一二审时提交该份证据?”审判长问 “公安机关的补充侦查材料中有类似证据,当时公安机关也提取到一枚被害人衣服上的纽扣。故辩护人未在一二审时提交。”阿蛮回答。 “公诉人是否有证据向法庭提交?”审判长发问公诉人。 “我方以下举证材料可能涉及他人隐私,依据法律规定建议以下庭审不公开进行。”公诉人在举证前首先申请了加密程序。 “法庭予以准许,请所有旁听人员离开法庭!”审判长发出了庭审指令。 在所有旁听人员离开法庭以后,公诉人开始举证。 “本案辩护人向侦查机关交流意见时,曾经怀疑被害人身上的异体血样dna检测结果不能排除系林志双胞胎血样的可能性!从遗传学上来讲,这个说法肯定是有道理的。但侦查机关未能侦查到林志有双胞胎。辩护人提出周旺旺有可能是林志的双胞胎。侦查机关在侦查林子庆轻伤一案的过程中,曾经对周旺旺的住处进行搜查。结果搜查到汉代铜钱若干。遂以周旺旺涉嫌盗墓为由。将其传唤至公安机关接受调查,趁其在公安机关侦讯时,调取其喝水杯上留下的人体口腔组织进行dna鉴定,现向法庭提交该份鉴定结论。”公诉人边说边拿出了鉴定报告一份。 “请法警将公诉人提供的证据交由辩护人质证?”审判长道。 阿蛮的心中一惊,他不得不佩服,临海县公安局的侦查工作做得还是比较细致的。他赶忙接过法警手中的材料,直接扫了一眼最后的结论。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个结论居然是:被害人尸体上的异体血样dna与喝水杯上留下的人体组织dna不相符。这实际上就可以排除了周旺旺的犯罪嫌疑!换句话说就是被害人身上的非本体血迹和周旺旺无关! 难道林志真是说了假话!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因家庭纠纷引发的血案? 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惊,他费了那么大劲进行的所谓工作,都意味着只是一些无聊的举动。这份鉴定报告等于给他当头一棒!难道是自己想的过多了吗? “鉴于申请人林志文化水平有限,请辩护人将证据提交申请人质证时向申请人解释报告的内容。”审判长提醒道。 林志接法警递过来的鉴定报告,用眼睛扫了一眼阿蛮,阿蛮如实的把鉴定结论向他解释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呢?如果巧巧身上的血不是周旺旺的,那会是谁的呢?”林志想着想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早已脸色煞白,双腿发软,瘫倒在了地上。 “请申请人林志控制情绪!”审判长话音刚落,两名法警就上去把林志架在了椅子上坐定。 “请辩护人代为发表质证意见。”审判长用眼神提示了一下阿蛮。 “该份证据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阿蛮简单的说了一句,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份证据的形成时间也应该在二审之前,公诉人为何到现在才举证?”审判长再次发问。 “一二审中,公诉人认为本证据与本案无关。周旺旺尽管与林志长得很像,但是与林志毫无瓜葛!同时这份证据在取证过程中未征得周旺旺本人同意。当时取证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侦查盗墓的需要。也就是在证据调取过程中存在一些瑕疵。故没有在一二审过程中举证。”公诉人解释道。 “我,我林志真的没有杀人呐。至于巧巧的身上怎么沾染了我的血液,你们应该好好的为我查清楚呀。我和巧巧虽然是多年的夫妻。但她原来曾经是周旺旺的恋人,是被我骗来的。即便和我结婚之后,他和周旺旺之问还是藕断丝连,好歹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林志好像清醒了过来,他拼命的喊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林志再审之二 “请书记员将林志刚才的这段话记录在案。林志,既然你的老婆和周旺旺有婚外情,为此,你对你的老婆是否动过杀心?”审判长见林志在庭上喊叫,接着追问道。 “没有,我没有啊。”林志的喊声更高了。 “为什么不想把她杀掉呢?”公诉人发问。 “张巧巧本来就是周旺旺的恋人,是被我骗来的,所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而言之,我不想失去张巧巧。”林志解释道。 “本次庭审分两个部分。对于林志申请的再审和张维提出申诉,法庭决定并案审理。我们下面开庭审理张伟提出申诉一案。”审判长将庭审转入了下一个程序。 张维聘请了云滨市东明律师事务所的马春律师作为其代理人,马春以老成持重、稳扎稳打为自己的办案特色。他把后边不多的头发向前捋了捋,轻咳了一声:“我方对二审判决不服,特提出申诉。请求再审法院主持正义,将以身试法的林志处以极刑,昭告天下:人命如天,民心如天,正义如天!撤销二审法院的判决,维持一审法院的判决。” “请辩护人针对申诉人的请求发表反方意见?”审判长道。 “真理和正义首先要保障人民不受非法拘捕之权利,涉及本案,林志没有杀人事实,一、二审判决明显证据不足。申诉人的申诉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再审法院依法驳回申诉人张维的申诉。宣告林志无罪。”阿蛮说。 “林志与被害人张巧巧长期夫妻不和,在法庭进行的第一轮审理程序中,林志自己也承认其妻子与周旺旺有婚外情。这本身就有可能是林志杀人的根本动机。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一个男人在世间最难忍受的仇恨。故林志杀人动机明显,作案手段残忍,纵观类似案例,如此凶残杀人者甚少,不处以极刑,不足以平民愤,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量刑适当,二审法院改判没有道理。纵容了严重危害社会秩序的罪犯。”马春正色道。 “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林志有杀人行为,被害人身上的非本体血迹来源不明。再审法院应该以证据不足为由,撤销一二审判决。宣告林志无罪!”阿蛮说。 “各方还是否有新的观点和证据?”审判长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各方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 在各方均回答没有后,审判长宣布道:“鉴于本案双方争议较大,案情复杂,今天无法当庭宣判,待休庭后经合议庭合议,择日宣判,休庭!”审判长敲响了法槌。 艾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李律师,你终于来了。我爸给我请的那个一审的律师,在会见我的时候根本就什么都不问。在法庭上就是随便说几句,没有起到任何辩护的作用。”张江南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请任何一个律师都只能尽最大努力,他没有办法承诺你的任何结果啊。他只要尽力了,你也就不要再埋怨人家了。”阿蛮解释说。因为在同行业之间加深对其他律师的仇视,对于自己来说未必是好事。 “但是我总感觉到我是冤枉的,他没有把我这个冤枉的情况说出来。才导致我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张江南说道。 “那你就把你的情况先给我说一说。因为如果你不把你的情况跟我说清楚,我就更没有办法在法庭上帮你说清楚了。”阿蛮说。 张江南非常信服地点了点头。下面就是根据张江南的陈述整理出来的笔录材料。 张江南和刘翠兰离婚之后,张春就对张江南说:“儿啊,你看现在人家张三,张小五等人都到南方打工了。我们家中一共就十多亩地,我和你妈忙的过来。你不如也到南方去打工,混点钱,好讨房老婆。现在的男人没钱,谁跟你啊!” 张江南一听父亲说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就和当地很多村民一起来到了江阳省艾宁市艾县的一家机械厂打工。 有一天晚上下班后,他和同村同厂的张三和张三的堂妹张苏红(张老二的小女儿)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吃饭。 兄弟俩为了解解乏,喝了一斤白酒。喝完酒之后,三人就准备回租房里去睡觉。因为他们三人租的房子,离厂里还有三四公里。为了上下班方便,三个人就合伙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摩托车。吃饱喝足后,张三就开着这辆三轮摩托车带着张江南和张苏红向租房的地方驶去。 到了半路上,遇到了一片玉米地。张三停下车,说要到玉米地里去撒泡尿。张江南也要和张三一起去。于是两人就一起到了玉米地里。 两人正在撒尿,忽然听到路上传来了叫骂和吵架的声音。 “这他妈是哪个龟孙的破摩托车?停在路上,让老子怎么过去?”黑暗中传来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叫骂声。 “我说大哥,咱说话能不能客气点?都是在外混的人,都不容易呀。”是张苏红的声音。 “哟,谁家的小姑娘?是不是站在路上等大爷来玩的?你那个破摩托车停在路中央,我们的车过不去,你还有理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你,你这个臭流氓。你骂谁的?”是张苏红愤怒的声音。 “骂谁?就骂你这个小**。你现在就是脱光衣服,躺在大路上,叫老子干你,老子都不稀罕你。小**!”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你给我站住!”和张苏红带着哭脸的声音同时传来的是一辆摩托车加速飞驰的马达声。 张三和张江南一听,提起裤子就向路边跑了过来。 但等两人跑到路边的时候,那辆摩托车已经从他们的三轮摩左侧挤了过去,飞驰了几百米下去了。 “妈的,追上这个狗杂种,给他点颜色瞧瞧。”张江南的嘴里喷出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张三一听张江南说这话,就骑上三轮摩托车,带着张苏红和张江南,向前面的那辆摩托车飞速追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张江南的讲述 由于都是乡村小路,路状不是很好,前边的那辆两轮摩托车又带着个人,跑的并不是很快。张三开的这些三轮摩托车就紧紧地咬住了它。 过了十来分钟。就见前面的那辆摩托车拐进了一户普通农家院内。 还没等那家人关上院门,张三将三轮摩托车停在的门外的道路上。张江南和张三两人就冲进了这户农家的院子里。 这是一户不大的院落,坐北朝南是四间瓦房。靠西边院墙建有两间厨房。 “你们干什么?”进了小院的两个青年人,正准备收拾东西,进北屋休息,看见张江南、张三两人闯入,其中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人呵斥道。 “干什么?揍你个狗杂种。”张江南说着就冲上去将这身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扑倒在地,拳头像雨点般砸在这个青年人的身上。 另外那个青年人一看,立即窜进西屋内,拖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大砍刀。 站在旁边的张三一看走进西屋的那个青年人拖出了一把砍刀。赶忙对着张江南大叫:“哥,那人拿刀来了,快跑!” 张江南一惊,爬起来就和张三一起向门外跑,谁知那拿刀的青年人穷追不舍,也跟着追了出来。 两人被追到门外,张江南看到大门外有个小菜园,小菜园四周插着一圈鸡蛋粗细的木棍,那显然是小菜园的围栏。 那个拿着刀的青年追出门外,挥起砍刀就朝张江南头上砍来,砍刀带起的风声在张江南的耳边破空响起。张江南一急,顺手拔起一根围栏上的木棍,向后猛地一戳。只听“哇呀!”的一声惨叫,张江南回头一看,那个拿着砍刀的青年躺在了地上,双手捂脸,砍刀丢在了身子旁边,鲜血喷溅了一头一脸。 另外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继续向张江南、张三狂追过来。这时,周围已惊动了十多名围观的群众。其中一个年长模样的人把那个追过来的青年拦腰抱住:“你这小伙子要干啥?你不要命了,你那个兄弟躺在地上还不知死活。你还想继续打下去吗?抓紧报警处理!” 那个被抱住的青年停了下来,立即转回屋内,屋内旋即传出了打电话报警的声音。 过了十多分钟中,在警车的呜哇呜哇声中。公安人员就赶到了现场,把张江南、张三和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等人带回了派出所,并用警车将被打伤的那个青年带到医院治伤去了。 后来,张江南才知道:那个被他用棍戳瞎了一只眼睛的青年人叫华林,当时在路上骂张苏红的人就是他,他当时是坐在穿花格子衬衫的青年所骑的摩托车的后坐上的。而那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年轻人叫华树。华树和华林是兄弟俩。 这个叫华林的青年人,也是社会上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他和骑摩托车的华树兄弟俩当天晚上在一起也喝了不少酒。到了派出所以后,张江南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公安局民警都做了交代。 后来,华林经艾县公安局法医室鉴定:华林瞎了一只眼,构成重伤。而张江南则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抓捕。 后来,艾县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为由,将张江南诉至艾县人民法院。要求艾县人民法院依法追究张江南的刑事责任。 父亲张春在当地为其子聘请了一个辩护律师。这个辩护律师在法庭上为张江南作了有罪从轻辩护。所谓有罪从轻辩护是指辩护律师也认为被告人的行为构成犯罪,但被告人的犯罪行为有从轻处罚的情节。艾县法院采纳了辩护律师的意见,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张江南有期徒刑五年。 “那个穿花格子衬衫青年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知道了?”阿蛮随口问了一句。 “后来公安机关审讯时,我才知道他叫华树。和华林是亲兄弟。”张江南想了想说。 “你当时把华树压在身下,想干什么呢?”阿蛮问。 “我当时就是想打他几拳,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点做人规矩。因为他骂我妹妹张苏红的话太难听了。简直就是个畜生,我当时实在是气不过。”张江南说这话时犹有恨意。 “你当时正在打那个青年,怎么看到华林拿刀出来的?”阿蛮又问。 “张三在旁边喊,拿刀来了,哥,快跑!我一听,爬起来撒腿就跑。跑到大门外,我回头一看,才看到华林正挥刀向我头上砍来。”张江南说。 “那你当时拔起木棍向后戳的目的是什么?”阿蛮继续发问。 “我想借助木棍的推力,把华林向后推一下,我也借力向前跑,拉开距离。这样他的刀就砍不到我了。我当时也没时间向后看,我拔起木棍就向后猛地一戳,戳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张江南到现在神情还有些惊惧。 “如果不是你戳这一下,那砍刀能砍到你的头上吗?”阿蛮边做记录边问。 “肯定能!那一刀下来,我的头肯定开了瓢。那刀带起的风声很大,我的耳朵都能感觉到。”张江南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一审辩护人提出了哪些辩护观点?我看了一下一审判决书,主要是(1)被告人无前科劣迹,系初犯、偶犯;(2)被害人有明显过错,骂人引起纠纷;(3)被告人明知被害人报警仍在原地等候处理,应依自首处理。别的还有什么吗?”阿蛮边翻阅着一审判决书边问。 “别的没有了!我当时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他都没有说出来。我现在还感觉到窝火。”张江南的语气中充满了恼怒。 “当时,围观群众中有熟悉的人吗?”阿蛮的问话引起张江南的沉思,他用手不断挠着头,神情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好像看到有熟悉的面孔。李律师,你回去问一下张三兄妹几个。张三、张苏红和张苏侠他们兄妹几个或许能认识。因为他们在南方干的时间比较长。” “那好吧!你这边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通过明信片、电话等方式和律师联系。”阿蛮说。 第一百七十四章艾县小聚 离开了艾县看守所,阿蛮通过张春找到了张三。 “李律师,你好啊!”张三从打工的机械厂里一溜小跑着出来,和阿蛮挥着手,打着招呼。后边跟着张春。 “哎,你好!张三,慢点,不急,注意脚下。”阿蛮向跑过来的张三也招了招手。 “表弟,天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小饭店,边吃边聊。”张春跟上来,也说。 于是,三人找了个小饭店,张春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酒,分宾主落座。 “李律师,江南哥的事又得麻烦你了。他确实很冤枉。”张三把桌子上的空杯斟上酒。 “不用客气!”阿蛮道。 “李律师,你这次会见我儿子,感觉情况怎么样啊?”张春问。 “情况不容容乐观呐。关键是一审法官定了案,二审法官一般不想改判。因为改判的程序比维持的程序要复杂的多。何况你这个案子,被害人身上的伤,确实是张江南打的。这个事实还是比较清楚的。”阿蛮答道。 “那下边应该怎么办呢?”张春端起杯子,深深的喝了一口酒。 “江南的意思,让张三想想,出事那天晚上,在围观群众中有没有熟悉的人。受会见时间限制,他一下子想不起来。”阿蛮也呷了口酒。向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 “小三,你好好想一下。李律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找两个出庭证人?”张春的头脑看起来挺聪明。他边说边用公筷夹了一块红烧鲈鱼放在阿蛮面前的餐盘里:“这是饭店特色菜,表弟,你尝尝。你不要老吃那花生米。” “我想起来了,我二叔家的张苏侠,也就是张苏红的姐姐,好像带过一个人和我一起吃过饭,这个人好像叫华子军。那天晚上,我一打眼好像看见过这个人。”张三认真地想了想说。 “我认真地看了下一审卷宗,公诉人一直认为你儿子张江南和被告人华林是互相殴打。因为华林一直不承认他曾拿刀这一细节。公安机关当时也调查了两名证人,证人均没看见华林持刀这一情节。所以,只有张江南的供述,而没有其他证据予以印证,法院就没有认定这一事实。”阿蛮解释道。 “李律师,我敬你一杯!”张三举起酒杯:“感谢你为我爸伸张了正义!要不是你,我爸死不瞑目啊。” “没事,这是我的工作本分,不用谢!”阿蛮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杯子,都一饮而尽。 “张小五现在怎么样了?”阿蛮随口问了一句。 “早就释放了,出来以后,还在这个机械厂打工。只是现在见到我和苏红,都不理睬,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张三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他这也是罪有应得!我现在一想起我那三哥张老三死得惨像,我都睡不着觉!”张春的语言中充满了恼怒! “我现在还没搞明白一个问题,齐小红为什么把那封情书收那么长时间?而且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阿蛮吃了口菜,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疑惑。 “我听村上的人讲,后来有人问过齐小红,连齐小红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说是张小五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故陷害他的。”张三消息灵通的说。 “张三,你可不能光顾着喝酒,你回去这两天就抓紧把这事情落实一下。”阿蛮用筷子点了一下张三说。 “你李叔的话,你可得给我记着!你他妈的,这事你要给我办砸了,我砸断你的狗腿!”张春把张三的杯中斟上酒,然后,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张三的酒杯:“奶奶的,给我喝干!” “叔,你放心!”张三一仰脖,把杯中的酒灌了下去。 “我放心个屁,天天就是喝,喝完两杯酒,八辈祖宗都忘了!当时,你也是喝多了,也是不多,你不可能骑着个破三轮追人家的!小苏红头几天已经被我熊过了,她说你兄弟俩一喝酒,她也劝不住。”张春端起杯子,把杯中酒也灌了下去。 “叔,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你老人家。但是,我当时一看苏红被骂哭了,我一生气,就犯糊涂了!”张三重重地把喝空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 “心字头上一把刀,忍!忍得一时之气,方得风平浪静!你爸在世时,也没少说你!”张春抓过酒瓶又将自己和张三的杯中斟满酒:“你他妈的一点礼数都不懂,给你李叔端杯酒!” “叔,我错了!今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对不起,李叔,我给你老人家端杯酒。”张三站起来,深深地向阿蛮鞠了一躬,然后,走到阿蛮身边,双手端起阿蛮的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双膝跪地:“李叔,侄儿不孝,给你老人家端杯酒!” 阿蛮赶紧按礼节,接过酒杯,拉起张三:“这礼数大了,咱爷俩谁跟谁。来,同饮此杯!” 张三借力站起,同时用右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阿蛮坐下。然后,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和阿蛮共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端酒,是江北农村酒席桌上的一个重要风俗,晚辈为了表达对长辈的尊敬,必须为自己的最近近的长辈端杯酒。 几人喝完酒,阿蛮和张春乘坐大巴车,连夜回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家乡——临海。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陈兵拿着一张纸就走了进来:“表哥,昨天你不在办公室,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寄过来一张出庭通知,我代收了一下。” 陈兵边说边将手中的那张纸向阿蛮递了过来。阿蛮接过一看,是顾秋之二审的出庭通知书:“……定于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三日上午九时,在我院第十二法庭开庭审理马翠芝离婚纠纷上诉一案,请刘大权律师作为被上诉人顾秋之的代理人准时参加开庭……” 看过后,阿蛮又将出庭通知书递了回去:“陈律师,你把它转交给小刘,让他做好开庭准备工作!你协助他一下。开好这个庭,也能锻炼一下你的工作能力。” “好的,谢谢表哥!”陈兵拿着出庭通知书就走出了阿蛮的办公室。 第一百七十五章马翠芝离婚案二审 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三日上午九时,云滨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十二法庭,由马文涛审判长主审马翠芝离婚上诉一案。 马翠芝仍然聘请钱眼开作为她的二审代理人。马大华神情闪烁地坐在旁听席上。 马楼儿坐在马大华的后一排旁听席上,他抽出一支烟来,想点上火。书记员马上用手指了指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制止了他,他又把烟装回了烟盒。神情有些惊慌,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上诉人阐述一下上诉的请求和理由?”马庭长平静地引导道。 “请求撤销一审判决,改判准予上诉人马翠芝与被上诉人顾秋之离婚。一审判决没有准确认定夫妻感情却已破裂的事实,没有采信上诉方的证人证言,不符合证据认定规则。被上诉人对马大华的证言没有提出实质性异议,而马大华作为上诉人的邻居,其证言具有高度的可信性。”钱眼开首先发言。 “证人马大华与上诉人马翠芝具有多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其证人证言不具有可信性,一审法院不予采信是正确的。本案双方当事人离婚的原因也是证人插足的结果。双方当事人没有深刻的矛盾,已生育一名男孩,且上诉人已有孕在身。说明双方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互让互谅,多加沟通是能够和好的。故此,一审判决并无不当,请求二审人民法院依法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小刘不慌不忙的道。 “双方是否有新的证据或新的观点?”马庭长发问道。 在双方代理人均作了否定回答后,马庭长向旁听席上的马楼儿发问道:“一审证人马楼儿作为上诉人之父,为什么不同意上诉人坚持离婚的意见?” 马楼儿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向马庭长说道:“法官同志,我一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二个儿子,幼年夭折,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我把她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马大华和我前后邻居,我对他很了解。他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他不务正业。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女儿去跳火坑不管吧?如果我女儿出了问题,我将来又能指望谁呢?”说着说着,马楼儿的眼圈红了。 坐在旁听席上的马大华脸红一阵,白一阵。 “上诉人马翠芝,你爹也是为了你好,法庭建议你听取你爹的意见,重新考究你的诉讼行为,你有什么意见吗?”马文涛问上诉人。 “我爹不是为了我好,马大华才是我真正深爱的男人。我的丈夫顾秋之和我没有感情。他就是个木头,不懂感情。他是我父亲用钱买来配种的畜牲。我是个大活人,我不是畜牲,我不能接受随便拉个人就来配种这种命运!我要活出我自己来!”上诉人也是越说越激动! “你跟我闭嘴!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秋之哪儿对你不好,给你洗脚、搓背,稍不合你心意,你便连打带骂,他在你眼里连个畜牲都不如吗?骡子马给你干一天活,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它吧!秋之对我们老俩口比对他亲爹娘都好,你妈上个月在县医院做手术,他半个月没睡个安稳觉,为你妈端屎端尿,你去看过你妈一次吗?翠芝,人做事要凭良心,秋之这么好的孩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爹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小伙子,你还恨爹,你还有良心吗?”马楼儿边说边流下两行老泪。 “上诉人,你既然和被上诉人没有感情,为什么还怀孕呢?”马文涛法官用眼神制止了马楼儿的发言,接着问马翠芝。 “那是因为我爹答应我,只要我再生一个孩子,他就同意顾秋之和我离婚。不然的话法院要是判离婚,他就死给我看。我娘没办法,天天求着我。”马翠芝也很无奈地回道。 …… “好吧,我们合议庭已经充分听取了你们双方的意见。刚才我们合议庭简单合议了一下,我们认为,一审判决充分考虑了本案的事实情况,所判结果并无不当,现在我代表合议庭,宣布判决结果,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闭庭!”说完,马庭长敲击了法槌。 走出法庭,法院下楼的楼梯有些高,顾秋之连忙去搀扶马楼儿:“爹,年龄大了,骨头脆了,可得注意脚下。” 马楼儿扶着顾秋之,长叹了一口气:“唉,我女儿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爹,看你说的,翠芝还年轻,她一时想不开,时间长了,他会想通的。”顾秋之面带笑意地说。 “顾秋之,你别假惺惺地哄我爹开心,你就是条癞皮狗!你为了我爹的那点家产,情愿做条狗!”马翠芝走到顾秋之身旁时,朝顾秋之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是狗,我是狗,我在爹面前当条狗有什么不好?翠芝,你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爹和娘,为了我们生活好一点,他们都累成啥样了?他们起五更睡半夜是为了啥?你说我是条狗,我就是爹的一条狗。爹,你说是吧?但我确实不是为那点家产。” 顾秋之由于双手搀着马楼儿,一时没腾出手来。马楼儿用手轻轻地擦去顾秋之脸上的唾沫:“你在爹面前做条狗比她在狗面前做人强多了!有的人是披着人皮的狗!乖孩子,我有什么家产给你?爹苦了一辈子,不就是那两间房子吗?翠芝,你要是想要,爹都给你还不行吗?爹和秋之搬出去住。” “爹,别生气,咱气坏了身子,不值!”顾秋之看到气的浑身颤抖的马楼儿,轻声的劝慰道。 一回到办公室,小刘就把开庭的情况一无一时的向阿蛮做了汇报。 “嗯,任务完成的很好嘛。另外你婶子郭子美那件事怎么样了?”阿蛮有些神秘兮兮地问。 “师父,事情发展的太好了。我婶子看你四哥很满意。看起来在不久的将来,我那堂婶就会变成你四嫂喽。”小刘高兴地吹了声口哨。 “哎呀,我说小刘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说媒的高手啊。今天晚上怎么也得叫李老四请你搓一顿!”阿蛮笑着说。 第一百七十六章林志的再审结论 “李主任,有人找你。”陈兵将林子庆领到了阿蛮的办公室门口。 “嗯,你好啊,老林!”阿蛮迎上去,将小陈和林子庆都让进了办公室。 “李主任,我把林志的再审结果通知给你送来了。省法院还是把它寄到我们村上的。”林子庆进了办公室,将一张纸递给阿蛮。 阿蛮接过一看,是一份滨江省高级法院《驳回再审申请通知书》。 “这是预料中的结果,老林。从那天开庭的情况来看,只能是这个结果。”阿蛮很淡然的说。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呐?”林子庆心有不甘地问。 “继续申诉或者申请检察院抗诉。”阿蛮说。 “李律师,我坚信我的儿子不是杀人凶手。还得麻烦你继续为我们申诉。我相信我们会有打赢官司的那一天。”林子庆缓缓的说。 “当年,张老三是否告诉过你林志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阿蛮点了点头,突然想核对一下张老二和他说过的话是真是假。 “张老三当年只是跟我说,林志是他的孩子,他孩子太多,养活不起,又见我多年未育,送养给我的。他家当时确实很穷,而且张老三做过土匪,被政府判过刑。所以他说的这些话也是十分可信的。”林子庆沉思了一会儿说。 听林子庆这么一说,阿蛮知道张老二给他说的是实话。张老三当年确实没有和林子庆说实话。但当年张老二张老三兄弟俩在桥洞底下捡来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阿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林志和周旺旺长得那么像,老林,你难道就没有过什么其他想法吗?”阿蛮又问。 “以前,我确实没想过,因为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正常现象,这正说明咱与张老三、周天玉有兄弟缘分。但自从我家林志出了事,你跟我说只有双胞胎的dna检测结果才相同,加上周旺旺那小子想弄死我,我才怀疑这个问题。但咱现在无凭无据,也不好说什么啊!”林子庆说。 “下边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包括小陈、你们都要保密,能做到吗?如果万一泄露出去,会影响林志乃至更多的人的正常生活。”阿蛮说。 “你放心,李主任,你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我们不可能不听你的话。”林子庆郑重地向阿蛮点点头。 “李主任,这样吧,我出去还有点事。你们谈。”小陈向阿蛮点点头,索性走出了办公室。 “公安机关办事还是比较细心的,公安机关也曾将周旺旺列为张巧巧一案的犯罪嫌疑人,这一点,我以前确实不知道。”阿蛮像小陈点点头,又为林子庆倒了杯水。 “谢谢,李主任,公安机关对周旺旺采取了什么侦查措施了吗?”林子庆接过水急道。 “公安机关在侦办你报警的那起轻伤案时,为了收集证据,对周旺旺的住处进行了搜查,结果搜出很多汉代铜钱。公安机关怀疑周旺旺与马陵山盗墓案有关。但为了不暴露侦查意图,巧妙地利用周旺旺在接受公安人员询问时喝水的杯子,取得了周旺旺的dna样本。但检测的结果却是周旺旺与林志无任何血缘关系!”阿蛮说。 “消息准确吗?”林子庆有些疑惑地问。 “上次省高院开庭,法庭让你们都出去,就是为了宣布这个结论!”阿蛮道。 “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林子庆喝到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我也感到很奇怪,我明天决定再会见一次林志,在落实一下具体情况,因为这样看来,到有可能是你儿子林志说了假话了。”阿蛮道。 “林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好吃懒惰是有的,平时撒点小谎也是有的,但他撒那么大的谎是不可能的!凭他那点小心眼,也撒不出那么大的谎来呀。”林子庆的语气中仍充满了疑惑。 …… 阿蛮乘坐夜车,次日到达省城监狱,再次会见了林志。 “李律师,这下我彻底完了!你以前的分析都被这个证据彻底粉碎了。公安机关当时既然想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和你们辩护律师沟通呢?”林志失望地开口道。 “公安有公安的想法,他为什么不和我沟通,这我也说不出来原因。林志,你首先要端正态度。你要说实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如果真是你杀的,你就不要瞎折腾了,因为我们一次次地会见你,一次次地申诉,你父亲都是要花钱的。你老父亲花了那么多的钱,你儿子现在考上大学也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阿蛮严肃地说。 “李律师,巧巧真的不是我杀的啊!”林志痛苦地说:“我也知道,再审中出现的那个dna鉴定报告让我无话可说了。这真是叫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你说是和花狐狸在一起喝酒的,我们问过花狐狸了,花狐狸不承认,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阿蛮用眼晴盯着林志道。 “哎,这都怪我,我没告诉你实话,李律师,那天晚上,我不是和花狐狸喝酒的,我是和她睡觉的,一直睡到凌晨四、五点钟才回家。”林志后悔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这个情节很重要,你为什么不早和公安机关交代呢?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呢?”阿蛮一听,顿时气血上涌,他真的想上去揍林志两拳! “我一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我怕父亲、孩子知道,我再也没有脸做人了!”林志羞愧的低下了头。。 “但是你隐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情节,会导致公安机关做出误判的呀!如果你早一些把这种情况说出来,公安机关就可能收集到更多的物证。张花花就有可能如实陈述。现在张花花是什么都不承认了。导致了你的这个案子陷入了死胡同。”阿蛮说。 “现在,我后悔也晚了。但人确实不是我杀的,我还要继续申诉。李律师,还要麻烦你给我继续申诉啊。”林志神情激动了起来。 “唉,也只能如此了。”阿蛮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刘翠兰土地纠纷 过了五一节假,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根据云滨市检察院的通知,刘大豹涉嫌故意杀人一案已经到了检察院的审查起诉阶段。阿蛮叫小刘到市检察院复制了全案的卷宗材料。 “李主任,刘大豹一案的侦查卷宗,我现在给你送来了。另外我二婶郭子美找你有点事。”随着小刘的说话声,郭子美和小刘同时走进了阿蛮的办公室。 “哎呀,四嫂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请坐。”阿蛮热情地同郭子美打了个招呼,示意小刘安排其二婶坐下。 “谢谢,律师弟弟。咱们现在是亲戚了,也就不要那么客气啦。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现在又要给你找点麻烦了。”郭子美边坐边客气地应道。 “哦,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四嫂。”阿蛮问。 “不是我二婶的事,我那堂姑刘翠兰又遇到麻烦了,说我二婶现在和你是亲戚了。要我二婶来求你帮她个忙。为她代理个案子。”小刘也坐下说。 “刘翠兰?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代理了,有什么事还是找你吧!她可是你的堂姑,你可更是他的亲戚。”阿蛮轻哼了一声,为郭子美倒了杯茶。 “师父,我就知道你已经被他伤透心了。实在不行就是我代理呗。毕竟是我堂姑!你说怎么办?她现在也很可怜,为和牛三见发生土地纠纷的事,被村支书和牛二见又打伤住医院了。”小刘一件阿蛮倒茶,赶忙站起来为师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那你就代理吧,你这才是好了疮疤忘了痛!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把她那个交通事故案子处理清,这又来事了。你忘了她当时在县局怎么对待你的了嘛?”阿蛮呷了口茶,好意提醒道。 “哎,怎么办呢,这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出了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啊!不然的话,别人也会说咱这个侄子小刘没本事。”郭子美在旁边说。 “那小刘你就看着办吧!看得出,我四嫂也是个善良的人。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四嫂,你可要帮帮你这个堂侄啊。”阿蛮向郭子美投去了一个央求的目光。 “弟弟,你就放心吧。我不相信她这次还能那样对待大权!”郭子美应了一声。 “那好吧,师父,你背后给我出谋划策总可以吧?”小刘退了一步。 “阿弥陀佛!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为师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吧!但为师绝不介入此案。”阿蛮双手合十,扮了一个唐僧状。把郭子美和刘大权逗的哈哈大笑。 “师父,那我先把案情向你简单汇报一下吧。”小刘和郭子美两人互相补充,大致谈了下边的案情。 刘翠兰离婚后,户口迁回了娘家冰湖乡尤马村,正赶上农村二轮土地承包,即将第一轮发包的土地收回后重新调整发包。刘翠兰分得了一亩五分责任田。她的左侧承包地是牛三见家的,右侧承包地是她哥哥刘苍南家的(因刘苍南已故,故户名改为了郭子美)。 分完地后,起初三家是相安无事。但种了年把二年之后,问题就来了。牛三见硬是说刘翠兰多种了他一分地,山芋垄打到他家地里去了。 “我说表哥,我去年就是四垄山芋,今年还是四垄山芋,一垄也不多,怎么能把山芋垄子打到你家地里去了呢?”冰美人似乎此时也化成了水,说起话来显出了三分温柔。 “别瞎说,你去年的垄子多小,今年的垄子打得多大!那不一样大嘛。”牛三见用手比划着,唾星四溅。 “一样大的,我爹打了几十年山芋垄,还是那头牛和那张犁起的垄,怎么会有大有小呢!是不是你看花了眼。”刘翠兰的声音中那三分温柔也不见了。 “我才四十多岁,怎么能花眼呢?我知道,我为周其名作证,你爹为了报复我多占了我的地,我那也是周其名哥哥逼着我去的,我也没办法呀。再说了,我在法庭上也是实话实说的,没说一句假话呀。”牛三见仍是不依不饶。 “你那是作证吗?你那是帮着周其名欺负我二哥哩。你不提这件事,我倒不生气,原来你是故意给姑奶奶我找茬来了!”冰美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早已失去了耐心! “你骂谁呢?你是谁姑奶奶?我操你妈的,今天我不收拾你,你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牛三见火冒三丈,向刘翠兰冲了过来。 在邻地干农活的郭子美一见,马上丢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一把将牛三见拦腰抱住:“我说表哥,你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呢,有话好说,实在不行,到村部找村支书刘学岭处理去,也不能打仗啊!” 因为郭子美平时很少干过活,身子弱,被牛三见冲倒在地,但牛三见由于受到了郭子美的阻力,也摔倒在郭子美身上,牛三见的头正压在了郭子美高挺的胸脯上。 一股柔软的气息便传到了牛三见的身体里,他一下子爬起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子美,我不是故意的。你家妹妹骂我!我实在气不过。” “没事,你们不要吵,更不要骂,那只会增加仇恨。解决不了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去找村支书处理。”郭子美也爬了起来。 “子美,我听你的,那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村部找刘书记了”牛三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径自去村部了。 “妈的,狗东西,欺负谁呢?我哥死的那么冤,他还昧着良心去作证。现在又说我多占他家的地……”刘翠兰朝牛三见的背影啐了一口。 “他姑啊,你骂他干啥?你这不是给人家留下话柄嘛!你现在抓紧去村部吧!”郭子美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去就去,姑奶奶我怕过谁?”刘翠兰把没插完的山芋秧苗整理了一下:“嫂子,这边的山芋秧你先用着,不知多长时间能处理完,时间长了,秧苗就蔫了,栽不活了。” “你放心去吧,这点事还用交代嘛!”郭子美把刘翠兰没用完的山芋苗全部抱了过去。 刘翠兰就朝村部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刘翠兰受伤和巧儿被捉 刘翠兰刚走进村部大院的大门,在村部伙房做饭的伙夫牛二见瘸着一条腿,瞎着一只眼就迎了上来:“哼哼,姓刘的,张庄村的婆家搁不下你了吧,你跑回尤马来欺负我三弟这么个老实人,你这算什么本事?” “谁的裤裆没缝好,钻出了你这个鸟玩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给姑奶奶说话,你也配?”冰美人怒喝一声,就想绕开牛二见,直奔支委会办公室。 “我是鸟?我就是只鸟也不钻你那个骚鸟窝子!你才应该撒泡尿照照,你那鸟窝子里出来几只鸟?你要是能出来一只鸟,你那婆家也不会把你像狗一样的赶回来的。”牛二见冷笑了两声,一把抓过刘翠兰的衣领,想将刘翠兰摔到地上。 但他毕竟是个残疾人,想把一米七个头的刘翠兰摔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见刘翠兰一急,用左手拽住牛二见的那只抓住她衣领的手。用右手将牛二见档部抓住,眼看就要用力撕拽! “翠兰,住手,你想要了人家的命根子吗?”支书刘学岭赶忙上来,用双手抓住刘翠兰那只右想把刘翠兰的右手掰开,同时用肩头把刘翠兰向后顶,想把二人顶开。 就在刘学岭硬生生地将刘翠兰右手从牛二见那家伙上掰开的一瞬间,牛二见趁机顺势将刘翠兰猛地一推,刘翠兰身子猛地失去平衡,飞撞在身后五六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头上的鲜血立即喷涌而出。 “快,快打110、120电话!”支书命令道。村会计一听,马上回到办公室内,拨通了110、120电话。 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到。救护车将昏迷不醒的刘翠兰拉到了临海县医院。而警车则将牛二见和刘学岭等人拉到了冰湖派出所。 “师父,情况就是这样,你看应该怎么办呢?”小刘问。 “先把伤治好,收集好各种病历和票据,申请公安机关对伤情进行鉴定。”阿蛮说。 “嗯,好的。二婶,你回去后就按师父的意见去做,听清了吧?”小刘对郭子美说。 “好的,那就谢谢弟弟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后有什么新情况,我再叫大权随时给你汇报。”郭子美站起身,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二百元钱,递给刘大权:“你俩辛苦了,咨询费还是要收的吧?” “好的,谢谢。如果是咨询费,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刘,拿去财务科交账!”阿蛮说。 小刘一听,高兴地接过郭子美手中的钱,朝财务科一溜小跑而去。 就在小刘去交费的时候,郭子美小声地问了一下阿蛮:“弟弟,你说那个姓张的徒弟呢,怎么没见到呢?” “哦,他出去开庭了,怎么啦?四嫂。”阿蛮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郭子美。 “这个小张怎么样啊,弟弟?”郭子美又问了一句。 “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相貌和业务都是不错的呀。难不成你这是要为他介绍个对象?”阿蛮更加诧异了。 “我女儿刘丽丽还小了点,大权上天给我提到这件事,想把我的女儿介绍给他。”郭子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四嫂。小张的父母都是国家工作人员。小张可是家中的独苗啊。”阿蛮高兴地说。 “我们家丽丽还小,等过两年的。我跟你说的意思是你叫小刘不要太急躁,暂时不要和小张说。”郭说。 “好吧,四嫂。我一定把你的话带给小刘。”阿蛮说。 …… “你这个死妮子,你要干什么?”一只钢铁般的大手从巧儿的身后猛地抢走了她正在使用的微型录音机。然后,硬是把趴在窗台下的巧儿拉扯进了店内。 戴着宽大墨镜的孙宪明向拽住巧儿的孙江摆了摆手。孙江松开手,巧儿站在了孙宪明的面前。 孙江将刚才在窗外收缴的小型录音机递给了孙宪明,孙宪明轻轻地接过。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张巧儿,坐吧,请坐!”孙宪明朝巧儿点了点头,指了指她身边的椅子,温和地说。 “奇怪,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巧儿坐到椅子上,有些惊奇地问。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李主任是你的表哥,你今天来,是赵大红出的主意,张大勇派你来的,对不对?”孙宪明亲自为巧儿倒了杯茶,放在巧儿面前的小方凳上。 “我想知道,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巧儿喝了一口茶,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你的,这就更简单了。你以为赵大红手下的那帮人都是那么忠于赵大红吗?我只是为你感到惋惜!那么漂亮的姑娘,干什么不好,怎么干起这么下流的勾当?”孙宪明冷冷地说。 “你们做的才是下流的勾当,你们侵犯人家的技术秘密和商标权,你们这是不守道上的规矩!”巧儿义正辞严地说。 “什么叫侵犯商业秘密,他们是自愿将技术提供给我们,我们又没有强迫他们!”孙江在旁边大声地呵斥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张大勇给我钱。我就为他办事,这难道有什么错?”巧儿虽然在阿蛮那里现学现卖了一些法律知识,但她并不知道太深奥的东西。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也知道争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没错,你说的太对了!”孙宪明热情地拍了两下巴掌,语气又变得和缓起来:“姑娘,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做的这些,说的这些都太对了!没有任何错处!” “那你现就把东西还给我。我还有事。没时间和你们啰嗦。本姑娘要走了!”巧儿赶忙接过孙宪明的话茬。 “你敢喝下我到给你的茶,难道就不怕那茶里有毒吗?”孙宪明阴着脸又问了一句。 “你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人吧?这天下的王法还是有的。本姑娘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敢到你们这里来吗?”巧儿索性把那一杯茶水全都喝了下去。 “嗯,有种!看起来五爷我是小看你了。你是个直爽而有胆量的人!我和你一样,我感觉我们可以谈一谈嘛。”孙宪明竖了竖大拇指。 第一百七十九章交易 “看你这长相,就不是个好人。我们之间恐怕没什么好谈的吧?”巧儿轻蔑的说。 “哎呀,姑娘,你的眼神儿可不咋地呀。我可是个大帅哥呀!我来问你,你这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吧?”孙宪明翘起了二郎腿,点起了一支烟,抽着悠闲的烟圈。 “那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姑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好像是法律上规定的公民的什么权利吧!”巧儿冷冷地回道。 “嗯,是的。姑娘,但你这实际上等于是告诉我了。你肯定不是来了一次两次了。这不是一个明显的答案吗?”孙宪明晃了晃大脑袋,又吐出了一串烟圈。 “那又怎样?你难道敢把我吃了不成?”巧儿杏眼圆睁,目无惧色地反问。 “那是不敢。再说了,我感觉吃你,那味道也不咋地。还不如吃只临海老公**。姑娘,咱们也就不要再闲扯了。我想和你谈笔交易。张大勇给你多少好处?比如说每次或总价。”孙宪明装作好奇地问。 “每天二百元。”巧儿如实答道。 “你现在所有的录音资料,我花两万元买断怎么样?”孙宪明试探着问。 “两万?价格倒是不低。但你们怎么能知道是否买断了呢?比如说我留一个复制件,你们怎么办呢?再比如说张大勇如果派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在进行这项同样的工作,又怎么办呢?”巧儿也试探着问。 “张大勇不可能再派其他人从事与你相同的工作,那不是脱裤子放屁——找麻烦么。因为派出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这一点我想我们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何况我们内线反映,只有你一个人在做这件事。至于你如果胆敢欺骗我们,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蒸发掉一两个人,公安机关还是难以破案的。特别是在这三省交界之处。”孙宪明的眼中露出来令人不寒而慄的凶光。 “那我要是不同意这笔交易呢?”巧儿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但是有一点,微型录音机你可以带回去,我想这里边的磁带嘛——”孙宪明边说边用戴手套的手从微型录音机中抠出了一盘微型磁带。 “没事的,既然让你们逮住了,我就认栽了。那盘微型磁带我就不要了。你们把录音机还给我就行了。”巧儿很大度的说。 “嗯,一个不错的姑娘。你今天晚上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拿五千块钱给巧儿姑娘作为赔偿这盘磁带的费用。”孙宪明夸了巧儿两句,然后向孙江命令道。 “是,五爷!”孙江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孙江又走了回来。提来了一个精致的小皮箱,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捧给了巧儿:“姑娘,请你打开皮箱数一下钱!我们五爷既然对你赞赏有加,希望你最后能给我们点面子。将来遇到能帮助我们的地方,万望姑娘网开一面,照顾一二!”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是无功不受禄啊,不能随便收你们的钱呐。”巧儿有些迟疑地说。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呀,既然我们今天晚上有缘见面,将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合作在一起。山不转水转,留下点儿小意思,留下点儿念想给姑娘!没事的,巧儿姑娘,我们算交个朋友嘛。一次生,两次熟,三次就是好朋友嘛。拿去吧,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从来不亏待对我好的朋友。将来张大勇如果起诉我了,我的官司如果胜诉了,我更不会亏待你的,巧儿姑娘。”孙宪明轻轻的拍了拍巧儿的香肩。 奶奶的,谁跟你合作!但白捡了这五千块钱。这倒也是个好事。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姑奶奶今天就算白捡了个便宜,巧儿心想。 “那这样,我就谢谢你们了。这钱呢,我也就不用数了。既然是你们愿意送给我的一点心意,本姑娘就照单照收了。”巧儿向孙宪明拱了拱手,就把微型录音机揣进衣袋内,拎着小提箱就离开了这里。 翌日,阿蛮认真地看了一上午刘大豹杀人一案的卷宗材料,快下班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嗯,哪位?我是李阿蛮呐。”阿蛮接通了手机。 “我是张彦,我是你表叔啊。”手机里传来的张彦焦急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表叔。你不要急,慢慢说。”阿蛮问。 “你巧儿表妹出事了,表侄。”张彦带着哭腔说。 “怎么了?巧儿能出什么事?”阿蛮吃了一惊。 “巧儿刚刚被公安局的警察带走了。”张彦说。 “什么?巧儿被警察带走了?你有没有搞错呀,表叔?巧儿能犯什么事儿?”阿蛮焦急地问。 “警察说巧儿涉嫌盗窃。而且在巧儿住的房间内搜出了五千元赃款,这可怎么办呢?”手机里传来了张彦急哭的声音。 “什么,巧儿盗窃五千块钱?这怎么可能呢?表叔,你暂时不要急,我现在就与公安联系一下,看看怎么回事,你放心,巧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误会。”阿蛮在手机里安慰张彦道。 “我也是这样想啊,咱家巧儿什么时候偷过人一块钱呐?她不是那样的人啊。好的,那就给你添麻烦了,表侄,你抓紧打电话问一问你公安里边的朋友。我们就等你的消息了!”张彦说。 “好的,表叔,你和表婶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一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的。”阿蛮说完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他马上拨通了刑警大队赵鹏的电话:“赵队长,我是李阿蛮呐。” “李律师,有什么事吗?”听筒里传来了赵鹏的声音。 “冰湖乡有个叫张巧儿的,被你们抓走了,说是涉嫌盗窃,我问一下,有这件事吗?”阿蛮问。 “我这里还没有这个案子。按照流程,如果是派出所辖区内的盗窃案,应该由派出所先行侦讯。他们在侦讯过程中遇到麻烦了,才能报到我们刑警大队这边来。”赵鹏在电话里给阿蛮解释道。 “哦,谢谢你!赵队。”阿蛮挂断了电话,呆呆的怔在那里。 第一百八十章审讯张巧儿 冰湖派出所审讯室。 “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我没偷人东西!警察同志,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我可是一个大大的良民呐。”巧儿隔着一张审讯桌,坐在审问人员对面先开了口。 “你也算良民?随便抓人?你现在是戴着手铐和我们开玩笑吗?你没有偷人,我们敢给你戴上手铐?你认为我们是在拿法律开玩笑吗?”所长马大兵一连串的发问令巧儿措手不及! “我滴个娘来,敢情你们是来真的!我确实什么也没干啊!警察哥哥,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吶!”巧儿带着哭腔说话了。 “冤枉好人?那你现在给我们解释清楚在你住房内搜到的那盛装五千块钱的小提箱是怎么回事?”坐在马大兵旁边的一个胖乎乎的民警问。 “那是林海佬公鸡饭店老板送我的。那个自称五爷的老板。”巧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向两位侦查员和盘托出,直说的嘴角都泛起了白沫。 “故事编的不错,有鼻子有眼的。编,接着编啊!”马所长有些不耐烦地说。 “这是真的,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呀。你们这些做警察的可以去调查啊!你们肯定能把实际情况查的一清二楚!”巧儿急道。 “不用你教我们,你以为我们没有调查吗?林海佬公鸡的老板孙江和孙宪明昨晚报案了。我们接到报案后,就展开了调查。你先到林海佬公鸡饭店大堂南窗户下踩点,然后,悄悄地溜进大堂,把盛放五千块钱的小提箱提走了。我们一路调取了监控,才找到了你的住处,并且在你的住处搜出了赃物。这是铁证如山,你还敢抵赖吗?”马所长厉声喝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历来的刑事政策。你如果如实承认,退回赃物,再赔偿一定的损失,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我们是可以给你取保候审的。说取保候审你可能听不懂。简单地说,就是放了你。如果你顽抗到底,那可是死路一条啊!”旁边的那个胖警察耐心地劝道。 “我,可我真的没有偷东西,两位哥哥,我刚才跟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啊!你们,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你到我们村上调查一下。上至七八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孩童都知道我呀。他们如果有一个说我偷人,你把我逮去枪毙了,我也不冤枉啊。”巧儿的眼泪急了出来。 “张巧儿,那你解释一下,林海佬公鸡大堂南窗户下和大堂内为什么会有你的足迹?”马所长冷静了一下,他语气和缓地问。 “刚才我说过了,那是张大勇叫我去秘密取证,我趴在窗户下边留下的。后来被他们抓到了,他们又把我领入大堂内。在大堂里,那个叫五爷的人还倒了一杯茶给我喝哩。所以大堂内自然也就留下了我的足迹。”巧儿解释道。 “那监控里显示,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既然是送的钱,光明正大嘛,怕什么?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的走就是啦。为什么要老溜那墙根儿走呢?”胖警察在旁边补充发问。 “我胆小,是个女人,又拎着那么多的钱,我就有些害怕。”巧儿解释道。 “既然是光明正大送给你的东西,那小提箱上为什么只留下你的指纹?送钱人的指纹哪去了?我们在小提箱上只检出了你的指纹和收款员的指纹,但我们调查了收款员,你说的那个点,人家早就回去休息了!而且这名收款员也是个女的,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你说人家是男的。”胖警察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似乎是想缓解一下疲劳的情绪。 “你认为我们好骗吗?我们事先都把相关情况了解清楚了,才敢抓你的。你以为手铐是乱戴的吗?另外,还有个致命的问题,我们还没有问你呢。你先把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解释清楚!小提箱上为什么没有留下送钱人的指纹?”马所长没好气地插话道。 “为什么没有留下送钱人的指纹?这个问题让我好好想想!噢,我想起来了,送我钱的那两个男人都戴着手套,当然无法留下指纹了!”巧儿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 “你那个小提箱的锁是用八号螺丝刀撬开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啊?你不要怀疑我们公安局物证技术人员的鉴定水平。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我们,是送钱给你的人自己撬开的吧?”胖警察猛吸了一口烟,悠悠地吐了几个烟圈,用非常平静的眼神盯着巧儿,似乎是在马戏团里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啊?!你们,你们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巧儿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阿蛮一听赵大队说还不知道这个案子。他的心地宽松了许多。 为了万无一失,确定巧儿的事是假的。他抓起电话给老同学倪中夏打了过去:“你好,老同学啊!我想问一下,冰湖乡那边有没有发生一起盗窃案呐?”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个叫张巧儿的女性作的案,案值还不小哩……”倪中夏在电话里的话还没说完,阿蛮手里的听筒已经滑落了下来…… “滴铃铃——”模拟手机的铃声惊醒了恍惚中的阿蛮! 他一看,手机显示的是张大勇打来的电话,阿蛮立刻接通了电话。 “老表叔,刚才孙宪明打我电话,让我和你去谈个事。”手机里传来了张大勇的声音。 “什么事,他说了吗?”阿蛮问。 “巧儿姑偷孙江饭店五千块钱,已经被公安抓捕了。他要咱爷俩去商量一下这件事!”张大勇急促地说。 “你认为巧儿是这样的人吗?她能干出来这种下三滥的事吗?”阿蛮不屑地问。 “但人赃俱获,公安机关都抓捕了,咱爷俩还能怎么办呢?”张大勇无奈地说。 “会不会是因为你的那件事出了问题?”阿蛮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啊。我的意思是先和孙宪明谈谈,把事情先了解清楚,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张大勇回道。 “那好吧!”阿蛮同意道。 “老表叔,那就说定了,晚上六点半,渔家食客饭店。”张大勇补充道:“这是孙宪明定的饭店。 “怎么了?看你的精神不太好啊。”阿花边做饭边问。 “巧儿被公安抓捕了。”阿蛮说。 “糟了,你不提巧儿,我倒是忘了,我上午才收到一份关于巧儿的材料。我这就拿给你。你刚才说什么?阿蛮,巧儿怎么啦?”阿花边说边急荒慌地找来一份文件递给阿蛮。 “我是说巧儿因为盗窃被临海县公安局抓捕了。”阿蛮边说边拆开邮件,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滨江省人民检察院的决定书。 “什么?你说什么?巧儿盗窃?被抓捕了?”阿花怔怔的站在那里,张大着嘴巴。 “……经研究决定,张巧儿申请抗诉一案,申请人的申请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现决定如下:驳回张巧儿的申请……”阿蛮看完了这份研究了两年多才下达的决定书,心中百感交集。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他该怎么样向巧儿交代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孙宪明约谈 渔家食客饭店318包房。 “哎呀,李大主任,艳福不浅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据说,当年你们还差点结了婚。”孙宪明满脸堆笑地说。 阿蛮没有接话。他厌恶的瞟了一眼孙宪明。 “五爷,客人既然来了,我们边吃边聊吧!现在请二位客人入席。”孙江热情地招呼着阿蛮和张大勇,也顺便缓解了一下孙宪明此时的尴尬。 两名女服务员为四人的酒杯都斟上了酒。 “你们先出去吧,有事会招呼你们。”孙江向两名女服务员挥了挥手,两名女服务员知趣地离开了包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阿蛮没好气地责问道。 “干什么?李大主任,我们可是看在你和张巧儿是老朋友的面子上才找你来谈谈的,否则,我们可没有闲情雅致地坐在这里扯淡。”孙宪明脸上露出了明显不满的神情。 “孙总,先消消气儿。有话慢慢说嘛。”张大勇接过了话茬。 孙宪明一听这话,缓和了一下情绪,端起酒杯:“我先敬各位一杯!”说完就一口喝了下去。 “孙总,巧儿姑不是那种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大勇有些不愉快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她偷了我们五千块钱,这可是铁证如山的事。公安机关能随便抓人吗?”孙宪明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既然铁证如山,你找我们来还能干什么呢?”阿蛮问。 “你问这个问题好像不能代表你的水平吧。李大主任,你作为个老律师,你不会不明白我国的刑事和解制度吧?如果有了我们出具的谅解书,你的表妹就可以出来了!”孙江把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 “哦,我明白了,那你们有什么条件呢?”阿蛮又问。 “我看李大主任,你先别忙问这个问题。我想先听听张总最近对我们都干了些什么?这个桌子上也没有别人,张总。你就如实说了吧。”孙宪明拿出酒瓶,将三只空酒杯中都斟满了酒。 这下,张大勇算是全明白了,巧儿是彻底上了这个老东西的当了!他甚至可以大致的猜出这个老东西所用的计策。 我亲爱的巧儿姑啊,您这可是贪小便宜,吃了大亏呀。孙宪明是只老狐狸,他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张大勇在心里想着,但他仍然强作镇静地说:“我对你们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你们认为赵大红手下的人和赵大红都是铁板一块吗?你们干了些什么,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那就看你们怎么办了。据我孙某人了解,张巧儿可是个性格刚烈的姑娘啊。我想凭您二位与张巧儿的关系,对张巧儿的生死,你们不会不在乎吧?“孙宪明索性自己喝了第二杯酒。 “老表叔,来就来了,先喝杯酒再说吧!”张大勇把酒杯端起来,碰了碰阿蛮的杯子。看起来,他想拖一拖时间,看一看风向。 阿蛮举起杯子,和张大勇一起喝干了杯中的酒。 孙江一见,赶忙将桌上的三只空杯又都斟满了酒:“两位弟兄,都是来谈事的,平时都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搞得像敌人一样。这样,我敬二位弟兄一杯!我就先干为敬了!”说完,孙江“嗞”地一声将杯中的酒吸进了肚里。 “嗯,好的,谢谢!”张大勇示意阿蛮共同端杯,两人也一起喝干了杯中之物。 “孙总,你能否提示一下?”张大勇咂吧了一下嘴。 “我孙五爷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说一句,不说二遍。张总,你看张巧儿给你的那些偷录的磁带还有什么价值吗?你要是感觉有价值的话,你就保存着吧。你要是感觉没有价值的话,还是交给我吧。”孙宪明端起酒杯向孙江晃了晃,示意孙江斟酒。 “这,巧儿姑没给我什么磁带啊?孙总,你是不是搞错了?”张大勇说话间,孙江将桌上的空杯子都斟满了酒。 “噢,那你这杯酒就不用喝了。我自己干了这杯酒,我喝完这杯酒,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以上的话就当我全是放屁。刚才我也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说话,我话只说一遍!”孙宪明将杯中的酒一下子灌了下去,就要起身走人。 “孙总,慢,我还有话要说。”张大勇拉住孙宪明的手。 “什么话,抓紧讲!”孙宪明欠了欠身子,被张大勇一拉手,又坐了下来。 “我把所有的磁带都交给你,孙总,你能保证放人吗?”张大勇问。 “没问题。我已经问过公安了,只要有我们的谅解书,就能取保。但张总,咱丑话说头里,如果你敢留一盘磁带,我们还有办法叫她再进去。而且如果再进去,谁也没办法叫她出来了!”孙宪明摊了摊双手。 “我张大勇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如果我把东西都交给了你,人还是出不来,那也不能怪我不客气了。”张大勇也一字一句地说。 “张总,这你就放心好了,我孙宪明吐口唾沫砸个坑。人如果出不来,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用。”孙宪明瞟了一眼张大勇手中的酒杯。 “在公安阶段,你们能做的就是取保候审。但到了法院,取保候审的人不一定不再收监呐。被取保候审的人到了审判阶段以后,被判实刑也是有的。”阿蛮说了一段既让张大勇又让孙宪明听的话。 “李大主任,你说的这情况当然也有,但如果张巧儿认罪态度好,估计判实刑的可能性不大。”孙宪明说。 “但凭巧儿的性格,他不可能认罪的!”阿蛮厉声说。 “那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话了。先把人保出来再说吧。到了审判阶段,老表叔啊,你再做做巧儿姑的工作,让她认罪吧。别的也实在无路可走了。孙总,那咱们就成交吧。”张大勇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张总,爽快!”孙江拍了两巴掌,把桌上的空杯又都斟满了酒! “唉——”阿蛮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巧儿取保 临海县看守所律师会见室。 “表哥,公安局警察说了,我这是刑事拘留,期限是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什么还不放我?你今天要不来看我,我就不想活了。现在人家都说我是个贼,我出去还怎么见人呐?”巧儿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望着阿蛮。 “我今天下午就能拿到林海佬公鸡的谅解书,你再坚持一下,明天就能出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要相信法律,法院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的。”阿蛮说。 “我不要他们谅解。他们这是对我诬告陷害。我出去以后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表哥,你一定要替我出口气啊!”巧儿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现在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和我细说一下。”阿蛮问。 接下来巧儿就把出事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真后悔,表哥。我没有听你的话。我不该为了张大勇那一天二百元钱去干这危险的事!” “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的?先出来再说吧。”阿蛮安慰道。 “好吧,表哥,我现在一切听你的。”巧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临海县公安局刑警大队。 “赵队,你好!”李阿蛮找到了赵鹏的办公室。 “大律师好!”赵鹏亲切地和阿蛮握了握手。 “这是张巧儿的取保候审申请书和林海佬公鸡酒店有限公司出具的谅解书。”阿蛮将上述两份材料交给了赵鹏。 “李律师,张巧儿从被冰湖派出所抓获,一直到现在都不认罪。按规定,张巧儿不认罪是不能取保候审的,看在你这个老伙计的面子上就保了吧。但是,老伙计啊,你还是要做好张巧儿的思想工作,不然的话,到开庭时她仍然不认罪,后果就不好说了。”赵大队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赵大队给我这个面子,但是据我了解,张巧儿不应该做出这种事啊!”阿蛮说。 “我们也了解过,她是你的表妹。人都有个变化的过程。她现在一个女人,抚养两个孩子。就指望卖点菜,生活困难。难免会起点贪心,思想发生变化。这也符合生活的逻辑嘛。”赵鹏把阿蛮递给他的材料整理了一下,塞进一个卷宗袋,然后给阿蛮递过来一支烟。 “谢谢赵队,我不会抽烟。”阿蛮客气的拒绝了赵队的敬烟,接着说:“头几天,我会见她的时候,她说是林海佬公鸡酒店老板陷害她,她把事情发生的过程也给我说了一遍……” 还没等阿蛮说完,赵鹏摆了摆手,打断了阿蛮的话:“大律师,这话你也信?林海佬公鸡大酒店缺这区区五千块钱?为这五千块钱去陷害一个农村小妇女?值得吗?” “孙宪明不是为五千块钱,是为了巧儿秘密录制的那些磁带。孙宪明上次和我们约谈的时候,提出的条件也是把那些磁带交给他们。整个谈判过程,孙宪明没有提出索要一分钱。”阿蛮解释道。 “李律师,你说的这些话张大勇也和我说了,我都做了证人笔录,但你和张大勇毕竟都是犯罪嫌疑人张巧儿的亲戚。而且,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出于利益最大化考虑,孙宪明让你们交出他最需要的东西,来作为交换条件也符合常理啊!这也证明不了孙宪明诬陷张巧儿啊!”赵大队自己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出了一串圈。 “可那些磁带都是证明孙宪明侵犯他人商业秘密的证据啊!”阿蛮提醒道。 “李主任,那都是你和张大勇说的。既然是孙宪明违法的证据,你们为什么不交上来。你们难道都是傻子吗?”赵鹏反问道。 “这,这……”阿蛮有些无语了。 “这什么?这证明你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事实依据嘛!孙宪明向你们要的磁带在我们不知道它所载内容的情况下,就像薛定锷的猫,具有合法和非法两种可能性。而你们是证据的持有者,你们又拒不交出证据,我们只能推定它是合法的!”赵鹏侃侃而谈,倒好像是给阿蛮这个老律师上起了法制课。 张大勇他们又何尝不想向公安机关交出这些磁带?阿蛮为此事也多次和张大勇商谈过。即使交出来,证明孙宪明非法侵权,但也未必能洗脱巧儿!孙宪明是只老狐狸,他完全可以说巧儿偷录他侵权证据和巧儿偷他的东西是两码事。而孙宪明如果不出谅解书,巧儿就有可能被定罪处以实刑。这种风险谁敢担?凭巧儿那刚烈的性格,一旦陷入了这种风险就是要了巧儿的命!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先保出巧儿就成了唯一选择。 “不管结果如何,先谢谢你们!”阿蛮站起身来,再次和赵大队握了握手。 “不客气,李律师,互相理解!”赵大队也面带笑容地和阿蛮说了再见。 阿蛮刚回办公室,小刘就兴冲冲地拿出两部国产手机,递给阿蛮一部:“师父,所里统一配的。哎呀,这小东西真好玩啊。” 阿蛮接过来一看,是一部小巧玲珑的国产熊猫518手机:“很不错,灵巧方便。” “师父,我的那个堂姑刘翠兰已经出院了,公安机关物证鉴定室的鉴定结论是重伤!”小刘向阿蛮汇报道。 “那个大队支书刘学岭是怎么处理的?”阿蛮问。 “行政拘留七日,支书也被开除了。”小刘回道。 “你现在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但是把支书列为附带民事诉讼的被告。”阿蛮指导道。 “这样做有法律依据吗,师父。”小刘问。 “刘学岭虽然不应该承担刑事责任,但他和被告人牛二见系共同侵权,应该承担法律责任。”阿蛮解释说。 “现在牛二见已经委托律师起诉我那堂姑刘翠兰土地纠纷一案了。”小刘补充道。 “那是另外一个法律纠纷,你再好好研究研究对方的诉状。提出一个综合的答辩意见和应诉方案。不过,师父要提醒你一句,你对你的堂姑可要多加小心呐。”阿蛮建议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陈怀旺的后悔 转眼到了一九九八年十月份,陈怀旺又来到了阿蛮的办公室,将省法院的开庭传票送来给阿蛮。 阿蛮将陈怀旺让进了办公室内,接过传票,扫了一眼传票上的开庭时间: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陈老师虽然年逾花甲,腰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他一开口就充满了信心:“阿蛮啊,咱师徒俩这次一定能扳倒那几个坏蛋!让他们知道咱师徒俩不是好欺负的!也算了却了我这块心病。” “陈老师,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这次开庭,我最好作为证人出庭,而由张小宝律师出庭代理,这样效果会好一些。”阿蛮边说边给陈怀旺倒了杯茶。 “我这次来除了送传票给你之外,也就是为了你说的这件事来的。你作为证人出庭也要慎重考虑,但绝不能作为代理人出庭啊。我怕你暴露了以后,这些坏蛋会报复你。会影响你今后的工作和前程。你叫哪位律师出庭都行,只要你选中的律师都不会坏的。”陈怀旺呷了一口茶。 “开庭前,最好你再和几位证人碰碰面,鼓励一下他们。像张学房是搞工程的。和李兴花任职的学校都有合作上的利益关系,很可能会打退堂鼓!”阿蛮有些不放心地说。 “好的,我最近分别找他们再谈谈。而且还要再损你几句。就说你怕事,不念师徒之情,断然拒绝为我代理之类的话。当然了,这些话都是为了保证你更加安全。”陈怀旺应道。 正在师徒俩说话时,阿蛮的手机响了起来,阿蛮连忙按了下接听键:“我是李阿蛮,请问你是哪位?” “哎呀,老同学啊,我是李兴花。还能起来我吗?”手机里传出了一个柔和的女声。 阿蛮连忙打开手机免提客气地答道:“兴花啊?李大校长啊!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老同学,我也很想念你啊!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李兴花的声音增加了几分温情。 “听说你那个学校在你的领导之下,各项工作都做的很好呀。”阿蛮随口给李兴花戴了顶高帽子。 “哎哟,我就是临海县实验中学的一个教书匠。哪敢和你这个大律师相提并论!今晚想请你坐坐,我这个学校有个案子想交给你办啊!千万赏我个脸呐!”手机里李兴花的声音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 “还有哪些人啊?不会就我们两个人吧?要是就我们两人被你丈夫知道了,我怕我的腿保不住啊。”阿蛮开了个玩笑。 “老同学还是那么幽默啊,今天晚上,他有事,改天我再叫他和你聚聚。今晚还有孙老师,侯校长等人,他们都很想你啊!”李兴花在听筒里笑呵呵地说。 “老同学请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蛮用八分兴奋两分不安的语气应付道。他在心里想,这倒是一个了解对方的好机会。 “手机里就不多说了,今晚在临海老公鸡总店318包房!再见!”李兴花挂断了手机。 “阿蛮,你做的对!这几天他们很有可能也接到省法院的有关通知了。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他们一点都不过分。我正担心你不去,或露出破绽哩。今天晚上你绝对应该去,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你和我有牵连。”陈怀旺见阿蛮放下挂断手机才说。 “我也考虑了,这极有可能是鸿门宴。”阿蛮说。 “鸿门宴?他们没有这个本事。你现在也不是上学时候的那个阿蛮了。”陈怀旺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茶。他拎起茶壶过来为阿蛮的杯子加满茶水:“这次,你千万在酒席桌上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发火,发火会露出破绽。上次,我们都叮嘱过那几个证人,让他们保密的,所以你尽管放心,李兴花等人也并不知道你介入了我这个案子。” “陈老师,你分析的有道理,如果他们知道我介入了你的这个案子,今天晚上也不会请我吃饭的。你放心,陈老师,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会沉住气的!”阿蛮说。 “阿蛮,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感觉,既然今晚赴了宴,你也不要作为证人出庭了。那样你将来在同学、老师心目中影响不好!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服从他们的安排。”陈怀旺的眼中充满了关切。 “那这样做,就对不起你老人家了。我的几份证人调查笔录也要出示的,他们也会知道的。”阿蛮解释道。 “阿蛮,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你在背后的支持比什么都珍贵。至于那几份调查笔录,这个好办!改天,你让张律师重新做个谈话笔录就行了。这样不是也能佐证你和我有矛盾,不再代理我的案子这个事实了嘛!”陈怀旺把自己的杯中也倒满了茶水。 听了这话,阿蛮心中一热:“陈老师,你还像当年那样体贴学生,哎,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虽不是父子,但情同父子。我这次来就是想叫你换个出庭律师。因为上次一离开你办公室,我就后悔了。我回去就被你师娘骂了一顿,说我不应当把你暴露在几个证人同学面前,让你今后不好做人!”陈怀旺的神色显得十分愧疚,他边说话边低下了头。 “陈老师,我感觉出庭作证意义十分重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庭就实话实说。”阿蛮还是坚持道。 “不行!如果你今晚不去赴宴,我感觉也可以,但你今晚去赴宴就不行了。阿蛮你想,今晚,他们肯定要你承诺对当年的事守口如瓶。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会给你将来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啊!”陈怀旺分析道。 “老师你为我想得太周到了,谢谢你!”阿蛮由衷地说。 “阿蛮,你跟我这般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我在你娘面前承诺过,我一定会把你当做我的孩子一样!当年,我到你们家去过几次家访,你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个太苦太苦的女人……”陈怀旺边说边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一百八十四章李兴花请客 临海老公鸡总店318包房 “哎呀,阿蛮哥,比当年上学时那可真是帅多了呀!”李兴花站起来,满脸荡漾着青春的笑容。 “阿蛮,我和侯校长早就想找你蹭顿饭吃,怕你舍不得,像当年一样小气啊!”孙朝西也站了起来,把热情友谊的手伸了过来。 “小李呀,一看你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不认识,现在有幸见面,真是一见如故啊!”侯立本也笑容可掬地站了起来。 阿蛮抓住孙朝西伸过来的手晃了晃:“孙老师好,各位好,多谢各位盛情!大家太客气了,都坐,都坐!” 于是四人分宾主落座,两名服务员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满上了酒。 “你们都下去吧,有事再招呼你们!”坐在上位的侯校长向两名服务员挥了挥手。两名服务员应声离去。 “阿蛮,今天我们有幸能请到两位恩师前来参加宴会,我提议这第一杯酒,我们两人先敬两位恩师,感谢他们的栽培之恩!”李兴花端起酒杯,向阿蛮望了望。 “好的,应该!”阿蛮也应声端起了酒杯。 “谢谢!”孙侯二人立即齐声应道。于是“呯”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碰杯声,四只酒杯在各自主人的手中对准各自的嘴来了个底朝天! “阿蛮,你少喝点!吃点菜,先来个振翅高飞吧!”孙朝西关切地用自己还没有使用的筷子夹了个鸡翅放到阿蛮面前的餐盘内。 “哟,谢谢,谢谢!怎么好意思叫老师夹菜哩!”阿蛮连忙站起来,边表示感谢边夹起一只鸡头想放到孙朝西面前的餐盘内,孙朝西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阿蛮,你可要判断准了,我们谁是头?老校长才是我们的领头雁。” 阿蛮一听,赶忙改变了筷子的方向,将鸡头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侯立本的餐盘内。 “哎哟,谢谢,谢谢阿蛮大律师。”侯立本忙双手抱拳,连声道谢。 “这还有一只鸡头,我事先考虑到了,叫服务员上了两只鸡头。这一只可就非孙老师莫属了!”李兴花夹起另外一只鸡头放到孙朝西的餐盘内。 “谢谢!”孙朝西抓过酒瓶,刚想斟酒,就被阿蛮夺了过来:“哪能叫老师斟酒!” 阿蛮将四个空杯斟上了酒。几杯酒下肚,四人热情更加高涨了起来。 “李校长,你把你们学校那个工程款案子的材料交给李大律师。李律师,这就让你费心了。你们都是老同学嘛!费用好说,你开个价!”孙朝西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张学房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吗? “哦,知道,知道,和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嘛。”阿蛮边吃菜边答道。 “他搞了一个建筑工程队。我们学校建一个三号教学楼。他找到我,我考虑到同学关系。就把这个工程包给了他。工程完工时欠了他二十万元工程款,他现在起诉了,这个案子就交给老同学你去办了!律师费你开个价!”李兴花把一沓材料交到了阿蛮的手上。 “按规定应该收费五千元,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阿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兴花张口打断了:“少了,阿蛮,什么规定?你们那是服务收费,政府只是个指导价!这我还是懂的。五千元太少了,这样,老同学,两万元!一口价!咱们干一杯,就这样定了,明天我就叫财务科将费用转到你们单位账上。我知道,大律师,你们是按照收费比例提成的工资。” “太谢谢了!”阿蛮也举起了酒杯! “谢什么?阿蛮,你不用客气!李校长照顾一下你,也是应该的!今后,请阿蛮做个法律顾问,每年顾问费暂定两万元,我这个老师说话还好使吧?”孙朝西平静地扫了一眼李兴花。 “好使,绝对的好使,老师的话,什么时候都好使!”李兴花端起一杯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照顾这个词,真叫我惭愧不已啊!如果不是你们三人,哪有我李兴花今天!我敬三位大恩人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然后放开两只胳膊,似乎在拥抱着她面前空气中的某个物体。 阿蛮赶忙拉扯李兴花,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孙朝西向阿蛮摆了摆手:“阿蛮,你别拽她。她这话说的不对,我还要批评她!” 接着,孙朝西走了过来,面朝李兴花:“你这杯酒,我和侯校长现在还当不起,不能喝!你今天必须搞清楚,谁才是你的大恩人?我和侯校长充其量只是你的恩人罢了!”说完,他抓过酒瓶,把李兴花的杯中又斟上了酒。 “哦,我明白了!孙老师,我错了!”李兴花站起来,改变了一下方向,向阿蛮一个人直直地跪了下去:“阿蛮,我的大恩人,我敬你一杯酒!当年要不是我占了你的名额,我哪有机会在这里请你喝酒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是!阿蛮!”话之即出,杯中那透明的液体便进入了李兴花的口中。 “兴花,你这是干啥子哩?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就别再提了!”阿蛮边说边用力去拽李兴花。侯校长也走过来,和阿蛮一起拽起了李兴花。 “阿蛮呐,我们当时年轻,做事考虑不周。这事要说起来都怪我呀。我应该事先和你父亲说一声,征得你父亲的同意。”孙朝西歉意的望了一下阿蛮。 “哎,后来的事,你和孙老师做的就更有些过了。当时,陈怀旺老师出于同情阿蛮,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做了一些过激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你和兴花不应该陷害他呀!结果把陈怀旺老师送进了监狱。现在陈老师仍然在申诉这件事。”侯立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 阿蛮一听,心中一惊!尽管陈老师把这些内幕都告诉过他,现在他亲自听见侯立本这样说出来,想起父母为自己上学时的操劳。特别是想到为自己苦死累死的老母亲。心里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一百八十五章李兴花请客之二 “当时我们也不想出现那样的结局!谁都没有想到事情能闹得那么大。我们当时也只是想吓唬一下陈怀旺。”孙朝西接过话茬。 “那天,孙老师,你找到我,只是叫我陪你出去有点事。没想到你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我到陈怀旺所在的办公室时,戏已经开场了,我不得不顺着你们编的戏文演下去!”侯立本也很无奈地说。 “当时只是想陈老师如果能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那姓陈的那样犟哩。最对不起陈老师的人还是我!我不该诬陷他。现在想起来我也很后悔!但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了,绝对不能再让陈怀旺把案子翻过来。”李兴花嘴里说出的话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是的,你说的对,兴花。如果让陈怀旺把案子翻了过来,我们都在劫难逃。不过当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如果不采取那个办法,陈怀旺一旦上访成功,我们三人的结果也都会很惨!我们三人真正对不起的还是阿蛮,而不是陈怀旺!不过我现在看到阿蛮混成这个样子,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话,一辈子我的良心也过不去的。”孙朝西走到阿蛮的身边,把阿蛮的酒杯斟上酒,双手端起:“阿蛮,我给你端杯酒,向你赔礼道歉!” “不能,孙老师!你是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我喝了这杯酒,会天打五雷轰的。”阿蛮坚决推辞。 “小李,看在我这个老头的面子上,你就喝了这杯酒吧。如果你不喝,孙老师心里的愧疚永远不会消失!”侯立本在旁边劝道。 “孙老师,我不能喝我父亲端的酒,就不能喝你老人家端的酒。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大家就都不要再提了!”阿蛮说。 “有阿蛮这句话,孙老师,我替你端这杯酒!”李兴花在旁边双手接过孙朝西手上的杯子,对准阿蛮的嘴,倒了下去,阿蛮“咕咚”一声咽下了这杯酒。 “兴花,让你端酒,这怎么好意思呢!”阿蛮坐下来,赶紧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仿佛没有这口菜,那喝下去的酒就会冒上来一样。 “李哥,小妹妹为你端杯酒,那有什么哩!兴花问你件事,哥哥,你可以给我个实话吗?”李兴花顺便坐到了阿蛮的身边,温柔地问。 “没事,我肯定如实说,兴花,你问吧。”阿蛮能够感觉到李兴花嘴里喷出的酒香和那股青春懆动的气息。 “这段时间,陈老师找过你吗?”李兴花的红唇几乎贴到了阿蛮的脸上,用左手轻轻地揽着阿蛮的后腰。 “没,没有!陈老师,他找我干什么?”阿蛮有些紧张,说起话来舌头有些不管用了。 “真的吗?一定要给小妹说实话噢!”李兴花的红唇终于轻轻地贴到了阿蛮的腮上。 “真,真的。我,我说得是实话!陈老师,他真的没有找过我。”阿蛮心中猛地一紧,精神极度紧张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腰已经像被一条蛇缠住了一样。 “兴花,阿蛮不会在我们面前撒谎的。现在我们三人同时敬我们大律师一杯酒!”孙朝西首先端起了酒杯,李兴花、侯立本也同时端起了满满的酒杯。 阿蛮从对面墙上的镜子里已经看到了自己那涨红的面颊,额头上那细细泌出的汗珠。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一团烈火。但他仍然站起身来,把杯中的酒猛地灌了下去:“过去的事就让风儿和时光把它带走吧,我阿蛮从此会忘掉一切!” “我亲爱的哥哥,只要我能过了这一关,今后妹妹就是哥哥的人,你要小妹干什么,小妹都依你!”李兴花将红唇从阿蛮的腮上移开,又贴在阿蛮耳朵上小声呢喃着。 “兴花,你喝多了!阿蛮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阿蛮也用极细小的声音对她说。 “阿蛮啊,那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对不起我和侯校长了?”谁知,这么小的声音都让走过来为他斟酒的孙朝西听到了。 阿蛮的脸更加滚烫起来,他的心又是猛地一收缩:“孙老师,你,你误会了,不可能,你和侯校长都是我的恩师,我李阿蛮更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和侯校长的事!” “阿蛮。在学校里,我批评你多少次了?回答老师的提问要声音洪亮!一个男子汉说话怎么像个温柔的小女生呢?这可不是我们男人的做派。”孙朝西边说边将桌子上的空酒杯都依次斟满了酒。 孙朝西最后斟满了自己的酒杯,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我们大家共饮此杯,希望听到阿蛮把刚才那句话用在课堂上发言的声音说出来!大家看好不好?” “好!”孙朝西、李兴花和侯立本三人齐声说道。 “我李阿蛮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做出对您三位不利的事!”李阿蛮朗声说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另外三人又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字,然后,对杯中的酒都一饮而尽! “二婶,张哥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丽丽也很喜欢她。我听师父说,你对这件事有点不太高兴。”小刘帮郭子美挑了两桶水,放到了水缸的旁边,然后搬起水桶,把两桶水倒进了缸内。 “大权啊,你歇一会儿,早上到现在又是扫地,又是挑水,够累的啦。你说那个事儿,我想等两年。你妹妹现在又考上了药物学研究生了,我想让她研究生毕业再找对象。”郭子美用毛巾帮小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有些爱怜地说。 “我看两人见面谈的很好,都合得来。不过,婶子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丽丽研究生毕业之后再找对象也不迟的。丽丽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内心善良,和张哥也合得来。我看也是一门好亲事。只是现在不适合结婚,等两年看看再说。”小刘又拿起斧头,到院墙边劈起木柴来。 “哎,也行!有你这么个侄子替她操心,我也感到很高兴啊。只是大权啊,你自己的事也要关心一下了,你也老大不小啦。”郭子美从屋里端出一碗水,放了一些糖进去:“喝完水,歇歇再干。自从你叔死了以后,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累了你不少啊。婶子替你想着,只是没看中一个好姑娘。” “二婶呐,谢谢你。”刘大权抬起头,擦了把汗…… 第一百八十六章王爱红二诉离婚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阿蛮睁开眼,吃了一惊。这是在哪里?柔和的光线,崭新的被褥,馨香的房间。这明明就是宾馆嘛,昨天晚上不是还和李兴花等人推杯换盏嘛,今天早上,怎么到了宾馆的客房里了呢。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床头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服务小姐那甜美的声音:“李先生,您好!这里是临海老公鸡客房部,我们的张老总请您到308房间用早餐。” “嗯,好的,谢谢!”阿蛮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整理洗漱之后,他坐电梯来到了308房间。 “哎呀,老表叔,昨晚被你那几个朋友灌多了吧?我派服务员去房间里收拾一下,一看,那个惨啊,吓了我们服务员一大跳,四个人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趴在餐桌上都睡着了。据我们的服务员说,你的身上还趴着一个俏丽的女人。哎呀,我的老表叔,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张大勇边说边迎了上来,把阿蛮带到一张餐桌旁,叫服务员上了两份早餐。 “妈呀,那不叫艳福不浅,那叫被女人压了一晚。昨天喝的太多了,现在那几个人呢?”阿蛮咧嘴一笑问。 “昨晚就被110警察都送回家了!”张大勇说。 “谢谢你,表侄,这就给你添麻烦了!“阿蛮客气了一下。抓起一块千层饼咬了一口。 “跟我还客气啥,喝酒过程当中没有发现什么意外吧?你们几个人身上的东西丢了没有?”张大勇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有啊,什么也没丢啊。怎么啦?表侄?”阿蛮也感到有些惊讶了,他剥了一个茶叶蛋,放在面前的餐盘里。 “昨天晚上你们喝过酒之后,保安发现了一个陌生人曾经到过你们的房间。后来这个人跑没了。”张大勇为阿蛮装了一碗老母鸡汤。 “这就好,这就好啊。和你一起喝酒的人,肯定和你关系都不错。要是出了问题,不是闹得很不好嘛!我现在特意赶过来,陪你老人家吃个早饭。”张大勇解释道。 “谢谢表侄子,谢谢你还想着我。昨天晚上,让你揉了那么多的心,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阿蛮边吃边客气道。 “另外,跟你老人家汇报个情况,王爱红又第二次起诉和我离婚了。传票已经邮寄给我了,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五日上午九时在临海县法院第三法庭开庭。这事,还得麻烦你老人家安排一下。我们家这老母鸡汤是有特色的,营养和味道都不错,老表叔啊,你多喝一点。”张大勇喝了口老母鸡汤说。 “嗯,确实味道不错。十一月五日上午开庭,哎,真是不巧。我还要到省城开个庭,安排张小宝律师为你去出个庭吧。”阿蛮带着征求意见的口吻说。 “行,这小伙子倒还不错。以上为我们代理的几个案件,办的效果都不错。表叔,这次你就安排他去吧。这次,我还是想拖一拖,不想离婚。”张大勇说。 “为什么?”阿蛮拿过一根大葱蘸了一下酱汁,猛咬了一大口。 “由于巧儿姑这次出事了,我们想控告孙宪明、孙江和郭松侵犯商业秘密案现在没有证据了。孙江的那个假冒酒店最近更是有恃无恐,我们的生意现在受到了严重影响,总体形势不容乐观!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离婚,对我们这个酒店经营更加不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父亲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我想坚持到我那老岳父,也就是现农业局局长退休再同意和王爱红离婚。”张大勇说。 “让张律师尽最大努力吧。另外,我感觉可以对孙江孙宪明的酒店提起侵犯商标权之诉,逼他们换块牌子,这样也许会好一些。但关键问题,还是要管住胖大脑袋郭松或设法让郭松交出商业秘密。”阿蛮建议道。 “我们对郭松也没有办法,因为技术都掌握在郭松的脑袋里,我们现在安排郭松带三个徒弟,目的就是想让郭松把技术全部传授给这三个徒弟。我们通过秘密测试,这三个徒弟目前都还达不到郭松的水平。”张大勇推开汤碗,打了个饱嗝。 “那现在能否控制郭松,不让他再去孙江酒店传授技术呢?”阿蛮拽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郭松一口咬死,不承认去过孙江饭店传授技术,我们现在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全部交给了孙宪明。现在去没去,谁也不知道。再说了,他既使人不去,如果把这手绝活教会孙江店里的徒弟,我们也没法控制啊!”张大勇说。 “你现在能做的,还是先提起侵犯商标权之诉吧!“阿蛮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那好吧,老表叔,外边有车,司机已经准备好了。”张大勇起身指了指窗外的大门口方向。 阿蛮来到了办公室,把小张叫了过来,和他交代了两件事,一是张大勇离婚的案子要注意的问题;二是陈怀旺的案子,要注意的问题。 “我懂了,李主任。你的意思是张大勇离婚案子尽量拖一拖。陈怀旺侮辱妇女的案子不要暴露你。这是应该的,不然的话,你在你的那些同学、老师的面前不好做人。”小张总结道。 “对,陈老师也就是担心这件事,让我将案子交给你。但你一定要尽力去办,这个陈老师是个好老师。我现在把两个案子的材料都交给你。”阿蛮边说边把两沓材料递给了小张。 “你放心,师父,你说的好老师,一定是个好人,我们干这一行的,就是见不得好人冤枉!”张小宝动情地说。 然后,阿蛮将张大勇、陈怀旺两人的手机号都告诉了小张:“注意多与委托人联系沟通,把案情一定要吃透!这是做好案子的关键。” “好的,师父,我这几天就把诉讼方案设计好,再拿来向你汇报。”小张边说边把阿蛮交给他的材料在办公桌上整理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陈怀旺案再审的庭审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滨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的吕洁照例和两名审判员走进了第三十法庭。 书记员已将庭审准备工作完成。 申诉人陈怀旺的眼中充满了自信,坐在他旁边的张小宝律师却是显得有些紧张。 “请申诉人陈述申诉意见?”吕庭长一句话就算开始了正式的调查程序。 “原一二审法院的判决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持,仅凭被害人的只言片语和所谓两名现场证人的诬陷之词就对申诉人定罪处罚有失公允。整个案件就是被害人与案外人孙朝西、侯立本导演的一场闹刷,旨在诬陷申诉人!以阻止申诉人行使正常的上访控告权!” “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吕洁向省检察院派来支持公诉的检察员万子湘抬了抬手示意其发言。 “被害人李兴花的陈述与在其胸部提取的申诉人留下的数枚指纹以及现场证人孙朝西、侯立本的证言相互印证,足以排除合理怀疑!至于申诉人认为被害人和两名证人相互勾结,诬陷申诉人,其缺乏证据证实。无法确认其真伪。法庭之所以很长时间才决定这个案件的开庭,也是基于这种考虑。”万子湘简要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她最烦别人说话拖泥带水。 “根据申诉方申请,依次分别传三位证人王学河、张学房和徐勤将出庭作证!”吕洁话音一落,值勤法警便走出法庭,带证人去了。 此时,候审室内。 “阿蛮这小子果然守信,没看见他来。当初我们最害怕的就是阿蛮出庭作证或者代理陈怀旺。”孙朝西对李兴花和侯立本说。 “兴花那顿饭没有白请啊。”坐在对面的侯立本也说道。 “何止是一顿饭,我那工程款一案的代理费两万元和今年的顾问费两万元也已经交过了。这可是白花花的四万块大洋啊。”李兴花接过了侯立本的话茬,有些心疼的说道。 “兴花啊,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这都是小钱呐。何况都是公家的钱嘛,不花白不花。”孙朝西意味深长地说。 “三名证人现在已经进去两名了,也不知道他们能说些什么!”侯立本有些担心地问。 “这三个人最多能证明是我叫他们离开学校的,在那个时代,老师叫学生到家里帮点忙也是正常现象,这能说明什么呢?”孙朝西应道。 “小心为上,不可大意啊!“侯立本说。 审判庭内。 “证人徐勤将,你在帮孙朝西干农活时,曾经听到孙朝西说过些什么话吗?”审判长吕洁发问。 “我似乎听到,孙老师跟他妻子说,这次要办就办彻底,叫陈怀旺永远翻不了身类似的话。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楚了。”徐勤将说。 …… “证人徐勤将退庭!传证人张学房。”审判长发出指令。 待张学房坐定后,审判长访问:“对于李兴花和李阿蛮当时考学时的一些情况,你了解多少?” “这个情况我不大了解,我只知道陈老师出事那天,我当时和王学河徐勤将把孙朝西老师家收花生的。”张学房回道。 …… “张学房退庭,传证人王学河。”审判长再次下令。 …… “我是历史课代表,陈老师出事那天,孙朝西老师让我去帮他家收花生,所以当天临时安排李兴花收取一下同学们的历史学习材料的。”王学河也如实陈述道。 …… “对申诉方申请的三名证人,本庭已经审问结束。另外,本庭依职权通知被害人李兴花及两名现场证人出庭作证,现传唤孙朝西出庭!”吕庭长仍旧严肃而平静地指挥着庭审。 法警立即到外边的候审室内将孙朝西带进了法庭。 待孙朝西在证人席上坐定后,吕庭长发问道:“证人孙朝西你是否在案发当日,找过王学河、张学房和徐勤将三人帮你家干过农活?” “有这回事。我家爱人是农村户口,家里有土地。那年我家种的花生比较多,就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学帮我收花生的。”孙朝西镇静地答道。 “为什么找王学河?当天搞历史讲座,王学河不是还有收缴学习材料的任务吗?”审判长一见血的发问。 “王学河的个头比较大,干活有力气。至于收历史学习材料,那有个学生就可以了。”孙朝西轻咳了两声,仍然是不急不慢的答道。 “那你当时是否说过,这次要办就办彻底,叫陈怀旺永远翻不了身或这次够那陈怀旺喝一壶的之类的话?”吕洁又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这几个学生和我有矛盾,他们是在当庭讲假话,陷害我!”孙朝西一听,额头上的汗珠滴了下来,高声喊道。 “你怎么知道,这话是这几个学生当庭说的?”吕洁进一步发问。 “我,我……”孙朝西马上慌了,支支吾吾起来。 “证人孙朝西退庭!”吕洁说完,接着传唤了侯立本。 不出所料,侯立本推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我问证人侯立本一个问题,证人侯立本,李阿蛮的预考录取名单是谁改换成了李兴花?”张小宝发问。 “这事都是班主任孙朝西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侯立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作为校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张有些不依不饶。 “按程序,这都是由班主任根据预考成绩划定名单上报的,我是不负责审查名单的。换句话说就是班主任报上来谁,我就批准谁。”侯立本仍装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极力开脱着自己的责任。 “证人侯立本退庭!”吕庭长说道:“传被害人李兴花!” 法警听后,立即出去将李兴花带进了法庭,李兴花轻轻地拢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强作镇静地坐到证人席上。 不出所料,对法官关于案情的询问,李兴花坚持说自己是受害人,坚持自己在公安机关的陈述。说到动情处,她甚至哭了起来:“我是无辜的一个女孩,我是一个清白的农民的女儿。法律要给我一个公道,法庭要给我一个公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李兴花等三人落网 “申诉人可以向被害人发问?”吕洁庭长提示道。 “李兴花,本师平时对你如何?”陈怀旺强压怒火地发问道。 “陈怀旺,你对我师恩如山,但我对你仇深似海!你对我一个农村的无辜小女孩下此毒手,你良心何在!”李兴花颇有些义正辞严的样子。 “鉴于你当年的年幼无知,今天在这庄严的法庭上,为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说实话,我对你的犯罪行为表示谅解并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李兴花,你在公安机关所说的话都是实话吗?”陈又沉着脸问道。 “句句属实!”李兴花一字一顿地说。 “你敢把手放在你心口上,指天发誓,你刚才说的是实话,你敢吗?”陈怀旺用眼直直地盯着李兴花再次问道。 “敢!”李兴花把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右手食指向天空发誓道:“我李兴花如在法庭上虚假陈述,陷害恩师,将遭天谴,不得好死!” “证人李兴花退庭!”吕洁命令道。李兴花悻悻地退出法庭,临出法庭门时,还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陈怀旺。 “继续开庭,对已发生的庭审活动作一总结。本庭认为刚才申诉方申请的三名证人证言无法直接证明申诉方关于被害人诬陷申诉人的这一观点。换句话说,申诉人目前所举的证据还无法推翻一二审判决。申诉人还有无其他证据向本庭提供?”吕庭长发问道。 “我有!”陈怀旺猛地站了起来…… 省法院刑庭候审室。 “陈怀旺这个老东西还叫我发誓!我也没有怕他,就当庭发了誓。”李兴花恨恨的说。 “发誓就发誓呗,这有什么!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信誓旦旦,最后离婚不多的是吗?这只能说明陈怀旺己黔驴技穷!没别的办法了。现在想起来还是阿蛮这小子聪明啊!”侯立本道。 “侯校长,你的意思是陈怀旺曾经找过阿蛮,阿蛮看这个官司打不赢,故意推掉了这个官司?”孙朝西问。 “哎,你想啊,孙老师,阿蛮是那么出名的律师,陈怀旺能不知道吗?就陈怀旺当年和阿蛮的关系,他能不找阿蛮?这有可能吗?”侯立本眯缝着那双细长的眼睛,歪着脑袋说。 “是的,侯校长分析的对。阿蛮这样做,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还落个好名声!这家伙真聪明。无怪乎他能考上律师,而且能把律师事业做的这样成功。”李兴花也附和道。 “他还不动声色的赚了你四万块!这他妈有名又有利,这小子赚大发了。过几天怎么也得叫这小子请次客!”孙朝西也醒悟过来。 “行啊,孙老师!开过庭我就去找他。”李兴花也道。 …… 三人正兴高采烈的说着话呢,门外突然进来三名警察。 “你们三人就是李兴花、孙朝西和侯立本吗?”带头的一个高个警察问道。 三人哆哆嗦嗦的都站了起来,全都向警察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李兴花大着胆子问。 “我们是警察。都站好了,不许乱动!”带头的那名高个警察亮出了工作证,命令道。 三人一看,顿时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是省城公安局的。根据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报案,你们三人因为涉嫌诬告陷害罪,现依法对你们执行刑事拘留。请你们在拘留手续上签字吧。”领头的那个高个警察说完之后,三名警察分别拿出一份刑事拘留手续,让李兴花等三人都签了字。 签完字后,三名警察分别为三人戴上了手铐。然后向三人分别亮出了搜查证,将三人身上的手机,钱包等物搜出,装进了物证袋。 “你们的戏该结束了,跟我们走吧。”还是带头的那个高个警察发了句话,就把他们三人带离了候审室。 星河律所,阿蛮办公室。 “孩子,我对不起你啊!设置录音录像监控之前我应该和你说一声!因为我这也侵犯了你的隐私权呐。”陈怀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滴个娘来,阿蛮现在终于听明白了,陈怀旺是在他那天去赴宴前,已经在他和李兴花等人喝酒房间装上了监控。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李兴花等三人被刑事拘留的原因,陈怀旺当庭出示了这些监控录音录像! “没给我说,那是你老人家想减少我的内疚!陈老师,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把我当成了你自己的孩子才这样做的。“阿蛮真诚地说道。 “我事先通过临海老鸡的一个朋友,在你们喝酒的房间秘密装上了监控。等你们喝完酒之后,我自己又进去取出了这些监控录像。我事先不让你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加重你的心理负担。”陈怀旺说。 “陈老师,你真厉害!当你拿出那个录音录像监控并当庭播放时,你看到吕庭长有多激动吗?有多愤怒吗?她用法槌猛地一击,宣布休庭,立即向院长作了汇报,院长立即和省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前后没用一个小时,三人全部落网!”小张在旁边高兴地手舞足蹈。 阿蛮听后,向小张竖了竖大拇指:“你也很厉害!” “小张开庭表现得真不错,我也很满意。”陈怀旺也由衷的夸赞道。 “哪里呀,陈老师,都是我师父教我的!李老师待我就像当年你对他一样!”小张边说边为陈怀旺和阿蛮都倒了一杯茶。 “你这个小伙子,不错!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家属得了一种怪病,每天夜里都会做恶梦,睡不着觉,跑了无数家医院,都没治好。有一次,我去你老师家去家访,你老师的母亲知道后,每天去马陵山上采一种新鲜的草药。每天送到学校,给我熬汁用,连续治了半年多,我家属的病被奇迹般地治好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这种草药都长在高危处,你老师的娘为了给我妻子采草药摔了不知多少次,有一次差点丢了性命!”陈怀旺说着说着,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陈怀旺的赠款与李兴花的结局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怪不得师父的心眼儿那么好。原来师父的母亲心眼就好!”小张在旁边看到陈怀旺流泪,动容地说。 “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我娘也早已去世了。陈老师,你也就不要太难过了。”阿蛮说。 “什么?你娘走了?”陈怀旺有些惊异。 阿蛮点了点头,陈怀旺一听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对不起你娘啊,当年你娘把你交给了我。我陈怀旺真没用啊。你当年没能上临海县重点高中,李兴花、孙朝西和侯立本固然有罪,但也是我的失职啊!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也有责任!无论如何,过天我也得到你娘坟上磕头赔罪,不然,我这辈子良心上也过不去!” “哎,陈老师,你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师父能有你这么个老师,也是他的荣幸啊。师父今天能对我、小刘和小陈那样的好,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啊。”小张的眼圈也不禁红了起来:“和师父、陈老师你这样的人比起来,孙朝西和侯立本还能配得起老师这个神圣的称号吗?” “小张,陈老师确实是个高风亮节的老师。我没法和陈老师相比。”阿蛮说。 过了一会,陈怀旺的神情平静了一些,他从上衣口袋中掏一本存折,递给阿蛮:“李兴花等三个败类已落网,我现在大仇得报,沉冤已雪!而这一切,都是孩子你的功劳!我和你师娘无儿无女,阿蛮,你若不嫌弃,你就当是我们的孩子吧!” “老师,看你说哪儿去了,我一直是你和师娘的孩子呀。”阿蛮赶忙在陈老师的面前跪了下去。 “这上边是我和你师娘这几十年的积蓄,你师娘让我把这十多万块钱交给你!”陈怀旺边用一只手把存折递给阿蛮,边用另一只手把阿蛮拽了起来。 “不,不行!你和师娘那么大岁数了,随时都会出现不时之需,身边没有钱怎么能行呢!我现在也不需要钱呐!这万万不行!”阿蛮赶忙站起来双手推着陈怀旺递过来的存折。 “我和教育局的同志联系过了,等我的再审判决下来。教育局就会恢复我的公职身份,还会补发一大笔的补偿费给我。我今后按规定享受公办教师退休待遇!我和师娘今后会衣食无忧,也就用不着这些钱了。再说,我能有今天,这一切多亏了你,这钱你要是不收,我回去没法和你师娘交代啊!”陈怀旺还是坚持着。 “陈老师,话不能这样说。当初你也是因为我的事才受此却难的。现在侥幸把案子才翻过来的。这要是翻不过来,我岂不是对不起你和师娘了。要说亏欠,我应该亏欠你老人家的才对。”阿蛮坚辞不受! “我刚才说了,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你如果愿意当我们的孩子,就把这钱收下吧。我们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说不定哪一天就需要你帮助了。”陈怀旺的眼泪都急了出来。 “师父,这笔钱与办案无关。这个案子也不是你代理的。这是陈老师对你的赠与。也是陈老师的心意。既然陈老师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你就收下这笔钱吧。你如果不收下这笔钱,陈老师会很伤心的。”小张在旁边劝阿蛮道。 无奈之下,阿蛮长叹了一口气…… 马陵山崎岖蜿蜒的山道之上。一辆警车在路上向前疾驰。 车上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押解着孙朝西、侯立本和李兴花三人回临海县公安局接受讯问。 盘山公路越来越陡,越来越险。 “师傅,请停下车。我要下车,我要撒尿。”头发有些散乱的李兴花向司机喊道。 “此处道路险阻,不宜停车。请你忍一下,到前边平坦之处再说。”开车司机答道。 “不行,我忍不住啦。就在这个地方。”李兴花又喊道。 “不许乱喊乱叫,李兴花。”女警察威严地呵斥道。 “我就是要撒尿,我就是要撒尿,你们快停车,让我撒尿。”谁知,那李兴花却耍起了泼皮无赖。 “不准乱动,李兴花,你要干什么?再动就给你戴上脚链。”女警察威胁道。 “我要撒尿,我要撒尿!你们警察不许我撒尿,要憋死我吗?”李兴花边说边用头撞击着车顶。 “怎么办?队长。”那女警察向那个男警察问道。 男警察厉声道:“不行,有危险!李兴花,你别胡闹。如果你再胡闹的话——” “你们警察还讲不讲理。我实在憋不住了,快停车!快停车!”还没等警察的话说,李兴花更加猛烈的撞击着车顶。 “小胡,停车以后,你要注意随身警戒,和犯罪嫌疑人之间的距离不得超过五十公分。严格执行警务规定,不得有误!”男警察对女警道。 “还是我们两人一起下去吧。我怕一个人整不了她呀。”女警察有些担忧的说。 “那车上这两个人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你一个警察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对付不了一个孱弱的女嫌犯吗?只是你也要注意一下你自身的安全。就这样吧,执行命令!”男警察果断的下达了决定。 “好吧,队长,你也要注意保持警戒。”女警察点了点头。 “减速靠边停车,打开警戒灯,打开车门。”男警察对司机说道。 “是!队长!”司机减速后缓缓停下了车,打开了车门。 谁知刚打开车门,李兴花就猛的跳下车,向前飞奔。 “站住,不许跑!”女警拔出佩枪,朝天开了一枪。 枪响后,那李兴花跑的更快,女警察立即追了上去。跑在前边的李兴花用尽全力向路边的悬崖冲刺! 车上的那名男警察一看,慌忙跳下了车,也跟着女警察追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兴花已经冲过了路面,冲到了道路另一侧的悬崖边上! 女警察一把抓住李兴花的后衣襟。但为时已晚,只听刺啦一声,李兴花的后衣襟留在了女警察的手里,像一面小旗子一样迎风飞舞着…… 只见悬崖上,李兴花像一只蝴蝶飞扑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章王爱红二诉离婚案一审 转眼到了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五日。 小张一早上起来,先到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卷宗,就赶到临海县法院准备为王爱红第二次起诉张大勇离婚案件的一审开庭。 “李律师,我那堂哥张老二家的大女儿张苏侠找到那个华子军。当时华子军和华子农兄弟俩都在现场。华子军喜欢拍照玩,当时正巧他口袋里带了一个小型照相机。当时他还拍了两张照片,让我带回来给你看一看。”张春说着就从衣袋里掏出了用手绢小心包裹起来的两张照片。 阿蛮倒了一杯水,放到张春面前的桌子上。他打开包着照片的手绢,小心的取出了那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能够显示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满头满脸都是血。在这个人的头部左侧地上,有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躺在那里。另一张照片是个远景照片,除了显示第一张照片的内容之外,还显示周围围着的一圈群众。 照片的清晰度很好,阿蛮看了以后吃了一惊:“这么好的证据为什么不向公安机关和一审法院提供呢?真是太可惜了。” “一审律师根本就没关心这些细节,他也没有和我们商量过任何事,只是见了一次江南,看了看材料,到庭上做了例行公事式的辩护。等于什么工作都没做,所以我就很生气。”坐在阿蛮办公桌对面的张春喝了一口水,说话的语气中仍然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也不能这样评价一审律师。该做的工作人家也做了,只是没有我们做的细一些罢了。从道理上讲,人家律师在你这个案子当中也没有过错。再说了,很多细节问题,你们很可能也没有向人家说嘛。”阿蛮解释道。 “唉,他不问我们,我们也没法说呀,我们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东西呀。怎么说呢,我到现在都后悔当时没找你呀,表弟。”张春长长的叹了口气。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华子军和华子农两个证人能出庭作证吗?”阿蛮问。 “我那个侄女苏侠和这两个人做好了工作,他们愿意出庭作证。另外,表弟呀,出庭通知书我也给你带来了。”张春回道。 “好的。”阿蛮从张春的手里接过了出庭通知书,扫了一眼:“……定于一九九九年二月三日上午九时在本院第九审判庭开庭审理张江南涉嫌故意伤害一案,请李阿蛮律师作为本案上诉人张江南的代理人准时参加庭审……” 在江阳省艾宁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名上盖上了鲜红的院印。 正当两人商量着事情,小刘突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看起来没有准备进来,只是伸了一下头,把一份材料递了过来:“李老师,林志的再审判决书寄过来了,我这给你送来——” “你进来吧,说一说结果就可以了。”阿蛮招呼了一声。 小刘一听招呼,就马上走进了阿蛮的办公室:“结果不是很理想,高院说我们的理由不充分,证据不充足,我们怀疑的那个周旺旺与本案又没有任何关联性,于是就驳回了林志的再审申请。” “那就接着申诉或者申请省检察院抗诉吧。好事多磨嘛。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个结果也是正常现象。你给林子庆打个电话,通知他过来拿判决书。然后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的申诉申请抗诉的具体计划。”阿蛮说。 “好的,我这就去!李老师。”小刘说着就离开了阿蛮的办公室。 “林志就是老三拜把兄弟林子庆家的那个长子吗?我记得他的那个案子也很长时间了。现在还没有定下来结果吗?”张春问。 “老张啊,你怎么看这个案子呢?”阿蛮试探着问。 “林志这孩子我知道,他好吃懒做,和张花花有一腿这些都是事实,但你要说他杀人,这鬼都不信!李律师,你怀疑的是对的,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老婆。他当初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的这个老婆。你说他为什么要杀她呢?他杀了老婆以后,那两个儿子怎么办呢?”张春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次还是维持死刑缓期执行,现在已经减刑为无期徒刑了。”阿蛮告诉张春。 “李律师,那也是我的一个侄子。你就为他多操些心吧。那我现在先回去啦,你再做一下准备工作,有什么事你再打我电话,现在农村都通了电话了。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张春边说边站了起来。 “那好吧,你尽量动员两名证人出庭作证,这样对你们庭审的效果要好一些。”阿蛮也站起来,将张春送出了门外。 张春前脚刚走,小张就走了进来:“李老师,庭审一结束,我就过来了。” “怎么样啊?当庭宣判了吗?”阿蛮问。 “当庭宣判了,仍然是不准离婚。张大勇高兴的不得了,中午还叫我带你去吃饭哩。”小张到饮水机上接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用了,吃什么饭呢!不过判决结果不错,确实不错。这样办案的效果,当事人肯定满意了。张大勇以后有什么案子还会找你办的,这就叫良性循环呐。律师大部分的案子都是这样来的。”阿蛮说。 “法官问原告王爱红,第一次离婚之后,夫妻双方是否在一起同居过,王爱红居然承认同居过的。朱正浩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朱正浩急得像个猴似的。真是太爽啦!”小张边说边得意地咧嘴笑了起来。 “是的,这个情节对我们绝对有利。不过原告肯定要上诉了。你要做好二审代理的准备喽。”阿蛮也乐呵呵的说。 “前几天还出了一件大事你不知道吧,李老师?”小张问。 “什么事?”阿蛮有些警觉的问。 “你的那个老同学李兴花在押回临海受审途中,畏罪自杀了!也就是说,李兴花在接受审判前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小张说。 “啊?怎么回事?李兴花怎么会这样呢?”阿蛮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九十一章初见新校长钮玉吉 一九九九年元旦,新上任的临海县实验中学校长钮玉吉打来电话,邀请阿蛮去学校参加临海县中学教职工元旦联欢会。真是太巧了,新上任的这个钮校长和阿蛮也是同班同学。 会毕,钮玉吉将阿蛮带带到了他的办公室:“老同学,我太佩服你了!” “真巧啊,老同学!兴花走了,这个校长由你来接任。那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继续。而且有你这个老同学支持工作,我们的合作会更加愉快的。”阿蛮转而有些难过地说:“兴花不应该想不开啊!那么年轻,真的太可惜了!即使犯了一些错误,也不应该——” “阿蛮,我就是佩服你这一点。你的心胸宽大,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当初李兴花就是利用孙朝西抢了你的名额,也为了这件事,将陈老师诬陷入狱。而你吃了那么大的亏,都不声不响,没有介入这个案子!你真了不起啊!”钮玉吉语气中充满了对阿蛮的崇拜。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那个时候尽管已经达到了刑事责任年龄,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我感觉应该错在老师的身上。即便她有一些不正确的想法,老师也应该注意引导。而不是无原则的满足她,甚至为了占她便宜去满足她。”阿蛮把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 “上天有人在我面前说这个案子应该过了刑事追诉期了。法院不应该再判决李兴花等三人承担刑事责任了。阿蛮,你感觉这个话有道理吗?”钮玉吉为阿蛮泡杯茶,递到了阿蛮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个话肯定没有道理。当时出了事之后,陈怀旺老师就已经到公安机关报案,要求追究李兴花等三人的刑事责任了。公安机关当时已经受理该案。所以这个案子已经不存在刑事追诉的时效问题了。钮校长,我们还是谈点现实的问题吧。再说了,老同学,你叫我来肯定不单是为了缅怀过去吧?”阿蛮坦然地说。 “当然不是,任何人都必须生活在现实中。我还是为了那工程款案子的事。当时,我就是分管工程建设的副校长。我们欠原告张学房二十万元工程款之所以不给,是因为建设工程质量有问题,原告不同意为我们修复,我们怎么给他钱呢!”钮玉吉把话绕到了正题上。他为自己也泡了一杯茶。 “张学房可是我们两人的同班同学啊。李校长在世的时候,她只是让我代理这个案子,调解一下。你现在说这个话的意思是和张学房之间已经存在了实质性的矛盾。建议你最好换个代理律师吧?”阿蛮不无担忧地说。 “没有必要。阿蛮呐,我了解你的人品。”钮玉吉似乎看透了阿蛮的心思,他轻轻的呷了口茶。 “老同学啊,你刚才提到质量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呢?李校长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事儿啊。”阿蛮疑惑地问。 “老同学,我带你去看看!事实胜于雄辩嘛。”钮玉吉说着,站起身来,带着阿蛮来到了三号新建教学楼前。 阿蛮顺着钮校长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墙上的裂缝横七竖八,有的甚至都能透亮。这哪里是盖房子,就是开玩笑嘛! 然后,顺着楼梯,阿蛮跟着钮校长进了三楼教室内,钮校长指着横梁,阿蛮又顺着望去,承重横梁有明显裂缝。承重梁有裂缝,说明建筑质量真的有问题呀。 “质量确实有问题,还问题不小嘛。工程经过验收了吗?“阿蛮边问边取出随身携带的照相机,对重要的地方拍摄了照片。 “没有!”钮校长回道。 “没有经过验收,是谁安排学生进去上课的?”阿蛮问。 “李校长意思是,教室太紧张了,先用着再说吧!”钮玉吉无奈地说。 “不出事,都好办。这要是出了事就糟了!这哪里是什么质量问题?我看这就是个危房啊。你们这是在拿孩子们的生命开玩笑嘛。我建议你们还是撤出学生吧!哪怕先搭个临时工棚让学生上课,也不能让学生进未经验收合格的楼房里去上课!”阿蛮建议道。 “好的,李主任,我一定把你的建议向领导汇报,实在不行,立即撤出学生再说。”钮玉吉说。 “针对这个案件,那你们现在什么是意见?”阿蛮边问边将一支丢在地上的粉笔捡起来放在讲台上的粉笔盒内。 “原告张学房要想我们付款,必须把我们的教学楼修好,通过工程验收,否则,要钱没门!”钮玉吉坚定地说。 “我感觉老同学你做的对。你这个当校长的,要对孩子的生命安全负责。”阿蛮说。 “唉,阿蛮呐,你这是给我戴高帽。我是想啊,如果钱给了,张学房就更不来修了,工程通不过验收,成了烂尾楼,我们怎么给上级领导交代?”钮玉吉见黑板没擦干净,他拿起讲台上的黑板擦子,用力将黑板擦净。 “是的,你讲的肯定有道理。开庭传票下来了吗?”阿蛮问。 “下来了,我看过了。是九九年六月三日上午九时,临海县法院第六审判庭。”钮玉吉回道。 “怎么拖那么长时间才开庭呢?这不早着了吗?”阿蛮有些不解地问。 “原来送过一次传票来,因为李校长去世,就没有安排好开庭事项。这张传票是昨天才送来的。我问了一下送传票的那个法官。他说因为李校长去世了,学校产生了新的校长,法院让原告撤回起诉后又重新起诉的。这样多给我们一些准备时间,对我们是有利的。”钮玉吉解释道。 “是的,法官这样安排对你们总体来看还是有利的。”阿蛮掏出一个笔记本,将开庭时间、地点作了记录。 两个人围着三号教学楼又绕了两圈,阿蛮对观察到的质量问题一一作了记录。并做了相应的拍照取证工作。两圈查看下来,问题还真不少,阿蛮看了看记录,前后足足有二十多项呢。 “改天抽个时间,在开庭前叫张学房和我们两人见次面,先初步碰一下头。先摸摸张学房的意思。”阿蛮提出了一个庭前调解建议。 “行,这也是个办法。阿蛮,你放心,我过一段时间就安排。”钮玉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