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老板这样那样女明星之后(gl)》 我看到了 我早上八点就到了公司。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心脏砰砰狂跳慢不下来。凤舞集团,从我知道演员这个职业开始就始终牢牢占着国内娱乐圈的头部市场,后来进军海外,如今已经成了国际知名的大公司,谁不知道只要进了凤舞,离成为大明星就只有一步之遥!而这个机会如今竟能落在我一个叁十八线小演员的头上! 凤舞传媒在最繁华地带建了二十层的大楼,整栋楼都挂着凤舞。简直连在这儿呼吸都觉得奢侈,我坐在前台对面的大沙发一角,前台的小姑娘挂着得体的笑容,在我登记信息的时候告诉我公司是十二点才上班,可以坐在这儿等等。我连连点头叫她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什么神仙公司竟然十二点才上班!我更兴奋起来了,虽然让我等一天我都不会介意,但来都来了……我眼瞧着前台小姑娘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就往后溜达,其实是快步走过大厅,到处都要看看。拐角处的一部电梯一直亮着,我踏入电梯才发现它上面的数字只有四个,1,8,12和20。原来是直梯,我想,我当然意识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下就窜上了二十层,我猜这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室,果不其然,那儿非常空旷,出了电梯就进了长廊,左侧全是玻璃打造的隔间与露台,右侧是个正经办公室的大门,我走进一瞧,竟虚掩着。 这就是黎白杨的办公室?难道她早就来了?我正要抬手敲门,只听那里面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啪”声,像是巴掌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我确定不是那种啪啪啪,因为声音实在太响了吧!倒像是有人在被扇耳光?我的心跳更快了,根本按捺不住,我轻手轻脚地贴着门缝往里看,可是视线太窄什么也看不清,紧接着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又来了,“啪!啪!” 我听到了一个微弱的闷哼,女声。不会是……黎白杨?! 就在这时我做出了一个我根本难以解释的举动,我从包里翻出一本合同,一下子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大声道:“请问,黎总——” 那是个巨大的办公室,之所以还能叫办公室是因为我一眼看到最前方的高档办公桌,但那不是重点,那个办公桌的一侧有个玻璃隔间,一个女人双手撑着玻璃弓身向前,她上半身的衬衣敞开着,里面不着片缕,她因俯身动作而垂下的小巧胸部半遮半掩、若隐若现,下半身更是赤裸,裤子堆在脚踝,可她还好好地穿着高跟鞋。我从侧面能看到她臀腿上一片红,她身后站着个……那也是个女人,很高挑,穿着完好,一只手里拿着对折的皮带,可另一只手却埋在她的双腿之间。 因为我的声音两个女人齐齐抬头看我,我一下子看清了俯身姿势的女人的脸,真的是黎白杨! “白……黎,黎总……”我一时间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滚出去。”她脸上红晕未退,却十足冷漠地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射出刀子,吐出这叁个字来,手上没有任何动作,比如至少拢起衣服之类?她并没有,也没有丝毫慌乱神情,仿佛全然不在意被我看到,又好像……我猛然想到另一个可能,脖子后面一凉,我觉得会被她灭口! 我心跳加速,头脑混乱,但下意识赶紧退出去关上了门,我甚至没想到要马上离开这儿——于是很快,那扇门又在我眼前打开了,黎白杨这次穿戴完好,工整的一身衬衣西裤,中短发的一边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没有丝毫凌乱,她面无表情,见了还愣在门口的我,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但还是一句话没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很快离开了。而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一直没有出来。 我想我来凤舞的第一天就要被辞退了……不对,是我的演艺生涯,从此结束了。 到底是谁 我像是霜打的茄子,重新回到前台大厅。前台姑娘还是一副得体的微笑,似乎对我去了哪里并不好奇,见我精神萎靡也毫不惊讶,甚至都没来安慰我一句,好像她此前根本没有见过我。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大厅逐渐有人进来,然后是许多人匆匆忙忙的,有的不停看表,有的在排队等电梯——我这才发现大厅里面有整整八部电梯,我怎么最开始的时候没看到,偏偏跑去了藏在角落的那个直梯!狗屎!我开始懊恼地抓着头发。 很快,大厅里又冷清下来,前台姑娘接了个电话,然后走到我面前,微笑着。 “苏小姐,请您去一趟八层。” 这话没有主语,但我并不敢问!我应也没应一声就飞也似的逃离了大厅,直勾勾盯着电梯,生怕一不小心又踏入了二十层地狱。 叮。 电梯口早有个人在等我,我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等得是我,因为那对我来说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她穿得十分板正,戴个黑框眼镜,像个卖保险的。她说她叫萧桐,“是负责带你的经纪人”。 “你再说一遍?” “……我是负责带你的经纪人。” “是谁安排的?” 萧桐像是看弱智一样看我,轻轻吐出了我根本不敢听到的名字:“黎总。” 她见我愣着回不过神,轻咳两声,像是提醒我要好好听她说话。 “合同带了么?我需要确认一下。还有身份证。” 我机械一般地拿出了她说的两样东西,还好我刚才还记得把合同塞回了包里,它现在变得皱皱巴巴的。萧桐看着它,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将它封面整理得平整了些,然后翻开,一页一页从头到尾认真地看了一遍。 “没有问题。”她将身份证放在合同上面,一并双手还给我,然后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 “我有问题。”我说。 “是什么?” “黎……黎总就没说别的?”我脑中还回想着她半身赤裸的样子。 “没有。她就吩咐我确认好合同,其余的等她回来再说。” “哦。” 我呆呆地应着,脑子终于开始缓慢转动,等等,什么叫“等她回来”?!我一下子抓住了脑中闪现的亮光,好像这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去哪里了?” 萧桐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耐心回答:“她去S城出差,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好的,那么我在凤舞的生命还剩下两个月。我不由得热泪盈眶,哪怕只有两个月也是好的!万一我能在这个时间里崛起呢!那时再被踢出去也不亏!我一定要拼命努力,奋发向上,将一切能用的资源牢牢抓在手里!我这么想着,马上两只手握上了萧桐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萧桐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当做这是她们未来合作愉快的表示。她又对我说,平常要准时来公司参加课程和训练,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地点是在十八层,一整层都是教室,记得打卡,公司对艺人这部分还是要求很严格的;如果有通告或者其他事,她会帮我安排和记录,我不用额外操心。 真好啊,萧桐,我感动地想,我也有全能型保姆了!我又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她就按下电梯的下行按钮,想了想又摁了个上行的,“你现在就可以上到十八层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电梯,她说她要下去办事。下行的电梯先到了,正是我们眼前的这一部,她对我挥挥手,走了进去。 那部电梯里有另外一个人,我瞥了一眼,一下子瞪大了眼——我看到萧桐对她低头,我听到萧桐的声音,“顾总”,她叫她。 那电梯里明明只有她们两个人!顾总??? 黎白杨冷漠地扫了我一眼,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又重新打开了,黎白杨站在萧桐的前面,一手按着电梯按钮,眼神饱含讽刺,甚至嘴角微微扬起,她问萧桐,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是她?” “是的。”萧桐答,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我,“您也认识?” 想方设法 我刚到十八层,还没有来得及参观,萧桐就跟了上来,她脚步很快,一把将我拉到一个转角处,她伸手往上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我好几遍,好像在看一个刚入院的精神病患者。 “我不懂,你闲着没事儿惹顾总干吗?吃太饱了吗?” “顾总?她不是黎总吗?!”我才更懵逼。 “我都说了,黎总去出差了。”萧桐十分严肃地看我,好像要在我脸上找到我在逗她取乐的痕迹,可她没找着,才继续说:“顾白枫,凤舞传媒CEO,和黎总是双胞胎姐妹,我说清楚没?看你这样……你居然真的不知道?啧,这下好了,黎总出差,你又偏偏惹上顾总。” 顾白枫。黎白杨。如果萧桐说得是真的,她们两个真就长得一模一样???我前一刻甚至在怀疑是白杨在用两幅面孔耍我,我也想从萧桐脸上找到她在逗我玩的痕迹,我什么也没找着。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第一天上班就跑去跟CEO吵架,还是为了试用期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啊?这下我也很难做。” 吵架?试用期?我一脸茫然,根本不明白萧桐在说什么。然后下一秒我突然就明白了。顾白枫怎么可能对她实话实说,她是笃定了我不会对萧桐泄露半个字吧,那么劲爆的事儿,我敢说?别说什么演艺生涯了,我是不想在地球上混了是吗? 不行,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如果我看到的是黎白杨,我甚至还觉得情况对我更有利,白杨毕竟是我十分熟悉与亲近的人,可是顾白枫——我从小和白杨一起长大,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妹这回事儿!她虽然和白杨长得一模一样,连冷棕色的短发都一模一样,可终究是个只见过一面——那一面还是如此尴尬——的陌生人!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假如我是她,我会千方百计把看到的这个人从我眼前抹掉,况且坐在她那个位置上,弄我这么个小喽啰简直轻而易举! 该怎么不被灭口,急! 对了,白杨,找白杨!她是我的救命菩萨。 我马上掏出手机。可我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想起来了,前两天黎白杨找到我、与我签合同的时候,我太过兴奋,居然忘记要她的联系方式,这也是我今天一大早就来凤舞的原因。我终于找到了今天这一连串狗屎事件的源头,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是有什么用! 萧桐大概看着我一系列操作猛如虎之后成了副丧气模样,只觉好笑,“你看我做什么?” “你有白杨……呃,黎总的联系方式吗?” “黎总有总助,一般联系不到本人。何况她还出差。”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的总助的电话。响了两声,直接被挂断了。 “总助应该不接陌生电话。毕竟黎总的所有事务往来,全都是经过总助的。”萧桐补充道。 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就不能早点说吗??? “那你总能联系到吧!你是她安排来带我的!” “我是能联系到黎总,但你又要说什么呢?说你为了试用期和CEO大吵一架?你们不应该在签合同的时候就确认好试用期与薪酬的事情了么?” 我愣住了。我发现,我不能以那个谎言来求助白杨,可最要紧的是我还发现,我也不想告诉她真相,我回想起顾白枫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我想象那张脸在看到我的前一刻会是怎样的迷离神情,她是在咬牙忍耐,还是在享受一切?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一切,我就特别怕告诉她之后她会反问我一句:你兴奋了吗? 亲密过往 我和黎白杨从小就十分亲密。 她比我大叁岁,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是成熟的姐姐,她特别喜欢对我笑,笑起来嘴边有浅浅梨涡,很漂亮。我们住对门,在一个学校上学,我上学早她上学晚,所以她只比我高一级,天天带着我一起写作业。黎白杨家是单亲,家里只有妈妈,不过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非常好,常常互相串门,我甚至管她妈妈叫干妈。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和她玩过家家的游戏,具体年龄我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时候我们都很小,放学之后我的父母都还没有下班,我们两个人就总在我家里,在我的房间里玩过家家。我们都很喜欢角色扮演,究竟是从哪一次开始呢,我们比以往更超前了一些,我们学电视里的,她是县官,我是被冤枉的平民,县官要强行逼供,她严肃地说,我要开始罚你了,然后就又扮演衙役拉着我的胳膊,她让我趴在床上,脱了我的裤子,巴掌拍着我的屁股,后来我们觉得声音太大,害怕父母发现,她就拿了卫生纸来,团成团,顺手塞在我屁股中间,叫我好好夹着作为惩罚。我扯过被子蒙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新鲜游戏。 我也打过她的屁股,也让她用屁股夹过纸团,她比我大却也从没有别扭过,我们总是这样互换角色。但渐渐地我发现,我虽然对她的身体感到好奇(尤其是在第一次看到她神秘的两腿之间时我简直受到了冲击),但总也比不上她罚我时让我感到兴奋。后来我们又大了一些,不怎么玩这种游戏了,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上初中了,在她转学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在她家陪她呆着,最后小声问她,可以再玩一次那个游戏吗?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她知道我在说什么,于是点点头。黎白杨很温柔,不会拒绝我,脾气也很好,总是宠着我。然后我就自己脱了裤子趴在床上,埋着头,这和小时候的感觉很不一样,我越发清晰地能感觉到她用手掰开我的屁股,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我只觉得小腹一阵暖流涌动,就在我等那个粗糙的纸团的时候,她突然惊呼一声,她说,小时,你来那个了! 我来月经了。她拽着我去卫生间,我看着从自己身体里不断流出来的血,粘稠,一块一块的,又红得吓人,怎么也擦不干净,总觉得下一秒我就要死了。白杨紧紧攥着我的手,一直安慰我,说她已经这样两年啦,每个月都会流血的,不用害怕。可我却在想,流血了就不能玩那个游戏了。事实上等我大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玩过那个游戏,我发现我已经不感兴趣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杨转学了。 再见她已经过了十二年,我从表演专业毕业,在城郊做了两年群演,我喜欢表演。有一天回家的路上突然就遇到了她,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变了好多,更成熟也更好看了,我们几乎没有半点生疏,好像十二年来都一直如此相处似的,签合同的时候她拍拍我拿起笔时紧绷的手背,眸子温柔得像要漾出水来,她微笑说,“别紧张,小时。” “这合同真的真的是真的吗?”我看着上面大大的凤舞Logo,吞吞口水。恐怕这是我最想签的公司,没想到就这么被我拿下了?我还真是走在路上被天上掉的金馅饼给砸了。 “真的真的是真的。”黎白杨认真地回答我,“小时可要想好了,这是‘卖身契’哦。” 黎白杨向来就爱叫我小时。她说她要叫得和别人不一样。我心想,不卖给她还卖给谁?一咬牙,“苏时挽”叁个字签得就像凤舞。 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叙叙旧,她似乎很忙,只叫我隔日早上去凤舞,就匆匆走了,我甚至没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只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那种亲密感就全都回来了,继而我又想到我们小时候我最爱玩的那个游戏,但现在我想起来只觉得脸红,我不可能再对她提,想必她也一样。 讲点八卦 我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我虽然的确是靠白杨的裙带关系进的凤舞,但好歹有些骨气,不准备一直因为这个抬不起头,还影响心情,而且我也不能依赖白杨。我必须去和顾总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更好地在凤舞站稳脚跟。 我开始时不时骚扰萧桐,旁敲侧击各种打听顾白枫的信息,结果却听到了更多八卦——比如顾总现在宠着一个小白脸。我回想了这么多天看到的形形色色美女艺人,不禁问她,这公司居然有男的?萧桐叹了口气,说凤舞最开始本就是男女双推,黎总来了之后慢慢把男艺人全都边缘化了,她很有手段,公司依然发展稳定一路高歌,但顾总认为还是男艺人好赚钱又短平快,要再把男艺人圈回来,这不裴向林就是她新找来的小白脸,全公司都知道,她完全不遮掩,也不怕人知道。 我虽然不关注男明星,但也知道裴向林,因为他最近老上热搜,原来内幕是这样,我表示理解。 萧桐还告诉了我另一个更令我振奋的八卦,可能她觉得我太烦人了,想一口气堵住我的嘴让她能消停会儿,于是她说,姜若澜就是顾总一手带起来的艺人。 我震惊坏了,嘴巴都要合不上。 那可是姜若澜诶!国民姐姐!她几年前出道时就很可,我还有几分吃她的颜,虽然后来我滤镜碎了一地——半年前我运气很好地在《危城》里捡了个小角色,正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女二号有两场对手戏,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耍大牌、不耐烦、脾气十分差,当时就对我同样碎了滤镜还磕她cp的群演朋友说,不要真情实感,娱乐圈半根毛也不能信,她这样早晚会反噬。 结果我嘴像是开了光,她一个月前跌落神坛,被拍到和某个男艺人的多组亲密照,被男艺人的粉丝追着骂了半个月,相继扒出了她在剧组耍大牌、骂人等恶劣事件,男方马上撇清关系、各种发律师函警告造谣,可向来是有话直说人设的她竟然一句也没有澄清,连公司也没有帮她公关。 当初我还觉得这事儿奇怪,再怎么说凤舞的公关水平不至于让姜若澜走到这个地步,这会儿我才明白——姜若澜这是被凤舞给弃了。 “顾总原先是亲自带艺人的,姜若澜是她手下那几个人里她最关注的,在我看来两个人关系也很好。”萧桐说,“但姜若澜出了事儿,顾总就直接把她划入公司黑名单,连面都没再见过一次。” “顾总很绝。”萧桐这么评价道,我听不出她这话的情绪。可我只觉得很怪,姜若澜那种流量的人说弃就弃,就算凤舞财大气粗,这怎么也是好几年培养出来的好苗子,不说大红大紫但流量在女明星中绝对数得上。不至于吧,真不至于。 正想着呢,萧桐接了个电话,示意我安静,然后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了什么,还时不时地看看我,口中一直在说“好的”、“没问题”之类。放下电话,她松了口气,终于对我露出了我自见她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像极了前台姑娘的营业微笑:“来活儿了。说真的,我之前还以为你要在十八层训练上满满两个月呢。” 再一再二 萧桐说的活儿是个网剧的女配角,那是个爱情剧。现在网剧是大势所趋,周期短见效快,凤舞早几年就在网剧上部署得差不多了,现在挑好剧本就可以开拍,主要角色自然是给凤舞自己人。只不过我这刚来一周的新人都能做女二号了?萧桐叫我不用大惊小怪,她说:“你知道刚是谁打来的电话?是薛总助。也就是说,是黎总亲自指的你。回头我把剧本发你邮箱。” 明白了,这就是上面有人的感觉。我突然很振奋。 “不过男主是裴向林,你们应该有非常多的对手戏。”萧桐补充。“他在十二层,你可以去和他打个招呼。” ……我这经纪人怎么总有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得治! 不过就算男主是顾总养的小白脸,也没能消磨我的开心,这可是我来凤舞第一个活儿,也是我第一次做女二的剧,虽然是个网剧,我也很知足。 我开开心心地坐电梯到了十二层,到处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裴向林,有工作人员从外间探出头来告诉我他在二十层,我就开开心心地又去了二十层。直到看到那一圈玻璃隔间我才回过神来,我怎么又来了这地狱的二十层?!救命,我连忙狂按电梯,不对,那个直梯不是更快?我跑出那个超大的电梯间,我记得直梯就在拐角不远的隐蔽处,我都走过两个拐角了却怎么也没能找到,就在这时我又听见奇怪的声音了。 “哈啊、嗯……慢、慢点……” 那声音随着我不受控制往里走而越发清晰,听得我心跳加速,耳朵发烫。与上回不同,上回只能清晰地听到“啪啪”声,后来我知道那是皮带打在皮肤上的声音,而受着的人并没有发出什么呻吟声;这次倒是十分放得开,她的嗯嗯啊啊,她请求的快点慢点,她突然拔高的声调,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在大办公室里,是顺着窄廊走过去的几个玻璃隔间的其中之一,那门没关。上次我是隔着玻璃看到了顾总的正面,这一次却是背对着我——几乎赤身裸体的女人上身跪伏在大沙发上,脑袋别向沙发靠背,沙发扶手垫起了她跪着的小腿,把她的整个下半身都抬高了许多,也让她根本没有并紧的腿更加分开,她身后那个人遮住了更多旖旎风光。 我突然意识到趴着的女人身后的那人才是顾白枫。可趴着的那女人绝不是上次我见到的那女人,上次那个对顾白枫动手的女人是张扬的栗色大波浪,这个却是乖巧的黑长直。顾白枫一只手把她的双手按在身后背着,另一只手在她的腿间进出,快速、毫无犹豫,我仿佛听到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白枫……白枫……啊、不行、” “啪!” 顾白枫拔出手指,一巴掌甩上她的屁股,声音低沉:“叫什么?” “呜啊、白、呜……姐、姐姐……” 顾白枫好像更烦躁了,她又往那女人屁股上甩了好几个巴掌,但再也没说话,往下摸了摸,一下子插入进去,继续活动起来。女人的身子猛地抖了抖,长发黏在后背上,呻吟声一声大过一声,含混不清的。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眼熟,虽然看不到脸,但她的发型我有印象,这声音好像又从哪里听过。我正苦思冥想,再抬头却正对上顾白枫扭头看着我的眼,她连惊讶都没有,还是一副讽刺的神情,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定定看着我,我却吓坏了,这才想起来要去找电梯——那该死的直梯到底在哪儿! 最后我也没能找到直梯,不如说我根本没什么心情再去探索,按照原路返回电梯间,在上来二十层的过程中电梯的下行按钮被我焦虑地按了无数遍,我真怕顾白枫会下一秒提着刀出现在我眼前把我灭口,不行,至少我得拍完这个网剧! 网剧……?对啊网剧! 我猛然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了。凤舞前阵子做出了一个很火的大女主古装网剧《江城柳》,那女人可不就是《江城柳》的女主柳梢儿吗!她原名不叫这个,叫什么来着…… 对了,程春园! 那可是程春园哎……是最近话题度最高的流量小花,古装扮相更是大气稳重、深得人心,现在却被我看到她被顾总操得呻吟不断还被迫叫姐姐,就用她唱了主题曲的那动人喉咙。好家伙,我现在怀疑凤舞的流量艺人是不是都会被顾白枫潜规则?如果顾白枫在下面也算潜规则的话? 我突然鬼使神差一般地摸出手机,给萧桐打了个电话,听着她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在那头说: “哦,你之前也没问啊。女主是程春园,她不太近人,我怕你应付不来。” 操!还真是她!我放下手机暗骂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在骂谁。 下定决心 我觉得我和顾白枫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我去公司再也不敢上那倒霉的二十层,再一再二不再叁,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真有第叁次我真会从地球上消失也说不定。于是每次上电梯我都心跳加速,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不敢眨眼,生怕我又不小心上去,又看到顾白枫和不同的女人这样那样,我总是在想她们为什么不关门?为什么不锁门?凤舞二十层是什么开放的性爱场所吗请问?为什么回回都让我看到! 可是她顶着一张和黎白杨一模一样的脸,哪怕我知道黎白杨永远不会对我露出那种嘲讽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我也很难将她们分开,这让我总是陷入到一种巨大的分裂感中,更何况,白杨出差了,我见不到她真人,我对她所有的想象就只剩了年幼时候并不牢靠的回忆和眼前这个时时刻刻突破我认知的顾白枫。 顾白枫也根本不搭理我。有好几次我都鼓足了勇气跟上她,我想把这个误会解开,我想告诉她我是不小心看到的,不是有心与她为敌,会向她认真保证我从未看到什么,可她哒哒哒地往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穿高跟鞋也能参加竞走比赛了呢——连一秒停留都没有,从没正眼瞧过我。 又有一次我差点就跟上她了,几乎想上前拍她的肩,萧桐却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拽了回去,问我在干吗?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里认真读剧本?毕竟明天那个网剧《纯爱保质期》就要开拍了。 “我和顾总之间有误会……” 萧桐扶额:“我知道。” “啊?” “说你又在纠结待遇的事儿了。” “……” 什么人啊这是,不正眼瞧我就算了,总是放出这些不实消息给我经纪人是什么意思,把我打造成大家眼中一个既纠结试用期又纠结待遇的刺头新人到底是要怎样,当我真不敢说出她那些破事儿吗! “萧桐,你知不知道二十层的事儿?”我脱口而出。 萧桐严肃地从镜片后面看着我,问我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好奇。”我又退缩了,“我只是觉得顾总办公室搞得神神秘秘的。” “那也是黎总的办公室。她俩不对付,经常吵架摔东西,从来没别人敢上去。怎么,你想见识见识?” 我已经见识过了,还看到了不该看的。我看着她的眼睛,终究没说出来,但又引发了新的好奇,她说黎白杨会和顾白枫吵架摔东西?这我还从没见过,黎白杨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那个最温柔善良的姑娘,跟谁都和和气气的,她会和顾白枫吵架?还摔东西?真的会震撼我全家。 萧桐拍拍我的肩:“你先去拍剧,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等黎总回来就好。” 可我感觉更不好了。 我必须要找到机会和顾白枫掰扯清楚,免得等黎白杨回来,我已经不知道被她造谣成什么样子,现在公司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了,一个月,我可能会变成所有人眼里的什么洪水猛兽,这样就只能给白杨凭添麻烦。 成年人得自己解决问题,何况这又不是我的错——谁让她们做爱不知道关门的!我只是看到了,又没有怎么样!我现在还守口如瓶,不正说明我是个负责讲理的好青年吗! 拍摄现场 《纯爱保质期》开拍第一天,程春园就迟到了。我早早赶过去候场,发现裴向林比我到得还早,我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在热搜里见过他的照片,没精修过的,和真人大差不差,真人更瘦些。此刻他懒洋洋地在大树底下坐着,背靠着树干,剧本随意扣在一旁,反戴着棒球帽在乘凉。想起之前还是为了给他提前打个招呼才让我又误上到二十层,我十分不爽,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走过去主动跟他打招呼,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他眼皮一撩看了看我,苏—时—挽,他拉长声音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噗嗤一声:“你就是那个试用期狂人?” 试用期狂人……原来他们私下都这么叫我了。这是个误会,我刚想这么说,突然又觉得说了也没用,于是我保持微笑,装作没听懂那个称呼,他自讨没趣,手拉起棒球帽往脸上一扣,明明白白不想与我说话的模样。 因为女主角程春园一直没来,作为女配我与男主裴向林就先开始拍了一场。裴向林是训练生出身的小爱豆,并不怎么会拍戏,一条卡了好几次,我看导演也在外面又是摇头又是抓耳挠腮。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场,好不容易裴向林和我双双进了状态,结果我一眼看见了顾白枫来到场外,一下子失了神。导演喊了我一句,我连忙弯腰道歉,再一抬头,她已经不见了。 那场戏正是我和裴向林的感情戏,我突然想到萧桐说裴向林是顾总养的小白脸的传闻,原来如此,真的是啊?顾总还特地来看他?我又从头到尾地认真审视了一下面前的大男孩,直看得裴向林皱起眉头,“你看什么看?” “刚刚我看到顾总过来了。”我低声对他说。 “哦,关我屁事。” 我见裴向林的表情明显松动,嘴上却说得全不在意似的。我于是想,裴向林可能是个切入点,他表情也太明显了,不太会装,或许是个实诚人。 我和裴向林在戏里饰演的是一对非常合拍的情侣,嗯,毕竟女主角还没有出现。我的情绪还蛮容易带入,只是裴向林经验不怎么够,脾气还不小,他毕竟是凤舞的人,极大可能还是顾总塞进来的,导演也不好说什么,只偷偷叫我过去,让我带带。 裴向林自尊心这么强,我怎么可能跳坑。他见我从导演处回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别开了头,我只好主动叫他。 “弟弟,”刚巧我又知道他才满20岁,年轻得很,就十分自来熟地跟他说,“导演让你带带我。” 他抬起头来。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段戏是回忆,两个角色是在少年期相爱,我不如你表现得自然……毕竟我年龄摆在这里了。” 他嗤笑一声,但我觉得他对我稍稍放下了些戒备。 和裴向林拍戏就是得这样哄着他,连导演之后都夸我“很会”,我谦虚一笑,说弟弟本来就很有潜力很厉害呀——他正好经过,一定听见了。 这么来回了多次,裴向林开始主动找我说话了。 等价交换 “我看你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牛逼哄哄的啊。”拍摄休息时,裴向林端着盒饭主动过来,大大咧咧坐在我对面。 “我本来就不……”我苦笑,这可是真的苦笑。但这个时机又正好,我继续愁眉苦脸地说:“我哪儿敢牛逼哄哄,到现在顾总还生我气,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凤舞活下来。” “哈哈哈,你这不活得挺好?”他大笑起来,“不过你确实是头一个,让顾姐那么生气的!” 他毫不在意地称呼顾白枫为顾姐,也丝毫不在意周边眼光,扒拉了一口饭。 “唉这真的是个误会……” “嗨,要我说,你去和顾姐当面认个错也就完事儿了。”他一副很懂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跟我分析,“你不就为了个试用期么,说真的,你网剧这活儿干好了,剧爆了,又哪有什么试用期不试用期?这也不是触及底线的事儿,大不了……就受点儿苦呗。” “可顾总根本不理我也不见我啊……不是,受点儿苦是什么?”我敏锐地察觉到裴向林的后半句有点奇怪的迟疑,脑子里也多了奇怪的遐想。 “啊哈哈,没什么。”裴向林抓了抓他乱糟糟的头发,闭口不谈,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哎,话说你想跟顾姐当面赔礼,我有个人情,看你想不想欠?” 总感觉有坑,裴向林竟然神神秘秘的。不过好不容易到这儿,我和裴向林套近乎不过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再不往前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我说:“什么人情?弟弟你只要帮我一次,之后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不管那么多了!”裴向林突然凑近我,低下声音说,“但只有一次机会,你得好好准备。” 虽然还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但只要给我机会,我想我还是得尽力把握一下。我对裴向林点点头,又问:“那你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约姜若澜见个面。” “哈?” 我万万没想到会从弟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关系着实有点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问题是,我和姜若澜只有上次在《危城》拍过两条对手戏的“交情”,那根本不叫交情吧,而且因为她那天没记台词总不过,她还借口说是我不会对戏,我觉得她应该挺讨厌我的,这,我怎么约?我来回看着裴向林,他怎么这么确定我就能约出国民姐姐姜若澜来? 裴向林又抓他头发,有点不耐烦:“我不确定啊。但我得试试。” 关系越发复杂了!我都不知道最后是想见顾总的动机还是想听八卦的动机让我掏出手机来,虽然我没有姜若澜的好友,但我记得她在《危城》剧组里……找到了!那个剧组群还没有解散,我想着弟弟都愿意试试,我为什么不试试呢?于是我点了姜若澜的头像,发送了好友请求。 妈呀我手都在抖了,我真能加她好友?那毕竟是我之前还挺喜欢的女明星!滤镜虽然碎了,可她颜值不会碎啊! 裴向林看到了我申请好友的动作,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其实和我一起在等待宣判,老有事没事往我手机上瞟。 姜若澜没有让我们等很久,微信发出提示音的时候我和裴向林一齐看向屏幕:她居然真的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她甚至主动发来了四个字: “凤舞新人?” 我飞快打字:“同时还是姐姐的颜粉(可怜)” 姜若澜二十九岁,出道八年,我叫声姐姐不为过吧,我还想叫她前辈呢,想想又觉得不太好听。 接着我抬头看了看裴向林,他又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也不在意他什么样了,我对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成交,好像稍大些声音就会被微信那头的姜若澜听到似的。 “下周四下午顾姐会在办公室,没有约,我会去找她,带上你。”裴向林飞快地低声说。 好家伙,弟弟知道得也太详细了。我越发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我这周日或下周二有空,晚上就行,约到的话我发你地址,你一起来,我请客!” 说完,他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端着空空如也的饭盒起身,随手丢到垃圾桶里。 不拍吻戏 直到下午程春园终于姗姗来迟,她的助理是个个头小小的女孩儿,拼命抬着胳膊给她举着阳伞,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得并不快,我总觉得她不是为了小助理才放慢步子,不由自主盯着她看了半天。 程春园长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眼睛很大,长头发垂到胸前,带着一顶精致的日系编织遮阳帽,青黄相间的衬衫长裙,日常妆容与穿搭偏向田园风,很清新。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但和顾白枫的漠视不同,她骄傲得像一只开屏孔雀,缓步走向导演,她的经纪人已经提前在和导演交涉了,言辞有些激烈,我竖起耳朵,听到他们反复在说的“行程很满”、“不拍吻戏”、“改编剧本”、“压缩时间”。有一点尤其激烈,程春园也加入了交涉,“不拍吻戏,借位也不行”,其他她都没提,就这一点十分坚持,态度很强硬,甚至可以说是蛮横,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 导演也急了,他是个大胡子中年人,脾气在我见过的导演中已经算不错了,他突然起身,大声说如果都这样那就不要拍了,要么换导演吧,就算顾总来了我也拍不了! 像招魂儿似的,顾白枫还真出现在他面前了。她果然来到了片场,她难道不是因为裴向林,而是为程春园撑腰?我和几个群演在树下蹲在一起小声聊天,可都在偷偷看那边的热闹。顾白枫皱着眉头听着导演、经纪人的车轱辘话,听完一遍,视线定格在程春园脸上。 “不拍吻戏?” “顾总……” 程春园好歹知道大庭广众的,她规矩地喊了一声顾总,很快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顾白枫一出现我就注意到程春园态度软了很多,眼神像在讨好,又像在撒娇,小声道:“先前也没听说有吻戏,可能是编剧现加的,我觉得没有就很好啊。” 呸!和我一起围成圈蹲着的群演里突然有人啐了一口,我定睛一看,李编剧竟然藏在这圈闲聊的群演里!她愤愤说道,最开始剧本就有这段,有人不愿提前看剧本,宁可临时改剧情,她真是受够了——但她也只是默默吐槽一句,还没有蠢到要跳出去堵枪眼。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所有人都等着顾总做决定。萧桐之前告诉过我这个剧本是顾白枫亲自挑的,按理说她不会没发现吻戏这段,只见顾白枫眼睛细细眯起来,看了看程春园,又往我们这儿扫了一圈。我赶紧低下头,可是好像视线还是和她对上了一瞬。 “你确定不拍吻戏?”顾白枫转而又问了一遍程春园。程春园以为她在要她表决心,非常坚决地看着她的眼睛摇头,“不拍。” “那好。” 我看着她又扭过头来,视线扫到我们这圈人里,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哪个是女二号?” 我站了起来。 顾白枫毫无意外,看着我,只是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一样。 她问我:“吻戏,你能不能拍?” 我瞪大了眼睛。程春园瞪大了眼睛。导演瞪大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所有的人突然都转而看向我,包括程春园,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狠狠地瞪着我,可我一看到她,想起的却是她趴在沙发上被操得哭着叫姐姐的情景,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俩的关系根本就不是我想的潜规则那么简单!至少程春园对不拍吻戏这件事如此坚持又对顾白枫如此反应,她可不认为那是什么潜规则!我傻乎乎的,还以为艺人被老板这样那样都是潜规则。 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我身上,我要说能拍,毫无疑问会得罪程春园,加上吻戏对象又是小白脸裴向林,不管从哪一点看都是在明明白白得罪顾白枫;可我要是说不能拍,还是会得罪顾白枫,这意味着没人接下她的话茬,她必须依着程春园改剧本或另寻他法,这好像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顾白枫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冷冰冰的,充满嘲讽,她是故意把这种两难问题抛给我! 我又想着她老是无端对经纪人扯我的谎,非把我塑造成刺儿头才罢休,既然如此,我心一横,豁出去了。 “能拍。” 我看了一眼裴向林,差点多说一嘴,要是男艺人粉不会手撕了我,我拍吻戏不用借位都可以!就看你是要改剧本给我,还是…… 顾白枫看也不看程春园一眼,冷冷对我道:“你来演女主。” 最佳情人 顾白枫叫了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进屋开会,她只是在片场露了个面,就把换女主这件事轻易地重新敲定了。剧组没人提反对,包括导演,毕竟谁都看到了程春园今天咄咄逼人的态度,他们对她颇有微词。最后剧务小声多了一嘴:已经拍了一天了,场地费…… “是半天。”顾白枫打断他,“换下程春园,所有行程都不用再多考虑她,想必最后宽裕出来的时间不止半天,凤舞照样按合同谈好的天数付钱。” 剧务低头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事实,他又看了看导演,然后闭上了嘴。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回答。顾白枫环顾四周,主动点了坐在边缘的一个女人。 “宣发?” 负责网剧宣发的女人站起来,她叫江遥。她虽然没主动,但被点到之后也说话毫不客气。 “程春园做女主是要靠人气来扛点击收视的,现在换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对前期宣传影响很大,顾总已经有考虑了?” 顾白枫并不介意江遥语气直白,对这个问题抛出也毫不意外,她一条条破解:“第一,程春园不做女主,可以做女二,依然可以扛点击;第二,这个剧起码半年才能播,那个新人现在名不见经传,半年以后不一定。” 江遥马上尖锐地指出:“程春园不可能愿意降低姿态做女二。” “她会做的。”顾白枫说。很笃定,一如她平常做任何决定时的强势模样,不容置疑。 一场会开完,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现在是顾总的新宠,而风头正盛的程春园,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姜若澜——他们当然只敢悄悄这么想,但走出去看到程春园时,他们不由得展现出了一些与之前不同的眼神,程春园并不陌生,那是怜悯,是惋惜,甚至没人再计较她迟到,也没人再计较她先前对导演的无理蛮横。 就好像她从此就凉了似的。程春园不自觉咬起指甲。 程春园决定了,不管这一次顾白枫怎么试图说服她,她都要坚持己见,不演就是不演,当小网剧的女二,还是给个新人演员当?她可丢不起那人。傍晚她虽然还是坐上了顾白枫的车,那又怎么样,她只是要送她回公司!她看着窗外迅速往后退去的景色,从一片无垠的荒凉开到渐渐出现了茂盛高大的树木的地方,她最开始几乎涌到嗓子眼的愤怒不甘也缓解了许多,她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看向顾白枫,顾白枫带着墨镜看着前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开车,她摁开了两侧车窗,因为她点了根烟。风吹了进来。 一直寂静的车内响起音乐。是顾白枫刚刚打开的。声音放得不大,但前奏就足够熟悉——那是《江城柳》的主题曲,她唱的。 顾白枫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在看她,程春园忍不住猜测她眼中的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她想要移开眼神,可她怎么也移不开。 从她四年前进凤舞的时候她就对顾白枫移不开眼。顾白枫不管对工作还是对人都十足强势,又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已经是凤舞CEO,清冷的事业女强人对她来说太新鲜也太闪亮了。顾白枫没给她什么拒绝的机会,程春园当然不会拒绝她。她第一次就是和女人做,第一次体验到同性带来的性快感,第一次知道女人在床上可以如此性感迷人。 程春园二十叁岁,青春期时谈过男朋友,但从没走到过这一步——她太担心怀孕了,一想到“那个东西”要进入到自己身体她就会满怀恐惧。而顾白枫带给她的初体验就是那么刚好,那么顺其自然,她表情不多,动作不紧不慢,会低声叫她放松。后来她们的床事中也加入了一些疼痛的部分,她偷偷搜索,知道了点儿BDSM,那几乎是顾白枫不由分说强行加进来的,但那对于程春园来说已经成了恰到好处的情趣。 程春园喜欢她的老板顾白枫。特别特别喜欢。她曾经也带着小女孩一般的天真妄想,她想正大光明地和她的老板谈恋爱,她想成为顾白枫的唯一,因为她觉得顾白枫应该也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能够这样渴望她?可是顾白枫拒绝了她。 “我不谈恋爱。作为凤舞的艺人,你更不行。” “……那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炮友吗?”她不甘心地反问。但在那一瞬间,程春园发现哪怕顾白枫接下来肯定了“炮友”这个身份,她还是不想离开她。她眷恋她在床上给她的一切。 “情人。”顾白枫没什么犹豫地说。她吻了吻她的耳垂,又加了一句:“最好的。” 夜色刚好 程春园想错了,顾白枫并没有把她送到公司,她看到一路上越发熟悉的景色,甚至连小区门口的门卫亭都让她倍感亲切,她好久好久没有来过水榭锦苑了,这是城郊海岸的大别墅群,顾白枫只有周末会回这儿,以前她带她来得勤,后来她们越来越多地在公司二十层做那些事儿。 程春园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扎得她手掌生疼。她想要拒绝,她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但这又是明知故问,甚至自取其辱。算了,程春园缓缓松开了手,反正她还是不打算被她逼服,哪怕顾白枫可能又会用鞭子抽她屁股——她知道顾白枫的别墅里放着什么东西,很齐全——她也绝不会低头,绝不做女配,绝不!她这次就是这么坚决,昂首挺胸踏进大门的时候,程春园觉得自己像个英勇赴死的战士。 可是顾白枫什么也没说。她一把将程春园拽到怀里,接着脚一抬踹上了门。她低下头来,吻她的额头,吻她的鼻尖,最后吻上她的嘴唇,程春园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她努力睁眼看,想要看清带给她如此热烈的吻的顾白枫究竟是什么表情,然后顾白枫一只手掌遮上了她的眼睛。 那个吻更加炙热了,顾白枫灵活的舌头钻入了她的口腔,程春园从被动的、不得不回吻她,到很快她熟悉了这个节奏——没错,这才是她熟悉的节奏——程春园两只手环着顾白枫的脖子,开始主动对她索取,她们的舌头彼此搅缠,顾白枫吻得十分激烈,程春园也毫不让步,她搂着她的脖子,又变作双手捧着她的脸,她喜欢与顾白枫的气息交错,她喜欢把她弄出凌乱的痕迹,她的头发乱了,衬衫扣子被自己扯乱了,再看着她的眼神也乱了。 她们没去床上,程春园已经有些腿软。她顺从地让顾白枫脱掉了她的上衣丢在一边,接着细密的吻从她的下巴,到脖颈,到锁骨,到胸口。顾白枫含住她一侧胸部的果实,用舌尖轻轻绕圈、又上下扫了几下,那儿早就挺立起来了;另一边也没有被忽略,顾白枫的一只手抓着它、揉着它,手指来回挑逗它。 程春园喜欢顾白枫带来的一切。她的前戏总是很长,她会充分照顾她身上的每一个部分,胸口,腰侧,小腹;她的手来回抚摸她的脊背,时而缓慢又大力地揉搓她的屁股,而仅仅是这样都会让她湿;她很会用舌头,不仅仅用在关键的敏感处;她只把印子留在她身上最隐秘的地方,非常有分寸。 紧接着,顾白枫放开了她,扭头从包里扯出两张消毒湿巾来,就在她的注视之下,认认真真擦干净了每一根手指,她就连擦手指的动作都如此性感,带着情色的味道,程春园红了脸。 顾白枫抬起她的一条腿来,她的长裙被撩起来,是程春园主动将它撩起来的;内裤早就掉到脚踝,她对着她门户大开。顾白枫手指向下,那温热的入口好像在不断散发着热气,要将她的手指灼伤了。她顺着抚摸上去,私处的毛发已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手指稍稍一动作,那儿就会吐出越来越多的液体来。顾白枫知道她的敏感处,她的嘴唇靠近程春园的耳根,呵出热气,引得她不自觉撇过头闪躲,她很怕痒;接着手指就摸到凸起的阴蒂,她沾了满手湿润,滑得捉不住,于是就像在与那敏感的小豆豆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引出了程春园一声一声如叹息般的呻吟。 “啊、哈啊……快……” 程春园早就忍不住了,她甚至不自觉地晃动身体,她想要她快些来。 “什么?” 顾白枫在她耳边以气音询问,仿佛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似的。程春园又想躲开脑袋,又躲不开,身下已经潮湿一片,哪怕只是听到顾白枫这样压低声音一边问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她敏感的阴蒂,她就开始感到一阵眩晕—— “嗯……” 她就这样轻轻地到了,她紧紧抱着她,抓着她的后背,浑身都在抖,两条腿控制不住地痉挛,她终于再也站不住,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顾白枫身上,她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把她脸上、耳根、直到脖颈的热度都悉数传给了她。不管多少次她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只要面对顾白枫,她的高潮就会来得很轻易。她甚至怀疑或许顾白枫根本不需要对她做什么,不需要动半根手指,她就算只是那样安静看着她,她也会到。 这是对程春园限定的,只属于顾白枫的魔力。 顾白枫还在不断抚摸与亲吻她,她在耐心等待她高潮的余韵,直到怀里的人的颤抖慢慢平息,她才又对她说了进了房间以来的第二句话。 “继续?” 春光无限 顾白枫在明知故问。为什么呢?程春园根本来不及想。她只是微微点头,就被顾白枫突然用力抱了起来,她两只手托着她的屁股,内裤终于从她脚踝上滑落下来,掉在门边,没有人管它。程春园不由得双腿双手都紧紧环着她,顾白枫就这么抱着她走上二楼的卧室。 顾白枫真的什么也没说。没有在性爱中劝诱她去当网剧女配,也没有对她摆事实讲道理,她好像就是想带她回来认真地做一场爱,她的状态与她们在公司二十层做的时候截然不同,倒是很像八个月前她们决定成为彼此情人的时候。顾白枫很放松,没有强迫她叫她姐姐,没有拿出任何一种道具,别说那个SM房了,她连跳蛋都没有用——程春园看到它们就摆在床头柜上。 她的长裙也被脱下来了,她一丝不挂地躺在顾白枫的大床上。顾白枫也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它们刚刚被程春园扯掉了两颗,现在她干脆对着她整个敞开。程春园能看到她衬衫里的黑色文胸,她伸手摸上她的胸口,她的小腹,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探,顾白枫的手指已经填满了她。 程春园仰起脖子。她感到从所未有的充实。顾白枫的体力很好,手腕很灵活,她动得时快时慢,故意没有规律地来,还总是照顾着她最敏感的阴蒂,这让程春园随着她的频率忽上忽下,她被她牢牢掌握在手里,只要她想高潮,她就会毫不吝啬地给她——她让她去了好几次,等到程春园感受到自己身体很怪、不受控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下身喷出的体液源源不断,弄湿了床单,也弄湿了顾白枫的手。 程春园惊呆了,她还从没有过这种体验,这种类似于尿床带来的羞耻感让她没法直视顾白枫,原先就盈满眼眶的生理泪水与羞耻的泪水一并涌了出来,她不知所措地抓着顾白枫的衬衫,一头扎进她的胸口当起了鸵鸟。顾白枫和衣侧躺在她身边,环住了她,她感到后背被慢慢抚摸着,一个轻吻落在她的头发上。 她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全都蹭在了她的衬衫上。程春园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顾白枫今天会这样温柔、这样与以往不同、这样丝毫不带强迫也不带引诱,反而带给了她有如真实恋人一般的身心性爱,让她舒服到“尿床”。她突然意识到这大约就是“奖赏”,顾白枫在奖赏她不愿和裴向林拍吻戏,奖赏她对她始终如一,奖赏她的坚持和不妥协,尽管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毫不留情拿走了她的女主,但她觉得顾白枫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她喜欢她这样做。 一定是这样。 程春园想明白了,但她还是要确认这一点。她还是不敢看她的眼,闷闷地问: “今天是不是……想要什么都可以?” “嗯。”那仿佛是从顾白枫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她能听到她胸腔内的共鸣。 顾白枫并不确定程春园想要什么,虽然她没什么犹豫就应了她。其实并非什么都行——如果她想与她坦诚相对,那就不行,她还不想让她看到她身上的痕迹,所以她一直没脱裤子,虽然解开了衬衫,但也始终没脱下来。 过了一会儿,程春园终于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脸上还是红红的,耳朵尖也红红的,眼泪倒是擦了个七七八八。她看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顾白枫听到她轻声叫了她一句。 “白枫。” 顾白枫等了一等。 ……没了? “白枫。枫枫~” 又是两声,掺了点程春园味道的甜腻,语调上扬,顾白枫非常不习惯她叫这么亲昵肉麻的称呼,尤其是迭词,她都有点儿头皮发麻了。若是以往,她会威胁地打她屁股,程春园很怕疼,是断然不敢的。 顾白枫明白了,她想要的好简单啊,就只是这个而已。 程春园一直看着顾白枫,看着她微微蹙眉却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她弯起眼睛笑了,像个幸福的傻瓜。 针锋相对 我来到凤舞这头一个月可以说跌宕起伏了:一来就看到老板被这样那样的劲爆画面、让老板给我安了个刺头人设暂且不说,我竟然最终真的被定为《纯爱保质期》的女主!我一个叁十八线的新人演员!最令我惊讶的是,流量小花程春园竟然愿意来给我当女配……那天晚上我无意间看到她上了顾白枫的车,联想到上次在二十层看到的情景,我想程春园应该是被顾白枫吃得死死的。 我第一时间把成为网剧女主这件事告诉了萧桐,让她帮我转告黎总。这怎么说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白杨应该很为我高兴才对,虽然后来再问萧桐时,她有些迟疑,然后告诉我黎总没有什么反馈过来。我想或许是白杨出差太忙了,没关系!我开心就好!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和顾总的关系更加紧张了,她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在拍摄现场,程春园也再也没整幺蛾子。 于是这几天我除了疯狂补剧本,最关注的还是和裴向林的那个约定,我得想办法约出姜若澜,然后获得一个单独和顾总见面进行陈情的机会,哪怕达成个什么协议都行。在白杨回来之前,我必须把这事儿自己解决了。 我和姜若澜闲暇时间在微信上聊了几句。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对她坦诚了我是半年前《危城》里与她有过两次对手戏的那个角色,姜若澜说她知道。我大惊,难道她还记得我?还是说我给她留下了什么不可磨灭的好印象或者坏印象? 姜若澜根本不知道我的惴惴不安,她很快打字过来:“只是看到你从《危城》群组里加我,姑且想起来。” ……我心里还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不过约见姜若澜倒是意外地轻松,枉我字字句句斟酌用词,她竟没什么犹豫地就答应周二晚上赴约,我也没敢问再多问为什么,生怕她反悔。 我们定在了一家私人高档餐厅,保密严格的那种,是裴向林定的。我叁十八线倒是不在意,可裴向林和姜若澜都算是网络影响力比较大的,被偷拍就不好了。 姜若澜晚到一些,她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紧身T恤和牛仔短裤,还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都能远远看出气质与普通人很不一样,她十分挺拔高挑,步子很大走得很快,她腿特别长,又细又直。啊,她也是大波浪,染了一头亚麻灰。姜若澜走近我,我先跟她打了招呼,她也简单问候了两句,就和我一起走到包间去,她坐下来之后顺手摘了口罩和墨镜,对我一笑。 我差点忘了呼吸。我发现我此刻反应就和我在《危城》第一次近距离看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眼睛根本移不开。她身上有淡淡香味,皮肤白皙透亮,眼睛明亮有神,她画很张扬的妆,眼尾上挑,更显气势,似乎丝毫没有被前一阵的网络大战所影响——我甚至都开始内疚之前因为滤镜碎了又在气头上说了她一句会被反噬的难听话。她本人真的好漂亮,我毫不夸张,按理说我都没有滤镜了,看到的她应该更真实,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看一眼就会喜欢上她的脸。呜呜,不愧是国民姐姐。 姜若澜对我盯着她看的眼神习以为常,她大大方方的,好似并不介意。门开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先回过头去,然后脸色就沉了下去,突然站起身来拿起包。我这才看到裴向林站在门口,我连忙拉住她的手。 “什么意思?”她语气不善,看了看她被我扯住的手。 “呃先别走……就是,怎么说呢……”我疯狂对裴向林使眼色,裴向林愣愣地站了会儿,才赶紧也走近了两步。 “姜若澜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想和你好好说清楚——”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她又转头看我,“放手。” 这对话为啥像是分手情侣?我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但裴向林往后一退,好家伙他直接堵住了门口。不是,弟弟你应该让我先出去,这到底是什么秘密,听了我不会被暗杀吗? 裴向林根本不管许多,一急就直说了:“我和顾姐没有任何越线的关系,我只把她当姐姐!” 我努力保持不动声色,可我已经越发无法控制表情。救命,这是我可以免费听的吗?所以你为什么要跟姜若澜解释?你们俩到底…… 姜若澜咬着嘴唇,似乎在不断平复呼吸。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我。 “我没想到你和他一伙。” “……不是,姐姐你听我说、”我连忙否认,十分尴尬,主要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这么复杂的关系啊!我一点儿也不想被美女讨厌,我要哭了,弟弟好坑! “你和顾……总,到底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姜若澜根本不听我说,她又看着裴向林,挑衅般地笑了,“嗯?弟弟?” 鸿门宴毕 听了“弟弟”这个称呼,裴向林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而我却敏锐察觉到姜若澜在提及顾总时的小犹豫,我本来就挨她很近,她那一句称呼欲言又止,甚至连呼吸在那一瞬间都乱了些许。原来她此前咬着嘴唇、不断平复呼吸并不是因为裴向林,我想。是因为顾白枫。 姜若澜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似乎不善掩饰这些,所以我才能如此细微地察觉到。那种感觉并不是愤怒、仇恨、或者是某种单一的负面情绪,按说凤舞公关没有在最困难的时候为她下场,毫不留情放弃了她,她有愤怒有恨意有不甘都是很正常的,但她在迟疑,在努力克制,听裴向林说的意思,她好像很介意裴向林与顾总的关系。 我开始怀疑萧桐说的她和顾总关系好不是普通的关系好,说不定是更进一层的,比如,像是顾总和程春园那样?姜若澜可是顾总一手带起来的艺人,经过我对顾总的两次误打误撞,我觉得她们很有可能。 我没来得及想更多,因为这屋里的气氛着实有些剑拔弩张,裴向林不言语了,我忽然意识到他之前答应我周四帮我见顾总来着,万一这次他不爽了,爽约怎么办!我冒着得罪姜若澜这么大的风险还没有达到目的的话我也太衰了吧。 “来都来了。要不咱们先吃饭吧?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我话说出口,就赶紧把两个人都往回推,尴尬得恨不得我都不是我了,我竟然还有做和事佬的潜力,未来可以好好挖掘挖掘。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漫长,我隔在他俩中间简直如坐针毡,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应下不知道内情的事情了。裴向林后面就没怎么说话,偶尔偷偷抬头看我们,不对,主要是看姜若澜;倒是姜若澜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聊了些,虽然她自从发现这是一场“鸿门宴”,对我说话就有意无意地带着点儿刺,神情也满是嘲讽,这种神情我可太熟悉了……很像顾总,又让我好一顿别扭。不过我想着这回听了个惊天大秘密,就不和她计较了,句句顺着她,只在心里祈祷弟弟还能记得周四带我去见顾总的事儿。 总算吃完饭,裴向林终于主动了一下,他对姜若澜说我送你回去吧,可姜若澜十分熟络地直接牵起了我的手,语气不容拒绝:“她送我回去。” 这太修罗场了,我心情复杂却无法拒绝,僵硬地送别了弟弟,姜若澜飞快地放开了我的手。 “……那我也先走了。”我有些尴尬。 “等等。”姜若澜叫住了我。 “我不会开车……”她不会真要我送她回去吧。 “那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也没……”我想了想,觉得今晚没搞清情况就冒然约了她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想和她就此双双拉黑再也不见,我猜她既然愿意和我出来,说明她也想从我这里获得点什么信息?于是我和盘托出:“不怕你笑话,我拜托他带我去见顾总,他提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要我约你出来。” “……嗯?你,见顾总?”她挑了挑眉。 她的关注点果然就只在顾总身上。 “我刚进凤舞,和顾总之间有些……误会,现在弄得全公司都觉得我是个刺头新人,我想当面说清楚。可是顾总好像很讨厌我,我怎么都见不到她一面,又听说裴向林是……有点门路,这才拜托了他带我去。” 好险,差点要说出我听说裴向林是顾总养的小白脸。我看了看姜若澜,她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哼。是很像她。” “什么?像谁?” “没什么。我车到了。” 姜若澜看了一眼窗外打着双闪的黑车,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叫的车,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低声送了我一句“祝你好运”。 后来回想,我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心想祝我好运,还是因为她太了解顾白枫,根本就猜到了我私下去找顾总的后果,而提前讽刺了我一嘴。 那小白脸 周四很快就来了。还好裴向林遵守约定,虽然他自从那晚见过姜若澜之后就没什么精神,状态很差。我十分忐忑,穿了一身自己觉得还算得体的套装——格子套衫和短裙,看起来像个学生,我想着我去给顾总低个头才好签个互不侵犯条约什么的,总不能穿很商务干练的那种和她来个气质battle吧。 裴向林多看了我好几眼,他一脸复杂的表情,最终也没说什么。我跟着他电梯叮到顶楼,那是下午四点半,他说这是顾总下午茶时间,比较放松容易过关。他在外头敲了几下门。 “顾姐……总!”他强打精神,表现得十分元气就往里进,我跟着他刚迈进去一步,就听见顾白枫冰冷的声音。 “出去。”她说。 “那个,姐,我给你带了咖啡,纯手冲!” “滚出去。”顾白枫又说了一遍,压根不理裴向林。 听到滚出去叁个字我已经条件反射地想要夺门而出了(虽然我只进来了一步),但我看见裴向林手在背后不断冲我示意,叫我过去。我又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前看到那种情景我都敢硬闯,现在只有顾白枫一个人,我厚脸皮进去就进去了! “顾总,我,我给您带了下午茶甜品……” 我两只手捧着礼盒走进去。里面装着我买的蛋糕。这也是裴向林爆料的,说别看顾总那样,其实她喜欢吃甜品,尤其最爱黑森林蛋糕。我特地跑到城西一家高档的定制甜品店,据说那里有个专业的德国甜品师傅,忍痛花了五百块定制了两小块。真他妈贵,我心在滴血。 顾白枫看了看我手里的透明礼盒。裴向林已经先一步端着咖啡上前去了,放在她办公桌上,她于是又盯着裴向林。裴向林被她盯得心慌,估计因为我还在旁边,他非得硬着头皮接下这种审视的目光不可。 “蛋糕。”他低声催促我。 顾白枫沉默地看着我把两块黑森林也拿出来,摆在了她的桌子上,黑咖啡的香味愈发醇厚了,可是围绕着我与裴向林的却是令人窒息的空气,显然裴向林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只是被我们的约定推着往前,我能看出他在强迫自己。他可真是个好人。 “姐,再放咖啡要冷了,蛋糕也要化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她会跟你好好赔礼道歉的,你能不能……” 顾白枫站了起来。裴向林一下子噤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她脸上看出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我啥也没看出来,我只知道顾总永远都是这种表情。她正与裴向林面对面站着,裴向林比她高一个头,但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她比他高一整个金字塔。 “裴向林。”顾白枫皱起眉头。 “……姐……”裴向林开口,变得犹犹豫豫,声音也低了下去。 “嗯?” 连我都能听出来顾白枫简单的上扬语气背后满满的威胁感,但我完全没有料到裴向林接下来的举动,他似乎已经确认了某件事,紧接着毫无犹豫地跪了下去,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干脆地跪在顾白枫面前,他低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主人。” 顾白枫弯下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裴向林却目光躲闪,完全不敢看她。顾白枫端详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把甩开他的脸,语气冷淡地陈述了一句。 “你想让我打你。” 裴向林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又大声。他试图平复下来,却是徒劳,他望着顾白枫,很不争气地,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了。顾白枫靠在办公桌边,抬起一只脚,踩住了他的两腿之间,他不得不抖了一下腰,一下子跪坐下去,闷哼了一声,但全无痛苦之相,反而生出些期待的样子。 “你觉得,我会如你的愿?”顾白枫很快松开了脚,一脸鄙夷,“滚出去。” “主人……主人……”裴向林望着顾白枫,口中喃喃做声,仿佛想确认这不是真的,可是顾白枫毫无动容,他不敢不服从,扶着办公桌站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马上消失了。听到门被他带上的一声响,我才回过神来。 我实在是震惊极了,我想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对小白脸有什么误解……顾白枫牢牢把握着她和裴向林之间关系的主动权,但她和他根本不是传闻中的什么包养或是爱情。 裴向林只是她的M。 ……对不起,我好像又知道得太多了!反应过来我连忙转身也准备跑路,只听顾白枫在后面懒懒开口,还是一如既往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苏时挽。” 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才知道以她的语气完整叫一个人名字时会这么恐怖,我立马站住了。 “不是要跟我赔礼道歉?” 有来有回 二十层可真是地狱,我心想。本来这件事虽然的确是因为我“无意中偷看到了不该看的”在先,但她们做爱不关门也不能都算在我头上吧?我一新人,也没人提前跟我说二十层不能来,何况我这一个月来可是一个字也没往外说。 但现在房间气压太低了,我又被刚才看到的裴向林突然一跪和开口一句主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等反应过来,我已经在规规矩矩地给顾总道歉了。 “……两次擅闯二十层是我的疏忽。我错了,我道歉,希望顾总原谅。” 顾白枫没说话,好像在等我继续。 于是我继续说:“我保证对那两次事情守口如瓶。” “——你拿什么保证。” 顾白枫突然开口。果然她最在意的还是我能不能闭嘴这件事,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抬起头看着她分辨不出情绪的脸,小心翼翼试探。 “嗯……项上人头?” “我对你的头没兴趣,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 “我,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人!” 顾白枫冷笑一声。 好吧,她不信我的人格,这玩意儿确实很抽象,我也能理解。我差点想说白杨可以为我担保,可是这么一来又在依靠白杨了,我明明是要自己解决问题的,把她卷进来很奇怪,而且她俩关系不好,说不准更会激怒她。 “要不……用钱担保?” 我说完就想反悔,毕竟我也没什么钱,顾白枫又是凤舞的老板,怎么会看上我那点儿钱。 “好啊,五百万。”顾白枫似笑非笑地说。“加上裴向林的份儿。” 神经病啊!看皇帝上床也不值五百万吧!色情片在某P站还是免费的呢!更别提裴向林的份儿是什么,他不就是跪了一下?!我努力克制不说出脏话。 “……顾总,您是故意的?” “呵,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是看到了,可是我又没拍下来!我又没留在手上!我只是偶然路过不小心看到而已,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啊?顾总你到底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我要把眼睛挖下来,把嘴缝上你才能放过我?” 我急了。她的那种始终挑刺的态度更让我气愤,这一刻我压根忘记了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也可以。你想好了么,五百万,还是不要眼睛、不要嘴巴?” 她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她看起来真的能做出来!我终于明白了,严重性是她定义的,而她认为此事的严重性,到了她真的想让我人间蒸发的地步。我既没有五百万,也不想失去嘴巴和眼睛变成残废,都到这份上了,问题没解决我不敢走出去一步。我后悔来赔礼道歉了,因为顾白枫根本没打算跟我讲理! “我……顾总,还有别的选项吗……我是真的真的想跟您解决这个问题……” 我还是怂了。我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那是我不曾看到过的她的表情,好像一直冻结在她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一点儿,她眼神都变得柔软了些,不再对我射出利剑。我有些恍惚——她这一刻真的好像我的邻家姐姐黎白杨。 虽然那只有一瞬间,像错觉一般倏然而过。 她看着我说:凡事有来有回。 大概是在等我消化她的意思,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想扯平也很简单,无非是你看到的,也同样让我看到。”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一下子理解了她要说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我没有说话,我在等她的下文,忐忑而紧张,好像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又觉得很像小时候和白杨玩的那个如同性启蒙一般的游戏,很像我那时等待身后动作的那种感觉。 她甩出了皮带,拍在办公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我定睛一看,那正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陌生女人手上拿的那种,全黑色,有两指宽,看起来制作精良。是不是同一条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告诉我你之前都看到了什么。” ……我说什么也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 “我”也太惨了吧,第一人称真的会很羞耻诶…… 极限交换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长着与我十二年未见的邻家姐姐一模一样的脸的人,却是和那时截然相反的性格——黎白杨温柔稳重总是淡淡笑着,顾白枫冷漠强势始终没几个表情。我像是闯入了什么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我的“邻家姐姐”,把我带到办公室的玻璃隔间,拿了条皮带站在我身后,她令我两只手按在透明的玻璃墙上不能离开,令我往下俯身,臀部突出,我的大腿还时不时有点疼——因为我刚刚试图反抗这种屈辱姿势,她手上的皮带马上毫不留情咬上了我的大腿后侧,一连迭了好几下,我感觉那一道立刻肿起来了,好女不吃眼前亏,我赶紧照她说的摆好姿势。 我穿的可是短裙!我绝不能带着明显的印子从总经理办公室里走出去,这是底线!我又猛然想到先前裴向林看到我这身装扮时沉默半晌、表情复杂,难道他也早就想到最后会这样吗? “然后呢。”顾白枫在我身后开口,她用了力按着我大腿上那道印子。“你还看到了什么。” “看到……看到……” 我咽了咽口水,现在我的脑子很乱,组织不出任何得体的语言。我刚才实诚地说了看到了玻璃隔间和弯腰俯身的姿势,下一刻马上就被摆成了一模一样的姿势,顾白枫是想让我完全重现吗?那我到底能多大限度地隐瞒我所看到的?这本来就是顾白枫不希望我看到的,或许我不该那么诚实。 “看到,一个女人,嗯……身上,有一些痕迹。”我不敢说这个女人就是顾白枫。 “一个女人。”顾白枫重复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好像那女人压根与她无关,“她穿着衣服,还是没穿?哪里有一些痕迹,是什么样的痕迹?” 她偏要逼我说细节!为什么!她自己不觉得尴尬吗? “她,呃,穿得完好。” 啪!啪! “穿得完好,你又是在哪儿看到的痕迹?” 顾白枫抓住漏洞,按着我的背就狠抽了我两皮带。真是该死,还是抽在大腿后侧,我怀疑我的裙子已经遮不住了,好疼啊,我疼得歪了身子,她扯着我把我重新摆正。 “你尽可以耍小聪明,看看最后会怎么样。”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但结果就是在逼着我最终说出了“那个女人衣服敞开,裤子全褪,臀腿上的全是红痕,很深很重”之前,我的“小聪明”让我大腿后侧至少挨了十下皮带。我这才明白了,顾白枫对我看到的每一个细节了如指掌,只要我一有隐瞒,她就会惩罚我,她根本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没有看清那些细节,哪怕我真的没有看清或记不清了,她也要通过皮带来让我猜到她想听的“正确答案”。 我的衬衫扣子也全部被解开,是我自己解开的,我觉得我的大腿不能再承受更多抽打了;裙子和内裤更是一褪到底,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何苦挨了那十下呢…… 啪!啪! 没有给我更多后悔的时间,皮带重重地抽上我的屁股。一下,两下,叁下……虽然那儿脂肪多,可也是自己的肉,我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根本忍不了,很快我就开始闪躲,我开始用手向后捂住,忘记了之前她说手不能动的警告,我开始挣脱顾白枫压着我后背的手,本能的力量很是强大,我真的挣出去了。我拉着她拿着皮带的那只手腕开始求饶,我说顾总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好疼,饶了我吧。 顾白枫终于露出了一个我没见过的表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大胆地从她手里挣脱出去,还抓着她的手腕令她停手。可我又哪儿能想得到顾白枫所想,我以为她这个表情是在考虑放过我,毕竟一模一样的姿势我也做了,皮带我也挨了,该让她看的不就这些吗,所谓极限一换一也不过如此吧? 我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拉上裙子来,然后顾总默不作声地,抓着我后颈的衣物就把我从玻璃隔间拽了出去,她力气好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摁趴在那张高档办公桌上,紧接着我的双手被往后一并,被绳子缠了好几圈,紧紧地束缚住、动弹不得,我往上扯了一半的裙子被她一脚踩了下去,她丝毫不顾及裙子发出了惨烈的嘶叫声——它被她弄坏了! 我大惊失色,我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这么恐惧过,裙子破了我还怎么出去、怎么见人?!可我此刻还被压在办公桌上动不了,正要再挣扎,我的小腿被往一边踢了一下,然后是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下面抵在了我的两腿之间,那片最柔软敏感的地方,像是威胁一般来回摩擦。 我打了个寒颤。 接着就是万分羞耻——我感到我湿了。 这下我一动也不敢动了。 错位对谈 顾白枫还是拿着那根皮带,对折在手里,摩挲着那块最敏感的地方,看着眼前趴着的人一阵颤抖,却还是毫不留情。 顾白枫冷冷地说:“她没有教给你规矩么。” 规矩?什么规矩?她又是谁,难道在说白杨?为什么会认为白杨应该教给我规矩……我脑中更混乱了,不敢动也不敢回应半句,我这时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顾白枫想听到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那根皮带突然从我双腿之间抽出去,摩擦私密处带来的快感与细微的疼痛还没到位,“啪”的一声,一皮带又狠狠迭在我屁股上的伤痕上,疼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回话。”顾白枫说。 “我,我不知道顾总在说什么……” 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显然顾白枫不这么认为,她沉默着,继续挥起皮带,那声音又响又亮,我简直觉得全公司都能听到了,至少如果现在有人站在办公室门外一定能听到。 “嘶、不是,顾总,啊,顾总你听我……啊!顾白枫!” 我彻底要疯了。我躲闪不开,每一下都实打实地挨着,像个不听话的小学生被家长教训一样,我的腿开始哆嗦,那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疼痛和绝望,我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停手,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停手。顾白枫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吼她大名,手一扬,甩了更狠的一下才停了下来。 “想说了?” “我……” 我大口喘着气,身后火辣辣的,我甚至希望能千方百计延长这段空闲时间,让我用于缓解疼痛和理清思路。顾白枫拿皮带点了点我的腿。 “腿分开。” 我迟疑着,那低声冷静的命令无异于恶魔耳语。 “我不想说第二遍。再分。再分。好了别动。” 顾白枫一只脚伸过来别着我的脚,让冰凉的皮带重新抵上了我的私密处,因为这次我被迫分开腿,它变得更好施展了,顾白枫拎着皮带轻轻拍了拍那儿,无视那儿不断涌出的体液,也无视被拍得不断想要合上腿、却怎么也合不上腿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我。 “说。” “能不能别……” 我想为我现在的屈辱状态做一些争取,接着马上感觉到私密处被警告地拍了一下,这让我不自觉绷紧了腿。于是我明白了,顾白枫是在用这种方式威胁我说实话,说我所知道的所有实话,否则她不能保证我最脆弱的地方会被如何对待。 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我还能怎么办,我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被打没了所有的勇气。我还能怎么办,我太绝望了。 “……顾总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您已经,嘶,重现过了我看到的……” “问得好。”顾白枫还是那种冷淡语气,“那么刚刚这些就是你看到的‘所有’吗。” 抵在我私密处的皮带突然离开了那儿,却不是被抽出去,我知道它就停留在我双腿间更下方的位置,等着我一个不老实就会狠狠抽上来,我光是想着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收缩小腹、踮起脚尖,我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又怎么躲得开。 这当然不是全部,这只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尽管我挨的绝对不比我看到的那场轻。还有第二次看到的,也就是她和程春园的那一场没有重现,但那意味着…… “……我不想和你做。我和你……不熟。”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尽管我拼命想咬紧牙关,可我上下牙都在打颤。 皮带迟迟没有抽上来,双腿之间凉飕飕的,就在我以为我逃过了一劫的时候,腿心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皮带重重地打了上来,蹭到了我私密处已经往外探出头的敏感凸起。 “啊!” 我惨叫一声,上身像条案板上的鱼,在办公桌上弹起又落下,鼻子一酸,眼泪又堆起一些,简直快要从我的眼眶里奔涌出来,我拼命忍着,我不想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我虽然已经低头了,却还不想这样低头。 顾白枫收了皮带,从身后转到我面向的那侧,她弯下腰来看着我的脸,我不愿看她,正要撇过头去,她的手掐上了我的屁股,逼我正视。 “好好看看这张脸。”说着,顾白枫不再用充满讽刺的眼神看我,还突然转换成了温和的语气,她脸上的坚冰再一次开始融化。 “你真的,不想和我做?” 两副面孔 我想吗? 我不想吗? 如果眼前的不是顾白枫,而是黎白杨,我还会说那种话吗?我会拒绝吗? 黎白杨分明已经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那么那么久,十二年,就算我年幼时最喜欢这个与我关系亲密邻家姐姐,就算我对那时的感情懵懂而不自知,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我忘记她。事实上,那天遇到她的时候我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反倒是她仿佛在等我,是她迎上来,是她先亲切地叫我“小时”,也是她主动唤醒了我年幼时的记忆。 那天我发现我的确还是很喜欢黎白杨,我喜欢她在我身边带来的那种令人放松又惬意的感觉。但这和做爱根本就是两回事,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真的是黎白杨,如果她要以老板的身份强迫我,要“潜规则”我,我想我也只有一个答案。 “我不想。”我忽然变得坚定又充满理智,只是因为我完全无法想象黎白杨会是那种人。我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还补充了一句:“她不是变态,她不会强迫我,你不是她!” 我以为顾白枫会直接把我打死在这儿。我挑衅她,还拐弯抹角地骂她变态,我觉得我和这位凤舞CEO的关系这下彻底完了,我前面所有为了解决问题而做的妥协都变得荒唐可笑,我放下自尊想寻求解法,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这样羞辱我?更可笑的是我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却连从这张桌子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知道我的裙子被她踩破了,我的手还被紧紧绑着背在身后,甚至双腿依然大开,维持着被一览无余的羞耻姿势,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那种话?我为什么又要惹她?我是疯了吗? 顾白枫一直看着我,她在观察我。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意味深长又十分笃定地说了一句。 “她竟没动你。”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我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她说得是“她没动你”,而不是“你们没做”,顾白枫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似的想主导一切,包括感情,包括做爱?我别过眼神,空洞地盯起了下方,总之不与她对上,我不想看她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 “我和黎白杨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不会懂的。” “哦,是吗。” 顾白枫终于有了点儿语气,那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似乎提起这个名字就会让她心烦意乱,让她没有办法保持着原先毫无波澜的样子。她站直身子,又绕到了我身后,可是再次伸向我双腿之间的却不是冰凉的皮带—— “你……不、” 我一下子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紧张得全身紧绷——是手指,顾白枫的手指伸了进来,她亲手摸了一把我的私密处的入口,然后把沾湿了的手指摆在我眼前,故意缓缓张开,在两根手指中间拉出了丝。 “那你和我,难道是这种关系?” 我又羞又气,她应该知道她此前对我所做的近乎挑逗,也应该知道我控制不了我的生理反应,她是故意的!但我又很怕她下一刻两根手指就直接戳到我身体里去,几乎是扯着嗓子冲她喊。 “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我!你这是性骚扰!” “现在才说性骚扰?”她冷哼一声,对我突如其来的指责十分露骨地表现出厌烦。她把手指上的液体抹在我背上,反复抹了好几下,又扭头从包里抽出湿巾来,反复擦拭那两根手指,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你用不着太看得起自己。你求我我都不会给你。你令我反胃。” 她接着又皱着眉头,沉着声音,似乎咬牙切齿:“你和她都。” 她? ……黎白杨吗? 我明白了。她是对黎白杨有怨气,非常非常大的怨气,她在把那些怨气发泄到我身上。我又联想到萧桐告诉过我的,说她们姐妹关系很不好,到底是为什么?黎白杨到底怎么她了?她也令她反胃?我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根本没有听到办公室门上那特有的指纹开锁声,那声音十分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但顾白枫第一时间听到了,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抓住了我伤痕累累的一边屁股。 呜——我毫无防备地呻吟出声。 空气就此沉寂。顾白枫没再有任何动作,她甚至放开了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着扭头往门口看去。 办公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大开着。 门口站着的那人,和顾白枫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 我累了……没说苏时挽,但我想她也累了…… 邻家姐姐回来了,我先瘫会儿 40收藏啦,感谢!再多点我是不是要换个封面啥的 心口不一 萧桐扶了扶眼镜。她只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就又飞快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装作没听到那人使劲推门的吱呀声、那人晃悠进来时轻盈的脚步声、那人一把推开她桌子上摞起来的书发出的摩擦声。 那人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就坐上她的书桌,两条腿离了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萧桐猛地站起来,却不是走近那人——她又到门口,关上了门,犹豫了一下,最后咔嗒一声上了锁。 “怎么提前回来了。”她回到她身边低声问。 她终于再也无法无视那人,不用看她都知道那人肯定又是一脸得逞的笑容了,她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托起下巴来与那人对上眼,果然看到那人轻笑着,对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想你了呀。” 那人用手指挠了挠她的下颌。像对小猫咪那样。看着萧桐——这个在别人眼中永远是一丝不苟、正经严肃的女人,此刻微微红了脸,却没有推开她,像是很习惯。 “你想不想我嘛。你都无视我。呜呜。” “……不许装哭。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你……” “啊?你再看看表?” 萧桐刚低头要看,就被那人突然凑过来、捧着脸飞快地亲了一下脸颊。 “六点十分。”那人搂住了她的脖子,得意洋洋地宣布:“是休息时间哦!” “……” “我们有二十分钟!” “……” 这个小骗子,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看到了,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凤舞晚上的休息时间是五点到六点半,她们分明半分钟都没有。 “萧桐~” 那只纤细的手已经从下面钻进了她的衣服,轻轻抚过一边胸前,接着很灵活地攀到她背后,轻巧地拨开了束缚着她的那叁排扣。那人从后背又摸到前胸,捏了捏两颗小小的果实,然后环抱着她,轻轻咬上了她的耳朵。 “我送你的跳蛋,有没有好好在用呀?” 萧桐身子微微一震,她不说话,而吻上了那人的唇。但那人的手还是很灵活,从腰间伸了下去,手指隔着最后一层布料抵在了她微微湿润处。 “没有用跳蛋却湿了,那我到底要不要惩罚你?”那人稍稍往后躲开她的唇,小声嘟囔着,好像真的很困扰。“还有啊,明明知道是工作时间,怎么提前锁了门呢?又心口不一,先前还躲我,这我可要好好罚一罚!” 那人故作生气地轻咬了一口她的下唇,问她把跳蛋放哪里了。她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它,每次清洗完毕都会放在干净的袋子里密封好。那人眯着眼看她拿出跳蛋,又用湿巾认真擦拭消毒,她就喜欢她这么认真的样子,连做这种事都这样一丝不苟,可她越看越等不及。她一把抓过那跳蛋来,手指夹起就钻进她的上衣,内衣已经松散开来,很容易就贴上了她的乳头,开始震动的时候,萧桐身子往后缩了缩,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于是她一只手留在她的胸前,另一只手带着那颗还在震动的跳蛋继续往下。还是隔着一层薄薄内裤,她精准地用跳蛋按上了她最敏感的前面部分。 “嗯……” 萧桐闭着眼,嗓子里漏出了呻吟。就在那跳蛋慢慢往下滑时,她突然又听到一阵强烈的震动声,似乎是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又很快随着一系列动作消失,她突然睁开了眼。 那人已经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依然微笑地看着她,嘴上却在毫无破绽地回应着电话那头的人:“哎,黎总。” 萧桐永远学不会这个人的多线程操作——她一边打着电话、认真回应着她顶头上司的每一句话,一边活动着夹在她双腿之间的那只手和手上的跳蛋,她已经几乎扒开了那敏感处的布料,把跳蛋缓缓往里移动。 像她这种每次只能进行一件事的单线程就很难:她双腿夹着那人的手和跳蛋,必须努力克制呻吟,不能让她俩共同的领导听到,但她又很介意电话那头的黎总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她看到她突然瞥她一眼,重复道:“您说萧桐?” “哈、”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桐差点压不住声,更加使劲地抓了一把那人的胳膊。那人始终关注着她,悄悄把跳蛋移开了一点儿,她这才没真的丢脸,她近乎无声地大口喘着气,像被搁浅的鱼,终于能集中注意听着那人的电话。 “好的黎总。” “找条长裙让萧桐带上去对吧。” “我这就去通知……她。” 那个“她”话音刚落,萧桐两腿间的跳蛋突然被塞进了那个狭窄的入口疯狂震动起来。 “唔嗯……!” 在萧桐不自觉扬起头来的同一瞬间,那人也挂上了电话。 薛蘅——黎白杨的总助,把她私密处那块布料重新归了位,正把那颗小小的跳蛋包裹在其中,她笑眯眯地把手从她裤子里抽了出来,抬起头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黎总叫你上去呢。震动我关上啦,它不会碍着你的,好不好嘛。” 相恶相容 萧桐不明白。薛蘅自告奋勇地帮她清理两腿之间的残留痕迹,其实是不由分说,这回直接解开了她的裤子往下一扒,拿着纸巾再伸进她两腿之间。萧桐抱着她,不看她,不动作,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声说: “黎总可以直接打给我的。” “瞧瞧你这麻烦裤子,真是的。”薛蘅却在认真埋怨她的裤子,仿佛听不出她略带酸意的语气。裤子卡萧桐在大腿上,她的手也被卡在里面一动也动不了,薛蘅又把它往下拽,让它掉到脚踝才罢休。 “黎总要的是裙子呀,谅你也没有。” 她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回应了萧桐先前的酸意。真是的,薛蘅心里想,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嘛,她是黎总的总助,黎总凡事都要打给她又有什么稀奇?有的人这么容易酸,却吝于对她说一句想念,真是的真是的,萧桐这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虽然还挺可爱的。 薛蘅非常喜欢穿长裙。虽然她今天穿的是短的包臀裙,利索干练。她说等会儿就去办公室拿。 向来正经认真的人还在纠结:“那黎总可以直接叫你上去。” “但她叫了你啊。” “……黎总是知道了?” “你说咱俩的关系?我不觉得。” 薛蘅换了张纸巾继续擦,放慢了动作,能感受到萧桐的身体都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私密处一被触碰就在收缩。她明明在帮她清理,却好像正隔着那层纸巾在和她做爱似的,没有遭到任何拒绝与反抗,是被默许的,她是在享受的。我们凤舞的大经纪人还真可爱呀,下面比上面诚实。薛蘅依依不舍,最后把跳蛋又往里塞了塞,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胳膊更紧了,才又帮她提起内裤和西裤来。 萧桐始终由着她动作,等她把她规规整整重新穿好了,才放开抱着她的手。萧桐的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薛蘅就很默契地抬头送了上去,她们轻轻碰唇,并不深入,很快分开。她们在床上时习惯这样结束。薛蘅终于能看到萧桐的脸,她已经恢复如常,脸上一丝痕迹也没有,好像什么也没有经历过,非常严肃。 薛蘅伸手帮她理了理衣服领口:“你要小心些。” “什么?” “不该看到的记得装瞎。” “?” “我猜是你带的那个新人的事儿,而且很可能也牵扯顾总。” 薛蘅最开始跟过顾白枫,后来非常自然而然地转跟了黎白杨,可是谁也没找她麻烦,黎总与顾总都很信任她。薛蘅年纪还没她大,却是个人精,萧桐丝毫不怀疑她说的每句话。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不该看到呢?她心里也没底,她只是个带艺人的,艺人的私事都有助理专门处理,她很少接手。按理说这种时候应当薛蘅上去处理为最佳,她不明白黎总为什么一定要叫她。 萧桐跟着薛蘅一起去她办公室拿了一条长裙出来,那是她日常的一条,一直放在公司备用的。她认真迭好,找个干净的衣物袋装了进去,这才走向电梯,摁上了二十层。 那个新人又惹什么麻烦了?今天不是拍摄日,按理说应该在家读剧本(这也是她要求的);不过更奇怪的是黎总这次回来得也太早了,说的是两个月,这下足足提前了二十一天,她本来以为薛蘅是为了给她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但现在又不得不猜测难道是黎总的临时决定不让说?萧桐又回想起,之前那个新人运气好拿下了网剧的女主、替换了程春园时,她第一时间就打给薛蘅告知了黎总,可后来再问起时薛蘅却并不正面回答。 “黎总不开心?”她不由得问。 “黎总是没工夫。”薛蘅答得漫不经心。 萧桐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那可是黎总亲自捧的新人,那新人刚来一个月,就很勇地在顾总手里拿下了网剧女一号,黎总竟然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你开心就够了,萧桐。”薛蘅严肃地回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总觉得哪里不对。萧桐边走边想。刚刚就应该追着薛蘅把这件事问清楚的。 她很快到了二十层,很快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口,她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似乎没什么动静,才抬手敲敲门。 只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在窗台边安静站着吹风。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对她十分得体地微笑了一下。 “她在旁边隔间,你帮她收拾好就带她下去吧。” 萧桐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语气,这才能分辨得清面前站着的是黎白杨——她跟顾白枫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她们穿搭也差不多的时候。萧桐有时也会怀疑,到底真就是天生如此、基因强大,还是……谁在刻意模仿谁?黎总四年前正式进公司的时候是长直发,和那时同样长发的顾总就已难以分清;后来,大概是两年前,黎总不知为何剪了一头飒爽短发,没过一周,顾总也成了短发。她们彼此相恶却又彼此相容,越来越变得一模一样。 势同水火 我紧紧抓着破掉的裙子,它被顾白枫踩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用还算完整的那块布料护着身前也尽量护着身后,躲在隔间里,这儿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透明玻璃隔间完全对外敞开,而是装着看不清里外的毛玻璃,还有蓝色的窗帘。我拉上了窗帘。 我最终等来了萧桐,她看到我可怜的短裙,没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她把裙子拿出来递给我,见我动作缓慢,她凑近过来帮我拿掉破碎的短裙,接着她看到了我身后的惨状,我听到她咽了咽口水,但她什么也没问。 “抬脚,我给你穿。” 萧桐蹲下来给我穿裙子,我只需微微抬起脚,不会太牵动到我臀腿处的伤。她动作利索又靠谱,帮我穿好的时候刚好环住我的腰部,我不自觉伸手抱着她,鼻子一酸,连黎白杨都没看到的我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再也不受控制了。 萧桐轻轻拍着我的背。她还是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敢哭得大声,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仿佛怎么也掉不完。 之前黎白杨的突然出现让我非常慌乱,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那种慌乱到底是什么,是我让邻家姐姐看到了我如此不堪的姿态?还是她那一刻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种?那时我拼命挣扎着直起身,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黎白杨快步从门口走到顾白枫的面前,对她猛地抬起了手。 我觉得那一定会是很重的一下,黎白杨的手扬得很高,顾白枫挑衅地看着她,躲也没躲。 但那一下终究没有落在顾白枫的脸上。黎白杨像是刚才被什么夺舍了,现在突然回过神来放下了手,她又变成了一如既往温和平静的模样,她转而帮我解开手上的束缚,帮我把破掉的裙子拽起来将将遮住下身,她低声嘱咐我去旁边带着毛玻璃的隔间先待一会儿,她会找人来。我隐隐约约看着她拿着手机走向门口,另一个人影却突然过去,一脚踹上门。 “你他妈倒是动手啊。” 是顾白枫,她拉着黎白杨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腕,抬起来,强行恢复成刚才她抬手想打她耳光的姿势。那只手却很用力地往反方向挣,黎白杨在反抗。 “你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吧?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 顾白枫突然变得很暴躁:“我他妈偏要告诉你,我上了她。” 黎白杨深深呼吸了两口。这是顾白枫最享受的时刻,但仅仅是那样深沉地呼吸了两口,她就变作一如既往的温柔有礼。 “所以呢?” “怎么,这还不够?”顾白枫握着她的手腕更用力了,“你是不是希望我把她来回操,翻来覆去地操,直操得说不出话走不了路也当不了网剧女主才好?” 黎白杨没说话。 “你生气了?你很生气吧?你他妈动手啊,你不是想打我吗?”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变态?喜欢打人,喜欢被打,喜欢性虐待?” “说得真精彩,”顾白枫不怒反笑:“我有你变态?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我认为我在和你合作,顾白枫。” “操,别他妈笑死人了!别叫我名字,你让我恶心。” 顾白枫狠狠地甩下她的手。黎白杨毫不在意顾白枫粗鲁的语气和动作,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她不会高声吵嚷也不会骂人,说话连一个感叹号都不会有,我没想到面对那么强势的顾白枫,温柔平静的黎白杨才是更强势的那边。 黎白杨最后不咸不淡地提起了另外的事儿,好像之前的对话都不存在一样。 “《危城》我谈下了版权。我觉得有必要让顾总知道一下。” 《危城》??? 就是那个我第一次与作为女二的姜若澜对了两场戏的电影,本来听说计划在近期小长假上映,但因为姜若澜之前的风波,她的对家全都来踩了一脚,她在舆论漩涡里迟迟拔不出身,以至于那部电影不得不推迟了计划,后面我就再也没听说它的消息。 ——没想到被凤舞买了。 顾白枫摔门而出。 —————————————— 下一次不出意外应该会在这周末更吧 人物还没出完,在慢慢吐 嘿嘿或许我能等到珍珠or收藏破百吗!dream一个加更 合住室友 萧桐不仅把我从水深火热的二十层解救下来,还叫了个出租车直接送我回家了。我问她黎总那边怎么说,她只说让我先在家好好休息,别的不要想太多。 我刚回到住的房子,外面就下起了大暴雨,已经是傍晚,我看到窗外电闪雷鸣,刚想招呼萧桐先在这儿坐坐,只觉头重脚轻、一阵眩晕,萧桐见我状态不对马上跑过来扶我去床上,我身后刚接触到床就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萧桐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她扶着我在床上趴了下来。 我发烧了。萧桐给我量了体温,一脸严肃地告诉我,38.9度,得去医院挂个水。 我求她不要,我这样怎么也不能去医院,求着求着我眼泪竟然又涌了出来,这令我毫无防备,萧桐也一样,她拿了纸巾来帮我擦掉,叹了口气。好吧。她妥协了。于是开始在我昏昏沉沉的指示下在房子里到处寻找退烧药,然后她突然快步走进我的房间,关上了房间门。 我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外面大门猛地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人重重靠在门上,与另一个人互相交缠,我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呻吟声,是两个女声,她们很急,也很大声,喘息也很厉害,光是听到这些声音就足够脑补一些画面,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接着有人一下子撞在我的房间门上,发出很大的撞击声。 “等等……不行,这里是……哈啊、嗯!” 我听出这是我闺蜜童舒的声音,夹杂着如叹息一般的呻吟,颇有些性感。而另一个人并没有如她的愿,她最终还是被压在我房间的门上,再也没克制住半句喘息。我望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的萧桐,她没发烧,应该听得更清楚——此刻她面色铁青,耳朵都红了。 可我头太疼了,实在是没有力气跟她多说话,吃了药喝了水就沉沉睡去。第二天我睁开眼,发现童舒坐在我床前,她一把摸上了我的额头,点点头。 “嗯嗯,退烧了。先喝点儿水,厨房有刚熬的粥我给你拿点。” 她从床头柜上拿了水递给我,是温热的。我喝了水,又想上个厕所,就自己摸着慢慢站起来,正路过厨房,我看到一个陌生女人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里面,她手指中间夹着一根女士烟,随意吐了一口烟圈,她注意到我,微笑地看着我。 所以昨晚我听到的不是梦……那是真的?!我逃也似的跑去了厕所。 我和童舒是大学同学,关系很好,都非常热爱表演,上学挤在一个桌上记笔记,住一个宿舍,毕了业就在一起做群演,现在两人合住在一个叁居室里——合住,不是合租,没什么钱的小群演可住不起A城叁环内这么好的叁居室。实际上这是童舒的房子,分了一个房间给我住,房租很低,这还是因为我逼她对我要钱,她本想给我免费住。她家境不错但父母离异,她名义上跟母亲,其实谁也没跟,她母亲组了新家庭,她就最终拿了套房,拿了法院判的二十万抚养费,毕了业就跟我一起当起了群演。 童舒很漂亮,很独立,我很早就想说服她,只要她老爹能多动一点钱给她稍微找找关系,她演戏这条路或许会轻松很多,但她十分鄙夷,差点跟我翻脸,她有她自己的坚持。用她的话说,让她那出轨的渣爹给她投钱,她宁可一辈子当个群演。 我从厕所出来时没再看到那个陌生女人,她似乎离开了。我直接走去了客厅。童舒端着一碗粥飘了过来,很殷勤,笑得很花枝招展,她拿胳膊捅捅我,问我: “亲爱的,昨天那个女人是谁呀?你喜欢这么严肃认真的?” 我还没有问她呢!昨天晚上她怎么能这么大胆?虽然我知道她总喜欢找些刺激,以前也带过不同的女人到家里,可是总归还是关在房间的,不用像昨天这么刺激吧,万一我被刺激到了呢。 “你呢?你又找了个炮友?” “什么叫又啊?我都两个月安分守己了。”她故作不满,但还是掩不住她眼中的开心,眉飞色舞地跟我说:“她很棒,我们很合拍,已经是固炮啦。” 和盘托出 我花了很大力气跟童舒解释,那个人是我的经纪人,不是什么爱人,更不是什么炮友。她瞅着我身上遮不住的痕迹,怎么也不肯相信,她说那人看起来就会是拿鞭子抽你的那种,凶巴巴的,一笑也不笑。 “昨晚她突然从你房间出来,就像自习课时突然出现在后门窗口暗中观察的班主任,你知道吗,我心跳都要停了,这很影响我的体验,万一我从此萎了咋办?” 我笑死了,童大小姐还能萎了? “还不是你,就在我门口做,你也不怕我听到?” “听呗,咱俩谁跟谁,又不是你偷看小黄片被我抓包的时候了?她又不是你爱人,你还帮她说话,哼。” 那次我看小黄片把声音关得极小,就是为了避免她突然进来我来不及反应,可我太专注了,还是被她发现了,然后……她就坐下来跟我一起看,男的女的都看,随机点播,时不时还点评两句:哎这姿势不行很累的,不是这也太假了吧,我觉得还是留着阴毛好看你说呢,笑死这男的真当在打桩吗,这段是不是无限循环咋还没到啊好差劲,换我我都睡着了。 ……于是自那以后我就没看过小黄片,我不知道她怎么样,我反正萎了。 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对萧桐很不满,估计确实受到了惊吓,因为我从来不带人回我们家,很安分守己,说来萧桐还是第一个。昨晚我睡得沉,根本不知道萧桐什么时候走的,看了一眼外面竟然还在下大雨,我收到了萧桐的信息:“今天不拍了。明天看天气。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会通知你。” 童舒撩了一眼,夸张地叫道:“她说话还真是公事公办,救命,有四个句号!” “都说了只是经纪人啊,不然还要怎么说话。” 她死死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看到什么动摇或者破绽,她失败了。她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叹了口气对我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没事儿,啊,别有压力。” 我知道她在说我身后的伤。 我低头想了想,没有让童舒等很久,我说:“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板打了我,可能是为了挑衅我的另一个老板。” 我发现我竟然毫无犹豫地说出了这样的陈述。可这无疑是还算贴切的事实。我还没有告诉过童舒我签的是大名鼎鼎的凤舞集团,我本想着等我把和顾总的问题解决了、在凤舞真正站稳脚跟之后再跟她一起庆祝一番,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这倒是让我更容易隐藏一些关键信息。童舒渐渐拧紧了眉头,这关系大概突破了她的认知,她迷糊地问:“为什么要通过打你挑衅?” “因为我老板喜欢打人?”我不确定地回复她。 “好,就算她喜欢打人,就算她需要挑衅另一个老板,那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是另一个老板招进来的?” “仅此而已?她难道对那个老板带进来的每一个人都要打一顿来挑衅?她怎么还没被抓啊?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这下换我迷糊了。这的确不合理啊?我这才发现我有个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跟童舒讲——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我看到了老板和女明星做爱? “好吧,”我说,“是因为我不小心撞到老板和女明星……这样那样,老板正好有了借口。” “哇哦,这样那样?是我想的那样?是谁是谁?我能吃个瓜不?” 童舒马上被勾起了兴趣,我叹了口气,心想还好没有告诉她我在凤舞……对哦,还有她当初喜欢的国民姐姐姜若澜,她还真情实感地磕过姜若澜的cp,我要是告诉她,我发现我老板和姜若澜可能还有一腿,她会怎么想? “老板可能真的会杀了我……” “好啦好啦,我不吃血瓜就是了嘛。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那个暴力老板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 童舒只是随意说了一嘴,我却倒抽一口冷气。我想起看到顾白枫和程春园做爱时、她看向我的那毫不避讳也毫不惊讶的眼神,不会吧……? 不会吧! 很有潜力 A城一连下了两天的大暴雨,据说拍摄场地积水严重,到了第叁天,萧桐发来的消息还是一样,她说今天不用拍,看明天天气,我也就顺其自然在家里待到了第叁天。童舒也没法出去接活儿,就留在家里照顾我,给我身后上药。她昨天拿了一管新的药膏来,说是那女人带给她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那女人描述的我的伤,总之上了药之后好得很快,第叁天我就好得差不多,坐下也不太疼了。 童舒见证了这一切,早上突然神秘地对我说:“她说你很有潜力。” “……什么潜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厨房的方向,那女人在厨房关着门抽烟。 “哈哈她说,你体质很好,伤好得快也不留疤,很适合玩SM。” 我大惊:“你都开始和她玩那些了?” 童舒笑了笑,毫不避讳地对我坦言:“试过,不过我不太喜欢,她也没强迫我。” “……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我反正对顾白枫拿着皮带的样子心有余悸。看来童舒这回找的这个固炮还真不错,难怪她这么开心地说她们很合拍,我也为她高兴,毕竟之前她带回来人的形形色色,我什么人没见过……现在这个女人的脸虽然在这些人里不是最漂亮的,但举手投足间很有气势,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我的大脑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给我的感觉有点像顾白枫加黎白杨的中和体。 “不过我还想再试试看,或许也能接受呢。”童舒突然又说。她低下声音来告诉我:“她是个S,已经很多年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童舒。我此前从没见过她为她的任何一位炮友这样妥协过。她并不会因为对方是什么固定角色,就让自己进入到与对方期望相符的某个角色里,所以她才能一直保持清醒、保持自我,所以她才一直玩儿得痛快,她从来不缺炮友,也从来不缺高潮体验。 童舒没有告诉我的是,虽然昨晚她的固炮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说我很适合玩SM,她却在那一刻莫名生出了些别样情绪来,她当即爬起来问:那我适合吗? “你不喜欢就是不适合。” “小挽也不喜欢。” “我不了解她,只能看到她的身体适不适合。” 童舒却觉得她在狡辩。她跨上了她的小腹。她们刚做完,连内裤都没有穿,她私密处在她小腹上来回摩擦,很快带出了些水渍。 “那你也看看我的身体适不适合。” “从我身上下去。” “……你说什么?” 童舒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真的是在那一瞬间就不对劲了。她声音冷冰冰的,丝毫不容拒绝,她此前虽然不算是个热情的人,但也绝不是这种冷冰冰的,她看着她,连眼神都严肃起来,不像闹着玩。童舒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姑且从她身上下去了,她很扫兴,扯起被子想要缩进被窝。 “背对我,把屁股撅起来。” “什……!” 童舒有些恼怒了,她从来不会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对她!我才不要理你,她想,我要睡觉了!真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灵魂出窍了吗? “你不做,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 “……” 谁他妈稀罕!童舒差点破口大骂,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但是说到关系结束,她又有些犹豫起来——是的,她承认她不想,好容易找到这么合拍的炮友,正因为她有过很多炮友,她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是多不容易。所以今天她也要成为那众多被她甩开的平庸之人中的一个了?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但我也不希望关系结束。这是最后一件事。” 童舒皱着眉头说。她挣扎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背对着她跪下来,慢慢地撅起屁股。紧接着,很快地,“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上了她的屁股,十分响亮,还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震惊。 “你他妈——” 童舒气得发抖,她这是在做什么!她马上要起身,然后被她拉住手腕,紧接着,她被扇了一巴掌的地方被手指轻轻抚过。 “这么容易红,结论是你身体不适合玩儿SM,满意了吗?” “……!”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在做什么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反应过度,这明明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对方也不过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她的无理要求。童舒很快转过身来,咬了一下对方的嘴唇,带着点嗔怪的,她要把她的不好意思隐藏起来。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喜欢被支配。毕竟你在床上就像个不讲理的小女王。” 她最合拍的固炮笑了起来,嘴角弯着,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她再也没能继续说下去。童舒紧紧抱着她,啃咬她的嘴唇、她的脖子,手也一并滑了下去,她想要她,就现在,就此刻,她摸到她有着稀疏毛发的私密处,惊讶地发现她的私密处早已吐出了液体、沾湿了阴唇,让她的手指很轻易得到润滑。她确定刚刚她们躺下之前有好好清理过,这是…… “我很兴奋。”对方十分坦诚地回望她,“我是S,好多年了,也有M。” “那你为什么会和我……” “因为我们做爱很合拍。” 她的手指也触碰到了童舒私密处包裹着的慢慢抬起头来的小豆豆,再往下摸,果然童舒也湿了。 她们确实很合拍。只是好像,越是如此,越发难以割舍。 我想童舒可能还没发现吧。她对她的这位固炮,已经不止是对待炮友的感情了。 ———————————— 我很喜欢这对炮友,嘿嘿。 SM之类的不用太计较……它应该没有很重,毕竟我个人偏向情趣?教育居多,不过都能读到这儿了我默认你会比较宽容,谢谢喔 深藏不露 我最终在家呆了整整叁天,这叁天以来,黎白杨一次也没有来看我,也没有给我发过消息——对了,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这叁天我都在和童舒与她的固炮相处,我们熟悉了一些,见面会点头打招呼。那个女人很会做菜,她以一己之力喂饱了只会点外卖的我和童舒,我很欣慰,像是嫁了女儿的老母亲。 顺便,她俩的称呼也很奇葩,童舒管她叫章鱼,据说她微信头像是个章鱼;她管童舒叫小猫,原因是她觉得童舒像只小猫,可爱又很容易炸毛。 第四天一大早,我们仨难得一起吃早饭,章鱼做了叁明治,泡了麦片粥。童舒问我这么早要去上班?我点头。童舒嫌弃地说:你们公司老板这么暴力,要不你别去了?我跟她开玩笑,我说我不工作谁来养你?童舒说:笑死,本小姐需要你养?说完她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章鱼,章鱼正低头喝麦片粥,并没看见。不过在我安慰她说“我们老板也没你想得这么暴力”的时候,章鱼倒是多看了我一眼。 我去了拍摄场地,是萧桐来接的我,她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我没见过的一个女孩子,看着个子不高,眼睛弯弯的很可爱,和我打了个招呼。我想现在女司机都这么卷了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也在当司机?直到萧桐介绍说,这是薛总助,黎总的助理。 黎总的助理都来接我上下班了?! 薛蘅对我眨了眨眼睛。 “黎总很担心你,但不方便来,就派我来看看。听说你发烧了,已经好了吗?” “好了,前两天就好了。”我赶紧问她:“我可以拥有黎总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薛蘅毫不犹豫,“黎总之前出差,一直忙着没来得及。微信、电话都给你。不过黎总可能不会很快回复哦。” 她看了一眼萧桐。萧桐还是一脸严肃地坐着。她又笑眯眯地多加了一句:“我的也给你。” “她存过了。”萧桐突然出声,说了我想说的话。薛蘅吐了吐舌头,还是笑眯眯的,没再说。 黎白杨很快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她的头像是一个人的背影,站在一颗大树下,那个背影很小,几乎看不清,但是我认识那颗大树——那是我们家乡那个小区的一颗老梧桐树,据说有上百年了,几乎是我们那条街上的标志,我们住的小区都因此叫梧桐小区。那个背影我想一定是白杨。她是小时候拍的,还是长大了又回去过呢,光看那百年不变的老梧桐,根本看不出来。 我在对话框里打字又删除,我没想好要对她说什么,如果只是打个招呼又觉得生疏,最后干脆放下手机,但很快我听到了消息提示音。 “还发烧吗?如果还不舒服再休息一天” “已经好了” 我犹豫了一下,删除了后面那句“谢谢黎总关心”。 我们没有提及那天的事儿,如同它从未发生过,就好像黎白杨一直没有出现的这几天,我们在靠暴雨、在靠距离来淡化它,以至于它现在终于能够成为不存在的事儿。白杨叮嘱我,拍戏时有任何不适都要跟她说,我想,不适?能有什么不适?第一次做女主,我开心还来不及,导演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最后她说,不要勉强,有事及时说。 我却突然打了一句:“你会来拍摄现场吗?” 那边正在输入了好久。“有时间我会去”,她说。 “我等你来。” 我放下手机。 这次拍摄是连续拍摄,毕竟因为之前的暴雨耽误了不少进度,所以我们几个主要角色要在这边住一个月,不仅正剧,还有许多物料要拍,总之会很忙,萧桐已经给我打过了预防针。有需要可以找小助理,萧桐说,她会在那儿陪着你。 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薛蘅,正巧她也在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我可不是你的小助理哦!” “等下我会给你介绍。”萧桐接上话,“她很机灵,人很靠谱,我专门给你调来的。” 我的小助理名叫宋小如,已经在拍摄场地等我了。她十分元气地喊了我一声姐,我看她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她可怜巴巴地对我说,我高中还没毕业呢,姐,我长得像已经大学毕业的那么老吗? 我看了一眼萧桐,我想说她非法雇佣童工。 “你别听她的。”萧桐推了推眼镜,“我确定她大学毕业了,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你需要确认一下她的身份证吗?” “萧姐姐!” 嗯……感觉不是机灵能形容的,有点儿过于活泼了。我旁观她毫无畏惧地和萧桐随意聊天开玩笑,还挺佩服她能和我这班主任一般的严肃经纪人聊起来。宋小如见我被晾在一边,很快和萧桐挥手告别,她从背包里拿出了相机,对我做了一个拍照的姿势。 “我不仅是姐的助理,还是物料生产者哦!” “……你还挺忙。”我真心话。我看到的小助理都是机场帮忙拎包啥的,并不知道助理还需要产出内容? “嘿嘿,怎么说,能者多劳嘛。”她自豪地挺起胸脯,“这是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喜欢做的事?真好啊。表演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我一下子对我的小助理共情很深。 直到她远远地又在和其他人打招呼,这次直接撇下我跑去了那人身边—— “小如,盯紧点儿几个主角,今天最好能跟拍几段儿,这很重要。尤其男主女二。” “好的好的您放心。”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 我循着那声音看过去,一下子和不远处特地嘱咐宋小如的那人对上了眼,我吃惊地张大嘴巴,可对方却没有,她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对我微微一笑,笔直地向我走过来。 “你怎么……” “嗨。” 章鱼——童舒最合拍的固炮,今早还在家里给我们做饭的女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对我伸出手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江遥,负责本剧宣发,过来盯一下素材。” 炒作CP 我对江遥很有亲近感,一方面是因为她与我最好的朋友关系亲近,另一方面她很优雅、很谨慎也很有分寸。她一直知道我是谁,换女主的第一天她就在现场,却从没在童舒面前多说半个字,也没表现出半分惊讶,好像在我们合住的房子里,她就只是章鱼,是童舒的炮友,除此之外不是别的任何人。 但此刻在我面前,她就又只是宣发负责人江遥。她对我说小如可能不会一直跟拍我一个人,尽管她名义上是我的小助理。我说,我听到你跟她说了,多拍男主女二。 江遥目光坦然,没有半分尴尬。 “是这样。裴向林和程春园是我前期策划的营销主角,先把他们炒出去,这剧才有戏。” 她没有表现得很委婉,似乎觉得直白些对我更好,哪怕我是这个剧的女一号。我当然知道我没什么流量基础,被这样对待也是必然,我并不生气,我现在唯一想做事情的就是好好拍戏。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你要炒他俩cp?” 江遥没点头也没摇头,像是默许。 “……顾总知道么?” 她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低声对我说:“你先拍戏,晚上我来找你。” 江遥刚走,我就看到裴向林从车上下来,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往更衣室去,我注意到他脸色苍白,状态还是很一般,姜若澜那事儿给他的打击就这么大?接着后一辆车上程春园露出了脑袋,她下了车,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直奔化妆间,这回她走得很快,她的小助理一路小跑跟着她。 我全程围观了程春园和裴向林的戏,那也是补之前和我拍过的那两场。裴向林对那两场戏已经非常熟悉,令我惊讶的是程春园仿佛也很熟悉,和裴向林的交互动作十分自然,根本不像是之前那个无比抗拒和他拍吻戏以至于丢了女主角的人。他俩拍了两场,每次都是两遍就过了,导演心情很好,拍了拍手,才刚十一点就放了饭。 好奇怪。裴向林姑且不提,我觉得程春园很像是换了一个人。小如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一边翻看相机一边嘿嘿傻笑,我凑过去还把她吓了一跳。 “姐,你别生气啊。他俩真是太有cp感了!”小如见我要看,主动把相机伸到我面前,来回翻给我看,“你看这张,还有这张……救命,张力拉满了!啊,我要去跟拍一下他们吃饭,姐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小如给我看的那张就像是接吻的借位,虽然我知道戏里他们不是这样,导演要的角度也不会是小如给我看的这张,但,怎么说呢,就像小如说的,他俩很有cp感,大概是……阳光大男孩和傲娇大小姐?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从弟弟口中打探点儿什么,才一过去就看到他正和程春园面对面坐着吃饭,完全无视小如前后左右围着他们一直咔嚓咔嚓,小如看到我来了,更是兴奋,使劲朝我使眼色,口型十分夸张,她说姐,你过去,快过去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我知道这是观众最爱看的修罗场。可是此刻裴向林和程春园看似友好交流又似乎在低声密谋着什么的样子,真的很像我当初跟裴向林密谋的样子。我太好奇了。 我端着饭盒就走过去,站在裴向林的旁边,程春园的对面。 “嗨,弟弟!还有位吗?你好,程小姐。”我主动对她打招呼。 裴向林很自然地往旁边坐了坐,给我挪了地儿。程春园先是看了看裴向林,才又看了看我,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发出很大的声音,接着站起来就转身走了。 裴向林一脸无辜,耸了耸肩,低头扒了一口饭。 只有我的助理宋小如,激动得脸都红了,跟着程春园一连拍了好几张,接着把镜头转向了我们。 万没想到 但和程春园对戏没有想象中难熬。她拍戏的时候就好像我不是我,她与我的所有互动都在镜头下变得自然、流畅,我跟她拍戏比跟裴向林顺得多,在戏里我甚至真觉得我俩是好姐妹,两场对手戏都是一条过。我突然知道了她和裴向林上午能拍得那么顺畅的原因,程春园把戏里戏外分得很清,伴随着导演喊一声“卡”,她马上从先前戏中对我笑意盈盈的模样转变成了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厌恶,简直无缝切换。 我理解了她不愿拍吻戏、宁可大闹剧组的行为。大概她一旦入了戏,就不会管对方是谁,是喜欢是讨厌,拍出来都会像真的。可能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份工作,一份需要全身心投入的工作罢了。 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我觉得与其说她敬业,不如说她有点可怕。相比之下,弟弟就差远了,裴向林才是那个又没演技又爱狂怒的人,大概是看到所有没有他的戏都拍得很快,有了他就会令导演不断皱眉头,这天收工时我看他一把捏扁了可乐罐,扔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又踢又踩。 戏既然拍完了我也懒得哄他,我晚上和江遥还有约,早早地回了宾馆房间等她。 江遥如约而来,穿了条白色工装裤和黑色的贴身短袖,那应该是件内衬,她还真不拿我当外人。我忍不住看了几眼她不经意露出来的紧致小腹,有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她跟我打了招呼,我拿出两罐纯牛奶招待她,那还是我刚从便利店买的。 “嚯,第一次有人请我喝牛奶,我看起来年龄很小?”她开玩笑道,却拿了一罐打开,还喝了一口。接着她就直奔主题:“你都知道顾白枫什么了?” 真够直白的,以至于我都没时间犹豫我哪些该跟她说、哪些不该,而且她就这么叫她大名? “我只是觉得顾总可能不会想看到他俩炒cp。” 她挑挑眉:“直觉?还是……有什么具体的,你不想对我说?” 我来回看她的眼,试图确认更多。我想试探她,我总觉得她好像和顾总也有点什么关系。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那样坦荡的眼神,好像她什么也没藏着,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遥看我沉默,主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搞宣发的策划案,是直接交给顾总看的?” “啊?” “我就是如实这么写了:前期主营销裴程CP。” “那顾总……” “她通过了啊。”江遥一直看着我的反应,继续说:“不如说,她还大加赞赏。所以你为什么认为,顾总不想看他俩炒cp?” 我脱口而出:“她不吃醋?” 江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于是我知道这场试探是我输了。我只能低声请求她,能不能装作没听见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发现我知道这么多顾总的“内幕”,我更难生存了,一想到有可能遭遇的,身后都隐隐作痛起来。 “看样子你知道了不少。” 她说着,神情却挺轻松,看上去没有丝毫要以此威胁我的意思,我松了一口气,微乎其微地点点头承认了。 “……哦,所以她打了你,来威胁你?”江遥顺着想了下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终于串起了这一连串的因果来,她拎着牛奶罐晃了晃,对我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她很不爽。” 江遥为什么看起来还挺开心?尤其是在说顾白枫不爽的时候?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白杨,不过既然她们姐妹已是水火不容的两方,我既然是黎白杨阵营的一员,说是因为我不爽也没什么不对。 我只是很好奇,如此幸灾乐祸的江遥难道也是站在黎白杨这边的? “你在猜我什么?猜我到底向着谁?” 江遥眯起眼睛看着我,很快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有这么明显吗?我只好移开眼神不再与她对视。 “你放心,我不是凤舞的人,不会参与凤舞的内部争斗,我只关心我手上的活儿。” 哈?那要是对家公司派来的…… “我只是被顾白枫临时叫来干活的悲催打工人。”江遥迎着我越来越狐疑的眼神,大大方方地说。 我靠!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江遥竟然也是裙带关系来的,而且还是顾白枫亲自叫来的!我真为自己前一刻的妄加推断感到耻辱,我怎么会以为她是白杨这边的呢?江遥甚至都不愿承认她是凤舞的人,却明明白白地对我说了——忽略那一长串定语和形容词的话——她是顾白枫的人。 ———————————— 我也很喜欢这对儿(?) 小顾总有好多重要的人啊突然想到 主角果然是顾总吧!根本不是“我”! 谢谢支持~ 地下场所 叁天前。 顾白枫很不爽,非常不爽,江遥听得出来,所以她才没有马上拒绝她的邀请——虽然比起邀请那更像是通知——顾白枫要她一起去山猫俱乐部。就下午。 拜托,外面还下着雨呢。江遥放下手机望了一眼窗外,这雨从昨晚开始下了一整夜,也正因为昨晚下着暴雨,街边路上都没什么人,她和童舒才那么大胆一路拿伞遮着吻到家里,她们都湿透了,各种意义上的;昨晚童舒特别动情,尤其是在她被抵着操的那房间门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穿着正式的陌生女人之后。那女人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扶了扶眼镜就匆匆下楼了,童舒人都傻了,江遥却感受到她下面把自己的手指咬得更紧了。 本来还想早上起来给小猫顺顺毛,现在看来还是早点去顾白枫那儿比较好,她帮童舒做了一锅瘦肉粥,抽根烟的工夫正看到网剧换的新女主从那房间里走出来,她没认出自己来,逃得倒快。江遥轻轻一笑,去厨房与童舒道别,打了个车去了水榭锦苑。 真远啊。她不管多少次都要感叹一句。她按开顾白枫那间别墅的密码锁,见客厅里没人,就直奔那间面向大海的房间。顾白枫果然在这间,她摆出了粗细长短不一的一溜藤条在桌子上,正挨个挥,似乎在听鞭打空气的声响,顾白枫听到她进来,丝毫不惊讶,头也没抬。 江遥也没跟她搭话,坐在了门口处的沙发上。如果不去注意从房顶和墙壁伸出来的绳索和X字束缚架,光看这沙发、床、桌椅的摆设,还真以为是个普通房间呢。江遥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嵌在墙里的大立柜上,那柜子门开着,光是用来打人的各种拍子尺子鞭子就挂满了一面,更别提其他的各种塞各种蛋各种特殊用具了。真奢华。她每次看着这个各种工具齐全的SM房都会想,当顾白枫的M可真“有福”。 “这个好。” 江遥突然开口。她一直听着顾白枫挥藤条的声音。顾白枫动作一顿,重新拿起那根拇指粗细的藤条甩了甩,然后把它装入了一个黑色长条形状的包。江遥瞥了一眼,发现那里面已经装了一个皮拍和一根马鞭。 “怎么,山猫现在要自带工具了?” “自己的用得顺手。”顾白枫终于开口,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江遥,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一小块红痕,并不算明显,不仔细看会觉得像是蚊子咬的。她皱了皱眉头。 江遥顺着她的眼光摸了摸脖子:“留印儿了?” “看来你过得不错。” “是啊,要不是顾总叫我,我现在还在温柔乡。” “你可以不来。” “那我可走了。” “……江遥。” 反正她俩每次都要这么来一回。顾总非要不坦率,她江遥可不会惯着,从小就是如此,她当然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但前提是顾白枫得明明白白告诉她,她需要她,否则她抬腿就走。 于是江遥连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又回到了那沙发上瘫着,看着顾白枫收拾她的包。 “你家M呢?不跟你一起?” “我烦了。” “也对。”江遥毫不意外,“你这次还真长情,算算他都跟了你快一年了吧,也没见你换过别的M,看来很满意。” “不是。”顾白枫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烦躁来,她没多解释一句,江遥也没再问。 挑好了工具,她们提前去了山猫俱乐部。 山猫俱乐部是SM会员制的老俱乐部,顾白枫和江遥都是那儿的钻石会员,虽然是小众情趣的俱乐部,活动时人数有限额,但并不会拦着新人第一次到访——前提是新人得登记成M。这儿登记的S都是经过审查的小圈人,所以哪怕活动中会抽取M进行现场调教,也不至于伤了新人,就是这么一个制度,登记成M也意味着很有可能会被抽到上台演示,通常是为了展示某种新的工具,但这也让很多只图新鲜和想看热闹的人望而却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在台上接受现场调教,虽然大家都带着面具。 钻石会员是山猫最高等级的会员,不管是消费还是调教等级都是最高的,活动时也会坐在最前排的雅座,如果钻石会员的S愿意对上台展示的某个M出手,那就是最高的优先级,如果有两个钻石会员同时示意,M还能反选,当然这种情况很少,毕竟钻石会员本来就很少,每天参加活动的就更少了。顾白枫自从有了裴向林做M,已经很久没去山猫调教新人了,今天她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特别活动 到了俱乐部江遥才发现,今天正好是特别活动日,山猫每个月都有叁天特别活动日,一般挑在节假日,特别活动日意味着有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的一整天现场调教活动。她们到了门口,顾白枫出示了个精致的会员牌子,门口的工作人员一看都围了过来,纷纷说着“哎呀快请,您可好久没来了”。那牌子上刻着明晃晃的一个“001”,闪闪发光的,顾白枫是山猫第一个成为钻石会员的人。江遥那个会员牌子上刻着“009”,她没顾白枫来得勤。 江遥发现顾白枫的不对劲是从上台的第叁个M开始的。顾白枫每一次都拿着自己的工具上台,每一次都毫不留情,前两个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M,很皮实,承受力很好,就这样都被顾白枫抽得死去活来、连连求饶,第叁个被抽中的M刚被藤条抽了两下就哀嚎不止,到处翻滚还用手遮挡,江遥能看出来顾白枫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她甚至不让主持人动手,自己上去按着那个人的后背,挽了一把袖子,抽得更狠,打满了整五十下,那个M哭得撕心裂肺,是被两个工作人员扶下去的。 第四个M上台了,顾白枫还要站起来,江遥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胳膊。显然,她是以此来发泄她的怒火,根本没有想要挑选M和认真调教M的意思,这对那些被叫上台的M并不公平。顾白枫被江遥按着,也不说话,就冷冷地看着台上其他人动手,然后第五个、第六个,江遥还是一直按着她。 “江遥?” “我饿死了。”江遥说,“咱们出去吃个饭再回来吧。” 江遥好不容易把顾白枫从山猫俱乐部拖了出来。一路上路过的那些M纷纷对她行注目礼,顾白枫在台上时很可怕,气场全开像个暴君,但有些人就喜欢这种,甚至还有个披肩发的女M尾随了出来,打听她有没有M、还想加她联系方式,江遥赶紧摆摆手,“有了早有了”,然后就看到那个女M十分鄙夷地看着她俩,小声嘟囔了一句:有了还搞这么多,S都他妈是海王吗。 “你再说一遍。”顾白枫突然站住脚,说。 “S都他妈是海王,你也没什么不同嘛。”那个M挑衅地说。 江遥生怕顾白枫会一怒之下把那个M按在地上打,不在私人俱乐部里这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暴力事件。但出乎意料,顾白枫看着那个M,冷笑了一声。 “你们M真是把戏多。你以为想挨打都这么容易?一直抽不到你上台,你很着急是么。” “你……” 那个M涨红了脸,她抿着嘴,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顾白枫说中了她的心思,要不是她偶然发现自己主人乱搞别的M,她又怎么会正好摸到这个秘密俱乐部,又怎会发现有这种很合她胃口的暴君!她看着顾白枫和江遥走远了些,一咬牙一跺脚,又重新追了上去。 江遥毫不惊讶地看着那个M还在对顾白枫纠缠不休,她都倦了,顾白枫特别招M,几乎是只要她愿意上台,下来就一定会有人想认她,顾白枫都不嫌烦的。 “我一定能让您满意。”那个M用了尊称,低下头来,“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顾白枫终于正眼瞧了她。 “好啊。”她说,“跪下。” 那个女M毫不犹豫地对着顾白枫跪了下来。现在已经在俱乐部外面,虽然山猫俱乐部所在的这个地下场所比较隐蔽,大中午的也没有太多人来人往,可还是招来了一些路人的异样眼光。 那个M承受着那些目光,还在继续等顾白枫继续下命令,眼里甚至多了点期待。 可是顾白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见旧人 江遥陪顾白枫喝了几杯红酒。她们两人要了一个包间,顾白枫没点菜,先点了酒,对吃什么毫不在意。江遥拿着菜单认真看着,点了五菜一汤,这里都是那种很精致的小份菜,江遥怀疑那一盘上来也就只够她们俩一个人吃两口,反正顾白枫请客,她才不管多少钱呢。 等到上了第一个菜,红酒已经下了半瓶。江遥终于听到顾白枫开头的第一句。 “她提前回来了。” 猜到了。能让顾总这么不爽的,全地球找不到第二个人,只有黎白杨。江遥没说话,等着她继续,顾白枫和黎白杨每次都不会让她失望——每回都是新鲜事儿,这回又是什么? “为了个新人。”顾白枫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起伏,顿了顿,继续没什么语气地说:“我把那个新人打了一顿。” “嘶。”江遥不禁抬手捏起眉角来,“那个新人是M?” 顾白枫突然笑了一下。 “表面上不是。” “?” “但我把她打得很爽。” “……” “然后故意让她看到。我说我上了她。” “她有反应了?” “她差点给我一巴掌。” “那还真是前所未有,以前不都是她安静看着你发火吗?” “她只有那五秒钟像个正常人。” ——才只有五秒钟啊。 江遥虽然不在凤舞办公,也对那个温柔平和的黎总有所耳闻,据说那是个进公司四年说话语气从来没有过感叹号的人,她也与她有过几面之缘,黎白杨的确对谁都是笑着、和蔼可亲,但江遥却总觉得那个笑容让人不是很舒服。不是说那笑容太假,也许正因为那笑容太真了,真得可怕,才格外使人不适。顾白枫平常是个冷静的人,回回被她逼得爆粗甚至会失控,她与顾白枫有相同感受,江遥不敢保证如果自己与黎白杨长期接触,会不会也变成顾白枫那样。 “看来新人是个突破口。这不是好事儿吗?” “还不够,你盯一下她,在剧组。” “……哈?”江遥终于反应过来,“是网剧那个新人——那个新的女主角?你开会时说半年后未必名不见经传的那个?” “对。” “原来如此,是黎白杨在捧她。” 顾白枫皱了皱眉头,她很讨厌听到这个名字,但她还是点点头,“对。” “然后呢?今天怎么突然想去山猫?你的M又给你惹什么事儿了。” 江遥一口气问了出来。她看得出顾白枫并不只是因为那一件事——因为她通常解决黎白杨带来不爽的方法,除了跟自己倾诉一通,要么是去和程春园做爱,要么去和裴向林玩SM,像今天这样找了自己来山猫俱乐部可以说是相当罕见。 “不算。但是我厌了他讨打的把戏。” “你的小情人呢?” “我怕我对她失控。” 江遥认真地看着顾白枫,她还是那副毫无动容的样子,仿佛说出这句心软话儿来的不是她本人。她接着问她,是不是爱上那个小情人了?顾白枫又笃定地说没有。 江遥是知道的,顾白枫始终在她的爱好与性事之间维持着某种平衡,她找男M也是因为男M皮实,能更好地满足她的爱好,她不用手下留情;但对不太能接受她的爱好却能与她保持亲密关系的女人,她会有点心软。她挺矛盾的。 ——可是顾白枫并不是一直都这么矛盾的。 顾白枫这几年来的巨大转变,或许除了江遥,还有一个人看得最为清楚。毕竟,在那之前,还没有这种“爱好”的顾白枫,是多自在放松的一个人啊,她与她那时的爱人仿若双剑合璧,她们秘密交往七年,作品一起选,营销策划一起做,还会一起开小号怼黑粉。在顾白枫的挚友江遥的眼里,那些年是她情绪最稳定、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是黎白杨来了,一切都变了,顾白枫变得暴戾、脾气越来越差,她看到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就心烦意乱,战火很快烧到了她最亲近的人身上,烧了个透。 “你还是放不下姜若澜。”江遥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想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口。 “江遥。”顾白枫冷冷地打断她。“我要说多少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 新角色又又又要来了,我怎么有这么多角色 可能顾总的心伤需要很多人来医(不是) 或许可以期待点珍珠嘛~谢谢喽 来者可追 她们没有急着回山猫俱乐部,江遥提到姜若澜之后顾白枫似乎心情更不好了,也没吃什么东西,但喝了很多酒。她酒量很不错。顾白枫看着江遥吃饱喝足,问她准备回哪儿?她顺路送她。 江遥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她叫住顾白枫说,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顾白枫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赌那个女M还在不在原地等你。” “?”顾白枫一直看着江遥的眼睛,想确认她是不是在逗她,“不会。她又不是我的M。一时兴起,何必当真。” “那她要是还在,你要不要考虑给她联系方式?收不收再说。” “这就是你的赌注?她要是不在呢?” “她肯定在。” 顾白枫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一方面是因为她很少见江遥如此坚持和笃定一件事,除非有十足把握;另一方面,她对M从来没有更多期待,她认为S和M只需要彼此在一场游戏里玩得和谐就足够,换言之她并不相信M,尤其还不是自己的M。 但顾白枫又岂是好打发的,她马上提出了条件:“要是她在,我今天会把她带回家;要是她不在,你要跟我在山猫待到晚上十点,并且不再拦着我上台。” 江遥为山猫今天来参加活动的M捏了一把汗,她知道顾白枫说到做到。但是她还是觉得那个女人会在,她难得相信一次预感,哪怕她们俩这一顿饭吃了将近叁个小时,中间还下了会儿小雨。 因为有了赌约,她们两个人走路都不自觉加快起来,江遥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她俩互相竞争的那时,她俩同样被班上留学生团体排挤又不屑加入那些人,很快成了朋友,很快惺惺相惜,又在各个方面暗暗较劲儿,不过顾白枫最后赢了,她19岁那年有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姜若澜,谈了两年异国恋直到她们毕业回国之后认真地在一起,而江遥却直到现在还没认真谈过,光顾着自个儿自在快活。 渐渐地,江遥放慢了脚步。顾白枫也慢下来了。因为远远地,她们就看到那个矮一截的身影,与四周来往人群格格不入。那个女人还跪在原地,半点没动,她看上去淋了雨,头发和身上都湿湿的,她低着头,身子挺得很直,双手自然下垂,姿势标准。顾白枫没带面具就走了过去,江遥没跟着,只远远看着。 那个M突然抬起头来。然后很快她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显然顾白枫没说太多,或许只说了一句“跟我来”。但是江遥看得出来,她带着她走过来时步伐轻盈了很多。 江遥又看了一眼那个女M,她看着顾白枫的眼神里满是努力压抑着的期待。她想,或许顾白枫从此就有了新的解法,如果她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女人——一个既能满足她的爱好,又能满足她的情欲的女人,她会忘记姜若澜的,她如今至少终于愿意走出这一步,而不是硬生生把她自己分成两半。 那个女人上了她们的车,她叫钟离。她话不多,一点儿也不像是之前对顾白枫叫嚣、还骂了她的人,但也没道歉,她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好像它们比顾白枫好看得多。 顾白枫一路开回了水榭锦苑,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江遥知道顾白枫想要她在,所以她问也没问,就随着她们俩一起进了她的别墅,上了二楼,进了那个面向大海的房间。她重新瘫回了房间门口舒服的大沙发上,翻开手中那本弗洛伊德的《性学叁论》——她刚从一楼书房随手拿的,它很显眼地摆在书桌的正中间——刚看了半页,耳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分明顾白枫还什么都没说,江遥瞄了一眼,顾白枫只是安静地看着钟离,是她的眼神下了命令。 钟离很快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五分钟。”顾白枫开了口:“去洗干净。” 二人游戏 钟离的身材很好,不是那种只剩骨头的干瘦,她身体饱满健康,凹凸有致,胸部小巧,臀部圆润挺翘。以顾白枫为参照,她的个子起码有165cm——顾白枫比她高一个脑门。令人无法忽略的是她左侧肩胛骨那半块背部上鲜艳的几朵玫瑰纹身,和臀腿上交错痕迹简直相映成趣,除了那鞭子实在甩得乱七八糟、深浅不一,看那淡化的边缘,应该已经过了好几天。 “转身。” 钟离把满是伤痕的身后大方地展现给了顾白枫,就像她毫不犹豫地对着她脱光衣服、站得笔直,手垂在身体两侧,对她的隐私部位也没有丝毫遮掩一样。她做这些事时十分坦荡、自然。 顾白枫挑起眉毛看她。 “解释。” 其实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无非就是她带回来这个女人是个有主的人,而且看样子他们至少一周内还有过调教。她想看看,钟离准备怎么说。 钟离重新跪了下来,却一直扬着头看她,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母狗背着主人与别的S玩了游戏,母狗请主人狠狠责罚。” 啪! 顾白枫一巴掌就扇上了她的脸。声音很响亮,江遥又不自觉抬头,她看到钟离的半边脸很快红起来了,顾白枫下手很重。江遥把书签夹好,合上了书,定定地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个人,她们没定安全词,因为江遥就是她们的安全词,她知道顾白枫怕自己失控,至少顾白枫不想像在俱乐部对待上台体验的M一样对待钟离。 “耍小聪明。” “是,母狗对主人耍小聪明,请主人狠狠抽打母狗。” “我不喜欢母狗。” “……主人?” “别叫我主人。” 顾白枫突然很不耐烦。她越来越讨厌故意讨打的M,从裴向林出现这个苗头之后就开始了,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这个钟离,她能看得出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对她主人有所不满,可是钟离对她主人的不满,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顾白枫本来还以为钟离会有所不同,她在那儿坚持跪了叁个小时,到头来还是为向自己讨顿打? 顾白枫与江遥对视了一眼。江遥放下书站了起来。 钟离不明所以,但眼睁睁看着那个在台上有如暴君、让她无比兴奋的女人走出了房间,而与暴君作伴的另一个人站到了自己面前,这个人倒是看上去优雅一些,气势没这么凌厉和咄咄逼人,像个安享晚年的老公爵。她不要优雅的公爵!暴君去哪儿她就要去哪儿! 眼看钟离就要起身去追顾白枫,江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钟离还想挣脱,接着就听到耳旁根本不像是优雅之人发出的低沉声音。钟离。她叫她,十足的警告意味。钟离听得出来那语气很不同寻常,她竟然又兴奋了。 一只手抓上了她的屁股,江遥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臀肉中,正掐在她屁股上原有的伤痕上,钟离疼得浑身一紧。她不敢再挣扎,她顺从地靠近江遥,也不说话,咬着嘴唇拼命忍着身后的痛,身后的手一松开,她像是一片薄纸一般滑落下去,她重新在地上跪好,她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她怎么敢要求主人? 江遥见她冷静了,才再开口。 “第一,她的确不喜欢母狗这个称呼,也从没用过。别再叫了。” 钟离抬起头看着江遥。这意思难道是……她听了下去。 “第二,你应该主动跟她约定安全词,约定一切,这是双方的游戏,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想掌控S,只让S为你服务?” 钟离低着头,她不置可否,心里却满是鄙夷。明明顾白枫也没有主动提,难道不也是想掌控她、让她为她服务?顾白枫连续上台狠打了那么多M,她不就是这样的人?S不都是这样吗,他们还会在乎这是两个人的游戏?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是钟离没来得及想更多,江遥半坐在桌子上,竟然直接伸手拉她起来,把她摁伏在了她的大腿上。钟离刚觉得这姿势不对劲,光屁股上就迎来了一巴掌,那是结结实实的人肉巴掌! “第叁,你似乎很小看我。”江遥说。 “等、等等……” 钟离突然慌了。这不对,江遥才不是她想要找的S,她不是想要这种不明不白的、黏黏糊糊的SM,不对这都不能被叫做SM,这只是…… 啪! “啊!我操……” 这只是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钟离觉得十分屈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的,她只想要疼痛,只想要一种被疼痛完全征服的感觉,她不想要这种不咸不淡的巴掌,她都二十九了,不是这样,哪怕用个道具也行—— 钟离吐出了一连串的国骂,但丝毫没有令这位“优雅的公爵”动容,除了脸上挨了两耳光。身后那并不怎么疼的巴掌根本无法给她带来享受,但又聊胜于无,她不挣扎,只想通过挑衅刺激她下手更狠一点儿,她觉得江遥应该有那种潜力,但江遥完全不落入她的圈套。 渐渐地,她没有在骂了,因为她发现沉默着,更能感受到身后的疼痛,这让她重新体会到了她最初喜欢的那种痛感带来的兴奋,虽然只有一丢丢。可是她不明白,巴掌也会这么痛的吗?她不知道被这样打了多少下,这人是他妈的铁砂掌吗? “你,啊,你手不疼吗……” 钟离受不了了,拐弯抹角地开口问道。一丢丢的兴奋不断累加起来,现在已经形成了很大的欲望,这样温吞的巴掌根本无法缓解,她快难受死了,她想让暴君狠狠抽打她、蹂躏她,现在立刻马上。 “认错。”江遥活动了一下手腕,稍稍停了一下。钟离屁股上已经一大片红。 钟离沉默下来。 原来江遥的最终目的只是这个。她在用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方式,想要慢慢地纠正自己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钟离有一堆反驳的话都一口气冲到了嗓子眼,但最终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如此持续的执着她还没见过,为什么,她不明白。不明白就得弄明白。 “……我错了。”钟离说。她知道关键所在,于是继续说:“我知道了,这应该是两个人的事。” 身后的巴掌停了。然后,屁股上被冰冰凉凉的滑腻软膏涂抹上来,那只手带着点儿劲揉开她屁股上的肿块,很舒服。空气中传来清爽的味道。惩罚结束了。 钟离突然有点想哭,没来由地想。 ———————————— 100收藏,谢谢 打算连更叁天,把这段讲完 继续教育 顾白枫心情好了一点儿。留下江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她一边听着楼上断断续续的巴掌声、夹杂着听不清的说话声——最开始还吵吵嚷嚷的,后来慢慢地就没了声音——一边又倒了红酒,甚至打开了大电视,有一茬没一茬地看起了国际新闻。 她对江遥说了什么不感兴趣,对钟离回了什么也不感兴趣,但那些巴掌声她听着舒心。 她和江遥虽然都是S,但方向上还是很有差别:顾白枫从最开始就偏向性虐待,喜欢用疼痛和虐待来让M身体屈服,那是她兴奋感的来源;江遥却更偏向精神支配与管教,她要的服从绝不会只因为疼痛。顾白枫说江遥太温情,江遥说顾白枫太暴力,尽管她们不愿承认,她们也已经彼此相互影响。 新闻刚结束,江遥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顾白枫看着江遥,拿起了早就倒好的、新的一杯酒,江遥接过来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她:有水么?这不解渴,我现在嘴里能喷火。 温情派真的很费嘴,顾白枫想。她就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看着江遥一仰头就干了它。江遥缓了缓,对她晃晃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拿你一管药膏。还挺好用。” “随便拿。”顾白枫一眼都没看,只盯着江遥的脸:“看来你赢了。” “她更喜欢你。” “呵,谁不喜欢工具人呢?” “别这么说,你得对我负责。”江遥对顾白枫伸出右手,她的手掌上一片红,顾白枫看了两眼就撇过头去。 “不管。自作自受。谁让你用手了?我柜子里这么多工具摆着看的?” “你看,我才是纯纯冤种工具人。” 顾白枫嫌弃地推开了江遥通红的手掌,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200毫升的小瓶冰镇可乐,刚好能握在手里,她把可乐强硬地塞到江遥的右手里。 顾大小姐的关怀还真是简单粗暴,冷敷吗这就是。不过江遥心情不错,那冰可乐握着的确舒服。 “她很聪明,也很桀骜,很适合你。你会喜欢的。” 顾白枫冷笑一声:“一个性格差劲的M,很适合我?” “她想控制你,她失败了;她还想控制我,她也失败了。所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啊‘暴君’。” 从江遥口中听到戏谑的称呼,顾白枫微微蹙眉。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你,我觉得比主人什么的都适合你,哈哈。” 顾白枫没有说话,眼睛却跳了一下。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暴君”这种称呼——她想起了她和姜若澜那次剧烈吵架后、她对她强硬粗暴的性爱,姜若澜挣得十分厉害,最后几乎是被她以体力制服在床上,自然免不了身上遭很多罪。“顾白枫你现在就像个暴君”,姜若澜说得很冷静,她刚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姜若澜就推开了她,她赤条条地从床上下去,身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吻的、咬的、甚至鞭打的。姜若澜扶着墙站稳,捡了一件T恤套上,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酸楚,她说,我受够了,顾白枫我们分手吧。 顾白枫早就看出钟离身上有股别扭劲儿,明明是M却想控制S的一切,这股劲儿令她矛盾得无法下手,她当然可以顺着欲望随便征服她,但她总要想,如果当初姜若澜对她的“爱好”妥协了,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 江遥不知道顾白枫想了那么多,见顾白枫不说话,就又主动道:“不过她也是个遇S不淑的,她的S只顾着自己爽,所以她才觉得全天下S都是那样烂。” “……关我什么事?” “你愿意被那种S代表?” “我本来就是那种S,在山猫里你不是见识过了?” “那你干吗不顺其自然来一次?她耐受很好。” “我不乐意。” “得了吧顾白枫,你嘴上说的和你心里想的根本两码事儿。我反正是以行动为我那拨温情派正名了,至于你们暴力派我管不着,你去不去也不关我事。” 顾白枫暗自攥了一下手,没能逃过江遥的眼睛。她嘴角不由得微微挑起,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如常。是这样了,她们爱好相同却又不是那么一致,顾白枫潜意识里一直在与她竞争,其实她们俩的竞争感从小到大都有,所以她只需要说一句“我做到了”就可以了。 “钟离,下来。” 顾白枫声音不大。但很快木质楼梯上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钟离穿戴完好,拎着高跟鞋光着脚走了下来。她看到江遥,脸上有些不自在,但很温顺地走到顾白枫身边。 江遥听到她们约定了安全词——“暴君”,接着,钟离主动提起了交换信息,把自己的耐受程度和欲望都一口气说了个完全,她的表达顺畅清晰,顾白枫回应很少,但她在听,没有不耐烦。 那场对顾白枫来说十分久违的对话结束后,钟离遵从指示拿来了顾白枫之前装在包里的藤条,笔直地跪在她跟前,双手平举到她面前,她的动作和每个姿势都非常完美,她垂着眸子,这次连表情都没有半分逾越,足以展现出她的认真对待。钟离耐受力果然很强,顾白枫实打实的叁十藤条,她以跪趴的姿势受着,哼也没哼一声,屁股上并排的红痕美极了。停手之后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好像在说,我很疼,但我就是很能忍。 江遥从顾白枫逐渐凌厉的眼神里能看清一件事。而且很确定。 她兴奋起来了。 重度背后 江遥起身去了厨房,她手里用于冷敷的那罐冰可乐已经被她捂成常温了,她把它又塞回了冰箱。不过她没有急着从厨房出去,而是在超大厨房里溜达起来,一会儿看看橱柜里放的各种未开封的调料,一会儿瞧瞧电磁炉上锃光瓦亮的、看似根本没用过的小锅。显然顾白枫要么是不食人间烟火,要么是不常住在这儿,空荡的别墅里实在没有太多生活气息,比起童舒家可差得远了。 外面的钟离终于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呻吟,痛感夹杂着高度兴奋发出的声音大概就是那样,还带了些哭腔。然后那呻吟一声一声的就再也没停下来,和皮鞭嗖嗖的声音混合交错——顾白枫最喜欢也最擅长用皮鞭了,手边没有皮鞭的时候她总用皮带代替。 钟离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的身子不断地随着皮鞭落下而颤抖,她不知道下一鞭会抽在哪儿,她猜测着,颤栗着,却又无比期待着。她的双手已经被合拢、吊高,这间别墅好像处处是惊喜,比如不知道顾白枫按了什么按钮,就突然从房顶垂下来、一直垂到她眼前的绳索;她保持着脚尖将将点地的姿势,胳膊也吊得难受,但远远不及未知的鞭打,她的后背、臀腿、胸部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鞭痕。 顾白枫有一种很自如的掌控感,没有让这具身躯的任何一个地方破皮,却带来了十足刺激的疼痛,这和她原主人毫无章法的鞭打一点儿也不一样,顾白枫很喜欢看着她的脸,端详她的表情,然后给出下一鞭——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刺激着她没被开发到的痛觉神经,而每当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忍不住要喊出暴君了,但忍了那一下,接下来就会更爽,如同奖励一般。钟离就这样被顾白枫这样游刃有余地反复拉扯着,她像是被猫压着尾巴的老鼠,总觉得能逃,拼命奔跑,却始终在原地打转,始终在猫的手掌中。 最后顾白枫拿着手拍抵在她私密处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合腿,又抖着分开;她已经泪眼婆娑,并不是因为委屈或者什么别的情绪,纯粹就是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她越发看不清顾白枫的表情,腿心最敏感的地方被轻拍着,如果不是手被吊高,她觉得她马上就会跪下去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啪。 “啊……!” 体液横飞。连钟离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手拍夹杂着奇怪的、黏糊的水声来来回回,她早就湿透了,早就兴奋了一轮又一轮,她甚至觉得如果再被拍一下那里她马上就会高潮—— 顾白枫却停手了。 钟离茫然地抬起头来,忍不住双腿夹紧,她想要,想要极了,顾白枫要她做什么都行,快点,就这一刻,给她吧,用手指,用手拍,用道具,用什么都行! 顾白枫对她说:“想要什么,自己说。” ——想要主人的大鸡吧吗。说你想要啊。操,你他妈都这么湿了,装给谁看呢?说想要啊,妈的,这他妈什么眼神?这是看你主人的眼神吗骚狗?!说你想要主人的大鸡吧,说!主人鸡吧大不大?嗯?想不想吃?嗯? 那个时候她就会嘲讽地看着她主人,她主人总是很快兴奋,就像个早泄男,随便打她两下,她都还没感觉他就兴奋了,就开始说一堆这种话,逼着她说想要,还把金针菇在她眼前甩来甩去。她只要说一句“主人的金针菇这么快硬了吗”,就会换来异常恼怒的鞭打,然后那玩意很快就萎了,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疼痛。她一直在和她主人玩这种游戏,她条件反射一般地会出言刺激他、挑衅他,让他又萎又要愤怒地举起马鞭。她因此被打伤过,可她无所谓——她以为这就是SM的全部了,S就是只会顾着自己兴奋,而她,虽然她是M,但她能掌控一切。 顾白枫却问她,想要什么。 她突然有点害怕,她已经失去了平常她所习惯的掌控性,江遥掌控了她,顾白枫更掌控了她。她甚至不知道顾白枫这句是不是调教的一种——她说想要,她就会给她吗?不给,她又要怎么办呢?她没法自慰,难受极了,此刻她最好用的武器也失去了效果,江遥不吃挑衅,顾白枫讨厌挑衅,她到底该怎么办? “钟离。”顾白枫用一根手指,顺着那手拍上面的水渍抹了一下。就当着她的面。然后那根手指摸到了她的私密处,慢慢地画着圈。钟离抖得更厉害了,她脑子变得混乱,再也无法思考。 “想要、想要高潮……呜、” “求我。” 顾白枫突然在她耳边说。她又停手了。她把钟离吊在了将去未去的边缘,看着她备受折磨,她双腿又夹紧了,还在摩擦,可是顾白枫把手拍伸进去,抽了她大腿内侧一边一下,顿时两条红印浮现出来。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高潮。除非你求我。” 手拍还在大腿内侧拍打,忽轻忽重,像是警告。钟离努力保持大张着腿,她咬着嘴唇,她真的不想违抗她,可是内心深处好像有个阴魂不散的什么在拽着她不放。 顾白枫很有耐心地等她。 “……求……呜……”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求字蹦出来,钟离吸了一下鼻子,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几乎哭着对她说:“求求你,让我高潮……” “乖。” 江遥走出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顾白枫的嘴唇碰上了钟离的额头,对她说了一声“乖”。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留在这儿了。 顾白枫听到了大门的响声也没有抬头。她要了钟离。她有一副完美的身体,此前大概从未开发得彻底,今天带给了她很多惊喜。她也很享受钟离动情的样子,钟离眼里含着泪,身上的痕迹漂亮极了,红彤彤的,一排排的,她越是颤抖、痉挛,那些痕迹就越生动得漂亮。 江遥站在顾白枫的别墅大门前愣了一会儿,她望着小区大门的方向,有些犹豫现在要不要再重新进去告诉顾白枫一件事——她在门口捡到了一个十分惹眼的大红色的蝴蝶结发夹,她确定刚刚她们进门的时候还没有的。 江遥见过这个发夹,她第一次在顾白枫包里看到它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一番,然后第二天江遥就在另外一个人头发上看到了它,它很适合那个人的长发,它让她显得光彩夺目。 那是顾白枫送给程春园的礼物。 ———————————— 顾总这段终于讲完了 是时候回主线去看看主角她们了……orz 忘记主线可以重回27-29看一眼x 新的开始 我还是觉得程春园不对劲,据我偷偷观察,这几天来,她私下和裴向林往来密切,几乎是一有空闲就走在一起,我助理宋小如十分兴奋,一顿狂拍,连相机内存卡都换了一张,她又摆弄了半天相机,特神秘地告诉我,姐你知道吗,程小姐很喜欢这张,她夸了我!她声音真好听。 我瞄了一眼,是她和裴向林像是借位亲吻的的那张。可是第一天时她要是也这么毫不避讳,这网剧女主也不会落在我头上啊?她是被夺舍了吗?再扭头一看,哇靠她手都放到裴向林胳膊上去了!脑袋也凑得好近!他们是不是在交往啊?! ——难道她就这么绿了顾总?但是裴向林是顾总的M,难道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正心里琢磨呢,我耳边一直自言自语念念叨叨的宋小如突然没了声音,她“刷”地一下站起来,还没等我反应,只听头顶上方她激动的一声:“黎总好!” 我一抬头,正对上黎白杨看着我的眼睛。 她点点头应了一下宋小如,接着对我笑了,“跟我来。” 我很开心,她又是最开始见面时的那样了,温柔又亲切,还是我失散多年的邻家姐姐。我不自觉伸手,轻轻抓着她的手腕,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远远有一道充满恨意的视线。 她带我走进一辆房车,好家伙,里面就像个精致宾馆,有股清香,而且很凉爽,一下子驱散了我浑身的燥热。我平常拍戏就只能在路边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稍作休息,晚上才能回宾馆睡觉,我恨不得现在就跟这房车锁死。我顺手关上车门,她带我到类似客厅的那种卡座上,面前就是一张小桌,上面摆满了水果,切好的哈密瓜,大颗的山竹,还有一堆小芒果。 黎白杨微笑地说:“你先随便吃点,我泡了茶。” 我受宠若惊,小心地用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放在嘴里。 “我听萧桐说了,试用期和待遇的事情。”她坐在我对面,突然以我意想不到的话题开了头。 “不是,那是……咳咳、咳、”我差点被刚要咽下去的哈密瓜给噎死,赶紧喝了两口水。黎白杨静静地看我,看着我慢慢舒缓过来。 “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协调好了。”她推给我一份合同,“这是新的,你看看。” 所以说不是那个问题……我望着白杨笑着的眼,怎么也说不出实话来。分明我最早就是想在她回来之前把顾总这事儿搞定,没想到被她正好看到了最夸张的画面,我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社死,如果那天站在门外的不是我的邻家姐姐黎白杨,如果顾总不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让我好歹有了点心理安慰,我或许会当即一头撞死也说不定。 我一边想,一边机械地翻着合同,可是看到薪酬的那个数字后我马上不想撞死了。我真庆幸我没有一头撞死!活着不好吗?活着不好吗!现在的薪酬比最开始的合同翻了一倍!这还只是基础薪酬,并不包含我拍戏和其他通告所分得的20%利润分成,也就是说我只要能留在凤舞,哪怕天天待着抠脚,我都能很好地在A城养活自己! 我开始认真怀疑:为什么天上总会掉馅饼给我,上次是个金馅饼,这次可能是钻石的。我真的……值得吗?就算我自问对表演有着他人无可比拟的热情与执着,这样的待遇也只让我不由的怀疑,我真比其他人,比那么多人都优秀吗? 白杨似乎看穿了我所想。 “我看了《危城》你的那部分,我很喜欢。” 哦哦!原来如此!想来我也是有能拿的出手的作品的人呢!我突然又能抬头挺胸了。不过,说到《危城》,我有些担忧,姜若澜的舆论还在扩散,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姜若澜自己都很不关心似的,上次微信上主动问候她,她一整天之后才回复我,说她在度假!我不由得直接问黎白杨:“《危城》什么时候能上映?是不是有些问题……” “别担心,很快。”她笑着,仿佛胸有成竹。 从黎白杨的房车里出来,我从没觉得天有这么蓝、阳光有这么温暖,我觉得我离成为大明星真的只差一步。白杨说萧桐是非常出色的经纪人,早已给我规划好了路线,知道我喜欢表演,所有的活动都会以表演为主。我想,千里马遇到伯乐也不过如此了吧!我激动得直转圈,实在无处发泄我的兴奋,最后搂着她的脖子、很响亮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就像小时候我们一起看了个外国电影,内容没怎么看懂,却学会了里面对谁都亲吻脸颊和一句“绷猪(Bonjour)”,还会互相比谁亲得响。 黎白杨愣了愣,然后依然微笑着,她的脸微微发红,手指也攥紧了,可我却因为太兴奋了没有注意。 外面场务拿着大喇叭在叫人收拾东西。我走过去问他今天拍摄这么早就结束了?他有点无奈,说不想结束也不行啊,你看这破天儿,再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这都是钱啊。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到很远方的一片黑云,然后很快地,那黑云像是张着巨大的嘴巴,一路吞噬到了我头顶。 天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疾风骤雨 雨突然下得太大了,我十分佩服剧务的远见,因为所有的拍摄道具都提前收拾好了,只有唯一一点失算:我们几个主要演员没来得及跑回宾馆,于是躲在棚子里等着工作人员开车过来把我们送回去。 裴向林的助理先到了,裴向林问我和程春园,要不要搭他的车,我犹豫了一下,拒绝了弟弟的好意;而程春园根本没理他,最后裴向林自己乘车走了。棚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我发现程春园淋了点雨,湿淋淋地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头发在滴水。她神情恍惚,视线始终定在棚子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小如一直站在我旁边,她也注意到了程春园不太好的模样,拿了纸巾就走上前去递给她,程春园还是没什么反应,然后,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冒着大雨就往外走。 “程小姐!” “程春园!” 我和小如一起喊她,但她不为所动,似乎有了什么明确的目标,冒雨也要过去。我下意识想追出去,小如马上拉住了我的手,死死地拽着我,“姐你不能去淋雨,你会感冒的!你要是感冒了萧姐姐会杀了我!” “她也会感冒的啊?她在干吗?!” 我被程春园的举动吓到了,这么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她这样走出去是要做什么,她的助理呢,她的经纪人呢? 小如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小声说:“我亲眼见她把她的小助理骂哭了,就今天早上……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我想起来了,我看见了,那个小个子女孩儿躲在拐角处抽泣,鼻子通红,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给她递一张纸巾时,她很快跑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的心脏砰砰跳得十分厉害,不知为何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我无法就这么忽视程春园,后来小如帮我从角落里翻出一把破伞,我撑了伞就冲进了雨幕中。 天色很暗,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边走一边找程春园,不久,我看到远处有一个明亮的地方,我顶着大雨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地下停车入口,这儿居然有个停车场,我在这待了这么多天还从没留意到!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我沿着那水渍往里走,我在想这会不会是程春园走进来的痕迹? 里面越来越黑了,这好像不是那种两边通畅的停车场,但是又有着微弱的亮光,像是什么东西在引诱我前进,我循着那微弱光亮再向前,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我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呻吟声。 是很小声、很克制的,又似乎十分难耐。是女人的声音。我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我怎么总能遇到这种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种事儿,我才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可不能重蹈覆辙!谁喜欢在这儿做爱就在这儿做爱,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没有偷窥癖,并不想看到! 但我还是看到了。 只在我不经意的一瞥间,我看清了这停车场深处唯一的光亮来源——那是我下午刚夸赞过的、黎白杨的房车。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呻吟声也是从她房车那儿传出来的。 “……为什么……你说话啊!” 我吃了一惊,连忙找了个旁边的车后面躲好。程春园的声音? 可是那声音没有后文,我终于敢悄悄地、悄悄地探出头,隔着一辆SUV,我看到房车后门开着一半,那是个双开门,另一半关着——正好是我这个角度的那一半。所以我才得以看到,程春园浑身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她一只手撑着关着的半扇车门,另一只手却隐藏在了对方的身下部位,我看不清。她就这样把一个个子比她稍高的女人堵在了车门上。 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只觉自己喉咙干涩,拼命压着才没咳嗽出声。 程春园和黎白杨。 双向扮演 黎白杨这天穿柔软简单的白衬衣加西裤,外穿淡蓝色的修身西装外套,袖口略向上挽起,说真的如果不是最开始宋小如开口叫了一句黎总,以及她说话和微笑的模样让我知道她是黎白杨,我很大概率会一眼把她认成顾白枫。 就像,当我看到程春园把她堵在房车后门上,听到她开始低声碎碎念一般自陈时,我总要不停地往黎白杨身上确认好几眼——到底是我看错了,还是程春园看错了? 我听到程春园说了很多。她最开始十分激动,甚至不能克制情绪,“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喃喃重复了许多遍:“我知道我只是你的其中一个情人,我怎么不知道呢,你说了不能谈恋爱,我都懂,我都明白,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可我好难受,我不想这样,我好难受。” “我好难受,我好嫉妒,我嫉妒每一个去你家的人,每一个。为什么你能这么多情啊?为什么你的爱可以分给这么多人啊?可我却只会喜欢你一个人,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但是我又舍不得问你要一个公平,我们又没有谈恋爱,所以我算什么呢?你说过的那些,你做过的那些,你带来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为什么你看到我跟裴向林走这么近,却还在温柔笑着,为什么?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要独占我吗,我对你来说,就只是挥之即来的一个宠物,是不是?为什么啊?你不是因为我推掉了吻戏而奖励我了吗?那说明你还是很在乎这些的不是吗……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快告诉我,是你吃醋了,顾白枫,你告诉我你吃醋了,所以你在用这种方法故意惩罚我,你说话,你告诉我——” 程春园每一句话都是死死盯着黎白杨的眼睛说的,好像完全没有发觉,她堵在门上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她想要诉说衷肠的那个,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听到黎白杨开口了。 “……是我吃醋了。” 那样低低的声音,还带了点沙哑,竟然和顾白枫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我不断怀疑自己,不断回想白天我和黎白杨在房车里时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是黎白杨,不是顾白枫,她是黎白杨!程春园是在演戏——我冷静下来,看着程春园,她就是有这个能力,如果在演戏,就会很投入、让别人看来很逼真,她在把黎白杨当成顾白枫那样的演戏,用当下很流行的词,她是她的“代餐”。 程春园哭了。她努力地、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 “哈哈,我就说你会吃醋的。你是在乎我的,你是喜欢我的,怎么会不吃醋呢?放心吧枫枫,我不会再和男人走很近了。你摸摸我,好不好,你亲亲我。” 程春园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来。黎白杨低下头去,吻了她的唇。但是程春园还觉得不够,她握住黎白杨的手腕,把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缓慢地动作着。黎白杨本来是蜷着手指,却不自觉地张开来,覆住了她的左胸,毫无抗拒地,就随着她的动作在轻轻揉搓。 黎白杨低声说:“你淋湿了,会感冒的。回去吧,好不好?” “嘘。” 程春园几乎是咬上了黎白杨的唇,激烈的、不容反抗的,她不让她说话。她开始环抱住她的脖子,来回蹭着她的身子,她几乎要吻得她窒息,程春园有着十足的攻击性和掠夺性,好像这样就能把顾白枫的全部重新夺回手中一样,她一边吻,一边急促地喘息,在喘息声中,她不断说着:“摸摸我,顾白枫,摸摸我”,她把黎白杨扶着她腰部的手使劲往下拽,她要她抚摸她的臀部,不断地抚摸,她来回扭动臀部,好像是她的臀部在抚摸黎白杨的手。 “说你爱我……顾白枫。” 黎白杨沉默了。这段沉默没能持续太久,程春园紧闭的眼中再次源源不断流出了泪水,她不肯抹掉它们,就像她倔强地不肯睁眼,好像这样就能继续活在这样的梦里。 “连你也不愿意说,对么。” “我爱你。”黎白杨抱着她,对她说。 “你这个骗子。”程春园流着眼泪,却十分平静地说。然后她突然挣脱了黎白杨的怀抱,一瘸一拐地往停车场出口走去。她的脚在追着黎白杨过来的时候扭到了,现在疼得要命,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程春园使劲睁着眼睛,努力透过停不下来的眼泪来看着前方的路。对方分明一开口就暴露了——顾白枫怎么会承认她吃醋了?如果真的是顾白枫听她说了那些乱七八糟,或许根本不会等她逼她说什么吃醋了,巴掌就会拍上屁股,低声警告她“不准乱说”;顾白枫会很霸道地吻她、要她,直到把她溺死在她的怀抱里,让她再也想不起要怪她;顾白枫从不会说“回去吧好不好”这么温吞的话,她会命令她回去、或者不由分说直接拽她上车把她送回去。 还有,顾白枫永远不会对她说爱她。 雨下得更大了。 40救命稻草 程春园离开了,黎白杨没有追上去,她拨了个电话,语气很冷静,她对电话那头说,“你在门口接一下,备好感冒药”。想必是程春园的什么人。 而我还躲在一旁,按着砰砰的心跳静不下来,我竟然有些羡慕了,程春园原来真的这么喜欢顾白枫,那到底是怎样的深刻感情?虽然我不明白她说的那么多情是什么意思,顾白枫难道脚踏很多船?我试图消化着这一切,当做八卦一样的,又偏偏略过了黎白杨,对她我不愿细想。我想要起身,这才发现腿都蹲麻了,打了个趔趄,赶紧用手扶上了那辆suv的车窗才没摔倒,但是发出了“啪”的一声。 黎白杨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过来。我和她四目相对。她看着我,最开始是让我很陌生的眼神,但看着看着,她很快恢复成了我熟悉的样子,眼睛里有了光亮。 我根本没想到接下来她的举动——她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脆弱表情,她快步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张开手紧紧抱住了我,抱得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感受到她的鼻息不断地、急促地打在我的脖子后侧,像水蒸气一样烫人,弄得我很痒很热,她的胸口起伏很快,我甚至能感觉得到她软绵绵的胸部压着我的,我不由得也伸手环住了她,虽然我有点发懵,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搞不清太多事情了,但现在、此刻,黎白杨紧紧抱着我。 ——就像是把我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我不知道我和黎白杨这样抱着有多久,她始终什么也没说,包括她为什么会突然抱着我。她在面对程春园的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失态至此,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扮演起了顾白枫,或许她是想让程春园获得一些安慰?她完全不用这么老好人的——我想到这儿,竟有些生气,黎白杨太温柔了,她一定是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如果能够安慰到别人,她可以亲吻别人,可以说爱别人,甚至连和别人做爱都是可以的? 有一种激烈的情感在我心中炸裂开来。 我想让黎白杨也安慰安慰我。 我觉得我的心上一直有一个小小的裂缝,会因为黎白杨的一些言语举动而不断扩大、再扩大,我小心翼翼地维护那个裂缝,我也想把我的心修好,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没有裂缝之前它是什么样儿,我发现早已经习惯那个裂缝存在。 但是我又不舍得。因为我好像听到她伏在我的肩头哭了。她的呼吸不太对劲,从最开始的十分急促到逐渐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缓,不像是平复了的样子,她在时不时地小声吸鼻子。 她哭得悄无声息。 我从没见过黎白杨哭,和她分别的那天都没有,她顶多眼睛有点红。黎白杨从小就是乖孩子、优等生,是“别人家的小孩儿”,她非常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我不一样,我小时候就很爱哭鼻子,我妈因为我考试成绩不好骂我,我就哭唧唧地躲到她家去,后来我发现哭能带来很多好处,比如逃掉挨骂,比如让大人心软,我偷偷告诉黎白杨,让她也可以试试,她笑着夸我真聪明,可是她一次也没有尝试过。 我听着她压抑的哭泣,一时间手足无措。我该怎么办?我要说什么?我全都不知道。我只能试探地抚摸她的后背,生怕吓到她,轻轻地、慢慢地。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通过这样的动作姑且安慰她。不管是因为时隔十二年,还是因为她现在的哭泣,她都是我很不了解的那个黎白杨,但这一刻的陌生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亲近感,我必须得承认,我尤其喜欢她对我露出如玻璃一般易碎的这一面。现在她不是那个随手就能给我的薪资翻倍的黎总,也不是那个总把我护在身后的邻家姐姐,她只是柔弱的女孩子黎白杨。 黎白杨不再吸鼻子了。她恢复了平静。我想她接下来可能会若无其事地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如同那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一样,我想我能够接受这样的她。 但是……没有。黎白杨慢慢地与我的身子分开,我注意到她的眼睛还有点红。紧接着,她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嘴唇压上了我的,我毫无防备,被她吻得后退了小半步,她又扶住了我的身子,接着捉着我的手腕。她的嘴唇很薄,冰冰凉凉,唇间的气息却炙热无比,我觉得自己要被灼伤了,她吻我,不断用嘴唇碰着我的嘴唇,好像怎么也吻不够,她用上下唇夹我,用牙齿轻轻咬我,总之她这样吻了我很久,没有伸舌头,是我主动用舌头攻占了她的口腔,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让她安慰我,就像这样,我绝不能输给拿她当代餐的程春园。 这样想着,我进攻得更厉害,我捧着她的脸,生怕她逃走一般,我的舌头走遍了她的每一颗牙齿,最后和她的舌头互相交缠,我喜欢她的味道,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喜欢她的味道。 她的眼睛比刚才还要红。意识迷离之时,我听到她含混不清的声音,很低,很急。 “……不要离开我。小时。” “要一直在我身边。” 41老板在下 那晚我没有回去,我和黎白杨做了,在她的房车里。 我想大概她急需抹掉今晚和程春园的那部分记忆,或许她就是想让我和她产生更紧密的联系,又或许因为我是那个偷看到了一切的人?但那都不重要了,我想要被她安慰的情绪,随着我越来越急地用舌头探入到她的口腔而越发激昂,凭什么?我会得寸进尺地想,区区一个把她当成代餐的程春园,也配拥有她的温柔?也配拥有她的亲吻?也配拥有她的那句“我爱你”? 我根本没意识到,那个时候我已经品尝到了程春园所说的那些“嫉妒”和“难受”,我前一刻还在羡慕程春园拥有的深刻情感,这么快我也拥有了。 房车里还是那样凉爽,空气里有她的香味。而我却觉得口干舌燥,全身热得要命,房车里的车尾床很大,和宾馆里的双人床几乎差不多,黎白杨很配合,我很快就把她的衣服脱了下来,她只穿着肉色的文胸与内裤躺在床上,脸上泛起红来,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安静地让我把她全部剥光。 黎白杨的身体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欣赏成年女人的裸体,虽然卸下文胸后我发现她胸部很像发育不良——她恐怕还没我大。我抚摸上去,那儿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可我却觉得它们可爱极了,不管是软绵绵的部分,还是已经硬起来的尖端,可爱得我忍不住要用嘴去含,去轻咬,去吮吸,她胸口有一颗小小的痣,我就在那儿吻了又吻,我善待她身体的每个细微之处,哪怕只是一颗痣。我注意到黎白杨的手倏地捉起身下的被褥,我耐心地将她的手拉开,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扣了进去。 十指紧扣仿佛给了她很大力量,她的胸口开始快速起伏,连带着小腹不断收缩,我的另一只手已经来到了她的私密处,顺着那里黑色的毛发,不断地来回抚摸,然后每一次抚摸都让她的双腿更加分开。她的身体反应很大,腰部几乎要往上弹起,她似乎觉得太羞耻、拼命压着,但她再怎么能克制,也压不住自然而然的身体反应,我渐渐摸到了她下面的湿润,那些湿润给了我正向的鼓励,她的身体兴奋了,是我让她兴奋的。 好可爱,我满眼都是她的可爱,她通红的耳朵好可爱,她躲闪的目光好可爱,她曲起腿来往里收,似乎想要把我的手往外挤,可是却又因为我的抚摸而更加分开,好可爱。她的生动表情叫我爱不释手,我发现我对她温柔亲切的样子看得太多,而对她如此难耐动人的样子看得太少,我想看更多。 只是整个过程里,我的抚摸,我按着她的阴蒂来回震动,我用手指进入她狭窄又隐秘的地方,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她温顺地接受了一切,她大口地喘息、发出克制的呻吟,她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我感觉到她体内突然急剧收缩,腿也不受控制一般地摆动,她的身子开始躲我的手,我却偏追着她继续,可她还是什么也没说,眼里含着泪又攀上顶峰。她不由得微微张嘴,那声明显令她舒服的呻吟漏了出来,虽然她马上就又闭上了嘴,从“啊”变成了“嗯”,还撇过了头不看我。 我想听她叫出来。可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我想对她慢慢来,慢一点再慢一点,她是那么敏感纤细、不愿放开自己的人,我不想让她有丝毫觉得被强迫,她不爱开口,那就先不开口。 今天她已经足够可爱了,我非常满足,她大概第一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动”,十分累了,很快就睁不开眼,我关了灯,她还是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好像觉得这样我就绝不会从她身边离开。 这天晚上她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她已经穿戴完好,坐在车里的沙发座上喝茶,我起身穿衣服,与她自然而然地打招呼,她欲言又止,眼神逐渐柔软下来,最后她轻声叫我,小时。 我想起,她昨晚都没叫我名字一声。 她说:“昨晚……” 她的表情有些不安,似乎还有些焦躁,她的两只手紧张地捏起来,不断来回摩挲大拇指。 我读懂了。我和黎白杨昨晚本来什么都没有对彼此确认,不过是上了个床,这对成年人来说真是没什么大不了,上床与相爱可以是两码事。 “嗯,我知道。当没发生过是吧。” 她抿了抿嘴,默认了。我却在想,还好昨天晚上没有一时冲动表个白,很神奇的是,我昨晚一心扑在让她舒服这件事上,也压根儿没多想其他。或许我与黎白杨心有灵犀。 “黎总放心,我可是未来的大明星,当然要努力搞事业给你赚钱啦!” 我十分开朗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黎白杨。 听我提这个,她好像相当有信心,她说,我会捧红你。 ——就和她对我说《危城》很快就会上映的时候一样。 —————————————— 谢谢支持 顾黎两边的事,可能要过阵子才能解决 42意外变动 回到宾馆我才知道程春园病了。宋小如一见到我就忙着给我传递消息,说昨晚程春园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一直发抖,当晚就发了高烧、呕吐不止,半夜叫救护车给拉去附近的医院了。听说是肺炎。宋小如说着,感叹道,唉,人可真是脆弱。 人可真是脆弱,我想,身体和心灵一样脆弱。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像昨天那样反感程春园了,可能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她没从黎白杨身上得到的更多。 宋小如没有对我昨晚一夜未归的行为质疑半句,好像也丝毫不怕我被谁拐跑了似的,我自然也不会对她多说,我想大概是昨晚黎白杨电话那头的那人一并搞定的,我那时并没注意,现在只觉得松了口气,还是黎白杨周到。 拍摄并没有因为程春园的缺席陷入停滞,大胡子导演熬夜规划出了最佳方案,他把所有拍摄场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后拿出了很靠后的几场来,准备这几天一气儿拍完。我虽然在此之前就通读了剧本,但导演挑的那几场实在太靠后了,我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裴向林就更不用说了,那几场都是他的主镜头,他一直脸色不佳。导演重新把要拍的那几场剧集印本派发给我们,“一上午,”他焦躁地说,来回扯着他头上不多的头发,“你们有一上午的时间读剧本,咱们下午两点准时开始,打起精神来!” 我随意翻着新的打印本,略略看了一遍。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我来回翻那个剧本,有一场我记得很清楚——吻戏,我确定这里应该有吻戏的,我是因为吻戏上的位,当然对这段剧情无比关注,那是我唯一读了很多遍的、靠后的一场,我记得很清楚,那里的剧情热辣露骨,对话充满性暗示,而动作描写……根本就是擦边球,很色,我都怀疑它到底怎么过的审。 可是现在导演给我的新剧本和我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是场次换了吗?!我又通读好几遍,新的剧情十分流畅自然,就好像我曾经看到的那段吻戏是我臆想的似的! 我扭头翻包,我想确认一下之前的剧本到底是怎么写的。然后裴向林走过来,对我晃了晃新剧本:“没吻戏了?” 连他都发现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居然也会提前好好读剧本,而且他这样开口了几乎就是带来了一个确认的消息——没吻戏了——这并不是我的错觉。 “喏,原剧本。”他把他的原剧本拿给我,那剧本已经有折角了,一看就被翻阅了多次,我翻了翻,那里面还有不少划线和笔记,没想到弟弟的字还挺好看,着实有些秀气。我翻到吻戏那页剧情,突然看到一个大大的红框给那段圈了起来,让它变得无比醒目,旁边还打了个大大的叉,两个大字加一个感叹号极其明显——“不拍!”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裴向林挠挠头:“程春园的。她落在我那儿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她这几天都是去找你对戏?” “不然她找我还能干什么?” “她怎么从没找过我对戏?” “……” 裴向林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最后实在受不了我愣愣傻傻一直盯着他看的模样,他故作凶恶地说:“你的戏她强迫我演了一遍!我现在记你台词比我自己的都熟。” 哈?还能这样?我不知道该佩服程春园还是该佩服裴向林,不如说目中无人的弟弟居然会对程春园这么配合,我很意外。 裴向林小声嘀咕:“她是顾姐捧的人。” ……好吧,也对,我明白了。程春园想让顾白枫吃醋,所以故意去接近裴向林,但其实又是在真的找他对戏,她还真是两不耽误啊!昨天偷听到她的自陈我还以为她是个恋爱脑,我太小看程春园了。 裴向林却等不及了,催促我:“你看够没,是不是确定没吻戏了?” “嗯……新的确实和原剧本不一样,但或许改放在前面的场次了?” 裴向林又翻了翻新剧本:“可导演说了,这里面是我跟你所有的对手戏,他全都挑出来了。” 我看着裴向林,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会吧不会吧…… 我小心翼翼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吻戏改成了不是咱俩的对手戏?” “啊?说人话来听听?” “比如改成了……嗯……”我努力斟酌用词,“被程春园看着的、咱俩的吻戏?所以这其实是叁个人的对手戏?你知道这种当面ntr戏码最近还蛮火的……” 岂止是蛮火的,我想,简直接近我生活的翻版,正因为生活就是如此狗血! 裴向林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眼神好像在说“你疯了吗”。 43神秘编剧 顾白枫接到江遥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刚听完一页ppt汇报,打了个手势示意休息,站起身拿了手机走到大天台上,一边点了根烟,一边点了回拨。 “收到邮件了?” “没,刚在开会。” “《纯爱保质期》剧本更新了。我发了你一份儿。” “怎么?” 顾白枫知道江遥不可能因为一个剧本更新给她打电话。她俩打电话基本都是私事,去俱乐部、喝酒吃饭之类的,江遥可没这么热爱这份工作,除非夹杂着重要的私事儿。 “……吻戏改没了。” “猜到了。” 顾白枫吸了一口烟。她听说了,黎白杨昨天去拍摄现场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因为黎白杨越是按照她所想的行动,就越暴露那个新人对黎白杨的重要性,这很关键,这是顾白枫拿程春园的女主赌来的,她更不愿看到黎白杨无动于衷。 “顾总对片场的事儿了如指掌啊,那你不来看望小情人也是故意的了?” “很忙。”她确实很忙,凤舞不是只有这一部剧在拍,姜若澜走了之后的公司里几个艺人明争暗斗抢资源,还闹出了几次舆论事件;不过最让她头疼的还是黎白杨手中的《危城》。 “好吧,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估计你对怎么改掉的吻戏也不感兴趣。” “……说来听听。”本来没兴趣,江遥一提就有兴趣了——她可不是个爱闲聊的人。 “能有什么说的,无非是黎白杨带了个新的编剧来,只花了一上午就又改了吻戏又保持了剧情流畅性,不如说还更出彩了,以至于原编剧也无话可说,就这么改了。” “……” “得,没事儿我挂了啊。” “等等。那个新的编剧叫什么?” “哈,你对编剧有兴趣?”那头传来了得逞的一声轻笑,“是不是想到了金不换?” 金不换是业内一个厉害的编剧,名字应该是笔名,这人早两叁年如同腹泻一般产出的十多本原创剧本如今一多半都成了爆款剧、被人争相模仿,其中有两本还是金不换自己写的书自己改编;做改编也相当有水平,小说作者稍微有点野心的,都盼着能和金不换合作把作品改编电影电视剧。金不换因此赚了不少钱,但这人脾气古怪,从没在大众视野露过面,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笔名也不止一个(已经被扒出来有几个影视剧本都是这人改编),非常讨厌营销自己,最出风头的那段时间甚至躲去了没有网的地方,谁也联系不上。金不换最初成名的剧本是被知名大导演袁显明拍火了的,据说现在也一直在给袁导投资成立的立夏娱乐写剧本,但只是听说,从没有人在立夏娱乐公司里真正看见过。大家都看不见这个人,却都在期待这个人的剧本——金不换就是这么一个只有名字的神秘编剧。 难道新的编剧真的是那个从不露面的金不换?她黎白杨到底有什么能力?顾白枫还没有得到确认,已经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厌恶,黎白杨又比她强是吗——她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不管多少次她也不能习惯。她烦躁地掐灭了烟头,在垃圾桶上面捻了又捻,只听江遥在电话那头说: “是不是金不换我不知道,不过昨天我看到这编剧的时候可是大吃一惊。我也得让你知道知道。” “我认识?” “何止认识。”江遥叹了口气。“我一猜你就没问过,你新收的那m是什么行业的。” “……我没有收。” 顾白枫确实没问过,她始终认为游戏就是游戏,不必涉及过多现实生活,这不应该是双方默认的准则么?而且她和她也就玩了那么一次,虽然她们都对彼此满意,但到现在都还没有与对方主动联系过——她们交换了电话号码,钟离说她没有微信。 听江遥这意思……新的编剧是钟离? 不过江遥似乎对她那句“没有收”的回复更感兴趣:“什么,没有收?所以她跟了黎白杨?” 顾白枫啪地一下撂了手机。 44现场改编 在拍摄现场只待了两天,黎白杨的房车就回程了。 钟离在本子上多写了几笔,托着下巴望了会儿窗外,又转过头来,细细望着她面前闭目养神的人——这个人的一切都很像几天前让她享受了一场刺激性事的暴君,她的长相,她的穿搭,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让钟离兴奋不已,她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想双腿夹紧,竟有些恼怒自己没随身带着条马鞭,不然跳蛋也行啊……该死,搞得她又想玩了,这才过了没一周! 黎白杨。顾白枫。 好有趣,她们居然是两个不同的人啊?暴君可从没说过——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这回事儿,当然她和暴君的交流仅限于那天漫长又爽快的sm,那以外什么也没聊。 但是,想想都觉得太刺激了,钟离已经开始脑补,如果有两个暴君一前一后一起鞭打她的话,她想她可能会死,爽死!唉烦,写不下去了。她把笔往桌子上一撂,啪地合上了本子,结果对面坐着的人似乎听到了,眉头微微动了动,钟离那一瞬间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就好像顾白枫生气了一样! 不行,回去一定要约暴君来一场,她想要了,只因为看着黎白杨这张脸。她暗自祈祷暴君也想要她。 钟离不知道黎白杨用了什么手段,让立夏娱乐这么爽快地把自己“卖”给了她,她只知道如果那天没有看到黎白杨这张脸,打死她也不会这么轻易跟着就来了凤舞。她之所以还在为立夏娱乐写剧本,完全因为大导演袁显明是她最初的领路人,他很欣赏她的才华和她的作品,带着她从打磨剧本到以剧呈现,然后那个剧真的火了,她在圈子里突然红了。但是立夏娱乐早就烂了!袁导前两年查出肺癌晚期一直卧床,他的儿子袁立行现在是公司一把手,立夏娱乐从那时起就烂了,她看得很清楚,毕竟袁立行就是那个早泄阳痿的、她的前任主人。 钟离不爱参与娱乐圈这些资本家的明争暗斗,也不想加入任何公司,只想自己待着写点东西。但,她没想到她会在工作场合看到暴君,她简直像是个虔诚的士兵一样在跟着她走,就差踢个正步了,虽然她后来才发现此人并非暴君本人。她完全没有失望,只觉得又好玩又刺激。 所以,她跟黎白杨的房车一起到拍摄地的第一天上午,当黎白杨神情很像暴君地说要她改改剧本吻戏的时候,她顺手拿过来就改了,连着读剧本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超过两小时,啊对了,要不是那个原来的编剧这么纠缠,她会更快。看得出黎白杨很满意,剧本一遍就过了,让她直接拿给导演,她就去大胡子导演那儿溜达了一圈,中途还遇见了江遥,她吓了一跳,但江遥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很有礼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要了份剧本就放她走了。导演也对新剧本很满意,当即就指挥着复印了好几份,还要留她吃晚饭,钟离赶紧溜了,这才几点,她才不要吃盒饭呢!她可是看到黎白杨的房车里准备了很多新鲜水果,她觉得她应该能蹭一两个小芒果来,她还在得寸进尺地想,如果她故意惹黎白杨生气,黎白杨会不会也…… ——毕竟她们可是双胞胎!暴君的s基因应该会遗传吧?虽然她控制不了暴君,但这个黎白杨……钟离特想作个死。 然后她发现房车里似乎有别人和黎白杨在一块儿。车门关着,她就绕到了另一侧的玻璃窗。黎白杨对面那个女的她并不认识,但,她看到这姑娘突然走过去,搂着黎白杨夸张地亲了一口。 嗯? 钟离赶紧缩头,生怕被那个站起来的姑娘看到。她左想右想觉得不太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一看不要紧,黎白杨竟然露出了一副柔软温和的表情来!这表情在和暴君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显得极为滑稽和不协调,钟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不可以!暴君的滤镜绝不能碎!看来黎白杨和暴君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事到如今,钟离觉得在期待黎白杨拥有s基因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过了会儿,钟离只听车门响动了一下,赶紧躲了躲,然后目送着那个亲了黎白杨一口的姑娘离开。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蹭小芒果了,去找大胡子要个盒饭算了,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叫她,“钟离”。 钟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声音低沉、威胁性满满,可以说有了八九分暴君的感觉;再一抬头,黎白杨正站在房车里,透过窗户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着脸,眼中深邃看不见底——钟离摸着良心说——与暴君几乎无异,她觉得黎白杨马上要命令她脱衣服跪下了,她腿都发软,背上屁股上大腿上胸口上……所有上次鞭痕触及过的地方都像是长了心脏在跳动起来。 她认真决定,还是得选小芒果。 还决定,暴君二号叫她干啥她就干啥。包括但不限于:马上去宾馆开个房间老实待着等着第二天返程,在此期间谁也不许见,以及,刚刚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 评论会让我觉得写下去很有意思嘿嘿。不过因为剧情是主要,她们的爱恨纠葛还要慢慢揭开,你们都好有耐心喔!谢谢! 45陌生剧本 确定没了吻戏,我没了后顾之忧,拍摄起来更自在了。但是任务也是真的重,这几天我和裴向林的戏拍得很快,他好像也在憋着股什么劲儿似的很拼命,而且和我配合非常好,都不需要我哄着。这天从早到晚一连拍了整整十二场,导演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进度比他想得超前很多,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晚上十点回到宾馆我嗓子都哑了,累得瘫在床上动不了,随手刷起手机来——我都好久没刷小视频看了。 程春园已经悄无声息地住院四天了,可我突然发现《纯爱保质期》的路透已经在几个网站上传播开来。程春园的粉丝和裴向林的粉丝都很卖力,虽然他们互相看不对眼,都指着对方说你家姐姐/哥哥吸我们的血,但还是有很多cp粉,甚至有人拿素材做了个剪辑,硬生生凹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来,底下一堆评论“裴程绝美爱情(爱心)”。厉害啊,我一边看一边想,这素材完整度,故事流畅感,做个小助理真是屈才了。 宋小如正好给我拿夜宵过来,大方地接受了我的夸奖,又说:“姐你放心,等这剧播出了,我也给你和裴向林剪一个,保证质量比这个好。” 我把视频暂停,指着其中一个场面:“你都追到医院去磕cp了?” 我围观了下那些路透,程春园住院这件事一直没暴露,而且磕cp的粉丝都在夸剪辑毫无ps痕迹,我却知道那就是实景,那就是在医院拍的程春园,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很不好。 小如没想到我是为了来问她这个,她一愣,接着不自然地笑了笑:“这不是,就是素材嘛……正好不用白不用……” 我马上发微信问裴向林,他证实了这件事——他们昨天去医院看程春园了,就在收工之后,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我问他程春园怎么样了,他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蹦出仨字还好吧,他说他没待多久,配合拍了点照片就回来了。我想到程春园那天魂不守舍浑身湿透的样子,现在她病了都不能被放过吗? 我突然想去看看程春园,这是我此前还从没有过的想法。我知道程春园很讨厌我,她宁可和裴向林亲密也不愿给我一个正眼,但我想去看看她。宋小如不肯给我病房号,她说姐,你没必要去自讨苦吃,她不会见你的。我说那是我的事儿。宋小如苦口婆心地劝我,可能最终发现了怎么也劝不动我,只好低着头说:“程小姐转院了,姐你见不到她的。” “转院?为什么?她病情加重了?” “也不是,只是……”宋小如犹犹豫豫的,频繁抬头看我又低下头去,“她被一个私生饭追到病房去,大概受了惊吓,所以……” 小如看看我,欲言又止。我一下子明白了。程春园住院多日都没暴露,却在小如她们去拍素材之后突然因为私生饭闯入而转院,不管是不是故意,都是因为她们去拍素材而最终导致了这个后果。我又想起了江遥,她是宣发负责人,难道是她让的?她是这种不管艺人死活的人?何况程春园还是顾总的艺人——不对,江遥也是顾总的人啊?难道是顾总……让的?这么没有人性,倒是很符合我对那位顾总的认知。 “哎,姐,还有个事儿。”宋小如见我一直沉默,十分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导演说之后你的拍摄任务不会那么重了,可能一天拍一两场,现在主要会拍一些群演镜头,等程小姐回归一起。” “那挺好的。” “呃,但是萧姐姐跟你说了吗?” “说什么?”我警惕起来,看了眼手机,萧桐并没有联系我。 “从明天起有一些镜头补拍,需要姐你抽出时间来。” ……这不是很正常么?导演要补拍就补拍,为什么非要萧桐特地告诉我?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然后我就接到了萧桐“那么恰好”打来的电话,她对我说:补拍镜头的地点就在离你不远的印象城,已经搭好了室内布景,我也和导演协调好了,网剧是每天下午开拍,所以你上午去印象城补拍,小如陪着你去,估计一周不超过两周就能结束。 我有点懵逼地挂了电话,然后听到了邮箱提示音。我又收到一份剧本的电子版,但上面没写名字也没介绍角色,萧桐备注说这是补拍剧本。虽然我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点开那个剧本飞快地看了几页。 怎么说呢……它给我的感觉是又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些角色名我都认识,甚至对其中的一些情节很有印象;陌生的是整个故事好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熟悉的那些场面变成了串联起全新故事的一个个接口,仿佛有种……整个世界错位了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个我非常熟悉的主要角色,彻底消失了。 46立夏娱乐 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我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个全新的故事,和任何人都无关,我只需要把它当成个新剧去准备就好,但我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四个月前我参加的那场杀青宴,那也是我第一次正式作为非群演的次要角色参加的杀青宴,那个电影拍了大半年,到最后我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变得很有感情。导演姐姐——同样也是女一号,她叫袁立夏,她举起杯来说了些感谢的话,最后她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若澜赶通告没法参加,我替她敬大家。 四周当即响起了掌声,还有一阵明显的起哄。原剧本的《危城》看上去是大女主,但实际算得上双女主,女一和女二有cp线,尽管姜若澜与我拍戏时让我碎了滤镜,但她和袁立夏的关系从戏里到戏外都非常好,双御姐人设加强强联手的剧情,别说我那爱磕cp的闺蜜童舒了,剧组很多工作人员都磕得晕头转向,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录素材了。 袁立夏那晚喝了很多酒,脸上很快泛起红晕,她有些哽咽,她说:这是我第一次又做导演又做女主角的电影,是我新的起点,我非常珍惜和大家共事的时光。很多人觉得我还在靠我爸爸的一切,但这部作品会是我给爸爸、同样也是给所有人交上的一份答卷。《危城》一定会大卖! “《危城》大卖!大卖!大卖!”不知谁开了个头,底下的人纷纷开始一起喊,越喊越起劲,其中也有我。 袁立夏叁十四岁,是国内知名导演袁显明的女儿,六岁就作为童星出道,立夏娱乐正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娱乐公司。她叁十岁时就已经是影坛第一梯队的名角,却因为闪婚脱离了大众视野,等到她叁年之后离了婚再回来时,后起的明星、年轻演员早就把本就不富余的位置抢了个遍,《危城》是她回归的第一部作品,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错。那个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新剧本的原型,就是早已杀青了的《危城》;而新剧本里那个消失掉的主要角色,就是当初缺席了杀青宴的姜若澜。 我胸口闷得太难受了,随便套了个短袖和短裤就出了门,我想透透气。我又想起黎白杨说的,说她看过我在《危城》的演绎,说她很喜欢,可是那时她胸有成竹地告诉我很快就会上映的时候,不知道她说的是《危城》,还是现在这个像《危城》却又完全不是《危城》的东西? 她拿下了《危城》版权,却决定把它改成没有姜若澜的新剧?让我演? 我看着黎白杨的微信头像,却很难在对话框里打出字来,我该问她什么?以什么语气?以什么立场?我难道要告诉我的老板,这个新剧本我不想拍? 我恍惚地沿着宾馆的走廊一直走,我也不知道我要走去哪,廊灯有些暗,却比不上我脑子昏沉,我甚至还在想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开门出来,是我会吓到还是对方会吓到?我现在会不会像个女鬼? 但事实证明我这个女鬼胆子也太小了,我被一间房的房门发出的巨大响动吓了一跳,真的向后小跳了一步。那个房门并没有打开,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这个感觉我好像很熟悉…… 那门边依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奇怪,很反常,好像是什么在门上一直摩擦,我稍稍走近,又听到了伴随着摩擦声的一声呻吟。 事到如今我已经很习惯了,我就是有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别人在做爱的体质,我认命了。我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走近,又面无表情地准备走开,想想这里可是宾馆,本来就是用来睡觉和做爱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的步子还是不知不觉停顿了下来。门内的女人大概因为贴着门,她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呻吟着说,好喜欢你。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我甚至熟悉她的呻吟声,因为她在我面前都不怎么遮掩,所以隔着门我都不用再确认。 我简直惊呆了。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快步往回走了,好像那个房间有什么不可接近的结界似的。 ——不是吧!童舒怎么在这儿?我记得《纯爱保质期》的群演名单里没有她啊,我还特地找来确认过的! ———————————— 接下来会先搞定炮友这对儿~ 47遇人不淑 童舒不是没有试着去找过其他人约炮,但没一个感觉对的。她中途约过江遥一次,但对方说还在出差,她就没再理她。虽然她和江遥合拍,但她从不觉得自己少了江遥不行,直到江遥出差了快叁周。天哪已经叁周了!她就没约到一个合适的! 童舒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想要拿起手机来给江遥发信息,她在同性社交软件里约的新炮友——那是个t,头发很短,个子还没她高,然而坚持不让她碰——一下子就急了,手又往她身下探,她皱着眉头想躲开,她刚才已经高潮过一次,觉得够了,可是那个t似乎更喜欢看她拒绝的模样,抓着她的手腕压上来,她越挣扎她的炮友越兴奋,看清对方胯下戴着的巨大假阳具的时候童舒两眼一黑简直想昏死过去,“等等!”她喊道,“我之前是不是忘记说了?我不玩这种道具——” “你说过,但我觉得你口是心非,你看你湿得好厉害啊,你不想要我的大鸡吧吗?” 操!性别女的精神男人滚出我的世界可以吗?童舒白眼要翻上天了,她最讨厌这种,她本来根本不会约t这种生物,她就是对t有成见,太像男人了令她不适,她要的是全身心女人!可是这个人一直没发照片她又急着找人,觉得聊得还不错就答应了,现在真是后悔万分,约炮这事儿还真是一刻也马虎不得! 她用脚踹那个t,“滚开!我不玩这个!” 那个t无动于衷,抓住她的脚脖子还吻了一口她的脚背,“你乖一点就不会疼。” 然后那人就撑开她的腿,向两边压着,正把那个假阳具对准了她的私密处,她被很大力气压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抓着假阳具在她私密处上下摩挲,动作就和小黄片里的男的一模一样,童舒简直要吐了,在那个阳具顶端将将探到她小穴入口时,她突然冷静了下来,一把抓起手机,指着那个t的鼻子。 “把那东西拿出去。否则我会报警告你强奸。” 那个t以为她在开玩笑,又往里动了动,嘴上还不闲着:“原来你喜欢这种play?” “我操你妈,拿出去!” 童舒已经感觉到有点疼,她开始口不择言,手机真的按上了110,直到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你好这里是110报警电话”,那个t如梦初醒,马上要来抢夺她的手机,压低了声音,“你疯了?你真打?” 童舒把手机牢牢护着,看着她和她交合的部位,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反应不过来,童舒对电话那头夸张地喊:“警察姐姐有人要强奸我!救救我,这里是雁江西路圣儒大酒店九层……” 啪! 那人终于找到机会夺过了她的手机,一下子按掉了电话,当然那个巨大的假阳具也随之抽了出来,她恶狠狠地看着她,可是童舒回瞪过去的眼神更加凶狠,那个t气不过,一把解了假阳具狠狠地摔在床上。 “约炮装什么清纯,真他妈晦气!” 女同性恋约炮遇到你这种精神男人才他妈晦气!童舒想,她比了个中指,看着那个t飞快地穿好衣服裤子,真像是偷情被发现了似的,很快房门一摔,人就跑了。童舒越想越气,一脚把那人没来得及带走的假阳具踢下床,还不解气,又狠狠踩了几脚。她坐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很快把自己全身上下收拾了一遍。下去退房的时候她结了四百块,想起之前说好的aa,结果微信一提,对方就马上把她拉黑了。 到底是谁晦气!不愧是精神男人,精打细算绝不吃亏,吐了。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好像刚才真的是差点被强奸了似的,虽然对方不是男人,但比起身体,她更觉得是心理上被强奸了。那感觉实在糟糕透顶,她盯着微信里置顶的章鱼头像,刚打了几个字还没来及发出,只听见外面一阵骚乱,门口的迎宾一脸紧张地快步走进来,后面跟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察? 旁人纷纷侧目,童舒也不由自主地一直看着她。那个女警察目不斜视,她身材匀称,走路带风,看起来很有力量,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摆的,她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她一路走到前台,严肃地对他们出示了证件。 “接到报案,有人在这里实施强奸,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48进了警局 童舒头一回跟着警察坐上车,不过那不是辆警车而是私家车,那车里还有个女人坐在副驾驶,她带着黑框眼镜,穿得板板正正,童舒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多看了几眼,正好与对方看着她的眼神对上,她们四目相对地看了一会儿,童舒还是没想起来,对方也什么都没说,然后移开了眼睛。 童舒没想到真的会有警察出警到酒店里来,刚才她没等前台回答,就上前一步拉住了女警察的手腕。女警察看了看她,她也看着女警察,“警察姐姐”,她低声叫她一声。那女警察马上扫了一眼周围,示意她噤声,重新给她出示了证件,然后就不容分说把她带上了车。童舒看清了她的名字,萧悦。 车里没人说话。萧悦沉默地开了会儿车,还是副驾驶的女人突然开口:“前面转角把我放下。” “给你送到小区门口吧。” “你赶紧回你警局,停车。” 就像声控似的,车乖乖停了下来,那女人下了车,习惯性地往上扶了扶眼镜,正好被童舒看到,她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上次在她家出现的那个、小挽说是她的经纪人?她记得那个打出了四个句号的微信名,好像是叫做萧桐。她没注意到萧悦一直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车子再度启动的时候,萧悦问:“你和我表姐认识?” 萧悦很活泼也很健谈,虽然不笑的时候的确有几分像她那个严肃吓人的她的表姐。她见童舒看起来没有特别排斥说话,就慢慢和她聊了起来,但小心地回避了“强奸”的事项;童舒也不好马上告诉她是一个t戴着假阳具对她强奸未遂,这一纠结,就到了警局。她被萧悦带去了一间屋子,那儿有个沙发有个茶几,看起来是会客室,萧悦让她在这儿坐坐,等会儿会过来做笔录。 童舒有点儿紧张,她第一次“进局子”居然是因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她正想着是搪塞过去还是实话实说,她会不会被判定报假警啊?!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在争论,一开始声音还很小,但不知不觉地,她能听清每一个字,是萧悦,她在跟一个男人争吵。 “……跟你说了多少遍,这种强奸未遂还有性骚扰不是现场抓到就什么证据都没有,根本不可能立案!你开私车擅自出警想明白后果了吗!” “不能立案就要视而不见吗?!我急着出警不就是为了抓现场吗,就算抓不了,我哪怕能震慑一下犯罪分子也是好的!你又不会批,我只能擅自出警!” “你也知道我不会批?!啊?!本来就警力紧张都用来出这种警,大家都不要干别的了!” “这是强奸报案!是很严重的事!我要是不去,女孩子可能一生都被毁了!” “强奸报案重要,抢劫报案不重要?斗殴伤人报案不重要?这都是刚刚报上来的!萧悦,你还有两个月就能转正了,看看现在你在干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下午先写一份检查给我!” 童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萧悦。她进来时脸色不太好,对上她的眼,萧悦勉强地笑了一下,“抱歉”,她说着,深呼吸了几口气,再看着她的时候已经是十足关切,她打开笔记本,从口袋里拿出一支中性笔,轻声问她:“现在做笔录,你可以吗?” 童舒后悔她报了警。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对萧悦撒谎,谎言扣着谎言,才是再也没办法挽回了。可一想到为了她在床上约炮的破事儿,萧悦可能变得前途未卜,她就很心烦意乱。萧悦是那么正义热心的小警察,如果因为自己而无法在警察的道路上走下去,那不是她一个人的损失——或许是所有有可能遭遇强奸或是性骚扰的弱势群体的损失。 童舒紧紧攥着她的长裙,她的欲言又止在萧悦眼里却成了对那一场“强奸未遂”的惧怕和担忧,萧悦一直在安慰她,甚至坐到了她身边来握着她的手:“别害怕,这里是警局,也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你放心,在我身边绝对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那只手非常有力,手心温暖无比,仿佛连着一刻炙热的心,萧悦还挥挥另一只拳头给她看:“真的放心,我散打拳击双修,局里现在还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别说外面的了。” 童舒更坐不住了。 49不远百里 童舒从来没觉得讲话会这么困难,一件简单的事她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萧悦一直在认真倾听,一次都没有打断她。等到她说完了,过了会儿,萧悦才抬起头来,她一脸严肃地跟她确认: “你是说,你被一个女人,差点用仿男性生殖器的道具强奸,是吗?你不愿意,但她一定要往里插,最后你报了警,她才没再继续。” 是,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儿,可是童舒压根不敢看萧悦的眼睛,只是很小幅度地微微点头。 萧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抱歉,这可能确实……无法立案。” 童舒没想到萧悦第一句是这个,女同性恋、约炮、假阳具……这哪一样说出来都不是什么“寻常事”,但萧悦却只抱歉她无法立案。童舒连忙摇摇头,她根本没想立案,也没想给萧悦带来这么大麻烦。 “但是我很高兴我帮上忙了。”萧悦却对她笑了,然后认真地说:“只要你是被强迫的、不是自愿,对方的行为的确构成强奸未遂,哪怕对方是个女人也一样,这和性别无关。”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我说了我很高兴帮到你,没有让那种行为继续,我认为我履行了我的职责,也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清醒认识,我不觉得这是件不值得报警的事。” “但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萧悦摇摇头:“自从穿上这身警服,我就没想过要逃避麻烦。你一定要小心,好好保护自己。我先送你出去吧,回来还得给糟老头子写检查。” 她们一边往外走,萧悦一边还在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她闲聊,她说糟老头子是带她的师傅,是个老警察,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把徒弟平安带了十个月,就跟老母亲怀胎似的,马上就能独当一面了,要是真被这种事卡着不能转正或者被一脚踢出警局,她师傅自己也要难受死的。 “所以你放心,他应该……不会太难为我。对了,你要不要准备个防狼喷雾什么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局……现在的确人手紧张,不是所有人都会为这种事出警。” 童舒脱口而出:“我可以打给你吗?不不,我不是让你出警,就是,嗯……你不讨厌的话,我们交个朋友,回头想请你吃个饭。” “好啊。”萧悦报给她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号,你打给我的时候我会当110来接。” 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和警察交到朋友的吗?童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过了两天她就给萧悦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吃饭以表感谢,顺便确认下她真的没被警局开除,她请她去大排档撸串,然后知道了“警察姐姐”居然比她还小一岁,是正儿八经警校毕业的研究生,也知道了她被她师傅——那个“糟老头子”——当着领导的面踹了一脚,最终写了整整叁页纸来承认错误,还好没有被记大过,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几杯啤酒下肚,童舒就不小心就把那个问题问出了口。 “我可不是随便就给手机号的!”萧悦笑了,又碰了她的杯子一下,她们熟了很多,她也放松多了:“我还没见过我表姐用那种眼神看一个人,我觉得你一定要么是她很敬佩的人,要么是她很讨厌的人,嘿嘿。” 童舒注意到萧悦在提到她表姐时候一副傻乐呵的表情,原先飒爽的警察气质一下子就变了,竟变得十足可爱起来,活像个快乐的小狗崽。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萧悦原来是姐控啊? “在想什么?想你是哪边吗?”萧悦见她不说话,追着她聊。 “我肯定是后者吧。虽然不知道哪儿惹你表姐了。” “不不,我觉得你是前者耶。” “我有什么值得她敬佩……的……” 童舒不自觉问出口,却越来越难以说下去,她想起她和萧桐唯一的一次见面不就是在她们家、她和江遥做爱时萧桐突然从小挽的房间走出来的那一次吗!这有什么好敬佩的!是在找茬吗!萧悦肯定猜错了!但是她又不能反驳,她憋屈得很,这几天都在想着请小警察吃饭道谢,都没有约炮了! 晚上吃饱喝足,送别了萧悦,童舒马上给章鱼头像发了一个字:“约?” 江遥回得很快,却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说一句她在出差,她发来了一个定位,那是她的出差地的一个酒店,离童舒现在所在的市区有两百多公里。童舒看了一眼时间,直接打车冲了过去。 50两种选择 江遥以为童舒至少要第二天才来的,她得承认,她还真有点想她。定位发过去童舒没有回复,所以两个小时之后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有点没反应过来,确认道:“你在楼下?现在?” “哈,不信你从窗口给我打个手势,看看我能不能直接上到你的房间?快点快点。” “我不知道你会今晚就过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说完了你再决定是不是马上上来,我尊重你的决定。” “什么?” “我的m现在在我的房间里。” 宋小如已经在地毯上跪了一个小时了。 江遥和宋小如维持这种关系快两年,在宋小如还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就找上了她。那时候宋小如通过意外途径了解到这个圈,带着懵懂和期待小心翼翼地踏了进来。江遥那时空窗,对新人很有耐心,陪着她聊了不少。她们在一起似乎自然而然,宋小如非常依赖她,比起主人,江遥更像一个不断帮助她在人生道路上确立目标的领路人,她们尝试过很多,江遥引导她探索了许多可能,不过很快就发现宋小如喜欢的或许不是什么sm,她那时自卑又茫然,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不知道生活的方向,所以更偏向于想要被管教,被支配,被关注,想要投她所好、从而获得安全感。 江遥于是毫不吝啬地给了她这些。sm更像是一个通往她内心的桥梁。江遥乐于看到宋小如变成了一天比一天更活泼的姑娘。比起m,宋小如更像她的妹妹,她依赖她、仰慕她、臣服于她,江遥花了接近两年时间,渐渐地把sm从宋小如的生活独立出来,让它变成她们额外的游戏而不再是宋小如生活的主导,她教宋小如把生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们一周总会见上一两次,宋小如成长飞快,工作状态很好,直到,她前一天突然激进地跑去程春园的病房取材,惹出了一堆麻烦事。 江遥不喜欢把工作的事带到调教里来,但她不得不承认,她这次非常生气。程春园被私生饭骚扰到转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宋小如背着她去医院拍素材,而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还带了裴向林一起,这怎么看都太过草率。宋小如剪好了视频第一时间就发给了她看,她能看得出来宋小如在剪辑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只是还没来得及表扬半句,那边顾白枫的电话就来了,她的挚友直白地问她,私生饭骚扰的事情她知不知情。 江遥知道,只要她说一句不知情,按顾白枫的性子,宋小如都不是被就地解聘这么简单——顾总相当护短,做事又雷厉风行,她查到宋小如轻而易举,于是她对她的挚友说交给她处理,顾白枫沉默了一会儿,撂了电话。 显然顾白枫尽管很生气,但还是给她面子。 江遥太了解宋小如了。她根本不是因为工作或者磕cp发了狂——她只是想讨自己欢心。宋小如这天很晚才来到她的房间,在她跟前跪下叫她姐姐,还带了她并不常用的皮拍来,她低眉顺眼,讨好地亲吻她的手指。 江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告诉我为什么。” “小如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那就去那边想。” 宋小如乖乖地缓缓膝行到茶几旁边跪好,身子笔直,双手扯着耳朵,那是她反省的标准姿势。她垂着眸子,不再说话,江遥洗了个澡出来,她还是一声没吭。就这样静静地过了一个小时,童舒给她打电话时,宋小如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紧紧抿着嘴唇,好像如果她不这样努力,就会有什么不该说出口的话从她嘴里自己跑出来似的。 江遥对这一切洞若观火。她放下手机,对宋小如说:“我也同样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现在不走,等一下就再也没有机会打开这扇门。你要想好。” 楼上楼下的两个人,她们每个人都有两个选择,而江遥只有等待,她耐心十足。 不过她没有等太久。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来了。 宋小如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但死死盯着门口。 51逃无可逃 童舒就是在这样的时刻见到了江遥的m——娃娃脸,蘑菇头,年纪很显小,她衣着完好,两只手拽着耳朵乖巧地跪在茶几旁,却扭头一直盯着她看。 童舒一下子就冷静了。她本来就是想上来看看江遥和她的m究竟是怎么个相处方式,她对sm明明不感兴趣,却还是上来了。现在地上跪着的是个活生生的陌生女孩子,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复杂的局面她还是第一次面对,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视线越过宋小如,移向了熟悉的那个人。 “这……是不是不太好?” 江遥不置可否。她靠窗站着,眼睛看着宋小如。 “你自己说。” “是我自己想留下来,想看看姐姐喜欢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宋小如低下头去,这回说得流畅。 童舒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看着江遥,她是这么对她的m说的?“喜欢的人”?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很快接下来的场景让她更加震惊,因为她听到江遥接着说了一句“站起来,裤子脱了”,跪着的那个就乖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开始脱裤子,好像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场。只剩内裤的时候宋小如看了看江遥,见江遥没有指示,咬着嘴唇一褪到底。 就在童舒的眼皮子底下,江遥拿起桌子上一个黑乎乎的皮拍,紧接着宋小如趴下去,用胳膊肘撑着桌子,双腿分开与肩平齐,一连串动作十分连贯自然,那皮拍啪的一声打到她屁股上,很是响亮。 “我,我借一下你的浴室洗澡。” 没等江遥点头,童舒就快步冲进浴室锁上了门。这是她从没见过的江遥,她对这个江遥太过陌生,江遥在床上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除了那天的那个短暂的小插曲——她从不命令她,更别说用那种东西打她。隔着一层门她能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啪啪声,每一下都留有足够的余韵,伴随着几声哼哼。那一听就很疼,童舒不由得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她打开了花洒,淋了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没脱衣服。 宋小如的屁股上很快就一片绯红。她不太能受得住,江遥很少用道具这么打她,顶多是巴掌;也很少让她趴在冷冰冰的桌面上,而从来是与她有身体接触的那种——她更多时间会让她伏在她的腿上,她喜欢江遥那种充满温情的“教育方式”。可是今天的确哪里不同了:皮拍是宋小如自己带来的,留下来是宋小如自己选择的,甚至脱口而出的那个毫无依据的“喜欢的人”,也是宋小如擅自猜测的。 最开始那只是她无意间瞥见江遥微信上的一个置顶信息而已,而现在那个被置顶的“小猫”真的变成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在这间房的浴室里。这个称呼太引人遐想了,姐姐都没有这么叫过自己,她是对自己不满了吗?可是她不敢问,万一真的是呢?江遥还是一如既往地与她一周约见一两次,一如既往地对她做温情的调教,她脑子却乱极了,姐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身后的疼痛把宋小如唤回了现实。她出了汗,握着拳头尽可能地不躲闪,可是实在没有办法坚持,她开口的时候有了些哭腔,“姐姐……姐姐,小如好疼。” “忍着。”那是她从没听过的姐姐的语气,她的心都凉了半截,然后她听到了后半句:“要么,告诉我为什么。” 以前两个巴掌就能让她老实交代的事情,现在用了不知道多少下皮拍、疼得她浑身冒汗。以前她就是对姐姐臣服得心甘情愿,一丝一毫也不想瞒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宋小如内心挣扎着,身后的疼痛又容不得她挣扎许久。 “姐姐是不是不想要小如了。”她哭着说。 “第一条。” 她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背出她们最初的那份约定来:“无条件相信姐姐。” 伤痕累累的屁股上挨了两巴掌。 “你就是这么相信的,宁可猜个‘喜欢的人’,也不愿问我一句?你自己说,是不是该把屁股打烂?” “姐姐……”不知道是屁股打烂的威胁还是想到了这件事本应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宋小如哭得鼻子都红了,她的腿在发抖,嘴唇也在发抖,“她也是姐姐的m吗?姐姐是对小如……不满了吗?” 屁股上又挨了两巴掌。好像这就是每次回答问题要付的“利息”一样。 “她不是我的m,我也没有对你不满,如果我不想继续这段关系,我会坦诚告诉你。同样的,小如,我是不是也教过你很多次,‘对我坦诚’这件事。你现在诚实告诉我,你怎么看待你和我的关系。” 宋小如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回答这个问题。 “不只是妹妹也不只是m”。 “在生活中也成为唯一的、只有彼此的存在”。 ——这是在她与她最开始的约定中,就完全不被允许的事情,她们的关系仅限于sm。宋小如过去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时间长了姐姐或许会有所改观,姐姐对她那么好、那么有耐心,对她的付出绝不少于她对姐姐的依赖,那她又为什么不能成为姐姐心中的那个人呢?约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还很有信心来着。 现在她根本不敢对上江遥的眼。她逃无可逃。 ———————————— 比起sm……江遥这种可能比较像小圈 成长系理想主(我在说啥 52不安因素 童舒心不在焉地洗了个澡,她很想集中精力,可总被外面的声响打断,回过神来她已经打了叁遍洗发水——其中有一遍甚至把洗面奶抹在了头上。她这次洗澡格外久,久到指腹被水泡得皱皱巴巴,直到她觉得再待下去她会缺氧,才终于关掉了花洒。 她竖起耳朵,外面似乎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啪啪啪的声音,也没有人说话,难道那个m走了?她想着,快速擦了擦身体,包好头发,她环顾浴室,看到了挂在另一侧的一件淡蓝色女士浴袍,她用它随意裹上自己,松松垮垮地系了一下腰带。 童舒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两个人,但她早就想好了怎么面对一个人,她比以往更想念一些抚摸、一些亲吻、一些舔舐和一些横冲直撞,她才不管江遥到底和她的m怎么样,她想,她只是过来约炮的。 于是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但很快停下了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刚刚还乖巧跪着的那个m,现在站了起来,她的t恤很长,遮到了她的大腿下面,她的膝盖红了一圈。她居然在与江遥对峙,甚至抓着她的一个手腕紧紧握着,虽然此刻她看似幼稚的娃娃脸和蘑菇头对比江遥的一脸严肃,让这一刻变得十分滑稽,但是她在认真与她对峙,走近些,还能看到她眼里含着泪。 “姐姐,就让小如服侍你一次,求求你。” 宋小如低声请求道,她跪着求不到就干脆站了起来,虽然她站着也一点儿气势也没有,她只剩了一丝坚持在。她知道她和姐姐的关系在她承认了内心对她有着很深的“逾越”情感的时候就结束了,姐姐连和她最后确认说明的时候都很有耐心,姐姐说很喜欢她,是很想看着她好好长大的那种喜欢;姐姐说可以陪着她,却不可能作为爱人那样。“如果你现在无法接受”,江遥那时一边帮她揉开屁股上的肿块一边对她说,“先回去冷静两天。”姐姐还是那么温和,可宋小如眼泪完全停不下来。也是那一瞬间她有了某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她想达成最后的一个愿望,姐姐会帮她释放欲望,却从没让她碰过。 江遥摇摇头说:“小如,放开。” 宋小如扭头看到了刚从浴室走出来的童舒,对她凄然一笑,放开了手。童舒不知道自己当下到底受什么驱使,她突然走上前去,抓住了江遥的另一只手腕,然后又一把抓住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宋小如的一只手腕。 江遥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不淡定的表情,她不确定童舒现在过来做什么,她抓得她很紧,一瞬间她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都成了不安因素,但是她看着童舒的眼神要更柔软。 童舒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后发出令人心痒的声音:“做吧。” “你等一下……” 江遥想把事情挨个解决,但童舒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已经开始扯开她上衣领口的扣子,带着点霸道还带着点娇蛮的:“你让我等好久了。这次不等。” 宋小如愣愣地看着她奉若神明的姐姐,被那个女人大胆地吻着脸颊、脖颈,姐姐似乎还保有理智,正要再说什么,嘴唇却被童舒重重地吻上,最后说出话来的是童舒。她牵着宋小如的手到江遥的腿根摸来摸去,像是挑逗一般。 “——你不是要侍奉她吗。来。” 她们甚至都没有去床上,就在这个套房大客厅里的茶几旁边、那个大沙发上,江遥的短裤被脱了下来,内裤也被扯下来挂在了她的一只脚腕上,童舒在她身后抱着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当然脱光了江遥的下半身之后,她两只手抱着她的膝窝向两边分开,把她对着宋小如完全打开。 江遥没有挣扎,像是决定了什么,但是拍了童舒的手臂。她说:“我自己来。” 宋小如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眼前是姐姐最私密、最柔弱的地方,那里被黑色卷曲的毛发覆盖着,因为双腿被拉开的姿势,能看清最隐秘的缝隙微微张开,那儿已经堆起了一些液体来。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姐姐,她还在征求同意。 童舒已经放开了江遥的膝窝,江遥真的没有合上腿,她看着宋小如,语气淡然。 “舔干净。” “是,姐姐!” 宋小如虔诚地吻上了她的私处,就好像在与她接吻一样。 江遥虽然下了命令,但很快撇过头去,她的脖子很红。童舒亲了亲她,让那片红不断地在白皙的皮肤上扩大。然后童舒一只手掌盖住了她的双眼。 “想象那是我。”童舒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像在安慰她,她轻轻舔着她的耳廓,时不时轻咬一口,手掌穿过衣服下摆,轻轻抚上她的胸。 宋小如舔得很卖力,她里里外外来回吮吸着大小不一的两片阴唇,用舌头挑逗从中间探头的阴蒂,她无师自通地一路向下,舌头堵住那个源头的洞口时,能感觉到那里紧张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就随着她舌头的动作不断收缩着,她听到姐姐压在嗓子里的呻吟声,于是更加灵活地动起来,她不敢上手,怕弄疼姐姐,舌头就很忙,直到江遥的两条腿突然夹住了她的脑袋。 江遥一只手紧紧抓着童舒的手臂,腰部小幅度地往上抬起,喘息变得长短不规律,另一只手摸到宋小如的额头往外推,够了,她说。她还是被童舒捂着眼睛,宋小如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马上停了下来,然后默默起身,退了下去。哪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也不想违抗她。她眼睁睁看着童舒修长的手指就抵在了她刚舔吻过的那个湿润入口,顺着来回滑动了几下,很快两指并起往里一进,很快速地抽插,接着她低头吻上了江遥的唇,让她几乎满溢的呻吟堵在了她们的口腔里。 江遥高潮了。她的腿止不住的痉挛,她还没能重见天日,童舒捂着她的眼,看着宋小如,却在她的耳边说:“她早已经走了。” 那一刻宋小如知道了为什么她只能是妹妹,只能是m,而这个女人却可以是江遥喜欢的人。自主而不是依附,姐姐想要平等的恋爱关系,而她和她在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哪怕她们在“游戏外”很平等,可她们也永远脱不开sm的这一层——又或许是她自己脱不开。她还是太依赖姐姐了。宋小如拼命忍着自己想要吸鼻子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连关门声都没发出半点来。 53为你喜欢 童舒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覆着江遥眼睛的手。江遥适应了一会儿,定定看着她。 “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 “真的?” “真的。”江遥叹了口气,她撑了一下沙发扶手,稍稍坐正一些,又弯腰把已经掉在地上的她的裤子、内裤依次捡起来放在沙发上。她说:“我和小如早晚会这样。本来是想慢慢教她放开,可是看来,她等不了,我不得不一口气和她全部说清楚。她比我想得要更成熟了。” “……你很喜欢她。” “嗯,很喜欢,但喜欢有好多种,我对她和她对我不是一种,这没办法强求。” 童舒都要感叹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很清醒坦诚,哪怕她刚高潮完?她已经心平气和地把事情都理清了?童舒不禁再次确认:“你真的是s?你为什么脾气这么好?” “你到底把s想成什么洪水猛兽啊。” “不是,我只是好奇……sm真的可以和生活分开?” “以前我是那样做的,现在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试着知道知道。我想试试,你会配合我吗?” “你不会喜欢的。” “不,我会为了你喜欢的。” 童舒得承认,宋小如的那句“姐姐喜欢的人”在她心里激起了很大的波澜,童舒还以为自己会一直不屑谈喜欢、也不屑谈感情,她只要在床上爽了就够了。但是她居然很心动,谁知道她那时在江遥说了“我的m也在”之后到底怎么就想也不想冲了上来的,说不定就是那种——打小叁的心情?可她们分明只是炮友啊!童舒回想起来自己都想笑,但这也恰恰说明了,是的,她现在想试的一些奇怪东西,也只是为了江遥罢了。 江遥挑起眉来看着童舒。童舒却没有看着她,目光往下,似乎在盯着她的腿看,她竟有点紧张,手指悄悄爬上她的手背,好像摸上她的手背,她才能更安心说接下来的话。 “江遥,我……我喜欢你。” “是在知道了这些、也看到了这些的基础上还很喜欢你。” “我承认,我的确有点害怕那个……拍子,但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可以做到?” “我们在一起吧,这样我试起来会更安心。” 江遥笑了起来。她还没见过童舒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这让这场真情告白变得十分出乎意料,童舒——那个在床上叱咤风云的的小女王,她要和自己试试sm?只是因为这是自己喜欢的? “你确定?” “我确定,前提是,你也喜欢我,而且和我是一种喜欢。你要亲口说。” 她可真是毫不吃亏。关于宋小如擅自把她定义为自己“喜欢的人”这一点,从一开始江遥就没觉得这难以容忍,也没把它算作是宋小如的“错”。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喜欢你。现在可以操你了吗小猫。”江遥翻过身来在她耳边低语,学着她先前说过的话:“你让我等好久了。” 童舒大大方方地掀起了裙子。她的内裤上已经有了深色的痕迹。她把她的手拉过来,摸她的两腿之间。 “不用说前面那句你也可以操我。” 江遥隔着一层布料抚摸了两下,紧接着抬起手,轻轻拍了那儿一下。她看到童舒猛然睁大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红着脸撇过头去什么也没说。江遥笑了起来,俯下身去咬她耳朵。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不急着今天试,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那今天做什么?” “只做你喜欢的。” 那是一个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深吻,她们比以往都更享受。 54再见主演 我几乎睁眼到天明。早上七点来给我送早餐的宋小如似乎比我熬夜还狠,她两个眼睛肿得馒头一样,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蔫巴巴的,反应也异常迟钝,像个幽灵。我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熬夜的问题了吧!不如说,都这样了还能给我准时送早餐,我天,小姑娘都被这公司pua成这样了吗?我赶紧叫她回去补觉,她盯着我,眼神很空洞,好像脑子怎么也反应不过来,我把她推出门,她却突然开始掉起眼泪,她哭着说,姐,你也不要我了? 也? 不是,谁不要谁了? 我想跟她解释,但很难,她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最后我命令她回去睡觉,她才乖了一点,点点头,就魂不守舍地往前走,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一把把她拽回来,跟她说,你睡我这儿,那个床一直没人睡过,我回来要看到你完好无损地在这儿待着。她睁大眼睛看着我,不确定极了,她语无伦次地说她还要拍摄还要干很多事,我说不行,你今天就在这儿好好睡觉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这一次宋小如郑重地对我点头向我保证,我才出门去了印象城。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脑子很乱,我又想到昨晚听到童舒的声音,我猜想童舒很可能只是来找江遥的,不知道一旦她看到我也在这儿会是什么感受——不过那意味着她马上就会知道我签的是凤舞,还是算了,我想,能不遇到就不遇到,我现在摊上的事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先是顾总的事儿,又是《危城》的事儿,我总觉得我在逐渐走入什么风暴中心,但我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什么,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我别无选择,更何况黎白杨也在那团迷雾中,我怎么也得把她给拽出来。 印象城是非常大的一整片商场,我绕了一大圈,东门、东南门和南门上都贴了营业时间:早十点到晚十点,我琢磨再去哪个门也一样,正准备打电话问问萧桐,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走过拐角正要从进到一个侧门里,我连忙追了上去,手正好抵住了在她身后关上的玻璃门,我看四周无人,赶紧喊了一句:“立夏前辈!” 袁立夏回过头来。她戴着帽子、压得很低,但我没有认错人。她比半年前消瘦了好多,妆容很淡,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她在努力认我,但好像失败了,顿时有些警惕,问:“你是?” 我告诉她我叫苏时挽,想了想,还是没把《危城》的角色说出口,只说是来补拍镜头。她恍然大悟地说,我记得的,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她再次打量了我一遍,又说,原来是你啊,那就更方便了,我当初就还蛮看好你的。她主动伸出手。 我简直受宠若惊,两只手握了上去。 我在原《危城》里扮演的角色不仅和女二姜若澜有两场对手戏,和女主袁立夏也有一场,但是很短,几秒钟的镜头,一次就过了,可以忽略不计,我想她不记得我这个小角色也很正常,但她居然还记得。 她接着说:“虽然没一起拍过,但今后机会很多,一起加油吧。” 她放开我的手,我后背有些发凉,只好也配合她僵硬地笑了起来:“好的前辈!” 我跟在袁立夏后面一起走了进去。那个侧门藏得很深,我之前都没发现,进去之后发现别有洞天,地下一层几乎一整层都是各种搭建好的场景房,古风和风现代风欧美风什么样的都有,但方便的代价是在这儿拍摄绝不会便宜,尽管不是实景。所以这都是凤舞出的钱?我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 袁立夏团队里的所有面孔都很新,不是我曾有印象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他们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接着就继续忙着挪移灯光,有人专门给我做造型,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我此刻对自己的脸十分陌生,好像它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造型中。 ——这就是《危城》里姜若澜的造型,我太熟悉了,几乎半点儿不差。后来我去换衣服,发现连服饰都一模一样,但,这是没有姜若澜的一版全新故事,我在剧中是女二号却不再和袁立夏有cp线,它或许未必再叫《危城》。我站在镜子前恍惚,看到袁立夏走了进来,她还是原先的装扮和造型,我在镜子里看到她微笑的脸。 “很好看,很适合。” 就像她很自然地说“没和我一起拍过戏”一样。我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又问我:“剧本看了吧?” 我呆呆地点头。 她似乎很开心,拍拍我的肩,说:“那就好。我很喜欢这个剧本,比《危城》好多了。” 我实在无法掩饰我的惊讶,她主动提起《危城》,而且表现得还更无波澜,轻易否定了半年前她说的“新的起点”、她的重要心血。袁立夏却开启了话题就停不下来似的,她继续说。 “我认为,一个好的剧本只要有人物、有剧情就足够了,卖cp,尤其还是同性cp,实在让人恶心,你说呢?” 55直女秘密 我觉得我早晚要被这分裂的狗屎娱乐圈整出病来。从顾白枫和黎白杨开始,我就已经变得很容易怀疑自己的记忆甚至眼前所见,现在更是感触深刻,我越来越不知道我接触的这些人到底哪面是人、哪面是鬼,所以我也只能以不人不鬼的中立姿态来回应她们。 我对袁立夏点头称是,又补充说,卖cp是已经现在的流量密码了,可能比较好营销。 袁立夏露出了些许嘲讽神情:“但你永远不知道你cp会不会塌房。” 她难道是在说姜若澜?我不敢确定,只定定看着她。她大概觉得对我说得太多,又换上一副笑脸来,“走吧,先去拍两张定妆照。” 但不管袁立夏说了什么,她拍戏的时候还是非常认真,她经验老道、很会带人,我这算是第一次和真正的演员演戏,她还是身兼导演,要求很高,可能因为她自己就是演员,讲戏十分到位,我获益匪浅。但只有一个问题:她很容易急。她着急起来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会很焦虑地一直念叨“来不及了、来不及的”,然后来回踱步不停,时不时还会抓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她的拍摄团队似乎司空见惯,工作人员会扶着她去一边休息,然后过个十几分钟她就会缓过劲儿来继续拍摄。 袁立夏很拼命,好在我上学时认真学过、加上两年群演到处观察琢磨别人的表演,这才刚刚能跟上她的脚步,这一整天下来我几乎要被折磨得累趴下了,但她很满意,对我更热情了一点儿,她请我吃晚饭,去了一个高档寿司店,在一个小隔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她说要是按照今天的进度,估计一周就能补拍完,等拍完再请我吃顿大餐。我说好。她又说我们这部新电影肯定能大卖。我点点头,回想起《危城》杀青宴上她饱含深情的那句相同的话来,这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心事重重,袁立夏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又提起了上午的那个话题。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卖cp吗?一方面的确是我个人对作品的坚持,另一方面……” 她故意拉长了那个另一方面,让我联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然后她说出了我没想到的答案。 “我被女人追过,我觉得很恶心。”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吃惊,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你应该也会觉得很恶心吧?像这样。” 她又凑近了我的耳边呼气,手抚上了我的大腿。 “像这样。” 她的手还要往上,我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下去、躲开了。她完全不用这样示范给我啊!我看着袁立夏,她毕竟是比我大了十岁的前辈,我不好直接对她做什么动作,只能被动地躲掉她的手。她笑了,眼中颇有几分魅惑,慢悠悠地说,“你看,你也不喜欢是吧,苏”。才刚一天,她已经亲密地叫我“苏”了。 “是的。”我赶紧说。 “苏,过来,你怕什么?我性取向很正常,我是直女,结过婚又离过婚的那种。” 直女这样才更可怕了!你这个情况简直是又上一层楼的可怕!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什么情况?!到底?! 我一直盯着袁立夏的动作,却突然发现她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蓄起了满满的泪水,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掉下了一颗来,那颗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像一颗坠落的流星。 “你们的国民姐姐,就是这么摸我的。” 卧槽国民姐姐?!她说姜若澜??? 我反应了半天,实在太震惊了,以至于我张着嘴半天合不上。这一次,别说滤镜了,我对姜若澜的所有好感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对演艺圈的同性大前辈,性骚扰?这是性骚扰吧!而且姜若澜真的喜欢女人?我又联想到她和顾白枫不明不白的关系,难怪呢,我愤愤地想,这可真是物以类聚! 对过去“还算喜欢国民姐姐”的羞耻感,让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袁立夏的拥抱。她没再乱动,只是紧紧抱着我,好像这样就能汲取我身上的所有力量。 56严防死守 回到宾馆已经晚上九点多,打开房间门,我差点被房间内射出来的好几对视线给杀死,不止我的助理宋小如,怎么我经纪人萧桐也在,还有那个眼睛弯弯的女孩儿她是——黎白杨的总助? “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如赶紧跑过来,看起来急坏了,她脸更苍白了:“都联系不到你,吓死我了!明天说什么我也得和你一起去!” 萧桐严肃地对她说:“那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今天还好没事,你想过后果么。” 她被薛总助拽了一下胳膊,但无动于衷,宋小如吸了吸鼻子。 我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大概我一整天补拍补得忙碌充实,忘记给手机充电,看了一眼提示短信,我至少收到了,呃,黎白杨的5个电话,宋小如的11个电话,萧桐的2个电话,还有两个未知号码。 我抬头看萧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这么大阵仗?我今天是去印象城补拍镜头了,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萧桐刚要说话,只见薛蘅站了起来,她招手叫小如过来,然后她俩一前一后走出了我的房间,留下我和萧桐两个人面面相觑。 萧桐开门见山地问我:“你见到袁立夏了?” “对,她是女主啊。我跟她拍了一天,进度不错,她还夸了我。” “拍了一整天?拍到现在?”萧桐看了一眼手机,九点二十叁分。 “不是,立夏前辈请我吃了个饭,吃到现在。所以……到底怎么了?” 薛蘅走了进来,只有她一个人。她听到了我的回答,又看了一眼萧桐,再与我确认道:“你和袁立夏去吃饭啦?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嗯,只有我们两个。” “吃的什么呀?”薛蘅一直笑眯眯的,比萧桐可温柔多了,我感觉听到我和袁立夏去吃饭,萧桐的眼神都要把我杀了。这是这么严重的事儿吗? “日料,就是印象城六楼的那家,还蛮贵的。” 萧桐和薛蘅对望了一眼。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烦躁,“我是不能和袁立夏吃饭吗?还是怎么的?” “你这样做很不安全。我们很担心。你要多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和行动,毕竟你是老板要捧的人,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萧桐认真地说。 她说的太空泛了,这就像告诉我得了多少分却不告诉我错了哪个题一样,但我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我当然知道我的“保姆”是为我好。 “是黎总很担心,非常担心。” “薛蘅。”萧桐突然叫她,但薛蘅看着她,毫不退让地说:“你应该告诉她真相。” “你说黎总……很担心我?” “对,黎总很担心你,我是她的总助,我最了解她啦。她非常不喜欢你单独和袁立夏出去,你明白么?带上助理可以,一起拍戏可以,但单独出去吃饭,不行。我说清楚了吗?小时?” 她居然用黎白杨对我的称呼来叫我!一时间我还真以为这就是黎白杨对我说的话。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很受束缚,反而觉得开心,黎白杨很在意这些,最终指向还是因为她很在意我,而且不是一般的在意。 我看了看萧桐,她好像很头痛,扶着额角不说话。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小心翼翼地问薛蘅:“是只和袁立夏不可以,还是和所有……呃,女明星,都不可以?” 薛蘅神秘地笑了笑:“不仅和女明星不可以,和男明星也不可以,就算是把助理留在自己房间过夜,也不可以哦?” 后来薛蘅还“盘问”了我一些吃饭细节,好像她真就是黎白杨派来的吃醋小代表一样。但是我没和她说很多,我说我们聊了一些拍摄的事儿,聊了一些电影,别的就没有什么了,薛蘅特地问了一句有没有肢体接触,我想也没想地说:我们握了握手,算吗? 57自我安慰 萧桐和薛蘅走了之后,我快速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我突然很想黎白杨。 我想她的声音,想她的身体,想那天她躺在床上时的羞赧神情。手指不自主地往下抚摸的时候,我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邪恶的想法:什么时候程春园再把她当代餐啊?这样我就又可以抱她了。 我被这个毫无道德的想法吓到了,可是我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去,在双腿之间停留。好像越是想到这些能让黎白杨失去余裕的事情,我就越是兴奋,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看到她易碎的样子。她今天打了五个电话找不到我的时候,是不是也露出了如那晚一样的脆弱表情? “嗯……” 我无法克制地漏出声音来,在夜深人静的这个晚上。我已经越过了最后一层布料,不断地、来回抚摸自己,想象自己在抚摸黎白杨。我记得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她的胸口有一颗小小的痣,她看似发育不全的可爱乳房,她侧腰很敏感,很怕痒,我想象我分开她光溜溜的双腿,在大腿内侧留下吻痕,越发靠近那个吐着温热气息的地方,她就越发想要闪躲。不,我怎么会让她躲开呢?我会撑开她的双腿,这次我要把她的腿压向她的身子,这样她的私密部位就会更清晰地暴露在我眼前了,我会吻吻那儿,让她安心,但是最后我一定会好好地进入她,我喜欢她狭窄温热的甬道……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光,打破了我的性幻想,我死死盯着手机发出的光源,手却不舍得从湿润的地方出来,但是那个光源很执着,就一直闪啊亮啊,我没办法,就整个身子慢慢地挪过去看。 被我关了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来电:黎白杨。 我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就无法再控制住了,脑中接二连叁地放起了烟花。我还是挪不出手来,我一直看着那个名字,直到它暗了下去。我的脑袋重重地靠在枕头上。 “嘿siri,”我微微喘着气命令手机,“给黎白杨打电话。” 黎白杨很快接起来。“小时,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我一直醒着。” “嗯。今天还顺利吗?”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似乎放心了些,毫不计较我之前一直没有接她电话。 “顺……利,很顺利。” 其实我也有一堆话想要问她,她之前打来5个电话只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和袁立夏私下在一起吗?但是我现在眼睛都好难聚焦,以至于我的嘴巴都变得笨拙,说不出长句子来。 “那就好,我听说你和袁立夏一起去吃了饭。” “嗯……” “你们……” “你想我了吗。”我打断她的迟疑。 “小时,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哈啊……我好想你……” “你在做什么?你的声音,是怎么了……没事吧?” 我说不出话,只剩了喘息,我不知道她能听见多少,我已经克制住没有发出声音来了。她越是这样认真问我,我就越难以忍住,我夹着腿,把手掌紧紧夹住,但还是没办法,稍微动一下,我都好兴奋,因为那头有黎白杨的声音。 黎白杨沉默了。我以为她挂了电话,但是屏幕还亮着,通话时间还在走,一秒、两秒。一瞬间我像是被水浇了一样清醒过来,油然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黎白杨会不会认为我是变态?这么想着我就更加说不出话,她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不明白,我几乎屏住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白杨又出声了:“小时?” “嗯,还在。”我说。 “冷静了吗?” “……嗯,很冷静。” 她像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不问不提。只说:“不要和袁立夏单独出去,好吗?” “好的老板。” 那边愣了愣,最后说了一句“晚安”,没有留给我回她晚安的时间。 —————————— 会走较长一段主线大概 黎顾对打快了快了(? 58开董事会 屏幕已经暗下去了,黎白杨把手机捂在心口,紧紧地捂了一会儿。 我好想你这四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又重新点开微信,她把自己的头像放大、再放大。偌大的一颗梧桐树下,那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身影,是十二年前的小时,那是小时候她们有一天一起出门的时候,她在她身后偷偷用手机拍下来的,这些年她换了很多手机,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这张照片。她只有它了——她只有她了。 十多年了,要不是偶然在《危城》的内部发表会、从电影母带里看到小时扮演的角色,黎白杨也不会想到她的邻家小妹妹苏时挽如今竟然就在自己附近的一个剧组跑群演,她发现她时就像在茫茫黑暗中发现了曙光,她顺势拉了她一把,她看得出小时很喜欢表演,毕竟她从小就对扮演游戏兴致高昂,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她要把她留在身边。尽管,她不能和她深入关系,不能让她变成自己明显的弱点,不能心软。如果早一点遇到的话……黎白杨摇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如果了。她要全力捧红她,让她再也离不开她,这样就足够了。黎白杨想着,眼中已经是深沉的颜色。 董事会来得比想象中要早许多。 顾白枫还以为至少要等那个新危城拍完,那群臭老头才会来对她指指点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董事长的位置一如既往地空着,而这次开会连以往那种例行公事的遮掩都没有,上来就是对她的一顿指责,无非是凤舞此前为《危城》的巨大投资现在都确认打了水漂,那是当初顾总为了捧姜若澜一手推动的,已经是巨大失误;现在旧的投资拿不回来,另一个黎总居然还投资新《危城》,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凤舞是和危城杠上了吗?钱多也不能随便扔吧,再这样下去凤舞要变成危城了!”其中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人使劲扯了一下领带,气呼呼地说。 “这部剧的剧本是全新的,主角也换了人。它并不叫《危城》,您放心,凤舞也不会变成危城。”黎白杨站起来,用她一如既往得体的微笑,平静地对他们解释,“我们用很少的投资换来的会是巨大收益,补拍镜头不会花很多钱,花的前都在剧本和后期。何况,‘大导演袁显明生前最后的作品’加‘神秘天才编剧金不换改编’,难道不是最好的噱头吗?只要推出,大家都会买账,不管它质量到底怎么样。” “先不说金不换,我可是听说,这是袁导女儿亲自执导的作品。” “谁来都没有分别,他们都姓袁,是一脉相承的,谁又能确定,袁立夏执导就没有受到她父亲影响呢?大家只会知道,袁导身患绝症,依然莅临现场指导这部电影,可见他对这部作品的重视,这就够了不是吗?” 顾白枫忍住没说脏话。可是她不小心转掉了笔发出的动静还是被人注意到,那人看了她一眼,马上发言。 “要我说,从这付出的成本和时间来看,还不如当初花点力气把姜若澜的破事儿公关好了来得快些。” 顾白枫眼皮子跳了一下。 “呵呵,陈董说得有道理。”黎白杨还是很得体很耐心,“可是这不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吗?姜若澜签了新的经纪公司,已经完全和凤舞翻脸了。我想顾总最了解不过了。顾总,是不是?” 顾白枫很讨厌附和黎白杨,可黎白杨偏偏每次发言都要提她,她烦不胜烦。但这次董事会是她的批斗大会,《危城》最终投资失败的事儿她难辞其咎,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董事们翻脸,她面无表情地回答:“姜若澜签了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脑子坏了,这样的人走了就走了。” “没什么名气?那我们也可以弄掉它,把姜若澜再弄回来。” “我认为没必要,虽然不是好聚好散,但凤舞哪怕是要动一个小指头去搞姜若澜都不值得。她已经不值得凤舞花半分钱了。” “哼!顾总说得倒轻巧,前期捧她花了多大手笔,我想顾总是最清楚不过了。” “陈董,关于这件事,两个月前就已经讨论过了。”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唉!我都怀疑,该不会你和姜若澜联手,想要掏空凤舞吧!故意整我们?!” “陈董,有话好好说。”黎白杨适时插话进来,她看了眼懒得解释的顾白枫,继续说:“顾总是凤舞的顾总,自然都是为凤舞着想,姜若澜走了她也没什么好处啊,她不还是站在这儿解释一切吗,您说是不是。” “你们姐妹俩倒是统一,但我希望你们知道,这里没人是傻子!” 黎白杨微笑地看着顾白枫,对此毫不反驳。顾白枫很烦躁,却只能在心里对骂:我他妈还希望你知道,我他妈才不和她统一! 59同胞妹妹 凤舞董事会最终还是通过了给新剧本投资,他们顺着黎白杨的眼神一起看向了空着的董事长的位置,几个董事开始说很看好黎白杨说的两个噱头,觉得比之前的卖双女主cp更有大众市场,只是新剧本片名未定,姑且还叫新《危城》。 董事会还一致通过了另一件事,由黎白杨全权总理公司事务,至于顾白枫的位置,董事们颇有分歧,最后还是黎白杨说,她需要顾白枫,让顾白枫留下来。 最让顾白枫感到不快的是,黎白杨特地留到最后,微笑地和她说了一句:“这下网剧可要好好营销了,对吗?” 网剧《纯爱保质期》是顾白枫主导立项投资的,她觉得剧本不错,只是也没打算怎么样,小成本小回报,更多为了试探黎白杨和那个新人。现在她在凤舞处境尴尬,黎白杨这句无非就是提醒她,如果最后连网剧也没有结果,董事们可不会买账,那时候结果不一定会怎样——哼,不就是要她也捧那个新人吗。 就是这样,又是这样,顾白枫攥紧了拳头,黎白杨自从来到凤舞,就是这样一步步拿走了她的一切,然后达成各种各样的目标。黎白杨总是对的,她总是错的,就好像她此前努力积累起来的经验、成就,所有一切都这么微不足道。最早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网综被抢,她并没在意;后来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艺人倒戈,她也没太关注;再后来,就是上星剧、电影、地方综艺,黎白杨张着饕餮大口蚕食着她的一切,偏偏滴水不漏,待人又比自己更温柔和善和蔼可亲,很快公司里很多人都开始向着她。 可是他们都错了。他们都看不清黎白杨的真实面目——顾白枫自己不愿对董事会妥协的事儿,黎白杨永远是第一个妥协的,就像这次新《危城》,她居然打了袁导病重的主意当营销噱头,这不是人血馒头是什么?她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人血馒头了,黎白杨对生命毫无敬畏心,她就是一个为了挣钱根本没有道德底线的烂人,从来不关心作品本身质量如何。偏偏董事会最喜欢这样“能干”的人,顾白枫不想把凤舞拱手让给这种人。 在黎白杨出现之前,顾白枫从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在国内生活,她从懂事起就看着她老爹游走在无数女人之间,那些女人都对她很好,她也跟她们能很轻易交好,但她觉得哪个都不是她妈妈,她好像没有妈妈;四年前她老爹食物中毒引起全身多器官衰竭,快死了,她那时没法出国,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只想确认这最后一件事,她老爹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还是那边一直照看他的私人保姆给她翻译过来:你爸说,你是有个双胞胎姐妹,是妹妹,比你晚出来五分钟,生出来就不会哭,安安静静的总盯着你看。她叫顾白杨,白杨树的那个白杨,你爸问你,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你根本想不到她现在活得有多好,老头。”顾白枫撂了电话。 多可笑,顾白杨。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她的妹妹,名字本来也只跟她差最后一个字的一半。虽然她现在叫做黎白杨,但她做的事、考虑的方方面面,无一不在作为“顾白杨”。 所以“黎白杨”又在哪儿?她难道天生就是这样,像是只为凤舞而生的人?顾白枫在想方设法对抗她,却又无比好奇她,她不相信黎白杨毫无破绽,她真的不像个人,几乎没有激烈的情绪起伏,好像什么都无法触动她,所以才这么没有底线。上次黎白杨终于为了那个新人要甩她耳光了,顾白枫还以为能一下子扯掉她的面具,让她看到她面具下的另一张脸,那张原本应该是“黎白杨”而不是“顾白杨”的脸,但是……没有。 但顾白枫至少知道了,黎白杨并不是那么坚固到不可松动。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她倒要看看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皮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拿起手机,在最近通话里拨了个号码。刚响了一声,她又按掉,转而下到地下叁层的停车场。 ———————————— 我们顾总才是姐姐! 累了,先缓缓,感谢支持~ 60据实相告 程春园整整住了八天院,人瘦了一圈,这几天她一次也没有见到顾白枫,陪着她的不是她的经纪人就是她的小助理。她不想多问,但又忍不住问,小助理每每低头不语都会被她骂,虽然有气无力的;经纪人安慰她的话也无非那么几句:顾总忙过这一阵就会来的,毕竟你是她现在首捧的艺人,也是她联系的转院,她总是惦记你的。 她最早几天每天都头昏脑涨、呼吸困难,她还以为是什么感情后遗症,而医生告诉她这是肺部感染症状。你是身体病了,那个医生认真地对她说,还算轻度,配合治疗只要一周。 可是她的心气都要在这个医院里待没了。她开始回想她之前的那些事,突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顾白枫爱不爱她也不重要了,爱谁都不重要,她根本没必要吃这些飞醋,她得看清自己的定位。现在是她住院的第八天,她早就没再有呼吸困难头昏脑涨的症状了。她想她应该快要出院了。 于是当程春园再次发现自己又开始呼吸困难时,根本忘记了按呼叫铃。她直直地看着门口出现的、她日思夜想的人,不知怎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她抓着胸口,好闷,好难受。 “想出院吗。”顾白枫问她。 她想告诉她,她还没有好,可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感觉到落在眼角的吻,只是这样就让她的呼吸平复了好多。顾白枫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说:“我与医生反复确认过,你身体已经好了。” 程春园闭上眼睛,回味着那个轻吻。原来这一次没好的是她的心。 程春园下意识地想抓上顾白枫的衣服,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抓,顾白枫却主动握起了她的手腕,那只原本就纤细瘦弱的手腕现在仿佛一使劲握就会碎掉一样。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程春园马上回想起那晚的她、黎白杨、和黎白杨的房车。顾白枫那么霸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听到这些,又怎么可能忍受这些。她别开眼睛,小声嗫嚅:“可以不说吗……” “可以。”顾白枫放下她的手腕,站起身,“我叫你经纪人来接你出院。” “等,等等!”程春园这下毫不犹豫地拽住了她的衣摆。她明白了,顾白枫亲自来接她出院的条件,就是她要毫无保留告诉她自己淋雨住院的实情,顾白枫就这么确定她会说吗,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抓着对方衣服的手,悲哀地想,是啊,她会说的,而且会说实话。程春园咬着嘴唇,有点可怜巴巴的,她拽拽顾白枫,要她坐下,要她探身过来,她几乎咬着她的耳朵,用连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请求她:“我说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打我屁股……” “哦?”顾白枫挑起嘴角来,略带戏谑地看着她:“原来某个小花做了会被我打屁股的事儿。” “别,别说……”程春园咬着嘴唇,都快哭出来了,顾白枫声音好大,她觉得又羞耻又不平,顾白枫可以找别人,她……就不可以吗?感情真的可以这样没有道理吗?而且她最初也只是一时间把黎白杨错看成了顾白枫,最后也并没有真的和黎白杨做什么——这样想着,她又有点儿心虚,她还记得耳边的那句低低的我爱你。她看着顾白枫的嘴唇,她多想听她说啊。 一路跟着顾白枫上了她的车,程春园知道了感情就是可以这样毫无道理,顾白枫拉着她一起坐到了宽敞的后座,让她跨坐在她大腿上,顾白枫两只手托着她的臀部,帮她正了正身子,程春园已经感到一阵紧张,因为那双手没有离开她的臀部。 程春园搂着顾白枫的脖子,趴在她的肩上,不看着顾白枫的眼睛好像让她胆子大了一些。 “我……之前去了一趟水榭锦苑,听到了你和……别的女人在里面。我,我吃醋了。” 程春园是这样开场的。 “我知道。”顾白枫说。她没有动作。 61其人之道 让顾白枫最为在意的还是程春园所说的黎白杨那段,这段内容令她在意到反复询问、确认,远超“黎白杨”这叁个字出现带给她的厌恶感。根据程春园所说,她那晚“真的是看错了人”才追了出去,甚至连她和黎白杨面对面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顾白枫捏了捏她的屁股,程春园吃痛地低吟一声,但还是这样坚持。 “我一定是太想你了……呜、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看到你的脸。我,我对她说了好多,我,具体的我不记得了……就是吃醋之类的……” “你现在还想说的话,可以说。” “我……”程春园一时语塞,说什么,说她好嫉妒、好难受,说她想顾白枫只爱她一个人? “如果不说,以后再也不准说。” 程春园埋头在她脖颈,一直摇着头,不肯说。 “那就继续。你说她一开口就暴露了?她说了什么?” “……我逼你,不是……我逼她承认她吃醋了。她真的说了。我就知道那不是你……”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吃醋。或者是……不会承认……” “那你觉得我会怎样。” 程春园又不肯说了,但敏锐地察觉到顾白枫的手离开了她的臀部,她一下子紧张得浑身绷紧,果然,啪啪两下,手气手落,她屁股上真的挨了两巴掌——和她之前想象得一模一样。她就知道!程春园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全蹭在了顾白枫肩头衣服上。她就是知道这才是顾白枫,她一点儿也不疼,可是这样的熟悉让她更加无地自容,明明知道会这样做的才是顾白枫,她还…… “看来你和她继续了。在知道了那不是我的前提下。” 顾白枫平静地说。程春园不敢说话,只把顾白枫搂得更紧,生怕她一松手就再也不见了。顾白枫安静地等她,半晌,她才再开口。 “……你和她做了是么。” “没有!我没有……” 程春园猛地摇头,摇得十分激烈,直感觉整个车都随着她的动作震动起来。顾白枫不得不把她往下拽拽,她快要闷死她了,可是越拽程春园越抱得紧,就像溺水之人手中的浮木。直到她的巴掌又落在程春园的屁股上,一下两下、五下十下,程春园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身子在随之颤抖,但就是不松手。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车内,伴随着程春园不断地吸鼻子的声音,她闷闷地忍着,不说话、不闪躲、也不求饶,仿佛这是她应得的。 所以这反应是没有做爱,但还是做了点什么。顾白枫甩了两下狠的,程春园疼了,几乎快把自己揉到她身体里。程春园不想说,顾白枫也不再逼问细节,但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控制不住巴掌,程春园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跪直身子左右摇晃着想躲避疼痛,她开始求她,却不是求她不要打她。 “要我,好不好……啊、” “顾白枫……顾总,姐姐……” “要我、呜……求求你了……” 顾白枫终于停了手。她捏着程春园的下颌,逼她与她对视。她不关心那些动作和那些细节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还说了什么。或者,你还逼她说了什么。” 程春园从没有机会来说出这句话,这可能是她最能肆无忌惮倾吐出这句话的时刻,所以她几乎没什么停顿,就算只是借机她也想要对她说—— “……我爱你。” 顾白枫愣了一下,好像要努力反应一下,她渐渐地皱起眉头来。“她,这样说了?” 程春园犹豫着,轻轻点头,然后被顾白枫一口咬上了嘴唇,那不是在吻她,就只是在咬她。顾白枫扯掉她的裤子、连着内裤一起,程春园很顺从,尽管她再怎么乖巧还是没能免除打在屁股上的巴掌,没有衣物阻挡,那些巴掌更加疼得鲜明,很快她就能感觉到身后烧起来的一片火辣辣。 “我错了……错了……呜……” 程春园只敢贴着她的唇小小声地哼哼,生怕更加惹恼了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从嘴唇上和屁股上的痛姑且判断出顾白枫很不高兴,这一点儿也不像以往的那般调情,顾白枫现在真的在教训她。 但是最后顾白枫还是要了她,在车后座上,叁根手指并起来进入了程春园的身体,在程春园颤抖着高潮之时,她还不满足地又往里顶了顶,只是依然沉默,不回应程春园的任何求饶。她脑子里一直想着程春园挨个交代的那些破事儿,这么近都能看错人?她不相信,但,更不相信程春园会骗她,就在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东西。 顾白枫停了手。她轻轻拨开遮住程春园眼睛的长发。程春园腿软得撑不住,几乎整个人坐上她大腿,屁股还有点痛,让她不自觉又弹起了下,顾白枫还给她揉了揉。教训结束了吗,程春园想,她原谅她了?这么简单?她还是很在意的,是不是?程春园迫不及待地看向顾白枫的眼,却看到顾白枫眼神十分柔和,甚至,整张脸的表情都温柔得过分了,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程春园愣了愣。 顾白枫轻声地、慢条斯理地问她:“我现在是不是,也很像黎白杨?” 这是顾白枫的雷区,程春园心知肚明,可是她又那么自然地说出了黎白杨叁个字,就好像她现在根本不在意一样。 “你就是你……唔!疼……” 屁股被抓住,缓慢却大力地揉捏。程春园只好对她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让她有些晃神。等再抬眼看向顾白枫时,顾白枫眼中的兴奋以至于……狂热,让程春园感到陌生。 等到把程春园送回家,顾白枫才又回拨了她路上没有接听的那个电话,本来就是接程春园之前她先拨出去后挂断的——放置,对方不会不喜欢。 还没等对方说话,她先对那头说:“晚上来水榭锦苑,带睡衣。” 62突发状况 程春园回来了。 我是某日的傍晚吃饭时得到了这个消息,先是小如跑来说,马上大胡子导演就在群组里发消息,叫主角组明天尽早准备,我们要加快进度,争取一周内杀青。 之前因为网剧这边在等程春园,我有了很多闲暇时间,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剧本去,早出晚归。新剧本的进度很顺利,在印象城里补拍的基本都是近景和超近景,没有很大台词量,袁立夏指挥着摄像机几乎要怼我脸上来,对每个细节都抓得很准很到位,拜她所赐,我现在在镜头前既能自如地调控自己的微表情,也能一秒转换情绪,我有种回到了学校表演课的感觉,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 我开始和袁立夏走得很近,我很佩服她的能力,甚至亲切地喊她“袁老师”,不过再也没和她单独吃过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此前黎白杨在请求我,还有一部分是宋小如从那天之后就形影不离地跟着我,连我上厕所她都差点想跟进来,她还是帮我拍很多花絮,只不过我和袁立夏走在一起时,小如总是远远地跟着我俩,看着我俩说说笑笑,表情很警惕。有一次回去的时候我问她,她欲言又止,在我的反复催促下,才吞吞吐吐地来了句,“总觉得她不像好人,姐你离她远点”。我就揶揄她,说宋小如同学你是不是ptsd啊。宋小如争辩说她前一天还看到袁立夏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那个人很像裴向林。我只当她草木皆兵,没有在意,笑笑转移了话题。 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和黎白杨联系。我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没有再找过我。说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着手机日历仔细数了数日子,好像也才过了四五天,大概是我心中惴惴,才觉得度日如年。 这天下午我又去了印象城,袁立夏还是早早就等着我。若不出意外,新剧本的补拍镜头今天下午就可以结束,虽然袁老师还是很严格,但整体上我们都很轻松,中间还在互相开玩笑。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话。 那个突兀的铃声在室内尤为刺耳,我看到袁立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跟我说过她拍摄期间是设置勿扰模式的,但只有一个联系人她是设置允许响铃的——她马上停止拍摄,然后拿着手机跑了出去,很久没有回来,我出去找她,看到她背靠墙壁,蹲在远处,我跑过去,她抬起头看着我,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眼睛红得吓人。接着她就突然站起来,低声对我说了一句“今天先不拍了”,冲进房间胡乱抓起包就走了。 宋小如放下相机,疑惑地看着我,我回以不确定的眼神,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是…… 小如又对我摆摆手机:“姐,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已经跟萧姐姐说了,她那边会有处理。最后一天补拍了,袁老师搞什么啊。” 我示意她不要多说。 很快,门又开了,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到了我面前,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呃,黎总!” 如果不是看到她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我差点想上前抱住她了。她的突然出现令我雀跃。那个女人眯着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自己上前一步,对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新剧本的编剧,我叫钟离。” 我已经不关心任何新剧本了。我眼中只有黎白杨。 她十分平静地告诉我,大导演袁显明去世了,刚刚。 那个叫钟离的编剧紧接着说:“……是这样,所以袁小姐很可能近期都拍不了了,我过来改一下剧本。” “一会儿如果需要,你就再补几个镜头。” 黎白杨和那个钟离一唱一和,很官方,很疏离,但是我忍不住了,她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了她,看了看钟离,然后她挑着嘴角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一边。我有点紧张地颤抖,我太想她了,我好想抱她。我低声问她:“今晚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 黎白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没弄明白,但她叫我,小时。她接着说:我很忙。 我又被拒绝了。我有点垂头丧气。黎白杨可能真的觉得我是个变态了。 “……但网剧杀青之后我有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对我的反应感到无奈,黎白杨补充说。她真的很宠我,一瞬间我觉得我耳朵都从脑袋顶上竖起来了。如果有尾巴,可能会像个螺旋桨。 我开开心心地和黎白杨告别,没有注意到小如的欲言又止,我只看到钟离对她稍稍欠身,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浮现一抹神秘的笑。 63还施彼身 程春园回来连拍多日,补了很多场对手戏,我已经更加游刃有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她好像对我没那么有敌意了;就连裴向林这段时间也十分兴致高昂,特别不怕苦不怕累,我自然更不必说,我还和黎白杨有约。我们叁个人剩下的那些场次比导演期待的还要完成得快,又过两天,《纯爱保质期》,就这么杀青了。 导演说了第二遍我才反应过来——我做女主的第一个剧!杀青了! 杀青宴上我没有看到黎白杨,但是我太忙了,我忙着听导演和工作人员的恭维,忙着给每个桌都敬上一杯酒,毕竟我叁十八线,说不准现在面前的哪个人以后就比我更飞黄腾达了。大家对我都很友好,就连前期一直无视我的程春园,也没有拒绝跟我喝酒,她甚至亲自又给我倒了一杯。 “恭喜。”她吐了俩字出来,已经十分难得,她与我碰杯。裴向林就蛮夸张了,一直灌我,他说女主角杀青宴上不喝醉都没有诚意,我回他那男主角也要有诚意,于是我们互相对灌,我一口气喝了很多。 裴向林的面孔渐渐变得扭曲起来,连带着旁边程春园的也是,她似乎笑了一下,看起来五官都变了位置似的。我意识到我喝太多了,大学毕业之后我很久没这么喝酒,酒量不行,我想去叫一下小如扶我,但我环顾四周,周围都在扭曲,我实在找不到人。晕晕沉沉之际,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这个世界里只有她是不扭曲的,只有她的面容清晰可见,好像站在世界中心,可是她离我好远,我摇摇晃晃地冲着她走过去,中途有谁搀了我一把,然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摸到了什么东西在我旁边。我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但是手边的那东西又软又舒服,让我不自觉靠近又靠近,直到我慢慢发觉了,那副身体的热度。 黎白杨穿着浴衣躺在我身边。她的浴衣松松垮垮,几乎让她酥胸半露,我刚刚摸到的很软的东西,好像是她的胸……我咽了咽口水,使劲晃晃脑袋强行令自己清醒,我以为我在做梦,可是我手中的触感是真实的,热度是真实的,那张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正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我抓着她的胸口,她也没有挣扎。 她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我,不说话,不动作。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简直把那天回忆了无数遍,我知道黎白杨很害羞。或许这种时候就根本不适合说话,我晃晃悠悠地跪起来,只觉得头还很疼,她的身子时不时分成两个叁个的,但是我不想睡过去,我不想错过这个抱她的机会! 我一遍遍晃着脑袋,强行想要睁眼看清她,我浑身都燃烧起来,手顺着她的脸庞抚摸,从领口把手伸下去,抓住她的乳房,挑逗她的乳头,她的衣襟很快被我扯开,可她还是不说话、不动作,我吻上了她的唇,她也不太回应,我却又觉得她可爱了——怎么还像第一次那样生涩?是不是因为这个吻比上一个隔得太久了?我依然撬开她的牙关,缠紧她的舌头,她喜欢我这样,不然乳头怎么都变硬了呢? 我扯开了她的浴衣。手继续向下抚摸,我能感受到她随着我的吻、我的动作而不断收缩的小腹。她里面只穿了一条内裤,我很耐心地把它拽到她的大腿根,我又一边吻她,一边把手伸了下去。 “白杨……哈、白杨……” 她比上一次还要克制,可我就想把她弄出声音来,她上面的嘴没法说我就让她下面的嘴说,她湿了,我用一根手指很快探进去,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想听你叫出来……白杨……” 她脸上露出难耐的表情,但还是抿着嘴,她为什么这么可爱呢。我就从她的嘴唇开始往下移,我轻轻吻了吻她的脖子,在她的锁骨上吸出一块痕迹,觉得不够,又挨着在她胸口上吸了几个,红红的很动人,我又舔了舔它们。接着我的舌尖走到了她挺立的乳头,下面那只手夹起她的阴蒂开始揉捏,然后越揉越快,我听到她急促的呼吸,我知道她身体很敏感,或许很快就要去了——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愣住了,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确定我看得清楚。 我舔遍了她的胸前,但在她的胸口上,我怎么也没找到我熟悉的那颗小小的痣,而且她的乳房发育得很好,小巧却十分饱满,一只手抓得满满当当。 而就在我晃神的那个刹那,她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底下,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说。 “小时……我可以要你吗?” 黎白杨开口的这一刻,所有理性思考都离我远去了。 我甚至想对她叫嚣,对她挑衅,让她不要顾及,让她操死我,我对她主动张开腿。 64完全置换 黎白杨把我折腾得很惨,我对自己用上了“很惨”这个词,说明她真的很虎狼。我从来不知道她在上位的时候会这么野,她掰开我的双腿向两边压,让我的私密处对她大大张开,手指毫不留情,很快顶到我身体最深处,来回地反复地抽插,那儿的水声密集得让我脸红。更别提,她还一直玩弄我最敏感的小豆豆,我被她弄得张着嘴巴几乎发不出声音,脑中一片模糊,很快就高潮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压抑地喊她的名字,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对她表白,说我喜欢她,说我爱她,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知道她不想和我确定关系,或许只想以肉体关系把我留下,即便如此我也心甘情愿,我不觉得这是潜规则,第一次她甚至都没有碰我,只把自己交给我。 但如果可能,我还是想听她说一句真话,她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呢,哪怕只有一点? 黎白杨像是不想让我胡思乱想一般,她依然不放过我,她把我翻过去,让我跪趴着,把屁股对着她,同样是双腿大开,我听到了嗡嗡的蜂鸣声,一个震动着的什么东西突然凑近了我的穴口,在那周围走了一圈。她居然还准备了道具,那个对床事害羞克制的黎白杨?!她把不断震动的跳蛋压在我的阴蒂上,我整个人都几乎随着它颤抖起来,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小支小支的烟花不断绽放开来。 “不、不行,不行了……啊、白杨……啊、” 那个跳蛋最后的归属是我的身体里,它很快顺着我体液的润滑被埋了进去,我已经累得爬不起来,膝盖都撑不住,只能时不时地随着震动抖两下。我好菜啊,我昏沉地想,黎白杨原来欲望这么强,我是不是太配不上她了?我再次忍住了,我没勇气捅破我和她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我怕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又或者只是失去现在这个最好的瞬间。 我抱着枕头,把脸死死埋进去,不一会儿就觉得脸颊有些潮湿。我小声地不断吸鼻子,我一点儿也不想哭,我是高兴的,我告诉自己,黎白杨这么主动,我们关系是更进一步的,我应该是高兴的,应该高兴的……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黎白杨开口了。她说:小时,我爱你。 那一刻,我连呼吸都不会了。 “我们交往吧。”她继续说。 我的脑袋就像老旧的生锈齿轮,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转得无比艰难,我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她说了什么,或者说我压根不敢深想。黎白杨大概是见我没有反应,她跨在我腰侧,胳膊撑在我脑袋上方,一只手将我的头发往一旁拨了些,俯下身轻吻了我的耳朵。 “你……不想吗?”她追问我。 所有的齿轮都在那一刻被突然卡上了扣,又像上了油。但我第一反应还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我龇牙咧嘴,我眼含热泪,终于在她强硬的动作中,泪眼朦胧地翻过身来看着她。这是……可以的吗?我终于等到了吗。她今天真的好主动也好直白,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真的吗……” “真的。” 她答得毫不犹豫,凑过来吻了我的额头,我张开双手死死抱住她,就像那天她抱我一样。我蹭着她的脖子,哭得超没出息。 “你可不准反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呜、白杨……” “嗯。我也,很喜欢你。” “就像做梦一样……可是掐自己又好痛,这是真的吗?” “嗯。” “……那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还想要……你会觉得我很烦吗?” “不会。小时,我爱你。想听多少次都可以。” 就好像是吃了好多好多的定心丸,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沉沉睡去。 “黎白杨”面色铁青地走出了房间,手里只拿着录音笔和手机。那房间门口背靠墙站着一个人,见她出来,马上直起身子。 “结束啦?” 那个人笑得十分欠揍,也只穿了一身浴衣,松松垮垮的,胸口开了个深v,根本遮不住其中风光。“黎白杨”一把拽着她脖子上的项圈就往前走。她被抓得咳嗽了两声,弯着腰一直跟着对方的脚步,也不挣扎,很顺从。她们到了另一个房间,门被狠狠关上了。 钟离马上就脱了浴衣。她身上还有些痕迹,胸口上零星鞭痕,臀腿处也隐隐可见,但她依然十分期待,这人生气的时候可真迷人。 “安全词。”她提醒她。 “暴君——唔!” 钟离被拽着头发,按在了办公桌上,皮肤与冰凉的桌面接触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很快摆好姿势,她分开腿与肩齐宽,用往上翘起的屁股迎上了第一鞭。身后的鞭子很稳很实,小穴里的跳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直震动,钟离努力夹着它不让它掉出来,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她又疼又爽,双脚忍不住向内稍稍夹了一下。 啪!啪! 她的一条大腿被往外分开,接着靠近私密处的大腿内侧挨了两巴掌。没有让她有反应时间,后面的那人已经放下鞭子,而一巴掌甩上了她的私处。她开始颤抖,兴奋的,恐惧的,那巴掌接二连叁地打在她的私处,她的腿被固定得动弹不得,另一条站着的腿几乎要瘫软下去,啪,啪,只有抽向私处和屁股上的巴掌永远是那么准,跳蛋也被打得不断地往里再往里,她被放开的时候,都没办法合上腿。那只手又扒开她的臀缝,手指戳向了后面的入口。 “清洗过了么。” “是,主人。” “你真的很机灵。” “谢谢主人夸奖……啊!嘶——” 臀缝迎来了两鞭,她甚至不用她开口,直接双手向后摸着臀瓣,自己扒开了臀缝。 真是有趣啊。她一边期待,一边不忘了想。 顾白枫,黎白杨,真是有趣啊——今晚应该出现在袁显明葬礼上的“顾总”,以及今晚应该和这个小演员互相喜欢的“黎总”,现在完全掉了个儿,却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呢。 而她之所以能在这里接受“奖励”,也是因为暴君前几天叫她去水榭锦苑时,她无意中给暴君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一条信息——立夏娱乐的老板、她的原主人袁立行,那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可是一直以为一个月前和他谈下《危城》版权的,是凤舞的顾总。这件事似乎给暴君很大冲击,那之后她对她的调教直接升了一级,她开始问她,在她眼中她怎样才会像黎白杨,钟离每说出一条,顾白枫就会好好“奖励”她。最后她大喘着气补充,说,也就是我这样接触黎总顾总不多久的才会分不清吧,顾白枫冷笑一声说,没事,那人也没接触我们很久。 那人?今天一见,钟离完全不惊讶,果然是她,是她此前在房车里偷看到的、亲了一口黎白杨的小演员。而且,那小演员看似这么喜欢黎总,却完全认不出眼前人——这个和她上床的人——是另一个人。 真是有趣。 她才不管顾白枫和黎白杨有什么恩怨爱恨,毕竟人和人永远不可能相互理解,那就干脆别理解,只做爱做的事儿不好吗? “哈、嗯……” “放松点,怕什么?” 顾白枫又甩了几个巴掌在她半边屁股上。沾了她体液作为润滑的肛塞在她后面的入口游移。钟离屏住呼吸,她是初次尝试,尽管她很清楚暴君不会伤害她,也难以控制身子在不受控制地紧绷。 等到肛塞好不容易整个进入了应去的位置,带来了十足的异物感,她屁股上已经又挨了好多下,私密处也火辣辣的。钟离不断调整呼吸,小穴内的跳蛋被取出,紧接着手指强硬地顶了进去,她被顾白枫从后面掐着脖子,窒息感和疼痛感让她整个人兴奋到极点,比那晚在水榭锦苑别墅时候还要爽,她觉得她一晚上都不会喊出暴君了。 ———————————— 顾总,你在玩火 重要场景连续补完??可是还没开始姐妹对打 因为我实在是一滴也没有了……溜了溜了 65姐妹对峙 黎白杨打来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叁十六分。 顾白枫一个人躺在宾馆大床上,衣服都没脱,她早先让钟离收拾干净先回去,就是因为她确信黎白杨会联系她。她第一时间看到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眯起眼来看着来电显示一串号码,明明没有备注却看一眼就能知道,她突然感到烦躁,伸手反扣了手机。 不过她终究没能扣很久,约莫有个四五分钟,她重新翻开手机,那屏幕依然亮着——那头在连续打过来。她这才点了接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知不知道几点了?” 那边听到她开口,压低了声音。 “顾白枫,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那边沉默了。顾白枫也不爱说,开了免提就把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她没等许久,或许只有一小会儿,那头又说话了。 “开门。” 外面适时传来了两声敲门。顾白枫拍了拍手。 “黎总好手段,连我房间都能这么快定位到,那你何不自己进来?” “你用不着这样逼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白枫随手拿起床头上的打火机摆弄着,不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站定在门口前的走廊里,她能听到从手机免提里传出来的声音与门外的说话声音重合——她和黎白杨此刻就隔着房间的门。 和以往不同,她以往有多厌恶和她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此刻就有多期待看到那张脸上的表情,或许是自己从镜子里从未见过某种表情。 “顾白枫。” 顾白枫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的人反应很快,她的脖子马上被一只手卡住,然后外面的人就这样一把把她推进来,带上门,上了保险锁,黎白杨把顾白枫掐着脖子按在房间走廊的墙上。 那双充满恨意的眼死死地盯着她,顾白枫回看着她,甚至举起双手来,示意自己根本不会反抗,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微微使劲,却让她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黎白杨?” 听到自己名字,黎白杨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她的手马上松开了。顾白枫脖子上已经有了红印。她盯着那些红印深深呼吸了好几口,顾白枫咳嗽了几声,用手摸了摸那儿,她的笑容却没有退散。 “我帮了你,你却想掐死我?” 空气安静得只能听到黎白杨的呼吸声。 “你知道,那个新人——哦,‘小时’——有多喜欢你?她一直叫你名字,求你操她,她那么动情、那么上头,却连一句喜欢也不敢表白,真可笑,黎白杨,你真应该看看她痛苦的模样。” “你没有资格说我。” 黎白杨毫不退缩地看着顾白枫。她没指名道姓,但确信顾白枫一定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他妈和你不一样。”顾白枫咬牙切齿地回她。 “我现在不想纠缠这些,你到底想怎样。” “我再说一遍,我是帮了你,但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你这就去告诉她,说上了她的不是你、说爱她的不是你、说要交往的更不是你,而是我——你大可以去说,我压根不介意。” “你……” “你要是对她说了,我也会大大方方对她承认,你要是不说,我会绝口不提,毕竟,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本来就应该是‘黎总’,不是吗?” 顾白枫知道黎白杨会选哪边,这个答案在黎白杨大半夜驱车两个小时跑到市郊这种鸟不拉屎的拍摄地和她对峙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自己不过就是把一份录音和一张照片通过邮件发给了她而已,那个录音里有她的小时清清楚楚的呻吟声,更有自己以黎白杨身份对小时进行的清清楚楚的表白,而那张里面只有小时的照片——不是裸照胜似裸照,被子虽盖着腰部以下,却露出了大片有着吻痕的背部,这新人体力实在不行,被折腾了会儿就很快睡着了,自然任她随意摆弄。 她一直在观察着黎白杨的脸,在黎白杨神情恢复自如之前,她还要再火上浇油一把。 “小时今晚可是相当满足,你一定听出来了吧。啧啧,我都有点儿心软了,想想她两个月前在我办公室闹,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骂我变态,和你骂我如出一辙,我很好奇,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晚上在变态手下这么浪荡求欢,会不会像个贞洁烈女一样想要一头撞死。” 啪! 一个月前没能落下的巴掌,现在正正地落在顾白枫的左脸上。 顾白枫被打得脸都撇向一边,却还是慢慢正过来,微笑地看着她。她看着这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的脸上完全无法抑制的怒气,看着这个四年以来头一次最像个人的、和她不同姓的同胞妹妹,黎白杨。 现在无法掩饰愤怒的人,和一直保持微笑的人互换过来,那分明还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或许除了她们本人,谁也无法分清到底谁是谁了。 很好,顾白枫想,原来这才是“黎白杨”。 这不是,姑且还有那么点人味儿吗。 66再续温柔 我清醒过来,是因为我摸到身边没有人,而窗外已经露了半片天光。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记得黎白杨对我说过的每一个“我爱你”,她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那么让人欲罢不能,我记得我向她讨要了很多,不只是“我爱你”,我侧过头,一眼看到床头那个跳蛋,脸上腾地就烧了起来,我想起她昨晚好猛,她用跳蛋激了我好多次,体内体外都是,最后我睡着了,它好像也一直在我身体里。 我不由得夹了夹腿,手摸下去稍微确认了一下——我体内确实没有任何东西,床头的这个应该就是昨晚的那个。 我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一种感觉来,虽然之前还以为那是我在做梦,现在看来是真实发生的了:昨晚我在昏睡之际,能感到有人在拉开我的腿,我记得里面的跳蛋被略带艰难地取出来的一种……干涩的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又变得舒服了,湿湿软软的东西帖在那儿轻轻来回,像是擦拭的动作,很温和,好像生怕吵醒我。我就在那样轻柔的动作下继续睡去。 一定是黎白杨偷偷帮我取出来了,她真温柔。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她,黎白杨正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很有疲惫之色,眼睛下方都有黑眼圈了。她见我醒了,目光有些躲闪,甚至没有主动和我打招呼,她又扭头走进卫生间去了,然后我听到水龙头被打开的哗哗水声。 她好可爱。对她的举动,我觉得自己不能更明白了——我的邻家姐姐真的很害羞。她一定是回想到昨晚她对我做的那些,觉得太过分,以至于不想承认那是她会做的,毕竟我胸口、小腹,视线所及哪儿哪儿都是吻痕,说起来她昨晚手法真的很娴熟、很会直击要点,想到这里我变得有点儿闷闷不乐,她莫不是有很多次了? 可那些全不重要,我只想与她确认那唯一的一件事,我从大床上爬了起来,觉得腰酸背痛,一时间好难直立行走,好不容易挪到卫生间的门前,我敲了敲门。 水声一下子停了。紧接着,门也刷的一下被拉开,没等我把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问出口,她的唇就狠狠地压上了我的,我被她压在墙壁上吻,我一开始惊讶,但只消看她通红的耳根、紧闭的双眼,我甚至能看到她睫毛上有些湿润,这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抱着她、回应她,我最终什么也没问,我想这就是爱人的早安吻吧。 昨晚的那些“我爱你”,我现在确信它们每一句都是真的。 黎白杨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我,我最后轻吻她的脸颊作为结束。她的脸更红,头发也凌乱着,眼神集中在我的鼻尖、嘴巴,就是不肯与我对视。我就抱着她,安慰她,我说,没事,真没事,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我心甘情愿,我喜欢你啊。 她眼睛红了好多,看起来都快哭了。 然后她抱我抱得更紧。 “我……我……” 她声音有些抖,我觉得她是想说她昨天一直对我说的那叁个字,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爱你。” 我对她说。我要把昨天她给我的安全感重新带回给她。我吻着她的耳垂。 “白杨,我爱你。” 我还要给她我的成熟、我的考虑,要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才好。 “虽然我们交往,但我绝不声张,也绝不会影响到你。我发誓我绝不得寸进尺,你了解我的,我从小就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地下爱人我都很满足……我会赚很多钱,我想事业起步平稳发展之后光明正大地对所有人公布我们的关系,我一定会!” “小时……抱歉。”她犹豫着,好像很艰难地说。 我的呼吸一下子慢了一拍。现在这个道歉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要再次否认吗,不,我不想听,为什么?不会的,她昨晚明明说了那么多次她爱我,不会是假的,不会……我很快陷入慌乱,六神无主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看起来比我坚定。 黎白杨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我是很抱歉现在我们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如果公开关系对你的未来发展不好,我真的想帮你,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然后……嗯。” “嗯……?” “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好。” 我觉得黎白杨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她像顾白枫的那张脸上,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片一片地剥落,之后呈现出来的样子,和顾白枫一点儿也不一样,甚至和十二年前我的邻家姐姐也不一样,那是个崭新的黎白杨,或许连我也不怎么熟悉,但是我愿意去重新认识她和喜欢她。我想,或许黎白杨才是更没有安全感的那边,她此前的不敢、不愿,或许只是她对我对她感情的万分不确信,哪怕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给了我,但还是在我说出什么之前率先拒绝了我,那是她在害怕,害怕她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她,我会不认识她了。 怎么会呢,白杨。 今天之前,我还从未对她表白过。 但今天之后,我有爱人了。 67我回家了 《纯爱保质期》剧组大部分人昨晚杀青宴结束后就回去了,好像只有我醉得人事不省,听说还有包括大胡子导演在内的个别的几个人在宾馆的房间续了第二天。临时拍摄棚早已拆得干干净净,我下了楼,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不太认识这儿了。 黎白杨比我先走一步,是薛总助来接的她,她在房间里与我吻别,出了房间就是看似毫无关系的一前一后,黎白杨甚至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就乘车离开了。对了,她还带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棕色的行李箱,几乎有半人高,连宾馆的行李员,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似乎都推着有些费力,她把那个行李箱一并装车带走了,我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想着想着,我又突然想到我从昨晚起就没见到宋小如,结果刚想着就看到她从电梯里出来了。“姐”,她对我打招呼,很平常,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一句,又听到外面有车在按喇叭,萧桐从副驾驶探出头来,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宋小如,头一点:“上车。” 宋小如一路上很沉默,萧桐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总之这一路上我憋闷得很。车里还有个人比我更忍不住,女司机突然搭话了:“哎,咱们等会儿去吃火锅吧,我请客。” 我这才认真地观察了她一下,小麦色皮肤,长头发扎成高马尾,正咧着嘴乐呵,我确定我不认识,她这么熟络的语气,是在和萧桐说话? 萧桐没应她。 什么,难道是在和宋小如说话?我又看了看宋小如,我的小助理还在放空,可能根本没听到。 车内后视镜里,那个女司机看了我好几眼。哈?她在跟我说话?我不认识她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的演员,大明星能不能赏个脸啊。” 我赶紧连连摆手:“什么大明星,我就是个叁十八线……” “姐,你一定会火的。”宋小如突然说,她回了魂儿,用了特别认真的那种语气,我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对我的盲目信心。 “我谢谢你啊,借你吉言。”我哭笑不得,企盼着谁能把这个略带尴尬的话题继续下去,这时候终于,我的经纪人开口了,她对着我说。 “你不累的话就一起去。” 我这才觉得我真的要累死了,这几天连轴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加上昨晚……我想着想着,又觉得脸上发烫,想不下去了。 “要不,桐姐你放我一马?我想回家睡大觉……” 萧桐也不多劝我,转而又问宋小如:“那小如一起吧。” “萧姐姐,我……”宋小如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我就不去了,我打算辞职考研,今天就去公司把辞职手续办了。” 我一点儿也不惊讶。该说不说,我一直觉得宋小如当个小助理有点屈才,她年纪不大,脑筋灵活,学东西快,做事认真,除了那天不明缘由的状态不好,其余的时间可以说尽职尽责而且做得很不错,后来我才知道她本是一所不错的院校毕业,做小助理只是因为兴趣和积累经验。 萧桐似乎也不惊讶,她点点头,对那司机说:“那就把宋小如送去凤舞大厦,苏时挽应该是……景佳花园小区?”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司机倒是很活泼:“哦哦,我知道!我一个朋友也住那儿。” 我本想说让她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好,结果她很熟练地就开了进来,听我说是28号楼就更加熟练,找都不用找,闷头开。我刚下车就看到江遥穿着个超大t恤和短裤、趿着个粉色的拖鞋下来丢垃圾,江遥冲我笑了下:“嗨。” 驾驶座的车窗落了下去:“嗨!” 我看看司机,又看看江遥,终于了解了现状:“……你们认识?” 然后我听到萧桐在车里说:“还去不去吃火锅了?不去送我回家。” 嚯,然后那车一溜烟儿就跑没了。 我和江遥在楼下聊了一会儿。她说童舒此前拽着她去和那女司机一起吃过几次饭,所以认识了。我也没继续追问,我都习惯了,童舒的关系网向来广,她就是个社交牛逼的交际花,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突然就和我身边的人有了点什么关系,何况那个女司机我根本不认识。 江遥比我早回来两天,没有参加最后的那场杀青宴,她说她在凤舞的工作仅限于《纯爱保质期》,这网剧预计定档在叁个月以后,所以近期很闲。我才知道她根本不缺钱,一年接几个大公司的case就能活得很好,她说她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在公司熬着,和顾白枫那个钻牛角尖的家伙不一样。她点了一根烟,又说,她的人生信条是及时行乐,这几天打算去海岛旅行。 我突然想起有个人很早就跟我说她想去海岛旅行——我的闺蜜童舒。我恍然大悟,我早就说童舒对她不一般,加上上次毫无征兆地在拍摄地宾馆里出现,说不定她们已经是…… 我们一起上楼,童舒穿着睡衣就飘过来蹭我,亲昵得很,“哎呀想死你了!这次是不是要火啦我们家大明星!” 江遥在一边笑。 我拿胳膊捅她:“赶紧给我重新介绍一下。” “江遥,我女朋友。”童舒大大方方地重新介绍起来,然后又指着我对江遥:“我闺蜜兼室友兼大学同学兼群演姐妹兼……” “行了行了再煎就糊了。”我赶紧打断她,再说就要说什么“兼一起看小黄片的”之类的了。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把黎白杨像这样光明正大地介绍给童舒就好了,都不用公之于众,只要介绍给我最好的姐们儿童舒,我也要简单明了地对她说,黎白杨,我女朋友——这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让我一想到就充满了力量。童舒还在说她们过两天就要出发去海岛旅行,看我在发呆,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哎小挽,你就没在剧组找一个?” 我一下子脱口而出:“有机会介绍给你。” 在童舒的一片啧啧啧声中,江遥这回看着我笑了,好像她毫不意外,好像她知道是谁一样。 68陌生女人 我在家里歇了两天,之后就又去凤舞上班了,闲着的时候我会去十二层的培训教室,总之我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想呆在家里——童舒和江遥已经出发去海岛了,家里空荡荡的——至少去公司还有可能看到黎白杨。 萧桐不知道为什么请假了,黎白杨跟我说的时候,好像比我还惊讶,她说萧桐这几年里几乎从没请过假,是特别认真特别努力的工作狂魔,请假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她嘱咐我这几天可以先别去打扰她。 不过更奇怪的是,自从回来之后我再也没在公司遇到顾白枫,有几次黎白杨叫我直接去二十楼,我心惊胆战的,但是每次办公室要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要么是有好几个人一起开会,后来我听几个公司老员工偷偷在私下说顾总被董事会解任了;也有其他的传言,说顾总正休年假,做了甩手掌柜。总之,所有传言最后的结论都是一个:现在黎总是一把手,凤舞唯一的一把手。 我几乎都快把顾白枫这个人给忘了,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从未为难过我,我也从未看到她和女明星这样那样,直到有一天下午,我去二十层找黎白杨,门开着,我刚往里走了一步,就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破天荒地还有一个人,她靠在窗边抽很细的那种女士烟,黎白杨站在办公桌边在和她说着什么,她们两个一齐看向我。 我的记忆突然就复活了。我记得这个陌生女人——长头发,栗色大波浪,穿一身大红色的短袖旗袍。是我来凤舞第一天看到的、拿皮带抽顾白枫的那个女人! “黎,黎总。” 要命了,我第一天也是站在办公室门口呼唤黎总,这是什么情景重现?!我紧张地只顾着来回看黎白杨,她穿着完好,并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痕迹,而那个成熟女人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抱着胳膊,她看着我,似乎认出了我,她扭头把烟蒂戳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似笑非笑地对黎白杨说:“凤舞现在的艺人真是来去自由啊。连点儿规矩都没有。” “我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黎白杨看都不看我,对她说。 “小枫可是最注重艺人管理。” “我会好好向她请教的。” “我说的不是请教。” “……是的,我明白。” 女人的手搭上了黎白杨的肩,摸了摸,似是赞赏,似是默许,又好像只是帮她拍掉肩上落的灰。然后她就往门口走了过来,我连忙让开了门,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而去。我听到黎白杨对她送别道:“董事长慢走。” 董事长??? “对,对不起黎总,我下次一定记得敲门……” 黎白杨看着我的眼神令我十分陌生。她的眸子那么幽暗、深邃,深得里面仿佛空无一物,自然也映不出我来。但是她一直看着我,慢慢地慢慢地,眼中才有了点亮光,她对我笑了,是她一如既往的温柔模样。 “再这样可要禁止你上二十层了。” “对不起。” 我是真心道歉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门那么开着,我以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对,这也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了,没事的,别紧张。”见我一直站在门口不动弹,黎白杨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我关上门,她用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告诉我:“刚刚那个是凤舞的董事长,不常来公司,很多人见都没见过她,你自己知道就好。” “好的。”我心想,我还是别有机会见她的好,这一下又让顾白枫在我的记忆中满血复活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得问出了一个我都没想过自己会问的问题,我迟疑地问黎白杨,顾总她…… 黎白杨面色凝重,“怎么?” “呃,没有,只是我听……别人说,她被解任了,是真的吗?” “你希望是真的吗?” 她看着我,那模样就好像,只要我点头,她就真的能马上让顾白枫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可我鬼使神差地,居然对她摇了摇头。 69秘密拘禁 送走了她的地下爱人,黎白杨关好了办公室的门,从里面上了锁。然后她推开旁边的隔音玻璃门一直往里走,那是很多隔间,但最里面的隔间中,还有一扇小门,她熟练地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小黑屋也不过如此,有窗户,但是很小很高的那种天窗;四周墙壁都贴有同色的隔音棉。里面没开灯,关上门就只剩了窗外的光,夏天的白天很长,哪怕已经快到晚上六点,光线还依然白亮。在那光线下面有一张大床,床上以“大”字躺着一个人,床头两只手铐锁着那人的两只手腕,那人脚腕也被分开锁在两边床脚,那人被蒙着眼,嘴里带着口球,身上只有一件大开的白衬衣,里面什么也没有;下身只有内裤。她身上有很多鞭痕,凌乱交错,新旧不一。 黎白杨摸了摸她小腹上的一条红痕,那是已经结痂的一条,她摸着凸起的痂,随手就抠掉一块,引起那人身子一阵瑟缩,床头上的手铐哗啦啦地响,但是因为嘴巴被堵着,她发不出声音。 黎白杨很快从小屋里的卫生间取出鞭子来,那鞭子一直浸在水里,现在湿漉漉的,拿在手里很沉。她对准那道结痂的伤口,刷地一鞭就抽上去,她用好几下鞭子把那道伤口抽成好几截,抽得结痂全部脱落,重新冒出血来。 床上的人抖得厉害,哗啦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掩不住她喉咙里的闷哼,她还是一点儿也动不了,手脚几乎是被固定到一个紧绷的极致。那些鞭子毫不留情地往她的胸口、乳房、小腹、大腿上抽,新伤迭着旧伤,黎白杨面无表情,只当那是一块死肉,直到她觉得累了,才把鞭子扔到一边。 床上的人大口喘着气。黎白杨一把掀开了她的眼罩,那里面露出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顾白枫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她满头大汗,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重见天日让她不自觉眯了眯眼,接着口球也被拿掉,她的下颌几乎无法马上归位,她活动着她的嘴巴,好像在试着重新练习说话。 黎白杨没理她,径直走到对面的桌子那儿,拿了上面放着的烟和打火机,她打了半天才打着火,然后依然是吸了第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不止。 顾白枫饶有兴趣地看着黎白杨,好像被拘禁的人不是她、被痛打的人不是她、身上的疼痛也不属于她一样。她看着黎白杨一口一口地、根本无法习惯却还是强迫自己往里一次次地吸入烟雾,冷笑了一声。 黎白杨听到了她的冷笑,把吸了一半的烟戳灭在桌子上,走了过来,伸出手来抹了一下顾白枫小腹伤痕上流出的血,又把那些血抹在她的白衬衣上——那件衬衣上已经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红色。顾白枫不自觉缩了下小腹,然后那个伤口更疼了,黎白杨不知从哪儿拿了块酒精棉球,毫不留情摁在了她的伤口上。 顾白枫倒抽一口冷气。 “疼么?”黎白杨终于开口了。她眼中深不见底,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不断在顾白枫的伤口上摆弄着酒精棉球,到处按,观察着她的表情,好像在玩什么游戏。 “我给你试试,你就知道了……嘶、哈啊……” 那个棉球仿佛被戳进了她的伤口里,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喜欢打人,却这么不能忍痛呢。”黎白杨放松了手指,她笑了,眼睛里没有任何亮光,“姐姐。” 黎白杨把手指从她的小腹往下划,勾着她内裤的边缘,高高勾起又突然松手,发出“啪”的一声。但是却没有往里,而是顺着她大腿上的鞭痕又摸了下去,换了一块新的酒精棉球。那些伤痕全都火辣辣地痛了起来,比挨打的时候更痛,顾白枫紧紧握着拳头,直到所有冒着血珠的伤痕都被酒精浸过一遍,她嘴唇微微颤抖,终于能够开口。 “……你他妈真是个,变态。” “如果不是你喜欢这样,你以为我想?” 我他妈才不喜欢给人上这种刑,顾白枫想,却没有说出口。黎白杨的那只手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她大张的双腿之间,黎白杨似乎很困扰,她抬头看着比她早出生五分钟的、她的同胞姐姐,摆出了非常认真的表情。 “接下来要怎么做?” “很简单。”顾白枫咬牙切齿地说:“上我啊。” 70真实模样 顾白枫被拘禁了多久,她自己不清楚,她只记得在那个网剧拍摄地的宾馆里和黎白杨对峙,然后闻到一股异味之后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在这里。黎白杨把她扒光,却又没全扒光,而且只有黎白杨来时会给她摘眼罩,走的时候又会给她重新戴上,中间也有其他人进来,扶她去卫生间上厕所,甚至会给她的伤口仔细上药,会给她擦边全身,但那个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会帮她解开眼罩和口球,总之,不知道是谁,藏得很深,她也完全没有机会跟那人说一句话。 她看着黎白杨连着两天在这房间里学抽烟,突然明白她拘禁起自己是要做什么,这或许是黎白杨要她消失的,第一步。 黎白杨想彻底取代她。之前顾白枫隐隐有过这种感觉,但并不能确认,因为之前几年黎白杨就算不取代她,也在慢慢地把凤舞的一切从她手里夺走;但现在,黎白杨终于忍不了了吗。难道就因为她代她上了那个“小时”? 顾白枫觉得她唯一失算的地方是,她手机设的面容解锁,肯定早就被黎白杨拿走然后轻易破解了。因为到现在似乎还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黎白杨把她平常的神态、动作都模仿得这么像,连和她关系亲密的程春园都会认错,如果非说有什么人能发现不对劲——江遥和她一起在国外长大,知道她的每个癖好,但她收到江遥最后一则信息是杀青宴前她说准备去海岛度假;至于另外的人……顾白枫眼睛一暗,她不抱希望。 黎白杨迟迟没有对她动手,那只手在她腿间停留,就好像下不了决心一样一直和她私密处保持着一定距离。顾白枫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笑了起来。 “怎么,不会?” 啪!她脸上迎来一巴掌,没有一点防备;自从黎白杨在宾馆打过她一耳光,之后再动手就毫无犹豫也毫不手软。 “……你该不会是不行吧,嗯?” 啪!黎白杨又是反手一耳光。 可是黎白杨越是这样打她耳光,顾白枫的眼中却越是狂热,她看到那个永远温柔和善、永不出错的黎白杨,脸上的面具在碎裂、在脱落,她的矛盾几乎快要把她扯成两半,顾白枫如今终于看得清楚:黎白杨看上去想要完完整整变成她,却在内心深处压根不想变成她,只是她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也越来越无法平衡这个冲突。顾白枫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却还在想,黎白杨打她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瞬间觉得,她在打她自己? “你应该感到庆幸,姐姐。” 黎白杨平静下来,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顾白枫的脸——她的左脸已经被扇肿了,就那么两巴掌。她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了,她转移了话题。 “小时是个好孩子,你对她那么恶劣,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还主动问到你。我问她想不想你消失,她竟然摇头呢。要知道,哪怕她沉默不语、不愿表态,今天都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我或许会立刻让你真的消失。” “呵,你早就想弄死我了是么。” “别这么说,我对杀人没有任何兴趣,最开始我看到你打小时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要弄死你,我知道你在说谎,你在故意惹我生气,你想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现在就是我的真实模样,你满意了吗?” “笑死人了,黎白杨,你找个镜子看看你自己,你的真实模样?咳、咳咳——”顾白枫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着脸上的肿痛,她大口呼吸了几下,坚持说完她想说的话:“你自己照照镜子,咳、你有真实模样?我承认你学我学得很像,你现在一大半都是我,却说那是你的真实模样?” 黎白杨微微蹙眉,没有搭腔。 顾白枫就爱看她这种不常见的表情,她忍着嗓子里的一股血腥味儿,继续说:“你想变成我,我可以帮你啊。你知道你还有哪儿不像我吗?” 黎白杨看着她。 “你敢不敢解开我一只手?” 没什么不敢的,四个角就算解开一个角的束缚,也不会怎么样。可是黎白杨刚刚把她一边的手铐与床头分离,顾白枫一把就搂上她的脖子,把她搂到自己胸前,顾白枫力气真不小,黎白杨刚伸手准备抓开她,只听咔哒一声,顾白枫竟然把手铐的另一半顺势扣在了她的手腕上。她们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被拷在一起,顾白枫两只脚和另一只手还被困在床头,另一只手却绕过黎白杨的脖子,和黎白杨的手拷着,一时间黎白杨几乎困在她怀里。 她们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被铐在一起的两只手腕,她们此刻真的就像一根茎上双生的花,互相纠缠,难舍难分。 顾白枫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你还不知道我怎么操人、怎么叫床吧,我的妹妹?” ———————————— 假期最后一天快乐! 这次是真·打人 有人黑了,却没有完全占到上风诶 71她的选择 黎白杨挣脱不开。她的同胞姐姐在她耳边的低语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还咬了一下她的耳廓。黎白杨用另外那只手拼命推开她的脸,她的身子扭得难受,她朝她脸上扇过去,接着是毫无章法地打到她的脖子、胸口,却怎么也无法让顾白枫松手,顾白枫只靠那自由的一只手,就牢牢把她锁在怀里。 顾白枫就是要越发激怒她,用她最不喜欢听到的最粗鲁、最恶劣的词。此刻是谁的主场,她的妹妹还没明白过来。乖乖被拘禁到现在,顾白枫只是想弄清楚黎白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难得有这种耐心。而要说黎白杨和她最不同的一点,或许就是黎白杨没谈过女明星吧?想当初自己和姜若澜交往时,天天陪着吃健康餐,跟姜若澜一起泡在十九层的私人健身房,顾白枫到现在还有撸铁的习惯,她和黎白杨的身材看着差不多,都是瘦的,体力却高下立判,这不是简单一个“模仿”就能做到的事,黎白杨又哪里有时间去健身? 黎白杨的动作变缓了许多,手上力气也轻了。她累了。 “这就对了。你不用这么急着摆脱我。”顾白枫也稍稍放松了她一点儿,用不足以让她挣脱的那种力道依然搂着她的脖子。“你不是不会吗?我教你。学会了我就放开你,我让你变成最完美的我。” 黎白杨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扬起手来,她手上突然多了根鞭子——那是趁顾白枫没有注意,她一边故作挣扎一边从大床的另一侧摸到的。 开玩笑。在这里,任顾白枫鱼肉? 她对着她的腿侧就使劲儿挥了一鞭。的确不好用力,但对于已经被她反复鞭打得伤痕累累的这副身躯来说,威力已经足够了。顾白枫毫无防备,疼得下意识地松手,就趁这个机会,黎白杨马上用了仅剩的力气拽开她的胳膊,让自己的身子扭正,终于挣脱了她的压制。她气喘吁吁的,往后摸兜,拎出一串钥匙来,打开了把她们锁在一起的手铐。 顾白枫很快就被重新拷上床头,内裤被一把扯个稀烂,但就算黎白杨把鞭子柄抵在她大张的双腿中间,她扯起的嘴角就是不肯乖乖落下。 “你就这么自信,觉得我不会下手?” 鞭子柄在顾白枫赤裸的私密处划来划去。 “那你插进来啊,操我啊,把我叫床的本事也一起学去啊,说不定很快就能用上呢。”顾白枫无所谓地回,直白又粗鲁,好像这身子不是她的。 黎白杨皱起眉头。 “……董事长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黎白杨说着,收回鞭子,转而抵着顾白枫的下巴,令她扬起头来,然后手腕一抖,一鞭子就抽上了她的脸。很快顾白枫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横亘在她微微红肿的脸颊上,像是把她的脸分出了楚河汉界。黎白杨看着看着,心跳加速——她“打碎”了顾白枫的脸,就好像打碎了她像她的一切,没错,现在顾白枫的脸和她自己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为什么顾白枫还是挂着那副嘲讽的笑?不管她怎么打她,顾白枫都好像看穿一切,上扬的嘴角好像在不断挑衅她:你看,你就是我,你就是越来越像我,怎么样,只差最后一步你就完完全全能成为我,来啊,动手—— 不行,我不能…… 不对,我必须! 黎白杨像是发了狂,可是她拿着鞭子的手在她双腿之间颤抖不止,看着她的样子,顾白枫都准备好了“受刑”,这是她逼她的,黎白杨却怎么也准备不好似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不断地往前推又往后拉,她已经不去看那张脸了,为什么,为什么办不到…… 白杨,我爱你。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很焦急:不要听她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快醒醒,白杨,快醒醒。 那我是怎样的?小时,我应该是怎样的? “黎白杨,你就这点本事?你现在不动手,日后落在我手里,可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黎白杨颤抖着呼出气来。啪。鞭子被她狠狠扔在地上,她不再跟顾白枫纠缠,而走到桌前重新拿起一根烟,这次很快点燃,放在自己嘴里刚吸了两口,她又被呛到了,她真的很不喜欢抽烟,却要不断逼自己这样做,就好像是她没有做到前一件事的补偿,她忍着恶心继续吸一口又吐一口,她被呛得不断咳嗽,直咳出泪来。 顾白枫一直盯着她。 ——这就是黎白杨的选择吗。她难道不知道,做得不彻底的坏事还不如不做。这样半吊子的黎白杨恐怕走不了多远了。 “你真可怜。” 半晌,顾白枫说。她的脸肿着、还有道血痕,浑身上下都是伤,却在说这些伤的始作俑者可怜。但她还是要说。因为一切都越来越清楚了。 “是不是如果不变成我,就会失去一切?还是说只有变成我,才能获得所有?” 黎白杨再也没有回复她一句话。她终于抽完了那根烟,转头走了出去。 没有给她戴眼罩和口球。 顾白枫深深呼吸着,她很难得如此长时间地望着天花板。从黎白杨提到“董事长”起,她就渐渐想明白了,她早该想到的。凤舞的董事长杨清池——这个心理扭曲的女人是黎白杨身后的最大推手,却还在她面前维持着作为长辈的成熟和矜持样子,会装模作样地以长辈姿态来“教训”她,其实杨清池早就想让黎白杨替代她了吧,毕竟黎白杨比她顾白枫好操纵得多。顾白枫不知道杨清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黎白杨如此乖巧听话,她也不想知道,但现在就是这个结果,黎白杨只是凤舞的傀儡。 四年前,黎白杨作为项目总监第一次出现在顾白枫面前,举手投足都几乎和她一模一样,她只觉得神奇,但并没在意。两年前,顾白枫主动剪了头发,变得和已成为副总经理的黎白杨一模一样,因为她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事事强过她,这让她烦躁又不甘,渐渐开始模仿她。顾白枫开始有了些温和的笑,开始有了点耐心,虽然这和她与日俱增的sm欲望和暴力行为毫不相称,她最终也没能很好地模仿成黎白杨,她现在才知道那不是因为她讨厌黎白杨,而是因为,黎白杨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自我可以供她模仿。 黎白杨在凤舞的成功,只是因为她在模仿她,利用模仿带来本属于“顾总”的好处,黎白杨甚至连自我都没有,真是可怜又可悲。 但就是这么个没有自我的黎白杨,今天最终还是没有对她动手来“获得一切”,而宁可去和一根烟较劲,她明明都那么逼她了。难道她也在拼命挣扎? 想到这里,顾白枫猛然意识到她好像没那么讨厌黎白杨了,她居然在为她辩解,就好像她真的很了解她一样。她们是亲生姐妹,本应该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却这样互相模仿斗得你死我活,太可笑了。更让顾白枫觉得耻辱的是,想来此前已经多有端倪,比如她亲自谈好的事突然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比如她莫名其妙地与别家老总交恶……她明明可以更早地发现这一切问题背后的人,却被这个长得一样的妹妹迷惑了整整四年,她对黎白杨的厌恶背后是深深的嫉妒,可到头来这嫉妒后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72你救救我 黎白杨没有答应跟我一起去外面吃晚饭,却在我吃完饭在外面溜达的时候给突然我打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听着她的声音很不对劲,还带了点鼻音,马上抬脚就往公司走,我说我正在回公司,现在到大厅了。 “现在来二十层,小时。” 我从没想到我跟这个二十层办公室这么有缘,我在这里看到些不该看的,在这里被迫做了些我至今不愿回想的,现在还在这里……和我的地下爱人——和黎白杨做爱。 门关得紧,甚至从里面也上了锁,她看到我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抱上来吻我,吻得毫无章法,她吻我的额头,吻我的鼻梁,吻我的脸颊,吻我的嘴唇,仿佛一刻也不能让她的嘴巴停下来,她一直吻、一直吻,她的舌头深入我的口腔,发出含混不清的小小声音,她看起来很着急,好像如果她不吻我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我一直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来回抚摸着,我想安慰她,突然间怎么了?我问不出口,只能被动地回应她的吻。她把我的衣服拽得很紧,然后很快手就从我衣服下面伸了进来,摸我的腰,摸我的背,又绕回来摸我的胸部。她变得好主动,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又很迫不及待,她把我的胸部捏成各种形状,另一只手就又急急地往下。我穿了条牛仔短裤,她吻着我,摸着我,一只手不好解我的裤子纽扣,就摸到我的大腿上,顺着从一条裤腿里面钻进去了。 我很快就湿了。我很兴奋。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她这么主动。我生怕短裤硌着她的手,就拍了拍她,示意我要自己脱掉短裤,她却置若罔闻、不管不顾,也不撒手,好像一定要从我裤腿那里进入我才可以,我对她没办法,我又能怎么样呢,当然是顺着她了。 可是我的短裤真的有点紧,没有办法让她伸进去整个手腕,我看得出她很着急,是那种不想改变策略的着急,她一个劲儿地往里伸,我不太舒服,我觉得她的手也不太舒服,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她似乎想直接用手冲破我的短裤——那可是牛仔裤哎!我越看越觉得她状态不对,她的动作越来越大,原来别在耳后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也没有停下,她好像疯了一样,就是想和我的短裤对着干。 我捉住她的手腕,她还是不依不饶、不愿妥协,“白杨”,我轻轻叫她,她像是听不见,又要把手往里放。 “白杨,白杨。”我抓着她的手腕,她开始挣扎得厉害,她到底怎么了……这不是做亲密事时会有的情绪。“你等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你听我的,白杨,你冷静一点,你会把手弄伤的。” 她似乎并不在意把手弄伤这件事,我抱着她,她身上有股很重的烟味,之前看她和抽烟的董事长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味道,这段时间她是……和谁在一起?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黎白杨还是挣扎得厉害,她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静温和,我很难想象她还有如此情绪激烈的一面,我飞快用一只手解开了短裤纽扣,拉开拉链往下拽了拽,然后把她不断挣扎的那只手覆在了隔着一层内裤的、我的双腿之间,我抓着她的手前后抚摸我的敏感处,她似乎碰到那里之后就冷静了很多,她开始慢慢顺着我的手的动作来,一遍一遍的。 我吻着她的头发,像哄小孩儿一样,低声鼓励她:“对,就这样,慢慢来,嗯……很舒服。” 我慢慢放开了手,她低着头,手指隔着布料往里戳了一点儿。我抱着她大口呼吸,还不忘了继续说: “回头我就去找个剪子……哈、把这破裤子剪了,好不好?都怪它,哈啊、白杨,慢点……” 黎白杨突然抽出手来,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我,好像要把我融进她的身体。 “小时,你救救我。” 我听到她压抑的哭腔。 “救救我。” 73破除心结 黎白杨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那是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在今天、在此刻才有了实感。我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从何而来,不理解她看着我的眼神为什么时而令我感到陌生和害怕,她看上去非常不稳定,如同人型的烟雾,仿佛风一吹就会变形,就会散去,她是十二年前我的那个邻家姐姐,可又不完全是。 之前我还会安慰自己,毕竟十二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再怎么变她也是黎白杨,我既然喜欢她,就会接受她的一切。可是我越来越看不懂她,我不能隔着层迷雾去爱她。她为什么会让我救救她,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怎么救?我决心要弄明白。 今天晚上的黎白杨非常不对劲,她主动却笨拙,清醒却混乱,就像她第一次和我在房车做的时候一样,她似乎急需用性事——用和我做爱,或者说让我爱抚她——来掩盖一些什么,上一次是我看到了程春园把她当代餐,这一次是什么?但不管我怎么耐心引导她、询问她,她都只是不断摇头,然后握着我的手腕,让我进入她更深。更着急的是我,我越想帮她分担,越找不到破她心结的入口,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在她临近高潮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小时……” 她眼中迷离,还有不解,她摸索着我的手腕晃,我却没能让她如愿。 “告诉我,白杨,发生了什么?” 她看起来仍旧不愿回答,像是自暴自弃,又想直接把自己的手指送进去,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作。 她看着我,仿佛难以置信我会这样做,但是她和我做爱时就完全没有日常的那种气势和游刃有余,毫无威胁力,她的柔弱易碎只会出现在这种特定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想打开她的心结,或许我会像过去一样放任她,可此刻我一点儿也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喜欢她的易碎,并不意味着我能够一直接受她毫无来由的碎裂开来,最重要的,她现在看起来状况很差。 “白杨,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交换,好吗?”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或者我先说也可以,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是我在小学时候就很喜欢的人,我很想珍惜你,想要了解你的全部,我也用我的全部来交换,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玩的……那个游戏,就是嗯……打屁股和,塞纸团。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很兴奋,我,我喜欢你碰我,更,更喜欢看你的身体,呃,我觉得……好漂亮。我一想到就会有点,兴奋,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可能你那时候就是我的……性幻想对象。我觉得很羞耻,不敢跟你说,怕你觉得……我是不是从小就对你,图谋不轨什么的。你不知道你说交往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真的,我平常只敢自己偷偷想,如果不是你主动提,我一句也不敢说,我觉得我很卑鄙……谢谢你,我真的好高兴,我也想分担你的一切,可以吗?” 黎白杨慢慢地与我十指相扣。她一直看着我,安静地听我说话,不再如之前那样焦躁。我却不敢看她,直到她主动凑过来吻我的发烫的脸颊。我本来打算把这个当成我一辈子的秘密,现在我的心跳得比那晚她说我爱你时更快,但我更加坦然了,因为黎白杨的动作告诉了我,她完全接纳这样的我。 “你还记得那个游戏怎么玩的吗。”她突然问了我一个我从没想到的问题。 “呃……就是角色扮演吧,比如当官的要逼供平民,所以要用那种惩罚……” “——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逼供我。用那种惩罚。” 黎白杨转身就要主动趴在办公室隔间里的大沙发上,已经进入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游戏的状态了。我见她不着片缕,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小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让她两只手环着我。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是什么当官的,你也不是什么平民,我只想这样问我的爱人几个问题。她耳朵很红,但点点头。 她脖子到半露的肩膀都泛着可爱的粉红色,我咽了咽口水,第一巴掌拍上她屁股的时候,发出了很大一声脆响,她低着头,捉着我的衣摆,身体微微颤抖。我不再宽泛地问她“发生了什么”,而问得更具体、更细致,我还在想她身上浓重的烟味儿,于是问她,“是不是和那个董事长有关?” 她屁股的同一个地方连着挨了我的五下巴掌。然后她终于,很缓很慢地点点头。 没想到我第一个问题就问着了。 74往事回溯 我于是得到了好多的碎片,我用它们慢慢拼出了这十二年来,黎白杨的生活轨迹。 她妈妈——也就是我干妈黎阿姨——当初是被迫带着她从我们小镇转走的。她们离开之后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搬去全新的城市或者乡下,似乎妈妈在带着她躲什么。她于是没办法继续上学,妈妈白天在外面工作,晚上回家教她,要她看书,唯独这一点她对她毫不放松。 我把手放在黎白杨屁股上,没有动。我记得我妈说过,干妈是上个年代难得的女高材生,在美国留过学。干妈个性独立,做什么都很出色,一个人带女儿还一直在工作,一点儿也不像我们那个小镇上的任何一个家庭妇女,她待人友善却绝不软弱,在邻居们眼里“很不好惹”,唯独我妈和她关系很好,我爸经常出差,我妈会和干妈一起吃饭、出游,于是我才得以和黎白杨走得很近。干妈懂很多,在小小的我眼中简直魅力无限,我还特别羡慕黎白杨是她的孩子,因为我妈动不动就要凶我,而干妈对我和黎白杨永远耐心温和。但是她们搬走之后,我们再也没能联系过,最初我妈被我天天缠着问,却没有表现出以往的不耐烦,回想起干妈她就总是叹气,最后她摸我的脸安抚我,说,小挽,听话,别问了。我也联系不到她……她不想我们联系她,明白吗? 干妈……她还好吗?我忍住没有问。我总觉得接下来是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听着黎白杨继续说。她的语气很平静。她说她一直不知道她们在躲什么,妈妈提起时只有叁言两语,她只模糊知道是和她从未谋面的生父有关,妈妈似乎有很多无法对她言说的秘密,她就想,妈妈或许有苦衷,很懂事地并不多问,但妈妈的失踪毫无征兆,一开始只是很反常地一整天没有回家,然后第二天也没有出现,接着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妈妈再也没有出现,也再没有音讯。 那年她17岁,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自己出去找点事干,服务员收银员之类,做得最长的是在一个小书店打杂。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没有熟人,还时常被骚扰,她很害怕,又不甘心,攒够一点钱就自己辗转去其他地方,每天都在为吃喝发愁,“我真的穷怕了”,她对我说,说到这里我的手摸到她屁股已经微微发热。她说她坚信妈妈还在世上,这样坚持过了好多年,自己也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有一天她路过一个正在拍摄的剧组,那儿有个衣装板正的人对她很是殷勤,他叫她“顾总”,叫她“考虑一下剧本”,她还什么都没说,那个人就塞给她一张卡,她后来偷偷去查,里面竟有五万块。 黎白杨说说停停,我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但是她还是挨了不少巴掌,好像是她在提醒我该逼问了一样。她似乎一直处在说与不说的巨大矛盾中,只有我这样用疼痛来“逼问”她,她才愿意多说一点儿,我渐渐熟悉了这个节奏,说到董事长的时候,我想她屁股上至少挨了有好几十下。 黎白杨后来就在剧组到处溜达“碰运气”,还真让她碰着了两次,也是衣装板正的人,总想求她做些事,她收过钱也收过礼,收到烟酒之类的她用不着的就拿去卖掉,然后被凤舞的董事长抓了个正着。董事长没有为难她,只是从头到脚地看了她好几遍,问她的名字,最后问她,想不想真的成为那个“顾总”。 当“顾总”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无法不答应。于是她待在董事长身边作为助理一年多,进公司的时候她总是戴着口罩,然后时常在外面扮演“顾总”。她总能在大会时、在电梯中、在各种地方“偶遇”真的顾总,她从不和她打招呼,却听她怎么和别人打招呼,她远远跟着她后面走路。就这样,有一天她穿了一身女式西装,摘了口罩走进凤舞大楼,所有的人都很恭敬地在叫她“顾总”。 “我也觉得这很奇怪,装成她的时候,我非常不舒服……”黎白杨声音很低,却在颤抖,“但是董事长告诉我,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可以完全取代她……我和顾白枫本就是一胎双生的姐妹,她因为当年被父亲抱走,就随随便便就成为高高在上的顾总,而我却在外面拼命还要饿肚子,凭什么?” 我轻轻揉着她发烫的半边屁股。她的陈述戛然而止,我又没有继续逼问,我们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恨你妈妈吗,”我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她没有让你获得更好的生活,还……不知所踪,留下你一个人……” 黎白杨浑身一震,我似乎正切中她最挣扎的地方,她几乎要推开我,要逃开,好像无法承受这个问题,更无法细想这件事,可是我死死抱着她,把她整个禁锢在我怀里,我腾出一只手来,怎么抚摸她的后背也无法让她平静,最后只好几个巴掌甩上她一边屁股,只打那一边。一时间空气里只有啪啪啪的巴掌声。 “唔嗯……!哈啊、” 黎白杨忍不住地哼出声来,我马上停下,我想她一定很疼了,毕竟我的手掌都发麻了。她急急喘着气,却用一只手往后摸到我的手,拉着我又轻轻往她身后拍。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惩罚”不够。看来在黎白杨心里,这个冲突比我想得更严重,我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毫无疑问她过去很爱她妈妈,但是“扮演顾总”却让她离妈妈越来越远,她知道了顾白枫的存在,也正体会着另外一种完全优渥的生活,没有人想由奢入简。至于对亲妈有没有到恨的程度,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我要她自己清楚地说出来。 站着拥抱的姿势我不好用力,于是我往后退了一步,把她侧过身来,轻轻压下她的腰去。她很乖地任由我摆弄,做出动作,扶着膝盖弯下腰,我看到她两侧屁股上不对称的颜色,左边比右边深好多,也更肿胀,像个红馒头,我刚一把手重新触上她左边屁股,都能感受到她大腿的微微颤抖,我这次抡圆了胳膊,她毫不反抗,咬着嘴唇,被我一连串的巴掌打得一直往前拱,我用另一只胳膊拦在她身前才让她没有因为惯性被我打趴下去。她抓着自己膝盖的手曲起来,指甲都深入皮肤里。 疼痛感与惩罚感大概更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沉默地忍着、受着,直到我感受到胳膊上的濡湿,一滴、两滴,泪水不断掉落下来,砸在我胳膊上,也砸在地上,黎白杨哭了。我根本无法继续惩罚她,我扶起她,抱着她,她抓着我的背,呼吸频率都变了,声音颤抖。 “我不应该恨她。我怎么能恨她。”她哭着说。“她明明是最好的母亲,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我知道不是她想丢下我的,她一定还活着,在等我……所以我也得活着,得好好活着才能去找她,哪怕是要做个替身……” —————————— 这段还有个尾巴检修中 我们小时是个被邻家姐姐纵容的对黎限定攻 与其说是下克上,不如说到这里年龄差已经没什么重要了……有人知道姐姐大她叁岁吗( 75哪个是她 我安静地抱了黎白杨好一会儿。她伏在我肩上,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再没有发出声音,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却知道她还在哭,她的身子紧紧贴着我的,我能感觉到她腹部不规律地不断鼓起、收缩。慢慢地,她终于平复了些,这一次没等我动手,她继续说了下去。 “那之后我就……按董事长的意思做事。最开始她说什么我做什么,后来她不用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再后来我开始主动做那些事,我要比顾白枫更强,才能有更多机会……我做了很多……没底线的事,可我没办法,小时你知道吗,顾白枫……她真的很优秀,她从国外长大,一直在最好的环境里学习和成长,如果我也能,我绝不会比她差,可我现在已经……我停不下来了。我有时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小时,我只有你了,你能告诉我吗,我到底是谁?” “……你是黎白杨。”我紧紧捏着她的手。 “黎白杨……又是谁?是顾总的影子和替身,还是那个只会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让不喜欢的人消失、吃人血馒头的人渣?” 这些难听的话从我优秀乖巧的邻家姐姐口中轻而易举地吐出,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心中的震撼与苦涩,我说不出话来。黎白杨抓住我的肩,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急切地想从我眼中找到答案,但我又怎么可能有答案呢。她有很多很多的失望,但还是紧紧抱住了我,她对我说,小时,不要离开我。她说,只有看到你,我才能想起我——想起十二年前的我,想起我还可以是我,我不想在这儿迷失,不想忘记母亲,不想成为别人…… 我于是明白了黎白杨的那些阴晴不定,她那些所有令我感到陌生的地方,事实上都是因为她卸除了模仿顾白枫的那个面具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内心空空如也,她甚至已经离十二年前的自己很远很远。 可是我该怎么救她?我能做到吗?我也不知道她本应该是怎样的。 “在我身边就好,小时。一直在我身边。” “好。”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她,但我并不觉得仅仅如此就够了。我根本无法想象黎白杨居然是这么走过来的,“一直在她身边”或许对我来说很简单,可对几乎将自我埋没了的黎白杨,这作用恐怕微乎其微,只要她还和顾白枫在比较,只要她还在凤舞。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凤舞?” “你真这么想吗?”黎白杨的表情有些悲伤:“小时,只有我是凤舞的黎总,你才有机会——你要知道如今遍地流量,真正的演员出名的机会如同大海捞针,把握不住,就会回到天天跑群演的日子,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就要眼睁睁看着黎白杨一步步变成她最不喜欢的模样吗?可是…… 在那个当下我突然想到我闺蜜童舒,我想如果是她,肯定会当场决断一起离开凤舞,说不定还会喷一句“谁他妈稀罕啊”。童舒热爱表演,却不会在她的坚持上退让;喜欢和女人约炮,实际却最重感情。可我没那个骨气,很重要的一点是,我需要这份工作,自从有了还算可观的稳定收入,我根本没法再想象在外面风雨飘摇的日子,这么一想,我和黎白杨一样,其实没有选择。 但我真的难以说出口,要用黎白杨的牺牲来为我铺设成名的道路,黎白杨微笑着,她已经在我的沉默中知道了我的答案,她拍拍我的手背,告诉我,这本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越是有钱有势,就越有机会打探到母亲的下落,何况凤舞集团本就是她生父顾氏的产业,母亲失踪或许正与凤舞有关。现在我和她一起了,她很开心。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哪里传出来一阵音乐,声音很小,但好像又在我附近很近的地方,以至于我不自觉地到处搜索那声音的源头,直到我发现黎白杨沉下脸来,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而顺着她直勾勾的目光,我看到隔间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门。 黎白杨很快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痕,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后,脸上就不见了那些脆弱,腰杆也挺得笔直。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从我邻家姐姐变成了黎总模样,她切换得这样自如,越是见她这样,我心里越难受得喘不过气,她如此排斥变成顾白枫,又是怎么被现实一步步“训练”成这样呢。 “我手机落在里面了,小时你先走。” “……好。” 黎白杨的语气不容置疑,可我下楼的时候却在想黎白杨什么时候换铃声了?那好像是《江城柳》的主题曲吧,程春园唱的那首。我像是被什么魔鬼驱使,明明已经下到一层,却又摸到直梯重新回到了二十层,我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但还是蹑手蹑脚往办公室进。隔间深处的小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来一个很急迫的女人声音,语速很快,听起来很是耳熟,但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很快就是更耳熟的一串怒骂,打断了那人。这个我很快就听出来了——顾白枫。 她很大声地吼:“有多远滚多远!” 我吓坏了,我对顾白枫凶人的可怕声音简直有心理阴影,根本不敢再停留,沿着墙壁悄悄摸到大门边,飞快地逃离了办公室。 76拒绝合作 黎白杨把手机落在囚禁顾白枫的那小屋了,那是顾白枫的手机,自从把顾白枫关在这里,她就自然而然接管了顾白枫的手机,很多标有姓名的电话黎白杨几乎都能像顾白枫一样处理,包括程春园——她哄她好好去外地拍广告的语气比顾白枫自己的都要好;也包括裴向林——她说她这阵子不想见到他,除非他能把他自己惹出的破事儿搞明白。黎白杨当着顾白枫的面这样娴熟地与她的m和小情人对话,顾白枫很是吃惊,没想到黎白杨对自己的私生活了如指掌,但是转而想想这些是董事长授意和透露,也不奇怪了。 杨清池那个恐怖的女人。 但是今晚这是个陌生来电,没有备注姓名,而且很执着,黎白杨本来按掉就想走,结果那陌生来电来了第二次、第叁次。第叁次的时候她走向了顾白枫。顾白枫本来还挂着那种玩味的笑容,但是看到那一串手机号的一瞬间就没绷住,那句“你求我啊”到嘴边都没说出口,她冷冷对黎白杨说:“骚扰电话有什么好看”。 “是吗。”黎白杨看着她:“既然对方这么执着,就听听是怎么骚扰顾总的。” 她点了接通,点了免提,按大了音量。 “……顾白枫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不是来找你复合的,只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马上跟你说,听着,我发现凤舞——” “滚啊姜若澜,说你妈呢,闭嘴!贱货!再也别他妈给我打电话了!有多远滚多远!” 那边陷入了沉默。黎白杨没有动作,直到对面挂掉电话的嘟嘟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没想到顾总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对旧人真是不讲情面。” “你可以把她号码拉黑。” “你都没有拉黑,我为什么要把她拉黑?”黎白杨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事,嘴角微微弯起,“她说什么,不是复合?所以是在一起过。” 她们藏得好,连黎白杨也不知道她们曾经是交往多年的爱人。顾白枫没有搭腔。 黎白杨也不打算多说,拿来了眼罩和口球。但是顾白枫紧闭牙关,突然叫了她一声黎白杨。 黎白杨停下动作,看着顾白枫。 “……我愿意跟你合作。”顾白枫说。 “张嘴。” “你不是想找到自我吗,你不想一直当我的影子和毫无下限的人渣吧。” 刚才在外面的那些自白,顾白枫听去了多少?黎白杨不愿想。她本来只是想通过和小时做爱来忘记那些不快,她太着急想要“获救”了,根本没预料到小时会逼问她到这个地步,也没预料到她自己竟然真的会说到那个程度,几乎毫无遮掩,甚至忘记了顾白枫就在这间小屋里、她们就隔着一扇门。她都能感觉到左边屁股——比另一边多挨了很多巴掌——还在发胀、肿痛,突突直跳。 她或许早想这样惩罚自己了,黎白杨想。小时是她现在最亲近的人,面对小时,她愿意毫无保留,她想至少在小时面前她还是黎白杨,而屁股上的痛感也让她头脑愈发清明。 但面对顾白枫,她又变成了那个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黎总,找到自我和顾白枫毫无关系,事到如今,顾白枫又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张开嘴。别让我动手,姐姐。” “你我是亲姐妹,杨清池才是外人,你其实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吧?” 黎白杨即将塞进口球的手顿了一顿。杨清池是董事长,是一手把她扶上凤舞一把手的人,她还能是什么人?顾白枫在挑拨她们,她清楚得很,这个人鬼主意很多,董事长早就提醒她注意了。 但她还是接了她的话,话语里无不带着怨恨:“你现在才知道我们是亲姐妹?你现在才知道我只能当顾总?” “这难道是我的错么黎白杨,你想想清楚,我不应该是你的敌人。” “够了。” “我愿意跟你合作。我可以跟你一起捧小时。” “——我说够了。别让我再听到你这么亲切地叫她。” 黎白杨使劲捏着顾白枫的脸,把口球塞进了她的嘴巴,狠狠地绑好,接着拍了拍她的脸,微笑道:“我的答复是,我不愿意。我更想让你从此消失呢,姐姐。” 紧接着,她变得面无表情,拿起一旁的鞭子,又往顾白枫身上狠狠甩了几下。她的乳房被她抽得抖动,又浮现出新的几道红,也因为鞭子末梢触碰到毫无遮掩的私密处而牵动手铐发出不可抑制的清脆声响。顾白枫硬是挺着一声没吭,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却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看。黎白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丢下鞭子,给她戴上眼罩之后再也没心情,离开了小屋。 黎白杨离开很久,顾白枫还在想她口中那个“最好的母亲”和“世上最爱的人”。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不少,但只有这两句尤为清晰。那得是什么样的母亲啊,她从未见过的、最好的母亲吗。原来那个毫无自我的黎白杨也有能让她嫉妒的东西?原来仅仅这样就能促使她对黎白杨主动说一句合作? 母亲,哼。 77黑红路线 新《危城》名字定了,叫《城危》,有点讽刺,我看着内部流传的海报,大大的两个字是并排的,从左到右是城危,从右往左是危城,在国人的阅读习惯下,其实怎么读都可以,说改名了,又好像没有改名。 萧桐正好在这个最重要的时刻回来了,她很坦然地承认了这是在蹭之前《危城》那阵风波的热度,她说因为姜若澜的事,之前闹得很大,现在换角色却换了个这么微妙的名字,显然《城危》的宣传方向已经定了。 我问萧桐:什么方向?我怎么没看出来? 萧桐扶了扶眼镜,严肃地问我:你想红吗? 我当然想。红了才能有钱,只有自己成为品牌才能持续发展,我想带着黎白杨远走高飞。 萧桐说:“那你记住,黑红也是红。” 我很快明白了萧桐说的。因为《城危》第一次网上官宣时,作为女二我就上热搜了,被骂上去的,网友全都在心疼袁立夏被我吸血,心疼袁导最后一部作品找了个这么丑这么不自然的女演员,之前骂姜若澜的那波人倒头就开始骂我不要脸,不知从哪儿扒拉出来消息说我被制片人潜规则上位(我还想了半天制片人是谁,男的女的,我见过ta吗?真就造谣一张嘴?),姜若澜的粉丝也大骂我蹭热度,总之一时间我感觉所有人都在骂我。我开始有了微博恐惧症,害怕刷评论,我本来是个无人关注的小透明,突然间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被追着骂,他们骂得太难听了,我的私信里塞满了恶劣的脏话和吓人的p图。 我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我又很关注他人评论,难过了好久,拿起手机就想哭。这才是第一次网宣啊,难道这就是要红的必经之路吗? 黎白杨很快给我发了信息,让我等她回来,别做傻事,她今天在市中心有个重要活动出席,估摸要晚上。而第二个给我发信息的居然是久未联系的姜若澜。她说:有空么?请你吃饭,顺便给你道歉。 我不知道她要给我道什么歉,后来听到萧桐提起,才知道她很快在微博上直言叫她的粉丝不要跟风骂人,说她挺看好我的,然后冷嘲热讽地说有些东西这么嫉妒人家,不如等正片出来再叫唤也不迟——然后有一部分人气不过又跑去骂她了,之前的绯闻爆料又转了一轮,图都包浆了,总之把她也骂上了热搜。 我看了姜若澜的原微博,比萧桐转达给我的还要直白和凶狠,几乎就是不吐脏字地在骂人。她向来就是如此直言的人设,除了她被凤舞放弃的那次她什么也没说。 “我才不在意网上乱叫的狗。”姜若澜一脸云淡风轻,仿佛看惯了这些,她劝我:“你也少刷点微博,好好演戏。” 姜若澜很干脆,很飒爽,我怎么也无法把她和袁立夏说的那个性骚扰她的国民姐姐联系起来,而且我一看到姜若澜这张漂亮脸蛋就变得很容易倒戈,所以当姜若澜问我顾白枫的情况时,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跟她说了,我说我之前在二十层办公室里面听到过声音,听到了顾总和她打电话对她说滚,但这几天一直没能见到顾总,听说是被董事会解任了云云。 姜若澜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悄悄问我能不能把她偷偷带进凤舞大厦二十层。她说,“我还有个关于《危城》的事儿想告诉你……嗯,好吧,其实也想告诉顾白枫。相信我,是很重要的事儿,关系到你的前途。” 我答应她了。不为别的,甚至不为她说的“前途”,只因为她敢看着我眼睛坦诚告诉我,她不是只为了我,她还为了告诉顾白枫。我跟姜若澜实在谈不上有很多交情,如果她只为了我和我的前程,反而会让我觉得奇怪,而为了顾白枫,我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她们的交情肯定比我和她要好得多。 我让姜若澜带着口罩和一副很丑的近视镜(她的大墨镜实在太显眼了),她扎起头发来压低帽檐,还好今天穿得不算张扬,我又给她拿了件防晒衣穿着,藏起她过分好的身材。然后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我直接带她去了直梯。到了二十层,她比我还轻车熟路,一马当先地往前走,甚至——办公室的门是指纹锁,她按上左手拇指,竟然开了。 再往里,她看了看我,我就先她一步往之前看到的那个隔间深处走,她看着那个隐蔽的小门,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点头,小声说:“上次听到顾总声音就是在这里。” 我想上前试着开门,她却在我之前就走了过去,那门是密码锁,我听到四位数字的声音,她很轻易就打开了它,姜若澜先看到了室内,我刚要跟过去,只见她突然转过身来,挡住了我看向室内的视线。 “你帮我去门口盯个梢吧。出来我会跟你说。”她低声请求我。 我马上意识到,看来里面确实有人,但为什么不出来?我想不明白。看她的模样,里面真是顾总? 算了,我好歹也有成人之美,何况还是成美女之美。我点点头,往外跨了几步,姜若澜谢过了我,闪身就进了那间屋子,咔嗒一声从里面上了锁。 78旧爱相见 姜若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被束缚在床上成“大”字的人是顾白枫。她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掩上门,找了个借口支走苏时挽,也很庆幸和她一同来的是苏时挽,她至少没什么坏心思。 她缓缓靠近她的身体,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体了,她的胸部隐藏在大开的衬衫里,那衬衫脏兮兮的,内裤倒是完好地穿着,可她下半身只有内裤,小腹、大腿全都伤痕累累,有好几道都是血痕,简直像是受了什么酷刑——这根本谈不上是顾白枫的“爱好”吧,想当初她对自己最粗鲁的时候,也不过是留下了几条两叁天就好了的浅浅鞭痕,姜若澜对那些甚至说不上讨厌。 姜若澜不由得用手轻轻抚摸上其中一道,顾白枫的腹部猛地收缩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应激反应,连带着脚踝也不自觉往里缩,扯得那束缚的手铐摩擦床头,清脆地响起来。 她把她的口球小心地拿了下来,却没有拿掉她的眼罩。 “顾白枫。”她轻声叫她。 又是哗啦啦一片声响。顾白枫突然抬起两个手腕——却动弹不得,只让手铐在她的手腕上磨破了皮。她好像这才知道自己不能动弹,而低声开口:“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你逼我来的吗。”姜若澜说着,习惯性地抬手,想使劲拍她一下,都不知道往哪里下手,她放弃了,她把防晒服脱下来小心地盖在她小腹以下,咬牙道:“你他妈怎么搞的这么惨。这样我还怎么计较你骂我骂那么凶?” 她和顾白枫交往了七年两个月零叁天,哪怕是最凶猛的争吵时刻,顾白枫也没有用那样难听的话骂过她。所以姜若澜那天电话里听到之后马上就知道顾白枫不对劲,想说的话也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千方百计找到她,然后就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那两个手铐预示着她根本没法带她走——她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带她走。 “随你骂回来。”顾白枫说,她的嗓子十分沙哑,咳嗽了几声才说出后半句:“但你之前想说什么?” 趁着她脑子还算清醒。 这还是顾白枫和姜若澜分手之后第一次联系和第一次见面。她们算是“和平分手”,顾白枫是这么定义的,就是她们都同意分手,两边谁也没有多做纠缠,就好像她们不是交往了七年而是七天一样,就好像过往的所有爱都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一样。顾白枫从不承认她想她,就像姜若澜离开后也从不找她,她们相爱的时候就彼此独立,两个骄傲的人,连分手也没人低头。 “好吧,你听着,先别激动。”姜若澜顿了顿,“我想说的是……《危城》。” 姜若澜看到顾白枫的双手都因此攥紧了。 她们当初彻底决裂就是因为电影《危城》。那是顾白枫为姜若澜投资很大也最费心血的作品,她看好那个剧本和制作团队,准备以此把姜若澜捧出圈,《危城》从前期准备到拍摄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哪怕中间她们分手了也没有影响顾白枫捧《危城》的决定,她并非公私不分,何况她还用《危城》跟董事长下了对赌。 在顾白枫看来,后面完全是姜若澜出的幺蛾子——姜若澜那时为了离开凤舞,竟然自曝黑料、自毁前程,顾白枫毫不怀疑她就是如此决绝的人,她查到这一点时怎么也想不通,再加上黑料还是和之前她们差点吵架的那个绯闻男明星,还有拍摄期间她有所耳闻姜若澜和袁立夏组cp的破事儿,顾白枫气得要死,一句也没问,自然也不可能帮她公关,《危城》直到现在还是她的雷。 而姜若澜那时也不可能主动说什么。毕竟她们已经分手半年了,她还能说什么?她不想解释,她和男明星的绯闻黑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可既然顾白枫没有挽留她,没有问什么更没有做什么,那就是故意放手,于是她走就走了。 而她们能好好谈《危城》的当下,居然是这样的时刻,姜若澜主动开口,顾白枫逃脱不开,实在不能不令人唏嘘。 “看样子你不知道,董事长那时要用《危城》洗钱?搞了阴阳合同,想用钱让我闭嘴。可我不想掺和,没有签,我只想出个干净的好作品,后来她和袁家兄妹因为分成谈崩了,当初我就算留下也是两边的活靶子,所以我找机会跑了。” “我当时气疯了,还以为是你背着我答应她们的,所以我提了分手……你什么都不说,甚至不挽留,我当你默认……但我后来出去偷偷调查,董事长在外面有好几个小公司,养着一两个小网红小明星,我加入了和其中一个有业务往来的公司查到的,她在利用那几个空壳公司上市套现,我才一下子搞明白了,或许你不知情。” “现在那个全新的《城危》也是,袁立行说是跟你达成了一致,这次版权在凤舞,角色是新人,基本板上钉钉会刷票房做股价直接圈钱,这是个烂泥坑,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不信你会做这种事,如果不是你,我就想提醒一句,你最好早作打算。” 顾白枫深深呼吸,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她说:“是黎白杨。” “我一点儿也不吃惊。”姜若澜又看了看顾白枫身上的伤,“这些都是她弄的?我帮你报警?” “不用。” “你不要现在还闹脾气行不行,这已经关系到你人身安全了!” “……你在关心我?” “谁看到你这模样都会关心你,我敢打赌门外帮我放风那个都会,你信不信?” “姜若澜,让你对我坦率一句就这么难。”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顾白枫。” 79沉默的人 针锋相对、不依不饶,她们对彼此说话就总是这样,在一起时是调情,分开时却像吵架,如果不是因为黎白杨的突然出现,或许还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可是哪儿还有那种如果呢。姜若澜最终也没有把顾白枫的眼罩摘下来,顾白枫也没有提起,她们谁也看不到彼此眼中的情绪。顾白枫转移了话题:“我想抽根烟。” “抽死你得了。” 姜若澜嘴上那样愤愤说着,却在对面的桌子上找到了烟,那里面只剩叁根了,她拿了一根点起来,习惯性地自己吸了一口,再递到顾白枫嘴边,让她吸了一口。她从前就不喜欢顾白枫抽烟,但并不劝阻,只说与其吸二手不如吸一手,所以每次顾白枫要抽烟她都会蹭第一口,顾白枫也不喜欢她抽烟,可以说是为她戒了烟,现在又开始抽了。 “你打算怎么办?”姜若澜还是没忍住问她。 “和黎白杨合作。”顾白枫顿了顿,她只犹豫了一瞬,她和姜若澜太亲密了,就连这样令人难堪的旧爱相见场景她都觉得她们两个毫无隔阂,所以她没什么犹豫地跟了一句解释,“关乎我的亲生母亲。” 大概只有姜若澜知道顾白枫对“母亲”的执着,尽管她总装作对此毫不在意。顾白枫喜欢年长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除了钱就没得到过什么父爱,更遑论母爱,而越是缺失,越想从年长女性那里得到些新鲜刺激,姜若澜虽然只比她大两岁,和她交往的时候比她成熟很多,大概那时顾白枫就是被这种姐范儿吸引——她后来才知道顾白枫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和很多年长的女性上过床,虽然从不谈感情。姜若澜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比她大多少还确定了恋爱关系的人。 她知道顾白枫从没有过真正的母亲。“并不是只要爸爸的女人都能叫妈”,那是她们还在异国恋的时候,视频聊天中顾白枫亲口说的,她并不认同她父亲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顾白枫的父亲平常十分放任他这唯一的女儿,唯独在顾白枫提到她生母的时候会大发雷霆,说她生母早就死了,其他的就不再多说,连她有双胞胎妹妹的事儿,都是顾白枫自己在他弥留之际才问出来的。 姜若澜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你是说,你的亲生母亲有可能还……活着?” “黎白杨说她是最好的母亲。”顾白枫语气平静,“我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 姜若澜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身上最深的那条红痕,在小腹处,感觉是被反复打过很多遍,打破皮、结了痂、又被打破结痂,她的手指停留在那伤痕上方,根本下不去手触摸。 “你在冒险。黎白杨没想答应你。” “嗯。” “你真他妈行啊,顾白枫。你当初为什么不对我这么心软一下?” 顾白枫沉默了很长时间。“……你想要吗?” 姜若澜都要气笑了,这种时候,顾总还要端着是吗,还要让她承认、让她低头? “你想听?听我说想要?嗯?我、” 那句话终究没说出口,就在这时小门上被快速地一连敲了五下。姜若澜脸色一变。那是她和苏时挽约定的信号。有人来了。她抓起防晒服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告别。 姜若澜离开没一会儿,顾白枫就等来了那个从不说话的、始终沉默的人,那人手法娴熟地在给她上药,似乎并没注意到她没戴口球。她闻着熟悉的药膏的气味,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她怎么现在才想起她来,这个公司里专业“最不对口”的人,顾白枫都快忘了这才是她的老本行。 ——“学医的,怎么想到来娱乐公司做助理?” ——“我认为学医未必只能在医疗机构发挥作用呢,我还年轻,想多多尝试,我很喜欢凤舞,很看好它的未来发展。” 顾白枫稍稍动了一下身子,那人马上又放轻了些。她应该想到的,黎白杨想要折磨她,怎么会又要拘禁她、鞭打她,又要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给她上药?她的妹妹还不至于分裂到这种地步,黎白杨对她的讨厌绝不亚于她对黎白杨的。 “不是黎白杨主动叫你来的。她只是默许,或者不能拒绝,对么。” 那个人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一直没有停。 “是杨清池派你来的。” 抹着药膏的手稍重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顾白枫还是感觉到了。 果然。没有人比杨清池更扭曲了。顾白枫想。她既想毁了她,又要护着她,这难道就叫恩威并施?她有一种非常讨厌的感觉油然而生—— 折磨她的从来都不是黎白杨。 折磨她的,从头到尾都是这位凤舞集团的实际掌权者、董事长杨清池。 80要选哪边 姜若澜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我来不及注意更多,因为我一直在外面守着电梯,眼睁睁看着有人启用了直梯过了8层也没有停下,为防万一我先按了个向下,就赶紧跑进去通知姜若澜。 在电梯门口我们遇到薛蘅,我连忙拽了一把姜若澜,她飞快低下头,用手按着帽子。薛蘅眯起眼瞧了姜若澜一眼,转而轻松地对我打招呼,别的什么也没说,我的心却差点跳出来了。怎么是她?作为黎白杨的总助,她没有跟她去活动现场,而是自己来了二十层?怎么好像很轻车熟路的样子? 我脑中混乱不已,想不出答案,出了凤舞大厦我对姜若澜说:“你可别再让我做这种事了,我要犯心脏病了!” 而姜若澜不顾那些,她神情认真,问我:“苏时挽,你想红吗?” 怎么和萧桐问的一样?敢问谁不想红?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笑了笑,点点头,又说:“是啊,谁不想红呢,但也得看怎么红。踏踏实实演戏,会有点慢,酝酿一部好作品需要很长时间;走流量营销,会很快,你甚至不用有作品,搞一搞综艺,搞一搞炒作就可以,你选哪边?” 我是演员,当然想有好作品,可是我又想了想黎白杨,我不想让她等很久,我怕她在凤舞越陷越深。在我内心犹豫挣扎之时,姜若澜已经敛了神情。 “好样的。”她嘲讽地说,“我看错你了,你居然在犹豫。算了,今天当我没来过。” 她真是个急脾气。我赶紧拉住她,再怎么说,她之前说要告诉我的关乎我前途的事儿还没说呢! “那个你不用担心,既然你犹豫,那件事就不会危及你前途。加油吧未来的流量明星。” “我当然想用心搞作品了!可你看我有的选吗?!”我突然大声说。我被那句流量明星扎穿了心。谁不想用作品说话?现在问题是我能等,黎白杨能等吗?我又矛盾又难受,姜若澜突如其来的冷嘲热讽让我一下子想到网上那些不堪的评论,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看到作品就已经那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你小点声!啧。”姜若澜一把把我拉到黑暗处,上下瞧我半天,叹口气:“好吧,我是说得过分了,我忘了你今天被网暴了一天,忍不住也是理所应当的。你怎么没得选,你可有得选了,别人有作品都不一定火,你不一样。” “如果你在说黎总,那……”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不是黎总。”姜若澜突然低声说:“我是想说,你有顾总。” 姜若澜再叁跟我确认,我是更想要用心搞作品,我差点以我苏家祖宗的名义发誓,她终于又弯起嘴角,拍拍我的肩,“我也不想承认我看错人,毕竟你在《危城》的表现有目共睹。” 她见我发愣,又说:“你该不会还在介意我在剧组故意为难你吧。” “……你说……故意?”我更懵了。 “看来我演得不错?我再怎么说也不会把脾气带到陌生剧组里,出道快十年了这点基本素质我还是有的,我为难你是因为我想让他们拍到。我后来也没有拒绝加你好友不是吗?你套路我去赴裴向林的约,我也没怎么样吧。” 姜若澜还在记仇呢……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事是我不好。” “没事儿,咱们扯平了。我是觉得你演戏挺好,长得不错,很有机会,别耽搁了。” “所以你刚刚说的……” “我知道你和黎总关系亲密,别担心,这没什么好警惕的,我是顾总前女友,和她做了七年地下情侣,小心些不会曝光的,这下你放心了?放心就听我说——黎总现在走的是炒作营销的捷径,你也看到了,就是黑红那种,这会毁了你的,黑红出道以后再洗难上加难。我不是让你背叛黎总,或许你可以说服黎总跟顾总合作,顾白枫别的不说,挑作品的眼光向来很好,有的是办法搞爆好作品,你拍了个网剧是不是?那个是好机会,怎么营销都不为过,千万别放过。但与此相对,《危城》,哦不,现在叫《城危》对吧,你一定要想办法推了它,那是个巨雷。” “……怎么推?我拍都拍完了,而且……”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来:“那应该是袁……立夏老师很看重的作品吧……” 姜若澜冷笑一声,“她看重的作品?她也配?” “苏时挽,我劝你离她远点。越远越好。” 81家中作客 我最终没有向姜若澜确认袁立夏之前告诉过我的她性骚扰她的事情。姜若澜和袁立夏各执一词——我与姜若澜分别之后头脑才逐渐清明——我得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今晚姜若澜给我的信息量太大,她说什么,《城危》是巨雷?而在我现在看来,《城危》更像是黎白杨提供给我的好机会,改剧本,取代陷入舆论危机的姜若澜,又是袁导的女儿亲自执导,虽然补镜头的拍摄的确很简陋,但比起小成本网剧,我其实更偏向《城危》。 只是,走黑红路线这一点……我又确实比想象中承受力差。至于要黎白杨和顾总合作……我又不确定黎白杨怎么想。我有些摇摆不定。 黎白杨再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叫我给她我家的地址,“如果可以的话”,她措辞还很小心,“不方便也没关系,那就明天见”。自从她上次与我坦白了那些过往之后,她就变得更小心翼翼,如果说最开始我们确认关系是浮于表面的“我爱你”,那么现在她就很像一个刚学着谈恋爱的成年人,我想她大概从没想过真的会对我坦白那些,回过神来再面对我就有些无措,因为在我面前她既不是黎总,也不是顾总,她失去了所有的伪装,更像是那晚房车里那个毫无遮掩的她。 我当然方便,而且也不担心童舒跟江遥会突然回来——她们的海岛旅行还未过半,天天发照片摁着我吃狗粮。 这是黎白杨第一次来到我住的地方。她很好奇,又很拘谨,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似乎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但是被我看到她就会马上移开眼神,她的耳朵都红了,她说:“我只是……对你的一切都很新鲜。”我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呀。 黎白杨看着我,终于露出微笑,她轻声说:“你没事,太好了。” 虽然我很不想扫她的兴,但我也不想对她隐瞒任何情绪,我拉着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坐得很端正笔直,我偏要把她按下去躺在沙发上,把她的白衬衫扯开两个扣子,她看着我动作,一点儿也不挣扎,沙发的贵妃榻很大,我和她躺在一起,侧着头看她的脸,就像小时候一样,现在我与她十指相扣。 我诚实地对她说:“我哭了一天,真的是第一次被骂得这么惨,我妈都没这么骂过我。” 她脸色微微发白,手指也扣得更紧了,她说:“小时,这是……必经之路。” “白杨姐姐。”我脑袋挪过去蹭她的脸,想起那些评论,我又觉得很委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演得差我也认骂,可明明片子都没出来!很快我眼中又有些模糊了,我蹭了她好多下,可怜巴巴地叫她:“白杨姐姐,你最疼我了,我能不能不走这种……挨骂营销的路子啊。” 看来最终还是这边占了上风。而只有在这个场合,我才能把它以如此柔软的方式传达给黎白杨,但我不确定,她会考虑吗? “小时……”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叫她姐姐,眼中有些惊讶,我从小就不怎么叫她姐姐,天天就是白杨白杨的。她的手摸上我的脸,我马上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收回去,我就看着她的眼睛,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越来越酸,掉了一颗眼泪下来。黎白杨吓到了,她用手轻轻抹我的眼角,“别哭……” 我好不容易缓解下来的委屈,在她一声温柔的“别哭”中,再也没能忍住。 “……我答应你,好不好?我会想想办法。别哭,小时。” 她从小就见不得我哭,现在也是一样。说完她好像真的开始想办法了,因为我发现她突然一副很矛盾的样子,紧紧皱起眉头,看上去像是有办法但又不想用,总之十分纠结。她好认真啊,认真的样子好可爱啊,我不忍心打断她的沉思,却不自觉将手抚上她的眉头,帮她把那儿轻轻舒展开。她“被迫”舒展开眉头的时候,似乎一并下了决心,对我点点头,让我很安心。 我想,如果是她对着我哭,那我会直接吻上她,显然黎白杨没有我这么会“趁虚而入”,她太乖巧了,说要想办法就真要想出办法来才可以。我率先吻上了她,渐渐地我开始撑在她的身子上面,我们在沙发上做,又去到我的床上做,我吻着她的胸口,反反复复地逗弄她的敏感点,最后用手指在她狭小的甬道里冲刺,把她也弄得脸上带泪,但她从不会说不要,她总会坚持到最后。 她还没有学会怎么拒绝我。 第二天黎白杨起得很早,打算先去凤舞大厦。我给了她一枚钥匙,对她说,昨晚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你说我这儿很有生活气息,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我家,如果你想来,随时可以来,这几天我的室友都不在,等她回来我一定会把你隆重介绍给她!唯一不方便的是……呃,我不会做饭,你来咱俩就只能点外卖。 黎白杨点点头,她握紧了那枚钥匙,轻轻笑了起来,而我趁她低头再抬头之际,偷偷亲了一口她的嘴角,她有些惊讶,却飞红了脸,我觉得我们像极了新婚小夫妻。我开始乐观地想,或许不用离开凤舞也可以,因为只要黎白杨在我身边,她就是黎白杨。 82疯人预告 《城危》的营销宣传还在继续,我闲来无事随手一刷,发现带着我名字的热搜居然还在榜上。我不想看那些所谓的路人评论,就问萧桐,上热搜不是需要花钱的吗?萧桐点头说是的。我又问:那我没花钱怎么能在热搜上挂了这么久?我是天选之人吗?萧桐从镜片后面严肃地看着我,她说:因为公司给你花钱了。 我脑子转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我想出来的结果:“你是说公司花钱,每天都把我挂在热搜上挨骂?” 萧桐说:“虽然你说得很难听,但事实就是这样,这是炒作的一种,计划到正片播出前两天为止。” 怎么可能?黎白杨明明答应了我,却还背着我在做这种事?我一口气从直梯冲上了二十层。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顾不得许多就一把推开,“白……黎总!那个热搜是怎么回……” 我一下子噤了声,里面有两个人,黎白杨站在办公桌前,看到我稍稍有点惊讶,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一并回头看我。这让我猛然想起上次董事长也在时还说我不懂规矩,该死的,我又忘记敲门了! “……抱歉,我……” “稍等。”黎白杨却并不计较,示意我先在一旁等着,她又直直看着她对面的人。这女人我也看着眼熟,从哪儿见过来着? “钟离,继续。”黎白杨转头对她说,声音和语气都像极了顾白枫。 ——啊,是她!我想起来了,当初《城危》拍摄最后一天,黎白杨带着她来改剧本来着,是个编剧。 钟离稍稍眯起眼睛,看着办公桌后的黎白杨,而黎白杨也淡然回望她,我一头雾水,想知道她们俩是在发送什么我不理解的神秘电波吗? 半晌,钟离终于开口了:“黎总,请问,顾总在哪里?是顾总约见的我。” 原来她这么久是在确认办公桌后到底是黎总还是顾总?呃,难道是因为我闯进来,让黎白杨暴露了?我知道黎白杨时而会扮演顾总,我是不是坏了她什么事儿……我十分忐忑。 不过黎白杨并不遮掩,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很像顾总的模样:“她有事,你和我说也一样。” “我觉得好像不太一样。”钟离耸耸肩,她似乎转身要走,但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黎白杨,来回看了好多遍,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唔……那还是劳烦黎总转告顾总吧,有个姓袁的疯了。” 钟离说着,视线毫无预兆地转向了我。在我还没弄明白姓袁的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时,她又对着黎白杨说:“据我所知,她大概这两天会爆出凤舞的艺人性骚扰。您知道,性骚扰的指控对男女艺人都是很严重的,她手上有照片,很多。” 我突然间脑子转得飞快:姓袁的?是袁立夏?性骚扰?那是要爆料姜若澜? 但是黎白杨不动声色地问了她一句:“你确定是爆料凤舞的艺人?” “没错。请黎总务必转告顾总,如果处理,一定尽快,过不了两天。”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么。” 钟离答:“我不知道,所以我说她疯了!” 钟离走后,黎白杨看着我,表情柔和了许多,问我有什么事。我突然无法说出口我那热搜的事,感觉这个爆料的处理现在更要紧,袁立夏现在突然爆料姜若澜,是有什么好处? 我问:“黎总,爆料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谁惹出来的谁去处理。” 她好像很淡定,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我想想也是,姜若澜是和顾总关系好,对黎白杨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事吧,但是《城危》就快上映了,袁立夏如果在这个关头搞事情…… “不会影响《城危》上映吧?” “你知道是袁立夏?” ……我还知道那个性骚扰袁立夏的是姜若澜呢。但我抿抿嘴,没说出来。黎白杨就让我先回去,她来处理。 84是谁中招 黎白杨把办公室门反锁,径自走去了隔间深处的小房间。 顾白枫已经没有被摆成x字束缚在床上了,而是只被铐住一只手在床头,另一只手还能自由活动。她靠墙坐在那儿,也没有戴眼罩和口球了。她的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一遍,那些痕迹看上去已经淡了不少,她脸上那道鞭伤也只剩了左边脸颊上一条并不长的淡色痕迹,想必当初是因为鞭子上有血才带出了血痕,其实并没有破皮。 黎白杨昨天一大早突然过来“放松”了她很多,尽管还把她锁在这间屋里。她好像想试探什么,或者,至少在顾白枫看来,她在考虑此前自己说过的“合作”。于是她配合她,并不惹她,黎白杨要怎么样她就怎么样,自从黎白杨出现以来,她脾气从没这么好过。 黎白杨摆弄了一下她床头放着的巴掌大小的黑色圆形装置,看上去就像一个耳机的一半,那是个接听器。黎白杨特地留给顾白枫,让她听听她们的办公室里来了些什么人。 “你都听到了吧。” 顾白枫看着她,没说话。 “你好像对裴向林要被爆料性骚扰这件事无动于衷。还是你也认为,他自己的惹出来的,叫他自己去处理,如果影响很坏,凤舞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放弃他?” 那是前几天还在城郊拍摄的时候,裴向林不知道怎么被袁立夏蛊惑,没有提前告知她们而单独和袁立夏私下会面,然后被狗仔偷拍到他们坐在一起发布了出去。那事儿在网上没掀起太多浪花,但那个时候黎白杨与顾白枫就都有一个预感,这只是个开始,那些狗仔不可能只发这么一张看起来毫无亲密感的照片。果然今天真的等来了爆料预告,该庆幸的是还有预告,钟离之前一直在立夏娱乐,她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关注这些乱七八糟,其实知道内幕不少。 看着顾白枫毫无动容,黎白杨微微蹙眉。她还真是无情,毫不表态吗,当初要捧裴向林的可是她。黎白杨准备直接以顾白枫的语气再给裴向林打个电话发出最后的警告,可就在她拿起手机转身要走的时候,顾白枫突然出声了。 “我看中招的人未必只有裴向林。” 黎白杨站住了脚。“未必只有”这种说法,她觉得新鲜又可疑。 “这样自我说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电影上映的节骨眼,你以为袁立夏爆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为了报复顾总。”黎白杨早已想到了,“她最看重的作品可是因为顾总手下的艺人没了。” 作为当初为董事长推动《危城》主角签阴阳合同的负责人,黎白杨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袁立夏毫不犹豫签了阴阳合同,她既要作品又要天价片酬,乐享其成;可姜若澜偏偏眼里揉不得沙,她要一个干净的作品,不肯签,用钱都堵不上她的嘴。最后结果就是姜若澜虽然没有泄密,却自杀式地离开凤舞,同样也因为巨大的舆论风波带走了这个作品最好的上映机会,而姜若澜离开凤舞,却并不意味着《危城》就跟凤舞脱了关系,在袁立夏看来,这全都是凤舞的错——是顾白枫没有管好她手下艺人的错。 “为了报复‘顾总’是吗,那只有一个裴向林是不是太便宜这个‘顾总’了?” 顾白枫看着黎白杨重新走近她,继续说。 “裴向林出道一年多了,现在并不在风头上,袁立夏是圈里老人了,她最知道要想报复我,最好的方法是整‘顾总’要捧的新人才对。” 她顾白枫是“顾总”,黎白杨也是“顾总”——黎白杨当初是以“顾总”的身份去和立夏娱乐谈的版权,很有可能袁立夏那时候并不知情,版权是她哥袁立行背着她卖的。但现在袁立夏知道了,不管《危城》还是《城危》,版权都不在立夏娱乐,而是凤舞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所以她发疯了。 “……不可能。”黎白杨平静地说。她很快就知道顾白枫意有所指,偏偏那是她最不愿意假想的一个人。黎白杨手指微微蜷起,渐渐攥紧。 顾白枫看了她一眼:“片场人人有目共睹,‘顾总’力捧的新人到底是谁。不管是那个网剧临时换上去的女主,还是塞到新剧本《城危》里的女二号。” “不可能,小时后来完全没有和袁立夏单独接触的机会。” “到底有没有,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想提醒你,苏时挽很会钻你对她好的空子,如果你需要,可以我出面。” 黎白杨没有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跟你合作,我还不打算放弃裴向林。当然如果她没中招那是最好。最重要的,”顾白枫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她舔舔嘴唇。 “你的小时,她或许敢瞒你,但她不敢瞒我。” 84统一战线 我被一个我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叫住,他说黎总叫我去二十层。我那时还觉得奇怪,因为黎白杨要叫我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办公桌前背对我站着一个人,我一时间认不出来,但她回过头来,我却不由得睁大眼睛,我快步走上前去:“白杨,你的脸怎么了?” 刚刚还没有的——她左脸上现在多了个创可贴,看上去有点……可爱。 “苏时挽。” 她动也没动,但这声音,这语气……我差点摸上她脸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我马上往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地。再看她脸上的创可贴,竟然又觉得像以前学校里凶神恶煞的不良。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回想起我上一次和顾总单独留在办公室里时的遭遇,从那之后我根本没有这样再与她面对面过,她该不会还在……为我看到的事想打我吧?! “顾,顾总,您找我是……” 她盯得我心里直发毛。半晌,她问了个我怎么也没想到的问题。 “你和袁立夏在印象城补拍镜头的时候,有私下相处过么,仔细说。” 一时间,袁立夏请我吃日料时候的情景全部涌上我的脑海,她摸我,说是她被姜若澜这样骚扰过;她哭着抱我,我也没有拒绝,但是萧桐她们当天被黎白杨授意来问我的时候,我……却只说,和袁立夏握了手。 ——不对,等等,顾白枫这问话是什么意思,我脑子转得飞快,联想到之前钟离说的,难道要被爆料性骚扰的人,不是姜若澜,是我?! 我太震惊了,一不小心说出了口:“那个爆料不是姜若澜吗?” 顾白枫一直没表情的脸上这时才闪过一丝惊讶,她似乎从没想过从我口中会听到这个名字,但很快她又恢复冷淡,手摸上了腰,我一眼看到她那条黑色腰带,一时间我屁股都开始疼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我耐心有限。” “好,好,我说,我回答问题,顾总您别激动。”我连连安抚她,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就抽出皮带来,“我和她吃过一次饭,就我们两个。然,然后……她抱了我。” “还有么。” “……她说她被……这样那样骚扰过,然后这样那样摸了我几下……不是,我只是没留神,并不是故意让她摸的!我不是那种……我也没想到她突然就摸我!我马上躲开了!” “还有么。” “没有了!”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发誓!” “嗯。”顾白枫点点头,“足够做出点像样的‘实锤’了。” 不会吧!我听了顾白枫的无情宣判,一口老血涌上心头。袁立夏竟然是这种人?她要爆我骚扰她?这明明她骚扰我吧?!我能不能反爆她啊?可是我也没拍什么照片……我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顾白枫这边还没完,她又问:“你刚说……姜若澜。” “是,是袁老师……袁立夏说的,她明明白白跟我说,姜若澜骚扰她,这样那样摸她。” 顾白枫很快放我走了。虽然我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但是……真的会震撼我全家,看样子袁立夏想要黑的是我?为什么?我只是个叁十八线的小透明啊?我甚至连个像样的作品都没有?但如果她是这样的人,那她说的姜若澜骚扰她,难道也是故意抹黑姜若澜?她到底为什么啊?她不想要《城危》好好上映了吗?! 我根本不知道,我和顾白枫的所有对话都被黎白杨在隔间的小屋里清楚地听着,我出去之后黎白杨就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她们神情复杂地看着彼此。世事真是无常,分明前一刻她们还剑拔弩张,此刻竟然利益一致——苏时挽和姜若澜,她们分别最为关心的两人,都极有可能被迫卷入了同一个漩涡,她们只需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想法,此前她们还从未体会过双胞胎的这种便利之处。 “姜若澜现在并不是凤舞的艺人,或许……” “袁立夏最恨姜若澜,其次是我。看样子苏时挽也基本没跑。” 黎白杨其实和她想法一致,于是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顾白枫突然抬起头来:“我现在就去立夏娱乐找袁立行。”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黎白杨的声音随着响起:“我去见董事长。” 她们又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要回避视线,黎白杨转而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个创可贴。 顾白枫一把按住了黎白杨的手腕,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实在难以掩饰那一副厌恶的表情。黎白杨没动作,就等着她。 “……连她也要?” “是她才最需要,你知道的不是么。”黎白杨对她扬起了创可贴,微笑道:“你帮我贴?” 顾白枫皱着眉头,她们去了屋子里狭小卫生间的镜子前,她把创可贴以相同角度贴在了黎白杨完好无损的脸上——她这回亲手把黎白杨弄得和她一模一样。 镜子里的其中一个人还是微笑的模样,毫无脾气,好像完全习惯,也没有任何不满似的。另一个却无法放松,神情严肃,尽管如此,她们还是难分彼此。 “这本该是我的事。” 顾白枫低声咕哝。而黎白杨依然微笑。 “所以我来做你的分身。” 85对赌协议 这本该是顾白枫自己的事。包括她想从董事长杨清池手中拿下凤舞的股份。她差点儿成功了——《危城》,她最后的冲刺全在这部作品,版权属于立夏娱乐,凤舞传媒投资并联合出品,这个企划从两年前提出之始就被顾白枫牢牢掌在手中,跟进每一个小会议,尽管那时候她还在和黎白杨斗法,但并不影响她要从杨清池手中“夺权”。 一年前开拍,顾白枫跟杨清池做了对赌。《危城》和她力捧的女二号姜若澜出圈会给凤舞带来巨大回报,五个亿,当初顾白枫是这么说的,很有信心,这还仅仅是票房。杨清池答应了这场赌约,她用自己在凤舞50%的股份对赌。赢了,顾白枫就是凤舞新的董事长,而输了…… 杨清池说得很简单,而且轻描淡写:“我会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顾白枫知道那个教训是什么。她难以置信她只需要付出这种代价——不是钱也不是地位,杨清池完全不在乎那些,也对,杨清池已经有很多钱,已经在凤舞的最顶端,她根本没必要答应这种对她来说风险很大的对赌,可她就是答应了。 而且杨清池还赢了,赢得毫无悬念。 不仅如此,杨清池还给了她很长的缓冲时间,甚至真正履行这场协议的约定时,黎白杨都被支走出差,那天空旷的二十层、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杨清池拿了一条黑色的皮带向她款步走来,顾白枫手指紧紧抓着办公桌的一角、浑身紧绷,就像是看着那段她不愿回想的过往狠狠压向她,铺天盖地,令她难以呼吸。 “履约吧,小枫。”杨清池对她说。“只是个小教训而已。履约,才能有下次协议的机会,你说对吗?” 她不用这么假惺惺,不用这么威胁她,她也会履约!顾白枫咬牙切齿地想。 顾白枫往常都是看别人脱的那边,她对要脱掉自己这件事非常不熟练,面对的又是杨清池,她也不那么甘愿。但是杨清池十分有耐心,她引着她往玻璃隔间走去,叫她解开衬衫。这个动作她做了很久,杨清池一直等着她,但在她解开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束缚一松——杨清池隔着她的衬衫拨开了她的内衣扣。杨清池用一只手把她的胸罩拿下来丢在一边,不管她皱起眉头,但还是解释地说了一句:“我虽然很有耐心,但不意味着你动作缓慢不会有额外惩罚。” 脱掉裤子和内裤这个动作顾白枫就快了很多,她很知道额外惩罚意味着什么——她自己明明就很有经验,经常用,sm游戏和惩诫本来就分不开。杨清池很满意,令她双腿分开些,双手撑着玻璃墙壁,俯下身去,让赤裸的臀部成为她整个身子的凸出点。 啪! 一皮带甩了上来,很重。顾白枫猛地蜷起手指。杨清池根本不说话,一连往她屁股上甩了十多下,看着顾白枫有些忍不住地稍稍抬起脚,杨清池停下来,摸了摸她开始升温的屁股。 “就教训到我满意为止,听到了吗小枫?”她轻轻拍着她的发热处。 “是。”她知道她必须作答。 “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嘶——” 随着皮带印开始毫不留情地往上重迭,履约这才正式开始。办公室里甚至都有了回音,一下、两下、叁下。十下、二十下、叁十下。到后来根本不知道是多少下,只知道很痛,非常痛,顾白枫不愿吭声,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恋痛,她会因为打人兴奋,但不会因为被打…… 杨清池停了下来,因为顾白枫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躲闪和哆嗦了,从最开始一声不吭到忍不住地发出闷哼和呻吟,她屁股上原本的一层粉红色已经被加深很多,用手抚过去能清晰地摸到微微凸起的肿块,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重,当然,小枫可是心比天高地想要由此脱离她呢,难道不值得好好被教训一番?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个陌生人,杨清池还不会停手,屁股上下不了手她就往大腿上抽,顾白枫被她抽得腿抖得厉害,如果不是手死死撑着玻璃墙,几乎要站不住,却也只发出一些闷哼声来,杨清池知道小枫并不扛痛,她只是在对抗自己,于是顺手抽了两张卫生纸,往她双腿之间一抹,毕竟不管她再怎么对抗,都对抗不了身体自然的反应。而毫无停顿地擦干净之后,杨清池手腕一抖,皮带抽到了她双腿之间。 “唔嗯……哈、” 顾白枫这才彻底忍不住了。但她打了没几下。杨清池记得清楚——她抽了纸巾又抹了抹,她还没能让她有更多身体反应,那个陌生人突然开门,打断了这一切,就好像是故意的。 顾白枫对那个来找“黎总”的陌生人强硬得很,尽管她自己被看到了这幅模样。但门关上之后她却再也强硬不起来,她咬牙又忍了两下,然后杨清池听到她的明明白白的示弱。 “这次……可以先结束么。”顾白枫似乎知道她提出来很不合理,跟着又小声叫她:“小妈。” 呵。杨清池笑了起来。她收起了皮带。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小枫第一次这么乖巧地叫她小妈。但她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可以。但是,下次会加倍,你想好了?” “……想好了。” 杨清池收起了皮带。顾白枫知道这样就是结束了。她怎么也没办法在被看到之后还继续着被教训这件事,哪怕下次要以更大的代价来换。顾白枫由此记住了打断了她们的那张陌生的脸,她从来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她要让她加倍奉还。 她在杨清池的注视下很快穿戴完整,走了出去。 86母爱幻想 顾白枫不想承认她竟然爱过她——杨清池,比她大了十二岁的,她的小妈。 那年顾白枫刚十六岁,正是相当叛逆的年龄。也是那时,她父亲在国外的生意做大、春风得意,身边的女人频繁地换了又换,对她毫不避讳,前几个都是金发碧眼,还有混血,有的年轻,有的成熟,她们与非常热情和自来熟,都很喜欢顾白枫,对同性恋关系毫不排斥,顾白枫跟其中两个睡过觉,欧美女人的身体很好摸,胸部很大很软,会把私处的毛发剃掉保持光滑,顾白枫那时就发现这种关系让她觉得刺激又爽快,她们自然也从不会跟她父亲说。但她们仅限于一起睡觉,从没确认过什么关系,直到有一天她父亲带来了杨清池——黑头发黄皮肤,那天见她时穿了件浅青色旗袍,是个正儿八经的国人。 杨清池年轻漂亮,那会儿还是黑长直,浑身散发着优雅与知性的气息,举手投足都很成熟,她所热衷的、各式各样的旗袍让她很有民国时代的感觉。顾白枫十分新鲜,看她相当顺眼,就像和那些欧美女人相处一样,顾白枫还是很容易和她搞好了关系,杨清池对她很客气,很礼貌,总笑着看她,叫她小枫。但顾白枫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是哪里呢? 渐渐地,顾白枫终于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同。过去的那些欧美女人在她老爹身边也就一两个月的共处时间,顾白枫知道他们都只是玩玩而已;杨清池是第一个住在她家超过叁个月的女人,顾白枫见过她老爹看她的眼神,现在想来是有那么些深情,但那时顾白枫只觉得恶心,因为杨清池是唯一一个,她老爹想逼她叫妈妈的女人。 顾白枫当然不可能叫。妈妈?开什么玩笑,妈妈是这么随便糊弄的称呼吗?杨清池和那些欧美女人应该也没什么不同才对,顾白枫愤愤地想。她很快找到了机会,那是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第一百天,这天晚上正好她父亲有事不回来,顾白枫拉住了要回卧室的杨清池,说要和她一起睡觉。 “小枫,你都这么大了。”杨清池仿佛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委婉推脱,年少的顾白枫很不耐烦,她语气极尽轻佻,装得成熟夸张,她捏着杨清池的手腕,眼神暧昧地在她胸口走了个来回。 “我要和你做爱。”她说。 顾白枫对杨清池观察得很仔细。杨清池对这句直白的话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也恰好证实了,她此前根本就是听懂了,在装听不懂。她果然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区别,顾白枫想。杨清池把她拽进卧室,锁了门,一脸严肃地瞧着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顾白枫就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杨清池没有阻止她,眼看她伸手要来拉自己的衣服,反应很快地直接把只剩内衣裤的顾白枫摁在床沿,内裤往下一扒,在顾白枫毫无防备之时,拿着皮带对着她屁股狠抽了一顿,顾白枫都懵了,这女人在干吗?要不是屁股疼得要命,她还反应不过来,她一边试图躲皮带一边嚷嚷,说你他妈是有什么毛病!你这是犯法!杨清池死死按着她,最后连两只手都给她按在身后一起压着,一边抽她一边教训她,她一字一顿地说,顾白枫我是你小妈,你再敢对我这样态度轻浮试试。 这他妈是什么国人才会有的保守道德观,还搞长幼尊卑那套!小妈怎么了,以前那些金发碧眼的、她老爹的女人,她还不是随便就睡了,她都十六了,她们都比她年纪大,可都能平等对待她,除了杨清池。 但是那晚顾白枫还是道歉了,不甘不愿地一连说了好几句,可是习惯性的英语道歉没有得到宽容,反而让她挨了更重的两下,“在国外待太久,不会说母语是吗?需要我教你?” 她挣扎得越厉害,杨清池下手越狠,顾白枫听到她继续说:“不过作为你的长辈,我也不是不能教你。教一句二十皮带,现在给你时间决定,接下来我只要听到一句非母语和脏话,你就会为此多挨二十下,看看到底你屁股更硬还是嘴巴更硬。” 顾白枫彻底给打得没脾气了。她只是觉得用英语道歉没这么羞耻,杨清池显然识破了她的意图。杨清池逼着她说了一系列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不该那……会说的她都说了。因为杨清池这个遗老遗少,听不到她用母语诚恳道歉就不停手,她第一次这么盼望她老爹赶紧回家,但没能等到,她快疼死了,后来好几天没能好好坐凳子,还被她的损友江遥嘲笑了一番,江遥笑完了才给她出主意,说你可以报警啊,警察会对这事儿很上心,虐待未成年,说不定直接剥夺她抚养权。顾白枫呸了一声:她他妈的有个屁的抚养权,真以为是我妈啊? 结果杨清池还真有抚养权,顾白枫她老爹在国外浪这么久,万花丛中过,他都快40了,最后竟然和28岁的杨清池登记结婚了——杨清池是顾白枫名正言顺的小妈,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虽然只比她大十二岁。 在顾白枫16到18岁的那两年里,杨清池这样教训过她很多次,居高临下的。顾白枫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被如此管束过,自然不可能乖乖服软,更是一次也没有叫过她小妈。她对她的忌惮,只源于肉体上的惩罚,而这惩罚竟然慢慢演变成了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无爱意,何来惩罚?也许……母亲就该是这样的吗? 从小缺失的那一部分爱和对这个成熟女人的同性爱混杂在一起,顾白枫根本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她最终一次也没有报过警,她从未体会过这种“爱”,她越是得不到她就越觉得自己爱杨清池,从感天动地到毁天灭地的那种爱,她爱她,却不想叫她母亲;而杨清池始终和顾白枫有段距离,那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无可跨越的距离。 87噩梦难醒 杨清池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顾白枫没有偶然发现她在私下运作父亲在国内的公司的话——杨清池在一点点把她父亲的一切纳入自己名下,她父亲却像着了魔,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杨清池一如既往在她父亲面前表现得对她十分好,顾白枫突然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她始终无法达成的、别扭的爱被杨清池利用来给她父亲展示——她是被顾白枫认同的自己人。杨清池对她欲擒故纵,向下兼容她的一切、把控她的一切,利用的正是她对想象中母亲的占有欲和求而不得的偏执爱意,杨清池就是故意用长辈的训诫姿态与她相处,让她因为恋母而离不开她。 顾白枫看透了、清醒了,却因为陷得深很挣扎,她没法放下。好在很快她就认识了姜若澜,作为社联组织部部长,顾白枫在组织筹划校晚会期间和姜若澜多有交集,也曾针锋相对,等到学校晚会开场,这个呼声最高的女团舞里飒爽闪亮的c位,牢牢吸引住了顾白枫。 彼时姜若澜高她两级,是从国内大学来交换的学姐,她也是唯一一个让顾白枫聊起她小妈的人。姜若澜那时就一针见血地对她说过,“你只是在喜欢一个你所想象的母亲形象,并不是她本人,这可不是爱情”,顾白枫不愿承认,姜若澜又说:“那你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试试就试试。那时的顾白枫经不起激,何况处在那种尴尬时间。结果她这一试居然就是七年。 她和姜若澜走到一起,才算真的明白谈恋爱意味着什么——她们关系平等,互相欣赏又互相支持,目标一致。正因了这,顾白枫没有拒绝进入那时已是杨清池运作的凤舞,而选择在凤舞蛰伏,一边和姜若澜一起搞事业,一边和杨清池保持距离,既不撕破脸也不靠太近。等好不容易把姜若澜成功打造出来,为凤舞带来了非常可观的收益,就在董事会成员和公司大部分人都开始偏向她的时候,黎白杨就这么恰好地出现了。 顾白枫从未想过她竟会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黎白杨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步调。她开始和她竞争,开始感到受挫,这中间还经历了她父亲去世,杨清池“合法”拿走了顾氏大部分财产,却一直没有放开她。她明里从不干涉顾白枫的感情生活,却了解她私下的一切;她总要有意无意地、在各个方面敲打她一番,始终提醒她,她还在看着她。黎白杨的出现是杨清池默许的,这恐怕是她对顾白枫最沉重的一记敲打,确实杨清池做到了,黎白杨差点毁了她:她变得情绪不稳定,姜若澜也和她分了手,《危城》最后对赌失败……以后还会有什么,她简直难以想象。 顾白枫无时无刻不想脱离她——杨清池是她始终醒不来的噩梦。 她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面这个噩梦。对赌失败的第二次“履约”她们去了杨清池的私人别墅,没有任何人打扰,杨清池把惩罚她的时间无限延长,她根本没有说不的余地。顾白枫那次整个人趴在床沿控制不住地抖,屁股上、大腿上、腰背处全都挨了打,她太不能忍痛了,把自己手腕都咬出了血印来,杨清池看到了,直接拉过她的手来,把她左手手心都抽得肿胀,就像对小孩子那样。 顾白枫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杨清池对她看似放纵实则控制的欲望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联想到黎白杨说的“是她才最需要”,在杨清池的控制下,她自己尚且是这样备受折磨的生存状态,黎白杨与杨清池走得那么近,一直作为她的替身,处境恐怕不会好到哪儿去,难怪她囚禁自己的时候疯成那样。 该说她的同胞妹妹太能忍还是太能装呢。 顾白枫烦躁地点起一根烟。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怨恨黎白杨,这让她感觉很差,她才不想做个到处共情的圣母,黎白杨无论如何还是夺走她一切的人…… 可她越是强迫自己这么想,越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她开始担心那边的情况。她步伐加快,很快从大楼上下来。门口“立夏娱乐”的标牌掉了一角下来,歪歪扭扭的,像是在嘲笑什么。 88特训别墅 黎白杨站在董事长的别墅前。深深吸气,呼出,又深深吸气,再呼出。 董事长的住处也是黎白杨的住处。虽然黎白杨并不怎么喜欢在这儿住,而宁可住在公司。水榭锦苑,a城外环的大别墅群,她就是在这儿被慢慢“特训”成顾白枫的。不怎么去公司的董事长却非常了解这位顾总的一切,包括饮食习惯、穿搭风格、说话语气、对人态度,甚至很多细微动作——站立、坐姿、睡姿……一切的一切。 后两年又多了冷门癖好sm,董事长甚至手把手教她使用鞭子,告诉她怎么打人,黎白杨第一次知道这个的时候内心非常不解,这不就是暴力和虐待?但她完全不敢表露出来,因为那时她已经被教导得非常像顾白枫了,在这个别墅里,她必须每一个反应都像顾白枫,于是她仔细在心里揣摩过后,装成一脸漠然接受了这一切。 她觉得董事长还算欣赏她。至少她在这方面很聪明,不用多提醒,也不用多动手。 没错,黎白杨“学”这些也并非无偿。没有谁能无偿获得这么大的“好处”。董事长看起来是个优雅的知性女人,其实对她非常严厉,她第一次用皮带抽她的时候,黎白杨习惯性地隐忍下来,不出声也不反抗,不管被打得有多狠,最后她也只是无声地掉泪。董事长冷淡地告诉她:“小枫不会对我服软,更不会掉眼泪。” “还有,”董事长用对折的皮带抵住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眼神要更坚韧。小枫性子很硬气,我不是说过么?根本不是你先前那种软弱的模样。” “就是这样绝不求饶,绝不低头。刚才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嗯?” “呵,替身果然只是替身。”董事长最后放下皮带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而黎白杨这才终于敢大口喘息,顾不得身后已经火烧火燎。 于是,她知道了顾白枫会挨打,而从此她也不再会哭,她本来就很擅长隐藏情绪,现在更甚。她再也没挨过打,终于变成了很难有情绪波动的、最逼真的“替身”,对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心平气和,但最可笑的是,她模仿的对象,那个从来冷静的顾白枫却在不知不觉中脾气逐渐变坏,仿佛是某种心灵感应在区分开她和她——以这样不自觉走向毁灭的方式。 她所有的性子、所有之前还存在着的棱角,全都被这样磨平了。她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顾白枫”这件事。黎白杨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橡皮泥做的容器,能够被随意捏成各种形状,放进各种样子的顾白枫,她了解她的一切。可是这个容器却是中空的,一旦没有人再塑造它,一旦把里面的顾白枫全都拿走,那里面就会空空如也,她就会不知所措,现在是小时慢慢地帮她把中间填充起来,她绝对不能失去她。 ——她按开了别墅的密码锁。 新剧本《城危》从最开始定位就是抬高股价圈钱而已,那是董事长授意她的,黎白杨再清楚不过,为了挽回一些《危城》带来的损失,还要蹭它原本的热度,因为会自刷票房,所以怎么营销主角都可以——哪怕是稍微有些负面的,这个剧只要能按时上映,话题度提前炒起来,它的使命就一定能完成。所以她把这个她认为的好机会给了小时,就算是黑红,她也要把小时捧起来,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有热度才有一切。 但如果主角带上“性骚扰”这种社会高敏感话题就难了。光审核那边就无法通过。袁立夏要在上映前几天爆料,估计就是想要鱼死网破,算算凤舞这边有可能被她影响的居然有叁个人——黎白杨还是默认姜若澜是凤舞的艺人——那袁立夏发疯这波真是稳赚不赔。 黎白杨很难按捺内心的情绪,她知道袁立夏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最开始就在防袁立夏和小时单独相处,还是没能防住,而且小时还一直瞒着她。她这次来是要说服董事长,让她动点手段现在就去公关袁立夏,不然就只能放弃用《城危》圈钱,后者基本是不可能的,只是前者被允许的话,她要动的手段恐怕不太干净。她已经想好了,事实上她并没有很挣扎,反正她的手早就脏了,事关小时,怎么她都得做。 ——客厅里空荡荡的,她知道董事长一般都在楼上的大书房,她在门口换了拖鞋,轻车熟路地走上去。 书房关着门。黎白杨敲开了它。 “董事长。” 她沉着语气,刚一开口,就看到那书房里不止一个人在。 二楼的大书房里有叁面很高的书柜,摆着满满的书,地上铺着欧式地毯,其中一角放着很大的双人沙发,一个矮茶几,董事长最喜欢坐在那边看书喝茶。那个沙发上现在坐了两个人——袁立夏跟董事长坐在一起,她正端着一杯茶,好像和董事长相谈甚欢。 袁立夏看着黎白杨,把杯子轻轻放下,站起来对她打招呼,笑盈盈的:“顾总。” 董事长也看向她,冲她微微点头。 黎白杨不自觉捏紧了手。 ……看样子,她动不了袁立夏了。 89九天影视 黎白杨回到凤舞大楼时,顾白枫已经在那儿了。她比想象中提前回来,又或者,是黎白杨比想象中更晚回来。她们盯着彼此的脸,就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 她们脸色都不太好。然后……却都在彼此的预料之内,尽管她们不知道对方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联想到自己这边的事情,想必对方那边的状况也并不会有多好。 顾白枫先说话了。 “袁立行跑路了。我打电话问了一个投资人,她知道点内幕,说立夏娱乐被实名举报偷税漏税,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爆出来。可袁立夏早把她的人事关系转走了,和立夏娱乐分得干干净净,就算立夏娱乐因此倒了也牵连不到她,我猜就是她把她哥给搞了。她现在落在一个没听说过的新公司。” “——九天影视,对吗。” 顾白枫挑起眉毛看着黎白杨,她刚点头,就一下子恍然大悟,“是董事长。” “嗯。” 除了凤舞,董事长还握有很多个小公司的股份,基本都是她为非法盈利或者逃税之类的运作起来,而这个新冒出来的九天影视股份有限公司,是连黎白杨都不知道的、董事长的其中一个公司。凤舞,九天,名字都沾亲带故的。 “难怪。”这就和姜若澜告诉她的那些对上了。顾白枫接着说,“我特地查了九天影视,法人叫唐锦梨,很陌生的名字,问了一圈都没人认识,好像不是圈里人。” 黎白杨脸色发白,嘴唇都抖了,“你说那个法人……叫什么?” 顾白枫发现黎白杨反应不对,但仍然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唐锦梨。唐朝的唐,锦绣的锦,梨园的梨。怎么,你认识?” 黎白杨缓慢地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恢复如常。她说:“我听错了。” 唐锦梨。她不相信会真的有这种巧合,这本就不是很常见的叁字组成——唐锦梨是她母亲用于在期刊杂志上发表文章的笔名,母亲热爱写作,她读过她的文章,常是一些文学评论和女性主义观点输出,偶尔写一些讽刺性的短篇小说。小时候她还不太能读懂,母亲失踪后她把母亲发表过的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她唯独对这个名字不可能听错。 唐锦梨,倒过来念就是母亲的真名,黎锦棠。 顾白枫看得出黎白杨绝对是想到了什么,却对此十分矛盾、讳莫如深,她没有追问,毕竟现在不是好时机。她转移了话题。 “袁立夏早就和董事长站在一条线上。” 黎白杨很快接上话,“嗯,我是不知道她们如何达成一致,但董事长纵容她发疯——你知道,姜若澜已经和凤舞无关,而小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新人,董事长并不关心。” 在水榭锦苑的二层书房里,袁立夏一直颇有余裕,甚至像是别墅主人一般,起身给黎白杨主动倒了杯茶。 “哦,我忘了,顾总喜欢喝咖啡。” 袁立夏倒完,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故意轻敲自己脑袋,“瞧我这记性。” “小枫也可以喝茶。坐吧。”董事长说。 双人沙发根本没有她的位置,黎白杨面无表情,自己找了个矮凳,坐在了她们对面。她没有碰茶杯,也还没有开口,袁立夏又很主动地提起来。 “对了,正好有事情想与顾总商讨。想必顾总也在为《危城》生气吧,毕竟那么多投资和心血不能就这么白白扔了,虽然现在有了《城危》,但……我不知道顾总怎么样,可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我认为姜若澜不适合这个圈子,不配做个演员,那个婊子,她故作清高给谁看呢?最后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我看顾总反正也放弃她了,不如……就由凤舞领头,全网封杀她。 当然了,我很尊重顾总,也给顾总提供了其他选择:要么我马上爆出她的丑闻,推舆论,带动全网封杀她;要么凤舞领头,不给她提供任何机会,主动封杀她。” 顾白枫听黎白杨转述到这里,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黎白杨注意到了,显然袁立夏提供的两个选择都不是顾白枫想考虑的,因此——也毫无疑问地,顾白枫马上打断了她:“你答应她了?” 黎白杨也不跟她绕圈子,很坦诚:“没有。” 顾白枫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同胞妹妹连她的想法都清晰熟知的这一点,她不知道是该觉得恐怖还是该觉得庆幸。 “所以我答应了她的另一个条件,凤舞准备近期推出那个全新的演员竞技类综艺,要让姜若澜来参加。但是……你知道的,剧本是写好的,袁立夏会是冠军。” 顾白枫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关节啪啪连响,“……她要羞辱姜若澜。” “总比全网封杀好,你不这么认为?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顾总。”黎白杨唤回了顾白枫的注意力,接着说:“她还有一个条件。” 顾白枫瞬间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很快就被黎白杨亲口证实了。 “袁立夏指名要顾总亲自捧她。她说知道顾总有手段有能力,她要翻红就靠顾总了。” “我捧她?不可能。” “必须可能,顾白枫。” 黎白杨收敛了笑容。她没有在开玩笑。袁立夏此前非常“宽容”地对她说:“顾总要全力捧我,自然也就不能捧你那个新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总比我一不小心爆出新人性骚扰好吧?小苏可能也不想她的演员之路还没迈出一步就走向地狱了吧?但是我也不是那么无情,顾总可以带着小苏一起来九天影视,挂个名而已,用的还是凤舞的资源,我剩下的,你还能喂给她点,一举两得。” 如果说她前面在描述前面姜若澜的事的时候还能保持波澜不惊,但现在她是在努力保持镇定,九天影视可能有母亲的线索,虽然她现在心中很矛盾;不仅如此,小时也是她绝不能放弃的人。 “不过她说因为程春园和她不撞型,所以暂时不会对程春园怎么样;裴向林她还看不上,所以那边也应该没事。她想搞的人就是姜若澜和苏时挽,还有,顾总你。” 黎白杨看着顾白枫,最后一字一句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所以如果你不愿去九天影视,那就我以顾总的名义去。” 90正式联手 顾白枫没有再发问,只回盯着黎白杨的脸,她在那张脸上看到了许多——苏时挽对黎白杨来说,就是重要得让她不惜一切都必须保下来的人。好像自从顾白枫耍手段让她俩“不得不”在一起之后,黎白杨就越难掩饰这一点,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毕竟她顾白枫能利用的,任何人都能拿捏。她的妹妹比被她揭穿前更加固执和强硬,完全陷入在这迷雾重重的阴谋中。而她此刻反倒能看得更清楚了。 再者。顾白枫心跳得厉害了一些。黎白杨对她隐瞒的,会不会就是她最想要知道的? “我会去九天影视。你留在凤舞。”顾白枫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要和我正式联手?” 如果说最开始顾白枫和黎白杨还在初步尝试合作,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不联手不行,这不能不让人觉得讽刺极了:她们是双胞胎,哪怕她们已经错过了彼此的年少时光,可最终还是注定会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我认为我们目前利益一致。” “是吗?”黎白杨看着顾白枫,“可我并不清楚顾总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会放弃姜若澜,就像你不会放弃苏时挽。” “只是如此?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我不认为一个所谓的前女友对你有那么重要,重要到顾总愿意放下身段去九天当个小小总监。” 顾白枫一点儿也不想对黎白杨承认,她还想探寻有关亲生母亲的事;而黎白杨也在犹豫,她要不要对顾白枫坦白这件事。她们根本就是在相互试探。 “所以要怎样你才能相信?非要四个人凑一起谈谈感情?” “……倒也不是不行。”黎白杨微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别他妈发疯了。” “是你先说要合作的,你不是要给我看你的诚意吗。你明明对姜若澜态度这么差,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不会放弃她?我不知道,到底哪面才是顾总的真心?” 妈的,不信算了。顾白枫登时烦躁不已,几乎要脱口而出,从刚刚起她就明显感觉到黎白杨在故意把她往某个方向引,明知她不会放弃姜若澜,可还要逼她更进一步,她的不想放弃并不代表她要主动跟她求复合,难道说这就是黎白杨的报复吗,当初是她用了极端手段把黎白杨跟苏时挽凑起来、强迫黎白杨正视自己内心,现在掉了个个儿? “如果你不好约,我帮你约。” 黎白杨当着她的面拿出一只手机——是顾白枫的手机,她还没还给她。黎白杨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个“陌生号码”,毫不犹豫地点了回拨。 顾白枫眼睁睁看着那个号码显示“正在呼叫”,黎白杨开了免提,长长的“嘟——嘟——”声让她越发心烦意乱,别接,她想,但是内心深处的期待又好像不是那样,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有手有脚完全可以抢手机这回事,只是拿起一根烟来,还没点燃,那边接通了。 “呼……怎么了?” 姜若澜在那头急促地喘着气。黎白杨微微蹙眉,这声音……怎么好像……这还没到晚上呢。 黎白杨看了一眼沉默的顾白枫,她的烟一直没点燃,仿佛已经忘了这事儿。黎白杨犹豫了一下,沉下声音来:“……我打扰到你了?” “哈,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怎么,我要说你打扰到了,你会挂电话?” 还是一如既往地带刺。顾白枫眉头越皱越紧,她终于回过神来她可以抢手机,马上伸手要把那电话摁掉,不过黎白杨反应更快,一下子拿开了。 姜若澜的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些,又说:“我在跑步机,刚刚放慢速度了。怎么了?” 再看顾白枫,她脸色似乎好了一些。黎白杨就说:“明天晚上有……” “——出来一下。” 顾白枫的声音盖过了黎白杨的,强硬而不容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上次你要说的事,当面谈。等会儿发你地址。” 这一次顾白枫很快就按掉了那通电话。她狠狠地瞪着黎白杨:“这下行了?” 黎白杨微笑道:“行。”又说:“明天我可以去接她。” “不用你去。她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假的。”顾白枫夺过手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而黎白杨敛了笑容,看着顾白枫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深深呼吸,竟然头一次对这个直白的“假的”产生了非常大的不适。恍惚中,她开始分不清,她到底是更想当那个“真的”,还是更想找回她自己——她真的有那么想要找到母亲吗,如果找到了,又要怎么办呢?埋怨她?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亲近她?中间她失踪导致自己流离失所的那段空白,就可以视而不见吗?她应该庆幸最后是顾白枫选择去九天影视吗? 又来了又来了。对母亲一如既往矛盾的情感一旦冲上心头就怎么也压不下去,黎白杨摸出自己的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小时”看了一会儿,拨通了电话。 91四人聚会 黎白杨说要带我出去吃饭,点名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中餐厅,问我有没有忌口。我拿手机偷偷一搜,人均叁千块!好家伙这是吃金子吗?所以说这是我和黎白杨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吗?!虽然我能理解黎总主动请我,肯定要摆个架子,但……好吧,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不想在第一次约会里落于下风,我蹲着吃泡面都比去那种一进门都快不会走路的高档餐厅舒坦,就缠着她,说我想吃火锅,好不好呀,黎总能不能下凡陪我一次? 下凡……她默默重复,眉头拧了拧,看起来颇有些犹豫,但终归没有拒绝我的提议。于是我开始洗头、做发型、化妆、换衣服,在镜子前面捣鼓了将近两个小时,以我目前力所能及的最漂亮的模样走了出来,总之,“像个待嫁的姑娘”,黎白杨来接我时轻轻笑着评价我。我看她状态轻松,想必那个“爆料”的事已经被她完美解决了,于是问都没问一句,我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黎白杨穿着没我这么夸张,显然也经过了用心整理,只是我很不满她规规矩矩的长裤长袖,那和上班也没什么区别,我硬把她拉到我房间里,找了条收腰的衬衫裙要她试——我早就想给她穿裙子了,这还是我特地偷偷给她买的,我想上面是衬衣样式,很板正,她应该不会排斥吧,她身材这么好,干嘛天天遮着搞禁欲系啊?黎白杨看了半天,犹犹豫豫的,还是我一直怂恿她说,白杨你还记得你吗以前你很爱穿小裙子的,我也知道上班你要保持威严不方便,现在不是要约会嘛,穿吧穿吧,咱俩身材差不多,应该很合适! 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这才穿了起来,细细的腰带一束,站在镜子前我一个劲儿地夸她好看,她抿着嘴,像是在观察什么全新的事物一样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最后她脸有点红了,对我说,谢谢你。 我激动坏了,暗自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想,下次就能把更可爱的小裙子拿出来给她穿了。然后我又顺手往她头上别了个小发卡,她一动不动地由着我弄她的头发,乖乖的。 不过,如果要说我经历了什么最大的修罗场,恐怕就是今晚的情景了:我和黎白杨穿得花枝招展在包间里面对面坐着随意聊天,突然就闯进来两个和我俩装扮格格不入的人——两个人都是短裤加露腹短上衣,长发大波浪那人的腿上还有个黑色的腿环,上半身穿着很大的西装式外套,不知是太热还是故意,总之没好好穿,往下挎着露了肩膀,里面只有一件黑色抹胸;短发那人的上半身是个露半边肩的深蓝色花边短袖,最重要的是,她脸和黎白杨一模一样。 我靠!顾白枫和姜若澜?!我震惊万分,眼睛都从她们身上挪不开,原来顾总私下是这么个大胆又性感的风格?别说还挺……好看,更别提姜若澜,我简直怀疑她就算穿个破麻袋站在那儿都是好看的,她又刷新了我对飒爽漂亮的认知。 不过最震惊的好像也不是我,姜若澜把她的大墨镜拿下来一半,从上方看了我两眼,然后又直直盯着黎白杨移不开眼,黎白杨倒是十分镇定,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半分不自然,她很大方地站起来和她们打招呼,“坐吧”,她说。 什么情况?今天不是我和黎白杨的二人世界,而是……四人聚会?!我和姜若澜也就算了,她坐在我旁边,和我面面相觑了会儿,然后一同往对面看去——顾白枫和黎白杨竟然能坐在同一边平静地聊天? 我甚至听到了顾总对黎白杨说:“裙子?” 我紧张坏了,她们又要吵架了?这次是为了个裙子?然后听到顾总继续说:“还不错。” “谢谢。”黎白杨回敬说:“你这身很性感。” 救命,我简直觉得我是不是耳朵坏了,或者眼睛坏了,或者……这个世界坏了?不过姜若澜要更直白一些,她显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商业互吹,眯着眼睛在她俩之间来回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我:“这是什么姐妹表演吗?” 好像也不对。姜若澜看了我半天,陷入沉思,突然又问我:“你怎么穿得跟约会似的?这辫子起码得编一小时。”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黎白杨平静地代我回答她:“你说得没错,我和小时确实是出来约会的。至于顾总和姜小姐是怎样,我们还不知道?” 妙哇。我心里的小人此刻已经起立鼓掌了,黎白杨只要在别人面前,她温柔和蔼的平静发言听起来就很阴阳怪气,比起顾白枫总用气势压人一头,我更喜欢这种暗搓搓的反击。姜若澜似乎也被蒙在鼓里,愣了一愣,现在没有表态的只剩了顾总。 接收到了姜若澜怀疑的眼神,顾白枫把牙齿咬得咯咯响。黎白杨故意如此坦荡毫不遮掩,不就是非要在这两个人面前逼她吗。姜若澜刚开口叫了一声“顾白枫”,她就忍不住了,她抓着姜若澜的手腕开了门就往外大步走,我不明所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黎白杨,她微笑着,示意我坐下,不用管她们。 “你饿了吗?我们先吃。” “这……要不还是等等她们?” “哪怕会等很久?” 黎白杨像是早有预料。她把小菜转到我面前。 92谈事立场 顾白枫把姜若澜拉出了门,之后姜若澜脚步就没停下,与其说是顾白枫抓着姜若澜,不如说是姜若澜在拽着她走。隔了一个门,主动方与被动方一瞬间互相调换,转眼她们已经走回了地下停车场,顾白枫沉默地开了车锁,看着姜若澜一把拉开车门、跨入了后座。 顾白枫的手放在驾驶位的那边门把上停了片刻,然后她突然收回手来,跟着姜若澜一并进了后座,关了车门,上了锁。 姜若澜往旁边坐了坐,抬起眼睛看着她:“顾总到底想干什么?还骗我是谈事。” “是真的谈事。”顾白枫十分冷静,好像只有在狭小的空间里,和姜若澜面对面,她才能好好说出来这些:“是袁立夏的事,牵扯你。” “哦。” “因为《危城》,她一直想报复你,所以……” “——所以这和顾总有什么关系?” 姜若澜挑起一边眉毛,打断了顾白枫。顾白枫现在倒想专心说事儿了?早干吗去了?她带她去赴那两个人的约会又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更想知道这个。 “……姜若澜。”顾白枫沉声叫她。 “袁立夏想搞我,就让她来搞我,我会怕她?” “这次有点严重。” “我还是那句话,和顾总,有什么关系?” 顾白枫盯着姜若澜。她面若冰霜,对她此刻要说的事情十分不屑——分明她还没有听她说完——姜若澜就是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她想要知道的,都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顾白枫看得一清二楚,她就是想避开解释这件事,而用所谓“正事”来代替,可姜若澜根本不吃这套,一点儿也不好糊弄。 除非她亲口告诉她。 “我想帮你。”顾白枫承认道。 “以什么立场?前老板?前女友?” “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告诉我董事长那些事?朋友?路人?” 顾白枫是故意的。她们分手后就是连朋友都不是,果然这句话让姜若澜炸了,她一下子抓住她的衣服,让顾白枫不得不被她拉近,然后姜若澜猛地凑过来,嘴唇都快要碰到她的,咬牙切齿又恶狠狠地对她说:“顾白枫你这个混蛋。” 真正把唇压上去的是顾白枫,她没有再给姜若澜放狠话的机会,她把她吻得深,也被她咬得狠,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压上去,从她口腔中索取甚至是掠夺,姜若澜从最开始想推开她,到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松手,她咬她咬到嘴里有了一股血腥味也不松口,最后放开的时候,顾白枫用手指蹭了一下嘴唇,抹掉了一丝血迹,然后抿了抿嘴,又要凑到姜若澜的嘴边。 姜若澜掐着她的脸,怎么也不让她凑过来。“你生气了?”顾白枫被她捏得说起话来口齿不清,姜若澜却听得清楚。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答。 “……我赔给你。”顾白枫说着就主动把短上衣往上掀,姜若澜这一次重新抓住了她的手。 好一记直球。这难道是小黑屋里未说出的后续? 姜若澜眼中翻滚着晶亮,那是欲望,是无限的索求。她使劲推着顾白枫的肩膀,把她上半身压得躺在座位上,隔着她薄薄的上衣摸上她的胸,毫不留情地揉搓,然后把手从上面伸到罩杯里去拉拽她的乳头,顾白枫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却被姜若澜一把拉开。看着我顾白枫,看着我操你。姜若澜说。她把她的上衣掀起来,要她自己咬着衣摆,又把胸罩往上一推,露出小腹和一侧乳房来,姜若澜手上力道不减半分,很轻易地让顾白枫呻吟出声,因为顾白枫在她面前就是毫不压抑也毫不隐藏。疼。她呻吟着说。 姜若澜眉头微蹙,手像被烫到一样放开,她小心翼翼地问:“碰到伤了?”她还记得她上次在那个小屋看到的、浑身鞭痕的她。 顾白枫微微弯起嘴角。她一边摇头,一边还伸手去摆弄她的腿环,说:“你捏得我胸疼。是不是太久没做了。” 这个人到现在还有力气开她玩笑。很快,姜若澜浑身都燥热起来。她们分手快一年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像此刻一样这么渴望顾白枫的身体,从来没有。她不像顾白枫,会去找m,找情人,或者别的什么,她发现离开顾白枫之后她也没这么渴望性爱,但现在,她的身体又重新被激活了。 “更疼的还在后面呢。”姜若澜的声音沙哑了些,她语气恶狠狠地凶她,却不知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像是在调情:“顾总还没忘记,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吧?” “忘记了。”顾白枫说,她看上去一脸无辜:“我只记得,我让你很舒服的时候。” 姜若澜一时气结,她都快忘了,顾白枫还有这种无赖的一面,她们刚交往的时候顾白枫才19岁,还是个狂妄的恋母小屁孩儿,那时的她嘴甜得很,最初还对她姐姐姐姐的喊,很会耍无赖,不过后来随着她们交往时间越来越长,顾白枫在凤舞从部门负责人到总监到总经理,变得越发成熟稳重,她偶尔露出这面的时候,都是跟她在床上、还是她在下面的时候,跟喝多了似的,然后姜若澜就会对她手下留情,她可不会像顾白枫一样,一上头就要把人来来回回地折腾个没完,虽然,那并不令人讨厌。 但今天不一样。这招对她无效了。姜若澜开始扒她的短裤,顾白枫很顺从地抬起腰来,短裤掉到脚踝,姜若澜得手指点到她内裤中心,那儿已经有了深色的痕迹。 “那你就好好想想……嗯?你已经这么兴奋了?” 姜若澜探身向前,把她留在车里的包拿了过来,翻出了消毒湿巾来擦手。顾白枫就看着她擦,等着她。姜若澜有洁癖,包里常备消毒湿巾,也一直要求她带着。最初她懒得带,两个人关系正火热时在外面就算有机会姜若澜也不让她碰一下,会直接打她手背,让她没法对她动手动脚,顾白枫还觉得委屈,难道不是只要一个人带了湿巾就行?可姜若澜说这是态度问题。从此顾白枫也沾染了这洁癖,不随身带着消毒湿巾总觉得少点啥。 姜若澜其实教了她很多,她们前期在床上并没有磨合得很好,顾白枫简单粗暴,喜欢快速直奔主题,正如她跟洋妞们学来的那样;姜若澜却偏爱漫长的前戏和事后抚慰,于是顾白枫就学会了耐心的前戏,开始享受她和姜若澜每一场缓慢的、持久的、舒适的、充分照顾着彼此感受与情绪的性爱。而她喜欢的,也会直接和姜若澜说,她们在床上对彼此没有什么掩饰。 “我记得你喜欢粗暴点的。” 姜若澜已经擦干净手指,她分开她的腿,把她腿心的那层布料往一边拨开。不断翕张着的入口吐出了更多的晶莹。 顾白枫深吸了一口气。 93不说复合 姜若澜的手指来得很快,一下子进到了最深处。也确实,她并不需要什么润滑了,私密处不停地吐出蜜液,她的身体就是如此想念姜若澜。 她的身体习惯她,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她。她的小腹随着她手指的进出而不断收缩着,整个身体都在随之摆动不止,姜若澜知道她所有的敏感处,她体内被反复摩挲、冲撞的敏感点,手掌撞击上来一并蹭着她挺立的阴蒂,撞击发出了带着水声的啪啪声,顾白枫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却不是在阻拦她——她只想抓着点什么,不然她整个人就要陷入到泥沼里,难以呼吸。 那只手冲得越来越快了,顾白枫快要抑制不住,就在这时,姜若澜弯下身子来,把她捂着嘴的手拿到一边,接着吻上她的唇。顾白枫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把身体获得释放的尾音全都泄在与姜若澜的唇舌交融里。 姜若澜的手指抽了出来。甚至还保持着俯身吻她的姿势,那只手却拿来湿巾帮她清理。顾白枫大口地喘息,眼中全是姜若澜,只有姜若澜,她还是爱她,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最终还是重新压回了胸腔。 做爱容易让人失去理性。尤其还是和前女友。尤其还是和交往整整七年的、对彼此身体细节了如指掌的前女友。顾白枫忍不住地把手掌往姜若澜的身下送,隔着短裤对她的腿心缓缓摩挲,姜若澜的身子弯成漂亮的曲线,随着她的动作起伏,但没有然后了,姜若澜突然握住了那只手腕,拿到她头顶,和她另一只手腕压在一处。 “顾白枫。” 姜若澜含着她的唇率先出声,刚刚的清理似乎只是毫不作数的习惯性动作,她继续撑开她的腿,用食指顺着微微张开的细缝从上到下。 “现在是我想上你。” “……你、啊嗯、你就……不想要?” “我和你不一样。你知道的。” 姜若澜。她叫她。她们没什么亲昵的称呼,叫大名对别人来说或许意味着疏远,对她们来说却再寻常不过。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跟她在分手后能和很多人上床的宽松态度不一样,姜若澜有感情洁癖,不会让“爱情关系外”的人碰她一根手指头。 现在顾白枫就是爱情关系外的人。 可是——这让顾白枫又想到了袁立夏。姜若澜提分手的那天晚上她们最后一次粗鲁的做爱,就是因为她听说姜若澜和袁立夏组了cp,而姜若澜从未对她提起这件事,要知道她们向来对彼此坦诚;加上那时又有许多工作人员亲眼见证她们两个关系亲密,听了一堆风言风语的顾白枫在姜若澜回来的这晚直接心态炸了,黎白杨来的这几年她失去了太多,那天晚上她对袁立夏的事一句不提,她害怕从姜若澜口中听到她不想听的,只疯狂地来回操她,甚至甩出皮鞭威胁她。可顾白枫那晚完全忘记了,姜若澜从来吃软不吃硬,硬碰硬的时候她根本没输给过她,她想要抓住她,不惜一切地把她圈在身边,却只把她越推越远。 “你刚说什么……袁立夏?” 姜若澜凑过去听顾白枫的咕哝,她皱起眉头,手指猛地又进到了甬道的最深处,顾白枫的腰猛地一抬,身子往后一拱,脑袋都撞上了侧门,发出响亮的“砰”的一声。姜若澜把她往回拽了拽,却没有停手,两根手指在狭窄的内里微微分开了些,她看得出顾白枫强忍的神情。她的另只手拍上了她的脸,“啪”的一声,并没用劲儿,形式大于内容。顾白枫的脸侧向一边。 “好样的你顾白枫,做的时候提别人。” 顾白枫沉默地接受了更猛烈地冲撞,喘息的声音随着水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显得越发大了。“夹紧,”姜若澜声音低沉,手指慢下来剐蹭甬道上壁,再次要求她:“夹紧我,顾白枫。叁,二……” “一。” “哈……呜!姜,姜若澜……” 顾白枫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姜若澜,她太知道她想要什么,太知道怎么爱抚她的身体,只是刚一收缩小腹、让穴道吸紧姜若澜的手指,那手指便进得更深出得更快,和着水声,把她操得很开。再次高潮时她猛地挣脱了姜若澜按着她的手,一把抓住了姜若澜在她身下的手腕。顾白枫眼睛通红,够了,她说,我他妈才不想提,多管闲事的我才他妈像个冤大头,你倒说说袁立夏为什么会说你性骚扰她?!你们,你们当初到底…… 姜若澜看着顾白枫若有所思。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她在《危城》剧组时很快和这位演艺圈的大前辈交好,因为袁立夏很会指导,那时姜若澜还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闲聊时袁立夏曾问她对炒cp的看法,姜若澜觉得袁立夏在开玩笑,毕竟这位可是真正的演技派,炒cp应是她很不屑的事才对,而姜若澜对这件事更驾轻就熟,不是因为她炒过cp,而是因为她就是同性恋,知道她的同类爱看什么——但是,《危城》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要炒cp,剧情里的感情线在她看来更像普通友情线,也没什么过分举动,她想所谓的炒cp不过就是工作人员自己磕着玩吧,她根本没当真。 她和袁立夏那时只是真的关系不错、同进同出,就和她每一个同性好友的关系一样,没什么特殊,姜若澜交友就是这样,对认准的朋友很坦荡自然,她没有跟顾白枫主动说,就连最后的那晚顾白枫把她操得死去活来,她也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和袁立夏有关?她还以为顾白枫对在合同上卖了自己这事儿心虚!所以她才失望至极,主动提了她们相处七年从未提过的分手。 但是,顾白枫说性骚扰,姜若澜突然就懂了。她和袁立夏在剧组的关系亲密自然是最容易被拿出来做文章的,以袁立夏的手段,桥接几个构图太容易了,当时的《危城》剧组有大把这样的素材。姜若澜只恨自己没能早点看清袁立夏这个狗东西,当初傻乎乎地跟人家掏心掏肺,袁立夏的演技真的很好,好到面具都像真的,她自愧不如。 顾白枫见姜若澜半天不说话,以为她自知理亏。她想起身,却被姜若澜又按了下去。她没看懂姜若澜的表情,她竟然对她笑了?怎么?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 “顾白枫,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在吃她的醋?” “……” “你是不是以为,我当初提分手,是坐实了我和袁立夏有一腿?你却还在自己骗自己,是因为你操我太狠、手段太辣,我不能接受?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 “……哈啊、等等、” 手指又滑了进去,那儿还湿润着,不如说,这几句反问一出口,那穴口又吐出了些兴奋来。姜若澜把拉着丝的粘稠体液慢慢地、均匀地抹在她腿根。她终于明白那晚她们是怎么互相误解又互相错过的了,但是顾白枫似乎还不明白,她在挣脱她——也对,她还没有表态。 “我他妈被袁立夏坑了。”姜若澜顺着她挣脱的方向继续往里碾,那是很自然的动作,很平静的语气。“她那时是故意接近我的。就算我不搞那事不离开凤舞,未来只要她想,就有千万种方法整我。” 顾白枫松了力气。她就是信她说的。可是当初分手的那晚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大概也就差这么一人一句、坦诚的话。 车后座的狭小空间限制了动作发挥,她们几乎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动作,顾白枫高潮了两次,挣不过姜若澜,起不来身,一直被姜若澜按着操,操得腿根发酸发抖。姜若澜一边不知疲倦地动手指,一边问,她要她如何配合。 她们从性爱走入正题,但没有人提一句复合的事儿。 94精致利己 顾白枫对姜若澜说起了那个综艺——凤舞的演员竞技类综艺《集合啦!演技派》。姜若澜已经拔出手指,只在私密处来回抚摸,顾白枫就一直半躺在后座上,稍稍平复了些呼吸,就开始说,这个综艺最后应该会由黎白杨负责……问题不大,可以提高曝光,或许之前的事情也可以在其中淡化掉,网友很健忘,是个好机会。 姜若澜一直在听,听她说了一堆参加这个综艺好处,她不由得看起了顾白枫的侧脸,她移开了眼神,话出乎意料地多,好像生怕她拒绝一样。 姜若澜太了解她了,顾白枫以前不太关注综艺,更多是扑在选剧本和演戏这边,按说对综艺不会那么推崇;更何况这个综艺的负责人并不是她,她和黎白杨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让她对黎白杨的项目如此信赖?顾白枫选择主动合作不代表她轻信,而且她平常话真的没这么多。再联想到她之前说的“袁立夏的报复”,姜若澜很快把这些线索串了起来。 姜若澜打断了她,随口提了一句凤舞的那个新起的流量小花。 顾白枫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挺惊讶的:“程春园?她还在n城拍广告。” “我看她挺不错。还有,我听说顾总现在不喜欢男m了,改跟女m玩了?” 顾白枫沉默了。接连提起人她身边亲近的人,姜若澜这在把她往外推。她是和姜若澜分手之后才找的m和小情人,程春园喜欢她很久,从进公司时她看着她的眼神就闪闪发光,她一直知道,也一直拒绝,因为她从没想过和姜若澜分手,直到她们真的分手了,而程春园真的等她到她们分手;更不必说裴向林,顾白枫的性取向从小就是女人,向来对男人没什么感觉,却知道这个男人对姜若澜很有些不必要的感情,她私下整过裴向林好几次,结果他阴差阳错成了她的m,她也认为他做她的m更安全,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最后……钟离,她符合顾白枫对m的几乎所有的想象,如无意外,顾白枫和她应该能够长久维持sm关系,可如果姜若澜开口,她也不觉得这个关系很难断。 姜若澜从前座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拿了一根刚夹在手指间,就被顾白枫夺了过去,丢在前座。她又拿出一根,又被夺走扔在前面。姜若澜看了她一会儿,干脆收起烟盒,笑了笑,说,“我只是提醒顾总,可以不用一棵树上吊死。” “我会一棵树上吊死?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娱乐圈?”姜若澜转移了话题。 “……你性子是直了点,很得罪人。”顾白枫的语气毫无波澜,她这回直直地看着她:“但这没什么适合不适合,都得靠运作。不管你什么样,喜欢你的人都很喜欢,讨厌你的人都很讨厌,我们不是早就聊过?怎么了姜若澜,现在你想逃了?” “我不怕得罪人,但我怕得罪阎王。顾白枫你实话说,那个综艺,是不是袁立夏要求?” “……是。” “其他代价呢?” “我会亲自捧她。” 顾白枫说得很流畅,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姜若澜想过很多坏结果,但这绝对是最坏的一个。如果换了她在顾白枫的位置,她不确定她会不会为此对袁立夏那种人折腰。顾白枫有她的骄傲,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不用你这么牺牲顾白枫。” “我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姜若澜轻哼一声。她已经再次清理完毕,把顾白枫一把拉起来,还给她拽上了短裤,一边往上拽一边看似随意地说:“要么我明天就高调宣布退圈,姓袁的爱怎么就怎么。你好好当你的顾总,带好你的流量小花,别瞎折腾。” “姜若澜!” 顾白枫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紧紧地抓着,抓得姜若澜有点疼,可是顾白枫的手在抖。姜若澜21岁出道,她的事业是她自己坚定选择的,她的成就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做出来的,她现在随便就轻飘飘地说一句她要退圈?她要否定自己到现在的努力、否定到现在的人生,以及,否定她们过往的一切? “你再说一遍,姜若澜。刚才的话,你他妈再说一遍。”顾白枫眼睛红得更厉害,她死死地盯着她。她们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情绪激动。 姜若澜的嘴唇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经过胳膊上被死死掐着的痛感,对上顾白枫的凌厉眼神,她才回味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句什么,她从小的明星梦,她常年练舞的艰辛与苦痛,到处演戏拍摄曝光的辛勤,她好容易爬上的国民姐姐的位置,她与顾白枫一起拼搏出来的点点滴滴,差点就随着这句话灰飞烟灭,只要顾白枫把它当真。可是,她有得选吗?能让顾白枫接受这种条件,袁立夏无非就是在逼她退圈,她自己光脚不怕穿鞋敢硬碰硬,可她不想牵扯其他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个气得要死的姓顾的。 “你弄疼我了。” 顾白枫还是瞪着她不说话,手也没有放松,好像一定要问她要个确认。 “给我一个理由,顾白枫。为什么?” 顾白枫努力稳定情绪。 “我是在帮我自己。” “是吗。” “我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你不是知道吗。我跟你说过,我想看看我的亲生母亲,所以要跟黎白杨达成稳固合作,既然袁立夏想搞你和苏时挽,我正好在此和黎白杨统一战线,利用我和你的……亲密关系。” 姜若澜笑了起来,都快笑出眼泪来。她不知道自己在笑那句“利用”,还是笑那句“亲密关系”?顾白枫果然不会说那个字。她不敢说,她又何尝敢听?太沉重了,她怕那个字会把她对顾白枫所有的信心击沉,因为就算她提复合,她也绝不答应——在顾白枫没把她身边那些关系搞清楚之前。她宁可相信顾白枫真像她说的那么精致利己。 “我刚才是昏了头,顾总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吧,我怎么会想退圈呢。我会配合你的,毕竟这是我的事业——黎总是不是以为你跟我的关系如同她跟苏时挽?所以,是要这么办?” 顾白枫微蹙眉头看着她,真是讽刺,她想,以前她和姜若澜千方百计掩饰她们在一起的关系,现在却要她们千方百计在她同胞妹妹面前坦白并不存在的关系。她对姜若澜缓慢地,点了点头。 95一致达成 我都快吃饱了,顾白枫和姜若澜回来了。黎白杨没动几下筷子,她说她不饿,就是一直小口地在喝茶,她都不怕晚上睡不着的。她一直看着我吃,一副慈爱祖母的表情,随意和我聊天,就好像我们真是双人出来约会一样,氛围十分轻松,可我明显感觉到她在等那两个人。 房间门终于被打开的时候我吃了一大惊,因为我一眼就看到顾白枫脖子上鲜明的红印,她的眼睛也微微发红,而姜若澜却看起来完好无损,什么,难道她们是出去……那啥了?重点是,顾白枫竟然是底下那个?!看起来好像被欺负得有点惨,那个面无表情凶巴巴的顾总?!虽然姜若澜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我真的很难想象!而且,她对此毫不遮掩? 黎白杨依然波澜不惊,她出去了一下,在门口招呼了个服务员,很快又回来,对她们说:“我加了几份菜和肉。”她看了看顾白枫脖子上的痕迹,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姜若澜,说:“要是不方便,我和小时先走。” 顾白枫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开口的却是姜若澜,她们很有默契。姜若澜说:“别走啊,黎总。一起喝点吧。” 嘶,怎么说呢,出去了一趟,我感觉顾白枫和姜若澜都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她们看起来更亲密,难道真的复合了?顾总脖子上的印子总不是假的吧…… 顾白枫好像听到了我腹诽一样,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那个红印,然后对黎白杨说:“这下你信了?” 黎白杨微笑了一下。她看看我,又看看姜若澜,姜若澜很大方地回视她,也对她笑了起来,接着姜若澜主动地端起茶杯来。 “黎总,愿我们合作愉快。” 顾白枫也端起茶杯,没有说话,接着黎白杨也端起来,她还示意了我也一起。 “合作愉快。”黎白杨顿了顿,最终深深地望向顾白枫,“姐姐。” 我茶杯差点掉了。 等等?怎么就没有秘密了?我一脸懵逼地重新拿稳茶杯,从刚才起我就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放弃?什么放弃?姜若澜不是早就被凤舞放弃了吗?还有她说合作?什么合作?黎白杨跟顾总? 而且……姐姐???什么情况??? 我看了看姜若澜,她似乎也对黎白杨脱口而出的称呼很惊讶,但比我更快恢复如常。顾白枫看上去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模样,只点点头,她坐下来,端起一份牛肉,小半盘都下到了姜若澜面前的小锅里。姜若澜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煮好的第一筷子,她很自然地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推给了顾白枫。 我晕了。救命,这是在秀恩爱吗?所以顾白枫和姜若澜真的重新在一起了?不是,我和黎白杨都没这么腻歪,大家都是奔叁的成年人了,有过七年感情的某对小情侣能不能收敛一点! 黎白杨一直在我对面看我,她好像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了我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小时。她说,看手机。 微信上她发来一句话:你想的话,我可以喂你吃。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她,黎白杨现在这么大胆了吗?还是她因为已经和顾总和解,到了如此放松的程度? 我飞快打字调戏她:黎总怎么只敢用微信说啊?敢不敢亲口说? 黎白杨连头都不抬了。我观察到她耳朵微微发红。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真可爱,可爱到我压根舍不得为难她。 我又打了一行给她:好啦说着玩的,才不想像这两个小学生一样,咱俩可是成熟的情侣,对吧! 我目不转睛盯着黎白杨,看到她嘴角勾起了一些。紧接着她又发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们先走? 我回:我不,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狗粮可吃,下次和你约会时全都做一遍! 然后我真的在那儿坐到最后。其实我想试着从她们的沟通中解谜,可是她们说话吃饭都很正常,也完全没有聊到什么有营养的内容,我一直偷眼看对面坐在一起的双胞胎交头接耳、偶尔低声说着什么我听不到的悄悄话,顾白枫还是没什么表情,黎白杨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她们看起来真像是一起长大一般的亲密无间。 我回想刚才黎白杨的那声“姐姐”,那绝非是讽刺,反而听起来有些真心。 我不禁开始想象,如果黎白杨从没搬离我们小镇,如果顾白枫那时就和我们一起长大,双胞胎姐姐小时候肯定是那种独立又有主意的人,会叫她的妹妹配合她身份互换着耍我玩儿,可双胞胎妹妹温柔得过分,会不忍心,最后总要故意对我露馅。姐姐拗不过妹妹,妹妹又拗不过我,想想都觉得很有趣。虽然过去黎白杨经历了那些不好的时光,可她们最终还是心平气和地坐到了一起,尤其——顾总这个在我眼中原本凶神恶煞的恐怖老板,如今成为友军之后竟然让我觉得异常可靠。 我们在这样的微妙的其乐融融氛围里一直吃到很晚,我陪姜若澜喝了一些酒,我倒是还好,只喝了几杯啤酒,而姜若澜不知为何喝得十分猛,至少灌下去好几瓶,我注意到顾总时不时抬眼看她,但什么都没说。姜若澜最后七倒八歪地被滴酒未沾的顾总扶走了。 同样滴酒未沾的黎白杨留到最后结了账,走在我身边的时候轻声问我:“小时,可以去你家吗?” ——就算她不说,我也想要直接把她带回家的。黎白杨的主动混着酒精的刺激让我越发兴奋,我是拼命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在外面突然吻她,我还记得呢,我们可是“成熟”的情侣啊。 96共用浴室 黎白杨跟我回了家,我们一进门就帮彼此把衣服脱下来丢进洗衣机——那上面一股火锅的味道。我习惯性地满屋子拾掇了其他的衣服准备按下电源,却被黎白杨伸手拦住,她看着我,明明晚上一口酒也没有喝,脸上却泛起微红,她捉着我的手腕,不让我按洗衣机。 我觉得我好像明白她想做什么,不过她还是正儿八经地、轻声补充了一句:“洗干净的衣服放一晚上不好,会臭。” ——她默认我们两个人今晚都没时间再起来晾衣服了。 那句话就好像是什么信号,让我和黎白杨确认了彼此的意思,加上今晚我们都看到顾白枫脖子上的痕迹,虽然黎白杨没有说什么,但当我们牵着手一起进了浴室,我的吻停留在她脖子同一侧、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我的腰,她撇开脑袋,大方地把她白皙的脖颈展现在我眼前,她在引诱我。 她想要我。 甚至想要一个,和顾白枫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痕迹?或许她想要更狠的? 我用牙齿轻咬着她的脖子,发出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黎总的威严,不要啦?” 黎白杨深深呼吸着,按着我的后脑勺,好像在促使我咬她,她闷声回我:“有……创可贴。” 我简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正经地回复我,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那我可要留下一个,创可贴遮不住的痕迹哦。”我得寸进尺地故意对她声明。 黎白杨有点紧张,她把我抱得更紧了。她没有摇头,也没有说不,那就不是拒绝,好像只要是我想做的,她都能接受。她可真是把我吃得死死的,我想,毕竟我好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会做些出格的事。但是不论如何,她这份全身心的信任与交付让我开心。 我把她抵在浴室的墙边,吻从她脖颈处离开了,一路向下,抚摸过她文胸下的双乳,却并不脱下那最后一件;紧接着我抬起她一条腿来,脑袋也顺着往下去。 “我要在这儿留。”我已经蹲下来,觉得姿势不舒服,就干脆跪了下去,我吻着她的大腿内侧,靠近私密处又离那儿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透过一层薄薄布料我能感受到那儿吞吐的热气,但我故意忽略了它。 “……等等,小时,等等……” 大概是我跪着抬头吻她腿心的姿势在她看来太过冲击,又或者她知道了我这次要用嘴巴,她突然很惊慌失措,推着我的脑袋,却抵不住我已经在她大腿内侧张口一咬。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闷哼。 我继续啃噬、吸吮那儿,直到那儿真的落下了一个红得透亮的痕迹。她不再动作了,我抬起一只手来与她相握,我一早就发现了,与我“相连”这件事会让她很有安全感,我当然乐于这样做。我对那个痕迹很满意,吻了吻,又站起来,拉着她到浴室的半身镜前,那是个巨大的镜子,我从后面拥着她,拉开她的腿让她看,她十分乖顺,整个身子都靠着我,一条腿站立,另一条腿被我拉开了九十度,大腿根上那个鲜红的印记在镜子中展露出来,像是个血色纹身。 “满意吗?”我吻着她发烫的耳朵问她。 黎白杨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而我当然不会强迫她。我只说:“看来是不满意,那我继续努力。” 然后,我稍稍后退,手掌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张开五指,用力地抓起那一边。 黎白杨突然又扭头盯起了镜子里,与其说是盯着那个痕迹,不如说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聚焦,因为我也在镜子里瞧着她,瞧着她的脸越来越红,在我抓着她的屁股晃动的时候,在我手起手落、又扇了她屁股两下的时候,她的内裤上有了越来越明显的深色痕迹,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那块深色痕迹很快又扩大了一圈。 “你喜欢这样对吗,白杨?” 我贴上她的耳朵,这样问她。我脑中十分清明,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了些很小的挣扎动作,却很快因为我接下来的话停了下来。 “你喜欢这样,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说不出来?” 她安静着,没有说话,却向下弯腰,用手主动扶着洗漱台,把屁股送到我手里。我将手指伸入她的内裤边缘,稍一用力,它便被我扒下去,卡在了她的大腿中部。 97受罚愿望 黎白杨有蛮强的受虐倾向,她心中总是矛盾重重,负罪感太强。她喜欢我咬她、在她身上留下吻痕,也喜欢我打她屁股,她喜欢我给她带来疼痛,喜欢在疼痛里自我反思,从上一次她那样让我惩罚她、逼问她时我就知道了。 我发现比起让黎白杨对我主动,她这样乖乖受罚的样子更让我兴奋,我想起我们小时候玩游戏时那种等待惩罚的感觉,我们总是角色互换,我在两种角色里都会兴奋,但从那时我就比她更知道要令被动者延长期待。 比如现在。 我来回摩挲着她光裸的屁股,感受到她的紧绷,却一直没有动手。 我不知道她的答案是哪边,但她的动作直白透露了,我可以对她这么做。我顺手拿过了搁在洗衣机上的那条她衬衫裙的窄皮带,只有一指宽,更像是装饰品——但威力却丝毫不减,我只挥下去试了试,黎白杨的屁股上就多了一道清晰的红痕,她的皮肤白嫩,很容易出印儿。 她抓着洗漱台的边,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我俯身去听。 “罚我……”黎白杨小声说:“惩罚我。” 她话音未落,我就往她屁股上抽了两下。黎白杨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身子微微摇晃,十分性感。而我专注于“折磨”那个最性感的部位,握起来毫无存在感、轻飘飘的窄皮带,甚至抽下去时我都看不清它的路径,动静比巴掌不知道小了多少,我用它悄无声息地、不断地在黎白杨屁股上留下一条一条的红痕,那些红痕有的平行,有的交错,最开始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条,渐渐地,那些红痕连成一片,再往上迭的时候,那一片红色就被不断加深,黎白杨往反方向躲了一下。 “很疼?” 她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 啪! “唔……” 她忍不住又躲闪了一下。我却在这样的时候获得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与伦比的快感。我终于明白了我所喜欢的她的“易碎感”到底是什么。黎白杨比起小时候已经变了太多,我越靠近她,越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虚弱,那些虚弱就像个黑洞,需要我用强势来填满。 而且,只有我能填满。 我毫不留情地抽打她屁股。一下又一下。 “黎总。”我这样叫她,用手按压她的后背往下压,然后继续甩了两下,“我在问你,疼吗?” 黎白杨的反应让我不由自主地得寸进尺。 她几乎没办法把屁股保持成最突出的点,往回缩了缩又颤抖着送出来。我把窄皮带往旁边一丢,一巴掌甩上她颜色最深的那块,她轻颤着,终于出声,“疼……” “该罚吗?” “……该。” 她在想着什么说出这个字的呢。是想着母亲吗?还是想着对我无法说出的、更多的秘密呢?毕竟今晚四人聚会的情况就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她也从未对我解释半句。她总要对我隐瞒她的很多决定,这让我对她动手变得毫不留情。 “那你说,打多少?” 她沉默着,我的巴掌已经抽到了她臀腿交界的那处,刚几下,她就忍不住晃。对挨打这件事,她的心想要,她的身子却不适应,我想如果她能给我一个适中的数字,叁十五十之类,我都可以顺势而为,可以在规矩姿势的时候多罚几下,也算在她身体的承受范围内,所以当黎白杨真的把数字报给我的时候,我都怀疑我听错了。 “……五百。” 我看她是不想要她的屁股了。或者她潜意识里或许都没想从我手下“活”。从黎白杨口中说出来,就是绝对认真的数字,这让我既难过又生气,因为她对自己苛责得过分,就要让我做刽子手吗? 好啊。 我用巴掌啪啪啪地抽她屁股,连贯不停。 “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我认为我的爱人身体受不了。” 她咬着牙摇头,不肯再开口,仿佛“爱人”这个词更加刺激了她,让她更坚持了。她坚持要受五百皮带,不管她的身体如何反抗? “你自己去把皮带拿来。”我对她说。在她转身时,我顺手把她的内裤一褪到底,她从其中迈出来,捡起放在一边。 黎白杨双手把皮带递给我,垂着眸子不看我,她拿的不是那条装饰性的窄皮带,而是她平常穿西裤的那条,如同顾白枫的那条一样厚实的黑皮带。 原本应该是性爱中的情趣,此刻变成了实打实的惩戒,这就是黎白杨最终想要的? 啪! 黎白杨浑身一紧。 我没打算手下留情。她不是不知道五百下到底会有多痛么?她晃动躲闪我就会加倍惩罚她,我告诉她,唯独不能躲和挡,其他怎么样我都不会管。 于是她就真的能强撑到,没有用手挡一次,就好像她的手被绑在了洗漱台上似的。她会不由自主地摇晃身体,只有很小的幅度,我并不把那当做躲。 随着数字往上迭,她屁股上已经被从上到下地打过了几轮,通红与她白皙的背部腿部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怎么这么能忍呢?我不是不知道皮带的威力——最初我被顾白枫“拷打”的那时,几下我就不行了,我体会过那种痛得钻心的感觉,更加能够感同身受,我想只要黎白杨开口求饶一句,我就会停下,但,一句也没有。 四十。 六十。 我都不知道这是她在和谁赌气,和我?还是和她自己?她这样却叫我更加生气。 八十。 九十。 最后那是……九十七下。 黎白杨受不住,身体往下滑落,跪在了地上,半天没能起来。她小声呻吟。 “疼……哈啊、好疼……” 她屁股上有些重的地方已经泛出紫痧。她挣扎了好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失败了,她的强大精神终于控制不住她的身体,而不得不屈从于这个现实:她现在实在没法再挨了,她已经疼得站不起来。 “黎总,还不到一百。” 她听到我说的,深吸一口气,又想撑着起身,但越着急,身体越重,怎么也起不来,我伸手去扶她,她都在害怕地躲闪。 “我……呜……” “最后叁下,剩下的欠着。自己报数。” 我一把把她抓起来按伏在洗漱台上,继续甩皮带。我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报数和回味。 啪! “……” 报数似乎让她很不习惯,我一直等她。我摩挲着她伤重的一边屁股,稍稍一用力。 “一,一……”她终于迫于“压力”而开口,声音里有了沉闷的哭腔。 啪! “啊……二……” 啪。 “嘶——哈、叁……” 我扔下皮带,打开花洒,放出冷水,冲上了她的臀部。我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固定着她的身体,用冷水给她冲了两叁分钟。她一直埋在我怀里不抬头。 在我说“还有四百下”的时候,她的身子条件反射一样地颤抖。可我问她后悔么,她又摇头。我突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说她只有我了,其实是在说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这样让她能坦然面对她想要被惩戒愿望的人么? 可是这一次并不是“逼供”。我知道了她的身子并没有那么能忍疼,是她的负罪感与自虐愿望超越了一切。要把她从这个漩涡里拽出来,只能慢慢来,我想,同时下定了决心。 98最后一夜 还好她这次没有过分沉溺其中,我说了欠着,说了这次结束,她也不再坚持,又或者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坚持,就默许了这一切。我想,她是疼坏了,肉体反过来抑制了她的精神,不是什么坏事。 我用手摸到黎白杨私密处的湿润。 黎白杨微微侧了身子,大概因为太疼,再加上不好意思,她很快进入状态,用气音请求我:“小时,洗完再……” “我帮你洗。”我吻着她的眼睛。 花洒的流水很细很温和,但是可以操控,我帮她简单冲了一遍身子,就转动花洒头,花洒的流水一下子就变得更粗也更有冲击。我们就在那镜子前,脱掉了全部衣物,我一只手拿着花洒,一只手将她一条腿抬起、踩在洗手盆上,她的私密处对着镜子张开,她的身子随着我手中花洒对她私密处的上下冲击而微微颤抖。 她没有力气,任我摆弄,几乎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我一边留意着不刺激她的臀部,一边缓慢动作。 在雾气将镜子全部掩上之前,我用花洒让她高潮了。她一个劲儿往我怀里缩,不断试图躲开花洒,要是我用花洒追着她,不小心冲到敏感处,她就抖得厉害。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并不开口拒绝我,哪怕她身子都在无意识地逃开了,她的声音细碎而断续,她低声叫我小时,我听得出来,没有特别压抑,惩罚过后,她比最开始放得开。 我真的好喜欢黎白杨。我在乎她每个细微处的改变。我知道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她那么那么需要我,那么那么相信我,不惜把最伤痛的那面全部揭给我看……所以至少,我想,我要救她。 不断上升的水蒸气让整个浴室变得很热,我和黎白杨更热,我怕她难以呼吸,洗好了就没再继续,我帮她围好浴巾,她腿发软却强撑要自己走,最后几乎是撑着我的肩才走出来,还好卧室就在没两步的那边,她趴上了床就一动不动了,我找出上回剩下的药膏,均匀涂抹在她屁股上,她疼得呻吟,手背到身后捂着不想让我继续,我就翻过她手掌轻拍着她的手心,故意威胁她,“不好好上药就继续罚”,她才乖乖不动了,大概是真的疼得厉害,知道怕了。 大概是趴着不舒服,她只趴了一会儿就侧过了身去,我从她后面小心地抱着她,尽量不触碰她的臀部,她后背贴着我的身子,但她没有回头。 “我们有时间一起去健身吧。”我对她说。经过几次“运动”,我发现我和她体力都不怎么行,比如我以为我们今晚可以双人互动,我也想对她全部展开啊,就像那次她——我的脑子短路了一下,很突然——但总归她好像比我还容易累,我一点儿不想强迫她。 “嗯,听你的。”她的声音很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还有,哪天一起去逛街吧,去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嗯,买好多,刷我的卡。” “……你怎么这时候突然霸总?”我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只觉得她好可爱好可爱。 “……我不是。”她第一次否认了我说的话。 黎白杨不说话了,好像有点别扭,我突然回想起她之前对我说过的,她过往的那些不堪回首,就连走到现在也并不那么辉煌,她是顾白枫的影子,要说霸总也应该是顾白枫,她到底算什么呢?我很快共情到了这一点,我把她抱得更紧了,我对她说对不起,我说我不是想嘲笑你,我不应该开这种玩笑,对不起。 她来回摩挲我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轻轻柔柔,然后又竖起手指用她并不长的指甲来回划动,我手臂上的感觉鲜明了许多,最后她拍了拍我的胳膊,反过来宽慰我。 “小时,没关系……不用这么敏感。我没这么脆弱。” 其实我更听不得她如此逞强。 “你可以脆弱的,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只要你愿意,好吗?” 黎白杨半天没回答,在我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我听到了她说:“好。” 紧接着,她摸着我的手往上拉。我毫不抵抗地随着她动作。黎白杨轻轻地吻上了我的手背,然后她微微侧头,脸颊在我手背上蹭了蹭,像一只乖巧的黏人小猫。只消如此,我就觉得心跳加速,仿佛这是一种仪式一般的承诺,昭告着我们现在迈入了彼此能够全身心信任的新阶段。 我开始回想我从遇到黎白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最开始的温柔可亲,之后对我展露脆弱,最后我知道了她的所有往事,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不止黎白杨,连顾白枫都从最开始毫不近人的形象变作了现在这样,她和姜若澜站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没有那么冰冷凶狠了,我甚至很难回想她当初是像魔鬼一样拿着皮带凶神恶煞地拷问过我的人。 黎白杨一直没有回头,但是她的身体很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靠着她的后背,一直小声说着一些未来想做的事,她回我的语气毫不敷衍、充满宠溺,好像我说的这些不日就会成为现实。 我一点儿也不想问明白她和顾白枫说的合作是什么,也不想弄清楚黎白杨那句“姐姐”意味着什么,我就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如果黎白杨实在不想说,那就是一切很好,我非常信任黎白杨,信任她能够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也信任我自己,觉得我一定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让她成为她自己——我总这样相信着。 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以为今晚之后一切都会步入正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毕竟如今互相看不顺眼的双胞胎都和解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难?黎白杨和顾白枫都联手了,还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但我不知道这竟然是最后一个风平浪静的晚上。我畅想着和黎白杨的美好未来,很快就睡着了,我甚至不知道黎白杨什么时候起身,她穿着睡衣去书桌前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开灯,站在黑暗里订正一份电子合同,她弯着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甲方,九天影视股份有限公司,乙方,苏时挽。全部认真确认了两遍之后,发到了顾白枫的邮箱。 她和她同胞姐姐的正式合作,第一次开始了。按照约定,顾白枫会带着小时去九天影视,而她会留在凤舞,利用凤舞的人脉和资源,私下帮姜若澜筹备个人工作室,她已经成为了新综艺《集合啦!演技派》的负责人,之后运作的每一步她都必须仔细考虑。 还有。 黎白杨按上了del键,一下一下删除了搜索框里的七个字。关于“九天影视”,关于“唐锦梨”,她现在还是什么公开的信息也搜不到,像是被故意隐去了。那顾白枫到底是怎么查到的?看来她的双胞胎姐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她,正如她也对她隐瞒了一小部分——关于袁立夏和她一起从董事长的别墅走出来时看似无意提起的、她父亲生前看好的那个编剧的事。 黎白杨望了一眼窗外,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就像是某个盛大的战斗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99尾声还是开始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大床上只剩了我一个人,黎白杨不在身边。我趿着拖鞋一边揉眼睛一边到处找,她甚至不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在门口我看到她换下来的拖鞋。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可是她的笔记本电脑连着电源,在客厅的桌子上一闪一闪地亮着。 我走过去,碰了一下鼠标,她的电脑并没有锁屏,马上对我展开了邮箱收件箱的界面,我随便撩了一眼——最上面是五个“顾白枫”,时间是昨天晚上和今天凌晨。她们凌晨还在通过邮件联系?中间是一堆什么公司什么网名,总之一些杂七杂八的、我不认识的中英文名字和广告。与最上面那些隔了很远,页面的最下面也有一个“顾白枫”,邮件题目是“你的小时”。 我盯着那个题目愣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握上鼠标。 (上部·完结) ———————————— 一个后记: 强迫症一边写一边改,终于打出完结两个字,虽然只完结了上部…… 还有一些没回收的内容将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的)下部,应该会是双胞胎视角,不是小时的第一人称了。第一人称视角有限,“我”的所见所想,和真实发生及对方所想,其实很有偏差,毕竟每个人眼中的“真相”都不那么一样。 新的写文尝试已经成功了一半!我一直想讲一个带着点私心的百合故事而非纯正小圈文,最后呈现成了这样,如果你也喜欢就好啦。扭曲的双胞胎最后会怎样,就之后再说~ 再次感谢评论区大家这段时间的鼓励和陪伴,有你们我才能坚持写完这些,献给你们所有人~也欢迎大家讲讲感受啥的,随便说哈哈哈我很珍惜和大家聊天的机会! 后会有期!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