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节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作者:北风望月 文案: 家道中落,景芸被家族当做攀附权贵的筹码,为了有一个自在前程,景芸细细谋算,结果却被一道圣旨许配给长公主之子安北候。 大婚第二天,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造反了,安北侯苏逸因得罪新帝爵位被削,景芸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到头了。 景芸陪着苏逸再得帝宠,就在她以为两人可以做一对寻常夫妻时,他却提出了和离,连再娶对象都找好了。 世人嘲笑景芸运气差,才嫁给安北候,安北候被削爵了,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被休弃,前夫也在不久后成了东宫太子,啥好处也没捞着。 景芸也觉得自己运气很不好,不然怎会和离了还被前夫纠缠。 看文指南: .前期专注婚后培养感情,后半段开始和离后的剧情,追妻小虐男主 .男主身世狗血,女主乐观拎得清,是男主的救赎 .双洁,1v1,甜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芸,苏逸 ┃ 配角:苏柔,周易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他的美貌冲昏头 立意:我若安好便是晴天 第1章 阴暗杂乱的巷子里,两名女子紧紧挨在一起,向远处零星的灯火走去。 今天景芸偷偷从后门跑出来,现在夜已深,得赶在后门上锁之前回去。 “小姐,别动!”丫鬟夏梅眼尖,看到前面阴暗处躺着一个人,以为是地痞流氓埋伏,连忙拉住自家小姐。 景芸停下脚步,顺着夏梅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人在那里,只是巷子光线昏暗,看不出是谁。 兴许是喝醉酒迷迷糊糊跑到这里的人,又或者是附近的流浪汉。 想到这些,景芸心里也害怕,早知道就不要逞强,让好友送她回家,现在只希望那人不是坏人。 景芸抬手对夏梅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从旁边拿起一条长木棍,然后放轻脚步从那人旁边过去。 靠近时并没有闻到酒气,反而有很浓重的血腥气,景芸好奇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发现他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完全看不出样貌。 就这一眼,吓得景芸立刻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离开此地。 “小姐,他受伤了!”夏梅也发现了异常,连忙拉住主子。 “然后呢?”景芸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我们不救他吗?”夏梅平时看到受伤的小猫小狗都会难过,现在一个大活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自然不忍让他在此血流尽而死。 “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再说大晚上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朝廷追捕四处逃窜的恶人。”景芸反手拉住夏梅提醒,“别自找麻烦。” “啊!”夏梅没想到这茬,吓得差点叫出声,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好人被追杀呢? “小姐,他也许是好人,我们要不帮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忘了之前给你讲的那些恩将仇报故事,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如今在府里的处境,带一个人回去如何得了。” 景芸见夏梅还是不愿意走,扫了一眼周围,最后指着不远处,俯到夏梅耳边: “去把那张破席子拿过来盖住此人,至少追杀他的人没那么快发现,我们能帮的只有这些。”景芸可不想因此招惹上不明身份的人。 就这样,夏梅愕然,这好像跟不救没啥区别吧,不过小姐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坏人就不得了了。 夏梅最后按照小姐所说的去做,担心晚上风大,会把席子吹走,还贴心地用一条长木棍压住。 想到还有一个问题,夏梅压低声音问:“小姐,血腥味怎么办?” 血腥味这么重,贼人要是追到此,肯定很快就会发现。 景芸有种杀人埋尸的错觉,轻咳一声,又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定在最里面的角落:“这个简单。” 苏逸今晚出来办事,不想中了贼人的埋伏,虽有手下掩护先行离开,奈何对方做足了准备,还是中了对方的毒箭。 毒性凶猛,苏逸目眩无力,只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然而才合眼休息片刻,就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本想离开,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好在对方并不是追杀过来的人,听她们的对话,该是一对私自出府的主仆。 苏逸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匕首,若是她们尖叫引来更多人,他便杀了这对主仆,然而她们并没有叫喊,反而害怕惹麻烦想要尽快离开。 小姐倒是个脑子清醒的人,知道不能随便救人,丫鬟却想要救他,不过最后被她的主子拦住,苏逸忍着身上的疼痛,让她们察觉不到他已经清醒。 突然一块带着浓重臭味的席子扑面盖在脸上,苏逸脸色瞬间铁青,胸口本就难受,现在被这股气味熏得头晕想吐。 苏逸再次醒过来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不过头上刺鼻的臭味提醒他仍然在巷子里。 好在身体已经恢复部分力气,苏逸抬手想要挪开席子,这时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过来,这次的脚步声沉重有力,不是普通路人,苏逸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林木解决了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立刻召集所有人寻找主子,然而找遍了周围也没有看到主子的踪影。 不可能啊,明明主子最后留下的线索就在附近,难道主子被抓走了,想到这个可能,林木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林侍卫,那边也找不到。”派出去的人同样无果。 “召集所有人回来,立刻去救主子。”想到主子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擒住,林木当机立断下令。 突然脚边有东西挪动,林木以为是乱窜的老鼠,下意识抬脚踹过去。 “是我。”苏逸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只脚,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才不至于被踢伤。 “候爷,你怎么躲这里。”林木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踉跄退开,谁能想到他们费尽力气要找的人,竟然在一张破席子下面,刚才他还以为是附近居民随便丢的垃圾。 想到刚才自己那一脚,若不是只出五分力,主子肯定被他踢到,到时他小命就不保了。 林木赶紧把主子从破垃圾堆里掏出来,这才发现他的嘴唇青黑,手臂流着黑血,是中毒的迹象,连忙把主子扛到背上。 正纳闷自己为何没能及时发现,一股浓重的馊味从身后飘入鼻子,呃,这股气味完全把血腥味掩盖了。 苏逸看着肩膀一抖一抖的人,牙根咬紧,刚才那对主仆还真是贴心,为了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特意找了一堆臭东西放在他身边,刚才他就直接被熏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苏逸趴在林木背上,无力问道。 林木刚才在附近找人,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 “前面是景府后院。”林木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职,连忙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景府。”苏逸冷眼看向前方的围墙,墙脚那里有一个洞,刚才他隐约听到那位小姐提了一句狗洞,没想到堂堂景府小姐竟然钻狗洞,必定是瞒着家人出去私会情人。 景芸主仆赶到后门时,门已经上锁,只能从一个隐蔽的狗洞钻进去。 夏梅一直不放心刚才那人,加上小姐说的那些话,更加好奇门外发生的事。 景芸见她如此,便让她去墙角蹲着,果然没多久就听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最后又听到有人说话,不过一直没有打斗的声音,许是那个人已经被救走了。 那天的事让景芸好几天都不敢从后门出去,谁晓得贼人会不会旧地重游,一旦撞上小命都难保。 景芸让人把摇椅搬到抱夏处看闲书。 景府规矩深严,每次出府都必须告知如今当家的大伯母,得到允许才能出去,大伯母总说大家闺秀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便拘着不让景芸出门。 然而大伯母、二伯母的女儿,什么时候想出去都可以,想来这个出府的规矩只针对景芸而已。 三年前,景芸父母双双去世,她扶棺回老家,便一直住在祖宅守孝,直到上个月才被接回京,说是不能耽误她的亲事,景芸本不想回来,只是祖母的命令不得不从。 回来后发现景府远不如三年前,大伯二伯年纪越来越大,官却越当越小,家里的儿郎又没个争气的,吃穿全靠祖上积攒的老本。 当年景芸父亲官至太子少傅,深得陛下与皇后信任,父亲用一己之力把景家从颓势中拉起,现在父亲不在,景家在京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只能靠“嫁”女儿力挽狂澜。 现在家里就忙着张罗与各家的联姻,可惜景家如今的局势,早没有挑选的权利,家中适婚的庶女要么被嫁去当填房、要么成为别人的妾,为景家积攒人脉。 大伯母与二伯母的女儿矜贵,现在年纪虽然已经不小,却还在待价而沽,等待更好的人家上门提亲。 至于景芸,没有父母撑腰,祖母又把她的婚事交给向来不待见她的大伯母,必定也会被利用拉拢权贵,比那些庶出的姐妹好不到哪里。 “小姐,荣庆堂那边请你过去。”夏梅领着一个嬷嬷进来,嬷嬷问安后即说明来意。 祖母找她何事,景芸放下手中的书,稍作整理便跟着嬷嬷过去。 荣庆堂 景老夫人坐在软塌上,手里的佛珠缓慢转动,坐在下首的大夫人、二夫人噤声不动,生怕惊扰老夫人念经。 啪,佛珠被重重扣在桌上。 “许娘,你竟然不知会我一声,就把景芸的名字递上去,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景老夫人怒瞪大儿媳,若不是今天公主府来信,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侄女背着她做了这等好事。 “姑母,我也不知道名单上面会有景芸。”景大夫人心里也纳闷,明明报的只有她女儿的名字,怎么上面还多了景芸和景娴,于是立刻把负责送名单的管事叫过来问话。 景大夫人又看了一眼二夫人,定是她从中作梗。 景二夫人不喜不怒地看回去,她虽然遗憾女儿落选,但是想到大房那边也没讨着好处,这份遗憾瞬间消失了。 这么好的机会凭啥只给大房,她二房的女儿也没差,于是用了一点小钱贿赂管家,多加了两个名字上去。 管家匆匆忙忙赶过来,得知被传唤的原因,连忙解释:“回老夫人,奴才当初以为三房的嫡小姐都要报名……难道奴才听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努力存稿中,争取日更 第2章 大夫人不敢说管家说谎,毕竟她曾交代管家只报她女儿的名字,若是被逼出实话,二房肯定会闹个没完,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应该就是管家听错了。”大夫人讪讪笑道,“现在咱们府的小姐被选上,也是一件好事。” 景家已经今非昔比,大夫人想为自己的女儿寻一门满意的亲事都难于上青天,本想趁公主府招选郡主陪读把女儿送进公主府镀金,到时也好议亲,现在却被别人捡了这个便宜。 “姑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景府如今的境况,能够攀上公主府,对大爷、二爷都是一件好事。”景大夫人见老夫人还在生气,只能苦心劝说。 便宜虽然被景芸捡了,可到底还是掉在景家,还不算血亏。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节 一个月前太子突然被废,不久敬亲王被封为辅政亲王,一时风光无两。 敬亲王曾多次替陛下出征,立下赫赫战功而被陛下破格封为异姓王,后一直深得陛下信任,虽然现在外面开始有传言说敬亲王对陛下做了什么,毕竟只有年幼的皇帝才需要辅政,而陛下已经年近五十。 不过这些流言很快就被官府的人整治,现在大家只知道敬亲王是当今最有权势和威望的王爷,而追随他的官员现在都混得风生水起。 此消彼长,亲太子一派的大臣则开始被排挤,景府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现在的日子更加难过。 南安公主与敬亲王关系匪浅,若是能攀上她的关系,向敬亲王一派示好,景府也能从如今的泥泞中脱身。 景老夫人也同意大儿媳的做法,便让她安排此事,只是万万没想到会选中景芸,最后不得不把当年的一桩旧事说出来。 景府以前也曾辉煌过一段时间,然而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在京中逐渐没落,令老夫人欣慰的是,她的三儿子聪慧过人,十九岁便登科及第得到陛下重用,而且更让人惊喜的是,当时的南安公主也相中老三。 那时她满心期待老三尚公主,光耀景府门楣,却不想他竟然一口拒绝了公主,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她还是知道公主一直记恨此事,比如她从不会邀请三媳妇去公主府赴宴。 大夫人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被选中,只是心里也暗暗埋怨老夫人为何之前不说此事,现在她们巴巴求上公主,岂不是被公主笑话。 二夫人却不以为然,那件事过去已久,而且这些年公主也没有针对景府。 于是说道:“娘,既然公主选了景芸,那就意味着她已经放下了这段旧事,不会为难我们一个小小的景府。” 如今南安公主不仅嫁了心仪的夫婿,还育有四个儿女,生活美满幸福,怎么可能还会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再说了,三爷夫妇去世三年,更没有理由为难一个孤女。 “事已至此,就希望如老二家说的一样,老大媳妇,这件事是你的疏忽,一会儿你跟景芸说。”景老夫人想到那双哭得红肿、满是恨意的眼睛,心里就难受,本想着让她永远待在老宅,大媳妇却非要让她回来。 从荣庆堂出来,景芸又气又喜。 大伯母竟然打算把她嫁给吏部张侍郎的大儿子,大伯母说吏部侍郎张大人已经派了媒婆上门说亲,他的大儿子看中了景芸,让景芸作好嫁人的准备。 原来半个月前大伯母突然带她去张府赴宴,就已经算计着把她嫁入张府,张大人的大儿子肥头大脑,油腻好色,景芸有幸见到他在花园里调戏丫鬟,最后还迫不及待抱着丫鬟进了最近的房间。 这样的人如何能嫁,景芸想也不想当场拒绝这门婚事。 本以为大伯母会继续威逼,结果她又说起另一件事。 “大伯母知道张府大公子不是良配,可是我们景府也得罪不起张大人,好在前段时间南安公主为郡主挑选陪读侍女,我就想着若是你能应征上,张大人自然就得放弃这桩婚事,便为你报了名。” “所以?”居然连问也不问她,就直接报名了。 王公国戚都喜欢为子女找一些玩伴陪读,这是排场和身份的彰显。 没落世家也甘愿把子女送去当伴读,一来可以攀附权贵给家族添荣光,二来也能让子女结交更多人脉,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事情。 可说是伴读,其实比丫鬟好不了多少,遇到个祖宗纨绔,就更加水深火热,这种事还真不少,不过都被大家族抹得干干净净,外人知道的并不多。 大伯母笑:“我们景府的女儿自然是好的,那么多报名的世家小姐,公主偏偏就挑中了你,也是你有福气,能够随侍郡主。” 景芸也感到很意外,她回来不久,便听大姐和二姐她们提起过南安公主府,不过她们除了讨论公主的风流雅事,提及最多的就是公主的大公子,苏逸侯爷。 苏逸侯爷长相俊美,年纪轻轻就承袭父亲的爵位,身份尊贵无比,将来的前程更不可估量。 如果成为郡主的陪读,自然就能够经常见到苏逸侯爷,若是幸运被他看中,还能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大伯母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还用张家的事威胁她。 所以里面一定有猫腻,景芸委婉表示愿意把这样的机会让给大姐二姐她们。 大夫人本就窝着一肚子气,见她如此不识好歹,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来:“若不是公主钦点,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去公主府,就你那倔强脾气,指不定会给景府惹来多大的麻烦。” 得了天大的便宜还嫌弃,大夫人现在就后悔没早点为她定亲,把她嫁出去省得碍眼,现在却需要她为景府长脸。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去公主府,大夫人最后抛出两个选项:要么去公主府、要么嫁人。 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去公主府,不过看大伯母气多过喜的样子,兴许真是公主点名要她。 景芸相信大伯母一定会促成这门亲事,即使不是张大人的儿子,也会是其他人,而且祖母还是一如既往地默许大伯母做的一切,她算是对这个家彻底不抱希望了。 对比之下去公主府会更好,至少可以避开嫁人,往后她再见机行事,说不定会有转机,不然干坐在景府,最后只有被随便嫁人的命。 大夫人很满意景芸的识趣,当初她确实有意与张府结亲,如果能成,夫君年底的升迁一定会更顺利。 可惜张夫人眼高于顶,说景芸无父无母,配不上她的儿子,还说如果景府肯嫁大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这门亲事。 大夫人当时就在心里唾骂了一百遍张夫人,也不看看她家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也好意思掂挂别人家的好姑娘。 景芸刚回房,后脚大伯母就派人过来培训她的礼仪以及该注意的事项,无非就是听从公主府的安排,不能违逆郡主,若是做错事被罚,景府也无力救她。 最后还特别提醒景芸,如果她做错事连累景府,景府一定会把她逐出家门,不承认她是景府的子孙。 听到最后,景芸的叛逆心就起来,她还真想做点不好的事连累景府。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景芸趁机向大伯母索要了自己的丫鬟嬷嬷的卖身契,把她们安排在母亲陪嫁的庄子里,这样她才能安心离开。 大伯母本来不愿意,景芸也不客气,直言愿意嫁到张府,给景府的门楣添砖加瓦,反正公主府那边的事已定,景府反悔,公主那边必定会怪罪。 三天后,公主府的人便上门接人,来人嫌弃景芸的衣物寒酸,配不上公主府的面门,最后只能拎着一个小包袱上马车。 景芸看了眼公主府下人的衣服,再对比自己身上的,下人都穿上好绸缎,也不怪她们会如此嫌弃。 景芸对南安公主的了解都来自坊间,据说她是个美丽且风流恣意的公主,虽然不是太后所出,却很得太后及陛下宠爱,而她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先后嫁的两任驸马。 第一任驸马是安北候世子,安北候当时掌管兵权,权势滔天,当时这门婚事被不少朝臣反对,毕竟安北候家的势力若是再继续壮大,难保将来不会造反,谁知安北候没多久就战死在了沙场。 安北候世子袭父亲爵位,结果三年不到也病逝,最后安北候的爵位被南安公主长子承袭,孩子年幼无力掌管兵权,兵权就直接被朝廷收了回去。 一切都很凑巧,于是开始有人猜测公主下嫁安北候是朝廷收兵权的计策,各种权谋阴谋一度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公主再嫁,不过这次是享有百年清誉的文官世家,就在大家扶额盯着新驸马家族会如何败落时,新驸马的家族却越来越好,如今已经成为京中头一号世家。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下,景芸拎起包袱下马车。 这里不是正门,景芸虽然没有来过公主府,也知道勋贵世家的大门必定雄伟富丽堂皇,而眼前的却是一个小门,进出的都是奴仆。 没想到她连从正门进去的资格也没有。 还没等景芸开口,之前接景芸的公公又领着一个嬷嬷走过来。 “景小姐,这是刘嬷嬷,接下来的一切就由她来安排。”公公又说了一些客套话,便带人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规矩深严,刘嬷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介绍公主府的注意事项时也是一板一眼,多余一个字也没有,想到以后要被千百条规矩束缚着过日子,景芸就头皮发麻。 公主府非常大,红墙绿瓦环绕,奇珍异草遍地都是,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突然前面的人停下,景芸及时刹住脚,脑子也瞬间从周围的美景回神。 刘嬷嬷拉着景芸站在路边,然后低头朝迎面走过来的人行礼,景芸本想看看是谁,被嬷嬷用力按下脑袋,然后就看到一双男式金丝云履从眼底走过,后面跟着几个黑白皂鞋的侍从。 这些人步履沉重有力,一种无名的压迫感从气流中流淌过来。 第3章 男子走远后,刘嬷嬷才让景芸抬头,这次难得出声对景芸解释:“刚刚过去的正是我们公主的长子,安北侯,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将来若是碰到,一定要像今天这样低头行礼。” 原来是安北侯苏逸,怪不得气场这么大。 景芸最近又特意打听了公主府的一些事情,得知苏逸三年前跟随大军出征,也是最近才回京,现在他不让人看他的脸,难道在战场上被人毁了姣好的容貌,以至于不敢见人? 那就可惜了,届时京中多少女子要伤心欲绝啊。 苏逸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刚才那人是谁?” 林木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主子指的方向,刚才遇到的正是公主身边的刘嬷嬷,另外那名女子没见过,想必主子问的就是她。 是谁?林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恍然想起:“侯爷,莫不是景府的六小姐,大郡主新的陪读,还是你亲自选的呢。” 大郡主已经连续轰走了五名陪读,公主可没少为此事头疼,饶是郡主如此折腾,仍然有不少急于攀附权贵的破落世家为女儿报名。 公主看着一次比一次差的名单,干脆把选择权交给郡主,刚好那天侯爷也在,郡主便让侯爷从名单里选一个。 林木记得侯爷那天就是随便指了一个,相当敷衍,也难怪他不记得。 景府小姐,苏逸想到那晚的事,鼻子就不受控制发痒,眸光也慢慢变冷。 景芸这次要陪伴的正是苏逸的妹妹,苏柔郡主,景芸曾在宫中见过她,是个十分有个性的女孩,同龄的孩子谁也不敢招惹她,不知道三年之后的苏柔变得怎样。 刘嬷嬷领着景芸走进大郡主的瑞福轩,在园里粗略转了一圈,大致介绍内部的布局,最后就来到最里面的一排房子,打开其中一间。 “景小姐,这是你的房间。” 房间不大,布置很温馨,里面一应生活用品俱全,还算可以。 安排好景芸的起居,刘嬷嬷又唤来一名小丫鬟:“这是月枝,姑娘有事可以找她。” 景芸侧头打量低着头的月枝,原来还给她安排了丫鬟,刚开始被告知不能带随侍丫鬟,景芸都做好了自己端水洗衣服的准备,现在有人做这些事她也清闲了。 刘嬷嬷走后,景芸随便把包袱丢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算先喝口茶再跟月枝聊聊,谁知还没开口,月枝就以还有活要忙,先行退下了。 原来不是给她安排的专属丫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刚才嬷嬷说公主正在前厅见客,让她先在房间休息,景芸百无聊赖地钻进被窝里,嗯,休息这件事我最会了。 迷迷糊糊间,景芸听到门外有动静,难道是郡主回来了,闭着眼睛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才恋恋不舍起床梳洗。 景芸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几个奴仆正往旁边的房间搬箱子,心里有些好奇,混进人群里瞅了眼室内,傍边的房子是一个厅卧套间,足足比景芸的大一倍,装饰也更豪华。 与之一比,景芸的房间倒像是一个丫鬟房。 “你是谁,别在这里碍事。”一个圆脸奴才推了一把景芸,眼睛里带着不屑:“耽误了表小姐入住,你可担待得起?” 表小姐怎么也住这,不该住客房或者专门拨一处院子给她吗?公主府这么大,找个院子不难吧。 “景小姐。”月枝拍了拍景芸的肩膀。 两人回到景芸的房间,月枝才解释隔壁房间是怎么回事。 原来隔壁房即将入住的周燕表小姐,也是大郡主的陪读,她是前安北候妹妹的女儿,公主今天招待的贵客就正是她们母女,公主府确实给她单独准备了院子,周燕为了更好陪伴大郡主,便主动提出住进大郡主的院子。 没过多久就有人唤景芸去前厅见公主,景芸跟着随从来到前厅,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正犹豫要不要此时进去,就被人推了进去。 景芸进来时,公主正与一位红衣夫人说话,如果没有猜错,那位夫人应该就是前驸马的妹妹,周夫人。 下首坐着三位少男少女以及两名稚童,男的长得十分俊雅,他脚上的鞋景芸见过,正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人。 原来他不丑,还长开变得更好看了,景芸差点都认不出来,少时他们曾有几面之缘,现在苏逸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与三年前大有不同。 突然那双不耐烦的眼睛扫过来,景芸连忙转头避开。 坐在苏逸旁边的女孩跟他长得很像,就连神情也相似,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看年纪应该就是苏逸的妹妹,苏柔。 坐在他们对面的女孩却恰好相反,眉眼带笑温柔恬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这样的人更讨人喜欢,现在公主最小的两个孩子就围在她身边,“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人家一大家子欢聚在这里,景芸显得格格不入。 景芸的到来让大厅的热闹戛然而止,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来,景芸调整呼吸从容对公主行礼。 却一直没有听到公主的回应,景芸只能继续保持屈膝的姿态。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节 过了好一会儿,景芸才听到淡淡的声音。 “免礼”。 “抬头让本宫瞧瞧。”公主示意景芸上前,打量了许久,“长得确实有几分像景少傅,一样是个美人。”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别说景芸愕然,周夫人也呆愣了片刻。 公主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的话有何不妥,又对景芸继续说道:“既然柔儿选了你,以后你就和燕儿一起陪柔儿读书,切不可贪玩误事。” 景芸还没来得及应是,周夫人就接话。 “景小姐长得真俊俏,听说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我们家燕儿初次来京城,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夫人,您谬赞了。”景芸知道她说的都是客套话,她少时就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三年不在京城,能记起她是谁已经非常不错了。 周夫人夸了景芸,转头又开始夸自家女儿乖巧好学,说得公主都连连点头,表示很满意。 “娘,我都十四岁了,不需要念书,你让她们两个走。”苏柔还没等公主说完,就跳出来,“她们两个瘦得跟个小鸟崽似的,连我的剑都拎不起。” 苏柔嘴巴一瘪,她想要的是可以陪她练剑的玩伴,可是母亲每次找的都是连路都走不快的千金小姐。 “闭嘴,整天舞刀弄枪,一点女孩子的样也没有,你若是不读书,我就把你那些家伙什全扔了。”公主比郡主更强势,一句话就让苏郡主不敢再反抗。 公主也头疼,她难道就想天天逼着她读书,那天在太后举办的宴会上,各家小姐不是作诗就是画画,个个赢得满堂喝彩。 她的女儿倒好,差点给她赚了个盘满钵满。 当时她拎着一把程亮的剑当众舞剑,一位小姐没忍住,以为在街上看杂耍,往场上扔了一块银子,场面一度尴尬不已,结果女儿还一本正经地来一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再这样野下去,指不定哪天她就真的上街卖艺。 “哥哥,你快帮我说说话。”苏柔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大哥身上。 “柔儿,听话。”苏逸轻拍苏柔的手劝道,余光扫向景芸,原来那天晚上的人是她,苏逸仍然记得那晚的声音,还有那些让人恶心的气味。 眸光微冷,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似乖巧温顺,实则心眼极多。 苏柔最后的希望没有了,耷拉着脸很不开心。 “好了,柔儿以后要好好与你表姐相处,不可以欺负她。”公主最后半是叮嘱半是警告。 “娘,你干脆让周表姐去大哥院里好了,何必绕那么多弯子。”苏柔没有得到大哥的支持,又被母亲当着这么多人训斥,直接把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抖搂出来。 顿时花厅安静下来,周围的气息仿佛已经停滞。 景芸拉长耳朵,原来还有这档子事,人都有好奇心,她自然不例外。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周表姐为什么去大哥院子,是给大哥当媳妇吗?” 孩子天性纯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公主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就连刚才一直说个不停的周夫人也像被掐着喉脖一样,唯有那双眼睛带着兴奋与紧张。 被点名的周燕,脸跟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不敢出声。 景芸低头用力瞥笑,苏郡主,你实在是太敢说了。 唯一淡定的就是苏逸,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仿佛自家妹妹说的人并不是他。 “苏柔,你的礼义廉耻都丢到狗肚子了吗?”公主用力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跳动起来。 站在一旁的嬷嬷们连忙把最小的两个孩子抱走,动作十分熟稔,看得出公主可没少临时“教导”女儿。 这场见面最后以公主再教育苏郡主结束,一个自称是英嬷嬷的人领着景芸离开,英嬷嬷委婉提醒景芸不要乱说话,得到景芸的保证后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介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第4章 第二天一大早,景芸就被叫起来,从今天开始她就要一直跟着郡主,听从郡主的吩咐。 郡主从小习武,落下了不少功课,只能从最基础的学起,夫子耐着心讲课,三位壮实的嬷嬷守在门外,甚是吓人。 如果可以,景芸相信公主一定很想把书本直接塞进苏柔的脑子里。 书房的气氛十分怪异,明眼人都知道苏柔憋着一团怒火,景芸坐到尽量远的地方不去触霉头,倒是周燕,坐在苏柔身边,温柔的安慰,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苏柔没多久就转怒为喜。 昨天苏柔还看周燕不顺眼,今天两人就有说有笑,不得不说血缘力量的强大。 前两天一切都很顺利,景芸每日陪郡主上课,晚上再陪她练字写作业,虽然她都只能站在一旁,啥忙也帮不上。 “景芸,本郡主饿了,你去厨房拿一些点心过来。”这天课上到一半,苏柔突然喊景芸去厨房拿点心。 景芸看向旁边丫鬟手上端着的茶水点心,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何必舍近求远。 “景小姐,郡主她想吃刚出炉的点心,你就辛苦跑一下吧。”一旁的周燕温柔解释,景芸只能起身。 “不知郡主想要吃什么点心?”景芸不确定要拿什么点心,提前问清楚。 “随便什么都行,一定要刚出炉的,不然我不吃。”苏柔头也不抬,让景芸快去快回。 景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丫鬟,本想让她们也跟着一起去,她们却站着不动,完全不理会景芸。 罢了,既然没有明说,那就厨房里有什么拿什么。 然而当景芸拎着点心盒回来时,公主也在书房里,她的脸色很不好,苏柔却一脸笑容,拉着苏逸教她写字。 景芸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行礼。 “娘,你看看她,我在这里辛苦读书,她就跑出去偷懒,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苏柔一看到景芸回来,立刻告状。 公主挑眉看了一眼女儿,最后转向景芸:“景小姐,可是如此?” 景芸觉得莫名其妙,苏柔怎么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她说饿了,想要吃点心,现在却诬陷景芸偷懒。 “公主,我……”景芸刚想解释,就被周燕打断话。 “景小姐,你难道想说是郡主让你去厨房拿点心?” “就是,我可没说这样的话,别以为你拎着个点心盒回来,就可以以此掩盖你偷懒的事实,娘你若不信,可以问门外的三位嬷嬷。”苏郡主说完特意看向门外,那三位嬷嬷连忙低头。 景芸被苏柔和周燕堵得哑口无言,她们料到她要说的话,先一步说出来,让景芸的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景芸沉思片刻,把餐盒打开,然后把里面的点心一一拿出来。 “公主,郡主今天上课十分用功,臣女想着时辰已经不早,担心郡主会饿,便去厨房拿了些郡主喜欢的点心过来,刚才郡主听课听得出神,臣女不好打扰郡主,是臣女做错了。” 既然已经被说私自离开,景芸便干脆承认没有得到允许而离开,不过她可不承认出去偷懒偷吃。 刚才去厨房拿吃的时候,景芸还特意说明要苏柔最喜欢的,厨房的人想必没少被这位主折腾,立刻拿出几样精美且看着就很好吃的点心出来。 公主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确实都是女儿喜欢吃的,想到自家女儿的德性,她更加相信景芸的话。 “柔儿,看来是你误会景小姐了。”今日她特意过来看女儿上课,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女儿说景家姑娘偷懒跑出去,刚开始她也以为如此,现在景小姐不仅没有离开,还端着新鲜的点心过来。 她一个小小世家女,谅她也没这个胆子在公主府骗人。 “娘,她分明就是狡辩。”苏柔就是故意作弄景芸,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哄骗过去。 “她狡辩什么,你三天两头闹事,非要我把你关起来,才肯罢休吗?”公主被她闹得完全没有耐心,她不期待女儿成为才女,但至少不要大字不识,总做一些惹人笑话的事,偏偏就这么一点要求,她也做不到。 “大哥,你看娘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苏柔转身抱住兄长,委屈地哭出来。 苏逸看了眼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人,余光扫到周燕,最后回到妹妹身上:“你该向景小姐多学习。” 最后又对景芸说:“景姑娘,今天让你受惊了,我代妹妹向你道歉。” 景芸没想到苏逸反而向她道歉,不过他不说还好,说了更像火上浇油,现在苏柔非但没有罢休,反而更生气了。 “就是她的错,我不要她当我的陪读。”苏柔梗着脖子,不仅不承认自己有错,还要求赶景芸走。 景芸见事情发展得越来越不妙,本想站出来把一切错揽下来,听到郡主要赶她走,又默默退回去。 若是她认了这一切,没准就真被赶走,景芸现在还不能离开公主府。 “既如此,你现在就给我去佛堂跪着,好好反思今天的行为。”南安公主气急,直接吩咐门外的嬷嬷把她带去佛堂。 “大哥,救我!”苏柔紧紧抱住兄长,怎么也不愿意去佛堂。 然而兄长不仅没救她,还说陪她一起去佛堂。 景芸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今天虽然保住自己,却一下子得罪了郡主,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苏逸苏柔离开后,公主看到周燕和景芸脸上明显带着惶恐,无奈摆手让她们先回房休息。 “柔儿怎么就不能明白本宫的苦心,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就连这次选的陪读还是她自己定的,还如此胡闹。” 被她气走几位陪读的小姐后,公主后来也懒得为她挑选,便让人把名单送过去让她挑,本想让她选一个满意的,却不想还是想方设法轰人走。 英嬷嬷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盏,递给愁眉不展的公主。 “公主,郡主年纪还小,等到再大些一定能理解您的用意,您可千万别气坏自个的身子。” 对于今天的事,英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郡主再嫁生子后,便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新驸马和两个年幼的儿女身上,大郡主本就敏感,被冷落之后就一直跟公主对着干。 “希望能像你说的那样。” 公主已经完全没辙,只希望女儿能够听话一些,不要整天给她惹麻烦,最后又叮嘱书房里的下人几句,就起身离开。 回房前,周燕停下脚对景芸阴阳怪气道:“景小姐,倒是小瞧你了!” 景芸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过今天如果不是周燕怂恿,苏柔也不会设计陷害景芸。 “周小姐,我也不知道哪得罪了你,让你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景芸跟周燕话都没说几句,竟然引得她如此算计,她是闲得慌吗? “你进公主府为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眼前人不施粉黛、一身简单衣饰依然妍丽迷人,周燕想到表哥刚才还为她说话,心里更加气愤。 什么目的,景芸心里咯噔一跳,难道景家想要巴结公主府,也让她这么看不顺眼吗?真是个小心眼的人。 晚上就寝前,景芸又听到前院的吵闹声,应该是被罚跪的郡主回来了,外面脚步声不断,景芸拢紧被子陷入沉思。 三年前苏柔还是个爱笑的小丫头,虽然有些调皮但还算可爱,现在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可见随着年岁的增长,脾气也可能跟着长。 今天虽然有惊无险,可是明日还得面对苏柔,不知道明日又会面临什么,苏柔会不会让人把她吊起来打一顿然后赶她出府,又或者不给她饭吃,景芸越想越害怕,以至于一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日,苏郡主一看到景芸,就罚她去扫院子。 没有打板子,只是扫地,景芸暗松一口气,苏柔小姑娘还没有学会后宅那些见血的招数,还算有救。 在世家高门,惹怒主子的奴才基本没好下场,打一顿甚至打死平常得很,就连他们景家,主子折腾起下人也毫不手软。 景芸抬头看天上让人无法直视的太阳,阳光照在脸上,火热火热的,这个惩罚看似轻,实则像温水煮青蛙,不用到下午,她可能就被晒糊了。 还有可恶的蚊子,它们在眼前嗡嗡叫个不停,突然脸上痒痒的,景芸想也不想一巴掌拍上去,只见一只被拍扁的蚊子浸泡在一摊血中,死死沾在手心。 景芸嫌弃地甩掉蚊子,蹲下身用湖水洗去手心的血,然后掏出手帕对着湖水拭擦脸上的血迹。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节 长得太娇嫩也是一种烦恼,不仅招蜂引蝶,还会成为蚊子的美餐。 “候爷,那不是景姑娘吗?她怎么自己打自己?”林木今天陪侯爷去书房看郡主,就看到景小姐拿着扫帚在湖边扫地,突然她一巴掌打在脸上,然后就蹲在湖边,手在脸上擦拭着什么,看样子像是在哭。 那日因为她,郡主被公主罚跪佛堂,最后还害得侯爷陪着郡主在佛堂跪了两个时辰,现在被郡主罚在太阳底下扫地,也是她活该。 今天她还特意站在路边哭,难道是知道侯爷会从这里经过,然后想以此勾引侯爷,啧啧,真是太有心计了。 若是真想勾引侯爷,就该讨好郡主,毕竟公主府谁不知侯爷最在意的就是郡主,就连公主也要排在郡主后面。 苏逸看了一眼湖边,没有说任何话就径直向书房走去。 林木见了忍不住笑出来,景芸小姐这番苦肉计白使了,侯爷根本就不瞧她一眼。 第5章 太阳下山后,景芸才被允许回房,身上的汗水粘臭,景芸只能求助月枝帮她打一通温水回房洗漱,然后全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突然隔壁传了一阵吵闹声,刚好月枝走进来,便向她打听她发生了何事。 苏逸的住所就在苏柔旁边,听声音的方向,必是那里有事。 这几天与月枝相处,两人不再像之前那样陌生,景芸问她一些事情,她能说的就会说,有时还会提醒在府里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月枝眼皮微抬:“有个不长眼的奴婢,偷偷跑进侯爷房间,勾引侯爷不成反被打一顿丢出来。” 大概率活不了了,月枝怕吓到景芸,没说后面的话。 原来是这样,这个丫鬟还是挺有志向的,不甘心当一辈子丫鬟,若是能攀上苏逸这根高枝,即使当个通房,她的后半辈子都无忧了。 第二日景芸主动向郡主道歉,并表示以后一定会听从她的吩咐。 昨天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天,景芸的脸又红又痛,想来是晒伤了,要是再继续这样,她肯定会中暑甚至被晒死。 与其为了所谓的尊严吃苦,还不如早点服软,再者她还想好好待在郡主身边。 苏柔气还没有消,让景芸在门外罚站半天后,才大发慈悲放她进来,最后又让她斟茶倒水才稍稍舒服一些。 大哥说了,讨厌一个人不用直接把她赶走,把她放在身边慢慢折磨,岂不快哉。 景芸现在的脸皮练就得越来越厚,只要不赶她走,做什么都行。 像今天苏柔与周燕还特意在她面前提起昨天丫鬟勾引苏逸的事,景芸也当她们在说笑话。 苏柔明里暗里提醒景芸不要痴心妄想,景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自认长得并不差,就算真对苏逸有意思,也算不上痴心妄想,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意思。 不过有人对苏逸有意。 景芸瞥了一眼周燕,这几日她可没少见周燕借着消食去隔壁散步,想来已经跟侯爷偶遇过很多回,不知道进展如何。 “别说一个丫鬟,就算她是世家小姐,兄长对主动送上门的也照扔不误,以前有一个仗着与我们有点亲戚关系的表小姐想要勾引兄长,最后直接被兄长丢出府,现在那人都不敢来公主府做客了。” 郡主笑得十分得意,过了一会儿发现不对,连忙解释她没有别的意思。 “哎呀,周表姐,我不是说你,你这样聪慧的女子,肯定不稀罕我那怪性子的大哥。”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景芸发现周燕脸上的笑都僵,原来郡主不傻嘛,前面警告景芸,后面敲打周燕。 “表哥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我配不上表哥。”周燕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脸上依然是得体的微笑。 景芸对周燕手里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想要却还要装不在意,真是不容易。 想到上次莫名其妙被警告,景芸过了许久才知道怎么回事,周燕啊周燕,若是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你的警告。 第二天清晨,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景芸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趴在被子上,虽然不想一大早起床,可是为了今天的大事,也必须起床。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景芸抬头伸长耳朵,确定是周燕出门了。 景芸有一次早上出门碰到捧着一个玉瓶从外面回来的周燕,好一番打听才得知周燕每天会早早出门采集早晨的露珠,再用这些露水泡茶。 泡个茶还这么讲究,景芸心里鄙夷了她许久,当知道她去的地方,才明天她的用意,并且收回前面的鄙夷,毕竟能每天坚持一大早起床制造偶遇的人,景芸必须佩服。 这个要偶遇的人自然就是苏逸侯爷,情窦初开的少爷,春心萌动的小姐,天造地设的让人想要破坏。 景芸翻身起床,接下来就该她上场了。 翻了一遍衣柜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款式,毫无新意,就连头饰也只有几根简单的簪子。 嬷嬷说,景芸作为陪读,不必穿的花枝招展,会抢了郡主的风头,所以给她配置的都是普通不起眼的服饰。 可是周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待遇,不仅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每日吃食也比景芸好很多。 算了,景芸摸摸自己的脸,怎么说我的脸蛋也是公主认可的美。 苏逸现在已经在朝中述职,每日都要早起上朝,而他出门必定会路过旁边的花园。 景芸来到花园时,正好看到周燕站在花丛中,芙蓉脸巧笑嫣嫣,她左手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右手轻轻拨动花瓣收集露水,美人与花竟不知是花美还是人美。 此时她虽然安安静静地收集露水,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苏逸院子的方向,景芸勾唇一笑,这样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她。 “周小姐,原来你在这呢,早听说清晨花蕊的露水最适合泡花茶,今日我也来沾染一些风雅。”景芸小步跑进花丛,一路惊起无数正在采花蜜的蜜蜂蝴蝶,露珠也随着摇动的花枝簌簌滚落,滴在鞋面上。 景芸觉得很好玩,干脆在花丛中旋转,手指故意拨弄半人高的花丛。 “景小姐,你这是作何!”周燕手中的花朵也被惊动,花瓣上的露珠四处滚落。 景芸对刚才的一通捣乱装作不知:“周小姐,你不觉得这些花摇动起来很好看吗,以前不知道花海为何意,现在花丛涌动倒真像画上的海浪,还有翩翩起舞的五彩蝴蝶,甚是好看。” “你这样捣乱,我如何采露水,你若是想玩,可去别的地方,”周燕怒道。 “可是这里的花最好看……”景芸漫不经心,这时远处一道人影闪现,赶紧走到周燕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好好采露水,绝不打扰你。” “你能不能去其他地方。”周燕也看到了期盼许久的人,让景芸不要在这里碍眼,可惜她根本不理会,还装模作样端着茶盏用杯盖拨落露水。 周燕眼角抽动,手中的玉壶怎么也举不起来。 东施效颦都不会,谁会直接用茶盏接露水,实在粗鄙,周燕不想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抬脚往外走几步,等到再抬头之时,脸上又是最得体的微笑。 景芸忍着笑,脚步也跟着慢慢挪动。 “表哥,早安。”周燕美目带笑,对走过来的人温柔打招呼,却不想被身后一声突兀的声音吓了个哆嗦。 “侯爷,早!”景芸跳到周燕后面,大声喊道,洪亮清脆的声音不仅吓到周燕,还把对面的人吓得停下脚步。 苏逸很快缓过神,对周燕颔首,看向景芸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不过很快又压下去。 周燕怎么也没想到,精心准备的偶遇会被景芸这个粗人搅乱,还不知羞耻地勾引表哥,更过分的是,表哥竟然对着她笑,而自己连续五天在这里跟表哥打招呼,得来的都是客套点头而已。 景芸看到苏逸对她笑,也非常开心地抬手向他打招呼,周燕越是气愤,她就越开心。 苏逸没有停留太久,很快花园里又只剩下景芸与周燕。 “景芸,你什么意思,我说你今天怎么特意跑过来,原来是为了表哥。”周燕转身,脸上不再是刚才的温柔,“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表哥的主意。” “谁规定只能你喜欢侯爷,我虽然粗俗,可也有看俊俏男子的权利。”景芸拉过一朵足足有手掌大的粉色花朵,轻轻嗅闻花香,早晨的花果然香很多。 “你别乱说,我就是刚好遇到表哥而已。”周燕舌头打结,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我要把你勾引表哥的事告诉郡主,让她赶你出府。” “周小姐,您尽管去,我难道还怕你不成。”景芸用力掐断手中的花,扔进周燕手中的玉瓶,“花瓶还是插花更好看,是不是呀,周小姐?”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景芸把茶盏的露水泼到花上。 在花丛里走来走去,鞋子都被露水浸湿了,景芸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换鞋。 林木陪侯爷出门,远远就看到景小姐在花丛跳舞,一大早跳舞给谁看,肯定是为了吸引侯爷的注意,这些他已经见怪不怪,自家侯爷长得好看,家世又显赫,不知道多少小姐像她那样勾引侯爷,侯爷从来不正视一眼。 不过,刚才侯爷居然笑了,难道他真的被景小姐吸引,不好,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侯爷,明日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走。”反正又不止那条路出去,还可以从其他的路绕出去,就是路程会远一些。 “不必。” 景芸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好,周燕没有在苏柔面前提今早的事,若是她敢说,景芸也不介意把她做的事说出来,让谁也讨不了好。 苏柔对兄长的占有欲十分强列,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抢她大哥。 周燕一整天看景芸的眼神都很不友好,回房之前还特意警告景芸,不能乱说话,否则就对景芸不客气,景芸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心里却乐开花了。 明日是公主的生辰,之前一直在外办事的驸马今晚就会回来,景芸挺好奇这个驸马,听说是一个温雅博学的世家公子,两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看得出公主最喜欢的还是书生类型的人,只是可惜了苏逸和苏柔,他们应该挺难过的吧,当年安北候也十分宠爱公主,谁知尸骨未寒,公主就改嫁了。 明日敬亲王也会过来给公主祝寿,敬亲王与公主并不是同胞兄妹,感情却十分好,现在敬亲王得势,公主也成了人人巴结的红人。 想到明日会有很多世家公子小姐来到公主府,景芸收起放在门把上的手,转而走进周燕房间。 第6章 “周燕,你若是能帮我说服郡主,让我明日不必去前厅,我以后便再也不去花园打扰你偶遇侯爷……采露水。”景芸不想在寿宴上碰到老熟人,以此交换条件。 “真的。”周燕眼睛一亮,早上那点时光是她难得能见表哥的机会,刚才还在想怎么让景芸放弃,没想到她自己先提出来。 “你若做到,我也能做到。”景芸点头。 “好,我可以让你不去前厅。”周燕也爽快答应。 第二天,景芸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山的碗筷,周燕确实兑现了诺言,把她安排到后厨帮忙——洗碗,用管事大姐的话来说,就是她啥也不懂,只有洗碗能胜任。 前院喜乐喧嚣,好不热闹,景芸搬来一张矮凳,罢了,洗碗也比见到老熟人好。 “你到底会不会洗碗,都摔三个碗了,今儿个大好日子,你存心寻晦气不成?”后厨的管事大姐掐着腰对景芸吼道,她从没见过如此笨的奴婢,这哪是洗碗,分明就是砸碗。 “嬷嬷,手滑。”景芸无奈伸出双手,上面全是油和饭菜的残渣,怎么也洗不掉。 “你!” 突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把管事大姐拉到一边,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管事大姐再次回来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怒火。 “既然不会洗碗,那我给你换一个活。”管事大姐一改刚才的凶恶,眯着那双本就细小的眼睛笑。 她越笑,景芸心里就越发毛,她们想要做什么。 景芸端着点心盒走到一个院子门前,为什么给苏逸送点心会让后厨的人如此害怕,难道里面是龙潭虎穴不成。 也许是之前苏逸发卖丫鬟的事吓到了她们,她们才不敢过来吧,如今还把景芸这个倒霉蛋推出来。 跟守门的护卫说明来意,景芸顺利进内院。 院子里面安静得吓人,一个丫鬟奴仆也看不到,如果不是公主吩咐厨房给苏逸送吃的,景芸都以为他此时在前面给公主祝寿呢。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5节 实在搞不懂苏逸在哪个房间,景芸正准备喊人,突然一个人从身后出来,吓得景芸差点跳起来。 “景小姐,怎么又是你?”林木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人。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景芸捂住胸口,努力平复跳到嗓门的心脏。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谁准你进来的。”林木冷哼,之前就看到她一大早蹲点少爷,现在竟然嚣张到直接上门。 景芸一眼就看出林木在想什么,把手里的点心盒子塞给林木:“这是公主吩咐后厨送给侯爷的点心,你拿去给侯爷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谁稀罕来这里,还不如在后厨洗碗呢。 “林木,带她进来。”身后的房间传出来苏逸的声音,景芸当没听到,立刻加快脚步。 “景小姐,侯爷叫你。”林木听到主子命令,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见此人,不过还是听令办事。 景芸就这样被林木拖到一个房间门前,不知道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景芸好像听到女人的哭声。 原来苏逸不去前院是在此风流快活,啧啧,高冷的少年已经开窍了,不知怎样的女子能入他的眼。 “等等,林侍卫!”景芸反手拉住正要敲门的林木,“你难道不知道你家主子在里面……” 景芸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这时候进去岂不是打搅人家的好事,到时苏逸发火,她可担待不起? “想什么呢!”林木一把推景芸进去。 本以为会看到不堪入目的场景,却不想眼前的一幕让景芸惊掉下巴,景芸用力揉眼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趴在地上的女人是周燕吧。 眼睛再扫向另一个当事人,正好撞上面色通红,眼睛却像冰一样冷的苏逸,景芸连忙移开眼睛。 房间的气氛明显不对,景芸转身往门外走。 这种事竟然让景芸撞见,回头苏逸不会直接把她灭口吧,不对,是苏逸叫她进来的,他想做什么,景芸心里的好奇压过恐惧,偷偷转头看身后。 这一看景芸吓得差点摊在地上,苏逸竟然对周燕做那样的事。 “景小姐,麻烦你扶表妹到隔壁客房,一会儿大夫就会过来。”苏逸拿出一块素色手帕擦手,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刚才做的事就跟喝水一样寻常。 林木见景芸发愣,推她肩膀:“还愣着干嘛,难道你也想像周小姐一样?” 不要,景芸后背冒冷汗,连忙上前扶起周燕,全程不敢抬头看苏逸。 周燕是他亲表妹,他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给自己的亲人,连眼睛也不眨就干脆利落地折了周燕的手腕,周燕痛得趴在地上大哭。 对待至亲表妹尚且如此,景芸这个外人,杀人灭口那是分分钟的事,景芸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景芸把周燕扶起来,连客房在哪里都不敢问,只想赶紧离开此地。 “表妹,若是姑姑问起,你该如何回答?”身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 景芸发现周燕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哆嗦了许久最后挤出一个词:“知道……” 从房间出来,景芸绷紧的心总算放下稍许,以前觉得苏逸顶多就是一个面冷的人,经过今天这一幕,今后还得加上两个字,那就是“凶狠”。 门口已经有侍卫等待,不用景芸问,他就带着她们去客房。 侍卫一走,景芸立刻关上房门。 “周燕,刚才怎么回事?”苏逸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火,肯定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景芸不敢问这里的人,只能问周燕,她却低着头一直哭,什么也不愿意说。 其实就算周燕不说,景芸也能猜出个大概,兴许想与苏逸生米煮成熟饭,结果锅先被砸了。 “景芸,今天的事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周燕紧紧拉住景芸的手,今天的事若是被传出去,她这辈子就毁了。 “周燕,没想到你会如此心急。”景芸实在不解,以她的姿色,细水长流慢慢感动苏逸,将来未免没有可能,即使不能当正妻,当个贵妾问题应该也不大。 “你不懂。”周燕忍着手腕钻心的痛,今日公主请了各家小姐赴宴,公主还当着她的面说要给表哥相看几位门当户对的小姐,明显没有把她列入考虑范围,周燕不想最后什么都没有,才与母亲策划了今天的事。 没想到表哥如此狠心,周燕现在不仅手腕被折断,心里的那些旖旎念想也被吓得烟消云散。 “你今日看我笑话,将来你又能比我好多少。”周燕知道景芸肯定在心里笑话她,景芸不也存着嫁给表哥的心思,她就等着看她将来的惨状。 “这你就放心。”景芸掰开周燕的手,她有自知之明,毕竟以她的身份当苏逸的正妻不够格,妾又没意思,之前做那些就是逗周燕玩而已。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景芸趴在门缝往外看,周夫人带着一群人闯进来,过一会儿后又往这边走来。 之前苏逸让景芸帮忙,就是让她做证明,说周燕是在悦明轩外摔断了手腕,苏逸得知后立刻派人接她到客房休息,同时又派人请大夫。 这番解释让苏逸的形象拔高了不少,毕竟人美心又善的人谁不喜欢,景芸心里暗暗吐槽某人的装。 因着有景芸作证,周燕也没有其他的说法,周夫人最后只能当着众人感谢苏逸,然后把女儿带走。 一群夫人都是人精,她们跟着周夫人过来,就是想看公主府后院会闹出点什么丢人的事,结果啥也没看到,只能失落离开。 景芸被匆匆赶过来的苏郡主瞪了好几眼,顿时感到很无辜,她今天可什么都没做,不带这样迁怒人的。 周燕当天就被周夫人领回家,说是回家好好养伤,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提,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毕竟周燕那天被吓得够呛。 就连景芸晚上睡觉,也会不断在梦中看到苏逸对着她温柔一笑,然后“咔”的一声,她的手断了,吓得她从梦中惊醒。 周燕离开,景芸成为了苏柔唯一的陪读,然而苏柔说不喜欢整天被闷在书房里,提出要去书院跟其他的世家小姐一起读书,否则就绝食。 公主被苏柔气得头疼,之前不是没想过送她去书院,只是她的基础极差,其他同龄的小姐个个都能吟诗作对,她的大女儿却一首完整的诗都背不下来,不想她在书院丢公主府的脸面,便决定单独请夫子教授课业,哪知她又闹着去书院。 最后还是驸马劝她放手,说书院的氛围更能让人专心读书,而且苏柔在书院也能交一些知书达理的朋友,没准能被她们影响把性子收回来。 公主听罢觉得可以一拭,不过为了避免她三分热度又整其他花样,就对苏柔下通牒,若是她在书院胡闹,又或者被书院赶出来,就立刻给她安排亲事,把她嫁去外地。 苏柔瘪着嘴说她是捡来的,不然怎么会对她如此严厉,最后为了自由只能答应母亲的条件。 景芸得知此事时如被雷劈,苏柔去书院读书就不需要陪读,她岂不是得回景家,这次她啥也没帮到景家就被轰回去,大伯母指不定会怎么对待她。 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景芸去厨房端了几份可口的点心,来到苏逸院子门口。 第7章 虽然苏逸很可怕,可是景芸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他。 景芸以前也曾在京中最富盛名的贵族书院读书,这所书院所收的学子都来自王公贵族以及朝廷大官,她身为少傅之女,便有幸入读。 书院会把男女分开,且还会根据年龄分班,景芸跟苏逸并不在一个班,不过她认识苏逸班上的周易冰,周易冰常带她去班上玩,于是就跟苏逸有了数次的交集。 景芸又以送糕点的理由让守门大哥放她进去,守门大哥掀开盖子随便瞥一眼,便让景芸进去。 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悦明轩的守卫竟然还是如此宽松,就不怕她心存歹意对苏逸下毒,还是他们在钓鱼,等着有非分之想的人上门,好发落处罚? 景芸拍拍开始打颤的双腿,挺直腰杆向花厅走去。 走到门口又碰上林木,林木瞅了一眼景芸手中的东西:“景小姐最近在厨房领职?干起送点心的活了?” 景芸嘿嘿一笑:“林侍卫你说笑了,我今天闲着没事,想到许久没见苏侯爷,特意过来问候一声。” “是快要走,特意过来辞行吗?” 快要走,景芸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真的要轰她走了,于是又好声好气请林侍卫帮通传一声,这次他倒是没有为难,走在前面领景芸进去。 苏逸刚才已经听到门外的声音,见景芸进来,便让林木去门外等候。 景芸屈膝行礼,小心翼翼把糕点摆在苏逸桌上,见他手边的茶盏已空,又主动上前为他斟满,然后站在一边等待。 他正在看着一本兵书,景芸不敢打扰,想着等他看完再说话。 “景小姐,你是专门过来给我斟茶倒水吗?”苏逸没有抬头,素净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下一页。 景芸见他说话,便上前套近乎:“苏逸,咱们许久不见,我就想过来跟你叙叙旧,你现在不忙吧?” “很忙。”苏逸抬头看向景芸,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与你有何旧可叙?” “三年前我还从家里给你带点心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老朋友。”景芸那时见他一个人可怜,就把娘亲做的点心带给他吃,他虽然每次都抱怨不好吃,可还是吃了不少,就冲这个,他也不该把她忘了。 “你的朋友不是周易冰、李达还有王明他们吗?”苏逸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又或者是让我还你点心?” 我没那么贪吃,景芸心里鄙视他一瞬,还有竟然对她过去的朋友记得那么清楚。 当初景芸确实跟周易冰、李达还有王明他们玩得比较好,可是她也有叫他了呀,每次他都是以要看书为由,不理会他们。 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景芸打算开门见山,反正以他过去的性子,铺垫再多,他不想帮,景芸也拗不过来。 “我今天并不是过来要点心的。”想吃厨房不就有,“苏逸,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景芸说完后看向苏逸,只见他缓慢端起茶盏,细细品尝了许久,才回:“不知景小姐请我帮什么忙?” “我想留在公主府,你帮一下我吧。”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若是回去,大伯母肯定会给我安排亲事,现在唯有一直留在这里,我才不用嫁人。” 景芸直接说出如今面临的难处,请求苏逸向公主说一下,让她继续待在郡主身边,为奴为婢也可以。 “妹妹身边的侍女很多,且个个办事伶俐。”苏逸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还特意放慢语速。 嫌弃她多余没用,景芸自动略过他的吐槽:“安排在其他院也行,公主府这么大,难道还容不下我一个女子,再不然我在你身边当个端茶丫鬟也行。” 景芸刚才进来时发现院子里一个女的也没有,也许是苏逸不喜欢她们对他存有不该有的心思,才干脆把所有的婢女赶走。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景芸也喜欢看清俊的男子,但是也分得清哪些能惦记,哪些不能乱看,像苏逸这样的,看看皮相就好,别的就不要瞎想。 “景小姐很有自知之明。” 不知为何,景芸觉得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又加重了两分,于是连忙点头保证:“你这样的天潢贵胄,就该与你一样身份尊贵的人琴瑟和鸣,我等凡夫俗子就该在一旁瞻仰。” 景芸顺着他的话继续拍马屁,结果人家不仅不领,还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我这里不缺人,景小姐年纪已经不小,再不嫁人可就没人会娶你了!”苏逸说完看向门外:“林木,送景小姐出去。” 年纪大!明明她才十八,他二十岂不是更老。 景芸压下心中的火气:“苏逸,你不要那么无情嘛,就一个小忙而已……”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木拖走,最后他还体贴关上房门。 刚才她说错了什么吗?苏逸语气怎么越来越不友好,景芸看着紧闭的门,今天不行,明天再来,只要她还在公主府,就一定求到他同意。 “景小姐,你这么想当侯爷的侍女。”林木刚才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那天她亲眼目睹侯爷对周姑娘动手,竟然还敢跑到侯爷面前撒野。 侯爷的同窗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求上门,景小姐这个压根算不上同窗的人上门套近乎,也难怪侯爷会轰她出去。 “嗯。”景芸点头承认。 “你知道之前伺候侯爷的婢女现在怎样了吗?”林木觉得必须让她认清事实,让她不要抱任何念想。 “怎么样了,上次不是发卖了一个吗?”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6节 “发卖?她是被打死了。”林木看到景芸吓得脸色惨白,心里很满意,接着往下说。 “之前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丫鬟仗着是公主派过来的,在这里吆三喝四,最后被侯爷发配去净房,现在正在洗全府的夜香桶;还有一个故作无知,把手中的茶水泼到侯爷身上,被侯爷发配去浣衣房洗下人的衣服;还有人在侯爷面前不好好做事,撒娇扮弱,现在在庄里割马草呢,还要很多,要不要一一说与你听?” 洗夜香桶、洗衣服、在山里割草,景芸听得目瞪口呆,苏逸太狠了,怎么能让娇滴滴的美人去干脏活粗活呢。 初入府时,景芸有一次去到净房,见着一位长得十分美丽的女子在洗夜香桶,那时还感叹公主府的阔气讲究,连倒夜香的下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谁能想到竟是被苏逸罚的。 “景小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林木看到景芸一脸的惊恐,更加得意,“你还想伺候侯爷吗?其实侯爷对下人还是很慈善,一般只处罚犯错的下人,只是什么样的事算错,那就是咱们侯爷说了算。” “不要。”林木是苏逸的贴身侍卫,所说的话必不会假,景芸想也不想摇头。 难怪这里一个婢女也没有,不是被他罚就是被他吓跑了,景芸不再坚持之前的想法,她自认没有那些婢女能干,被罚的概率只高不低,与其某一天被罚去干粗活,还不如趁早找个富贵人家嫁了算了,至少她还能当少奶奶。 “景小姐很聪明,祝景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林木眼睛笑成一条线,到了门口后,又热情招手送别。 最后的祝福怎么那么假,景芸也希望承他贵言,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只是景家已经指望不上,想要留在公主府也不行。 景芸回到住所果然看到英嬷嬷,英嬷嬷此次专程过来知会景芸,公主府已经不需要她,她明日即可收拾东西回景府。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为了前程,景芸忍痛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英嬷嬷手里,允她在公主府多留两天,让她能够向公主以及郡主辞行。 英嬷嬷瞥了一眼手中的银票,最后又还回去给景芸:“景小姐知书达理,倒是想得比老奴更周全,只是公主与郡主这段时间也抽不出空见你,你明日直接离开即可,不必专程向她们辞行。” 公主说让景芸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要见她,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姐,也不配浪费公主的时间。 还拿钱贿赂她,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目的,英嬷嬷直接拒绝景芸的请求。 一百两也收买不了一个嬷嬷,景芸本想利用辞行这点时间再拖延一两天,现在彻底没戏了,只能尴尬笑笑。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与郡主。”景芸还是把钱塞回去给英嬷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谢嬷嬷近日来对我的照顾,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钱都拿出来了,怎么能当着人家面收回去,英嬷嬷在公主面前说得上话,能够讨好她只赚不亏。 英嬷嬷最后推辞不得,才收下银票。 晚上用膳时,景芸发现今晚的饭菜明显比之前的好了许多,许是英嬷嬷交待的。 景芸看着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烛火,公主府不能待,她得尽快找一个能帮她的人,今天苏逸的一句话提醒了她,她还有李达、王明这些朋友,如果真要嫁人,兴许还可以求助他们。 反正都是朋友,搭伙过日子谁也不干涉谁,岂不是更好,而且他们父亲的官职并不低,相信祖母她们也不会反对,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的阴云瞬间飘散,人也精神了不少。 第二天景芸便爽快收拾东西,天无绝人之路,多动动脑子就能想出好法子,何必求隔壁那个小气鬼,景芸想想又让月枝给苏逸送一封信。 第8章 苏逸一眼扫完手中的信,默默放到一边。 接到那人的信时,以为她还不放弃,结果信里只有寥寥几句,意思就是她已经想通,回去一定会尽快找个如意郎君嫁人,不辜负他的祝福,最后又祝他早日成亲生子。 笔迹浓重有力,看得出她当时还很不服气。 一旁的林木看到侯爷在笑,心里很好奇景小姐的信里讲了什么,昨日之后她就再没有找侯爷,今天也爽快离开,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侯爷,景小姐是不是又求你帮忙?”没忍住,还是问出来。 “没有,她说会尽快嫁人。” “原来是这样,景小姐年纪确实已经不小了,之前属下就听说景大夫人正在给她相看婚配公子,好像相中的是张大人的长子,这次回去兴许就会把婚事的日程提上来。” 林木作为一个称职的属下,自然要熟知京城各官员的家事,一番打听发现比茶楼说书讲的故事还精彩,就更加往细处打听。 张大人的长子,苏逸正好也在吏部任职,见过几面张大人,嫁给这样的人家,难怪她会不想回景府。 “侯爷,说到婚事,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自个的了?”侯爷已经成年,早该搬出去独住,这次陛下也特意赐了新的府邸,随时可以搬进去。 然而公主却以侯爷还没有成亲,担心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便一直不松口,而侯爷好像也不急,就这样继续住在公主府。 可是外面的人却背地里说侯爷撑不起门面,才会没出息地躲在公主的羽翼下,林木很为侯爷抱不平,他家侯爷这次立了军功回来,得到陛下奖赏,那些人就是嫉妒侯爷,才揪着这一点诋毁他。 “我已有打算。” 景芸再次回到景家,明明没离开多久,看到门口的牌匾时却恍如隔世。 景府管家正打算出门,就看到一辆挂着公主府牌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以为是公主府的贵人驾临,连忙让门房进去通报大夫人。 然而走近一看,却发现下来的只有六小姐,当即就想把刚才的门房喊回来,可惜他着急领赏,早跑得不见踪影。 “六小姐,你回来了?”管家仔细确认一番,心里不由发慌,刚才他不该那么急,若是大夫人兴匆匆出来,看到只有六小姐一个人,非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景芸可没错过他脸上的精彩,心情十分愉快:“是啊,烦劳通报祖母和伯母她们,顺便让人把公主赏赐的东西抬下来。” 回来就要做出衣锦回乡的气势,昨天送出的那一百两还是有好处,不知道英嬷嬷跟公主说了什么,在景芸走的时候送了她不少东西,还换了一辆豪华舒服的马车,这些东西都证明了公主对她的看重,可给景芸长了不少脸面。 景大夫人匆匆忙忙整理妆容,又迈着小碎步搭着丫鬟的手快速向门口走去,刚才门房说苏郡主驾临,她得赶紧出去迎接,谁知只看到景芸。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景大夫人狠狠瞪了管家一眼,才看向景芸,语气十分冷淡:“景丫头怎么回来了,不用伺候郡主吗?” “大伯母,公主说郡主已经能独立,便让我回家,其他陪读的小姐也都回家了。”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是被赶出来的,景芸又指着地上的箱子,“公主还赏了不少好东西,她很感谢我们景府的付出。” “是吗,公主太客气了。”景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其实她还真想看到景芸被赶出来,然后哭着回家。 “把箱子抬去老夫人那,这些都是公主赏赐给我们景府,可得让老夫人好好瞧瞧。”一句话就把所有赏赐物件拿走,景芸也无所谓,刚才她在车上打开看了,就是一些过时的绸缎物件而已,她又不喜欢这些东西。 景芸见他们要把箱子抬去祖母那,便提出一起去荣庆堂给祖母请安,现在有这些东西在,祖母怎么着都会给她几分笑脸。 “那就一道去吧。” 景老夫人看到景芸回来并没有说什么,叫人把赏赐的东西抬入库房,便让景芸下去休息。 景芸当晚就派人把夏梅和其他人叫回来,今天大伯母说她身边没有侍候的人,便主动说要再拨几名侍女给她,景芸直接拒绝了,她可不想身边有大伯母的人。 第二天景芸以与郡主有约为由,提出要出府,这次大伯母没有拦着她。 其实景芸并没有约郡主,她做了郡主几个月的陪读,在外人看来肯定是有交情的,所以可以很轻易骗过大伯母她们。 反正她们又不敢去郡主面前确认,景芸就心安理得的利用起这层关系。 昨天回来路过大街时,景芸以买礼物为借口,下车进了一家玉器铺,这家玉器铺是周易冰家的产业,景芸请店家管事给周易冰送信,让他约李达、王明出来。 今天如果没有意外,就可以看到他们三个人。 景芸上次深夜从后门回景府,就是因为与他们喝酒耽误了时间,来到聚会的酒家,上二楼包厢,果然看到他们三个。 “景妹妹,可把你盼来了,今日为了见你,我连差事都推了。”王明第一个看到景芸,她还没进门就大嗓门嚷嚷开。 “王大哥,你可得了吧,你就是想偷懒而已。”景芸关上包厢门,却没有看到身后有两双眼睛看过来。 苏逸刚从包厢出来,就看到景芸进入一个包厢,从开着的门看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站起来把她抱进怀里,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林木也看到了景芸,心里震撼不已,这个女人之前还求主子帮忙,现在转头就跑进别的男人怀里,亏得他家主子担心她回景家会被冷落,以公主的名义送了她不少礼物,原来人家一点也不需要他们同情。 “主子,里面好像是周世子。”林木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转头向主子禀报,发现主子脸都黑了。 景小姐,你找谁不好,竟然找主子的死对头。 景仪听说景芸出门赴苏郡主的约,顿时嫉妒不已,没想到才去公主府几个月,她就与苏郡主关系如此好,说不定还跟苏侯爷说上话了,能不气人吗? 越想越不甘心,转头就去找母亲,让她早些把景芸嫁了,景仪不想再看到骄傲的像个孔雀一样的景芸在她面前晃悠。 大夫人连忙安慰女儿,她已经做好准备,必会给景芸找一位“如意”郎君,景仪才转怒为喜。 不一会儿大夫人又对景仪说起下个月安北侯府老夫人寿诞之事,苏老夫人是苏逸的祖母,只要讨了她的欢心,想要攀上苏侯爷的婚事自然能成功一半,便让女儿不要浪费心思在景芸身上,好好准备赴宴之事。 景仪脸顿时泛红,轻轻应了一声。 大夫人见此心里一乐,又拿出体己钱,让景仪去买些首饰,赴宴时必要惊艳众人。 没想到母亲会主动给她钱,景仪乐得跳起来,上前抱住母亲,说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酒楼里,景芸原没想着周易冰、李达和王明都会来,结果大家都聚齐了,心里非常感动。 自上次分别,景芸知道他们都已经离开书院,如今分别在吏部、兵部以及礼部述职,不再像读书的时候有闲暇。 他们三人就属周易冰身份最尊贵,他是武奕侯府世子,将来是要承袭武奕侯的爵位,这次景芸最不想考虑的就是他,她还不想当别人的妾。 李达和王明就刚刚好,他们家只比景家好那么一点,成功的概率更高。 被他们三个齐齐盯着,景芸一下子说不口,先不说一个女子向男子求亲是多么荒谬的事,他们以前都是玩得极好的朋友,景芸也明显感觉出他们就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大家一番寒暄嬉闹后,周易冰第一个问出来:“景芸,你这次匆忙找我们过来,可是有急事?” 平时都是他们约她出来,今天难得她主动,想必有急事求他们帮忙。 其他两个人听到周易冰的话也不再说话,景芸顿时感到压力很大,不过今天怎么都要说出来,早死早超生吧。 “什么,你让我们其中一个娶你?”三人异口同声,被景芸说出的话惊到。 “周大哥,你不用,李达、王明,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景芸对着李达和王明双手合十请求,“你们有所不知,我这次回府,大伯母肯定会再次安排我的婚事,她那么讨厌我,嫁的人能好到哪,我现在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们了。” “为什么不考虑我,难道我不比他们更好?”周易冰听到没他份,顿时不乐意。 “你什么身份,侯夫人肯定不会同意,先说好,我不当妾的。”景芸斜了周易冰一眼,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以前不是说绝不嫁我们三个吗?”李达是个嘴不饶人的,他可还记得景芸说他们仨不靠谱。 “瞎说什么呢。”王明一巴掌拍向李达后脑勺,“景芸妹妹,不是哥不愿意娶你,就你这脾气,将来岂不是把哥管得死死的,你也知道,哥没啥爱好,就喜欢去春香楼听听曲。” 春香楼是京中最有名的风月场所,男人最喜欢的地方,女人则最讨厌她们的夫君去那风流快活。 第9章 “对啊,我也不想娶一个母老虎回家,当初我无意中摸到你的手,就被你引一群蜜蜂蛰我,现在我还后怕着呢。”李达想起那些蜜蜂,手臂就条件反射发麻,“以妹妹的性子,无论嫁到哪家,都吃不了亏。” 两人一个不愿意被约束,一个害怕她,景芸只能用力挤出两滴眼泪,说上次要不是公主点了她进公主府,现在他们俩就该喝她与吏部张侍郎长子的喜酒了。 张公子他们都知道,他们可没少跟张公子在春香楼争姑娘。 “真有此事?”周易冰忽的站起来,见景芸点头,抄起手中的扇子敲李达和王明脑门。 “你们两个麻利一些,就算不娶景妹妹,还是得遵从父母之命娶一个世家小姐,像景芸妹妹这样知根知底的娘子,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还一口一个嫌弃。” “对对,以后我绝不会管你们那些破事,咱们各过各的,哪怕你们想娶十个八个小妾,我都不会有意见,等过了风头,我们还可以和离。”景芸听到周易冰为她说活,连连附和。 李达收起脸上的笑,郑重问道:“景芸妹妹,那你不是很吃亏,女子和离以后就很难嫁人了。”这次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真心实意劝她好好考虑。 “没事,能和离也是一件好事,你们赶紧给个准信,然后尽快去景府求亲。” 李达与王明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来没见过把如此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没确定下来。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7节 “就知道你们会为难,我已经帮你们想好方法了。”景芸挑眉轻笑,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从荷包里掏出一枚色子,“赌大小,大的去景府求亲?” 说完拿出一个空碗,把色子放进去,又拿一个空碗盖住,然后对李达和王明做一个请的动作,见他们两个还在犹豫,直接拉起李达的手放上去。 李达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是有备而来,现在逃还可以吗? 当然是不可以,李达拿出自己平生最好的赌技,心里不断念叨着“一、一……” 结果摇出了个“四”,顿时失落了。 轮到王明,王明也不想娶景芸,她虽然不会干涉他的私事,可是景芸性子霸道,他母亲也是个霸道性子的人,他担心以后她们俩会把家里的房子给拆了。 突然门被人用力推开,四人同时看向门外。 “苏侯爷!” 景芸没想到苏逸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连忙用眼睛询问他们三个,你们请了苏逸?不然他怎么来这里。 三人很有默契摇头。 “苏逸,你走错门了吧。”周易冰向来看不惯他,他总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样子,长辈们也总以他为对比,夸赞苏逸顺道批评他几句,只有他们这些真正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苏逸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伪君子。 “周世子,本侯有话与景六小姐谈。” “我跟他没话可说。”景芸连连摆手,那天她那么低声下气,他还是直接拒绝,便不想再理会此人。 突然一道温热的气息飘入耳膜,景芸愣住,震撼不已看向苏逸。 “我跟他出去一下。”景芸匆忙交待一句,就跟着苏逸出去。 两人来到另一个包厢,林木早已等候着,见主子与景小姐进去后,就立刻锁上房门,然后守在门外。 景芸本不想理会苏逸,刚才他突然提起父亲当年的事,便顾不得其他,跟着他出来。 三年前父亲突然去世,当时无论是母亲还是祖母都闭口不谈父亲去世的原因,只说他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 景芸分明记得那段时间父亲并没有不适,而且公务也不繁忙,那时他还会与母亲一道去书院接她回家,怎么可能因为劳累猝死,后来母亲过度悲伤,也跟着去了,临死前还特别叮嘱景芸不要再纠结父亲的死因,让她好好活着。 过去了这么久,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你,当年的事还有隐情,景芸如何坐得住。 “苏逸,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爹并不是猝死?”景芸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追问苏逸。 “景小姐,当年之事我只是耳闻,听闻景少傅从东宫出来,便坐马车去见了某人,回家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景府对外说景少傅是因病身亡,可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其中想必还有隐情。” “我爹去见了谁?” “这我就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谁知道苏逸又是回不知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他说的这些简直是废话,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景芸也懒得问下去,回去找周易冰他们帮调查,他们人脉多,想来也可以帮得上忙。 “我可以帮你调查当年之事。”苏逸继续淡淡说道。 “你想要什么?”景芸转身问道,今天他故意说这些话,绝对有目的。 “听闻你正急着找人嫁,你就如此着急嫁人?”苏逸嘴角垂下 ,刚才在隔壁听到的话,让他不得不惊叹她的脑回路。 逼着自己的朋友娶她,也就她能干出这样的事。 景芸神情微怔,他怎么知道这件事:“你刚才在门外偷听?堂堂苏侯爷,居然做这等事。” “你们说得那么大声,路过的都听到了。”苏逸两手一摊,不承认自己偷听。 路过的人都听到,景芸蓦地脸红,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房间,实在太丢人了。 “既然你这么想嫁人,本侯愿意牺牲一二,娶你为妻!” 身后人说的话让景芸震撼不已,同样被震得说不出话的还有突然推门进来的苏柔、景仪等人。 景仪今天兴冲冲去城中最有名的簪宝阁挑头面,没想到在那碰到苏郡主,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苏柔并不理会她,景仪只能把话题扯到景芸身上,却不想苏郡主说并没有约景芸。 知道景芸撒谎,景仪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苏郡主听完果然生气了,两人便结伴去找景芸算账,得亏苏郡主的侍卫,很快就打听到景芸的下落。 苏郡主一踏进酒楼大堂,就被人认出来,这些人见她气冲冲上二楼,便知道有人今天要倒霉,于是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酒杯,跟了上去。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抱着好奇心跟上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上去还有热闹瞧。 景仪看到身后的人,开心不已,越多人越好,景芸若是被发现私会男子,那她就没脸待在京城了。 用力推开房门,果然看到景芸被一个男子拉进怀里,十分暧昧。 景仪第一个喊出来:“景芸妹妹,你怎么跟男子抱在一起!”说完还故意侧身让身后的人看个明白。 身后的人果然纷纷挤上来,原来苏郡主是过来捉奸,不过被捉奸的男子是谁。 “大哥,怎么是你!”苏柔本来也窃喜撞破景芸的好事,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奸夫竟是兄长,连忙让人把门外的人轰走,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大哥名声受损。 只是苏柔的声音也让耳尖的人听到了,身后瞬间炸开锅,特别是他们当中还有人听到苏侯爷说要娶里面女子。 这些人立刻把第一手消息传给身后还不知情的人,没多久楼里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府的苏侯爷在酒楼私会女子。 等到他们再想看仔细一些,房门“砰”地关上,几名身手矫健的侍卫开始轰人。 林木从茅厕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大喊“不好”,之前多喝了两杯茶,尿急离开那么一会儿,结果就看到众人围在包厢门口,紧接着就看到苏郡主的侍卫守在门口。 苏郡主怎么会来这里,景芸小姐也在里面,这下可打不好了,不过慎重考虑后,林木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主子们谈事情,便悄声走到门口,问与他相熟的侍卫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真相,更加确定不能进去。 一旁包厢的周易冰、李达和王明也听到动静,纷纷走出门口,结果就看到刚才还跟他们喝酒的人被苏郡主围堵,三人大笑不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把景芸救出来。 苏柔看到大哥还紧紧抱着景芸,想也不想冲上前把景芸推开。 “好你个景芸,你是不是用我的名义把大哥约出来,然后对他行不轨之事。” 苏柔想到另一件事,转头质问景仪:“你们两个真是好姐妹,一个把我大哥约出来,一个利用我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是想让我大哥娶你们景家女吗?” 就说景仪怎么那么主动带她去寻人,原来是挖了坑等她兄妹俩跳进去,苏柔只想把这姐妹俩撕了。 “郡主,我真的没有。”景仪被苏柔误会,连忙解释她并没有与景芸串通,她怎么可能帮景芸,今天的事她也完全蒙在鼓里。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把景芸与侯爷的事捅得人尽皆知。 “闭嘴!”苏柔眼睛一红,“哥哥,这个女人是不是还在纠缠你。” 苏柔不是没看到哥哥有主动抱景芸,可是她就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第10章 景芸被诬陷勾引苏逸,气得想骂人,刚才她打开房门看到苏柔她们,吓得后退了一步,没站稳差点摔倒,是苏逸拉住了她,不过他也借机占她的便宜。 “郡主,刚才我不小心跌倒,苏侯爷刚好扶住我而已。”景芸不想被人误会为心机女,“今天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一点也……” “跌倒,这种蹩脚的借口早没人用了,还想……”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苏逸打断苏柔的话。 这句话惊呆了房间内所有的人,包括景芸本人,她现在想掐死苏逸的心都有:“苏逸,你不要乱说!”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景芸可一丁点也没瞧出他的喜欢,刚才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娶她,这下误会更大。 他这样出身的贵公子,说娶谁可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事,将来他的另一半必定是与他身份匹配的高门贵女,他纯粹就是拿她当消遣的而已,景芸可不会当真。 现在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把这件事传出去了,他苏逸倒好,将来即使真的没有兑现诺言娶她,也顶多被说少年风流,而景芸必定被骂不检点,痴缠倒贴苏逸,最后名声尽毁。 “呜呜,哥哥你怎么能喜欢她。”苏柔忍不住哭起来,指着景芸,“你刚才是不是给我哥灌了迷魂汤。” 景芸知道自己再如何解释,苏柔也听不进去,只能对苏逸道:“苏逸,赶紧跟你妹解释清楚,还有这件事因你而起,你必须消除对我的影响,否则我跟你没完。” 结果他却笑而不语,让别人误会更深。 这人真是祸害,一刻也不想跟他待在一个房间,拉开木门,结果发现周易冰、李达、王明还有林木一众人都站在门口,他们动作一致看向外面,分明就是偷听后的掩饰。 周易冰踮脚,视线越过景芸的头顶:“苏逸,外面的女人奉承你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我们景芸妹妹可不是那般瞎眼的人。” “周易冰你说什么,明明就是她纠缠我哥。” 景芸见里面的炮仗又要点燃,连忙把放火的人拉走,今天的事再闹下去,丢脸出丑的就是她,毕竟里面两人的身份尊贵,大家只会拿她说笑。 “对,咱们走,明日咱们就去景府提亲,看谁才是没人要的。”周易冰也知道景芸的难处,便没有继续撕扯。 转头一看王明,发现他还把摇色子的碗拿出来,顿时乐了:“王明,咱们就当着里面的人摇色子,毕竟我们仨都抢着说要娶景妹妹,让景妹妹甚是为难,只能靠摇色子定出胜负,可不比某人卑鄙,借悠悠众口威逼景芸妹妹。” 周易冰最后的话明显就在笑话苏逸。 王明现在脑子里都是给景妹妹撑场子,当即就摇起手中色子,打开一看:“二”,看到这个数字差点笑起来,好在他还记得现在是怎么情况,于是一个八尺男子拧着眉表演遗憾落选。 “哎,真是遗憾。”周易冰拍拍李达肩膀:“兄弟,赶紧找中人去提亲,别让某人再捣乱。” 景芸向周易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低声说下次一定请他们吃饭,今天是不行了,看了眼已经走出来的景仪,她还得稳住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否则会破坏她的好事。 跟好友说一声道别,景芸直接拉景仪离开。 马车上,景仪冷哼:“竟没想到妹妹有如此手段,引得苏侯爷对你倾心,还当着众人说要娶你。”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就想撕了眼前的人,今天本想让她出丑,没想到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居然是苏侯爷。 “这还多亏姐姐,若不是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我与侯爷的事也不会这么快被大家知道。”景仪今日这一出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没有外人,景芸不介意往她心里也砸几下。 “你别得意,回去就告诉娘亲,让她好好罚你。”景仪恨急,好在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景芸,她想要嫁给心仪的人,做梦去吧。 “是嘛,你刚才也看到了,多的是想娶我的人,若是我不能嫁给李达,那就只能嫁给苏侯爷了,这样一来你还得向我行礼,想想就让人开心。”景芸觉得最后这个真的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苏逸,至少以后景府的人都得向她跪拜行礼。 “你想让我说服母亲?”景仪并不傻,抛去脑子的愤怒之后,一下子就听出景芸的意思。 “没错,这样你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苏逸虽然可以帮她追查父亲死因,可是他本人带来的麻烦会更多,景芸不想又跳进另一个坑里。 “真的?你如此狡猾,肯定又在骗我。” “我骗你干嘛,你觉得公主会同意苏逸乱来?”景芸白了一眼景仪。 回府之后,景仪果然没有对白天的事添油加醋,不过流言已经起来,景芸被祖母责骂不受家规,最后又被罚跪祠堂一晚。 嬷嬷把景芸押到祠堂后,大夫人特别交代把门窗关紧,祠堂里面阴深无人,六小姐肯定会被吓哭,这就是大夫人给她的教训。 景芸在关门时就知道她们的意图,走到供桌后,轻轻抚摸父亲的牌位。 老家那边祠堂的牌位可比这更多,景芸之前为父母守孝,可没少独自在祠堂待着,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鬼怪,景芸倒是希望父母的魂魄能够出现,可惜只能在梦中相遇。 说到做梦,景芸干脆把蒲团当枕头,躺在地上睡觉,睡着了就能看到父亲母亲,想想就开心。 景芸又梦到她与母亲在厨房做点心,母亲说父亲很辛苦,她却帮不上什么忙,便打算亲自做一些点心给父亲吃,只是母亲的手艺还是很差,失败了好几次也不放弃。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8节 “芸儿,不许玩火,小心烧到手。” 火,景芸感到身体在发热,以为是被子盖多了,闭着眼睛像平时一样踹被子,却一脚踢到地板,顿时惊醒,才想起自己正在祠堂里。 怎么会有热气吹到脸上,景芸向热浪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窗边的帷帐着火了,其中一扇窗户被打开,风呼呼吹进来,火势不断往上蔓延。 景芸记得嬷嬷走之前特意把门窗关紧,说是防止她逃跑,而且窗户是向外打开的,所以根本不存在风吹开的可能。 还好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景芸扫了一眼祠堂,最后定在供桌上的花瓶。 果然有水,景芸把两个花瓶的水泼向帷帐,最后剩下一小片火,景芸又把一旁的桌子搬过来,站上去把剩下的火苗扑灭。 看着被烧得残破的帷帐,景芸直接把整块帷帐扯下来,裹成一团塞进供桌下面。 看来有人想把她赶尽杀绝,今夜若是祠堂被烧毁,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即使不是她放的火,她也会因为没有及时找人救火而被家族责怪。 烧毁祠堂堪比杀人,这人竟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对付她,现在祠堂没有着火,那人肯定还会找机会。 景芸后背冒着冷汗,跪在蒲团上对祖宗叩拜,幸好母亲在梦中提醒,接下来就请父母与先祖们继续显灵通,保佑她顺利度过今晚。 今晚是没办法睡了,可是漫漫长夜干坐着也不是个事,眼睛扫到供桌下方的小桌子上,那里放着几本经书,还有砚台和毛笔。 既然如此,那就抄经书,谢谢母亲,也希望先祖们保佑她后半辈子顺顺利利。 一夜过去,景芸跪着把昨晚抄的经文一张一张放进火盆里,纸张的气味压过昨晚帷帐燃烧的气味,让人看不出异样。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开门,就看到六小姐规规矩矩跪在牌位前,低头在烧些什么,走近一看是手写的经文,地上还放着厚厚一沓。 景芸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见嬷嬷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经文,解释道:“昨儿个我跪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祖母的用心,我确实错了,抄这些经文既是为祖母诵经祷告,祈求祖母安乐健康,也希望先祖们能够原谅我的不孝。” “六小姐有心了,时辰已到,您可以回去休息了。”嬷嬷打开祠堂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嬷嬷,我还想把这些经文烧完,你回去伺候祖母吧。”景芸释然一笑,“昨个儿越抄越有精神,许是有这么多先祖陪伴,才不会感到累。” 陪伴,嬷嬷眼睛扫向一排一排的灵位,突然一阵凉风从身后吹进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既如此,那老奴就先回去。” 六小姐是魔障了吗?肯定是被吓出幻觉了,嬷嬷脚步不禁加快,回到荣庆堂就把看到的事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深深叹息一声,知错就好,被吓出魔怔了还不忘给先祖们抄写经文,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想到她是小儿子最疼爱的女儿,到底还是不忍,便让嬷嬷带一瓶化瘀膏给孙女,顺便给大房那边递句话,都是景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她不要总是针对景芸。 第11章 景芸回到住所时已是晌午,饥肠辘辘,浑身疲惫,特别是两边的膝盖快要没知觉了,夏梅告诉她老夫人送了膏药过来,问她要不要现在就用。 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景芸让她拿平时用的膏药,给膝盖和大腿抹了药又吃一些粥便躺下补觉。 昨晚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景芸可没少掐自己的腿,这才坚持了一晚,早上又忍着不适把戏作全,现在看到祖母送来东西,昨晚的熬夜还是值当。 接下来两天景芸都老老实实待在房里,李达家的中人快来了,他家也算得上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家,祖母若是还怜惜她半分,就不会拒绝这门亲事,而且她也让景仪帮忙说服大伯母,如无意外亲事必成。 就在景芸翘首以盼时,门外终于听到脚步声,夏梅急匆匆跑进来。 “小姐,外面来人了,大夫人让你梳洗整齐立刻去正厅。”夏梅也是在门口碰到大房那边过来通报的丫鬟,接过话就来禀报小姐。 “快帮我换衣服。”景芸眼睛闪起亮光,不愧是她的好朋友,这么快就请了中人过来说亲。 以最快的速度打扮得体,景芸便同夏梅一同去正厅,路上还遇到大房、二房的人,心里正纳闷她们居然对她的婚事如此关心,都往正厅跑。 难道李达请了什么大人物过来,惹得大家都好奇。 来到正厅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来人了,几名带着灿烂笑容的内侍太监,最前头的那个锦衣大太监双手捧着一卷绣金黄底的圣旨,景府的下人正忙碌搬供桌烧香准备接旨事宜。 原来不是李达,是家里某个人升官的喜事,看大伯母满脸的喜色,许就是大伯父高升了。 见与她无关,景芸默默站在人群最后面,当个透明人。 “六小姐何在?”内侍太监突然问道。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最后的景芸,都在纳闷内侍太监为何会单独点名景芸。 与她们一样不解的还有景芸,不过既然已经被叫到,只能起身走到前面,跪在队伍最外侧对圣旨叩拜:“臣女便是景芸。” “景六小姐果然蕙质兰心,钟灵娴静。”大太监盛赞两句便念读圣旨的内容,无非就是夸赞景府对朝庭有功,景家六小姐敏慧,最后就抛出重磅喜讯。 赐婚安北侯与景芸,择日成亲。 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陛下怎么突然把景芸赐婚给苏逸侯爷,那位是公主长子,自幼便袭了祖辈爵位的苏侯爷,大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就问出是不是念错人名的话来。 老夫人也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她见了无数的风雨,淡定许多,立刻让人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银袋,送与大太监们喝茶。 “六小姐,接旨吧。”大太监眼睛眯成一条线,先对老夫人说一声恭喜,便拿着圣旨走到景芸跟前。 景芸懵得转不过神,麻木接过圣旨,又对着门口叩拜谢恩。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何会给她赐婚,对象还是苏逸,那天景芸以为苏逸只是说笑而已,没当回事,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找陛下赐婚,让她完全不能拒绝。 若不是堂上的人众多,景芸都想打开圣旨仔细扣每一个字,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圣旨没有错,送走大太监后,景老夫人便让两房儿媳还有景芸去荣庆堂,关上门拿着圣旨看了许多遍,确认一字无差。 “景芸,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去公主府几个月,就得来这一道赐婚圣旨,其中必有他们不知道的内幕,这种怎么砸也不该砸到景府的好事,景老夫人得确定会不会有不利于景家的事情。 “是啊,赶紧说。”大夫人也迫不及待追问景芸,她心里已经后悔不已,早知道给郡主陪读能有这样的好事,当初她就该拼了命把女儿送进去。 被祖母和大伯母追问公主府的事,景芸很想说她啥也没干,最多就求了一次苏逸收她当婢女,这些当然是不能说的,免得被说勾引苏逸,于是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夫人虽上了年纪,双眼却很有神,像是能看透人的心,她一眼就看出孙女有事瞒着她,不过孙女的性子执拗,跟她那个儿子一样,逼问再多也无用,便让她好自为之,绝不能做出损害景家利益的事。 “姑母,这件亲事绝不能成,你难道不记得公主与咱们府的恩怨。”大夫人没从景芸口里听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不相信这桩婚事会无缘无故落到景芸身上,又见老夫人不再追问,便说出公主府与景家的恩怨。 景芸对大伯母所说的事震撼不已,公主竟然喜欢过父亲,难怪她那天会特别提起父亲,没想到个中还有如此渊源,难怪公主后面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过也仅此而已,景芸并不觉得公主有迁怒的行为,只是想到以后要嫁给苏逸,若是公主想起当年之事,会不会找她麻烦,而且两家相差巨大,她怎么会同意婚事呢。 “那件事过去已久,公主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而且这件事若没有公主点头,陛下会赐婚?”老夫人瞪了一眼老大媳妇,“事已至此,不必再说,回去准备婚礼事宜。” 大夫人心里一时抓不准公主是否还记恨景府,毕竟她当初选了景芸入府,后面又厚礼送景芸回府,所以此次赐婚,好像确实已经有征兆。 只恨当初没有成功送女儿入公主府,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女儿的大好前程被景芸抢走。 不过她也不要得意,以后公主府能不能容她,还是未知之数,而且她一个孤女,如何能当得起侯府夫人的重担,哼,她就等着瞧。 公主府,南安公主抄起桌上刚换上来的茶盏,重重砸到地上。 地上的陶瓷碎片已经铺满一地,自己的儿子却毫无波澜地靠坐在椅子上喝茶,他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卷圣旨,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愤怒。 “你为何不问我一声,就进宫请旨?” “问了你会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 儿子之前提出要搬出公主府,她不想儿子搬走,后来见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便要求他先成亲立家,他也满口答应了。 就在她准备挑选一位满意听话的儿媳时,儿子闷不吭声送了她一个大礼,他想要娶的人竟然是景府的小姐。 论身世、才貌,景芸没有一点符合她选儿媳的标准,难道儿子也同她一样,被外貌吸引,想到当年自己也犯过这样的糊涂,公主觉得有必要敲醒儿子。 “你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为何还瞒着我偷偷找陛下与太后,别以为他们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这个儿子越大越不听她的话,以后娶了媳妇更加不愿意理会她,这也是她为何要亲自为他选妻子,至少要保证他的妻子是站在她这边的。 “太后与陛下已经答应了。”苏逸淡淡说道。 这句话分明就是告诉公主,他就是恃宠而骄,你拿他没办法。 “那么多贵女,你为何偏偏喜欢她,她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哪里配得上你。”公主深吸一口气,她怕自己一个激动气晕过去,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问清楚,才能想办法阻止这门亲事。 “都说母子天性相似,母亲当年喜欢景三爷,我现在心系景三爷的女儿,想来便是如此。”苏逸挑眉,想到太后告诉他的一桩旧事,就忍不住想笑。 原来母亲当年也求太后为她与景三爷赐婚,太后当时觉得景三爷人长得好看,学识也好,也同意这门婚事,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怨偶,她又单独问了景三爷,知道对方并不愿意,便没有答应公主的请求。 这次太后也同样想问景芸,苏逸一番劝说才打消了她念头,这桩婚事虽然让大部分人不开心,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公主再也忍不住,把茶盏砸向苏逸,她是造了什么孽,才被自个的儿子用当年的旧事戳心窝子。 “母亲,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二妹与二弟,想来他们能满足你想要的一切。”苏逸灵活避开茶盏,站到一边,“我已经长大,就不劳烦您费心。” 需要你的时候,没有得到你半点呵护,现在就想操纵他的人生,晚了。 苏柔得知兄长被母亲叫走,担心他被罚,连忙跑过去,结果就看到母亲对着兄长面砸杯子,看来气得不轻,好在兄长及时躲开。 刚想上前质问母亲为何如此狠心对待兄长,就被兄长拉住。 苏逸抬头温柔抚摸苏柔的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点心,跟哥哥回去。” 公主看着神情截然不同的儿子,他倒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对亲母亲却是各种忤逆,罢了,不能让他主动退婚,那就想其他的法子。 英嬷嬷见侯爷与郡主走了,才连忙让人进屋打扫地上的碎片,又端上安神汤。 得知公主的烦恼,英嬷嬷笑道:“公主,侯爷虽然搬出去,可是苏郡主还在呢,他那么疼爱妹妹,总不会不回公主府探望的。” “是啊,我怎么忘记这个。”公主眉眼舒展,“苏逸总觉得我对不起他父亲,又对他疏忽不理,他怎么就不体谅我的难处,有些事情我也无可奈何。” 第12章 英嬷嬷听到公主提前老侯爷的事,连忙打岔:“公主,侯爷的正妻虽然不是您亲自选的,可是你可以为侯爷定下几个听话的侧室,若是她们得侯爷宠爱,还有那景家小姐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这段时间不是送了几个,最后那些女子都成什么样了,现在连府里的丫鬟都害怕去他院子。”一想到她精心挑选的通房丫头被儿子罚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公主又开始头晕目眩。 “咱们可以去府外选,以前是不知道侯爷喜欢什么样的,现在有现成的标准,必能选到让侯爷满意的人。” 公主仔细思考一番,确实如此:“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苏柔抱着兄长的手不放,一路黏腻着回到兄长的住所。 “哥,没想到你真要娶那个女人。”那天在酒楼里,兄长说要娶景芸,她已经表明态度不同意,兄长还是进宫请旨赐婚,她很不想多一个嫂子,因为兄长有了妻子就不会关心她了。 “我早晚要娶妻。” “那也不要是她。” 那个景芸最会装腔作势,还招惹那么多男子,将来指不定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难道你想我娶母亲安排的女子,或者是敬亲王安排的女子,又或者是那边定下的人?”苏逸拍拍妹妹的手臂,“现在的结果很好。” 三年前景少傅去世,景家从此没落,被排出朝中的势力,如今朝廷分为亲先太子派与亲敬亲王派,在时局未明之时,他不想被别人牵着走。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9节 “都不好,她们最讨厌了。”苏柔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一说到那边,她就想起一件事,“哥哥,祖母寿诞快到了,她们让我们回去给祖母祝寿。” “我知道了,柔儿什么都不用想,那天好好玩就行了。” “嗯。” 自从被陛下赐婚,过去无人问津的景芸,现在一下子多了很多请帖,这些人大多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景芸不想被问东问西,又不想像个猴一样被围观,便请求祖母帮她拒了那些邀请。 好在祖母也不想景府太过招摇,便找了合适的理由一一拒绝,只是其中一份请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拒。 “苏府老夫人寿宴。”景芸看着手中的帖子,接到帖子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家,祖母派人送贴子过来时特别吩咐,其他人的都可以不去,这个苏府的邀请必须去。 那人看出景芸的疑惑,便细心解释一番。 苏府就是原先的安北侯府,之前安北侯府的牌匾一直挂在那里,后来陛下给苏逸修建了新的府邸,就把安北侯府的牌匾挪过去了,那边只能换上苏府的匾额,据说苏老夫人当时被气晕过去了。 苏逸当年承袭爵位,苏家应该都不乐意,毕竟在公主的强势下,他们无法掌控这个侯爷,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听说他们当年打算请旨让苏二爷接替老侯爷的爵位,最后却不了了之。 也是,公主有陛下与太后撑腰,还有敬亲王帮忙,他们若是撕破脸皮,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不管怎么样,苏逸也仍然是苏家子孙,不会对苏家不管不顾。 像这次,连祖母都认为景芸必须参加苏府的宴会。 其实苏府已经给包括景家在内的京中各大小官员下帖子,府里并没有打算让景芸参加苏府寿宴,后来景芸被赐婚给苏逸,苏府又专门下了一份帖子,现在留给景芸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 参加宴会就要置办行头,景芸之前一直在老家守孝,穿衣打扮都尽量简单,这些衣服都不合适参加苏老夫人的寿宴,而府里的绣娘都在赶制两位伯母以及大姐二姐她们的衣服,腾不出时间为她做新的。 祖母大概也知道她的难处,便主动从私库拨了一份银子给景芸,让她去街上找绣娘或者直接买现成的,首饰钗环也是如此。 景府不富裕,能给她的银子不多,如何做到祖母吩咐的不丢景府面子,难。 景芸先去看成衣,一番挑选定下相对合适的衣服,考虑到成衣容易撞衫,又加钱让绣娘修改一二,这些都确定好之后,才根据衣服选首饰。 来到卖首饰的地方,里面许多夫人小姐在挑选首饰,还有一些陪同妻子或者姐妹过来的男子,好不热闹。 景芸同夏梅看了一圈,最后主仆俩很有默契地走到人最少的角落,装模作样看着里面的头面。 卖珠宝的老板是在抢钱吗?一对普通的玉耳环就要五十两银子,还有什么花样都没有的素银簪,竟然比外面贵至少三倍,景芸瞧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有啥不同。 “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据说是京中小姐们最喜欢的地方,景芸除了看到贵,啥感觉也没有,况且手上剩下的银子勉强够买根银簪子,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夏梅见过最大面额的银票也就一百两,进来后发现一百两在这里根本买不到像样的首饰,听到主子说要走,连连点头。 主仆俩以没看上为由,拒绝了女伙计的推荐,便决定去下一家店,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一名面生的女子拉住。 “景芸,是你吗?许久不见,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你是?”景芸对她完全没印象。 “我是杨婷,以前在书院时,我坐你后桌。”杨婷拉住景芸的手,佯装生气道:“莫不是你要嫁进安北侯府,就不记得我这个老朋友了?” 景芸努力回想,当初她在书院的女性朋友很少,倒不是景芸不合群,而是她们认为景芸母亲的出身不好,不配跟她们做朋友。 杨婷,景芸记起这个人了,当年就是她带着一群小姐欺负景芸,说她浑身上下透着低贱之气,还阻挠其他小姐与景芸说话,后来周易冰看不过去,带人教训了她一顿,才好了许多。 遇到这样的同窗,景芸只想离她远远的,偏偏她的大嗓门,三两句就让店铺里的夫人小姐知道了景芸的身份。 “杨婷,我现在有急事,咱们下次再叙。”景芸拨开杨婷的手。 “咦,你是不是过来选嫁妆,看你两手空空,许是没瞧到合适的,这的老板我熟,我这就让他把最好的珠宝拿出来。” 杨婷像是没听到景芸的话,一腔热情把她拉回去,当着众人的面说未来的安北候夫人在此,让老板把最贵的珠宝首饰拿出来。 这一吼,夫人小姐们都围过来,老板脸上绽着大大的笑容,说一定让安北候夫人满意。 景芸现在只想一巴掌拍碎杨婷的嘴,这人还记着当年的仇,铁了心让她出糗。 “老板,带路吧。”既然无法当众甩袖离开,那就大大方方留下来,她只是许久没来过这样高消费的场所,并不代表她真的是土包子。 老板也觉得一群人在这里围观不好,于是让伙计招呼好其他客人,亲自领贵客去包厢。 其他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最近被热议的景芸,正好奇着呢,对方就傲气离开,许多人都不服气,她一个没有任何名号的小姐竟然得到陛下赐婚,对方还是她们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只是不服气又如何,人家就是飞上高枝了,现在还得到老板亲自招待,她们却只能在大堂站着挑选,于是不少小姐也要求店家给她们安排包厢,她们也要看最好的头面首饰。 店伙计哪个都不敢得罪,只能把所有的包厢都整理出来,牟足劲招呼这些姑奶奶,有些机灵的伙计知道她们为何生气,就在换茶水时不时透露给景小姐送了什么好东西进去。 于是有些傲气的小姐就让丫鬟去那边守着,在伙计进去前把首饰截下,送到她们这边,刚好有碰到自己平时的死对头也在隔壁,于是这群人就变成了一定要比死对头买得好,比她买得贵,冲动之下买了许多首饰。 景芸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如今要应付一个人都麻烦, 老板看她的眼神,像盯着一头肥羊,景芸摸了摸荷包里仅剩的百来两银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些钱。 “景芸,你都没看到合适的吗?”杨婷拿起刚送进来的红宝石簪子,发现景芸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心里暗暗鄙视她装,景家怎么样的情况,杨婷当然知道,想来后面为她准备嫁妆就够呛,哪会有多余的钱给她买首饰。 “这些簪子自然是好的,只是不太适合我而已。”全是贵重珠宝镶嵌,又是名工巧匠制作,怎么会不好,就是价格不适合她而已。 “你都要当侯府夫人了,可不能像之前一样寒酸,哎呀,我这什么嘴,应该是素雅。” “可是苏逸就喜欢我的素雅。”景芸随手推开再次放上来的首饰,拿起一旁的小镜子端看自己的花容月貌,“还是你挑吧,看你还没成亲,可得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这样更容易找到夫婿。” 景芸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道,直白告诉杨婷,她就是凭着美貌被苏逸看上的。 杨婷长相一般,她嫉恨景芸长得比她好看,现在被景芸这样说,更觉得是在嘲笑,当即脸就拉了下来。 第13章 “你什么意思,你的狐媚子样能勾引侯爷一时,难道还能勾引他一世,外面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女子永远都会有。” “侯爷心系我一时,那也是我的能耐,总比某些人在一旁吃干醋强。”景芸也不再给她面子,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底线,完全没必要再跟她扮演虚情假意的同窗。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就该让外面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杨婷站起来,想把景芸拉出去。 “杨婷,过去你欺负我,我不跟你计较,今日你若还是如此,我必定好好记下你的恩情。”景芸甩开杨婷,“以前我身后只有景家,现在加上安北侯府以及公主府,对付你一个杨家不算难事。” “你不要太得意。”杨婷到底还是怕了,不过还是死活不认输,放下一句“等着瞧”就气呼呼离开。 才说两句就走了,让人家老板忙活大半天可不行,景芸吩咐夏梅两句,才终于能够安静赏玩桌上的精美首饰。 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谁会不喜欢,怎奈囊中羞涩,只能等到将来有钱,再过来买了。 景芸虽然没有买东西,老板还是客客气气亲自送她出门,今天托未来侯夫人的福,店内的营收涨了不止两倍,他还希望景芸多多光临呢。 上马车后,夏梅把杨婷被气得脸都绿了的事情告诉主子,刚才主子让她端着三支价格昂贵的簪子出去,当着众人的面说杨小姐看上了这些簪子,逼得杨小姐不得不掏光所有的钱,以及写下欠条付钱。 也难怪店铺老板会如此热情送小姐出门。 今天很多人都知道景芸出门买首饰,景芸不好再去其他店,免得再被认出,到时不买就真的说不过去,最后只能打道回府。 搭衣服的首饰没买着,景芸打开母亲的首饰匣,从里面挑几样精巧的顶替,好在父亲当年宠爱母亲,经常亲自画样式给母亲定制首饰,不少都没有带出去过,虽称不上贵重,但胜在精巧别致。 晚上夏梅拿着一个精美盒子回来,盒子上面的标记分明就是白天那家店铺,她记得没有在那里定首饰,该不会是杨婷的报复。 景芸可没那么多钱付款,连忙问店家的人走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赶紧把东西退回去。 可惜人家早跑了,景芸颤抖着打开盒子,上面放着一封信,顾不得看簪子,打开信看是谁在恶作剧。 “借你。”署名苏。 苏,景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逸,再看上面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不离。 景芸瞪着纸条上面的两个字,特意借她贵重簪子,是嫌弃她寒酸撑不起场面吗?而且别人的未婚夫都是大方送,他倒好,只是暂借给她。 翻看了一下盒子里面的簪子,都是那家店最贵的簪子,景芸当时都不敢下手摸,就怕碰掉上面的珠宝让她赔钱。 现在好了,这些贵重物品在她手里,她还得细心保管,不然丢了,苏逸铁定会找她算账。 “小姐,是苏侯爷送的诶,这下不用担心没有首饰配衣服了。”夏梅看到是今天的簪子,眉眼笑开。 今天她们在那家店就像刚从乡下进城,啥也买不起,说出去都是丢人的事,没想到未来姑爷主动送了这么多首饰,以后也不用担心别人嘲笑小姐寒酸了。 “是吗?他确实很好心。”景芸把纸条递给夏梅。 夏梅打开,愣了好一会儿:“这……小姐。” 簪子居然是借的,这下惊喜变成烫手的山芋,夏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弱弱问:“小姐,要送回去吗?”就她们住的地方,如何保管得了这么贵重的物品。 林木向苏逸禀报已经把东西送去景府,今天听说景小姐出门买参加苏府寿宴的首饰,挑选了许多,最后却什么也没买,主子便猜到景小姐根本没钱买。 于是主子去店家选了几样景小姐今天看过的簪子,吩咐人送去景府,景小姐收到之后肯定很感动。 “那边的寿礼准备妥当了吗?”苏逸眸光微闪,转到其他的话题。 “已经备好了。” 三日后,景芸一大早就被夏梅拉起来,今天是她回京后首次参加宴会,而且还是以安北候未婚妻的身份出席,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其实主仆俩都不会弄这些参加重要场合的妆容,最后不把重点放在妆容上,毕竟景芸的底子好,稍稍打扮就很好。 准备妥当出门,景仪景娴她们可用心多了,看到景芸头上的簪子,她们两个眼都热了,那天听说祖母拿私房钱给景芸置办行头,她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仅如此,苏侯爷又送了当下最时兴的簪子给未婚妻,看景芸头上那几根最亮眼的簪子,根本不是景家能消费的起的物件,想来就是侯爷送给她的。 “大姐、二姐。”景芸扶了扶头上沉甸甸的簪子,对她们两人行礼,她们却侧身避开。 “六妹妹可别折煞我们姐妹,我们可受不起你的礼。”景仪看着触手可及的簪子,心里酸得不得了。 景府没有多余的马车,小姐们只能挤在同一辆马车,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景芸一行人才下马车,就有管事过来接应,景大夫人眼睛微闪,她们平时参加别府的宴会,像透明人一样没人理会,今天倒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可见嫁给高门的重要性,她的女儿将来也要嫁入豪门世家,绝不能比景芸差。 管事把景家家眷引到休息区,好生招待后,又对景芸说老夫人有请,让景芸单独跟他过去。 景大夫人忽的拉住景芸:“我们家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未免冲突了老夫人,我陪她一起去。” 景芸其实很想说她一个人去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这个时候还得有家人撑场面。 “既如此,那就劳烦景大夫人了。”管事并没有拒绝。 景仪与景娴也想跟着过去,就被景二夫人拦住,让她们不要过去添乱,景府与苏家的关系不同往日,如果关系能越来越来自然更好,可不能让两个不懂事的冲突了老夫人。 话虽然这样说,景二夫人却以二伯母的身份跟着同去,她可不能让大房独占了好处。 管事没有说什么,吩咐丫鬟照顾好两位小姐之后,便带着景家两位夫人以及景芸去老夫人的住所。 见到老夫人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她们都好奇地看着景芸。 景芸不禁庆幸两位伯母跟了过来,不然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可不容易。 “你就是景芸,过来一些,让老身瞧瞧。”苏老夫人眼睛不似当年,对景芸招手,想要好好瞧瞧陛下亲选的孙媳妇,听说是个不入流世家的小姐,更加好奇她有什么魅力迷住孙子。 景芸只能上前几步,让苏老夫人瞧个仔细。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0节 老夫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没有做任何点评就让景芸下去。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苏二夫人,眼睛带笑:“景小姐长得真好看,身量苗条,虽然看着弱不禁风,却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老夫人听完眉头皱得更紧。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要身体健硕能生养,苏二夫人的话无疑就是告诉老夫人,眼前的女子中看不中用。 景芸多看了苏二夫人两眼,当年若不是公主态度强硬,苏二爷早就当上安北候,她也该是安北侯夫人,难怪这么阴阳怪气。 大户人家最重视子嗣,有些人家为了确保儿媳能生,甚至愿意娶生过子女的再嫁女,景芸若是被认定不能生,她们即使不能退婚,也会想法子让苏逸纳妾。 景大夫人觉得苏二夫人的话十分刺耳,说景芸不行,别人肯定也会认为景家其他的女儿不行,若是传出去,将来为女儿说亲岂不是更难。 “苏二夫人,我们景芸可不瘦弱,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啥病,就连太医都说她身体好着呢。”景大夫人一番夸赞景芸身体如何好,天生丽质。 “景大夫人倒是个会说的,到底是陛下赐的婚,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是啊,陛下赐婚必定是看好他们两个,咱们做长辈的该做的就是给他们张罗好接下来的婚事,让他们早点成亲。”景大夫人顺杆下。 有大伯母帮忙,景芸发现她都不用说话了,那些夹枪夹棍的话自然有人帮她挡,不过有些事还是避免不了。 “老身年纪大了,你将来可愿意劝逸儿回来陪陪我。”苏老夫人声音很浅,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她让景芸劝苏逸多回苏府,就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最后的愿望一般。 “是啊,老夫人每日都想念孙子。”苏二夫人抹了一下眼角,对景芸说道,“你将来就是老夫人的孙媳妇,希望你能圆了她这个梦。” 他们不敢逼苏逸,就找景芸当说客,景芸若是不知道苏家与苏逸的内情,可能真的会碍于情面应下,想要拒绝又不能太直接,否则今日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就是大大的不孝。 这些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事,苏逸若是不想,她还能绑他过来,正想着怎么说比较好时,突然有人进来通报,说侯爷与郡主过来了。 苏逸与苏柔进来祝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们兄妹俩身上,景芸才终于可以站在一边当看客。 奇怪的是,苏老夫人刚才说想念孙子,现在见到孙子却表现得很冷淡。 苏逸和苏柔兄妹也同样如此,说的都是些客套话,也许是他们从小就在公主府长大,与苏家的人并不亲近。 第14章 苏逸兄妹与苏家的关系明显没有想象中的好,景芸很庆幸刚才没有答应苏老夫人的请求,不然将来她们就以此逼她回苏府请安,她就里外不是人了。 兄妹俩祝寿完毕,就被恭敬请到前面的座位落座。 景芸三人进来许久,连个坐的位置也没有,苏家的态度让景家两位夫人十分不满,于是借口说担心另外两位姑娘,先行离开。 老夫人点头,让下人带她们出去,景芸却被留了下来,说她已经是半个苏家人,得跟着见见各房亲戚。 景芸站在苏逸兄妹身后,对面苏二夫人身后站的是随侍嬷嬷,完全没有给她面子,突然能够理解苏逸兄妹为何不喜欢这一家子,做事忒小气了。 “她怎么没有座位。”苏柔突然站起来,一副景芸不坐,她也不坐的姿态。 苏逸对景芸揶揄一笑,分明就是看她出糗。 景芸趁人不注意,用力踹了一脚苏逸的椅子脚,不帮忙就算了,还笑。 却不知道两人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打情骂俏,坐在对面的周夫人,眼睛一直盯着苏逸与景芸,心里愤懑不已。 苏二夫人笑容顿了片刻,只说是下人疏忽了,最后又让人拿了张圆凳放在苏柔身后,却不想苏柔直接坐到圆凳上,一时所有人都尴尬不已。 “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老夫人知道儿媳妇心里有气,当着大孙子的面表现得如此明显,目光实在短视,到底还是给她面子,便以乏了为由,让大人出去招待客人,小辈就去找伙伴们玩。 苏柔亲亲热热拉着景芸的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很满意新嫂子,景芸努力让自己笑得开心,在外人面前她们必须站同一战线。 苏逸被老夫人留下,应该是祖孙俩有话要谈。 跟着苏柔来到花园。 “刚才谢谢你了。”苏家没有给她尊重,苏柔却给足了她面子,不管之前她们发生了什么,这声“谢谢”都必须说。 “我才不是帮你,我是帮大哥。”苏柔嘟着嘴,语气里带着嫌弃,“你以后在外面可得强硬一些,你代表的可是大哥的颜面。” “你不反对这门婚事?” “有什么好反对的,大哥说即使不娶你,他也会娶其他女人。”苏柔看着景芸,故意说道:“而你身家背景就那样,掀不起风浪。” “是吗,我还得谢谢你们兄妹看得起。”原来苏逸只是想要个妻子而已,是谁都无所谓,景芸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你叫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苏柔让景芸靠近,“你跟兄长成亲后不是要搬出公主府嘛,若是你能帮我,让我说服母亲跟你们一起走,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都帮你。” 当初听到大哥说成亲只是权宜之计,苏柔最开始并不懂,后来才知道兄长成亲只是为了能够搬出公主府,可是兄长走了,她怎么办?母亲是绝不会让她离开的。 苏柔没什么朋友,只能找心眼颇多且即将成为嫂子的景芸帮忙。 景芸没想她说的是这件事:“郡主,经常找我麻烦的可不就是你,若是你不在侯府,我岂不是更清净。” “你怎么能这样,亏我刚才还帮你说话。”苏柔用力摇景芸的手,语气放软,“你放心,若是能成,我以后绝对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好吧,不过你今天还要继续帮我。”景芸对苏府的事一点也不懂,这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苏二夫人影响,阴阳怪气的。 “行行,谁叫你将来也是我们家的人。”苏柔一口应下,“那你赶紧说,我该怎么说服母亲。” 景芸仔细想了一下,最后附在苏柔耳边,把她想到的办法告诉她,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她的造化了。 “这样能行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时前院的人来禀,苏侯爷正在找苏郡主,景芸便让她先走。 苏柔听说兄长找她,开心不已,离开前说回去就拭景芸说的方法,若是不行还会找景芸。 花园的人不多,景芸想继续待会,没想到碰到了许久不见的周燕。 刚才在老夫人那里,周燕母女也在,周夫人见她被苏二夫人刁难,笑得可开心了。 “景芸,我能跟你谈谈吗?”周燕挡住景芸的去路。 景芸只能让夏梅先去一边等着。 “周小姐的手可好了。”景芸看到她的手已经没有绑带一类的东西,只是动作还是很僵硬,想来并没有完全好。 “好多了。”周燕突然笑了起来,“说来可笑,我居然忘了表哥是个冷情的人,还巴巴贴上去,结果差点赔了一只手。” “是啊,寻常人还真不敢招惹他。”一旦招惹他非得追着你咬一口不可,简直就是疯狗。 “没想到你最后赢了,我实在不解,你到底哪点比我好,让表哥愿意娶你。” 景芸也同样不懂,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事之后,她大概懂了一些:“我可能只有一点比你好,那就是我跟苏家没关系。” 其他还真想不出来,却不知这句话让周燕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一会周夫人看到,岂不是又得骂我。”这些夫人一个个都是护犊的人,见到儿女被欺负,也不管谁的对错,都要先教训对方一顿。 “谢谢你,我懂了。”周燕拿出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算了,表哥那样怪的人,他爱娶谁就娶谁吧,母亲一定会为我挑选更好的男人,我一定会过得比你好。” 当初苏家想要重新拉回侯爷与郡主,却一直找不到方法,后来看到公主再次为郡主选陪读,便打算从苏家的远房中挑选一名女子送进公主府。 周燕母亲未嫁时与公主的关系还算不错,加上周燕又各方面都很优秀,便提出把她送进公主府。 这样周燕可以跟郡主打好关系,说服她亲近苏家,如果苏逸看上周燕,娶她为妻就更加完美。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公主收到母亲的信,便同意她进公主府,她与郡主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只是在苏逸那里碰了璧,最后不得不中断所有计划。 现在苏逸的亲事已经定下来,而她也因为伤了手,不需要背负苏家的期望,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景芸见她已经想开,也为她感到高兴,她其实很想离开京城,在一个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过完余生,可是世上哪有这样的地方。 和周燕分别后,景芸看着时辰差不多,便让下人带她去前厅,只是这个下人走的路好像不是去前厅的方向。 景芸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逐渐放慢脚步,在转弯时带着夏梅从岔路离开。 苏府的路弯弯绕绕,让景芸顺利甩开领路的下人,不过没开心多久,景芸发现她们也迷路了。 太阳慢慢向西,景芸与夏梅还在苏府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转悠。 没想到旧安北侯府如此之大,比景府大了不止两倍,也难怪苏二夫人会不甘心,看周围陈旧的红墙绿瓦,想必当年的苏府也是辉煌极致。 “夏梅,你不是说你的方向感很好吗?怎么我们越走越远。”景芸分不清东西南北,独自出门会时不时迷路,夏梅比她好一些,信誓旦旦说绝对能带她出去,结果走得腿都麻了。 “小姐,这里跟外面的大街不一样,太多弯路不好分清方向。”按着东南西北走,可是那些路不是直的呀,一会儿就转弯偏去其他方向,还有不少是断头路,她也没辙。 也许是故意的,景芸看了眼周围,这些不按常理还略带迷宫般的房屋布局,想必在修建时特意做了布局,外人闯入很容易被困住,当年安北候能够叱咤边疆多年,掌管我朝最重要的兵权也不是没道理的。 “等会看房子,顺着房子多,房子新的地方走。”然而周围都是高墙,根本看不了远方,景芸觉得她在说废话。 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下人们都在前面帮忙,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 “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夏梅握紧拳头。 主仆俩又走了许久,刚才信誓旦旦的丫头独自一个人去前面探路,最后也不知道迷失在哪里,独留景芸在巷子里傻眼。 天慢慢变暗,四处安静得连只鸟都没有,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内心的恐惧会成倍递增,景芸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加快脚步往前走。 突然在前面转角处看到一个人影,连忙追上去。 “麻烦问一下……苏逸,怎么是你?” 景芸狂奔的脚及时刹车,看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顿时感觉不好。 “景小姐怎么散步到这里,是觉得苏府的风景不错?” “确实不错,让我流连忘返了。” 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在别人家迷路,景芸用力碾踩地板,势要把这件丢人的事情踩进泥土里。 “你的脚不舒服?” “没有,刚才看到一只虫子爬过来,怕吓到你。” 苏逸轻笑,对她的幼稚行为不置可否:“刚才碰到一个小丫鬟,说她的主子走丢了,想来那人不是景小姐,那你继续在这里看风景,我还有事。” 他碰到的一定就是夏梅,知道夏梅没事,景芸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苏逸特意跑到这里,肯定是过来找她的,景芸也不再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啦,我迷路了。”景芸继续用脚扣地,“能烦劳苏侯爷带我出去吗?” 夕阳的余晖移到苏逸俊逸的脸,皮肤透亮莹白,五官精致柔和,他慢慢勾起的唇角让景芸呼吸瞬间停滞。 这家伙怎么长得比女的还好看,太不公平了。 “不行,我还有事。” 一道如冰似剑的声音刺入耳膜,落日的余晖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张没有温度的脸。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1节 景芸没想到苏逸会拒绝带路,见他转身离开,连忙追上去。 第15章 景芸一路跟着苏逸,发现他走的地方也见不着一个人影,问他又不理人。 不管了,他总要离开苏府,跟着他总没错。 抬头看天上,太阳已经彻底被高墙挡住,只有斜晖从屋顶穿过,为高墙挡住,留下一片片的阴影。 “苏逸,我肚子饿了,你能带我找些吃的吗?”有吃的地方自然就会有人,景芸只能假装自己饿了,缠着苏逸带她去找吃。 “前面就有吃的。”苏逸甩开某只缠上来的手,不耐烦说道。 太好了,景芸激动得跳起开三步,等会就可以让苏府的下人带她出去了。 景芸看着供桌上的糕点水果,这就是苏逸说的吃的?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碰苏家祖宗的祭品,当初她被困家族祠堂一晚,也没敢碰祖宗们的祭品,现在在别人家,更不敢乱来。 “祠堂的果品每天都会换新,你不必担心吃坏肚子。” “你是在开玩笑吗?”景芸白了苏逸一眼,供奉给祖宗的东西能不好吗?只是不适合活人吃。 “反正你算是半个苏家人,他们不会怪罪你。”苏逸从一旁拿出三柱香,在烛火上点燃。 他是逗她吗?嘴里说着可以随便吃祠堂的祭品,却又恭恭敬敬给祖宗上香。 景芸其实也不是真的饿,刚才就是借口而已,现在既然没有吃的,那就算了。 谁知一个苹果塞进手里。 “祖宗赏你的。” 景芸刚才还在想,苏逸要祭拜祖先,她就去外面守着,若是碰到过来这里的丫鬟随从,还可以直接走人,现在拿着一个苹果,自然不能出去,不然被下人看到,非说她偷吃祭品。 手上的苹果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那个,既然苏祖宗这么好心,那我也给他们上柱香吧。”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景芸只能跟着苏逸一起给苏家的先祖上香,不然他们今晚去景家找她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在沙场杀敌无数的武将,景家先祖只是些吵架都不会的文官。 景芸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捡三柱香,就着烛火点燃。 苏逸看到景芸跑过去,手中的动作无意识停下,等到景芸跪在身旁的蒲团时,才敛下眼叩头。 “谢谢苏祖宗的赏赐,现在我也回你们三柱香,今晚千万记得别来找我,要找就找你们的大孙子。”景芸把苹果和香贴在一起,对着前面的牌位低声念道。 苏逸习武耳朵比常人更敏锐,听到身旁人的念叨,睁开眼睛看过去,没忍住笑了出来。 苹果是他给的,该谢他才是吧。 “景小姐对苏家先祖还挺虔诚,下次再来就熟练了。” 谁还要来第二次,景芸心里嘀咕,下次再也不要来苏家了,做什么都不顺。 不过他们将来成亲,岂不是要过来拜先祖,景芸的脸僵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第一次见面,总要规矩一些。”景芸讪笑。 拜完祖宗,景芸觉得他们该去前厅了,她消失了许久,大伯母她们肯定很着急,而且今天许多人都知晓她来苏府,她不出现岂不是被说心高气傲。 苏逸上完香就准备离开。 景芸看了眼手中的苹果,不能她一个人拿祖宗的祭品,于是也从供桌上拿了一个,塞进苏逸的手里,要是被苏祖宗责怪,他也要一起挨着。 “我不饿。”苏逸抬眸,却没有把苹果还回去。 “不饿也可以解渴,刚才你那么虔诚,苏祖宗传话给我,让我也拿一个给你。”景芸用力咬一口苹果,很香甜,先人们开过光的苹果就是不同,吃完瞬间神清气爽。 “现在可以走了吧,看时辰大家也该散了。”景芸一边说,一边加快速度啃苹果,争取在见到其他人之前把苹果消灭掉。 苏逸看着两腮鼓起,像个仓鼠一样啃苹果的景芸,也忍不住咬一口手中的苹果,甘甜多汁,比平时吃到的更清甜。 “我要去拿样东西。” 天都快要黑了,还不走,景芸不想陪他继续夜游苏府,让他找人送她出去,结果苏逸无情拒绝,让她独自出去。 景芸害怕又逛去哪个阴暗的地方,只能跟着苏逸一起走。 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的名声就是苏逸的名声,谁怕谁。 苏逸来到一个荒废的书房,里面没有任何灯火,景芸本不想进去,可是站在门外又害怕,只能跟着苏逸进去。 “你要找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找,两个人动作还能更快。”景芸轻声问道,苏逸已经吹亮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即可,书架灰尘多。” 好吧,确实灰尘挺多的,景芸新做的衣裙很长,裙摆像拖把一样,一边走一边清扫地上的灰尘,地板被擦出一片明显的痕迹,灰尘被搅动飞舞,景芸被灰尘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自作自受,下次做衣服还是不要跟风做裙摆拖地,太重不说,还容易沾灰沾泥土,清洗难度大大增加。 “吱吱!”突然一个会动的东西靠近,景芸伸头想要看一下是什么东西,然后就跟一个双眼发红的老鼠撞上。 “啊,老鼠!”景芸吓得跳上椅子,她虽然不怎么怕老鼠,可是那只老鼠足足有巴掌大,双眼看着透着凶狠,要是被咬一口,不得疼死人。 安北侯府的老鼠怎么也那么厉害,感觉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苏逸,你快把老鼠赶走。” 老鼠居然没被她的尖叫声吓跑,还吱吱叫着看她,景芸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求助还在找书的人。 “这些老鼠每日看兵书,自然与别的不同。”苏逸拿着一本书,悠闲自在地靠着书柜,看着一人一鼠的对峙。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快把它赶走。”景芸把簪子拔下来,若是老鼠冲过来,就用簪子扎死它。 苏逸用书遮盖着嘴角的笑,见她怕成那样,走过去把老鼠轰走。 “好了,要是害怕就去门外等着,我还要找两本书。” 门口难道就没有老鼠吗,景芸很想骂人,可是更害怕眼前的人一生气把她丢在在这里,于是跑到他身后,他走到哪就跟到哪,至少老鼠出现时,他还能及时把老鼠赶走。 “我帮你举蜡烛吧。”景芸主动提出帮忙。 苏逸扭头看向身后,那人立刻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胆子比老鼠还小,苏逸把蜡烛递给景芸,继续翻找。 “都是兵书,你们苏家不愧是我朝最负盛名的武将世家。”景芸另一只手无聊翻了几本,基本看不到杂书,都是与领兵打仗有关的书,只是灰尘极多,看着像是许久没人过来看了。 苏府最辉煌的一代好像是苏逸爷爷那辈,苏老将军去世后爵位传给苏逸父亲,他父亲也还算争气,就是命太短,还没有创造自己的辉煌就走了。 苏二爷并没有像父兄一样领兵打仗,现在在工部任职,许是担心苏家子嗣断绝,苏家再也没有把小辈送进军营历练,唯有苏逸参了三年军,不过回来后也立刻被安排进吏部任职。 苏逸现在来这里找兵书,是不甘心先辈的功绩就此没落吗?不过说实在的,若是她将来生了孩子,也不希望他们去战场白白送命,即使功成名就,老将又有几个是善终的。 哎呀,这都想到哪里了,景芸啪了啪发热的脸,不敢看前面的人。 苏逸低头反问:“景府想必也全是诗经、史书、传记一类的书籍。” 景芸拉回思绪,其实她已经许久不进景家的藏身楼,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不过对父亲的书房藏书还是很了解,里面什么类型的书都有,除了读书人该读的书,一些稀奇的研究书籍也有,父亲不是只读死书的人,愿意接受各种知识开阔自己的眼界。 “嗯,大抵都是如此。”景芸含糊应道,反正大家都觉得文官就该看那些八股书籍,父亲还是另类了一些。 “苏逸,你找到了没有。”景芸见他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两本书,“你说个书名,我帮你一起找吧。” 她开始犯困了,往常这个时间正是她洗漱上床睡觉的时候,现在却还在外面游荡。 “你不怕书堆里跑出一只大老鼠。” “大老鼠!”景芸被吓得瞬间清醒,悄悄往苏逸那边挪,又小心翼翼地扯着他衣袖的一角,只是手就必须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活动。 “这是谁的书房?” 景芸没话找话,这里虽然大,但是一半以上都辟出来摆放办公的桌椅以及临时休息的软塌,另一半才是书架,明显不是专门放书的地方。 “我爹的书房。” 先驸马的书房,难怪连老鼠都虎虎生威、杀气重重,景芸又靠近苏逸一步,却不小心踩到苏逸的鞋子,绣金云履被沾上一块明显的灰印。 “对不起,我没看好路。”景芸立刻缩回脚,见苏逸鞋面沾了灰尘,又下意识上脚搓一下,对方却先一步退开脚。 “这就是你的道歉?”踩一脚还不够,还要再补一脚。 第16章 “这不是手没空吗?”景芸用笑掩盖尴尬,她刚才就是下意识动了脚,如果手上没有拿蜡烛,倒是可以弯腰帮他擦干净。 “原来是苏老侯爷的书房,难怪透着与众不同的韵味。”烛火照着苏逸沉着的脸,景芸连忙转移话题,用各种美词夸赞苏逸父亲的英明神武。 景芸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哼”声,便知刚才说的话很让苏逸满意,也是,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父亲,景芸很也喜欢别人说父亲学识渊博,当然如果他们能去掉那句“女儿怎么没遗传父亲的聪明”就更好了。 “好了。” 头顶终于传来结束的话语,站在里面的景芸立刻转身,手中的烛火差点碰到苏逸的胸口。 “小心。”苏逸一只手拿书,另一只手抓住景芸拿蜡烛的手,只是蜡烛倾斜,蜡油还是滴到了他的手上。 “对不起,伤着了没有。”怪她太激动了,没看路就转身,要是碰到衣服上起火,就麻烦了。 景芸赶紧扶正烛托,看到苏逸手上沾的烛油,连忙伸手帮他抹去,却被苏逸拉住。 “毛毛躁躁,你拿书,蜡烛给我。”苏逸接过蜡烛,把书塞到景芸手里,然后带她走出书架。 景芸刚才分明看到流了不少烛油到他手上,肯定被烫伤了,而且刚才苏逸不让她抹烛油,肯定是怕她也会被烫伤,顿时愧疚不已。 “你手真的没事吗?” “怎么会没事,红了一片。” 苏逸放下蜡烛,伸手到景芸眼前,明显红了一片。 “这里有药吗?烫伤得赶紧抹药,不然会留疤。” 景芸看向四处,就算有也是过期不能用的。 “我们赶紧去前面,苏府药房肯定有药。”虽然到时不好解释怎么烫伤的,可也比一直痛着好。 “无碍,忍一忍就过去了。”苏逸用衣袖盖住手背,不接受景芸的建议,“还得烦劳景小姐帮我拿书。” 这点小忙算什么,景芸立刻点头应下,心里还是担心他手伤的问题,只是他并不愿意去前院疗伤,她也只能作罢。 “走吧。”苏逸淡淡说道。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2节 走出书房时,外面天都黑了,景芸觉得怪不好意思,今天她是过来参加苏老夫人的寿宴,结果见完老夫人之后就再也没露面,希望那些宾客不要想起她这号人物,不然又得编排出什么谣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惊吓,景芸这次真的饿了,肚子也不受控制咕咕叫了起来。 实在太丢人了,景芸放慢脚步,尽量离苏逸远一些,以免被他听到肚子的声响。 “你走不动?”苏逸回头,见她磨磨蹭蹭,以为她脚累得走不动了。 “是有些。”景芸很想变成一只鸟飞到苏府门口,然后快马回府,不过现在得解决眼前的窘迫,深吸一口气,用手轻轻抚摸肚子,让肚子不要再叫。 苏逸转身走过来,景芸连忙后退两步,“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不然被苏府下人看到就不好了。” 景芸坚守女子的闺阁礼仪,不能与男子靠得太近,苏逸却拿走她手上的书,另一只手拉起她的手,“你再磨蹭,就把你丢在这里。” 听到苏逸说要丢她在这里,景芸不再反抗,在这个节骨眼名声算什么,若是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会羡慕她与苏逸的感情好。 苏逸的手很大,很有力,他手心温度蔓延到景芸的手心,莫名让人安心,景芸嘴角不禁勾起,其实他心地还是不错,知道怜惜人。 “脑子想那么多,也没见你做事有多聪明。” 苏逸一句话击碎景芸仅存的骄傲,还有刚才对他的感激。 手是暖的,心怎么那么冷硬。 苏逸在昏暗的路上也能分清方向,没多久就看到其他人,景芸挣开苏逸的手,他却还是紧紧抓着。 “苏逸,快放手,我可以走了。”一会儿苏家人看到,就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苏逸邪魅一笑,景芸瞬间就看出他此举的意图,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景芸只能认命陪他演戏。 苏府丫鬟看到苏侯爷终于出现,连忙去通报老夫人以及其他老爷夫人,今天开宴时侯爷只出现了一会儿就离开,大家都以为他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侯爷的侍卫林木,才知道他并没有走。 现在侯爷还牵着一名面生女子,不过很快就有人看出那是侯爷的未婚妻,大家瞬间明白过来,原来侯爷带未婚妻逛苏府了,就是逛的时间好像稍微久了一些。 看得出侯爷与未婚妻的感情极好,这么多人盯着还拉着手呢。 苏逸让管事告知祖母以及二叔二婶知会一声,便拉着景芸出府。 管事没敢多留,让人好生送侯爷之后,便吩咐人去各房通报。 景芸今天耽误了许久,景家那几位早就走了,正愁如何回去时,苏逸把她拉上了他的专属马车,留下夏梅与林木在下面面面相觑。 两人很快就醒悟过来,连忙上车,一个赶车,一个坐在旁边等待里面的主子差遣。 “苏逸,等会儿你送我到景府的巷口即可。”景芸可不想他的马车出现在景府门口,一会儿又闹出动静来。 “先去吃饭,我饿了。”苏逸闭眼休息。 我也饿了,景芸摸摸已经扁了的肚子,刚才苏逸还嘲笑她多想,一反思还真是如此,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苏逸把景芸带到一处僻静的酒楼,里面客人不多,看着生意不太好的样子,也就是说饭菜也可能不怎么样,苏逸许是看这里的人不多才过来的吧。 老板把苏逸带到最好的包厢,包厢有三面宽大的窗户,从窗户可以远眺周围,看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夜景,这里的位置简直绝了,她以前怎么没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景芸才想起他们刚才好像都没有点菜,老板就直接上菜了。 “苏逸,你经常来这里?”不然老板怎么知道他喜欢吃哪些菜。 “来过几次。”苏逸端起老板特别准备的茶品茗。 一旁的老板呵呵笑道:“苏侯爷可是我们店的老主顾,这间包厢也是他常年包下的,姑娘第一次来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尽管说,我一定尽量满足。” 店家还是第一次看到苏侯爷带除苏郡主之外的女人过来,想来是他很重要的人,招待客人的热情也高了几分。 “嗯,谢谢老板。” 所有菜都上齐后,景芸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有荤有素,看着十分清爽可口,香味扑鼻诱人,景芸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实在太饿了,才会如此失态。 苏逸看了一眼目光紧紧盯着饭菜的人,眉毛微扬,“吃吧。” 得到开动的指令,景芸便迫不及待夹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瞬间瞳孔放大,这些菜看着简单,吃起来却十分美味,比她在外面吃过的都好吃。 饿了一天,加上碰到合胃口的饭菜,景芸手中的筷子便再也停不下来。 用完一碗白饭,又吃了许多菜,肚子总算不再空落落,景芸放慢动作,打算给自己舀一碗汤,余光扫到苏逸,发现他竟然没有动筷,只是随意喝茶。 “这些饭菜不好吃吗?”这些饭菜都是他喜欢吃的,怎么一口也不吃。 “我不饿。”苏逸淡淡说道。 是吗?景芸打量了一下苏逸,难怪他长得如此纤细,原来是个不爱吃饭的人,可是不对呀,她都饿得肚子咕咕叫,苏逸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景芸发现他的右手一直垂在桌下,呀,她怎么忘了他手上有伤,肯定是痛得没法抓筷子,才不吃饭。 想到他手上的伤是因她而起,景芸把苏逸面前的饭碗端起来,“你想吃什么菜?” 她就充当一次丫鬟,喂他吃饭吧。 苏逸眼睛微不可见动了一下,敛下眉,“不用。” 刚说完“不用”,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让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再磨蹭,月亮都快要下山了,咱们早点吃完饭早些回去歇着。” 这么大的人,还学小孩子不好好吃饭,难怪长得像根杆一样,又高又瘦,景芸也不再问他喜欢吃什么,反正刚才老板说这些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菜,那就没有任何不能吃的。 苏逸吃完嘴里的菜,想说不需要她喂,又被塞了一口,这就样不间断喂食,直到饭碗空了。 她这样的举动,让苏逸想起在家时,二弟调皮不吃饭,母亲便让嬷嬷抱住他硬塞,没想到他今日也会有这样的待遇,气得脸都红了。 “真乖,哎呀,刚才忘记喂你喝汤了,吃那么多饭菜肯定噎着了吧。”景芸起初是想让他赶紧吃饭,喂着喂着见他没有反抗就更想逗他。 利索舀了一碗汤,舀起一勺送到苏逸嘴边:“喝完这碗汤就可以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 “嗯,你是二十岁的小孩。”景芸努力憋笑,不愿意放弃作弄他的机会。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爷,药买回来了。”是林木的声音。 “等一下。”苏逸愣了一下,他何时让林木去买药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他进来,他现在要先解决眼前得寸进尺的人。 第17章 来的真不是时候,景芸讪讪放下汤勺,仰头一口把碗里剩下的汤全部喝光,如此美味滋补的汤可不能浪费。 苏逸眉头不自觉抖动,行为如此粗鲁霸道。 “爷,你的手怎么样了?”林木听景小姐说侯爷的手被烫伤,便立刻去药房买药,好在没耽误太多时间,不过看侯爷面红耳赤,难道是伤口严重,身体发高热了? “林木,你家爷没事,我来帮你家上药,你先去吃饭吧。”景芸想到他还没有吃饭呢,便主动接过帮苏逸上药的事情。 “你会?”苏逸冷哼,“是嫌我没死透吗?” 刚才她塞饭的蛮劲,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刚才差点没把他噎死。 “我会啊。”不就抹抹药而已,简单得很,景芸一把抢过林木手里的药,“我还是很聪明的。” 苏逸目光冰冷,抬头看向林木,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要吃饭?” “景小姐,这种事就不烦劳你了。”林木被吓得心突突,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想成为两人争吵的无辜受害者,于是又抢回药瓶。 林木把主子扶到窗边的矮榻,轻轻掀开主子的衣袖,只见手腕处已经红肿,甚至开始起泡流脓,这么重的伤,刚才从苏府出来就该先去医馆,主子却要先过来用膳。 主子平时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啊,想到房里的另一个人,林木突然有些懂了。 “呀,这么严重。”景芸看到苏逸白皙的手腕上蔓延起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上面还隐约可见水泡,吓了一跳,这人居然一声不吭,心中顿时愧疚不已,“我能帮什么忙吗?” 景芸不是没良心的人,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二。 “你别挡住光。”苏逸没好气道。 好吧,景芸挪到苏逸身后,这样就不会挡住光,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苏逸,这家店饭菜这么好,怎么会这么少人的呢。”景芸现在没事做,便问起进门时就好奇的事,“现在正是大家出来用膳的时间段,按理说人不该这么少的。” 然而苏逸并没有回答她,景芸吃了个闭门羹,于是走到林木身后,戳了戳林木,问他是怎么回事。 林木本来专心为主子清理伤口,被身后人戳得手抖了一下,幸好他定力足很快恢复如常,不然他就得被主子罚了。 见她不罢休,林木刚想解释,就看到主子射出一道冷光,“景姑娘,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下楼问老板。” 这个答案总没错吧。 一两句话的事情,这主仆俩的嘴怎么跟镶金一样矜贵,景芸只能下去问了。 林木见景芸走了,动作立刻加快了不少,很快就抹好药,绑上纱布,想到主子手伤得如此严重,肯定没办法用膳,连忙问道,“主子,您吃饭了没有?” 林木被轰出去,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景芸蹬蹬跑下楼,没过一会儿又蹬蹬跑上来,原来这家店并不是谁都招待,只有老板认可的客人,并且需要提前三天定好,才能过来吃饭,这也难怪店里会如此少人。 这么另类的经营,能挣钱吗? 老板接待客人还要看眼缘,刚才景芸说下次也要过来吃饭,老板最开始还不同意,最后景芸只能表明身份,才终于获得一个名额。 景芸之前就说要请周易冰他们吃饭,这家店闹中取静,饭菜又精致可口,正好合适,于是立刻向老板预定刚才吃饭的包厢,结果老板说那是苏逸的专属包厢,只有苏逸一人可定。 现在想要实现,只能上来找苏逸商量。 “苏逸,你能借这个包厢给我用一天吗?”反正他又不会天天来,或者一整天待在这里,从空出来的时间里腾一天出来即可。 “不行。”苏逸把衣袖放下,盖住手腕。 “这么小气,连商量一下都不行。” 景芸低声商量,想到他刚才吃饭都没喝到水,许是脑子缺水才如此火大,于是殷勤倒了一杯茶放在他左手边,紧接着又开始削水果,费尽心思讨好他,最后却得来赶客的命令。 “时辰已经不早,林木,送景小姐回去。” “景小姐,请。” 见她还是杵着不肯动,林木看了一眼主子,询问该怎么办。 “还想我送你回去?”苏逸声音犹如晚上的夜风,清冷无情。 “不用。”景芸呵呵,谁要他送,再多看几眼他的脸,景芸怕晚上又得做噩梦。 景芸愤愤转身,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抬手拔头上的簪子。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3节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簪子我全带出来了,我家可没条件保管这么贵重的物品。”景芸本不想戴这么多簪子出门,今天她把盒子里的簪子全戴在头上,就等着遇到苏逸,还给他。 苏逸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这件事,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头上的簪子全拔下来,放在桌子上。 景芸也不管苏逸什么反应,卸下头上的簪子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来到门口才发现林木另外准备了马车,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事,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其实还是想蹭一下他那辆豪华马车,至少能让家里的姐妹知道,她一整晚都跟苏逸在一起,气一气她们也是好的。 夏梅刚才被安排在楼下用膳,一上马车就忍不住把在店里看到的告诉景芸。 “小姐,原来刚才那家店是特地给有钱人定制上等菜肴,每道菜选材极为讲究,加上堪比御厨的烹饪技巧,让人吃了流连忘返,就是价格太贵了,我偷偷看了一眼菜单,小姐你的月钱也不够点一碟青菜。” 月钱也不够买一碟青菜,景芸不禁咂舌,该感慨这家店的消费水平高,还是羞愧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少,这也难怪老板一开始不愿意搭理她,人家眼神如炬,一眼就看出景芸骨髓深处的贫窘。 林木送走了景小姐,又回到厢房,发现侯爷正拿着一支簪子看得入迷,桌上还有几支,看样式好像与刚才景小姐头上戴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些簪子怎么都在这里,景小姐不愿意接受王爷的赠送吗? “侯爷,这些是?”心中好奇,问了出来。 “她说还我。”苏逸不禁笑了出来,当初他就是想作弄一下她,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被未婚妻退回赠送的簪子,侯爷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林木挠着后脑勺,难道这就是情人间的打闹,侯爷已经上心了。 回到景府已经很晚,敲了好一会儿门,才看到打着哈欠的门房开门。 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虫鸣,大家都回去睡了,景芸松了一口气,之前还担心大伯母会找她算账,结果人家根本没那个闲工夫理会。 月光顺着屋檐落在地上,留下屋宇轮廓以及树枝斑驳影子,微风送来一阵阵花香,让人昏昏欲睡,突然一道人影从阴影处跑出来,吓得景芸差点叫出来。 “许嬷嬷,你怎么在这里扮鬼!”景芸捂住胸口,来人竟是大伯母身边的嬷嬷。 许嬷嬷神色未变,语气冷淡:“六小姐,夫人让奴婢守在此处等候你。” 守在这里干嘛,问她今晚为何如此晚才回来,不过夏梅已经告诉她,苏柔身边的人已经知会了大伯母,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是为了陪伴苏柔。 “嗯,你也见到了,那就回去吧。” “六小姐,傍晚宫里来人,太后宣你明日进宫。” 进宫见太后,怎么事都赶在一块了,景芸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太后突然传召,必定是有要紧事,第二天景芸一大早就被祖母身边的两个嬷嬷催起床,一个在旁边说着进宫该注意的事项,一个帮忙掌看穿着打扮,确保没有差错,才放景芸出门。 景芸昨天在苏府绕着走了许多冤枉路,今天腿脚酸痛不已,加上昨晚没睡好,整个人像忘了浇水的菜一样,蔫儿吧唧的,一上马车就靠在夏梅身上摆烂。 哦,是闭目养神。 来到宫门口,禀明身份后就有内侍领去太后寝宫。 今天阳光明媚,景芸用力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早上的清醒空气,为自己提神醒脑。 眼睛一瞪亮,就看到迎面走来一队威严的人,看侍从的数量,领头那个该是个大官或者王侯。 “公公,请问一下,前面的人是谁?”宫里不似外面,随处都是景芸得罪不起的贵人,景芸连忙求助领路的内侍,也好一会儿能够妥善应对。 “景小姐,他就是我们的摄政王敬亲王爷。”内侍轻声回道。 敬亲王,传说中把太子拉下台,现在把持朝政的人,见来人已逐步靠近,景芸连忙垂下眼睛,恭敬行礼。 “王爷吉祥!” “王爷吉祥!” 景芸跟着内侍屈膝行礼,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顶多应一声就会走过去,然而敬亲王却停下脚步。 “她是?” 敬亲王问的是内侍,内侍立刻规矩回答。 “原来是景旭之女,都这么大了,抬头让本王看看。” 这次是对景芸说的,男女有别,敬亲王却让景芸抬头,确有不妥,不过这些不妥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就是个屁,景芸不理解他为何要看她,但还是照做。 第18章 “长得有几分像景旭,本王已经听说你与安北候的婚事,恭喜景小姐。” 敬亲王也提到父亲,想必当年的父亲在众大臣中还是很有名气,让一个个都记挂着。 “谢王爷。”景芸收下心中的感慨,连忙回谢。 敬亲王叱咤朝野多年,一双眼睛深邃如刀,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让人不寒而栗,景芸心跳如雷,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敬亲王没再说什么,便放景芸离开。 内侍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又不发一言领着景芸去太后寝宫。 来到太后寝宫,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景芸瞬间轻松了不少,还以为皇后或者其他嫔妃贵人也会在,现在发现是她想多了,她一个不起眼的人,如何能入她们的眼。 太后已经年近七十,保养得极好,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并不多,她此时正站在一盘不知名的盆栽前修剪枝叶。 内侍禀报后,太后才回过头来。 “太后吉祥。”景芸跪拜,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太后,对她的印象却很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当年陛下顺利登基,宫斗了半生的太后总算能够喘口气,安心在宫中荣养,太后很喜欢孩子,闲着没事就经常传唤皇子皇孙以及各家官员的孩童入宫,举办“游乐会”。 景芸也有幸参加过一回,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宫里有很多好吃的糖果,于是全场就窝在角落里吃各式各样的糖,吃得甚是开心。 “你就是景芸。”太后放下手中的剪子,站在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把太后扶到一旁的凤椅,又用热毛巾帮她擦手,最后又贴心递上玉茶杯。 “回太后娘娘,臣女正是景芸。” 太后上下打量眼前人,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哀家想起来了,当年就是你说要当哀家的孙媳妇,没想到成真了。” 之前苏逸进宫向她求旨赐婚,她还想着是哪家的女子能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现在一见到真人,让她立刻想起当年那个女孩子。 景芸脸上如冰裂,太后竟然还记得那件事。 那日太后把他们一群孩童召在一起,就如同所有的家长一样,就挨个问长大以后想当什么,不少孩子都被家里教过怎么回太后的问话,于是男孩大都说要当“将军”、“考状元”、“当官”…… 女孩比较委婉简单,毕竟女子基本只有嫁人这条路,因此除了少数会说想当女官,大都是想像母亲一样相夫教子,景芸也是如此,不过景芸把自己的理想说得更具体。 她当年想也不想就说想当太后的孙媳妇,这个想法相当惊人,毕竟太后的孙子再不济也是王爷、郡王,她这话岂不是明晃晃说想当王妃、郡王妃甚至更尊贵的人。 其实景芸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想一直有糖吃,当太后的孙媳妇就能经常去太后那吃糖了。 “太后,请原谅臣女当年的无知。”景芸羞愧不已,小时候父亲认为吃糖对牙齿不好,从不允许景芸碰糖果,可是孩子哪有不喜欢糖的,于是景芸一晕头就闹了这样的笑话。 “无妨,现在你不就要成为哀家的孙媳妇了,想来冥冥之中就已经有安排。”太后感慨道。 确实有了安排,景芸后来从母亲那得知,皇后娘娘真的想把她送入太子府,是父亲以她年纪还小拒绝了,后来父亲去世,景芸离开京城,便再也没有人提过此事。 “你与逸儿是怎么认识的,快跟哀家说说。”太后心中满是好奇,苏逸这小子性子闷,从不会开口向她要什么,那天却突然说想成亲,成亲,那好啊,她正想着哪家闺女适合,结果他连妻子人选都定好了,只让她说服陛下下旨即可。 感情就是让她当说客而已,昨儿个想起这事,便让人把景芸叫进宫,她倒想看看是怎么样的女子能入外孙的眼。 太后看着样貌端正美丽,打扮得体乖巧的人,对这个孙媳妇还算满意。 景芸原以为太后会问一些严肃的问题,结果就问一些关于她与苏逸相识的事,景芸怎么觉得太后纯粹就是无聊,想听故事而已。 只是这件事该怎么说呢,要是说小时候就认识,该不会认为她那时就对苏逸有好感,要是说近日才见过几次面,那也跟事实不符,斟酌了一会儿才回道。 “太后,臣女前一段时间在公主府陪伴苏柔郡主读书。”景芸低着头,表现出女子的害羞,“苏侯爷对臣女很照顾……” 景芸的声音越来越小。 太后是过来人,见她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瞬间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笑道:“苏逸是不是很无趣。” “侯爷很好。” “不要太给他面子,那小子就知道吓唬人,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不然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 “苏侯爷并没有威胁臣女。”就是不理会她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跟他定亲,那不是太后您下旨定的吗?当然这些只能在心中小小嘀咕一下。 “你若是不想嫁给苏逸,哀家可以为你做主。” “真……真不用,太后娘娘,你实在是太为臣女考虑了。”景芸差点就说错话,她确实不想嫁给苏逸,只是怎么好在太后面前说这些,看得出太后很疼爱苏逸,否则也不如如此客气对待她。 太后会然一笑,苏逸之前不让她先问过景芸姑娘的意思,原来是怕对方不同意,眼前的姑娘说到苏逸时谨慎多过开心,而苏逸这小子该说他自讨苦吃,还是只想应对他那位娘亲。 “你以后也是哀家的孙媳妇,不必如此拘谨,若是将来逸儿欺负你,你尽可以告诉哀家,哀家定会为你做主。”太后瞥了一眼身边侍女,侍女立刻搬来一张圆凳,请景芸落座。 景芸看到凳子,便知道太后已经认可她,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肚子。 不过太后竟然不介意她身份低微,毕竟每个知道此事,毕竟所有人都认为她配不上苏逸 “太后,苏侯爷已经在殿外等候。”宫女进来禀报,得到太后说请苏侯爷进来的指令后,又立刻出去,没一会儿景芸就见到了昨晚才分别的人。 苏逸问完安,就坐在景芸旁边,景芸不着痕迹往外挪了挪。 “哀家特意让钦天监挑选一个合适的成亲日子,现在他们已经选出来了,一个是一个月后,一个是半年后,你们两个看下哪个时间比较好。”太后拿出两张红贴,心里嘀咕着两个日子都不好,一个月时间太紧迫,半年后又太长,怎么就没有折中一些的。 景芸没想到太后还会让他们自己定成亲的日子,这种事向来都是长辈们定好,做小辈的配合即可。 “半年后。” “一个月后。” 景芸想也不想就选了半年后的,苏逸却选了另一个。 太后明显愣了一下,顿时笑了:“看来你们还不够默契,以后家里若是意见不同,该听谁的?” 夫为妻纲,在太后面前,景芸自然不敢让苏逸听她的,率先回答道:“自然是听侯爷的。” “既然如此,婚事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苏逸立刻接话,没再给景芸机会。 景芸脸僵硬了片刻,最后用力笑了起来,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从太后寝宫出来,景芸手里捧着一大盒糖果,刚才太后当着苏逸的面说景芸当年的愿望实现了,现在不仅有吃不完的糖,还如愿成为了她的外孙媳妇,一旁的苏逸难得笑了起来。 “苏逸,你是不是与将军无缘了。”景芸不开心时,喜欢在别人的不痛快上蹦跶。 当年立志成为将军的正是苏逸,虽然他在外面打了三年仗,最后还不是被召回来,安排在吏部当文官,之前积累的军功啥用也没有。 景芸知道苏逸在吏部任职,完全是家里大伯得知苏逸在吏部之后,就千方百计讨好景芸,让她多在苏逸面前美言,好让他在年底考评时得一个最优。 对于这个请求,景芸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毕竟大伯开心了,景芸也可以多要一些嫁妆,至于到年底时,苏逸会不会给大伯放水,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你那么想成为遗孀?”苏逸眼睛冷如冰霜。 也不是不可以,景芸吞下到嘴边的话,捧怀努嘴撒娇,“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我巴不得你天天在家,永远陪着我呢。” “竟不知你如此喜欢我,再忍耐一个月,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苏逸抬手放在景芸手中的盒子上,“糖不要多吃,我可不想有一个没牙的妻子。”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4节 说完就趁景芸不注意,夺走糖盒子。 “这是太后赏给我的。”外面可买不着宫中这样好吃的糖,苏逸竟然全部抢走了,一颗也不给她剩,景芸连忙追上去。 宫女看到侯爷与景姑娘说笑着离开,立刻把这件事禀报给太后,还添油加醋说他们两个感情如何如何好,让她们都羡慕不已。 太后会心一笑:“逸儿就是如此,能让他费心思的必是他喜欢的,只是他的方法还是过于幼稚,也怪不得景芸不待见他。” 第19章 马车绝尘而去,景芸终是没有追回一粒糖。 婚期已经确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景芸被禁止出门。 祖母非常重视这门婚事,特意安排得力嬷嬷教导景芸宫廷礼仪,又让大夫人教她学习如何掌家,除此之外景芸还得去绣房,在绣娘赶制的被褥枕头上意思几针,权当是她亲自绣的嫁妆。 嫁衣一应衣物则不必他们准备,公主嫌弃他们景家寒酸,早就让宫里的绣娘一起准备了。 这边景芸还要盯着陪嫁的嫁妆,母亲之前留给她的东西全部锁在库房里,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都是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景芸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整理。 因为是陛下亲自赐婚,景家不得不倾全家之力为景芸置办体面的嫁妆,否则被言官发现他们敷衍了事,必定会参景家一本,只是这样就让本就凋零的景家变得更加窘迫。 分给大房与二房嫡女的嫁妆也随之变少,大夫人与二夫人为此可没少生气,只是老夫人把此次的婚事当作是景家翻身的关键一战,没有理会她们的不满。 景芸看着长长的嫁妆单子,耳边听着夏梅声色并茂的讲述大房与二房那边如何生气,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以前她们总是苛扣三房的开支,没想到这次一次全还了回来,景芸心里自然痛快。 “六小姐,大小姐与二小姐她们来了。”侍女进来通报,话音刚落,就一阵扑鼻香粉随风涌入。 “妹妹,我们来给你添妆了。”景仪声音最清亮,未见其人,声香俱闻。 纱帘挑开,景仪带着四五个姐妹同时涌入暖阁,加上她们随侍的丫鬟,本就拥挤的房间转个身都难。 来者都是客,更何况人家还带着礼物上门,景芸吩咐夏梅准备花茶和点心,然后放下嫁妆单子,招呼姐姐们入座。 “妹妹手上拿的可是嫁妆单子?”五姑娘景蓉伸长脖子,目光盯着景芸手上的红色单子,心中好奇不已,她即将嫁入安北侯府,想必祖母为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刚才大伯母派人送过来的嫁妆单子,让我看看有没有缺什么,其实我也不懂这些,祖母与伯母们觉得可以就行了。”景芸随手拿起来单子,主动递给景蓉,让她们传看。 景蓉几个凑在一起,她们有些人婚事已经定下,正好奇嫁妆单子有什么,没订婚的也想看看家里给景芸准备多少嫁妆,看完后都羡慕不已。 唯有景仪,袖子下的手已经掐红,她早就看过这张嫁妆单子,也闹过无数次让母亲把上面的好东西替换给她,只是祖母亲自拍的板,母亲也没办法动。 “这次多亏了六妹妹,现在媒婆都踏破咱们景府的门槛了,想必大姐的婚事很快就能定下。”三姐景妙故意对着景仪说道。 景妙的亲事也是最近几天定下,两个月后将嫁给户部侍郎李大人做填房,最开始李家一直不松口,直到景芸被赐婚安北候,李家才立刻派媒婆上门提亲。 婚事不上不下,不过对于她庶女的身份,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哪像某些人,仗着是长房嫡女,挑三拣四迟迟不愿意定亲。 景妙这话一出,大家动作一致看向大姐,不过很快就移开,她们都不敢得罪景仪,便连忙转移话题给景芸送礼,现在讨好未来的安北候夫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景仪气得想拍桌子,她们什么意思,说她年纪大嫁不出去吗? “姐姐们太客气了。”景芸看着打开的盒子,都是成色很好的簪子耳坠,看得出她们都有用心准备。 姐妹几个又说了一些祝福景芸的话才离开,景仪走在最后,突然她回头讥讽道:“妹妹怎么不请你舅家的亲戚,莫不是妹妹嫁入高门就嫌弃他们低贱?” 景芸就知道景仪不会放过任何讽刺的机会,不过她越是这样,越证明她嫉妒,眼睛上下打量景仪:“照姐姐这么说,我将来不也该嫌弃你,毕竟你也不是什么高门亲戚。” “你!” “就不劳姐姐费心,时间紧迫,我已经去信给舅舅,向他说明一切。”舅舅若是知道她成亲,必定会赶过来给她添妆,景芸不想他劳心费财,在信里说了将来会带夫君前去看望他。 母亲与父亲是同乡,听父亲说,他是在一次回乡祭祖时,看到撑着一把油纸翠竹伞漫步在烟雨中的母亲,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两人相识后常以书信联系,感情逐渐升温非彼不嫁。 景芸母亲出身于宁州,家中亦是当地数得上名号的富户,只是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等,即使你再富裕,士族始终看不起你,祖母当年就不同意母亲入门,是父亲一再坚持才逼得祖母点头。 这次筹办婚宴,景家极度缺钱,也不愿意找景芸舅舅援助一二,可见祖母有多不待见景芸的外公家。 婚礼那天,景芸一大早被拉起来,净脸用过早膳,就有几个梳妆嬷嬷围着景芸转,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浓妆艳抹、生生老了十岁的新娘子。 嬷嬷说新娘子都是这样盛装打扮,景芸不禁笑了出来,又红又白的脸,新郎揭开盖头时,不得吓一跳。 折腾到午后,接亲的人已经到门口,景芸被盖头挡住视线,只能依靠夏梅以及喜娘搀扶出门。 拜别祖母与伯父伯母,大家努力在众人面前扮演了一场难舍难分之后,景芸才被族兄背上轿子,盖头外是各种敲锣、鞭炮、嘈杂说话声。 自己的婚礼,结果除了能听到声音,啥也看不到。 吹吹打打绕了半个京城,花轿在新安北候府停下,一块红绸布放在景芸眼下,喜娘扶着她,在苏逸的带领下进入大厅拜天地。 整个流程对景芸来说都很简单,跟着喜娘做就行了,等到盖头掀开,景芸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人,咧嘴一笑。 出门前她拭过了,这个妆容加上咧嘴大笑,吓人的效果至少增加两倍。 苏逸果然被吓得皱眉侧头,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交手喝交杯酒时,景芸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娘子今日果然“惊”艳动人。” 喜娘看到苏侯爷皱眉,还以为他不满意新娘子,看到他俯到新娘子耳边耳语,两人当着众人的面推搡,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景芸轻轻拍了一掌苏逸的胸堂把他推开,就低着头做娇羞状,耳边立刻传来说新娘子害羞的声音。 掀盖头、喝交杯酒、同心结发等一应繁琐流程走完后,喜娘又说了几句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祝福,才带着人离开,房间很快又恢复安静。 景芸坐了一天腰酸背痛,屁股挪开远离苏逸:“侯爷,你该去前面敬酒了。” 她现在就想躺下休息,迫不及待轰他走。 “不急。”苏逸站起来,却没有向门外走去,而坐到床前面的桌子旁,手拄着头,姿态闲散地看着景芸的腰,“本侯今日应酬宾客,脚疼。” 景芸掩嘴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承认累了,只是新郎一直不出去也不是件事,到时外人该传他猴急贪色。 “外面自有人招待他们,娘子是害羞不敢与我同处一室吗?”苏逸挑眉,“退一万步,外人也只会说我们夫妻恩爱。” 夫妻恩爱,景芸心里冷笑,可不敢苟同:“那您随意。” 景芸走到梳妆台坐下,本来想让夏梅帮忙卸妆,现在苏逸还在房里,丫鬟嬷嬷都不敢进来,只能自己动手把沉重的凤冠拆下来。 等到弄好头发,景芸转身,发现苏逸已经拄着头闭眼睡着了。 今日过来喝喜酒的人必定不少,苏逸莫不是故意躲在这里偷懒。 景芸摸了摸肚子,她今天被严令控制饮食,现在好不容易走完流程,却还是不能吃东西。 扫了一眼婚房,除了桌上放的茶水,以及撒在床上的花生红枣,竟然找不到其他能吃的东西了。 “苏逸,醒醒。”景芸放低声音,最终抵挡不住腹中饥饿,伸手想要拍醒苏逸。 哪知手刚碰到他的肩膀,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手臂也被他钳制,待到景芸反应过来时,一阵剧痛从手臂传到心脏,景芸忍不住喊了出来。 “啊!” “苏逸,你干嘛,快放手。”景芸额头冒着冷汗,她的手腕仿佛要被折断,完全动弹不了。 竟不想这个人睡着了防备心也这么重,景芸忍不住哭了出来。 夏梅与林木守在门外,两人都看着房门着急不已。 一个担心主子被欺负,而且主子还没用膳呢,一个则是被外面的人催得紧,大家都等着侯爷出来敬酒呢。 突然一声惨叫声透过窗棂传出来,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哭泣声,夏梅与林木面面相觑,最后难得意见统一把闲杂人等赶走。 夏梅:“主子真的被欺负了,呜呜!” 林木:“没想到侯爷喜欢玩这样的,啧啧!” 景芸从苏逸手中挣扎出来后,抱着受伤的手臂向右退,离他远远的,那日他就是对待周燕,没想到现在轮到她了,他是不是还想卸她的腿? 苏逸愣愣看着惊恐不安的女人,刚才他只是合眼养神,没想到睡过去了,只是身体的防备警惕还在,才会在别人碰到他时下意思动手。 第20章 苏逸看着抱着手臂眼睛含泪的女人,第一次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我刚才不知道是你。” “你别过来。”景芸用另一只完好的手阻止他靠近,生怕他嗜虐成性,还想对她做什么。 她以前听说过一些男子有在房中虐待女人的嗜好,女人被虐得越惨,男子越有兴致,没想到苏逸也是这样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苏逸见她手臂完全动不了,担心她手臂脱臼或者被他用力过度折断,想要帮她查看一二,她却完全不让他靠近。 不会伤害,言外之意只是不会弄死她,景芸左右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然而终究还是抵挡不过一个练武之人。 “苏逸,不要!痛……”景芸被紧紧压在床上,受伤的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再次抓住,就像某样恶心的东西缠上来,让她的心发毛打颤。 “闭嘴!”苏逸皱眉,她的大喊大叫只会让外面的人误会,“再喊就把你另一条手臂卸了!” 身后冰冷凶狠的呵斥,景芸全身僵住,只能咬着被铺哭泣,身下是隔人的花生红枣桂圆,身上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突然受伤的手臂再次传来剧痛,景芸刚一抬头,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从嘴里发出的尖叫声瞬间消失在厚软的喜被中,苏逸折了她的手还不够,竟然还想用被子捂死她。 “呜呜……”只恨她打不过苏逸,才被折磨得如此凄惨。 被子再次被掀开,景芸被粗鲁地翻了个身。 “别哭,已经好了。”苏逸看着脸上流着两行明显泪痕,妆容全被搓花的女人,到底不忍,语气也轻和了不少,“你的手只是脱臼而已。” 只是脱臼而已,说得那么轻巧,景芸睁开泪眼,狠狠瞪向始作俑者,她遭的痛算什么。 苏逸见她还是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屈膝坐在床边,弯腰把她扶起来。 “你动一下手便知。”说完还用手抬了抬她的手臂,没有听到尖叫声便代表没事。 景芸抬起手臂,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可是想要动一下手指头时,却发现手腕根本出不了力。 “我的手腕被折断了。”景芸瘪着嘴再次哭起来,她是招谁惹谁了,今天要吃这么多苦头。 苏逸眼神躲闪,不敢看向景芸的眼睛,终是他下手重了,带着愧疚之意帮她检查手腕,好在没有折断手骨,只是错位而已,摸准错位之处后,又是一轮惨绝人寰的疼痛。 景芸这次一口咬向苏逸肩脖,誓要让他尝尝钻心的疼痛。 林木满脸愧意地拦住两眼冒火的夏梅,他也没想到侯爷喜欢玩这么刺激,以前也没见他找女人,莫不是憋得太久,兴奋过头就不管女子的承受能力随兴而来。 “放开我,你家侯爷是爽了,我家小姐还能有命吗?”夏梅本以为就是一些夫妻间的小情趣,可是里面一声盖过一声的哭喊声,听着就瘆得慌人,再这样下去,小姐命都保不住。 “夏梅,侯爷第一次,不懂得掌控力度。”林木心虚地竖起一根手指,希望夏梅能够理解。 “那也不能像个莽夫一样乱来,不行,我得赶紧进去救小姐。”夏梅用力推开林木,正准备闯门时,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去给你家小姐准备热水。”苏逸冷冷吩咐夏梅进去照顾景芸,便捂着脖子走开。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5节 夏梅脚步顿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进房,走进卧房时,发现小姐衣衫凌乱,眼睛哭得红肿,妆容也全部被搓花,一副被欺负坏的样子。 侯爷下手也太狠了,夏梅心疼不已,把小姐从床上扶起来。 “小姐,你现在怎么样,可是身上那里受伤了?”夏梅已经被府里懂人事的嬷嬷培训过,知道女子洞房后会有不适,若是受伤了得赶紧上药才行。 “痛……”景芸摇头,手虽然已经能够活动,可还是隐隐作痛,她不好对夏梅说刚才的事,她日后还要在侯府生活,若是知道肯定担惊害怕。 “痛是正常的,小姐,一会儿洗个热水澡,身体就能好多了。”头一次,可不得全身疼痛,以后就没事了。 “嗯~”景芸有苦说不出。 这边林木满脸喜色地跟在侯爷身后,侯爷终于成家了,再过不久府里就会多几个小萝卜头,到时就热闹了。 苏逸没有去前面应酬客人,而是先回书房。 放开盖在脖子的手,苏逸拿出一面镜子,拭去脖子的血迹,上面是两排明显的牙印,若是再用力两分,这块肉都得被咬下来。 想到刚才吓得魂都丢了一样的女人,苏逸不禁笑了起来。 苏逸简单处理了伤口,便出门应酬来喝喜酒的宾客。 景芸泡了一个热水澡,总算舒服了很多,手臂已经不痛,只有右手腕仍然不能用力,拿东西都不方便,想到上次她把苏逸的右手烫伤,这次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夏梅端来清爽的饭菜时,才发现她右手腕的异样,想要找大夫过来瞧瞧,又觉得怎么也不合适,毕竟新婚夜找大夫,传出去会引来很多猜测。 好在小姐说只是轻微的扭伤,修养两天即可,就是用膳不太方便。 今天被苏逸吓了一场,景芸看到平日喜欢吃的饭菜也没胃口,加上手的不适,只用了一碗粥就让夏梅把饭菜撤走。 景芸蔫蔫躺在床上,睡觉前吩咐夏梅把房门锁好,不让任何人进房。 新婚夜新人要同房,景芸才懒得理这些老规矩,相比这些陈腐之事,她的命才更要紧。 然而等到景芸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穿着一身寝衣的苏逸躺在床外侧,景芸吓得跳起来,抱着被子拼命挪进里面。 这人怎么进来的,她不是让夏梅锁好房门了吗? 苏逸睁开眼睛,侧身拄着头看满脸惊恐的人,无奈道:“你放心,只要你不碰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常年保持警惕,才会发生今天的意外,只要她不乱碰他的身体,便不会发生今天那样的事。 “谁要碰你!”长得好大一张脸,景芸才不稀罕对他怎么,只是晚上睡着了,翻个身体伸个腿总会碰到旁的人,景芸不敢躺在他身边冒险。 “母亲身边的嬷嬷就在门外,你若是大喊大叫,就麻烦叫点有用的。”苏逸揉了揉眉心,今晚被逼着灌了许多酒,现在头晕犯困,没有心情跟她争吵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公主派人守着,景芸伸长脖子,想要透过窗棂看外面的情况,可惜什么也看不着。 “不行,我晚上会乱动。”景芸抱着被子跨过苏逸跳下床,她说的是实话,夏梅都说她睡一晚可以从这头换到另一头。 上面那位大爷显然不愿意去其他地方睡觉,景芸看了眼对面的贵妃榻,现在才刚入秋,在那将就一晚即可。 被子被人拉住,景芸转头,却被苏逸用力扯过被子,人也跟着被扯上床。 清冷的气息近距离喷入鼻子,景芸脑海中瞬间涌现今天的疼痛,手脚并用想要推开苏逸。 “配合一下。”苏逸俯到景芸耳边,“只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洞房了即可。” 景芸手脚顿住,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人守在门口,想到这个可能,景芸只能暂时妥协:“怎么配合?” 苏逸也被问住了,想到今天林木暧昧的眼神,“像今日那般叫喊即可?” 今天那样叫喊,他又要折她的手吗?景芸想到这个可能,身体拼命扭动,想要挣扎起床。 “不要动。”苏逸咬牙警告,少女身体的柔软以及不同,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发生变化。 景芸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直到上面的异样传来,两人就这样贴在一起,对方的心跳声以及起伏,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快放开我,做戏也不需要这样。”景芸用力推开他的脸,这张脸远看还可以,靠得如此近只会吓人。 两人很快就分开,空气中凝滞着尴尬,久久不说话。 这样你眼看我眼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景芸问苏逸:“真的要那样?”她其实也不懂洞房会闹出怎样的动静,才能让门外的人听到,不过她听嬷嬷说女子会落红,这也是女子清白之身的证明。 景芸拿起放在床边的白色帕子。 “手伸出来。” 苏逸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谁知她一把抓过他的手指放入嘴里,柔软的触感化成一道电流震入脑中,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疼痛,苏逸微微皱眉,却没有收回手。 奇怪的触感消失,只剩下指尖的疼痛与缓缓流出的鲜血,苏逸看着眼前的女子用如同她手腕一样白皙的素帕擦拭血迹,不一会儿素帕就染上朵朵红梅。 “好了。”景芸没想到苏逸会这么配合,“明天有这样东西就可以。” 景芸把手帕放在床边的托盘上,就抱着被子去贵妃榻休息,今天折腾一天,她累得睁不开眼睛,明日还要早起去公主府请安。 苏逸还没有从刚才的异样恢复过来,目光移到一旁的帕子,她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用他的血做这样的事。 第二天,景芸发现她睡在床上,旁边又是苏逸,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被一只手捂住嘴。 第21章 “嘘,别出声!” 没多久就听到门外敲门声,是来催他们起床的人。 景芸不客气拍开苏逸的手,清了清嗓子:“进来。” 挣脱开苏逸,景芸跳起来,穿好衣服后转身装模作样地扶苏逸起床。 作为一名合格的妻子,她需要伺候丈夫的起居,所以该装的还是得装。 英嬷嬷领着一群端着洗漱用品的侍女进来,向苏逸以及景芸请安后,才吩咐侍女们伺候侯爷夫人洗漱。 景芸没想到来人会是英嬷嬷,她是公主的左膀右臂,片刻不离开公主,今日一大早竟出现在这里。 英嬷嬷把床边托盘上象征落红的素帕拿起来,景芸发现她满意地笑了,不知道为何,她这个笑怪怪的。 还有进来伺候的侍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水灵灵的,景芸也忍不住多瞧几眼。 景芸挤开准备为苏逸更衣的侍女,接过她手中的衣饰,主动帮苏逸更衣。 苏逸最开始怔了一下,很快他就会过意,配合景芸的动作,哪怕她手不灵活,连个扣子都扣不好。 两人像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看得侍女们羡慕不已,她们是公主特意买来伺候侯爷的人,虽说都是侍女,可是一水的全是貌美出众的女子,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们都是安排给侯爷的女人。 昨晚匆匆一见侯爷,她们中的很多人就被侯爷的英俊高贵迷住,想到将来能够被他抱入怀中,行那闺房趣事,心里就激动不已,于是都想方设法靠近侯爷,让侯爷发现她们的好。 景芸总算知道为何会觉得怪,英嬷嬷第一天就领着这么多小妖精似貌美女子上门,分明就是给苏逸找暖房的女人,这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 心里的不悦直线攀升,景芸暂且放下对苏逸的怨恨,不客气地把靠近苏逸的女子赶走,不管怎么样,这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呢。 苏逸看着头顶竖起一缕一缕碎发的景芸,嘴角微微勾起,她怎么不怕他了? 景芸帮苏逸打理好一切之后,才让夏梅帮她穿衣梳头。 夏梅那次在苏府见到许多贵妇都梳着好看精致的发髻,一对比才发现自己的手艺有多渣,于是在婚礼前狠狠恶补梳头的手艺,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帮景芸梳一个得体的发髻。 “景芸!”突然门外想起一道洪亮清脆的叫声,是苏柔。 苏柔昨晚随母亲过来见礼之后,就直接歇在侯府,昨天下午她就想过来找景芸,哪知林木拦着她不让进,说是大哥也在婚房里歇息,后来大哥出去敬酒,苏柔再次去婚房,结果新娘子的丫鬟又在阻拦。 她可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的架子这般大,成亲就谁也不见,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想瞅瞅这是不是换人了。 “郡主,早啊!”景芸还在梳头,只能转头颔首问一声早安。 “你昨晚怎么了,整晚都见不到人。”苏柔想着告诉她之前的事成了,结果现在才见到人。 景芸脸上的笑僵住,总不能说她昨天被苏逸折腾狠了吧,只能低头不语,反正懂的都懂,不懂的解释再多也没用。 好在跟着郡主一起过来的嬷嬷拉住她,对她说了几句,苏柔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脸微微泛红。 不过她又语出惊人:“不就洞房而已,怎么闹得连人都见不了。” 嬷嬷扶额,满脸无奈地对景芸致歉。 “对了,娘已经答应我搬过来住了,这下我就不用被她逼着上学了。” “郡主,你还需要每日去书院。”嬷嬷连忙提醒,免得她真不把公主的叮嘱当回事。 “那就恭喜郡主了。”景芸低头看着妆奁上的簪子,一部分是她带过来嫁妆,仔细一看,正好看到苏逸之前借给她的簪子,原来是苏逸准备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虽然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可是她作为苏逸明媒正娶的妻子,府里的一切她都有权使用,不必坚持那些看不见的骨气而委屈自己。 “用这个。”景芸从中挑出一支红宝石簪子,让夏梅插到发髻上。 “你不问问我是不是用了你说的方法?”苏柔本来还想跟她炫耀一番,结果她就这样敷衍了事。 “郡主想要的已经得到,不就是最大的喜事。”驸马性子温和,看着就是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他出手帮忙,公主一定会同意苏柔住进侯府,景芸只不过劝苏柔好好跟驸马相处,再适当求他帮一下忙而已。 想来这个方法奏效了。 景芸昨晚就吃了一碗粥,现在腹中空空,于是把话题转到吃饭上:“郡主用过早膳了吗?不如一起。” 本想让人把早膳端进房里,结果苏柔说要叫上大哥,于是三人又移步到花园亭子里用膳。 苏柔与苏逸的性格完全不同,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个则低着头专心喝粥,唯有苏柔叫他,他才嗯两声。 景芸还挺喜欢苏柔这样的性子,因为她的存在,饭桌上顿时多了不少话题。 “你的手怎么了。”苏柔看到景芸用左手拿勺子,很是奇怪。 “我……” “你莫不是他们所说的惯用左手的左撇子,好厉害哦,我左手完全抓不稳筷子。” 左撇子?景芸收下准备好的解释,默认了苏柔的猜测,余光瞥到一声不吭喝鱼汤的苏逸,忍不住诅咒他被鱼骨头卡喉咙。 肚子的气越积越多,景芸麻木地往嘴里塞包子,结果一不小心岔气,包子噎在喉咙喘不上气。 景芸脸瞬间涨得通红,用力咳嗽想要把哽在喉咙的东西吐出来,哪知越是紧张,越是无法把异物弄出来。 “大哥,你快看她怎么了。”苏柔吓得不轻,连忙让大哥想办法。 景芸向苏逸兄妹摆摆手,她能够处理。 夏梅连忙把主子扶到一边,拍打她的背部帮助顺气,可惜还是没有效果。 景芸咳得眼泪都流出来,窒息感越来越明显,即使张开嘴巴,也感觉不到气进去,她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吃包子被噎死的人吧。 突然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腹部,在景芸还没反应过来时,大手握成拳头按住腹部上方,用力向上挤压,让她控制不住想吐。 不知身后人要对她做什么,不过还是知道他是在救她,被按压数次后,喉咙的包子很突然地掉了出来。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6节 夏梅连忙端来水给主子漱口。 “你真是笨死了,这么大个人吃包子还能被噎住。”苏柔站在一旁,拧着眉连连摇头,“将来我的侄子要是像你一样,可怎么得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景芸不用猜是谁在笑她,不过想到他刚才出手救了她,景芸没有跟他计较。 “时间已经不早,该出发了。”苏逸再次出声。 “这么快。”苏柔想回去看热闹,可是又不想那么早回去,到吃午膳的时候回去岂不是更好,这样母亲就没那么多时间唠叨了。 景芸喝了一杯水,总算顺过气,听到苏逸说要走,连忙让他再等一下,她现在狼狈的模样如何能见人,需要回房重新打理。 最后苏逸就看着一个磨磨蹭蹭吃早餐,一个又回房梳妆打扮,他只能坐在一旁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这边景芸让夏梅帮她洗干净脸上的泪痕,重新上粉画眉,陪着一同过来的许嬷嬷偷偷端来一碟容易入口的点心。 她刚才注意到景芸没有吃多少东西,于是自作主张拿了一份点心过来。 景芸看到点心,眼睛瞬间变亮,刚才发生那样的事,她都不好意思留在那继续用膳,还是陪着她长大的嬷嬷好,知道疼惜她。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景芸小口小口咬碎,吃得很小心。 半刻钟之后,景芸才踏出房门。 苏逸兄妹已经在大厅等候,两人难得没有不耐烦,而是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好笑的事。 苏柔看到景芸出来,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像你们这样的女子,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才出门吗?” 还嫌她动作快了,这是景芸没想到的,目光移到苏逸,他已经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苏柔则嘟囔着不愿意走。 三人同坐一辆马车,苏柔依靠在苏逸肩上,嘴里又叽里呱啦说着话,苏逸时不时会回上两句,兄妹俩感情真好,景芸反而像个多余的人坐在靠门的位置发呆。 安北侯府离公主府并不远,很快马车就停下。 景芸第一个从马车下来,紧接着就是苏逸,他贴心站在马车旁边,伸手扶苏柔下车。 公主府早有人等候在门外迎接,景芸跟在苏家兄妹身后,从正门进入公主府。 三个月前,景芸还是一个只能走后门入府的人,现在却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走入,这是她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事。 走入大厅,侍者告知公主正在梳洗,景芸三人只能先等候。 侍者奉上茶水,退到门外等候。 苏柔一改刚才的喋喋不休,从进门之后就不再说话,倒是让景芸感到意外。 三人相看无语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盛装打扮的公主挽着驸马的手出来,女的艳丽高贵,男的儒雅清俊,他们身后跟着两个像观音座前一样白胖可爱的孩童,让人看了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家人占尽了世间的美好。 嬷嬷端上茶盏,景芸连忙上前,站在苏逸旁边准备敬茶。 第22章 苏逸端起茶盏,像完成任务一样双手呈给公主,随后再到驸马。 公主与驸马两人一个冷着脸,一个微笑着,轻抿一口后,一人拿出一个红包给苏逸。 轮到景芸时,景芸也学着双手奉上一杯茶给公主:“公主,请喝茶。” 南安公主并不满意眼前这个媳妇,本想刁难她一番,不许她改口,竟没想到她如此识趣,让她到嘴的话被迫吞回去。 “你既已嫁给逸儿,就一切要以他为首,早日为我儿开枝散叶。”昨晚的事她已经听说,没想到儿子还真对眼前的女子有兴趣。 说完依着礼数拿了一个红包给景芸,眼下一切已成定局,没必要急着对她做什么。 景芸微笑着收下红包,不管公主开不开心,反正以后也不住一起。 紧接着又给驸马敬茶,起初她还纠结要不要给他敬茶,毕竟苏逸生身父亲已经不在,眼前这位只是顶着继父的名头而已。 看到苏逸也给新驸马敬茶,景芸才依着他照做。 又拿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景芸乖巧地站在苏逸身后,看着他一板一眼地跟公主谈论家常,无非是侯府人手不够,公主特意让管事新买了伶俐的丫鬟送到侯府。 苏逸却说丫鬟力气小,他需要能扛机灵的奴才,不过到底还是嫩了些,公主起初还跟他商量,后面直接拍板。 这人你不要也得要,甚至连管家的人选也是公主说了算。 这件事结束之后,厨房那边已经备好午膳,一行人又移步用膳。 苏柔偷偷落下两步,对景芸调侃:“娘真是贴心,这么快就给大哥选侍妾,以后你就多了不少妹妹了。” 景芸抚平手中的帕子,勾唇:“郡主,她们也是你的嫂子。” 苏柔:“……” 先辈立下“食不言”的规矩甚好,公主没有在饭桌上立规矩,一家人安安静静用膳。 景芸默默吃着饭,顺便观看公主与驸马秀恩爱,听说驸马对公主体贴入微,现在驸马这边照顾好儿女,那边就为公主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是不是很羡慕?”景芸的脚被苏柔踢了一下,“其实你也可以的。” 景芸嚼了嚼嘴里的食物,彻底咽下肚后往苏逸那边看去,她可不敢支使苏逸为她夹菜。 正想着苏逸突然看过来,四目相对,景芸没忍住打了个嗝,声音在安静的饭厅中极为清亮,引得其他人侧目看过来。 公主秀眉微蹙,掩盖不住的嫌弃从眸光射出,吓得景芸赶紧喝一口汤压惊。 糟糕,公主肯定又不满了,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也为了证明她是体贴入微的妻子,景芸决定对苏逸体贴一下。 稍稍活动一下右手腕,确定没问题后,景芸伸手夹一块鳖的裙边放到苏逸面前的碟子里。 “侯爷,您辛苦了。” 景芸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苏逸,只见他感动了一会儿,最后在众人的注目下吞下鳖肉。 很好,互相配合,才能展现夫妻之间恩爱情深。 “大嫂。”苏柔扯了扯景芸的袖子,“大哥不喜欢吃“鳖”。” 谁喜欢吃瘪,景芸努力维持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欲哭无泪,早知道就让他吃鸡了。 用完午膳,苏逸表示府里还有事要先行离开,公主没再说什么,临走前让人送了一个木箱出来,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看着沉甸甸。 苏柔今天特别乖巧,还在公主面前背了一首短诗,哄得她很开心,最后十分爽快地答应她去侯府短住。 两个小的也想跟着去,最后被驸马拦住。 上了马车之后,景芸又成为多余的人,于是闲着也是闲着,就打开放在她脚边的木箱。 闻着有微微的泥腥味,公主到底送了什么给他们。 打开一看,吓得景芸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盖上盖子。 妈呀,怎么这么多生龙活虎的王八,哦,应该是鳖,在里面! “你在看什么?”苏柔也注意到景芸的异样,手脚并用爬过来。 景芸按住箱子,强装镇定:“没什么,里面都是一些你平日常见的物件,是我没见过世面,才会如此反应。”若是苏柔看见里面的东西,肯定会笑话她。 然而她越是这样,苏柔就越好奇。 苏柔扒拉开景芸的手,打开一看,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送给你们俩补身体的。” 说完又用暧昧的眼神左右扫兄长与景芸:“你们确实该多吃。” 苏逸忽地睁开眼睛,双眼瞪向景芸。 景芸被瞪得打了个哆嗦,立刻找补:“公主兴许是见侯府花园太过冷清送给我们养的,寺庙的许愿池不就养着许多这样的神物,以后我们足不出门就可以对着这些王八……乌龟许愿,岂不是很好的事。” 新侯府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有一个天然的湖泊,很适合养些小动物,景芸这样说并没有不对。 “原来不是吃的。”苏柔还挺喜欢吃龟肉的,不过想到能亲手养它们,心里顿时又充满了期待,“大王八生小王八,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王八了。” “是啊。”景芸附和笑笑,余光偷偷看向苏逸,发现他秀眉微蹙,露出与公主一模一样的嫌弃眼神。 有了新奇的玩物,苏柔就同景芸一块坐在门边,逗弄箱子的乌龟,同时商量着回去怎么放养它们。 突然马车停下,景芸差点就扑到王八箱子里,好在苏柔动作灵敏,及时拉住她。 车帘掀开,露出林木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侯爷,前面一大队御林军走过来,我们的马车只能暂时停下。” 外面的道路十分宽敞,到底是多少御林军,让他们不得不停车让路。 景芸从门帘缝隙伸出脑袋,就看到气势威严的御林军迎面走来,他们路过马车时,一阵肃杀冷风搅动车帘。 御林军不在皇宫守护陛下,跑大街上干嘛,看他们去的的方向好像是公主府那边,莫不是他们是过来请公主入宫?不过平时不都是内侍太监出来请的吗? 景芸脑子里充满疑问,正准备问一下见多识广的苏逸,就看到他修长的腿一步跨过来,无情推开挡在门口的她,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送她们回府。” “大哥,你去哪?” “郡主,夫君想是有临时的要事要忙,我们先回家吧。” 不知为何,景芸的心砰砰乱跳,这次的事肯定不简单,可不能让苏柔跟着去冒险。 好在苏柔还算听劝,没有跟过去。 两人再也没有逗弄乌龟的心情,分别撩开两边的窗帘,看外面的街道。 今天的街道很不寻常,比往日多了很多官兵,行人急匆匆往家里赶,许多商户也不做生意,噼里啪啦关门歇业。 马夫换了一个人,他用力挥动马鞭,马车行走的速度也比早上快了几分,很快马车就在侯府门口停下。 “郡主、夫人,快下车。”护卫掀开车帘,神色略有慌张。 景芸让护卫抱上箱子,便拉着苏柔进去。 府里的护卫想必已经知道街上的异常,才会出来等候,景芸与苏柔进门后,他们又立刻关上府门。 “外面发生什么事?”景芸问跟在身后的三名护卫,他们在府里也寸步不离,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早上出门时,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天的功夫,就像变了天一样。 “夫人,属下已经派人打听,现在还没有查出具体发生何事。”护卫连忙回道,“夫人与郡主今日最好不要出门。” 外面那么乱,肯定不会出去。 “许是舅舅在清理哪个贪官污吏,你们不用这么紧张。”苏柔想不出还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天下太平,顶多就是哪个大蛀虫被舅舅抓了。 景芸对护卫示意,让他们忙去,反正她们今天不出门就不会有危险。 “郡主,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天塌下来自然有当权的人挡着,她们该干嘛干嘛去。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7节 “不去放乌龟吗?”苏柔眨眨,把外头的事丢在脑后,继续关心养龟大事。 “现在日头正热,想必池塘的水也热,我们明天早上再放乌龟吧。”景芸抬头看天,艳阳高照,最适合回房喝冰镇杨梅汁,然后再睡一个舒服的午觉。 “嗯,明天记得叫我。”苏柔也累了,得到景芸的保证后,才快步回房。 苏逸不在,景芸终于可以独占一整张床,把苏逸用过的枕头和被子踢到床尾后,才抱着被子睡午觉。 景芸是被夏梅推醒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天黑了,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苏逸回来了吗?”景芸揉了揉眼睛,问夏梅。 “小姐,侯爷还没有回来。”夏梅拧了一块湿毛巾,敷在景芸脸上,让她快点清醒过来,侯爷快要回来了,小姐得出去迎接。 一番梳洗后,景芸才踏出房门。 “晚膳备好了吗?” 景芸饿了。 “准备好了,只是现在还没看到侯爷回府。”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景芸脑子清醒一些之后才想起今天的事。 “出去查看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我这就叫他们进来。”其实小姐睡过去不久,派出去的人就已经回来,夏梅见她睡的香甜,便没有打扰。 这时苏柔也来了,她捂着肚子问景芸什么时候开饭。 景芸让她再等等,见她闲得慌,便让她一起听听外面发生的事。 “什么,摄政王反了!” “王叔怎么会篡位?” 第23章 景芸见过阳光明媚瞬转雷鸣暴雨,却不想朝堂也会突然变天,人心惶惶。 陛下在位这些年并无昏庸之举,可见不是无脑子的人,然而多年的君臣相处,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以至于被一个外姓王爷夺取了皇位。 昨天侯府如期举办婚礼,大臣们如常过来参加喜宴,且一夜过去,也没有听说京城的兵将调动,想必并不是通过闯宫门逼的宫。 现在外面已经有知情的大臣透漏些许消息,说是陛下把皇位让给摄政王,其中发生了什么,那人却一问三不知。 中午之时,宫门就紧锁,侯府派出去的探子无法探知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在哪里,可有消息?”景芸立刻想起苏逸,他今天中途下车,想必就是回公主府,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对,快去找大哥。”苏柔还没从刚才的大事中缓过神,哭喊着赶紧把大哥找回来。 护卫领命,立刻点人出府分头行动。 “不行,我也要去找,还有娘亲那边,想必现在也有麻烦。”苏柔用力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景芸听到苏柔说也要出去,连忙拉住她:“郡主,你别去,侯爷现在还没有消息,不代表他就有事,现在外面那么乱,你若是跑丢了,侯爷回来找不到人,岂不是又得出去找你。” 现在明暗不清,再跑出去一个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景芸好一顿劝才把苏柔拦住。 “可是大哥?”苏柔心里最在意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现在发现了这么大的事,大哥却没有在她身边,她心里感到害怕。 “你要相信侯爷,他不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吗?大英雄智勇双全,怎么可能会出事。”景芸胡诌乱编一些夸苏逸的话,反正在苏柔眼里,他就是什么都懂的大英雄。 “原来你这么相信大哥。”苏柔听到景芸这样认可兄长,心里是开心的。 “嗯,他可是我的夫君。”景芸扯动嘴角假笑,“我们先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儿先把自己饿死了。” 宫变已经发生,如果苏逸要帮助陛下夺回帝位,想必会有一番恶战,景芸也不敢保证苏逸能够平安回来。 两人心里都百转千回,随便用了一些饭菜就都去前厅等待消息。 就在景芸打了十几个哈欠后,总算有人回来了。 护卫:“回郡主、夫人,属下已经见到侯爷,他现在已经被宣召入宫,侯爷入宫前让属下跟你们说一声,他现在很好,让你们早点休息,不必等他。” “对了,许多大臣也被请入宫中。”护卫补充道。 景芸:“可知发生了何事?” 护卫:“现在宫里已经封锁了消息,我们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听说有大臣不愿意入宫,被御林军直接押入大牢。” 又是封锁消息,又是传召大臣们入宫,想必是为了改朝换代的事,那些不愿意进宫的人,大抵就是不服摄政王登基的人。 景芸让他们继续去宫门口盯着,一方面是为了打听最新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在苏逸出宫时及时接应他。 她可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就是怕他在成亲第二天就出事,到时她不得顶着寡妇的身份一辈子。 “景芸,若是摄政王真的登基,我们该怎么办?”苏柔并非不谙世事的人,摄政王登基,还能放过他们这些留着前朝血脉的皇子皇孙。 景芸没想到苏柔会问起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是一个麻烦事。 确实有这个先例,前朝覆灭时,所有王爷公主要么被囚禁,要么就是被削去爵位,远离京城,现在虽然与前朝有所不同,可是王爷公主们始终会成为新皇帝的心腹大患。 “不用担心,有你哥在呢。”景芸摸摸苏柔的头,她还有苏逸在呢,苏逸必定不会丢下她不管,未来至于会发生什么事,那也是以后要面对的事。 月上中天,苏逸还没有回来,景芸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不忍让苏柔一个人在前厅胡思乱想,只能陪着她熬夜、 一更响起,门外传来噪杂脚步声,夏梅连忙把两位主子叫醒。 “侯爷回来了!” 景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苏逸走进来。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苏柔忽地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紧紧抱住苏逸,“我跟嫂子可担心你了。” 景芸听到苏柔提起她,连忙扭到一边,她只是担心苏柔一个人害怕,不然早就去睡觉了。 “夏梅,快去厨房把菜端出来。”今天这样的情况,苏逸必定没有吃饭,她早早就吩咐厨房做好饭菜,然后放在锅里温着,这样苏逸一回来就可以用膳了。 “谢谢夫人。”苏逸拍了拍苏柔的后背,眼眸抬起,疲惫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 “侯爷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景芸脸微微发热,脚步突然不听使唤,走得细碎凌乱,“对了,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说摄政王……” 景芸担心消息有误,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苏逸屏退下人,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后才说道:“陛下已经拟了退位诏书,明日便会昭告天下。” “退位!”景芸舌头打结,事情是真的。 “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夜已深,你们先去休息吧。”苏逸推开苏柔,让她先回去睡觉,哪知她还是像个挂件一样缠在他的手上,苏逸只能带着她一起去吃饭。 景芸知道苏逸不愿意多说,只能讪讪先回房休息。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她没办法也没有资格缠着他了解更多的细节。 回到房里,景芸把自己的被子从床上抱出来,自觉走到今天新搬进来的矮榻上,矮榻白天可放一个小桌作为喝茶的地方,晚上把茶桌搬走,就是她的小床了。 夏梅推开门,看到她正在铺床,这才明白小姐原来与侯爷是分床睡的。 “小姐,侯爷说他今晚不回房。” “那他去哪里?”景芸手顿了一下,又继续铺被子。 “许是书房吧。”夏梅按住小姐的手,疑惑问道:“小姐,你与侯爷没有……那个?” 景芸顿时就想到她要说什么:“你看我跟侯爷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快帮我把被子搬回床去。”不回来更好,软软的大床就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夏梅啊了一声,夫妻之间不都那样的吗,怎么就算是随便了,也许小姐与侯爷是特别的吧,便没有再问下去。 景芸让夏梅赶紧去休息,然后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地躺着,里侧是苏逸的被子,隐隐有一味淡淡奇特的清香,那股香味好像有镇定的效果,让心里的烦躁慢慢平息。 深吸一口气,景芸又重重吐出来,翻身转到外面,她刚才在做什么,真是丢人! 一夜辗转,临到晨曦微升,景芸才睡过去。 景芸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窗棂外的阳光已经十分刺眼,连忙用被子盖住眼睛。 “咯吱”,门被打开,紧接着就是柜子打开的声音,景芸以为是夏梅进来催她起床,隔着被子喊道:“夏梅,你再让我睡会儿,我不吃早饭了。” 本来就没啥事,不懂为何要早早起床,景芸现在还没睡够,决定直接跳过早膳吃午膳。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该起来吃午膳了。”苏逸拿出今日要换的衣服,走到床边,俯首看拧成一根□□花的人。 “苏逸!”景芸猛地拉开被子,正好撞上苏逸戏谑的眼睛,那双眼睛慢慢往下移动,景芸也跟着移动。 “臭流氓,看哪呢?”景芸立刻扯过被子,盖住胸口,她的睡衣经过一晚的□□,早已散开,里面的肚兜一览无余,被某人看了个干净。 苏逸并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反而微眯着眼继续盯着她看:“景府没给你饭吃?长得这么瘦。” 景芸张着嘴愣住,苏逸莫不是被昨晚的事刺激过头,一下子变成了没脸没皮的人,他刚才的话分明就是说她胸口无料,比不上旁的那些精心喂养的千金小姐。 “要你管!”景芸狠狠瞪回去,“还有事没有,没有就出去,我要换衣服。” 被他这么一惊一吓,景芸已经完全没有睡意,只能起床洗漱。 苏逸脸上的笑淡去:“昨晚谢谢你照顾苏柔。” 哎,苏逸真的换人了吗,景芸正想扯一下他的脸皮,看看是不是被别人冒充了,不然怎么刚调侃完她,又就对她道谢。 “苏逸,你是想托孤吗?”景芸脑子了蹦出一个疑惑。 “我还没有子女,不需要。”苏逸眼睛移到她的腹部:“你们两个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以免发生意外。” “意外,难道有人要对付你?”景芸抱紧被子,心里瑟瑟发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比苏柔年长,应该更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苏逸说完,就去屏风后换衣服,他一会儿还要去公主府,还有很多事需要解决。 摄政王突然登基,不服他的朝臣很多,他们正在召集皇室子弟,想要肃清朝纲,而他刚才也收到了消息。 第24章 夏梅端着温水过来时,正好撞到侯爷出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小姐还在睡觉,侯爷看到岂不是觉得她很懒惰。 “侯爷。”夏梅低眉问安。 “嗯。”苏逸颔首快步离去。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8节 看着慢慢远去的人影,夏梅抬脚快步走进主卧,刚好看到小姐在穿衣服。 “小姐,刚才侯爷他?”他不是没在正房睡觉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过来换衣服,等会你把他的脏衣服送去洗衣房。”换完衣服就扔在屏风后,他现在使唤她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景芸洗漱完之后问苏柔在做什么,发生那样的事,她应该没办法睡懒觉吧。 想到这,景芸就有些心虚,她就晚起了。 “郡主已经用过早膳,刚我过来时,看到她正在与护卫说话,许是让护卫出门打听消息。” 夏梅又开始张罗早膳,送早膳过来的正是府里新进的婢女,她们一改之前的春风得意,脸上带着愁容。 “你们生病了?”景芸见她们像被秋风扫过一样,难得好心问道。 婢女吞吞吐吐,最后才下定决心问道:“夫人,咱们府会有事吗?” 她们才刚刚进府,好日子还没开始,就听管事说朝廷发生了大事,侯府恐怕也会被牵连,若是真的,该怎么办,难道要再被卖一次,到时可难再找到这样好的人家。 景芸正在喝粥,没想到婢女们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这让她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朝廷之事岂能随便猜测,把心放回肚子,莫要担心那些不该你们担心的事。” 夏梅一早就看不惯这些像妖精一样的女人,现在侯府还没发生什么事呢,她们就担心自己的未来,这种不把主子放在第一位的人,就该轰出府。 于是果断把她们轰出门,免得她们影响小姐的食欲。 景芸来到前院,看到苏柔还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苏柔抬头看了眼天,鄙夷道:“你就是这样当别人的媳妇,日头都到头顶了,才起床。” “我昨晚担心了一宿,早上才堪堪睡过去。”景芸实话实说,跟苏柔这样的人相处,还是坦白一些比较好,这样反而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还算你有良心,大哥让我们闭门谢客,不要随便乱跑。”苏柔怎么有种她才是当家的人,而本该当家的人却什么都不管。 “哦。”景芸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下。 “你怎么就没点当家主母的做派,府里没事做了吗?”苏柔心里烦躁,看到景芸撑着额头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心里更加不舒服。 主母的做派,该怎么做,像大伯母一样盯着婢女仆从有没有偷懒,有苏逸兄妹在,谁敢乱来。 “郡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帮你盯着,一有消息就派人通知你。”景芸知道她心里着急,主动为她分忧。 被人戳中心思,苏柔没好气道:“要睡你去睡。”于是再没管某人懒洋洋的样子。 用过午膳,景芸最后实在熬不住,又回房睡了一会儿,出来时刚好见到苏逸回来,不过他的心情好像比出门时更不好,脸上像贴了一层冰,让人不敢靠近。 “回房收拾东西。”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我们要离开这里,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林木小跑进来的,看到夫人一脸不解,小声解释,“侯爷被摄政王罢黜了爵位,现在我们要搬离这里。” “为什么。”景芸彻底被惊呆了,新帝还没登基,苏逸就被摄政王处理了。 御书房,苏逸被单独传召进去。 摄政王直接坐在龙椅上,拿起奏折批改,冉然已经成为这里的主人。 苏逸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他的野心,回来后在吏部述职,发现许多重要官职都是他的人,这几年他利用陛下的信任逐步替换原有的官员,整个朝廷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连之前太子被废,也是他的手笔,那时太子突然被人举报行巫蛊之术,原因是想早日登基,陛下盛怒,加上不少朝臣参太子德行有亏,件件都能拿出证据,陛下便罢黜了太子的东宫之位。 陛下仅有二子长大成人,另一位皇子成为最后的希望,只是对方体弱,日日离不了汤药,现在入秋天寒更是躺在床上起不来。 敬亲王便提议陛下扩充后宫,并选了不少貌美女子入宫,于是陛下沉迷于后宫的温柔乡,摄政王则在前朝为他打理一切,最后占为己有。 龙椅上的人放下手中的折子:“苏逸,所有人都可以反对我,唯有你,不该继续拥护那人。” 敬亲王从书案后走下来,站到苏逸面前:“当年他为了收回兵权,对苏家父子做了哪些事,想必你已经查得很清楚,现在你还要为他卖命?” 苏逸知道,帝王权衡之术,让他的祖父父亲均早早离世,他当然恨,但是这些不是他改投他人的理由。 “我希望你能放了母亲。”苏逸现在不求其他,只希望公主府不要被牵连。 “放心,我不会对南安公主怎么样,毕竟她还是我的好妹妹。”敬亲王手掌重重拍着苏逸肩上,“你若是还要帮那人,便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家虽然没有人在军中掌权,可是苏家父子的旧部极多,若是苏逸被那些老臣怂恿起兵,势必会成为他登基的阻碍,况且当年他父亲去世时并没有上交真正的兵符。 敬亲王求证过南安公主,亦让人潜入苏府搜查,仍然无果。 陛下为了天下安定,隐瞒了这个消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你已经拿到陛下的传位诏书,还有什么不放心。”陛下因女色掏空了身子,后又醉心于丹药之术,一心放在修身成仙上面,早已不配当一位帝王。 “我对你不放心。” 苏逸离宫时,拿到了一份盖着玉玺的诏书,上面申斥他德行不配继续承袭安北候,罢黜他的爵位,改为苏家二爷承袭爵位,新修缮的侯府也要还给朝廷。 这就是他为何一回来便让景芸她们收拾东西的原因。 景芸得知苏逸被罢黜爵位,心里唏嘘不已,难怪他心情不好,不知道他会不会经受不住打击,然后一蹶不振? 还有这个侯府,景芸除了主卧与正厅,哪都没逛过,现在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后去哪呢?回公主府,听说公主府已经被重兵把守,飞进去就出不来。 回苏府,那就更加尴尬,现在苏二爷得到恩赐,承袭他兄长的爵位,苏逸回苏府,岂不是被气死。 算了,大不了就去她的陪嫁庄子,反正又不会没地方住。 成亲第二天就忙活着去公主府敬茶,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景芸根本没时间整理嫁妆,这倒是省了收拾的功夫,景芸很快就把自个的东西全部收好,还好心帮苏逸打包了他的衣服。 “小姐,那几个新来的婢女怎么办?”夏梅其实是被管家委托过来问的,他觉得那是公主府的人,是该带着一起离开,还是送回公主府。 “还有其他的事吗?”景芸觉得有必要找苏逸问问,就让他们把不确定的事都说出来。 “我们会搬去哪呀?”夏梅把管家问的事一口气全说完,最后问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景芸来到书房,看到苏逸正在整理书籍,这些书大都是他的藏书以及苏家带过来的藏书,他一回来就跑来这里,想必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书了。 景芸把管家要问的事情告诉苏逸,顺便问他们要搬去哪里? “你帮我把那本书拿过来?”苏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茶几上的一本书。 把书递给苏逸后,景芸蹲在他旁边,帮他一起收拾,看得出他过来这里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生活的痕迹比主卧多多了。 “府里的事你做主即可。”苏逸盖上箱盖,总算腾出空回了一句。 “那我让她们回公主府。”现在苏逸无官无职,可养不起这些闲人。 “嗯。” 说来苏逸被罢了爵位也是件好事,至少那些人不会逮着他去当那个触霉头的人,现在摄政王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廷,皇室那几个遗老自己不愿意出头,就逼着苏逸当出头鸟,现在苏逸被陛下重罚,他们就没有理由找苏逸帮忙。 “你会难过吗?以后你就不是候夫人了。”苏逸突然问景芸,他本以为她会哭哭啼啼,却不想她并没有问原因,该说她不关心朝堂的事,抑或只是对他的事不在意。 “是应该难过,我才当了两天的侯夫人。”景芸确实遗憾,景家那群人要失望透顶了,“苏逸,你怎么就成了第一个被剥夺爵位的人呢?” “说不定还会成为第一个被砍头的人。”苏逸煞有其事说道。 呀!景芸被吓了一跳,还要被砍头。 “骗你的,”苏逸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她在家不喜欢用发油,总会飘着几缕碎发,像某种动物,摸着很舒服,“陛下不会要我的命。” “那就好。”景芸把某人的手推开,往外挪几步,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我们这次要搬去哪里?” “到时你自然知道。”苏逸收回手,手心还留有柔软的触觉。 景芸以为他都还没定好,便没有继续戳他的伤口追问,现在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从书房出来,景芸便让管家把公主府的人送回公主府,哪知他们一听要回公主府,个个怕的要死,哭着喊着要留下来,景芸本想放他们自由,可是他们的卖身契还在公主府,便让林木派护卫把他们押回去。 第25章 当天晚上苏逸再次宿在书房过夜,景芸乐得清净,脚踹苏逸的被褥,霸占整张大床。 第二天天微微亮,景芸就被夏梅叫醒,说是要早点起来收拾东西。 景芸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好让她们收拾床铺上的东西,她则去院子里用膳。 天上的云层很厚,黑沉黑沉的,只有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射下来。 看着像要下雨,今天真不是搬家的好日子,不过他们也没办法挑选黄道吉日,只盼着不要真下雨,亦或者不要下瓢泼大雨。 “小姐,这些乌龟也要带过去吗?”夏梅手里拎着一个竹笼,之前小姐把它们从公主府带回来,就交给她处理,她也不懂养这种东西,跟厨房的厨娘打听了一下,便每日喂些瘦肉。 “哟,原来它们还没死啊。”景芸啧啧叫道,只见三只王八把脑袋缩回龟壳里,许是因为夏梅拎动竹笼,它们才小心翼翼冒出个头,不然真以为它们已经死翘翘了。 夏梅抬起竹笼让她看得更仔细一些:“千年乌龟,万年王八,它们寿命可长了,听说养得久还能给主子送终。” 送终,景芸顿时乐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靠它们养老了?” 夏梅压低声音:“没准还真可以,听说一只龟可贵了,将来可以卖了换钱。” “这主意好,那就把这些龟儿子带上吧。” 很快卧房的东西就收拾妥当,景芸看着一个一个箱子从房间搬出来,门外的红绸布还高高挂着,新人却要离开了,真让人唏嘘。 “小姐,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夏梅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向红布,她突然想起,今天就是三朝回门,可是主子们好像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什么事?”景芸以为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在脑海里再次过一遍带了那些东西过来。 “回门,今天是您成亲的第三天,按照规矩,你与爷该回景府探亲呀。” 对哦。景芸出嫁前曾想象过,她领着苏逸回景府,接受一家老小的跪拜,觉得可美了,谁能想到现在不仅外面变天,侯府也瞬间变得无权无势,再没有风光可炫。 “算了,现在外面乱得很,我们就不要随便串门,祖母肯定能够体谅我们的。”景芸让夏梅不必再提此事,“东西都搬完了吧,我们早点出发,这天快要不行了。” 天越来越昏暗,若不是已经知晓时辰,还以为天还没亮呢。 行李装箱放上马车,景芸也跟着上马车,苏逸与苏柔早已在车上等候着。 “你怎么又磨蹭。”苏柔出门时没看到景芸,只能先上马车等着。 “刚才发生了一点小事,耽误片刻。”景芸出门前突然肚子痛,又跑出茅房蹲了许久,现在脚还软着呢。 一切的一切证明,今天确实不是个远行搬迁的好日子。 “你是不是怪哥哥不陪你回门?”苏柔听说今天是大哥大嫂回门的日子,然而大哥却决定今天搬家,她莫不是不高兴,才磨磨蹭蹭不愿意出门。 “不是,现在景府想必也闭门谢客,我们以后再去即可。”景芸解释道,余光瞥向端坐着闭目养神的人,他眼底青黑,想必昨晚又熬了一夜。 景芸不再说活,免得叨扰了某人休息。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19节 马车走了许久,经过热闹的街道,又转入寂静的巷子,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个景芸没来过的地方。 从马车下来,只见眼前一个素雅低调的大门,大门匾额上倒是写着三个飘逸却不失力道的大字:“临山居”。 显然,这是一所别苑,没想到苏逸还有这样一处住所。 “狡兔三窟。”景芸突然想起一个词,算算这是苏逸的第三个住所了吧,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你刚刚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景芸蓦地回首,就撞进苏逸的眼中,那双眼睛深邃不见底,正如他本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景芸向后退开两步,清了清嗓子:“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三个字好看。” 飘逸似蛟龙,写这个字的人必定是个风雅之人。 “你竟然连我哥的字都不认得,你是怎么对大哥一往情深的。”苏柔以为景芸也像其他女子一样对大哥着迷,现在看来她只是虚伪地喜欢大哥的脸以及他背后的公主府侯府而已,现在公主府与侯府相继遭难,她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本性,对大哥爱理不理。 一往情深,这是谁放的谣言。 “夫君的好实在太多,我一时混淆了。”景芸羞愧低头。 “进去吧。”苏逸打断两人的对话,向门内走去。 “大哥都不想听你废话。”苏柔逮着缝讥讽景芸。 “郡主,夫君只是羞于表达而已,毕竟这种闺房情趣不可过多与人分享。”景芸脸皮犹如雨后春笋,瞬间厚了不少。 过了大门,便是一个目测至少两进的别院,里面果然如景芸想象一般,清雅别致舒适,虽然装饰不华丽,但各种奇花异草假山湖泊,独取自然的妙趣。 就是这么多绿草树木,还有一大片的人口挖凿的河湖,夏天想必能够听取蛙声一片,以及看到漫天飞舞的蚊子。 院子比原来的侯府小了很多,这次虽然已经刨去了公主府送来的奴仆,可是还有许多需要安顿的护卫奴仆婢女,不过腾出三个主子住的院子还是勉强可以。 景芸原就想自己独居一个院子,奈何苏柔又一脸“我就知道你不受大哥待见”酸她的样子,咬咬牙让人把东西搬进苏逸的正房。 景芸还当着苏柔的面,把那三只乌龟放到正房前面的小湖里,让苏柔羡慕嫉妒。 “你不讲信用,不是说好一人一只乌龟的吗?”苏柔狠狠跺脚,赖在正房不愿意走, “郡主,它们三个待在一起好好的,你干嘛要拆散它们。”景芸坚持不愿意让她带走一片龟皮。 “那就不要放在这里,以后我不方便天天过来看它们,放到前面的大湖,也好让它们有一个宽敞的住所。” “那么大的湖,放进去就找不到它们了。” 确实是这样,乌龟随便窝在湖底,或者跑到哪个岸边,她们怎么找得着,苏柔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苏逸经过时,就看到妹妹与景芸在湖边争吵,本以为她们又因为某事闹起来,结果是为了三只乌龟。 “林木,让厨房把它们炖了,今晚给大家加餐。”苏逸当场决定乌龟的归宿。 景芸与苏柔吓得怔住,地上的乌龟仿佛知道男主人对它们的垂涎,“嘭”的一声声窜进了水里,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苏柔:“不行!” 景芸:“不行!” “那就该干嘛干嘛,没看到要下雨了吗?”苏逸没好气呵斥,大家都在忙,她们两个倒是闲得很。 “郡主,你不是缺个枕头吗?刚好我那有多余的,我现在就拿给你。”景芸拉着苏柔的手,欢欢喜喜进房,让夏梅从嫁妆箱子找出当初给她陪嫁的枕头。 “太红了。”苏柔一脸嫌弃,上面还有鸳鸯,一看就是给他们用的东西。 景芸瞅了瞅门外,“难道你又想被苏逸骂?拿着,不喜欢就随便找个角落放着。”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就是借口而已,苏逸脾气不好,真怕他一生气就把她的龟儿子们炖了。 苏柔一脸不乐意接过枕头,乌龟她是拿不走了,只能以后找时间过来看看。 “你一定不要让大哥炖了它们。”临走前还叮嘱景芸,就怕大哥真把它们炖了。 “放心,它们可是我们的宠物,我在,它们就一定会在。”景芸拍着胸脯保证,门外已经响起阵阵雷声,景芸让她赶紧回去。 苏柔的院子就在隔壁,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送走了苏柔,景芸才终于有空闲收拾房间。 这里看着有一段时间没人住,昨天想必苏逸就已经派人过来打扫,不过还是有明显的霉味,景芸让夏梅带人再清理一番,本来应该熏一遍艾,可是现在没有这些东西,加之天真的要下雨了,人还得在房间里躲雨,只能让人把急需的东西拿出来,其余的先放在箱子里。 雨噼里啪啦打在屋瓦上,落下一串串珍珠,没多久又融成根根银线,银线慢慢连成片,连接了屋檐与地面,把屋顶上的雨水引入水渠,漫入湖里。 这雨真大,幸好她们出发早,不然这雨能把她们送走。 景芸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慢慢遮盖的院景,蒙蒙水光,屋瓦渐隐,湖面被打出一个个水坑。 目光移到左手边的偏房,发现苏逸也站在窗边眺望。 正房有主卧、两间偏房、三个耳房,还有一个特别为主人修建的书房,书房临湖而建,有垂柳遮阴,修建的十分巧妙。 许是考虑到下大雨会淹到书房,主人特意把书房架高,现在苏逸所处的视野想必是这片最好的。 景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某处看,可惜雨水太大,迷糊了景芸的眼睛,倒是夏梅眼尖,一下子看出了不同。 “小姐,那不是你的龟儿子……乌龟吗,雨太大,它们都跑出来了。” 造孽啊,她们怎么就没想过会下雨呢,这些乌龟才下水,就要经历风吹雨打雷轰鸣,还有某人想把它们送入锅里。 “夏梅,你一定要盯着,莫要让林木把它们炖了。” 第26章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三人随便用了一些晚饭,便各自歇下。 第二天,雨过天晴,一大就听到窗外鸟儿的叽喳声。 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木焕然一新,然而地面却满是被打落的枯枝败叶,让管家看得摇头叹气。 景芸忙让人寻找乌龟,就怕它们掉进水渠被冲走了,好在没多久就有人看到它们齐齐扒拉在书房楼下的木头柱子上,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苏逸昨晚就睡在书房,第二天他又让人把衣物抬进书房的内室,大抵就是要在那里长住了,景芸非常满意他的安排。 下人们忙着清理满地的落叶,景芸回房写了一封信,向祖母说明昨日没有回府的原因,不管怎么样,这些还是要做的。 景芸把他们的处境说得严重几分,即使不这样说,景家现在也不敢轻易靠近他们,应该会主动远离他们了吧。 把信送出去后,景芸才真正打量现在所住的地方。 苏柔告诉景芸,这里是她父亲特意送给他们兄妹的别苑,很少有人知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产,之后就一直是苏逸在打理,可以说是完全按照苏逸的喜好修缮。 原来苏逸喜欢江南水乡风格的地方,倒是看不出他还有这么风雅的一面。 “小姐,宫里来人了,点名说要找你。”夏梅匆匆跑进来,喘着气说道。 “找我。”景芸反指自己,宫里怎么会找她,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前厅,果然看到几个内侍太监。 他们正在打量着苏逸的新府,见到景芸出来,才收敛神情,笑容满面祝贺景芸乔迁大喜。 景芸连说谢过,同时让人奉上好茶。 “不知公公来此所为何事?夫君还在整理东西,可要我叫他出来?” “无碍,苏公子现在事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他了,此次我们正是奉陛下之命,给你送一个好消息。” 苏公子,这么快就变成普通人了,景芸心里唏嘘不已。 “好消息?不知道公公要说的是何事?”景芸纳闷,专门给她送的好消息,难道父亲去世的原因找到了? 景芸挺直腰杆,满心期待着。 公公却先把闲杂人遣散,做得神神秘秘,把景芸的好奇吊得更高。 “陛下说,你乃景大人的爱女,不该让你困于这京城之中,此外你与苏公子的婚事本就是错点鸳鸯,若是小姐有心离开京城,陛下允你和离。” 啥,景芸忍不住想要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竟然说允许她和离,这是打上一位皇帝的脸吗,景芸自认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让新帝做出这样的事。 里面定有阴谋,还有公公话里话外都说让她离开京城,可是他们想没想过,她离开京城该如何生存。 “小姐若是担心生计问题,陛下会重赏你良田住宅与金银,定能让你一世无忧。” 还帮她把未来张罗好了,里面更加有猫腻,他真的会有那么好心,可是没理由他会这样算计她呀。 还是说陛下想要继续打击苏逸,让他妻离子散,后半辈子孤苦无依,没想到陛下恨苏逸至此,想到昨天看到的苏逸,他脸上的愁容就像昨天的天气一样,再来一记响雷,估计就崩盘下大雨了。 不能在这个时候上演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戏码,真要和离可以与苏逸协商着来。 “公公,你有所不知,我倾心苏逸已久,此次能够嫁给他,定是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夫君不弃,我必追随。”景芸学着话本子里的那些痴情女,表示自己的决心。 现在若是撩开衣袖,里面定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小姐对苏公子如此情真意切,老奴即使不懂男女之事,也为你的深情感动。”公公眼神微闪,只是他的修养让他没有透漏丝毫情绪。 “还要感谢公公走这一趟,请代我谢过陛下的赏赐。”景芸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银袋,塞到公公手里,“公公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为陛下做事而已,杂家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一步。”说完公公就把银袋揣进怀里,带着人离开。 景芸坐到主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捻起茶杯,继续想刚才的事。 怎么越想越觉得陛下在试探她与苏逸同甘共苦的决心,刚才若是真应了陛下的赏赐,他真的会让她如愿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景芸以为是夏梅。 “夏梅,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你先去忙吧。” 然而脚步声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靠近,景芸无奈转身,发现是苏逸。 “你怎么跑这来了,公公们刚走。”景芸以为他是出来接待公公,便把公公离去的事告诉他,“公公没说什么事,就是过来关心一下我们而已。” “关心?关心你对我倾心已久?”苏逸坐到景芸旁边的位置。 景芸听到他的话,被茶水呛了一下,他竟然听到了,刚才那些话都是她随口瞎编,可当不了真。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景芸心里有些庆幸接受陛下的提议。 偷偷打量苏逸,发现他的神情像雨过天晴一样,想必经过一夜想通了,还有听到她说愿意陪着他共度难关,心里大抵也是开心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扫他的兴。 景芸嗔了他一眼,声音细弱蚊蝇:“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苏逸抬眉,继续看她表演。 “夫君,你怎么了?”景芸见苏逸盯着她看却不出声,关心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件事。”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0节 “什么事,可要我帮忙?”景芸眨眨眼睛。 “确实需要你帮忙,我还没带你拜过苏家的祖宗呢?”苏逸勾唇笑道。 “你要回苏府,现在合适吗?” “现在正好合适。” 苏逸离开后,景芸还麻木地喝茶。 刚才苏逸说要去拜苏家祖宗,原以为他是要回去苏府,却不想他所说的是许州的苏府。 苏家本家在许州,后来苏老爷在军中立下大功封将拜候,便举家迁居在京城,不过苏家去世的先辈都会迁葬于许州家墓,苏逸说要在重阳节祭拜先祖,时间紧迫,明天就得出发。 真是屁股还没坐热,又出发去别处,怎么感觉成亲之后就一路漂泊,什么时候才能安安稳稳睡个懒觉。 早知道就答应陛下的提议,带着丰厚的财物找一个宜居的地方,让那三个龟儿子给她养老送终。 景芸吩咐夏梅把秋天的衣服以及一部分冬衣拿出来打包,许州地处偏北,天气只会比现在更冷,所以要把冬衣也带上。 夏梅得知要离京,也是纳闷不已,只是主子已经决定的事,她们下人配合即可。 第二天,景芸来到门口时,发现苏逸站在马车下面,像是在等人,景芸首先想到的就是苏柔还没有出门。 从他旁边走过,景芸对他颔首问候后,便拎起裙摆踏上矮凳,突然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吓得景芸在躲开时脚底踩空,身体不自觉往外倾斜。 成亲那天的事历历在目,景芸的身体已经对苏逸产生过激反应,只要被他碰上,就会忍不住想要逃离挣脱,就怕又惹他不开心,被他卸胳膊腿。 这次也不例外,景芸本来走得好好,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往外倒。 “啊!”景芸挥动着手想要抓住东西,反被苏逸抱进怀里。 “连路都不会走?”苏逸脸再次结冰。 “你快放手!”景芸还没从刚才的惊吓缓过神,又被他吓得鸡皮疙瘩全冒起来,若不是他乱来,她会摔吗? 夏梅与林木等人起初看到主子快要摔倒,抬脚举手冲上去接住,直到看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连忙刹住脚,低头看地面。 “大哥……啊……你们在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房里还没腻歪够,还要当众表演?”苏柔捂住一只眼睛,脱口一串女夫子教导的礼义廉耻。 景芸用力挣脱苏逸,甩开他捂着脸钻进马车。 刚才太丢人了,所有人都看过来。 很快苏逸与苏柔也进来,景芸自觉躲到角落里,不打扰他们兄妹情深,其实是无法面对他们了,特别是苏柔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景芸更加想从车厢缝里钻出去。 “你,去那边。”苏柔踢了踢景芸的脚,抬起下巴示意,“我可不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你们既然感情那么好,我就不该霸占大哥,不让他跟你好。” “郡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景芸想要解释,可是又该怎么说呢,抬头看向苏逸,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妹妹,不要乱说话。 哪知苏逸把头转向一边,还拿起一本书册,装模做样看书。 “坐这里就很好,我晕车,靠着门口也好透气。”景芸只能以晕车为由,拒绝苏柔的好意,坐门口多好,遇到危急事还能先跑。 “那我也坐这里,免得你怨恨我霸占兄长。”苏柔抱着垫子,坐到景芸对面,景芸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伸腿,现在却要缩着脚。 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景芸偷偷往里挪了挪,好让脚摆放的空间大一些。 哪知苏柔像是与她作对一样,也跟着往里挪,景芸只能继续挪,最后两人一块挪到了马车中间,马车不是很大,苏逸一抬脚,就能把景芸踢出去。 “听说你认了那三只乌龟当儿子,那大哥岂不是他们的爹?” 第27章 景芸听到苏柔突然念叨起那三个龟儿子,她什么时候对苏柔说过这样的事,她只是在喂乌龟时无意念叨过一次两次而已。 府里莫不是处处都是眼目耳线,想到这个可能,景芸莫名感到害怕,不过现在更怕的就是被喜当爹的苏逸。 “没有的事,郡主你说笑了。”景芸连连摆手,眼睛时刻盯着苏逸修长的腿,“我说的是三只乌龟是父子仨,那么其中两个可不就是另一个的龟儿子了。” “我问过了,他们说那三只乌龟两只是母的,一只是公的。” 呃,她看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出哪只是公哪个是母,原来里面还有龟女儿。 “郡主,你好厉害,居然能分辨出乌龟的公母,你快教教我,免得我将来把它们认错了。”景芸连忙把话题岔开,果然苏柔一脸得意,分享着她刚学会的分辨雌雄的技巧。 景芸偷偷抹了抹汗,一抬头就看到苏逸翻着白眼,显然不屑她的胡说八道。 苏柔难得看到有人虚心向她请教,洋洋洒洒分享了一大段,哪知对面的人却时不时看向身后,完全没有听的样子。 “你们竟然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太过分了。”苏柔气急败坏,她要换马车。 “咳,咳,我在听呢。”景芸连忙求饶,“你刚才说看尾巴长短,若是幼年的乌龟,那也是不长的吧。” “那就要看其他的特征了。”苏柔见她还能接上话,心里的气消了些许。 两人在马车里实在没事做,便大声聊起养乌龟的大事,声音传到车厢外,坐在门外的林木与夏梅四目相对,最后又很有默契地看向旁边的风景。 林木:到下一个镇,或许要再买一辆马车,公子喜静,现在该是强忍着不发火。 夏梅:小姐怎么一点矜持心也没有,当着夫君的面聊这些不风雅的事,这是她该关心的问题吗?就不能聊些珠宝首饰? 中午在驿站简单用过午膳后,马车继续前行,颠簸了半天,景芸与苏柔彻底熬不住了,互相倚着头打瞌睡。 马车一摇一晃,景芸被苏柔的脑袋撞得脑瓜子疼,可是又不能把她推开,只能抬手撑着她的头,只是这样她就不能休息了。 “我来吧。”苏逸放下手中的书,扶过苏柔,然后坐在她原来的位置,把苏柔头放在他的腿上,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又贴心用披风盖住身体。 景芸看着他熟练照顾苏柔,心里涌起一丝羡慕,苏柔能一直这么恣意单纯,绝对少不了苏逸的纵容与照顾,她怎么就没个哥哥这样照顾她呢。 肩膀变轻后,景芸活动一下肩膀,摆正身后的靠垫,放纵一直想要合起的眼皮,很快便睡过去。 车厢瞬间安静下来,苏逸却没有继续看书,因为苏柔躺在他的怀里,旁边的人不知不觉之中也依靠在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索性他也闭眼休息。 蓝天变灰,白云被慢慢上色越染越红,最后变成一大片的红海。 马车驶进一个镇子,越过繁华的街道,最后在一家装修还算体面的客栈前面停下。 苏柔早就醒了,从大哥怀里起来,发现景芸还在睡,本来想要叫醒她,却看到让她咂舌的一幕。 大哥把靠在他肩上的女人慢慢放倒,然后把景芸搂在怀里,抢占了本属于她的怀抱。 “嘘。”苏逸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苏柔不要出声。 苏柔努着嘴,大哥果然在意这个女人,平日里还装作一副嫌弃景芸的样,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失宠的苏柔,最后只能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好在进了城就看到各种茶肆酒楼,街上的热闹瞬间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景芸醒来时,发现她独自躺在车厢内,另外两个人已经不在,猛地坐起来,掀开车帘。 “小姐,你醒了。”夏梅脸上绽出灿烂笑容,他们已经到了落脚的客栈,小姐却还睡着不行,苏柔小姐还掐她的脸,还是丝毫不动,最后就干脆留她在马车上睡觉。 “他们人呢?”景芸揉了揉脖颈,怎么是脖颈更加酸痛,许是打瞌睡时头没有支撑的东西,累的。 “他们已经进去了。” “怎么不叫醒我?” “小姐,你刚才睡得像头猪一样,郡主叫了你许久呢。”夏梅都觉得羞愧,这下子小姐更觉得丢脸了。 果然景芸的脸霎得红起来,她居然睡得那么死。 “快进去吧,现在刚好可以用晚膳了。”估摸了一下时间,还不算太晚。 景芸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两个人,顺着他们的视线,刚好可以看见停靠在门口的马车,景芸用脚判断现在没有胃口,可惜肚子却咕咕叫起来。 低着头走过去,景芸坐在空出来的那边,夏梅很有眼力见地帮她盛饭拿筷子。 景芸摆摆手,让夏梅也去用膳,她也饿半天了。 夏梅退下后,景芸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惜眼前突然多了一大块半肥的猪肉。 “多吃点,你的同类。”苏柔已经用过半碗饭,饥饿消失后,很有闲情挑逗景芸。 “谢谢。”景芸深吸一口气,她不喜欢吃肥肉,偏偏眼前这块油腻得能够倒映出她的脸。 “你平时都这么能睡吗?若是兄长晚上口渴起床喝水,岂不是唤不动你。”苏柔的话一句比一句惊悚,吓得景芸被口水呛住。 “还笨手笨脚。”苏柔扭头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你干脆趁这次回老家,把嫂子换了得了,翠玉不是很喜欢你吗,我看着就很好。” “不行!”景芸求生欲很强,她此生要么和离要么丧夫,坚决不做弃妇。 “闭嘴!”苏逸夹起一块鸡腿塞进苏柔嘴里,听到景芸脱口说不行,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苏柔吐出鸡腿,眼神暧昧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这两人以为她什么都不懂,藏着掖着算哪门子事,反正她一路无事,就逗弄一下他们。 害,她也是担着重任出门的,回门时,母亲把她叫到一边,让她一定要盯着兄嫂,务必让他们早日诞下子嗣,所以为了早日看到侄儿,她也要努力了。 看到苏柔总算消停,景芸赶紧加快吃饭的速度,尽量吃易咀嚼的食物,很快她也赶在苏逸兄妹放下筷子时吃饱了。 “大哥,我想出去逛逛。”苏柔睡了半天,现在精神得很,不愿意回房睡觉。 “让林木陪你去。”苏逸没有拘着她。 “好吧,你们两个就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了。”苏柔直接忽视景芸眼中的期盼,招呼坐在一边的林木,风风火火出门了。 景芸抠着手心,不知所措,她浑身酸痛,想洗热水澡放松一下,可是苏逸也在,好像不合适。 苏逸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没好气说道:“我先去苏柔的房间。” “嗯嗯。”景芸连忙招呼夏梅回房,要抓紧时间,免得惹某人不开心。 泡在热水了,全身的酸痛仿佛瞬间消失,加上夏梅的贴心按摩,更加飘飘欲仙。 “小姐,你刚才是不是想跟郡主出去玩?” “想啊,可惜她不让我跟。” 景芸也好奇这里的街道,当然主要还是不想单独与苏逸同处一室,最好能尽可能地消磨她的体力,然后一觉到天亮。 “今天不该睡觉,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 夏梅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热水再舒服,景芸也不得不尽快爬出来,换上柔软的寝衣,最后觉得不放心,又在里面加上一件里衣,确定再如何滚动也不会发生那天早上的囧事才罢休。 “小姐,你不热吗?”裹那么多,晚上该不舒服了。 “我心凉。”景芸一副你什么都不懂,“好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夏梅今天也是坐了一天的马车,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1节 景芸推开窗户,一轮弯月映入眼中,随处可见的红灯笼点缀在房屋瓦砾间,画面极具古韵。 门吱哑被打开,景芸恋恋不舍收回目光,转头便看到苏逸,他身后跟着三四个抬着浴桶以及拎着水桶进来的护卫。 差点忘了,苏逸也要洗澡,她也得回避才行。 “我先去苏柔的房间。”景芸自觉避让。 “苏柔已经回房。”言下之意只能在门外等或者其他地方。 “你穿成这样出去?”苏逸皱眉,眼前的女人一身藕色缎面寝衣,长发尽数放下,两边鬓微湿,盈盈眸光娇唇轻启,这般模样如何还能抛头露脸。 “我现在就换衣服。”景芸也才想起如今的模样,连忙拿了一件外袍裹住身体。 “怎么不伺候我洗澡?”苏逸眼尾弯起,一步步走向景芸,最后贴在她耳边:“还是你想……欲擒故纵?”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景芸一时口嗨编出来的慌言现在所有人当真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护卫,把洗澡的工具放在浴桶旁边的桌上,然后贴上关上房门。 苏逸背对着她脱衣服,景芸吓得连忙转身,来真的啊,她不懂怎么伺候人洗澡,况且还是一个男的。 景芸决定装死,手脚哆嗦着走到窗边,却鬼使神差关上窗户。 她不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看,就是觉得晚上起风,冷。 “过来给我搓背。” 催命一样的声音召唤景芸,景芸始终挪不动脚。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需要一定的时间培养感情,会稍微慢热一些,不过从这章开始,双方的感情就渐渐明朗,然后该有的都有了 第28章 景芸左手拿着棉布,右手拿着香胰子,心砰砰跳喉咙眼,她从未如此靠近一个男子,更何况是在对方没有穿衣服的情况。 闭着一只眼睛,景芸同手同脚走到苏逸身后,该怎么做,直接来一顿猛搓吗? 谁来教教她,景芸回想夏梅平时帮她搓背的情景,大抵男子也是那样的吧。 深吸一口气,景芸努力让心跳平静,他既然无所谓,她这个饱眼福的反倒先害羞,算个什么事。 浴桶弥漫着水汽,只看到一个朦胧的后背,景芸再靠近一些,眨眨眼睛消除水汽漫入眼睛的模糊,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呼吸停滞。 苏逸的背部纵横交错着数条明显的伤痕,就想树根凸起蔓延在地面一样,触目惊心,他一个贵公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在干吗?”苏逸早就察觉到人已经在身后,却久久不见动作,刚转头质问就被一块棉布挡住。 随之而来的就是“咚”的一声,一个东西砸进水中。 景芸被突然转身的苏逸吓了个哆嗦,脑子还未转动,手就先一步做出反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棉布砸到苏逸头上,另一只手则没有抓稳香胰子,也跟着掉进水里。 “对不起,我刚才手抽筋了。”景芸连忙退开两步,脸色煞白,“我手粗笨拙,还是让林木伺候你沐浴吧。” 说完就急匆匆往门外走,正打算让人找林木,就看到林木等候在门外。 护卫看到夫人出来,连忙低头。 景芸对林木说明情况,便以有事找夏梅为由离开。 夏梅与苏柔的侍女云香同住一个房间,两人都是善谈的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就在她们准备歇息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想着可能是主子召唤,连忙起床开门。 “夏梅,今晚……”景芸刚想说今晚在夏梅的房间将就一晚,却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于是连忙转话题。 “安神香在哪里,我一直找不着。” “小姐,你怎么亲自跑过了,让护卫过来吩咐一声即可。”因为有护卫在主子门外轮班值守,她们这些婢女才得了空闲休息,却不想主子自个跑过来了。 “你别问那么多。”景芸对夏梅使了使眼色,好在夏梅很快就会过意来。 “哎呀,瞧奴婢这记性,许是忘了,小姐你请见谅,奴婢现在就给你找。”夏梅把景芸扶坐下,又贴心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磨磨蹭蹭找东西。 云香见夏梅找东西,也连忙上前帮忙。 得亏她的帮助,景芸一杯茶还没喝完,东西就找着了,于是又让夏梅找她的披肩,玉坠,最后又是准备明天需要用的小物件…… “夫人,现在夜已深,你该早些休息才是。”云香困得眼睛睁不开,委婉劝她早点回去休息,这些东西她只要吩咐一声即可,不必在一旁盯着。 景芸已经把桌上的茶水喝光,她本来就是想过来消磨时间,眼下总不能折腾着她们两个都不睡觉,只能认命离去。 其实两人成亲后就同房过一次,苏逸今天对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故意在她面前脱衣服,该不是想跟她洞|房吧,她该拒绝吗? 夏梅端着安神香以及刚才找的小物件,送主子出去,路上劝慰主子:“小姐,你别担心,公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她依稀还记得,马车到了客栈时,公子抱着熟睡的主子,让主子睡得更安稳,想必一路上就都是这样照顾主子的。 “你怎么帮他说话了,你是谁的人。”现在夏梅已经被苏逸的外表迷惑,逐渐站在他那边了。 回到天子一号房,景芸不情不愿进房,门很快就被关上。 房间的灯还亮着,窗户已经打开,苏逸盘腿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托腮看着窗外的明月,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更显朦胧神秘。 谦谦公子世无双,景芸也不由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你还没睡呀,我刚拿了些安神香回来,对纾解疲惫非常有用。”景芸揉揉脸,让自己保持正常。 苏逸悠悠转头过来:“我不需要。” 他是生气了吗?她就是没做好准备,才慌不择路跑了。 “哦。”景芸停下点香的动作,其实是她需要,今天睡了半天,现在精神得很,若是没有这些香助眠,恐怕要睁着眼睛清醒一整晚。 “那我先休息了。”景芸欲哭无泪,也不管他在窗外做什么,现在她只想找张被子把自己埋了。 景芸爬到床最里面,幸好现在已经入秋,用被子裹住全身也不会发热,可是为什么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还天子一号房,号称是全镇最好的客栈,却连多一床棉被都没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身侧被子被掀开,一阵冷风窜入被子里,景芸猛地睁开眼睛,耳朵不自觉竖起。 熟悉的清香渗入鼻子,这个香味好像平时用的安神香,让人能够放松下来。 苏逸睡在床外侧,景芸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他同床,只是奇怪他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睡觉。 原来想太多的人是她。 旁边传来细微平稳的呼吸,景芸突然有些沮丧,她竟然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能让人坐怀不乱。 景芸偷偷转身,其实是侧着身,把手臂压麻了,想着苏逸已经睡着,便翻身换一边,却不想在细微的光线下看到一双睁着的眼睛。 窗边的灯并没有熄灭,加上没有放下床帘,隐约可见室内的物件。 景芸心里再次震惊,闭眼装睡。 “你很怕我?”清润的声音传入耳膜,比白天的好听。 “没有。”景芸昧着良心回答,“夫君身上的光芒,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靠近。” “说人话。” “我还没有适应旁边有人,而且还靠得这么近。”景芸声音越来越小。 “你平时不是常与男子勾肩搭背,难道他们不是男的。”一声带着鼻音的冷哼。 呃,朋友之间的相处,自然不会拘泥于小节,不过确实不妥,以后她会注意的。 “他们与你不同,你是我的夫君。”景芸想起三姐提起自己未婚夫时的娇羞,也跟着运用一二。 “有何不同?”苏逸背着光,无人看到他嘴角的微笑,他反而能够把景芸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她拧着眉绞尽脑汁回答,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她。 “是这样吗?”苏逸抬手把她捞进怀里。 香气猛地冲入鼻子里,被牢牢锁进男子结实的怀里,双手也被桎梏着,景芸差点停止呼吸。 “你快放手。”景芸脸上的热气冲入脑海,这人怎么突然对她动手动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你个大头鬼,铁哥们与夫君能一样吗?景芸气得想要骂人,既然你这么主动,她也不介意反占便宜,反正这人长得也挺好看,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吃亏。 “夫君,你干嘛一直问这个,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离他们远远的。”景芸反手紧紧抱住苏逸,还用脚缠着他,果然感受到他身体僵了一下。 对待不要脸的人,只要比他更不要脸即可。 这下轮到苏逸不自在,女子的娇软贴在身上,她还不老实地动来动去,苏逸没办法把她甩开,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脸有多得意,苏逸索性也放弃了挣扎。 只是嘴唇突然触到一片温热,苏逸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明亮带着期盼的眼睛。 温软离开,“我只会对你这样,夫君,我们生个孩子吧。” 苏逸心脏瞬间停滞,过了许久后连忙把人推开,翻身到床外,手紧紧攥着衣袖:“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他是害羞了吗?景芸用力压住到嘴边的笑,想调戏她,看她怎么还回去,苏逸下次要是再吓她,她就像今天一样缠着他不放。 许是心情愉快,景芸很快就睡着了。 窗边烛火慢慢变弱,苏逸睁着眼睛看地板,内心的躁动久久没有平息下来,他是怎么了?刚才差点就要……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苏逸转头看向里侧的人,目光移到她的腹部,刚才她说想要生一个他们的孩子,她这样瘦小,能孕育一个孩子吗? 景芸第二天醒过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人,窗外阳光明媚,看着时辰已经不早,连忙起床换衣服。 本以为昨晚会睡不着,却一觉睡到了天亮,可见即使坐马车,也会把人累坏,景芸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下楼寻人。 夏梅蹲在门外,看到小姐出来脸上一喜:小姐,你总算起来了,刚才公子都没让我们催你起床。 竟然不催她起床,果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同睡一张床之后,苏逸整个人都变得体贴不少。 “他们人呢,可是在用早膳。”景芸伸伸懒腰。 “小姐,他们已经用完早膳了。”夏梅没好意思回道,“现在公子正陪着郡主去街上买东西。” 呃,都不等她就去逛街了,景芸摸摸鼻子:“那你去把早膳拿到我房间。” 第29章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2节 苏逸与苏柔回来时带了许多零食,整整齐齐码在一个木盒子里,说是要放在车上打发时间吃的。 景芸这次没有再被苏柔责骂晚起,反而好心塞给她一包零嘴,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上马车。 苏逸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也跟着上马车。 苏家兄妹突然转性,景芸反而不自在了。 “小姐,你怎么还不上马车,虽说只要半天行程就到达许州,可是也不能一直耽搁在这里呀。”夏梅伸出手指戳了戳还没睡醒的主子,提醒她该出发了。 原来只要半天行程就到了,难怪他们还有闲情出去买东西。 景芸上了马车之后,依旧坐在门口,却被苏柔推进里面。 “别坐在门口,一会儿要是急刹车,第一个飞出去的就是你。”苏柔没好气道,“摔断胳膊或者腿,还得我们伺候你一辈子呢。” 别人好心总不能当驴肝肺,景芸默默坐到里面,左手一侧就是苏逸,两人的衣服甚至搭在了一起。 想到昨晚她做的事,景芸脸还微微泛红,不过既然已经豁出去,就不能露怯,景芸扬起一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看向苏逸。 “夫君,昨晚睡得可好?”眨眨眼睛。 苏逸喉咙滚动,眼睛闪烁,最后没忍住回头瞪了景芸一眼。 “哎哟哟,别在这里秀恩爱了。”苏柔捂着眼睛,“我就不该跟着你们出来。” 景芸仍然笑着,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笑了,苏逸越是这样,她就越开心。 接下来的行程景芸一路欣赏着外面的山川树木河流,微风轻轻拂过,吹走车厢的闷热。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外面的山水,原来夫君的先祖就是出自这样钟灵毓秀之地,怪不得你们都那么出色。” 苏柔作呕吐状。 “夫君要喝水吗?”景芸想着不能忽视自家夫君,主动倒茶给他。 “不用。”苏逸翻了个白眼,景芸也不在意,仰头喝下。 “咦,你怎么不问我?”苏柔掩嘴笑话她自作多情,却不想某人突然向兄长靠近,拿着一块果脯凑到兄长嘴边。 “刚才我拭过了,可甜呢。”景芸胆子变大后就开始使劲作妖,哦,不对,是使劲讨好苏逸。 也不管他要不要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最后还贴心送上茶水。 苏柔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不甘心兄长被人抢走,也凑到过去,拿着木盒里的零嘴喂给兄长。 两人就这么对上,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苏逸没想到他竟然成为两个女人吵架的牺牲品,他耐着性子没有发火,两人反而得寸进尺。 被塞了许多甜腻的糕点果脯后,苏逸再也忍不住。 “够了!”苏逸推开两人,“林木,停车。” 苏逸抬脚走出车厢,让林木把他的马牵过来。 马车再次启动,车厢内的两个人吵了起来,苏逸当做没看见,骑马在前面领路。 “都怪你,大哥被气走了。”苏柔抱胸狠狠瞪着对面的人。 景芸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手拄在曲着的膝盖上,托腮反驳:“他也是被你气走的,照顾夫君明明是我这个妻子分内的事,不需要劳烦郡主。” “他是我大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苏柔不服气。 “他也是我的夫君,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景芸不客气回怼,还故意拔高“永远”的语调。 “我让大哥休了你,你就不能待在他身边了。”苏柔坚信只要她一哭,兄长就什么都会答应她。 “我又没犯七出之条,他没有理由休我。” 车厢外,林木小声问夏梅。 “姑嫂之间是不是都这样不合?”这一路,就没见里面两位消停,公子都被气得弃车而去,想来也是夹在其中无法解决妹妹与妻子的矛盾。 夏梅眼睛左右飘忽,是小姐胆肥了:“不是,小姐与郡主这是在交流感情,越吵感情越深厚。” 没错就是这样,反正还没掐打起来,那就是感情还不错。 一行人在日落之前进入许州城,车厢里面的两人终于消停,车外的人也才终于放心。 之前林木就陪着公子来过这里,加之得了吩咐不住进苏家,便熟门熟路来到一家客栈,租下客栈一个单独的院子,院子有专门的侧门,不用经过前面便可进出。 马车停下,众人见车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只能派侍女上前查看。 夏梅第一个冲上去,掀开车帘,眼角忍不住抽动,果真证实了她的猜测,刚还吵个不停的人,现在抱在一起睡着了。 “小姐,到了。”夏梅推了推主子,好在这次没有睡死,很快两人就醒过来。 “你干嘛压着我,是不是把我当枕头垫着了。” “你不也一样,我的手臂都麻了。” 夏梅默默退出来,以免伤及无辜。 景芸与苏柔下马车,谁也不理谁昂首走开。 夏梅对云香谦然一笑,向她致歉,云香也同样如此,然后各自追上自家主子。 安排好入住的事宜,林木便与苏逸出门办事,留下两个斗红了眼的人,这次的饭菜均是客栈老板亲自送到院子里。 老板看着两位女主人满脸的不开心,像极了他家里争风吃醋的小妾,便以为她们是苏公子的妾室,于是热心肠劝她们消消气,这样才不会让夫君为难。 “他是我大哥!”苏柔一脸不可思议,她竟然被认为是小妾。 “我才是正妻。”景芸立刻亮明身份。 老板没想到这两是闹不和的姑嫂,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连忙免费赠送果盘,然后麻溜离开。 苏柔就见不得有人比她嚣张,特别是仗着兄长的宠爱不把她放在眼里,于是故意当着景芸的面说道:“你知道兄长为何连饭都不吃就出门吗?” “难道不是被你气的?”景芸夹起一块鸡肉,听说是山里的野鸡,咬上一口果然肉质鲜甜。 “他是去拜访故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翠玉,人家才刚刚十六,可比你年轻漂亮呢。”苏柔故意说道,话里话外调侃景芸年纪大。 “你就不怕再多一个人跟你抢大哥,到时苏逸沉迷于温柔乡,就真的不理你了。”景芸挑着苏柔最在意的地方戳,然后又指着桌上的鸡肉,“这野鸡到底还是嫩了些,夏梅,你们拿去吃吧。” 坐在一旁的夏梅放下饭碗,跑过来把鸡肉端走。 “没事,多几个女人也好,我就怕有些人不下蛋,耽误了我侄子的出生。” 景芸挺着腰,还顺势摸摸微凸的肚子:“我又不是母鸡,当然不会下蛋,不过这里说不定真的有孩子了,若是听到姑姑如此嫌弃他,估计要伤心了。” “你当真有了?”苏柔安奈不住激动。 “当然没有!”景芸挑眉笑道。 这边苏逸与林木在街上一处酒楼用晚膳。 林木心里唏嘘不已,幸好他没有成亲,也没有妹妹,没想到家里的女人会如此闹腾,逼得少爷不得不出去觅食。 “这几天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我们,可查出是谁?” 林木敛正态度,禀报已经查明的事情:“跟踪我们的人来自皇宫,莫不是陛下不放心公子?” 安北候的爵位已经给了苏二爷,公子因为自小袭爵,老皇帝便忘了封他为郡王,现在连本该有的郡王封号都没有,实在不理解陛下为何不放心。 苏逸沉思片刻后:“计划有变,接下来的事重新安排。” 林木连忙应是。 两人用完膳,又坐着看外面的街景。 苏逸已经有三、四年没有来许州,肉眼可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街道上的灯火如繁星般蔓延到远方,房屋商户林立,老百姓们穿行在各大商户小摊,脸上都洋溢着满足。 京中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偏僻城镇,老百姓也不关心那些触摸不到的权势。 “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明日便是重阳,还要登高爬山呢。”他们这次正好赶在重阳节之前到达,休整一晚既可办正事。 苏逸斜瞪林木一眼,最后不情不愿起身,想到某人突然对他的热情,他是不是太过纵容对方了,才让她得寸进尺。 景芸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了许久也没见苏逸回来。 难道他真的去见那个翠玉了,翠玉,翠玉,一听名字就俗气得很,她怎么不叫黄金,珍珠,这样更容易记住。 他若是真找几个妹妹回来,景芸一定会给她们好好立规矩,把她们治得服服帖帖。 其实她挺想看看是怎么样的翠玉珍宝,让苏逸一下马车就赶着过去相见,还待到这么久才回来。 苏逸前几年都在边关,隔了这许久才来一趟,两人估计都思念对方已久,难舍难分。 回房洗漱,景芸趴在窗边看楼下,刚好看到两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景芸反手把窗关上,很不是滋味地爬上床,不想继续当那贤惠妻子。 苏逸回房时,就看到景芸已经躺下,以为她身体不适,便放低脚步,拿换洗的衣服出去,这里有专门的浴池,不需要在房间洗漱。 景芸听着门开了又合,转个身看向门外,他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于是一赌气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身上,裹成一个大茧子,然后闭眼睡觉。 苏逸回来时,就看到床上又出现了熟悉的茧子,无奈笑了笑,在出去重新拿一床被子,以及把床上的人弄醒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然而把熟睡的人翻过来,看到她额头全是汗。 第30章 苏逸看到景芸额头挂着许多汗珠,嘴巴微张呼吸急促,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样竟然还睡如此香,果真像妹妹说的那样,属于某种动物。 拿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汗,苏逸又恶作剧地拍拍那张红彤彤的脸。 “别烦我,找你的翠玉去吧。”景芸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脸,心里正烦着呢,没好气拍回去,饶人清梦,天打雷劈知不知道。 翠玉,苏逸一时没想起是谁,于是继续捏那张细腻柔软的脸蛋,再不醒,就别怪我不客气。 手上的触感极佳,像小时候吃的糯米团,软乎乎的,看她这几天的做派,还以为她的脸皮会很厚,没想到会这么轻薄柔软。 景芸迷迷糊糊醒过来,是谁把她的脸当面团搓,非得打断他的手不可,然而睁眼看到的就是苏逸,算了,我自断手臂吧。 “夫君,你干嘛?”景芸被搓得脸疼,眼睛氤氲成雾,却不想这样的她更加可爱动人。 像桃花瓣一样粉嫩的脸,两只圆咕碌的眼睛含着泪水,眼角泛红语气微喘,勾得苏逸的心像被猫抓一样。 一股热气涌上心头,苏逸呼吸急促,收回手恋恋不舍手中的触感:“我的被子呢?”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3节 景芸这才想起她已经把被子全裹在身上,想要把身上的被子扯出来,却发现被她压得严严实实,只能用脚支撑着挪动到最里面,然后往外一滚,彻底解放身上的被子。 没有身上的两床被子,景芸总算能够正常呼吸,她刚才简直就是脑抽,才会把两床被子通通裹到身上,以至于像被架在火炉上烘烤,烤得她口干舌燥。 苏逸最开始平静看着景芸,然而她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就像街边卖的卷饼,没裹好啪地被打开,饼皮摊平露出里面的馅料。 “你在笑什么?”景芸眨眨眼睛,把最外面的被子扯出来,这家客栈的老板显然更大方,还给准备了两床被子。 “没笑什么,就想起一种饼。” “哦,桌上也有饼,若是饿了可以拿来吃。”景芸揉揉脸,刚才苏逸为何捏她的脸,是报复她霸占了所有被子吗? “睡吧,明日重阳节,我们要去苏家墓地祭拜。”苏逸把明天的安排告诉景芸。 “不是说要爬山吗?”怎么变成去苏家墓地,景芸以为的行程安排就是登高缅怀先辈。 “苏家墓地就在山上。”苏逸一脸看白痴,掀开被子躺在床外侧。 那感情好,一天就把所有的事办完,景芸还真怕去爬那些高不见顶的大山,她可没有那么好的体力。 景芸嘴巴干干的,最后实在受不了,跨过苏逸的身体,跑到桌边倒头灌了两杯茶水,这才缓过神来。 苏逸看着她又灵活跳上床,一骨碌钻进被窝里,体力真好,明日的行程想必不会有问题。 第二天,景芸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山,云层悠悠漂浮在山腰,树木郁郁葱葱,上面点缀着零星染了色的枫叶,煞是好看。 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是苏家怎么把祖坟挖在那么高的山上,他们是打算死后修炼成仙吗? “你能别看得那么高吗,半山的丘陵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苏柔噗嗤一笑,把她的头压低,高山之下还有一大片丘陵,苏家的墓地就在那片山顶之中。 那里是苏家买下的山地,专门用来做苏家先辈们的墓地。 原来是那里,景芸总算能够松一口气,她刚还想说,若是葬在后面的高山上,棺木可怎么抬上去。 背着大山,前面没有任何阻挡,确实像老人家所说的风水宝地,若无意外,那里也该是她的百年之地了。 这样一个充满仙气的好地方,很符合她的气质。 突然山林里传来一道细微叫喊声,顺着风环绕在寂静的树林。 难道苏二爷的人也过来祭拜先祖,不是说他们现在忙着庆贺封爵的事,没有过来吗? 声音慢慢靠近,景芸看到一只像叶子一样鲜绿的女子扑向苏逸,紧紧抱着他不放,往常被人碰一下就起应激反应的人并没有推开。 这是当她死了吗,她还没踏进苏家墓地好不好。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翠玉,怎么样,是不是更得大哥的心。”苏柔当然不放过能够刺激景芸的好机会。 原来真是翠玉,衣服那么绿,衣袖滑落露出纤纤玉手,可以想象得出她的脸也白皙清透。 景芸抬头看头顶上的一大片绿荫树冠,让夏梅把她的伞拿过来,本想用伞挡住头顶上的绿,结果伞上面画的图案也是翠竹,没好气扔回去给夏梅。 “夫君,这位小姐是?”景芸走到苏逸旁边,问道。 “苏大哥,这位是?”翠玉抬眸,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美颜,秀眉微微蹙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盯着眼前的女人。 “苏逸是我的夫君。”景芸笑着用力把苏逸拉出来,扣着苏逸的手,把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夫君,我脚好痛。” 那边的苏柔向夏梅、林木招手,然后三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观看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好戏。 云香最有眼力见,立刻拿出茶壶,给主子倒茶,还照顾到夏梅与林木。 苏逸一眼就看出景芸在做戏,不过还是开心她对自己的在意,所以并没有推开景芸,反而对翠玉解释他前一段时间已经成亲,现在正准备上山祭告先祖。 翠玉如被雷劈,她心系苏逸已久,之前苏逸一直在边关,她便一直等着,没想到再次见面,他身边已经有了夫人。 昨日爷爷告诉她,苏逸会在今天上山,她便早早出发,等候着他过来,现在这种情形,让她进退两难。 “你就是翠玉妹妹,夫君之前提起过老家这边有个妹妹,没想到竟是这样灵动的妹妹,我一看就很喜欢。”上前抓着那双冰冷的玉手,好一番夸赞。 “夫君你说是不是?” 这边苏柔恶心得连茶水都喝不下了。 “夏梅,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学得这套,怪贤良淑德的。” 夏梅自然听出她的反话,不过她从不在外面落主子的脸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小姐刻在骨子里的贤良淑德,无需学习。” 这下苏柔彻底说不出话了。 “夫君,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赶紧上山吧。”景芸用竟可能绵软的声音向苏逸说道,她这边已经完胜,自然可以继续后面的行程。 翠玉心里一万个不甘,看着前面手牵着手的两人,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扯出一缕一缕的丝线。 “小姐,你怎么了?”婢女莹儿从旁边的小道跑出来,刚才小姐特意吩咐她躲在后面不出来,她也照做了,直到苏公子他们继续赶路,她才出现,结果就看到小姐一脸的失望。 “莹儿,苏大哥已经成亲了,我该怎么办?” 莹儿心里啊了一声,最后安慰道:“小姐,苏公子那般的身份自然要娶高门大户的女子为正妻,你只要抓住苏公子的心即可。” 对啊,以公主的霸道,即使不是那个景芸,也会是别的女子,她的身份撑死只能当贵妾,想通之后,翠玉瞬间打起精神,她在苏大哥的心里还是特别的,只要稍稍用力,必定能够成为他心尖尖上的人。 苏逸被前面的人拉着,嘴角微微勾起,原来她那么在乎他,看到她争风吃醋,心里只有开心并没有不耐烦。 “你能不能走快一些,我拖着你很累的。”景芸发现苏逸越走越慢,本来并排走的两人,最后变成了她一个弱女子拖着他走。 “你真的很在意翠玉?”苏逸还是想要确定。 “怎么,成亲一个月不到,你就想纳妾?”景芸附在苏逸耳边,咬牙切齿。 许多男子不会拒绝送上来的美人,特别是那般动人的女子。 “若是我真的纳妾,你会怎么样?”苏逸问道。 “不怎么样,我只能与你和离。”景芸还记得新帝对她的赏赐,虽然说之前拒绝过一回,可是她不介意拉下脸面求陛下,到时带着嫁妆远走高飞,舒舒服服过她的日子去。 再不济,还能改嫁呢。 原来她宁愿和离也不接受他纳妾,苏逸已经得到心中的答案,脚步不由加快两分,变成他拉着景芸走。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墓地,墓地常年有人把守,守墓人看到许久不见的苏大公子以及苏大小姐,脸上的容褶成一大朵菊花。 “刘伯,你可安好。”苏逸主动向守墓的刘伯问好。 “好着呢,大公子、大小姐许久不来,老奴都快认不出你们了。”刘伯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看到苏逸手里牵着一位面生的女子。 “这位是您的夫人?” “是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带她过来见见父亲和爷爷。” 刘伯上下打量着景芸,目光又移到翠玉,可惜了这位小姐,她与杨老将军时常过来扫墓,可没少在他面前说起大公子的事,刘伯虽愚钝,却也知道翠玉小姐对大公子的心思。 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翠玉小姐要失望了。 第31章 林木等人趁主子们与守墓老伯寒暄,便去墓地摆好祭品,还没弄好,主子们就过来了。 苏逸放开景芸的手,走到父亲坟前,仔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苏大哥,我来帮你。”翠玉抓住机会,主动上前帮忙。 苏柔瞅着前面的俊男美女:“大嫂,你还不去,有人挖你墙角了。” “苏逸又不是墙,倒是妹妹,你不去尽孝?”景芸刚才一直被苏逸拉着,脸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样流淌,难受极了,现在总算能腾出手整理仪容。 “爹最疼我,我等会儿站在他旁边说说话,他肯定会很开心。”苏柔每每想起兄长说父亲生前十分疼爱她,一回家就把她抱在手里不放,心里就很难受,现在近在咫尺,那份难受与想念更加强烈,反而不敢靠近。 景芸很能理解苏柔的心情,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擦干净手后就与夏梅一道整理祭品。 把他们永远记在心里,才是最大的孝,景芸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过去每年清明重阳都会去父母墓前祭拜,现在离开故乡,便很少有机会回去。 墓地很快就清理完毕,景芸才走过去。 翠玉站在苏逸旁边,冉然她才是苏逸的妻子,景芸懒得跟在她计较,蹲下身把祭品摆上去,这才是正房夫人该做的事,景芸才不屑于在这个时候争风吃醋。 点上香烛,一切准备妥当,苏逸才把趴在坟茔上的苏柔拉起来。 苏柔对翠玉笑了笑,然后一屁股挤开她站到兄长的左侧,苏逸右侧则站着景芸,翠玉不得不退到后面。 景芸看得心情苏爽,决定下一次吵架时让苏柔三分。 祭拜结束,大家准备离开时,翠玉拉住苏逸的衣袖,说是有话要对他说,苏逸便跟着她走到一边,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看到翠玉时不时抹泪。 苏逸回来时,说先不回客栈,临时决定去看望生病的杨老将军。 杨老将军是苏老侯爷的旧将,年轻时跟着老侯爷南征北战,后来老侯爷去世,他也放弃京城的高官厚禄,回到许州养病,往日里没事就过来陪伴苏老侯爷。 现在他已经风烛残年,春天时受寒得了一场风寒,这场病让本就脆弱的身体瞬间崩塌,苏逸这次回许州,其中也有探望老将军的安排,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下了山之后,一行人就掉头前往杨府。 翠玉在马车上哭个不停,杏眸哭得红肿,见她如此可怜,景芸与苏柔也不好说什么。 很快大家就到了杨府,翠玉先进杨老将军卧房说明情况,很快就出来,告知众人,爷爷只想单独见苏逸,于是景芸与苏柔就站在门外等候。 杨府非常安静,仆人很少,苏柔逮着一个仆人打听杨府的境况,才知道四年前杨老夫人已经去世,当初苏杨两家还算交好,苏柔自然认得那位淳朴的老夫人。 “景芸,这下大哥可能真要带翠玉回京了。”杨老将军有一子一女,儿子数年前因病去世,女儿远嫁,现在留在身边就这唯一的孙女,杨老将军若是发生不测,大哥定然是要照顾翠玉,不能让她被族人欺负。 啊,真的要带翠玉回京,景芸虽然心有不愿,可是真如此的话,确实没办法丢下翠玉不管。 苏逸出来时,脸色变得更加沉重,他让林木去找寻远近最好的大夫,一定要医治好杨老将军。 “苏大哥,爷爷刚才的话你不必当真,即使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翠玉抹着泪追出来。 “你不用想那么多,好好照顾老将军即可。”苏逸留下一些银两,又安慰几句翠玉,才带着苏柔与景芸离开。 上马车后,苏柔就先比景芸好奇老将军说了什么,谁知苏逸只是拍拍她的脑袋,说小孩子不要操心那么多事。 景芸很想说,她不是小孩,可以问吗? 回去后,苏逸难得说带她们逛逛许州城,景芸很快就被街上的热闹吸引注意力,忘记杨家那边不愉快的事。 “哎呀,今天我们怎么忘了插茱萸,林木你快去看看街上有没有卖茱萸的。”苏柔突然想起重阳节该做的事,连忙让林木去买。 “大哥,我们去喝菊花酒还有吃重阳糕吧,我都许久没回来,这里的菊花酒和重阳糕可比京城那些好吃多了。” 京城的吃食为了照顾来自四方的口味,迁就更多的人,会去掉一部分人不能接受的口味,最后反而变得平平无奇。 倒是地方上的吃食不必兼顾那么多,保持着各地的特色,反而更美味。 “今晚吃什么就由你决定。”苏逸宠溺地拍拍苏柔的背,让她走到前面带路。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4节 喜欢热闹的苏柔瞬间就跑开,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不问我?” 许州的重阳节不仅有登高、插茱萸、赏菊、吃重阳糕的习俗,老百姓为了更好庆贺重阳节,还做了许多应景的菊花灯,以及专门让人祈福的莲花灯。 放眼望去,街道上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灯笼,炫彩缤纷让人移不开眼,景芸目光被一盏有着九种颜色的菊花灯吸引,没听清苏逸说什么就甩开他跑到摊位上询问价格。 往常见到的菊花要么白色要么黄色,都是单一的颜色,甚少看到上面有九种颜色,而且还不俗套。 “姑娘,你的眼光真好,这是许州最有特色的的九彩菊花灯,我看你是外地的吧,你有所不知,这灯有长长久久的寓意,你若是有心上人,可把它送给对方,对方接受,那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老板一眼就看出景芸不是本地人,担心她不懂这灯的特殊意义,耐心解释。 原来还有表达情意的意思,就像女子在元宵节给男子送荷包一个意思,景芸恋恋不舍收回手,这种具备特殊意义的物件还是算了。 “我还是要旁边那盏莲花灯,刚好我也想去河边放河灯。”景芸手指移向旁边专门放河灯的莲花灯,想想又多要了几盏。 “姑娘真不考虑一下?这是本店最后一盏,卖完就没了。” “老板,真是最后一盏吗?”景芸眼睛瞥向他身后的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筐,商家不都喜欢玩这种奇货可居的戏码,让客人以为真的错过就没有了,她才不会上当。 “嘿嘿,是老朽眼拙了,我这就给你取灯。”老板被识破,也没有翻脸,把刚才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景芸让夏梅付钱,接过莲花灯:“老板,我已经嫁人,这灯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原来是小娘子,老朽好像也没有说必须未婚才能买呀,送给夫君也是不错的情趣。 “老板,那灯我要了。”苏逸在景芸走后,来到摊位上,直指上面的九彩菊花灯。 苏柔已经抱着三包重阳糕回来,看到景芸手里拎着莲花灯,瞬间来了兴趣,用一包重阳糕换了一盏花灯之后,又嚷嚷着去河边放灯。 正在这时苏逸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盏更漂亮的菊花灯,苏柔顿时又觉得手里的莲花灯不香了。 “哥,我要这个。”苏柔嘟嚷着要苏逸手中那盏。 “想要,让你未来夫君送你。”苏逸一改对苏柔的百依百顺。 “不给就不给,重阳糕你也别想吃。”苏柔当然懂那灯的意思,虽然遗憾,但也只能认命,谁叫她孤家寡人一个。 “你们跟我去放灯,别理他们两个。”苏柔很识趣地拉着她们一众碍眼的人离开,包括跟在景芸身后的夏梅。 “等等我,我也去。”景芸心里砰砰跳个不停,苏逸买那灯是什么意思,是要送给她吗,好像在场的就只有她了,不过当街接受这样的灯还是让人感到害羞。 谁知那几个人像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追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用这盏灯换你手中的灯可以吗?”苏逸举起手中的菊花灯,花灯被风轻轻吹动,九彩灯光旋转,映照在他那张清俊的脸色,竟比那灯还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不是……不可以。”不花钱的没道理不要,景芸脸又开始发热,一定是附近的灯火太多,把她烘烤的浑身发热。 苏逸伸手接过景芸手上的灯,两人手指相碰,一股异样传入景芸心中。 景芸呆愣着,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她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示爱,该怎么回复,也去买一盏菊花灯给苏逸吗? 到时一人手里拿着一盏菊花灯,岂不是很怪。 “灯不要了?”苏逸拉着景芸的手,把菊花灯塞入她手中,“平日见你脸皮厚硬,怎么今日这般害羞了?” 苏逸看着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人,嘴角的笑意更明显。 “现在是秋天,竹笋不长了。”反而缩水了,脸皮自然也就变薄。 “你说什么?你要吃竹笋?”苏逸听到突然崩出竹笋,以为她想要吃,“现在确实不是吃竹笋的季节。” 景芸见他一本正经说着竹笋,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我们快去找苏柔她们吧,免得大家走丢了。”景芸现在不敢跟他独处,就想赶紧加入放河灯的组织。 手突然被一只清冷的手拉住,景芸愕然,今天苏逸是怎么了,那么主动,完全不是他平时的作风,虽说这样的举动让她很开心,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32章 白天登高祭拜,晚上大家又聚集到街上,继续赏菊品菊花酒庆贺佳节。 行人越来越多,苏逸一直牵着景芸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 景芸把菊花灯举到前面,小心翼翼避开行人,好在他们很快就走到人少的地方,没有发生花灯被挤扁的惨况。 还以为你真不稀罕这灯呢?”苏逸握拳浅笑,得来了一记白眼。 “怎么说也是花大价钱买的,可不得小心保护。”景芸脸越来越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一路上的灯火烤热的。 “夫人还不懂我的心意吗?”苏逸举起两人牵着的手,虽然不想承认,少时播下的种子最终还是长成了大树。 “什么心意?”景芸低着头,盯着脚上的绣鞋。 她怎么可能不懂,苏逸都表达得这么明显了,只是还存在疑惑,他们成亲才几天,算上过去相识的时间,也还不够时间培养出喜欢吧,还是说她真的倾国倾城,让苏逸一见倾心? “这盏菊花灯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苏逸慢慢靠近景芸的脸,直接戳破隔阂在两人之间的纸,“我想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你?”景芸心砰砰乱跳,一抬头嘴唇碰上一片柔软,等到她清醒过来时,身体已经被牢牢桎梏。 陌生的气息融入嘴里,还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从未经历过,却没有让人害怕,反而心心甜甜的,景芸慢慢闭上眼睛。 苏柔与夏梅等人放完莲花灯,给先祖祈福有许下心愿,完了仍看不到大哥他们过来,于是一行人原路返回,就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那不是大哥,苏柔捂着嘴,就怕惊到那两人。 原来有正事要忙,当然顾不上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其他几个人也是又惊又喜,在那两人分开时,很有默契地从一旁的小道避开。 “苏逸,你占我便宜!”景芸用手捂着嘴,脸像发烧一样滚烫。 “这样就叫占便宜,那么等到……。”看着她娇嗔的模样,苏逸忍不住抬手,触摸那份曾经让他留恋的娇嫩,突然手顿住,“你发烧了?” “你才发烧呢。”景芸把他的手扒开,还不是被他吓得,今晚的苏逸是怎么了,不要脸的话一套一套的,难道是苏家祖宗觉得他老是冷着脸会孤独终身,然后今天集体显神通打通苏逸脑子的情窍? “快走吧,苏柔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不必去找她们,我刚看到她们走了。” 看到她们走了,哎呀,她们都看到刚才的事了,景芸捂着脸不想见人。 “我们把花灯放了,也早点回去吧。” 早点回去?景芸对上苏逸的眼睛,即使周围光线微弱,她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热,今天好像真的跟平时不同了。 景芸磨磨蹭蹭放完灯,街上的热闹已经慢慢褪去,秋风裹着寒意催人归家。 回到客栈,看到苏柔用暧昧的眼神盯着她看,桌上茶果备好,冉然准备三堂会审,景芸连忙说累了困了,蹬蹬跑上二楼。 身后传来苏逸的声音:“夜深秋凉,你们也早点睡吧。” 景芸让夏梅准备热水,然后就抱着新的常衣躲进浴房里,待了许久才出来。 “小姐,没事吧,怎么脸一直红红的。”夏梅一脸担忧,担心主子泡澡泡过头。 “我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景芸心里并不平静,特别是刚出浴房时就看到苏逸,他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最后还调侃她是不是还要去逛街。 景芸自然不想逛街,她今晚就要穿这身衣服睡觉,免得某人色|心大起。 苏逸回来时,景芸已经窝进床里侧,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床外面的动静,脚步声走到窗下矮榻,茶盏碰撞的声音,他好像在喝茶。 这么晚了还喝茶,就不怕晚上睡不着,不过她不喝茶也睡不着,现在隐隐感觉到口渴,想着要不要也去喝一杯。 其实今晚适合喝点小酒,可以暖身,还可以……哎呀,她在想些什么,脑海怎么突然出现了出嫁前嬷嬷给的小人书的画面,那些书上的画面还越来越清楚,甚至出现了她和苏逸的脸。 景芸用力敲打脑子,想要把这些东西拍出去,她竟然对着苏逸想入非非,实在罪过,现在念清心经还来得及吧,可是,可是不记得清心经怎么念了。 “你在干嘛?” 苏逸今晚并不好受,心里的某些东西一旦开闸,就汹涌澎湃跑出来,他害怕吓到她,所以迟迟没有就寝。 然而喝了数杯冷茶,也没办法平息心里的躁动。 目光移到床上,发现某人又是拍脑袋,又是滚来滚去,嘴角不禁扬起,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烦恼。 “你可是烦躁我为何不过来?”苏逸走过去,半倚在床上,侧身压着床里侧凸起的被褥,让她没办法滚动。 “才不是呢?”景芸想要推开被子上的重量,奈何她手劲不够大,那人岿然不动,还越来越靠近,那股气息也更加明显。 “你想要做什么?”景芸紧紧抓着被子,难道是今晚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好像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早知道之前就认真看书了。 “你说我要做什么?”苏逸把景芸红润的脸掰过来,对上那双左右躲闪、不知所措却并没有显露厌恶的眼睛,其实他不想在今晚,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被子被快速掀开,景芸嘴里的惊呼被瞬间堵住,那张带着满满笑意的脸倒入眼中。 窗边,风轻轻吹动九彩菊花灯,炫彩夺目,可惜灯的主人们并没有闲情雅致欣赏,只能独自燃烧到天亮。 重阳节的热闹持续到深夜,翠玉失神落魄踏进杨府大门,跨过一进门后,抬头看向还亮着灯的东厢房,转身往东厢房走去。 还没进入东厢房,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后又是年迈的老人在说话。 翠玉停下脚步,示意侍女不要出声。 “这次有苏家的应承,我也不用担忧玉儿的将来了。”老人虽然久卧床榻,说话声却仍然铿锵有力。 “是啊,苏家必定不会亏待小姐,小姐将来再嫁个好人家,就一世无忧了。”另一个男声。 “玉儿的心思我都懂,可是那样的人家不适合她,改日你收集城中适婚男子的画像,我得趁着还能动,好生为她挑选一位满意的夫婿。” 翠玉拧着手背直至发红,秀眸模糊眼泪啪啪滴落,原来爷爷早就做好打算,而苏逸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中。 今日爷爷身体舒爽了许多,便让她去街上放松放松心情,翠玉也想趁这个机会去客栈找苏逸,然而却被告知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想到他们可能去外面逛街,便出去碰碰运气。 许州不大,翠玉没用多久就找到苏逸,看到他独自一个人在摊位前买九彩菊花灯,她的心情瞬间沸腾起来。 满心欢喜跑过去,却看到让她的心掉入深渊冰窖的一幕。 苏逸面带笑容,拎着菊花灯走向他的妻子,把灯给了那个女人,两人说笑打闹了一会儿,最后手牵着手离开。 “小姐,夜已深,我们要不先回去?”小姐从街上回来,就一副被拔了魂的模样,莹儿非常担心,苏公子夫妇新婚燕尔,恩爱甜蜜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任她如何劝,小姐还是不理会。 “你先回去准备热水,待我跟爷爷道声晚安再回去。”翠玉用衣袖盖住手背,劲直走进东厢房。 东厢房内,管家李伯正伺候老将军喝水,看到小姐回来了,连忙问安。 “李伯,我来就好,你先去歇会儿吧。” 李伯嘿嘿应是,让这爷孙俩好好说会话。 “玉儿,街上不好玩吗?还是谁欺负了你?”老将军见孙女眼睛哭得红肿,艰难支着身体坐起来。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5节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想着爷爷不能走出去,才伤心难过。”翠玉连忙把爷爷扶好躺下。 “我一把老骨头,什么没见过,这些你们年轻人玩就好。”老将军眼睛充满光,现在他的心事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翠玉愣愣看着爷爷,眼睛酸痒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跪在床边哭泣。 “爷爷,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喜欢苏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老将军知道孙女已经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叹息道:“玉儿,京城现在动乱频频,且苏逸又在旋涡之中,他不适合你,爷爷为你找一个更好的。” 且还是去当别人的妾,他的孙女不需要吃这样的苦。 “不要,我就要苏大哥。”翠玉摇晃着爷爷的手臂,心里着急,“苏大哥明日就要走了,爷爷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不必再说,爷爷当初带你们回来这里,就是不想你们掺和京城的事。”老将军语气坚定,孙女只看到表面的繁华,却不知内里的残酷肮脏。 “京城再不好,也比在许州强一百倍。”翠玉再也控制不住,“你本可以当大将军,父亲也不必默默无闻,而我也应该是与苏大哥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现在却因为你的愚忠和胆小,什么都不是。” “不必再说。”老将军头转到里面,双眸湿润。 翠玉双眼通红,既然你如此狠心,就不要怪我! 第33章 景芸再次醒来时,天光已大亮,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不好意思看向身侧人,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他,像平时一样说早安吗?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圆房,她还想着至少要经过半年的磨合,确定两人要不要在一起,可是只要一看到那张脸,还有那双极具魅惑的眼睛,她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 原来她也是一个肤浅的人,苏逸对她笑笑,她就迷失了自己。 不过做这样一个肤浅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谁不稀罕有个俊美的夫君。 景芸不自觉向床外侧挪,现在他已经是她的人了,靠近一些算不得什么,然而一挪再挪也没碰到任何阻碍,景芸猛地翻身,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若不是身上的不适,景芸都要怀疑她是日有所思,做了一晚羞羞的春梦。 可是他怎么就不在了,难道他后悔了,景芸裹着棉被,烦躁地滚来滚去。 “咚咚……小姐,你醒了吗?”夏梅看着这太阳都快上三竿了,房里还是没有动静,虽说公子不让打扰小姐休息,可是今天发生那样的大事,如何能不知会小姐一声。 是夏梅,景芸连忙找寻寝衣,左右找了一圈,才发现寝衣被折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苏逸整理的。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贤惠的一面,这样的男子更加分。 匆忙穿好衣服,景芸才冲着门口喊:“进来!” 夏梅端着水盆,放在洗漱架上,又急匆匆打开放在角落的箱笼,从里面挑出一套素色的衣裙。 景芸今天心情很好,自然不愿意穿那样暗淡不起眼的衣服:“夏梅,今天不用祭祀,拿那身藕粉的衣裙吧。” 谁知道她仍然抱着那套衣服走过来,看着脸色还有些不对劲,正准备问发生何事时,她自己就先说出来了。 “什么,你说昨晚杨老将军去世了?” “嗯,今天天刚刚亮,杨府的人就过来报丧,公子一大早就赶过去了,苏柔小姐后脚也跟着去杨府,小姐咱们也得抓紧时间,过去看看。” 夏梅想的是,杨家终究是苏家的世交,不能敷衍落下话柄。 原来苏逸不在是去杨家了,景芸还以为他后悔找地方躲起来了呢。 “嗯,赶紧帮我梳头。”本来他们打算今日离开许州,现在看来得多留两日才行。 景芸匆匆吃了两口包子,就往杨府赶,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身上的困意又涌上脑子,于是眯着眼休憩片刻。 “小姐,你与公子圆房了?”夏梅刚才为她整理头发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红印子,顺着衣领还隐约可见更多的痕迹,她以前时不时听到厨娘们聚在一起聊起房里的那些事,便知道那些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景芸猛地睁开眼睛,夏梅竟然看出来了,不过她是自己的身边人,知道了也无妨。 “嗯。”景芸的脸又腾起热气。 “那感情好,苏公子对你还是挺贴心的。”夏梅大喜,劝小姐与公子安心过日子。 “你怎么看出他对我贴心,不就是觉得反正都娶了,不用来暖床岂不是浪费。”景芸冷哼。 “不是的。”夏梅忙把那日景芸在马车上睡着,最后被苏公子一直抱着,以及让她在车上继续睡觉的事情告诉她。 “真的。”景芸心里涌起甜甜的滋味,那日还以为他不理她了,原来是想让她好好休息。 还算他懂得疼媳妇,景芸决定原谅他之前掰她手臂脱臼的事。 马车很快就在杨府门前停下,景芸下车前想起一件事。 “夏梅,一会儿记得不要叫我小姐,还有不要老是公子公子的叫了。”景芸撞上夏梅脸上满满的揶揄,扭头跳下马车。 “是,苏夫人,你慢点,不然姑爷该心疼了。” 杨府门口已经挂上白幡布,不时有下人进出,也有一些像景芸一样匆匆赶过来的人。 景芸对门卫表明身份,得知是苏公子的夫人,连忙把她引进灵堂。 还没进门景芸就听到女子哭泣的声音,从灵堂里出来的下人都一脸悲哀,还有个别叹息小姐命苦,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景芸踏进灵堂,就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女的一身孝衣扑在男子怀里恸哭,男子的身形很是熟悉,可不就是昨晚与她同睡一榻的良人。 “嗯哼!”景芸用力咳一声,惊动了那对男女,男子总算还想起他的妻子,推开翠玉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生病了?”苏逸抬手摸摸景芸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后,眸光移到景芸的头上,苏逸嘴角不禁溢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景芸本来心里还很不舒服,现在见他还算反应迅速,暂时原谅他抱别的女人。 “我没事,许是昨晚着了凉。”景芸本想说逛街时吹了风,话一出口却发现不对劲,好在苏逸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帮她拢了拢外衣,让她上了香就出去外面等着。 灵堂阴寒,确实该多穿些衣服。 苏逸很快又去忙其他的事情,翠玉突然失去亲人,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如何还能张罗老将军的身后事宜,苏逸便帮着她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景芸对翠玉道一声“节哀”,接过下人准备好的线香,对着老将军的灵位深作三揖,然后把线香插入香炉中。 做完这一切,才站到苏柔旁边,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景芸知道她正为老将军的去世伤心。 果然就听到苏柔一脸悲伤地说道:“小时候老将军总会带很多好吃的给我和哥哥,没想到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没了。” 景芸刚才进来时问了下人一嘴,那人说老将军是在梦中去世的,算是寿终正寝吧。 “老将军年纪大又旧疾复发,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她也不懂怎么安慰人,一个曾经对你好的人去世,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觉得难受,这份难受不该压抑着不释放。 景芸目光一直跟着苏逸,府里的下人仿佛把他当做主心骨,什么事都找他商量,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苏逸又不是他们家的女婿,有事难道不会找管家或者能帮得上忙的亲戚吗? 说来也奇怪,进来这么久,都没看到杨府的管家,难道出去办事了? 没过多久,苏逸便让林木带景芸与苏柔回客栈,他则留在杨府帮忙,越来越多亲友上门吊唁,而翠玉又根本没办法招待他们。 景芸看着那些下人以及吊唁的人把苏逸当做了翠玉的夫婿,心里愤懑不已,拒绝离开,反而打起精神站在苏逸旁边,与他一同招待客人。 今日她没有像往日一样披发,而是盘起了出嫁女子的发型,大家看她一副妇人打扮,且又与苏逸形影不离,顿时消了刚才的猜测,也有人直白问出来,景芸都会从容介绍自己是苏逸的妻子。 苏逸只笑笑,有时趁着没人过来时,还会利用袖子的遮挡抓着景芸的手,为她暖手。 苏柔见景芸不走,她也不愿意走,找了个蒲团坐着不动。 翠玉跪在灵前低头恸哭,无人知道她正用力掐着手心,才能忍住冲动把某个碍眼的人轰出灵堂。 今天一大早她就派人去客栈报丧,苏大哥很快就过来,妥当安排入殓以及灵堂事宜,还让她节哀保重身体,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己,她心里是高兴的。 然而他的夫人一出现,他所有的温柔又全部归属了那个女人,现在两人形影不离,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翠玉再也止不住放声大哭,半是伤心爷爷的离世,半是发泄心中的愤懑。 到了下午,景芸完全坚持不住了,昨晚劳累了一宿,本来就睡得少,现在又跟着站了半天,腰疼腿软眼睛还打架。 苏逸见她如此,又是怜惜又是无奈,把她拉到门口,连同苏柔一起塞进车里。 “乖,回去休息。” 景芸不乐意,又从车窗伸出个脑袋:“你还要待多久?事情不是忙得差不多了吗?” 他又不是杨家的亲属,哪需要他一直在场,而且景芸发现翠玉今天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再过一个时辰吧,一定回去陪你们用晚膳。”苏逸按着景芸的额头把她推回去。 “你说的,若是失言,今晚你就自个找地睡。”景芸劝他不了,便开始威胁,如果苏逸晚上不回来吃饭,她就关门不让他进房。 “知道了。”苏逸没好气回道,又吩咐林木亲自送夫人小姐回去。 马车启动,景芸发现苏柔一直在搓手臂,以为她在灵堂待太久,受寒了,忙拿出马车上的毯子,盖住苏柔身上。 “快盖着,可别感冒了。”天越来越冷,风一吹就觉得身上的衣服穿少了,不过她有专门的暖手炉,所以不觉得有多冷。 “我才不是发冷,刚才你们黏黏腻腻的样子,让我全身冒鸡皮疙瘩。”苏柔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那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那种温柔不同于平时对她的,里面还多了一层柔的出水的宠溺。 大哥真的被这个女人迷住了。 第34章 天擦黑之后,苏逸果然按时回来陪景芸她们用膳,他还告诉景芸,杨老将军的女儿女婿已经赶回来,明日他们只需前去吊唁即可。 他知道景芸在意什么,更知道翠玉对他有特别的期望,为了不让对方误会,苏逸决定少出现在翠玉面前,有事就让林木出面。 景芸自然是欢喜的,毕竟苏逸再这样忙前忙后,前来吊唁的人若是多嘴,把苏逸当作翠玉的情郎,到时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第二天三人用过早膳再次前往杨府,景芸也看到了翠玉的姑姑,那是一个端庄貌美的妇人,她悲恸不已地跪在老将军灵前,翠玉也跪在一旁守灵。 家里没一个男丁,将来翠玉姑娘可怎么办,前来吊唁的人纷纷摇头,有人听说了昨日有一清俊为老将军张罗丧事,大家便猜测那人是翠玉姑娘的心上人。 然而等到看到传说中的英俊男子时,发现他旁边还站着一名妇人,两人对视时眉宇间带着情意,一看就是夫妻俩,于是大家纷纷收回猜测。 景芸与苏逸苏柔为老将军上完香之后,又对亲属道节哀问候。 翠玉眼睛哭得红肿,哽咽着扑在姑姑的怀里。 杨老将军在许州的亲友并不多,很快灵堂就安静下来,景芸看着差不多也提出要离开,然而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翠玉突然叫住苏逸,说是爷爷有东西要给他。 苏逸拍拍扣着他手臂的景芸,让她与苏柔先去门口等着,然而随着翠玉去老将军的房间。 翠玉让莹儿在门外守着,待门关上后,她捂着脸大声哭泣,像是把这几天压抑在心里的难受全部发泄出来。 苏逸并没有劝她,而是让她尽情哭个够。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6节 翠玉掩着脸,本以为苏大哥会上前劝慰她,却不想他就定定站在那里,心里顿时失望不已,过了一会儿,放下帕子,向苏逸道歉,是她失礼了。 “无妨,哭出来,你的心情也会好些。”苏逸觉得这个时候能够尽情发泄痛苦,也是一件好事。 听了他的话,翠玉失落的心顿时又燃起希望:“苏大哥,明日爷爷出殡后,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了。”如果不是老将军突然去世,昨日他就该离开,京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那我怎么办?”翠玉向前一步,声音哽咽,“你答应过爷爷,会照顾我的,难道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当地知府与我有些交情,我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他会派衙役多过来杨府巡逻,保护你们安全,你若是有事,也可以让他送信给我。”苏逸已经尽可能安排好她的一切,若是想要再多,他也无能为力。 “不,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杨姑姑刚才也建议你跟她一起回去,她也会照顾你起居。” 翠玉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才会让他如此误会:“苏大哥,我想跟你去京城,为奴为婢都行,只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是杨老将军的唯一的孙女,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苏逸没有答应,“丧事过后,你就随你姑姑去扬州,且当散心也好。” “不要,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永远在一起。”翠玉摇头,用力扑进苏逸的怀里,却被他侧身避开,扑到矮榻上。 被苏逸一再拒绝,翠玉即使再笨也知道他根本不想娶她,翠玉的心被踩得稀碎,如今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救她。 “苏大哥,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翠玉满目苍凉,压抑着心中的悲恸,向苏逸提条件,“若是你答应娶我,我就把那件东西交给你。” 那天苏大哥离开后,翠玉就听到爷爷对她说,他是专程过来拿丢失已久的兵符,当年苏老侯爷被奸人暗算,便让爷爷把兵符偷偷带走,一直藏匿至今。 爷爷告诉她,苏逸过来就是为了兵符,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把兵符交给苏逸,现在京中动乱,各地诸侯都想着勤王匡扶朝纲,拿着兵符的人,势必会引起诸侯的争抢,亦或者诛杀。 老侯爷生前最疼惜长孙苏逸,他也爱屋及乌,不希望苏逸扯进这场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乱局中。 “杨老将军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尊重他的意愿。”苏逸虽然惊讶翠玉也知道此事,不过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急切,若是老将军想要把兵符交还给他,当日便会拿出来。 “你不要兵符?”翠玉眼里透着不信,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是自小在爷爷身边,听他说了许多战场上的事,也知道兵符对朝廷的重要性。 “朝廷从未丢失过兵符。”苏逸厉声反驳,这件事朝廷从未公布,可以当它不存在。 “不,爷爷手上的就是真的。”翠玉不想最后的希望也没有,坚持说爷爷的话没有假,“不然你怎么会跟我过来,你肯定知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我过来是提醒你,不要掺和朝廷的任何事,安心在许州过日子。”苏逸好心劝翠玉,“兵符之事,无论真假,你都不能对别人说,我今日也当没听到。” 兵符虽说可以号令三军,可是新帝谋算这么多年,早已掌控朝中的所有势力,不是半块兵符就能撼动的。 相反,这时候拿出兵符的人,会成为新帝第一个诛杀的人,苏逸没有那么傻,去召集苏家旧部,给当初害过苏家的人卖命。 这次回许州,他的主要目的就是祭拜父亲,顺道试探哪些人正在监视他。 翠玉愣愣看着苏逸头也不回离开,他真的不要兵符吗?踉跄着爬上爷爷的炕床,掀开被褥席子,里面有一个安格,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就看到半块黄金打造的虎型物件。 对着阳光仔细端详,怎么也看不出是假的,爷爷从没有跟她说过假话,这么重要的东西,苏大哥一定还会回来找她的,翠玉攥紧手中的虎符,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苏逸出来时,看到景芸焦急地看着杨府门口,一对上他的眼睛时,她又躲闪着避开。 他若是再晚些出来,她会冲进去抓人吗?苏逸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期待,不过把她惹生气了,最后还得他哄。 景芸一直惦记着翠玉把苏逸叫走的事,她定然是让苏逸兑现那天答应杨老将军的事,难道他们真的要多带一个人回去? 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直到看到苏逸出来。 不想被看破心事,景芸连忙爬上马车,没多久苏逸也上来了。 “大哥,你跟翠玉聊了什么,是不是老将军出殡后,你就带她一起回京城?”苏柔全程目睹了景芸的不安,见她想问又不敢问,心里暗骂她没出息,于是直接问出来。 “不是,她会随杨姑姑去扬州。”苏逸对苏柔说道,随后目光移到低着头不说话的人,“明日下午我们便回京。” 景芸怔了一下,猛地抬头,就对上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出来耽误了许久,明日该回去了。”看着景芸闪着亮光的眼眸,苏逸便知道他的决定很合她的心意。 “这么快,我还想在外面多逛逛呢。”京城现在那么乱,书院都停课了,苏柔现在也没啥事干,就想在外面走走。 苏逸拍拍苏柔的肩膀:“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到客栈正好到用午膳的时间,三人吃过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景芸一进房门就勾着苏逸的手臂,缠着问翠玉找他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问你。”苏逸眸光带着柔软,带她走到窗下矮榻,扒下她的手让她坐下,然后又走到矮桌对面坐着。 “刚才我不想打扰你们兄妹说话。”景芸看着苏逸的动作,白天不习惯两人的亲昵行为,晚上怎么就喜欢抱着她,景芸不知道该说他真正经还是闷骚。 苏逸不知道景芸心里所想,为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推到景芸前面。 “她只说想跟我回京。”苏逸也没有瞒她,果然看到景芸脸上的笑容僵住,又立刻说道,“我没有答应。” “你怎么不答应,她长得那么好看,又温柔。”景芸被他逗弄,不开心。 “你也很好看,至于温柔,不生气的时候还能沾点边。”苏逸俯身靠近景芸,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其实她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眼睛瞪得圆圆,嘴巴微嘟着,让人想掐她的脸蛋。 “你说我不温柔!”景芸扑过去,猛地把他推到压住,然后做了一件她想了许久的事,掐住苏逸的脸上下扯动,没有假脸皮,人没有被换。 可是他最近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当初的高冷狠辣呢,被谁换了芯?难道男女之间突破了那层关系,性子也会变,又或者说,她是与众不同的。 想到这个可能,景芸顿时放开了许多,更加没有顾忌地挠他痒痒。 直到最后景芸被苏逸反扑,她才知道自己在拱火,好在苏逸只是吓了她一下,没有继续。 第35章 第二日,为杨老将军送葬回来,趁着天色还早,苏逸一行人本来打算立刻离开,苏柔却在这时腹痛难忍。 好在大夫来了之后说她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发肠胃不适,休息一晚便能痊愈。 苏柔脸色发白,神情低落看着丫鬟手中的白粥,大哥不让她吃油腻的食物,只能喝白粥配味道寡淡的青菜。 “我今天早上就在外面吃了一个煎饼,余下的就是在杨家喝了几口茶,煎饼云香他们也吃了,至于茶,你们不也喝了嘛……下次我一定注意好不好。”大哥大嫂守在床边,害她想偷吃个糕点都不行。 “你怎可与她们相比,下次千万要注意。”苏逸叮嘱两句之后才让苏柔休息。 景芸等苏逸离开后,帮苏柔掖了掖被子:“你可得乖乖的,你大哥虽然生气,可是他更担心你的身体。” 苏逸非常重视这个妹妹,其实他在责怪苏柔时,未尝没有自责的意思,自责没有照顾好妹妹。 林木刚收到门外禀报,杨家来人了,以为杨家又有什么要紧事,让手下把人领进来后,连忙禀报公子。 苏逸背着手跟着林木前去见杨家人,无人知道他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来人正是翠玉,她今天在苏柔的茶水里动了点手脚,他们今天必定不能离开,于是安抚好姑姑后就立刻赶过来。 “苏大哥,你明日就要离开了,我只是过来给你送别。”被他一直盯着,翠玉心里忐忑,可是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下次想要再见就难了。 “既如此,你已经见过我,可以走了。”苏逸揉转着拇指的玉扳指,语气中透着冷漠。 翠玉没想到苏逸连见她的耐心也没有,鼻子一酸,眼泪噗噗流下:“苏大哥,我这次是带着兵符过来的,只要你带我走,我就立刻把兵符给你。” 翠玉手抚在胸前,让他知道兵符此时就在她的怀里,果然苏大哥听完后,站起走到她跟前,还俯到她的耳边,他们第一次如此靠近,翠玉的心砰砰剧烈跳动。 这次苏大哥一定会答应的,她不仅愿意把兵符给他,也愿意把人送给他。 苏逸俯身贴近翠玉耳边,没有理会她的颤抖激动:“杨老将军是如何死的,你心知肚明。” 翠玉眼睛蓦的瞪大,连忙后退,眼神躲闪:“苏大哥,你在说什么,爷爷不是在梦中离世的吗?” 苏逸拿出帕子,摁擦鼻子,刚才她突然退开始,她的头发扫过他的鼻子,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把帕子放到烛火上燃烧,火苗瞬间拔高,像要吞没那只挑衅它的手:“我已见过李伯,他告诉我老将军并不是睡梦中离世。” 苏逸言尽于此,杨老将军估计到死也不相信,自己会死于最疼爱的孙女手上。 翠玉听到他提起李伯,脸色比白纸还白,原来苏逸全都知道了,他没有把这件事告发出去,显然就是以此要挟她不要继续上门纠缠。 没想到她当初为了让苏逸收留她,狠心杀掉最疼爱自己的亲人,现在对方也利用此事威胁她,筹谋了那么多,最后却什么也没有。 “你若留在许州为自己所做过的事赎罪,我便会让李伯闭嘴,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苏逸对她已经忍耐到极致,只是看在老将军的份上饶她一命,毕竟老将军也不希望她死。 “你走吧,许州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帕子的火苗完全熄灭,窗外的天已经全黑,翠玉的心也渐渐失去亮光,她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现在放过她,显然就是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翠玉知道没有希望,可还是想要让他知道她心中的爱意。 苏逸平生最恨的就是“为了你”,她们所谓的“为了你”,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并不会顾及你的感受,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听到翠玉这样说,心中的厌恶从眼底溢出。 门外传来景芸的叫唤,苏逸黒沉冰冷的眼睛瞬间涌入亮光,不想再跟翠玉纠缠,苏逸转身离开,却被翠玉从背后抱住。 翠玉也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看着门外的人就要进来,她想也不想冲上去抱住苏大哥的腰,那个女人看到了一定会生气,然后他们两个就会起争执。 她不好过,别人也不要好过。 哪知刚刚抱上,就被苏大哥毫不留情甩开,重重倒在地上。 景芸刚刚听说翠玉来了,不放心赶紧过来,刚推开门就看到苏逸被翠玉紧紧抱着,好在苏逸没有让她失望,很快就把她甩开。 “苏逸,你动作变慢了,居然被别人偷袭成功。”景芸语气中透着不快,之前不是碰一下就把人甩出去的吗,现在居然被人搂了齐全,再晚些估计腰围都量出来了。 “你生气了?”苏逸上前抓着景芸的手。 “才没有,就是饭菜都准备妥当,让你过去吃饭呢。”景芸用力掐了掐他的手,又转身看向翠玉,“翠玉小姐,你怎么趴在地上了,赶紧起来吧,可别着凉了。” 说是这样说,却没有上前扶她的意思。 翠玉从地上爬起来,眼泪再眼眶打转,咬着唇不甘心。 “翠玉小姐,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不过你现在正在丧期,应该不能吃那些荤菜。”景芸秉着来者都是客,客气问道。 “她不必,杨姑姑还在等她。” 翠玉正想说没关系,就被苏逸的话堵住,想到他有可能把那件事告诉姑姑,她就忍不住颤抖。 “嗯,姑姑还在等我。”翠玉失魂落魄离开客栈,回头看着客栈的灯光,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苏大哥最后憎恨她的眼神,让她想想就害怕。 莹儿手指发抖,却不敢上前劝慰,小姐最近情绪起伏极大,昨晚她还被小姐用花瓶砸了了后背,现在见她如此伤心,就怕小姐又迁怒到她身上。 马车突然停下来,一道好听的男声传入车厢:“敢问里面可是杨小姐。” 莹儿看了小姐一眼,掀开车帘出去问话,不一会儿又回来,附在小姐耳边低语,最后马车就跟着那名男子离去。 —— 这边景芸在饭桌上不断给苏逸夹青菜,没一会儿白米饭就被一片绿掩盖。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7节 她今天被绿了,没道理还让这个人吃香喝辣,青菜才是他今日的最佳食谱。 “大哥肚子也不舒服吗?”苏柔小口小口撮白粥,看到大哥也只吃清淡的饭菜,便以为他也病了。 “是你嫂子心不舒服。”苏逸说完瞥了一眼景芸,夹起碗中的青菜放入口中。 “心不舒服就得治,今日那位大夫医术就挺好的,两贴药下肚,我现在身体完全好了。”苏柔筷子悄悄伸到烤乳鸽的碟子,还没碰上乳鸽,整个碟子就被大哥端走放在他面前。 苏柔的脸瞬间垮下,神情痛苦地看向景芸:“大哥喜欢吃青菜,你给他多夹一些。” 谁不知道翠玉下午的时候来过,大嫂这是吃味了,本来还想帮大哥说说好话,他却如此残忍对她,就让他吃青菜吃个够吧。 用完晚膳,景芸先一步回房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明日就真的要离开了,好像远离的京城,那些烦恼就自然而然地被忘记,现在准备回去,那些忘了的烦恼又涌入脑海里。 房门被推开,苏逸看到景芸趴在窗边发呆,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 苏逸伸手摸摸她放下来的柔顺青丝,青丝划过手心,让他想起它们划在胸口时的骚痒感,未免失态,连忙放开。 “苏逸,新帝已经登基。”在她们离开的第三天,摄政王就完成了登基大典,苏逸怎么说也有着一半前朝血脉,这次该怎么面对新的王朝。 “你说的是这个,朝代跌更是常事,况且摄政王特赦前朝皇孙子弟,对我们并没有影响。”称号爵位都在,就是在朝堂的官职被剥去了而已,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新帝想用怀柔政策安抚所有人,让大家相信先帝禅位给他,避免各方势力的反扑,如今看来效果还是可以。 “你是不是嫌弃我无官无职。”苏逸坐到景芸对面,开玩笑道。 “是啊,你现在就剩下这张脸了,以后养家糊口难道还要靠这张脸不成。”景芸跪坐着,身体前倾,伸手拧他的脸。 “养你自然没问题,若是再多几口人,确实不够。”苏逸抓住景芸的手,眼睛移到她的腹部,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了,如果真的有了,那自然需要努力才行。 景芸被他看得脸色发红,眼睛瞥到窗外: “哪有那么快,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要不我们就不回去了吧。” 别说苏柔流连忘返,景芸也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些人。 “怎么,怕了?”苏逸把矮桌推开,把景芸抱入怀中,“放心,有我在呢。” “嗯,那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哦,当然也要保重自己。”景芸趴进苏逸怀里,现在好好的,她干嘛要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真是自寻烦恼。 第36章 景芸与苏逸兄妹再次回到京城,马车驶进城里的街道时,发现外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大家该干啥干啥。 大部分老百姓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起初的恐慌只是担心政权更替秩序混乱,然而新帝及时颁发安抚策令,各官职的人员也没有变,一场箭在弦上的动乱很快就被平息。 唯一受到影响的恐怕就是昔日的皇子皇孙,他们此时身份尴尬,权力被架空,变得束手无策。 回到临山居,当初留在这里的管事早已把庭院修葺一新,看着亮堂了许多。 苏逸兄妹刚进门就被公主府的人叫去,景芸却不在邀请之中,对此也无所谓,便留下来收拾房间。 出去了几天,景芸房中的物件还保持原样,她便让夏梅带人把被褥拿出去晾嗮,那些嫁妆箱子则放到偏房,一直到天黑才总算把所有东西归置妥当。 天慢慢变了颜色,饭菜早已准备妥当,也不见苏逸兄妹回来,想着他们可能被公主留下来吃饭,便自行吃晚饭。 景芸梳洗好准备上床睡觉时,苏逸兄妹总算回来,两个人均疲惫不堪,景芸连忙让人为他们准备梳洗的热水。 奔波了一整天,两人都累坏了。 苏逸就在洗澡时睡着了,景芸拿着寝衣进来时,看到他仰着头闭着眼睛,顿时心痛不已。 “苏逸,累了就赶紧起来,去床上睡舒服些。”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拉住,他的头靠在景芸手臂上,最后干脆转身把头贴在景芸怀里。 半睡半醒:“抱抱我。” 怎的去一趟公主府就累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干重活了,担心他受凉,景芸用力把他拉起来,余光瞥到他的身体,脸还是没忍住红了起来。 虽说已经看了几次,可是这刚才水里捞出来的还是头一回见,反正都是她的人,多看几眼有什么关系。 于是景芸心安理得看了个齐全。 “夫人看得可满意?”耳边传来一声戏谑,景芸僵了一下,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 “放心,今晚一定会让你满意。” 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露骨,景芸把衣服甩到他的脸上:“既然还有力气,你就自己穿吧。” 景芸脑海里满是苏逸出水后的迤逦,她变坏了,竟然总是想着这些事。 晚上苏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缠了景芸许多回,本想让他好好休息,谁知话一出口,他反而闹得更厉害,仿佛为了证明他身体无碍一般,折腾了一整宿。 房间的动静在天亮时才总算停息,夏梅心里开心不已,看到院子前面的乌龟跑出来觅食,就想着要不要炖了其中一只,给主子们补身体。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厨房炖上一只山参老母鸡,然而老母鸡汤都炖好了,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下人没有想其他,以为是主子们昨日赶路累了,唯有夏梅一上午都是笑的。 小主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了吧,她得提前学习怎么照顾小孩子才行。 到了晌午,正房的门才被打开,景芸眼底青黑蔫蔫走出来,苏逸却神清气爽,一改昨日的疲惫。 苏柔也出来了,她是真累,吃完饭还想继续补眠,也正是她神思不清,才没有注意到桌下的动静。 景芸看到桌上的老母鸡汤,没好气踢了苏逸一脚,昨晚他发了疯似的,一点往日的矜持也没有,圆房之后她又没有饿着他,怎么累成那样也不愿意放过她。 苏逸面上仍然笑着为景芸夹菜,却用脚夹住那只乱动的脚,让她没办法踹他。 “夫人精神还不错。”一句话让景芸安静下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觉得她还有体力,景芸不想让他有所误会,连忙停下动作。 夏梅拿着一张红帖子进来,递给景芸。 景芸一脸疑惑打开,是一份邀请她参加秋宴的请帖,秋天到了,闲得发慌的夫人们又开始张罗各种聚会。 “宜新公主,是谁?”景芸脑海里并没有这个人,她邀请景芸赴秋宴。 那边苏柔听到冷哼一声,昨天回到公主府,她便在娘亲的唠叨下知道京中又多了两位新公主,而这位宜新公主还是她的旧相识呢。 当然也是曾经爱慕过兄长的女人,她以前是敬亲王次女,宜新郡主,现在她的父亲称帝,人家跟着飞升成为了宜新公主。 苏柔好心为景芸解释一番,最后斜了兄长一眼,附在大嫂耳边低语:“大嫂,宜新喜欢兄长,你可得小心。” 什么,是苏逸的爱慕者,现在人家当上了公主,有特意邀请景芸赴宴,其心思昭然若揭。 “这份拜帖可以推掉吗?”三天后就要赴宴,景芸啥准备也没有,难道要这样灰头土脸见苏逸的爱慕者。 “当然不行,你这样会得罪新公主的。”苏柔还知道宜新小心眼得很,之前在书院读书,两人就是同窗,开始时宜新还一直讨好她,后来兄长定亲,她就翻脸不认人,开始找苏柔的茬。 兄长成亲又不关她的事,凭啥把气撒到她身上。 “别怕,拿出你苏夫人的气势来,况且还有大哥给你撑腰呢。” 撑腰,她的腰现在还酸着呢。 “大哥,说来你也够倒霉的,当初娘为了让你尽早承爵,放弃了你的郡王称号,现在真是啥也没有了,不然大嫂至少还有一个郡王妃的称号呢。”苏柔想起一件事,不免遗憾道,现在舅舅自身难保,兄长真就是庶人一个。 “夫人是否也可惜?”苏逸并未生气,而是眯着眼看景芸。 这个涉及尊严地位的问题,景芸自然不能发自内心说可惜,于是挑着好的说:“我喜欢的是夫君,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哎呀呀,苏夫人,你恶心到我了。”苏柔作呕吐状,不过见她没有嫌弃大哥,自然还是开心的。 “夫人对我如此深情,我自然不能让你连个诰命都没有。”苏逸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在吏部的官职已经恢复,明日便去述职。” “你不介意?”景芸首先想到的就是其他皇孙会怪罪他。 “局势已定,况且还是舅舅自己禅位,与我等有何关系。”苏逸笑意淡去,为景芸盛汤。 “哎,舅舅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他不想当皇帝,不是还有太子哥哥吗?”苏柔怎么也想不通,她的想法就是你既然不想当,那就让给儿子当呀,却把皇位禅让给一个外人。 “你这样的话莫要再说。”苏逸敲了敲苏柔的脑袋,“舅舅自有打算。” 无非就是恨极了太子,宁愿把皇位送给一个有野心的人,也不留给他。 景芸仍然有一事不明白,太子不行,还可以孙辈的呀,难道太子连那个也不行?好像还真没听过见东宫传出喜讯。 这个话题被苏逸单方面压下,吃完饭就各自忙各自的事。 景芸想到一件事,她成亲后还没有回过景家呢,于是同苏逸说了此事,苏逸说可以晚一天去吏部就职,明日便陪她回景府。 这次回去就相当于回门,景芸先让人送拜帖去景府,然后又带着夏梅采买礼物。 时间匆忙,景芸按着景家每个人的喜好,随便挑选一份还过得去的礼物,就这样也花了她许多时间。 从绸缎铺子出来,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当家之后人情往来多了不少,好在家里还有些积蓄,还不至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小心!”突然一辆马车从景芸身侧飞过,景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拉开,刚好避开发了疯的马车。 吓死人了,要是被那马车撞上,不死也会受重伤,景芸脸色煞白,连忙感谢救她一命的人。 “谢谢你!”景芸屈膝行礼,对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长相清俊,腰背挺直,一身正气凛然,看着像是行伍出身。 “夫人不必客气,路上车马多,还请多加小心。”公子作揖回礼,然后带着下人离开。 景芸还想送他一份礼物回谢,哪知对方就急匆匆离开了。 \夫人,你在看什么?\夏梅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店里出来,就看到主子盯着一定方向发呆。 “没什么,刚才一个男子救了我,我本想谢谢他,他就劲直走了。”景芸把刚才的事说一遍。 “那位公子想必是个不图回报的好人,夫人你在心里感激即可。” “嗯。” 第二天,景芸带着苏逸回景府。 景家一改之前对苏逸的热情,态度极为冷淡,景芸心里虽然已经猜到,可是还是为苏逸感到不值。 这些人怎么还是没有改掉势利的习惯,许多人现在辉煌,可是不意味着他能够一直在高位,而在低位的人也有一朝登天的时候。 就像现在的新帝,之前一些老臣看不起,现在人家称帝,用更有才干的新人替代了他们,这些人才后悔不已。 不过才数日不见,大房二房他们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一个一个走路带风,这让景芸好奇不已。 直到景仪在景芸面前炫耀,她即将成为墨王爷的侧妃,以后轮到景芸对她俯首跪拜了。 景芸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京城中新贵的崛起,好在她之前恶补了一番,知道墨王是新帝的养子。 新帝只有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所以很多人猜测墨王会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于是大家又开始巴结墨王,只是随着新帝宣布择选新妃,大家又有了新的打算。 “你怎么不干脆进宫选妃呢?”景芸好心提议景仪。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8节 第37章 新帝嫡妻早已不再,身边只有一名妾室,这位妾室也仅仅被封为妃而已。 后宫虚位以待,那些已经接受事实的世家勋贵,又牟足了劲把女儿送入宫,就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举诞下皇长子,拿下后位。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大伯母竟然没有把景仪送入宫。 “墨王,年轻有为,他就是我最好的选择。”景仪没有说的是,当初他们确实打算找关系把她送入宫,只是她的年纪过大,完全比不上一众年轻貌美的小姐,首轮就被踢下来。 好在遇到了墨王,那日景仪陪着母亲去寺庙上香,遇到一群拦路打劫的贼人,是墨王及时出手相救,也就是那时的匆匆一瞥,景仪就心系墨王。 娘亲也觉得不错,打算赌一把,毕竟老皇帝年纪不小,想要拼出去个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着这么多年也不会只有两个女儿。 这样一算,陪着他打拼天下的墨王胜算还是很大,即使没有那个希望,那至少也是侧妃,也比随便找个不入流的世家嫁了强。 一番打通关系,墨王府那边总算松了口,若无意外,过了中秋,她的女儿就会嫁入王府。 “那就恭喜姐姐。”景芸真心祝贺,景仪有了好归宿,就不会整天看她不顺眼了。 景仪现在事事顺利,看景芸顺眼了许多,端着姐姐的姿态,语气中透着对景芸的怜悯:“苏公子现在轮落自此,你作为妻子,需得好好照顾他才行。” 新朝绝不允许旧朝的皇孙担要职,苏逸的官职撑死也就在四品以下打转。 “是。”景芸也不跟她多说,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回到祖母那,景芸又得了几句叮嘱,一行人才入席。 今天的回门还算顺利,现在景家有了新的高枝,对苏逸爱理不理,反而让他们变得更轻松。 从景府出来,景芸趴在苏逸身上,问他会不会感到失落,之前过来送聘礼那可是全府热情招待,现在大伯以为他无官无职,都不带正眼瞧苏逸。 “不会,就是年底时我会好好看大伯的官职履历,确保他不会被屈才。”苏逸抓着景芸的手,手指柔若无骨,皮肤细腻嫩滑,让他爱不释手。 “哈哈,大伯若是知道你还在吏部任职,刚才肯定会使劲向你敬酒。”景芸在苏逸脖颈嗅了嗅,没有什么酒味,也是极好。 “你就不怕我醉了……”苏逸附在景芸耳边,剩下的话说得她脸红耳赤。 最近他是怎么了,逮着劲就调戏她,以至于景芸总会掐他的脸皮,确认人有没有被换了。 两天后,景芸独自一人前往宜新公主府,公主府门外门庭若市,许多马车挤得宽大街巷拥堵了起来。 景芸一行人也是等了许久,才总算来到公主府大门前。 本来还想让苏柔陪她一起,她却死活不愿意过来,说是书院准备复课,她得好好温书,免得到时跟不上。 这借口说得跟真的一样。 景芸深吸一口气,从容下马车,谁知就跟新的安北候夫人撞了个正着。 今天真不是一个好日子,怎么就不下场秋雨,就这样就可以取消秋宴了。 “哟,这不是我那侄媳妇,几日不见,姿容更胜从前了。”苏二夫人满头珠钗,上面的宝珠闪的人眼花,她脸上的笑容让眼角的鱼尾纹变得更明显,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夫君本就是最佳的安北候人选,是南安公主仗势欺人抢了夫君的位置,好在老天开眼,新帝把一切都归还给了他们,现在反倒是南安公主龟缩在公主府里,无人奉承。 “二嫂好。”景芸面不改色,从容问好。 “请叫我侯夫人。”苏夫人摸了摸吊坠上硕大的东珠,纠正景芸的称呼。 “侯夫人好。”景芸从善如流,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梗着这口气。 苏夫人没想到景芸如此安奈住气,让她的气扑了个空,刚好又有其他夫人叫了她,便没再理会她。 景芸笑看着趾高气昂离开的人,苏二夫人忍了二十多年,找人撒气也是正常,只要不做更过分的事即可。 “这不是景芸妹妹吗?”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左侧传过来,景芸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烦恼瞬间消去。 “柳姐姐,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来人是景芸自小就认识的柳家姐姐,三年前她随父亲离京,景芸则回了老家,两人已经许久不见面。 柳湘拉着景芸的手,上下打量:“前日才回来的,若是再早些,兴许还能赶上你的婚礼,皇帝赐婚,嫁与安北候,听说场面可壮观了。” “姐姐,可别取笑我,现在这两样都成老黄历了。”景芸只当了一天的侯夫人,现在京中可没少人笑话她是“日抛”侯夫人。 “怕什么,你那也是当过一日的侯夫人,再说嫁给的夫君还是别的女子挤破头也抢不着的好夫婿。”柳湘性子开朗,根本没把路人的调侃放在眼里。 “柳姐姐的婚事定下了吗?”一说到这个,景芸就关心起她的婚事。 “没呢,不过也差不多了,你最近可省着点花,少于这个数的礼金,我可不要。”柳湘举起一个巴掌,作势唬到。 “那你什么时候补上我的?”景芸也不客气,伸手讨要。 “哟,原来是绕着弯向我讨礼金。”柳湘嗔了景芸一眼。 “你说对了。” 两人相牵着走进公主府,有柳湘在,景芸不再觉得此次的秋宴难熬。 一行人来到花团锦簇的花园里,秋天还能有如此多不是秋季开放的名贵花草,显然是花重金从专门为富贵人家养育错季花草的花农手中买回来的。 婢女在花园中布置了桌椅,每桌摆放的杯盘都是最名贵的玉瓷,宜新公主这奢侈程度与景芸的婆婆南安公主有的一比。 今天不少夫人都带着自己的贵女过来,妃嫔的选拔即将开始,她们都想讨好宜新公主,到时选妃说不定还能帮说上一两句话。 毕竟谁人不知宜新公主是新帝的心肝宝贝。 给自己选后娘,估计宜新也不是那么有兴趣吧。 景芸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柳湘的位置靠前许多,她父亲是虎威将军,曾是摄政王麾下要将,自然得到公主的高看。 柳湘特地跟人换了位置,两人便窝在角落说话,许久不见,各自都有说不完的话,聊着聊着就开席了。 丝竹声悠悠传入耳中,舞女翩翩起舞,夫人小姐推杯举盏,好不热闹。 景芸离得太远,只看到公主的衣裙,不过她对新公主也不好奇,只希望她不要想起景芸这号小人物。 不过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毕竟都给她专门下帖子了。 宜新走下来敬每一个人,最后来到景芸跟前,景芸也站起来回敬。 “你就是景芸,长得真一般,云帝果然昏了头,才会把你指给苏哥哥。”宜新脸色红润,显然喝了不少酒。 婢女连忙提醒公主,以免她说更多对上一任皇帝不敬的话,惹人非议。 好在宜新还是知分寸,没再高声吆喝,而是俯到景芸耳边低语:“你跟苏哥哥不会长久的,我早就请求父王,让他把苏哥哥送给我。” 宜新很开心,以前苏哥哥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她成了人人羡慕的公主,苏哥哥想不看她都难。 宜新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劈入景芸脑中,原来成亲不久,陛下突然恩准她和离,就是为了给宜新铺路,她还傻傻地相信了对方的好心。 心中无比庆幸那天没有答应,只是一次不成,下一次不知道陛下与公主会出什么招。 宜新得意洋洋离开,景芸心中五味杂陈。 “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柳湘看出景芸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回事。 景芸把宜新以及新帝之前的话告诉她,气得她差点拍桌子。 “她们怎么能这样!妹妹,你可得小心。” “嗯。” 很快又有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人,她们无不是之前羡慕景芸却又奈何不了她的人,现在却不同了,景芸不过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夫人而已。 柳湘挥袖赶走她们。 秋宴结束之后,宾客陆续离去,景芸送走柳湘,就站在门口等马车,正好看到景仪正跟一个气势不俗的男子说话。 刚才景仪也在宴席上,许是不想成为其他夫人小姐针对的对象,她全程没有理会过景芸,景芸对此也无所谓。 看她满脸羞涩,还把一个荷包模样的东西送给男子,莫非那人就是墨王,她未来的夫婿,景芸踮起脚想要看清那人的长相。 刚好那人抬头,景芸看了个齐全。 是他,那日救景芸的男子,原来他就是景仪心心念念的墨王,这也难怪景仪那么快陷进去。 “夫人,马车来了,你在看什么?”夏梅顺着景芸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看大小姐,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小姐现在在外面根本不理会夫人。 “嗯,走吧。”景芸已经对那男子完全不好奇,现在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算算时间,苏逸也差不多放衙了,刚好她回去的时候也顺路,便打算去接他回家。 以前娘亲就总去接爹爹,两人再一块去书院接她,日子过得真快,轮到她去接夫君了。 来到吏部门口,景芸一眼就认出他们家的马车,于是偷偷跑过去,在林木的惊讶中爬进马车。 夏梅,你先坐我的马车回家,还有林木你不能透露我在这里。“景芸对外面两人吩咐,然后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今天就给苏逸一个惊喜。 等了没多久,车帘被掀开,景芸扬起一个大大笑脸。 不过迎接她的却是苏逸的错愕,以及瞬间被合上的车帘,没多久车帘又打开了。 ”宴会这么快就结束?我还想去接你呢。“ “我们又不像你们男子,还要喝酒听曲看姑娘,自然很快结束了。” 第38章 苏逸见她话里带酸,抿嘴轻笑:“我刚才正准备回家,没答应他们出去喝酒。” 多日不见同僚,平时处得不错的一些朋友确实约了他出去喝酒,苏逸担心景芸在宜新公主府受委屈,想着放衙之后便去接她回家,哪知她人先到了。 “原来真有人约你。”景芸掐了掐苏逸手臂,“不许出去喝花酒,不然我也约三五好友出去玩。” 你若是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她在京中又不是没朋友。 “好,不去。”苏逸吩咐车夫出发。 “等等,还有夏梅呢。”景芸这才想起夏梅还没上马车。 “林木自会带她回去。”苏逸把人抱入怀中,头倚在她肩上闭目养神。 景芸本想把那天陛下劝她和离以及今日宜新说的话一并告诉苏逸,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有什么事都该敞开说清楚,免得被人挑拨离间,见他打不起精神,只能先作罢。 往后几日,景芸都亲自送苏逸上衙,然后又在下衙之时接他回家,很快就被他的同僚发现,笑话苏逸妻管严。 这日景芸等了许久也没看到苏逸出来,林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景芸不得已让夏梅进去问一声。 难道外出了,很快她的猜测得到证实。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29节 车厢被人敲响,景芸从声音传来的一边掀开窗帘,就看到那天的那位男子,最近好像经常遇到他,难道是因为两人快要成为亲戚的缘故,大家见面的缘分多了几分。 “墨王?”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墨王眉间带着浅浅笑意,近看他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刀削一般的脸庞很有威严,若是不笑会让人不寒而栗吧。 “那天在宜新公主府门前看到你与姐姐……”景芸点到即止,还没有板上钉钉的事,景芸不好乱说,毕竟有时候景仪才刚开始与某人议亲,她就迫不及待向景芸炫耀。 墨王回忆那天的事,解释道:“苏夫人误会我与你家姐了,那天我们只是闲聊。” 原来是这样,景芸努力保持微笑,大姐,你还得努力啊。 “不知墨王找我有何事?”景芸忙把话题拉回来。 “哦,我刚从吏部出来,苏大人已经被父王召入宫中,你不必在此等候。” 没多久夏梅也回来了,说的话与墨王无二,景芸连忙谢过墨王的提醒,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府。 晚上苏逸回家,景芸把白日见到墨王的事告诉他,还感慨自家姐姐竟然没有抓住墨王的心,要错失良缘了。 苏逸捏起景芸的下巴,很是吃味:“你觉墨王很好?” “当然没有夫君好。”景芸扒开他的手,她哪能看不出苏逸吃味,她也知道怎么哄他开心。 苏逸把人揽进怀里,想到今天那人说的话,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那人已经想要干涉他的一切,而母亲也站在了他那边。 “夫君,你弄疼我了。”景芸被苏逸紧紧扣进怀里,勒得她肩膀发疼。 “以后不用天天去吏部接我,我会心疼的。”苏逸亲了亲景芸的发顶,压下心中的不安。 “没关系,反正我每日都无事。”景芸并不觉得累,她每日坐马车过去,风吹不着,哪会累。 “我会让你很累。”苏逸眉尾弯起,把怀中人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景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期待中带着兴奋。 往后几日,苏逸确实说到做到,景芸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被苏柔笑了好几回。 这日景芸刚刚起床,就听到门房禀报,公主来别苑了,连忙换一套衣服出去迎接。 她平日不必天天去公主府请安,只需初一及十五陪苏逸回一趟公主府即可,没有婆母在旁边盯着,日子过得极为舒服。 公主也极少来别苑,今天突然上门,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 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怒而威,进来后连个正眼也没给景芸,劲直走到主位坐下,冉然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而景芸只是仰视她的客人。 景芸依然怵这位婆母,吩咐人上茶,便坐在她下首听候指示。 南安公主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眉头皱起放下,丝毫不掩盖眼里的嫌弃:“你就是给我儿准备这么难喝的茶?” 不难喝呀,景芸抬眸,苏逸平时也没嫌弃过,不过肯定不如公主府那些特别进贡的茶,对此景芸只能让下人重新换茶叶。 婆母有心刁难,说什么都是错,景芸也懒得解释,低头认着就是了,反正她又不会天天来。 南安公主看着像个鹌鹑一样的媳妇,心里的不满更深,好在现在成亲没多久,还来得及纠正。 公主把下人屏退后,凤眸瞥向景芸的肚子。 “你可有消息?” 景芸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明白公主问的事情,她与苏逸圆房还不足一月,哪能那么快有好消息。 景芸摇头,她最近啥感觉也没有,前几日大夫上门把脉,也没听说有异样。 南安公主见她摇头,想到自己儿子那个德性,想必两人同房的机会并不多,孩子自然就没有,这样也好,省得她费心思处理。 “既然没有孩子,你就与逸儿和离吧。”南安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景芸被她轻飘飘说出来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有身孕就和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成亲才多久,就断定她不会生孩子。 “公主,我不同意和离。”连个铺垫也没有,张口就赶她走,景芸当然不同意。 南安公主凤眸挑起,语气冰冷:“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你们俩本就不适合,现在分开,对你对逸儿都是好事,你若是答应离开,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不愿意,哼!” “苏逸知道吗?”他们问过当事人吗?苏逸必定不愿意。 “逸儿一定会同意!”南安公主对面前这个儿媳并无不满,若还是以前,她也懒得干涉,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逸儿有更好的前程,不能被一个身份低微的人阻挡。 “是不是陛下逼他娶宜新公主?”景芸想到那日宜新的自信,必定是她在陛下那里施压,公主才会上门当说客。 南安公主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确实如此,毕竟你与公主相比,谁对逸儿更有助力,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 景芸原以为她能够与苏逸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可是宜新公主强势介入,就连婆婆也支持苏逸娶公主,苏逸会守护他们这个家吗? 显然苏逸已经知道一切,不然他这几日不会一反平常,他是不是想两人有了孩子,公主与陛下就没办法逼了,可是就算有孩子,宜新公主也不会罢休。 ———— 苏逸回来时,听说夫人连午膳都不吃,就一直躺在床上,后来又得知母亲来过,便知道一切已经瞒不住。 房间烛光亮起,景芸用被子盖住头。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苏逸连人带被抱起来,掀开一角被子,露出里面那张气鼓鼓的脸。 “没有,我累了。”景芸转到一边,现在她害怕同苏逸说话,就怕他说出那句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夏梅说你还没有用膳,起床吃过晚饭再睡吧。”苏逸把人从被子里掏出来,抱着她来到桌边。 景芸本来还觉得不饿,结果一闻到饭香,肚子就不争气叫了起来。 罢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一切。 “母亲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里,她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意思。”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景芸把他夹过来的菜放到一边,重新夹菜,是不是准备踢开她迎娶公主走上人生鼎峰。 苏逸想起那日在殿上陛下说的话。 “景氏是留是除,全在你一念之间。” 那日从许州回京,母亲就急急忙忙把他叫过去,当听到那个让他都无法相信的事情时,苏逸心里并没有惊喜,只有恨。 母亲辜负了父亲,还欺骗他那么多年,现在却要他去认另一个人为父。 那人也完全没有丝毫的愧疚,还恬不知耻地要求苏逸接受他的安排,现在他已经掌控了一切,苏逸只怕他真的对景芸不利。 “你相信我吗?” 景芸咽下嘴里的菜,愣愣看着他,结果后面的话就让她暴跳起来,当即把人轰出房间。 他真的想和离,还说会置办一处宅子给她,照顾她一辈子。 感情就是把正妻变成见不得光的外室,亏他做得出来,景芸杀人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这样狗血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景芸用力呼吸,才能保持脑子清醒,他们前几日的恩爱全都喂了狗,早知如此,她就不要被他迷惑,现在什么都给他了,就被他一脚踹开。 本以为冷静一夜,苏逸会意识到昨晚的错误,哪知他竟然搬回了公主府,留下一封签了名的和离书给她。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景芸把床上的被褥全扒拉下来,用脚狠狠碾踩,房中的一切都留有那人的痕迹,景芸只想把它们都砸了。 夏梅听到房中乒乒砰砰响个不停,害怕主子会做傻事,吓得脸都白了,郡主却拉住她,说是让主子好好发泄,否着憋出病会更难受。 苏柔心里也痛骂兄长,往常他不是坚持自己所想的吗,怎么被别人吓一吓就变成缩头乌龟,不就是一个公主,拒了不就行了。 等这边没事了,她非得过去臭骂兄长一顿。 正房那边砸了半天,最后该是没有东西可砸,才总算安静下来。 房门打开:“夏梅,进来帮我梳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开始憋大招,就是苦了咱女主,当然女主不会一直委屈 剧情进入下一个阶段,和离后男主拼事业、追妻,女主有颜有钱随时可以开始第二春 第39章 夏梅见主子开门,拔腿冲进房间,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立脚之地,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主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像个女鬼一样,她坐在圆凳上,示意夏梅给她梳头。 夏梅也不敢问太多,从乱七八糟的梳妆台找出梳子,又寻了主子未出嫁前用的簪子,然后跳过地上的碎瓷片来到主子身后,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挽发。 苏柔走进来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啧啧,这么些好东西,砸了真是可惜,若是我,就全把它们卖了,还能得些喝酒的钱。” 背对着她的人还是一声不吭,显然气得不轻。 苏柔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兄长真是个缺德鬼,自己闯下的祸,却让妹妹给他收尾,她真的很怕景芸一气之下把她也砸了。 景芸梳洗齐整之后,拿出唯一一张还齐全的纸递给苏柔:“拿给苏逸,我成全他的所想。” 和离书上已经签了景芸的名字,两人从此再无瓜葛。 “你怎么那么干脆答应,怎么着也要敲哥哥一大笔钱才行。”苏柔作为女人也看不起母亲与兄长的所做所为,可是以如今的情况,走了兴许会更好。 “那就有劳郡主帮我多要一些。”景芸现在不想见苏逸,于是把这个任务交给苏柔。 “包在我身上。”苏柔心中的正义涌起,不想景芸一个弱女子被一群没有良心的人欺负。 景芸又让夏梅找人,把她的嫁妆搬到母亲送给她的庄子里,她片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苏柔自告奋勇出人帮助景芸,她还得知道大嫂的去向,好向没良心的大哥禀报。 景芸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京城就这么大,想要找她随时可以打听清楚,她也就不拒绝苏柔的帮忙。 一天之内,景芸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母亲帮了她,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景芸,这三只乌龟你不要了吗?” 苏柔发现池塘里还趴在三只乌龟,连忙吩咐管家把他们捞起来。 “放池塘里养着吧。”景芸现在不想看到与苏逸有关的任何东西,那三只乌龟只会让她想起在这里的一切,她怕哪天忍不住把它们炖了。 苏柔看着管家捞出来的乌龟,而它们的主人早已坐上马车离开。 “你们变成没人要的孩子了。”苏柔拿起一根棍子,戳戳乌龟后背,它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世界的变化,只想逃回池塘里。 “好生照顾它们,少了一片龟甲,我就拔光你们的头发。”苏柔吩咐管家照看好府里的一切,然后也离开回到公主府。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0节 管家连连应是。 才热闹不久的别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管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又不敢多嘴问,只能吩咐人好生照顾三个龟主子。 景芸坐在马车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抱着夏梅抽噎着哭了起来。 再次被纠正了叫法的夏梅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宁州吧,有舅爷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夏梅不知道欺负她家小姐的人就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人,见小姐还是如此伤心,夏梅想到那日见到的柳湘小姐,兴许柳湘小姐可以劝住小姐,以免她想不开。 好事不出门,坏事瞬间传遍天下,景芸与苏逸和离的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待到部分想要看热闹的人来到临山居,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这件事一下子成为京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人开始说景芸是个福薄的人,得了陛下赐婚又如何,结果才当一天的侯夫人,就变成了苏夫人,现在连苏夫人都算不上。 景芸终日闭门不出,柳湘则日日过来陪她。 好在她只是沉闷了几天,最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想要出门喝酒,还是柳湘拼力劝阻,才堪堪留住了她。 景芸好几天都睡不着觉,整日蔫蔫的,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结果请大夫上门一看,就是郁结在心,影响了食欲,于是想要出门散心,柳湘却说外面风头还没有过,出去了会被众人围观,便让她再等几天。 其实关于景芸和离的事早已经淡去,奈何她的前夫实在与众不同,景芸没多久又成了众人调侃的对象。 谁能想到苏逸竟然是新帝失散多年的儿子。 新帝对外的解释是,当初他夫妻俩在边关镇守,两人盼望了已久的儿子也在边关出生,只是这个孩子命运多舛,一出生就被歹人偷走,并告知孩子已经死了。 谁能想到他没死,还被苏氏父子收留,苏将军很喜欢这个孩子,便把他交给公主收养,公主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视之为己出。 这一切都有证据,包括南安公主的亲口证实,苏家老一辈以及苏老将军的旧部,不过不少人还是猜测,苏逸实则是公主与新帝的私生子,苏家被带了绿帽还帮着陛下掩护。 这其中的佐证就是苏二爷突然承了兄长的爵位,大家还可惜当了多年的苏逸被罢黜爵位,结果人家还有更尊贵的身份,自然不稀罕小小的侯爵。 一个侯爵位份就封住了苏家的嘴,还不得罪新帝,这么划算的买卖谁不想要。 于是景芸再次被认证是最没有福气的人,刚和离的夫君成为陛下唯一的儿子,若是后面没有皇子出生,就是妥妥的下一任皇帝。 景芸却放手不要了,当然也有人说,苏公子本来皇孙贵胄,成了亲就什么都没有,结果一和离又什么都有了,不少人说景芸本身就是个自带霉运的人,谁沾了谁倒霉。 柳湘自然不敢把这些告诉景芸,同时还吩咐庄子的人不许透露半分,哪知最后还是被突然上门的景仪戳破了。 景仪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墨王侧妃,眼看着就要成了,结果墨王那边又拒绝了,定是景芸的霉运影响了她,才让她错失了一桩好姻缘。 “景芸,你给我出来,都是因为你,墨王才不要我。”景仪被拦在门外,只能大喊大叫,只是这庄子地处偏僻之地,喊破天也没有人出来看热闹。 柳湘之前见景芸住的地方太过偏僻,做主拨了几个护卫过来守着,现在都派上了用场,把景仪拦在门外。 景芸听到景仪的叫喊,她正烦躁着,现在又被景仪说是因为她婚事吹了,气不打一处出来。 你的婚事早八百年就吹了! “大姐,你的婚事成不成,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去墨王府叫墨王不娶你。”景芸让人打开门,劈头盖脸骂道,“自己挑三拣四嫁不出去,就别把一切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墨王就是知道你的存在,才不要我的。”景仪眼睛瞪得通红,“现在京中谁人不知道你是瘟神转世,不仅克死父母,还克丈夫的前程,墨王就是怕被你连累,才不要我的。” “你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说她克丈夫的前程就算了,还说她克死父母,景芸心中的怒火瞬间喷发出来。 景仪从未见过景芸如此生气,有些胆怯,不过还是梗着脖子说出来:“大家都这么说,苏逸娶了你,爵位就没了,现在跟你和离没几天,他就成了逸王,不就是你克了他的前程,至于其他,那也与你脱不了关系。” 说六妹克死父母,确实过分了,可是大家都这样说,景仪也信了几分,而且祖母她们甚至都怀疑景府逐渐没落,也是因为她的出生,现在已经明令不让景芸回府。 苏逸成了逸王,原来公主担心她影响苏逸的前程是这个,果然很好,景芸冷笑。 “大小姐,你怎么能轻信外面的谣言,是苏公子抛弃发妻,无情无义在先,怎么就赖到小姐身上,还给小姐泼了这么多脏水。” 夏梅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着胡说八道,生生把一个女子的名声全毁了,夏梅现在就想撕烂他们的嘴。 “反正祖母也信了,她说你以后不再是景家的子孙,让你不要回景家。”景仪挺直腰杆,她不好过,景芸也不要好过。 景芸抬头嗤笑:“既然景家不再认我,那么你也不再是我的六姐,来人,把她们全给我打出去。” 外人说说就算了,景家的至亲也当真,景芸对这个家再也不抱希望,直接命令人把景仪她们轰出去。 “小姐,你不要相信她们的鬼话,这一切就是凑巧而已。”夏梅害怕小姐再次受到打击,连忙劝慰。 “无碍,正好可以把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吓走。”景芸还要感谢这个谣言,让她摆脱了景家,从此再也不受景家控制。 至于谣言的事,别人能编,她难道就不能编,待到想要的东西得到,景芸自然会利用众人的悠悠之口挽回名声。 原来苏逸是陛下的儿子,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陛下不想唯一的儿子娶一个没有任何帮助的女人,才会那么积极劝景芸和离,公主亦是如此吧。 现在苏逸得到了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一切,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只有景芸一个人傻傻的,还想着他回心转意。 景芸强逼自己振作起来,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可不能栽在一棵树下面。 想到那日志得意满的宜新公主,心心念念的人成了血脉相连的兄长,以后还得看着他娶妻生子,一丁点希望也没有,岂不是更加痛苦。 这么一想,心中的郁闷消散许多。 第40章 柳湘再次来到别苑时,景芸还特意问了宜新公主的近况。 柳湘神秘一笑:“她啊,据说在府里砸了许多东西,现在连陛下也不见。” “那就好。”想到还有人过得不好,景芸心里平衡了不少。 “也就你们两个痛苦而已,京中的贵女现在可都把苏逸当作香饽饽,连老皇帝的选妃都想方设法避开。” 之前不少千金小姐都是家人逼着参加选妃,她们只盼着老皇帝不要活那么久,待她们生下儿子就死去,那就是最好。 现在逸王横空出世,成为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想嫁给逸王府的人已经排到了城门之外。 被众人追捧的逸王却三更半夜出现在了景芸的庄子外,点地跃过围墙,突然窜出几条眼睛带着红光的大狗,凶神恶煞冲过来。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苏逸,也被突然出现的狗吓得脚底打颤,在疯狗追上来前,以最快的速度跳出围墙。 没多久院子的护卫也冲了出来,苏逸只能先行离开。 “爷,你没事吧。”林木追在后面用力憋笑,主子狼狈至极跳出围墙的样子,是他平生第一次见。 都狠心与夫人和离了,还大晚上跑过来,况且人家都睡觉了,能看着什么。 摆脱了身后的追捕,苏逸扶着木桩子用力喘气,眼睛狠狠瞪着幸灾乐祸的人:“查清楚那些狗谁送的。” 他刚才一眼就看出那是训练有素的军犬,一旦被咬住,若是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绝不会松口,普通人没办法买到这样的狗,必定是谁送给她的。 林木心里很想说,你不就是怕是哪个对夫人有想法的人送的呗,这段时间主子都有派人盯着夫人的住所,没听人汇报夫人家有狗,想必是今天才送过来的。 今天主子一整天都在宫里,出来就直接来这里,还没有见到探子回禀,所以林木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柳将军之女常来看望夫人,想必是她送的。”也就只有柳家能一次送这么多。 “继续派人盯着。”苏逸甩袖离开。 这边正房一排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 “小姐,多亏了周世子送的几条大狗,刚才想要上门偷东西的宵小被吓跑了。” 周世子得知小姐和离,开心得跟什么似的,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祝贺不说,今天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条凶神恶煞的大狗,说是可以帮忙看家,防小偷。 夏梅本来还不信,直到刚才突然听到狗疯狂吼吠,护卫也说看到人影,才知道狗狗们真帮了大忙。 “记得明天给它们加餐,可别亏待了它们。” “嗯,一定好吃好喝侍候着。” …… 景芸虽然一直说想要放下,可是每日还是会无意识看向大门的方向,许多天了,苏逸却一直没有上门找她,连个解释都没有,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结束了。 原来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那些恩爱缠绵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现在那么多漂亮姑娘想要嫁给他,估计都已经忘了她这号人物了。 现在大家讨论的焦点已经从景芸完全转移都苏逸身上,据说陛下对他委以重任,把许多重要的大事放给他处理,而他每一件都能完美完成,让人心服口服。 景芸一直都知道苏逸聪明,以前好像总被压制着,像他在边关立下无数功劳,本该封为大将军,结果回京就把他塞进吏部,不过他照样在吏部混得风声水起。 只要苏逸不忤逆陛下,那个位置大概率就是他的了。 想想他对景芸还算是大方,和离后的第三天,他就派人送来了许多金银珠宝,景芸也毫不客气收下。 人没了,至少还有钱财傍身,她后半辈子不必依靠谁,要是觉得寂寞,还可以养几个比苏逸更好看的情郎,照样自在舒服。 一番自我安慰,景芸顿时觉得嫁给苏逸的这一个多月赚了,不仅睡了京中女子梦寐以求的男人,还得一大笔的赔偿金。 “小姐,你怎么了?”夏梅在一旁煮茶,看到小姐一开始唉声叹气,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吓得她以为小姐疯魔了。 以前听说一些女子被抛弃,想不开最后疯了,小姐该不会也变成那样了吧。 “我没事。”景芸捻起茶盏,“那日你说柳湘约我去寺庙,你现在派人知会一声,我到时定会赴约。” 她可得多给菩萨捐香油,保佑她后半辈子平顺无忧。 “嗯,小姐是该去庙里拜拜,最好再找师父做一场法事,去掉身上的霉运。”夏梅诚心建议。 “好,你去安排吧。” 景芸又喝了一口茶,觉得味太淡,便让夏梅拿些酒出来。 现在已是深秋,中午的太阳并不热辣,反而催人入睡,她抱着酒瓶子看着墙角阴影处打盹的狗狗发呆。 听周易冰说,苏逸自小怕狗,于是他特意找了好几条狗送给景芸,这样苏逸就再也不敢靠近她的院子了。 苏逸该不会知道有狗,才不敢上门,景芸发现脑海里又浮现那个人,用力摇头,把他甩出去。 第二天,景芸总算踏出大门,这还是她从临山居回来之后第一次出门,都有些不习惯了。 为免碰到熟人,这次柳湘专门约她到一个人不多的寺庙,那里也有高僧,只因高僧们潜心礼佛,不会阿谀奉承贵人们,且又在高山上,所以没有隔壁的皇家寺庙受欢迎。 柳湘在城门口等待,两人碰面后便同坐一辆马车。 “终于舍得出门了,明明是你无端被抛弃,世人非但不同情,还逮着劲笑话你,实在过分。”柳湘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里就火大。 “柳姐姐,我已经看开了,终究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景芸懒散躺在车厢上,“现在我这样也挺好的,每日好吃好喝,还有你们这些朋友陪着。” 嗯,你能想通就好,改日让我爹给介绍几个更好的,我们就别滩宫中那些浑水。现在皇宫又是为皇帝选妃又是为逸王选妃,搅得京中勋贵一片混乱,他们怕巴结了皇帝又错过逸王,可没少头疼。 这几天皇家寺庙就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赶着去求菩萨保佑,希望不要押错宝。 好在她们没有力气爬出云山,不然出云寺也人满为患。 马车驶到出云山脚,剩下的路只能有走解决,不是没有人想让下人抬下去,可是山阶本就陡峭,人坐在轿子上更危险,而且还不能表示礼佛的诚心,于是许多人就干脆不来了。 柳湘本就是武将世家出生,爬这点山根本不算什么,至于景芸,她最近正憋着一肚子气,想要发泄出来。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1节 令人意外的事,山脚下已经停了两辆名贵素雅的马车,上面没有府牌,看不出是哪家的马车。 看来也有人跟她们一样,对出云寺更感兴趣。 景芸与柳湘对看一样,抓紧时间上山。 “柳湘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是苏逸请旨求的婚,现在说分开就分开,把我当什么了。”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景芸肆无忌惮把心中憋了许久的怨气吐出来。 “也许他就只想找个人成亲而已,而你刚好合适。” “那现在就是我不合适,配不上他逸王的身份,就一脚把我踢开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他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你就不要管他了。” “好羡慕你,姐夫是你自小就认识的人,两人知根知底……以后能够相扶一辈子,早……知道我也早早给自己定下一个,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耍。”景芸越走到后面,气越喘,额头上满是汗。 “没事,现在再找一个也来得及。” “我们歇一会吧,我看你都快要走不动了。”柳湘扶着景芸,“你也先别说话,等到山顶再痛骂一番他。” “嗯。” 喝了点水,两人又继续往上爬,一个时辰后,两人总算看到砖瓦屋宇。 刚才光顾着向上爬,两人都没有留意路上的风景,现在她们站在山腰,抬头看隐藏于山腰直至山顶的寺庙,方知道出云寺有多雄伟壮观。 天空湛蓝,轻薄云层环绕山顶,真真有出云之势,应了出云寺的名字。 山上的树叶已经全部转成金黄,环绕在古朴青砖绿瓦周围,给寺庙平添了一抹一抹的金色,煞是好看。 今天这趟来得值了。就算不烧香拜佛,也是一个秋游的好去处。 “是啊,我们可以一边拜佛一边欣赏风景。” 景芸与柳湘走走逛逛来到大殿,一个僧人在里面照看。 大殿的佛祖竟然没有想像中的陈旧,都塑了金身,金光闪闪,这里一看香火就不旺,能维持整座寺庙的开支就不错,怎的还有钱修缮金身。 “这可得感谢你前夫的养父,听说前安北候很喜欢这座寺庙,生前曾捐了一大笔钱,不仅让寺庙有能力给佛祖塑金身,还能维持正常的开支,后来据说他的儿子也会时不时捐赠。”柳湘看出景芸的疑惑,好心为她解释。 原来苏逸也随他父亲一直关注这座寺庙。 大殿很安静,景芸与柳湘跪在蒲团上,叩拜佛祖。 看着肃穆庄严的佛像,景芸不再奢求虚无的感情,而是祈求后半辈子有花不完的钱。 柳湘一笑而过,抬头问僧人:“大师,我可以求一柱姻缘签吗?” 第41章 柳湘想问姻缘,景芸掩嘴轻笑,这座大殿供奉的可是佛祖,不是掌管姻缘的月老,而且就算要求,也得找观音菩萨才行。 大师也明显愣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施主若是想求姻缘,可以移步后面的观音菩萨宝殿,求心中所想。” 于是景芸与柳湘各自捐了香油钱,两人捐的香油钱均不少,大师非常热情地领她们前去观音菩萨宝殿。 刚走到大殿后面,突然听到女人的争执声,景芸与柳湘面面相觑,谁这么没教养,竟然在寺庙喧闹。 大师脸上的从容瞬间变得尴尬,只见他双手合十,对她们歉然道:“今日宜新公主与苏柔郡主亦光临了本寺。”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争吵的人就是她们俩。 她们怎么也来这上香,而且还碰到一起。 公主曾经爱慕苏逸,最后却变成了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苏柔那边却被告知与苏逸没有关系,这件事对她们俩的刺激都极大。 “景芸,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反正该拜的都拜了,我可不想上去触她们的霉头。”柳湘扯了扯景芸的衣袖,她最近常出门走动,可没有听说那两位因为苏逸的事争吵。 “好,我们赶紧走。” 然而景芸与柳湘还是慢了一步,她们早就被公主与郡主的侍女看到,这些侍女正愁没人帮忙劝架,于是很贴心地提醒了主子。 “景芸,你给我站住!” 柳湘推了一把景芸:“你前姑子叫你呢?”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景芸硬着头皮上前:“公主、郡主。” 这两个都是惹不起的姑奶奶,景芸一个头两个大。 “哥哥真的不要我了吗?”苏柔快步跑下来,抱住景芸的手臂,带着哭腔,“最近哥哥都不去公主府看我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的事,苏逸怎么会讨厌你呢。”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苏逸以前可是把她当眼珠子疼,现在即使身份不同,也没道理不管自己的妹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宜新看到苏柔这幅样子,就非常不乐意,跑下来讥讽:“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当苏逸的妹妹。” “我哪里不配,总比有些人想嫁给我哥,最后却成了他的妹妹,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苏柔是个不服输的人,毫不客气怼回去,“刚才还恬不知耻地求菩萨,求菩萨把你许给你哥吗?” 苏柔狠狠踩宜新心中的痛处,见她说不出话来,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宜新确实无法反驳,转而把怒气发泄到景芸身上:“你来这里做什么,求菩萨帮你挽回苏哥哥吗?你想都不要想,父王早就帮他选好了新的王妃。” 景芸:“……” 看到景芸说不出话,宜新也感到舒服很多,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是那位被父亲看好的逸王妃,她也会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景芸很无辜,她其实更想求财求平安,不过若是再待下去,佛祖估计都保不了她的平安。 “公主,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就最好!” “她怎么就不能跟我哥复合,你给我滚一边,别耽误嫂子求菩萨。”苏柔把宜新推开,拉着景芸进观音殿。 于是一群人又闹进了观音殿,争吵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极为突兀。 “我可以说句话吗?”柳湘拦在景芸面前,下巴努了努观音菩萨的金身,“你们再吵下去,小心观音菩萨都罚你们。” 刚好寺庙的高僧也闻声赶过来,制止了这场混乱。 既然都进来了,没道理不拜菩萨,于是大家又各自找蒲团跪下。 宜新心不甘情不愿,一屁股霸占着最前面的蒲团,不让其他人靠近。 景芸跪坐在最后面,轻声对苏柔说谢谢,一来是谢谢她之前帮忙讨要和离后的赡养费,二来是谢谢她刚才出口相助。 “想谢我,那就向菩萨请愿,让你与大哥早日重归于好。” 呃,这个就免了吧,不过为了安抚苏柔,景芸表面应下,闭着眼睛在心里求菩萨保佑她有永远花不完的钱,摇动手里的签筒。 “上上签!太好了,你跟大哥有希望了。” 景芸眼睛发亮,希望愿望能够成真。 前面的宜新显然也听到了,狠狠瞪过来。 “我也要求。”柳湘接过签筒,诚心祈求,最后得了一支上上姻缘签,乐得她当即掏出所有钱,捐给寺庙。 宜新最后也安奈不住,让人拿了个新的签筒,闭目祈求菩萨,希望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签条落地,丫鬟瞥了一眼,久久不敢出声。 宜新看到上面明显的“下下”,顿时大哭起来。 僧人们默默向菩萨鞠躬,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离开,这些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反正人不多,她们想怎么就怎么吧。 景芸忙把苏柔与柳湘拉出门,在菩萨面前又哭又闹,真是罪过,希望佛祖菩萨看在她们捐赠了不少香油钱的份上,原谅她们今日的失礼。 “大哥,你怎么来了?”苏柔推开景芸的手,奔向迎面走过来的男子,抱着他紧紧不放。 景芸抬头看天,是谁说出云寺清净无人的,今日可把平时遇都遇不到的人凑齐了。 苏逸像平时一样拍拍苏柔的后背,目光落到正看向别处的人,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把苏柔拉开,苏逸来到景芸面前:“你最近还好吗?” 轻轻打量景芸,她瘦了,脸没有之前的圆润明媚,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暗淡许多。 “逸王。”景芸客气对他行礼。 再次见到不告而别的人,她心里的愤怒勃然升起,只是看在菩萨的份上,才没有打他。 “若是没事,我等就先行告辞。”这里已经没办法待下去,景芸对柳湘使了个眼神,她反应过来立刻走过来,拉起景芸的手离开。 “柳小姐,可以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苏逸看向柳湘,也没等她回应,就想拉景芸的手。 景芸立刻躲到柳湘后面,不愿意理他。 “逸王,景妹妹不想跟你说话哦。”柳湘张开手挡在两人之间,都和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哥,刚才嫂子求了你们早日复合的签,还是上上签呢。苏柔跳出来,把还热乎的好消息告诉大哥。 “没有,我刚才没有求姻缘签。”景芸连忙解释,她可没有巴巴想着回到他身边,正想把实情说出,就被菩萨殿里冲出来的人推开。 “苏哥哥,你是过来接我回家的吗?”宜新以前不敢靠近苏逸,看到苏柔毫无顾忌的扑上去,她也想有这样的待遇,然而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他就躲开了。 这边苏柔看到宜新被冷落,故意走到她面前嘚瑟,苏逸被两人围着寸步不能移。 景芸则趁机拉柳湘离开。 今天黄历上一定写着不宜出门,否则她也不会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冤家。 到了山门,柳湘再也忍不住爆笑:“你那个前夫有这两位妹妹,真是福气不小。” 可不是,两人凑在一起争风吃醋,那场面真是精彩。 柳湘有神秘说道:“不过,你绝对完胜。” “你说什么呢,赶紧走吧。”景芸可不敢给自己贴金,苏逸刚才就是想跟她清算清楚而已。 在太阳落山之前,两人总算到了山下停放马车的地方,不想再碰到山上的那几个人,景芸与柳湘立刻让马夫驾车离开。 到了城门,柳湘又约景芸改日出来喝酒,她还约了周易冰他们,刚好景芸也想谢谢周易冰,便定下聚会的时间。 又过了两日,城中一片宁静,仿佛所有的事都已经回归正轨,景芸精心打扮一番,就带着夏梅以及几名护卫出门。 来到约定的酒楼包厢,顺着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景芸突然想起苏逸之前带她去的酒楼,那里闹中取静,可以鸟瞰大半个京城,更为壮观。 可惜那个地方是苏逸的专属包厢,她还没来得及去第二次,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2节 很快其他人也到了,他们几个已经知道景芸和离的事,不过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推杯助盏之间说要把自己的同僚介绍给景芸,让景芸重新挑选一个更好的。 “谢谢各位大哥的好意,我现在只想舒舒服服躺一阵子,至于再嫁之事,以后再讲吧。” 景芸知道这次的聚会有人有重大的事情宣布,连忙把话题转到其他人身上。 “你们今天是不是有好消息宣布?” 景芸目光看向周易冰,这小子还不行动,有人都已经等急了。 “是我。”李达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喝酒过头了,还是害羞导致的。 “一个月后,你们都去我府上喝喜酒。” 哟,原来是李达要成亲了,对象是与他门当户对的杨家,看李达的样子,显然对人家很满意,大家纷纷举杯祝福他。 景芸难得与好朋友相聚,便多喝了几杯,大家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就没有阻拦。 哪知这人酒品极差,喝醉了就开始耍酒疯,逮着个人就抱,得亏他们在包厢,不然景芸仅剩的一点脸面都得丢光。 第42章 酒楼对面,苏逸握着酒杯的手已经狰出明显青筋。 今日他正打算找景芸解释之前的事,路上林木眼尖认出她的马车,便跟着她一路来到这里。 后来才知道她与周易冰、柳湘他们有约,隔着街道能看到她正开心地与他们说着什么。 已经许久没看到她的笑容,再见面她的眼睛再没有以前的盈盈春光,苏逸知道是他辜负了她,只希望时日久一些,她能够听他好好解释。 看到她抱着周易冰紧紧不放,苏逸很想冲过去把她拉开。 她竟敢与别的男人如此亲近! 林木不懂情爱之事,只觉得喜欢就把人抢过来呗,以王爷如今的身份,难道还不能拿捏一个小女子。 “王爷,他们走了。”林木看到对面一行人喝饱吃足后便下楼,只是夫人怎么能让一个男子扶着下楼,偷偷扫一眼自家主子。 嗯,跟军营里的锅底没啥两样。 这边景芸醉的脚底漂浮,完全走不动路,柳湘也喝了不少,两人只能被搀扶着下楼。 最后周易冰主动送柳湘回家,李达现在是有妇之夫,自然要避嫌,于是王明担起了送景芸回去的重任。 马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车里的人还一直嚷嚷着,“来来,再喝一杯!” 王明骑马守在马车旁边,心里对刚才不劝酒的行为后悔不已,现在只想快点把人送回去,免得引来官兵查问,于是吩咐车夫扬鞭加速。 然而刚转入一道弯,突然冲出几道人影,吓得昏昏欲睡的王明瞬间清醒过来,抄起大刀吼道。 “哪个贼人,竟敢挡你大爷的路。” “是我。”苏逸从黑暗中走出来,清俊的脸在微微月光中慢慢显露,眸光如冰似箭。 “逸王?!”王明跳下马,单膝跪地,他刚被调派给逸王,见到他条件反射下马行礼。 却见那人没有理会他,劲直走向马车,然后不顾夏梅的惊呼阻拦,把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从车里掏出来,直接离开。 不好,他要劫景芸妹妹,王明想也不想冲上去阻拦,却见那双冰冷的眼睛瞪过来,吓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很快林木又拦着他的去路:“兄弟,人家夫妻俩有些误会需要解释,你就行行好,别上去讨不好。” 林木还没提醒他刚才抱了夫人的事,现在王爷心里正窝着一团火,他再不知好歹往前冲,铁定尸骨无存。 “可是,他们不是和离了吗?”王明小声嘟囔,刚才景芸妹妹还大骂王爷是负心汉,王爷既然不要她了,为何还把人带走。 “你的脑子怎么转不过来,没发现他们还牵挂着对方吗?”林木王明仿佛看到白痴。 “真没看出来,景芸妹妹刚还骂王爷呢。”王明实话实说,突然想起什么,双眼瞪大,“难道王爷听到景芸妹妹骂他,要教训她?不行,我得把人救回来。” “大哥,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你若是上去,有事的就是你。”林木抱臂白了王明一眼,王爷才不会动夫人一分一毫,不过夫人醒过来后估计会抓花他的脸。 夏梅冲下马车,对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方向用力跺脚,随后又跑回来质问林木。 “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了?” “自然是回家呀。” 然而夏梅赶到家,压根没看到人,这才反应过来,林木说的家是逸王府。 景芸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房间的一切很陌生,放眼望去这里非常宽敞明亮,陈设都是奢华之物,不是她近日住的房间。 以为在梦中,拍拍眩晕的脑袋,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结果再次睁开眼睛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算了,既然是做梦,自然会有梦醒的时候,景芸通身酸软,只想躺着继续睡觉,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景芸睁开眼睛,所见到房间与陈设和昨晚梦中所见完全一样,用力掐手臂,痛感明显。 这不是梦,景芸猛地坐起身,身上透着凉意,低头一看,她的衣服呢?连忙拿被子挡住胸口。 “你醒了。” 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传入耳边,景芸像被雷劈了一样,不敢转身看床上的人,她竟然酒后乱性,与一个男子睡在一起。 突然一只手拍在肩上,景芸捂着脸,身体抖如筛糠:“我给你钱,你赶紧走。” 她脑子一点记忆也没有,就怕自己昨晚闹酒疯,跑去找小倌风流快活,现在只想拿钱赶紧把人打发走。 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夫人经常花钱风流快活?” 夫人,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像她的死鬼前夫,景芸慢慢转头,看清是谁后顿时眉稍竖起。 “苏逸,怎么是你?”联想到现在的情况,景芸恼羞成怒,蹬腿踹过去,“混蛋,竟然趁我喝醉酒占我便宜。” 苏逸被踹了好几脚,最后用力抓住那只还不罢休的脚。 “谁占谁的便宜。”苏逸坐起身,指着自己满是抓痕的胸口,以及下巴的伤痕,“是你昨晚缠着我不放,对我动手动脚,最后还对我用强。” 对他用强?景芸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她真如此彪悍,对苏逸用强? 略一沉思,觉得苏逸完全是胡扯,他虽看着清瘦,多年练武锻炼出来的手劲可一点儿也不小,怎么可能被女人欺负,分明就是苏逸对她用强,她奋起反抗才挠伤了他。 “几日不见,逸王的脸皮倒是厚了不少。”景芸咬牙切齿,扑过去掐着苏逸的脖子,最后还不泄气,又用力拧他的脸皮。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身上春光显露,苏逸咽了咽口水,手轻轻扶在堪堪一握的纤腰上。 “你做什么?”景芸打了个哆嗦,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收手却已经晚了。 “既然你昨日对我用强,那我也该讨回来。”俊眉轻挑,被子瞬间盖住两人,景芸刚骂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 过了晌午,逸王才心满意足起床,俯身拍了拍娇唇红肿,眼睛带着明显怒火却奈何不了他的人。 “还想继续?”被褥里一只脚踹出来,苏逸笑着起身离开。 房间再次恢复平静,景芸现在虽然很想逃离这里,可是她的身体动也动不了,只能像条死鱼一样任人摆布。 “小姐,你醒了吗?”夏梅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昨晚她回了庄子没看到主子,马不停蹄赶往逸王府,他们像是知道她会来,应了门就把她放进去,只是整晚都看不到小姐。 直到刚才才得到允许,过来伺候小姐。 夏梅,景芸昨晚晕晕乎乎,不知道发生什么,连忙问夏梅昨晚的事。 景芸从夏梅嘴里得知是苏逸中途把她劫走,带到逸王府,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不能对人说的事,心里懊恼不已。 王明竟然是苏逸的人,这家伙竟然把她卖了。 趴在浴池里泡澡,景芸满心想着如何离开逸王府,她不想与苏逸这样不明不白纠缠在一起,于他而言是一段风流韵事,于景芸就是恬不知耻纠缠前夫。 “小姐,外面都是护卫,我们暂时走不了。”夏梅低声把外面的情况说出来,就连她,想要靠近这里,都被几个拿着刀的人挡着。 “苏逸,他想干什么?”景芸用力拍水,水花溅到脸上,模糊了她的眼睛。 苏逸当晚并没有回来,景芸试探着出院子,果然被带刀的护卫挡住,就连夏梅也不能出去,完全阻挡了她对外求救的去路。 景芸在房间转了一圈,这里装饰奢华,摆设都是男子喜欢的物件,书桌上还有苏逸的公文,显而易见这里就是他的卧房,若是以前,她定然会欢欢喜喜等候苏逸回来。 现在她手又开始发痒,想做点让房间物品变得不值钱的事,林木进来送饭时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留下一句吓人的话就离开。 “王爷说了,这里的物品毁坏一件,就以两倍价赔偿。”担心景芸不知道它们的价值,林木还让人送了一份清单过来,上面一一对应着价格。 苏逸知道她有拆了临山居卧房的前科,居然早早防着她。 小气鬼,用力推开对着床的窗户,冰冷的风刮到脸上,吹走脸上的燥热,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第二天夏梅端水过来,等了许久房间还是没有动静,她已经得知逸王昨晚没有回来,于是推门进去。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夏梅撩起床上宝相花纹的帷帐,就看到小姐抱着被子发抖,而她的脸泛着异常的红,把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十分烫手。 这是发烧了,夏梅连忙跑出去,找人叫大夫过来。 护卫知道里面的人很重要,立刻让人把府里的崔大夫喊过去,然后又派人禀报林统领,那人刚出门就撞见正好回来的王爷以及林统领。 苏逸得知景芸生病,脚步加快,向卧房奔去。 崔大夫也正好到了,一番把脉,最后确定是昨晚睡觉时着了风寒,加上身体劳累虚弱,才会病发严重。 最后那句话,崔大夫抬头看了一眼逸王,他眼底青黑,脸色疲惫,再怎么年轻也不能纵欲过度,而且小姑娘比不上爷们,被耗光了身体更容易生病。 大夫利索写好药方,让童子速去抓药熬药,再晚片刻,逸王就要把他们赶出去咯。 “逸王,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吃了药好生静养即可。”崔大夫曾是军营的大夫,曾经为逸王疗过几次伤,这次刚从边境回来,还没找到落脚之地,就被逸王聘入府中作为驻守大夫。 这份工作酬劳高,还清闲,他便安心待在王府。 第43章 崔大夫虽然说景芸无大碍,想想还是觉得需要提醒一下,于是偷偷对逸王说,让他收着点,不然对景芸的病情不好。 逸王明显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谢过崔大夫的提醒。 那边汤药正准备着,夏梅先端来一碗瘦肉粥,赶在喝药前给小姐垫腹,景芸饿了一夜,闻到香味睁开眼睛,就看到苏逸坐在床边,瞬间没了胃口。 夏梅不敢把逸王轰走,可是他不走小姐就不愿意喝粥,正为难时,手里的碗被拿走。 “你去看看药准备好了没有。”苏逸对夏梅说道,然后拿起调羹轻轻搅拌粥,让粥的温度降低。 “这……”夏梅不放心自家小姐,而且小姐明显也希望她留下。 “赶紧走吧,我看那药童毛手毛脚,若是没有你盯着,那药该煎的乱七八糟。”林木扯着夏梅的后领,把人提溜出去。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3节 药童:哪个散播谣言,说我煎药乱七八糟,我给他煎个十碗八碗瞧瞧! 最后只剩下景芸与苏逸,两人均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碗璧的声音。 苏逸确定粥的温度合适后,舀起一勺放到景芸嘴边,她却闭着嘴不愿意吃。 “还在生气?” “我要回家。” “等你病好了再回去。” “我现在好了。” 景芸听到他给的承诺,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你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废了你这双腿。”苏逸眼眸低垂,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撼力。 “苏逸,你卑鄙无耻。”景芸一脸不可思议,脚慢慢收回。 “既然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不介意让你永远躺在床上,反正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养得起。”苏逸眼睛瞥了一眼打开的窗户,面无表情地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又重新拿起碗,继续刚才的动作。 “你都要娶新人了,干嘛关着我不放。”景芸没想到他发现了窗户的异样,昨晚她故意不关窗,吹了一晚的冷风,果然把自己折腾病了。 怕他一生气真的折了她的腿,打算用哭博取怜悯,结果他趁着她张嘴直接把勺子伸进来,景芸含着勺子哭不出来了。 把勺子吐出去,景芸一把扯过苏逸的衣袖,把眼泪鼻涕还有嘴里的残渣全擦上去。 然后在他的怒目下抢过碗,仰头喝光。 “你!倒是识时务!”苏逸咬牙,嫌弃地看着湿了一片的衣袖,站起身把外袍脱去,“若是下次再开窗折腾自己的身体,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景芸很不屑地哼了一声,侧身想要躺下休息,又被他按住。 “刚吃饱,不要躺着,会倒流反胃。” 景芸眼睛往上翻,一会儿威胁她,一会儿又关心她,他是有精神分裂症吗? 最后景芸只能倚着靠垫闭目养神,旁边的人还坐在那,直到夏梅端来一碗又臭有苦的药,景芸下意识扭头,远离那股难闻的气味。 “喝药。”苏逸把碗放到小几上,把钻回被子的人掏出来。 “不要,我要回家。”景芸推开他的手,眼眶湿润,睫毛轻颤,整个人虚弱无力却还坚持不肯吃药。 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拖,结果在苏逸面前丝毫没有用。 景芸眼睛睁得圆圆,苏逸喂药的方式比嘴里难闻的药味更让她震撼,他竟然用嘴喂药,不嫌恶心吗? 推开苏逸,“夏梅,拿痰盂过来。” 夏梅不明白为什么要痰盂,还是很快找了一个痰盂过来,然后就看到小姐当着逸王的面,又是吐口水又是漱口。 景芸抢过苏逸手上的药,全部倒进痰盂:“换一碗药过来,不然我不喝!” 夏梅看了一眼黑着脸的逸王,呃,小姐,你要是英年早逝,那也是自己作的。 很快第二碗药端过来,刚才气了一回苏逸,心情变好,景芸觉得那药没那么恶心,很配合地喝光。 “夏梅,果脯。”景芸喝完药必须吃果脯去掉嘴里的苦涩,伸着手却一直等不到。 抬头一看,就看到苏逸拿走了夏梅手上的果脯。 “我看你并不需要这个。”说完扬长而去,气得景芸直接把床上的枕头扔出去。 “小姐,我这还有呢。”夏梅见逸王已经离开,蹭蹭坐到床边,从腰间小袋掏出几块她藏在里面的甜梅子,她刚才偷偷试了一块,觉得王府的比外面的好吃,就多拿了几个。 “呜,还是夏梅最好。” 过不久药便起作用,景芸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苏逸梳洗后并没有去书房,而是让林木把他的文书折子拿到卧室,一边批阅一边注意着床上的动静。 看着床上被褥的微突,他的心的终于安定下来,这次他再也不愿意放她离开。 景芸没想到生这场病不仅身体受到折磨,心也跟着难受,苏逸一天到晚窝在卧房里,盯着她的三餐还有用药,天天被他的冷脸盯着,景芸啥也不敢做。 只能让自己快快好起来,这样才早点离开,哪知病没有好,苏逸他娘上门了,还直奔主卧,与景芸撞了个正着。 “她怎么在这里?” 正在吃橘子的景芸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想发表一下前因后果,就被苏逸挡了个齐全。 “母亲,有事我们去前面聊。”苏逸抬手。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冯相现在正看好你,你最好不要做一些让他失望的事。” 公主虽然特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她说话惯来大声,景芸还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来他们正在拉拢冯相,想必公主看好的人就是冯相之女。 景芸在宜新公主的宴会上见过冯小姐,那是一位长得十分美丽且性格温顺的人,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若是娶了她,不仅能得到冯相的全力支持,还能有一个贤内助料理后宅之事。 “都跟你说了很多回,这橘子太酸,不要吃那么多。”苏逸突然扭头过来,强行把景芸手中的橘子拿走,“若是饿了,就让夏梅给你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不要,这橘子明明就很好吃。”景芸觉得他莫名其妙,怎滴,吃个水果也要管? 苏逸无奈中带着宠溺,最后吩咐夏梅好生照顾景芸,然后才带母亲离开。 公主拧着眉,心里却细细品着苏逸刚才的话,她生育过数个孩子,怎能不知道女人突然爱吃酸橘子的异样,想到那日管家禀报说,府里的大夫总是往正房走。 莫不是怀了? “苏逸?” “母亲,我们去外面说。”苏逸脸上洋溢着笑,心情很愉悦。 景芸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人,气呼呼地把橘子全部揽过来,最后不放心扔了一个给夏梅,让夏梅确定是酸的还是甜的。 夏梅吃得眉开眼笑,从表情就看出这橘子没有问题。 苏逸与母亲来到前院。 屏退下人后,公主迫不及待问道:“她怀孕了?” 和离之前,公主还特意问了景芸,那时她便说没有怀,不过想到两人成亲的时间并不长,兴许还把不出来,现在儿子突然把人接入府里,其中必定是有不寻常。 “请母亲暂时为孩儿保密。”苏逸默认了公主的猜测。 “这孩子不能留。”公主脸色突然冷下来,“你们已经和离,就不该再有任何联系,而且冯相已经答应把女儿嫁给你,这个时候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母亲真以为冯相看好我?”苏逸冷嗤,“你有所不知,冯相最开始便是墨王扶持上来,现在他突然说要支持我,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明明你才是那人的亲儿子。”墨王不过就是一个养子而已,如何能跟她的儿子比,冯相想必也是分析了利弊,才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即使没有冯相,我也能拿下那个位置。”苏逸眼里带着不屑,“请母亲日后莫要再提冯家小姐的事,以免芸儿生气动了胎气。” “你这么有信心,当初为何签和离书。”公主也是一个女人,若是她的丈夫突然甩过来一份和离书,她肯定会宰了他。 “那人想要一份和离书,我给他便是,多的就不会再有。”苏逸转动着拇指的扳指,“你放心,既然你们送了我这一份大礼,我必会好好收着。” 苏逸并不稀罕成为那人的儿子,既然无法改变事实,那他就没必要客气。 “至于其他,请母亲先不要对外透露。”苏逸指的是景芸之事,现在他偷偷把人藏在府里,不想让外人知道。 “你翅膀真的硬了,连母亲的话都不听。”公主气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着想,现在他却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母亲还是多放点心思在驸马身上,莫要等驸马带着孩子离开,你才后悔。”苏逸的身世虽然已经对外说清,可是母亲与宫中那人的关系却让现在的驸马介怀。 加上母亲又时常出入宫中,驸马想必已经忍不下去了。 “你别管我的事!”公主其实心里没底,家里那位确实对她疏远了,他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最近态度强硬,说要带孩子们回谢家住一段时间。 谢家是高门世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威望更甚于她一个前朝公主,过去她还能用身份压制驸马一家,如今她的身份尴尬,而陛下又一心想要讨好世族,驸马想要做出点什么,她已经无力阻止。 这也是她为何急着让苏逸上位的原因,只要她的儿子成为太子,这一切都会扭转。 “母亲还信不过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苏逸抬头看天,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便结束话题。 “最好如此。”公主甩袖离开。 林木见公主离去,走到主子旁边禀报,他已经查清,是管家把府里的消息透露给公主。 苏逸:“把他解决了。” 第44章 景芸午歇起床,发现苏逸眼睛带笑盯着她看,心里咯噔一跳,难道她最近收买府里下人的事被他知道了。 最近景芸也没闲着,让夏梅同后院的下人打好关系,等到苏逸出府办事,她便偷溜离开。 “苏逸,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景芸开始每见一问,她在这里被限制了自由,日子过得了无生趣,再者李达的婚期也临近,她还得上门送礼呢。 “这么想离开?”苏逸主动把景芸抱起,还贴心帮她穿鞋子。 景芸对于最近他总是抱她的事已经麻木,最开始她确实病的手脚无力,苏逸便每日抱她起床,还有更加羞耻的事。 现在天气渐冷,他又躲到房间处理公务,还把她抱在怀里取暖,两人一起窝在软塌上,然后他看折子,景芸看话本打瞌睡。 仿佛又回到之前,景芸知道迟早要离开,不想再受到第二次伤害,于是每次见到他都会问什么时候放她走,这也是给自己的提醒。 “听说庄子的柿子已经熟透,我想回去吃柿子。”算算日子,确实到了吃柿子晒柿子干的时候,景芸其实也没有多想吃,就是没话找话说。 “既然想回去,那你明日便回去。” 啥,景芸以为自己得了幻听,苏逸刚才说放她离开。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话。”景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转头问苏逸。 “不想回去,那好,你就一直留在这里?”苏逸用手捋了捋她的头发,青丝全部放下,顺滑柔顺,只需轻轻梳理,便像瀑布一样垂到地上。 得了苏逸的应允,景芸晚上吃饭都香了许多,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两人散步消食回房,苏逸就不再离开。 景芸现在想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真怕这样缠腻下去,最后闹出人命来,到时她才是最吃亏的人。 不过心里还是馋他的身体,继续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苏逸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派林木送她回庄子,回到熟悉的地方,景芸觉得像做梦一样。 “夫人,你若是缺护卫,我可以拨一队精兵能将过来,就没必要养这几条狗了。”林木看到院子里那几条像盯猎物一样盯着他看的大狗,心里开始犯怵。 它们眼睛大如铜铃,体格壮硕獠牙锋利,吐舌哈气的声音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难怪主子那晚被吓得跳墙逃窜。 “不用,这些狗能顶好几个人呢。”景芸已经跟狗子们混熟,吹个哨子,狗子们就一起叫唤起来,那气势可比得上千军万马,现在若不是有绳子绑着,估计都会冲过来。 林木想到自家主子怕狗,现在夫人又不愿意把狗撵走,那么接下来主子就没办法过来偷香了。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4节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院子前面,站在门口说话的几人纷纷伸头看过去。 马车看着不起眼,实则车身通体都是紫檀木打造,能拥有这样马车的人非富即贵,景芸脑子里转了一圈,她朋友的马车都认得,这个倒是面生得很。 车夫放下脚凳,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玄色披风,身姿挺拔,头戴金冠的男子,他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是谁。 直到他站在地上,抬头,景芸才认出来。 墨王,他怎么来这里? 林木眼睛瞪大,王爷的对手竟然也过来找夫人,连忙打起精神,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景芸向前一步,屈膝恭敬行礼:“墨王。” “景小姐不必多礼,本王听说这一带山景甚好,今日无事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小姐竟然也住在这里。”墨王脸上带着从容笑意,仿佛真的过来看风景。 景芸扫了一眼周围,她所住之地算是城郊,地处偏僻,周围都是农田山林,要说风景确实有一点田园风光,只是此时秋收结束,田里除了一个个稻草桩,啥也没有。 许是富贵人家就喜欢这样枯败之景,毕竟还有人特意为家中的一湖残荷设宴,请一些风流雅士吟诗作对。 来者都是客,景芸不好不请他进门喝茶,见林木还杵在门口。 “林统领,你不是有事吗?”已经把她安全送达,还不走。 “夫人,我也渴了。”林木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说道。 “那就一起进来喝杯茶吧。”景芸不好当面赶人,吩咐夏梅准备茶水。 墨王第一次来这里,对所有都好奇,首先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的那几条大狗,令人意外的是,那几条刚才还一脸防备看着林木的狗,此时都乖顺地趴在地上。 林木看看墨王,又看看那几条狗,这人竟然没被吼,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有狗缘的人,自家王爷才是不受狗待见的人。 “景小姐,你这几条狗养得真好,体态匀称毛色光亮,是狗中的极品。”墨王对那几条狗赞不绝口。 “多谢墨王夸奖,是他们先天条件好。”景芸没有说这是别人送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如此狭小,你想必住得不习惯,我在城西建安街有一处闲置院子,可送与小姐。”墨王看了一圈院子,觉得这里过于简陋,便提议景芸换一个地方。 林木顿时提高警惕,墨王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效仿先人金屋藏娇?这可是他家王爷的人,正想说话,就听到夫人拒绝了。 城西建安街,这地名怎么听着那么熟悉,景芸没有接受墨王的好意,婉拒道:“谢谢王爷的好意,这里虽然简陋,却是母亲留给我的庄子,小时候曾多次随父母亲在此短住,这里对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 “另外,我与逸王和离时,他已把临山居送给我,我若是在此住腻了,还可以去临山居。” “是在下唐突了小姐。”墨王拱手致歉,话题一转又说起另一件事,“说起逸王,我还没来得及恭喜林统领,父王今早已经下旨封逸王为太子。” 苏逸被封为太子,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另外,墨王他不会介意吗? 景芸小心翼翼打量墨王的神情,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不开心,仿佛这件事与他完全无关,可若是真的不介意,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觉得苏逸当上太子,另一个该伤心的人就是景芸,那倒是没有必要特意告诉她,她现在并不稀罕苏逸当不当太子。 墨王见景芸没有接这个话题,便以为她心里难过,于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墨王很识趣告辞离开。 看着消失离去的人,林木赶紧提醒景芸:“夫人,你莫要跟此人有过多来往,墨王并非你所看到的不恋朝政之人。” 林木又举了很多例子,比如他曾协助原来的敬王镇守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是敬王最器重的人,现在他却突然被主子抢去了太子之位,他如何能甘心。 我知道,你家主子不也是那样的人,现在还不是抢着坐那个位置。景芸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墨王不管是存着男人的心思,还是想要膈应苏逸的心思,她都不会让他如愿。 “既然如此,你何不随我回去,主子也好安心。”主子在意夫人,他的政敌必定会拿夫人要挟主子。 “回去干嘛,苏逸不就是拿我钓大鱼吗?”之前死活不愿意放人的人,现在却突然答应放她回去,显然就是别有目的。 这不,刚才就有鱼儿游过来了。 主子真这样想?林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送走了闲杂人等,景芸又开始张罗送给李达的礼物,之前他就送了她一份厚礼,现在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景芸正忙活着,苏柔却拎着包袱上门,这让她很意外。 苏柔把包袱甩到桌上,牛饮了几杯茶,缓过气来才说道:“景芸,我要在你这里暂住几天。” “好啊。”景芸以为她在公主府待腻了,才跑过来这里,之前在逸王府并没有看到她,一打听才知道她还是不能接受哥哥不是亲哥的事实,一个人跑到临山居住着。 “娘这几天天天派人过来,让我相看郎君,她就那么想把我嫁出去。”苏柔说出跑过来的原因,原来是公主见苏柔年纪不小,开始为她张罗婚事。 “你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人?”景芸坐在她对面,“若是有了喜欢的人,直接同公主说了即可。” 如果对方家世不差,公主想必不会反对。 喜欢的人,苏柔脸微微泛红,难得出现女子的娇羞。 “你真有喜欢的人?”景芸把凳子挪过去,一脸八卦问道,“快说说,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可是若是真要选一个人嫁,我觉得他还不错,至少不会无聊。” “他是谁?”景芸眨眨眼,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呃……呃,就是周易冰拉。”之前她还老是骂周易冰,现在突然说喜欢他,嫂子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周易冰,景芸用力拍桌子:“不行,你不能喜欢他。” “为啥,他有什么不好吗?”苏柔脸上带着不解,“你不也跟他玩得挺好,现在我不再讨厌他,你不觉得是好事吗?还是说……你也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哦,不是,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景芸连忙解释,免得苏柔想太多,“总之他不适合你,你还是换一个人吧。” 第45章 景芸其实很想告诉苏柔实话,可是她已经答应周易冰,不能把他的事说出去,想着用不了多久,他与柳湘的事便会公之于众,更加觉得没必要。 苏柔却误会了,凳子没坐热,就拎着包袱气呼呼离开,景芸赶紧派人盯着,得知她进了逸王府,才放下心。 三天后,景芸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前往李府,今天前来赴宴的人不少,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景芸,她们当着景芸的面没说什么。 然而景芸后脚,就凑在一起说她的闲话。 景芸转了个弯,走到她们身后的一堵墙,在墙后面听她们说话。 发现又是之前坊间传来传去的旧话,这些夫人显然是一时找不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便又炒起冷饭,另外又加了点苏逸当了太子的新料。 听着着实无趣,景芸便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歇着,周易冰他们一大早跟着李达去女方结亲,还得等一会儿新人们才会回来。 “景小姐,是你吗?”景芸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被听到一个女子叫住,转身一看,发现是冯家小姐。 “冯小姐,你找我?”景芸指了指自己,这不是最被看好的未来太子妃吗? “嗯,我看姐姐一个人在此,便想过来跟你说说话。”冯小姐长相甜美,声音细软,入耳很舒服。 不过景芸与她没啥话说,便借口说新人快要进门了,该去前面观礼,哪知她也跟着一起去。 景芸也不好拒绝,最后两人一起走上抄手回廊。 “景小姐,你与太子和离,后悔吗?”冯小姐突然问道。 景芸眉梢轻抬,她问这个问题虽然无礼,却有点意思。 “当然后悔。”按照大家的猜想,她必须后悔,且悔断肠,景芸挤出两滴眼泪,“夫君对我极好,只是我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他……” “若是让你回到太子身边,你愿意吗?”冯小姐脸上一喜,急切问道。 “冯小姐有办法?”景芸拧眉,干脆问道。 “嗯,若是你助我当上太子妃,我一定允诺你重回东宫。”冯小姐点头,“我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夫君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 果然是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家世好,模样俊,还大度,景芸都想拍手叫好。 “不知姑娘要我如何帮你?”景芸来了兴致,继续问下去。 “今天太子也会来李府赴宴,你若是能帮我约太子出来,我必定许你进东宫。”冯小姐迫切想要见到太子,可是无论是参加宫宴,还是在其他地方,她都没办法靠近太子,只能让太子的前妻帮忙。 “苏逸不想见我,上次我也想……他却让手下人拦着我,那时还说不许我靠近王府。”景芸掩面低泣,她是脑子抽了吗,帮冯小姐约苏逸,那人指不定真的会动怒修理她。 其实冯小姐只要在冯相面前掉个眼泪,这事很快就会成,难道她还想跑到苏逸面前,让苏逸对她一见钟情,然后上门提亲? 听到门外的鞭炮声,景芸道一声抱歉,就撒开腿向门外走。 冯小姐还沉浸在景芸最后那句话,原来他们早就闹掰了,这样太子心里就没有她了,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之前她还听到传言,说太子把她接入王府,两人旧情复燃,她也担心太子心里还想着前妻,现在总算能放下心来。 “告诉爹爹,我同意这门婚事。” 景芸跟着大家观礼,虽然她经历过一次,可是那时她蒙着头,啥也看不到,今天可总算开眼了。 隔着人群,景芸看到苏逸站在最前面,他没有坐主位,而是站在一边像个普通人一样观礼,冯小姐就站在他身边。 两人郎才女貌,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璧人。 礼成后,大家又跟着新人去新房闹洞房,原来闹洞房这一环节还在,之前景芸成亲时,没人敢跟过来,想必就是大家害怕苏逸,另外也说明了苏逸的人缘有多差。 看现在周易冰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呼呼啦啦簇拥着新人回新房,热闹极了。 景芸也跟了过去,人太多,走在长廊时脚突然踏空,眼看着就要摔倒,突然一只手拉住她。 长廊地板离花圃有两块砖头高,若是踏空,肯定会崴到脚,景芸非常感激救她的人。 “墨王,真是好巧。”景芸没想到又会遇到他,而且又是他救了自己,“刚才幸好你出手相救,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里人多,我们先去一边吧。”墨王拉起景芸的手,两人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李达这次面子真大,不仅来了太子,还有墨王也过来观礼。”景芸局促收回手,神色如常地说刚才的热闹,“这么多贵人过来捧场,李达有得吹一阵子了。” “最近闲来无事,刚好接到李家的请帖,便过来沾沾喜气,也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另一半。”墨王说完看向景芸。 景芸却停留在他那句闲来无事上面,他莫不是在抱怨陛下重用苏逸而轻视他的存在? “当一个富贵闲人没什么不好的。”景芸安慰道,“我就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 “你真是一个心思豁达的人,跟你聊天让我很放松。”墨王眉眼弯弯,严肃的脸庞多了几分亲近。 “我那是没出息的表现,你千万不要学。”景芸举起一只手,挡住一边脸偷偷说道。 长廊另一边,苏逸远远看着谈笑风声的人,目光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情绪。 冯玉见太子身边无人,抓住机会走过去行礼问安。 这次太子并没有立刻赶她走,冯玉激动不已,只是他一直盯着远处看,那边真是他的前妻。 “景小姐是个有趣的人,臣女刚才跟她说两句话,便觉得很开心。”冯玉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去,“看得出她与墨王关系极好。”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5节 “冯小姐也认为他们关系不浅?”苏逸没有回头,语气带着疏冷。 “臣女不敢胡乱猜测。”冯玉不敢说太多,免得遭到厌弃,“太子若是想寻个说话的人,臣女可以……” “本王很闲吗?”苏逸转头,瞥了一眼低头垂眸的人,“本王有事,冯小姐请自便。” 冯玉看着冷漠离开的人,手指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她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太子竟然如此无视她的存在。 开席时,景芸发现柳湘一直闷闷不乐,忙问发生了什么。 “景芸,周易冰他移情别恋了。”柳湘抱着景芸,小声呜咽,吓坏了景芸。 “他移情谁了,看我不教训他。”景芸其实心里猜测到一个人,但是想想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周易冰绝不会喜欢她的。 “她就是你前小姑,苏柔。”柳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如今可风光了,仗着有一个太子哥哥,就跑过来横刀夺爱。” “你问过周易冰了吗?”苏柔确实对周易冰有好感,可是不代表周易冰就会喜欢她,这件事兴许就是个误会。 “没问。”柳湘打了个酒嗝,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哪个女儿家在心上人面前不怂,害怕他会承认移情别恋。 “不问清楚,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你傻不傻。”景芸用力戳她的额头,多少感情就是在你不说我不说中没的,景芸觉得有必要提醒她。 “一会儿宴席结束,我帮你把周易冰约出来,你们好好说清楚。”景芸拍拍柳湘手臂,给她打气。 喜宴结束后,宾客陆续散去,景芸抓住机会把还想继续带人去闹洞房的周易冰拉走。 “你们别走啊,李达这个没良心的,有了美娇娘就忘了我们……”周易冰不甘心离开,嚷嚷着找李达算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李达抛弃了。 景芸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还玩,你媳妇都快跑了。” “媳妇?是你吗?”周易冰懵了一会儿,醉眼朦胧,微翘的丹凤眼直勾勾盯着景芸,“咦,你怎么变了个样……变得……更丑了。” 景芸翻了个白眼,这人千杯不醉,现在发酒疯就是装疯卖傻而已,她真恨不得趁这个机会把他按进湖里作弄一下他。 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柳湘已经在车上等候,只要把这人弄上车,她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哪知在门口发生了一点意外。 “好你个景芸,那天说不帮我,原来真是你看上了他。”苏柔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劈头盖脸吼道。 景芸下意识看向周围,好在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不然被苏柔这么一闹,她明日就不用见人了。 只是该走的人却没有走,比如跟在苏柔后面的苏逸,此时就又冷着一张脸,看她的眼神活像目睹妻子红杏出墙。 什么红杏出墙,她就算是红杏,也没种在他的院子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没关系。”景芸连忙放开周易冰,结果他真如同喝醉酒的人一样,站不稳又抱着她的手臂不放。 “要不要我帮你气气他们?”耳边传来浓重的酒气,装醉的人还想弘扬正义,助人为乐。 “不用!”景芸看了眼马车,咬牙低声拒绝,“你赶紧上马车,麻溜走就是帮我大忙。” 真怕马车上的人也误会她。 然而景芸低估了周易冰与苏逸的不对付,他斜睨了一眼苏柔,扣住景芸的手,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景芸未婚我未娶,你说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景芸扶额,假装头痛,她现在就想送周易冰一脚,把他踹上马车。 “你们果然在一起了。”苏柔扯开嗓子大哭。 第46章 听到周易冰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喜欢景芸,苏柔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了。 景芸克制住满脑子骂人的话,僵着笑脸用力掐了一把周易冰。 就在大家以为苏柔会发火修理前面的男女时,她突然咧开嘴转头对苏逸:“大哥,我就说她喜欢周易冰,你现在信了吧。” 景芸:“???” 景芸刚开始还担心苏柔会伤心难受,正想说出实情,结果发现这是专门为她设的套,诱她与周易冰承认有奸情。 现在这个套很成功,苏逸脸上带着明显怒火,景芸被他瞪得打了个哆嗦。 “景小姐,眼光不错!” 苏逸扫了一眼停靠在前面的马车,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苏柔也得意洋洋地跟着走,留下一脸懵逼的景芸在风中凌乱。 “别装了,柳湘在马车上等你。”景芸没好气掰开周易冰的手,车上的柳湘相信已经目睹了一切,这两人面都没见上,误会就解开了,真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人。 而她与苏逸,估计连老天都不看好。 “柳湘在车上,你不早说。”周易冰瞬间清醒,拔腿冲向马车,准备上车前对景芸招手,“景芸妹妹,那人走了就走了,你正好可以再找个新的。” 周易冰对苏逸的不喜已经刻入骨髓,巴不得景芸与那人没有关系,刚才才会将计就计气那人。 “赶紧滚!”景芸抬手作势要打他,周易冰在景芸眼里是亦友亦兄的存在,也许他们的交好会让人误会,可是景芸知道他们绝不会有那层关系。 景芸自小就羡慕其他孩子有兄长保护,那时她的想法很天真,总缠着父母给她生个哥哥,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去书院读书,她被其他女生欺负,一度不想上学,是周易冰犹如大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打跑欺负她的人,此后还一直照顾保护她。 景芸从那时起就把周易冰当作自己的兄长,厚着脸皮加入他们的小团队,而周易冰也愿意带上她这个小尾巴。 柳家与周家是世交,柳湘与周易冰从出生开始就认识,因柳父一直在外任职,柳湘也很少在京里,后来柳湘回来,看到景芸与周易冰关系匪浅,吃醋想要教训她。 多亏周易冰及时阻止,也就是从那时起,景芸才知道周易冰心里一直有个青梅,未免被误会,她干脆也认了柳湘做自己的姐姐,顺便帮她在京里盯着周易冰。 景芸与柳湘志趣相投,即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书信交流,关系却越来越要好。 车帘被纤纤素手掀起,露出柳湘那张美艳的芙蓉脸,她现在已经知道苏柔与周易冰没有关系,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的愁容。 如玉素手对景芸招手:“芸妹妹,快过来,我们送你回去。” 还是算了,两人刚刚和好,你浓我密的时候,她才不想上去受刺激,便婉拒了柳湘的好意。 景芸走向自己的马车,裹紧披风精疲力尽躺在马车上,今晚真是一团乱,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苏柔虽然作弄了她,可是也帮她尽早断了那桩乱糟糟的关系。 接下来她也该忙活自己的正事了。 “夏梅,明日你寻个庄宅牙人,打听一下城北建安街有没有空的院子售卖,顺便问问那边的院子都是哪些人的产业。” 她之前已经打听清楚,父亲离世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建安街,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无瑕打听那条街有何不同,那日听墨王提起他在建安街有房子,景芸便觉得那里兴许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秘密。 “小姐,你要换地方住?” 现在住的庄子原先是为主子夏日消暑所建,一切力求主子住得凉快舒心,这样的房子夏天住着还好,一入冬就四面透风,冷得人打颤。 之前夏梅就建议主子回临山居,可是主子怎么也不愿意,现在主子总算想通,愿意买一处新的宅子落脚。 “嗯。”景芸没有解释太多,合眼休息。 夏梅得了令,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寻靠谱的牙人,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把找房子的范围扩大,确保入冬前搬家。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也来了。 景芸特意放庄子里所有人两天假,有亲友的可以回去团聚,没有的则可以在庄子里结伴过节,为此她还赏了每人一个月的月钱,让他们可以过个舒心的节日。 夏梅从外面买了许多彩灯回来,把院子布置得十分喜庆,最后又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招呼着做月饼。 景芸看大家这么有兴致,也跟着学了一些,只是她手还是很笨,别的人能完整做出一个月饼,她却半天弄不出一个能看的。 景芸泄气放下手中不成型的饼皮:“我果然遗传了母亲的好手艺,不是进厨房的料。” 这时下人进来禀报,说是门口有人送礼物过来,让景芸去看一下。 景芸迫不及待洗手,一本正经吩咐大家好好干,做好了她给大家加餐。 今天谁会过来送礼,景芸跟着门房来到门口,只见地上已经放着两个能装一个人那么大的红木箱子,那人放下东西就驾车离去。 问了门房,说不知道是谁送的,担心有问题,没敢往屋里抬。 景芸也怕哪个人恶作剧,连忙让人牵一条狗出来,确认里面没有活物之后,才在门口打开。 结果其中一箱全是各种口味的月饼,另一箱则是小孩子的衣物,翻遍了也没看到里面有纸条啥的。 中秋送月饼还说得过去,小孩子的衣物算是怎么回事,那些衣服衣料看着不便宜,做工也精致,景芸一头雾水,不敢动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让人抬进去放到库房里。 这边一辆马车从郊外驶进城,苏柔掀开车帘看天上飘动的白云:“云香,你说她还会理我吗?” 昨日苏柔无意中听到母亲说景芸怀孕了,她当时震惊不已,想到那日那般算计景芸,让景芸与兄长不欢而散。 祸不单行,没多久周家与柳家正式结亲,她才知道景芸也被周易冰抛弃了。 景芸有了兄长的孩子,以后得独自抚养孩子,她应该非常难受吧。 她怎么就不安分一些,其实她看得出兄长还是喜欢景芸的,而且也在找机会接她回去,现在好了,兄长气得连孩子都不管,可怜侄儿还没出生就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 云香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能劝道:“郡主,景小姐心地好,不会怪罪你的。” 可是兄长也不理她了,苏柔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都不敢面对景芸了。 景芸与下人们一同用晚膳,天黑后院子的彩灯全部点亮,五彩缤纷的灯光把院子照得热闹亮堂,留在府里过节的下人都非常开心。 听说今年城中会有比往年更隆重的灯会,陛下初登基,为了扫去之前的不好的印象,特命能工巧匠制造了各色花灯,花灯从宫门口一路蔓延到城中各处,远远看去整个京城就像在一片灯海之中。 另外城中千秋楼也早早布置妥当,届时太子会代替陛下在天下人面前点灯庆贺。 今晚全城会解除宵禁,京城将会非常热闹,景芸也没有拘着大家,特地派马车送想要看灯会的人进城,她则在家里留守。 柳湘之前有约她出去看花灯,景芸不想打扰她与周易冰的约会,便婉拒了。 景芸今晚不想出门还有另一个原因,她实在不想看到苏逸,反正花灯年年都有,她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有一个人不乐意了,夏梅不忍心小姐一个人在家,只能留下来作陪,可是她又很想去城中看花灯,于是时不时在景芸面前念叨灯会上的猜灯谜、放花灯以及各类小吃。 “小姐,今晚春香楼的花魁是不是会给大家免费献舞呀,之前听说得花百金才能一睹花魁舞姿,好可惜不能看。” 景芸把大家没吃完的鸡腿端给同样兴奋的狗狗们,只是它们今天被投喂了不少好吃的,嗅了一下就把头扭到一边。 “还有烟火大会,那里有比人还高的花灯,据说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像长长的龙,像巨大的老虎……” 夏梅在一旁嘀嘀咕咕说过不停,说得景芸都动心了,最后实在没事干,只能让夏梅套车出发。 “太好了!”夏梅高喊一声蹦起来,大狗们也被吓得翻身站起来,一双双机警的眼睛看向四周。 “我们就远远看一下,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景芸一上车就跟夏梅说好,免得她等会儿哪里热闹往哪里钻。 “嗯,奴婢明白。” 还没进城就看到处处悬挂的花灯,景芸也开始被城中的气氛感染,心情慢慢放开。 一行人并没有去城中心,而是就近找了一条街道闲逛,两名护卫跟在后面,那些想要趁机占便宜的流氓都不敢靠近。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6节 “听说了没有,太子已经到千秋楼了,再过不久就要正式点灯了。”景芸与夏梅在一处摊位买小吃时听到几个路人议论千秋楼的事。 “这么多人,能看到太子吗?” “当然能,千秋楼那么高,隔着三条街都能看到。” “即使看不到,等到点灯结束,也能看那里的花灯,听说那有皇家能匠精心打造的宫灯,可好看了。” 这几个人说完就立刻往城中心奔去,其他许多路人也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 “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夏梅小心翼翼问道,她其实好奇穿着太子典服的前姑爷,没想到当初近在咫尺的人,变成了人人敬仰的贵人。 “你不是想看春香楼花魁跳舞吗?现在大家都去看点灯,春香楼那想必围观的人还不多,我们早点去还能占个视角好的地。”景芸觉得今晚更适合看美女,她甚至都带了足够的银两去春香楼喝一杯。 春香楼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妓院,那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且多才多艺,她们卖艺不卖身,除了消费高一些,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消遣场所。 第47章 夏梅听到小姐说要去春香楼,立马把去千秋楼的想法抛到脑后,毕竟她那样矮小,挤在人堆里啥也看不到。 两人决定好之后立刻转场春香楼,不想在春香楼门口遇到老熟人。 柳湘与周易冰手牵着手,李达牵着他的新婚妻子杨欣,王明独自一人憨憨站在一旁,他们一身华服正装,看着像是刚参加完重大宴会。 今天宫中宴请百官,想必他们就是刚从宫里出来的。 “我们派人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已经出门了。”柳湘走过来,嗔了一眼景芸,“还以为你真的不愿意出门呢。”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们两个约会。”景芸附在柳湘耳边,眼睛又撇了一眼正一脸好奇的杨氏,“没想到你们竟然陪着夫君来这里。” 陪夫君来风月之地,也就她们两个能干出来。 “这有什么,春香楼又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入内。”柳湘边说便带景芸进去,果然进门时没有被人阻拦。 今天春香楼特意在门口的湖边搭一座巨大的花台,姑娘们在花台上跳舞,即使不进入春香楼,也可以一睹春香楼姑娘们的芳容,吸引了无数人前来围观。 这样的盛宴只在中秋以及除夕夜有,平日要是想听曲看跳舞,那可都得付钱才行,因此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周易冰与春香楼老板关系不错,早早定下二楼露台的好位置,坐着喝酒就可以直接欣赏花台的表演,且还能看到河里的花船以及河边的灯火盛况。 座位是两人一桌,周易冰、柳湘以及李达夫妻分别坐下后,就剩下景芸与王明。 “我不要跟他一起!” “我不要跟她一起!” 景芸与王明异口同声,两人抱臂谁也不愿意同坐一桌。 景芸可没忘记那晚王明很没义气地丢下她,害她被关在逸王府好几天,现在还没找到机会同他算账呢。 王明是想到每日都要见到的太子,太子明显对景芸余情未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坐在景芸旁边,指不定哪天就找他的茬,还是离远一些保险。 周易冰见他们两个坚持如此,只能请管事搬来一张矮桌,最后还贴心地给两人分别叫一个陪酒的人。 “周大哥,其实不用……”景芸刚想说让夏梅陪她即可,不用费那个钱请姑娘,然而当一个身量高挑、长相俊美的男子站在她旁边,景芸默默收回后半句话。 可怜的夏梅只能独自一桌,在最边边的角落喝茶嗑瓜子。 那男子一点阴柔之气也没有,若是不说,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走错地了。 没想到春香楼还有这样的服务,若是早点知道,她就不必一个人在家喝闷酒了。 一旁的柳湘与杨欣也看直了眼,一直往景芸这边瞅。 “我可以坐这里吗?”男子声音低沉温雅,十分好听。 “可以。”景芸默默咽了咽口水,原来外面还有那么多好看的树,她应该把眼光与格局放得更大一些。 景芸扯了扯周易冰的袖子:“春香楼有这样的服务,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易冰神秘一笑,对景芸身后的人得意挑眉,那人就接了景芸的话。 景小姐,春香楼并没有男子陪侍,不过看您如此喜欢,在下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增加一个新的业务。白衣男子浅笑,嘴角浮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 “你不是这里的公子?”景芸立刻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忘了告诉你,这可是春香楼老板的公子顾宁,今日顾公子是特意过来帮忙的。”周易冰好心介绍,完了还凑到景芸耳边,“你可以考虑一下,人家有钱有貌还有才。” 景芸嘴角勾起,周易冰那日说让她重新找一个,没想到今天就给她介绍了新人,可真是她的好朋友。 各自坐好之后,楼下的花台已经换了新的曲目,舞乐欢快,姑娘们踩着节拍翩翩而起,看得周围的百姓高声欢呼。 这场活动为春香楼增加了不少人气,大家欣赏过如此曼妙的舞姿,想必日后也会找机会进来喝酒,老板免费请大家看表演,一点也不亏。 顾宁比景芸想象的还要善谈,他不仅会为景芸介绍台下的舞曲,还很会说笑话,可比周易冰他们有趣多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簇簇绚烂的烟花,正是千秋楼的方向,想必是已经点灯结束,开始后面的烟花环节。 这是皇家专门为庆贺中秋佳节的烟花,花炮持续冲上天空,随着一声声的巨响,绽放成五彩灿烂的花朵,烟花很快铺满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让人忍不住惊叹高呼。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欣赏天空的美景,可惜姹紫嫣红的烟花如同昙花一般,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烟花盛会过后,老百姓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不过很快又被周围的热闹吸引。 “花魁出来了!”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楼下瞬间沸腾起来。 景芸也经不住好奇,伸长脖子,想要一睹花魁的芳容。 “景芸妹妹,你若不是个女的,必定是这里的常客。”没见过一个女的比男人还喜欢看美女,周易冰忍不住调侃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的难道就不能看美人?”景芸下巴一抬,不再理会周易冰,花台袅袅走上来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那女子随着乐声舞动身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吓了美人。 女子转身过来时,景芸终于看清花魁的正脸,芙蓉玉脸,杏眼柳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舞姿曼妙,衣袖游飞,犹如壁上的洛神飞仙。 不愧是被选为花魁的人,确实与众不同。 “小姐很喜欢我们的曼娘。”顾公子见景芸看得目不转睛,便提议一会儿去曼娘的房间坐坐。 还有这样的惊喜,景芸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楼下的精彩很快就结束,花魁舞过一曲后就离开,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人。 一转眼景芸发现柳湘已经与周易冰换了位置,景芸觉得正好,两人可以好好说话,不过最后变成了三个人说话,景芸严重怀疑柳湘就是为了与顾公子聊天才换位置的。 景芸与朋友们举杯饮酒,楼对面的一个包厢里却安静的针落可闻。 苏逸今天结束点灯仪式之后,没有立刻回宫,而是驾车前往郊外,结果扑了个空。 正准备派人寻人时,王明的手下找到他们,告知了王明他们的位置。 苏逸来到春香楼对岸,远远看着景芸与同桌的一个陌生男子说笑喝酒,两人的笑容直刺他的心窝。 本想上去把人逮下来,又怕引起骚乱,最后来到春香楼侧对面的包厢,隔岸看对面的男男女女。 林木站在主子身后,外面的声音再大,他也不敢用力呼吸,就怕触怒主子。 哎,主子现在身份不同,不然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对面喝酒了。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木警惕看向门口,发现是苏柔郡主,连忙为她开门,然而她身后还跟着冯小姐。 这下好了,火上浇油的人过来了,林木很识趣地跑去门口站岗。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在看什么呢?苏柔坐到哥哥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那里真是春香楼的露台,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逸见对面的人离席,收回视线,抬眸看苏柔以及她身侧的冯小姐,最后又回到苏柔脸上。 “太子。”冯小姐对上苏逸的眼睛,连忙行礼问安。 “哥,我刚好在楼下遇到冯小姐。”苏柔立刻坦白,解释她可不是故意把人带上来。 “是臣女想要见一见太子,才厚着脸皮跟上来。”冯小姐立刻认错,娘亲说过,女子不必太在意繁文缛节,喜欢就直接表达出来,这样才不会错过喜欢的人,因此在碰到郡主一个人时,她就主动跟上来,没想到真的在碰到太子。 苏逸没有看她,而是对苏柔说道:“别玩得太晚。” 说完就转身离开。 “大哥,你去哪里?”苏柔慌忙追上去,却被门外的护卫拦住,明显不让她跟上。 苏柔狠狠跺脚,看向快要哭的冯小姐,心里烦躁不已:“冯小姐,你不要再跟我了。” 哥哥现在还怪她之前多管闲事,现在她又把冯小姐带上来,惹得大哥生气,她才想哭好不好。 春香楼,景芸一行人在露台喝得差不多,得知花魁现在有空,大家又移步到花魁的房间。 花魁曼娘已经换了一套装扮,雍容华贵如同盛开的牡丹,国色天香。 “姑娘,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曼娘掩嘴轻笑,平时只有男子会这样看她,被一个女子这样看,她都觉得不自在。 “曼娘,她刚从乡下进城,没见过啥世面,你还请见谅。”周易冰损道。 景芸连忙收回目光,她刚才其实是好奇曼娘的妆容,怎么那些脂粉就像融合在她脸上一样,一丝一毫的错乱都没有,她涂个口脂都不齐整,更别说其他了。 “曼娘,你长得真好看。”景芸实话实说,曼娘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顾公子则是她见过第二好看的男子,这个春香楼果然藏龙卧虎。 “多谢小姐夸奖。”曼娘听过不少恭维的赞美,被一个女客人说好看,觉得很新鲜。 柳湘也凑了过来,她最近在家里准备出嫁的事宜,母亲总是叮嘱她注意自己的仪态妆容,现在遇到一个简直是范本般存在的人,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结果最后变成几个男的在一边喝酒,三个女子围着曼娘聊女儿家的事情。 周易冰看了眼李达和王明:“我们今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怎么她们比我们兴致还高。” 王明憨憨道:“这样不好吗?以后你们来春香楼,她们就不会阻止了。” 李达白了他一眼:“是不会阻止,但是她们会跟着一起来。” 周易冰:“……” 第48章 时间过得很快,曼娘约好的客人到了,景芸她们不得不离开她的房间。 在春香楼玩得尽兴,一行人又准备去街上逛逛。 顾宁因为要帮忙照看楼里的生意,没办法同行,景芸她们都觉得可惜,唯有周易冰他们松了一口气。 来到街上,景芸发现他们的队伍渐渐分成几个小队,周易冰与李达带着自己的媳妇赏灯看花,慢慢把其他人忘记了,加上路上的行人很多,眨眼之间就瞧不到他们的身影。 她就知道会这样,之前才没有应柳湘的邀请,算了,也该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她就不要不识趣。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7节 景芸斜睨王明:“王大哥,我们就在此分开吧。”他一个男的跟着她到处跑,实在没意思。 “不行,这次我要安全送你……”然而王明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熟悉的身影,张着嘴硬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真要跟着我?”景芸皱眉,再次询问。 “哎呀,我突然忘了,今晚我还得去换班,景芸妹妹既然不喜欢我跟着,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王明马上改变主意,匆匆丢下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就跑了。 看着瞬间跑得不见踪影的人,景芸冷嗤,她就知道会这样,这家伙还说送她回家,结果一步还没迈开,人就不见了。 “夏梅,你去买些吃的玩的吧,也不用急着回来,我就在那边的茶楼等你。”景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她已经没有逛街的欲望,可是难得出来一趟,总得让夏梅玩个痛快。 夏梅以为小姐真的累了,便让她好好休息,她很快就会回来。 景芸来到茶楼,才发现里面坐了不少同样进来歇脚的人,放眼望去已经没有空余的桌子,想到已经跟夏梅约好,不得不在茶楼门前等候空位。 好在没多久茶楼就空出了一个包厢,景芸连忙付钱定下。 总算有个落脚之地,包厢的位置也很不错,顺着窗户就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的街道。 点了几样点心,景芸让护卫一同坐下喝茶。 大哥,你也喝口茶歇歇。景芸好说歹说劝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一杯茶水,又推了一碟点心过去。 今天过节,他还得当值,跟着她在外面跑,也是难为他,景芸打算节后给他多放两天假。 景芸也给自己倒一杯茶,眸光扫向窗外,街道上灯火灿烂亮如白昼,行人成双成对,反倒衬得她无聊至极。 “咚咚”有人在敲门,以为是夏梅回来了,护卫立刻站起来去门外查看情况,没一会儿就走进来。 “小姐,墨王在门外。” 墨王,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景芸心里略微沉思,让护卫把人请进来。 “景小姐,刚才我在楼下路过,看到一个像极你的身影,没想到真的是你。”墨王一改往日的玄衣装扮,穿着一身暗纹皂白锦衣,头发束起戴玉冠,低调不失矜贵,仍然温文尔雅。 “墨王。”景芸连忙站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今天我就是一个出来看热闹的闲人。”墨王坐下,他看了眼景芸身后的护卫,谁知他根本没有会意,还是直愣愣站着不动。 景芸也装糊涂,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本就容易惹非议,她当然不会傻傻把护卫撵走。 墨王见景芸如此防备,并没有生气,而是问起另一件事:“小姐最近在打听建安街的宅子,可是想搬去那里住,若真是如此,本王在建安街的房子无人居住,可以送与小姐。” 景芸喝茶的动作顿住,眸光微闪,他居然知道她在找房子,夏梅并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牙子,今天墨王特意来找她,还故意问起建安街的事,莫非有话要说? 想到她派去的人打听了许久,牙子只知道那里住的人大多是商户,这几年因为生意不好做,许多商户卖了房产回老家,景芸一时也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墨王说他有房子在那里,莫非也是以商户的名义买的,想想只有这个可能。 景芸敛定心绪,承认道:“多谢墨王好意,确实有所打算,不过我也在看其他地方的房子,暂时没有定下住在哪里。“ 墨王:“原来真是为了买院子,本王还以为小姐正在打听景少傅生前最后去建安街的事,若是为了这事,本王兴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听到墨王主动提起三年前的事,景芸脱口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景芸定定看着墨王,他正准备说话时,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景芸刚好面对着门的方向,就看到苏逸冷着一张脸走进来。 他怎么也来了,景芸下意识看向窗外,难道是她坐得太靠边,以至于路过的人都看到了,屁股不自觉往里面挪了挪,以免被更多人看到。 “苏逸,你也来喝茶呀。”景芸收下惊讶,像问候老朋友一样跟苏逸打招呼。 “跟我走。”苏逸劲直走向景芸,拉起她的手。 “我不走。”景芸正问到知道当年内情的人,自然不愿意跟苏逸走,于是手用力抵着桌子。 “太子。”墨王站起来,出手制止,“景芸小姐如今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何苦为难她。” 苏逸冷冷扫了一眼墨王,最后看向景芸:“真的不走?” “不走,我与墨王还有话要聊。”景芸连连摇头,再说他又没讲去哪里,她干嘛要跟他走。 然而景芸刚说完不走,身体就突然悬空,被苏逸打横抱在怀里,快步迈出包厢。 “苏逸你这个流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不愿意走,他就直接把她抱走,他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这家伙还用风衣把她抱得严严实实,然后不顾楼下人异样的眼神,直接把她打包带走。 墨王冲出来,却被苏逸的手下拦住,景芸的护卫也同样如此。 景芸被抱进马车里,人流拥挤的街道,愣是被苏逸的人劈出一条能让马车通行的道路。 “苏逸,你想做什么?”景芸扯下黑色风衣,躲到角落,一只手阻止他靠近,他难道又想把她劫进王府,哦,是东宫了。 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你以后少跟墨王来往。”苏逸曲着一条腿拦在马车门口,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靠近你是别有目的。” “他能有什么目的,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他骗。”景芸故意不听他的话,她又不是傻的,一个在高位的男子整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有所图谋。 可是她也想从墨王那里知道一些秘密。 “他知道我在乎你,想要用你掣肘我。”苏逸直接承认景芸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谁叫他放不下这个女人,现在就希望她能聪明一些,免得将来拖他的后腿。 景芸没想到苏逸会说这个理由,心里不禁窃喜,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你不是不理我了吗?再说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人家墨王当然会误会。” “你真这样想?”苏逸长臂一抓,把景芸拽到眼前,如鹰般的眼睛极具压迫力。 “没有。”见他又要生气,景芸识时务否认,果然冰山融化,又变成阳春三月。 别人都说女人善变,男人不也变脸像翻书。 想到刚才的事,景芸没好气拍了一掌苏逸的胸口:“刚才墨王正要告诉我当年建安街的事情,你就冲进来,坏我大事。” 景芸可没忘记苏逸答应过帮她查清真相,可是都过去多久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你最近让人查建安街住了什么人,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您贵人事多,早就忘了我的事,我只能自己查了。”景芸没好气道。 “还是不信任我。”苏逸捏起景芸的下颌,“我说过一定会帮你查明真相,便不会食言。” “可是你都让我等许久,我不想等了。”景芸拍开苏逸的手,嘴巴一撇,她心里急着呢。 “我看你并不着急,刚才还在花楼与男子谈笑风声。”苏逸冷哼。 “你跟踪我?”景芸听到他说花楼,这些分明就是刚发生的事,他居然也知道。 “我总得关心孩子的娘去了哪里。”苏逸的手移到景芸腹部,眸光越发危险。 “孩子,放屁,老娘……我根本没怀。”景芸想起白天送上门的小孩衣服,推开苏逸的手,拽着苏逸的领子,“今天那些衣服是你送的,谁跟你说我怀孩子的?” 她半个月前才来月信,根本没有怀孕! “原来没有怀,那我该继续努力了。”苏逸垂眸,以极快的速度抓住景芸的手,反手把她压倒在车厢上面。 “苏逸,你给我放手。”景芸双手动弹不得,只能抬脚踢他,却被他用腿钳住。 苏逸的脸埋在景芸脖子间,贪婪地嗅着熟悉的气味。 景芸被压得无法动弹,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下,滑入脖颈。 苏逸的脸触碰到一片湿润,停下动作,却并没有把她放开,而是紧紧抱着她。 “这么讨厌我?”苏逸叹了口气,把她凌乱的鬓发拨顺,今天看到景芸与别的男子有说有笑,却连个笑脸都不愿意给他,心里气急了才会强迫她。 景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不讨厌苏逸,可是她讨厌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苏逸随时都会离开她,她赌不起,也不愿意成为他身后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苏逸,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想把我纳入你的后院,然后每日在方寸之地盼着你过来吗?”陛下与公主都不喜欢她,不然也不会强行拆散他们,现在两人又搅和在一起算什么。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苏逸亲了亲景芸的额头,“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第49章 是关于我父亲的真相? 苏逸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寻找答案,景芸满心满脑想都是这个。 “去了你便知道,不过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做什么心里准备,景芸秀眉微微皱起,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苏逸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在她脸上移动,从额头、鼻子、嘴唇最后来到脖颈,仿佛在把玩个新鲜的玩具。 景芸挣扎不开,便干脆躺平。 “陛下没给你找女人吗?”景芸不明白苏逸为何总来烦她,把她当什么了,随叫随到的□□丫头吗? “你很想我找其他的女人?”苏逸骨节分明的手在娇细脖颈游移,若是她说出让他不满意的话,他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事。 “没有,我说笑的。”景芸眨眨眼,那只冰冷的手正掐着她的脖颈,哪敢不知死活挑衅他。 两人坐马车绕过城中最热闹的街道,又驶入一个僻静之地,路途遥远,景芸都怀疑他们穿行了整个城。 马车停下后,才发现他们去的地方竟然是幽禁废太子的旧宫殿。 这里是开国之初修建的宫殿,后来逐渐被废弃,变成了幽禁犯过错的皇室宗亲。 今天是中秋,这里除了抬头可见的圆月,愣是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满园荒废死气沉沉,景芸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废太子被先帝罢黜幽禁在此,据说已经病入膏肓,苏逸今天带她过来,难道是想从太子口中打听当年的事? 父亲生前是太子的老师,每日出入东宫当值,他去建安街说不定就是太子吩咐的。 苏逸拿出令牌,守在此地的御林军看清楚后,立刻恭敬放行。 院子里除了守卫的御林军,时不时窜出来的黑鸟,半天见不到不一样的人,太子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想不生病都难。 景芸心里莫名害怕,这难道就是争权落败的凄惨后果,若是苏逸被别人拉下马,是不是也会沦落至此。 她在想什么,竟然不盼着苏逸好,景芸连忙摇头,甩走那些不好的念头。 “成王败寇,古今皆是如此。”苏逸主动牵起景芸的手,眼里无波无痕:“若是对敌人仁慈,最后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才变得越来越残忍,不再把别人放在眼里吗? 两人来到一处打扫得还算干净的房子前,这里才见到数名宫人进出,他们端着盆匆匆走出来,像是房间里发生了要紧的事情。 进去之后,才发现之前风光霁月、自信潇洒的太子爷已经枯瘦如柴,躺在床上不断咳嗽。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完全没有生气,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他已经油尽灯枯。”苏逸神色如常,仿佛前面的人就是一个呼吸的物件而已。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8节 这样还怎么问,景芸就怕说到刺激先太子的话,让他最后一口气也没了。 苏逸却毫不在意,走过去,抬手屏退伺候的宫人,弯腰俯到刘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景芸听不到的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刘熬嗽得更加剧烈,他吐字已经不清楚,只听到隐隐重复着:“建安街,景……” 这句话还没说全,太子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疯癫狂笑,最后转为哭喊。 “父王,你当年不信我的话,最后果然被朱敬夺了你的天下……” 太子,景少傅在建安街发生了什么?景芸不关心朝堂的争权夺位,她只想知道父亲为何会突然离世。 “景少傅?”太子突然收声呜咽,带着哭腔,“他们把景少傅杀了,以为就可以掩盖诬陷本王的事实,想得美!” 父亲果然是被人杀害,可是凶手是谁,然而无论景芸如何追问,太子再没有说任何有用的信息,只一直喊着“恶有恶报!” 建安街,朱墨、朱敬、陷害、夺位,景芸把这些信息细细咀嚼,一个让她惊恐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忍不住看向背对着她的苏逸,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两人出来后一路无言,景芸不敢问,怕真的像她猜想的那般。 上了马车,景芸左手攥着右手,苏逸刚才让她做好心里准备,难道就是知道即使知道真相,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她的父亲就是别人夺权的绊脚石而已。 “想哭就哭出来,这样会好受一些。”苏逸把全身颤抖的人抱进怀里。 “呜……”苏逸没有任何解释,那就是真的,景芸再也忍不住大哭出来,为何要这样对父亲,他并不迷恋权势,若不是祖母逼他撑起景家,父亲早早就辞官去书院当教书夫子了。 那时父亲已经在找机会辞官,然后带着妻女分家自立,可惜一切没行动,就暴毙而亡。 想到苏逸是那人的儿子,景芸用力推开苏逸:“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她势单力薄,而那人已经是九五之尊,她若是鸡蛋碰石头为父亲讨回公道,只会撞出个粉身碎骨,还会连累整个景家。 现在她想做的做不了,唯有离开那人的儿子,不与他们有任何干系,才对得起父亲母亲。 “你不能这样对我,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我永远是苏逸。”听到她说不再见面,苏逸急了,身生父亲是谁,他没办法选择,只希望景芸能够理解体谅他。 景芸紧紧抱着手臂,她知道这些与苏逸没有关系,可是他与那人的关系永远不会断,她实在无法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 “你让我静静。”景芸把头埋进膝盖,今晚的一切太过震撼,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需要好好理清楚,才能做下一步行动。 “好。”苏逸知道她需要时间,不敢逼她太紧,不过想到另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免得她又陷入别人的圈套。 “墨王千方百计靠近你,想必就是想找机会把真相告诉你,然而利用你对付我,你莫要跟他走得太近。” 苏逸这次被封为太子,墨王非但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率先恭贺他,现在朝堂上下都称赞他淡泊名利,一心效忠陛下,博得一个好名声。 然而苏逸很早以前便知道,墨王是过去敬王的一把利刃,敬王所有见不得光的事都是他所为,从表面看,他确实对敬王忠心耿耿,然而苏逸发现他最近暗地里的行动并不少。 之前在许州跟踪苏逸就有他的人,苏逸还收到许州知府的密信,翠玉在他离开许州当日也离开了许州,至今没有回去。 墨王也在利用她,他们争权夺利,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景芸皓齿颤抖:“我要回家。” 现在她不想想这些事,只想躲回自己的小窝。 明月已上中天,青石街道如同一条白绸带蜿蜒到远方,车轮碾压过白绸带,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马车停下,一阵急促的犬吠声传来,景芸睁眼撩开车窗帘布,已经回到她的庄子了。 “借过。”景芸示意苏逸让开,他起初并不愿意,直到她准备喊门卫放狗。 “景芸,你这几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再与墨王见面。”苏逸抓住景芸的手,最后叮嘱道,“我改日再过来看你。” “我与谁见面,都与太子无关。”景芸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两分,跳下马车径直离开。 苏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他怕她想清楚之后就是远离他,这让他无法接受。 突然大门由内推开,苏逸脸上蓦的露出喜色,她出来见他了?然而一条、两条黑狗从门缝钻出来,灯光下四道血红的亮光尤为突兀。 苏逸呼吸停滞,下意识缩回身体,声音颤抖:“快走!” 划破天际的狗叫声一直尾随马车,车夫急促鞭打马儿,马儿嘶吼着飞快奔向远处的亮光,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黑暗中。 夏梅听到声响立刻跑出来,今天她回到茶楼时从墨王那里得知小姐被太子带走,当即就去东宫找人,结果扑了个空,最后便以为小姐回家了,也没见着人。 焦急等了许久,正想着若是今晚再不见人,就去找柳小姐她们帮忙,好在小姐回来了。 看到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以为小姐被太子欺负了,若不是小姐拦着,她都想抄棍子出去打人,最后想想还是不甘心,趁小姐进房后就让人放狗教训外面的人。 然后没多久就听到狗子们狂吠,夏梅开心不已。 景芸在家睡了两天,天越来越冷,寒风透过窗棂吹进房间,把她冷醒了好几回。 准备入冬了,景芸暂时没有心情搬家,现在这点寒冷反而能让她的脑子更清醒。 夏梅端了一个火炉进来,牙子那边已经寻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她昨日问了小姐的意思,小姐却说要再考虑一下。 夏梅发现小姐那晚回来后心情就不好,谢绝客人来访不说,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房门,便猜测定是那晚与太子发生了争执,于是没有再拿家里的琐事烦她,只是吩咐下人多买了一些棉被、炭火等取暖的物件回来,准备在这里过冬。 第50章 秋去冬来,阳光斜照进抱夏,景芸裹着大衣躺在摇椅上,感受初冬阳光的丝丝暖意。 “小姐,我昨儿个跟牙子打听过了,他手上正好有两套不错的院子,一套正好在城西建安街,一套在城南天府街,价格都合适,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夏梅已经很努力加固窗棂,奈何这里山风猛烈,从门缝窗缝钻进房里。 而且到时若是下雪,进出的路被雪封了,那就更麻烦。 “再等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景芸眼角微抬,并没有理会。 夏梅放下手上的活,向门外走去,没多久就领了一个神色慌乱的女子进来。 苏柔进门就看到悠闲闭目休息的人,现在兄长那边都乱成什么样了,嫂子还一副啥事都没有的姿态。 “嫂子,你快去看看大哥吧。”苏柔心里着急,跑过去摇醒景芸,“大哥都病的起不了床了?” 景芸睁开眼睛,眼里漂浮着迷茫,如果她没记错,她与苏逸才分开没多久,他怎么就一病不起了,指不定是装的。 想到那晚的事,景芸收了收大衣,无所谓道:“他有病,你得找太医。” 她又不懂问诊开方子,找她有何用。 苏柔张着嘴怔住,看她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急的快哭出来:“大哥因为废太子意外死亡的事被陛下斥责,被幽禁在府中,现在根本没人帮他请太医。” 废太子意外死亡,几个字窜入景芸脑海,挑动她敏锐的神经,猛地坐起来:“你说废太子死了?” 那晚他真的受不住刺激,一命呜呼了? “嗯,大哥中秋那晚去见过废太子,现在朝臣都认为是大哥害死他,那些前朝老臣嚷嚷着说大哥忘恩负义,让陛下废了他。”苏柔吸了吸鼻子,“还有,先帝得知太子表哥不在,也……也熬不过去……没了……” 她得知情况立刻跑去东宫,发现大哥也病的起不来床,必定是无法接受被朝臣们诋毁,气坏了身体。 现在他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吃药,苏柔想到只有嫂子能说服兄长,才匆匆跑过来,让嫂子劝解一二。 景芸听完苏柔的话,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前朝的皇帝与太子都不在了,让那些还期待着复辟王朝的老臣瞬间没了希望。 现在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今陛下,以及将来继位的太子,陛下他们自然不敢冲上去质疑,就把火气撒到苏逸身上。 这其中指不定还有搅浑这趟水,然后从中渔利的人。 景芸重新坐回躺椅,收敛神色,淡淡道:“苏逸不会那么容易倒下,郡主该对他有信心,再者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就不去东宫见他了。” 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那天算计你的事,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苏柔蹲下来,拉着景芸的手臂。 “那天的事我已经忘了,单纯就是不想掺和你们的事而已,你走吧。”景芸把苏柔的手推开。 苏柔知道她定然还介意那晚的事,大哥最后生气走开,她想必非常难过吧,“你难道就不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关心一下大哥。” 得知景芸怀孕,苏柔心里很开心,若是早些知道,她定然不会那般作弄景芸,也不至于让大哥大嫂不欢而散。 景芸蓦的睁开眼睛,定定看着苏柔:“谁跟你说我怀孕了?” 苏柔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实话实说:我偷偷听娘亲说的,现在你既然已经怀有兄长的骨肉,就该放下过去的恩怨,与大哥好好过日子。 南安公主,景芸想起来了,那日公主突然驾临逸王府,最开始还质问她为何在那里,后来不知道苏逸对她说了什么,她再没有找景芸的茬。 原来是苏逸欺骗公主,说她怀孕了。 “不好。”景芸没好气说道,“还有,我没有怀孕。” “没怀孕,怎么可能?”苏柔一下子懵了,娘难道也搞错了? “你回去吧,我不会见苏逸的。”景芸继续闭眼晒太阳,铁了心不跟苏柔走,苏逸哪有那么容易倒下,指不定就是避风头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苏柔许是死心了,才讪讪离去。 知道苏柔离开后,景芸唤来夏梅:“夏梅,你给牙子回个信,建安街那处院子我们要了,你尽快安排此事,定下来之后我们就搬家。” 夏梅起初还以为听错了,得了准信立刻让人套车找牙子,打算尽快搬家。 夏梅的行动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拿到屋契,派人清扫干净之后,就立刻张罗搬家事宜。 建安街靠近城中心,出门没多远就是闹事,位置还算不错,虽然那里居住的人大多已经搬离,但是一点了不冷清。 景芸对这个院子很满意,加之它毗邻墨王的院子,心里的满意更添两分。 搬家第一天,就让夏梅拿了一大盒的点心送给邻居,也顺道邀请他参加新家的入伙宴。 夏梅回来时告知景芸,墨王并不在院子长住,所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收到信,对此景芸并不着急,他一定会知道的。 果然当天晚上,墨王就着人回信,说明晚过来赴宴。 夏梅心里一万个疑惑,小姐怎么突然亲近墨王,难道是前姑爷被众大臣弹劾,她就觉得前姑爷会就此一蹶不振,然后墨王会成为最后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景芸不是没看出夏梅疑惑,抬手拍拍她的后脑勺:“咱们要把格局放大些,不能盯着一棵快要倒的树不放。” 这边快要倾倒的树,据说病的起不了床的人背手站在窗边,他神情冷漠,脸上没有一丝病容。 林木收到消息,立刻向主子禀报景小姐已经搬入建安街,然而主子久久不出声,不知是生气还是对此无所谓。 林木屏住呼吸,想着既然没有吩咐,他是不是可以先撤退。 “继续派人盯着她。”窗边传来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回复。 “是。”林木没有多问,也知道那个她是谁,景小姐也真是的,京城那么大,非得找那一处宅子,住在那人旁边,她就不怕有危险。 而且,为啥在这个时候接近那人,就这么着急找下家。 “爷,部分老臣以及墨王的人,已经联手想要把你……”林木没有说最后的几个字,现在外面的形势对太子非常不利,然而太子却举兵未动,这反而让那些老臣变得更加嚣张。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39节 “无妨,让他们继续闹。”苏逸轻蔑道,蛇鼠都跑出来,他再收网岂不是更好。 景芸这边让人收拾房间,那边又让人采买明日宴客的食材,毕竟对方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小姐,这些狗是放后院吗?”之前别庄只有一处院子,狗狗们自然就放在那里,现在新住所不仅是两进,后面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院子,夏梅一时也抓不准把狗狗们安顿在哪里。 “放后院吧,待到晚上再把它们拉到前院守门。”住进城中,以后宴客的机会会更多,确实不适合再养在前院。 “嗯。”夏梅吩咐护卫把狗狗拉进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说道:“中秋那晚,我气不过太子总是把小姐带走,就偷偷放了两只狗出去,可把他们追得够呛的。” 景芸没想到夏梅还有这么淘气的一面,那天她气得不轻,不想见苏逸,最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没想到夏梅帮她出了一口气。 “干得不错,下次再接再厉。”景芸投给夏梅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就该这样教训一下苏逸,让他不要那么嚣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当天夏梅便带着下人把院子收拾干净,想到大家累了一天,景芸让夏梅去外面定几桌席面,作为奖励。 第二天,景芸特意从外面临时聘了一个掌勺大厨回来,准备好好招待今天唯一的客人。 景芸还是不甘心,知道墨王与当年之事有关,且现在又在陷害苏逸,她就坐不住了。 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墨王才拎着一个礼盒上门,一见到景芸就解释说朝中事务太多,耽误了些时间。 景芸客气回道,朝中事务要紧。 看样子苏逸被禁足后,许多事又移到墨王手里,看他今日一副春风得意样,必定是事事顺意。 来到花厅,景芸把夏梅留下伺候,便让其他下人出去。 “景小姐今日盛情招待,可是让我帮太子求情?”墨王饮下一杯酒之后,半是开玩笑道。 景芸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饮而尽,示意夏梅添酒之后,冷嗤 :“墨王莫要把我与那人扯在一起,他富贵就把我甩了,现在遇到困难就让我给他卖命,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说罢又想起一件事,示意墨王靠近一些,然后用手挡住两人神秘问道:“墨王,你老实告诉我,苏逸是不是公主与陛下的孩子?我老早就怀疑了,不然公主为何在陛下登基之后,就那么积极赶我走?” 墨王神情冷滞,完全没想到景芸会有这样的怀疑,看她念念叨叨抱怨着,心里思索一番后回答她的疑问:“这件事本是不可外传的秘密,不过小姐如此想知道,本王告诉你也无妨。” 第51章 景芸好奇问了南安公主与陛下的真正关系。 墨王:“南安公主年幼时便与义父相识,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义父被先帝派去边疆驻守,然而那时公主已经有了义父的骨肉,义父无法回京,公主一气之下就嫁给了安北候。” 景芸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半天缓不过神,公主嫁给安北候之前,她也曾向父亲求婚,父亲没有答应,不久后公主就与安北候定亲了。 这件事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必定会引起极大的轰动,估计不少人都会猜测公主早就与敬王里应外合,一起合谋夺取江山。 这应该就是陛下不对外公布苏逸是他与南安公主孩子的原因吧,于他以及公主都非常不利,毕竟也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陛下不想让外人嘲笑他忙活半生,最后还是前朝的子嗣继承大统。 不过说真的,墨王难道会甘心吗?若是没有苏逸,他理所应当成为太子,最后却输在了血缘关系上。 景芸偷偷瞄了眼墨王,发现他神情如常,并没有憎怨恼恨之意,该说他完全看开了,还是心计深沉让人看不到他的内心。 那日苏逸让她不要靠近墨王,大抵就是怕墨王被逼急了对她动手。 “景小姐可是为本王感到不平?”像是看透景芸的所想,墨王眉梢微抬,绽放如冬日暖阳的笑容:“义父对本王有救命及养育之恩,我非常感激他,也会效忠他的一切决定。” 被看穿心思的景芸用低笑掩饰自己内心的千丝百绪,怎么说呢,墨王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像他说的那般无欲无求。 即使是苏逸,他也丝毫没有掩盖想要得到那个位置的野心,而本胜券在握的人,又怎么愿意放手。 景芸举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敬墨王:墨王有如此心态,小女佩服不已。” 墨王举杯:“景小姐过誉了,本王亦是向你学习,快刀斩断过往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快刀斩断过去一切,脑海中浮现起那人的身影,说得容易,做起来很难,景芸心里不承认,不过面上还是装作清风云淡:“是啊,与其沉浸在过去,不如把眼光放远一些,我相信属于我的良缘一定会到来的。” 两人举杯交错,相谈甚欢。 酒过三旬,看着时辰已经不早,墨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景芸刚准备说夜已深,就被他突然冒出的话惊到。 “不知景小姐可愿意考虑一下本王?” 冷风从门的方向吹进来,顺着衣领钻入脖子,景芸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她刚才听到了啥,墨王这是向她求亲? “墨王,你喝多了吧,正好我已经让下人煮好了醒酒汤。”醒酒汤其实是景芸给自己备下的,不过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倒是墨王开始胡言乱语了。 “本王没有醉,景小姐可以慢慢考虑,只希望你能给本王一个机会。”墨王眼神澄清,带着微微期盼。 景芸眼睛左右移动,哪个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醉了,就算没有醉得不清醒,她也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这不是乱套了吗,想到自己变成苏逸的大嫂,她的鼻子又痒了起来。 “这件事太大,我还要考虑一下。”景芸没有立刻把话说绝,“夜已深,墨王明日还要忙公务,我就不多留你了。” 墨王并没有为难景芸,道了一句“是本王唐突了”就起身离开。 看着彻底消失不见的人,景芸无力瘫在椅子上,他果然对她有想法,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想法,她可不敢说自己人见人爱。 夏梅初听到墨王说喜欢小姐,眼珠子瞪得差点跳出来,小姐以前可是连纨绔都嫌弃的主,难道逆生长散发出吸引方圆五里异性的魅力? 这不可能,估计是对方眼盲心瞎。 第二天,景芸站在花园里,看仆人扫地上的落叶,以及清理地上的杂草。 花园围墙的另一边就是墨王的院子,偶尔还能听到对面人的说话声,据说昨晚墨王就宿在那边,这也难怪刚来时对面还是静悄悄,现在多了不少声响。 按理说她可以去对面串门,送个回礼什么的,可是见了面就要给答复,实在难办,景芸现在还想从他那里打听更多的事,若是直接拒绝,对方估计就不会理她了。 正在景芸为难之时,突然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怎么那么像翠玉的声音,她不是正在许州为杨老将军守孝吗? 可是越听越觉得像,景芸想要确定真假,招呼正在修剪枯枝的仆人,把木架子搬到墙脚,正好那里有一棵伸到墙头的杏树,只是枝丫不够茂密。 景芸捡了根刚刚修剪下来的树枝,慢慢爬上墙头,接助树叶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对面的花园比她家的更大,仆人匆匆走动往一个房间里搬东西,像是刚搬家的样子。 墨王真是费尽心思,看人家第二天就特意从王府搬到这里住了,制造近水楼台。 景芸瞅了许久,就是没看到翠玉的身影,难道刚才耳鸣听错了,不该呀,她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就在景芸打算放弃时,正在搬运东西的房间走出一个绿衣女子,她正像个女主人一样指挥着下人干活,待到她的正脸转过来时,景芸连忙用力揉了揉眼睛。 那人分明就是杨翠玉,她怎么住在墨王的院子里,看她熟稔使唤下人的样子,分明已经在那里住了许久,两人关系匪浅好。 景芸正认真思索着墨王与翠玉到底是什么关系,肩膀被东西打了一下,景芸起初以为是风吹动树枝,然而没多久又被打了,恼怒转身,正想骂哪个缺德鬼在戏弄她,就看到苏逸那张俊美脸庞,吓得景芸差点没站稳。 “你在上面做什么?” 苏逸,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禁足了吗?而且她家的狗怎么不叫了呢? 景芸伸头看向远处,发现林木带了好多狗狗喜欢吃的食物过来,那些狗子现在围着他狼吞虎咽美食。 景芸镇定往下走两格,确定头完全收回之后,用手中的树枝挡住并不刺眼的阳光,然后装模作样看一旁的树:“这棵杏树长得忒差,我上来看看是不是长虫子了,结果发现是它自个发育不良,赶明儿给它多施些肥,来年保准长得郁郁葱葱。” 苏逸:“长得郁郁葱葱,然后爬到墙外去吗?” 景芸:“若是长得好,兴许是可以的。” 苏逸:“下来!” 她就爬个梯子看树而已,苏逸生个什么气,活像自己的媳妇爬墙了。 景芸撅着屁股慢慢走下来,夏梅很识趣地上前扶住她,其实是怕太子生气打她的主子,她已经做好挡在前面保护主子的准备。 刚才太子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她拦都拦不住,然后他又看到主子趴在墙头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关键是主子被抓了个现着,还编了一堆糊弄人的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风吹动景芸的鬓发,挡住了她的眼睛,景芸慢条斯理地把头发拨到耳后。 “你为何要搬到这里?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靠近墨王,你怎么不听话?”苏逸脸色微愠。 “这里位置极好,冬暖夏凉的,难道你还要我继续窝在那个四处漏风的庄子?”景芸看了一眼苏逸,发现他正在气头上,连忙把视线转到一边:“另外,我与墨王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芸扶着夏梅往正厅走去,两人在这墙角说话,一会儿被隔壁听到就不好。 “太子,来都来了,不如移步到花厅,喝口热茶再走。”景芸伸手示意。 苏逸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盯着围墙看,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景芸由他继续看,径自带着夏梅离开,她才搬过来两天,他就知道了,想必早已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也懒得解释。 来到花厅门口,景芸看着已经把她的狗狗全数驯服的林木,心里带着可惜,以后不能关门放狗,少了不少乐趣。 喝完一盏茶,苏逸总算看够了,背着手一副大爷样优哉游哉走进来。 景芸眼睛向上翻,这是她家,可不是他的后花园,进出那么随意,完全没有尊重她这个主人的意思。 夏梅立刻上前给他倒茶,然后利索离开。 苏逸捏起茶盏,轻抿一口,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放下不再碰它。 景芸看得心里直乐,刚才她故意让夏梅给他泡最苦涩的茶,对于不请自来的人,她可不会好好招待。 “既然茶已经喝过,太子贵人事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还在怪我?” “没有,我哪敢怪你,你可是太子?” “若我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景芸嘴角的笑容顿住,很快又恢复如常:“你是谁,与我何干,对了,你私自出府,就不怕隔壁那位举报你?” 两人是竞争的关系,应该会盯着各自的错处,然后给对方添堵吧。 “无妨,我并不介意。” 果然还是那么自信,景芸想到刚才见到的人,好心提个醒:“曾经心心念念说要嫁给你的翠玉小姐,现在就在隔壁,你不去探望下旧友?” “我知道。” 原来他已经知道,就她不知道而已,还当做一个大秘密讲出来,景芸讨了个没趣。 “废太子刘熬是如何死的?”景芸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她不相信外面所说的事实,希望苏逸能够给她一句实话。 第52章 景芸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苏逸真的会杀了废太子,扫光阻挡他的一切吗? 按照正常的逻辑,确实有可能,可是多想一层,他的对手也可以抓住这点,栽赃陷害他。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0节 景芸自认没有他们那么会谋算,想了许多最后反而弄糊涂了,干脆直接问当事人。 苏逸挑眉:“你觉得是我杀的?” 景芸支着下巴:“外面的人都这样说。” 苏逸:“我没有杀他。” 景芸放下手:“那会是谁呢,咱们前脚走,后脚太子就死了,明显就是要栽赃于你。” 苏逸:“这件事你不用管,安心待在家里,哪里不要去,特别是隔壁。” “你说不去就不去,我为何要听你的。”景芸嗤笑,“既然我已经来了这里,就没打算脱身。” 她早就在局中,即使不住在这里,那人也会靠近她,倒不如主动出击,不至于被动。 “太子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景芸听说是周易冰主动请命把守太子府,他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竟然让这个人堂而皇之跑出来。 回头得敲打敲打他。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苏逸上前,两手撑在景芸椅子的扶手,把她围困在椅子里。 苏逸突然靠过来,两人的脸只有一掌的距离,他身上的那股熟悉气味钻进鼻子里,景芸脸微微泛红。 又在施展美男计,她可不会上当,景芸挺了挺腰杆,不服气地看着他的眼睛。 漆黑透亮,无波无痕,可以清晰看到她的倒影。 苏逸嘴角勾起,身体往前倾,鼻尖触碰到娇嫩丝滑的皮肤,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动,还以为有多大胆,原来不过如此。 景芸确实抖了一下,论厚脸皮,她还真比不过苏逸。 “走开,不要靠这么近。”景芸伸手推眼前人的胸膛,手下结实得像块石头,她那点力气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手。 手被用力拽起,景芸惊呼间被拉离座椅,苏逸身体一移霸占了她原先的位置,而她则被苏逸抱进了怀里。 “ 你,那边不是有位置吗,干嘛抢我的椅子。”景芸挣扎想要起来,却被他用力扣住腰,她的力量与苏逸相比到底还是悬殊,景芸挣扎不开只能放弃。 “真该这样把你关着,这么不让人省心。”苏逸恼怒着拍了拍怀中人背,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让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她就偏要去。 “我又不是你的金丝雀,为何要关着我。”景芸翻了个白眼,她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好不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苏逸下巴轻轻抵在景芸脖间,轻轻触碰那里柔嫩的皮肤,最后来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说的是真的?”景芸转过身,看着苏逸的眼睛,“没有骗我?” “我还能骗你,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吧,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苏逸彻底没辙,只能任她做想做的事。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苏逸放开景芸,起身准备离开。 “苏逸,谢谢你。”景芸拉住苏逸的手,他愿意帮她,她很开心。 “若是想要谢我,就把院子那棵杏树砍了吧。”苏逸用力捏了捏景芸的手,没好气道。 景芸听到他说刚才那棵杏树,没忍住笑了起来:“放心,它要是长到墙外,我就亲自把它的枝丫砍了。” 苏逸被戳破心事,伸手揉了揉景芸的脑袋,没控制好力度,反而把她的发髻弄乱了,在她还没发现前,立刻收回手。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在门外等候的夏梅看到太子离开,连忙走回屋里,主子总是拿话呛太子,她还挺怕太子动怒打人。 “小姐,你的头发怎么乱成这样?”夏梅早上刚梳的最时兴的发髻,现在歪到了一边,摇摇欲坠,边上的鬓发也跑出来,难道太子真的对小姐动手了。 “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景芸看不到头顶,伸手摸了一下,发髻果然散乱了,想到刚才那人用力揉她的脑袋,就知道是他干的,我没受伤,发髻被狗挠乱而已。 夏梅:“……” 幸好太子走远了。 景芸:“夏梅,你让厨房做几样点心,不用做得太好,最好能看出是新手做的,等会儿我们去隔壁穿个门,太久没见老朋友了,怪想念她的。” 又是做点心,又是见老朋友,小姐不是昨儿个才见过墨王吗?夏梅知道小姐心里有主张,没有追问下去,便去厨房准备她要的东西。 很快夏梅就拎着一个食盒回来,打开让主子检查,主子满意之后,就跟随她一块去隔壁。 景芸出门前特意瞅了眼今儿个临时被拉到前院的狗狗,下人与它们都处出了感情,不忍心它们在后院,特意拉出来陪大家玩。 它们此时已经吃饱喝足,正趴在地上打盹,完全没有最初见的机警凶狠。 是不是该找个训狗师,免得它们被养成人见人爱的宠物,还有它们竟然吃林木给的吃食,太没有骨气了。 夏梅见主子一直盯着狗狗,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小姐,我刚才偷偷问了林大哥,他带的那些吃食根本就不是寻常的狗粮,是他特意找柳大将军的训狗师傅要的,狗狗们自小就吃那里的狗粮,自然围着林木转。” 原来如此,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周易冰从柳大将军借的狗,大抵是防不了苏逸了。 景芸与夏梅来到隔壁,跟门房说明情况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墨王还没有回府,不过能见好友,也不白来一趟。 “敢问贵府的杨翠玉小姐可在?我与她有数面之缘,听说她就在这里,想着过来跟她叙叙旧。”景芸给夏梅递了个眼神,夏梅立刻掏出一个钱袋,塞进管事的手里。 管事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腰微微弯下,笑着回道:“府上并没有您说的杨翠玉小姐,不过有一位杨真真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哎呀,瞧我这脑子,记错名了,就是杨真真小姐。”景芸懊恼拍了拍脑袋,“烦劳老伯帮通传一下。” “你稍等。”管事事先已经收到主子的吩咐,他说若是隔壁的景芸小姐上门,务必要好好招待,同时也要派人通知他。 因此让他去唤杨小姐,他自然要积极一些。 “等等。”景芸突然喊住管事,接过夏梅手中的点心,走到管事面前,“老伯,这些点心是我亲手做的,烦劳你在墨王回来的时候拿给他。” 今天见不到墨王,这些点心自然无法亲手送给他,现在先送了,也免得一会儿被其他人丢出去。 “好。”管事也没多问,招来一个下人,让他把点心送去王爷的书房。 管事走出花厅之后,就命人通知王爷,然后又向后院走去,来带一个精致的绣楼,把客人来访的事告诉里面的人。 绣楼的杨小姐是主子前段时间带回来的,见主子对那位小姐极好,他们都默认杨小姐是主子房内的人,所以平日里都十分敬重她。 只是这位杨小姐可不简单,初初来的时候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过一段时间许是得宠了,就端着是这里女主人的姿态使唤他们,管事是个人精,即使心里有不乐意,也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门外又来了一位小姐,还是刚刚搬到这儿的,想到主子第二天就去那边,很晚才回来,兴许那位也是王爷养在外面的女人。 现在她在王爷不在的时候登门,还指名要见杨小姐,虽然名字说错了,但是铁定就是过来挑衅的,后院女人的争宠手段,管事心里明白,反正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头疼的就是王爷。 翠玉从绣楼下来,她刚准备睡个午觉,就听到有人找她,本来不想搭理,最后想到能知道她在这儿的人必定不简单,她也想见见对方是何人。 “李叔,那女子可说了是谁?”杨翠玉一改以前的温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傲慢。 “老奴也不晓得,听说是刚刚搬到隔壁的,好像姓景。” 景,翠玉首先想到那人,莫不会就是她吧,翠玉来京城有一段时间,已经听说了太子与妻子和离的事。 在许州的时候,她总是以炫耀的姿势站在苏哥哥旁边,翠玉当时嫉妒得要死,然而谁能想到她没多久就被苏哥哥抛弃了。 真是现世报,就是这人忒的不安分,见苏哥哥被软禁,墨王得到重用,就跑过来勾引墨王,今儿个她非得撕开景芸那张虚伪的脸面。 景芸喝了一杯茶,又仔细打量了花厅的名家字画,正等得不耐烦时,才看到满头珠翠,全身绫罗施施然走出来的美人。 比那日看到的还要华丽,许是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景芸对自己能得到对方如此隆重的招待,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果然是你,怎的,被苏哥哥抛弃了,就过来缠着王爷?”翠玉也懒得寒暄,毕竟她们之间并没有交情。 景芸上下打量了一番翠玉,“多日不见,翠玉小姐变得更加惊艳,刚才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还以为你在许州为杨老将军守孝呢。” 杨老将军还没过一百天,他的孙女就穿红戴绿,完全没有为他守孝的意思,亏得杨老将军那般疼爱她。 “我对爷爷的孝心藏在心里,不像有些人,晦气到被家人赶出门。”翠玉嗤了一声,毫不留情怼回去。 第53章 景芸说翠玉不好好留在许州为杨老将军守孝,翠玉就拿景家逐景芸出门的事嘲讽她,然而景芸对这件事压根不在意。 “我若是晦气,墨王为何会倾心与我?”景芸弹了弹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 虽不知道翠玉与墨王是何关系,但是看她那日积极张罗府里的事情,显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果然当景芸说出墨王喜欢她时,翠玉就气得跳起来。 “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刚被苏哥哥抛弃,就巴巴跑过来勾引他的义兄。”翠玉玉指直指景芸脑门,精致的脸庞变得扭曲。 “你不也一样,现在不也投靠了墨王。”景芸腰杆放松,斜倚着着椅背,“再说了,是墨王在追求我,他昨儿还向我求亲了呢。” 景芸说的都是实话,就是没有答应而已,看到翠玉恼羞成怒,心里更加开心。 于是又加一把火:“不过,他竟然要了你,可见他对我不是真心的,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他。” “不可能,他怎么会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翠玉后退一步,喃喃道:“而且,我还能帮他,你只会把晦气传给他。” 一口一个晦气,景芸真想一唾沫淹死她,不过脸上仍然保持着无所谓的笑容:“你能帮的,我也能做到,不就是帮他打理服务,随便找个老嬷嬷就可以做好。” “我有虎符,可以助他夺取江山,你有吗?”翠玉气得把底牌亮了出来,结果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虎符,景芸眨眨眼睛,难道墨王突然把她接到京城藏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物件。 “虎符,你怎么可能有,想要哄骗我也要找个靠谱的理由吧。”景芸初听到时确实被惊到,可是她一个来自偏僻县城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玩意。 翠玉本来还懊悔说了这件事,见景芸不相信,脑子一热从怀里掏出一枚虎形物件:“谁说我没有,这是爷爷亲手给我的。” 景芸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实很像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虎符,杨老将军给的,联想到墨王把翠玉接到京城还藏在这里,这兴许有几分真。 拿这个比,景芸确实比不上翠玉,不过知道翠玉在这里的原因,也不算白来,于是见好就收。 “我确实比不上妹妹。”景芸主动掐掉刚才的气焰,老老实实承认。 翠玉转败为胜,下巴抬得高高:“我劝你识趣一点,不要再纠缠墨王,否则等我成为皇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当初跟墨王离开许州,翠玉只是不甘心被苏哥哥抛弃,然而与墨王相处了一段时间,他的英俊、温柔、体贴,让她渐渐忘了苏哥哥,最后爱上了他。 而且她知道墨王自小跟随陛下,为陛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亲儿子可以替代的。 墨王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到那时她送给他的虎符也一定能给他很大的帮助,他也肯定会记住她的付出,娶她为正妻。 这些都是翠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触手可得,所以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墨王。 皇后,原来翠玉已经看到那么远的未来了。 “翠玉小姐,你这么有信心,为何还要怕我呢?而且,我也没有说要赶你走呀,你干嘛一心想着我离开。”景芸敛下眉眼,语气弱了许多:“墨王如果真到了那个位置,他身边的女人定然不少,你这般又是何苦。” “你!”景芸说的没错,墨王身边绝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翠玉就是看不惯她,上一次已经败给她一次,这次绝对不能再败给她。 “反正你就是不能靠近墨王!”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1节 “好吧。”景芸装作黯然神伤,“只怨我与墨王无缘,希望姑娘能尽心照顾墨王,也不枉我与他相识一场。” 夏梅见主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上前扶住,眼睛里带着不满,用翠玉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小姐,墨王最喜欢的明明就是你,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别说了,我们走吧。” 翠玉听到景芸身边侍女的说话声,喜欢又怎么样,对王爷无用的人早晚得出局。 景芸踏出门口时,突然一个男子低着头匆匆走过来,差点把她撞到,那人略微抬头道了一声”对不起”,便快步走开。 “这人是谁,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夏梅蹭的火气上头,对着那人的方向骂去。 景芸拍拍夏梅的手,眼睛也盯着那人的背影,刚才那人说话声尖细,像是内宫中人,可是这里的仆人并不是阉人,怎么出现一个阉人在此。 而且,景芸觉得她好像见过他,但是一时又没想起在哪见他的。 “小姐,走吧。”夏梅觉得整个墨王府都怪怪的,早点离开稳妥。 两人来到大门口,正好看到墨王的马车,他快步从车上走下来。 “景芸,你怎么不等等我。”墨王额头挂着几滴明显的汗水,看得出是匆忙赶回来的。 景芸抬头摸了摸额头,眼睑催下,有气无力道:“墨王,今日我就是过来送些点心,现在身体感到不适,想回去休息。” 这个点该午歇了,瞌睡虫跑出来,可不就累了。 墨王以为她真的不舒服,上前一步想要扶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好,你先回去,我梢后让人送些补品给你。” “嗯,”景芸屈膝行礼,然后倚着夏梅离开。 墨王目视她进了隔壁大门,才沉下脸上的笑意,转身进屋内。 来到花厅,看到翠玉一脸高兴地喝茶,想到那人暗然离开,她莫不是以为他金屋藏娇,才不理他的。 “王爷,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现在还没到下衙的时间,肯定是管事派人通知的,不过没关系,那人已经被她轰走了。 墨王没有推开勾在他手臂上的手:“你刚才见了景芸?” 翠玉心里咯噔一跳,不过很快挺直腰回道:“是她点名要找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啊,墨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翠玉在他府上,景芸却知道了。 不过他也有心向隔壁的人透露这个消息,若是她想要帮苏逸,肯定会把这一切告诉苏逸。 “你有没有透露不能说的秘密给她?”墨王斜睨翠玉,看她一副得胜的样子,想必在哪方面压制了景芸。 “没有啊。”翠玉不敢说她已经把虎符的事说了出去,怕被墨王责怪。 “有—没—有!”墨王一字一句再次确认,说话声带着明显的威慑之意。 翠玉吓得放开手,眼睛左右躲闪,手紧紧拽着帕子。 “我告诉景芸,我会把虎符给你。” 墨王面无表情看着翠玉,看到她身体发抖,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无妨,她知道了便知道,你不用那么害怕。” “真的没事吗?”翠玉小心翼翼问道,苏逸之前告诉过她,虎符是一个祸害,谁拿了谁倒霉,可是墨王好像并不这样认为,这便让她很不解。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午歇吗?”墨王拍拍翠玉的后背,体贴提醒,“快去吧,晚上我陪你用膳。” 听到墨王说晚上要陪她一道用膳,翠玉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好,那我就不打扰你。” 墨王来到书房,发现桌上有一个食盒,一问才知道是景芸送过来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碟点心,只是这个点心完全看不出形状,做工极为粗糙随意,像是不熟练的人做的。 墨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里,虽然没有府中厨子做的好吃,但是胜在里面的心意。 这边夏梅一路扶着小姐回到暖阁,待她坐在暖榻上之后立刻问道。 “小姐从何处学来的气杨小姐的手段,怎么看着那么像姨娘争风吃醋。”夏梅可是从没见过小姐为一个男人跟别的女人阴阳怪气地斗嘴皮子。 莫不是她真的喜欢墨王,想气走杨小姐。 景芸像被抽取骨头一样,瘫在暖榻的靠枕上:“跟大伯二伯房里的姨娘学的呀,可别说,气人的时候还真管用。” 夏梅张大着嘴巴:“好好一个大小姐,学啥不好,干嘛学这些不入流的招数。” “做人不能太死脑筋,方法不分贵贱,好用有效果就行。”景芸觉得挺好的,你越是守规矩就越束手束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夏梅你先去歇会吧。”景芸心里藏着不少疑问,想静下来想清楚。 “好的。” 今天撞到的那个内侍很眼熟,景芸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近见过的人,还是一无所获。 内侍,只有宫中以及王爷府才会有他们,逸王府?那时见到的都是苏逸的护卫,没有见到其他人,再后来就是…… 废太子,对了,中秋那天景芸与苏逸去见了废太子,那个人正是侍候废太子的内侍,就说怎么那么眼熟,那天晚上她还看到他给废太子喝水,于是多瞅了几眼。 第二天废太子就突然死了,好像他的内侍都被抓起来严格盘查,怎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出现在墨王的院子。 难道墨王与废太子之死有关系,不然那个人怎么会在他府里,景芸心里不禁庆幸自己没有相信墨王,他的深情表白确实让人感动,可是景芸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傻傻地扎进虚无的感情里。 现在苏逸正愁着找证据洗脱嫌疑,若是送他这份大礼,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怎么送给他呢,现在明面上是外人不能进东宫,东宫的人不能出来,只能找关系送信进去。 景芸想到主动接下监守东宫的周易冰,没准可以找他帮忙。 第54章 景芸无意中发现了废太子曾经的近侍,于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知苏逸,景芸写下一封信,让人送去东宫交给周易冰。 办完了这件事,景芸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明天陪柳湘逛街置办嫁妆,逛街是个累人的活,她得养精蓄锐提前做好准备。 墨王得知景芸往东宫送信,心情极好,他放下的诱饵已经有鱼儿游过来,用不了多久,鱼儿就能上钩。 “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王爷,属下……属下的人用迷药迷晕了送信的人,看到了信的内容。” 进来禀报的护卫见王爷很满意,心里想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信的内容好像与王爷所想的不一样。 “谁让你截信的?”墨王赫然发怒,没想到他的人会笨得像头猪,深吸一口气,平缓心中骂人的愤怒:“信上写了什么。”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信内容的事情,想必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护卫递上一张纸,低头退下。 墨王打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苏逸,三只乌龟还我 三只乌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墨王揉碎手里的纸张,警告手下不要再自作主张。 第二天,景芸用完早膳,又精心打扮一番,才坐马车出去。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景芸一眼就看到柳府的马车,跳下马过去寻柳湘。 “芸妹妹,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好看,这是打算给谁看呀?”柳湘围着景芸转了一圈,她今日完全不似平日的低调,一身红衣极为亮眼。 “这不是第一次出来逛街嘛,总要让人知道我还过得好好的,不似他们说的日日在家啼哭后悔。”景芸自打与苏逸和离之后,京城中的人就一直在看她的笑话,见她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脸,就说她在家伤心后悔,景芸今儿个就要让大家知道,她好着呢。 “确实该如此,现在苏逸倒大霉,就更要穿得喜庆一些。”柳湘点点头,“你不知道周易冰最近有多积极,每日都要提醒御林军打起精神,不能让东宫的一只苍蝇飞出来。” 景芸实在想吐槽周易冰,里面最大的那只苍蝇,都不知道飞出来几回了。 “好了,我们就别站在街上说话了,说说你今天要买什么。”景芸拉起柳湘的手,问她接下来的行程。 其实也不需要我买什么,母亲早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我就是在家被她们逼得烦了,才找了这个借口出来玩的。柳湘老实道,“不过母亲派人跟着我,所以我们就随便找几家珠宝首饰店铺逛逛,权当散心吧。” 柳湘与周易冰的婚事定在十二月初,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不用太急,正好这次出来了,景芸打算让她自个挑自个的新婚礼物,也免得送了不合她意的东西,浪费钱。 景芸陪着柳湘逛遍了京城各个名家店铺,不过都是逛的多买的少,好说歹说劝柳湘收下她的贺礼,景芸才总算了了今天出行的任务。 期间有遇到老熟人,景芸昂头应对,加上柳湘在一旁助威,基本没吃啥亏。 这边墨王又听到探子禀报景芸与柳湘出门逛街,说是为柳湘姑娘添嫁妆,一切都看着没问题,并没有看到景芸向东宫传递消息的迹象。 然而两天之后,藏在他别苑的内侍不见了,墨王不禁笑了起来,看来景芸这根线还是很管用,她费尽心思向东宫传递消息,可不就证实了她就是站在苏逸那边的人。 不过她究竟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三只乌龟,这里有什么暗语? 想不明白便作罢,接下来就看太子怎么用这个内侍。 今天义父召他进宫,话里话外都不相信太子会杀害废太子,反而开始怀疑他,墨王冷嗤,义父已经习惯他会做见不得光的事,废太子离世其实对义父来说有利而无害,只是牵扯到义父的宝贝儿子,才会特意叮嘱他查清真相。 既然义父想要真相,他就送一个出去。 翠玉端着一盅鸡汤来到书房外,今天一大早她就在厨房忙活,听说墨王已经回来,便立刻赶过来。 敲门得到允许后,翠玉谢过守门的大哥,然后推门进去。 苏逸那天收到景芸的来信,并没有理会信上的内容,不过她既然来了这样没有没脑的信,肯定还有下一招,果然没多久就看到周易冰。 周易冰满脸不耐烦:“若不是芸妹妹送了那么多贺礼给我,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说罢递给苏逸一张纸条:“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像个小白脸,怎么景芸妹妹就喜欢你这样的人?难道你用什么东西诱惑了她?” 苏逸浅笑:“那是我的魅力。” 周易冰被他这句话震得七荤八素,作呕吐状:“从小你就这样,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勾引小姑娘,还不带负责那种,我可得赶紧给景芸妹妹找一个新的良人,让她不要被你迷惑。” 苏逸抬头:“周易冰,承认输给我就那么难吗?” 周易冰再次僵住,两人在书院时实力相当,他只是稍逊一筹而已,偏偏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 不行,他可得劝顾宁主动点,若是顾宁娶了景芸妹妹,让他苏逸后悔去。 可是媳妇说,苏逸将来若是当了皇帝,肯定会报复他过去做的一切,把他丢到山沟沟里,到时他就再也不能回京了。 现在唯有两个办法能救他。 要么帮其他王爷上位,要么让景芸回到苏逸身边,然后吹苏逸的枕边风,让他升官发财。 “周统领,若是没事,就不要在这里挡路。”苏逸伸手指向门外,送客。 周易冰:算了,还是看看墨王要不要帮手吧,这个人太讨厌了。 景芸透过柳湘收到了周易冰的密信,说是东宫门口突然来了一个貌美女子,自称是苏逸的情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苏逸负责。 苏逸见到那人就两眼放光,色眯眯地把女子带入东宫,两人干柴烈火,在一个房间里你侬我侬了半天,最后苏逸出来时衣衫不整,面带春意,好不得意。 周易冰特别叮嘱景芸,让她不要对苏逸抱有幻想,同时他大赞顾宁是一个很靠谱的人,即使身处风月之地,也能勒紧腰带不被女□□惑,比苏逸强一百倍不止。 啰里啰嗦说了一堆苏逸的不好,从头到脚赞了一遍顾宁,直到信的最后一行,才回到前面讲的事,告知那名女子叫杨翠玉。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2节 原来是翠玉,她不是心心念念墨王吗?怎么突然又跑到东宫去了,这墙头草不用风吹就自个摇摆到一边了。 景芸把这封带有强烈个人恩怨的信丢进火炉,这要是让苏逸看到,周易冰就等着被流放出京,永远别回京城了。 不知道墨王接下来还会送苏逸什么大礼,现在大理寺仍然在查废太子之死的事,苏逸之前负责的事务已经转到墨王手里,若是再拖下去,朝廷的势力都将纳入墨王手中。 等了两天,墨王每日都会过来坐一坐,送点东西给景芸,并没有追问景芸的答复,这让景芸也松了一口气,就怕他坚持向她求亲,到时若是不答应,不就意味着她并没有放下苏逸。 苏逸那日来过之后就没有再上门,一切变得很安静,景芸都有点相信苏逸与杨翠玉围着火炉你侬我侬了。 景芸没有等来各方的动作,却等到了南安公主,她一身华贵白狐裘,还是那样的高傲艳丽,就是说出来的话让景芸久久没反应过来。 陛下说她假孕骗人,让她即刻进宫说明情况。 景芸瞅了南安公主一眼,委屈问道:“公主,我何时说过我怀孕了?” 若是没有猜错,是公主猜测景芸怀孕的吧,难道是她告诉陛下,最后又从苏柔那里知道景芸没有怀孕,然后就要请她进宫? 南安公主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是本宫说的,这不得怪你们,那日骗我。” “是你儿子骗的!”景芸立刻反驳。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被捅到陛下那里,你就随本宫走一趟吧,本宫自然会帮你说话。”南安公主有些心虚,她得知景芸怀孕,就迫不及待告诉那人,然后那人就立了逸儿为太子,现在景芸没有怀孕,她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也是怪你们两个,那段时间天天粘在一起,居然都没有怀上。”南安公主没好气道。 陛下子嗣不多,现在虽然纳了一些年轻妃子,可是多年征战毁了底子,硬是没有传出好消息,这才让南安公主捡了个便宜。 得知景芸怀孕,她就立刻把好消息送进宫,果然那人高兴之下就下旨立苏逸为太子,结果发现是个乌龙,景芸亲口跟苏柔承认没有怀孕,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传进宫里。 景芸满脸无语,还怪上她了,怎么不怪苏逸没用。 景芸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才跟随公主上马车,结果在马车上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杨翠玉怎么也在马车上,妆容打扮精致,满面笑容,像是进宫领赏的样子,苏逸莫不是走了一圈,最后发现最得他心的就是杨翠玉? 第55章 上了马车,景芸发现那日口口声声说要支持墨王的翠玉竟然坐在马车里,她跟公主有说有笑,两人压根儿都没有搭理景芸。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一路往皇宫的方向驶去,想起上一次进宫,还是景芸刚被赐婚的时候,现在一切已经物是人非,那位慈祥的太后早早就搬去别处养老了。 听说新帝对太后还不错,还是以皇室原有规格礼遇她,太后也早早吃斋念佛,不理俗事。 马车直接驶入宫门口,过了朱雀门之后才下马换轿子,天气寒冷,陛下对这段时间请入宫的人都赐了暖轿。 来到勤政殿门口,景芸脚步顿住,父亲的死与那人有脱不了的关系,她却完全没有能力为父亲讨回公道,反而还要担心自个会不会被斥责降罪。 所以只要你掌握了最高的权利,那么你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你想要消失的也能抹去所有痕迹。 “怎么不走,放心,逸儿也在里面,你们两个人惹出来的祸,自然得一起担着。” 苏逸也在里面,景芸沉闷了一路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也许今天里面会有一场好戏看。 景芸低头跟在公主后面走进大殿。 勤政殿恢弘大气,龙椅高高在上,俯视百官群臣,那个位置令无数人为之癫狂,最后命丧于龙椅之下。 曾经的敬王,此时应该称之为“元明帝”,此时正坐在龙椅之上,眼睛虽带笑却让人不敢直视。 “参见陛下!”景芸跪下行礼,一旁的公主只需弯腰意思一下。 “免礼,起身。”宏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人看不出他已经年俞半百,这人怎么着都还能活好久。 行礼完毕,景芸心开始速度加快,这样的场面她从未见过,心里还是会害怕,特别是陛下还要问她话。 景芸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苏逸,他神情淡定,仿佛就是过来看热闹的,而杨翠玉却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一改在马车的欢颜,手指颤抖。 “景芸,上前一步。” 果然第一个就点名景芸,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她才是最冤的那个人,啥也没干,就被苏逸母子坑了一把。 “你为何谎称自己怀孕?” 景芸好想高喊,她从来没对人说过怀孕,可是现在公主不站出来解释,摆明了把一次过错推到她身上,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不客气。 真要说话时,苏逸突然打断她的话:“父王,是儿臣误导了南安公主,才会引发出这样的误会。” 没想到苏逸先把实情说出来,还算你有良心。 “是啊,是我太过心急,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南安公主本来打算把一切推给景芸,没想到儿子先一步认了所有,只能跟着搭话。 “皇嗣之事岂能不经确认就胡说。”元明帝明显怒了,呵责苏逸。 “儿臣知错。”苏逸不再解释,像个鹌鹑一样低头认错。 元明帝到底还是看重苏逸,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至于景芸,她已经和离出府,即使想要靠着身孕回来,那也要他点头才行。 现在没有身孕,就更好办。 “景芸,是我们亏待了你,朕还是之前的承诺,你若是想要离开京城找一处僻静之地安度余年,朕会赏你一笔丰厚的钱物。”元明帝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提起当初应承的事。 景芸起初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她待在苏逸身边,现在兴许是不能杀她,又不想见到她勾起当年之事,才会好心送她离开。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她还有不接受的理由吗?而且今天还以欺君之罪宣她入宫,若是不答应,陛下应该会直接做实了此罪名,到时她就真的啥也没有。 “谢陛下恩典,臣女不日便会回宁州老家。”景芸跪下领赏。 苏逸眼睛蓦的瞪向景芸,她怎么能答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好。”元明帝对景芸的识时务很满意。 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元明帝的目光移到殿下一个陌生的女子。 “逸儿,她是何人?”这人虽是南安带进来,可是她的眼睛不时瞥向逸儿,明显是与他有关。 苏逸收下心中的五味杂陈,对元明帝介绍翠玉的身份。 “父王,她是前杨英将军的孙女……” “义父,儿臣有事急奏。”突然殿外传来一声高喊,没多久就看到墨王推开守在门外的侍卫进来。 墨王匆匆走进来,先为自己无召进殿的行为请罪,元明帝见他有急事禀报,便免了他的罪责。 “你说的急事是何事?” “是关于虎符的事。” “虎符!”元明帝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不过历经过无数风雨的他很快就恢复如常,“说。” 哪知墨王并没还有直说,而是退到杨翠玉跟前,把她扶起来:“这位杨小姐知道关于虎符的事,义父可否让她上前回话。” “准奏。” 景芸现在终于明白翠玉为何会反常跑去投靠苏逸,原来是在这挖坑等着他,可是苏逸怎么会答应送她入宫呢? 翠玉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请陛下为小女的爷爷做主,重阳节之时,太子突然回到许州,造访小女家,他威逼爷爷交出虎符,爷爷不肯,他就把爷爷杀害了。” “小女一路隐忍,甚至欲委身于太子,只待找到时机为爷爷报仇,这次终骗的太子带我入宫,才能向陛下禀明真相,为爷爷伸冤,已告他在天之灵。” 景芸没想到翠玉能编出这样一个颠倒黑白的故事,还千方百计跑到御前告状。 不知道苏逸会如何应对此事,他敢把人领进宫,绝对有把握。 苏逸站出来,对龙椅拱手:“杨姑娘先前只说想为过世的爷爷请一个封赏,儿臣念在杨老将军为天下黎民百姓征战半生,才答应你的请求,怎么突然倒打一耙,说本王害死杨老将军?” “陛下,小女拼死才保下手中的虎符。”翠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高举起来,“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明真假。” 翠玉今天已经豁出去,若是不能把太子扳倒,她也就完了,把虎符交给内侍之后,她又继续放招:“陛下,小女在东宫还看到太子谋逆的罪证,他竟然私造龙袍。” 南安公主听到翠玉说苏逸造反,想也不想冲上去打了她一巴掌:“逸儿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如此诬陷他。” 翠玉嘴角流血,捂着脸哭道:“我没有说假话,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还在东宫看到太子谋逆的罪证。” 那天进东宫,苏逸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愿意接受虎符,她只得以虎符获得陛下信任,然后说服他搜索东宫,这样就可以找到她另外准备的礼物。 苏逸蹲下身:“杨小姐口口声声说本王拿了虎符,可是本朝并没有说丢失虎符,你手中的莫不是叛贼私自打造,打算造反用的?” 翠玉立刻否认:“不可能,是当年老安北候亲自交给爷爷的,不会有假。” 还把去世的老安北候拉出来,景芸看向龙椅上正在检查虎符的人,元明帝面上并没有惊喜,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让人拿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元明帝最后的定论,大殿中只剩下翠玉的哭声。 元明帝扫了一眼座下的所有人,突然勾起嘴角,看向苏逸。 “虎符是假的,正如逸儿所说,虎符并没有丢失。”就算丢失,为了社稷江山,也绝不会承认此事,无论是前朝还是现在。 不过现在真的虎符确实回来了,元明帝没想到逸儿这桩恩怨,让他得到了真正的另一半虎符。 “不可能,爷爷不会骗我的。”翠玉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天墨王也看过,他也说是真的。 翠玉忍不住看向墨王,若是假的,她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被苏逸轻松驳回,她该如何自救? 墨王背着手,没有看翠玉,无人知道他身后的手已经狠狠掐进掌心。 苏逸走到翠玉旁边,俯下身用两人能听到的话说道:“本王曾经劝你好好留在许州,你偏要跑出来,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不要,我知道错了。”翠玉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吓得大哭起来,连忙向苏逸磕头求饶。 “你若是说出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兴许本王还能留你一命。”苏逸余光看向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来的墨王。 翠玉捂着脸痛哭,她不能说,说了那人也不会救她,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那日她走进书房,墨王突然一改平日对她的疏离,把她抱进怀里,说着心中的烦恼,他说他因为过去的战功被太子嫉恨,只能拼死一搏。 他让她投靠苏逸,最后把虎符交给苏逸,以及把提前准备好的龙袍放在东宫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剩下的交给他处理。 可是苏逸根本不要虎符,最后便决定让她在御前告状。 现在虎符被陛下认定是假的,苏逸又拿之前的事威胁她。 “若是成功,你就是本王的皇后,若是不成功,本王也会以王妃之仪厚葬你,但是如果你让他们怀疑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冰冷的声音犹在耳边,翠玉能走的路已经被堵死。 “都是我的错,是我因爱生恨诬蔑太子。”翠玉大喊着用力冲向柱子。 第56章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3节 谁也没想到翠玉会撞柱子结束自己花一样的生命,内侍立刻进来把尸体搬走,擦拭地板。 没多久大殿之中就完全找不到翠玉曾经到过这里的痕迹。 景芸发现殿内的人都非常冷静,一个生命的坠落,对他们来说如同日出日落一样平常。 龙椅上的人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随后欣慰道:“今日太子揭发假虎符之事有功,即刻起免去东宫的禁足令。” 苏逸立刻上前谢恩。 “义父,太子被禁足是与废太子之死有关,现在一切未查明便免去东宫禁令,恐大臣们会不服。”墨王站出来,严明利弊。 终于说到废太子死的事,景芸看到苏逸站出来,他今日难得被特赦入宫,肯定会抓住机会为自己翻盘。 苏逸:“墨王既然说道废太子之事,儿臣今日正好有证据证明儿臣与此事无。” 元明帝:“好,你若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朕给你这个机会。” 苏逸:“谢父王。” 苏逸走到门外,对等候在那里的林木叮嘱几句,不久后林木就带着一个内侍太监进来,正是景芸在墨王那里见到的那人。 景芸看了一眼墨王,发现他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平时温文尔雅的笑容。 内侍跪在殿前,带着哭腔:“陛下请为奴才做主,是太子逼迫奴才做假证,诬陷墨王是杀害废太子的人。” …… 毫不意外,苏逸的证人又反骨了,元明帝看得一脸雾水,这不是太子找来的证人,怎么反而说被太子逼迫做假证。 哪知苏逸并没有慌张,他对林木示意,随后就是大理寺卿以及一名面生的内侍太监入殿。 连大理寺卿都在外面等候,显然苏逸今日做足了准备。 大理寺何大人跪拜元明帝后,拿出一份折子。 “陛下命下官彻查废太子之死一案,目前已经查清,恳请陛下批阅。” 殿前大太监把案折送到元明帝手上,元明帝接过翻开细细查看。 墨王发现今天一切都脱离了他的计划,本以为翠玉御前告状,至少能折损陛下对太子的信任,哪知他还要解除太子的禁足。 现在太子如他所想带上了他特意安排的证人,结果他反而找到了新的证人,大理寺还突然说可以结案,他不知道折子里会有什么样的证据,如无疑问绝对都是对太子有利。 “墨王,他怎么出现在你府上?”元明帝看完折子,突然指着第一个进来的内侍问墨王。 墨王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被问到那名内侍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府上,不是太子把人劫走了吗? “义父,儿臣并不认识此人。” “是吗?为何他是在你建安街的别苑抓到的,而且你府上伺候的仆从的口供都说见过他。”元明帝扬起手中的折子,翻开其中一页。 他府上之人的口供,今天他离开别苑,那里的一切都正常,怎么突然出现口供,而且还说人是在他府上抓的。 墨王看向太子,正好对上他得意的笑容。 是太子趁他早上离开时把人又送了回去,而太子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那个内侍,只是将计就计,最后用另外的证人反击他。 那么景芸在其中又扮演怎么样的角色,大概就是摆在前面的烟雾弹,他利用景芸帮太子,不断输送假的证据,结果对方也确实把人掳走,让他以为对方真的相信了,结果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 “义父,儿臣甚少去别苑,定是别人借此陷害儿臣。”墨王坚持不认。 “是吗,那里的巡防营的人说你近十天内早晚都出入那里,这怎么解释?” 景芸想起夏梅之前说建安街安全,说是每天都有巡防营的人在门外巡逻,那时她还以为是苏逸故意安排的,现在看来是用来盯梢墨王。 “义父,儿臣每日只停留片刻,并不常住那里,也不管府中事宜,他为何在那里,儿臣并不知道缘何。” “好,那么,有人目击你在中秋之夜到过旧宫殿,你可认?” “儿臣那日收到密信,让儿臣前往旧宫殿,儿臣到了那里之后才知道被骗了。”他确实去了旧宫殿,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在哪里被人认出来了。 “每一条你都有看似合理的解释,你是觉得朕已经老眼昏花,是真是假都分不清了吗?”元明帝一掌拍向桌子,把手中的案册扔到磨王脚边,“你自己看,大理寺的证据确凿,你不仅杀害废太子,还故意推卸给逸儿,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墨王不死心,把册子拿过来,除了刚才说的两件事,他没有想到里面还收集了那么多的证据,而且显然不是近期做的事,太子早就对他有所防备。 而且他有预感,即使这件事让他侥幸脱身,太子仍然设计害他身败名裂,只怨他最开始没有狠下手,让此事没有回旋之地。 “朕年纪大了,只希望你们兄弟能够齐心,你却如此容不下逸儿。”元明帝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满脸失望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把墨王收监候审。” 南安公主完全没想到,今天不仅逸儿洗清了冤情,还把墨王送进了大牢。 墨王跪在御前,双手握成拳,他还没准备妥当,苏逸却抓住今天的机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他也高估了自己在义父心中的地位。 没有血缘关系,就什么都不是,今天义父明显偏向苏逸,并且利用此次机会把他清除了,所以,即使他说再多,也是同样的结果。 父子俩谋算心计一样多,若是将来他们站在对立面,定然会斗得两败俱伤。 景芸感觉今天像做梦一样,墨王最终败给了苏逸,以后苏逸应该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抬头看向苏逸,刚好撞上他的眼睛,今天获得大获全胜,这双眼睛却并没有欢喜,反而带着一点点的忧郁。 他对今天的结果不满意吗? 元明帝让大理寺卿把墨王带下去,扫视了一眼殿中各人,突然捋着胡子对苏逸点头道:“逸儿这次做得不错,以后要多多把心思放在朝堂之上。” “是,父王。”苏逸拱手回道。 元明帝又看了一眼景芸,眸光微闪:“不过为父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做,那就是早日为朱家绵延子嗣,朕看冯相之女冯玉聪慧淑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朕有意让你娶她为妻,你可愿意?” 景芸还没消化完墨王的事,就听元明帝提出让苏逸娶妻,心里不禁冷笑,倒也不必急着当她的面说,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阻碍苏逸成亲。 一边始终低头垂听圣意的苏逸瞳孔震动,垂在衣袖之中的手攥成拳头,思索片刻后上前一步:“谢父王。” 景芸猛地看向苏逸,他竟然答应了陛下提的亲事,完全没有犹豫,那么他总是说要她回到他身边算什么,真的只是想让她做东宫的众多女人之一。 元明帝本来还做好勒令儿子答应亲事的准备,结果他欣然同意了,他一直认为作为一个帝王不能专情一个女人,本来还想着如果儿子不同意赐婚,就赐死景芸,让儿子死心。 现在看来,儿子对景芸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的痴情。 “好,好。”元明帝一扫之前的阴霾,让苏逸协同大理寺审理墨王一案。 景芸从勤政殿出来,脑子重新过了一遍今天的事,苏逸不仅打了墨王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她闷在鼓中,还有他那么爽快答应陛下的赐婚……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南安公主心情极好,见景芸闷闷不乐,没好气道:“还不是怪你不争气,你若是有了那人的孙子,本宫相信他一定会让你留在逸儿身边。” 又是孙子,陛下子嗣不丰,一定是缺德事干得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才让他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个儿子。 景芸对着巍峨的宫殿冷哼,这个破地方谁爱来,以后就算求她,她也不想踏足半步。 坐上暖轿,景芸来到宫门口,发现南安公主正在等她,景芸却不想坐她的马车离开。 之前她已经同夏梅约好了,让她驾马车过来等着,现在看了一遍周围,愣是没看到人影,该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吧。 南安公主以为景芸心中还有埋怨,便没有勉强她。 景芸独自一个人站在宫门口,眺望着远处,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掌,景芸转身看过去,是林木,他身后有一辆马车从宫门内驶出,是苏逸的马车。 “夫人,太子让属下送你回去。”林木恭敬行礼。 “你们家主子也在上面?”景芸扫了一眼马车,不用问也在上面,“不必了,夏梅待会儿就会过来接我。” 林木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夏梅姑娘很早之前就已经来过,是属下让她先回去了。” “谁允许你使唤我的人!”景芸怒瞪,心里的怒火蹭蹭往头顶爬,“既然如此,烦劳你立刻帮我叫一辆马车!” 还有夏梅,今天做事的风格不像她,她往日只听景芸的话,今天肯定是被林木威逼着离开的,因此更不待见林木,也不愿意去苏逸的马车。 马车车帘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着车帘,随后就是苏逸的那张臭脸伸出来:“你若是不走,就走路回去。” “走就走,谁怕谁,现在太子可是有婚约的人,我如何敢跟你同坐一辆马车。”景芸下巴一抬,不就是一个时辰的车程,走路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第57章 景芸用力推开林木,这次一定要跟苏逸断个干干净净,不能再…… “夫人,失礼了。”林木收到主子的示意,道一声失礼之后,就抓着景芸的肩膀,把她拖到马车跟前,车上的人大手一捞,把她拖进马车。 “你们两个都是臭流氓!”景芸手脚并用,猛踹苏逸。 “再喊,惊动其他人,你就等着进东宫吧。”苏逸冷冷说道,果然这句话很管用,怀中人立刻噤声不动,心里不禁苦笑,她就那么怕进东宫。 林木跟守宫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不要透露刚才看到的事,然后坐上马车驾车离去。 天空渐渐昏暗,点点细雪飘落到路面,没多久地面覆盖了一层白,马车轻轻碾过,留下两道清晰的长线。 马车放着暖炉,厚实的帘布挡住外面的冷气,十分舒适。 景芸推开苏逸,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免得他又占自己的便宜,他越是天冷,就越喜欢抱着她,感情是把她当暖炉使了。 苏逸这次并没有为难景芸,而是拿起车上一直温着的茶壶,给景芸倒了一杯茶,然后示意她过来。 “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我不喜欢喝茶。” 苏逸又从旁边的格子拿出她喜欢吃的煎饼、点心,这次不再说话,而是用那双带着柔和笑容的眼睛看景芸。 香味随着暖意钻进鼻子,景芸没有骨气的肚子最先咕噜叫了起来,今天出门匆忙,她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委实饿了。 最后看在美食的份上,打算原谅苏逸一点点。 苏逸看到她慢慢挪过来,握拳轻笑了一下,她还是那么好哄。 “你不必把父王今天说的话放在心上,我日后自会找机会跟他严明。” 景芸咬了一口饼子,含糊道:“你说的是哪些话,是让我麻溜滚出京城,还是你即将成亲的事?” “两件皆是。” 景芸切了一句:“你知道我最看不惯你哪里吗?每次端得那么自信,结果还不是发展到今天陛下下旨轰我出京城,留下来做什么,看你迎娶娇妻吗?” 捻起桌上的茶盏,一口喝下:“我倒不如踏踏实实回宁州,拿着陛下的封赏安心养老,再说那还有舅舅照应着呢,可比在京城舒服。” 苏逸:“你小小的脑瓜里面只记得吃吗,我是别人随便摆布的人?” 景芸:“以前不是,估计现在就是了。” 苏逸没好气说道:“今天应承亲事,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你自会明白。” 景芸也懒得跟他争论此事,是与不是,过一段时间不就知道,况且她还有一件事求苏逸,便随他说什么。 “苏逸,我想见墨王一面。”她即将离开京城,走之前还是想再问一次墨王,问清楚父亲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事,而被他下狠手。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4节 “你还是不死心,即使知道了又如何,景少傅也不希望你牵扯其中。”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会做什么。” “好吧,我找机会让见他一面。” 景芸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答应了,立刻原谅他刚才粗鲁掳她上马车的事。 下雪天路滑,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景芸吃饱喝足就开始打瞌睡,最后没忍住倒在车厢内睡着了。 苏逸看着靠在他脚边的人,脱下身上的狐裘,把人抱入怀中,然后用狐裘裹着,怀中人感觉到温柔,又抱着他的腰,脸在他耳边轻轻磨蹭,鬓边碎发轻轻拂过,细细痒意直挠到他的心。 怀中人早已牵动他所有的心绪,他如何还能放得开,这次只能再委屈一次她,待他扫完眼前的障碍,便一切都会结束。 景芸被苏逸推醒,原来是到了,迷迷糊糊走下马车,发现地方不对,怎么来到临山居了。 “林木,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她住在建安街,不是这里。 “夫人,没错就是这里。”林木帮主子掀开车帘,打算让主子解释。 苏逸走到景芸身边,牵起她的手,柔润轻滑,像没有骨头一样,他很喜欢握着这只手。 “墨王余孽还没有清除干净,所以你不能再住在那里。” “可是夏梅她们还在那里!”景芸知道轻重,今天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城皆知,她作为苏逸的前妻,确实容易成为他人报复的对象。 “夫人,属下之前让夏梅先回去,就是回去搬家的,现在估计已经搬完了。”林木适时解释。 “那我去庄子住好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景芸喃喃道,住在这里岂不是一直被苏逸管着,还不如换个地方。 苏逸轻轻按压景芸的手指关节:“你不想见墨王了?” 景芸立刻改变主意:“其实住在这里也很好” 谁叫她有求于他呢。 又回到原来的地方,院中的大树已经褪去绿色,只有零星几张叶子挂在树梢上,湖边的花草也枯萎,只剩下残根勉强立在那里。 天上飘着一粒一粒像白糖的细雪,落在手心,慢慢融化,突然雪没有了,抬头一看,是伞挡住了飘雪。 “雪冰冷,莫要贪恋,快进屋吧。”苏逸的身影背光站在景芸面前,看不清晰他的脸庞。 景芸哦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夏梅正在正房招呼着大家归置东西,好在她们之前搬家就已经打包好一切,夏天用不上的衣物都没有打开,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看到主子安全回来,夏梅连忙跑过去,汇报搬家的进度。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苏逸并没有多留,把伞塞到景芸手里,便离去。 景芸不禁送了一口气,现在她跟他待在一起,心里有很大的压力,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小姐,听管家说,那三只乌龟还在,只是现在天冷,它们都躲进泥窝冬眠了。”夏梅手舞足蹈说道。 “嗯,那就好,我们进去吧,外面冷。”这里一切都有人打理,房间早早放了暖炉,她们进来就可以休息。 看来苏逸连这个都想好了,他这次的计划确实完美无疏漏。 景芸在临山居等了两天,期间苏逸并没有派人来接她,也没有通知她什么时候去见墨王,倒是外面都在传太子与冯相千金的喜事,大家都看好这门婚事。 有冯相的助力,苏逸该少走许多弯路。 苏逸每次要她相信他,可是他从来不会透露他的事情,这让她很没有底,她自认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无法猜测他会不会真的顺势把她抛弃了。 想了想,景芸让夏梅送一封信给周易冰,请他帮忙周旋一二。 周易冰那边很快就有回应,第二天周易冰便上门接她,一块去大理寺。 “我的一个好哥们就在那当值,今天也是托了他的关系,才能带你去见一面墨王。”周易冰最近又升了职,底气更足,朋友也更给他面子,因此景芸提出帮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谢谢你,你到时成亲,我一定送你一份厚礼。”景芸发自内心笑道。 “客气啥,到时记得来喝喜酒就行,不然你柳姐姐又得骂我了。”周易冰咧着嘴笑道。 “嗯,一定会去。”就算到时她身处宁州,也一定会赶回来。 很快马车就在大理寺后门停下,景芸与周易冰扮做探望犯人的亲属,在大理寺丞崔大人的带领下从后门进,他们一身粗布麻衣,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来到阴暗的大牢,里面阴深深的,一股臭味扑鼻而入,时不时能听到犯人的哀嚎喊冤,鞭子抽打的声音穿透嘈杂的声音,直钻耳膜,景芸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以前就听闻大理寺监狱是人间地狱,看来那些人并没有骗人。 穿过嘈杂声,来到一处想对安静许多的地方,推开一扇石门,景芸总算见到她要见的人。 墨王的封号还未被罢黜,大理寺并没有亏待拷打他,他如今住着里面最安静的单人房,床铺干净地面整洁,还有热茶点心,比外面那些多人房好了不知多少倍。 景芸让周易冰在门外等着,她一个人前去见墨王,时间紧迫,她要赶在交班前离开。 墨王面对着墙,坐在床上打坐,听到脚步声,淡定说道:“不必再问,无论义父对我做出怎么的处罚,我都心甘情愿接受。” “是我。”景芸轻轻唤一声。 墨王身体一震,转身看过去,随后又转了回去。 “景小姐,现在的一切你还不满意吗?我已经在牢里,你可以告慰景少傅了。”墨王自嘲,“还是你现在就想我死?” “不是,我想知道父亲当年知道了什么事,才让你们容不下他。”景芸抿着嘴唇,问出来。 墨王顿了一下,冷笑:“真相就那么很重要?殊不知有些真相只会拉你进深渊,就像我,就是知道了太多,现在才落得如此境地。” 景芸:“当年的陛下突发恶疾,后被证实是有人下毒,而这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当时辅政的太子,最后太子被夺取辅政之权,敬王随之被宣回朝,父亲莫不是发现了下毒的真相,才被你们杀害?” 第58章 景芸这段时间并不是啥事也没做,她暗查了当年朝堂的事,抽丝剥茧,就发现一切都指向太子失势,敬王被宣回朝。 当时大家并没有过多关注敬王,只因那时大家都以为太子失势,二皇子极有可能替代。 云帝育有四子,只有皇后与贵妃的皇子长大成人,太子占了嫡出的优势,二皇子却很不甘心,也在找机会把太子拉下来。 后面果然如大家所想,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越演越烈,最后在今年年初以二皇子剿匪途中意外死亡,太子被陛下废去太子之位结束,而最终的最大获益者变成了敬王。 最后又发生云帝禅位敬王的事,景芸才发现敬王很早以前就布好了棋局,最后一切都如他所愿。 墨王还是背对着景芸,无人知道他的手正紧紧攥着垫被,是啊,义父谋算了那么多,最后他成了兔死狗烹之人。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墨王转身,从床上下来,走到景芸跟前。 “你很会自作聪明,可惜还是改变不了什么。”墨王嗤笑,“这次是我对义父还抱有幻想,才失败至此,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就此作罢的。” 墨王过去认为自己与义父笼络利用的人有所不同,他不会被抛弃,能得到他应得的,现在发现并没有不同,他也是一个用完就可以毁去的工具而已。 好在,他还做了准备,他的人会在外面推翻义父所赢得的一切。 “你说得都对,景少傅就不该多管闲事,义父惜才想留他一命,让我劝他收手,可惜他还是冥顽不灵,那么我只能让他闭嘴。”墨王靠在木栏上,眼睛射出一道妖狞之气。 “所以是你杀了父亲!”景芸激动上前一步,想要亲手掐死他。 “是我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我都在这里了。”墨王退后一步仰头大笑,“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景芸身体发抖,他不会天真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逃离吧,有苏逸在,他绝不会如愿。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狱卒,他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也许没有料到里面还有一个人,露出错愕的神情。 周易冰这时也走进来,拉着景芸的衣袖:“他是过来送饭的,你问完了没有,时间不多了。” 刚才他闲着无聊就跟狱卒聊了几句,看到一个人进去关着墨王的牢房,连忙问那人是做什么的,狱卒之前看到那人拿着食盒,便说是送饭的。 等一下。景芸拉住周易冰的手,她记得他们是早早出门,算算时辰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监狱里难道会早早给犯人送饭。 想到刚才墨王说不会作罢,他该不会偷偷串通外面的人,然后劫狱带他走。 狱卒见景芸还在,冷着脸吼道:“你们是谁,竟然敢私自见墨王,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把这件事禀报给大人。” 刚才门外那几个狱卒崔大人就已经打了招呼,这个人不知道他们是崔大人放进来,按照常理,他该立刻禀报才是,现在却急着要她走。 景芸状似无意扫了一眼那人,发现他的鞋底有一层黄泥,监狱门外的泥是黑灰,而且他的衣服也明显小了一截,大理寺不穷,还不至于给狱卒穿不合适的衣服。 那就说明了一件事,他一定有问题。 景芸背对着周易冰,用手指打了个暗号示意他抓人,周易冰还是像过去一样聪明,打着哈哈说他这就带景芸走,让那人放松警惕。 “走你的吧。”周易冰弯腰一个扫腿,把那人踢倒在地,然后扑过去按住他。 那人的功夫不弱,很快就回过神攻击周易冰,幸好周易冰这几年都在军营里混着,学了一身本事,才不至于落下风。 景芸目光移向墨王,他一改之前的淡定,眼里带着慌乱,像是被打破了计划。 原来他想要的希望在这里,那更加不能让这个人逃脱,景芸连忙去门外喊人,那些狱卒虽然喜欢喝酒偷懒,可是真有人对犯人动手,他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否着他们饭碗不保。 一群人对付一个,很快那人就被擒住,他见逃脱无望,就想咬舌自尽,周易冰随手拔下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鞋子,把鞋尖用力塞进贼人的嘴里。 景芸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周易冰跟谁学的流氓招数。 然而开心没多久,由于他们刚才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其他的狱卒,那些人以为有人劫狱,立刻跑出去想长官禀报,苏逸刚好过来核查卷宗,得知也跟着大理寺卿来了。 景芸这下彻底笑不出来,捂着脸躲在人群后面,等待机会离开。 可惜还有一个周易冰,他今天抓获了一个贼人,自然要在苏逸面前炫耀一番,于是景芸最终也藏不住了。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刚才为什么不跑?”苏逸瞪了一眼缩着脖子的人。 景芸吐了吐舌头,连忙转移焦点:“苏逸,他是不是想劫狱?”劫狱,好像又不太对,毕竟他只有一个人,想要安全带出墨王并不容易。 “启禀大人,饭菜有毒!”跟随苏逸他们一起下来的人办案经验丰富,并不会单纯地猜测那人就是劫狱,他们仔细检查了贼人带进来的一切,以供后续的案情判断。 “有毒,难道他想毒死墨王。”景芸张着嘴,原来不是救人,而是杀人,那么墨王刚才为何会露出喜色呢? “是的,是剂量极高的鹤顶红。”那人继续道。 苏逸听罢走到被捆着手脚的人跟前,细细打量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久后他对大理寺卿说道,“你先带他们下去。” 言外之意他有话对墨王说。 景芸也被请出去,不过她这次死活不愿意,扒拉着苏逸的手臂不放,最后苏逸只能作罢。 周易冰对这些不敢兴趣,他更想知道跑进来下毒的人是谁,于是懒得理那两口子,跟着大理寺卿离开。 牢房再次安静,苏逸勾唇笑道:“墨王该不会是等冯相救你吧,你可能不知道,父王已经赐婚我与冯小姐,你觉得冯相还会放着现成的国舅爷不要,冒死救你出去?” 墨王听到赐婚之事眼睛露出惊讶之色,不过并没有说话。 “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不是让刚才那人送假死药进来,让你得以脱身,可惜被人换成了必死无疑的鹤顶红,他应该是想让你死,然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当他的冯相,太子岳父,甚至未来的国舅。”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5节 景芸这次彻底明白了,墨王本来盘算着用死遁脱身,冯相现在一帆风顺自然不愿意再陪他冒死,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喝下真正的毒药,这招真是绝啊。 “哈哈,没想到我也有今天,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也背叛我。”墨王疯癫狂笑,“很好,人往高处走,我不怪他们。” “冯相很早之前就已经清洗身边的人,他早就有背叛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这次他还帮着清理了好几个你准备用来起复的旧部,在审查你的案件上面出了不少力气。”苏逸放下最后一击,墨王之前留的后手,现在基本已经被荡清,只余下一个倒戈的人。 “你想让我招供冯相,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墨王一语道破苏逸的话中话,冯相背叛他确实可恨,可是这样一个背主求荣,心狠手辣的人将来未免不会成为苏逸的心腹大患,他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留着这个心腹大患让他们烦恼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愿意,自然是最好,即便没有你的帮忙,刚才那个人就是最大的突破。”苏逸微微笑道,并不觉得把冯相那边会很难处理。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墨王不再看苏逸,回到床上面对墙面继续打坐,他的眼角通红,不能接受如今全盘失败以及背叛的局面。 苏逸把还愣着的景芸拉出大牢,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景芸耸着肩,他一定生气她私自跑到到大牢的事,肯定又会责怪她不相信他,可是今天她也帮了大忙呀,听苏逸刚才说的话,那个贼人会成为扳倒他未来岳父的突破口。 所以她今天也不完全有错,等会要是被苏逸骂,就用这个理由反驳。 走出昏暗的牢房,景芸一下子不适应外面的阳光,连忙用手挡住太阳,这时苏逸走到她面前,景芸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却被苏逸紧紧抱入怀中。 “你怎么又不听话,刚才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想到她竟然单独见墨王,还碰上了准备刺杀墨王的刺客,若是狱卒们没有擒住刺客,她会面临多大的危险,苏逸不敢想后面的事,只希望她不要被伤到一丝一毫。 “我没事,有周易冰在一旁呢,刚才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一个泰山压顶,就把贼人擒住了。”景芸一顿吹嘘周易冰的厉害,只希望苏逸不要担心她的危险。 “又是周易冰,你们两在一起就没好事,看来我要找个理由把他赶出京城。”苏逸咬牙切齿,什么事都第一个找周易冰,他绝不承认他心里酸酸的。 “是我求他的,你不要怪他好不好。”景芸紧紧抱住苏逸的腰,撒娇示好,就是希望他不要怪罪周易冰,怎么说都是她牵的头。 “那就看你的表现!” 景芸放开苏逸,瞪大眼睛:“什么表现?” 第59章 景芸本以为苏逸所谓的表现会提出过分要求,结果只是让她三天内老老实实待在临山居,哪里也不能去。 呃,是她想得太多了。 为了让周易冰能够安稳留在京城,景芸只能暂时听从苏逸的话。 景芸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苏逸抓到了能够证明冯相与墨王勾结的人,自然要一鼓作气把他们一锅端了,在这个过程中,对方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把她抓了当人质。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景芸哪也不会去。 不过她不出门,不代表对方不会上门。 第三天的夜晚,景芸刚刚洗漱完,打算窝在床上看一会儿书,就听到院子里突然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甚是激烈。 声音越来越靠近,景芸穿上外衣,把被子裹得像有人躺在里面一样,然后带上夏梅躲到夏梅的房间。 正房是整个别苑最高的建筑,灯火通明,在高处一看,就可以知道主人住在哪里,景芸可不想傻傻地待在那里,等着被刺成蜂窝。 果然不出她所料,打斗的声音最后真的来到正房,守在这里的护卫并不少,可是对方的人也不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有多看得起她,竟然派如此多黑衣人灭她的口。 景芸纳闷不已,现在谁不知道她是苏逸的下堂妇。 夏梅的房间离景芸那还有一段距离,当初不想委屈她住在耳房,所以另外找了一处房子给她住,那房子并不起眼,估计贼人也想不到她躲在那里。 两人偷偷扒开一个窗缝,看向外面,隔着园中的枯枝,隐约看到打斗的人影,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景芸顿时觉得胸腔闷堵想吐。 连忙移开视线,这么血腥的场合,还是不适合她看,景芸摸黑钻进夏梅的床,用被单裹着身体。 刚才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景芸特意吹灭了灯火,现在门外黑暗处还守着四名护卫,她现在所处的位置还算安全。 景芸静下心舒缓气息,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然而鼻子中总觉得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她难受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夏梅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打斗声停下来,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小姐,我们没事了。”夏梅轻呼一声,不过为了确定贼人是不是被打跑了,她又悄悄打开门,问守在外面的人。 刚准备出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梅吓得连忙躲到草丛黑暗处,屏息噤声。 护卫也听到声响,不过他们慢慢抽出腰间长刀,随时准备战斗,待看清来人,发现是太子亲自过来,连忙单膝跪下行礼。 “太子!” “她呢?”苏逸语气带着急促,深情焦急。 夏梅听到是太子来了,立刻从草丛跳出来,抢在护卫前回话。 “小姐在房里,很安全。” “嗯,有劳你们了。” 苏逸微微颔首,快步上前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响,眉头轻轻皱起,她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林木上前点燃烛火,两人扫视一圈,就看到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的人。 林木识趣退出房间,然而没多久,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王爷慌乱的吼声。 “林木,快叫大夫!” 苏逸起初还想说景芸心大睡着了,掀开一角被子,就看到她脸色苍白,额头渗着许多汗珠,用手背触碰她的额头,冰冷异常。 不是睡着,而是生病了。 丫鬟的房间没有正房暖和,苏逸就着被子把景芸抱起,吩咐人尽快去请大夫。 然而虽然下人已经清理了正房外的尸体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未能消除,昏睡中的景芸鼻子皱起,难受地扭来扭去。 最后被那股难闻的气味惊醒,腹部蜷缩,哗啦一声吐了出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正好吐在了苏逸胸口。 景芸吓得瞬间清醒。 苏逸也注意到景芸的情况,在正房门口停下脚步,立刻转身往苏柔的房间走去。 “苏逸,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今天不知道为何,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一闻到就想吐。 “没事,你现在可还觉得不舒服?”苏逸平静问道。 “吐出来好多了,就是……太难闻了。”由于吐在苏逸胸口,而她又被抱着他的怀里,景芸就一直被自己吐来的东西熏着,那滋味可想而知。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不过他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他也绝对也觉得很难受。 来到苏柔的房间,苏逸把景芸轻轻放在软塌上,景芸立刻把被子甩得远远的,刚下地,发现头重脚轻,又倒了回去。 她怎么这么无用,居然被吓得生病了,景芸不敢看苏逸的脸,因为觉得太丢脸了。 一只茶杯举到景芸面前:“漱漱口。” 这里的管事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会回来,加之府里的事也不多,便吩咐人每日打扫主子的房间,备好茶水,于是景芸他们一进来就有水喝。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暖炉,不过这个不好很快就有人解决了。 苏逸的手下果然都是精兵能将,景芸都想在离开京城时带几个回去。 漱过口,见外衣沾了一些脏东西,景芸连忙把外衣脱去,然后指挥苏逸帮她拿一件苏柔的外衫过来。 苏逸比她好不了多少,不仅外衣脏了,里面也留着一摊水迹,他帮景芸拿了衣服之后,就让林木去正房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衣服拿过来时,大夫也来了。 景芸一见到大夫就想起那些苦入心肺的汤药,把手腕缩到衣袖里,讪讪说道:“我没事,就是吓到而已。” “你的脸还很苍白,听话。”苏逸现在还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到,都难受的昏过去,还说没事,于是直接把人抱进怀里,把她的手拽出来,抬眸示意大夫诊脉。 大夫不知这两人是谁,见丈夫如此疼爱妻子,露出欣慰一笑。 他先问了夫人的身体症状,然后才用帕子盖住女主人的手腕。 大夫一边捋着 花白胡子,一边微眯着眼仔细诊断,没多久眼睛蓦地睁大,再重新确认一次,最后才扯动胡子,笑道:“夫人无大碍……” “我就说了,没事。”景芸一听到没事,立刻收回手,准备让夏梅付钱请大夫回去。 “就是怀孕了而已,怀孕初期身体敏感,闻到异味自然会比常人反应更大一些。”老大夫如常拱手祝贺,久久听不到回响,抬头一看发现夫妻俩都被刚才的惊喜震得说不出话。 看来是初次有孕,两人才会如此欢喜,许多夫妻都是如此,老大夫已经见怪不怪。 夏梅也被惊得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把钱袋里的银子全塞给大夫:“大夫,我家小姐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跟我说说……” 房间所有人都欢喜不已,然而孩子的父母却是久久没有出声,于是大家很识趣地退出房间,让夫妻俩慢慢享受这个喜讯。 景芸一口气哽在喉咙,压根说不出来话,脑子也空白了好一会儿,刚才大夫说什么来着,说她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苏逸紧紧抱住怀中人,他完全没想到今天会收到这样的惊喜,手轻轻移到怀中人的腹部,这里已经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这次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离开了。 “苏逸,那个大夫准是老眼昏花,我们都分开那么久,怎么可能有孩子。”景芸记得她离开这里之后还来了月事,不过后来去了一次逸王府,莫不是那两天有的? “你不信大夫的话?那明日再找御医诊脉。”苏逸非常肯定她怀了,下巴抵在景芸肩上,虽然是林木临时找来的大夫,他就是相信那人没有诊错。 “你那么相信这是你的孩子?”毕竟景芸没有天天待在他身边,他就没有怀疑她红杏出墙。 “那是自然,我的人每日都向我禀报你的日常。”苏逸得意之下脱口说出他派人跟踪景芸的事,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好啊,你居然派人跟踪我。”景芸气不打一处出来,转身挥起拳头打他。 苏逸抓住景芸的手,俊眸缀满流光:“我担心你的安危,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 当然也要随时提防你见了哪些男人,这些自然不会说出来。 “好了,累了吧,赶紧休息,不然就更难受了。”苏逸看向脸蛋鼓鼓的景芸,没忍住用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细腻的脸蛋,眼睛满满都是宠溺:“等到明日再找一个你认为靠谱的大夫,到时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苏逸弯腰抱起景芸,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帮她脱去外衣和鞋袜,然后扶她躺下,又用被子盖严实。 “夜深了,睡吧。”说完放下帷帐,正准备离开时,手被拉住。 “你去哪里?”景芸见他离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拉住他,许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又或者是得知怀孕内心忐忑。 “我去去就回。”苏逸低头,在她额头留下一个轻吻。 苏逸离开后,景芸才镇定下来消化刚才的消息,她才被陛下斥责假孕,现在真怀孕了,陛下会如何对待她,会不会去母留子? 想到这个可能,景芸身体就不自觉颤抖,苏逸不会让他这样做的,毕竟种种迹象都证明,苏逸很在意她。 不要那么没有自信,景芸静下心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想得事情太多,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直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景芸才终于安稳睡下。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6节 第60章 景芸还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第二天一早就让夏梅另寻了大夫,结果跟昨晚那位大夫诊断的一样。 得到确切的结果,景芸只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盘算接下来要走的路。 苏逸让她搬入东宫,景芸不同意,她可不想无名无分待在那,而苏逸不能接受她回宁州,最后便仍住在临山居。 这边苏逸撒下的网已经把大鱼逮住,在大家都津津乐道太子与冯相千金喜结连理时,太子突然带兵闯进相府,亲自把他未来岳丈家抄了。 罪名是谋逆通敌,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件事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有了解部分内情的人,瞬间摸清了来龙去脉,冯相最初是墨王的门客,他学识渊博,后来参加科举入仕,从表面上看,两人仿佛已经没有关系。 然而墨王入狱不久,冯相也紧跟着被查出谋逆通敌,可见冯相与墨王私底下一直有联系,甚至想要效仿他们的主子,抢夺那个位置。 可惜他们的把戏早被陛下看在眼里,龙椅坐稳后便开始收拾这些有异心的人。 那么之前陛下为太子赐婚,想来就是为了让冯相放松警惕,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好,墨王一派的人算是彻底被清剿了。 元明帝看着手中的卷宗,满意点头,他早就知道朱墨心存不甘,如果朱墨甘心现在得到的一切,他也不至于对朱墨动手。 可惜,朱墨太过贪心,竟然与冯相联动外敌,想要扰乱边疆,再趁朝廷出兵平乱时攻占内廷,元明帝如何能让他们把刚刚平定的天下搅乱。 这次太子做得很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的计谋打碎,世人言虎父无犬子,此话果然不虚假,太子虽然不是他教养长大,却心机缜密,下手果狠,也唯有这样的人才配当他的儿子。 “逸儿,这次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苏逸垂下的眼眸划过一道亮光,再抬头时已经没有任何异样。 “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不敢奢求奖赏。” “你这次为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隐患,怎么能不赏,不用对父皇客气。” 元明帝对这个儿子还是心存愧疚,当初他离开京城时不知道南安公主已经怀了他,后来南安公主定亲嫁给安北候,而他也认命娶了王妃。 直到数年后,南安公主丧夫,她传来密信让他帮忙保住苏逸的爵位,他才知道苏逸是他的儿子,纵使不能与儿子相认,他也时刻关注着这个儿子。 苏逸:“父皇若是真想赏赐,儿臣想休息一段时间,万望恩准。” 元明帝不解:“可是因为朝廷的事过于操劳?朕可以多派几名得力的官员帮你,或者你也可以指定要的人。” 苏逸嘴角勾起,此时眼里已经带着掩藏不住的欢喜:“是儿臣想要陪伴即将出生的孩子。” “孩子?”元明帝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略一思考后恍然大悟:“你东宫的人有喜了?” 元明帝确实让内侍指派了不少貌美的宫女去东宫,本以为他不会要那些女人,没想到竟然传出了好消息,只是一个宫女怀孕,需要他贴身守护? “不是,是景芸怀孕了。”苏逸直接说出景芸被诊出喜脉的事,最近她总是想着回宁州,苏逸得守在她身边,免得哪天回去媳妇孩子都不见了。 “景芸怀孕,那日不是说没怀吗?”元明帝眉头皱着,“怎么又突然说有孕了?” “父皇,前几日冯相的人突然闯进临山居,她被惊动晕倒,大夫诊脉后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苏逸如实禀报,“大夫说孩子的月份还小,若是没有被惊动胎气,也还没有那么快发现。” “你啊你……”元明帝深吸一口气,儿子现在嘴角就没有拉下来过,可见有多欢喜这个孩子的到来。 儿子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儿子想要登上帝位,还需得强大的妻族支持,不过儿子最近的表现,让他知道即使没有这样的妻族,儿子也能游刃有余应对一切。 再说,他若是没有能力,无法掌控一个强势的妻族,最终只会养出一个无法控制的外戚,而景家已经没落,至少不会成为那样的隐患。 景少傅啊景少傅,你当初宁愿死也不愿意追随朕,现在大抵也想不到多年后我们会成为这样的关系。 元明帝想通之后,反而开始期待孙子的到来,特别是流淌着当年学识最渊博的景少傅血脉的孩子。 “既然景芸已经怀孕,你就把她接入东宫吧。” “父皇,景芸不愿意入东宫,说会按照你的旨意离开京城……儿臣恳请您再次赐婚。” 不愿意入东宫,还要带着他的孙子去宁州,她倒是记上了之前的仇,元明帝猛地站起来,胡子抖动:“所以你请求休息,就是为了陪她回宁州?” “正是,儿臣不放心她们母子离开,大夫说景芸的身体虚弱,现在又即将进入严冬腊月……” “赐婚,朕才刚为你赐婚冯玉,现在才几天,你是把赐婚当儿戏吗?”元明帝深吸一口气,频繁为太子赐婚,还是太子和离的妻子,世人会如何看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处理这件事,待日后再公布。 那也是你给赐的婚,苏逸低头时翻了个白眼。 “父皇可以赐一道圣旨给儿臣,不必对外公布,只是让景芸能够安心入住东宫。”苏逸立刻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一来让父皇不要再想着给他找别的女人,而来也可以给景芸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你就认定她了,世间还有那么多女子,哪个不比那个倔强的丫头强。”那丫头的脾气跟她父亲一样倔,一点也不可爱。 “是。”苏逸没有说的是,弱水三千,只求她一个。 景芸自从怀孕了之后,每日只能窝在临山居这一方块之地,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枯枝,时不时还下点小雪,天气阴沉心情变得越来越差。 苏柔得知她搬回来,第二天就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过来,说是南安公主已经陪驸马他们回老家过节,她一个人没有去处,只能找景芸收留。 苏柔之前以为她不是大哥的亲妹妹,着实伤心了许久,后来母亲告诉她真相,她才知道大哥只是与她有着不同的父亲而已,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苏柔也谨记把它藏在心里。 知道景芸怀孕,苏柔更是开心不已,打心里再也不愿意离开兄嫂,好在大嫂不计较之前的事,愿意收留她。 景芸看着在她面前跑来跑去的苏柔,眼睛看得疲惫:“苏柔,你能不能安静会儿,你晃得我眼花缭乱。” 苏柔正与夏梅缝制孩子的小衣服,她不确定景芸喜欢怎么样的布料和款式,便来回跑动问坐在软塌上休息的景芸。 “哦,那我不晃了。”苏柔坐到景芸对面,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碟子里的酸梅子,神色蔫蔫,好似并没有很欢喜即将为人母亲。 “你不开心吗?”苏柔不解,初为人母的人不都非常开心吗? 景芸吐出一颗梅子核,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依靠着,才回答苏柔的问题:“换你一天吐四五回,你会不会开心?” 她的孕吐来得比寻常孕妇更早,景芸抱着酸梅子才舒服一些,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天生与她作对,估计脾气与苏逸没差,总能让她气不顺。 苏柔不懂这些事,正想着要不要为她找个大夫看看,就看到大哥从门外走进来。 呃,这个问题还是留着大哥回答吧,她还是继续为侄儿或者侄女准备衣服玩具。 也不知道大哥跟嫂子说了什么事,本来还好好的人,抱着漱口盘吐个不止,没多久大哥就被轰出房间,晚上睡觉时据说也没让他进房门。 苏柔从嬷嬷那里知道,孕妇怀孕辛苦,情绪容易不稳定,苏柔果断选择站在大嫂那边,看着大哥被嫂子修理。 大哥第二天趁着嫂子睡着时把她接进东宫,苏柔才知道嫂子昨天为什么生气,因为大哥没有跟嫂子商量,就向陛下求了旨意,让她成为暂时不对外公布的太子妃。 这次大哥又趁景芸睡着把人掳进东宫,苏柔突然不知道该同情大哥,还是同情景芸了。 本以为大嫂醒来后会大动干戈,结果她非常平静,每日正常吃喝,情绪也越来越稳定,就是大哥好像没事干一样,天天围着妻子转,还学会了下厨,虽然做出来的饭菜不怎么样,还每次都让苏柔当试菜的人。 最后景芸胖了,苏逸与苏柔消瘦了不少。 周易冰与柳湘成亲那天,嫂子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办法出席喜宴,就让大哥替她赴宴,而且必须以太子之名送上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厚礼,周易冰那天笑得眼珠子都看不到,还说要上门答谢,苏柔记得大哥那时很客气地说不用。 然而没几天,周易冰就带着柳湘上门了,那天大哥一直拉着脸,嫂子却笑得很开心,饭都多吃了一碗。 苏柔有一次问景芸,她是不是生大哥的气,毕竟大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接回东宫,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太子金屋藏娇,而她就是那个让太子不思朝政的人。 景芸抬起胖了一圈的脸,咬牙切齿道:“当然生气!” 那天发现在一个陌生富丽堂皇的地方醒过来,景芸一度以为自己被苏逸气升天了,结果是苏逸把她接到了东宫,刚想骂苏逸一顿,肚子就开始难受,又吐了起来。 苏逸被吓得不轻,对景芸更加百依百顺。 景芸后来不再生气,不是原谅苏逸,而是只要她情绪一激动,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闹腾,最后难受的还是她。 后来孩子会动了,景芸发现孩子好像更偏心于苏逸,苏逸隔着肚皮对孩子说话,他就会咕噜咕噜滚动一下,而景芸对他说话,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是说母子连心的吗?感情孩子的心连到父亲那里了,景芸对此很无奈,实在不清楚苏逸有何魅力让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如此喜欢他。 天气越来越冷,景芸每日窝在暖房里,看着冬去春来,天气暖和后,园中树木露出新芽,芳草郁郁葱葱,繁花次第盛开。 景芸此时却已经不方便出门,好在朋友们都会上门来看望她,倒也不会太无聊。 柳湘也传来了喜讯,两人总会在一起交流经验。 苏柔好像有了喜欢的人,每日不着家,景芸连忙让苏逸注意着点,免得她被人骗了,后来才知道是苏逸看好的人,他乐得见妹妹早日嫁出去。 等到苏柔正式定亲时,景芸再也没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比同月份的大了许多,太医说有可能是双生子,生产时会很危险,吓得苏逸晚上都不敢睡觉。 景芸也吓得不轻,可是孩子已经在肚子里,能怎么办! 后来在痛了一天一夜后,景芸艰难诞下一对龙凤胎,孩子比单胎足月的小不少,好在还算健康,他们果然如景芸所预料的一样,对苏逸更亲近,苏逸抱他们两个,不哭不闹极为乖巧,景芸一碰就像见到仇人一样大哭起来。 景芸都要哭了,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竟然跟她不亲! “苏逸,孩子是你生的吧!” 苏逸把哄睡的孩子放进小床,来到景芸床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移到她的嘴角:“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谢谢一直支持到此的小可爱们。 新文已经在酝酿中,不久后就会开文,有兴趣的可以戳预收栏《反派贤妻(双重生)》提前收藏。 第61章 那年,景芸差点一箭射中苏逸脑门,好在他反应快,躲开了她失手射出的箭。 这日景芸正在操场恶补六艺中的“射”,书院虽然不强求女学生的六艺像男学生一样优秀,但是成绩常年处于垫底的那位总能得到加倍“关爱”。 景芸其他科目成绩都名列前茅,唯有“射”始终处于末位,这次测考也没有任何意外地考了最后一名,负责教导箭术的杨教练丝毫不给她面子,罚她每日放学后加练一个时辰。 箭术不错的周易冰,每日都会留下来指导一二,然后就呼朋喝友跑去旁边的蹴鞠场踢球,景芸严重怀疑他就是为了踢球,特别是球场旁边还有那么多漂亮姑娘给他们加油。 当然景芸这边也很热闹,因为景芸跟周易冰他们关系不错,引得不少女学生嫉妒,她们见景芸被罚,就总会在看青年才俊的间隙过来幸灾乐祸一番。 这天杨婷就带着一群人过来起哄,景芸一箭脱靶,她们就在旁边喝倒彩,还高声嬉笑,害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练习。 气得景芸搭箭拉弓对准她们,怒喝:“再不走,我就把你们当靶子,反正这么多人,闭着眼睛也能射中一个!” 她们见景芸不似说笑,立刻如鸟兽散,飞快跑开。 景芸冷嗤一声转身继续找靶心,谁知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怒火冲上眉头,转头打算再吓她们一顿。 “今儿不给你们一箭,是不是没完……苏逸?……小心!”景芸把弓拉满,结果扭头发现是苏逸,手一抖箭“咻”的一声射了出去,往日怎么也对不准靶的箭头,今天却直直飞向苏逸脑门。 景芸下意识捂住眼睛,不敢面对眼前的血腥场面。 完了,对面那位可是南安公主的长子,早早袭爵的安北候,这下要是失手杀了他,自己的小命也得赔进去。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7节 景芸脑子里已经想到自己英年早逝,被随便丢到某个小山沟的悲惨结局。 然而许久也没有听到对方中箭的呼喊,景芸颤抖着拉开一条手指缝,谁知迎面就对上渗着寒光的箭头锋刃,吓得她猛地后退,结果左脚绊到右脚,摔了个结实。 “眼神要是不行,就找个大夫看看!”苏逸居高临下,清俊面容如同冰霜一样渗人,“靶子在哪边都不知道吗?” “对……不起。”景芸舌头打结,心虚打怵,确实是她做错了,所以挨骂也是应该。 景芸双手撑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苏逸的眼睛,只见他向前迈进两步,手里还拿着刚才射中他的箭,夕阳被他的后背挡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在景芸身上,周围的温度直降至寒冬腊月。 他不会想打她吧,景芸手脚屁 股一起用力,向后挪动,然而没有预料中的被打,反而听到苏逸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箭甩了出去,然后转身离开。 阳光再次照到脸上,感受到明显的暖意,景芸才总算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箭靶,红心处的箭羽还在微微抖动。 他单用手就射中了靶心!若是他刚才把她当靶心……景芸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后面的事。 苏逸出生高贵,人长得俊美,且又聪慧多才,可惜他的脾气并不友善,整天冷着一张像谁都欠他钱的脸,书院的女学生即使再喜欢他的颜,也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半分。 听周易冰说,书院的男学生很不喜欢他。 书院的男学生很有默契地远离他,举办的诗会从不邀请他,景芸每次去找周易冰,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周易冰却呼朋喝友,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今天却奇了怪,下课后他竟然没有直接回家,还跟大家一起踢球,因为景芸看到他离去时弯腰捡起了蹴鞠球,然后向着蹴鞠场走去。 景芸定定看着蹴鞠场,正好看到周易冰对她招手,大概是看到了刚才的事,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问题。 景芸现在半点练箭的心思也没有,不过为了不让周易冰担心,仍然装模作样练着,不过眼睛却时不时瞥向蹴鞠场。 周易冰与苏逸两个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在一个球场踢球,她很好奇谁会更胜一筹。 苏逸是书院的得意门生,是大多女学生爱慕的对象,周易冰一点也不必苏逸差,他的课业虽然仅次于苏逸,人缘却比苏逸好得多,无论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书院的夫子们,都喜欢周易冰。 周易冰跟谁都处得好,就是与苏逸水火不容。 现在两人难得一起踢球,景芸索性放下手中的弓,挤进人堆里看他们踢球,然后就看到周易冰一直被苏逸针对,球刚到他脚下,苏逸一脚横扫拐走。 三番五次,你来我往,场面相当精彩,就是周易冰最后输的有点惨。 呃,大约能明白周易冰为何讨厌苏逸了,他自认是书院蹴鞠的第一人,现在又败在了苏逸脚下。 …… 那天因为无意中得罪了苏逸,景芸觉得这个误会得尽快解开,毕竟他家的权势可不小,景芸不想因为得罪他而被轰出书院。 上次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笑话苏逸一个娘两个爹,之后那人就再也没来上学,还有人不小心撞倒他,据说最后失足断了一条腿,最后被迫休学了…… 景芸这日放学时,守在他回家的路口,把母亲为她准备的点心,里面有附上一封道歉信,一块送给他,希望他能够原谅她那天的过失。 苏逸睨了一眼景芸,视线定在点心盒子上:“我不吃甜点。” 景芸愣了一下,片刻后脸上扬起比烈日还灿烂的笑容:“放心,这个不甜。” 她是想吃甜的,可是母亲说吃糖太多不仅对牙齿不好,还容易长胖,于是把点心的糖换成盐,那味道实在吃不惯,兴许苏逸能吃得习惯。 这时景芸余光瞥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直接把点心塞到苏逸手里,就撒开腿奔过去。 母亲过来接她回家了。 马车停下,走下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转身又把一位妇人小心翼翼扶下来,两人衣袖下的手牵在一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奔过来的女孩子。 “爹爹!”景芸没想到父亲也过来,他近日公务繁忙,已经许久不过来接她回家了。 景芸蹭的跳到父亲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快下来,多大个人了,也不嫌丢人。”景夫人佯作生气,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我就不,我就喜欢父亲背我。”景芸干脆把脑袋缩进父亲的脖颈,双手搂得更紧。 “无碍,咱们小芸儿还没长大呢。”景旭挽住景芸的腿,让她不会掉下来,完了还原地转圈,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景夫人催着,两人才上马车。 景旭回头时看到苏逸,对他微微颔首,最后才跟在妻女后面上车。 苏逸一直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 低头看向精心打包好的点心,本来打算扔掉,现在却忍不住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秀丽的笔迹下是她用尽各种赞扬的词汇奉承他,以及为那日的事道歉。 剩下的都是点心,样式并不精致,看着像桃花形状酥饼,又不像,一看就不似厨娘做的,兴许是她……捻起一块放进口中,果然不是甜的,咸咸的味道很奇怪。 周易冰跟朋友道别后,正好看到苏逸坐在走廊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瞬间乐了。 “咦,这点心看着怪熟悉的,是景芸妹妹给你的吗?” 苏逸翻了个白眼,把点心收好,不愿意理会周易冰。 “收起来干嘛,怕我抢吗?放心,景芸妹妹每次有好东西都会分享给我,我都吃过许多回了。”周易冰见他一副防备样,笑得更开心,“今天她还问我要不要呢,我说不要,没想到最后就到你手里了。” 周易冰的话一半真一半假,景夫人特别喜欢做点心,可惜手艺不怎么样,还喜欢开发新的口味,景芸每日都会带一些过来,周易冰自然吃过不少。 今天景芸却难得没有叫他吃点心,不过为了面子,他自然要讥讽苏逸吃他不要的东西。 周易冰离开后,苏逸的脸果然拉了下来,林木叫他也没有反应。 景芸第二天又带着一盒新的点心,这次的点心她已经尝过,比昨天的好吃,只要她再努力讨好一下苏逸,他肯定会原谅那天的事。 只是今天苏逸连正眼也没瞧她一眼,让她不知所措,后来在蹴鞠场上也没有看到他。 景芸这下彻底慌了,送吃的不行,那就送其他的,于是一头扎进父亲的书房,把他的宝贝掏出来。 送名家孤本书法字帖。 “景小姐觉得我的字难看?” 送市面上最畅销的兵书。 “天下还有比苏家更好的兵书。” 好吧,安北候世代领兵征战,人家随便一本手札都比世面那些胡吹乱凑的兵书强。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找到,就一定送给你。” 苏逸抬头,薄唇轻启:“天龙寺的十八罗汉壁画很不错,不如你亲手临摹一张送给我?” 苏逸不明白景芸心里喜欢周易冰,又为何来招惹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想了这个她绝对做不到的事让她不要纠缠他。 天龙寺的十八罗汉壁画,那可是已故国师亲手绘画的十八罗汉腾云图,画幅庞大不说,里面十八个罗汉形态各不相同,加上祥云仙树屋瓦等元素,想要临摹一副并不容易。 “能不能换其他的?”景芸试着商量。 “可以,你离我远点。”苏逸甩袖离开。 景芸气得想打人,当然不能当面打他,只能用力踩他的身影。 “谁稀罕靠近你,脾气这么差,将来肯定没人愿意嫁给你……” 说是这样说,景芸不想与他恩怨不清,既然他提出明确要求,想办法完成就是了,于是当即去找学监请假。 第二天苏逸没有看到每日过来找周易冰的景芸,次日亦是如此,她果然说到做到,没有再出现在他眼前,不知为何,苏逸心里空落落的。 “周兄,景芸妹妹怎么两天没见着人影了,她生病了吗?”放学时,李达突然问周易冰,他们几个平时都玩在一起,少一个人怪不习惯的。 “她呀,前天活蹦乱跳跑去跟学监请病假,定是又到考箭术,想着法逃避,学监是她父亲的好朋友,自然睁只眼闭只眼。”周易冰放低声音,不过隔他两排位置的苏逸还是听到了。 原来她请假了。 “还有,她竟然跑去天龙寺,难道真要找个佛脚抱抱,哈哈哈……” 这边景芸确实在天龙寺,她先是去主殿拜过佛祖,求佛祖保佑她下一次射箭考试能够通过,才移步到罗汉殿。 看着整面墙的罗汉壁画,景芸在心里问候了苏逸一万遍。 谁能想到父亲当初让她学画画,说将来必有用处,竟会用到临摹壁画这里。 “小姐,你别灰心,就当练手,以后兴许还可以画佛像赚一笔钱。”夏梅已经知道自家小姐要送一副罗汉图给安北候的事,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完成。 只是现在正直盛夏,天气本就炎热,而罗汉堂香火鼎盛,热浪比屋外来得更猛烈,感动得人的眼泪从各个毛孔渗出来。 “嗯,我要怀着虔诚的心画好这幅罗汉图。”景芸攥紧手指,想象着苏逸就在她的手心里。 跟殿内的僧人说明情况,景芸就找一个角落摆放画纸专心描绘墙上的罗汉。 苏逸听说景芸去了天龙寺,便知道她把他的话当真了,来到天龙寺的罗汉殿,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窝在角落里,一旁的丫鬟为她擦汗摇扇子。 她的脸糊了好几抹墨水,兴许是拭汗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林木,主持是不是有一份国师留下的图稿?” “有是有,不过据说那份图纸从不给人阅览也不外借。” “带我去见主持。” 景芸画到一半时,大师说庙里有一份图稿,可是暂时借给她,让她去更凉快的偏殿临摹,届时完整归还即可。 景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定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佛祖还是大师们,于是当即跟着大师去指定的地方完成剩下的画。 换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景芸画画的速度快了许多,原本预定五天能够完成,现在三天就收尾了,虽然画得没有国师的百分之一好,可到底还是完整临摹了。 景芸对着原画稿双手合十,心里暗暗念道:“希望各位罗汉可以保佑苏逸一生平安,生活再也没有烦恼。” 那家伙天天拉着个脸,定是烦心的事太多,希望这幅罗汉图能够给他带来一点点的好运吧。 景芸第二天就抱着一筒画稿回书院,然后在苏逸回家前拦住他,得意洋洋地拿出画稿:“你要的画我完成了,上次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 也不等他回应,景芸就一蹦三步跑得飞快,生怕他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笑话,她的手腕现在还痛着呢。 苏逸轻轻抚着还带有淡淡少女清香的画筒,嘴角不禁勾起,大概也就只有景少傅才能养出这样率性天真的女子。 第一次见到景芸,是她刚入学的时候,景少傅抱着一个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女孩下马车,小女孩被一旁的景夫人摇醒,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景芸紧紧抱着父亲,不愿意进书院。 那时的景芸比苏逸的妹妹还娇气,景氏夫妇哄了许久才愿意下地。 苏逸已经不太记得他被父母照顾的情景,在他仅有的记忆里,父亲会让他骑到自己的肩上,母亲总会说他们那样不合规矩,后来父亲领兵征战,就连这点少的不能再少的温情也没有了。 再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再嫁,有了新的妹妹弟弟,再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冷暖。 见到被父母娇宠的景芸,苏逸当时的内心是羡慕的。 往后的许多日子,苏逸总能见到景少傅夫妻或者只有景夫人接送景芸,她从来没有独自上学的时候,每天都很开心。 当然等到景氏夫妇不在,她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书院的学生来自京城的功勋名门,身份比景芸高的人比比皆是,一些女学生嫌弃景芸母亲的出身,合起伙疏离她。 她也不在意,还结识了周易冰,整日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不是没有人向学监投诉景芸有违男女大防,最后反被学监训斥同窗之间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苏逸能够明白景芸的感受,他的出身并不完美,总会有人说他的母亲再嫁不守妇道,还说他是野孩子,他不会当面反驳,只会在下学后教训他们一顿。 和离后前夫成了太子 第48节 这天又有人明里暗里讽刺他,苏逸暗暗记下了,却不想那人被景芸拦住。 景芸指着那人的鼻子一顿臭骂:“哪来的混账东西,南安公主与安北候也是你可以随便编排的?你给我记住,苏逸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已故安北候,南安公主再嫁也是得到陛下的同意,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那人骂不过景芸,撸起袖子就想打她,景芸随手抄起一根棍子打了回去,小小的身影做这些事甚是熟稔,想来已经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她在父母面前是一个娇得不能再娇的女孩子,离开父母她可以让自己瞬间强大起来,苏逸从那时起对景芸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景芸在书院几乎没有女性朋友,她经常跑来找周易冰,每次从他旁边飘过,衣袖轻轻拂过他的腕臂,让他的心隐隐跟着悸动。 后来她被杨教练罚加练一个时辰的箭术,周易冰也陪着她留到最后,当然周易冰更多的是在旁边的蹴鞠场踢球,向来不喜欢踢蹴鞠的苏逸,第一次主动加入他们。 景芸被一群女孩子围观起哄,苏逸心里暗暗着急,故意把球踢到那边然后跑过去,就看到她气呼呼地拉弓举向那群女孩子,没多久人就被吓走了。 苏逸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连周易冰都知道她能够解决这些麻烦,他竟然跑了过去,还让她受惊把自己绊倒了。 那时他不知为何生气了,许是她也像别人一样害怕他,或者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从那天开始,她为了求他原谅那天的一箭之失,千方百计讨好他,让他感到意外,这份开心来得措手不及,他害怕失去于是选择主动疏离。 让她画十八罗汉壁画,是有心为难她,让她知道他的脾气并不好,不过听到她亲口说他脾气不好,将来没人愿意嫁给他,他的心像被刀扎一样难受。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去做了,是啊,景少傅的女儿,在他的精心栽培下,兴许只有箭术这一类与武相关的才不擅长吧。 可是当她交给他全部的画稿之后,兴许他们就真的没有联系了。 果然那天之后他们又变成回了陌生人,她最喜欢的还是周易冰,每日都会找他,即使后来一个叫柳湘的姑娘找上门,骂了她一顿,她第二天还是像什么事也没有跑去找周易冰,往后依然如此。 苏逸自认每一样都比周易冰强,却得不到她的一丝关注,这让他感到挫败。 (景芸一直把周易冰当作兄长,这里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不过那时的女主并没有想那么复杂。) 后来她从书院消失了,景少傅骤然离世,景夫人也没有留住,她跟随父母灵柩回宁州,苏逸追出城门时,看到一身孝衣的她被周易冰紧紧抱着。 往日的种种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他的生活依然冰冷,曾经那个追在他后面问他想要什么的小姑娘,像雨后徇烂的彩虹,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三年后,他回到京城,在母亲为妹妹准备的陪读候选名单册子上,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苏逸没有忍住念出了她的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谢谢各位评论的小可爱,给你们比个大大的心 今天加补一章番外,交代一下当年的事,有些简单,你们就随便看看吧感谢在2022-07-10 16:54:10~2022-07-16 19: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陆陆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陆陆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