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她与反派大佬相互娇养》 001 穿成炮灰女配 陈瑾初原先以为自己只是劳累过度做了一场梦,可在“梦里”呆了两天后,她怒了: 据她的观察,她是穿到一本名为《第一佞臣》的男频爆火小说里了,原主是一个无才无德无背景的路人甲,没有台词没有正面照的那种,是恶毒女配为了恶心女主而送给男主的药人! 她一穿过来就看见了八块腹|肌的古风美男……那是原文里的男主,天之骄子,未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第一佞臣,可惜不是个东西,因为只把她当做“东西”,一点都不怜惜! 作为金牌律师,陈瑾初是个工作狂,穿来的那一晚,她正在通宵赶材料。 一开始,她很自责:居然做梦,材料写完了吗?还有时间做梦!而且还是和一个古装美男的这种梦,简直就是……活色生香! 但凡她少接点案子、少加点班,就凭她的姿色和气质,以及香包豪车,她要什么样的小鲜肉没有?犯得着在这里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吗? 在她穿书的前两天,助理给她推荐了这本书,权谋算计、热血激荡,开篇精彩至极,中间节奏很紧凑,男主步步为营、步步生莲,是本爽文,但看到中途男主广开后宫,陈瑾初嫌弃得不行。 “是个女人就喜欢他?这种物化女性的男人也配当男主?”于是她弃文了! 男主的后宫生涯就是从一个不知名的药人女奴开始的,而她穿成的原主就是这个药人! 一向文明守礼的陈瑾初默默向天空竖起了中指,表示天道这狗东西,真的太能磋磨人!是她穿书前纳得个税少了?还是她初五迎财神的时候烟花放少了? 别人穿书都是女主,再不济也是个背景深厚的恶毒女配,她倒好,进来就是炮灰女配!在这个尚武、尚道的虚拟世界里,她这个原身一没背景二没资质甚至没个名字!怎么,她不配吗? 再有两天,恶毒女配就要上门了,就是炮灰原主烟消云散的时候。陈瑾初想过,若是炮灰原主死亡,自己兴许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看着原主的花容月貌,嫩生生的比新摘的果子都水灵几分,她那埋在心底的正义感出来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把我当炮灰!” 于是不愿意当炮灰的陈瑾初,携裹了为数不多的细软,靠着对勤国公府路线图的超强记忆又一路凭借不俗的演技骗过各种丫鬟和守卫,成功出逃! 在没有高铁、飞机、小汽车以及电子地图导航的情况下,陈瑾初靠着步行、蹭马车、搭牛车、寻人问路等途径,硬是在两个月内辗转数地,跑到了离京城上千里的南方——武陵郡。 当然,这中间也遇见几个黑心肝,想拐卖欺负她这青春美少女的,但是,作为资深律师,陈瑾初表示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防范心理一流,江湖经验丰富!为了强身健体还练了许久的空手道,加上她还准备了蒙汗药、石灰粉一类的应急措施,对付几个坑蒙拐骗的下三滥基本没问题。 陈瑾初蹲在地上,啃着大馒头,有些犯愁!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她现在兜里没什么钱了! 陈瑾初恨呐,沈诚舒不是东西!和她睡了,但是,那么家大业大,不要说珠宝首饰,连点银子都没赏给她!这狗东西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来武陵郡?自然是冲着书中的男神来的——一个出场次数不多、但每次出场都自带背景音乐的男配,用陈瑾初的话说,这个男配属于本领好、心眼好、人品好,堪称她这种炮灰抱大腿的绝佳目标。 “喵……”陈瑾初一低头,就看见一只脏兮兮、还有很多眼屎的流浪猫,透过那一身长毛都能立即联想到面黄肌瘦这个词,唉,又小又丑。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小东西,这个馒头归你了。”陈瑾初笑道,随手扔了一个馒头过去,当然,这么丑兮兮的脏猫,她是不可能撸的。 “喵!”流浪猫正眼都没看那个馒头! 陈瑾初愣住了,什么情况?她被一只流浪猫给嫌弃了,人家根本不稀罕她这大白馒头,她后悔自己扔得早了,正犹豫要不要再捡回来。 那丑东西看得是边上的肉包子! “掌柜的,给我两个肉包子!”陈瑾初摸出四个铜板,她怀疑这个天源国通货膨胀,一个包子就要两个铜板,干脆去抢吧! “你一只,我一只!”陈瑾初分得很清楚,“走了,我们江湖再见!” 这天色将黑,总要找个客栈住下来。 流浪猫叼着包子跟了上来,陈瑾初笑了:“姐姐没钱了,跟着我,你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再说,就算你肯吃这个苦,我也受不了你这个丑啊!” 哎哟,是真丑,没眼看,身上白毛脏得呈土黄色,多处斑秃,尾巴又大得不协调,陈瑾初心说,自己那个小区里的野猫都比你干净漂亮十倍啊! 但是,不得不说,这丑猫的眼睛真好看,碧绿透明,晶莹剔透,它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陈瑾初表示很为难。 “你先告诉我,你一天要吃几个肉包子,超过三个的,请你原地消失。你吃几个就叫几声。” “喵~喵~”丑猫连叫两声,很深情地看着陈瑾初,嘴巴张了张,“喵——” 三声,一天三个肉包子,没超过三个,那还要不要? “再来五个肉包子。”陈瑾初像孔乙己一般排出几枚铜板,又让卖包子的大婶给她包了几个包子,她咬了一口:“果真,包子比馒头好吃。” “别看了,只有两个是你的。”丑猫那执着又热情的眼神令陈瑾初很是头疼。 一人一猫就这样走着,却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少年衣着朴素,看身量和长相大约十一二岁,瘦弱单薄、脸色苍白,有一种弱不禁风之感,比街上的行人穿得都多,但五官清秀,眉眼处锁着清愁,若是仔细去看,每一处都有惊艳之感。 好个病弱少年! 002 这弟弟会是反派大佬? “这是我的宠物。”那少年道。 陈瑾初笑了,没想到丑猫竟然是有主的,惊不惊喜?她瞪了丑猫一眼:有主,还来骗我肉包子? “我只是给它买了肉包子,并不是要拐带你的宠物。” 少年道:“谢谢。买包子的钱还你。”他摸出几个铜板,将手伸向陈瑾初。 “你这么瘦,留着自己买点好吃的吧。再见。”陈瑾初笑道。 但是,丑猫依旧跟着她,而且喵呜叫个不停,陈瑾初看着它那营养不良的状态,认为它一定是惦记自己那前世不愿吃、穿书后吃不起的肉包子! 少年好看的眉头皱了皱,道:“走了,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竟学会了讨食,是讨打吗?” 丑猫继续喵呜着。 “你叫什么名字?”陈瑾初笑着问道。 “扶苏。”少年冷道。 “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的那个扶苏?”陈瑾初笑不出来了,扶苏?《第一佞臣》这本书中最大的反派就叫叶扶苏! “你姓什么?” “叶。叶扶苏!”少年一本正经道。 陈瑾初拍拍自己的小心脏,眼前这个病弱少年是大反派叶扶苏?按照原文描述,叶扶苏乃是天源国国师,智多近乎妖,武功出神入化,又有一身道法秘术,与男主沈诚舒年龄相仿,叶扶苏、沈诚舒、萧景宁并称天源三杰。 年龄就对不上,何况这少年的眼神比水晶都干净,怎么可能是杀人如麻的大反派嘛!难道此扶苏非彼扶苏? “我在这个世间孑然一身。”陈瑾初坐在桥头,叹息着,心里还有一句话,天大地大,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丑猫对着陈瑾初喵呜两声,又看看叶扶苏。 叶扶苏看了一眼丑猫,道:“它吃了你的包子,又喜欢你,我那里有两间房子,跟我走吧。” 这……陈瑾初差点喜极而泣,这是被还未黑化的反派大佬收留了吗?不管他是不是反派叶扶苏,此刻肯收留自己,他就是自己的大佬! 虽然陈瑾初内心的提防、戒备尚在,但马瘦毛长人穷志短,无处可去,可不就是跟着叶扶苏回去一条路了? 好在叶扶苏家里真的没人,两间青瓦房,一个小院子,整个屋子只有他的生活气息。 “小苏,我住在你这里要交房租吗?”陈瑾初笑道,她现在就怕别人和她提钱。 扶苏淡淡道:“你会做饭吗?你做饭,我提供住处,合理!” 别人穿越是锦衣玉食的千金贵女,她穿书就是厨娘!陈瑾初跺跺脚,心里骂了一句:天道狗东西! 陈瑾初会厨艺,烧得一手好菜,做出来的菜品又是扶苏没有吃过,所以,一人一猫,每天吃得饱饱,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陈瑾初以前觉得叶扶苏是病弱少年,后面发现自己肤浅了,他是孤僻、冷漠、安静的病弱少年,话很少,而且除了饭点,经常见不到人,还有昼伏夜出的迹象。 当然,叶扶苏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主动和陈瑾初交流,比如: “你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吗?” 陈瑾初想拍桌子,姐姐我是正宗的千金大小姐,就我这气质和谈吐,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是丫鬟了?你吃得那些菜都是我在现代跟着做菜app学得手艺! “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什么!”陈瑾初无奈笑了笑,压住内心的咆哮,耐心道:“比做丫鬟还惨,我是个药人,就是给某个有权势的男人做鼎|炉。我偷跑出来的。” “你做得饭菜很好吃。” “你喜欢吃,我每天都给你做!”陈瑾初笑道,她心里还有一句话:等我有钱了,我就不做了。都是白米饭花衣裳长大的人,凭什么我来伺候你啊! 扶苏笑道:“好!” 这抹淡淡的笑容简直能让冰雪融化。 陈瑾初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一个人吃东西叫填饱肚子,我们在一起,虽然没有血缘,也算是一家人了,这才叫吃饭。” 叶扶苏似乎听进去了,点点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瑾初知道叶扶苏有些薄产,她盘算着不能坐吃山空,何况,让她一个中年少女跟着一个病弱少年混吃等死,她丢不起那个人! 可她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站在路边问别人要不要打官司吧?就算别人要打官司,她也得先熟悉这里的律法啊!再不然凭借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去天桥那里摆个算命打卦的小摊子? 她一个前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牌律师也不能去大户人家接些缝补浆洗的活儿又或者织补绣花,这个活她真做不来! “你今天叹气了十几次。”叶扶苏白净又秀气的脸上有一丝不虞。 陈瑾初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我这不是在想如何赚钱嘛!” “你厨艺不错,可以开个小馆子。” 陈瑾初摆摆手:“自己吃吃还行。再说,君子远庖厨,就算生意红火,我也不愿意每天烟熏火燎地去烧菜啊!” 这是她的真心话。油烟啊,多伤皮肤,这里又没有美容院,也做不了高科技,再不稍加注意一下,老得贼快! “我们可以开个茶馆,我会做些点心,空的时候烤些糕点出来,另外,再买一些话本子供喝茶的人消遣,赚不了大钱,但咱们两个人的开支应该有着落了。”陈瑾初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已经在街上转悠视察了好多天。 她以前给某大企业开店选址事宜出过法律意见书,所以,跟着该公司商务部的人学了些商业选址的知识和技能。 “喵~”臭宝叫了起来,这是陈瑾初给它取得名字,它原本是不乐意的,陈瑾初是这样和它说的:“我本来还想给你取名叫丑橘呢,比起丑橘,臭宝是不是好听多了?” 这么一比较,臭宝还真是好听多了! 于是臭宝就成了它的名字。 “知道了,还有你的肉包子嘛!”陈瑾初点了一下臭宝的脑袋。 “你有钱吗?”叶扶苏眼皮也不抬,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唉,现在提钱,不是伤感情了,是伤心!她心都碎了!真没钱! “不过,我这里有块玉,应该值点钱。”陈瑾初道。 003 被大佬认可了? 这可是她从沈诚舒那里“顺”过来的,以他手眼通天的能力,这东西只要进了当铺,说不定就能查到这里,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是她即便身无分文也不敢动这块玉的原因。 她倒不是多稀罕他的玉,只是觉得沈诚舒不是个东西,好歹是个男主啊,结果做事那么不厚道,所以,顺手牵羊了!说起来,还是她大气,她临走时还在房里扔了几个铜板——给沈诚舒过夜费! “你若是信我,我可以找人给你换成钱。”叶扶苏道。 陈瑾初笑道:“你有什么办法?” 叶扶苏道:“这个你不必问。” 这么自信从容、高冷霸道,陈瑾初再次怀疑眼前这个病弱少年就是原文反派大佬叶扶苏。 陈瑾初想欢呼,看来,天道还不算狗,虽然对她种种磋磨,但她认识黑化之前的反派大佬,还有这样一段机缘,只要大腿抱得好,生活必须没烦恼!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一颗种子在陈瑾初的心里生根发芽,嗯,她得想办法验证一下! 陈瑾初谄媚地笑着:“小苏,姐姐问你,天源国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国师和你同名啊?” 没错,昵称“小苏”、自称姐姐,凑近乎必备! 叶扶苏皱了皱,这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吗?姐姐? “玉交给我吗?”叶扶苏面无表情。 “这块玉,你最好不要去当铺一类的地方。”陈瑾初道,她还在犹豫。 “来路不正么?”叶扶苏一针见血,然后扭头就走。 陈瑾初心说,这家伙脾气真大,急忙小跑两步追上他,将玉交给他。 那玉被能工巧匠雕刻成玉如意的形状,但只有拇指大小,下面还挂着金丝编制的绦子。陈瑾初仔细观察过,玉的背部有一个篆体“勤”,想来这是勤国公的府标,这也是她不敢轻易拿去当掉的原因。 叶扶苏的冷酷从容、寡言少语,时刻让陈瑾初生出一种错觉:这就是那个大反派!但是,眼前眼神干净的病弱少年又让陈瑾初拿不定主意。 到了晚间,叶扶苏还未回来,按照往常,这个饭点,他肯定会回来的,陈瑾初看了看窗外,下雨了,看那阴沉的架势还有更大的雨。 她想也没想,当即拿起油纸伞就冲了出去。 走了两条街也没看到叶扶苏的影子,而此刻电闪雷鸣,雨如瓢泼。 陈瑾初内心一阵自责,大概是上辈子活得太精致利己了,竟然放心让叶扶苏这样的少年每日里独自出入,之前她问过叶扶苏行踪,他爱答不理后,陈瑾初也就懒得自讨没趣,干脆不问。 “喵呜!”臭宝出现了。 陈瑾初大喜:“臭宝!你不是跟着小苏出去了吗?小苏在哪里?” 臭宝冲着她又喵呜了几声,就朝前跑,陈瑾初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全身湿透了。 跑了几里路,已经到了街尾,街上漆黑一片,趁着闪电的光亮陈瑾初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缩在一处门楼前。 “小苏!”陈瑾初唤了一声,心头颤了颤,作为魔女圣斗士,她在现代没有结婚生子,不知道养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但此刻内心柔软无比,一股怜惜的情绪油然而生。 叶扶苏在闪电雷声中瑟瑟发抖。 陈瑾初背起叶扶苏,想要撑伞,但是,这古代的油纸伞太重,她一手托着叶扶苏一手撑着伞,实在有些吃力,反正两人身上都湿了,干脆把伞扔了。 陈瑾初驮着叶扶苏进了家,给叶扶苏放了热水,为他换衣服的时候,在他左侧锁骨处赫然发现一颗红豆大小、成泪珠状的胭脂痣——这是《第一佞臣》中叶扶苏的专有体征,原书作者详细描述过,还把这颗胭脂痣表述为“胭脂泪”,据说是情|动的时候异样红艳,如美人啼泪,引人遐想。 相同的名字,还在同样的身体部位有着独一无二胭脂泪,加上平日的种种表现,虽然年龄对不上,但那份冷静自若也不是一般少年能相提并论, 陈瑾初想哭,果真,女人直觉是可以匹敌天道狗东西的!天道让她当炮灰,她顺手就捡了个反派大佬! 叶扶苏是谁?那可是为了原书女主敢跟天斗的狠角色! 陈瑾初心想,哼,我来了,以后扶苏就是为了姐姐敢跟天斗的狠角色! 虽然《第一佞臣》陈瑾初没看完,但叶扶苏可是陈瑾初很欣赏的一个角色,人狠话不多,武力技能点爆满,还智多近乎妖,最主要的是神颜! 陈瑾初记得原文是借用了《送东阳马生序》里的一段话来描述叶扶苏的颜值——“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 陈瑾初还在回味剧情,想着女主第一次见到叶扶苏时的惊艳描述,按照原文描述,她当时也想舔屏来着。 “姐姐。”叶扶苏轻唤了一声。 姐姐?他喊自己姐姐?这是大佬盖章认可了吗? 陈瑾初带着雀跃的心情,给叶扶苏准备了换洗的衣裳和洗澡水,男女有别,这洗澡的事情还得他自己来! 她洗漱完毕后还给叶扶苏做了鸡蛋羹、自创的韩式烤肉以及为了打发奶油而累断手的奶油小蛋糕,用陈瑾初的话说:“没有当妈的命,却得了当妈的病”,这是真要命! 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那阵仗很是吓人,陈瑾初庆幸自己只是穿到了一本架空的权谋文中,要是穿到玄幻、仙侠小说中,这个情景必定要出妖孽!那以她废柴的资质,她会炮灰得更彻底、更直接! 叶扶苏不知何时到了她的屋内,还站在了她的床前,陈瑾初看着叶扶苏难得一见的羞怯眼神,忽然想起原文中叶扶苏的父母是在某个电闪雷鸣之夜被杀,这在他的童年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一辈子都无法治愈,成年后他又在雷鸣之夜走火入魔。 他这一生最害怕的事就是电闪雷鸣的夜晚,所以,雷雨夜需要别人抱着睡。 嗯,陈瑾初虽然不能理解但表示接受,大佬嘛,都有怪癖! 004 娇养反派大佬 原书女主之所以受到叶扶苏的青睐和倾心,就是因为在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给他当人肉抱枕,还给他哼歌来着,让他一下子找到了小时候睡在母亲怀抱里的感觉,为了这一丝不切实际的温暖,叶扶苏可谓煞费苦心、掏心掏肺。 思及此处,陈瑾初伸开双臂,笑道:“来吧!” “姐姐,你会突然离开吗?”叶扶苏卧倒在陈瑾初的里侧。 陈瑾初想了想,自己肯定会离开,毕竟不是这里人嘛!有道是三千世界,大概一本书也是一个世界吧,只是有些作者人丑心坏文笔烂,写出来的不是“世界”而是“世界末日”,一点规则意识都没有!比如这《第一佞臣》的作者,什么破设定! 你让一个律师不讲规则,差不多是要她的命! “会离开。但我离开之前会把你安顿好,不会不告而别。我是你的姐姐,我们姐弟相依为命,除非身不由己,否则,我不会突然离开你。乖乖睡吧。”陈瑾初拍拍他的头。 “虎摸小狗头,快睡吧。”她俯身在叶扶苏软萌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姐姐爱你哦!” 叶扶苏的脸红了,而且是非常红,说话也结结巴巴了:“你、你!……我……” 天地良心,陈瑾初这一吻是非常纯洁的,她可以用天道的狗命发誓! 而且她上辈子活了三十二年,虽然大龄未婚但身心健康,绝无不良嗜好,也没有暗戳戳的心思;再说,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猥亵儿童那可是犯罪!她一个律师会知法犯法吗?开玩笑! “乖乖睡觉,明天早上给你做鱼片粥,葱油饼,还有卤蛋和糍粑。”陈瑾初柔声道。 这时,臭宝爬上来了,喵呜叫了两声。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伙食改善的缘故,臭宝毛色发亮,身上的斑秃也消失了,看起来漂亮很多,尾巴蓬松起来,看上去又大又长,很像《山海经》的上古灵兽——朏朏! 若此扶苏是彼扶苏,那臭宝就是朏朏,因为叶扶苏的宠物就是朏朏! 若臭宝是朏朏,那眼前的病弱少年就是原文中的反派大佬——国师叶扶苏!朏朏作为灵兽,认主,一旦认主至死不渝。 逻辑没问题,推理很适格,朏朏和叶扶苏相互印证,和她同床共枕、依偎在她身侧的就是反派大佬叶扶苏! 陈瑾初对着臭宝笑道:“失敬失敬……” 还真的看走眼了,这是朏朏啊!上古灵兽朏朏,活在《山海经》中的灵兽,人间哪的几回见!若不是穿书,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 “明天也给你做鱼片粥、葱油饼,顺带给你做个烤肉。”陈瑾初道,一阵肉痛,这吃下去的哪里是食物,是她的肉好么!她马上就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都是大佬,都要娇养! 臭宝满意地喵呜了几声,窝在床尾。 “咔嚓!”又是几道闪电,吓得叶扶苏一个劲地哆嗦。 陈瑾初轻轻拉过他,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抚着,顺带哼着歌,不要指望摇篮曲什么的,她又没养过娃,她哼得是《梁祝》! 怀中的叶扶苏渐渐平静。 “姐姐哼得是什么曲子?” “好听吗?” “好听。” “那乖乖睡吧,我在这里保护你。”陈瑾初柔声道,唉,叶扶苏也是可怜人。 叶扶苏的安静让陈瑾初有了空暇,她从床头处摸出两颗桂花糖,谄媚地笑着:“臭宝,要不要吃糖?” 臭宝跳过来,从她手里叼走一颗糖,满意地笑了——没错,是笑,咧嘴笑,还流了哈喇子! “臭宝,姐姐冷,体寒,脚冷,你要不睡到被子里,给姐姐暖暖脚?”陈瑾初笑道。 “叭!”臭宝把糖吐给了陈瑾初。 嚯,是灵兽了不起啊! 陈瑾初闹了个没趣,继续缩着。 这深秋的天气啊、这漫漫长夜啊! 她躺下的时候,叶扶苏睁着大眼,无邪地看着她,道:“你可以睡我这边!” 陈瑾初摸了摸叶扶苏身下的铺子,还真是热的。 “小苏真棒,小孩火力大,身上有火龙宝。不过,还是姐姐睡外面,你睡相不老实,别掉下去了!”陈瑾初笑道。 “什么是火龙宝?”叶扶苏问。 “咳咳!”陈瑾初清了清嗓子,开始了编故事之旅。 不知讲到哪里了,陈瑾初自己睡着了。唉,累啊!而且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过十五六岁,用她的话说“正在长身体呢”,结果就被原书男主给酿酿酱酱了!还是以药人的身份! 嫌弃人家小孩睡相不老实的陈瑾初,当夜就现世报打脸了,自己滚掉床下了! 呜呜,陈瑾初想哭,眼泪还没掉下来,先问候了一下天道!自己现代家里那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不香吗?目测这只有一米二宽的硬板床睡了两人一猫,能不掉下去吗? 没有电脑和手机,也不用做案子和打电话,陈瑾初有大把的时间琢磨饭菜吃食,还顺带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嗯,收拾的过程中还翻出几样老物件。 臭宝被养得油光水滑,为了投桃报李,臭宝每天晚上都给陈瑾初暖脚,那脚感,暖和、舒适,不要太好!陈瑾初为此还下了个决心,等回到现代,她一定养只大猫,专门暖脚用! 不知叶扶苏用得什么法子,那块玉处理掉了,换来了八百两银子——自从陈瑾初知道眼前的叶扶苏就是反派大佬,她在某些不必要纠结的事情上都是无条件相信叶扶苏的,毕竟是大佬,哪怕是反派,那也是天道的干儿子,该有的气运、金手指总会给的! 天道的亲儿子是谁?沈诚舒那狗东西呗! 想到沈诚舒,陈瑾初吐瓜子壳的时候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一个月后,茶馆开起来了。 叶扶苏看着陈瑾初画得歪歪扭扭的招牌,道:“丑,却很特别。” 陈瑾初白了他一眼,道:“我用的可是广告美术体,这不叫丑,是艺术!再说,大街上的招牌千篇一律,咱们这块可是独一份!” “你看,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不都是看咱们的招牌?”陈瑾初得意一笑。 叶扶苏摇摇头,街面上很是热闹,几个衣着华丽又统一的家丁在前头开道,两旁挤了很多人,茶馆门口的这些人是被人群挤过来的。 005 恶毒的炮灰女配出现了 穿书之前,陈瑾初是学霸,对新事物又有!所以,会得东西很多,虽然谈不上精专,但胜在涉猎面广啊! “广告体?”叶扶苏不解,“广告”这个词倒是新奇,不过,她嘴里经常冒出新奇的词,他也见多不怪了。 自恋,是陈瑾初的保护色,以下是证明: 就听她笑道:“对,广告体。我会得东西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今、晓阴阳。”是的,她连打卦算命的书都看的。 开业第一天,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都是冲着“特价促销”来的,陈瑾初也懒得花太多心思招呼,凡是有叶扶苏嘛! 她吃着瓜子,顺手拿了一本书,看得很是仔细。 她买了《天源律例》、《刑统章》、《天源律例疏议》、《问刑条例》、《皇帝诏令》等书,市面上买不到,是她花钱让人从衙门里誊抄出来的,归纳起来就是现代的刑法、民法典和司法解释以及指导案例汇总。 “又是法典,又用判例,皇帝随口一道旨意就是一条律法,这天源国的律法还真任性。”陈瑾初感慨着,痛苦地摇摇头。 “你对这些感兴趣?”叶扶苏转头问道,他现在已经被当成了童工,负责接待客人,打烊核账这种事也归他。 陈瑾初道:“说不定用得到。” 嗯,她还想着重操旧业! 这时,一阵锣鼓喧天,茶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跑出去凑热闹了。 “你不去看看?”叶扶苏开口了。 陈瑾初笑了,道:“咱们开茶馆的,还怕听不到小道消息,等着吧。”这也是她想开茶馆的一个原因,简直是八卦消息集散地,只有想不到没有听不到的。当然,大部分消息都没什么价值。 茶馆不咸不淡地经营了半个月,没客人的时候,陈瑾初就看书。 叶扶苏看了一眼陈瑾初,道:“我想吃蛋卷和蝴蝶酥。” 陈瑾初笑道:“我这两日下厨房被油烟熏得头痛,晚上不做饭了,我要去下馆子。” 她伸了伸手。 叶扶苏从抽屉里摸出两块碎银子,道:“省着点花,你不是还要给我攒钱娶媳妇吗?” 哟吼,会开玩笑了!“攒钱给他娶媳妇”是她前两天说得话。 “等我找到好人家,要份彩礼,你娶媳妇的钱就有了!”陈瑾初笑道,心里却在咒骂天道:天道这狗东西,把我一个现代女性带到这里,我最恨什么?最恨“重男轻女扶弟魔”啊,现在妥妥扶弟魔! 陈瑾初以前不吃路边摊,因为有钱、喜欢小资和奢华,此刻她捧着小酥肉发现:真香!至少这架空的世界里没有地沟油,还有鲜榨的甘蔗汁!——不要问为什么武陵郡秋冬季节还有甘蔗汁,就是有,再不服气就去问《第一佞臣》的作者! “让开!都给我滚开!” “一个个找死呢!” 赶车的人嘴里骂骂咧咧。 陈瑾初也在骂:这是赶去投胎呢,横冲直撞!要是放在现代,这就是危害公共安全,涉嫌危险驾驶罪或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必须抓起来! “没有王法啊!”陈瑾初躲闪不及,小酥肉撒了,甘蔗汁也洒了! 一个老婆婆闪躲不及,直接被撞到了一旁。 这时后面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地驶过来,停在老婆婆的身边,扔了一锭银子下来。 “谢谢,谢谢贵人啊!”一锭银子,那沉甸甸的一坨,少说二十两。 “这马车是兰陵君的吧?兰陵君真是菩萨心肠啊,不是他撞的,扔那么一锭银子,买条命都够了!” “虽然不是他撞的,前面那辆车可是百里姑娘的,他妹妹。”另一人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们半个月前回来的,当时那阵仗,我在场的,就是这两辆马车,那样的气派,看了一眼就不能忘!” 陈瑾初笑了,百里姑娘? 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百里胧月? 好吧,这也是个恶毒女配,因为戏份比较少,结局比较惨,陈瑾初将其归入炮灰恶毒女配系列。 遇见恶毒女配,那得赶紧绕道,毕竟自己抱大腿的反派大佬还是个病弱少年,若是硬刚,那炮灰的身份就坐实了! “什么下作丑东西!在本姑娘游街之际竟然和本姑娘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你也配!”陈瑾初跑得还不够快,已经被人用鞭子卷了过来。 等等,为什么小说中出身富贵的刁蛮姑娘都是用鞭子?陈瑾初恨恨地想,以后回到现在若是在小说中发现这样的设定,一律下架! 衣服是叶扶苏帮她置办的,毕竟茶馆里的钱都是他在管着,听说是流云馆的新款。 都是淡绿色的,当然,按照陈瑾初的认知,她这是小清新的牛油果绿,百里胧月穿得是艳俗的柳绿,差别很大! 陈瑾初眼里有了杀气,穿书前她很讨厌撕逼,但是,从来不怕撕逼,撕逼没输过!既然来了书里,那就打吧,反正在这里打架又不会被拘留! 她练了那么久的空手道总算派上用场了,在现代,谁敢随便打架啊! 百里胧月没想到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女竟然身手这么快,挨了耳光不说,还袭了胸——没错,陈瑾初打了两拳,还顺带捏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关于公正这一点,陈瑾初对自己很满意,她绝不会因为百里胧月是炮灰恶毒女配,就否定她的一切优点,比如胸|器很正。 在天源国打架的确不会被拘留,因为她直接被投到了牢里! “还有王法吗?”陈瑾初怒了! “哼,王法?有啊,明天就过堂了,在这里,武陵郡,百里家就是王法。”五大三粗的狱卒大姐冷笑道。 陈瑾初合衣假寐,一夜未睡,以百里胧月的性子和手段,必定派人折磨报复她,她担心有人夜里谋害自己,所以,始终处于警惕状态,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陈瑾初失策了,一夜平安!百里胧月根本看不上她这种小虾米,都懒得动用手段了。 升堂断案,州官看上去很斯文,目测三十岁! 陈瑾初环视了一眼四周,嗯,叶扶苏在,茶馆隔壁的小客栈老板等人也来了,还有时常在茶馆门前摆摊的几个小贩都在。 006 学霸式打脸 兰陵君百里星曜也在,至于始作俑者,百里胧月自然也在。在陈瑾初的认知中,百里胧月富得流油、闲得蛋疼,看热闹不嫌事大,何况她还要顺势打击报复,这个场合自然少不了她。 “堂下犯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来人,打!” 这狗官一定是使了黑钱,否则断然不能一上来就给她个下马威! 陈瑾初从小到大没跪过任何人,膝下有黄金,断然不可能跪他一个狗官! “慢着!大人说我是犯人,但大人尚未堂审问案,如何定我的罪?我犯了何罪,罪名是什么?可有人证物证?大人是依据哪一条律法来定我的罪?我若无罪,为何将我押解至大牢?我既不是犯人,为何要跪大人?”陈瑾初头大,未经审判,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这是我国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的,你们这些法盲! “好一个刁蛮泼妇,竟敢藐视公堂!本官身为父母官,一州之主,你一介草民,见了本官自然要下跪,这是尊卑有序!” “好一个尊卑有序!”陈瑾初觉得自己今天要舌战群腐了! “尊卑有序起于礼。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以起也。” “既然说礼,礼讲的‘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也’,你虽为官,却不是我眼中的尊。既不是起于礼,又非尊,我为何跪你?” 陈瑾初笑了笑,道:“当然,以上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天源国现有律法,从《天源律例》、《天源律例疏议》到《刑统章》,一共十三章八百九十四条,加上《问刑条例》三十一条,《狱诊式》、《廷行事》所载八十七个案例以及十五道《皇帝诏令》,这些律法文书里并未规定平民百姓就要向为官者下跪。” “你让我下跪,你得有法律依据!” “你!”州官气结,他虽科举出身,但是对律法并无研究,平时审案的是他,写文书、出主意的是师爷,师爷精通律法! 但是,精通律法的师爷也挠头了:他没研究这么细啊,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法条!哪个老百姓见了当官的不下跪?谁能想到还有人要引经据典找出不用下跪的依据来! “泼妇!”州官气得一拍惊堂木,“来人,给本官张嘴,打到她不能油嘴滑舌、巧言令色为止。” 陈瑾初吓坏了,这挨揍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怕疼。 “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对我刑讯逼供吗?按照《天源律例》,为官者不断是非、刑讯逼供是罪加一等,革职查办、处以徒刑。你固然能通过用刑让我一个人闭嘴,但是,你能堵住悠悠之口吗?”陈瑾初急忙道。 那州官看了看师爷,师爷再次挠头,他当了二十年师爷,但是没遇见这样的刁民!更没有研读这么多的法条! “废物!”州官冲着师爷低喝了一声,行刑牌子在手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百里胧月上前,对着陈瑾初就是左右开弓,骂道:“小贱人!” 陈瑾初本就戴着手镣脚铐,又被两个衙役按着,根本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百里胧月殴打。 “还敢瞪我!”百里胧月又是两巴掌。 陈瑾初从小没被别人打过巴掌,作为五道杠少年,她也没打过别人巴掌,原来挨巴掌是这种滋味。 脸肿了,嘴巴也打破了,她吐了一口血水,正好吐在百里胧月缎面绣花的鞋子上,百里胧月大怒,当即从腰间取了鞭子就要抽过来,那鞭梢像毒蛇一般向陈瑾初的脸上袭来,这一鞭下去,陈瑾初必定毁容!那鞭梢还扫着眼角扑过来,估计眼睛也保不住了。 “嗖!”、“当啷”两道声音,那鞭梢被钉在了公堂的木地板上,百里胧月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鞭子落地。 “怎么在公堂上杀人啊!” “没有王法啊!这当官的也不管管?” “怎么管?敢管吗?那可是兰陵君的妹妹,百里世家的嫡亲姑娘!” 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 一滴泪在眼圈里打转,陈瑾初仰面,道:“你今天打我六巴掌,抽我一鞭子,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既然是炮灰,那就大不了一死,兴许死了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 宁可站着去死,绝不跪着苟活! “哥哥,你这是为何?”百里胧月不满地跺着脚。 百里星曜起身,道:“闹够了就回去,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哼,一个贱奴而已!打死又怎样!哥哥就是太心善了。”百里胧月不满归不满,在家中目中无人、出来也是横着走,但却对这个嫡亲的大哥心存敬畏,当着众人的面绝不敢忤逆他! “张大人,别忘了查查这个贱人的户贴。”百里胧月走出公堂的时候,冷冷留下一句话。 陈瑾初没有户贴,因为她原本就是奴婢的身份,而且是签了死契的那种,对于这种逃跑的奴隶,官府抓到了不管奴隶有无过错先痛打一顿,然后再张贴告示认领,期限届满无人认领的,由官府二次发卖。 就在陈瑾初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被放出来了,那姓张的州官不但亲自去牢房把她请出来,还点头哈腰赔了半天不是。 “之前多有误会,是本官鲁莽了,得罪了陈姑娘,多多海涵。这里有份薄礼,是本官向姑娘赔不是的,姑娘务必收下。”姓张的态度很恭敬,笑得脸上褶子都能夹死人。 陈瑾初心想,必定是有人插手这件事了,而且是大人物插手了,那会是谁呢? “那个人就没给你交代什么?”陈瑾初故意套话。 姓张的一听这话,微微一怔,又笑成一朵花:“国师大人说了,让姑娘受惊了,一定要跪求姑娘……” 国师大人? “叶扶苏?” “哎哟,国师大人的名讳下官可不敢提……” 007 恶毒女配的人设崩不了 陈瑾初还想问些什么,一转眼就看见叶扶苏抱着臭宝等在不远处,臭宝看见她出来了,还甩着大尾巴在叶扶苏的脸上扫来扫去。 “看来你学的律法救不了你。”叶扶苏淡淡道。 听了这话,陈瑾初想哭,强权当前,势力说话,人如刍狗,律法自然无用!百无一用是书生,她就是那个书生,还是被性别歧视的那种。 二人回到茶馆,叶扶苏问道:“天源国真的有那么多条律法吗?” 陈瑾初冷道:“具体没数算过,应该差不多。” “那你为何说得时候那么笃定?” 陈瑾初笑而不语,这就是心理战术,她料定当官的不可能去熟读法律,办案全靠师爷;至于师爷,只要是称职的师爷必然对律法有所了解,但是总共多少条,他们肯定不会留心。 她越是笃定,那些人就越不自信。 “你想怎么报复?”叶扶苏问。 “自然是打她六个巴掌,抽她两鞭子!”陈瑾初道。 她心里有些怨气,他不是大反派吗?看着她挨打,竟然不出手? 这么多天辛辛苦苦做好吃的,敢情是养了一头根本养不熟的狼? 还是说,他是女主的,只会对女主生出情意,其余人在他那里就只能是个过客? 陈瑾初越想越沮丧! 既然连内卷的资格都没有,那干脆躺平吧!陈瑾初恨恨地想。 大概是她躺平的姿势不够优美,还没躺多久,百里胧月就找上门来了。 “我说你个贱婢怎么这般眼熟,原来你就是夏楠笙那个贱人送给沈诚舒的药人,我就说嘛,沈诚舒绝对看上你这种下作胚子,果真,睡是睡了,这才睡了几天啊,就腻烦了?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陈瑾初握紧了拳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百里胧月可是时时打她脸啊! 陈瑾初想挠人,看了看葱白指头上的透明红润的长指甲,她怕指甲断了!——嗯,在需要勇气撑场子这个层面,她轻易不认怂! 臭宝冲她喵呜了两声,似乎在说:你就是怂了! “你那么气恨,难道是羡慕我?你可是对沈诚舒投怀送抱,他连个眼神都没投给你。我告诉你,沈诚舒很厉害的,嗯,就是你想的那方面,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感受了,你生得这么刻薄、脾气又坏,连给他做妾的资格都没有。”陈瑾初笑道,一脸的玩世不恭。 还是那句话,撕逼她没输过。 输人不输阵!没有上门找茬打脸,她还认怂的道理。 不就是一本下作的后宫文嘛,就当玩个游戏副本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打架。 “骚|货,贱人!不要脸!来人!好好教训这个贱人!”百里胧月破口大骂。 她一挥手,围上来几个彪形大汉。 “既然你这么贱,这么需要男人,就给你男人!这个贱人归你们了!瞧瞧她这张脸,够你们玩一阵了。玩死了算我的!” 瞧瞧,多恶毒!多下作! 陈瑾初用眼角的余光数了数,八个!百里胧月还真是看得起她,这么大手笔招呼过来。 她算是发现了,这百里胧月是真恶毒,谁的人设崩了,她的人设也崩不了! 打得过吗? 陈瑾初内心哀嚎:她也想打得过啊!可天道这狗东西不要说空间、系统、金手指了,就连送到她身边的反派大佬还是个病弱少年啊! 打不过怎么办,那就跑啊! 陈瑾初开溜的时候还不忘拉上叶扶苏,是的,她洒了一把掺了蒙汗药的石灰粉,趁着他们揉眼睛的档口拉着叶扶苏就跑! 她一路向西,穿街过巷,叶扶苏知道,她这是想去青城山,求救剑神公子顾清檀,陈瑾初之前念叨过两次。 没办法,《第一佞臣》把顾清檀描写得过于美好,剑法高深,容貌俊美,又善音律懂玄黄,性格温和,为人仗义,陈瑾初非常喜欢这个角色,这是她的男神啊。 还没出城,就被追上了。 “娘老子的,很能跑啊!这体力,够咱们哥几个玩的了。”一个大汉骂骂咧咧。 “等一下先折断她的腿!可把老子给累死了!” 陈瑾初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跑啊!她当律师那会可是战五渣,身子骨娇弱得很,谁知道现在一口气跑十几里地,感觉还能喘气。 叶扶苏一脸的气定神闲。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陈瑾初觉着,兵不厌诈这种事多来几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保命要紧。 “管你是谁!你过来,躺好了,让老子爽!” 一个人上前拍了那人的头,骂道:“滚蛋,让大哥先来!” “说出来吓死你!” 一个大汉狞笑道:“来,说出来把老子吓死,吓不死老子,老子就*~死你!” “当朝国师是我弟弟!”陈瑾初道,“上次,武陵刺史张大人可是跪着把我请出来的,为什么?因为我那宝贝弟弟出面了!” 她虽然暂时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在男主沈诚舒已经当上太傅的时段,大反派叶扶苏还是病弱少年的模样,明明二人年龄相仿。 但是,根据姓张的狗官将她从牢里请出来的这件事、叶扶苏的惯常行为神态以及胭脂泪这样的专属体貌特征来分析,眼前的叶扶苏就是“国师叶扶苏”! 算起来,就是她弟弟! 那几个人愣住了,提起国师,那绝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天源国的小孩哭闹时大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再哭,国师就来了!” 但是,国师此刻并不好使! 因为他们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国师是你弟弟?你认识国师?你若认识国师,我就去吃屎。”一人狰狞地道。 百里胧月骑着马,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丫鬟过来了。 “笑什么笑!吃饱了撑的!给我抓住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还不动手?难不成要本姑娘给你们准备张床吗?”她想挥鞭子了。 眼前是座破庙,床肯定是没有的。 陈瑾初看着那鞭子,一阵头痛,真的,她对挥鞭子的女人没好感。 “她说她是国师的姐姐。”那大汉忍着笑。 008 坚定抱大腿的决心 百里胧月笑道:“还真是不要脸,撒谎也就算了,谁不知道国师是天煞孤星,不要说姐姐了,她连个堂姐、表姐都没有!他这种怪物,只配孤家寡人!当然,即便他是怪物,你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给国师做姐姐?你配吗?” “都死人啊?快动手!”百里胧月暴躁地骂道。 “大小姐您要不要回避一下?”一个大汉好心提醒,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姑娘。 “活|春|宫不好么?”百里胧月不以为然。 百里胧月的恶毒刷新了陈瑾初的三观。 陈瑾初道:“慢着!我是药人,体内有蛊虫,与我交|合的男人,都会全身腐烂而死!我劝你们,给大脑留点空间。” 陈瑾初不指望他们能听得懂,她看了看叶扶苏,苦笑了,道:“我在转移他们注意力,你等一下快跑。你要记住,你不是天煞孤星,更不是怪物,我就是你姐姐。” 叶扶苏别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众人。 他回头,笑了,这一笑,令人惊艳,道:“我不走。” “小苏!”陈瑾初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抱过叶扶苏,翻了个身,因为百里胧月的鞭子又甩了过来! 翻滚的时候,后脑勺钝痛无比,似乎是撞在了庙门口的石碣上,接着脑仁疼,用手摸了摸,还有黏糊糊的鲜血…… 她闭上眼的时候,就见眼前一阵红光,一人身着红衣,鸦发齐腰,妖娆中透着冷漠和高贵,那眉眼更是超凡脱俗…… 这是谁呢?似曾相识,但陈瑾初想不起来,头痛欲裂。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摸了摸衣服,很齐整,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是她和叶扶苏的那间屋子。 “小苏……”陈瑾初唤了一声,没人。 “臭宝……”也没听到那声熟悉的喵呜声。 她觉得口渴,挣扎着想要起身,浑身酸痛——作为长期浸~淫网文的书虫,陈瑾初知道“浑身酸痛”已经被魔化了,总有少儿不宜的画面出现,为了避免误解,她觉得要解释一下:是摔倒导致身体挫伤而带来的痛感。 “醒了,要喝水吗?”进来一个白衣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身高目测一米八,看那嫩生生的小脸,妥妥地小鲜肉。 陈瑾初道:“要喝水。您是谁?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小鲜肉道:“在下司书。”他顺手倒了一杯温水端给陈瑾初。 陈瑾初心里荡漾了,司书啊,叶扶苏的四大侍从之一。 按照《第一佞臣》的描述,只说司书武功高、能力强、对叶扶苏忠心耿耿,并没说他还是个漂亮精致的小鲜肉啊! 作为颜狗,陈瑾初决定路转粉! “司书,扶苏呢?”陈瑾初柔声道,在帅哥面前,温婉贤淑是她的烟雾弹。 司书在此,必定是受叶扶苏的指示,这也进一步说明她捡的那个病弱少年就是终极反派大佬——是的,作为律师,陈瑾初时时刻刻都可能犯职业病,比如凡事讲逻辑,能用推理和逻辑解决的问题,她分分钟放弃女人的先天优势——第六感! “主子有要事处理,命我来照顾姑娘。”司书温和道。 陈瑾初笑容可掬,喝了水,没那么口渴了,有人照顾,精神上深感欣慰,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于是开始闲聊。 “司书,你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十八。未曾婚配。”司书羞红了点,但依旧是有问必答,这种又奶又乖的类型,陈瑾初太喜欢了! 可惜穿成炮灰女配,身无分文,否则,她肯定要请这样的小哥哥出去搓一顿,好歹喝个下午茶嘛。 “国师是不是爱穿红衣?” “主子喜红衣。姑娘可要进食?”司书道。 “你救我回来的?” 司书道:“是主子带您回来的。” 病弱的叶扶苏变身了吗?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拜托,这是架空的古文,不是玄幻和修仙文,哪有变身一说! 司书道:“姑娘是头痛吗?” “那百里胧月后来怎么样了?”陈瑾初想知道她是否炮灰了。 “有可能死了。”司书面无表情,像是说个家常。 。。。。 这是叶扶苏能做出来的事! 果真是手段残忍的叶扶苏! 百里胧月作为恶毒炮灰女配,人设到位,炮灰得很彻底,这个下场可比原文下场惨多了!因为她得罪了叶扶苏,竟然骂叶扶苏是“怪物”、“天煞孤星”! 陈瑾初决心抱紧叶扶苏的大腿。 “司书,扶苏、哦,国师什么时候回来?”陈瑾初想套话。 司书摇摇头。 “他今年多大了?”陈瑾初又问。 司书道:“主子的年龄应该是二十又三。” 这……可陈瑾初接触的叶扶苏千真万确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喉结都没长出来! “……”诡异、不可思议。 “姑娘是怎么认识主子的?”司书忍不住好奇,他本来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是,陈瑾初这么热情洋溢地和他攀谈,他也不好拒绝。 陈瑾初笑道:“我说我在街上捡到他的,你信么?” 司书睁大了眼睛,摇摇头,他不信——他真没办法信,就主子那身手、那地位,他能让一个半分内力都没有的弱女子给捡着了? “就知道你不信!有点饿了,我们边吃边聊。”陈瑾初笑道。 司书端来两份糕点、两个小菜,一盅燕窝,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 “主子说,等你醒了先喝药,然后再吃饭。” 陈瑾初端起那药碗,想吐,怀念现代吃药丸的日子! “我已无大碍,应该不用吃药了。”她将药碗轻轻推了过去。 司书道:“主子说你体内有毒,如果不用药压制,你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 陈瑾初端起碗,视死如归一般喝下去,在生死面前,一切不必要的矫情都该抛诸脑后! “你主子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原文中描述得那样谪仙俊美? 司书道:“您没见过主子?”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解释呢! 009 大佬的邀请等于命令 这时,喵呜一声,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来,直接扑到陈瑾初的怀里。 “哈,臭宝,你来了!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瘦成这样?”陈瑾初抱着臭宝,打量了一下,臭宝瘦了一圈。 “想知道本座长什么样?”一个声音传来,如玉石碰撞,清朗又悦耳,还透着成熟男人的音色。 拐角处出现一抹红色,陈瑾初伸头去看,只见大红色的衣摆,轻纱起伏,甚是飘逸,往上看去,是放在腰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再往上看去,是宽阔的胸膛,领口处是洁白的领子,红白相间,端的耀眼。 及看到面容,陈瑾初脑子立马闪过几句文绉绉的诗词: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却给人一种如玉公子的感觉,这是纯;那如星似月的眉眼间透着无法描述的妖娆,明明是妖娆却又透着不可侵犯的尊贵,这是欲。 能把纯和欲如此完美地融为一体,难怪女主第一次见到叶扶苏时也被大大惊艳了。 她在这张脸上依稀看出那病弱少年的面容,虽然眼前这人与陈瑾初所熟识的叶扶苏在身量、气质、容貌上有差别,但五官和神情却不难分辨,这就是同一个人。 陈瑾初想了想,道:“扶苏?你是不是先前受伤了,所以,你回到年少时的状态,或者你练得是缩骨功?”作为从小偷看长辈的武侠小说长大的人,陈瑾初对武学还是富有想象的。 叶扶苏看了一眼陈瑾初,道:“你还算聪明。” 聪明?她猜对了?那她大概明白了,但是,还不够明白:什么武功能让人返老返童? 不过,超强战斗力的大反派喊自己姐姐,这约等于买彩票中特等奖,开心! “那你是恢复了?太好了。”陈瑾初笑道。 “怎么好了?”叶扶苏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陈瑾初心说,那我可以抱大腿了呀! 第二日,叶扶苏要离开武陵郡,回京城。 陈瑾初不想走,她固然愿意抱大腿,但是,那个圈子更复杂,毕竟是政治中心,加上这半日的观察,叶扶苏性子又冷又傲,还有点喜怒无常,跟在这种大佬身边,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活着! 守着那个小茶馆,也够她吃穿用度了,总好过去京城当炮灰! 她把这个想法委婉地与司书说了。 司书显得有些吃惊,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他只知道这陈姑娘真厉害,竟然敢忤逆主子的意思,竟然能拒绝主子的邀请。 “扶苏,你路上保重。”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皱了皱眉,等着她的下文。 陈瑾初道:“我就不与你一道去京城了……” 她若实话实说,恐怕要惹恼大佬,于是戏精附体,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说京城是自己的伤心地,去了京城要触景生情,想到自己被卖、被人下药、被人侮辱的经历,她就悲痛欲绝。 “那你留在武陵郡,恐怕只有绝路,你以为百里星曜会放过你?”叶扶苏淡淡道,这绝对是有耐心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 变身后的叶扶苏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打住,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犯花痴?陈瑾初在内心鄙视自己! “可我什么也没做?” “很多百姓看见那女人是追着你过去的,知道你与她有冲突。”叶扶苏道。 呵,这是断了她的一条路! “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叶扶苏及时补刀,切断了陈瑾初脑子里出逃的想法。 这时,司书过来:“主子,有一匹马不肯走。” “杀了!” 司书道:“是!” 不听话就杀了? 你们这对主仆好会演戏!演得真好,因为恶毒得相当到位! 陈瑾初心里骂着他们恶毒残忍,一边乖乖地上了马车,因为她知道,叶扶苏做得出来! “大意了!”陈瑾初自嘲了一下,还以为天道狗东西这会开眼了,让她抱大腿呢!呸! “嗯?”假寐的叶扶苏睁开眼。 陈瑾初笑道:“没事,觉得小苏很好看呢。” 叶扶苏冷哼一声,继续假寐。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陈瑾初一个不稳,朝叶扶苏这边倒过来,本来她支撑着门框就能坐回来,谁知道她顺势抱住了叶扶苏! 叶扶苏突然睁开眼,慢慢转头,冷冷地看着她。 深秋,微冷,但是,叶扶苏的眼神是冰冷,瞬间让人血液凝固的那种。 叶扶苏不喜别人靠近,原文是这么写的,当然,自带光环的女主除外,所以,当陈瑾初倒在他怀里并靠近的时候,他生出了一股杀意。 这个女人真大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吧? 他只是一反手,陈瑾初就被弹了回去,老实地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 这一弹,陈瑾初觉得脏腑好痛,什么叫“在作死的边缘拼命试探”?这就是! 叶扶苏想杀了自己? 疼痛已经让陈瑾初顾不得害怕了,她只是有些后悔,若是不遇见叶扶苏,想必自己还能在武陵郡多混些日子,要是能见到顾清檀,那就完美了! 可惜啊,天道这狗东西,不给力! “痛……”陈瑾初想哭,她是最怕痛了! 她想吐,特别恶心。 “哇”得一口吐出来,不是食物,而是鲜血! 她突然笑了,哎呀,这短暂的穿书之旅就要结束了,自己要回现代了! 叶扶苏拉过陈瑾初,在她的背心处输入内力,为其稳定心神,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给她喂下。 司书不解:“主子,这药是您为皇帝炼的……” 叶扶苏不语,周身起冷气,吓得司书急忙跪下:“是奴才多嘴了。” “之前给她药服用了吗?”那个药是他亲自调配的,可以压制她体内的蛊毒。 司书恭敬道:“昨儿的喝了,今儿早上的没喝,陈姑娘说太苦了,奴才劝了没用。” 不喝药吗?叶扶苏微微蹙眉。这个小女人可真是会作死啊! 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点用,哪里犯得着自己耗费真气! 陈瑾初若是知道叶扶苏正在恨恨地嫌弃她耗费自己的真气,恐怕打死她,她也不敢睁眼。 她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方才那一掌好厉害,痛死我了。” “……”叶扶苏沉默了,司书也不敢接话。 010 这是掌中焦啊 还能这么讹人? 讹人也就罢了,还敢讹叶扶苏?这是打算太岁头上动土? 叶扶苏明明是耗费了大量真气来救她,她竟然说他打她? 他要是真打她,她还能醒过来?她有机会醒过来? 叶扶苏那张妖娆的俊脸看上去黑气萦绕,分分钟就要一巴掌拍死她,司书见状,道:“陈姑娘误会了,您是中毒,体内有毒,主人是用真气给您疗伤,护住了您的心脉。” 陈瑾初心口还在疼,喃喃道:“他会这么好心?”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这应该是自己的蛊毒发作了。 司书急忙道:“姑娘慎言!”一会主人拍死你,还得劳烦我去挖坑,求您不要没事给我找活做! 陈瑾初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扶苏,一扭头,眼底尽是清冷,叶扶苏把自己带回京城,恐怕没那么简单。 才出武陵郡,司书突然停下了车。 陈瑾初好奇掀开窗帘,黑压压的一群人,身着白衣,气势凌然,看那马车上的徽标,陈瑾初知道百里星曜来了。 司书跳下马车道:“兰陵君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百里星曜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朗声道:“国师伤了人就想走,未免太不把我这个兰陵君和百里家放在眼里。” 司书道:“兰陵君有何证据,证明是国师伤人?伤了何许人?可有人证?” “本君知道国师武功盖世、只手摭天,想不到国师竟然还是耍嘴皮的高手,既然国师不认,那本君只有动武了!”百里星曜冷道。 想到百里胧月的惨烈下场,他恨不能将叶扶苏碎尸万段! 百里胧月因受刺激而神经错乱,醒来后就处于癫狂的状态。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件事已传遍整个武陵郡及周边州城,百里家的声誉一落千丈,这都是拜叶扶苏所赐! 杀了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叶扶苏挑开窗帘,冷笑道:“百里星曜带了这么一群废物,他这兰陵君也快做到头了。” 司书道:“奴才这就去迎敌,请主人稍作休息。” 陈瑾初不敢看! 但她又想看!于是用手遮着眼睛,轻轻地打开一只眼睛——刺激、血腥、震撼! 司书以一当百,战斗力爆表! “司书的武功这么高?”陈瑾初忍不住问道。 叶扶苏冷道:“本座这边不养废物。”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轻飘飘地打量了一下陈瑾初。 觉得她是废物? 陈瑾初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脯,以证明自己绝不是废物。 叶扶苏兴许等得不耐烦了,飞身出去,陈瑾初伸出头去,只见人群中突然红影灼灼,迅速移动,等那红影落定,众人倒下去。 “废物,脏了本座的手。”叶扶苏鄙夷道。 陈瑾初看呆了,上百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然倒下了? 他这不是战斗力爆表,是逆天、是变态! 看书的时候,陈瑾初还没有深刻的感受,现在身临其境,陈瑾初大受震撼,若是哪天自己忤逆叶扶苏,他碾死自己估计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妖孽!绝对是妖孽! 原文中很多人私下里骂叶扶苏是妖孽,陈瑾初现在也这么认为,不过,她所谓的“妖孽”还有“厉害到离谱”之意。 “叶扶苏!”百里星曜持剑而上。 如果用陈瑾初的视觉来描述,那就是:打斗画面很精彩,特效满分,服化效果特别棒! “君上!”众随从惊叫,急忙上前扶住仰面倒过来的百里星曜。 “君上!”又是连声惊叫,百里星曜口吐鲜血,头发凌乱,样子十分狼狈。 “你伤了我们君上还想走!?”几人围了上来,握着宝剑的手不停颤抖着。 叶扶苏冷冷一笑,道:“你们这几个废物,还不配让本座出手!” 司书会意,上前,拔剑,寒光闪现之间,那些人手中的宝剑被削断,众人惊颤,司书冷道:“滚!再不滚,就挖了你们的眼,剁了你们的手脚!” 百里星曜怒道:“叶扶苏,我百里家与你势不两立!” 叶扶苏冷眼看着他,道:“只要你配。” 司书驾着马车,陈瑾初不敢在马车内与叶扶苏独处,生怕自己呼吸都有罪,最后被秒|杀了! “外头空气好,我坐外头。”陈瑾初慌不择路地逃到马车前。 “司书,你们这里的武功高手分等级吗?” 司书心中纳闷:什么叫我们这里的? “分啊,九层最强,一层最弱。”司书道。 陈瑾初道:“那你现在是几层?” 司书道:“应该是介于五层和六层之间。” “这……”这也还好吧?但看司书方才的身手,出场就是特效,并不像中间流。 司书补充道:“后面三层很少有人达到,所以,到了六层,就是练武的最高境界。” 陈瑾初冒着星星眼,发自内心的崇拜,而且司书这个人没什么架子,有问必答,完全能满足她好奇宝宝的属性。 叶扶苏在马车内听了这话十分不舒服,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舒服,就觉得躁得慌,司书这样就算厉害了?她崇拜个什么劲,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这不算什么!主人才叫厉害呢!你也可以学点武功傍身。”司书一边赶车一边道。 陈瑾初笑道:“那司书会教我吗?” 司书道:“可以啊!不过,学武是很苦的,还要看你根骨及悟性。” 陈瑾初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根骨如何不清楚,但悟性一定很差。”陈瑾初从小到大没有一样擅长的体育技能,连一场运动会都没参加过,可见其小脑欠发达,应该是悟性比较差了。 “不一定啊。”司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除了夜里短暂休息,白天都是一路狂奔,一路上换了三回马,加上国师的令牌好使得一塌糊涂,一路畅通无阻,两天一夜,就从武陵郡到了京城。 陈瑾初看着城门上“天安都”三个大字,并没有生出“我胡汉三又杀回来”的感慨,好不容易逃出去,又被胁迫着带回来了。 跟在叶扶苏身边,她的小心肝,只剩下“颤”这一个动作了。 本以为能抱一下反派大佬的大腿,好歹苟活一阵,看这架势,恐怕炮灰得更彻底!别人穿书,最不济也成了反派大佬的掌中娇,她倒好,“掌中焦”——随时随地可能在大佬的掌中焦掉! “想什么?”冷不丁地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 011 男主上门了 陈瑾初打了个激灵,道:“没想什么!” 马车进了国师府,她下了马车就被司书带到了一个房间,临走时还叮嘱她不要乱跑,国师府里处处是机关。之后就没再看见叶扶苏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了天台。 陈瑾初战战兢兢在国师府过了两天,比坐牢都难受,这府里的仆人一律是扑克脸,看着也很别扭。 “她可有异样?” 司书恭敬道:“回主子,陈姑娘没有异样,奴才告诉她府里到处是机关,她除了吃饭,活动范围不超过琉璃院,甚至房间都极少出。” 叶扶苏面容清冷,淡淡道:“等着吧。” 这个女人才不会这么安分守己呢。 到了第三日,沈诚舒上门了。 “国师大人不在,太傅请回。”司剑怀抱宝剑,面无表情地将沈诚舒的侍从挡在了国师府的门前。 侍从去马车前低声汇报,那侍从上前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司剑冷道:“那劳烦太傅去边上等,不要堵在门口。” “你!”侍从恼了,跟着沈诚舒那么久,何时吃过这等闭门羹! 像是掐好了时间一般,半柱香之后,国师的车驾到了。 “国师请留步。”沈诚舒施施然地从马车里走下来。 叶扶苏微微颔首。 “我今日来见国师,是要找一样东西。” “哦?”叶扶苏没有多余表情,除了冷漠,虽然他也未曾料到沈诚舒会这般直截了当。 “太傅丢了什么东西,竟找到我这国师府了?看来这京兆尹又该换人了,连勤国公府都丢了东西。”叶扶苏淡淡道,京兆尹表面上很中立,不参与党争,实际上是沈诚舒的人。 沈诚舒笑道:“一个不懂事的小东西,长腿了,所以,会跑。” 进了厅堂,仆人过来奉茶,沈诚舒呷了一口茶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听闻国师从南方带回一名女子,有人告诉我,这名女子正是前些时日从我府里逃出去的女奴。” 他的确是收到消息,说叶扶苏从南方归来,此次同行的还有一名女子。 他之所以来国师府,是因为收到体内蛊虫的召唤,置于他和陈瑾初体内的蛊虫是一对子母蛊,本就有感应功能,苗疆的蛊师往往在亲密之人身上种下子母蛊,用于感知。 “把她带上来。”叶扶苏道,“等一下,太傅可要看清楚了。” 陈瑾初才进了大堂,左脚还没迈进门槛,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想走——***来了,怕见面尴尬! 尴尬也就算了,主要是这个***杀伤力太大,分分钟让她挫骨扬灰。 给他下蛊、私自逃跑、和仇敌勾搭在一起,哪一条不是死罪?这三样加起来,足够沈诚舒凌迟她了! “我能不进去吗?”陈瑾初问。 司书道:“好像不能。” 不得不说,天道这狗东西对自己亲儿子真好,瞧瞧这沈诚舒生的,那真叫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薄唇红润,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五官深刻又明朗,气质温润又高贵,冷白皮细腻如脂却丝毫不影响周身的男子气概,配上这一身华服,好一个贵公子! 陈瑾初想了想,原身睡了这样的人也不亏! 看着她心猿意马,司书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唤道:“陈姑娘?” 沈诚舒只看了一眼陈瑾初,便觉察到她的变化,以前是唯唯诺诺的,目光从来不敢正视他,总是低眉顺眼地偷偷看他,胆怯、甚至有些猥琐,看着就令人厌弃,如今气质雅正中透着一丝灵气,原本一双空洞的大眼,如今也炯炯有神,顾盼生辉。 最主要的是,她竟然敢打量自己! “国师唤我过来有什么要吩咐?”陈瑾初道。 叶扶苏慵懒地看了她一眼,道:“太傅很好看吗?” 这个女人从一进门就盯着沈诚舒看,还真是个色胆包天的!难不成她还想回去继续给沈诚舒暖床! 陈瑾初笑道:“太傅固然好看,但是,不及某人。” 陈瑾初是故意这么说的,天道这狗东西,你虐我,我就打击你亲儿子,来啊,相互伤害!当然,还有些许讨好叶扶苏的味道。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因为她料定,这二人目前都不会杀自己,自己还有用! “太傅说你是他府中逃出来的女奴。”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故作惊讶:“可我并不认识太傅大人。再说,太傅府定然奴仆过千,太傅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奴亲自来寻?再说,国师府什么样的奴才没有,断然不会和太傅府抢奴才的!莫不是太傅大人眼花了?” “又或者,那逃走的根本不是什么女奴,而是太傅大人的心上人?否则,太傅大人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我实在不是什么女奴,不过是国师暖床的女人,我仰慕国师的神颜,自愿投怀送抱。”陈瑾初笑道。 话虽说得轻浮,但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不但不轻浮,还有几分娇俏可人。 叶扶苏不近女色,不要说天源国,整个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叶扶苏学得秘术是无情道,术法与武功之所以高深,就是因为至今还是童子身。 沈诚舒握紧了拳头,他是绝不相信这个贱奴能如愿爬上叶扶苏的床!但是,她能跟进国师府、这么说叶扶苏还不否认,又让他忍不住刮目相看,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呢! 陈瑾初转身出门的时候,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 晚间,叶扶苏进了陈瑾初的屋子。 “你、你怎么进来的?”陈瑾初惊呆了,门窗都关的好好地,她没听到任何声响,她随手将挂起的外套拿了过来。 “你不是仰慕本座的神颜?你不是本座的暖床女人?怎么,本座来了,你不高兴?。”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看书那会,只觉得他是病娇,如今看来,她是低估了他病娇程度,他应该是病态! 正在她腹诽之际,叶扶苏身形一闪,到了床边,抱起陈瑾初,陈瑾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自己与叶扶苏双双倒落在床上,一只大手正有力地握住她的腰…… 012 在国师府当演技派的日子 “别这样……”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精英,又是未婚单身的感情状态,陈瑾初不介意找个小鲜肉来一场年下恋,但谈恋爱和直接扑倒还是不同的。 何况,眼前这样的腹黑大佬,堪称砒霜公子,好看,不能吃,有胆吃下去,还能有命活着? “怎么,你的仰慕是假、暖床也不乐意吗?”叶扶苏笑了笑,明明是笑,但给人的感觉很冷。 陈瑾初尬笑了两声,轻轻拿开叶扶苏的手,慢慢起身,道:“你看,我们认识这段时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我那样说,不过是想故意折辱沈诚舒……” “哦?弟弟?” 陈瑾初连忙点头。 “给你三个月时间。”叶扶苏起身,嗖地一下不见了——她怀疑叶扶苏练了什么妖法,但她没有证据。 叶扶苏一走,陈瑾初脸上没了笑意,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要把她交给某个人吧? 果真,反派大佬的温柔小意以及善良温暖都是女主的,像她这种拿了炮灰女配剧本的人只配得到一句冷冷的“给你三个月时间!”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陈瑾初在国师府过了一个月米虫的日子,真正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仆从成群,而且都是小鲜肉! 上辈子,她太忙了,从未像现在这样连续休假一个月,舒爽! 每天睡到自然醒,晚上开黑看话本子,还找了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小厮一起打牌,学了他们这里的叶子戏和六博,玩得不亦乐乎,她还后来居上,顺带赢了点银子。 司剑第一个看不顺眼:“这女人什么来头,竟然在国师府赌钱!要不是主子留着她还有用,我都想一剑结果了她!” 想要一剑结果她的可不止司剑一人,毕竟把这国师府弄得乌烟瘴气,除了赌钱,每天还对吃喝提出各种要求,她自己下了趟厨房,结果把厨房给烧了! 陈瑾初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那种烧柴火的土灶,她不会用! 连最为温和的司书都看不下去了:“等主子的安排吧。” “为什么小厮都争着去伺候?”司剑冷道。 司书不好意思说,他可是打听到了,这个死女人会说笑话,又会打趣,出手大方,经常给小厮们赏钱,丝毫没架子,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糕点都分给他们,不仅如此,这些小厮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死女人经常出言调戏,他们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喜欢的不行。 很快叶扶苏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冷哼一声,脸色很难看,司书试探着问道:“奴才这就去买两个丫鬟回来?” 因为叶扶苏不喜欢女人近身服侍,所以,国师府里无论是贴身服侍还是做粗活都是男子。 叶扶苏冷道:“选两个知道规矩的。” 这种没规矩的女人就该乱棍打出去! 于是司书专门买了两个丫鬟进国师府,据说是被贬官员府上的大丫鬟,懂规矩,有眼力劲,还特别会服侍人。 这在京城也算是大事一桩,谁不知道国师府上下都是雄性,连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如今竟然买了两个丫鬟回去,这就奇了怪了! 有人伺候,锦衣玉食,还有小鲜肉供自己调戏,陈瑾初觉得这日子简直就是飞了!必须争分夺秒地享受啊! 现在来了两个姑娘,那更好,不但可以给自己梳妆打扮,还能顺带打听一下这天源国的风土人情。 叶扶苏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她带一些珍奇玩意,当然,都是“嗟,来食”的态度,陈瑾初也不计较,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何况,按照她的判断,她要或不要,叶扶苏后续都会找补回来。 没人的时候,陈瑾初都是沉静的,危机感时刻笼罩着她,那些吃喝玩乐不过是她的障眼法,她生出一种被人豢养的感觉,比这豢养更糟糕的是,她像一头养肥待宰的猪仔…… 她想逃。 她借着和下人玩闹套近乎,了解这国师府的布局状态、侍卫换班流程、国师的为人、四大随从的秉性能力。 她抬头看了看国师府一丈多高的院墙,叹息:还不是逃跑的时候。 “陈姑娘是觉得院墙太高了吗?”司书不知何时出现了。 陈瑾初扭了扭腰、转了转脖子,这个动作在司书眼中很不雅观,但陈瑾初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在做运动,纯洁的那种。 “我这是抬头望天,这蓝天白云,看着真舒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嗯,想吟诗,不管你信不信! “陈姑娘看起来心事重重。”司书道。 陈瑾初撇撇嘴,泪花就泛了上来,她抽抽搭搭地上前,手搭在司书的胸前——嗯,很有料,摸起来手感真不错。 “我这是身体不舒服,体内有毒,想着将不久于世,却还未报答国师大人,心里愧疚!”她干脆倒头在他肩头,声音悲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司书大惊,却不忍心推开,心说,这女人也没那么糟糕,都快死了还记着主子的知遇之恩呢! 陈瑾初心中正得意呢,司书逃也似地跑了,她差点摔倒,她抬眼一看,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一抹红色,想必是国师大人来了。 作为演技派,陈瑾初这玩物丧志的派头一如既往,叶子戏还在继续,陪她玩的都是模样周正的少年,当然,还有新来的两个丫头。 陈瑾初一抬头,之前坐在一起的少年们已经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了。 “滚!”叶扶苏冷道。 那几个少年和两个丫头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很开心?”叶扶苏似笑非笑。 陈瑾初笑道:“非常开心。”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叶扶苏冷道,顺势抓起陈瑾初的手,眉头微微一皱,她身上的蛊毒更严重了。 “难道我有了忧患意识,国师就让我活了吗?”陈瑾初抽回手,淡淡一笑。 “你有用,才能让你活!国师府不养废人。”叶扶苏盯着陈瑾初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好看,无邪、纯净、湿漉漉的。 陈瑾初没有回避,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知国师大人想让我有什么用呢?” 013 魔鬼训练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就开始了非人类的生活! 先是背书,司书给她搬来几摞书,第一天是背一本,第二天背二本,到了第三天要背五本,背不出就不准吃饭! 内容生疏的文言文,虽然都是薄薄的一本,但是,背起来很吃力,想挠头。陈瑾初担心这一头茂盛的秀发不够抓的! “司书,我饿呀!给我拿只饼吧!”陈瑾初饥肠辘辘,怀石料理大盘鸡,烤串炸鸡小火锅,哪怕是给袋方便面也行! 她饿得想啃书! 司书面无表情:“不是我不给你吃饭,你背出来,一字不差,就可以吃饭,而且很丰盛,这是主子的命令。” 求生的本能让她二十天背完了一百本书! 别问她怎么做到的,她也想知道! 当然,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每次吃饭的时候,趁着丫鬟们不注意,偷偷藏两个馒头带着,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顺根鸡腿过来。 “姑娘可以休息两天。”司书微笑道。 “不用背书?” “不用。” “也不用挨饿。” “不用。” 陈瑾初将袖子里的馒头和鸡腿倒了出来——早点说嘛!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两天休息结束,她想逃,但是,在国师府里转悠了两天,不要说逃出去,她想出门都难! 到了第三天,司书又来找她了,扔给她一套劲装。 “今天起,司剑带你训练。”司书道。 陈瑾初心中冷笑,就司剑那个冰块脸,一看就有虐待狂的倾向,在他手底下,恐怕没活路。 一开始的几天,体能训练,跑不动就没饭吃,不吃饭更加跑不动,最后成了恶性循环。 陈瑾初这会子只觉得身上很冷,已经入腊月了,跑出了一身冷汗,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 司剑吐了嘴里的牙签,不屑一顾道:“这么弱?弱成这样,该不是废物吧?” 陈.弱鸡.废物.瑾初昏过去了,表示没听到,否则定要起来挠他! 司书冷道:“你悠着点,虐死了,有你好受的!” 二人对视一眼,司剑顿时明白过来,主子待这个女人不同,她若是真的死了,不管是不是自己虐死的,他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司剑也不敢怠慢,急忙抱了陈瑾初,又叫来府医。 “怎么晕倒的?”叶扶苏冷道。 司剑道:“回主子,她太弱了,跑步、爬高都不行。才让她跑了十圈。” “所以呢?”声音又冷了几分。 “奴才就让她不训练完就不准吃东西……”司剑低声道。 叶扶苏冷道:“下去,七天不准吃饭。” 司剑脸色大变,但不敢忤逆,道:“是,奴才这就去。” 司书也不敢求情,心里默默想,主子果真对这个女人与众不同。 叶扶苏看着昏迷中的陈瑾初,一脸的菜色和狼狈,头发乱糟糟的,眸子暗了暗,道:“去库房给她找些补品来。” 陈瑾初醒来的时候人参燕窝、灵芝雪蛤、冬虫夏草,这种大补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将面临更严酷的训练,否则,叶扶苏会这么大方? 陈瑾初没有自幼开始练功,无根基无内力,想让她成为武功高手,除非断骨重接,否则,绝无可能。 “她这辈子能练到气动层级,那也算是奇迹了。” “想什么呢,能淬体成功就不错了。” 陈瑾初看着司剑和司书二人一唱一和、痛心疾首,忍不住道:“我听得到好么?” 司剑冷笑道:“你听得到如何?还不是废物!” “……”你全家都废物! 他们当前做的训练就是提升她的体能和灵敏度。 十冬腊月,陈瑾初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被司剑扔到了冰天雪地中,只留下一句:“若是捉不到野味,就准备冻死在这里吧。” 他虽话说得狠,但却不敢走远,毕竟有前面饿了七天的教训在。 陈瑾初从来没想过,自己穿书的境遇是这般不可描述!这哪里是穿书,这是做噩梦好不好? 在冻僵之际,靠着肉搏,总算在雪地里捉到了一只半大的野兔子,跌跌撞撞跑到司剑面前,把兔子交给他,一撒手,兔子跑了。 陈瑾初傻眼了,但立马反应过来:“是你没接住!” 司剑头大,这是被她又讹上了。 “算你勉强合格!” “好嘞!”陈瑾初的雀跃只持续了片刻,脑袋一沉,又栽倒过去。 司剑吓坏了,抱起她,这是冻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全身,可他也只是一身劲装,并没有什么能当场脱下来的衣物,但她浑身冰冷,脸色惨白,若是不及时取暖,那大概要冻死了。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扯自己的衣服! “你做什么!”说话的是司画,前段时间他被派出去办事了,这才回来。司画年纪略小,长相最为秀气,也最受叶扶苏喜欢。 司剑有一种浑身是嘴但说不清的感觉,此情此景,他的确是有口难辩。 一抹红影闪过来,司剑有一种滑跪的心情,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嘭!”雪花溅起来,司剑把陈瑾初扔了出去! 反正雪花厚,摔不死! 叶扶苏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衣着单薄、被摔在雪地里、处于昏迷中但小脸苦巴着的陈瑾初,道:“你就站在这里,明天日落时分不准回去。” 一动不动站在雪地里吹西北风,一吹就是十二时辰,这得死人! 但叶扶苏知道司剑死不了,虽然死不了,这活罪也够受的! 叶扶苏抱起陈瑾初,这女人浑身冷得像冰块一样,他忍不住把她抱得紧了些,想让自己的体温能够温暖她。 “主子,让奴才来抱吧。”司画道。 他第一次见陈瑾初,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能让叶扶苏这么抱着的女人,那定然不是凡人!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叶扶苏方才惩罚司剑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陈瑾初睁开眼,床太舒服了,被子又软又暖和,不想动,睁着眼睛看了半天。 “醒了?”是叶扶苏的声音。 陈瑾初道:“不想理你!” 若不是他的命令,司剑和司书也不会往死里折磨自己! 014 国师大人的稀罕事 “呵”,叶扶苏难得好脾气,轻笑了一声,他开始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这种虚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人有勇气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不想死,就起来把药吃了。”叶扶苏道,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他觉得和她没有计较的必要。 “不吃!反正迟早要被你们虐待死!”陈瑾初道,她心里想的是,叶扶苏如此训练她,也必然有自己的目的,不管是什么目的,前提都是她对叶扶苏还有用,既然有用,那就不会让她死,不如趁机提点要求。 叶扶苏看着气鼓鼓的陈瑾初,忽然觉得前面自己给她输得那些真气白费了,精气神这般好,根本不需要! “有一件事,你去做,只要你不死,本座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叶扶苏道。 陈瑾初想也不想,道:“我要自由,我要离开国师府,从此是一个独立人的,这样的要求也可以?” “可以。”叶扶苏倒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毕竟想抱国师府这条大腿的人太多了。 “那我需要全新的户贴,我叫陈瑾初,平民百姓,父母双亡,随便给我编个籍贯即可。”陈瑾初道。 正如她所料,叶扶苏需要她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叶扶苏道:“好。但你要勤加练习,你当知道你现在多流汗,才能让你在之后少流血。” 陈瑾初默然。 接着,她咧了咧嘴角,笑了,起身,下床,一气呵成。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这狗东西想让她做炮灰,她偏要活着! “做什么?”叶扶苏微微蹙眉。 “勤加练习!”陈瑾初笑道,有股吊儿郎当的味道,是的,在残酷的环境里,她只想做个女痞子! 这一练习,就练到了年三十! 外面爆竹声声,热闹非凡,国师府死气沉沉。 陈瑾初啃着卤牛肉,笑道:“你们国师府是买不起烟花还是有丧事?连个对联都不贴!看不了春晚、吃不到巧克力这也都算了,你好歹弄点糖果和瓜子吧?” 司剑表示想揍人,但是介于前面两轮教训,忍住了。 司书抽了抽嘴角,也忍住了。 这满嘴新鲜词语,他们也见多不怪了。 司画冷哼一声:“看把你馋得!一顿吃得比男人都多!我们国师府一向如此!这叫持重,懂不懂?我看你就是吃多了,还有精力聒噪!” 陈瑾初张了张嘴,有一句粗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她现在是超强负荷地训练,不要说吃几块牛肉了,她能吃下半头牛! 大年初一,她终于有了一天假期。 丫鬟还给她房间里端了各种各样的糖果过来,瓜子也有六七样,加上糕点,陈瑾初仔细数了数,足足四十个琉璃盏! “哟,这还真是过年了呢,竟然这么多好吃的,稀罕!”陈瑾初笑道,拿起一颗糖就吃! 还有这糕点,精致好看,但甜的腻人! 叶扶苏走进来,陈瑾初急忙跳起来,作揖道:“老板,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老板?”叶扶苏好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这新鲜词还真多! “用银子,随后可以去库房支取。”叶扶苏道,她来了也有几个月了,是该给她配点月例了。 “我想吃丸子和卤猪蹄,还有八宝鸭。”陈瑾初道。 叶扶苏看了一眼她,整个人壮实许多。 陈瑾初注意到他的目光,不以为然道:“我在长身体。” 的确,她这具身体,过了这个年也才十六岁,可不正是在长身体嘛! 到了初四,陈瑾初要烟火,必须给,不给就要躺地上撒泼的那种,司书无奈,因为叶扶苏一向喜静,这么多年不要说烟火炮竹了,下人们都不敢高声喧哗。 “你做不了主,可以去问国师啊!”陈瑾初道。 司书道:“哼,我怕主人知道你这个要求后,一巴掌拍死你!” 按照他的理解,任何向叶扶苏提出要求并忤逆他一贯原则的人,都会被一巴掌拍死!但,他万万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给她买。买最好的。”这是叶扶苏的原话。 司书心说,主子您的原则呢?说好的喜静呢? 初五,天还未亮,陈瑾初就起来放烟火,又大又亮又响,相当惹眼。 她爬在屋顶上,经过这段时间魔鬼式训练,她已经和猴子一样灵活了,只见她眼睛晶亮如星,嘴里念念有词:“财神爷,你看我穿到书里,还不忘迎接您,您老开开眼,让我发大财,顺带保佑我活下来、走出去。” 叶扶苏的房间正对着她的房间,虽然隔得远,但却能清晰地看见她在屋顶上的动作,他突然涌起一阵好奇,她到底是谁? 他绝不相信她只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 她那满嘴胡话,根本就不可能是天源国的人…… 好奇的同时,他甚至生出了一丝纠结,真的让她去送死吗? 迎财神是陈瑾初穿书之前的传统,也是她那个世界的人的习俗,鞭炮烟花能从初四晚上一直放到初五晚上,比大年三十的鞭炮都多,可见大家对发财的执念。 天源国也过初五,但并不是“迎财神”而是“破五”,谈不上隆重,百姓只是象征性地放点鞭炮和烟花。 一向清冷的国师府竟然放起了烟火,还那么高调、放了半夜? 这是天源国的一大新闻!简直是稀罕事啊! 初六,开朝,大臣们一大早就聚在一起议论这个事情,说得那叫一个生动,详尽之处能叫人身临其境。陈瑾初是没看见那个画面,若是看见了,肯定又要撇嘴:这男人八卦起来,也没女人什么事! “我是专门派了人在国师府附近看的,那烟花是真好看,没有几百两银子,不可能那么璀璨!”一个大臣道。 “我都睡了,我那如夫人把我推醒了,说有人放烟火……”一个须发斑白的人笑道。 “哎呀,还是李大人好艳福,如夫人……”有钱有权的人骚起来也没得说,非把小妾叫做如夫人。 接着,他们看见身着暗红色官服的叶扶苏,瞬间禁言! “国师今天竟然来早朝了?”这是个很好的主题,但是,他们不敢聊。 015 好戏开场 如果说沈诚舒是笑面虎的话,那叶扶苏就是冷面阎王,一样的惹不起,但前一个有所顾忌,后一个杀人不眨眼! 众人注意到沈诚舒此次进宫还带了两个服饰奇异之人,应该不是朝臣,否则,必定身着官袍,同朝为官,他们又岂能不认识? 第一天开朝,也没什么事,天源国第九代皇帝——天启帝萧景骞此刻看上去满面油光、精神头十足,他正兴致勃勃地和大家聊着家常。 “启奏陛下,臣有要事向陛下禀明。”沈诚舒道。 萧景骞心中很紧张,沈诚舒说要事,那肯定是让他头痛的事,但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笑呵呵地问:“沈卿请讲。” 沈诚舒道:“有人要谋害臣。”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启帝是个戏精,他心里想的是,沈诚舒如今炙手可热,党羽成群,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也杀了不少,得罪的官宦和世家那就更多了,有人想杀他正常,但是,他还要表现出万分震惊的样子,急忙问:“真有此事?沈卿,你快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从龙椅上急忙走下来,抓着沈诚舒的手,关切道:“沈卿可安好?” 沈诚舒受不了天启帝这样的惺惺作态,抽开手,道:“陛下,臣无碍。” 天启帝回到龙椅,理了理袖子,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道:“沈卿可知是何人所为?报与朕听,一定秉公处理,为沈卿做主。” 沈诚舒道:“臣查明是谋害臣之人与国师有莫大关系。” 天启帝差点从龙椅上跌落,竟然牵连到叶扶苏! 这下有好戏了,但也有麻烦了! 坐山观虎斗,他固然乐意;但他也害怕,若是处事不公,这二人谁也不会让他这个皇帝舒坦! 沈诚舒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实力,对天启帝而言是尾大不掉但还没撕破脸的状态,表面上沈诚舒还是忠君爱国的能臣,天启帝对其宠信至极。 如果说沈诚舒此时还是暗戳戳的佞臣,那叶扶苏就是赤|裸|裸的佞臣,直接搬到台面上的,毫不掩饰的,他若不开心还可以用先帝给的打龙鞭,揍一顿天启帝的。 “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国师怎么可能派人伤害沈卿呢?二位都是我天源国的肱股之臣,怎么可能有这等事情呢?”天启帝一肚子坏水,想看他们火并,但是,表面上却笑容可掬,一副和稀泥的和事佬模样。 “你们说是不是啊?”天启帝问众人。 这些臣子大部分都有自己的阵营和立场,不是勤国公这一派的就是叶扶苏那一派的,没有各自领头人的示意,谁也不敢乱说话。 至于那些中间派,不顾沈诚舒和叶扶苏的淫|威和手段都要保持中立、要效忠皇帝陛下,这些人都是硬骨头,自然不屑于配合皇帝来这一场没有意义的演戏,所以,也都沉默着。 天启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国师,你是什么意见?”天启帝将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当事人。 叶扶苏淡淡道:“陛下觉得臣会做出这等事吗?” 萧景骞心里想的是“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的”,嘴上笑道:“朕也只是问问,凡是看证据嘛。” “既然陛下说了看证据,那请太傅大人举证。”叶扶苏淡淡道。 沈诚舒笑了笑,他早已料到这一幕,道:“若没有证据,怎敢在大殿上当着陛下的面与国师对峙呢?” “回陛下,国师曾在数月前带回一名女子,该女子是被人送到臣府上做婢女,为了谋害臣,不惜在该婢女体内下蛊虫。如今臣体内也有了蛊虫,日夜受这蛊虫的侵扰,若不是遇见高人,恐怕早已无法为陛下尽忠了。”沈诚舒道。 众人哗然,蛊虫?太傅大人体内有蛊毒?还差点被弄死? “这……”天启帝有些为难。 “既然陛下不方便问,就由臣来问吧。国师大人可曾于数月前带回一个女子?” “是。” “这名女子目前是否仍在国师府?” “是。” “国师可知道这名女子的身份?” “本座不知,难道太傅知道?” “国师还真是会装糊涂。既然国师不知道,那正好有个机会让国师知道,不知国师是否愿意将该女子接到宫里?” 叶扶苏冷冷看了一眼沈诚舒,道:“本座若是不愿呢?” 这时,天启帝开口了:“哎,叶卿,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若是太傅冤枉了你,朕自然会替你做主。再说,朕也好奇,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入得了你的法眼?你们想不想知道?” 说想知道的都是勤国公这一派的人,虽然叶扶苏这一派中也有很多人想知道,但他们不敢说。 “既然陛下开口了,臣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但是,陛下金口玉言,若是太傅冤枉了臣,陛下要如何为臣做主呢?” “这……”天启帝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坐山观虎斗也是不容易。 “沈卿什么意见?”甩出烫手的山芋是天启帝这些年深谙的制衡之道。 沈诚舒冷笑道:“但凭陛下发落。” 他知道,任凭天启帝发落,天启帝也不敢发落。 “那就去把她请过来吧。”叶扶苏道。 沈诚舒冷道:“慢着,让我的人一同前去。”他担心叶扶苏偷天换日,将那个女人替换了。 陈瑾初正在练习飞镖,这是她自己选的一个防身技能,从她拿飞镖的第一天起,每天都被司剑嘲笑八百次。 用司剑的话说:“你真的是带着眼睛来射飞镖的吗?” “这样,司剑,你顶着一个苹果站在那边,我这次射苹果,若是射不中,你罚我不准吃饭。”陈瑾初道,就让这毒舌男尝尝飞镖扎身的滋味吧! 司剑手里惦着一个苹果,得意一笑,终于要捉弄这个死丫头了,罚她不准吃饭,简直喜闻乐见!但他才高兴了片刻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死女人,敢耍我!今天不能正中靶心,不准吃饭!”司剑咬牙切齿道。 司书这时进来,身后还有一排带刀大内侍卫,又有几个便装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 “跟我走。”司书冷道。 016 破了他的幻术! 陈瑾初不解:“去哪里?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看这阵仗是去重要场合,虽然她衣服不多,但,好像还有那么两件稍微有点女人味的衣服,不像她现在这身劲装,还一股汗臭味。 “不用。去皇宫。” 陈瑾初心中咯噔一跳,她清醒地意识到,即便还没养肥,猪仔也要上刑场了,她绝不会认为因为自己昨晚给财神爷放了烟火,财神爷就带着她进皇宫发财了! “进宫之后务必谨言慎行,否则……”司书带着警告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陈瑾初点点头。 进皇宫,谨言慎行,还这么大阵仗来请自己,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沈诚舒要与叶扶苏对峙了,而自己就是这关键的一环。 “你笑什么?”司书问。 陈瑾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没必要哭吧?” 穿书成炮灰女配也就算了,连书内的剧情都变了,看书那会,可没有这样一场对峙!她想来个“未卜先知”都不行! 陈瑾初苦笑了,能不能骂天道狗东西? “对了,我若是死了,给我买口薄棺材。”陈瑾初扔给司书一个小袋子,里面有点碎银子,都是她辛辛苦苦赢回来、攒起来的,没想到啊,这么快就交代后事了! 司书心中一动,他杀了不少人,也看着身边很多人去死,但陈瑾初自嘲中的伤感让他有些触动。 “好。”司书淡淡道。 “和我说说,是什么事?”陈瑾初问,她掀开窗帘,但却无心繁华的街景——骑马她不会,所以,坐得是马车。 司书道:“太傅说你是主子派过去的人,给他下蛊毒。” 陈瑾初张了张嘴巴,笑了:哈,叶扶苏这口锅背得够大的! 分明是夏楠笙给她下得合欢蛊!目的是为了控制沈诚舒的同时顺带恶心女主白从阳!若不是体内置入蛊虫有危险、会伤害身体,这种投怀送抱、“睡|服”沈诚舒的机会,她是绝不可能让给一个签了卖身死契的丫头的! “然后呢?” 陈瑾初冷冷一笑,“找我去对峙、然后对我刑讯逼供。我若不承认,他们能把我折磨死,我若屈打成招,你们主子会让我死得很惨。总之,我没有活路了呗。” 她笑了,眼里很冷。 这就是炮灰的命运啊! 进了一间宫殿,他们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她入场了。 皇帝慵懒地坐在主座上,大臣分成两列,留出中间大块的空间,铺着墨玉的地板能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和面容。 “你为何见了朕不下跪?” 陈瑾初笑道:“我跪不跪陛下,我的结局会有什么差别吗?” 众人心中纳罕,这女子也太胆大了! 天启帝歪着嘴想笑,继而哈哈大笑,道:“这性子够虎!朕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来吧,你们打算怎么测来着?” 在他看来,陈瑾初必死无疑,所以,不值得他去计较。 “为了探明事实,臣带了两个秘术师过来,一个擅长搜魂,能看清这人的过去;一个擅长读心,能令她吐露心声。”沈诚舒道。 陈瑾初心想,就是幻术吧? 叶扶苏给她的那些书中有讲到。 一个秘术师,摇了摇铃铛,这人装模作样、煞有介事,陈瑾初冷冷一笑。 但是,一转眼,她便进入一座昏暗又华贵的房间内,那里空无一人,飘舞的帷幔,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很多字。 接着是一股甜腥味。 她心中很紧张,但是却情不自禁地往里走,想要探个究竟。 进了内室,是活色生香的一幕。 四周的夜明珠让房间亮如白昼,一派富丽堂皇,让她眼馋的并不是这豪华的布置,而是令人热血喷张的一幕:好多衣着轻薄的美男子。 还有一些不着寸缕的绝色女子。 为首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 陈瑾初定睛看了看,正是沈诚舒。 她穿书之后和沈诚舒睡过几天,但即便是做那事的时候,他也都是清冷疏离的,即便是发|泄,他也是那般高贵和高不可攀。 但是,此刻,沈诚舒媚|态十足。 “小丫头,过来,我许你荣华富贵和宠爱。”沈诚舒温和地笑着,许是饮酒的缘故,他的笑带着些许的轻浮。 那眼神又媚又热,仿佛能吃人。 “我喜欢你啊,小丫头。”沈诚舒低声而笑。 “过来,傻丫头,让我好好抱抱你。”他向她张开了怀抱。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荣华富贵,名望身份。” “你穿得太多了……”沈诚舒又道。 陈瑾初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道:“我怕冷……” “那你过来,我身上很热,正好给你暖……”沈诚舒循循善诱。 陈瑾初的外套褪了下来,她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一阵意|乱神|迷的感觉,衣服似乎被人往下拉…… “小丫头,那你告诉我,是谁在你体内放了蛊虫?”沈诚舒轻轻问着,声音似乎变了。 陈瑾初道:“我体内根本没有蛊虫。” “我这般宠你爱你,你竟然要为了别人撒谎?不怕我伤心?”那人道。 “我没有撒谎……”陈瑾初道。 “你用这合欢蛊,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受别人的指使?”沈诚舒不复先前的热情与温柔。 “我不喜欢你,也未受别人的指使,我身上没有蛊虫,我和你不熟,你也别这么套近乎。”陈瑾初冷笑道。 “你在撒谎。撒谎的女人不可爱哦,乖,和我说实话,我现在爱上你了,哪怕你是陷害我,我知道你有苦衷,不会为难你。以后我会娶你做侧室。”沈诚舒道,他的声音渐渐冷起来,但做出来的动作却更加撩人了。 陈瑾初拔出簪子,狠心在掌心里划了一下,很疼,但这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鲜血可以破解很多幻术,这是她从书中看到的。 “你这不是读心,不过是幻术而已,你的幻术虽强,却还不至于迷惑我!”陈瑾初冷道。 她睁开眼,还是先前的宫殿,主座上还是天启帝,沈诚舒与叶扶苏立在两旁,冷眼看着她。 她从怀里掏出格帕子,简单包扎了一下。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像是有拉扯的痕迹,外套已经褪了下来…… 017 这幻灭的感觉 陈瑾初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外套,这是她自己褪的,她当时的确受到了极大的蛊惑和催眠,身不由己,到了后面,她则是为了演戏,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入了幻境,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若是脱~光了,大家是不是要蒙上眼睛?毕竟各位大人读得都是圣贤书,非礼勿视这种事,不用我提醒吧?”陈瑾初调侃着,从容地捡起外套,波澜不惊地穿起来。 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言辞粗鄙的女子! 但众人又不得不承认,此女子好看、有灵性,那副傲视众人的气质,更是万里挑一。 “既然探不出什么,可以让她回了。”叶扶苏冷道,这句话是对天启帝说的。 天启帝急忙回神,道:“也是。沈卿,若是没什么事,就让她回去吧,咱们接着议事。” “慢着!”沈诚舒道。 天启帝为难了:“这……这,国师是何意见?” 叶扶苏冷哼了一声,吓得天启帝瞬间觉得椅子很烫,他是想坐山观虎斗,但是,两边谁也得罪不起! “臣作为朝廷一品命官,这条命是要为朝廷效力的。谋害朝廷命官,哪怕只是嫌疑,也当打入刑部大牢,若是嘴硬,自然有人让她开口说实话。国师觉得我应该送她去刑部还是我让人搜魂一试?”沈诚舒慢条斯理道。 陈瑾初看着沈诚舒笑了笑,道:“沈大人怀疑我加害你,总得有点依据,哪怕只是嫌疑,那也需要一点凭证,否则,众目睽睽之下,沈大人想让百官见证沈大人是如何仗势欺人、颠倒黑白?沈大人说自己体内的蛊虫是我投放的,可有凭证?” 沈诚舒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此女面貌清秀、神情温婉,后面觉得这不过是个木头美人,又总是一副苦瓜脸,心中便生出诸多厌恶来,加之她让自己中了合欢蛊,厌恶之外又多了几分恼恨。 但这样低贱卑微的女人在他眼中根本不配被他恨,因为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感,所以,她是极致厌恶的存在。 如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敢当众对他冷嘲热讽! 沈诚舒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心想,这个女人之所以如此大胆不过是倚仗叶扶苏,兴许叶扶苏是故意要激怒他。 沈诚舒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陈瑾初的手,冷道:“这是子母蛊,你体内也有一只。” 陈瑾初冲着沈诚舒笑了,她不相信叶扶苏会毫无防备。 叶扶苏玩弄权术已届登峰造极之境,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数年内把朝纲和政权玩弄成现在这样,他绝不会蠢到留下这样的把柄——明知她体内有只蛊虫,而且能与沈诚舒体内的蛊虫进行呼应的情况下,让她来大殿! 她故意挑起这个话题,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测——她体内的蛊虫清除了! 她在国师府吃了那么久的药,有一次还吐了乌泱泱的一地! 沈诚舒脸色变了变,松开了陈瑾初。 “沈大人?”陈瑾初唤了一声,“你好凶啊,弄痛我了!” 沈诚舒脸色难看,这个女人竟然当众对他撒娇,还笑得这般灿烂? 叶扶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竟然对沈诚舒撒娇? “陛下,此女狡诈阴险,若只是动口,恐怕她是不会说实话的。”一名官员道,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实则不过是勤国公府养得一条狗。 天启帝为难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冷哼一声,道:“只要陛下赏罚分明便好。” 天启帝又看了看沈诚舒,道:“沈卿觉着呢?” “若是臣冤枉了国师,但凭陛下处置。” 天启帝摸了摸鼻子,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 陈瑾初环顾了一下众人,笑道:“还真是一帮垃圾!” 沈诚舒用得手段阴暗歹毒,他们用一个女人的清白荣誉与身价性命作为赌注,就是为了验证一个所谓的“事实”,明明做着最残忍的事情,却一个个正襟危坐、高高在上,受着民脂民膏,却草菅人命,这种人为官,天源如何不衰? 高大健硕又面容狰狞的秘术师上前不由分说,按在陈瑾初的头上,她想挣扎,但是,随后双手就被两个侍卫按住了。 她想抬头,头顶却有千金重担,她在挣扎的档口,顺着缝隙,看见了叶扶苏那张俊美卓绝的脸,清冷的眸子投射出来的光芒也是清冷的。 陈瑾初觉得好冷。 她有过希望的,哪怕拿着炮灰女配的剧本,她也在挣扎中生出了希望。这一刻,她不是失望,是幻灭、是无能为力的妥协与放弃。 她不知道这是何等妖术,她看到了从前孤独又无助的自己,抱着一个破旧的娃娃,追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后,喊着“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丢下我!爸爸!……” 那个男人出轨了,小三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他抛弃妻女,卷走了全部值钱的东西,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的母亲,原本优雅温柔的女人,因为被抛弃而自怨自艾了很长时间,对她加倍呵护,却又总是抱怨她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兴许那个男人就不会离开了…… 她的童年就像是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除了灰暗就是阴沉,连母爱都异常深沉。 这就是她光鲜外表下不敢回忆和触碰的童年与过往,这些年她努力读书,考名校,当博士,成了魔都知名律师,赚很多钱,开着豪车,住着大平层,但她不敢触碰感情,即便恋爱,也不敢迈入婚姻,她没那份勇气和自信。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更是可怜,从小死了母亲,没娘的孩子像跟草,她爹对她虽然极少露出笑脸,但好歹让她吃饱穿暖,后来她爹娶了后娘,后娘还带了一儿一女。 后娘让她干重活、不给饭吃,对她非打即骂,还各种在她爹面前诋毁她甚至伪造证据陷害她。 后娘骂她是骚|浪蹄子,是个小娼妇,靠着那张脸勾引男人,和她那死去的娘一样犯贱,迟早也是个短命鬼——所谓的勾引男人,其实是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多次明里暗里骚扰她、甚至猥亵她。 生得美,但名声被后娘骂坏了。 018 天若亡我,我就反了这天 她口笨嘴拙,不会辩解,更没有能力去自证。于是,村子里的人都说她不检点,二流子总是和她说下流话,要不是她抵死不从,她的清白早就护不住了。 有后娘就有后爹,于是她爹把她卖了。 明知道她去了之后可能会丧命,但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把她卖了! 临走的时候,她爹还叮嘱她:“你看这高门大户的,是送你来过好日子的,别哭丧着脸。以后若是有了余钱,记得送到家里,你哥哥弟弟都要攒钱娶媳妇。”是的,后娘嫁过来后生了个儿子。 “爹……爹,我想回家……”可是她爹头也没回地走了。 不一样的时空,不同性格的两个人,命运竟然如此相同…… 被夏楠笙凌辱殴打,被人粗鲁地剥光衣服检查……被夏楠笙强行喂下合欢蛊。 那合欢蛊在她体内闹腾了几天几夜,像是要把她五脏六腑咬穿,她疼得打滚,哭得嗓子都哑了,她趴伏在地上求夏楠笙给自己解药,爬到她的跟前。 夏楠笙说:“你的脏手弄脏了我的鞋,把鞋舔干净,我就给你解药。” 疼痛使得她失去理性,她真的舔了。 夏楠笙笑骂:“蠢货!这是蛊虫,有什么解药!要么把虫引出来,要么你死!” 那一刻,她绝望了,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真想死啊!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已经模糊的影像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嘴里温和地喊着“良儿……”那一声声呼唤,敲打着她垂死挣扎的灵魂。 接着就被送给了沈诚舒! 沈诚舒被人下了药,她身上的合欢蛊又令她妖|媚异常,但那是怎样的感受?一个少不经事又营养不良的少女,被一个强健的男子毫不怜惜地掠夺,像是被人撕成两半又狠狠扔在地上的! 太痛了! 太绝望了! 死去吧! 至死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贱婢就是她的代名词。 然后陈瑾初就过来了! 陈瑾初过了什么日子?担惊受怕、战战兢兢、被迫承受自己不喜欢之人的蹂躏折磨,累到晕倒、冻得昏死…… “天若亡我,我就翻了这天!”陈瑾初心里恨恨地想着! 不过是一本书!就算它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她反了又如何! 她就是要反了! 死了,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她睁开眼! 她猛然挣脱那些人! 她抬头,发髻上的簪子扎到了那秘术师的手里。 鲜血直流,有那秘术师的,也有陈瑾初的,那个簪子本来就是双头尖利,当初她从司书送来的一众钗环中一眼相中了它!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觉得好痛! 正在适用搜魂术的人突然被人打断,登时倒地,口吐鲜血,右手满手是血,眼里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可曾探出什么?”沈诚舒问道。 秘术师道:“是、是夏郡主给她喂的蛊虫。” 夏郡主? 放眼整个天源国,被称为夏郡主的只有一人:夏楠笙! 沈诚舒脸色难看。 陈瑾初看着他,冷笑起来,摸了摸头上的血渍,道:“你真可怜!” “……”沈诚舒脸色铁青。 被一个自己眼中的卑贱之人骂“可怜”,沈诚舒心中的恼恨又加了一成。 陈瑾初啐了一口,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男主的?看来不仅是天道这狗东西眼瞎,作者审美也不行! 回到国师府,司书命府医给她验伤并上药包扎。 陈瑾初坐在窗棂上,看着外面的腊梅,幽香深沉,开得繁茂,可惜啊,她看着就觉得冷。 “坐在这里,冻不死你?”司剑冷笑道,他不但刻薄,有时说话还人如其名,贱得很。 陈瑾初笑道:“总比贱死好!我坐在这里好像没招惹你吧?” “你骂我!”司剑一抬脚,就把她踢了下去。 看吧,贱人就是这么暴力,陈瑾初心里骂着。 但她没心情与他计较,因为这个人不重,她在等叶扶苏。 司书皱眉:“你也不必仗势欺人,她毕竟是个女人。” 司剑不服气道:“在我这里没有男女,只有活人与死人。” 她终于等来了叶扶苏。 “什么?”叶扶苏见她伸过来的手,问道。 陈瑾初道:“户贴!” 司书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但他没有立即给陈瑾初,这是陈瑾初第一次看到天源国的户贴。 “给她。”叶扶苏冷声道。 陈瑾初接过户贴,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妥善收好,笑道:“多谢国师成全,也恳请国师放我一条生路,我绝不会提及任何与国师有关的事情。后会无期。” 衣服、日用品、首饰,她通通没要,只带了点银子,也不是国师府的,是当初在武陵郡,叶扶苏用那块玉佩换来的。 没有奇迹、没有艳遇,更没有反派大佬爱上我的桥段,她只是叶扶苏用来打压沈诚舒的一步棋…… 陈瑾初找了个客栈,美美地睡了一觉,如今有了户贴,她不再是签了死契的丫鬟,不用担心被官府抓回去,也不用担心有人随时将她发卖。 她只需要防备沈诚舒那边下毒手,毕竟白天在大殿上让他出了丑,让他在这一局中完全处于失利的境地。 太累了,身上还有伤,睡觉是最好休息方式,临睡前,她还想着,明天吃好早点找个郎中开点药,治好自己的伤,最好不要留下疤痕。 油条、花卷、水煎包,糍粑、豆浆、八宝粥,这份市井气息让陈瑾初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姑娘,好胃口!”卖豆浆的老婆婆笑眯眯道。 陈瑾初笑道:“是您的豆浆好喝!” “哎哟,这小嘴甜的,我再送你一碗豆花,不要钱。” 陈瑾初拿了两块铜板,笑道:“我尝尝。您是小本生意,没有不要钱的道理!” 看着眼前的空碗,陈瑾初笑了,感觉自己要改名字了:“请叫我钮钴禄.大胃王.瑾初。” 她喜滋滋地站起来,心里有一个雀跃的声音,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领略这天安都的风土人情了,结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打死也不愿意见到的。 019 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是沈诚舒带着几个人向她走来了。 她急忙转身,身后也有几个强悍见状的男人,单看那气势就是高手。 真是天不助我! 罢了,天道这狗东西,也不可能助我,否则,我就穿成女主了!——陈瑾初想着。 她摸了摸怀里,还有一些蒙汗药、石灰,但是,量嘛,恐怕不能让她杀出一条出路来,而且,按照原文描述,沈诚舒武功高强,已经到了尊王级别,是华夏大陆的十大高手之一。 只要他出手,她只有灰飞烟灭一种可能。 “沈大人这是——”陈瑾初害怕,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狗贼有一副好皮囊,高大挺拔,又儒雅俊秀。 沈诚舒一脸冷峻地看着她,杀气油然而出。 “大殿上的事,我是实话实说,破了那两个秘术师的秘术也是求生的本能。不过,我就是个淬体都未成功的弱女子,您这么大的阵仗,小题大做了吧?”不是她不怕死,是她知道,求饶没用。 沈诚舒轻轻一弹,陈瑾初连退好多步,胸腹处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合适吧?”陈瑾初笑道,她没想到自己还有用上这句古老台词的一天。 沈诚舒冷笑道:“抢?你也配?” “是是是,我不配。那我先走了。”陈瑾初笑道。 她的笑落在沈诚舒眼中就成了一种讽刺。 他心中恼怒不已,但在即将发作的一瞬间,看到她别在发髻边上的两朵绿萼梅花,府中也有这样的品种,好像叫月影。 她像这梅花一般,柔弱中透着顽强,明明害怕,却没有任何的奴颜婢膝之态。 于是,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以前的那个她与眼前这个她,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 好奇让他生出了耐心:“打晕了,背走。不过,他们下手很重,万一失手把你打死了,也难说。” 沈诚舒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好奇会让一个男人做出疯狂的举动,比如现在,按照他以前的做派,这种女人只有挫骨扬灰一条路,但是,他现在想要“研究”她,所以,她还能活。 陈瑾初并不想被人开瓢,影响小仙女的形象!何况,她现在已经挂彩了,头上还缠着纱布呢! “别别,我跟您走。”陈瑾初赔笑道。 她被关进之前自己住的那个小偏院。 “你若是敢逃,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沈诚舒冷道。 陈瑾初笑道:“不敢逃,也没想过逃,这国公府有吃有喝,省得我在外头风餐露宿。” 沈诚舒探下身子,明明好看的墨黑眼睛却如鹰隼一般,审视地看着她,冷道:“你是谁?” 他捏起她的脸,没有看到人皮面具的痕迹,还按压了她的风池穴、风府穴等穴位,也没有发现异常。 还是从前那张脸。 但他知道,绝对不是原先那个丫头。 陈瑾初笑道:“您的秘术师不是已经探出了么?我是夏楠笙送过来的丫头。” 以往陈瑾初向别人介绍自己时,会说:“陈瑾初。老陈家的陈,怀瑾握瑜的瑾,初次见面的初。” 和沈诚舒这样的大猪蹄子,根本没有必要。 如果他当初有点人性、稍微怜香惜玉,原主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以后你就叫随喜吧。”沈诚舒道。 “……”陈瑾初有几句粗话想脱口而出,她发誓,她就算是捡只流浪猫,也不会这么随意地给它取个名字,而且是这么俗气的名字! 陈瑾初嗤之以鼻:“您就是叫我春花秋月,也比随喜这个名字好听。” “不要不识好歹。”沈诚舒外在斯文儒雅,却是个练家子,力气很大,他轻轻一掼,陈瑾初便摔倒在地,多处酸痛。 沈诚舒走过来,踩着陈瑾初的一只手,轻轻一拧,痛得陈瑾初龇牙咧嘴,他走出去,留下一句:“晚上过来好好伺候!” 才从国师府这个虎穴跑出来,九死一生,一转眼又进了勤国公府,这是狼窝啊! 看了看自己已经红肿破皮的手,陈瑾初又怒又恨。 到了晚间,她就被招到了沈诚舒的屋子。 沈诚舒看见她头上裹着纱布,手上缠着白布,登时觉得扫兴,冷道:“滚回去!养好伤再来。” 陈瑾初表面恭敬地退了回来,心里却暗自庆幸,果真,把自己打扮得丑一些、邋遢一些,他会对自己没性-趣——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深夜,陈瑾初熄灭了蜡烛,躺在床上思索:她离开国师府不过一夜,就被沈诚舒的人抓住了,这么巧?只能说明沈诚舒的人在盯着国师府的动向,既然有人盯着国师府,叶扶苏会不知道?不采取措施? 等她想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叶扶苏设计的;那么之前在武陵郡是不是沈诚舒设计的呢? 伤心、失望,但也让她更加坚定搞事业的决心! 男人会欺骗和利用自己,但是,事业不会。 可惜,她现在寸步难行。 沈诚舒给她派了两个强壮无比的仆妇,这二人在内宅向来以蛮横恶毒出名,对不受宠的下人非打即骂,时常收受下人们的好处。 被派到陈瑾初这里,没有油水,陈瑾初又只是一个暖床的丫头身份,对陈瑾初颇有怨言,当面破口大骂,措辞十分淫~%秽下作,还推推搡搡。 陈瑾初心想:老子不和你计较,等我伤好了,揍死你丫的! 就这样,也忍了半个月。 沈诚舒因为体内有子母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开荤之后食髓知味,对女人需求很大,陈瑾初脏兮兮的样子让他看着很不顺眼,就抬了其他面貌清秀的丫头,后院里还有很多官员、权贵送过来的美人,所以,一时半会也想不起陈瑾初,毕竟女人对他这种男人来说,要多少有多少! 陈瑾初被遗忘,也乐得享受宁静,好生养精蓄锐。 “我说什么来着,这个贱蹄子一脸的刻薄相,不可能让世子稀罕多久的,这不,公子出行,带了那么多丫鬟仆妇,都没她!”姚嫂轻蔑地骂着。 020 逃! 这个妇人三十出头,五短身材,有一膀子蛮力;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婆子,姓张,人唤“张大娘”。 张婆子接过话,骂得更难听,因为她一辈子未嫁,身形健硕,长相粗鄙丑陋,倒贴也没男人肯娶,所以,心理有些病态,那些年轻漂亮、没有地位又不受宠的丫鬟时常受她欺负。 陈瑾初看了看手,伤好得差不多了,头也不疼了,她笑道:“二位骂够了吗?” 张婆子啐了一口:“骚浪蹄子,不要脸的小娼妇,骂你是给你脸了,主子睡了你,还不是把你当夜壶……” “叭!叭!”两声脆响。 “啪!啪!”又是两声肉体击打的声音。 “你!你敢打我!?”张婆子横着走习惯了,一膀子的力气,比得过两个壮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挠过来。 陈瑾初前段时间的魔鬼训练这时就派上用场了,论体能、招式和灵巧度,张婆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加上张婆子今年也四十几岁了,又胖,陈瑾初一脚踢翻她,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一边打一边骂:“贱人、娼妇、浪蹄子!都是你!又老又丑又贱,说得也是你!” 打了几巴掌,觉得手疼,干脆脱了鞋子,挥着鞋子继续打脸。 姓姚的妇人见状,嘴里骂着“小贱人造反啊!”举着手臂粗细的棍子就朝陈瑾初头上夯过来。 陈瑾初踩在张婆子的身上,借力抓住那妇人挥过来的棍子,用力一扯,骂道:“今天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个老货!” 鞋底直接朝那妇人身上招呼。 来天源国这么久,陈瑾初入乡随俗,各种古言、俚语张口就来。 这二人除了力气大,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起先没把陈瑾初放在眼里,一时大意,才着了陈瑾初的道,二人联手起来也是相当难缠。 陈瑾初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二人制服,将她们的手臂缠在一起,喝道:“你们若是敢动或乱叫,我就废了你们的膀子!” 她痛打了张婆子和姓姚的妇人,脱了她们的鞋袜,把臭袜子连同其他布料裹成一团,塞到她们嘴里,撕了两件衣服,做成绳子把她们捆起来。 “下次若是被我看见,还要揍你们!”陈瑾初骂道。 她简单收拾了一番,跑去见沈诚舒。 “听说世子要去郊游,能不能带上我?”陈瑾初笑得又甜又娇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文中女主也会出席这次郊游,还发生了刺杀事件,她可以趁乱逃跑。 沈诚舒冷冷地勾着唇角,以命令的口吻道:“服侍我,让我舒服了,我考虑一下。” 这……精虫上脑!他衣衫整洁,一看就是要马上出门的,让她去服侍? 是留在这里随时会死而且即便死也未必能守身如玉,还是此时出卖一次肉~体来换取逃生的机会? 陈瑾初选择了后者,节|@操什么的,就喂给天道这狗东西吧! 事罢,沈诚舒冷笑了,道:“少了点趣味,但手感尚可。” 陈瑾初望了一眼沈诚舒,这狗东西连衣服都没脱,衣冠整齐,她倒是狼狈不堪,最恶心的是他留在她体-~内的东西。 他唤来贴身小厮,只是给他一个眼神,那小厮便会意,不多会,一个丫鬟端进来一碗药味浓郁的汤水。 陈瑾初之前在勤国公府的时候就喝过,那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 沈诚舒见她有些犹豫,冷道:“你不配给我生孩子,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玩物!” 陈瑾初犹豫,不过是嫌弃这避子汤太难喝,并不是想生下他的孩子! 除了一副好皮囊,她总觉得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并没有原文中描述得那般厉害,他也不配让她生孩子! “……”陈瑾初不想废话,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到了落霞山,陈瑾初见到了女主白从阳。 不愧是作者的亲闺女,白从阳真好看! 肤如凝脂,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身段高挑,披着一件灰色灵鼠的大氅,依然能看出身材玲珑有致。 陈瑾初表示自己很喜欢。 白从阳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目光,一回头就看见了她。 她知道沈诚舒前段时间收了一个暖床的丫头,世家公子十五岁便配通房的丫鬟,她出身世家名门,对此司空见惯,但是,没想到沈诚舒竟然把这个暖床丫鬟带了过来,想来,这丫鬟也是有几分受宠的。 看模样,小家碧玉,倒是有几分姿色。 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自己,可见是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陈瑾初若是知道自己如此真情流露的欣赏会引发白从阳的反感,一定会当场吐血。 “喵呜~~” 陈瑾初扭头一看,臭宝来了。 “呀,臭宝,这么多天你跑哪里去了?你个小没良心,都不来看我!”陈瑾初俯身想抱起臭宝,臭宝一个转身,灵活地跑出几丈远,然后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它虽然是灵兽,有灵性,但不会说话,它没办法告诉陈瑾初,为了给叶扶苏疗伤,它贡献了很多心头血,这几个月都是在养伤。 陈瑾初想去追臭宝,却发现被两个劲装男子尾随。 正如她所想,沈诚舒带她过来也是别有用心,恐怕还是对她的身世起疑,想通过她来探究叶扶苏相关的事情。 陈瑾初还在犹豫,就听一女子尖叫:“啊!杀人了!杀人了!” 刺客已经到了! “臭宝,我们走!”陈瑾初叫上臭宝,提着裙摆就朝下坡处跑。 那两个劲装男人追上来,直接拔了刀:“世子有令,你若敢逃,就地正法!” 沈诚舒这狗东西! 陈瑾初心里正叫骂,眼前的男人忽然倒地,背后插着几根箭。 她顾不得许多,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奔走,后面又追来几个人,但是像是被人拦截了,只听背后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到了山下就看见几匹马停在那里。 “我不会骑马。”陈瑾初傻眼了,要是有汽车多好,哪怕手动档的,她也能开啊! 不骑马,追兵就在身后,很快就会被追上,若是落在他们手里不敢想象是怎么个死法! 咬咬牙,陈瑾初挣扎着骑上了马,臭宝跟着跳了上来。 021 惊动了两位大佬 沈诚舒郊游的地方靠近西门,陈瑾初想也不想,按着来时的路径,一路奔向西门,因为害怕掉下来,她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趴在马背上,颠得她内脏有些错位。 出了天都城,陈瑾初急忙丢下马匹,这匹马用着挺顺手,但是,出现得太巧合了,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她逃跑的过程中,显然也有人帮她挡住了追兵。 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叶扶苏,除了叶扶苏也没人敢在沈诚舒的地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然,她绝不会自恋地认为叶扶苏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经历这么多事,陈瑾初谁也不信! 她只相信自己,她能信任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她要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开始新生活,然后找机会翻了这天! “臭宝,我知道你是叶扶苏那边的,你若回去,我不怪你,就此别过,江湖再见。你若跟着我,你就不能给叶扶苏通风报信,你能做到吗?” 臭宝点点头,“喵呜”了一声,它眼神诚恳地看着陈瑾初,它若是能说话,肯定会告诉她:“老子才不想回去被那个大变态放心头血呢!妈呀,差点嚯嚯死老子!” 陈瑾初道:“我就信你一回!你要记住了,你不但不能给任何人通风报信,还要隐藏自己的身形气味等,不让任何人找到你,懂了不?” 臭宝又点点头。 陈瑾初道:“好,以后姐姐不会少了你的肉包子的!” 陈瑾初兜兜转转几个城,终于避开沈诚舒这边的追捕,不得不说勤国公府手眼通天,她都跑到了京都八百里之外,依然险些被抓到。 一路北上,逃到了离天都城两千里的风波城。 风波城是天源、北辽、瀚北部落三国交界之处,虽地处塞北,却景色宜人,是荒蛮之中的一片绿洲,有“塞上明珠”之称,名义上归天源国管辖,实际上天源国管不到,其他两国想管也管不了,属于三不管地带,富庶而混乱,又称为“龙蛇城”,取得便是“龙蛇混杂”之意。 如今的陈瑾初,应该称为:陈.寡妇.瑾初,因为她对外宣称是一名寡妇,穿得很素净,忙得时候,头发随意挽着,看起来的确是已婚妇人的形象。 陈瑾初靠着之前那笔钱,在风波城倒买倒卖赚了点小钱,又盘了一个小酒肆——酒馆原先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老头突然得了急症走了,老妇人睹物思情,在店里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老头,加上无人打理,酒肆的生意不景气,干脆低价抛售。 她算是捡了个漏子。 她把酒肆改造装修了一番,只卖酒;摆了两三张桌子,配了花生米等下酒菜,愿意在她这里喝酒的也可以;请了两个人,一个负责迎客、打酒、收钱,是个激灵的小伙子,是她高薪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她需要不仅仅是一个帮她卖酒的人,还需要一个当地人,帮她了解风土人情、融入当地生活。 另一个是孤寡的老太太,性格孤僻但人很勤快,平时负责打扫、整理,顺带给她做点饭。 平时看着小酒肆、撸撸猫,哦,就是撸臭宝,看到机会里再投机倒把赚一点,日子倒也过得轻省,至少比她上辈子轻松,也不用熬夜看案卷写方案了。 但也有问题,比如: 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总会遇见一些臭流|氓。 有人看她是个小寡妇又生得颇有姿色,就不怀好意,言语上轻慢不说,还会动手动脚,陈瑾初面对性|骚|扰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不但当即一顿痛骂,还备了一根擀面杖,随时要轰这些人出门。 她还会演戏:“你们若是欺负我,我就让我那死鬼男人把你们带走!你们都给我等着,让他半夜去找你们!” 这个时候臭宝就出动了,它嗅觉灵敏,跟着气味就能跟到白天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家中,躲在暗处,在他们上茅房或睡觉的时候,挠几下子,基本上能吓得他们屁股尿流,从此老老实实。 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臭男人想占她便宜也就算了,一些女人看自家男人总朝她这里跑,闲言碎语说了不少,指桑骂槐也有过,到最后就上门闹腾了,典型的“女人为难女人”。 陈瑾初抓了两个上门闹事的女人扇了几巴掌并扬言要报官之后,算是安静了。 果真,在法律并不健全的地方,拳头能解决一切。 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道陈瑾初是个烈货,不敢轻易招惹,带刺的玫瑰,看着挺美,但也扎手。 她不是没想过开门做生意尤其是经营酒馆可能面临的问题,但是,门槛低,技术要求少,前面开店,后面还能住人,一举多得。 一开始的两个月,陈瑾初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抓住,后面三个月风平浪静,她也勉强能睡个囫囵整夜觉。 陈瑾初发自内心感谢这古代没有所谓的“天眼”系统,否则,她只能窝在深山或小渔村了。 实际上,她这种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沈诚舒并未放弃抓她的念头。 “废物,动用这么多力量,竟然找不到一个臭丫头!我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他一向以温润如玉形象示人,如今暴跳如雷。 半年了,竟然杳无音信! 两个属下跪在地上,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其中一人道:“属下曾在两个月前数次找到此女,但是有人故意阻拦。未能完成任务,还请大人重罚。” 沈诚舒看了他一眼,文瑞,他最忠心的侍卫之一,从小跟着他,视他为天,平时寡言少语,很少任务失败,偶有失败,即便是重罚也从不为自己辩解,此番他这么说,沈诚舒不疑有他。 故意阻拦? 沈诚舒不用想,知道这是叶扶苏的手笔,不是叶扶苏,也没人能阻止得了他。 叶扶苏如此看重她,那他更要找出这个女人了! “起来吧。”沈诚舒冷道,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丫头发火,抬举她了。 文瑞道:“属下请求大人准许,属下想去风波城。如果这次属下还不能将那女人带回来,属下甘受任何处罚。” 022 怀疑自己在种田 他们翻了大半个天源国,这个女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想要容身且不被注意,一定是去人口杂乱的地方,而风波城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国师府这边,司剑和司画也跪在了地上,沮丧中带着自责和惶恐。 “三个月……”叶扶苏冷冷一笑,好看得连外面的春花都要羞愧得低头,三个月了,她竟然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前面两个月还有她的音讯,哪曾想,她借着自己的力量摆脱了沈诚舒的追捕,也摆脱了自己! 还拐走了自己的灵兽! 真是自己的好姐姐! 司剑心里腹诽,早就该把那个女人给宰了,麻烦精!弱小、事多、粗俗!关键是狡猾! 怎么不累死她、冻死她呢!上次就不该帮着她阻拦沈诚舒派去的走狗,被沈诚舒抓住了,必定打断她的腿,看她还跑不跑! 陈瑾初不知道有人在心里这么恨她,隔着两千多里呢,不停地打喷嚏! “要是在他们之前找到她,你们就不用回来了。”叶扶苏淡淡道,声音很轻,一如既往玉石碰撞的清润音色,但他们知道主子这是震怒了。 司画道:“奴才请命去一趟风波城。” 提到风波城,叶扶苏墨黑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以他对她的了解,那还真是她最可能选择的地方。作为天源国秘术第一人,他完全可以用她的八字测算她的方位,他想办法从当年的卖身契中查到了她的八字,但他推测出那个八字的女人已死…… 那活着的人是谁? 还有大殿上那个术士的搜魂术,他之后对这个术士也进行了搜魂,从他的意识中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与这华夏大陆格格不入的景象,那里的人身着奇装异服,生活方式也非常迥异。 思及此处,叶扶苏的眸子沉了沉,道:“本座亲自去一趟风波城。” 天都城的人正紧锣密鼓地赶往风波城,五个月风平浪静的生活让陈瑾初的危机意识下降许多。 此刻她还在感慨:明明是穿到一本权谋文中,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种田文?到底是炮灰啊!没死就是万幸了,要啥自行车! 将近半年里她做过很多事,赚了些钱,还跟着商队去了北辽国游历了一段时间,顺带花钱在北辽国买了户贴,算是有双重国|*籍的人了。 因为攒了点钱,她还稍微扩大了一下酒肆的规模,把隔壁卖早点的小铺子收了过来,简单装修了一下。 努力赚钱、攒钱,关心着家长里短,平淡生活,事情琐碎,没有金手指,没有权谋和战争,工作量不大,不用当社畜,吃饱了可以去睡,压力小,进展轻快,这是典型的种田文! 当陈瑾初发现这个光景的时候,忍不住又叫骂天道了! 她怀疑自己被天道狗东西拉入黑名单了,因为如今骂天道,已经不解气了! 这一天,她端了一盘子瓜子吃得正起劲,卫昭出现了。 卫昭满足了陈瑾初对古代纨绔的全部想象:英俊、贵气、风流、傲娇、讲究、有派头。 “把你这里的最好酒给小爷端上来,要最好的。”卫昭大喇喇又不失优雅地坐下来,他的那些狗腿子们立即进行了清场。 陈瑾初知道这是个金主,道:“坤子,去给这位公子搬几坛好酒过来,由着他选。” 坤子就是她之前高薪挖过来的年轻人,全名梁坤。 “你想灌醉小爷啊?几坛?小爷不是说了,要最好的,难道这几坛并列最好的?” 矫情!刻薄! 这是陈瑾初对卫昭的第二印象。 陈瑾初道:“把屠苏给这位公子端上来。” “屠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而且是窖藏了二十年的屠苏。”陈瑾初对着卫昭笑道。 卫昭笑了笑,这养尊处优的白净脸蛋上绽放出来的笑容甚是纯净和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明显带着嗤之以鼻的意味:“这窖藏二十年的屠苏就成了最好的酒?他们还推荐来小爷来这小酒馆,我看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陈瑾初虽然看出他是金主,却并不想做成这单生意,这种纨绔子弟没那么好应付,但是,赚钱是其次,怕惹麻烦却是第一位的,他带来的那些狗腿子,万一把她的店给砸喽! “您要么尝尝看?我们小本经营,混口饭吃,公子贵气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到我这个小店来,那真是蓬荜生辉。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好的酒了。我们真的是尽力了,公子若是不满意,不妨移动大驾,前街有两家酒楼,向来迎接贵客,藏酒甚多。若是找不到地方,我给公子带路。”陈瑾初满脸诚恳地说道。 卫昭看了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纨绔的意味十足,笑道:“放下吧。掌柜的倒是会说话。” 他给一个近身伺候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从袖笼里拿出两锭银子,道:“给公子准备点下酒菜。” 陈瑾初看了看银锭子,不少,够她做几天的买卖了,但是,她这屠苏酒本来就贵,这两锭银子也只是这一坛屠苏酒的卖价,她总归要赚点!哪里还有余钱配下酒菜? “公子,请您稍等,我们这就去准备,只是,这钱不够啊。小店进货少,所以,进价比较高,像这种屠苏酒,一两难求,本就是天价。”陈瑾初笑容可掬道。 卫昭突然笑了,道:“掌柜的,你够实在的。卖给小爷我一坛屠苏,都不送点下酒菜?” 陈瑾初无奈笑了,都说有钱人抠门,看来传言不虚! 她送了花生米、酱牛肉、腐竹黄瓜,又送了几盘她自己烤的小饼干以及桃酥。 卫昭临走的时候又留下了一锭银子。 出手阔绰——这是陈瑾初对卫昭的第三个印象。 卫昭接下来每天都过来,喝点酒,吃些点心,顺带闲聊。 陈瑾初闲着没事的时候做了不少现代点心,饼干、花生酥、面包,还做过两回烤蛋糕,这项技能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会子她的朋友都结婚生子带娃去了,没人和她玩,她就去学了烘焙课。 “和小爷说说,你怎么就成了寡妇的?”卫昭笑道。 023 金光闪闪的官二代 陈瑾初嗑着瓜子,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聊的,情深不寿。” “你这手艺可以,我府里那几个厨师做得花样挺多,但是,没你做得这个好吃,又甜又脆还不腻人。”卫昭吃着饼干,笑道。 陈瑾初道:“我懂了,您走的时候给您包点带走。” “谁说我要走了?小爷我还没玩够呢。”卫昭道,“你怎么从来不问小爷问题,对我不好奇?” 陈瑾初对他有几分好奇,但是,这份好奇心完全可以控制,因为她不想任何人、任何事打破现在的平静。而且她知道,当她装作不好奇,他就会好奇了。 “问您什么呢?您我之间天渊之别,两个世界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若是知道的多了,我还敢收您的酒钱不?”陈瑾初笑道。 卫昭笑道:“原来你是要做小爷的生意!”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所以说,你不是一般女人。” 陈瑾初在他面前太平静了,那波澜不惊、司空见惯的态势让他认定这个女人有故事。 有酒有故事长得还漂亮的女人,那绝对是稀缺资源,所以,卫昭很有兴趣。 “多谢公子抬举。”陈瑾初笑道,“走了,我要出趟远门。” 听说这个季节北辽会出最好的玉器和翡翠,她想去一趟北辽实地看看。 “你去哪里?” “北辽。”陈瑾初道。 卫昭追上来,笑道:“巧了,小爷我正好有事也要去北辽。” 陈瑾初道:“你不是才从北辽回来?”——这个信息是这几天闲聊过程中卫昭透露出来的。 “我们生意人,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来了再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这个女人少见多怪!”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了笑,生意人? 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他绝不可能是生意人,他这般做派和气质,应该是哪个名门贵族。 “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陈瑾初笑道,这些天不问,是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个过客,不值当她花功夫去了解,何况,她问了,他也未必说真话。她问了他,他大概率就要反过来问她,她不喜欢有人打探她的事情。 距离感,一直是她这么多年恪守的社交规则。 卫昭道:“我是卫昭。” 卫昭? 陈瑾初笑了,这可是《第一佞臣》中金光闪闪的官二代,大长公主的老儿子,父亲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因为尚了公主,而未曾做官,但出自濮阳卫氏,而濮阳卫氏是天源国名门世族之一,近百年来,人才辈出,朝中根基深厚。 当今皇帝是他表哥,他出入皇宫和进大长公主府一样自由。 “原来是卫公子。”陈瑾初笑道,真是失敬了。 “你呢?”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道:“正如您所见,我就是个开酒肆的小寡妇。” “你开心就好,小爷从不强求。”卫昭笑了,看向她的眼神深刻而带着期许。 二人去了北辽国,本来陈瑾初是要花点钱混进北辽的商队,但有卫昭在,他有通行证,所以,顺畅很多。 “小初子,你想做点什么生意呢?” 陈瑾初抗议:“小初子?听起来像太监的名字。再说,我们也没那么熟,您叫我一声陈姑娘,我也担得起啊!” 对吧,都是爹妈白米饭、花衣裳长大的,你卫昭再高贵,我也没花你一个钱! 卫昭笑了:“牙尖嘴利!” 陈瑾初惬意地依靠在马车的一角,将脚搭在软凳上。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 陈瑾初道:“我建议卫公子注意措辞。” “你还真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比较特别的一位。”卫昭又笑了。 陈瑾初道:“自然比不上卫公子身边那些冰雪聪明、贤良淑德、高贵得体、春骨桃魄、沉鱼落雁的姑娘了。” 按照原书的描述,卫昭是个花花公子,眠花宿柳之余,还能靠着好脾气、好样貌在一种贵女中游刃有余。 二人在北辽呆了数日,陈瑾初带去的一千多两银子也都换成了翡翠。 其中,有一对镯子陈瑾初自己挺喜欢,老坑出来的上好冰种,又翠得十分清新,干脆就自己戴了。 “早知道你喜欢镯子,小爷给你买对更好的。” 他这种游走在女人中间的公子,还能不知道女人喜欢首饰?他若真想送,早就送了。 她不是想要他的首饰,但是,她介意他这种油嘴滑舌的做派,笑道:“卫公子竟然不知道女人喜欢这些小首饰?也是,卫公子都是直接拿银子砸的,哪会花心思买这种小东西。” “哎,你这个女人!你那里有几块翡翠可是我帮你挑的,就我这眼光,你少说也要翻倍。”卫昭笑道,“等你赚钱了,可要请我吃饭。” “那是自然,不但请你吃饭,还要分你点好处费。” “小爷缺你这点钱?”卫昭潇洒地打开了折扇,他还是挥金如土的主儿。 陈瑾初笑道:“既然卫公子不缺这点小钱,那我就诚心诚意地说一声谢谢吧。” 要给富人显示优越感的机会! 卫昭收起扇子,轻轻敲了一下陈瑾初,道:“小爷很好奇,你真的是个寡妇吗?这面相看着也不像是寡妇?” “那您觉得呢?” “像是逃跑隐匿在此的女飞贼!”卫昭一本正经地说完,顿了片刻,又笑了。 陈瑾初微微一愣,她知道,卫昭这不是开玩笑,而是试探。 卫昭原本打算在风波城多呆几天,反正他的人生就是吃喝玩乐,这次也是去北辽游历了一番,当然,游历是大长公主府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就是去玩。 这一回他是陪着陈瑾初去北辽的,才回到风波城,第二天就接到了信。 卫昭看完信皱了皱眉。 “小爷得走了。”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这么匆忙?” “舍不得小爷啊?那和小爷回去呗,跟着我吃喝玩乐。” 陈瑾初笑了,她对这种给纨绔子弟当暖床丫头的事情毫无兴趣,自己赚钱不香吗?在这风波城可以感受三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拼一片天地,不香吗? 024 本座想姐姐了 “卫公子相邀,我受宠若惊,不过跟你回去做什么?做丫鬟还是给你做个妾?” “都行,看你。”卫昭笑了,他伏在马背上,脑袋伸向陈瑾初,因为凑的近,陈瑾初很想去敲他那一口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陈瑾初拍了一下马屁股,笑道:“走好,不送!” 卫昭早上走的,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雨,还是雷阵雨,那架势像是天漏了一般,一直下到晚上。 臭宝吃着陈瑾初给它烤得小鱼干和猪肉脯,美滋滋又慵懒无比地趴在那里,陈瑾初过来戳了戳它那圆鼓鼓的肚皮,道:“臭宝,你这身材,还能爬屋顶吗?管住口,迈开腿,在美食面前我们都要克制自己!” 臭宝“喵呜”了一声,表示自己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你这么胖,不要说同类了,连只母猫也看不上你啊?哦,这样一来,朏朏会不会绝迹了?那你以后怎么谈恋爱啊?” “喵呜!”臭宝心说,谈恋爱是什么?有肉脯那么好吃吗?有小鱼干香吗? 一人一灵兽“鸡同鸭讲”地闲聊了一会,陈瑾初就去盘账了,在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的架空古代,每一笔账都是她手写的,她还学会了打算盘。 “喵呜!”臭宝来了,用大尾巴扫着陈瑾初的脸。 陈瑾初道:“别闹!” 臭宝用前爪在桌子上拍打着。 外面还是电闪雷鸣。 “你不听话,姐姐可要生气了,罚你半个月不准吃小鱼干,我不给你做好吃的了。”陈瑾初笑道,这些鱼还是臭宝抓回来的,怎么抓的她不清楚,有一次她带着臭宝去买鱼,回来的路上抱怨鱼太贵,然后臭宝就叼回一条青鱼回来。 后来,她就塞给臭宝一个小竹篮,让它去折腾了,臭宝也是很神奇,半天就能捉回不少,所以,家里不缺鱼吃。 “喵呜~喵呜~”臭宝显得很急躁。 陈瑾初这才发现它的异常。 “怎么了?臭宝,你今天很反常,是有什么事吗?” 臭宝不会说话,但是,开始咬她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走。 陈瑾初这才起身,窗户突然被什么冲撞开了,一阵风雨吹进来,蜡烛熄灭了。 “臭宝!”陈瑾初有些紧张。 外面雷声大作,屋内漆黑一片,臭宝躁动不安,这好诡异…… 陈瑾初摸了摸火折子,还不等她点燃,就觉得屋内一阵冰梅的幽香,这似曾相识的香味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个人。 要是被那个人找到了,她应该比炮灰原主还要悲惨,毕竟,按照原文的描述,那人掌控欲十足,又最是狠厉毒辣。 火折子忽明忽暗,发出幽幽的豆大的光亮,陈瑾初嘴里唤着:“臭宝……臭宝你去哪里了?” 她转身摸索的时候撞到一个冰冷又坚硬的物体上,还有一种肉感。 “啊!”陈瑾初低声惊叫。 她像是被什么冷硬的东西给箍住了,冰冷、强势还透着凌冽的梅香。 因为夏天,衣着单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以及紧实的肌肉感。 陈瑾初心头一震,这是…… 就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果真在这里。” 陈瑾初吓得那颗心瞬间飞到了嗓子眼,结果就听那清润好听的男声继续道:“本座想姐姐了!” 怪不得这几天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原本以为可能是北辽之行不顺利,哪曾想是叶扶苏来了。 陈瑾初重新点亮蜡烛,道:“你怎么来了?” 他浑身湿透了,抱着她的过程把她衣服也弄湿了。 “国、国师大人,您怎么来了?”陈瑾初心中恼怒,老子这平静的生活岂不是要被打破了?但却不敢表达出来。 他这种腹黑凉薄又残忍的人,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本座不是说了,想姐姐了。”叶扶苏道,声音很软,但是,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陈瑾初心里咒骂了一句,我可没你这种便宜弟弟! 她换完衣服出来,抱了床被子给他,道:“干净的,你就睡书房吧。” 书房很小,是大卧室的耳房改出来,陈瑾初平时进来写写东西、算个账什么的,就一个书架,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叶扶苏道:“你让本座睡地上?” “不然呢?”陈瑾初挑了挑眉头。 她虽成功守住了想要滑跪的膝盖,但却失眠了,她甚至想连夜逃出去,她好不容易暂时改写了炮灰命运,绝不和这种杀伤力暴强但结局悲惨的倒霉催大反派纠缠到一起,以免前功尽弃。 外面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漆黑不见五指,屋内睡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魔头,陈瑾初又问候了一遍天道狗东西,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遇见的。 她也不敢熄掉蜡烛,臭宝这会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臭宝呢,就听隔壁的小书房传来几声委屈巴巴的“喵呜”声。 陈瑾初放心不下,披着衣服去了隔壁,还没进小书房,就听叶扶苏冷冷道:“自己逃了,还敢隐了气味,故意跑几个地方干扰寻你们的人。” “呵,长本事了。”叶扶苏摸了摸手腕。 臭宝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眼神怯怯的。 “听说,吃了朏朏的肉可以延年益寿,可以功力大增。”叶扶苏又道。 “还是说,你的心头血太多了,要本座帮你放点?”叶扶苏好看,这么变态残忍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带着一种暴力美学的风骨和气场。 他俯身抓起臭宝,指尖在它的胸腹处轻轻一划,朏朏雪白的腹部就冒出了血滴。 陈瑾初虽然怕死,但也不能见着臭宝惨死在自己面前。 “是我把它拐走的,不是它要逃走!你别杀它!”她冲进小书房,想要从叶扶苏手中夺过臭宝,叶扶苏一抬手,把臭宝举得很高,他本就高大,陈瑾初要跳起来才能够到。 “姐姐,舍不得吗?”叶扶苏道,似乎还带着笑意。 陈瑾初道:“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这段时间多亏了臭宝,是它一直陪伴我、保护我,帮我教训坏人,给我捉鱼。” 叶扶苏道:“哦?姐姐如此在意,那我是杀还是不杀呢?” 025 就这么同床共枕了 “不杀,不能杀!”陈瑾初讨好地看着叶扶苏,生怕他一用力,就把臭宝的脖子给捏断了,然后伸手想去接臭宝。 “那本座要睡书房吗?” 陈瑾初道:“自然不用。隔壁就是卧室,被单也是新换过的,您请。” 她接过臭宝,臭宝被捏得翻了白眼,但,说来也神奇,叶扶苏才松手,臭宝腹部的伤口就愈合了。 “臭宝!臭宝,醒醒。”她晃了晃臭宝。 臭宝一个激灵,“喵呜”一声,从陈瑾初的怀里逃走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看吧,雄性没一个好东西,她才救了它,它就弃她而去——臭宝是只公朏朏。 “姐姐……外头有闪电呢。”叶扶苏道,声音好听,眼神也一片纯净,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奶狗。 唉,大佬的怪癖……有怪癖的大佬……陈瑾初表示头大。 如果不是大佬杀人不眨眼又本领逆天,就冲他那颜值,她也会生出一亲芳泽的色胆来,但是,你会因为雄狮漂亮而去拥抱雄狮吗? 至少她不会。 “上来。”前一刻还是纯净的小奶狗,这会已经开始冷冷地发号施令了。 为了有命活着,她乖乖地上了床。 不是她不矜持,也不是她不清高,当你被一只大手用一股近乎鬼力怪神的力道吸过去,那种小命被人捏在手中、分分钟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惶恐,会让你的求生本能无限放大,而放大后的结果就是节|操、清高都是浮云。 叶扶苏枕着陈瑾初的胳膊,闭上眼睛,呼吸很匀称。 陈瑾初胳膊都酸麻了,但是,不敢说、甚至不敢动。 上一回两个人这么近,叶扶苏还是一个病弱少年的状态,那份柔弱、纯净,任何一丝杂念都会让陈瑾初生出罪恶感,她彼时是真把叶扶苏当弟弟。 可惜,这个弟弟啊,对她却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让她吃了苦、受了罪,那些惨痛的、藏在心底的悲苦经历,因为他,而被人揭开,那么鲜血淋漓地展示在众人前。 她逃到这个地方,隐姓埋名也都是拜他所赐呢! 她微微扭头,虽然只看到了他的侧颜,但不得不说,叶扶苏真好看。 无论是现代还是穿书到天源国,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精致而妖媚,但妖媚中透着不容亵渎的威严、尊贵。 天神一般的男人。 兴许是睡着了,叶扶苏半天未动,头枕在她的臂弯中,手却规规矩矩地环在胸前。 陈瑾初轻轻挪了一下身子,拜托,再这样下去,她这条胳膊就废了! 叶扶苏突然抬起了头,陈瑾初一愣,顺势抽出胳膊。 二人离得近,陈瑾初羞红了脸,这姿势、这场景真的太暧昧了,都是成年人,不能这么折磨人吧? “姐姐想什么呢?”叶扶苏突然笑了。 那笑容,陈瑾初倒吸一口冷气,真的太妖孽了! 如果不是怕自己命不够长,她都想吃了他! “睡吧,”陈瑾初收起了心猿意马,轻而温柔地拍了拍叶扶苏胸前,“乖,姐姐在这里。” 叶扶苏微微朝她靠了靠,道:“姐姐给我哼个曲子吧。就是以前的那首……” 看来他还记得那段日子啊,那还翻脸不认人?还用她去设计沈诚舒?果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瑾初想打人,但是,不敢。 他这分明是老虎打盹,一睁眼就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陈瑾初翻身,轻轻拍打着,哼着《梁祝》,明明是一首凄美曲子,千古绝唱的爱情,在这里竟成了摇篮曲! 陈瑾初不乐意! 和她一同不乐意的还有她的眼皮,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叶扶苏一抬手,点了她的睡穴,陈瑾初沉沉睡过去。 “你到底是谁?”叶扶苏轻轻道,“姐姐还真是个妙人。” 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对她使用搜魂术,但是,搜魂术会对施受者造成身体上的损伤,也会让施受者很痛苦,思及此处,他放下了手。 叶扶苏挪了挪身子,轻轻褪去外套,躺了下来,对他这种内力浑厚之人而言,即便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算什么大事。 陈瑾初因为睡得沉,呼吸声略重。 叶扶苏支着一只手,这是他第二次离女人这么近,但上一次他并未这般端详陈瑾初。 即便他向来挑剔,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端得好看!眉目如画,皮肤细腻,嘴唇红润而可爱。 难怪沈诚舒不愿意放过他,翻了大半个国家要把她找出来,想到她与沈诚舒的那层关系,他心中隐隐一阵怒火在翻腾。 陈瑾初是香甜地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身旁空空如也,她想着,昨晚应该只是做了个噩梦。 沈婆婆照例熬了粥,早餐还是鸡蛋灌饼、白水蛋、小菜。 但是,怎么多了一套餐具? 梁坤在风波城有自己的住处,打烊后就回家住,基本上不在她这里吃早餐,沈婆婆虽然住在小偏院那里,但是,也都是在厨房随便吃一口,是不会和她一同上餐桌的。 陈瑾初剥着白水蛋,脑子有点混沌,若说昨晚是做梦,那梦见也太真实了。 正神游天外呢,一股冰梅的幽香传过来,陈瑾初一抬头,叶扶苏施施然地坐下来。 “……” 看来昨晚是真的。 他们睡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陈瑾初脸红了,虽然什么都没做。 “用完早膳,随我出去。”叶扶苏道。 陈瑾初点点头,但因点头过猛,被白水蛋给噎住了,场面一度很尴尬。 叶扶苏见状,不慌不忙伸手给她拍了拍背……这破天荒的动作,让两个人都惊住了。 他几时这般温柔过? 叶扶苏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而且是情不自禁得下意识之举,这个发现让他震惊、惶恐但又有一丝暖意。 陈瑾初也没想到叶扶苏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最主要是她害怕他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不是说背心不能留给敌人吗? 司书赶着马车守在门前,叶扶苏先上了马车,陈瑾初还在犹豫,叶扶苏眼神冷冷地投过来,那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了。 某个人不情愿地上了马车,并且如坐针毡。 026 恶毒女配来了 “以后你住这里。”叶扶苏提着她下了马车,指着面前的宅子道。 眼前的宅子青瓦白墙,朱红大门,透着古朴贵气。 这是风波城的富人区,有不少天源、北辽的贵族在这里置办了外宅。 “给我的?”陈瑾初觉得不可思议。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瞥:“只是让你住这里。” “呵,抱歉,是我肤浅了。”陈瑾初自嘲了一下,“但是,我那个小酒肆挺好的。” “本座不习惯。”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强烈怀疑这叶扶苏人格分裂,毕竟昨天晚上的叶扶苏还是有几分小奶狗状态的,现在是什么?就是一头嗜血的狼! 陈瑾初被迫住在这座宅子里,衣食住行有专门的丫鬟服侍,她能自由出入,也没有司剑这种训练狂魔盯着她练习体术,每天还照样去小酒馆做着自己的小买卖。 臭宝现在粘陈瑾初粘得厉害,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大概是知道叶扶苏在风波城,只要它一个大意,叶扶苏就能把它炖了吧。 叶扶苏偶尔也到小酒肆里坐坐。 “掌柜的,上次那个贵公子,就是每天都来你这小酒肆里的人,最近怎么不来了?”一个人笑道。 陈瑾初知道他说得是卫昭,笑道:“我这样的小店,留不住贵客,再说,客人来去自由。” 那人笑道:“要我说,他就是看上了你的美貌,否则,这么多酒肆,怎么偏来你这里,还天天来?” 另一个人打趣道:“我看你也是天天来,你不会也是看中了掌柜的美貌吧?” 叶扶苏脸色有些难看,贵公子?在风波城这里,她还搭上了贵公子? 司书暗自替这些人捏了一把汗。 当晚,那几个在小酒馆里说笑的男人都遭遇了意外,有的人醉酒摔死,有的人掉进了河里。 陈瑾初是几天后才知道他们的死讯,当时有些狐疑,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的死与叶扶苏有关,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我那几个常客突然离奇死亡,国师大人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 叶扶苏头也不抬:“是本座命人做的。” “……” 这种草菅人命的混蛋! 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些人都是风波城的平民,平时总来小酒肆,熟悉后说话随便了点,但是,并不算奸恶之人。 陈瑾初想揍人,但是,还没等她近身,叶扶苏周身的罡气就让她无法近一步靠近。 “你为什么杀人?凭什么杀了他们?他们只是普通人,犯了什么罪?”陈瑾初质问道。 “本座想杀就杀。”叶扶苏冷道,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看见陈瑾初总是对他们笑,他们看陈瑾初的眼神不怀好意。 他还派人去调查了那个贵公子到底是谁。 怎么告诉这种偏执的反派大佬,随便杀人是不对的? 陈瑾初觉得自己的普法之路任重道远。 “扶苏,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陈瑾初道。 “你叫本座什么?” “扶苏。”陈瑾初道,“你不是还喊我姐姐吗?我叫你一声扶苏怎么了?姐姐喊弟弟名字,不行?” 她就那样委屈又气恼还带着些许期盼地看着他,执着又干净的眼神给他的心底带来了某种冲击,那种感觉很奇妙,竟让他不忍苛责甚至不忍呵斥。 扶苏,清醒的时候被人这般轻柔地喊着名字,原来是这种感觉。 “以后不要随意杀人好不好?”陈瑾初道,“这样不好。” 叶扶苏没说话。 但他心里想的是,这样的求人方式似乎不对?求人不是要付出点代价? 叶扶苏在等着她加筹码,陈瑾初见他面无表情,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干脆沉默了。 陈瑾初的沉默让叶扶苏好一阵气恼,但又不知如何发作,甩着袖子冷着脸走了,留下陈瑾初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过,陈瑾初对这种偏执大佬要求很低,只要他不咔嚓了自己,一切好说。 叶扶苏不在,陈瑾初乐得清闲,顺带还能计划一下逃跑的事情,能变卖的值钱东西都想方设法尽快脱手,哪怕是甩卖!该安排的事情都提上日程。 叶扶苏来了半个月,她和臭宝都瘦了不少,平时战战兢兢像做贼,臭宝一天到晚耷拉着大尾巴,无精打采,连小鱼干都不香了。 臭宝还学会了叹气,每次叹气都惟妙惟肖。 “臭宝,咱们找个机会逃吧!”陈瑾初低声道。 臭宝一听要逃,眼睛亮了,碧绿如宝石,赶紧“喵呜”一声。 她只要出了风波城的城门,就可以进入北辽,叶扶苏再势大,想在他国找人还是有难度的。 打定主意,陈瑾初简单收拾了一下细软,梁坤还给她弄了一匹马过来,然而,还没等她出门呢,夏楠笙来了! 陈瑾初见到她第一感觉是发憷,夏楠笙对原主做得那些事已经刻入骨子里,她本能地惊惧。 “是你?”夏楠笙冷眼看着她,“还没死呢!沈诚舒这是睡过了,舍不得杀?” 陈瑾初只是发憷了一瞬,她可不是那个逆来顺受、自卑胆小的原主! 回想起被搜魂时看到的那些记忆,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反唇相讥:“他杀不了我,就像你睡不到他一样。怎么,是在天安都身败名裂,所以,逃到这里做丧家犬?” “小贱人,几个月不见,牙尖嘴利。”夏楠笙笑了笑,她本就生的美,衣着华丽而大胆,又让她看上去风情无限,夏天本就穿着清凉,她这会胸口处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傲人所在,让陈瑾初颇为羡慕。 陈瑾初冷笑道:“要说贱,谁还比你更贱!堂堂一个郡主,为了一个男人,尊严和脸面都不要,最贱!不过,你这种郡主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天生一个贱种罢了。” 两个丫鬟当即拔了剑,那架势只要夏楠笙一声令下,她们分分钟就要上来砍了陈瑾初。 陈瑾初正想着如何逃呢,就听夏楠笙笑了,道:“罢了,本郡主不和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个丫头。本郡主大人有大量。” 呵,夏楠笙这是转性了? 027 恶毒女配转性了? “我此次过来,也不是和你这种小丫头吵架的。不是开着酒馆吗?给本郡主上些好酒,赏钱少不了你的。”夏楠笙冲着陈瑾初笑道。 陈瑾初道:“不做你的生意。” 一个丫鬟骂道:“不要给脸不要脸。得罪了郡主,你有几条命!” 这时,臭宝跳进了她的怀里,看它那惊吓的小模样,陈瑾初知道叶扶苏应该就在附近。 “坤子,给郡主上坛十里香吧。”陈瑾初笑道,“十两银子,小店概不赊账。” 夏楠笙示意丫鬟付钱,道:“本郡主之前对你确实有些过分,我今天过来,是想、是想给你赔个不是。” 陈瑾初微微一愣,恶毒女配真的转性了?这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她是不信的。按照她浸淫网文多年的经验,重生,大概是恶毒女配转性的唯一原因。 夏楠笙重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一个现代女律师都穿书了呢! 恶毒女配重生,为了避免悲惨下场,是要去抱大佬们的粗腿,怎么会跑到她这里惺惺作态?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现在还有用。 “郡主的酒钱和道歉我都收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去买菜了,郡主请慢用。”陈瑾初抱着臭宝,骂道:“臭宝,你最近重了很多!” 夏楠笙一见臭宝,眼前一亮,道:“这是国师的灵宠?” “现在是我的了。”陈瑾初笑道。 夏楠笙心头一沉,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笑道:“原来传闻是真的,国师待你很好。” 有这样的传闻?叶扶苏待她很好? 陈瑾初笑道:“不是国师对我好,国师这样的天人,心怀悲悯,对谁都好。他知我身世可怜,所以,把臭宝送给我,让它与我做个伴。” 夏楠笙伸手想摸臭宝,臭宝立马龇牙咧嘴,露出长长的獠牙,吓得她立马缩了手! 开什么玩笑,灵兽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随意抚摸的? 它不发威真当它是宠物吗? “之前是我不好……”夏楠笙喃喃道。 陈瑾初才不吃她那套,不管何时,只要是有机会,她定要替原主讨回来! 现在不动,不过是想着自己实力不到,以卵击石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若不是郡主当初做得太绝,我也不至于遇见国师。国师武功出神入化,擅岐黄秘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能通阴阳晓天机,这样的人就算是多看我一眼,我幸福得做梦都能笑醒。说到底,与国师大人的这段机缘,还要多谢郡主。” “郡主不在京中陪着沈诚舒,怎么跑到风波城来了?以郡主的身份,想去沈家做妾,完全没问题。”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在外头听到了这番话,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听着这般顺耳? 她是故意气夏楠笙还是她真的把自己看得那么高? 既然自己这般好,为什么她要逃? 他转头看了一眼司书。 司书急忙道:“奴才是接到通知,说陈姑娘想、想走……” 夏楠笙有些失神,道:“国师这么好?” 陈瑾初没说话,高深莫测地笑了,她心里想得是,那就是个病娇偏执的货!若是能逃,自己也省得言不由衷了。 她明知他在附近,才故意说那番话。说他好话,他未必会欢喜,但若说他坏话,他必定会暴跳如雷。 夏楠笙一把抓住陈瑾初,冷道:“你是不是爬上了国师的床?” 爬床这种事,还真的有,不过是国师爬上了她的床,但是,他们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她故作羞涩地低着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绝不能亵渎国师。” 嘴上否认,但神情却令人想入非非。 她没想到穿到一本权谋种马文中,竟然要飙演技!但如果演技能让自己活着,冲击一波奥斯卡小金人又何妨! 陈瑾初见她神色阴晴不定,情绪起伏,笑道:“我去买菜了,国师他很喜欢吃我亲自烧的菜。” 夏楠笙转身,漂亮的脸蛋被怨毒所笼罩,恶狠狠地骂道:“贱人!臭-婊-子!贱种,荡妇!”她恨啊,凭什么这样一个贱人能连爬两个她喜欢的男人的床!而且都是高不可攀的男人! 是的,作为重生的恶毒女配,她在经受上一世惨绝人寰的下场后,对沈诚舒心灰意冷的同时还十分忌惮,并想要报复沈诚舒,报复沈诚舒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 放眼华夏大陆,叶扶苏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且,她知道叶扶苏与沈诚舒向来明争暗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转而投向叶扶苏,叶扶苏那神祗般的容颜、清贵的气质、出神入化的秘术深深地吸引了她…… 对夏楠笙而言,移情别恋是真,再次情根深种也是真! 不仅如此,叶扶苏比沈诚舒还令她上头! 她将叶扶苏与沈诚舒一比较,发现沈诚舒给叶扶苏提鞋都不配!叶扶苏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重生了,她要牢牢抓住并拯救这个男人。 所以,她打听到叶扶苏在风波城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凭什么! 一个人尽可夫的破鞋,她算什么东西! 她越想越气,半晌,才将这股怒气压制下去,再抬头时又面色如常,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端起酒,品了品,道:“想不到这酒还可以,十两银子,值了。” 她接到消息知道叶扶苏在风波城,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花十两银子,接近这个女人,的确是值了。 唯一不值,是替叶扶苏不值,竟然对这种下贱的女人这般好。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本郡主怎么记得勤国公府派人来了风波城呢。” 那婢女会意,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想办法把消息传递过去。” 陈瑾初去了集市,买了点新鲜的牛肉和排骨,正在菜摊上挑土豆和胡萝卜呢,只觉得脖颈处一阵酸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看布置,是自己的房间。 叶扶苏见她醒来,道:“训练那么久,被人盯上了都不自知,没用。” 028 国师大人摸不得 陈瑾初艰难地转了转脖子,酸痛无比,痛得龇牙咧嘴,没搭理叶扶苏,躺下继续睡,这会不仅是脖子疼,浑身无力,喉咙也疼得厉害。 “我想喝水。”陈瑾初道,有股撒娇的味道。 叶扶苏听了这话,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递给陈瑾初。 陈瑾初接过水,笑道:“谢谢国师大人。” “起来用午膳。”叶扶苏道,他如此有耐心,也是破天荒了,而且声音特别温柔。 陈瑾初道:“不要,我要睡觉。” 又是一番沉睡。 高烧,烧得她有些糊涂了。 一只大手伸过来,点在她的额头上,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但是她觉得清清凉凉的,好舒服。 她本能地抓起那只手,嘴里道:“好舒服,还要。” 司书、司剑等人看了这一幕,已经咋舌了,再听这虎狼之词,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个女人会怎么死?会五马分尸还是剁了喂狗?至少要把那不安分、胆敢摸主子手的蹄子给剁了吧! 国师大人大发慈悲,见她高烧不醒,给她输了内力,她当然舒服了。 但是,她还敢“还要”? 虽说这内力理论上来说是源源不断的,但是,对输送者而言消耗极大,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司剑还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想着这女人真讨厌,因为她自己可是三番两次挨罚,终于看见她要被拍死了,好开心啊! 但笑容还没绽放完毕,就被打脸了,只见叶扶苏耐心地坐下来,又给陈瑾初输送了一阵内力。 这……司剑揉了揉眼睛,表示自己瞎了! 他不可思议且不甘心地看向司书,司书没搭理他,只对叶扶苏道:“奴才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 司剑也急忙跟出来,出了门就是一通抱怨:“咱们两大侍卫、国师特使,给这么个女人煎药?” 司书道:“要不你回房杵着?” “我就是不理解,咱们主子那可是天神临凡,怎么就对一个残花败柳青眼相看呢?”司剑抱怨着,但让他回去杵着,他是万万不敢的。 司书停下来,盯着他,冷道:“慎言!主子的心思不是我们该揣摩的,陈姑娘我看着人也蛮好。” 慎言,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瑾初这边服了药,尚不见好转,身上出了点薄汗,一阵阵发冷,明明是夏天,还盖着薄薄的蚕丝被,就是冷得不停哆嗦。 “扶苏,我冷,很冷,再给我拿床被子吧。”陈瑾初缩在被子里,此刻,她很清醒。 叶扶苏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姑娘,眼神如同湿濡的小鹿一般,干净中透着可怜兮兮的意味,巴掌大的小脸被高烧折磨成红彤彤的模样。 他一挥手,长袍褪了一下,轻轻一抬手,蜡烛熄灭了。 陈瑾初感受到了热源,情不自禁地滚过去,紧紧贴着那个热源。 叶扶苏本能地想抬头劈死她,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近他的身,更不可能有人这样不规矩地抱着他。 但是,当他看清怀里的人后,收起了杀气。 半夜,陈瑾初退烧,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叶扶苏的怀里,叶扶苏修长的大腿正向她这边倾斜,微微弯曲,那架势似乎要将她圈在怀里。 这个身体动作,是一种本能,当一个人产生保护欲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内。 陈瑾初转身的时候,叶扶苏就醒了,但仍旧闭眼假寐。 洁白细腻的肌肤看起来瓷实紧致又饱满鲜活,好看到流畅的五官线条,眼睫毛又长又密,像小刷子一样,眉毛如画,飞入云鬓,鼻梁又高又挺。 那红润的嘴唇,薄而有力,明明是个男人,却是樱花粉,而且像果冻一样润泽。 是不是也像果冻一样好吃? 陈瑾初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触碰,但是,指尖还未碰到,就被抓住了,一道眼风杀过来,她只觉得脊背发凉,凉到心里了。 “做什么?” 陈瑾初喃喃道:“没、没做什么!我只是、只是想……” 她发誓,她是个好人,至少绝对不是没原则的女人,她把感情看得重但也拎得清,所以,她从不乱来。 但是,叶扶苏太好看了,是那种好看得让人想蹂躏,又强大得令人膜拜,会让人生出一种飞蛾扑火的冲动来。 冲动是魔鬼,她方才就是冲动了,虽然她也只是想摸摸那嘴唇,看看触感如何,并未想过更多少儿不宜的内容。 如同老虎屁股摸不得,国师的嘴唇也摸不得! 叶扶苏此刻还捏着她的手腕,只要他用一点点力道,她就能当场毙命,或者这条手臂废掉。 “我错了。扶苏,姐姐错了。”陈瑾初开始撒娇。 以她的判断,叶扶苏对她与对别人不同,否则,以他那高冷的性子,暖床?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谁敢爬他的床都会被他给灭了!可他却愿意抱着她,只为给她取暖。 叶扶苏见她娇柔可爱,明明年龄比自己小,还要自称一声“姐姐”,又生出劈死她的冲动来。 陈瑾初这具身体的年龄只有十六岁,比叶扶苏小了七岁,但陈瑾初上辈子可是活到三十二岁,在她心目中,叶扶苏可是名副其实的“弟弟”。 “我只是见扶苏好看,想摸一摸,并没有其他意思。”陈瑾初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想的是,自己这是要继续冲击奥斯卡小金人了。 “身为女人,恬不知耻。”叶扶苏道,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白皙的脸上竟然有微微的羞涩。 哈,这就是恬不知耻了? 呵,冷酷残暴的国师竟然是会害羞的纯情少年? 陈瑾初委屈地嘟起嘴,道:“我不过是看扶苏好看,想摸摸……真的是非常纯洁地摸一摸。” 说他好看,已是轻浮,还想摸摸,简直轻浮至极! “轻浮!”叶扶苏骂道。 嘴里骂着,身体却没动,陈瑾初那不安分的小手已经伸到了他跟前,等着他躲开呢,毕竟他嘴里骂的那么狠,但是,叶扶苏纹丝不动。 陈瑾初怂了,这是什么情况? 反派大佬如此任人宰割? 她这手是伸过去还是缩回来? 029 国师大人口嫌体直 她是想调戏小鲜肉,但是,她绝没有见了小鲜肉就要轻薄的想法。 她正要缩回小手,却被叶扶苏再次抓住。 陈瑾初害怕了,这么点事就要断了自己的手? 但是,叶扶苏却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陈瑾初愣住了:这是什么剧情?随即红了脸。 作为出场就惨死的炮灰女配,反派大佬对她如此青睐?她要么是拿错了剧本,要么是她这个女配太不合格了! 不过,大佬的嘴唇真的好软,好嫩,与他火热的体温不同,嘴唇是凉凉的,像果冻,手感真好。 还有那淡淡的冰梅香气,光是闻见了都沁人心脾。 “扶苏,真好看。”陈瑾初由衷夸赞着,想她也是才女一枚,此刻很是词穷。 叶扶苏看着她沉迷在自己的美色中,还说着傻气的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情不自禁地笑了,若是被司书和司剑看见,他们必定能惊掉眼珠子,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叶扶苏笑! 这一笑,简直能融化冰雪! 太好看了! 陈瑾初往前凑了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道:“扶苏这么好看,我可以亲一下吗?” 叶扶苏骂道:“荒唐!不知廉耻。” 嘴上有多凶,身体就有多诚实,以他的功力,他有一万种方式将她扔出去、拍死在眼前、折断那只不安分的手、让她彻底闭嘴,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陈瑾初凑到跟前,又急忙退了回来:“我没刷牙,口气不好。” 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捂住自己要蹦出来的小心脏,第一次深刻明白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恐怕她这番真要是下手了,很快就会死得难看。 反派大佬,按照原文的描述,他可是修过无情道的人,最是无情,又身负家仇国恨,根本不可能有男女之情,这种人就是一块石头,捂不热的! 难道就因为馋他的颜值和身子,要去招惹他? 她逃都来不及,竟然还想着去招惹! “真贱!脑子抽了!”陈瑾初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叶扶苏见她落荒而逃,嘴角勾了勾,脑子里闪过方才她凑过来的神情。 陈瑾初这边收拾了一番,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餐,又匆忙喝了药,逃也似地冲出叶扶苏的宅子。 司书看她这番光景,心中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他断定这个女人不简单,作为叶扶苏的贴身侍从,叶扶苏昨晚一夜未回房,宿在她的房中。 司剑捣了捣他,道:“这个女人吃错药了?” 司书冷道:“慎言,否则,你就不是吃错药了。” 司剑摸了摸鼻子,悻悻道:“也是。” 陈瑾初进了小酒肆,梁坤还未到,她才开了门,就有一把刀抵在了脖子上。 “壮士,有话好说。我柜子里还有点银子,我这就拿给壮士。”陈瑾初道,她下次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看黄历! 作为最伟大的国师,听说不仅是天源国就是其他几国所用的历书都是叶扶苏编得,非常精准。 “不要银子!不准喊人,否则要你命!”那人冷道。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而且声音很好听。 陈瑾初听他这语气,她并不是他的行凶目标,只要她不暴露他的所在,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这么一想,胆子又大了几分:“壮士,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屋子里有些治外伤的药,让我给你包扎一下?” 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管好你自己!再动,就宰了你。”那人道,锋利的刀子已经擦到了她的脖子,痛感清晰地传来。 她正想着如何安抚这个劫匪,劫匪却突然倒地了。 这……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要出来吓人了,难不成要拉个垫背的? 陈瑾初见那人浑身是伤,满身是血,只因身着黑衣而看不出来。 她探了探鼻息,叹道:“你还有口气,你不仁,我也可以不义,但谁叫我是个好人呢!” 好人陈瑾初艰难地将那人拖到屋内一处宽敞的地方,在下面垫了一层被子,褪了他的衣衫,简单清洗之后,给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她本就在病中,早上被叶扶苏的举动给惊住了,心情一直无法平复,刚进铺子又被这人吓得魂飞魄散,这一惊一吓,加上劳累,这会子脸色也很难看。 “我就这手艺,你能不能活就看你是否命大了!”陈瑾初道,她正要起身,却被那人抓住了手。 陈瑾初皱眉,道:“我要去前头看看,顺带给你抓点药。我若是报官,何必大费周章来救你?你长得还可以,但智商堪忧啊!” 是的,这个人眉目周正之中透着清秀,用她现代人的审美来看,是个帅气的男人。 那人道:“不要让叶扶苏知道我在这里。” 陈瑾初微微一愣,原来这人害怕叶扶苏。 他此刻的反应,联想到给他清洗时那块滑落的腰牌,陈瑾初推断这是沈诚舒的人。 “我不会主动告诉他,甚至他们问我的时候我也会撒谎帮你遮一下,但是,如果他们查到这里,你也不能怪我。”陈瑾初笑道。 “不要耍花招。”那人冷道,“即便我受伤了,想杀你易如反掌。” 陈瑾初冷笑道:“做人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你也是独一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儿打晕我的人就是你或你的同伙吧?果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昨天都没杀我,难不成因为我今天救了你而杀我?” 陈瑾初俯下身子,狡黠地笑了。 “算了,我也不去给你抓药了,先说说看,你是谁。”陈瑾初笑道。 那人道:“文瑞。” 陈瑾初愣了一下,文瑞?沈诚舒最倚重的手下文瑞? “沈诚舒的手下?”陈瑾初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那人道:“是。” “那你来风波城所为何事?”陈瑾初问。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陈瑾初笑道:“也是,被国师的人刑讯逼供成这样都没说,我应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行吧,我去忙了,你能不能活、能不能逃,就看你命大不大了。” 她不打算用文瑞的命做成投名状,交给叶扶苏;但既然弄清楚了身份,她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去和叶扶苏作对。 030 司剑以为她怀孕了 文瑞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春骨桃魄,顾盼生辉,再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羞怯畏缩的丫头! 再联想到她体内没有蛊虫,他怀疑这本就是两个人。 陈瑾初见他出神,笑道:“你也不会只带了一个人,我来的途中看见几张陌生的面孔,猥琐得很,应该是你的人。若是能早点滚,就滚吧,不要连累我。” “你!” 陈瑾初冷笑着转身,她谁也不欠!也不会做圣母! 她特意出门溜达了一圈,目的是把空间留给文瑞,他若逃,这是最好的机会,自己也正好撇清关系。 路上碰到了司剑。 “臭女人,装作看不见我是吧!”司剑身形一闪,就到了她面前。 不得不说这架空古代的轻功确实有水准,比她看过的很多影视作品的特效好太多! 陈瑾初想逗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眼神委屈又哀怨且带着热切,盯着他。 作为九十度直角的直男,司剑当场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直男,但是作为国师的四大侍从之一,他并不傻啊!昨天主子可是和她同床共枕来着,主子还为这个女人多次惩罚他来着,说不定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难道…… 这个臭女人怀孕了? “你、你……”司剑说不出话来,在他心目中,叶扶苏是不食人间烟火、神明一样的所在,但是,男神仙也有致孕的能力啊! “没事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司剑口吻明显和善许多。 有人抱着一堆东西横冲直撞,差点撞在陈瑾初身上,司剑眼明手快地拉着陈瑾初躲开,挥着拳头要揍那个撞上来的人:“走路不带眼睛啊!要是撞到了她,你有几条命赔!” 陈瑾初捂嘴想笑,司剑这个人总是看她不顺眼,也有今天啊! “我没事。”她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神情紧张地护着肚子,那样子和孕妇无异,这让司剑更加坚定地认为她怀孕了。 “什么叫没事?你这样的还敢在外面乱跑!快跟我回去。”司剑不由分说拉起她,但是又不敢用力。 “我回哪里?”陈瑾初明知故问,“我还想买点水果,水果对身体好。” 她的生命里可以没有米饭,但是不能没有水果,这是炮灰女配最后的倔强了。 她故意买了很多水果,作势去提,司剑见状急忙抢了过来,心里还叨咕:这女人怎么回事!怀孕了都不知道自我保护,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主子骨血,才懒得管她! 到了叶扶苏宅子,陈瑾初没看见叶扶苏,倒是见到了夏楠笙。 “初儿,我在这里。”夏楠笙热络又亲切地冲她挥手。 陈瑾初想笑,恶毒女配不恶毒了,这是要当白莲花?有意思了。 “她在叫我?”陈瑾初懵懂地看向司剑,她还想再逗逗他。 司剑冷道:“不然呢?” 陈瑾初扶额:“抱歉,我现在比那些一孕傻三年的女人更糊涂……” 瞧瞧,自己都承认“一孕傻三年”了,司剑简直是笃定陈瑾初怀孕了。 “水果,我命人切好,给你端过去。”司剑冷硬地说道,他已经尽可能语气柔和温婉了。 陈瑾初笑道:“辛苦你了。” 她笑着走向夏楠笙。 “快坐下,我正好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郡主请说。”陈瑾初笑道。 丫鬟冷眼看着她,分分钟想要剁了她,一个贱婢而已,竟然要和郡主平起平坐,还如此不把郡主放在眼里! 夏楠笙道:“我是诚心向你道歉的,过去我伤害了你,我想弥补。我当时也是受了别人的教唆,实在抱歉。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找人要来了解药,可以把你体内的蛊虫驱除。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说得万分诚恳。 陈瑾初道:“郡主这么想,我受宠若惊。多谢郡主了,不知道这解药在哪里?” 她想看看夏楠笙到底搞什么鬼。 夏楠笙道:“你们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若是好了,给初儿端过来。” 她拉着陈瑾初的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陈瑾初心下狐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冤枉她了? “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大可不必对我如此屈尊纡贵。再者,我与国师大人不熟,所以……”所以,我并不是叶扶苏的女人,不能为你与叶扶苏牵线搭桥,你大可不必拿出大老婆的“宽容大度”来。 夏楠笙急忙道:“初儿误会了,我只是想弥补一下当初犯下的罪过,这和国师有什么关系?” 陈瑾初“哦”了一声,道:“那是我多想了,我还以为郡主喜欢国师呢。” 若是不喜欢,以夏楠笙骄纵的性格,断然不可能这般粘着叶扶苏。 夏楠笙红了脸,心底恼恨,恨不能将陈瑾初剁碎了喂狗,但脸上却挂着愧疚又讨好的笑意,道:“国师霁月光风,哪里是一般女子能肖想的。” 这是敲打了。 陈瑾初笑道:“郡主可不是一般女子。” 这时,丫鬟端着药过来了,放在琉璃碗里。 而司剑也端了两盘水果过来了,见了陈瑾初,没好气地朝她面前一推。 陈瑾初抬起脸,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司剑道:“你的水果!厨子不在,我削的!” 动作粗鲁,语气凶狠,但是,看看那些水果,橘子给剥了,芒果削成了小块,苹果不但削了皮,还把种子也剔掉了。 陈瑾初笑了,道:“你这刀工可以啊!” 司剑瞪了她一眼,抱着剑,冷笑道:“我还能把你脑袋削成花!” 啧啧,这大直男,不能开口,开口就让人想要砍了他! “这药,我问了,没有副作用,可能蛊虫出来的时候,会觉得恶心。趁热喝了吧。”夏楠笙道,“我还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蜜饯,这样就不怕苦了。” 她将药碗朝陈瑾初面前推了推。 陈瑾初看着她,她本来已经有些信她了,毕竟她一穷二白的身份,也不值当夏楠笙如此讨好她,但夏楠笙的眼神有些闪躲。 很好。陈瑾初笑了笑,吹了一下哨子。 是时候叫个法宝出场了。 不多会,臭宝风驰电掣地跑过来。 “臭宝,姐姐怕苦,你看这药我不喝行不行?”陈瑾初捏着臭宝的耳朵。 臭宝嗅了嗅那药,喵呜叫了几声,要不是陈瑾初拦着,它能把药碗给扑翻了。 陈瑾初当即会意,这药有问题。 031 听说你怀了本座的孩子? “这可是郡主好心给我准备的,你别捣乱!我虽怕苦,但是,良药苦口嘛。臭宝乖,去玩吧。”陈瑾初笑道。 臭宝不肯离开,叫得更凶了,还不停地想去打翻药碗。 夏楠笙见状,笑道:“我可是一番好心,毕竟是我惹下的祸事。你若是怕苦,可以先吃点蜜饯。” 陈瑾初笑了笑,道:“郡主住在皇宫内,难道没听说,那日在大殿上与太傅对峙的女子体内并无蛊虫?” 夏楠笙脸色微变,道:“前堂的事情我不管的,那天去大殿的人是你?” 陈瑾初心底冷笑,夏楠笙这演技,要是放在现代娱乐圈,只配当个流量! 但是,既然她想演戏,自己陪她飙戏又如何! “我知道郡主是好心。只是我现在……我现在不能随便用药。”她又摸了摸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一转头看见司剑就在不远处,于是喊他过来。 司剑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陈瑾初轻柔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肚子:“国师大人说,我这边的饮食汤药都要经过他的允许和检查……你帮我端给国师大人吧,虽然我知道郡主是好意,但是,国师的话我不能不听,国师立的规矩我不敢不守。” 司剑当即意会,伸手就来端药碗,主子的子嗣那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闪失。 夏楠笙见状,伸手去抢药碗,宽大的袖子一带,故作不小心将药碗打落在地。 “呀,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初儿,别担心,药还有一些,我回头再让人去煎。”夏楠笙笑道。 陈瑾初不笑了,冷道:“郡主开心就好。” 她惬意地躺在摇椅上吃水果,复盘了一遍夏楠笙的举动,知道那碗药里肯定有问题。 丫鬟过来请她去用午膳,说是国师大人在等她。 呵,与叶扶苏一起用膳?自己还有心情吃得下? “我能不去吗?我还不饿?”是的,水果吃了很多,确实不饿。 那丫鬟摇摇头,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您尽快过去。” 她去见叶扶苏的路上看见了司剑,不知这家伙又犯了什么错,顶着一只花瓶在大太阳下扎着马步,满头汗水,样子很是狼狈。 他看到她,那眼神喷着火,就差冲过来咬她一口了。 “我又得罪你了?” 司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她是不想与叶扶苏一起吃饭的,就怕自己被当成饭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但要低头,还要笑。 她见了叶扶苏笑得像一朵绽放的花儿,嘴巴咧得都有些抽搐了。 “听说,你与本座不熟?”叶扶苏不动声色道,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夹着菜。 陈瑾初看着那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的手指,当即走神,她想的是,这双手若是切牛排,晃动着红酒杯,那必然是一道风景。 “嗯?”叶扶苏微微蹙眉,这个小女人竟然走神! 陈瑾初道:“在我心中国师像神祗一般神圣而不容侵犯,任何一种与国师套近乎的言行对国师而言都是一种亵渎,所以,我才说与国师不熟的,实际上,国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我一直都是仰望的状态。” “可你心里在说,我确实与他不熟啊。”叶扶苏冷冷一笑。 陈瑾初急忙握住胸口,吓得她差点爆粗口,难不成叶扶苏会读心术?按照原文描述,他是智多近乎妖,妖啊!会读心术也不是不可能。 叶扶苏看她这个神情,心里想笑,这个女人傻得可以! “既然不熟,你是怎么怀了本座的孩子的?”叶扶苏笑了,但是,这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让陈瑾初瞬间魂飞魄散,原文中写过,国师向来不笑,一旦笑了就是要杀人。 陈瑾初脑子瞬间转过来了:暗戳戳地说自己怀了国师的孩子,这对叶扶苏而言是天大的污蔑,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 毕竟之前有个官宦人家的姑娘就是这么操作的,对叶扶苏惊鸿一瞥之后便心生爱目,为了让叶扶苏娶自己,不惜自毁清誉,说自己怀上了叶扶苏的孩子。 最后叶扶苏让人当众把那姑娘的子宫给取出来,剖给大家看——这是原文中的描述,陈瑾初之所以记得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片段,实在是因为血腥变态得令她毛骨悚然,刻在脑子里根本无法抹除。 “我……我没有这么说过,只不过是逗司剑玩。司剑平时总是凶我,我只是想捉弄他一下,从始至终我没说过怀了国师大人的孩子,我只是摸了摸肚子,他自己理解错了。”陈瑾初急忙解释道,现在只能希望“坦白从宽”了。 叶扶苏“呵”地一声轻笑了,这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司剑也承认,她并未亲口说过她怀了国师的孩子,是他自己误会了。 “过来,让本座看看自己的孩子。”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又想破口大骂,这人忒变态了,都说了自己没怀孕,他也知道自己没怀孕,哪来的孩子? 呜呜,这变态恐怕是要…… 陈瑾初撒腿就想跑,但是,背后一股劲力,她像是一块碎铁,被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一扭头就到了叶扶苏的怀里。 叶扶苏抱着她,大手放在了她的腹部。 他突然想杀人,只要他轻轻一动,她的五脏六腑就会碎裂,甚至她腹腔中的一切都会被他拉出来。 陈瑾初感受到了一股力道以及这力道的可怕。 “扶苏,我错了。”陈瑾初怯怯地看着叶扶苏。 大概是反派大佬都喜欢看弱小无辜之人的临死挣扎吧,叶扶苏回神,收起了那只大手,在她脸上刮了一下,道:“姐姐好像很害怕?” 能不能害怕吗?马上就死无全尸了。 陈瑾初是真的在发抖,她自己都发现了。 嗯?又喊自己姐姐? 陈瑾初马上想到,叶扶苏每次喊自己“姐姐”的时候,往往是陷入一种病态,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哄着他,就有活路。 “扶苏太厉害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气势,加上姐姐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所以,扶苏一生气,姐姐自然就害怕了。”她伸手勾住了叶扶苏的脖子,明明害怕得要死,但表面上却笑靥如花。 032 吻了大佬 叶扶苏抚摸着她的脸,道:“姐姐笑起来也很好看。” 如果不了解叶扶苏的为人,恐怕要被这轻柔的动作、温柔的景象甜到,心甘情愿地吞一碗狗粮了,但陈瑾初心里却不停打鼓,这种病娇反派,造孽啊! 陈瑾初笑道:“不及某人的万分之一呢。” 叶扶苏皱眉:某人?谁?沈诚舒吗? 陈瑾初道:“我说得某人就是扶苏,扶苏笑起来真好看。” 叶扶苏勾了勾唇角,道:“本座真的这么好看?” 哈,“本座”,这又切换回来了? 陈瑾初急忙道:“国师大人确实好看,皎如玉树临风前,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卓卓如野鹤之闲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齿编贝,唇激朱……” 对不起,搜肠刮肚,也就这么多了! 为了符合她这架空古代炮灰丫鬟的人设,她不宜此时搬弄出现代词汇,否则,一个“男神小鲜肉”就足够了,哪有那么多事! 叶扶苏道:“没了?” “世间言语太过苍白,无法形容国师大人的美貌。”陈瑾初急忙狗腿道。 叶扶苏笑了,这一笑大有拨开乌云见天日之态,陈瑾初忍不住伸手想去摸,这妖孽病娇是没错了,但是,真好看! “你们!”夏楠笙不知何时出现了,看见叶扶苏抱着陈瑾初,二人举手投足紧密无间,国师叶扶苏近女色?比这更令她惊异的是,叶扶苏竟然笑了。冰冷的高岭之花竟然笑了,说出去谁信? 叶扶苏冷冷地一甩袖子,一道劲气穿门而过,直击夏楠笙。 她有武功傍身,却没能躲过这一击,这说明叶扶苏至少用了三成的功力,绝不是简单吓唬她一下。 夏楠笙艰难地趴在地上,吐了鲜血,嘴角还挂着血迹,婢女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叶扶苏冷道:“敢动我的人,就是找死!” 陈瑾初和夏楠笙都愣住了,他的人? 陈瑾初猜测,叶扶苏这边动了杀气应该是司剑和他说了那碗药的事情,叶扶苏这是说她是他的人? 陈瑾初笑了。 叶扶苏冷道:“笑什么?” 陈瑾初抱着他,心说,这被大佬打上标签的感觉真好!这大概算是抱上大腿了吧? “国师大人武功真好!” “下去。”叶扶苏声音冰冷。 陈瑾初转身,谁知道动作太快而导致身形不稳,眼见着要摔倒在地,叶扶苏伸手拉了一把,那股力道一回冲,陈瑾初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还顺势把他扑倒了。 扑倒也就算了,她一个扭头,还和叶扶苏亲吻上了。 不慎摔倒并顺带推倒冷酷总裁还吻上了他,这种浪漫狗血古早言情桥段,真实上演了,陈瑾初表示接受无能!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陈瑾初喃喃道,“我帮你擦擦。” 她拿着袖子就一通乱擦,叶扶苏握住她的手,冷眼看着她,女人不是应该最看重贞洁吗?和男人接吻竟然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我……”美男近在咫尺,陈瑾初吞咽了一口口水,她不是没见过美男,但是,像叶扶苏这么好看得,还真是世间少有。 她的确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毕竟人家那么嫩,小鲜肉! 叶扶苏勾了勾唇角,对她这个表现很满意。 陈瑾初整理了一下衣物和头发,小声道:“还有外人在呢。” 叶扶苏冷眼看向夏楠笙,道:“你找本座何事?” 夏楠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我……你怎么不严不和就出手?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告。” “未经本座允许动本座的人,就是找死。”叶扶苏冷道。 夏楠笙一个哆嗦,明明受了伤却不敢表现出来。 既然人家要谈要事,陈瑾初没道理还杵在那里,道:“国师,那我先告退了。” 从饭厅回到住处,冷静下来,她回忆了一下先前的情景,几乎可以断定:叶扶苏一定是故意的!否则,她能推倒他? 不知道夏楠笙和叶扶苏说了什么,第二天叶扶苏就不见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司书、司剑等人,偌大的院子顿时空荡起来。 这是逃跑的最佳机会。 陈瑾初当即将酒肆转手出去,又把手里的玉石翡翠快速变卖,兑出来的银子顺手存在了最大的票号,当天收拾了几件衣裳和细软,一路南下,也顺带考察多个州城。 最后,她选择在宛州城安顿下来。 宛州离天安都最近,有陪都之称,不仅皇帝在此建立了行宫,还盘桓着各大世家,其中天源四君之一的云铮也在宛州。 宛州繁华富庶,又藏龙卧虎,还是政治次核心所在,这样的地方应该可以有一番作为,而且他们定然想不到她会隐藏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有可能是最安全的,陈瑾初这样想。 为了生计,她在宛州城开了一家成衣坊,颜色淡雅,款式新颖,新颖之处源于她对天源国流行的服饰做了简单的设计和改变,更是在搭配和花样上做了调整。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提着电脑去写字楼里办公,而不是在这里做个小商贩,每天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日复一日地盘点着每天的营收。 现在倒好,老板是她,业务员是她,采购和销售还是她……虽然她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两个丫鬟,但是,都是乡下孩子,年岁又小,一切都要从头培训,让她们浆洗缝补做做家务没问题,但是,让她们开门做生意就畏手畏脚的。 开业一个月,倒是做了几单大生意,她以为这是自己时来运转了,不求什么偏财好运,只要劳有所获,她就谢谢天道狗东西了。 生意顺利,还结识了几个潜力股客户,陈瑾初趁热打铁,把隔壁的铺子也租了下来,还辟出了一小间做茶室,类似休息区,客人不多的时候,她也会跑过去泡杯茶偷个懒。 这一日,她刚得了空暇,泡了一壶碧螺春,就闻到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能用得起这种熏香的男人自然是非富即贵,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果真是你。” 033 惦记卫昭的荷包 陈瑾初笑了,她想过在宛州会遇见卫昭,但是,没想过这么快就遇见了。 “卫公子来了,这可要支持一下我的小本生意。”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讨嫌,怎么一见面就提钱。” “倒茶。”卫昭坐下来。 陈瑾初转身给他拿了一只新杯子,冲洗了一下,给他满上茶,笑道:“你是大佬,我这不是想着您能精准扶贫嘛!” “什么是大佬?” “就是很厉害的角色。”陈瑾初笑道,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很奇妙的,比如她与卫昭,明明卫昭高不可攀,但她却能一颗平常心待之,她在他面前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用处处遮掩,更不会生出患得患失的心情。 卫昭见她如此闲适,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小爷就喜欢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我都有些好奇了,到底什么样的家庭能生出你这样的丫头?” “我也好奇什么样的经历能让您这样的贵公子如此闲适逍遥?”陈瑾初笑道,“我还藏了点好茶,等我给你煮。”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小罐茶叶,道:“普洱,春季头茬易武薄荷糖,藏了十几年,你闻闻这春天里的乡野之气,茶气浓厚,一级棒!” “小爷我什么好茶没喝过,皇宫里的御用茶,我随便喝。”卫昭笑道。 “那下次给我带点,我也想尝尝皇帝都喝什么茶。”陈瑾初笑道。 “好说。你怎么来了宛州?我本来还想去风波城看你呢。”卫昭笑道,一段时间不见,陈瑾初又多了几分风致,比从前瘦了,但似乎又高了几分。 陈瑾初笑道:“过来见见世面,想来见识一下繁华。” “风波城的人还需要到别的地方见世面?” “这话说得!我志在四方,自然不会只待在风波城。您这身衣服不错,不过,我这里有一身湖绿的衣裳更配您。” 卫昭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又打小爷的主意。” “您错了,我只是打您荷包的主意。”陈瑾初笑道。 “那你打我的主意,不是更好么?我有钱又英俊。”卫昭俯身笑道,他靠得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陈瑾初羞涩而尴尬。 她急忙将头扭开,这死孩子,太能撩了! 卫昭见此情景,笑了笑,道:“难得你还知道害羞,我不照看一下生意都不好意思了。把你这里最好的成衣给我包十套。” 陈瑾初笑道:“谢谢公子!我这就去给您打包,有赠品,还给您打折。” 她将衣服打包好,又送了一些简约大方的小首饰,笑道:“一共是四百三十两,您付四百两就行。” “这是什么?”卫昭指着一块系了流苏的小铜牌问道。 陈瑾初笑道:“这是我们店的贵宾卡,下次来凭着这张卡可以享受折扣——就是比现有售价低的优惠价格。” 卫昭提着流苏,将那牌子晃了晃,扔给了下人,道:“付银子。” 陈瑾初喜滋滋收了银票,希望这样的卫昭能来一打! “小爷支持了你的生意,你多少也赚点,请小爷吃顿饭。”卫昭不容置疑的口气。 陈瑾初盘算了一下成本,卫昭这一单好歹赚了一百两银子,只要他不是山珍海味都点,多少还能结余点。 去的是卫昭常去的酒楼,用的是卫昭常用的包房,点的也是卫昭爱吃的菜,当然,最后卫昭没让她付钱。 “小爷没有让女人付钱的习惯,何况,这个酒楼就是小爷的,小爷吃顿饭还让你付钱,我是那种人?”卫昭嗤之以鼻。 卫昭说话虽然不客气,但是做事漂亮,不但自己支持她的生意,第二天还带了两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过来,也买了不少成衣。 陈瑾初知道,像卫昭这样家世的人哪里需要出来买衣服,府中都有专门的人量体定制,无论是绣工还是裁剪都是一流的。 “我一直有些好奇,你和叶扶苏是什么关系?”卫昭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瑾初心头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叶扶苏有关?他要么是有眼线留在风波城,要么是派人去风波城打探过。 “不熟。”陈瑾初道,“您这是抬举我了,我与国师的关系不过是路人。” 卫昭笑而不语,道:“行吧,你不高兴说,小爷也不能勉强啊。说吧,中午想吃什么。” “听说宛州城的醉鸡特别好吃,想去试试。” 卫昭笑道:“那就走呗。城南那家最正宗,我们去城南,小爷有马车。” 陈瑾初笑道:“咱们先说好,这次我请客,不然我就不去了。” 卫昭挑着眉眼看她,道:“行啊,那小爷少吃点。” 再说天安都这边,司书接了飞鸽传书,双手捧给了叶扶苏,叶扶苏看完,面无表情,但司书明显觉得周遭的空气冷凝起来,这才刚入秋,暑气很重,为什么有点冷? 叶扶苏接到的线报是,卫昭和陈瑾初交往甚密,二人每日言笑晏晏,出双入对,卫昭多次照拂陈瑾初生意。 “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停止供货,让下单的人去催货。”叶扶苏冷道。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交待,司书也不敢多问,出了门细细一想,才明白这是一条什么命令:和陈瑾初有关! 想到陈瑾初,司书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真能闹腾,他们不过是出去办事两天,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叶扶苏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派了不少人手去打探她的下落,一开始以为她是被掳走了,谁知道她是自己逃走的! 逃了!她又逃了。 逃到了宛州城,跑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偏偏叶扶苏不放心,暗自派了一些人去照顾她的生意,否则,以她毫无根基的状态,怎么可能在短短月余就出现盈利状态?——当然,叶扶苏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不过是正好有产业想卖布料、需要成衣。 都爬上国师大人的床了,又和卫昭勾搭在一起,就应该好生惩治一番,让她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司书恨恨地想。 司书得了叶扶苏的指示,做得更绝。 034 天生的高段位海王 他先是命人假装大客户,向陈瑾初下了大订单,签了契约,若是不能如期交货就要双倍返还定金。 然后又截断那些布庄、衣料铺子的衣料来源,还让那几个给陈瑾初做加工的绣娘家里都出现点小意外,照顾家人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绣东西呢! 陈瑾初遇见了麻烦就找卫昭帮忙,卫昭还真把她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情办了,四处找人、花高价给她买料子,最后也在交货期截止前凑了七七八八。 “这货不全,我不要。”订购商是个白胖的中年人,毛发稀疏,透着光亮和精明。 陈瑾初笑道:“我们的契约可不是这么写的。” 白胖中年人道:“我们白纸黑字写着,难道你想耍赖吗?” 陈瑾初笑道:“那您打开看看呢。” 作为律师,她穿书之前过手了成千上万的合同,只要过一遍就知道某个条款可能会有什么法律风险、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她知道怎样修改才能避免可能出现的、对己方不利的约定。 她当时看到对方草拟的契约后,马上就意识到无法准时交货可能面临的风险后果,所以,她把那个条款修改了,改为:未如期交货,需退还未交货部分对应的定金;已交货且符合质量的,买方应接收且按约定支付剩余货款。 当然,为了符合语境和身份,上述内容她是用文言文表述出来的。 白胖子气急败坏,他没想到陈瑾初当初誊写契约时,把条款也改了。 “我改的时候拿给您过目,并和您非常认真地说起这个条款,是您没当回事。” 对方定金和成衣都不要,余款也不肯付,气咻咻地走了。 “你还有心情喝茶?”卫昭坐下来。 陈瑾初茫然:“我为何没心情喝茶?” 卫昭道:“这明显是有人摆你一道,等着你泥足深陷。” 陈瑾初道:“是啊,那你帮我查一下?”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陈瑾初笑道:“我请你吃大餐。” “你觉得小爷我缺你一顿饭?” “那我请去拾花馆、锦梦楼请你搓一顿?”拾花馆、锦梦楼都是宛州当地久负盛名的妓|馆,而且是高等妓|馆,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卫昭用扇子敲了她一下,骂道:“你陪我逛妓|-院,你怎么想的!” 陈瑾初笑道:“你打痛我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件事谢谢你,我心里明白的,为了表达谢意,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没有卫昭从中张罗,她估计连一半的成衣都交不出来,摆明了有人给她设圈套。 “算你有点良心,拿来吧。”卫昭道。 陈瑾初递给他一个锦盒,里面卧着一块虎头玉佩,晶莹剔透的碧玉,手感温润,云丝清晰,虽不是价值连城,但贵得令她肉痛,所以,得咬咬牙才能下手。 卫昭看了一眼玉佩,道:“一看就是没花心思!你不想伤脑筋就要伤荷包,下次动动脑子吧。” 他没拒绝,拿起玉佩就别在了腰上:“好在你还没糊弄到底,还知道我是属虎的。” 陈瑾初笑道:“您可是金主,不敢糊弄!我晚上亲自下厨,要不要过来?” 卫昭笑了笑,道:“晚上我约了拾花馆的花魁赏月喝酒。” 陈瑾初感觉有些自讨没趣,脸上挂不住,不过也没当回事。 想想也是,这可是卫昭,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卫昭,莫说他还未“从良”,就算他“从良”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晚上,她自己做了烤牛排,买了现杀的黄牛肋骨肉,放在炭火上慢慢烤,烤到七分熟,只放盐巴和辣椒粉,人间美味! 配上她自酿的葡萄酒,惬意。 “本公子不来,你自己就吃上了?”卫昭潇洒地走进来,本就生得好看,大长腿,宽肩窄腰,天生一副衣架子,又是一身华服,走在街上也是相当惹眼的。 陈瑾初笑道:“花魁让你吃闭门羹了?” “说什么呢!你是不知道小爷多少欢迎,进了拾花馆,简直就是遭哄抢,那待遇。” “哄抢的是你的银子吧?”陈瑾初笑道。 卫昭身后的小厮捧上来一个食盒,里面有醉鸡,还有清蒸多宝鱼、元宝虾等,都是她爱吃的,也是上次去城南那家馆子,她动筷子最勤的菜品。 这就是卫昭讨人喜欢的原因!也是卫昭厉害之处。 花花公子、眠花宿柳、美婢成群,但是依然有世家姑娘喜欢或心动,因为他把细节拿捏得很到位,长得好看、家世尊贵、舍得花钱,每一件小事都做到你心坎上,让你感受到他对你的在意,若是不在意能记得住那么多细节吗? 如此一来,谁不心动? 海王!天生高段位的海王。 “这手艺可以。”卫昭切了一块牛排,嚼了两口,给予了肯定评价。 “试试这个葡萄酒。”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这不是波斯国的专有吗?我府中有不少。你这个怎么这么酸?” “你仔细品,我这个更香,而且口感醇厚,回味更美。你不要喝太快。”陈瑾初道,“本来就酿得不多,也经不住你这么喝。” 才入秋,天黑得本就晚,陈瑾初嫌屋子里太闷,不如院子里敞亮,而且烤牛排有些油烟,这才把饭桌什么的都搬到了院子里。 天天渐渐暗下来,丫鬟知夏端着蜡烛过来,风一吹,烛火就摇曳不定,卫昭见状,笑道:“下次小爷给你带两盏琉璃灯过来。” 陈瑾初笑道:“那太好了,刚需,谢谢卫公子。” “惜春,把我前两天烤得鸡蛋小饼干和曲奇饼干包一些出来,让卫公子带回去当夜宵。”陈瑾初笑道。 “就知道拿这些小东西哄小爷。”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主要是,我也没啥值钱的大东西。不过,有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谁想吃?叶扶苏吗?”卫昭笑道,但目光却带着微微的审视。 陈瑾初笑道:“卫公子认识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卫昭点点头,不置可否。 “卫公子不是生意人吗?怎么认识国师大人的?还能出入皇宫自由?”陈瑾初笑着看向他,“大家都有点秘密,不好吗?” “有意思。对,我们都有点秘密。来,小爷敬你一个。”卫昭道。 陈瑾初道:“不知道你要来,我去加两个菜,你自己喝吧。” 又上了两个菜,二人喝着小酒,陈瑾初还顺带背了几句古诗。 “可以啊,丫头,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文采!”卫昭是发自内心佩服。 陈瑾初笑道:“我不过是化用而已,算什么有才。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回吧。” 卫昭笑了,骂道:“你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小爷留!” 陈瑾初推着他的后背,一直给他送到门口,道:“公子慢走,不送!” 等她转身回到院子,就见一抹红影在微风中摇曳,虽说烛光昏暗,但月光皎洁,那红影灼灼,风姿无限。 叶扶苏来了! 035 大佬冬暖夏凉 叶扶苏正坐在桌边,用刀挑起一块牛排端详着。 “国、国师大人!”陈瑾初唤了一声,跑是来不及了。 此刻,她不是心跳加速,反而有静止的倾向,因为她发现叶扶苏看得并不是牛排而是刀,生怕自己的心跳吵到了他! “你知道人身上哪块肉最好吃吗?”叶扶苏问。 陈瑾初想跪……什么骨气,在生死存亡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国师要不要试试这牛排?我新研制的烹饪方法,很香的。”陈瑾初开始装疯卖傻。 叶扶苏唇角微微上扬,道:“是吗?你过来为我介绍一下。” 我可以不去吗? 内心挣扎,表面上却是无比欣喜。 但是一靠近,叶扶苏的手就覆了过来,冷道:“你没心吗?我很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心?” 他的手放在哪儿呢? 放在哪儿呢!臭流氓! 他的手放在她的左胸处! 这是被袭|胸了! 陈瑾初想动手,但是,不敢,因为她感受到了叶扶苏的杀气,只要他用一点点力气,她就会心脏碎裂而死。 明明是被袭胸了,但是,始作俑者一脸的冷然,压根没注意到女人这个地方是不能碰的,至少不能随意碰! “扶苏……”陈瑾初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叶扶苏不理,这女人惯常撒娇,恬不知耻,一边逃跑一边对他假意温柔,等于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心意视为敝屣。 他不是在意她,只是觉得吓唬这个女人很好玩——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扶苏,你不能把手放在姑娘家这个地方。”陈瑾初羞涩道,还顺手抓住了叶扶苏的手,拉着他的大手在那里晃悠。 “你这段时间不见,我很想你的,但是,又怕打扰到你。”她抱住了那瘦而结实的腰身,还用自己的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活像当年的臭宝——啊,呸,臭宝当年也不叫臭宝的! 她会想自己? 他明明不信的,但是,听了这话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舒畅,连日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不少,他伸了伸手,好想揉揉那小脑袋。 “要扶苏抱抱。”陈瑾初继续撒娇。 叶扶苏杀气犹在,他只要动动一根手指就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会安分守己的女人给碾死。 但是,温香软玉在怀,他又觉得碾死这种人不如留着她,兴许有点人生趣味。 “她们怎么了?”陈瑾初看着趴在地上的惜春和知夏,虽说此刻自顾不暇,但是,好歹主仆一场。 “本座封了她们的穴道,死不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用脑袋在他脖颈那里蹭了蹭,道:“扶苏真善良。你这么忙还亲自来看我,真好。” 也不怪她阿谀奉承净说违心话,对叶扶苏这种恶名在外、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来说,不杀人可不就是善良吗? 哼,叶扶苏轻哼一声,善良?他可真不觉得这是在赞美自己,因为他就不想要这件东西。 进了卧室,陈瑾初心里烦躁,叶扶苏这是什么意思?吃醋了?但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难不成同床共枕睡了几个素觉,就是私定终身了? 这不合适! “扶苏,我要休息了。”——对,你可以走了。 叶扶苏冷道:“你要赶我?” 不然呢?邀请你一起睡? “不是,我问你困不困,要不,我陪你聊聊天?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的。”陈瑾初道。 叶扶苏冷冷看着她,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渐长了。 “上床。”嗯,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粗暴。 陈瑾初被扔到了床上。 脱不脱衣服是个问题。 叶扶苏自己脱了外套,穿了一身洁白的中衣。 陈瑾初躺着不敢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叶扶苏那边很凉快?嗯,难道还有人是冬暖夏凉的? 她不知道叶扶苏身上佩戴了一块寒玉,加上他武功修为高深,不受外界影响,的确是冬暖夏凉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叶扶苏冷道:“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他是冬暖夏凉,但是,他却是个热量辐射源,她觉得热啊! 她朝叶扶苏的怀里挪了挪,他也没拒绝,还摆了个姿势以便她躺的更舒服。 她知道自己很安全,因为叶扶苏之前修的是无情道,之所以武功这么厉害、修为这么高,根源在于他是童子身,所以,她知道叶扶苏不会碰她的,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这也是叶扶苏自找的。 叶扶苏见她还是不安分,一伸手点了她的的睡穴,世界安静了,他抱着软绵绵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二日,陈瑾初醒来的时候,叶扶苏已经不见了,司书来了,给她带来了不少订单。 “这么好?国师让你来的?”陈瑾初喜笑颜开。 司书心里苦啊,你以为我想来? 原本他都打算放大招了,一定要好好惩治一下陈瑾初,这下倒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从人家的闺房里出来,还满面春风的神色,他若真的放大招,恐怕他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他可不能步司剑那小子后尘。 陈瑾初道:“国师去哪里了?他早膳用了吗?” 司书笑道:“主子他应该还没用早膳,不过,主子也没有用早膳的习惯。”叶扶苏可以过辟谷的生活,不要说早膳了,就是午膳、晚膳都不吃,也不是大事。 陈瑾初道:“早饭要吃得饱,万万不可能空腹,你去把他叫过来,我给他做点早饭。” 她煮了阳春面,煎了荷包蛋,准备了鲜笃笋咸肉的浇头,又让惜春买了小笼包子和豆浆。 叶扶苏本来正在处理文件,面前摆着司画准备的浓茶,司书来通报的时候,他是一脸的不屑一顾。但是,不屑一顾的国师大人很快发现陈瑾初做得阳春面很好吃。 “扶苏喜欢的话,我过两天再给扶苏做,我们明天早上吃八宝粥。”陈瑾初笑眯眯地坐在叶扶苏的对面。 叶扶苏不说话,心里想得是,这个女人惯会口蜜腹剑,不能当真。 “我还要去店里忙一会,你乖乖在家哦。”陈瑾初道,赚钱才是正经事啊。 叶扶苏道:“看看我们在宛州城有哪些铺子财产,交给她打理。”他这是和司书说话。 司书道:“遵命,主子。” 这、这转换也太快了…… 036 他受伤了? 陈瑾初急忙摆手:“不用,真不用,我没那个才华。”实际情况是,她不想给叶扶苏打工,她要自己做老板、多劳多得啊! 司书心里骂着她不识好歹。 叶扶苏却能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冷笑道:“做得好,三成利益归你。” 那若是做得不好呢?不好意思,作为律师,她随时都有风险意识,这是刻入骨子里的职业病,一时半会没办法消除。 所以,陈瑾初还是想拒绝:“我才疏学浅,乡下姑娘,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多规矩也不懂,这么小的一个店面,我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万万不敢耽误了国师大人赚钱的大事。” 叶扶苏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强求,她迟早会来求自己的,不急于这一时。 她才出门就遇见了夏楠笙。 “初儿,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夏楠笙热络道,前面的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 陈瑾初笑道:“没事,我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遇见你这么歹毒又讨厌的仇人。 “过去是我不对,你对我有怨气,我能理解。”夏楠笙道。 陈瑾初冷冷一笑道:“国师大人在里面,他看不见我们这个角度,所以,别浪费表情。” “那好,我晚点再找你说话。国师受伤了,我给他送点药。”夏楠笙欢快道,“这些可是我从宫里拿出来的补品,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 “叶扶苏受伤了?”陈瑾初心下狐疑,却没有多问,或许这就是个假消息,是夏楠笙的诡计。 到了晚间,陈瑾初去了叶扶苏的住所,不用问,这是司书透露给她的地址,正好,她也想问问叶扶苏伤势问题。 “听说你受伤了?” 叶扶苏头也不抬。 “伤哪里了?”陈瑾初虽然怕他,但是,此刻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 叶扶苏冷道:“谁告诉你的?” “夏楠笙。她怎么知道你受伤了?” 叶扶苏皱眉,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陈瑾初道:“要不要紧?” 叶扶苏道:“你在关心本座?” “嗯。”陈瑾初点点头。 “小伤,无妨。”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我给你带了点吃食过来,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叶扶苏冷道:“你服侍本座用膳。” 陈瑾初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反派大佬的,就是这么留人的? 她从食盒中拿出食物,摆好碗筷,盛了饭端给叶扶苏,笑道:“趁热吃哦。” “你吃过了?” “我过来的路上看到街边有些小吃,随便吃了些,怕你饿了,给你做好了就赶紧趁热送过来。”陈瑾初笑道。 “你自己做的?” “这个红烧牛肉和金沙炖蛋是我做的。”陈瑾初道,另外两个是在酒楼打包来的。 “一起吃。” 陈瑾初道:“我只拿了一套碗筷。” 叶扶苏顿了一下,夹起一块牛肉送到陈瑾初嘴边。 陈瑾初愣住了,大佬这么温柔?有毒吧?不敢吃。 叶扶苏见她不张嘴,当即不悦。 陈瑾初急忙将那牛肉吞进嘴里,什么味道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不停点头:“好吃!”一时紧张,竟然忘记这牛肉是自己做的了,大有自卖自夸的意味。 叶扶苏的嘴角勾了勾,眼底的冷意也没先前那么盛开。 两个人吃完晚饭,陈瑾初还给叶扶苏泡了茶,站在一旁给他研墨——不是她想献殷勤,是叶扶苏命令的。 两个时辰后,叶扶苏终于开口说话了:“送你回去。” 陈瑾初道:“让司书送我就好了,月色这么好,我自己走回去也没问题。” 叶扶苏皱眉道:“司书,送她回去。” 他本来想亲自送的,这个女人却不解风情,把他推得这么远! 这次见面之后,陈瑾初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叶扶苏。 正好店里事情比较多,司书交过来的那批订单都要处理,一时也想不到叶扶苏,还是卫昭提醒了她:“国师受伤了。” 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陈瑾初笑道:“然后呢?” 卫昭挑挑眉头,没接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道:“我好像多管闲事了。” 陈瑾初道:“别这么看我,不是我打的。” “你很有趣,丫头。”卫昭笑道,“你觉得叶扶苏是怎样的人?” 陈瑾初笑道:“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卫昭卫公子。” “行,那小爷就直说了。他们说叶扶苏有个女人,还是从沈诚舒手里抢过来的,叶扶苏对这个女人很上心。” 陈瑾初握着茶杯,笑道:“然后呢?” “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不认识。”陈瑾初直接否认了,“叶扶苏抢过来的女人,还是很上心的那种,不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让我认识呢。” 卫昭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不老实!” 陈瑾初道:“卫公子突然说话这么委婉,真不习惯。” 卫昭道:“那小爷再直接点?”他顿了一下,“你不就是那个女人吗?” 陈瑾初放下杯子:“你总算是开门见山了。前因后果你想必知道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叶扶苏从沈诚舒手里抢过来的,我是自己从勤国公府逃出来的。我也不是叶扶苏上心的女人,每次看见他,我都心里打鼓,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卫昭道:“那你和叶扶苏之间没什么?” “哟,让卫公子这么娇羞委婉还真是难得呢。我和叶扶苏之间肯定是清清白白的。再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很在意女人是不是从一而终吧?”陈瑾初道。 “什么叫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不过,总有例外的。行吧,小爷我知道了。你招惹上这样两个人,你恐怕难以平静度过此生了。” 陈瑾初沉默了片刻,一抬头就是粲然一笑:“不是还有你嘛!” 卫昭笑了笑,道:“你若是乖,跟着小爷,小爷自然也有办法护着你。” “卫公子何人啊?还能与国师及太傅相抗衡?” 他又敲了一下陈瑾初的脑门,道:“还想套本公子的话呢!小丫头,我是谁,你还能一点猜不到?走吧,陪小爷去吃点东西。” 037 夏楠笙的盘算 陈瑾初道:“我这里还没忙完呢。” 卫昭扔下一张银票,道:“你明天的时间我也买了。” 马车上,卫昭抛了一根橄榄枝过来:“我们可以合作,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在幕后给你推进,赚钱了我们对半分。” “本钱呢?”陈瑾初问。 卫昭道:“对半承担。当然,你若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小爷就吃点亏,小爷多出点,分成我占大头。” “可以,容我想想,有什么可做的。”陈瑾初道。 二人分别时,卫昭意味深长地和她说了一句话:“你想活下去,一定要远离叶扶苏,他不是你能觊觎的男人,他也给不了女人想要的。” 给不了女人想要的?卫昭还知道什么? 陈瑾初的想法是,卫昭也不简单,看书那会她就知道卫昭这个人表面上是纨绔公子哥,实则城府很深,更是聪慧通透。 和这种人打交道,陈瑾初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回到小院时,司剑正抱着一把剑依靠在门口。 “你个死女人,现在才回来!”司剑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骂的陈瑾初有些蒙圈,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她可不敢和司剑硬来,毕竟这是个连女人都会打的男人。 “你有事?” 司剑道:“我没事会来找你?快跟我走。” “去哪里?做什么?”陈瑾初一脸莫名其妙。 “主子受伤了。”司剑道,“你竟然还有心情出去吃喝玩乐。”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 司剑被噎住了,好像并不是。 “那我去了就能治好他的伤?” 应该也不是,这就是个废物女人,除了会哄主子开心,屁用没有——这是司剑的心里话。 “既然什么都不是,为什么让我去呢?”陈瑾初道。 “你!”司剑气结。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把你敲晕了,扛着你走!”司剑狠狠道。 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陈瑾初急忙道:“行,我跟你走,但你总要让我收拾几件衣裳吧?” “不用,现在就走!我告诉你,那个郡主可是围着主子转,不安好心,你到时别后悔。” 陈瑾初心说,我后悔什么啊?我与叶扶苏那是……那都是误会。她纵然心大,但是也经不住每天几轮不明所以的惊吓,只要跟着叶扶苏的身边,她迟早会死!不是被吓死就是被叶扶苏弄死! 奔了半夜,陈瑾初五脏六腑都被颠得错位了,司剑又粗鲁,下了马,直接把她扔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得,屁股也摔成了四瓣! “司剑,你个贱人,就不能温柔点!”陈瑾初骂道,此时天已蒙蒙亮。 国师府门前倒了几具尸体,看装扮应该是刺客一类的。 “进去看看主子,这里有杀气,你在这里只会碍事,快滚!”司剑冷道。 陈瑾初急忙推门而入,凭着记忆奔向叶扶苏的房间,眼前这个形式,难道叶扶苏受了重伤?那他现在怎样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体,作为现代文明人,葬礼都没参加过几次,加上一路奔波饥肠辘辘,这一番景象让陈瑾初一阵阵反胃。 “国师、国师,你在里面吗?”陈瑾初敲着门。 “扶苏、叶扶苏!”陈瑾初又拍了两下,她不敢贸然进去,万一里面有机关暗器,自己就葬身这里了。 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四周还躺着好几具尸体,这情景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陈瑾初打了个哆嗦,急忙起身,在周围找到一根防身的木棍。 她再次来到叶扶苏的房间前,轻轻扣门:“扶苏,在不在?是我,我能进来吗?司剑说你受伤了,所以,我……” 里面传来清冷又玉润的声音:“不要聒噪。守在外面。” 原来叶扶苏在里面。 有叶扶苏在,即便院子里都是死人,她也没那么害怕了,毕竟在她认知中,叶扶苏可是比魔鬼都可怕的人,杀人如麻,心狠手辣,鬼都怕他! 陈瑾初看了看手中的棍子,无奈摇摇头,叶扶苏这么快就没落了?被人杀到了大本营不说,死了这么多人,四大侍从一个不在,现在让她来做守卫? 不多会,一阵环佩叮当的响声传来。 浓郁的脂粉香气很快掩盖了院子里的血腥气,陈瑾初知道有人靠近了。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是夏楠笙带着一种婢女过来了。 “郡主怎么来了?”陈瑾初冷道,她知道夏楠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这里,而且选这个时辰来。 夏楠笙没想到陈瑾初在此,一副急切的样子,道:“我听下面人说,国师府出事了,我过来看看。国师在里面吗?” 陈瑾初摇摇头,道:“国师不在。” “不在?”夏楠笙显然不信。 夏楠笙这一番过来显然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腮红恰到好处,红唇欲滴,美艳而不俗气,身上是浓郁的熏香,一双柳叶平眉眉头微蹙,给她平添了几分温婉,和原文中描述的“总是浓妆艳抹”出入很大。 她的五官本就是妖娆明艳的状态,如果再浓妆艳抹反而多了几分戾气和风尘,现在的装扮更适合她。 陈瑾初道:“我说了不在,您看着院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国师肯定是忙着打架去了。” 一个婢女上前,直接拔刀:“你让开,否则,别怪我刀剑无眼。” 陈瑾初笑道:“好说,姐姐。大清早的,别动刀动枪嘛。” 为什么夏楠笙大清早这么心急火燎地要找叶扶苏?原文中关于这一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瑾初快速回忆了一下原文,她记得有一次叶扶苏被北辽的人打伤了,还中了毒,这种毒类似媚药,女人是最好的解药,而叶扶苏一旦失去童子身,就会功力大减,但是不是这个时间点,她就记不清了。 夏楠笙打扮成这样又选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知道些什么,她为什么知道?她先前关于夏楠笙重生的疑虑又冒了出来。 凭叶扶苏的功力,只要给他时间,他有办法自行排解,但若是有女人前去诱惑,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思及此处,陈瑾初道:“你不能进去!” 038 她杀气腾腾 夏楠笙冷道:“耽误了国师的正事,恐怕死的人是你。” 陈瑾初道:“若不是亲眼见到国师出手打你,你这么说,我肯定就信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国师的房间可是有机关的。不仅有机关还有各种毒药。” 若是放在平时,她可没心情与夏楠笙这么废话,但她现在需要拖延时间。 那婢女直接拔刀,得了夏楠笙的示意,直接冲陈瑾初劈过来。 陈瑾初冷笑,夏楠笙这是借机杀掉自己。 好在经过司剑那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她虽算不上高手,但身形灵活,耐力也好,对付夏楠笙这几个丫鬟不在话下。 早知道要开打,她就该捡一把剑,而不是用木棍! 夏楠笙武功尚可,应该是开元上层的功力,她见三个丫鬟都没把陈瑾初杀掉,又示意另外两个丫鬟也上去。 陈瑾初一对五,一点胜算都没有,已经被刺了好多下,浑身上下少说也有十余道伤口,她本来是不打算下狠手的,但是,这些人是要置她于死地! 人在极度危险的时候是会爆发出超能量的,这是求生的本能,也是一个人的潜力值。 陈瑾初杀气腾腾,那几个丫鬟也没得到便宜,其中两人被陈瑾初打成重伤,一个敲到了脑袋,一个打折了胳膊。 夏楠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朝叶扶苏的住所走去,行至门前还整理了一下头发。 陈瑾初急了,喊道:“扶苏,夏楠笙要进去了!我顶不住了!” 她此刻的情形只能惨烈来形容,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浑身被血浸透了,木棍已经被砍成了两截,她握着木棍的手不停颤抖。 死在这样的恶毒配角手下,陈瑾初不甘心! 她一阵猛打,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有三个女人拿着刀剑围着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一阵劲气扫过,三个丫头被震出了几丈远,只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便咽气了。 夏楠笙也满脸惊惧地退出房间。 “本座这里也敢闯,找死!”冰冷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夏楠笙颤抖着声音,道:“我只是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我没有恶意,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疗伤圣药玉露丸。” “滚,不要以为你是郡主,本座就不敢杀。”叶扶苏冷道。 夏楠笙不甘心:“国师,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关心你的伤势。” 一道劲气飞出来,直击夏楠笙的胸口,幸亏她闪躲得快,否则,就算不死,也够她受的。 “你!国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以前有眼无珠喜欢沈诚舒,但是,上次在风波城,不是我通知国师沈诚舒的诡计?国师答应过我,说好我们两个联手对付沈诚舒的,我也是听闻国师受伤才赶过来……” 陈瑾初踉跄地走过来,笑道:“你不是赶过来关心国师,是赶过来捡漏子的吧?我有些好奇,郡主是如何得知国师受伤的呢?而且还这么笃定?” “贱人,这里有你什么事!你一个贱婢也配和我说话!”夏楠笙恼羞成怒,也不再掩饰自己。 陈瑾初冷冷一笑,上前低声道:“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喂了药送给蛮族、受诬陷被脱光衣服暴晒、刺杀报复不成被人割破皮肤灌了水银、痒得自己生生扯掉一条胳膊的皮,最后含恨而死,下葬的时候以发遮面……这样的滋味,恐怕要记几辈子吧?” 这是原文中写得夏楠笙的结局。 夏楠笙的瞳孔不断变大,踉跄了两步,摇头道:“你不可能知道的,哼,贱人,学了点秘术就想班门弄斧。” 陈瑾初笑道:“若真是秘术就好喽,就怕是真事。有些人重生一场,还是我行我素老样子,那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夏楠笙美目圆睁:“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陈瑾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你猜?” 夏楠笙一抬手,朝陈瑾初的脖子劈过去,陈瑾初想要躲闪但动作却慢了夏楠笙半拍,眼见着夏楠笙的掌刀就要劈了下来一道寒光刺过来,就听当啷一声脆响,又一道寒光乍然而现。 “还请国师高抬贵手。”一个蓝衣男子翩然而至,戴着一个獠牙铁面具。 “我奉陛下旨意保护郡主,若郡主有得罪之处,请国师见谅。”男子声音醇厚。 “滚!”叶扶苏冷道。 夏楠笙甩开那男子的手臂,骂道:“你怎么才来?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出现?” 那男子低声道:“对不起,郡主,我被一些事耽误了,你没事吧?” 武功高强、戴獠牙铁面具、关心夏楠笙,这些因素加起来,陈瑾初想到了一个人,风绝,华夏大陆的十大高手之一,已入尊王境界,是夏楠笙的忠犬。 可惜夏楠笙眼里只有沈诚舒,自己下场悲惨不说,连累得这样一个高手最终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陈瑾初颓然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炮灰女配还真是贱命一条。”陈瑾初自嘲了,以前看古言小说,那些女主动不动就晕倒,风吹日晒能晕倒、头痛发热也能晕倒,她这浑身是伤,疼是真疼,但是,就是晕不过去。这满院子死尸,她就算是想假晕,也没人看啊! “进来!”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叶扶苏的房间很大,而且里面又是屏风又是门,层层叠叠的。 叶扶苏身着一件宽松的蓝衣,头发散落,面色莹白中透着一抹粉红。 他盘坐在大床上,身子微微前倾,因为衣服宽松,莹白的胸膛半露在外,肌理清晰,线条漂亮。 陈瑾初吸了一口气,道:“国师叫我?” 叶扶苏见她浑身是伤,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杀意。 “伤成这样?”叶扶苏一把拉过她,抓着她的脉搏。 陈瑾初小声道:“还不是为了替国师阻挡夏楠笙!她带了五个婢女,各个都武功高强,我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委屈! 叶扶苏没说话,用手掌从床尾处吸了一件衣服过来,抛给她:“换上。” 陈瑾初道:“你转过去。” 她自己也转了身,艰难地拉扯衣服,疼得她不停地倒吸冷气,只要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时间久了,血迹凝固了,连带着衣服粘在了伤口处。 叶扶苏飞身而起,将她抱了起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反正衣服在他手里很听话,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内衣了。 039 她胆大妄为 叶扶苏瞥了一眼,急忙转过头去,嘴里又无限嫌弃:“你穿得什么丑东西!” 这是陈瑾初自制的内衣,肚兜这种东西她是真穿不惯。 叶扶苏的衣服对陈瑾初而言十分宽大,她裹了裹,料子很好,所以,贴身的时候特别舒服。 “自己来。”叶扶苏扔给她一个瓶子。 陈瑾初打开一看,是粉莹莹的药膏,有点像现代的面霜,但是比面霜浓稠一点,像木瓜膏,有一股清冽的药香味。 她给够得到的几处伤口涂了药,抹上去后凉丝丝的,瞬间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还有几处够不到。”在背部,确实够不到。 叶扶苏撩起她的衣服,一开始是粗暴地上药,然后动作越来越轻柔,陈瑾初一阵微微颤栗,急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扶苏却将她桎梏住,沉声道:“别动。” 她觉得叶扶苏低下了头,接着后背就是一阵湿热的感觉。 陈瑾初头皮发麻,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大佬这么变态,在吸她的血? 妈呀! “啊!”陈瑾初忍不住尖叫! 能不能换种死法? 原文中也未写到叶扶苏有这种癖好啊! “别喊!再喊,吃了你。”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带着哭腔:“我不好吃的,别吃我!我方才为了保护你,可是拼死一搏,我身上这么多伤口……” “呵”叶扶苏低笑了一声,道:“你好吃的。我最喜欢吃女人了。” 陈瑾初又是一阵哆嗦,心里早画了一百个圈圈在诅咒他。 这时,有人在外门道:“主子,院子已清理干净,夏楠笙带来的人中尚有两人气息,该如何处理?”是司书的声音。 叶扶苏头也不抬,道:“不管死活,她带过来的人一律扔过去喂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瑾初害怕极了! 但她感受到了什么?是抚摸,如同羽毛拂过的状态,像是一股电流袭击着她。 真是折磨! 陈瑾初突然坐起来,歪头看着叶扶苏,绝美中透着极致的妖媚,明明眉目清秀如画,但是凑在一起就是明艳的感觉,明明是个高大的男人,却是睫毛精,又长又密的睫毛,垂下来就像是小扇子一般。 那白皙的脸庞,有一抹才褪去的情-*欲,留下了淡淡的绯红。 真好看! 叶扶苏的美貌竟然让陈瑾初淡化了恐惧。 “扶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诱惑人?”陈瑾初说完这句话,都为自己的色胆包天而折服,明知道对方无比危险竟然还敢调戏。 叶扶苏没想到她这么胆大妄为! 他能捏死她吗? 他想的。 但是,正要下手,心底出来一个声音,好像是舍不得。 那就留着她的狗命吧! 但是,白白被她调戏了? 她上次还亲了自己? 他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上次亲你,还不是你自己设计的?若是你不愿意,她能亲到你?呸,真不要脸! 有道理吼。 陈瑾初哪里知道叶扶苏此刻正在天人交战,只当自己犯了死罪,他正琢磨着怎么杀死自己才解恨。 既然都要死,那不如临死之前捞回点? 鬼使神差,她竟然朝前倾了倾身子,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鼻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那嘴型真好看,唇色也特别诱惑人。 反正是个炮灰,若是被杀了,回到现在,就当做了一场梦。 陈瑾初吻了上去! 她自己都惊呆了:感觉不错,软软凉凉的,像果冻,但是,没有传说中心跳加速的状态。 陈瑾初轻轻咬了一下,还动了动小舌头,嗯,味道真好,有一丝甜甜的梅香。 她退了回来,等着叶扶苏掐自己的脖子。 叶扶苏心跳漏了几拍,那种直击心灵、让他心房微颤的感觉太奇妙了! 等他还在回味的时候,某个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了,呆呆地坐在对面,眼神都直了。 叶扶苏本来满心恼怒,撩完就跑? 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杀我的时候,看在我们认识那么久的份上,给个痛快好不好?”陈瑾初道。 叶扶苏心下恼怒,难不成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杀人为乐? 陈瑾初若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会点头入小鸡啄米的。 但是,陈瑾初没有等来致命一击,而是叶扶苏蜻蜓点水般的、偷袭式的亲吻。 “你!”这是老树开花?修无情道的反派大魔头、不近女色的国师大人竟然主动亲吻一个女人? 叶扶苏一本正经道:“本座不喜欢被女人占便宜,所以亲回来。念在你赤诚守护本座的份上,本座就饶你不死了。” 陈瑾初惊得合不拢嘴,啊,大佬,你这人设不对啊! “那我先回去,谢谢国师赐药。”陈瑾初道,顺手掖了掖衣服,前面因为太激动,动作幅度有点大,领口大开,已经走光了。 叶扶苏冷道:“就在这里睡,你穿成这样,从本座的房间走出去,你想暗示什么?” 陈瑾初道:“可是我换了床睡不着。” 这是实话,她择床的毛病跟了自己几十年,就是这么矫情。 叶扶苏皱眉,他已皱眉,陈瑾初就认怂了,故作乖巧地躺下:“那我睡了。” 跑了一夜,又拼死拼活打了那么久,真累,但是择床狗睡不着! 叶扶苏袖子一挥,屋内的篆香微微燃气,熏得是凤髓香,此香沉静中有甜味,可令人心神安宁,能助眠。 “还是睡不着?”叶扶苏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陈瑾初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叶扶苏无奈,自己歪过来,轻轻在她背心上输入一些真气。 他离得近,陈瑾初更睡不着了。 有个神颜的小鲜肉躺在自己身边,对谁都凶神恶煞、生人勿进,对自己却有些特别,要是没点想法,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么一想,陈瑾初的心思又活络了几分,她笑嘻嘻地看着叶扶苏,道:“扶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诱惑人?”这是她第二次这么问了。 一个女人说男人“诱惑”,这意味着什么,她是不懂?还是恬不知耻脸皮太厚? 040 他被嫌弃了 她的眼神和语调,让叶扶苏心里很受用,但他也在别扭:身为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三番两次调戏呢? 于是,他一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世界安静了。 某个矫情的择床狗也酣睡起来。 这时,司书又在外头请示了:“主子,一切准备妥当,属下等人抓到刺客一人,司琴正在进行严刑讯问。” 叶扶苏道:“知道了。找两个丫鬟进来服侍。” 司书微微一愣,主子这是需要女人了?那毒还没解? 叶扶苏又补充了一句:“置办几身女人穿的衣裳。” 司书沉默了片刻,这才明白主子的房内这是有了女人。司剑昨晚去接了陈瑾初回来,能和主子亲密之后还活着的女人或者说受主子青睐的女人,也只有那一位了。 可府里哪有丫鬟?之前买了几个丫鬟是专门伺候那个女人的,那个女人逃走后,主子嫌弃府里有女人,又都发卖了。 不过,他可不敢嫌麻烦,他是看出来了,这个陈瑾初绝对不简单。 让丫鬟进去伺候,还要给她置办衣裳,这说明那个女人再次爬床成功了啊! 对待未来女主人,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 陈瑾初睡到下午,进来两个陌生脸孔的丫鬟,服侍她沐浴更衣。 她出了院子,静雅清幽,花草树木都打理得齐整繁茂,台阶道路都干干净净,院子里是淡淡的花香,那些尸体、那刺鼻的血腥像是从未有过。 陈瑾初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再说国师府的地牢里,叶扶苏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容如神祗却又透着地狱修罗的气息,那个刺客被拔光了所有牙齿,就是为了找出他塞在牙缝里的毒药。 此刻,他整个人埋在水下,有侍卫轻轻转动着铁链,将他从水里拉上来,随着水波一起动荡的还有牢房里的腥臭味。 那人被拉上来,身上有滑不溜秋的东西滑落,是毒蛇,红的白的绿的,可以说是五颜六色。 没有被甩开的毒蛇是钻进里他的皮肉里,正啃噬着他的骨肉。 刺客都是强壮的,因为大部分人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养出肌肉是必然,但这个人看上去已经干瘪了,是被那些毒蛇吸食的。 他现在不仅干瘪,还是一个毒人,体内各种毒素相互克制,否则,早就被毒死了。 叶扶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司琴上前,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你为了不出卖主子,被我们活捉后封了识海,我们想用秘术都不行,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你要想想,你能受得了这份罪,女人也能受得了吗?” 刺客的脑袋耷拉着,像是死了一般。 司琴道:“我们查到你还有个姐姐,小时候与你相依为命,为了养活你,把自己送给一个老头糟蹋,就是想让你活下去。你这几年替你主子杀了不少人,为了不连累她,主动断了来往,只是……” 那人听他这么说,艰难地抬头,因为中毒,他已面目全非,五官极度变形,若是靠近了一点看,能看出有一条小指粗细的、通体透明的小蛇在他的口鼻之间游走。 刺客张了张嘴。 司琴撒出一把雄黄,大部分的蛇应声落入水里。 刺客喃喃道:“放过她,我说。” 司琴道:“好。” 司琴靠近,那人又道:“是宁王。痛快杀了我。” 在叶扶苏这里,真的会生不如死! 司琴跑过来俯身说了一句话,叶扶苏没有多余的眼神,做了一个甩手的动作。 如果真是宁王,他是与北辽勾结,还是趁着北辽刺杀他之际,想着趁火打劫? 司琴会意,手一伸,一道寒光飞过去,正中那刺客口中的透明小蛇,小蛇临死之际出于本能喷出一道毒液,刺客当场毙命。 “清理干净。”司琴冷道,“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宁王。” 司琴专门负责刑狱和情报之事,经他的手,几乎没人能活下来。 出了地牢,叶扶苏问司书:“她醒了吗?” 司书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连这种细微之事都要过问,但是,他也不知道她是否醒了,他又不能随便进主子的卧室。 “奴才不知,奴才这就派人去看看?”司书道。 叶扶苏道:“不用,让人给她准备点吃的。” 司书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准备。” 司书心里苦啊,想他闻名天下的四大侍从之首,竟然沦落到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料理生活的境地?但是,主子的话,他绝对服从。 陈瑾初正带着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坐着,看见叶扶苏,急忙扑过来:“扶苏,我害怕!这里面有死人。” 是真害怕,她上辈子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那么多尸体。 当然,借机卖惨吃豆腐也是真的。 叶扶苏眉头跳了跳,伸手想扔掉这个扑到怀里的女人,但是,不知为何,他忍住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他不能忍,因为他被嫌弃了: 陈瑾初自己跳开了:“你身上什么味道?”——好腥臭! 陈瑾初皱眉,那股冰梅的气息呢? 叶扶苏皱眉,这个女人大概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司书急忙给陈瑾初使眼色,但是,她压根没看到。 陈瑾初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婢女:“是我出现幻觉了?你们有没有闻到那股腥臭?” 两个婢女急忙摇头摆手,她们哪敢乱说,本来和她们一起来的有六个人,有两个嘴巴比较快,直接被打得半死,还有两个笨手笨脚,都送到杂役房做苦力了。 叶扶苏正想发作,却听陈瑾初道:“我方才给你炖了碗参汤,一会给你端过去。” 她已经感受到了周围气压的骤降,必须努力回旋。 叶扶苏皱眉,冷着脸回了房间,司画急忙进来伺候。 “沐浴。”叶扶苏冷道。 司画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本座身上腥臭吗?”叶扶苏问道。 “这……”司画不敢说实话。 叶扶苏皱眉:“说。” 司画点点头:“有腥臭。” 叶扶苏冷冷看着司画,吓得司画一哆嗦,跪在地上,道:“奴才上次受伤,嗅觉出了问题,闻什么都是腥臭的。”······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读书」一起讨论吧 041 又同床共枕了 “把熏香点上。”叶扶苏冷道,同时,他心里想的是,以后那个水牢是要少去了。 晚上,陈瑾初害怕,毕竟亲眼看见院子里躺了那么多尸体,就想拉着两个丫鬟和自己同睡,这一幕正好被叶扶苏看到了,不知为何,他莫名恼怒。 “出去。”叶扶苏冷道。 两个丫鬟飞也似得退了出去。 “扶苏,我害怕,院子里好多死人。”陈瑾初道。 叶扶苏嫌弃道:“没用。” “我怕鬼……”陈瑾初撇撇嘴,作为唯物主义好青年,她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一想到那些尸体又瘆得慌,何况,有两个丫鬟可是被她砸倒在地的,虽说是正当防卫,终究是杀人啊! 叶扶苏道:“那你更应该怕本座。” 因为本座可以让你以及让很多人变成鬼。 陈瑾初不寒而栗,眨了眨眼睛,不敢说话。 “我想回宛州。”宛州的那个院子是她租的,但好歹也是个家,国师府再富贵,也不如自己家里舒服,而且她攒了点钱,要不是考虑做生意现金流问题,买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子,也不在话下。 “这里不好?”叶扶苏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危险的气息。 陈瑾初嘟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委屈、无助、伤心、弱小。 “伤势怎么样了?” “还在疼。”鼻音中透着委屈,可怜劲就出来了。 叶扶苏拉过她:“本座看看。” 陈瑾初急忙抱住胸:“不用。” 拜托,她只是口花花,但是,绝不乱来。见到这种绝世美男,揩个油还行,让她直接一步到位本垒打,她还是要先做些心理建设的,至少要有感情基础吧? 何况,按照原文描述,叶扶苏若是破了童子身,功力大减,万一他一冲动作出那种事,事后发现自己功力大减,必然要找个发泄口,她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 叶扶苏皱眉,不由分说拉过她,一抬手,就来了一个公主抱,把她放在床上,解了她的衣服。 陈瑾初近乎“坦诚相见”地躺在那里,明明是旖旎风光,但叶扶苏一脸神圣,像医生给病患检查一般,没有半点猥琐或占便宜的神情,留她一个人尴尬。 什么叫生无可恋? 这应该就是了。 叶扶苏又给她上了一遍药,被子一掀,等被子落下来的时候,他也躺了下来,而且脱去了外套。 陈瑾初瞪着大眼看向他:大佬要是去现代变魔术,门票肯定大卖!要知道这古人的衣服是很复杂的,层层叠叠的不说,还有腰封、佩饰…… 陈瑾初睡觉不老实,翻来覆去不说,不是伸手打在了他的身上,就是翻身的时候滚到了他怀里。 一夜下来,叶扶苏至少十次产生了拍死她的念头,最后,又忍住了。一同需要忍住的还有另一种原始冲动。 陈瑾初睁开眼的时候,叶扶苏衣着整齐地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舍得醒了?”叶扶苏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陈瑾初撒娇道:“国师大人,我饿了。要吃东西。” 叶扶苏想发作,再次忍住,问:“你这样,以后若是嫁人,哪个夫家能容你?” 陈瑾初道:“有国师在,我为什么要嫁人?我可是国师大人最可爱的姐姐呢,除非国师不要我。” 嗯,甜言蜜语不要钱的,随时随地批量生产。 “再说,自从遇见扶苏,这世间还有什么男人能入我的眼?还有什么人能和扶苏相媲美呢?”陈瑾初笑道。 “这么说,你是想嫁给本座?” “想想也不可以吗?”哼,就是不正面回答。 叶扶苏冷道:“想得美。” 他那一脸嫌弃的神情,无情地宣告了某个人自作多情的可悲结局。 陈瑾初不在乎,毕竟她只是土味情话的搬运者。 但她没看到的是,叶扶苏转身出门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意,到了外间的门口还不忘叮嘱丫鬟:“给她送吃的,要丰盛。” 闷在国师府几天,陈瑾初耐不住了,于是磨着叶扶苏要出去玩。 叶扶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出门可以,断你哪一只脚?” 陈瑾初一个哆嗦,她可不想做个残废。 为了出门,陈瑾初一直吴侬软语地撒娇卖乖,好话、赞美说了几箩筐,叶扶苏最后终于答应,不答应也不行,她会在他耳边嗡嗡地个不停,还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词语,什么非法拘禁,侵犯人权。 “国师大人,我没钱。”她伸出嫩生生的小手。 叶扶苏觉得那双手端得好看,忍不住摸了一把,当然也不白摸,让司书给她拿了两百两银子。 陈瑾初喜滋滋拿了银子,打算去逛街,还想着若是机会合适,顺带逃了吧。 “她出门了?” 司书道:“是,陈姑娘蹦蹦跳跳跑出去的。” “带几个人暗中保护她。若没什么事,不要出现。”叶扶苏道。 司书道:“是,奴才这就去。” 司书带着人,出了国师府追了几条街根本没发现陈瑾初的踪影。 “真麻烦!”女人就是麻烦。 殊不知陈瑾初是故意躲着他们,他出了国师府后,一直躲在附近的小商铺里,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了,自己才出来。 司书万万没想到陈瑾初会在他们后面,还一直往前寻找。 这繁华又自由的空气真好!陈瑾初由衷地感慨着。 一路看到好吃的,都买来尝尝。 “我都跟了你一条街了,你还没发现?”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我是看到有人跟了我许久,后面发现是你,我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卫昭笑道:“不放心叶扶苏,所以,跑过来了?” 陈瑾初笑道:“你想多了,根本没你想要的剧情。” “哦?”卫昭挑了挑眉头。 陈瑾初笑道:“你来了正好,给我介绍一下这天安都好吃的馆子,我请客。国师给了我两百两银子呢。” 卫昭撇撇嘴,道:“国师真够大方的,这可是他一个月的月俸。” “这么一说,确实很大方,那他就没点灰色收入?”陈瑾初笑道。 “灰色收入?徇私舞弊?”卫昭在揣度“灰色收入”的含义,“你在国师府呆了那么多天,你说呢?” 042 冤家路窄 陈瑾初笑道:“猜不到,也不想猜。” 卫昭笑道:“走吧,我们去水云间,天安都最好的酒楼之一。” 陈瑾初吃着龙须酥,还不忘将手上的糖霜舔一舔,道:“野鸟游鱼信往还,此身同寄水云间,这酒楼的名字挺好,有卫公子背书,那肯定是美酒佳肴。” 卫昭看着她,伸手取了手帕,拉住她,拉她的动作很粗鲁,但是,给她擦嘴的动作轻柔无比,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品,他那温柔的神态,配上一张干净又帅气的大男孩脸蛋,简直能融化任何一颗少女心。 可她是陈瑾初啊! “不要借机占我便宜,虽然你长得很好看。”陈瑾初拍掉了他手。 卫昭笑了,道:“你还真与众不同呐,我!”——我还真是受挫啊!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卫昭与陈瑾初一脚踏入水云间,一抬头,就看见了白从阳和夏楠笙并排而行,身后带着几个丫鬟。 二人并排而行,靠得很近,看起来还算亲密,至少不是原文中写到的剑拔弩张、眼中钉肉中刺的状态。 作为情敌,剑拔弩张才是常态,何况,以这二人的身份,也不大可能共事一夫,即便沈诚舒是能臣、天下闻名、出身高贵,但是,二者只能选其一,让谁做妾都不现实。 按照时间线,此时夏楠笙已对沈诚舒爱到不能自拔、势在必得,加上她那飞扬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与白从阳并肩同行、言笑晏晏呢。 “换家馆子?”陈瑾初征求卫昭的意见,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昭笑道:“小爷无所谓。我知道你喜甜,我带你去一家江南菜馆。” 白从阳也见到了他们,点头向卫昭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她也看到了陈瑾初,只是眼神扫过了,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夏楠笙笑道:“哟,这不是卫公子!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指的是卫昭。 她与卫昭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皇宫里玩,卫昭没少捉弄夏楠笙,夏楠笙更是耍了很多阴招来对付卫昭,二人是“两看两相厌”,更是长辈们口中的冤家。 “夏郡主,以你的品行,你走到哪里都是冤家路窄。”卫昭反唇相讥。 夏楠笙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瑾初,转而对白从阳笑道:“说起来,怪我,阳儿,是我送了这么个玩意儿给沈诚舒。” 白从阳道:“郡主多虑了,不过是暖床的婢女,沈公子不放在眼里,我也不会当回事。” 夏楠笙笑道:“不过,到底是个下贱的玩意,这才爬了沈诚舒的床,又想换个高枝,这和凤鸣阁的那些贱人也没什么差别。”——凤鸣阁是天安都久负盛名的妓|馆。 “郡主慎言。”白从阳冷漠道,她心里对夏楠笙还是有芥蒂的,毕竟夏楠笙多次陷害、折辱、诽谤她,沈诚舒现在声色犬马的状态,也是拜她所赐,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还未进门,未来夫婿已经养了各种莺莺燕燕,闹得人尽皆知。 陈瑾初笑道:“有些人衣着光鲜,出身高贵,但骨子里却卑贱下作,刻薄恶毒,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没文化,骂来骂去,只有贱人一词,自己言行乖张,心思歹毒,无人敢娶,娼-妇处|子而已,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夏楠笙张口结舌,陈瑾初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不要紧,你知道我是在骂你就对了。” 白从阳在一旁皱眉,对陈瑾初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出身高贵,生来就是按照名门世妇的标准来教养的,最是看重尊卑,陈瑾初这种出身卑贱却敢冲撞尊贵之人的贱婢是她眼中的忌讳。 “小贱人!你迟早会落在本郡主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夏楠笙咬牙切齿,她早已动了杀机。 卫昭笑道:“有些人出身高贵,衣帽光鲜,实则是心肠歹毒,净做不上台面的龌龊事,有这种人在,我是吃不下东西的,这水云间以后不来也罢。” 他拉着陈瑾初的手往外走。 白从阳在背后冷笑道:“有你这种浪荡公子哥,这水云间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夏楠笙冷笑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一抬头,又冲白从阳笑得灿烂,言辞中透着恳请与讨好:“新的厨子以前是做御膳的,这佛跳墙做得最好,我已经命人提前准备了一份,一会你多吃一盅。” 出了水云间,陈瑾初道:“谢谢。” 那个场合若是没有卫昭给替她说话,又及时拉着她走,今天吃亏的人必定是她。 卫昭那番话说得颇为恶毒,多少有些为她撑腰的成分。 卫昭笑道:“这也值当你说个谢谢?你吵架不输阵的,小爷是怕你们开打,她们可都是有武艺傍身的。” “我看见白从阳了,所以,口下留情。”她还是那么高贵美丽,明艳动人,像是百花之王,冶艳清贵。 作为原文中的女主,白从阳自带光环,陈瑾初看书那会,虽然也只追到一半,但是对白从阳各种喜欢,喜欢令人盲目,盲目的时候就会包容对方的很多缺点。 “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当家主母,你不用怕她。”卫昭轻笑了一下。 陈瑾初皱眉:“别乱说。不是你想得那样。” 二人走出水云间,白从阳带着侍女追出来了,递给陈瑾初一个锦盒,道:“方才我劝了郡主。郡主请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虽不喜欢你,但是并不想得罪国师。” “那您直接送给国师不是更好?再说,不想得罪国师,与给我送礼,根本就是两个层面的事情,没有因果关系。”陈瑾初笑了笑。 呵,打一巴掌,给两个枣。这两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听闻国师很是器重你,她让你在国师面前美言几句,怕你不收,所以,让我送过来。”白从阳尽量耐着性子,按照她的心性,陈瑾初这种人根本不配站着和她说话,是要跪在她的脚前听她安排的。 “你送来,我就收了?”陈瑾初笑了笑,“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交情,我不必给白姑娘这个情面。而且……”她顿了一下。 “国师大人可不喜欢下面的人收受财物,否则,只怕我们受罚,郡主和白姑娘也会受牵连。你确定继续送?” 043 她中毒了 白从阳脸色难看:“你当然可以不收,但是,夏郡主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见好就收,对你没坏处,也可以缓解一下和她的关系,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白从阳转身离开,都没给陈瑾初说话的机会,婢女将一个盒子硬塞在陈瑾初的手里。 还真是个骄傲的小公主。 “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扔了。”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是不是好东西,要看了才知道。” 她打开一看,是一条鸡血石的吊坠,链子是澄碧的翡翠珠子串成的,看起来很名贵。 她拿出那坠子在阳光下端详了一番,吊坠无暇而润泽,是梅花血,血色艳而正,而且活灵活现,又是黑白底,“红白黑”三色又称“刘关张”,最是珍贵。 卫昭道:“还行,下了点本钱。” “这是朱砂冻吧?”陈瑾初问。 卫昭接过来,在阳光下看了看,笑道:“你看这血色和质地,应该是藕粉冻,不过,你知道朱砂冻也很不错了。” “可以啊,小丫头,有些见识。那我再考考你,这鸡血石有哪六德?”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幼稚!细、红、润、腻、温、凝。不过……” 不过,为什么这鸡血石有一股香气? 陈瑾初皱了皱眉。 卫昭道:“有异样?” 陈瑾初急忙将盒子盖上,塞给卫昭道:“送给你了,这顿饭你请。” 她可不觉得夏楠笙会给她送这样一份大礼,恐怕真正的“大礼”在后头。 卫昭道:“我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明明没什么钱,出身嘛……但却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番话相当直白了。 陈瑾初急忙转移话题:“那就说好了,你请客。” “小爷什么时候花过女人的钱。”卫昭笑道。 二人有说有笑,冷不防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司书一脸冷漠且气恼的神情,心里想的是若是主子知道她这样与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恐怕会一巴掌拍死她,不对,拍死她太便宜了,可能会让她生不如死。 “是国师准许我出来的。”陈瑾初道。 司书道:“那主子现在让你回去。” 陈瑾初道:“不要,我要在外面吃大餐,国师府的厨子做得菜不好吃。” “……”国师府的厨子都是高薪请的名家大厨,色香味俱全。 司书道:“那我与你一起,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再说,就算我不介意,卫公子也介意。” 他们介意归介意,司书还是跟着他们去了酒楼。 卫昭笑着问陈瑾初:“这叫什么事?请你吃饭还得带上一个?” “这不很正常?买一赠一。”陈瑾初笑道。 回国师府的路上,陈瑾初觉得身体发热,一阵头昏脑涨,又口干舌燥,她以为是自己午饭时饮了一些米酒的缘故,这会上头了。 “你这么磨蹭,又想耍什么花样?”司书冷道。 陈瑾初见了司书,像是嗅到了一股特别清凉的气息,道:“我是真的走不动了,好累……” 其实不是累,而是浑身软绵绵的,身体飘得厉害。 “你背我回去吧。”陈瑾初低声道。 司书见她两靥生花,冷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两杯米酒就让你这样,真够丢人现眼的。自己走。” 陈瑾初摇了摇脑袋,她一阵阵地觉得视线模糊,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我浑身无力。”陈瑾初说着,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司书这才发现了问题:“你吃了什么?” 陈瑾初道:“不是和你吃一样的东西吗?” 司书抓起了她的手腕,脉象很是异常,将她拎起来往背上一扔,驾起轻功往国师府奔去,冷声道:“忍着点。” 她那样子像是中了媚|药一类的毒。 此刻忍着,那后面怎么办?司书想到这里一阵头大。 陈瑾初贴在司书的背上,只想贴得更紧,还伸手抚摸着司书的肩头和脖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凉意,忍不住想把手伸到他的衣服内。 “住手!”司书喝道,并腾出一只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再动手动脚就折断你的手,剁了你的脚。”司书狠狠地道。 陈瑾初喃喃道:“我也不想!” 老子不是这种人啊!她心里咆哮着。 “你有没有异样?”她问。 司书皱眉,不想搭理她,要是他也有异样,他现在还能平静地背着她回去吗? “那就是鸡血石有问题了。”陈瑾初道。 这才是夏楠笙送她大礼的原因吧。 “你说什么?” 陈瑾初把全部精力和毅力都用来对抗那股邪念上,没空和他说清前因后果。 司书一口气把她送到国师府内她的小房间内,不敢停留,急忙去找叶扶苏汇报了,按照他的观察,叶扶苏对这个女人很是特别,应该愿意出手相救,毕竟以叶扶苏的本事,有很多手段帮这个女人祛除体内的媚毒。 陈瑾初提着最后两分清醒,急忙吩咐丫鬟,道:“快帮我准备一些冷水,现在就要,要是晚了,卖了你们!” 丫鬟不敢怠慢,很快打来一桶冷水。 陈瑾初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浴桶内。 “都出去!守在门外,谁也不让进来。”陈瑾初冷道。 火热的身体,碰上刚打上来的井水,那股凉真是钻到了骨子里。 “这么一闹腾,只有生病一条路了。”陈瑾初心里想着,不过,那股邪念少了很多,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司画正抱着剑守在书房的前面,见司书急匆匆而来,问:“什么事,瞧你急的。” 司书道:“我要见主子,有急事。” 司画守在这里,叶扶苏必然在里面。 司画道:“主子正在推演,任何人不得打扰,这是规矩,我不能放你进去。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等主子推演完了,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可能就来不及了。”司书道。 “什么事这么急?”司画问。 司书道:“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要是主子出来了,你就和他说,陈姑娘那边可能出事了。” “陈姑娘?那个女人?她怎么了?”司画急忙问,作为贴身伺候叶扶苏的人,他也明显感受到叶扶苏对这个女人的不同,虽然他不喜欢陈瑾初,但是,却也不敢怠慢,若是因为他没及时通传而酿成悲剧,后果恐怕不是他能承受的。 司书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 044 卦象 司画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蹭!” 司书道:“她好像中了毒,就是那种毒,那种让人意乱神迷的毒,现在药效发作了。” “……”司画皱眉了,“嗯?到底什么毒?” 司书急道:“就是那种毒,媚药!” 司画道:“你确定?” 司书道:“应该是吧。”他不能完全确定。 “你确定?”司画又问了一遍。 司书不耐烦道:“反正我来禀告了,她若出了事,是你没进去通禀。” 说完,他作势要走。 “你这是去哪里?甩锅给我?”司画道。 司书道:“看她死了没有!” 好家伙,都到了这个程度。 司画纠结了片刻咬咬牙,轻轻推门而入,匆匆走到静室门口,犹豫了片刻,敲门。 叶扶苏声音冷峻:“何事?” 司画道:“方才司书过来说,说陈姑娘……” “他说陈姑娘被人下了媚|药,情况危急。”他咬咬牙,一口气说完。 叶扶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出去!”他冷道。 这段时间他感到心神不宁,没来由得心烦,于是他沐浴分享,在静室里为自己占卜了一卦,那卦象是爻为兑,主象为泽水湖泊,看卦象内容,日中见斗,幽而不明,灵鸟翱翔,入海求珠。 这个卦象指向了一名年轻的女子。 这个女子会乱他的心、阻他的路、断他的千秋霸业……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子? 叶扶苏脑子里闪过一个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的面容。 “会是她么?”叶扶苏喃喃自语。 阻挡他大业的人只有一条路,杀之。 他推门走出静室的时候,就看见司画跪在地上。 “打扰主子静修,奴才该死!但事出紧急,奴才无法定夺,还请主子恕罪。”司画道。 叶扶苏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陈瑾初的房间。 等他推门而入,叶扶苏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喝道:“你们做什么?” 陈瑾初衣衫轻薄,浑身是水,正依赖且贪婪地抱着司书,粉蓝色肚兜上的花样看得清清楚楚,司书被她这么抱着,既没办法推开又没办法抱住她,由着她往自己身上攀扯。 她那滚烫的身躯扑在自己怀里,他的心如同小鹿乱撞。 她那热情似火的状态感染了他,他一狠心,伸手拦腰抱住了陈瑾初,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是那么情不自禁的,他才将手放在她的腰身上,叶扶苏就进来了。 司书被他这么一吼,吓得魂飞魄散,一撒手,陈瑾初就倒了下去。 “奴才……奴才……”司书说不出话来,他方才真的是去扯她的衣服来着,自己也想脱衣服的,但是,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帮助她,而且有那么一瞬,他不受自己控制了,纯粹是本能。 “滚!”叶扶苏竟然爆了粗口。 陈瑾初从地上爬起来,她的动作已经迟缓了许多,她急促地呼吸着,已经顾不上拉扯衣服遮掩一下。 一阵冷一阵热,她哆嗦着,像是秋风里的最后一片树叶。 “你快出去。”陈瑾初艰难地抬眼看向他,她怕自己忍不住扑向他。 “你觉得司书比本座好?”叶扶苏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否则,为什么见了自己让自己出去,却抱着司书不放? 陈瑾初笑了,两靥生花,原本剪水的双瞳现在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迷离而妖娆,楚楚可怜之间又透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还是扶苏最好看。”陈瑾初痴痴笑着,眼神有些直,心内有一团火,将她烧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你走,离我远些。”陈瑾初急道,这是她的天鹅肉,但是她吃不到,也不敢吃。 叶扶苏蹲下来,慢条斯理道:“你确定?” 陈瑾初道:“不然,让我吃了你?你会杀了我的。” 别人是酒壮怂人胆,她是药壮怂人胆!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陈瑾初像只小狗,凑近他嗅了嗅,“像梅花。以往冬天的时候,我总会买一些腊梅,但是,没你身上这味道好闻。” 那清新无比的冰梅香味,此刻是如此沁人心脾,那气味仿佛穿透她的灵魂,在她的识海中留下无以复加的感受。 “喜欢吗?”叶扶苏拉起一缕她散落开来的头发。 陈瑾初直接朝他怀里拱过去,嘴里喃喃道:“喜欢,扶苏的一切我都喜欢。我从未见过像扶苏一样好看的男人。” “你见过很多男人?”叶扶苏将她抱了起来,她身上滚烫无比。 “……”陈瑾初还没糊涂,“我也没有扶苏好看。扶苏,我好热……” 她的脸贴着他的脸。 “我可以吗?”陈瑾初在他怀里,发现只要贴紧他,就没那么难受,那种灼热感也会随之消失,她想要更多。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叶扶苏问。 被她这么一闹腾,他白皙的脸上多了两抹淡淡的绯红,让他看上去更好看了。 “扶苏真好看。”陈瑾初道,直接吻了过去。 那唇软软凉凉,像是果冻,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果冻。 那凉凉的感觉真好。 叶扶苏猛地推开他,虽然她的吻味道不错,但是这个女人,一句承诺都没有,就想得到他? “……我、对不起。你走吧,给我一桶冷水就好了。”陈瑾初道。 叶扶苏深吸一口气,道:“你这毒,冷水是救不了的。” “你不是懂医术吗?可以给我配点药。”陈瑾初虽然难受,但是,尚有一丝理智。 叶扶苏轻笑了一下,道:“现在配药来不及……” “那你身上有没有药丸?”按照她的理解,叶扶苏这样的身份,又是在灵山名门修习过的,必然随身携带各种解药和毒药。 “有,毒药。”叶扶苏勾了勾唇角。 陈瑾初颓然地坐在床上,想哭,真是太炮灰了,这么个死法! “那能不能把司书叫过来?”陈瑾初道,她不想这么死!再说,司书也不错,司书肯定不愿意她死,否则,不会在知道她中毒之后又是去请示叶扶苏,又是过来陪她,前面抱着她的时候明明也有反应的。 叶扶苏捏着陈瑾初的脖子,眼里迸射出怒火:“你这是找死?” 嗯,顺带把司书一起弄死! 陈瑾初哭了,道:“可我难受!” “那你就可以不守妇道了?”叶扶苏的手从她脖子上挪开,捏住了陈瑾初的下巴。 嗯,有点疼,这份疼让她多了一分清醒。 045 扶苏你后悔吗? 陈瑾初知道原来疼痛可以让自己清醒,于是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鲜血流出来,她又清醒了几分。 “国师大人还是请离开吧,这么大的国师府找不出一个正常的男人么?我为谁守妇道?我是受害者,我是被人下药!”陈瑾初冷嘲热讽。 叶扶苏低头,拿起她的手,舔了舔伤口处的鲜血。 “……” 这么撩人?火上浇油?还是禁忌级别的? “叶扶苏你还是人吗?”陈瑾初骂道! 她还想踢他,但是,一抬脚,就被叶扶苏抓住了脚踝。 “本座不但是人,还是男人。”叶扶苏道。 他声音好听,此刻听在陈瑾初的耳朵里,如同泉水叮咚,光是听着就透着一股清凉之意。 陈瑾初道:“可是你……” 呜呜,好难,想死。 害怕,想哭。 “本座不是随便的男人。”叶扶苏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他本意是暗示陈瑾初说点甜言蜜语,顺带表个忠心,但是,陈瑾初却误解了:“那你还不出去?快走啊!” 叶扶苏也无语了:又赶我?这女人是想死吗?一巴掌劈死她吧! 陈瑾初见状,哭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不是清白之身?我什么时候随便过?” 她的确不是清白之身,但那是她能控制的吗?她来之前,已经被夏楠笙下了蛊虫,已经让沈诚舒夺了清白。 她没得选择。 就算她有选择,作为现代女强人,她讲究的是合则聚,有爱情有面包有鱼|水之|欢,会对爱情保持忠贞,但绝不会因为第一次和谁在一起,就让自己背着牌坊、要求自己从一而终。 她不是不能从一而终,而是不会为了“从一而终”而从一而终,上一世不会,这一世即便活在封建卫道的架空历史国度,她依然不会。 她不会用身体去交换任何自己想要又可以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但是,如果放弃所谓的清白而换来活着的机会,她会选择活着。 “你这个女人……”叶扶苏想到沈诚舒就一阵没来由得气恼。 陈瑾初冷笑道:“都不是好东西!快滚。” 她这一番恼怒似真似假。 又赶他! “你不走,我走!”陈瑾初推着叶扶苏踉跄着想往外走。 趁着她还没有被药完全控制,她想找个顺眼的男人,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血不能白流,对自己下了狠手,不就是为了这片刻的清醒? 陈瑾初从来都是个狠人。 “你想找谁?”叶扶苏没有转身,却一伸手,准确无误地拽住了陈瑾初的胳膊。 “找一个能替我解毒的男人。”陈瑾初冷道。 “看来,本座要教教你如何取悦男人!”叶扶苏轻轻一用力,陈瑾初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大床上。 接着,叶扶苏袍袖一挥,整个房间的窗户都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陈瑾初看着俯身下来的叶扶苏,用最后的理智与清醒,问道:“你不后悔?” 叶扶苏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吻了下来。 这女人还真是大脑异于常人,这种事情向来是女人吃亏,她竟然在这个档口问他会不会后悔。 叶扶苏也在心里问自己:会后悔吗? 他与别的男人不同,这种事真的发生了,他吃亏,他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看着她被媚|药折磨、听她说要去找别的男人,他满腔怒火,一颗心像是被人抓住了,又狠狠地蹂躏。 他就在想,若是此时自己不帮他,他也会后悔吧。 陈瑾初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接撕|扯着他的衣服。 呜呜,为什么古人的衣服那么繁琐? 还扎得那么严实? 想做个坏事这么难。 “你能不能自己脱?”陈瑾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叶扶苏扶额,这个女人是老天派过来折磨他的吗? “好好,你别头痛,我来,我来,你现在可是解药,而且这么极品的解药,一切我来……”陈瑾初压住心头焦灼,耐心地研究叶扶苏的衣衫。 叶扶苏被她笨手笨脚的状态给惊住了。 “不脱|衣服也行。”陈瑾初趴在了叶扶苏的身上,这种虎狼之词说出口,配上她的姿势,和她平日里小清新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叶扶苏还在纠结,她到目前为止除了夸自己好看,还没说过喜欢自己,她若不喜欢自己,纯粹被她利用,他不甘心! “可以不用说话的。”陈瑾初道,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药效已经在体内发挥到了极致,她非常难受。 “说点好听的。”叶扶苏无奈,只能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期许。 陈瑾初道:“扶苏,我好喜欢你,非常喜欢,从来没有让我这般心动过……扶苏这么好看,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因为药效,很……” “怎么有扶苏这么好看的人呢!还这么厉害。”陈瑾初道。 叶扶苏听着这么不走心的话,眼神里的不满很明显了。 陈瑾初对他耳语道:“是真的很喜欢扶苏呢,只是我与扶苏云泥之别,所以,才不敢喜欢,若是今儿与扶苏……我一定好生待扶苏,任何人站在扶苏的对立面,我都会站在扶苏这一边,不管我是否微小、是否无能,我都将不离不弃。” 这话太动听了。 关键是,他的耳朵很敏感。 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嫩白如玉的肌肤正传递着灼热感,一切都那么诱人。 “扶苏真好看,身材也真棒!”陈瑾初由衷地赞美着。 还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看他衣着打扮,还以为他很清瘦呢! 人家是有人鱼线滴! “你要记住你方才说的话。”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铭记于心,不死不休。不过,扶苏以后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不许动辄要杀我?也不能随意威胁我?” “好。”叶扶苏道。 这一切像是一场梦,而且是带颜色的梦,少儿不宜,想起来就会脸红。 反派大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超级大反派,就这么被自己睡了? 陈瑾初突然觉得天道这狗东西对自己真好,若不是炮灰女配人设,她都要喊天道“爸爸”了! 就叶扶苏这美绝人寰的姿色,怎么算自己都不亏。 也许是拿错剧本了。 046 陈.弱鸡.瑾初 唉,睡了原文最强的男人,陈瑾初心中叹息,自己这个女配注定是不合格女配。 说起从一而终,陈瑾初不是那种人,毕竟她是现代女性,但是,叶扶苏嘛,嘿嘿,就冲原文中他对女主那份在意,就知道这个男人不轻易动情,动情了就轻易不会变。 羞涩。 刺激。 酣畅淋漓。 满心雀跃。 不能继续想了,光是想想一个时辰前的情形,她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陈瑾初想往被子里躲。 叶扶苏却将她拎了出来,笑道:“现在知道害羞了?前面是谁如狼似虎?” 陈瑾初害羞道:“我不是故意的……” 但她是有心的。 “你这是打算不认账?”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怎么会……能与扶苏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不过,扶苏可不能随便杀我,我还没来得及对扶苏好呢。” 傻子才不认账! 微露胸膛,鸦发披散在身下,少了凌厉杀气,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太好看了! 陈瑾初看着这样的叶扶苏,忍不住又朝他身边靠了靠,手还环住了他的腰,嗯,那腰身,瘦而有肉,但没有一丝赘肉,透着力道。 想起力道,陈瑾初的脸又红了。 她把这归结为媚药的后遗症,当然,她也承认,是自己肤浅了,在美色面前,她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经浮云了。 “这些伤痕……”陈瑾初看到叶扶苏的身上有一些深浅不一的抓痕,“是我弄的?” “不然呢?” “不能吧?我会是这种人?”陈瑾初脸红得像只刚出锅的大虾,自己这么生猛? “是你一直索|取无|度。”叶扶苏笑着看她,但是,以他的行为,分分钟可以掩饰这些细微的伤痕,他不但没有遮掩或修复,反而是让伤痕看上去更加明显和鲜艳。 陈瑾初脸红了半天,她捂着脸,真的不要活了!老天爷,她真不是这种人! 半晌,她松开手,微微一笑,道:“那扶苏呢?” “我?我不过是解药,你不是说了吗?”叶扶苏说得漫不经心。 嗯,只要这个女人敢说自己是解药,分分钟劈死她! “怎么会?扶苏是我的心仪之人,这次的事情,阴错阳差,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我现在甚至想感谢那下药之人,成全了我,我是何其有幸。”陈瑾初道,论狗腿功力,她也是一流的。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扶苏了。”这是心里话,这种帅出宇宙的小狼狗,谁不喜欢,而且,睡出来的感情,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情根深种,此时此刻都是满心欢喜的。 何况,他救了她。 叶扶苏嘴唇勾起好看的弧线。 陈瑾初道:“第一次是替我解毒,可我后面已经无毒了,扶苏怎么还……” 扶苏白皙的俊脸红了起来,是的,她明确告诉自己已经解毒了。 “但我中毒了,这种毒药性厉害,会传染……”叶扶苏道。 陈瑾初想笑,她怎么不知道叶扶苏还有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呢! “真可爱!”陈瑾初捏了捏他的脸,那手感真好。 叶扶苏眸子暗了暗,沉声道:“男人可不是用可爱来形容的。” 他一个翻身,将陈瑾初压在了身下。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妖精打架。 陈瑾初累得不行,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叶扶苏,我恨你! 叶扶苏似乎又听到了她的心声:“嗯?本座还可爱么?” 可恶、可恨、可耻!就是不可爱! 叶扶苏心里感叹,他什么时候如此松散安逸过,女人还真是温柔乡,这种事他竟然在白天做了,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 自己的功力……他探了一下自己的丹田,果真功力减少了…… 他扭头看见陈瑾初脸上挂着薄汗,累得气喘吁吁。 “这么弱,真没用。”叶扶苏道,他已经非常克制了,一来是怕她太累,二来是不想在她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更不希望她以为自己爱惨了她。 强者为尊,陈瑾初表示理解,尤其是在这尚武尚道的华夏大陆,那更是强者横着走,但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好歹也是“百年修得共枕眠”。 陈.弱鸡.瑾初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他面前确实是弱鸡。 “你体内有了本座两成的功力。” “嗯?”陈瑾初没想到原文中的描述竟然是真的!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却不能发挥,可见你多弱!”叶扶苏想到这一茬,气不打一处来。 两成啊,有了他两成功力,放在江湖中就算不横着走,那也是没人敢轻易招惹!至少是宗师初阶。 她倒好,不但不能发挥,还虚弱到这个地步! 这么明显的嫌弃,陈瑾初,不,陈.弱鸡.瑾初无力反驳。 “我真的拥有了你两成功力?”陈瑾初想确认一下。 叶扶苏道:“你不想要可以还我。” 陈瑾初道:“好啊,怎么还?” 她倒不想占他这份好处,她只想吃干抹净,走人。 “用吸功大法就可以将功力吸出来。”叶扶苏面无表情道。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吸出功力,你会死。” 陈瑾初急忙摆手:“这个……那我还是不还了。我一定好好使用这两成功力,物尽其用,绝不浪费、绝不让国师大人失望。” 叶扶苏起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穿好了衣衫。 “你就贴身伺候吧,要是伺候不好,你这两成功力,本座也只能收回来了。”叶扶苏冷冷地留下一句话。 威胁,绝对是威胁! 还真应了那句话,拔什么无情!前面虽然谈不上柔情蜜意,倒也不曾和她说过这种狠话。 好嘛,到头来还是个暖床的丫头,不过换了个主人! 当天晚上,陈瑾初的铺盖就被搬到了叶扶苏住所的偏房,说是偏房,但一应俱全,布置雅致奢华,与叶扶苏的房间只隔了一个小书房。 到了晚间,陈瑾初好吃好喝,还有不少大补的汤汤水水,什么人参炖鸽子,乌鸡虫草,花胶小牛肉等。 当然,还有一碗黑乎乎的避子汤。 “喵呜”~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陈瑾初怀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臭宝回来了。 047 臭宝的心头血 自从她来了天安都,这家伙就销声匿迹了。 “你舍得过来找我了?又跑去哪里浪了?”陈瑾初点着它的脑门儿。 “你这家伙,除了长得萌,也没什么用处了,又特别能吃。”还是坑主的货,要么是有危险的时候弃主而去,要么是寻求主人庇护,明知道她自身难保,还要带着一同下火坑! “臭宝,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认谁为主?我还是叶扶苏?”陈瑾初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臭宝眼神有些闪躲。 哈,陈瑾初觉得自己被一只大猫耍了! 敢情在她这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自己饿肚子都要给它弄肉包子吃,它还是叶扶苏的灵宠呗!它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呗! “你个没良心的!这是又闯祸了还是被叶扶苏追着砍了!”陈瑾初跳脚了。 啊啊,这么久掏心掏肺,是替别人养了宠物? 臭宝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陈瑾初想着这应该是叶扶苏回来了。 “你抓紧藏起来。” 它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进来的果真是叶扶苏。 他冷眼看着陈瑾初,陈瑾初一脸茫然:我又犯罪了?是的,在叶扶苏那里没有对与错,只有清白与犯罪,而犯罪的下场不是死路一条就是生不如死。 司画看不下去了:“主子等你伺候呢。” 呃…… 陈瑾初不情愿地上前,动作迟缓,但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嘴里说着最甜蜜的话:“晚膳用了吗?我原本想着让厨房给您留着晚膳,都温在那里,又怕自己没摆正身份,给您惹笑话。” 她一边说,一边帮叶扶苏解开官服。 司画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把门关好了。主子回来,直接进得是偏房,这太说明问题了! 叶扶苏身材秀颀,足足高了陈瑾初一个头。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在她脑袋上压了压。 陈瑾初跳脚:“讨厌,人家正在长身体呢!” 叶扶苏道:“臭宝来过了?” 陈瑾初暗自吃惊:叶扶苏你是属狗的吗? 叶扶苏道:“它是我的灵宠,你不会以为你给它几个肉包子真的能把它骗走吧?”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但有时又傻得让他气结,这么个小女人,要看好了,别到时被人拐走了。 陈瑾初心里冒出无数个“呵呵”,只有一个想法:臭宝你个不要脸的,还我包子、还我香酥小鱼…… 叶扶苏身着中衣,穿过小书房,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陈瑾初也跟过来。 叶扶苏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长袍,扔给她。 陈瑾初上前给他穿上,并顺势使坏,装作不熟练的样子,在他某些部位不经意地触碰。 “你是想让本座先吃你,还是先吃饭?”叶扶苏高冷却带着一丝轻佻地看着她。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叶扶苏竟然能这般骚话连篇! 原文作者你给我滚出来,说好的高岭之花呢?你是不是没将人物属性解锁完毕? “人是铁饭是钢,为了身体健康,您当然要先吃饭。”陈瑾初谄媚笑着,她的老腰,此刻正酸着呢。 “暖床。”叶扶苏一伸手,就把她的衣服扯掉了,陈瑾初穿着肚兜和亵裤。 “不用,我自己来。”她可不想再做抛物线。 过了一个多时辰,叶扶苏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只碗。 “喝了。”叶扶苏道。 陈瑾初伸头一看,鲜红色像石榴汁一样的东西。 “石榴汁?”嗯,这个她爱喝。 叶扶苏点点头,冷硬的心头却不经意地柔软了一下,还真是个吃货。 陈瑾初才不相信叶扶苏会给她弄什么石榴汁呢,但是,她却不能不喝。 她喝了一口,甜腥味,怪怪的,她从未尝过这种味道的食物。 “现在是什么感觉?” 陈瑾初摇摇头:“没感觉。” “还真是没用。饮了灵兽的心头血,这么久竟然没反应。”又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嫌弃。 果真,这不是什么石榴汁,是臭宝的血。 陈.弱鸡.瑾初在大佬面前,为了避免成为炮灰,只得隐忍不发。 “过来,教你如何调息。”叶扶苏道。 这种基础的事情,按理说根本不需要他亲自教授,连他身边二等护卫都知道如何操作。 按照叶扶苏教授的方法,陈瑾初运行了两个周天,一股微热的气流在她的经脉间行走。 接着就有一股力量不可压制,她伸出双掌,就听两声巨响,屋内的桌椅博古架都被她手中的劲气给击中了,有的碎裂了,有的倒塌了。 “这……” 见到这个情形,叶扶苏不经意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弱是弱了点,还没废到无可救药,用了朏朏的心头血,加上自己的心法,果真是打通了她的血脉。 “我竟然这么厉害!我现在是高手了?”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嫩生生的样子,深感不可思议。 “是不是高手本座不知道,但这些书桌架子都是黄花梨的,上面的瓷器摆件要么是古董要么是名家手笔,你算算你何时能还得清吧。”叶扶苏好整以暇,就等着陈瑾初出丑了。 陈瑾初道:“不是国师让我修习的吗?我赔不起。” “本座可是听说你的户头上有不少银子。” 陈瑾初护食一般,急忙道:“不行不行,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那你肉偿?” 完了,食髓知味这种事,对开了荤的男人来说,几乎没有例外。 陈瑾初对着天道狗东西发誓,她不反感。这种神颜小狼狗,身份尊贵、本领超强,洁身自好,那方面的能力还特别让人满意,谁不喜欢? 但是,她绝不想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了,而且,这种以色侍人的生活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让叶扶苏尽兴了,陈瑾初就开始吹耳边风: “扶苏,我想过两天去宛州城,把那里的铺子处理一下。” “府里缺你零用了?你想要什么,府里没有?”叶扶苏冷道,他富可敌国。 她想要自由,但国师府就没有啊!——这话她不敢说。 陈瑾初急忙摇头:“那个铺子是我的心血,求你了。让我去吧,我处理完了铺子的事情就回来。” 叶扶苏道:“你又想逃?” 048 舍不得离开国师 某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急忙道:“不会,能陪在国师身边,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我出身低微,受人轻贱,我跟着国师会影响国师的声誉,所以,我想努力,想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站在国师身边。” 哼,叶扶苏心中觉得好笑,这女人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她那一双眼睛水波流转,一看就是耍了心眼。 但是,他没意识到的是,自己听了这番话竟然有些高兴。 “所以,国师,求你了,让我去吧。”陈瑾初继续不遗余力地撒娇,还俯身捧着他的脸,道:“扶苏真好看。” “你眼里只有本座这身皮囊吗?” 陈瑾初心说,对不起,是我肤浅了,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吧? “国师在我眼里是完美的,像神祗一样。”陈瑾初道。 叶扶苏道:“那本座饿了怎么办?” 陈瑾初道:“我一个人去,我不会带走府内的厨子啊。” 叶扶苏翻身过来,哑声道:“本座怎么饿,你不清楚吗?” 额,这种骚|话满满的叶扶苏,她不认识! 第二天一早,叶扶苏道:“先跟着本座出去办件事。” 陈瑾初坐着马车跟他来到一处宅子。 一个微胖、方正脸的中年男子跪在院子中,见叶扶苏过来,颤颤巍巍地跪下来,道:“下官贺天龄拜见国师大人!” 他跪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属下见叶扶苏过来,急忙搬来太师椅,叶扶苏大马金刀地坐下来。 “本座念你过去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为难你家人了。”叶扶苏一副恩赐的口吻。 中年男人抬起头擦擦汗,道:“谢国师,国师开恩呐!” 叶扶苏一挥手,司画上前扔出一沓纸,中年男人哆嗦着拿起来,看完第一张便大惊失色,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做得这么隐蔽……国师,下官冤枉啊,有些是下官所为,但是,不全是下官做得啊!” 司画拔出刀,一刀下去,随着一声惨叫,直接将那人的手钉在了石板中。 陈瑾初不敢看,简直太残忍了。 叶扶苏道:“本座知道有些事不是你做的,但你都认了,你的家人能活。” 两个壮汉上前,手持木棍,棍棍打在那人的脊背上,干净的青石板慢慢被鲜血侵染。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被打了上百下之后奄奄一息,血肉模糊,又是几十下抡下去,他的下半身已经被敲碎,肉泥一样,像两边摊开,但是,他还没死。 陈瑾初握着拳头,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有些不舒服,想换个地方歇一会。” 叶扶苏面无表情,道:“好戏还在后头。” 接着又有一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十几人进来,都是身着官袍。 “本座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东西,杀了吧,不过,到底是跟过本座的人,给个痛快。”叶扶苏轻描淡写道。 接着就是利器砍断骨头、刺入血肉的声音。 陈瑾初看着高贵冷漠的叶扶苏,第一次领悟了反派大佬的可怕。 果真,这个男人就是地狱修罗。 他起身离开,陈瑾初磨蹭着留在后头,司剑迎上来,看见她,只是一瞥,就想躲开,因为招惹上这个女人就没好下场。 陈瑾初却一把拉住了他,司剑顿感不可思议,能在一瞬间就准确无误抓住他胳膊的人其实不多。 “那个人犯了什么错,国师要杀了他?” 司剑不耐烦道:“他是主子的人,主子想打想杀,看主人的心意。是主子把他提拔上来,给他荣华富贵,他想着逃跑也就罢了,还出卖主子,没杀他全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因为那人的背叛,所以,叶扶苏赶尽杀绝?”陈瑾初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司剑道:“这都是最仁慈的处罚了,把他一家老少都拖出去砍了也不是不可能。背叛主子、想逃离主子,就算主子放过他,我们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陈瑾初看着表情凶狠的司剑,默默地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叶扶苏面前的一条好狗! 她急忙跑向马车,叶扶苏脸色不虞。 陈瑾初大气不敢出,只是挪过去,悄悄地趴伏在叶扶苏的膝盖上。 叶扶苏抚摸着她的脑袋,像是抚摸着宠物,道:“你前面说什么时候去宛州?” 陈瑾初抬起头,无辜地扑闪着大眼,道:“国师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去宛州的?宛州虽然离天安都不远,但是,去了宛州就难以天天见到国师,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心思敏感多愁,受不了这份相思之苦。还请国师不要赶我。” 嗯,说到动情处,她还挤出了一些泪花,是的,奥斯卡影后非她莫属。 “哦,这么说,你不去宛州了?” 陈瑾初靠在他的怀里,道:“不去,国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国师不要我了。” 叶扶苏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声音依旧是清澈如玉,他道:“乖。” 就是那种小猫小狗表现好的时候,主子恩赏的语气。 陈瑾初心里不满,但是,实力不行,弱鸡没人权,她不敢抗议啊! “本座有件事要叮嘱你。”叶扶苏道。 陈瑾初想从他怀里坐起来,却被叶扶苏按住了。 叶扶苏俯身,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让陈瑾初耳朵痒痒的,心里也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那好闻的冰梅气息给她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暂时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手。”叶扶苏轻声道。 陈瑾初眨了一下眼睛,她立刻明白叶扶苏这样安排的用意:她那天中毒的事情,有人知道,至少瞒不过卫昭;沈诚舒等人想查也定然查得到,若是陈瑾初显露身手,有心者便能猜到她与叶扶苏之间发生了什么。 叶扶苏失了两成功力,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他便会面临很大的麻烦,会有接踵而至的暗杀。 “我明白。你放心。”陈瑾初道。 叶扶苏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莫名生出一股怜惜来,想着自己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于是补充道:“若是紧急,可用。” 049 原书中的盛世白莲花出场了 陈瑾初听了这话,笑道:“好,都听国师的,国师对我最好了。” 她本就生得美,安静的时候,若轻云闭月,又如流风回雪,笑起来则是明眸善睐、瑰姿艳逸,堪称“一笑坐生春”,用现代的标准来说,就是笑起来很治愈,明明很治愈又带着一股明艳,典型的纯|欲美女,又纯又欲。 叶扶苏捏了她的下巴,道:“那你要如何报答本座?” 陈瑾初瞪着乌黑明亮且带着湿濡感觉的大眼睛,道:“我会赚钱,我给国师赚很多钱?我还可以给国师处理文书,肯定比司画做得好。” 嗯,偏不提肉偿的事情! 叶扶苏道:“本座富可敌国,你觉得本座需要你为本座赚钱?” 陈瑾初道:“那我为国师做好吃的,我的烹饪技术……” “国师府里的厨子要么是御厨要么是名家,你觉得你比他们都强?”叶扶苏毫不留情地打击着。 “那我还能给国师养宠物啊,您看,臭宝特别喜欢我。” “嗯,你才喝了它的心头血,你觉得它还喜欢你吗?喜欢你的话,它在哪呢?” 这……天被聊死了。 不过,社死的是陈瑾初本人,因为弱鸡没人权,她不敢反驳大佬。 “国师又欺负我。”那就撒娇吧,闹他吧。 她这么扭动着,小手还不安分地在他胸前摸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他秋波流转,叶扶苏觉得一阵燥热。 “再不老实,本座就在这马车里……” 嗯,威胁,绝对是威胁!陈瑾初老实了,跳出了老远,缩在马车的一角,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此时正经过一段闹市区,外头很热闹。 叶扶苏瞥了一眼陈瑾初,这爱热闹的神情就像一个孩子,想到她不过是十六岁,于心不忍,是的,自从遇见他,他的词典里多了一个词:于心不忍。 否则,她早就死了上百遍。 但是,他转念又想,杀这样一个弱鸡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现在养着她,倒也有些趣味。 “下去,给自己添几件首饰,免得说本座亏待你。”他扔给她两张银票。 陈瑾初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眼神有些直,两千两,这是包—养她的节奏啊!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 害,跑题了,正题不是要赶紧下车呼吸一下自由畅快的空气吗? 于是,某人兔子一般,欢喜地跳下马车。 怀里揣了银子,陈瑾初直奔奢品一条街——宝华街,这是天安都最繁华的一条街,直接进了雅园,这是卖金银玉器最大的铺子,在天安都颇有名气,据说手艺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陈瑾初看中一只玉镯子,她说不上好在哪里,就是特别喜欢,问了价钱,要价一千两百两,按照她对天源国物价的了解,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伙食了。 伙计熟练地打包起来:“我们这个盒子是梨花木雕刻而成,里面的垫子也是上好的绸缎,您收好。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吗?” “有没有戒指?”陈瑾初笑道,一抬头,笑容瞬间凝结。 她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沈诚舒! 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眉眼清秀、身材纤细的女子,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沈诚舒身边像小白花一样的女子?陈瑾初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这是白芷乔。 书中的盛世白莲花,女主白从阳的庶妹,毕生所愿就是给嫡姐添堵。最后也被沈诚舒收入后宫了,因为会装又会撒娇,还颇为受宠。 当然,女人眼中的白莲花,那是男人眼里的小可爱,何况,白芷乔对沈诚舒爱得死心塌地,卑微得近乎舔狗,足够男读者意~淫了,所以,白芷乔这个角色有些人气。 “舒哥哥,这位是?”嗯,只要是沈诚舒多看一眼的女人,都是她的仇敌。 陈瑾初掩面,想要快点离开,不能在沈诚舒面前轻易动武,叶扶苏又没派人跟过来,不想死,那就得逃啊。 “不认识。”沈诚舒道。 白芷乔笑道:“我还以为舒哥哥认识呢。” 沈诚舒嘴上说着不认识,但目光还停留在陈瑾初的身上,这个女人比之前又多了几分风致,气质清华,与从前判若两人。 “这位姑娘,请让一让。”她一伸手就抓在了陈瑾初的肩膀上,按照书中的描述,白芷乔身手很好,曾入名山修习,虽是外门弟子,但因为勤加练习,却也颇有所成。 白芷乔绝对不相信沈诚舒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沈诚舒对着她耳语了两句,白芷乔笑道:“原来是她啊。舒哥哥不要恼,既然舒哥哥不喜欢,那我帮舒哥哥教训一下哦。” 陈瑾初此时若是想甩开她,定然能够脱身,但是,就会暴露自己的功力。 在沈诚舒面前暴露这一切,她会死得很惨——沈诚舒不会放过自己,叶扶苏也不会放过自己。 “咔嚓”一声,白芷乔用力一拉,陈瑾初的胳膊就被她硬生生地拉出臼窝,脱臼了。 钻心的疼痛袭遍全身,陈瑾初一声低呼,疼得额头冒汗,紧紧握起了左拳。 沈诚舒看着陈瑾初,目光如潭,又冷又深,似笑非笑,只对白芷乔道:“喜欢什么直接选,记我账上即可。大家都看着,别闹出人命来。” 白芷乔笑道:“我知道啦,舒哥哥。” 沈诚舒亲昵地冲她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陈瑾初,冷道:“你胆子倒是很大,还敢单独出行。” 他并不重声色,虽然他也喜欢美女,甚至收了一些美女在院子中,但都是为了巩固势力,而不是单纯的身体享受。 他没陈瑾初放在眼里,可能是觉得这种小角色不值得他花费太多的心思和情绪,随着陈瑾初连番让她刮目相看,他反而生出了几分好奇。 还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呵! 陈瑾初忍着疼痛,冷道:“沈太傅,当街强抢民女,这种事您不敢做,也不能做。您虽势大,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沈诚舒一愣,冷冷地伸过头来,低声道:“你这种女人,也配我亲自动手?” 他是冲白芷乔笑的,本就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笑起来更是给人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 050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芷乔会意:“我知道舒哥哥还有事要忙,这里人多,那我把这丫头带到其他地方。和她聊聊,为什么要惹舒哥哥生气呢。” 陈瑾初心里无语,水灵灵的一个妹子,舔狗做到这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而且这个妹子作为盛世白莲花,很受男人欢迎,喜欢她的男人有几个,条件都不错,但是,为了与白从阳相争,不惜一切代价勾搭上了沈诚舒。 白芷乔给婢女递了个眼色,婢女上前压住了她右臂,一阵阵钻心之痛,痛得她呼吸都困难。 “疼,你轻点。”陈瑾初咬牙切齿道。 她被塞进了一辆马车,按照陈瑾初的判断,应该是向西走的。 最后,她被拖进了一个小院子。 陈瑾初道:“你们若是想打架,好歹等我胳膊好了,否则,胜之不武。” 她是脱臼了,当务之急是要把胳膊安上,她现在要拖延时间,找准机会,自己安上。 婢女冷冷一笑,捏着她的袖子,晃动了一下,陈瑾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几声惨叫。 另一个婢女道:“这就是爬上沈公子床的贱人?还真是又骚又浪。” 前一个婢女笑道:“她体内有合欢蛊,离不开男人,可不就是骚|浪蹄子嘛!听听她那叫声,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了。” 白芷乔捏着陈瑾初的下巴看了看,道:“倒是有几分姿色,夏楠笙那个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 “姑娘,不如,就把这小贱人的脸划花了,省得她再去勾引别人。” 另一个婢女急忙道:“是啊,我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这两个婢女从小就跟着白芷乔,自然是知道白芷乔心里所想,毕竟是柔弱善良的白莲花人设,下毒手、使坏这种事当然不用她亲自动手。 “我一时没明白舒哥哥的意思,他是怎么想的,万一,我们处理错了,他岂不是要怪罪我?”白芷乔柔弱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婢女道:“怎么会,沈公子对姑娘最是上心和在意。这个小贱人可是在大殿上沈公子下不来台,还因为她而受罚,我们也算是为沈公子出口气。” 另一个婢女干脆直接拔出一根簪子,道:“还有一种方式,把她卖到低等妓院去,她既如此下贱,就满足她。” 陈瑾初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默默运功,俯身,将右臂放在地上。 “小贱人,这是想跑吗?”那婢女上前一步,薅着陈瑾初的头发,陈瑾初借势,就听“咯吱”一声,右胳膊复位。 陈瑾初一反手,将那婢女抓过来,双掌推出去,那婢女飞出几丈远,画了个抛物线,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死咽气了,胸前是一摊血。 陈瑾初愣住了,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叶扶苏的两成功力都有如此杀伤力,那叶扶苏本人是何等可怕? 另一个婢女见状,吓得不行,护在白芷乔面前,道:“你不要乱来,这可是白家的姑娘。” 陈瑾初笑道:“我没打算乱来,方才只是失手,抱歉。”她抽出一根簪子,道:“我只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婢女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陈瑾初的胸口刺过来。 陈瑾初现在的灵敏度远超之前数倍,她光是听着那风声就感知到了异样,手一抬,不慌不忙,抓住了那婢女的手腕,往上一折,就听咔嚓一声,那婢女尖叫着,她的手被陈瑾初齐腕折断! 陈瑾初顺势接住那婢女掉落下来的匕首,一挥,又是一声尖叫,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想不到你竟有这般身手。”白芷乔冷笑道。 陈瑾初不敢大意,因为按照原文的描述,这白芷乔可不是娇弱小百花,算得上是高手了。 “把她给我拿下!”白芷乔拍拍手,从暗中飞出来两个暗卫,看身形都是高手。 陈瑾初以一敌二,她现在气息不稳,身法也不够熟练,但对上这二人,倒也势均力敌。 白芷乔见状也加入了战斗。 三打一,陈瑾初渐渐只剩下招架之力。 这时,一身粉色身影闪过,只是两招便将这三人都打倒在地。 那人戴着金色的面具,留给陈瑾初一张侧脸,冷冷道:“没用。” 呵,难怪身影如此熟悉,原来是叶扶苏,这一身骚气冲天的粉色,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怪异,却被他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 果真,颜值即正义,人美,大概披块麻布都有美感。 “方才不是还挺狠?”叶扶苏瞥了她一眼。 陈瑾初撇撇嘴,朝他怀里一扑,抽抽搭搭道:“你怎么才来,我被他们折磨了好久。你若是再晚点来,就见不到我了……” 叶扶苏眼角抽了抽,这女人还真是会演戏。 他就算是不来,只要激发了她的潜能,脱身肯定可以的!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上来就下狠手,所以……”陈瑾初捡了匕首,朝白芷乔跟前走过去。 “我比你大方点,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划花你的脸,一是把你卖到最下等的妓院去。”陈瑾初笑道。 陈瑾初蹲在她的面前,手里挥着匕首,说实话,让她在女人的小脸上划几刀,这种事她做不来,但她也不想就此放过白芷乔,圣母这种角色,她没兴趣。 倒在白芷乔身旁的那两个暗卫见她有危险,挣扎着起来,向陈瑾初作出最后一击,叶扶苏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一反手,那两人就被甩了出去,掼在了假山上。 白芷乔虽然受了伤,但功力犹在,她掏出毒药猝不及防地朝陈瑾初头面部投去,陈瑾初眼疾手快,掌风反转,那毒药便扑到了白芷乔的身上、脸上。 白芷乔一身低微的尖叫,不知害怕还是疼痛,浑身哆嗦。 陈瑾初在她怀里掏了掏,掏出几个小瓷瓶,当然,在掏的过程中顺带用力捏了一下她胸前的那团。 “卑鄙!” “你是骂我哪样卑鄙?是我捏了你,还是……”她扬了扬手中的小瓶子。 “啧啧,你脸上可以出小红点了,没有解药,你这张脸想恢复原状也没那么容易吧?” 051 国师,我可以喂你吗? 白芷乔颤颤巍巍,眼泪都出来了,道:“你卑鄙。” 她那神情,依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真的是陈瑾初卑鄙。 陈瑾初笑道:“有涵养,到现在都没爆粗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若是不是心思歹毒,我都想和你做朋友了。” “那么多废话!”叶扶苏不耐烦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有功夫和这种无关的人说废话,不如多陪陪本座! 陈.废话.瑾初觉得自己的确废话多了些,但是,在这享受成果的高光时刻,她忍不住想多说两句: “你这药粉名叫梨花散,因为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而得名,只要沾上了皮肤,便会生出梨花一样的红疹,痒痛无比,只要挠破了,毒性入体,便是见血封喉。若是有解药,一切好说,若是没解药,有千年灵芝熬汤,配上普通的祛毒之药,也能解毒。” “你的解药在我手里,你再配或是另行找人讨要,恐怕已来不及。至于千年灵芝,你们白家是有一只,但是,已经被你那嫡亲的姐姐吃掉了,她当时也是中了这梨花散的毒……”陈瑾初笑道。 “你把解药还给我。”白芷乔眼泪打圈,像是经受暴风雨的小白花。 陈瑾初差点就心软了。 “但是,圣母当不得。”陈瑾初自言自语。 “把解药还给我。我恨你。”白芷乔道,因为情绪激动,还吐了一口鲜血,本就是柔弱无骨的状态,重伤之下,带着一股凄美的味道。 陈瑾初扭头,笑道:“对了,沈诚舒疑心病比较重,你若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他必会找你核实情况,想想你这张脸,若是被梨花散毁了容,他见了之后,你还能进入勤国公府吧?”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上了马车,陈瑾初窝在叶扶苏的怀里,一副心有余悸的小可怜模样,道:“幸好国师大人及时赶到,否则……” 她想挤出两滴眼泪来着,但是,对上叶扶苏那张神颜,赏心悦目,哪还有哭得想法,当即咧嘴笑了。 叶扶苏见怀里的小东西表情变换个不停,唇角勾了勾,道:“若是本座去的晚了,你将如何?” “我还能怎样,打不过就跑吧。”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出息!” 陈瑾初笑道:“有国师在,我要出息做什么?只要跟着国师就好了嘛!” 在国师府内,倒也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安分日子,陈瑾初捏了捏腰间的赘肉,嗯,似乎秋膘添得有点早。 每天晚上都很累,想早起做运动是不可能了。 “看来国师府的伙食不错。”叶扶苏捏了捏她的脸,又朝下看了看。 陈瑾初道:“没看过丰满的美女啊!” 叶扶苏笑了笑,道:“脸皮倒是挺厚。” 陈瑾初勾着他的脖子,道:“在国师面前,若不是靠着脸皮厚,谁敢自称美人?还有美得过国师的人?” 叶扶苏抓过她的手,轻轻一拉,陈瑾初就顺势掉进了他的怀里。 他眸子暗了暗,低头想要亲吻,他似乎很喜欢那种感觉,不是野蛮的占有,而是愉快的分享。 陈瑾初道:“国师,我想申请双休。” 就算是个奴才,也要有假期吧?现代人的996工作制都要把资本家的祖坟给掘了,何况她现在是997,不但卖艺还卖|身啊! “双~修?”叶扶苏皱眉,呵,这女人好大的胆子,还不知羞耻。 陈瑾初道:“是的,双~修,实在不行,单休也可以,但是,好歹让我休一下。” “你知道如何双~修?” 陈瑾初觉得大佬这话问得,画风很不对,但是,看他眸光深沉又不敢细问,急忙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比较简单,躺着休息的那种。” “躺着修习?”呵,不知廉耻也就算了,还如此懒惰,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但是,他心里想着,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自己比她强太多,这种女在上的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国师大人?”陈瑾初见他有些走神,忍不住唤了一声,“我想每隔五天能放我两天假,或者隔六天放我一天假也可以,行不行?” 叶扶苏微微一愣,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放假、休息?她做什么了?白天自己要入朝,有人伺候她;晚上,动的人都是他好么! 这样一想,他就忿忿不平。 他甩了袖子,去了小书房。 陈瑾初也不恼,出了房间,叫来婢女,去了小厨房给叶扶苏做了一份桂花酒酿小芋圆,是她白天做好的,用了紫薯、青菜、南瓜等,做出了不同的颜色,特别可爱。 “国师忧心国事,身体重要,我做了点小圆子,国师尝尝。”陈瑾初笑道,放下碗,又很自然地帮叶扶苏捏捏肩膀,“轻重可以吗?” 叶扶苏不置可否,看着那一碗五颜六色小圆子,道:“你做得?” “嗯,国师上朝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琢磨着给国师做点吃的。”陈瑾初趁机卖乖。 叶扶苏心中想笑,这女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卖乖呢。 “把这份文书读给我听。”叶扶苏将碗端到一旁,优雅地吃着。 陈瑾初拿起一份文书,认真地看了两眼,还好,虽然繁体字很多,但是,都认识,于是认真地读出来。 她拿到这份文书过第一遍的时候就发现一些端倪了,因为这是一个案件的卷宗。 古代的卷宗都比较简单,不会像现在,一个案件能装订八九个卷宗,若是重大疑难案件,则能装订几十卷。 “小圆子好吃么?”陈瑾初问。 叶扶苏道:“尚可。” 他不喜甜食,平时是从不碰蜜饯、甜品一类的,但是,这是陈瑾初端过来的,明显是为前面的冒失言语过来赔罪的,他若是拒绝了,她还不知道如何战战兢兢呢,所以,勉强吃几颗。 “可你没吃完啊。”陈瑾初倒是没给面子,并没有见好就收。 她舀起一粒小圆子,自己尝了尝,道:“这颗有南瓜香味,真甜。” 她原本是站着的,一低头,凑在了叶扶苏的唇边,道:“国师,我能喂你吗?” 叶扶苏瞪大了眼睛,那柔软的樱唇却已经覆了上来,但是,他没有吃到那小圆子。 “太好吃了,我重来……”陈瑾初坏笑着。 052 爱表功的人 叶扶苏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拦腰抱过来,陈瑾初一阵惊呼:“圆子!” 叶扶苏脸都没转,一伸手,圆子、汤匙都老老实实落在碗里,碗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会,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书桌上。 陈瑾初目瞪狗呆,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以为这是玩魔术。 叶扶苏看她满脸惊奇,心中觉得好笑,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虽然是轻笑,但也是出声的那种。 “国师笑什么?” 叶扶苏漆黑如星曜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情动之色,就听叶扶苏低声道,带着诱哄的味道:“叫我扶苏。” 是的,他最喜欢听她用软糯的声音唤他“扶苏”。 陈瑾初老脸一红,喊了一声:“扶苏,扶苏笑什么?” 叶扶苏轻啄了她两口,道:“文书读到一半,就跑来邀宠,你这是不打算双休了?” 他把“双休”两字咬得很重。 陈瑾初又是一阵脸红,没办法,叶扶苏太好看了,只要他笑一笑,她就心潮澎湃,何况他笑得那么温柔,她恨不能立刻化身妈妈粉! 可惜,想当妈妈粉的某人此刻正以一种少儿不宜的动作坐在叶扶苏的怀里,双腿叉在他的腰间……好吧,妈妈有罪。 陈瑾初起身,道:“扶苏,你若是信我,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吧,我一定能解决扶苏所担忧的问题。” 叶扶苏眯了眯眼睛,冷道:“那你说说看,本座担忧什么问题。” “这个案件看似人证物证俱全,但是段风却没有通敌叛国的资本,也没有动机。他不过是一个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虽地处西北,其所守辖区却并不接壤北辽。如今,段风已死,死无对证,但他手里还有三万兵马,国师想要的是这三万兵马。” 叶扶苏盯着她看了一会,道:“错了,本座不仅是想要这三万兵马,还想要给他平反。本座护短。” 陈瑾初淡淡一笑,道:“是我肤浅了。” 她上前,继续帮叶扶苏按按肩颈,道:“扶苏,会让我去吗?” 叶扶苏道:“你若去了,就是执行任务,在本座这里,执行任务失败可是要受惩罚的。” 陈瑾初急忙正色道:“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并接受执行任务失败所应承担的一切后果。我一定不辱使命,我看了一遍文书,我知道这个案子的关键节点在哪里,我心中已有思路。” 她知道,叶扶苏并不是无缘无故将文书给她看,偏房与主房之间的小书房,放得都是些杂书典籍,叶扶苏从不在这里处理公务,这个小书房与其说是看书的地方,不如说是摆设,自从她住进偏房后,主要是她在用。 “那本座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任务失败了,本座就打断你两条腿。”叶扶苏道。 陈瑾初一哆嗦,大佬你是认真的吗? 想想他那些残酷的手段,他凶名在外,提他的名字能让嚎嚎大哭的儿童立马停止哭泣,就知道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你现在还可以后悔,继续留在国师府……” 他的话还未说完,陈瑾初急忙道:“我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叶扶苏生气,但又不便发作,冷道:“本座给你派两个人手。” 陈瑾初笑道:“我就知道扶苏对我最好了,不会让我单打独斗的。” 当晚,陈瑾初表现得热情又殷勤,以致于叶扶苏第二天起得晚了。 陈瑾初却精神抖擞地穿好了衣服,一身男装穿在身上,神采奕奕,早上的晨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披了一层霞光,光彩照人。 叶扶苏眯缝了一下眼睛,想着昨晚的热烈动人,突然有些舍不得,但是,看着陈瑾初脸上挂着笑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离开本座? 呵!大佬的冷笑从来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陈瑾初没来得由感到一阵凉意。 “扶苏,我要出门办事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哦。”她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不准找其他女人。” “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叶扶苏冷道,虽然心里有些受用,至于为什么受用,他也说不上来。 陈瑾初又在他脸上香了一口,道:“不管国师大人如何高高在上,在我这里永远是最英俊的扶苏,神颜小鲜肉。” “什么?” “没什么。我命人给你煮了鸡丝面,是我昨天特意做的,鸡丝我撕得和线头一样细。”陈瑾初笑道,“我要出发了。” “等一下。”叶扶苏有些不放心,还是想去送送她,但是,送她这种事,说不出口。 他吃了足足一碗鸡丝面,咸淡适宜,很对他的胃口。 “我知道你口味清淡,油花都去掉了,只放了少许的盐,放了点葱花提香,但是,葱花也捞出了。”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淡漠地“嗯”了一声,再也没比她这么会表忠心的人了,他身边围绕着很多趋炎附势之人,这些人为了讨他欢心、效忠到他门下,用尽心思,却从不敢在他面前表功,以免招惹他不开心,她倒好,这么芝麻大小的事情,她能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这也许就是她的率真吧。 看多了那些戴面具的人,每日里勾心斗角,她这种情况倒也是难得。 国师府的门前,司书和司画已候在那里,二人身着劲装,牵着高头大马,都是青春美少年,这一身装扮威风凛凛,像极了仗剑走天涯的少侠。 “嗨,早上好。”陈瑾初熟络地挥着手。 司书面无表情。 司画翻着白眼看向天:“好像马上就正午了。” 陈瑾初看向司书,心情大好,看来叶扶苏对她还不错,给她派了这样两个人,司画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家伙近来似乎“失宠”了,对她横鼻子竖眼睛的,但是,司书为人稳重,对她还不错,应该不会为难她,而且他武功高强,将会大有用场。 “有司书在,肯定圆满完成任务。”是的,她非常看好司书。 叶扶苏见她冲着司书一直笑意吟吟,心头一阵沉闷,冷道:“司书另有安排,让司剑去。” 陈瑾初的脸当场挂不住了,让司剑去,司剑是给她添堵的吧? 053 锋芒 “能不能不换人?”陈瑾初怯怯道,司剑与她有仇,肯定借机为难甚至报复她啊! 叶扶苏脑中浮现的是那天陈瑾初中毒后紧紧抱着司书而司书丝毫没有拒绝的情形,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恼火,陈瑾初若是不提也就罢了,她要求留下司书,这让他更加不爽,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司剑上马之前冲着陈瑾初挑了挑眉头,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货是要给自己使绊子。 先是骑马颠簸,他们一路飞奔,为了不落后,她也只得夹紧马肚子、挥着马鞭赶上去,一口气奔出三四百里,等她下马的时候,屁股和腿都疼得厉害,两条腿因为一直用力夹着马肚子,都有罗圈腿的迹象了。 加上,她第一次骑这么久,骑得又快,怕掉下去,用了很大的力气,真累。 “这么点路就跟不上?此去雷州,可是有三千里路。”司剑笑道。 陈瑾初冷道:“国师派你们过来做什么来着?难道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她在提醒他们,自己才是这次行程的主帅。 司剑不笑了,作为四大侍从,他们在天源国可是赫赫有名,相当于是玉皇大帝身边的小仙女,炙手可热的人物,朝廷很多三品大员见了他们都要恭恭敬敬的。 如今派给这么个女人调遣,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司画冷笑道:“你要是胡乱指派,那我们兄弟不会客气的。” 陈瑾初审视地打量着他们,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连奔了五天,三个人累倒了九匹马,这才到了雷州城的上一站,严州。 “这都没到地儿,就想赖着不走了?”司剑道。 陈瑾初在这里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美美地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叫了一桌子好吃的。 她乜了司剑一眼,她了解司剑,人如其名,有点小贱,明知道说不过她,也总是在她这里吃瘪,但是,总想招惹她。 “吃饭堵不住你的嘴?”陈瑾初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何况,人是铁饭是钢,总归要填饱肚子才能干活。” 司画冷笑道:“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主子可是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耽搁了,你担待不起。” 在他看来,陈瑾初不过是个玩物,主子一时兴起,哪天玩够了,自然是弃如敝屣。何况,在执行任务层面,主子那里没有例外。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也敢对着他们耀武扬威。 陈瑾初冷眼看着他,道:“不吃就滚。” 她一伸筷子,夹住了司剑正要夹菜的筷子。 司剑没当回事,正轻蔑地想要拨开她的筷子,却发现她内力浑厚,力道十足,司剑挣扎着,脸色彤红,道:“是他吵吵你,你不找他算账,我碍着你了?” “你们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都碍着我了!一路上,我跟在你们后头颠颠地跑,你们各种冷嘲热讽我也都受了,丑话说在前头,谁若是为了一己之私给我使绊子,或者阳奉阴违、违抗我的命令,只要我没死,我就不会放过他。”陈瑾初猛然松开手,司剑一个猝不及防,身子朝前一倾,差点磕在桌子上。 司画皱眉,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有些事他也明白,以前只是不敢相信和确认。 “吃饭!吃完饭,我们分头行动。” 司画冷道:“去哪?怎么行动?” 陈瑾初面无表情,道:“需要你知道时,你自然会知道。” 职场斗争是吧?是很烦,但是,她没有怕的。 陈瑾初冷冷一笑,她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段风被杀,死无对证,有两个人在这个事件里至关重要。 一个是蒋天翼,一个是崔超。这两人都是段风曾经的亲信。 蒋天翼明面上是大义灭亲,实则暗地里早已投诚勤国公府。 崔超自段风被杀后,就销声匿迹,查无此人了。 “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做两件事,一是找到崔超,二是从蒋天翼身上找出破绽,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必定谋划了许久,一个人也不可能完成,”陈瑾初道,“所以,我们要从段风之前的老部下进行排查。” 司剑冷笑道:“简直天方夜谭,我们虽然很能干,但是,就两个人,干不了这么多的活。”他又开始挑衅了,只算两个人,暗戳戳地想说陈瑾初是拖后腿的。 陈瑾初冷道:“就你这智商,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按在地上摩擦,揶揄或挤兑我,差不多就得了,见好就收,别总是犯贱找骂!” “你!”司剑挥着拳头,最后拳头停在半空中,也没见落下来:“老子现在不打女人。” “是的,你只杀人。”陈瑾初反唇相讥,“好,我们言归正传。段风都是国师的人,以你们对国师的了解,国师可能不在段风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吗?临行之前,国师让我便宜行事,现在就是便宜行事的时候了。” 她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名字。 “司画,你去联系这两个人。” 司画道:“知道了。” “那我呢?” “跟着我,给我做保镖。”陈瑾初道。 司剑骂道:“你竟然叫我给你做保镖,你也配?” 陈瑾初道:“我知道崔超在哪里,我们在找崔超,勤国公府的人难道不找他吗?没有人保护着,就算我们找到人有什么用?” 司剑道:“你真的知道?” 陈瑾初道:“应该知道吧。” 按照原文的记录,崔超为了躲避追杀,易容后躲在严州城一处镖局的后院,给镖局养马。 “不懂不要装懂,以免误事。”司剑冷道。 陈瑾初出了门,就有人撞到了她的身上,是一个干瘦的老太婆,背着一个竹筐,一看就是山里人。 她塞给陈瑾初一个东西。 是关于崔超的基本人际关系,这个老太婆是叶扶苏暗中给她准备的人。 她正愁自己没办法直接从镖局查起,无缘无故地查镖局,若是将来叶扶苏问起来,自己解释不了,这个小条子正好成了她的借口。 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查出这严州城有八家镖局。 “你见过他吗?”陈瑾初问。 司剑得意道:“我可是四大侍从,崔超这种货色,不配见到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054 斗智斗勇 陈瑾初若有所思,若是直接去找崔超,他未必相信他们;若是弄出动静让他主动来见,可能他又会怀疑这是蒋天翼的诡计。他们既要防着蒋天翼的人手,又要提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诚舒那边应该也派了人来。 “我们两个人分头行动。”陈瑾初道,她将计划说出来,并告知司剑去哪里找崔超。 司剑道:“你就不怕沈诚舒的人把你咔嚓了?” “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啊。”陈瑾初笑道。 司剑道:“行,最好你的消息是准确的,要是敢让我白跑一趟,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瑾初懒得理这种粗野直男,让他赶紧滚了。 她则招来几个人,故作神秘却又将消息放出去,只说是国师的人来查案。 消息很快传出去,到了第二天就迎来了不速之客,不过只是小喽啰。 不用陈瑾初动手,那几个属下便出手将人给杀了,这事还惊动了官府,之所以闹出这样的动静,也是陈瑾初故意的,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来严州了,下一步就是去雷州。 当然,只要报了国师的名号,当地的刺史根本不敢管,而且,被杀的几个人本就是刺客,身份不明,也不会有家人来报官,所以,他们随便寻了个借口草草结案。 “沈诚舒果真派了人过来,但是,他若是派人,绝不可能只派这样的货色来。”陈瑾初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人问道,这些人都戴着面具,看似掩饰,实则太过张扬,毕竟哪个普通百姓会这身装扮公开活动?陈瑾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陈瑾初道:“人家都来拜访我们,送了大礼,礼尚往来,你们也去找找他们的踪影,你们两个去探查,你们几个就候在这里。” 陈瑾初带着人和对方斗智斗勇三天,终于抓到了踪迹,并追着那人跑了几条街,那人轻功极好,她虽内力好,身形也很灵活,但是,想把内力和身形融为一体并提炼成轻功,短时间内还是不够稳定。 但是,那个人她认识:文瑞。 接着,陈瑾初得到消息,崔超已经被找到,且愿意跟着他们去天安都见国师说明一切。 “把你所知道的写下来。”陈瑾初为了以防万一,觉得还是留个备份比较保险。 崔超道:“我见了国师才肯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勤国公府的人。” 陈瑾初微微皱眉,道:“你在严州这段时间可是有天安都的人过来追杀?” “没有天安都的人,一直都是蒋天翼派人在查找。”崔超冷道。 临行时,陈瑾初悄悄告诉司剑:“崔超应该也叛变了,让国师小心。”他若是不叛变,以他的官阶,如何知道蒋天翼投奔勤国公的?毕竟明面上,蒋天翼可是自立门户,接管了雷州城的军防,成为段风倒台后的最大赢家。 她又联想到文瑞在严州,她追赶他的时候,他似乎对街道十分熟悉,兴许他早一步到了严州,以文瑞的能力,他既来了严州岂能一无所获?那么,为什么崔超还能安然无恙? “你这个女人倒是不笨,我也发现一些异常。”司剑笑道。 “那你路上就自求多福吧,必要时配合他演戏就是了。”陈瑾初道。 陈瑾初又派出几人在各大镖局里调查,一来是继续与文瑞周旋,混淆视听;二来是借机打探崔超这段时间的经历。 司剑带着崔超启程的第三天,司画也带着有用的消息来到严州与陈瑾初汇合。 “这是蒋天翼亲信的笔录?此人被你杀了吧?”陈瑾初道,“那你应该找点能证明此人笔迹的文书材料、书信等。” 司画道:“大萝卜还用屎来浇(教)?都准备好了。” “这份笔录很重要,你也出发吧,这里有我打掩护,你们路上也少点麻烦,也能尽快把证据交给国师。”陈瑾初道。 “你能搞定?”司画道。 陈瑾初道:“不然呢?” 司画笑道:“那你自求多福,若是死了,我求主子给你厚葬。” “彼此彼此。” 接下来,第一天,陈瑾初全幅戒备的状态,还神神秘秘地带了一个年轻人进了客栈,这个消息报到文瑞那里的时候,文瑞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陈瑾初美美地睡了一觉,以司剑和司画的能力与武功,文瑞的人想追杀已是不可能,也不怕沈诚舒中途派人,他能派人,叶扶苏当然也能派人增援。 这个任务,到她这里的部分,她算是完成了,至于后续,那就是叶扶苏的事情了。 严州虽然不够繁华,但是,对她来说也是新鲜得很,何况,她有钱,有钱人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滋润。 要说这严州城一绝,那就是羊肉,真好吃! “投奔了国师,伙食待遇都好起来了。”文瑞坐下来,他在两丈远的时候,陈瑾初就感受到了周围有高手的气息。 是的,自从得了叶扶苏的两成功力,她是耳聪目明,灵敏度大大提升。 陈瑾初笑道:“既然来了,一起?” 文瑞冷笑道:“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一无所获,原来是你一直在调虎离山、欲盖弥彰。” 陈瑾初笑道:“不会,以你的聪明,你岂会真的一无所获?” 她这身功夫他不就知道了吗? 她以前有没有武功,他也好,沈诚舒也罢,都有自己的判断。 文瑞道:“多谢你的夸奖。” 陈瑾初笑了笑,道:“这里的烤羊排真的太好吃了,你也来一根?” 她见文瑞犹豫:“怕我下毒?” 文瑞伸手拿了一根羊排,很斯文地吃起来。 “你胃口不错?这几天和我斗智斗勇,确实应该补补。”文瑞平时冷若冰霜,但是,见了陈瑾初却控制不了话多。 “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门前是与非。我现在不吃,以后没得吃啊。”陈瑾初漫不经心地说着。 文瑞道:“哦?” “不想提。对了,你是从小就跟着沈诚舒?” 文瑞道:“你还没回答我,什么叫以后没得吃?” 陈瑾初心说,这可是你给我演戏的机会啊,于是当场戏精附体。 055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唉,我是苦命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些,被亲生父亲卖了,夏楠笙折磨我,侮辱我,给我下药,沈诚舒不把我当人看。逃了几次,也没能逃掉。国师为了利用我,对我进行了残酷的训练,命贱,所以,怎么折腾都活下来了。” “现在又给我用了奇药,让我短期内武功速成,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是武功速成了,但我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寿命,算起来,也有几年的活头了,横竖都是死,总是要吃吃喝喝,让自己快乐点。” 陈瑾初含泪带笑,像是经受暴风雨肆虐后的小花,柔弱中透着不甘与韧性,让文瑞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把。 “什么药这么霸道?可有解决的法子?”文瑞淡淡道。 陈瑾初道:“这么高深的问题要问国师了。这种药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激发并提前消耗我身体的全部潜能。前几天去追你,太用力,胸口处一直作痛。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若是失败,我恐怕……算了,不提这些。” “想开点吧,至少你这次可以去交差了。你还能悠哉在这里吃肉,看来国师待你还不错,”文瑞这样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叶扶苏凶残暴戾,冷血无情,既然是无情,对谁都不会好,“你不急着赶回去?” 陈瑾初道:“万一这是最后一顿呢?当然吃点好的。” 文瑞笑了笑,继续啃羊排。 “你说,我上次坏了你们沈大人的事情,他会不会记恨我,派人杀我?”陈瑾初道,“你找个机会帮我美言几句,别浪费人力物力在我身上。” 文瑞道:“好。” “这么轻易就答应,一看就不诚心。”陈瑾初撇撇嘴。 文瑞道:“那要如何才诚心?” 陈瑾初懒得理他,埋头啃肉。 文瑞道:“有没人说你像一个人?” 陈瑾初道:“像谁?” “无极宗的一个女弟子,国师大人的小师妹。”文瑞状似不经意。 哦,还有替身文学的戏码?天道这狗东西对我真好,刺激是一波接一波。 所以,文瑞前面说得“国师大人对你不错”,并不是揶揄,而是一种试探。 “哦,能给国师大人当小师妹,还能被文大人记住,那这个小师妹定然有非凡之处,我像她,那是我的福气。”陈瑾初笑道。 可惜,《第一佞臣》这本书看到中途,她就弃文了,匆匆翻了一下结局,中间很多人物和情节,她并不清楚。 这个小师妹又是谁?听起来更像是叶扶苏的白月光。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吃好饭,付完银子,陈瑾初心满意足地走了,对文瑞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接着就是回程,她一路走走停停,就当旅行了,这种带薪旅游、差旅费随便花的状态其实也蛮好的。 她还遇见了一个人,而且是大美人。 前后有四辆马车,每一辆都是厚重豪华,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几个仆妇也都是华服珠翠,被人簇拥的那个姑娘淡扫娥眉,双目含春,皮肤白皙光洁,香腮云鬓,美丽中透着风情,却穿着半旧的衣裳,首饰也并不鲜亮,那几个仆妇表面上看似恭敬,实则言谈举止透着居高自傲。 这是陈瑾初在二楼房间打开窗户时看到的一幕。 因为同住一家客栈,陈瑾初对她又很好奇,于是找了个空隙主动攀谈,大概是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很顺利地和那美女搭上话了。 原来是户部尚书赵远志从小养在乡下的庶女。 知道这个身份后,陈瑾初就猜到她是谁了——赵岚曦,《第一佞臣》中的大美女。可惜,这个女人很悲剧,和她一样是个炮灰,赵远志为了讨好沈诚舒而打算把她送给沈诚舒做妾,所以,才将她从乡下接回来。 她不像白从阳那般明媚和惊艳,但给人一种清新又温柔的感觉。 赵岚馨倒也没遮掩:“我叫赵岚馨。” “陈瑾初。” 二人年岁相当,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们一见如故。 “以后到了京城,我们只要有机会还要勤走动,我在京城没朋友。”赵岚馨道。 陈瑾初心想,应该是见不到了,你马上就去勤国公府了,那个地方我是万万不要去的,她笑道:“我在京城也没朋友,还有几个视为我为眼中钉的仇敌,我怕连累了你。” 赵岚馨微微一笑,道:“陈姑娘真坦荡,我对姑娘一见如故,又喜欢你这份洒脱聪颖,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也没什么要回避的。” 这一番话,让陈瑾初微微动容,穿书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如此推心置腹地和她这般说话,而且没有架子,更没有咄咄逼人。 “我也是。”陈瑾初眼神清澈,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暖,此刻,她正对着赵岚馨这般笑着。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从第一眼看见她,到现在开始交心谈天,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 “赵大人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如今兴师动众地把你接回来,是给你许配好人家了?”陈瑾初道,她只是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赵岚馨。 赵岚馨道:“亲事定好了,我一个庶女,放乡下养这么多年,与父亲的情分浅薄,所以,不奢望。” 赵远志也未遮掩,直接和她说了要把她送给贵人做妾之事。 她在乡下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少年,二人虽未私定终身,却是情意相投,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赵远志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她与她娘的命都捏在赵远志的手里。 陈瑾初看她神情已猜测出了几分隐情,没多问,笑道:“你多保重。天安都的城南,有一家徽州菜的馆子,据说很正宗,我们可以约在那里碰头,能不能见到就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了。” 赵岚馨寄样的乡下就在徽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她应该会想念徽州菜。 所谓的心有灵犀,其实就是碰运气,又没手机和电话,以她们两个人当前的状态,出入不会太自由。 “好。”赵岚馨道。 陈瑾初笑道:“我们分开走吧,国师府的名声不大好,以免影响了你。还有就是,那几个老货看我不顺眼,对你也不够尊重,我怕忍不住想揍她们。” 赵岚馨笑道:“我迟早会教训她们的。” 陈瑾初忽然脊背一阵发凉…… 056 宝宝是谁 陈瑾初别了赵岚曦,找了一家老字号卤肉店,买了两斤五香牛肉、半斤麻辣牛筋,她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但是,她回头了几次却又没发现任何动静。 “看来有高手在附近。”陈瑾初心道。 她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背上,背着牛肉和烧饼,想着再过几日就要到天安都了,惆怅啊! 那种以色侍人、没有自由的日子,惆怅啊! 一双修长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她出于防卫本能想要挣脱和还击,一出手,就被那人牢牢抓住了,想飞起,又被按了下来。 好凌冽的冰梅气息,又那么熟悉。 她闻到这股梅香,也就不挣扎了,不用问,肯定是叶扶苏来了。 “国、国师什么时候到的?”陈瑾初哆嗦着,叶扶苏的气场太强大了,她想滑跪,因为他的手牢牢攥住她的腰,只要他稍微用力,她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国师府名声不好?” 这……叶扶苏这个大反派并不是因为他与沈诚舒这个男主作对才被称之为反派,而是叶扶苏毫不遮掩且实实在在制造了血腥事件。 国师府的名声,在陈瑾初的认知中,类似明朝后期的东西厂,而叶扶苏就是传闻中的九千岁。与东西厂的太监不同,这个九千岁是有用的太监,想想那些无法安睡的夜晚,说多了都是泪。 “您听我解释,我那是想与赵家姑娘划清界线,所以,正话反说,她是赵远志的庶女,赵远志一直都是勤国公府的一条狗,所以,我不乐意搭理她。”陈瑾初一顿胡诌。 叶扶苏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本座好糊弄?” 陈瑾初一转身,脸蛋擦过叶扶苏的嘴唇,本来想再编个理由出来,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她内心小鹿乱撞,叶扶苏白皙的脸上也飞了一抹红霞。 陈瑾初见叶扶苏害羞,急忙要下马,她一下马,就拉着叶扶苏的手,对着叶扶苏撒娇:“国师,我骑马累了,我要坐马车。宝宝要坐马车。” “你说什么?”叶扶苏皱眉。 陈瑾初继续撒娇:“国师,我想坐马车。” “后面一句?” “我累了。”陈瑾初试探着回忆了一下? “不是这句。” “宝宝想坐马车?”陈瑾初害羞了,老阿姨对小鲜肉撒娇,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谁的宝宝?谁是宝宝?” 陈瑾初道:“宝宝是我的自称,意思是,我是国师的宝宝!” 她这才明白,叶扶苏误会,大概以为她怀上了宝宝。 不管叶扶苏有多嫌弃,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她坐马车去了。 “国师怎么来了?”陈瑾初讨好地看着叶扶苏,“国师这段时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着怎么清减了许多?可是为了段风的事情?”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她,道:“司剑司画已回京八天了,你还在半道上。” “我是为了拖住沈诚舒的人,这样司画司剑返程就安全很多。”陈瑾初道。 叶扶苏一甩袖子,这一甩有些力道,但是还没大到能将陈瑾初抽翻在地的程度,陈瑾初就势往马车角落里一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国师,痛。” 叶扶苏知道她多少有演戏的成分,但就是狠不下心来,冷道:“滚上来。” 陈瑾初听完,急忙朝叶扶苏身边依偎过去,昂着精致的小脸道:“出来这么多天,见到国师,我这颗心总算落地了。” “哦?” “因为想念国师啊,不过,我自知不配,所以,这份心思只能藏起来。”陈瑾初道。 叶扶苏的大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会,道:“本座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又要逃了?” “国师是专门来接我的吗?”陈瑾初激动道,她是有点小激动,但是表现出来却是非常激动,喜形于色,单纯而知足。 “本座过来办事,顺道看你。”叶扶苏表情有些不自然。 陈瑾初笑道:“不管怎样,能在这里见到国师,我真是太开心了。最近好累,我能不能枕着国师的腿睡一会?” 也不管叶扶苏答应与否,陈瑾初已经躺下了,两只手还紧紧抓住叶扶苏的一只手。 陈瑾初兴许是累了,还真的躺着睡着了。 叶扶苏看着沉睡中的陈瑾初,心底生出一丝无奈的感慨,恐怕这世间也只有她敢在自己的膝盖上酣睡了,她竟这般信任自己吗? 然而,安宁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出了城,叶扶苏便感到一股杀气。 陈瑾初也感受到了,有了叶扶苏的功力,她警觉许多,有时她怀疑,是不是功力随主人,主人警觉多疑,所以,功力也就如此了? “我出去看看。若是有事,国师先走。”陈瑾初道。 为他出生入死的男人很多,这些人总是各有所求,但这话从一个柔弱少女的口中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叶扶苏伸手搂住她,道:“你歇着吧,本座缺的是为本座暖床的女人,不是为本座去死的女人。” “可是……”陈瑾初没多想,还有点开心,不考虑“暖床”的属性,至少这句话的含义是,他不希望她死。能活着,就该开心。 叶扶苏并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还有很多暗卫跟着,当然不需要陈瑾初去冲锋陷阵。 不用叶扶苏出手,几十个暗卫已经将埋伏在此的刺客绞杀得七零八落。 从打斗声来听,陈瑾初知道这些刺客的武功低微。 叶扶苏下车,如王者降临,气场异常强大,剩余的刺客中有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陈瑾初跟着下车,看见所谓的刺客,不过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手里的武器也都是镰刀锄头一类的东西。 叶扶苏冷漠地看了一眼,一挥手,那些暗卫举剑准备继续屠杀,陈瑾初却拦住了:“慢着!” “扶苏,这些人一看就是附近的百姓,为何要拦我们的马车,我们问清楚再杀也不迟。杀人容易,但民心难得。”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她:“本座不需要民心,这些蚁民能奈本座如何?” 陈瑾初这时顾不上说大道理,急道:“让我去问清楚好不好?” 叶扶苏回了马车,陈瑾初知道,他这是默认自己去管这件事。 057 国师满意否?(求首订、求月票) 陈瑾初道:“我看你们都是普通的百姓,蝼蚁尚且贪生,你们又何必以卵击石?不如和我说说,你们是受何人唆使?截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一条。” 一个中年汉子喊道:“死?我们不怕死!本就是鬼门关里跑出来的。狗官,有本事杀了我们!” 陈瑾初走到他们身边,道:“这可是一品大员,谋杀朝廷一品大员,要诛三族的。你们不怕死,难道家中就没有父母兄弟子女了吗?” 有人又喊道:“都饿死了!不要说三族,九族都找不出几个活人!” 陈瑾初道:“原来这样,你们先等等。” 她转身去了马车,从车前方取来了自己的包裹,里面有五香牛肉和香辣牛筋。 “瞧见了吗?牛肉,五香的,黄牛肉,老字号店铺里买的,那个店铺号称什么来着?飘香百里。想吃吗?”陈瑾初笑道。 领头的那个喊道:“休想用食物诱惑我们!” 还有人跟着叫唤:“谁知道有没有毒?” 陈瑾初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匕首,切了一块牛肉,一边吃一边笑:“香,非常香!” 她又冲马车那里招了招手:“把车上的干粮都给我拿来。” 车夫是个侍卫,没有叶扶苏的命令,他不敢贸然行动,叶扶苏在马车内淡淡道:“给她。” 陈瑾初接了包裹:“还有这里的烧饼、馒头、包子。你们如实和我说,我不但不杀你们,我还给你们吃的,有了这些吃的,你们又可以支撑好几天,说不定还能救一下家人。” 她拿了几个饼交给其中一人,笑道:“你尝尝香不香?” 那人犹豫了一下,猛然抢过去,狼吞虎咽起来,根本顾不上说话。 其余人有些心动,不停地流口水。 陈瑾初笑道:“要杀你们易如反掌,我何必浪费几个馒头?还有这牛肉,我买来自己吃的。” 这些人本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城府不深,加之他们饿了许多天,在食物的诱惑下,陈瑾初很快便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事实: 建安、云来等州连年干旱,庄稼颗粒无收,赋税又重,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听说,是国师为了敛财派自己的人前来赈灾,名为赈灾实则中饱私囊,将赈灾物资都收归己有,所以,赈灾三年,依然是颗粒无收,税赋却不减。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是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了,国师虽然雷霆手段,但从来都是对付贪官污吏、惩治的是那些忘恩负义之人,绝不是你们这些普通百姓。回去吧,朝廷会尽快派人来的,若是我来赈灾,你们能找到我的话,我再请你们吃牛肉。所以,你们要好好活着。” 一个少年问道:“真的请我们吃牛肉?” 陈瑾初笑道:“那必须的,君子重信,言必行。” 上了马车,陈瑾初给叶扶苏认真汇报了这件事,并加了自己的分析。 “所以,你认为是有人故意给本座泼脏水?” 陈瑾初道:“表面上看,这些人必然是受人鼓动,我们若是追查,查出幕后主使应该不难;这幕后之人连您都敢诬陷,想必不会是单纯的傻大胆,自然不会送个把柄给我们,所以,我猜测还有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有人要告诉我们,有人已经拿这里的灾情做文章并可能存在严重的徇私舞弊状况,” “那你以为是谁呢?” 除了沈诚舒,谁还敢与叶扶苏抗衡?但陈瑾初却道:“没有证据,我不敢乱猜。” “你觉得本座该如何做?” 要是换了别人,那肯定谦卑无比地推脱一番,但是,作为现代人,陈瑾初没想那么多:“我们当然是派人来赈灾,收获民心,让这些流言不攻自破,顺带查处徇私舞弊者,为百姓做主。” “这些都是愚民,他们的心意有何用?只要有人威逼利诱便会倒戈,本座只要够强,无惧。”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抓着他的手,撒娇道:“可是他们那么冤枉你,我难过,而且生气!明明国师不是这种人!” 叶扶苏反手握住陈瑾初的手,道:“你真这么想?” 陈瑾初点点头,道:“国师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让我真实获利的人,我没有出身、没有背景,也算不上聪明,资质更是一般,论姿色,若是国师愿意,可以找到比我美十倍甚至百倍的女子,但国师还是给了我宝贵且超级厉害的两成功力,让我衣食无忧地活下去。算起来,如同再生父母。” 嗯,先把帽子戴高高,然后再说自己的计划。 “嗯,你对自己如此清晰认知,本座欣慰。” “……”有一句粗口不知道当不当说? 叶扶苏闭目养神,陈瑾初狗腿地给他捏捏手,不要问手法从哪里学的,美容院去的次数多了,无师自通,按摩手法信手拈来。 “那国师派谁来赈灾呢?”陈瑾初问。 叶扶苏睁开眼,目光如炬,看着陈瑾初,吓得她一哆嗦。 “国师好凶。”陈瑾初委屈道。 叶扶苏手一抬,扯了一下陈瑾初的腰带,陈瑾初顺着那力道倒在了他的怀里,那好闻的冰梅气味扑面而来。 一张俊美无双的神颜近在咫尺,陈瑾初觉得自己亲一下就是占便宜,而且是大便宜,于是她腰身一动,主动勾了叶扶苏的脖子,在那冰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想给那几个人分牛肉吗?”叶扶苏问,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陈瑾初马上反应过来,他这是问自己是否愿意留在建安赈灾,当即笑道:“如果国师准许的话,我当然愿意。” 叶扶苏勾了勾嘴角,道:“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今晚若是让本座满意了,你可以留下来代本座处理赈灾的事情。” 陈瑾初道:“真的?那我一定好好努力。” 叶扶苏垂下眸子,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晚上,陈瑾初宿在了云来城的一处院子里,应该是叶扶苏的私产。 为了求得赈灾的差事,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甜言蜜语也说了几箩筐。 按照叶扶苏状态来判断,她认为他应该是满意的,于是,很自信地问了一句:“国师,那我可以留下来赈灾吗?” 叶扶苏冷道:“本座不满意。” 陈瑾初愣住了,愤怒了,想发作,想破口大骂,最后一丝理性让她认清到现实,一抬头,就是妩媚一笑:“我改。” 叶扶苏看着某人由一只炸毛的狮子变成乖顺小猫这中间的层层变化,心中想笑,一伸手,将陈瑾初拉到在自己怀里,道:“再睡一会。” 陈瑾初哪有心情去睡,心里想的是,这种以色侍人的日子太憋屈了,一定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并脱离这种生活! 叶扶苏道:“你的意念太强了,本座都感受到了,想强大没错,但是,想比本座厉害,难度不小。” 陈瑾初吓得一身冷汗。 如果说前面两次叶扶苏看透她心里所想可能是察言观色又或者试探的话,那这次完全不同,,她可是背对着她的,叶扶苏根本不可能察言观色,如果是说试探,那也太准确了! 离得近,就会读心术? “华夏大陆的术士会读心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叶扶苏嗤之以鼻,满嘴的嫌弃,但口气很轻松,听起来心情不错。 陈瑾初急忙转身,笑道:“我不过是想强大了好为国师分忧,毕竟承了国师两成功力,我想让它发挥最大效用,以后我就是国师手里的一把刀。” 然而,某人并没有一把刀的自觉,藕臂环着叶扶苏精瘦的腰身,嘴里说着“抱着国师才能睡得安心。” 第二天一早,陈瑾初醒来的时候,叶扶苏不在,床头放了一套女装。 陈瑾初穿好衣服,出门四下看了看,院子很大,却不见一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仆人才问清叶扶苏在哪。 等她走到那里,司画已经在了。 “早上好。” 司画没搭理她。 陈瑾初心里骂着这死孩子不懂事,嘴上还得挂着笑:“国师在里面?” 司画冷道:“主子打坐,不喜外人打扰。” 呵,老子是外人?你信不信我给你当主母?陈瑾初想着叶扶苏的冷酷无情、腹黑狡诈,急忙摇头,不,是我肤浅无知了,你主母这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国师有没有用早膳?” “你听不懂人话?主子不喜打扰。” 陈瑾初点点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她正在啃包子的时候,叶扶苏出来了。 “本座决定留下来赈灾,你也留下来伺候吧。” 陈瑾初心说,我原本想留下来赈灾,并不是我想赈灾,而是我不想在你身边……但是,这个念头她想到一半就打消了,她猛然想起,叶扶苏会读心术。 “说说你的打算。”叶扶苏把陈瑾初叫到了书房。 陈瑾初道:“国师,您会祈雨吗?” 叶扶苏抬头,冷冷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是这样想的,《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都会祈雨,在这华夏大陆,有很多秘术门派,修习得法者多有大能,一流的秘术师呼风唤雨也不是不可能。 叶扶苏的眼光让她害怕,她急忙解释:“您能推断出何时下雨也行啊。”观天象这种事,按照她的理解,是国师的份内之事。 “能推断何时下雨,很多大能秘术师都能做到。”叶扶苏淡淡道,显然是猜到了陈瑾初心里所想。 陈瑾初哑然,她原本是想让叶扶苏推断出一个下雨的时间,在那天走一遭祈雨的形式,借此收买人心。 叶扶苏最后惨败,绝非本领不如沈诚舒,而是叶扶苏失了人心,得罪了太多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让沈诚舒团结了很多人……又想远了,当务之急还是抓紧赈灾。 “那我先去城里巡视一番,把所见所闻汇总成册,汇报给您。”陈瑾初道。 两世活了几十年,陈瑾初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几处古井前面拍着长长的队伍,有人守在那里收钱,而且是暴利高价;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很多铺子的招牌、窗棂上都堆着厚厚的黄土。 城里原本有一条人工渠,那干涸见底的状态让人绝望,至于城外的土地,已经干得裂了口子,寸草不生了。 陈瑾初看完这些,心情沉重,想着,现在南水北调也来不及,只能先运粮,再免除这里百姓的赋税,同时派人去搜寻附近三城的隐流。 回到宅子的时候,已是晚上,陈瑾初闷闷不乐,但还是回了房间,将白天的所见所闻写出来,然后去书房寻叶扶苏。 叶扶苏看了她写的手札,没有说话。 “国师,我认为现在可以从周边的州县征调粮食,鼓励乡绅富户捐粮捐钱。同时,派人打击城内占井售卖的行为。”陈瑾初道。 叶扶苏皱眉,这个女人是越来越大胆了,明着是提建议,实则是对他指手画脚。 他想发作,找个事情借机发落了她,好让她长些记性,但是,偏偏她又与自己想到了一起;而且,看着她风尘仆仆,脸上的风沙还没洗去,眼神里俱是疲惫之色,他又不忍心。 不忍心,这是一种让叶扶苏非常排斥的情绪,他当即挥挥手,示意陈瑾初出去。 叶扶苏晚上没过来,陈瑾初先是不安了一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但实在太累了,白天马不停蹄地跑了十余个地方,简单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床时,就看见了司画。 “怎么有这么懒的女人呢,太阳都照屁股了,还在那里睡呢,跟猪一样。”司画也是刻薄的主儿。 陈瑾初回击:“有些男人年纪不大,偏偏嘴碎人贱,一大早聒噪,都是给国师办事的,你哪来的自信,时不时刺我几句?我以为上次让你先回,帮你吸引火力,能让你这种人心怀感恩,好歹说话收敛一下刻薄,你说你怎么那么欠呢!” 她不喜欢撕逼,但是,撕逼没输过! 司画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番抢白,骂不过,就开打吧! 陈瑾初也没有怕的,见他抽了剑,冷笑道:“你只要承认自己不如女人,我就空手,你可以用剑。” 是时候教训一下这臭小子了! 司画将剑一抛,正好扎进了假山中。 058 祈雨 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司画有完整的招式,陈瑾初内力浑厚又身形灵活,虽没有固定的武功招式,却也和司画打了个平手。 “住手!”一声低喝,司画的手被人抓住了,陈瑾初趁着他被人抓住,上去就是一巴掌。 司画被打,跳脚大骂:“臭丫头,竟然偷袭!” 他脸上已然有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来人正是司书。 司书看了一眼二人,冷道:“胡闹,主子来了!内讧,是等着主子揭了你们的皮吗?” 司画见了叶扶苏急忙拜下来,陈瑾初也深深鞠了一躬。 “有一批物资到了,你们跟我走,去监督当地官府分粮;还有其他事情,主子命我们便宜行事。”司书道。 陈瑾初道:“是。” 司画再不情愿也绝不敢违抗叶扶苏的命令,急忙道:“是。” 陈瑾初跑到叶扶苏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看着他,眼里有欢喜有期待,最后说了一句:“国师真是好人。” 叶扶苏轻哼一声,好人么? 这个词离自己太遥远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好人卡。 陈瑾初与司书分工,,一人负责清点,一人负责监督官府分派。 司书道:“我们只是暂时过来支援,主子的奏表已送到宫里,不日便会派人过来,我们只需要协助。” 陈瑾初道:“有国师坐镇,何须别人过来置喙?” 司书笑道:“你这话有道理。” 陈瑾初道:“最主要的是有水源,要朝廷派一些地质能人,来探水源,然后打水井。”没有水源,这些人拿了粮食也很难活下去。 司书道:“嗯,这一点也很重要,我们晚上就和主子请示。” 二人搭配得很有默契,一天奔走于多个地方和府衙,根本顾不上吃饭,午饭只啃了三个牛肉烧饼,喝了一碗牛肉汤。 “你忍耐力很好,胃口也不错。”司书笑道。 陈瑾初心说,那必须可以,穿书前可是法律民工,又要动脑子又要出体力,忍耐力自然不若。 司画因为对陈瑾初有意见,独自行动,带人去整治那些霸井的地头蛇,心中有气,没少对那些人撒气,不等士兵出手,他上去先是一通打。 忙了一整天,陈瑾初没洗澡,跳到床上原本是想着歇一会,结果沉沉睡过去,叶扶苏中间来过,看她睡得正香,在屋内坐了一会,看了陈瑾初书桌上写的手札。 她还画了一个打井的图,上面用狼毫小笔标注了几组数据。 陈瑾初虽然疲乏,却也在睡梦中感受到了异常,正要醒过来,叶扶苏手一挥,她又沉沉睡去。 当然,陈瑾初并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了,又要感慨自己是陈.弱鸡.瑾初了。 陈瑾初连轴转地忙了几天,每天在建安、云来、玉州三个州来回奔波,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每天脏兮兮的回到宅子。 她还想着,要和叶扶苏商量一下,组织一些衙役和百姓把人工渠都重新修整一下,最后再延伸,要接到护城河那里,以后连贯起来,可以引导其他地方的水源。 她大大咧咧地躺在椅子,啃着红枣,叶扶苏进来了,看见她灰头灰脸,头发也很凌乱,一身月白色的男款长袍已经灰蒙蒙的,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 “你的本职是伺候本座,本末倒置,你是活够了吗?”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起身,道:“哦,可我并不是国师的奴婢……”最多算是个床|伴吧。 叶扶苏冷道:“你得了本座两成功力,本座不介意将它取回。” 行,怕了! “本座喜洁,去洗洗。” 陈瑾初心道,本人也喜洁啊,不是水不足嘛,每天那点水不是给您老人家做饭就是让您老人家沐浴,还要留着水给您老人家泡茶,谁敢用? 叶扶苏眉头一皱,陈瑾初跑得和兔子一样快。 泡了个热水澡,太幸福了。 “给本座试试这茶水烫不烫?”叶扶苏面无表情。 陈瑾初尝了一口,是上等的雀舌,甘爽清香。 “水温正好。”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尝了一口,道:“都冷了,你竟然说正好?你自己喝。” 陈瑾初继续喝着雀舌,水温刚好,正好出茶香的时候。 叶扶苏抬头:“好喝吗?” 陈瑾初点点头:“好喝。国师不会是专门请我喝茶吧?” 叶扶苏被拆穿了,脸上有些不自然,冷道:“出去。” 陈瑾初撇撇嘴,不过,她对叶扶苏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适应度很高了,难得不用在他身边承受低气压模式,自然是乐得走。 “这些茶水你都喝过了,本座有洁癖,拿走!”叶扶苏道。 呵,亲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有洁癖呢! 到了晚间,桌子上有几道大菜,还有陈瑾初爱吃的红烧牛肉、蒜香排骨。叶扶苏向来吃得少,所以,这些东西就便宜了她。 这具身体到底年轻,美美吃了一顿,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就恢复了状态。 这边有人给叶扶苏汇报陈瑾初的行踪:她花了点钱,专门找了几个说书人夸赞国师赈灾的功德,在救助灾民的时候,还总是言明是受了国师的指派。 “奴才听到她和司书大人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国师既然做了好事就不能不留名。”那人道。 叶扶苏冷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奴才隔得有些远,隐约听到这些,具体还要与司书大人核实一下。” “她最近和司书走得很近吗?” 那人问题听得很清楚,却不明白叶扶苏什么意思。 叶扶苏道:“下去吧,最近不用跟了。” 经陈瑾初这么一宣传,三个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是国师亲自带人来赈灾了,因为叶扶苏亲自坐镇,当地的官员不敢怠慢,有个别藏奸的,叶扶苏已经命人先斩后奏以儆效尤了。 “贵人,还记得我们不?”几个灰头灰脸、衣着褴褛的人穿过人群,走到陈瑾初的面前。 陈瑾初道:“你们是?” “您说,如果您来赈灾,我们活着找到您,就有牛肉给我们吃的。” 上次受蛊惑截杀叶扶苏的幸存流民还真找到这里了! 陈瑾初笑道:“好!不过,我这牛肉可不会白给,你们先去那边排队,领到馒头后到那里,对,就那个院子前候着,我忙完了去找你们,要给你们派点活,有工钱的那种。” “我们不要工钱,有口饭吃就行。”毕竟现在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陈瑾初笑道:“行,过去排队吧。” 陈瑾初正忙得不可开交,人群里一阵骚动:“国师!国师来了!” “啊,国师!国师来救活我们了!” “国师大人!”有人激动地喊着。 “没想到国师会来我们这个地方!” 叶扶苏皱皱眉,他见多了谄媚和恭敬,也见过很多迫于他的气场、见了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人,他眼中没有黎民,他是奸臣;他心中也无百姓,他是恶人。 他只需要强大就可以了。 他坐在敞篷的马车中,衣着华贵,明明仪态万千却气场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抬眼就看见陈瑾初,脏兮兮地站在人群里,手里还拿着一个本子,脸上灰扑扑的,眼睛却黑亮有神,因为出汗,碎发沾在额头上。 他冲陈瑾初招了招手,陈瑾初放下笔,跑过去。 “给国师大人请安,您找我?”她深深地作揖,平时“无礼”倒也无所谓,但在众人面前一定要给足这尊大佛面子。 叶扶苏点点头,道:“你这一粥一饭能救得了多少人?” 陈瑾初道:“救一人算一人吧,能力如此。我今天想着,是不是要向其他没有灾情的州府输送一些流民过去?” 叶扶苏道:“难。土地最稀缺。” 陈瑾初点点头,继而笑道:“国师大人为何来这里?”还穿得这般华丽,好招摇! “本座打算祈雨,就在这两日。” 陈瑾初愣了片刻,问:“真的?” 叶扶苏轻轻投给她一个眼神,虽然谈不上凌厉,但也是足以敲打到灵魂里,于是她急忙道:“好,我这就安排。” “各位乡民,请大家起身让国师先行,国师还有要事在身。另外,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国师要给大家祈雨!” 祈雨? 众人立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国师天纵奇才,修为高深,可以与天对话,但祈雨很耗心神和功力,甚至会损耗寿元,国师为了我们三州的百姓,鞠躬尽瘁,不求回报,我们要谢谢国师!”陈瑾初大声道。 并不是她要给叶扶苏做托儿,而是她信任叶扶苏。 叶扶苏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叶扶苏也不屑于沽名钓誉,他既然主动告诉自己他要祈雨,那一定会祈雨且能祈雨成功。 众人听罢,跪成一片,喊声震天:“谢谢国师!谢谢国师!” 叶扶苏觉得陈瑾初这样很幼稚,但是,这种感觉又不坏。 司画在一旁,看见叶扶苏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在以往,叶扶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因为这些蚁民不配看到他。 “让厨房准备蒜香排骨。” 司画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是给陈瑾初准备的,叶扶苏祭祀祈祷要吃素,他已经吃了几天素了,而且他口味向来清淡,根本不会食用葱蒜一类的食材。 看来,他下次真的要对那个女人客气些了。 陈瑾初知道叶扶苏要祈雨,破天荒没有忙到天黑,吃好了午饭,给那几个流民以及衙役布置了任务,便匆匆回到宅子,兴冲冲地去书房找叶扶苏。 司画照样守在书房门口。 陈瑾初看见司画,扭头就想走。 司画却在背后喊道:“主子在画符,你可以进去研墨。” 陈瑾初扭头看着司画,嚯,死小子这是开窍不为难我了,还是想算计我?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传来叶扶苏清润的声音:“进来。” “是我,国师。”陈瑾初道,她以为叶扶苏叫得是司画。 叶扶苏一脸嫌弃,道:“叫得就是你!” 陈瑾初进了门,很殷勤地研墨。 “国师是真的要祈雨吗?那我们都要准备些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祈雨?怎么祈雨?”关于祈雨,她真的有十万个为什么。 她最想问的是:“是真的向上天祈雨的玄学还是糊弄百姓的迷信?”当然,狗头保命,这样的问题,她是不敢直接问的。 叶扶苏在画符,明晃晃的黄色,陈瑾初知道,这是敬神之用。 “你若再不闭嘴,本座就点了你的穴道。”叶扶苏道。 按照陈瑾初的设想,这种大规模的祈雨祭祀仪式少说也要准备个十天八天,没想到的是叶扶苏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准备好了祭祀所用之物。 叶扶苏沐浴焚香,穿了一身雪白法袍,眉心处有一抹嫣红,披头散发,陈瑾初离得近看得真切,那鸦发飞扬之间给他平添了魅惑和神秘。 除了百姓,还有建安、云来、玉州三城的大小官员、城防军、国师府的众多护卫,黑压压地跪在那里,气势壮丽无比。 已接近中秋,天气可以用“秋高气爽”来形容,也正因为秋高气爽,所以,晴空万里,阳光灿烂,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不要说下雨了,连片乌云都没起。 叶扶苏进行的是雩祭,陈瑾初在书中看到过,这是传自殷商时期的求雨祭祀,先秦六经之一的《礼》曾记录:“雩祭,祭水旱也,故有雩礼”。 《论语》中也提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有“迎神”、“奠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彻馔”、“送神”、“望燎”和“祭毕”等步骤。 等叶扶苏进行到“初献”也就是“读祝”的时候,原本澄净的蓝天忽然云彩厚重昏暗起来,接着乌云密布,然后就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飓风过处,冷意无比。 接着就是电闪雷鸣。 众人欣喜地望向天空,呼道:“下雨了,要下雨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下吧!快下雨吧!” 他们拼命地在地上磕头。 电闪雷鸣一出现,陈瑾初心里紧张无比:“糟糕!”叶扶苏从小留下的心理阴影,不知道会不会当众暴露。 她朝祭台上看过去,叶扶苏浑身微微颤抖,双手抱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瑾初犹豫不决:古代人的封建迷信是深入骨髓的,祭祀这种事向来不让女人参与,认为女人属阴,若女人参与是对神明的不敬,她若是上去,祈雨成功还好说,若是最后没有下雨,必定认为她破坏祭祀,要被这些人打死的。 但她若是不上去,叶扶苏这种状态恐怕不能坚持太久。 057 她披着电石火花而来 叶扶苏双手抱着脑袋,跪了下来,众人以为这只是祭祀仪式的一种,连国师都跪下了,他们更加虔诚地磕头,陈瑾初站在祭台边上清晰听到台下咕咚作响。 陈瑾初顾不得许多,心里紧张,但却故作高贵的状态,在电闪雷鸣之中,从容地走上祭台,每一步都带着虔诚和神圣。 众人不解,但是,见陈瑾初这个状态也不敢随意打断,万一这是祭祀的一个环节呢?万一她是祭品呢?毕竟自古以来,用美少女做祭品的祭祀活动比比皆是。不仅如此,她那从容不迫、高贵虔诚的状态也震慑了他们。 陈瑾初走到叶扶苏跟前,轻唤了一声:“扶苏,别怕,我在这里。” 在叶扶苏的眼中,她是于万人之中,披着电石火花而来,而且是为他而来。 自从父母离世、家破国亡,他的心已死了。 十几年了,就在这一瞬,就在她说“扶苏,别怕,我在这里”的一刹那,他陈年冰封的心忽然裂开一道细纹。 陈瑾初接过叶扶苏手里的拂尘,仰天望去,对众人鞠躬。 这时,雷声渐小,闪电已遁,原先密布的乌云也有散去的迹象。 陈瑾初慌了,这是什么情况?真的这么神奇?因为主祷人下场,祈雨祭祀就失效了? 人群里开始出现骚动。 有人起身骂道:“是她,她在破坏祈雨祭祀!一定是这个女人!是她触怒了天神!” “把她轰下来,打死她,打死这个女人!” “妖女,贱人,竟然要破坏祭祀!” “打死她,用她给天神献祭,让她给天神赔罪!” 有些官员也按捺不住,不过,忌惮叶扶苏,不敢贸然上前,所以,干脆在一旁看热闹。 人群中有人喊:“你们有没有良心?陈姑娘帮助我们很多,没有她,我们很多人早就饿死了!” “对,是她帮助了我们!” 前排已经有人冲了上来,陈瑾初心中很是慌张,她一边将叶扶苏护在身后,一边想着若是这些人冲上来,她就带着叶扶苏走。 叶扶苏见状,冷道:“找死!” 这时一声巨响,“咔嚓”,如山崩地裂。 那几个冲上来的人突然倒地。 陈瑾初猛然回头,看见叶扶苏的手势和眼里的杀气,知道这几个人是他击毙的。 众人一看那几人倒下,像是被雷劈了,以为这是天意,瞬间安静起来,还有人喊着“天神怒了!天神怒了!” 天空又是雷声大作,散去的乌云又继续聚拢,一道光线射下来,太阳在云头里若隐若现,如同滴血一般嫣红,像是天空裂了一道大口子。 这一刻,陈瑾初落泪了,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灾民,这就是她不分早晚不顾辛劳为之奔走的百姓,这就是她奉上数万碗粥的乡民……一片善心喂了刍狗! 任何一点蝇头微利都能让他们为之反目成仇?这些人果真只配被愚弄吗? 陈瑾初心里好恨! 司画这时飞到祭台前面:“谁要是胆敢往前一步,破坏祭祀,杀无赦!” “天上的神仙,若您们真的能听见大家的心声、听见我的祈祷,请下雨吧。也许他们无知、贪婪,但罪不至死,三年了,没有雨水,他们无法存活。救救这里的十几万黎民吧。”陈瑾初心中默念,受了几十年无神论教育,此刻却在绝望中生出无端的期盼来。 眼皮上突然多了一丝凉凉的东西,有东西打在她的右眼上。 一滴,两滴…… 是雨水。 底下的百姓和官员沸腾了:“下雨了!下雨了!” 陈瑾初喜极而泣。 她转身看着叶扶苏,笑得很灿烂,也哭得很伤心,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像是在人间与鬼界走了一遭,天使与恶魔,堕落也只是一瞬间。 “你看清这些蚁民的真面目了,以后还会这么一厢情愿吗?”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听了这话更加心酸,雨越下越大,不知道是雨水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 众人在雨水中欢呼、叫喊,又对着上天和叶扶苏跪拜,就连陈瑾初也成了他们口中的“神女”——真是讽刺,一炷香之前,她还是“妖女”。 叶扶苏眼如刀锋,冷冷地看着这群人,拉着陈瑾初直接从人群中飞过去,司画等人早已将马车安置好。 一进马车,叶扶苏就捂着胸口,一只泛白的手握在扶手上,微微颤抖。 陈瑾初道:“你、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一边问,一边想用袖子给叶扶苏擦擦身上的雨水,他那鸦发被雨水浇湿,一缕一缕地披在肩头、胸前,加上他那微微颤抖的样子,充满了病态美。 陈瑾初抬起手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水。 叶扶苏冷道:“回府后,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见我。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声张。” 陈瑾初想也不想,道:“好。” 叶扶苏身体微微下沉,一口鲜血喷出来。 原来叶扶苏损耗过多,已有内伤。 她急忙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叶扶苏嘴角的血迹拭去。 “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睡一会。”陈瑾初温柔道,叶扶苏很顺从地将头靠在她的肩头,这样温柔顺从的叶扶苏,陈瑾初第一次见到。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多好啊,姐姐就当养个小奶狗,打工给你买好吃的呀!”陈瑾初轻笑道。 “司画,你再快点。”陈瑾初道。 “好!驾!”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叶扶苏如往常一样冰冷高贵。 “本座不想见任何人,你们在外面守着,有她进来伺候即可。”叶扶苏冷道。 司画道:“是,主子。” “让人送几块干净的面巾、几壶热水到国师的卧房,越快越好。” 陈瑾初跟在叶扶苏后面进了卧房,面巾和热水一送到,陈瑾初赶紧拴好门。 “你现在浑身冰冷,要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她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去扒叶扶苏的衣服,叶扶苏没有反对,也可能是没力气反对,脸色苍白,气息紊乱,还有些晃晃悠悠,由着她折腾。 古代的衣服本就繁杂,这种法袍更是做工繁复,真的难到陈瑾初了。 眼看着叶扶苏撑不住了,又不能让他这么湿漉漉地躺着,干脆撕吧! 陈瑾初感受了一把暴力美学的酷炫,脱到只剩裤衩了,道:“你要是能动,自己来?” 叶扶苏虚弱道:“你没见过?” 呵!陈瑾初一咬牙,全给他扒了下来,又急忙拿了干净的面巾帮他身上擦了擦,扔给他一套中衣:“快穿上。” 叶扶苏胡乱穿了衣服,往后仰倒,陈瑾初眼明手快,拉了一把,将他拖上床,盖好被子。 等陈瑾初到偏室换好干净的衣物,回到主卧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弱苍白的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 就是她当初“捡到”的病弱少年。 “你、你又变身了?”陈瑾初有些紧张,这不是男频权谋文么,没说是玄幻修仙啊,这变身是怎么回事? 叶扶苏已无须在她面前隐藏身份,自然就没了第一次见她时那种病弱安静、也不需要刻意表现出简单纯净,冷道:“本座受损过大,功力锐减,所以,才变回少年模样。” 陈瑾初道:“您变回少年模样,其实是为了自保。如果有人知道您损耗过大,很可能想对您先下手为强,但是,却很难想到您现在是少年模样;另外,您身体变小后,可能会节省一些能量或重新激发少年的潜力。” 叶扶苏淡漠道:“差不多吧。” 陈瑾初道:“大概多久能恢复?” “你把臭宝召唤回来。”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我怎么召唤?它不是你的灵宠吗?”哦,确切地说,它不是你“行走的血包”吗?这次估计又是要喝它的心头血。 陈瑾初不乐意:“我没那个能力。” 臭宝虽然不仁,但她不能和一只朏朏一般见识,她不能不义。 “你饮过它的心头血,你能感应到的,你在内心里试着呼唤它。”他开始打坐调息。 “……” 陈瑾初凝神聚气,在意念中试着联络臭宝。 “没反应……”陈瑾初有些丧气。 叶扶苏有些恨铁不成钢:“它就算感应到了,也无法瞬间来到这里,你且耐心。” 一个时辰后,臭宝回来了,身上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 臭宝喵呜一声,放下嘴里的一株似花似草的植物,委屈巴巴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抬眼看着那植物,道:“你既然找到了玉龙草,还算有用,好好养着,等本座恢复了,有赏。” 臭宝原本耷拉的小脑袋瞬间高傲地昂起来,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光芒,简直能闪瞎陈瑾初的狗眼。 陈瑾初笑道:“臭宝,我现在明白了,你也是贱命一条,人家只是不要喝你的心头血,给你画了个大饼,你就欢欣鼓舞成这样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臭宝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跳到一旁的桌子上舔伤口去了。 “你呀,看人下菜,也只敢对我这么凶了!还拿屁股对我!” 叶扶苏抛给她一瓶药:“给它用上,它中毒了。处理的时候,自己小心。” 原本屁股朝着陈瑾初的臭宝一听叶扶苏发话,当即跳过来,又是星星眼,看得陈瑾初直摇头:无药可救。 陈瑾初给臭宝涂药的时候,发现它身上有两处骨折,多处破损的皮肉已经发黑,还透着一股腥臭味。 “你是中了蛇毒?” 臭宝喵呜一声,点点头。 “我给你清理蛇毒,可能有点疼,忍耐一下。”陈瑾初道,她剪去伤口附近的长毛,又用棉签沾了药液进行消毒,已经腐烂的地方也用匕首刮了下来。 陈瑾初守着叶扶苏和臭宝在房内呆了两天两夜,外面的雨就下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里,每天三餐及两点都是送到房内的,就连个人清理工作也是在偏房内进行。 “本座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能吃呢?”几乎是从早吃到晚。 臭宝的肚子已经圆滚滚了,吃完就去打盹,陈瑾初觉得自己比它强,好歹好做点运动的。 “我有做运动的。”陈瑾初笑道。 “五十步笑百步。”叶扶苏嗤之以鼻。 陈瑾初道:“我在房内可是为了守护国师。再说,女孩子吃零食很正常。”要是可以选择,她更愿意跑出去淋雨,好歹外头海阔天空,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她实在不喜的很。 “用吃东西的方式?” 陈瑾初正要接话,外头传来敲门声,她走到门前,问:“何事?” “启禀主子,朝廷派遣的赈灾巡察使到了,宁王率刑部、吏部侍郎以及户部巡官一同前来,名义上是犒劳赈灾官员。”是司书的声音。 陈瑾初心里一惊,宁王,萧景宁来了吗? “他们何时到?” 司书道:“文书上说明日能到,按探子来报,今天傍晚之前能到。” 按照原文的记载,萧景宁是另一个反派大佬,表面病弱柔美,是个闲散王爷,实则疯批残忍。 陈瑾初看书的时候,很坚定地认为萧景宁这个角色塑造得很成功,他下线的时候,评论区炸了,因为萧景宁的人设是美强惨!又是高颜值!圈了很多亲妈粉和颜粉。 曾经一度,叶扶苏、萧景宁、沈诚舒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 现在故事的走向已经发生变化,比如,叶扶苏失了童子身,两成功力给了她,叶扶苏在书中并未来建安城参加抗旱赈灾,现在不但出现在建安城,还祈雨成功……也许,因为她的出现,一切都在悄悄变化。 “又发呆?”叶扶苏皱眉。 陈瑾初道:“宁王来了,说是代陛下犒劳赈灾官员的。” 叶扶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瑾初,明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但那眼神却如深潭幽波,不怒自威,只要对视一眼便能摄人心弦。 “何时到?”叶扶苏问。 陈瑾初道:“今晚之前。” 叶扶苏道:“知道了。” 陈瑾初问:“国师何时能恢复?” 叶扶苏道:“你先出去吧,之前做什么,照旧即可。” 陈瑾初出门换了身衣裳,还是男装,看见司书守在大门处,像是在等她。 “你和我说实话,主子的身体怎么了?” 陈瑾初满不在乎道:“很好,能吃能睡,龙精虎猛。” 司书微微一叹气,道:“祈雨是逆天而行,必定损耗极大,你说得我不信。” 陈瑾初看了一眼司书,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060 萧景宁上线 她看了一眼司书,他的流星剑并未别在腰间,以前见他,是从不离身的,据说这流星剑也是天下闻名的宝剑之一,是叶扶苏所赐,所以,他格外珍爱。 而且,叶扶苏的情况,司书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全情,但总能猜出个大概,何况,以国师府的规矩,他不可能来打听叶扶苏的事情。 “你这是才回来?”陈瑾初问。 “嗯?”司书不明白。 陈瑾初笑道:“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先进屋换件衣裳,免得着凉,我前几天就是因为淋雨得了风寒,一直卧床歇着呢。” 司书“哦”了一声,又急忙道:“不用,我等一下还要出门。男人,没那么娇气。” 陈瑾初笑道:“要么你直接去看看,国师勤勉非常,这会肯定在书房处理文书。” 司书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好,主子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陈瑾初笑道:“你要去哪里?” “主子之前让我去玉州看看。” “一起,我正好也要去玉州。”陈瑾初笑道,“与你一起办事比较愉快。” 司书道:“但主子是命我一个人前往。” 陈瑾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我先走一步。” 然而,陈瑾初并未走远,而是折回了院子,找到司画:“司书什么时候离开的?” 司画冷道:“昨天出门办事,就没回来过。” 陈瑾初道:“糟了!我要进去见国师。” 见了叶扶苏,她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告知叶扶苏。 叶扶苏淡淡:“还不算笨。” “……”我从来就不笨好吧? 陈瑾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扶苏道:“一切如常。” 既然叶扶苏这般笃定,陈瑾初也不好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脆出门找吃的了,继续赈灾,她没那个心劲了,当初在祭台那些人是怎么对她的,永生不忘,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这种人,哪里值得她再去劳心费神! 外头下着毛毛雨,陈瑾初撑了一把伞,朝街上走去。 破败的建安城,因为雨水的冲刷多了几分清新,明明已是秋天,却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感觉,家家户户都在门口、院子里摆了瓶瓶罐罐的容器来接雨水,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打在水缸里,叮咚作响。 街面上多了些行人,大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畅快又万般感慨的状态让陈瑾初想到了一个词:劫后余生。 如果没有祭祀台上的那一幕,她大概也会宽慰又幸福地笑着吧。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陈瑾初没有回头,只是本能地往边上靠了靠,好把主道让出来。 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如此失魂落魄,小爷看着都心疼,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一身湖蓝长袍的卫昭坐在马车里,此刻正用玉骨扇支起窗帘,冲陈瑾初灿然一笑。 “怎么哪里都有你卫大公子的身影?”陈瑾初道。 她那天将鸡血石送给卫昭,在此之前,她看了、摸了,然后中毒了;卫昭也看了、摸了,不可能不中毒,既然他也中毒了,以他的狡黠和聪明,岂会想不到她中毒了? 一个多月,都没来问候一下,可见在他卫昭的眼中,自己也算不得朋友。 “哟,这是怎么了?小爷没欠过你银子啊?还是说,陈姑娘攀上了国师这根高枝就看不上卫某人了?”卫昭笑道,但眼里毫无笑意。 陈瑾初道:“是啊。卫公子可以走了,别挡路。” 卫昭放下窗帘,没多会,又支起来,敛了敛脾气,温和地笑着,道:“和我置什么气?上车,带你去喝茶。” 陈瑾初一见那笑脸,还真是不忍心继续刺他,道:“国师给我安排了活,我若擅离职守,后果是什么你也猜得到,喝茶这般惬意的事情还是卫公子独享吧,不过,这建安城可能找不到什么能符合卫公子一贯生活品质标准的茶馆。” “又刺我!行,你不去喝茶,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总行了吧?” 他见陈瑾初还在犹豫,道:“上来吧,很多好吃的,小爷从京城一路买到这里,肯定有你喜欢的。”说着,他一转身拿出几块糕点。 “你这是逗孩子呢?”陈瑾初嗤之以鼻,但下一秒就对自己嗤之以鼻了,因为她为了那口吃的,还真上了马车。 …… 云来城的驿馆内,最靠里的一间是驿馆最好的房间,向阳、安静、又宽敞,里面的布置也讲究中透着精致。 这样的房间自然是留给尊贵的住客。 一个人躺在软塌上,若是看背影,风致无限,那长长的头发如泼墨一般恣意地披散在肩头和腰身。 看脸,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而且是那种精致的好看。 但他脸色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只是浅浅的红色。 他一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王爷,属下去了叶扶苏的住所,易容成叶扶苏四大侍从之一的司书,问了那个女人,她说叶扶苏一切正常,龙精虎猛。因为怕暴露行踪,属下没敢进到院子里探查。”那人道,他顶着一张与司书一模一样的脸。 萧景宁道:“你是怕进到院子里惊动了叶扶苏,若叶扶苏没有伤的话,会直接要了你的小命吧?” 他声音不大,虚弱中透着动听,但是,无论是虚弱还是动听,都不足以掩盖其中的威严和阴狠。 “属下的命是王爷的,为王爷万死不辞。”那人急忙道,头上已经吓得冒出了汗。 萧景宁身子微微前倾,已经有美貌的小厮上前扶起了他。 “罢了。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可探查清楚了?”那个女人他注意到了,当初大殿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没有那件事,就凭她是沈诚舒的女人又在叶扶苏身边近身伺候这一点,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她原本是林州利江县一户农户的女儿,被父亲卖给夏楠笙做死契婢女,夏楠笙给她喂了合欢蛊然后送给沈诚舒当了暖床的丫鬟——”他还未汇报完,就被打断了。 “挑后面有用的说。”萧景宁道。 那人急忙道:“是,王爷!” “她后来被叶扶苏从武陵郡带回京城,为了她,叶扶苏不惜对百里星曜动手,还派人惩罚了百里星曜的胞妹。接着就是京城人尽皆知的大殿测验之事。属下探听到,这个女人在国师府异常受宠,叶扶苏对她很特别,经常与叶扶苏同桌而食,并让她贴身伺候。”那人道。 “这是属下派人调查到的全部信息。”那人捧上一份手札。 萧景宁打开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有趣,实在有趣的很。” 他本以为叶扶苏不食人间烟火,无懈可击,原来叶扶苏也有七情六欲。 “想办法安排一下,让本王见见这个女人,偶遇的那种。”萧景宁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再说卫昭这边,载着陈瑾初,马车行的很慢,晃晃悠悠半天,也不过是走了两条街。这一路上,陈瑾初知道卫昭就是此次的户部巡官,与宁王一起来巡察赈灾之事的。 “和小爷说说,为何闷闷不乐?”卫昭递给陈瑾初一块枣泥酥。 陈瑾初接过来,默默吃了,还是不想说话。 “我哪里做得不好?值得你这么给我甩脸子?我会伤心的。”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了,心道:“不愧是海王,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温柔、没有架子,优秀!” “我对您卫大公子没有任何意见,您也没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好。”陈瑾初笑道,“停车吧,东西我吃了,这几包我带走了,谢谢卫大公子精准扶贫。”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爽快,还新鲜。真不和我去用膳?”卫昭笑道。 陈瑾初摇摇头。 卫昭道:“你若跟我去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么?陈瑾初想了想,也许她不该迁怒于卫昭,有误解也说不定,于是问:“有个问题我很想问你,那天夏楠笙给我的鸡血石你也碰了,你后面发现异常了吗?” 卫昭笑道:“那你就要跟我一起用午膳了,我正要和你说个事情,你听了应该会开心一下。” 就这样,陈瑾初跟着卫昭去了一处私宅,雅致干净,不像是对外营业的,单看这个小院,也丝毫看不出这是干旱三年、颗粒无收的建安城。 卫昭对管事的道:“好好准备一下。” 二人坐定,卫昭说了自己也发现了那鸡血石的异常,但这种没根没据的事情也无法放在台面上对峙,所以,他抓了个夏楠笙的错误,又进宫告了夏楠笙一状,夏楠笙现在被禁足了。 陈瑾初冷笑道:“您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您觉得我听见夏楠笙被禁足会开心?” 不,她听完只会更失望,还有生气。 夏楠笙做得是人事吗?真要介入调查会查不出来?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被禁足就算是惩罚? 这是没把她当人看! 人有尊卑贵贱,夏楠笙以尊犯卑,所以,禁足对夏楠笙来说就是惩罚,作为下位者,她没有异议的权利,她只能高兴,而且要心满意足。 人不把我当人,我就虐了这人;天不把我当人,我就翻了这天!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陈瑾初恨恨地想。 “处罚确实轻了点,但是,夏楠笙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受得气,只要我有机会,迟早帮你找补回来。”卫昭道。 “你上次回去,是怎么解决的?”卫昭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瑾初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你别多想,我没恶意的,你要是不愿意说,不用说的,我是想着,万一……”一向能说会道的卫昭竟有些结巴。 “有什么不能说的。”陈瑾初道,于是把当初告诉文瑞的说辞又稍微加工了一下,叶扶苏给她解毒的同时给她服用了另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激发她的身体潜能,但是,会大大缩短她的寿命。 “国师真够阴狠的!” “夏楠笙不是更甚?”陈瑾初笑了笑。 还是阶层差距,她与卫昭就是两类人。 “走了,还有事要做!你该不会以为国师让我有了这一身功力就是为了吃白饭吧?”陈瑾初笑道。 卫昭握了握拳,但脸上很快浮起一抹笑意,道:“也是。没事,小爷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我到时让叶扶苏把你派给我调遣。” 陈瑾初懒得理他,心里冷笑,卫昭你又是什么好人么? 她不得不承认,她看不透卫昭,这人表面上如同一碗清水,一眼看到底,但陈瑾初觉得卫昭没那么简单,越是通透的男人越不简单。 陈瑾初出了宅子,按照来时的记忆,左转往前走。 走到一条老街的中心位置,她就觉察到了异样,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异常浓厚,街道安静得可怕,地上有凌乱的黄泥脚印,附近两间店铺前面的柱子上有刀砍的痕迹。 一道寒光闪过来,陈瑾初躲开了。 哎,早知道也弄把佩剑随身携带了,她是不习惯,总觉得带着剑就是不良少女,万一失手……不敢想! 闪躲、飞起、互搏…… 陈瑾初犹豫着到底是逃跑呢,还是留下来打一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多了两个人朝她砍过来。 “不要管这个女的,她是过路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喊道。 陈瑾初这才明白,他们是搞错对象了。 那自己可以走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不适合她。 然而,当她看到几把明晃晃的刀朝一个瘦弱男子砍去的时候,她没忍住,还是出手了!多管闲事不对,但见义勇为是传统美德,不能丢! 她拔了珠钗,那一粒粒珍珠弹出去,在内力的加持下就成了暗器。 几人吃痛,有人还丢了手中的刀。 陈瑾初身形一转,拉了那男子就往外跑。 那几人还要追过来,却被一队士兵包围了,一个身着铠甲的人怒道:“抓活的!” 他匆忙走到那男子面前,诚惶诚恐地跪下来:“末将来迟,让王爷受惊了,请王爷处罚。” 瘦弱男子白皙秀美,眉眼如画,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而且华服玉冠,气质清华,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061 卫昭的警告 他气息不稳地立在陈瑾初的身边,一阵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身板在秋风中晃晃悠悠,陈瑾初在一旁皱眉,真想帮他拍拍背,很怕他把肺都咳出来了。 但是,人家是王爷,她不敢拍! 体弱多病、貌美如花、王爷,陈瑾初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除了萧景宁,这建安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位王爷了。 “带回去严加审问。”那柔弱男子冷声道。 他转身对陈瑾初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搭救,姑娘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当有重谢。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声音很好听。 就是太假了,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若是萧景宁,这几个毛贼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 陈瑾初道:“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吉人天相,就算我不出手,您这些属下也会及时赶到。何况,您是王爷,天潢贵胄,我只是一介平民,作为天源国的子民,救助王爷也是本份。” 萧景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找几个人护送姑娘回去,事后本王登门致谢。” “不用,君子施恩不图报,王爷若是如此坚持,就是强求了。”陈瑾初当然不愿意他们跟着自己回去,他们兴许是要借此去探查叶扶苏的状况。 萧景宁道:“既然如此,本王再次谢过,以后姑娘若是遇见难处了,只要不嫌弃,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陈瑾初点点头。 她这边好不容易摆脱萧景宁,结果又遇见了卫昭。 “我们还真是有缘。”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是啊,既然这么有缘,不如跟了小爷?” 陈瑾初笑道:“好啊,那跟着卫大公子,是什么身份呢?” “除了嫡妻不行——先说好,嫡妻不行,不是我不同意,是家族不会同意,其他都好说。”卫昭笑道,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他的好看与叶扶苏的好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审美状态,叶扶苏那是神颜,一般人看了会自卑、想膜拜、不敢亵渎;卫昭的好看则很接地气,明明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但却给人一种亲切感。 正是这种亲切感,让陈瑾初对他不排斥。 “你看我是做妾那种人吗?”陈瑾初笑道。 卫昭无奈笑了笑,道:“看着不像。罢了,就当小爷没提过。” 陈瑾初笑道:“也许在你看来我不识抬举,毕竟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能进入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做妾也算是鸡犬升天了,但是,卫昭,我要告诉你,这辈子,我不会心甘情愿给任何男人做妾,更不会引以为荣,无论那个男人是何等尊贵。” “是小爷错了……不过,小爷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 陈瑾初一边走一边笑,道:“对我来说,你喜欢我,不重要,要我喜欢你才重要。” 卫昭被这么一噎,说不出话来了,还真是不一样的女子。 “说个正经事——”卫昭停了下来。 陈瑾初道:“怎么,方才说喜欢我,不是正经说的?” 卫昭笑道,还顺手想去拍陈瑾初的肩膀,被她状似无意地避开了。 “都是正经的。我告诉你,不要招惹萧景宁,他的可怕之处不弱于叶扶苏。”卫昭道,依旧是笑着,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很难让人把他这句话当真。 陈瑾初知道这是真的。 叶扶苏的话,那是坏在明面,疯批得根本不掩饰,也不屑于遮掩的那种,除了对皇帝保持表面的恭敬,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萧景宁是隐藏的大反派,表面上是个病弱、与世无争、不谙庶务的闲散王爷,明明是先帝的嫡亲儿子,但是,因为身无寸功,至今只是个郡王。实际情况是,萧景宁野心勃勃,不但暗中组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影阁,为了实现野心,多次与金谿国等国暗中勾结。 在外人看来,他虽孱弱,却看不惯叶扶苏把控朝政、结党营私、藐视皇权,所以,表面上,他与沈诚舒亲近,实则是利用沈诚舒对付叶扶苏,好坐收渔利。 回忆了一下剧情,陈瑾初微微一叹气,她恐怕是被萧景宁盯上了,否则,哪来这一出“英雄救美”,何况,按照萧景宁向世人展现的一面,一个闲散王爷,除了与叶扶苏作对,没有其他仇家,谁会刺杀他? “既然宁王如此危险,您为何还与他一同前来?”当个不差钱的纨绔不好么? 卫昭抬了抬剑眉,道:“我有一个老相好在这里,挂个虚名过来看看,反正有叶扶苏在,没什么事需要我操心的,有萧景宁在,就算做错了,皇帝最多就是小惩大诫。” 心地善良的闲散王爷形象深入民心,这是萧景宁手里的一张王牌,若是皇帝连他这种人都容不下,不知要被多少百姓和官员议论。 “别和叶扶苏走得太近,这样你才有活路。”卫昭道,“他很危险,他的对手同样危险。” “您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如何接了,说得好像我愿意与国师走得近就能走得近似的。还是不劳您费心了。”陈瑾初笑道。 “你呀!”卫昭摇摇头,一脸的宠溺,“反” “我走啦!”她看到一道阴影,这个身影很是熟悉,而且向她做了个手势。 陈瑾初拜别卫昭,一路追过去。 “我怎么觉着你与那个纨绔依依不舍呢?”司画嘲讽道,“我要是不出现,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很多问题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回答,此刻,陈瑾初想把其中一句送给司画。 “走,干活去了!”司画道,“去衙门。” 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这会去衙门做什么,叶扶苏呢? “国师呢?”陈瑾初问。 司画道:“哎哟,您是终于想起来问了,主子自然是已经去了州府衙门。” 这么快就好了?陈瑾初心里一阵惊奇。 若是没有恢复本来模样,叶扶苏是不可能出现在人前的。 刚靠近州府衙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门口是两排神情肃穆威严的侍卫,陈瑾初看了一眼那些人的衣着,知道叶扶苏和萧景宁都在。 她心里有些发憷,这两人在一起,恐怕要伤及无辜了。 “办事不利,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贪墨赈灾银两,隐瞒灾情,让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境内饿死百姓数万人,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死罪!”叶扶苏冷道。 062 两位大佬的唇枪舌剑 萧景宁道:“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即便按律当诛,那也该呈报圣上,交由三司审判,确凿无误才可定罪,然后才是斩首示众!” 因为激动,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将愤怒、无奈、不甘、想要维护却又无能为力的状态、心境演绎得淋漓尽致。 论演技,陈瑾初觉得,奥斯卡也欠萧景宁一座小金人。 他看见陈瑾初的时候,投了一个眼神过来,还带着一丝笑意,陈瑾初无比确信,她千真万确是被萧景宁盯上了,那是猛兽打量食物、又不急于下口、一时兴起想要逗乐的表情。 叶扶苏也看见了他,并将萧景宁的神情尽收眼底。 陈瑾初看着院子里死相惨烈尸体、残肢,一阵恶心和反胃。 她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心情很低落,这个鬼地方,她真的待够了!阴谋算计、弱肉强食、愚昧自私、血腥残暴! 老子不干了!陈瑾初想暴走。 这时,有人站在萧景宁的背后举起一张画像,才展开就快速折起,却被陈瑾初看了个正着,这一看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她极力克制自己,但依旧紧张无比,她不知道萧景宁如何得到这样一幅画像,更猜不出萧景宁想要做什么。 萧景宁虚弱地站起来,指了指陈瑾初,道:“本王身子不适,需要人伺候,就她吧。” 叶扶苏道:“本座的人,凭什么给你?” 他还有一句话:就是皇帝来了,也不敢随便跟我要人! 萧景宁道:“在一个时辰前,她曾救过本王的命,本王这是为了报答她,她若是跟着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尸骨全无吧?国师是什么品性手段,当有自知之明!” 叶扶苏冷道:“本座若是给宁王搭个戏台子,宁王一个人就够了。” “本王再会演戏,也演不出国师这般心狠手辣。”他一脸的嫌弃。 “本座瞧着,宁王并不吃斋念佛。” 萧景宁冷笑道:“本王这大善人的名头可是百姓给的,别的不说,这三州旱灾,本王可是真金白银捐了一万两。” “看来本座搭得这个戏台宁王很满意,这就扮上了。”叶扶苏道。 一个位极人臣,一个天潢贵胄,这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惊呆了下面跪着的云来、建安、玉州三城的几十位官员。 他们很好奇,但是又不敢抬头,只能竖着耳朵认真听。 有人心里还忍不住给萧景宁竖起了大拇指,真男人!虽然宁王看起来体弱多病又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敢正面刚叶扶苏的,恐怕没几个人了! 陈瑾初在他们你来我往的讽刺挤兑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思考为何萧景宁会有那幅画像。 萧景宁道:“别人怕你,本王可不怕你,你要是有本事就杀了本王,反正本王也活不了多久,正好给天下正义之士一个清君侧的理由!反正,这个人,本王是要定了。” 叶扶苏反手一挥,萧景宁摔了出去,将要倒下之时,被自己的属下接住了。 宁王府的侍卫们“唰”地拔出刀,对着叶扶苏。 “就你们几个,不配让本座动手。”叶扶苏冷道。 萧景宁道:“你若将人送本王,本王就原谅你这次无礼!” 他明明孱弱不堪,却能无休无止地缠着叶扶苏,这是众人震惊的地方。 “那你问问她,她可愿意跟你去?”叶扶苏坐在那里,阴柔、绝美、邪魅、又风致无限,他轻轻地看了一眼陈瑾初。 他明明只是轻轻一扫,眼风如刀,削骨剔肉,令人不寒而栗。 陈瑾初自然不敢当众忤逆叶扶苏,但是,萧景宁对她出了连环招,又是上演英雄救美,又是弄出那样一副画像,必定是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若是不去交涉一番,怎知他要什么呢? 她走到叶扶苏跟前,看着叶扶苏,什么话都没说,眼神里有撒娇的意味。 叶扶苏低声道:“稳重点。” 陈瑾初道:“宁王殿下既然点名要我,我就去一趟,好不好?” 叶扶苏皱眉,想也不想:“你若是找死,不如本座成全你。” 这就是不准她去了。 陈瑾初瞬间感受到了杀意。 “我只是想向他求证一个问题,从未想过背叛国师。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不告而别的。”陈瑾初诚恳道。 叶扶苏上前一步,与陈瑾初只有一步之遥,冷道:“你以为你跟着他走了,还会有活路?” 陈瑾初浅浅一笑,高声道:“宁王殿下说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作证,王爷仁名在外,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宁王殿下,我说得对吗?” 萧景宁笑得很温和,道:“本王是好意,你尽管放心。” 陈瑾初笑道:“那王爷,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陈瑾初和萧景宁去了偏院。 “宁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直接告诉我,您想要我做什么?您能给我什么?”陈瑾初开门见山道。 萧景宁又是一阵咳嗽。 陈瑾初皱眉,道:“王爷,您没这么弱吧?”她的意思是,既然此处没人,就没必要再装病了。 萧景宁直了直腰板,笑道:“本王生来就身子虚弱,这可不是装的。我们合作,本王的要求很简单,但给你的条件非常优厚。” “说来听听。”陈瑾初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萧景宁道:“本王看得出,叶扶苏很信任你,待你与别人不同,甚至你能影响他的情绪,本王暂时没有想要你做的事,不但不让你做事,还会每个月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只需要让叶扶苏喜欢你。如何?” 陈瑾初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陈瑾初笑道:“看来王爷是真的来报恩了,否则,我都要以为那场刺杀是王爷自编自演了。这个条件,我很心动啊。不过,救命之恩,不是以身相许吗?我以为王爷是要给我一个王妃的位子呢!” 按照原文的描述,萧景宁的取向比较小众,这在天源国是近乎公开的秘密,所以,他的身边没有婢女,只有漂亮的小厮。 萧景宁笑道:“只要你让叶扶苏喜欢你,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王妃的头衔。” 063 撒娇 陈瑾初“哦”了一声,低笑起来,带着坏坏的味道,还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真会哄人。” “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那您是不是要支付点诚意金呢?” 萧景宁道:“本王出门从不携带银子,不过,本王既然应允你,必定说到做到,回头让人给你送五千两银票过去。” 陈瑾初笑道:“难道王爷认为国师会少了我银子?”她在国师府的衣食用度都是上等的,叶扶苏财大气粗,低调奢华。 她低头看着萧景宁身上的玉佩。 萧景宁笑了笑,道:“想要本王的玉佩,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是……” 陈瑾初道:“不不,王爷误会了,我不过看着好奇,这玉佩看起来像是一对的,王爷可是京中的黄金单身汉,另一半是给谁了呢?” 萧景宁不笑了,冷道:“你还不配过问本王的事。” 陈瑾初笑道:“哎呀,早该如此嘛,戴着面具,您不嫌累,我都看烦了。” 那种温和有礼、与世无争、带着病态美的表象只不过是他的面具。 “本王这里有你忌惮的东西,你该明白。”萧景宁道。 陈瑾初笑了笑,道:“那幅画像吗?你以为那是谁?她是我什么人,您确定吗?” “您不惜得罪叶扶苏,也要来与本王私聊,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陈瑾初冷笑道:“不过是通过秘术师获知的一个影子而已。” 她前面看到的那张画像正是自己,是穿书前那个真正的自己!所以,她才那般震惊甚至惶恐。 毕竟穿书这种事都发生了,以萧景宁的本事,是有可能伤害到真正的自己的。 萧景宁道:“哦?你不后悔就可以。” 陈瑾初笑道:“不会。王爷能找到才是本事。” 一道劲气朝萧景宁的胸口冲去,陈瑾初已趁其不备而出手,萧景宁却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挡,陈瑾初只觉得右臂一阵发麻,当即被震得后退数步。 可怕! 她虽不知道萧景宁用了几分功力,但是,武功绝对在她之上。 “叶扶苏派你来杀本王?”萧景宁冷冷地看着她,他银灰色的斗篷披着月光,又瘦又高,五官立体俊美,让陈瑾初微微惊艳了一下。 陈瑾初甚至有些惋惜:可惜,这家伙喜欢的不是女人! “紧张?呵,你之所以敢过来,靠得不就是众目睽睽吗?”萧景宁冷笑道,“连本王都敢杀,是本王小看你了,也小看了叶扶苏。” 他以为陈瑾初这一切都是叶扶苏的授意。 陈瑾初道:“我会把我方才试探的结果告诉国师,换个平安,但是,我今天这么做并不是受他指使。” “你是想告诉本王,你与他并非一条心?” 陈瑾初冷笑道:“我不会和任何男人一条心,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萧景宁笑了,道:“本王明白了,晚些日子给你送份厚礼,你会喜欢的。” “还是不要见的好,我并不想见到王爷。另外,别拿那幅画像做文章了,那个人不重要,别浪费时间。”陈瑾初冷道。 萧景宁哈哈大笑,道:“那本王更要试一试了,因为本王有的是时间。” 回到正院,又多了几具尸体。 陈瑾初离开后,叶扶苏又动了杀机,寻了两个有贪墨和徇私舞弊劣迹的官员,当众处死。 他心里像是有一团魔气,只要陈瑾初不在,这团魔气就要跑出来,让他想杀人。 院子里还跪着那些官员,尸体和残脂还摊在那里,四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侍卫们,陈瑾初环顾了一眼,只有司画一个人在现场。 “国师呢?”陈瑾初问。 司画冷笑道:“主子在磨刀。” 这话说得,磨刀霍霍向猪羊,她是猪羊? “嗯,能死在国师手里,我就当那只羊好了!” 你就是那只猪——陈瑾初心道。 她出门走远了,司画才反应过来,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女人竟然骂他是猪? 陈瑾初看到了叶扶苏的背影,急忙追过去,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追不上。 “等等我,飞不动了!”也跑不动了! 叶扶苏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冷冷地丢下一句:“这点脚程都追不上,你这双腿就剁了吧!” 陈瑾初一个激灵,咬咬牙,提起一口气,继续向前追去。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始终保持几百米的距离,陈瑾初快一些,叶扶苏就快一些,她实在跑不动了,叶扶苏也会适当减缓速度。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陈瑾初心说,要是这样再跑下去,不等他来剁自己的腿,这两条腿就直接废掉了! 她瘫坐在路边,像牛一样喘气。 叶扶苏仙气飘飘地来到她的身边,冷冷地看着她。 陈瑾初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叶扶苏无言以对,她这浓浓的鼻音,委屈的表情,分明就是在撒娇。 “腿疼……”陈瑾初撇撇嘴,一副想哭的样子。 “对本座撒娇?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对本座撒娇。” 陈瑾初心说,您老人家大概是忘了,以前有人对您撒娇的,还不少呢,不过是都没好下场,加之您凶名在外,谁敢撒娇? “国师大人,要抱抱。”陈瑾初伸开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叶扶苏:“……” 这女人是不认识“死”字?还是脑子不好使?看不出他在生气? 陈瑾初见他面容冰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给她,就知道他还在为前面自己擅自做主见萧景宁的事情气他。 “我被萧景宁打伤了……又提着一口真气追着你跑了这么久,胸口好痛,腿也快断了。”陈瑾初继续扮可怜。 她心里感慨着世风日下,自己的品行也在败坏的道路一去不复返,穿书之前看到心机绿茶,她烦的不行,现在为了生存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造孽啊! 前一刻还是高冷阴鸷的人,听闻她被萧景宁打伤的这一刻,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陈瑾初想笑,开心,大佬这是在意啊! 大佬诊脉之后,发觉只是有一点轻微的伤势,倒也无大碍。 “起来,回去。”叶扶苏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走不动,要抱——”陈瑾初拖长了尾音。 064 公主抱 叶扶苏继续皱眉,冷道:“自己走。”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道:“我其实挺怀念武陵那段日子的,那时我们虽然没钱,每日粗茶淡饭,我也没有现在这样一身本事,但我还挺满足的,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那时还心心念念地想抱大腿,现在这个状态算是抱大腿成功了吧?但这样的日子,她喜欢吗?不,她一点都不喜欢。 “以前我一个人从勤国公府逃出来,担惊受怕吃了很多苦,走路磨得脚底都是水泡,好多次饿肚子,想哭,但是我知道我再难过、哭得再伤心也没人在意、不会有人安慰我,哪怕给我一个安慰或怜悯的眼神……我的人生太灰暗了,如果有光,就是武陵郡那段日子,每天温馨而充实,我养了一只大猫,还有一个弟弟……”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多了一位亲人,我至今记得小苏喊我姐姐的样子,但是,我却再也不敢喊那个少年小苏了……” 这次倒不是演戏,是真的怀念那段时光,那是她穿书以来仅存的美好回忆。 说到伤心处,陈瑾初微微抬头,努力让眼泪不流下来。 这时,一只玉白、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干嘛?”叶扶苏若是不搭理她,她也能忍住,这一搭理反而勾出了陈瑾初无限的委屈和辛酸,只见她一撇嘴,眼泪就掉下来了,“才不要你管。” 叶扶苏并未将手拿开,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有一种魔力,打在他的心头,让他一阵心烦意乱,他见过无数哭喊和求饶,但这种欲语还休又伤心落泪的状态对他来说却是一番震撼。 “我抱你!”他冷道,声音很冷,还有些无可奈何。 “不要!”陈瑾初拍了一下那只大手,却被大手一把拉住,只是轻轻一用力,便来了一个公主抱。 陈瑾初一声低呼,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叶扶苏一低头,只见她眼睛红红的,水汪汪的,看上去特别漂亮。 陈瑾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急忙扭过头去。 这是叶扶苏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抱她,因为贴的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陈瑾初还在想,叶扶苏看上去瘦瘦的,但力气却很大,轻轻松松就抱起了她?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不快是顶尖高手——她转念一想,抱个女人,好像也不需要太多功力。 她还悄悄捏了一下自己腰间的肉,还在想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胖了? 叶扶苏道:“你是胖了!” 但他的真实想法是,现在正好,甚是有点偏瘦,得想办法给她加点补品,以免传出去有人说国师府苛待女人。 “扶苏……”陈瑾初又开始撒娇了,“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不能。”直接拒绝,决不能让她得寸进尺。 他抱着陈瑾初驾起轻功,行得飞快,陈瑾初这才知道方才他是让着自己了,否则以他的功力,早把自己甩得远远的了。 “我只是想……” “想也不行。” “可是……” “看来你力气很大,要么自己下来走?” “不要,还是在扶苏的怀里最舒服,也很开心。”陈瑾初笑道,“你走得慢点吧,我想让你多抱一会。” 叶扶苏道:“让本座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瑾初道:“不会的,你舍不得。” 叶扶苏对她很凶、很嫌弃、要求也很高,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好好活着,锦衣玉食。 叶扶苏若是想要她的命,以她的做派,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交待在这里了。 “既然不肯走,腿就别要了。” 陈瑾初急忙撒娇:“不要,我的腿不好吃。” 叶扶苏被她逗笑了。 “扶苏,你笑起来太治愈了!”陈瑾初一兴奋,现代词汇又冒出来了。 “治愈?” “就是笑起来特别好看、阳光、温暖、有一股力量,像天使一样,让人感受到平静和希望,这就是治愈。”陈瑾初道。 叶扶苏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评价自己,温暖、阳光、让人治愈,这些词离自己很遥远。 他抱着陈瑾初从屋顶跃入院子,有暗卫看到了,但是看清来人后装作看不见,仍躲在暗处。 陈瑾初道:“这院子里难道没有布置暗卫?” 叶扶苏道:“他们若是连本座都分不清,便砍了吧!” 这……这很叶扶苏,随口就是“砍了吧”。 “我的房间在后面,谢谢,我自己回去。”陈瑾初想下来。 叶扶苏道:“本座说了,要本座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瑾初:“……” 她被扔到了床上。 接着就是一番热情似火的互动。 “味道不错。你前面说向本座提个请求,是什么?”叶扶苏餍足之后,心情很好。 “……”陈瑾初累得不想说话。 “过期不候。”叶扶苏轻笑,因为心情好,他还伸出长长的胳膊将陈瑾初揽了过来,陈瑾初在他怀里显得异常娇小。 “想听小苏喊我一声姐姐。”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陈瑾初此刻就是这样,这分明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叶扶苏比她大了好几岁! “只有一次机会,你想好了?”虽然是询问,但口吻里都是威胁。 这一威胁,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陈瑾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冰梅的气味是好闻,但是,就是太冷了! 叶扶苏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严苛了,遂道:“你确定让我喊姐姐?” 陈瑾初笑道:“嗯,小苏,来叫姐姐。” 叶扶苏有些不乐意,满脸都是纠结,陈瑾初想着他平时是何等杀伐果断,是何等高冷岑贵,看着他如此纠结,她有些幸灾乐祸,更加期待了! “姐姐。” “哎!真好听。真乖。” 陈瑾初一扭头,“吧唧”就是一口,香在了叶扶苏的脸上。 叶扶苏眸子暗了暗。 “扶苏,我真的有个小小的心愿。” “本座方才不是满足你了?” 陈瑾初笑道:“我问自己的弟弟要个心愿怎么了嘛!再说,你都没问我是什么要求呢。” 叶扶苏道:“本座没兴趣知道。” 陈瑾初一翻身,细细密密亲吻着叶扶苏,笑道:“这样呢?甜不甜?明天就是中秋了,我不想一个人过中秋,我想和扶苏一起过中秋,可以吗?” 叶扶苏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要求竟然要和他一起过中秋。 “这个中秋节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她穿书过来的第一个中秋节。 “我是有弟弟、有小苏的人,我不是一个人。” “好!”叶扶苏道,这种被需求的感觉似乎很好。 065 国师的食物 陈瑾初又是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小苏不会拒绝我的。” 叶扶苏唇角一勾,一翻身,就让两个人调整了位置,道:“本来念在你累了,想放过你的,是你现在来招惹本座的。” 陈瑾初内心叫苦连天,但是想着自己还有要求没提,只能带着讨好的状态与叶扶苏继续交流,这一交流,就到了半夜…… “饿,宝宝饿。”陈瑾初又累又困又饿,最后只剩下喃喃自语了。 叶扶苏依旧精神很好,他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那柔软鲜嫩的唇,总觉得那里涂了口脂,不然为什么那般红润?他亲吻的时候,还有一股清淡的果香。 但是,指腹很干净,除了那滑腻的触感,并未发现口脂。 陈瑾初以为是吃的,张口就把那手指咬了进去。 叶扶苏无奈笑了,还有人能饿成这样? 他当即叫了司画,当他一身红衣,灼灼地出现在司画的面前,司画都不敢抬头,这样不修边幅、不羁香|艳的状态,他是第一次见。 胸口处微微敞开,莹白的肌肤,还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灼热气息,配上这艳而不俗的朱砂红,太好看了。 “让人弄些吃食过来,尽量有肉,滋补的汤水也需要。”叶扶苏道。 司画暗自惊奇,主子从不会在半夜进餐,又向来喜素;吃**细但是从不过问,因为自有下面的人去打理,这是他第二次交待膳食问题。 “饭菜来了。” “不要,我困,要睡觉。”陈瑾初呢喃着,像一个孩子,还顺带翻了身。 叶扶苏道:“再不起来,本座就让人端出去了。” 陈瑾初不说话,真的好累,像是被海浪拍到岸上的鱼,快干涸了,终于能休息了,这一睡等于入了海洋,复活了。 “累……明天再吃。”陈瑾初继续睡。 叶扶苏干脆俯身将她捞了起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腰,道:“先吃点东西再睡。” 那腰肢又软又细,叶扶苏有些留恋,所以,忍不住又按了按。 “乖,让我睡一会哦。”陈瑾初睡眼迷蒙,在叶扶苏脸上亲了一口。 叶扶苏愣住了,这个女人…… 他无奈,伸手在她的背心处输送了一些内力。 女人,果真很麻烦。 但是,这么软这么甜,真的像水做得一样。 她的脖颈、胸前好多淡紫色的痕迹,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显眼,他忽然想到冰肌玉肤这个词,还真是形容这个小女人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白皙又饱|满,瓷娃娃一般。 陈瑾初得了他的内力,微微转醒,打着哈欠,一扭头就看见桌子上的吃食。 “有吃的?排骨!大虾!都是我爱吃的。”陈瑾初兴奋地跳下来,鞋子都没穿。 “我先清洗一下。” 叶扶苏道:“水凉了,你睡了快一个时辰。让他们再送一桶热水。” 陈瑾初道:“不用。年轻人,身体棒棒哒!冷水不怕,我简单清洗一下就好。” 呵,身体棒棒哒,那方才累得像一摊泥的是谁? 叶扶苏拉过她,一只手伸进浴桶中,发力,搅拌了两下,水温升了起来。 陈瑾初惊奇道:“扶苏,你好厉害!还会加热,和热水器一样快!” 叶扶苏皱眉:“热水器?” “没事没事,我主要是夸你厉害。”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坐在一旁喝汤,左等右等,却不见陈瑾初出来,等他去了净室,陈瑾初已经睡着了。 他把陈瑾初捞起来,给她擦了擦。 陈瑾初醒来,然后勾着叶扶苏的脖子,道:“扶苏真体贴!” “真是好弟弟。”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身,陈瑾初低呼起来。 一顿酒足饭饱,陈瑾初来了精神。 “你不饿啊?” “本座的食物可不是这些……”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 他眸子沉沉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道光,这让陈瑾初有些害怕。 “我、我可以申请先睡吗?” “本座也要睡的。”叶扶苏一把抱住她,朝里走去,“一起。” 叶扶苏的确还有战斗力的,他长臂一身,就捞过了陈瑾初,陈瑾初身子微微一抖,又要开始了吗?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逃!必须逃! 叶扶苏见她满脸疲惫和害怕,还有微微的抗拒,小身板都颤抖了,道:“睡吧。” 再说,萧景宁这边,他召见了天影阁的人,这几个人都戴着黄金面具。 在天影阁,只有顶级杀手才有资格戴黄金面具,这些执行任务从无失手。 “中秋了,是要给叶扶苏送份大礼了。”萧景宁道。 那三人道:“遵从阁主吩咐,万死不辞。” 萧景宁道:“叶扶苏受伤了,而且,他伤得不轻,这次他只带了两个侍从,你们三个联手,至少有一半胜算。” 叶扶苏故意在他面前出手杀人,那样凌厉的手法和强大的功力,任谁看见都会感到震撼,但是,却让他发现了端倪,叶扶苏是在遮掩,遮掩他已受伤的事实。 “本王希望你们能活,如果不能全活,你们三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这个人要到这里。”萧景宁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图纸,指了其中一个位置:“本王在这里安排了人手。” 他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那个地方是沈诚舒的一个暗桩,在沈诚舒的暗桩里成功脱逃,这说明什么?说明刺杀的人是沈诚舒派去的。 他本来就没指望这几个人能一举成功杀死叶扶苏,他只需要打伤叶扶苏的同时嫁祸给沈诚舒即可,他能查到沈诚舒的那个暗桩,叶扶苏迟早也能查得到。 “本王给你们每人派五名铜面杀手。”萧景宁道。 这些人消失在夜幕中。 陈瑾初正在沉睡,叶扶苏闭着眼在养神,他猛然睁开眼睛,顺手把蜡烛熄灭。 他正屏气凝神,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身边的人儿却不安分踢了一下被子,还把腿搭在了他身上。 叶扶苏摇摇头,睡相这么差,恐怕也没几个人了。 他从来不是会照顾人的人,但他还是轻轻给她盖好了被子。 这时,院子里传来两声闷哼。 来者气息浑厚,武功很高,而且不止一人。 所以,死的是这院子里的暗卫。 叶扶苏伸手一弹,一道劲气打出去,正打中其中一名刺客。 “扶苏……”陈瑾初呢喃着。 066 他心里是后怕的 司画闻声而动,杀出去。 等院子外的侍卫冲进来,原先潜伏在角落里的暗卫被团灭过半。 司书留在府衙善后,并未在小院中。 陈瑾初听到外头的打斗声,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因为起得急促,有些惊魂未定。 叶扶苏没有转身,淡淡道:“继续睡吧。” “外头是有刺客吗?”陈瑾初道,“国师,您下次送我一把剑吧,这样我也好防身。” 叶扶苏道:“你在本座身边,何须用到剑?” 这口气大的! 陈瑾初心说,正因为在你身边才需要用剑,因为您老人家总招惹刺客啊!何况,我并不想在你身边啊! 当然,叶扶苏没听到她这一番内心独白,他已飞身出去,才一出手,就连伤对方两人。 这个档口,陈瑾初哪里还能睡得着,她站在窗口往外看,只见司画被几个青铜面具的人围住,叶扶苏被三个黄金面具的刺客围住。 她倒是想出去的,但是,她实战经验并不多,尤其是这种“群殴”状态的对抗,她担心自己出去给叶扶苏添麻烦。 但是,司画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 陈瑾初环顾了一下房间,墙壁上挂着一把剑。 这应该是叶扶苏的剑,但是,从未见他用过。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飞身上去,取了那把剑。 不重,大概四五斤的样子,她很帅气地“唰”地一声拔出剑,借着月光,寒光闪闪。 陈瑾初飞身出去,先是给司画解围,对着其中一个青铜面具的人刺过去,那人惊觉,急忙转身迎敌。 陈瑾初一剑劈过去,一道强大的剑气冲出来,连伤两个青铜面具之人。 “这……”她自己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大到变态的力量,她惊异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望望手中的剑。 叶扶苏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陈瑾初不但出来了,还拿了那把剑…… 这个女人,未经允许竟然碰他的东西,回头再收拾她! 有了陈瑾初的加入,司画这边立即腾出精力专心进攻其中两人。 叶扶苏这边已经将一名黄金面具的刺客打成重伤。 陈瑾初与司画联手,全力对付那几个青铜面具之人,虽然有些吃力,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又有一名戴黄金面具的人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射出无数细若牛毛的银针,这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 叶扶苏一转身,身上的袍子褪了下来,在半空中旋转,将那些银针悉数收进来,然后用力一抖,反射出去。 打斗之中,陈瑾初发现前面被叶扶苏打伤在地的那人突然一跃而起,正准备对叶扶苏偷袭。 她一剑挥过去,挡住了那人的奋力一击,但她同时也将后背留给了敌人,被其中一个青铜面具者刺到了后背。 陈瑾初只觉得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她忍不住尖叫,倒吸一口冷气。 叶扶苏眼见着陈瑾初为救自己而受伤,恼怒至极,大开杀戒,战斗力爆表! 一名黄金面具的人在另外几名同伴的奋力保护下,成功脱逃,那几人也因为掩护同伴而被叶扶苏及司画杀死。 司画正要带人去追,陈瑾初拦住了,道:“别追了。” “他们几个宁可死,也要帮助那个人逃走,要么他是很重要的人,要么是想引我们去一个地方,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若是你去追,未必就能追得上,这种人一看就是死士,真若追上了也不会吐露任何实情。”陈瑾初艰难地说道。 叶扶苏抱着她,道:“别说话。” “去请伯渊,发信号让司书回来料理这里。”叶扶苏冷道。 司画第一次在叶扶苏面前失态:“啊?伯、您说陆先生?” 叶扶苏皱眉,冷道:“需要本座重复?” 司画急忙道:“奴才现在就去。” 叶扶苏抱着陈瑾初进了屋子,问道:“你怎么样了?” 陈瑾初一直在流血,不但沾湿了她的衣服,叶扶苏也浑身是血,就连他们走过的石板上都是连串的血滴。 小脸因为失血过多、更因为疼痛难忍而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很让人怜爱。 “疼……我疼。”她低呼道,小嘴一扁,就要哭起来。 叶扶苏这次没有凶她,更没骂她没用,温柔道:“我先给你上点药。” 褪下衣服,背后一道伤疤,有六七分长,伤口深得地方都能看见骨头了,伤口的边缘已经呈现黑色。 刺客的刀上有毒。 此刻,叶扶苏盯着那伤口,眼神也像是淬了毒。 多光洁的后背,白皙无暇,像绸缎一样,想到这里,叶扶苏很是惋惜;接着又想到她那么怕疼,平时动作大一点,捏一下,她都喊疼,吃饭又挑剔、伺候人也不会,若说她是奴婢出身,谁都不信,又娇气又矫情。 但是,在他有危险时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她岂会不知道把后背留给敌人的风险? “疼,要呼呼……”陈瑾初还在叫,是真的疼,她不能动,只要一牵扯,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疼得她倒吸冷气。 叶扶苏俯下身子,不是帮她呼呼,而是给她吸毒。 那似亲吻又似啃咬的感觉,让陈瑾初疼得死去活来。 “伤口有毒,必须清理。若是用刀,你更痛。”叶扶苏道,声音又轻柔又舒缓。 陈瑾初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此温柔的叶扶苏大概也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他吸出了毒血,又用干净的手巾轻轻擦拭着。 陈瑾初不说话,叶扶苏有些害怕,但又不敢挪动她的身体,只是手用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再忍忍,我给你上药,过程会有些疼,但是,药效发作后会减缓疼痛。”叶扶苏道。 果真,上药的过程很疼。 “痛死我了!”陈瑾初道,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太疼了,以至于她浑身是汗。 叶扶苏帮她清理了一番,对着伤口轻轻吹气,那清凉的感觉让陈瑾初感觉好受不少。 那猩红、向两边翻起、如同小孩嘴巴一样,看得他一阵揪心。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后怕,又或者这二者皆有,他一直后怕,那刀口若是再深一分,她是不是就死了? 她若是死了,自己是不是又继续孤家寡人了? “你想要什么?”叶扶苏忽然道。 067 玛丽苏的体验 陈瑾初听他这么一问,瞬间来了精神,如同打了强心剂,黑宝石一般的杏眼亮晶晶地看着叶扶苏,道:“真的吗?你不骗我?” 叶扶苏道:“本座向来言而有信。” 陈瑾初心说,好想要自由啊。 “但是,本座的人必须在本座身边,其他的可以提。”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忘了,只要离得近,叶扶苏就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么变态的技能她怎么没有?能不能不要随便用?还有没有人权! 她在内心咆哮着,因为生气,一时忘了痛。 “看来是不痛了。”叶扶苏道。 痛还是痛的,那么深的伤口! “扶苏,我不想杀人,我笨手笨脚的也杀不了人,以后我可以出去开个书店、茶馆吗?我想着攒点钱,若是有机会我还想着以后再办个学院,女子读书的学院。” 叶扶苏皱眉,这是想离开自己? 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她离京的那段日子,他每晚都无法安眠,会做那种绮丽的梦,每次醒来心里空落落的;白天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身影,她那狡黠的微笑,明明没道理却一副想当然的无赖样子,冰雪聪明却又慵懒散漫。 想到她,便会心神不宁,他甚至有两次差点走火入魔…… 司剑和司画回来的时候,说她平安无事,她是为了在后面拖住沈诚舒的人。 他就等着,想着过两日她就会回来,反正也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谁知,过了五六日都没见到人影,跟着的人传过来消息,说她一路游山玩水。 于是他按捺不住,明明天安都还有很多事情,他竟跑去找她了。 明明是她沿路游玩耽误了回程,他却去找她,还没办法告诉她。 他一肚子火气,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般痛苦、他也从未这般患得患失过,他本想狠狠地惩治她,来的路上还在想是要敲断她的腿还是把她丢到地牢关禁闭? 见到她之后,她软软糯糯的,冲着他笑、对着他撒娇,于是他没了脾气,他不但没脾气,还想着:这些天她怎么过的?怎么瘦了呢! 他这样待她,可以说是独一份了,她竟然想着离开? 陈瑾初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到他脸色阴沉,简直要滴出墨汁来,拿只毛笔过来蘸着都能写出字。 “我只是出去找点事情做,你若不嫌我烦,我就继续住在国师府,我给你付房租。你若是觉得我太吵了,我就搬出去住。不是离开你,我才不舍得离开你呢。而且,这次出去做事情,我没钱,你要做我的天使投资人。” 叶扶苏脸色微微好转,正在琢磨什么是“天使投资人”,陈瑾初又道:“就是,给我出点钱。” 她挺不好意思的,她和叶扶苏这种关系,开口提钱确实不好意思。她本来就趴着,此刻已经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了。 “本座凭什么给你银子?”叶扶苏道。 陈瑾初觉得委屈:“好嘛好嘛,那我自己想办法。” 唉,破天荒问男人借钱,结果还被拒绝了,这背上的伤口更痛了! 果真,自己就没有吃软饭的命!陈瑾初心里叹息着。 叶扶苏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想着她应该会对自己撒娇,只要她不是想着离开自己,出去折腾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先躺着,本座给你开点药,先服下再说。” 叶扶苏懂药理,会看病,很多人都不知道,陈瑾初倒是一点都不怀疑。 药端过来的时候,陈瑾初趴着不方便喝。 “你可以给我弄根吸管过来。”她简单比划了一下。 叶扶苏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下身子,轻轻扳过她的脑袋,将药一滴不落地渡进了她的口中。 陈瑾初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叶扶苏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作为炮灰女配,她还能遇见如此玛丽苏的情节。 “等等,我确认一下,你方才是给我喂药?”陈瑾初还是不敢相信。 叶扶苏没说话,又喝了一口药,继续渡给她,末了,还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喝完药,陈瑾初觉得眼皮很沉,嘴里呢喃着:“扶苏,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我害怕!” 她还想家! 想念妈妈,这么多年与妈妈相依为命,她若是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她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妈妈呢,只有她了…… 她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受了重伤,浑身是血,妈妈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她在梦里喊着“妈妈!妈妈!” “我痛,妈妈,我痛!” 叶扶苏一直守在床边,听见她的呢喃,见她满头是汗,脸上还挂着泪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 因为伤口发炎,陈瑾初发烧了。 “来人,打盆热水过来。”叶扶苏吩咐道。 这时进来一个婢女,她和另一个婢女是专门伺候陈瑾初的,是叶扶苏命人临时从一个官员的家中调派过来的。 这个婢女服侍陈瑾初的时候,见到过叶扶苏两次。 她从来没见过叶扶苏这么好看的人儿,第一次见面就惊为天人,又是那般高贵,所以,存了一些不该存的心思。 她听人说,陈瑾初也只是国师暖床的奴婢,并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听闻叶扶苏召唤,又是这样的大清早,她匆忙且迫不及待地上前服侍,她以前在府中就听老嬷嬷说,男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动情。 她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端了水盆过来,状似无意地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看叶扶苏的眼神更是娇怯无比,脸上飞着一抹红霞。 叶扶苏皱眉,冷道:“出去!” 那婢女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退数步,碰到了后面的桌子,明明痛得要死,也不敢发出声音。 “来人!” 司书进来,道:“主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账内,陈瑾初有些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把方才那女人扔出去!”叶扶苏冷道,按照他原先的风格,这种女人就要剁了,竟然勾搭他!而且在这样的档口! “再去请个郎中过来,本地最好的郎中。”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这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扶苏,我好痛。我想回家,我怕……” 司书顿了一下,不敢再往帐子里看,躬身道:“是,主子!” 叶扶苏端着洗脸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边,给陈瑾初擦了擦脸和手。 “我在这里,别怕。” “我想回家。” “国师府就是你的家……” “你总是凶我,还要杀我,我害怕……你杀人的样子,我也害怕……”陈瑾初迷迷糊糊。 068 关心则乱 叶扶苏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在陈瑾初眼中是这样的人,毕竟他对陈瑾初太例外了,一再破例。 他先是恼怒,但那只握在手里的小手传来烫人的热度,她烧得厉害,这般情景又让他忍不住内心柔软起来。 “下次不会凶你了,你想出去开个铺子、办个书院,我也答应了,你需要多少银子都给你。”叶扶苏使出洪荒之力才让自己有这般耐心。 陈瑾初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伦音梵语,登时脑海中一片清明,睁开眼,道:“你没骗我?” 叶扶苏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看她那小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发作。 忍了忍,半晌点点头,冷声道:“没骗你,你要好起来,不准哭,再哭……” 正想训斥一番,瞥见某人的嘴巴又扁了扁,眼见着又要哭了,无奈,叹道:“罢了,好好养伤。” “我这样趴着好难受。”陈瑾初道。 叶扶苏将其抱起,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道:“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陈瑾初没说话,昏沉沉的,是真难受。 “我想吃月饼。”陈瑾初砸吧了一下嘴巴,嘴唇很干,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她迷迷糊糊地记得今天好像是中秋。 叶扶苏道:“好,回头我让人给你端些过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鲜肉月饼,现做的。”提到吃的,陈瑾初微微来了精神,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突然来了回光返照。 叶扶苏:“……” 又是肉! 鲜肉月饼?他没吃过。 陈瑾初枕着叶扶苏的肩头昏昏欲睡,气息有些微弱,他探了一下脉搏,是毒素侵染体内了。 “会好起来的。”叶扶苏道,是安抚陈瑾初,也是暗示自己。 司书请来了三个郎中,道:“主子,这三位的医术在建安城内颇有些名声,让他们给陈姑娘瞧瞧吧。” 这三人战战兢兢的,国师的凶名他们都听过,临出门时后事都交待好了。 三人号脉之后,一致认为是外伤失血过多,加上中毒,外伤好治,补血也能解决,但是,如何解毒,他们束手无策。 “废物!沽名钓誉!” 叶扶苏最讨厌沽名钓誉的人,他想杀人。 陈瑾初似乎感受到了叶扶苏的杀意,睁开眼睛,道:“扶苏,不要杀人。他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未必就能解毒,若是不能解,放他们走吧。” 叶扶苏挥挥手,道:“滚。诊金给他们。” 三人都不敢收,其中一人道:“草民什么都没做,这诊金万万不敢收。若是国师不嫌弃,小人斗胆开一副保本固原的方子,也好缓解姑娘的疼痛。” “开!开好了,让人去抓药。”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的脸色暗沉沉的,精神更差了,喝药的时候,还是叶扶苏喂药,但是,她这会已经顾不上想什么玛丽苏的事情了,甚至不清楚谁给她喂药了。 “主子,陆先生来了。”司画在门外请示。 不等叶扶苏发话,一男子推门而入,身形秀颀,身着天青色长衫,容貌俊美,气质儒雅。 “司画那么急匆匆地请我过来,说是为了一个姑娘,我起初还不信。”陆伯渊自说自话。 他认真洗了手,走到床边探了探陈瑾初的脉搏,道:“伤得不重,但这毒挺厉害。” 叶扶苏心头一沉,道:“如何解?” 陆伯渊淡淡道:“不是那么容易,幸好清理及时,否则,这会子只怕入了心肺。” “这是何毒?” 陆伯渊看了他一眼,道:“夜兰散。” 叶扶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道:“现在到哪一步了?她一直昏睡到现在。” “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一样东西。” “你说。” “珠丹做药引即可。”陆伯渊道。 叶扶苏想也没想,道:“好。” 陆伯渊微微吃惊,道:“即便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叶扶苏冷道。 “那我不救了。”陆伯渊道。 叶扶苏皱眉:“她对我来说很特别,我想她活着。” “这么简单?” 叶扶苏忍住不发作,道:“就是这么简单。” “珠丹,我可是花了很多年,专门为你炼制的,你知道它对你意味着什么,你确定给她了?”陆伯渊又道。 叶扶苏点点头。 陆伯渊笑了,道:“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关心则乱。你虽然不善解毒,却精通医理,对毒物也甚为熟悉,你岂能不知道这夜兰散对我来说算不得难题,怎么会用到珠丹这种神物!何况……” “那就别废话了,既然能解,抓紧给她解毒。” 陆伯渊无奈摇摇头,笑道:“你别急啊,总要让我看看伤口,瞧你那心急如焚的样子。” 叶扶苏情不自禁地拦住他,道:“伤在后背……” “我是大夫,不看伤口怎么解毒?你以为我想看?不解的话,我就回去了。”陆伯渊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叶扶苏再拦着就是矫情了。 陆伯渊看完伤口,给陈瑾初服下一粒药丸,但是,陈瑾初根本咽不下。 “她吃不下,怎么解?”陆伯渊道。 叶扶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背对着陆伯渊,轻轻抱起陈瑾初,口对口将水渡到陈瑾初的嘴里,把那里药丸送服下去。 “你用内力在伤口周边运功,再排一些毒素出来。” 叶扶苏看着那才结成的薄薄的血痂,若是运功排毒,必然撕开伤口,那该多痛!她又最怕痛。 “要么我来?你若是下不去手。”陆伯渊道。 叶扶苏用食指和中指在那伤口上推压,一股黑血流出来,陈瑾初痛得一声闷哼。 待一切清理干净,陆伯渊已将药方写好。 “司画进来。” 司画进来,给叶扶苏和陆伯渊行了礼,道:“陆先生叫我?” “按这个方子去配药吧,抓好药了就煎出来。好生伺候着,别惹你主子生气。” 司画道:“是,我这就去。” “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年不见,你就这般光景了?这个姑娘又是谁?还真是稀罕事!”陆伯渊一边说一边摇头。 叶扶苏还在担心陈瑾初的伤势,并没有心情与他闲聊,应付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陆伯渊又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哪里变了……” 069 陆伯渊的另一面 叶扶苏沉默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屋内。 “别看了,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死不了。”陆伯渊又去洗手,“你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我觉着你这次与从前不同呢,好像,我想想怎么说——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叶扶苏神情淡漠地抬了一下眼皮,道:“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两三个时辰吧。我奔走了一夜,累了。给我安排个住处,另外,我提醒一下国师大人,今天是中秋节,不懂得!”陆伯渊说着就拐了出去。 叶扶苏当即想到陈瑾初想让他陪她过中秋的请求,一颗心像是被谁重重地拍了一下,瞬间喘不过气来,等他回神,道:“她得了我两成功力。” 虽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有石破天惊之效。 陆伯渊几乎跳脚:“你说什么?你、你、你和她?你再说一遍!” 叶扶苏一副“懒得理你”的状态,等着陆伯渊自己消化。 陆伯渊满脸震惊,看看叶扶苏又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瑾初,比划了许久,仍旧不可思议,最后笑道:“你也有今天!” 他语气中有些欢喜:“你有今天,我简直开心得想笑!不过,你这品味……” 叶扶苏皱眉,冷冰冰地看着他,吓得陆伯渊不敢再说。 “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累啊,我去睡会。”陆伯渊笑道,谁能想到外人眼中冷傲孤僻的医仙竟然还有这样跳脱的一面。 司书在外头候着,见了陆伯渊出来,急忙道:“陆先生,我这边给您安排了住处,请跟我来。” 帮陆伯渊安置好,司书犹豫了半晌,这才道:“不知那位姑娘伤势如何?” 陆伯渊道:“无大碍,等她醒来就好了,身上的伤将养一段时间即可。” 司书笑道:“好,您辛苦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叫司画也行。”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主子是怎么认识这位陈姑娘的?”陆伯渊老神在在地坐在桌边,“之前你主子带人去大殿上与沈太傅对峙,那个女人又是谁?” 司书道:“主子怎么认识陈姑娘,我不清楚,这个您得去问主子。您先歇着,主子那边给我派了些活,我得过去,他要交待一些事情。” “怎么,那家伙又让你去杀人了?”陆伯渊笑着。 叶扶苏的确给他派活,但比杀人的活儿还难做,让他去建安城买鲜肉月饼,再不然就把城里点心铺子的糕点师傅都叫过来。 陈瑾初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 “醒了?”叶扶苏一直未出屋子,所以,陈瑾初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陈瑾初皱了皱眉,背后依然是火辣辣地痛:“想喝水。好饿,想吃东西。” 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还想吃点甜口的东西。 叶扶苏没伺候过人,但是,尽量让她舒服点、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我让人给你端点食物进来。” 陈瑾初就看着那一盘盘烤得、蒸得、煎得、炸得圆呼呼的糕饼一样的东西,问:“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我命人给你做的鲜肉月饼,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那种,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试着每种烹饪方式都做了一份。”叶扶苏道。 这些糕点师傅早上被带来的时候吓得腿都哆嗦了,谁也不敢怠慢,更不曾闲着,忙碌了两个时辰,就做出这些。 牛肉馅、猪肉馅、纯肉的、加了蔬菜的、咸味的、微甜的都有。 陈瑾初拿了一块烤得,尝了一口,点点头:“不是这种味道,但是,也蛮好吃,还要……” 她舔了舔嘴唇,表示“还要”。 叶扶苏看着这情景,竟然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至于他想吃什么,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油炸的那个,我也要尝尝。”陈瑾初指着一个亮黄的圆饼道。 叶扶苏端过来,陈瑾初撒娇道:“还要喂。” 她现在抬头确实不大方便,会拉扯到背后的伤口。 所以,当陆伯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向“生人勿近”、杀伐凌厉的国师大人此刻正一副二十四孝的状态,给某个小女人喂东西。 “这……也不算倾城绝色啊。”陆伯渊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又多看了一眼,发现她有些像某个人。 “等你喝酒呢,我难得来一趟。”陆伯渊道。 他挥着手和陈瑾初打招呼:“我是陆伯渊,算起来是叶扶苏师弟,你的伤无大碍,不要太担心。” 嚯,原来是医仙陆伯渊! 陈瑾初看小说那会,这家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正式出场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医术高明,擅长用毒解毒,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毒物,不但给叶扶苏配药,还给叶扶苏提供各种毒物,用来刑讯逼供、杀人害人——这是原文中的表述。 “你有没有带毒蛇、蝎子一类的?”书中描述,这些都是陆伯渊的宠物。 陆伯渊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通体白色,身上长着黑环的小蛇,小指粗细,一尺长的样子。 陈瑾初害怕,但是,又特别好奇:“这是传说中的七环蛇?一般是青体白环,这种白体黑环得倒是少见。” “你认识?” 陈瑾初摇摇头,她最怕这种冷血软体动物,她说的不过是原文中的描述。 “那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 陆伯渊点点头,道:“还有不少。” 陈瑾初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叶扶苏道:“我让人进来伺候。” 叶扶苏朝外走,陆伯渊跟在后头,临出门前扭头道:“油腻的东西少吃,小心留疤。” 二人一走,陈瑾初陷入沉思: 那金面具之人会是谁的人呢? 那些人的武功招式,招招致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像叶扶苏这样的绝世高手,四人合力之下,他应付起来已颇为吃力,算得上是顶级高手。 什么组织能出这样的顶级高手? 原文中关于提到的杀手组织有哪些?是谁在暗中掌控这些组织?——她后悔自己没仔细看完这本书,如同一个刚走出考场的差生后没有临时抱佛脚。 杀叶扶苏的目的是什么?三人最后了自杀式袭击,目的是保护其中一人逃走,逃走是为了嫁祸,能动用这么大手笔、还想着嫁祸他人的,这会是谁? 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杀害叶扶苏吗?这几个人显然不足以杀死叶扶苏,那应该是为了嫁祸…… 070 又冷又硬又无情 他们要嫁祸什么人? 如果是要嫁祸他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种是想借叶扶苏的手除去自己的仇敌。 如果此人是想借叶扶苏之手除掉自己的仇敌,应该不具备组织多名顶级杀手进行刺杀的能力,否则,他何必多此一举? 那坐山观虎斗的可能性更大。 陈瑾初微微皱眉,总觉得自己的思考漏了一个环节,到底漏了什么呢? 桌子前两个空掉的药碗让她恍然大悟:“来人!有人吗?快过来一个人!” 一个婢女跑进来:“姑娘,您怎么了?您要什么?方才您说要歇着,让奴婢出去,奴婢就……不是有意偷懒。” 婢女诚惶诚恐。 陈瑾初道:“没事,不必这般惊慌。你去把国师请来。” “是,奴婢这就去请。” 再说叶扶苏这边,陆伯渊明面上是拉着他去饮酒了,实则是帮他疗伤去了。 “不是我说你,要不是有玉龙草给你护着,就你这种接连受伤、消耗的行径,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死的。”陆伯渊道,“最后,来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我。” 他嘴上念念叨叨,但是,却一点也未怠慢。 叶扶苏淡淡道:“有人说过你很吵吗?” 陆伯渊不笑了,道:“嫌我吵的人,只你一个!” 叶扶苏没理会他,继续调息。 陆伯渊见他运功艰难,虽然气恼但还是忍不住帮他运功。 叶扶苏一口热血吐出来,觉得体内的伤势好了很多,气息通畅起来。 陆伯渊道:“你这种又冷又硬又无情的人,也会有女人喜欢?” 叶扶苏没恼,还有点意外:“你是说她喜欢我?” “昂……”陆伯渊原本是想当然地以为喜欢他的女人很多,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愣住了:这家伙长得好看又贼有钱,还一手遮天,武功逆天,除了脾气不大好,是个雌性都会喜欢吧?但正因为太优秀太有钱了,所以也太容易招惹贪慕虚荣的女人了,是不是喜欢,他还真的拿不准。 “她是不是喜欢你,我现在不好说,但你肯定是喜欢她的?” “本座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你会让她睡了你?你会分她两成功力?没有这两成功力,你直接掉了一个等级,难怪有人想杀你。”陆伯渊道。 “本座喜欢她?”叶扶苏又念叨了一遍。 “承认吧,国师大人,虽然这个真相有点残酷,但是,在事实面前也由不得你否认啊,你说说,以前多少女人喜欢你,上至公主下到丫鬟,哪个能近你身的?你何时这般伺候过一个人?不要说让你伺候了,想近身伺候你的,你都不让!连珠丹都舍得给她吃,你若说这不是喜欢,我也无话可说。” 叶扶苏眸子抬起来,看着陆伯渊,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沉湎儿女情长!再说,女人很麻烦的。”作为直男,在陆伯渊的眼中,女人不如毒蛇蜘蛛好玩。 叶扶苏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这种人,除了你那些毒物,谁在你那里不是麻烦?” 来吧,相互伤害。 陆伯渊道:“那是自然!再说,你这样又冷又硬又无情的人,也配笑话我?” 又冷又硬又无情,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有点强。 叶扶苏道:“好过你这么无聊,只能找那些毒物……” “……”陆伯渊不满地看着他,“我那些毒物怎么了?多可爱。我将来找女人,一定要喜欢我这些小可爱的才行。” 叶扶苏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这种女人了。 “主子,陈姑娘那边着急找您过去。”司画进来道。 陆伯渊笑道:“哟,亲密到这般程度了,一刻见不到就这么着急?” 叶扶苏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准备往外走,陆伯渊挡在了前面,道:“女人不能太顺着她,古人不是说了嘛,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叶扶苏没搭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陈瑾初一见到叶扶苏就急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功力有没有受损?” 叶扶苏冷道:“并未。” 陈瑾初道:“那就好。我方才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昨晚的行刺可能是有人发现你受伤或功力大减,想要乘虚而入,然后进行嫁祸。既然是想嫁祸,他们肯定会留下让我们能查到的蛛丝马迹,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遂了那人的心意,他就休想坐收渔利,我们顺着线索插下去说不定有新的收获。” 叶扶苏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伤。” “你有没有想过,萧景宁当时可能看出了一些问题?”陈瑾初问得很委婉,没好意思直接提他的功力减弱或受伤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叶扶苏能懂。 “你怀疑他?” 陈瑾初道:“萧景宁表面上与世无争,但是,他能与你、沈诚舒并称天源三杰,难道是单凭他那点民间口碑吗?你当着他的面大开杀戒,恐怕也是为了遮掩……”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叶扶苏道:“知道了,你好生休养,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没被动过。 走出房间,他命人叫来司书,道:“你让人重新做点清淡合胃口的饭菜送到屋子里。” 司书道:“是。” 这清淡的好理解,合胃口的怎么说? 得,还是进去问问吧。 “主子让我进来问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司书问,有些拘谨。 陈瑾初挺喜欢司书的,从心里把他当弟弟,笑道:“你来了正好,我想吃油爆大虾,还有酱香牛肉,再给我煮点小米粥,哦对了,可以买点话梅猪肝,补补血。” 司书笑道:“你胃口倒是不错。等着,我去给你买。” 陈瑾初道:“谢谢。若是发现其他好吃的,也给我带些过来。” 司书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司剑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你怎么来了?” “事出紧急。主子在哪里?” 司书道:“在里头,陆先生也在。” “好!”司剑急忙往里冲。 “到底出了什么事?”司书抓住他的胳膊。 司剑道:“国师府的规矩你忘了?” 国师府的规矩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国师的命令就是一切。 071 拔出承影剑的人 司书放开手,心下担忧却还是出了门,毕竟给陈瑾初搜罗吃食,是叶扶苏的命令,事情有大小但主子的命令无大小。 书房内,叶扶苏听完司剑的报道,沉思了一会:“勤国公府这次动作倒是快。” 他的声音幽幽的:“这么大一块饼,他吃的下吗?” 陆伯渊摸了摸鼻子,道:“这摆明了也是皇帝的意思。这皇帝老儿奸诈得很,先是倚重你统一集权,现在又把沈诚舒当成一把刀。你在外头为他排忧解难,他却想着动你的根本,最后还能抱着你哭,显得自己很无辜。” “自古帝王皆如此。”叶扶苏淡淡道,萧景骞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看似昏庸,实则清醒,先帝在位时天源国已经国势日下,到了萧景骞这里开始四分五裂,叶扶苏的雷霆手段为他修补和扭转了这种局势。 如今大权旁落,萧景骞自然不甘,装糊涂、扮昏庸,韬光养晦这么久,估计忍不住了。 沈诚舒这一招,并不高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倒是便宜了皇帝,这几万人的兵权最终要落入皇帝手里。 陆伯渊道:“你也该收网了,背着一个大奸臣的名头,戳着你的脊梁骨想诛杀你的人太多了,今天是杀手,明天是言官,你也没什么好名声了,不如做到底。” 叶扶苏没说话。 他望了望窗外,秋风扫起了落叶,起风了。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剑,轻轻拔出来,看了看。 陆伯渊有些激动,道:“这、这是那把承影剑?你、你已经拔出来了?你是武功又精进了吗?但是我方才探了你的内力,并未发现你的内力大增……” 叶扶苏垂着眸子,长而卷曲的睫毛铺下来,形成漂亮的剪影,他淡淡道:“是她。” “她?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她现在的武功最多就是宗师级别,绝不可能是她!” 司剑听到这话,脸上也是震惊的神情。 叶扶苏道:“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陆伯渊一拍脑门,道:“我忘了,拔出这把剑本来就是靠机缘而不是武力。看来这个女人有点来头啊!有了这把剑,加上你的武功,即便你现在内力减少,但人剑合一,你就可以踏入入神境!厉害了!” “回京。”叶扶苏道。 司剑就等着一声令下,道:“是!” “你那娇滴滴的小姐姐呢?”陆伯渊笑道。 叶扶苏道:“你留下来。” “我可不会照顾人。”陆伯渊道。 “我送你一点臭宝的心头血。” “臭宝?谁是臭宝?”陆伯渊先是疑惑,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心头血,便知道他说得是朏朏,“臭宝?一听就是那个女人取的名字,这品味也没谁了!” 臭宝此时正窝在陈瑾初的身旁,它是感应到陈瑾初受伤了,所以,跑回来看她。 谁知道这才躺下,就有人惦记它的心头血了。 “臭宝,我发现你特别不够义气,这么多天你又去哪里浪了?算了,不想说你……”这家伙哪有灵宠的高洁品性,背主、弃主的事情经常做,而且欺软怕硬。 臭宝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喵呜”一声,嫌弃得不行:还不是你太弱,有本事你把我从叶扶苏那里抢过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受伤了,伤得这么重,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嫌弃我!……算了,你走吧。”陈瑾初无语,这家伙绝对是看人下菜,她才不相信臭宝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叶扶苏。 臭宝继续嫌弃地看着她,然后低头在她的伤口处舔起来…… “哈哈……痒、痛、别闹!臭宝,快下去,我受伤了。”陈瑾初又痛又痒。 臭宝继续舔着。 “好像没那么痛了,那种火辣辣的痛感消失了。臭宝,再舔舔,是不是你的口水有疗伤的功效?”陈瑾初笑道。 臭宝跳到她跟前,用屁股对着她的脸,大尾巴扫来扫去,这是一种玩闹。 “别闹!臭死了!”陈瑾初非常嫌弃。 臭宝跳到一旁,冲着她笑。 陈瑾初笑道:“来,让我抱一会。” 臭宝喵呜一声,又是一脸嫌弃。 叶扶苏进来,看见臭宝,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 臭宝立马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扶额,这个怂货,方才还对自己扭屁股呢! “本座要回京一趟,你伤势严重,不宜路上奔波,留一些人下来照顾你。”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好。” 陈瑾初看着那秀颀高大的身影,忍不住唤了一声:“扶苏……” 叶扶苏转身:“本座做完事就命人来接你。” 陈瑾初道:“我是想和你说,好好活着,无论何时。你笑起来特别好看,要常笑。只要你肯多笑笑,再难的问题都能解决,对你再多的意见都会消散。” 叶扶苏点点头,没说话,想让他多笑笑,太难了,他不是不想笑,他是不会笑……十岁那年,他就很少笑。 “还不跟上来!”叶扶苏出门的时候,冷声道。 臭宝又是一阵哆嗦,求救似的看着陈瑾初。 “把臭宝留给我吧。”陈瑾初道,唉,这家伙不仁,她不能不义。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它在的话,我还能和它说说话。”陈瑾初道。 叶扶苏想也没想,道:“好!司书和陆伯渊会留下来,有事交给他们即可。” 陈瑾初道:“不用,我身上只是皮外伤,我按时服药、换药就好了。司书是你的左膀右臂,陆先生武功高强,又善用毒,你把他们留给我,就是大材小用,实属浪费。” “……”叶扶苏沉默着。 陈瑾初突然有些舍不得,也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女主和病娇大佬的爱情好甜,狗粮管饱,吃那么多次都不厌,病娇爱上别人是故事,但是,病娇爱上自己,那就是事故! 何况,眼前这个病娇还没爱上自己,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伴苏如伴虎”,而且这只老虎还没经过驯化,随时随地要杀人。 趁着叶扶苏对她受伤之事尚有几分怜惜,她打算远走高飞,逃跑方案她都盘算好了,就等着叶扶苏等人离开了…… 072 臭宝的厉害之处 叶扶苏匆匆离去,留下了陆伯渊和司书。 叶扶苏刚走的那两天,这二人还比较照顾她,陆伯渊会来号脉,视伤情给她调整药方,司书会过来问候,除了盯着她喝药以外,还会出去给她买点好吃的。 但是,自从陆伯渊觉得她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后,她的待遇就下降了,这二人明显懈怠了,当然,陈瑾初也不在意。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什么好药都招呼上了,就是与众不同,和吃了仙丹差不多,所以,好得快。” “当然,离不开我高超的医术。” 陈瑾初撇撇嘴,陆伯渊这嘴啊……这么自恋也没谁了! 她实际上心里不这么认为,药固然是好,陆伯渊的医术她也不怀疑,但是,之所以好得这么快,恐怕与臭宝有关。 是臭宝的唾液起了关键作用,否则,那么深的伤口几天就能肉眼可见地愈合脱痂? “臭宝,来嘛来嘛,让姐姐亲亲抱抱,太爱你了!臭宝,浑身是宝!”陈瑾初已经能下床了,虽然后背依然疼痛。 臭宝仍旧是一脸的嫌弃。 陈瑾初道:“我们好歹是同盟啊,你帮了我,我不也救了你吗?要是你跟着国师走,还能有你的好?” 臭宝喵呜一声,是嫌弃也是认同。 “何况,我并没有将你口水能疗伤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你以为你嘴巴里还有口水?” 臭宝急忙抬起一只前爪捂住嘴,眼珠子骨碌碌转。 “没事,我没和他们说过。”陈瑾初笑道。 陆伯渊道:“她是不是太无聊了,整天和一只猫说来说去?” 司书笑笑,道:“兴许吧。我们不也挺无聊的。” 陆伯渊躺在院中的护栏上,手里把玩着七环蛇,道:“我可不无聊,我有好朋友。” 一声“喵呜” 吓得那七环蛇滋溜一下钻进了陆伯渊的袖子里。 “你这臭猫!再吓着我的宝贝,我捏死你!” 臭宝不满地看着他,又是喵呜两声。 接下来的两天: 司书无聊,天天练剑。 陆伯渊也无聊,天天侍弄他那只七环蛇。 陈瑾初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抓紧去忙自己吧,再这么无聊下去,这院子里连个活物都没有了!” 七环蛇至毒,加上陆伯渊身上带来的其他小毒物,这院子里不要说麻雀什么的了,连只蚂蚱都没有! 至于司书的剑气,把花花草草差点削秃…… 陈瑾初看着原本挺漂亮的院子,一阵叹息。 “你们还是走吧!天安都更需要你们!守着我,我心里害怕,你这不是保护我,是在给我增加心理负担,若是耽误了国师的大事,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有我们两大美男保护你,还不知足?” 这……你确实挺好看的,但也没那么好看,匹配不了这般自恋的状态! 嫌弃归嫌弃,陈瑾初还是一本正经道:“这边的旱灾还未完全解决,有人要进一步追责,文书材料要整理;上回国师惩罚的那几人,还需要落实收集证据一事,以免留有口实。人工渠的事情也需要跟进,那么多事,你们竟然围着我转?” “瞧把你得意,我们围着你转?想多了!”陆伯渊道,“你说得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国师府的人,也不靠国师发饷银。再说,我又没有令牌令箭一类的东西,我去了也没人听啊!” “那你也找点事情做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陈瑾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司书沉思了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的确有很多事情做。你既然伤势无大碍,府中有又奴才照顾你的起居,那我就去做些事,只要不是忙得走不开,每日都会回来看看。” 陈瑾初道:“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咱们是食君之禄为君担忧,把建安这摊事做好了,也是替国师排忧解难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陆伯渊。 司书道:“正是如此。那我先去忙了。” 陆伯渊道:“别看我。” “我是看陆先生好看,司书这一走,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嗯,先生以后要多加照顾哦!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可以说出来。”陈瑾初故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意盈盈地说道。 陆伯渊只觉得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道:“我走,我现在就走了!” 他最怕和女人单独打交道了,尤其是这种有主的女人。 陈瑾初笑了笑,终于可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一只毒蝎子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脚边,她吓得惊声尖叫,这叫声传到了陆伯渊的耳朵了,他得意一笑:死女人,还敢和我玩心眼,吓不死你! 臭宝听到陈瑾初的叫唤,闪电一般,她只看到一道白影,等那白影落下来时,它嘴里叼着一只蝎子。 “咯吱” 臭宝将那蝎子嚼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利白亮的獠牙,还冲陈瑾初得意地笑了笑。 陈瑾初一个激灵,平时都把臭宝当宠物,加上这家伙动辄就被叶扶苏取了心头血,以致于她忽略了这家伙是灵兽,也是长了獠牙的猛兽。 “臭宝,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吧,就我们两个,以后没人取你的心头血,我也不用像被人豢养的宠物,我们去过平淡又自由的生活,如何?”陈瑾初道。 臭宝扑闪着眼睛,点点头。 陈瑾初道:“你要想好了。” 臭宝“喵呜”一声,扑进她的怀里。 陈瑾初嫌弃道:“你最近偷吃了我多少补品啊?这么重!” 最近司书命人给陈瑾初准备了不少大补的食材,她吃不完,直接分给臭宝了,臭宝这几天的活动就是:吓唬陆伯渊那些毒物、躺在那里消食。 “走,姐带着你乘风破浪,游遍大好河山。现在先去做一件事。”陈瑾初笑道。 她去了建安一处官员的府邸。 “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陈瑾初笑道。 那官员一见她从屋顶上飞下来,大惊失色,但很快镇定下来:“哪里来的女贼!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刺史府……” 陈瑾初道:“你看清楚我是谁,然后再想想要不要叫人。”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嘴角勾了勾:“我可是来救你的。” 那人认出陈瑾初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府衙的人,看起来与叶扶苏甚是亲密。 073 这绝世好腰 “你、你想做什么?” 陈瑾初道:“我已经说了,我想救你一命。” “我是朝廷命官,你休想杀我!谋害朝廷命官,那是杀头的大罪。” “行啦,律法我比你清楚。国师想杀的人,谁还能活?”陈瑾初冷冷地看着他,“不过,国师倒是让我告诉你,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肯为他效力。” “这……” “我可是在国师面前为陈大人美言不少,你这些年做了多少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事情,我们一清二楚,证据都整理好了。无论是得罪国师还是辜负圣恩,你都只有死路一条。”陈瑾初淡淡道。 她轻轻报了几件事,这几件事在司书之前查询到的材料记录着,她当时和叶扶苏在一起时轻轻瞥了一眼。 “那国师希望我做什么?”那官员心里打鼓。 陈瑾初道:“很简单。你靠近一些。” “你若是杀我怎么办?” 陈瑾初冷笑道:“我若是杀你,还需要在这里和你废话么?” “姑娘请说。” 陈瑾初低声说了几句话。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陈瑾初微微一笑。 “好,下官这就命人去做。” 陈瑾初笑道:“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悄悄的,懂么?” “下官明白。” 陈瑾初出了府衙,找了家小馆子,叫了几个小菜,一碗拉面。 虽然没有府里的厨子做得精致,但胜在味道好,而且有建安城当地的特色。 “你这是心情不错啊?”卫昭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陈瑾初笑道:“这么巧?这么个地儿,我可不敢邀请卫大公子一起就餐。” 她埋头继续吃菜。 卫昭坐了下来,招呼小二又加了两个菜。 “你可是国师的红人,你吃得,小爷为何吃不得?小爷吃过的苦比你想象中要多!” 陈瑾初无语了,笑道:“你觉得在这里吃饭是吃苦?那您还是走吧。” “你这丫头,多心了吧?小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擦了擦筷子,开始夹菜。 陈瑾初笑道:“尝尝这个小土豆,很好吃。” 卫昭夹起一颗小土豆,这对他来说是个神奇的物种,他的食谱中极少有土豆这个物种,就算偶尔有,也绝不会整颗出现。 他尝了一口,味道不算好,但还比较特别。 “我说卫大公子,你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回头拉肚子,我可不会付药费。” “你呀,嘴巴就是这么厉害。你方才不是问怎么这么巧么?那如果小爷告诉你,我一直派人注意你的行踪,你会怎么想?” 陈瑾初停下了咀嚼,道:“你说什么?” 卫昭笑而不语,道:“这东西,小爷真的吃不下,你跟着我走。” 他丢下一锭银子,拉着陈瑾初就往外走。 “哎,哎!好好说话,别拉我啊!”而且是拉我的手! 陈瑾初不喜欢亲密关系以外的男性对自己有肢体触碰,放在现代,那就是性骚扰,帅气的小鲜肉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卫昭翻身上马,俯身将手伸向陈瑾初。 陈瑾初犹豫了一下,第一,她吃饱了;第二,她身上还有伤,并不想骑马颠簸;最主要的是,她要走了,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牵绊。 “不去,我还有事。” 卫昭道:“萧景宁的人在跟着你,跟小爷走,安全。我知道你身上有伤,我会骑得很慢。” 陈瑾初还在犹豫,卫昭一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哎,不是纨绔吗?这臂力分明很强劲。 “我前几日就想去看你的。” “你知道我受伤了?” “我不是说过,我派人注意你的行踪吗?再说,建安城这么大点地方,你们那个院子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也难啊。何况,连陆伯渊都出动了。” “你认识陆伯渊?” “听说过吧,医毒双圣,那么大名气。” 陈瑾初不说话,尽量身体朝前倾,不与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你喜欢叶扶苏?” “什么?” 卫昭笑了笑,道:“那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马背就这么大地方,你再向前,就坐到马脖子了。” 他轻笑着,伸出一只手环住了陈瑾初的腰肢。 这腰,真是绝世好腰,又细又软,盈盈一握。 “你……手松开!” 卫昭嬉皮笑脸:“我怕你掉下去。” 到了一处酒楼,卫昭拉着陈瑾初进了里面的雅间。 “说吧,卫公子,这一路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打得是什么主意?”陈瑾初冷道,她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心里很不爽。 卫昭委屈道:“没有,绝不是招摇,更没有利用你,只是有点情不自禁。而且,这几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陈瑾初道:“难为卫公子纡尊降贵,对我说甜言蜜语呢。” “你瞧瞧,你又不信我了!你找陈新安办的事,我也能给你办,你为什么不找我呢。”卫昭盯着陈瑾初。 “我找陈新安办什么事了?” 她嘴上否认,心里想的是,回头要给这姓陈的狗官点教训,这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卖了她啊! “不是他出卖你,是我的人告诉我的。” 陈瑾初笑道:“我早就说过,他们是小瞧了卫公子。” “见笑了,我这是坠入情网,所以,刚强起来了。有点迟。”卫昭笑道,“今天给你点几样甜食,让你过过瘾。” 陈瑾初明知道卫昭这种小恩小惠、注重细节是他长袖善舞的一部分,但是,还是有些受用。 “你有办法弄到也可以啊,多多益善。”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种户贴吗?” 已经迁出原籍、病故、年龄在十六七岁、最好族内很多人不熟悉、性别为女的户贴,这是陈瑾初给陈新安提的要求。 “我想离开国师府,换个身份。”陈瑾初道,她的判断是,卫昭是敌是友不清楚,但绝对不会与叶扶苏一条心。 卫昭道:“我支持。我会给你找几个符合条件的身份,甚至给你换个全新的身份,让你一跃成为大家闺秀。” 陈瑾初道:“我现在这个平民身份就挺好,接地气,活得随意。越快越好。”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拖得越久,成功的概率越低。 074 贵人有请 卫昭笑道:“那有没有好处?” “那就不劳烦您了。卫大公子,我现在穷困潦倒,明明是工伤,医药费都要自理。再说,您要的好处,我给不起。”陈瑾初笑道。 “又哭穷。叶扶苏会不给你银子花?” 陈瑾初笑道:“多少给点吧,主要我也没什么花销之处。” 卫昭道:“等我消息,两日之后我们在这里碰头。” 陈瑾初笑道:“好!” 卫昭凝视着陈瑾初,看得陈瑾初很不好意思,但她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卫大公子,难道我脸上有花?” “丫头,你不就是一朵花吗?” 陈瑾初无奈笑了,这又是被小鲜肉给调戏了? “我还是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嫩又正点。”陈瑾初笑道,只要颜值过关,反调戏也不是不可以。 卫昭道:“好啊,只要你喜欢,小爷我以后就多点正经样。” 陈瑾初笑道:“乖。我闻着这米酒不错,我敬你一杯。” “这么客气?” 陈瑾初道:“不是客气,就是想饮酒了,顺带谢谢你。” “谢我什么?小爷好像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陈瑾初笑道:“也许一些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却很感恩。你做过很多,谢谢。” 卫昭笑了笑,没说话。 陈瑾初也沉默了一会。 这时,臭宝跳了过来。 “叶扶苏的宠物?”卫昭看着臭宝,“我听闻国师养了一只大白猫,体型硕大,威风凛凛,就是它吧?” 陈瑾初笑了笑,拍了拍臭宝已经伸出来的利爪——它这是在表达不满。 “就是它。” 卫昭道:“不过,我看着,并不像猫。估计是个稀罕物种。” 陈瑾初给臭宝夹了一些肉,又给卫昭把酒倒满,笑道:“再敬你一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比如离别感言?”卫昭笑道。 卫昭就是这点不好,聪明过人,凡事看得太通透。 很多时候,再见是来不及说出口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第二日,陈瑾初在一家酒楼中见到了陈新安,也拿到了陈新安给她搜集来的户贴。 “陈大人,做得不错。我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去把我这两天的行踪都报给宁王。”陈瑾初笑道。 陈新安急忙摇头道:“万万不可,下官对国师是绝对忠诚的。这种墙头草,使不得,姑娘莫要开玩笑。” 陈瑾初拍拍他的肩,状似无意,轻飘飘的,但是,这两下差点把陈新安压得跪下来,“你要去,去了,对你没坏处。” 陈新安道:“这……下官这就去。姑娘千万不要害下官啊。” “放心,你看我这纯良的样子,会害人么?”陈瑾初咬了一口苹果。 回到小院,陈瑾初收拾了细软,就几件衣裳,和司书临走时留下的两百两银子,几件算不得值钱的首饰。 唉,兜兜转转,还是这么穷! “果真,我这种炮灰女配光是活下去已经用光了全部的运气,这辈子注定穷困潦倒、倒街卧巷了?”这和谁说理去。 臭宝趴在床上打盹,陈瑾初提了提它的耳朵,道:“臭宝,我们要出发了!” “喵呜!”臭宝有些不耐烦,这种吃饱就睡的生活多好! 陈瑾初道:“那你留下来吧,国师正好需要心头血,还有那个小毒物,惦记你的心头血很久了!” 臭宝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跳到外面,走,必须走! 司书这会正在云来州办事,她若是去云来州相遇的概率很大,所以,她打算绕道玉州朝南方去。 这才到了玉州就被人跟着了。 “老板,来碗茶。”陈瑾初掏了一块铜板放在桌子上。 她一瞥眼,那两人也坐下来喝茶了。 她带着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半天,最后找了间客栈要了个上等房睡觉去了。 晚间出来吃饭的时候,那两个人一直守在楼下。 “姑娘,贵人有请。” “哪位贵人?” “现在不方便说。”其中一人道。 陈瑾初“哦”了一声:“那我现在不方便去。你们那位贵人若是想见我,也可以移驾到这里,我请客。我看这里客人很多,饭菜应该很好吃。人多,按照经济学理论,消费安全度很高。”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前面的话他们听懂了,但后面是什么意思? “我们贵人岂是你能随便请得动的?”那人冷道,语气十分不耐烦。 陈瑾初甩了一下披风,那披风带起一阵劲气,直接将那二人扫得连退两步,她扭头冷笑:“我也不是你们这种废物能随便请得动的?” “滚回去,好好和你们主子说,他来,我请客。”陈瑾初笑了笑。 萧景宁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陈瑾初若不是等他,早就先一步出玉州了。 “听说你请客,本王就来了,毕竟美人垂爱,那是幸事。”萧景宁笑道,一副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陈瑾初心想,若不是看过原文知道你喜欢男人,我就信了! “你为何这般笑?” 陈瑾初挑着好看的眉头,笑了笑,道:“见到王爷高兴的。” 萧景宁笑道:“会说话。还是聪明人。” “王爷谬赞了。”陈瑾初一边笑谈,一边点菜,“我选了一些清淡的。” 萧景宁道:“不如到本王这里来,本王不谙政务,也没那份野心,但是,名下有些薄产,我需要一个能干且值得本王信任的总管。” “能干我或许勉强对得上,这信任就太难了,王爷会信任叶扶苏的人?” 萧景宁咳嗽了几声,道:“才夸过你聪明。你既已知悉本王的秘密,再把本王当傻子,只能说明你还不够聪明。你愿意在这里等本王,不是要和本王谈谈条件么?” 陈瑾初道:“王爷是做大事的,我懂了。不过,主要是看王爷开了什么条件。另外,我真的只是觉得王爷好看,王爷赏识我,我必须感恩,所以,才叫人带话的。” 从沈诚舒到叶扶苏,他们对下属及奴才的要求,放在第一位且必须具备的品质就是忠诚,萧景宁这种人也一样。如果有人对忠诚没要求,那就是利用,而且是一次性的。 至于所谓的“总管”,那不过是个幌子。 他的盘算绝不止这些,但无论哪种盘算,他都是想利用她对叶扶苏出手。 075 赏金猎人 在萧景宁的眼中,她先是跟了沈诚舒,然后投奔了叶扶苏,这种二主之人,怎么可能效忠他! 萧景宁冷冷看着她:“如果叶扶苏知道你想逃,你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活路?又或者,你离开了国师府的庇护,夏楠笙会怎么对你?百里星曜会不会放过你?沈诚舒那边你又如何处理?” 果真,要挟上了。 陈瑾初笑道:“我可没说我想逃,我这是给国师办事去呢。说起夏楠笙,你想过没有,若是夏楠笙和国师联合起来,沈诚舒的境遇如何?您还能坐收渔利吗?按照我的观察,夏楠笙现在对国师很——感兴趣。” 萧景宁眯缝了一下眼睛,带着危险的气息,这个女人,竟然要挟上他了。 “有夏楠笙这样的烈货在,我有几个胆子敢靠近国师呢?所以,我不如在外头拼命,好歹有条活路。” “你是这么想的?可本王觉得叶扶苏待你非常不同。” “自然是不同。毕竟我帮过他呢。”陈瑾初笑了笑。 “是不是说,你对本王那天的提议很感兴趣,只是没信心?”萧景宁笑道。 陈瑾初道:“没兴趣。我喜欢女人。” 这…… 她就是要故意刺挠一下萧景宁:“这是我的病,见不得光,希望王爷替我保密。” 萧景宁又是一阵轻咳。 “你好好想想,有本王的庇护,可以让你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叶扶苏找不到的那种,你就不用东躲西藏了。我了解叶扶苏,他得不到的东西、无法掌控的东西,他都会毁掉。” 明明很虚弱,但眼神如鹰隼,直击她的灵魂。 陈瑾初定了定神,笑道: “如果我不是我了,您觉得叶扶苏还会待我特别吗?如此一来,我还能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吗?” 萧景宁看着陈瑾初,笑了,收起前面凌厉的眼神,这让陈瑾初瞬间轻松不少。 他有一双好看的“狗狗眼”,又黑又亮,湿漉漉的,双眼皮也很完美,在这样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下,任谁都会卸掉心里的提防。 “这里的饭菜看着不错,不过,本王饮食清淡,吃不了这种重油。”萧景宁笑道。 陈瑾初道:“为客杀鸡。要不是知道王爷要来,我也不可能点这么多菜,还都是大菜。王爷吃或不吃,这笔账可都是要算在王爷头上的。” 萧景宁笑了笑,道:“你这么无赖是叶扶苏教的?” “不是,天生的。”陈瑾初一本正经道。 萧景宁道:“无赖并不能保你的小命,小聪明也不足以护你周全,本王今晚亲自前来,诚意十足。” 陈瑾初道:“我知道了。容我想想。” 她瞬间出手,直取萧景宁的咽喉。 萧景宁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竟有了杀意,而是目标是自己。 陈瑾初的手抓在了萧景宁的咽喉处,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景宁伸出两只,夹住了她的手腕。 “本王捏着你的脉门,只要本王稍微用力,你就必死无疑。” 陈瑾初冷笑道:“平民一个,与堂堂亲王同归于尽,我赚了!只要王爷想好了。” “本王数一二三,我们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瑾初松了手,笑道:“我与王爷闹着玩的,王爷果真深藏不露。” 萧景宁并未松开,微微一用力,正捏着她的脉门。 “只要本王轻轻用力,你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陈瑾初道:“不会的,您不喜欢这么没挑战的事情,何况,亲自杀人,脏了您的手。” “油嘴滑舌!”萧景宁暗自用力,陈瑾初运转内力想要反抗,但因为被拿住了门脉而无法聚气。 就在她以往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萧景宁松开了手。 “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人,已有宗师的功力,还不错。”萧景宁道,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如果本王今晚子时没见到你的诚意,本王会送你一份礼。”萧景宁起身,淡淡道,像是点评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用闲适的表情说着威胁的话。 陈瑾初道:“王爷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一个白影闪现,臭宝蹲在桌子上啃着脆皮蹄髈。 “菜点得多了,快吃吧,吃饱了我们好上路。”陈瑾初道。 臭宝看了一眼陈瑾初,继续啃蹄髈,一脸的满足。 这家伙爱吃肉,十足的吃货,一点都没有灵宠的自觉,而且,方才她与萧景宁大打出手的时候,它在哪呢? 陈瑾初思及此处,一阵抑郁,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个炮灰女配的身份竟然有灵宠,这种逆天配置,还想怎样? 吃完饭,陈瑾初带着行李和臭宝匆忙出城。 行至渔阳时,她住了下来,因为看到一则官府的悬赏告示,想着,若是能抓到此人,今年的食宿就有着落了。 她怀揣悬赏告示,又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研究了一番,还找了一家茶馆打探到了一些嫌疑人的作案信息。 “没有擒贼工具显得我不够专业啊?”想要专业形象的陈瑾初又去铁匠铺加钱紧急打造了一把短剑,看着挺锋利的。 “买一条悬赏线索,多少钱?”陈瑾初找到了渔阳城的“包打听”。 那是个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贼眉鼠眼地打量了一下陈瑾初,道:“你也是赏金猎人?我看你……我是好心提醒你,能让官府出赏金的人那可都是穷凶极恶。哥哥劝你不要白白送命。你长得不错,找个男人就好了,我这边不但能提供线索,还能帮你送到大户人家做小。” 陈瑾初一脚踢起,将那人踢出了两丈远,拔出那把笨重的短剑:“老子没有你这么猥琐的哥哥!一百两,买你一条灵山双煞的线索,快说!” 她把一张银票拍到他脸上。 “这灵山双煞的赏金一万两,一百两不够买线索啊!” 陈瑾初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好久没有练习人肉沙包了,你方才轻薄了我,我正好拿你试试手。” “哎,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啊!” “有没有骗我?” “哎,女侠,您的脚挪一挪,我怎敢骗您呢!都是真的,再说,这事关我包打听的名声,童叟无欺,否则,以后谁敢再找我打听?不要说一百两,就是一两银子,人家也不肯买消息了。”那人道。 陈瑾初抬起踩在他身上的脚,转身的时候,那人冷冷地奸笑着。 076 绝境 陈瑾初追到了渔阳郊外的双鱼山。 她看到两道人影,一路追到山巅,按照包打听的说法,此二人不过是气动的境界,以她勉强迈入宗师境界的功力,应该可以制服这二贼。 “兄弟你看,这娘们够劲啊!敲这双大腿,又长又直。”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出现了,五短身材,样貌可憎,但身子壮硕,周身有一股罡气,一看就是练家子。 陈瑾初从怀里掏出告示,对比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是你们。” 这二人在渔阳城内祸害了多名妇人,糟践之后又残忍杀害,有的甚至被肢解。 刀疤脸被她这般淡定给激怒了:“哎,这臭|婊|子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 另一个满头白发,模样阴柔,冷冷一笑,道:“你不要大意了,她内力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声音尖细刺耳,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刀疤脸嘿嘿一笑,道:“怕什么,咱们兄弟联手,什么女人不能玩!” 他趁着陈瑾初不备,向她撒出一把药。 陈瑾初双掌一推,将那药粉全部击回去:“你们也尝尝自己毒药的味道。” 那二人双双躲开。 陈瑾初“唰”地拔出剑——唉,回头一定寻一把像样的宝剑,带着这把笨重的短剑,跌份了。她想象中的“我拔剑出鞘的姿势很美”并未出现。 陈瑾初以一敌二,依然是占了上风。 那白头阴阳人见情势不对,道:“我们走!” 刀疤脸还有些恋战,道:“兄弟,这娘们极品,又有功力,若是玩完还能吸收她的功力,我们兄弟二人就赚大发了。” “我们打不过她!” “这娘们最多就是气动级别,剑都不会使,我们联手如何不能……”刀疤脸表示不服,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瑾初一个回旋踢,正中他的胸口。 陈瑾初这一脚力道巨大,直接将那刀疤脸踢翻在地,吐了一口老血。 “你们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我提着你们的脑袋回去?”陈瑾初冷笑道,这种力量碾压的感觉真好,说到底要谢谢叶扶苏的内力。 二人虽内力不及陈瑾初,但轻功卓绝,他们也是靠这一身轻功逃避官府的追捕,只见二人纵身一跃逃了出去。 陈瑾初正要去追,但片刻之间,两道阴影倏然坠地。 正是那两个淫贼! 他们重重地摔在她面前,看那扭曲的身体,应该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脊椎被人强行捏碎。 陈瑾初看了一眼前方,警惕地握紧了短剑,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自从得了叶扶苏的两成功力,她的感官灵敏度远超从前。 两大高手飞身过来,气势凌然地出现在陈瑾初的面前。 至少是宗师级别,而且功力在她之上。 她勉强算是宗师,但是,因为是“偷”来的功力,基础太差,所以,她这个宗师水分很大,甚至遇见强悍的气动级别的人,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你们是?”陈瑾初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时,又有数人飞身而来。 陈瑾初受够了这动辄特效的出场方式,因为她没有啊! 她看清了来人,百里胧月、百里星曜。 这是寻仇来了! “小贱人,终于找到你了!怎么,落单了?”百里胧月咬牙切齿道,见到陈瑾初的那一瞬几乎睚眦迸裂。 陈瑾初不想和她废话,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百里胧月手中的鞭子一挥,朝陈瑾初的身上招呼过来,陈瑾初不躲不避,直接抓了那鞭梢,用力一拉,一道劲气顺着鞭子直击百里胧月的右手,震得她右臂又麻又痛,不得不甩了鞭子。 “你的武功为何精进这么多?” 陈瑾初冷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百里星曜这时说话了,道:“是叶扶苏欺人太甚在先。” “那你去找叶扶苏啊?怎么,惹不起叶扶苏,找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气?还带了这么多高手过来,真是抬举我了!” “所有事情因你而起,你是罪魁祸首。”百里星曜冷道。 陈瑾初本来是不打算与他们说废话的,但是,她受不了有人高高在上地颠倒黑白,明明是欺软怕硬却要表现出一副有仇报仇的大义凌然来。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天源四君,你们百里家的名声最差,鱼肉百姓也就算了,这欺软怕硬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若是叶扶苏在这里,你们敢过来吗?”陈瑾初冷笑道,“当初是百里胧月欺人太甚,后来出手斩杀你手下的是叶扶苏,哦,算了,就你们百里家这种基因是永远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百里胧月骂道:“小贱人,等一下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撬下来,看你还牙尖嘴利不?” 陈瑾初冷笑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上一回你可是让那些男人玩死我,最后,被玩的人是你。若说贱,还有比你更贱的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喜欢那样。我之前听闻你疯了,原来不是疯了,是躲起来避风头了,顺带把那些吃屎的男人再带进府里,看得出来你很享受。”陈瑾初道。 “我要杀了你!将你这个贱人碎尸万段!”百里胧月咬牙切齿,“你们快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两个宗师级别的人一起向陈瑾初逼近。 不过是十余个回合,陈瑾初便招架不住。 “你若跪下来求饶,兴许还有一条活路。”百里胧月嚣张地喊道。 陈瑾初不理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宁死也绝不向你这种烂人求饶! 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陈瑾初都打不过,这二人联手,手里的兵器又十分厉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瑾初便被打伤。 她一边打,一边往后退。 百里胧月从一个属下那里夺了一把剑过来,冲上前,骂道:“贱人,我今天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划烂你的脸,把你的衣服扒光,剁了你的肉去喂狗,然后找人锁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轮回。” 陈瑾初抹了抹嘴角的血液,道:“你有那本事?我现在受了重伤,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功力,你若真想报仇,不要找外援,与我单打独斗,如何?” 百里胧月犹豫了,有些害怕,道:“你一个贱奴,你也配与我比试?我现在杀死你易如反掌,我何必亲自脏了自己的手?但是……” 她突然笑起来,那笑容里的快意透着狰狞和分裂。 077 不安 “但是,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砍断你的手脚,一点点割掉你的五官……给你喂下毒药,让你全身腐烂流脓……还要找来很多毒蛇,每日都啃噬你的血肉,钻到你的身体里。”百里胧月越想越兴奋。 “难得,你一个胸大无脑的人竟然长了点脑子。但是,这样的话,你又如何能亲自杀我呢?他们一掌下来,我可就毙命了。”陈瑾初笑了。 百里胧月道:“你们不用联手了,去一个人,打到她不能动为止,别打死了,留给我慢慢玩。” 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趾高气昂地上前,已经重伤的陈瑾初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二人对打了数个回合,陈瑾初情急之下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二人的劲气击碎了周围的山石,飞沙走石之间,甚是震撼。 那人使出内力,将陈瑾初震飞几丈远,落地的一瞬间,陈瑾初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让我来。”百里胧月提着一把剑上前。 她一剑刺在了陈瑾初的左手上,将陈瑾初牢牢钉在地上。 陈瑾初吃痛地惨叫一声。 “痛吗?你也知道痛啊!还有更痛的呢。”百里胧月俯身下来,得意地笑着,因为疯狂,原本俊俏的脸蛋看上去甚是扭曲。 陈瑾初嘴巴嚅动了几下。 “你说什么?求饶吗?我听不清啊!”她拔出剑的一瞬间,陈瑾初的左手血流如注。 陈瑾初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百里胧月,将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不想让她死,你们就退后。” 她拉着百里胧月缓慢向后退。 “放开她,我让他们给你留个全尸,我还会命人给你备口棺材。”这时,百里星曜又说话了,“本君言而有信。” 这种人也配“言而有信”四个字? “我让你们退后!否则,我就与她同归于尽。”陈瑾初喝道。 两名宗师及数名气动级别的人满满围上来。 陈瑾初用力捏了捏,百里胧月眼球暴起,艰难地张嘴,冲着那些人拼命地挥手。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听话,放开她,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百里星曜道。 陈瑾初扭头一看,她拖着百里胧月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 双鱼山高两千多米,她又重伤在身,这要是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放屁!”陈瑾初也顾不得文明礼貌了,“你若是言而有信,就不会纵容百里胧月这个贱人胡作非为,不会接到消息就带人来猎杀我!你一个阴恻恻的恶心玩意,也配言而有信这个四个字!” 先解气再说。 百里星曜的脸色很难看,剑眉一直紧蹙。 “我瞧不起你这种废物!算什么男人!叶扶苏知道了,必定会帮我讨回来!”陈瑾初吐出一口血水,“我今天就拉着百里胧月这种垃圾一起下去。” “不不……”百里胧月拼命地摇头,在陈瑾初的怀里挣扎。 陈瑾初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已无反抗之力,直接断了她的手!把姑娘毫发无损地抢回来。”百里星曜冷道。 数名高手上前,若不是顾及百里胧月,他们已将陈瑾初击杀。 陈瑾初自知今天是难逃一死,她使出最后一点内力将百里胧月先前用过的那把剑吸过来,推开百里胧月,身子往后仰,一把利剑从她手中射出,正指百里胧月的背心。 那剑尖眼见着要刺穿百里胧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被一名高手抓住。 另一名高手本想上前抓住陈瑾初,她却已经仰倒下去,落身入崖。 众人立于崖边向下看,只听陈瑾初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我就算是死,也绝不落到你们手里。” 她跳崖了…… 双鱼山那么高,下面又是悬崖峭壁,以她遍体鳞伤、强弩之末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活! 百里胧月咒骂道:“我要带人下去找。” 一个高手道:“以她的重伤状态,这样掉下去不可能活,姑娘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做这等没有意义的事?” 他也看不惯百里胧月这般飞扬跋扈又恶毒无能的样子。 “你敢指挥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哥哥养得一条狗!” “胧月,不得无礼!”百里星曜低喝道。 百里胧月很不服气地跺着脚,道:“可是那个贱人差点杀了我!他怎么能帮那个贱人说话呢!” 百里星曜冷冷地看着她,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他眼里有了杀气。 百里胧月又蠢又坏,已经让百里家多次蒙羞,以往的小打小闹尚能化解,他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她赤|身|裸|@体并以难以启齿的状态出现在大街上,成了百里家的奇耻大辱。 即便他事后杀了所有知情人,但是丑闻早已传播开去,他兰陵君以及百里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她若是真疯了,他愿意养着她,让她继续苟且活下去。如果她清醒过来能有所收敛或因羞耻而自尽,那说明她顾及百里家的颜面,他也会网开一面,或是让她换个身份活着,或是将她风光大葬。 但是,她清醒过来后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更加荒唐。 这样的人只会让家族继续蒙羞。 所以,他很早就动了杀机。 这是他带她出来的原因。 “她死了,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气。”百里星曜冷道,他示意其中一人动手。 “不会痛的。他们很快。”百里星曜冷道。 百里胧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记得眼泪都出来了,道:“哥哥,你是我哥哥,我们一母同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疼我了。不要杀我,我以后乖乖的,我可以离开百里家,以后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换个身份生活……”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低头一看,剑尖已经穿过她的身体,到了她的胸前,那粘稠的血液正汩汩流出来。 她艰难地喊了一声:“哥哥、哥哥……哥……” 百里星曜蹲下来,抱着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将她那没有合拢的眼睛盖上,又擦了擦她那没来得及滑落的眼泪:“哥哥带你回家……” ………… 叶扶苏这边正在闭关,他有内伤,除了用药,调息修炼也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事情。 不知为何,一向安定且沉静的他,这几日时常感到莫名的心悸,也一直无法入定。 因为无法凝神,他只能暂停修炼,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是那个女人出事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在他的心底掀起层层巨浪,以至于他想马上知道她那边的消息。 078 寻 “建安那边可有消息?”叶扶苏问 司画道:“奴才尚未收到司书的信,要不要奴才派人去一趟?” 叶扶苏道:“不必了。” 他进了书房,书桌上有几封密信。 其中两封是之前已经拆开的,是关于那个女人的。 他又打开看了一遍,一封信上说陈瑾初伤势已愈,无大碍,已经能满城跑了。 第二封信皱巴巴的,那上面写着,卫昭拉着陈瑾初一起骑马,招摇过市。 之所以皱巴巴是因为当时他看了信里的内容后异常恼怒。 他回京后专门留了密探在建安,将她相关的信息报过来。 最后一封信应该是新送来的,因为这几天他都在闭关调息没来得及拆开,叶扶苏打开,那上面写了两行小字:陈于八月二十五前往玉州,于听雨楼见萧景宁,八月二十七日出玉州,踪迹无。 叶扶苏星眸潋滟但清冷无比。 她还是想逃吗? 这种被人一再触碰底线的感觉实在不好。 是他对她不够好吗? 叶扶苏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闪过他与陈瑾初相处的片段。 他摇了摇头,他是对她太好了! 既然她不知珍惜,他要收回他的好。 叶扶苏拍了拍手掌,两个暗卫从暗处闪现,跪在地上:“主子有何吩咐?” “你们去把她带回来。” 两个暗卫不解,“她”? “以前在本座屋子里出现的女人。”叶扶苏道,“她若是反抗,可以出手。” “是,奴才这就去。” 叶扶苏道:“不要伤她性命。” 三天过去了,叶扶苏想着,最多再等一天,就能见到她了,到时一定要狠狠惩罚这个女人,是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再不能乱跑呢,还是直接收回他的内力,废了她? 第五天的时候,两个暗卫还没回来,也没音信传来。 叶扶苏皱了皱眉,他不怀疑这二人的能力和忠诚,世人只知道他有四大侍从,实际上他是六大侍从,这二人的功力也在宗师之上,他们二人出马,必定能将那个女人妥善地带回来。 他隐隐有一种不安。 于是他做了一次占卜,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那个女人出事了! 叶扶苏出了屋子,司画跟上来,道:“主子这是去哪里?” “去渔阳。”他根据卦象推断出陈瑾初所在的方向,有山有水,又呈现扁舟形态,那只能是渔阳了,渔阳在地图上的形状就像一只小船。 司画道:“主子,您恕奴才多嘴,陛下不是下旨说,请您暂时不要出京?咱们这样出城会不会给勤国公府留有把柄?” 叶扶苏道:“本座会怕?” 司画闭嘴了,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您是骑马还是坐车?”司画问道。 叶扶苏道:“骑马。” 那个女人恐怕遭遇不测了,难怪这几天他都心神不宁,他要尽快赶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还没等司画下去安排,司书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主子!”司书看见叶扶苏急忙下跪。 叶扶苏道:“起来吧,那边的事情办完了?” 司书道:“是,奴才带着证据和口供回来了,人证也命人保护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沓材料,司画急忙接过来。 “可是……”他不安地看着叶扶苏,“陈姑娘不见了。” “本座临走之前给你布置的任务是什么?” 司书道:“照顾和保护陈姑娘。” “那她为何不见?” 司书有口难辩,急忙跪下,道:“奴才知道错了,请主子严惩。” 叶扶苏道:“你可知她的消息?” 司书道:“奴才办完事就回府找她,没找到,又在云来、玉州等地寻了一遍,只打听到陈姑娘出了玉州城。奴才本想继续找一下,又怕耽误主子的正事,这才赶回来,请主子责罚。” 叶扶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么一看,司书就怕得不行,以他对叶扶苏的了解,叶扶苏这是生气了,还有一股杀气。 “还跪着做什么?”叶扶苏往门外走,冷冷地丢下一句。 司书急忙起身,追了过去。 还在去渔阳的途中,那两个暗卫已经折回来了。 他们跪在地上说了半天,叶扶苏只听到一句“陈姑娘已被百里星曜带人打落双鱼山悬崖”。 那个女人死了?她死了? 不,这不可能! 叶扶苏道:“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才等人从玉州一路追查下去,查到陈姑娘去了渔阳城,还向当地包打听买过悬赏线索,去双鱼山抓人,百里星曜也带人去了双鱼山。奴才在一处崖边看到打斗痕迹。” 叶扶苏眉头紧蹙,纵身上马,一路疾驰。 司画道:“你怎么不看着她?” 司书双唇紧闭,是他当时太天真了,竟然听信她的话去办所谓的“正事”;他办事的途中回去过,没看到陈瑾初,但是,他没去找,只当她又是贪玩…… 叶扶苏等人一路到了双鱼山,又驾着轻功飞到鱼尾峰的山崖处。 那里有很多打斗的痕迹,大滩的血迹已经干涸。 “看这些被击碎的石头,是罡气和剑气所致,这些人至少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司画道,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司书,就陈瑾初的功力,面对真正的宗师层级的高手,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何况,根据现场打斗痕迹,这里可不止一位宗师级高手。 叶扶苏看着打斗痕迹,想象着打斗的情形,陈瑾初受伤的状态仿佛就在眼前。 有人联手将她打伤,她倒在那里,被人用剑刺穿了手心,手就钉在地面上。 她拼尽全力挟持了一个人,但因体力不支、伤势严重而无法杀出重围,被人步步紧逼到了悬崖边上,最后坠落悬崖。 他走到悬崖边上,几颗小碎石嗖嗖往下落,深不见底,崖底是何景象根本看不清。 叶扶苏蹲在崖边,想象着陈瑾初坠落的情景,她是何等绝望! 她吃了那么多苦,但她笑得那么灿烂。 所有人都觉得她卑贱,她却那么自信地活着。 她知道他害怕电闪雷鸣,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冲上祭台。 她怕疼胆小,但愿意为他挡下那一剑。 还有那些温存和狡黠; 她慵懒又无赖的样子; 过往的一幕幕在叶扶苏的脑海里闪现。 叶扶苏道:“本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079 叶扶苏的痛 司书道:“是,奴才这就准备,奴才亲自下去。” 一个时辰后,几个侍卫拖来数十根飞虎爪,司书带了六个轻功甚好的侍卫下到悬崖。 叶扶苏站在山崖上,衣袂飘飘,神清骨秀,渊渟岳立。 司画捧上水袋,道:“主子,用点水吧,看这高度,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上来。” “她会死吗?”叶扶苏淡淡道。 司画一愣,道:“这……奴才不好说。这一片是野山,未开采过,山崖也很陡峭,恐怕……” 叶扶苏道:“你去查查何人所为。” 司画道:“主子在哪奴才就在哪,主子不走,奴才想在这里守着主子。” 叶扶苏道:“本座不需要你守着。本座要你尽快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 司画道:“是,奴才这就去。奴才也放出信号了,让司剑过来接应。” 叶扶苏看着那崖边,似乎听见陈瑾初在喊:“扶苏,你看,我飞起来了!扶苏,你答应我的……” “扶苏!”叶扶苏背后传来一声轻唤,他猛然转身,除了几个侍卫,并无陈瑾初的影子。 两个时辰后,司书带着人上来了,他们的衣服有几处都被划破了,还湿漉漉的。 “请主子责罚,奴才翻遍山崖并在崖底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陈姑娘,只找到这个。”那是一条袖子,即便经过水流的冲刷,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见。 “这东西缠在一块石头上,溪水流速很快,陈姑娘应该、应该不在了。”司书脸色哀伤,很是自责,若是他当时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痊愈,应该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虽然嫌陈瑾初麻烦、矫情、狡猾、嘴馋,但要说讨厌,完全谈不上,甚至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因为国师府从来没有女人,她来了之后才出现了其他婢女。 在他眼中,陈瑾初还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么快的速度一字不落背了那么多书,她有一套很新奇的学习方法。 那么高的山崖,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以她宗师的功力,她应该可以活下来,但是,她身受重伤,连一个普通人都算不上,崖底的溪水很浅,又布满碎石,普通人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之所以没找到尸体,是被冲走了。 叶扶苏有些失神,道:“没找到?” 司书跪在地上道:“请主子治罪。” 叶扶苏道:“本座亲自下去看看。” 司书道:“主子不可。鱼尾峰甚是陡峭,崖壁又多是岩土,飞虎爪并不牢靠。您若是不放心,奴才再带几个人下去一趟。” “本座不需要这种东西。”话音未落,叶扶苏已经飞身下去。 司书放心不下,又急忙带了两人跟下去。 叶扶苏沿着峭壁巡视了一圈,发现半山腰处一株松树上挂了一根布条,而松树的枝干明显歪斜下垂,根部也出现松动,边上的岩土还有斑斑血迹,看样子是坠落途中正好落在这棵松树上了。 叶扶苏飞身到了崖底,站在溪水中间的一块大石上。 湍流很急,若是落下来,只要碰到溪底的石块,就算不被摔死也定然会骨折,而且会被溪水冲走。 叶扶苏突然感到一阵冷意,那个女人恐怕…… 他连打数掌,溪水被击出层层水障,连溪底的石块都被掀起、击碎。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那颗心一点点往下沉,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沉到湖底又开始挣扎,是求生的盼望,却又再次辗转沉沦…… 这是心痛的感觉…… 她像是一道光,给他原本晦暗杀戮的人生带来一丝光亮,但她也像光一样,转瞬即逝。 如果他晚几天离开建安、如果他强行将她带在身边,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司书从未见过叶扶苏这般神态,在他的心中,叶扶苏是神一样的存在;神,是无所不能、没有七情六欲的。 “主子!”司书唤道。 叶扶苏冷冷看着他,道:“她当时一定很害怕……” 司书道:“是奴才该死,没有遵从您的命令,守护好陈姑娘。是奴才擅自做主。” 叶扶苏飘到他跟前,手一抬,捏住了司书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冷道:“你不听话,该死。” 司书道:“奴才自知该死,奴才只想着临死之前再寻一寻陈姑娘,若是三天后还是没结果,奴才自来请死。奴才想为陈姑娘再做最后一点事,请主子成全。” 叶扶苏喃喃道:“她不喜欢本座杀人。” ………… 华夏大陆慕强,所以,秘术门派很多,上至天潢贵胄,下至平民百姓,修习秘术者甚多。秘术中的高人不但能呼风唤雨,还能延年益寿,有了超强秘术傍身,可以到达超凡境,而普通人勤学苦练,武功最多也就是到达宗师层级。 在武陵郡境内,有座大山名唤青城山。 青城山天下闻名,除了景色秀丽,云雾缭绕,还因为青城山上有个天下闻名的秘术门派——圣道宗。 作为天源国久负盛名的秘术门派,圣道宗的弟子经过层层筛选,个个天资过人,在这些弟子中又有天选之人,比如剑神公子顾清檀。 在青城山不远处有个城镇叫云遥镇,虽然叫“镇”,却不比县城小,若论繁华程度能媲美武陵郡。 这里原本是一块荒地,百年来随着圣道宗的崛起而聚集了很多人,有官宦世家公子带着一众仆人前来拜师学艺的,有小商贾跑来做买卖的,有秘术师过来兜售药石等物的,有穷苦人家想送孩子上山找份打杂差事的,还有其他门派前来切磋比武的。 有人的地方,就需要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渐渐地,这里就成了一个小镇;后来发展成了比县城还大的城池,因为最早的名字就“云遥镇”,叫习惯了,也就懒得更名了。 圣道宗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就会派弟子下山采买,弟子们个个气质超凡、容貌出众,俊男美女,衣袂飘飘,很是养眼。 每逢这两天,云遥镇就像庙会一样热闹,不但镇上的铺子大清早开始张罗,连周边的小商贩、山民也会挑着或用车拉着小商品、农副产品来凑个热闹。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又是圣道宗下山采买的日子,一如既然地热闹。就听有人喊了一句:“剑神公子!呀,剑神公子今天也来了!” 080 剑神公子顾清檀 很多人放下手里的生意、活计,兴奋地朝那群圣道宗的弟子围过去, 在人群中有一少女甚是好奇,拉住一名妇人:“这位大嫂,大家这是看什么?谁来了?”她一边说一边还跳了起来,但是,肩头上站着一只大肥猫,看样子重得很,以致于她跳不起来。 “你过分了哈,这么胖!赶紧下去,我都被你压得长不高了!”少女不满地叫着。 那妇人道:“是剑神公子来了!哎呀,你别拉着我,我得赶紧过去,晚了看不到了!” “那个,我最后一个问题,剑神公子,是顾清檀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快放手,怎么这么烦呢!”那妇人相当不耐烦。 少女急忙将肩头的大白猫拉扯下来,道:“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板和体重,谁吃得消啊!” 那大白猫扫了扫蓬松漂亮的大尾巴,喵呜叫了一声。 “我也要去看看!”少女笑道。 她眼见着那么多人凑过去,就她这种小身板,是不可能挤进去了,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跳到房顶上的大白猫,灵机一动。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一处茶楼的二楼,眼见着一只脚踩了进去,只要把另一只脚也跨进去就安全了。 但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哪来的野丫头,跑我们茶楼做什么!喂,小蟊贼,你给我下来!” “快给我滚下来!想趁乱偷东西嘛!” “还是个女飞贼!她这是想偷东西?” 少女被这几声吼叫吓得登时慌了神,扭头的时候,那栏杆本就是木质的,年久失修,经她这么一攀扯就咯吱作响,眼看着要断开了。 少女惊惧之下瞪大了眼睛,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就拼命往上爬,手脚并用,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这一段栏杆上,原本就处于摇晃状态的栏杆突然松开了一根铆钉,接着,第二根铆钉也有断开的迹象。 完了,这要是落下去,必定落得一个屁股开花! 少女“啊”地一声惊叫,整个人坠了下去。 她害怕地捂住眼睛,嘴里发出尖叫。 但是,她并未落到地上,屁股也未开花,而是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还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香。 “啊!”少女先是一身惊叫,接着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剑眉星目、清俊出尘,身形挺拔,气质清华,少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您是剑神公子吗?” “姑娘不必客气。剑神公子不过是世人的谬赞,我是顾清檀。”他温和一笑。 明明已经进入冬月,少女却感受到如春的味道,心中暖融融的。 他离开的时候,她身上依然留着那清冽的松香。 “你把我们茶楼的栏杆弄坏了,怎么赔?”两个少年围了过来。 已经走远的顾清檀忽然转头,抛过来一锭碎银子,道:“我替这位姑娘赔了。” 少女喃喃道:“真是好人啊!也真的好帅呢!” “星竹,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我正四处找你呢?菜呢?我们背过来的菜呢?”一个少女跑过来,她的身材透着青春的气息,饱满而有活力,因为长期日照的原因,脸堂微红,给人一种淳朴的感觉。 那个被唤做星竹的少女一脸茫然,最后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给忘记了,我看他们都朝这个方向跑,我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你呀!”淳朴少女戳了一下她的大脑门,“要我说你什么好!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你又惹了祸!” 她叨叨了半天,又气又心疼,最后道:“罢了罢了,你就是不成器的,说你也没用。告诉我菜筐在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那少女笑道:“莲莲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晚上不吃饭,好不好?” “你哪一回真的不吃晚饭了?”莲莲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你做得是人事吗?我说不带你来,你可怜巴巴的,带你来吧,你哪次不给我闯祸?不是丢了东西就被人偷了,再不然自己买了很多不实用的东西,入不敷出;这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你次次都能走丢!” “要你跟紧我、跟紧我!这是什么难事吗?你长着一双牛大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为什么做事就不上道?”莲莲越说越气,还有些委屈。 被骂“傻子”的少女有一双小鹿一般湿濡黑亮的大眼睛,她正是陈瑾初。不过,她现在不叫陈瑾初。 她新的身份是建安城的孤女宋星竹,被家族中的其他人“吃绝户”,走投无路之下前往渔阳投奔亲戚,却遭到灵山双煞的俘获,为了保住清白而跳崖,被好心人救了下来,为了逃离伤心地也为了学点本事傍身,孤身来到武陵郡,想要拜入圣道宗。 那时,她伤势未愈,又一路颠簸,在青城山附近的一条山路上晕倒。 一位姓赵的农户在上山采药的途中发现了昏迷的她,就把她带回了家,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这姓赵的一家虽然贫苦穷困,但什么好吃好用的都先紧着她,这令她温暖和依赖,所以,干脆就住了下来。 莲莲就是这家的独女。 “莲莲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陈瑾初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根做工精致、镶嵌了宝石的银簪子。 “送给你。”陈瑾初笑道。 莲莲见了那簪子两眼放光,问道:“你哪来的钱?” 陈瑾初笑道:“我把我那根金簪卖了。上次咱们来云遥镇,我见你盯着这簪子看了好久,那两个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见我们衣着朴素就各种瞧不起,我方才买这簪子的时候还顺带骂了他们一顿。来,我给你戴上。” 莲莲将簪子塞回她的手里,道:“你就两件首饰,前面要吃肉,卖了一件,最后一件好歹留个念想,这簪子我不要!你退回去,把你那簪子赎回来。” 陈瑾初笑道:“你们就是我的念想,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再推脱,我就不高兴了。不仅给你买了一支,还给大娘和嫂子买了两幅金耳环,虽然小了点,但好歹是金的。” “你这也太破费了!我阿娘肯定要骂死你,连带着把我也骂了,说我不拦着你!”莲莲急道。 “我一根簪子换这么多首饰,多划算!”陈瑾初笑道,“快戴上给我看看。” 莲莲犹豫了一下,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根簪子,虽然只是银质的,但做工精巧新奇,若是戴上,那肯定要引得同村姑娘羡慕,恐怕连里正家的两个丫头都要妒忌了。 081 准备种田了 “那我给你买块麦芽糖。”莲莲笑道,“方才我把鸡和鸡蛋都卖了,换了点银子,买了油盐还能存些。” 陈瑾初笑道:“我还想吃牛肉。”没办法,她就是肉食者鄙,这吃肉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莲莲一跺脚:“可把你馋的!我们这个家迟早被你吃穷,已经够穷了!罢了,那就买半斤吧。” 陈瑾初偷笑,莲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比她这具身体还小一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处处表现得像个大姐姐,又能干又淳朴,她很是喜欢,看着她那气急又无奈、明明无奈却忍不住宠着她的样子,她心里很暖。 莲莲给她买了卤牛肉,还买了几块麦芽糖,但她发现陈瑾初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有心事?”因为在她看来,陈瑾初只在有心事的时候才胃口不佳。 这也难怪她这么想,自从来到他们家,陈瑾初胃口大开,家里养的老母鸡前前后后被她吃掉了好几只,之前因为受伤,给她补补身子倒是能理解,后面她活蹦乱跳的,还是一见到老母鸡就两眼发光,这令莲莲非常鄙视: 这么馋的女子,将来是很难找婆家的。 陈瑾初摇摇头,虽然现在缺吃少穿,但日子简单而温馨,赵清莲一家朴实善良,对她极好,她现在吃得香、睡得好,心事什么的,那不可能。 她只是想到了顾清檀。 那是男神一样的存在啊!——陈瑾初看书那会就很喜欢这个角色,穿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武陵郡去找顾清檀。 方才见到了,怎么就没抓住机会加深一下了解呢! 陈瑾初拍怕脑袋,果真,这落崖之后有了后遗症,脑子不好使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去圣道宗打工怎么样?”陈瑾初问。 莲莲道:“这种好差事,我们没那种命。听说工钱给得很高,做得好还有赏钱。但是,这种肥缺早就被人把控了,要花钱才能进去的,而且是一大笔钱。” 陈瑾初“哦”了一声。 “走吧,再磨蹭天都黑了,还要走一段山路。”莲莲道,她一边说一边接过陈瑾初身上的竹筐,道:“你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看就是被伺候的,哪里会去伺候人?指望你伺候人,肯定要犯错,不要到时候再把你给打死了。” 这……话不中听,但好像是事实,她的确不是伺候人的料子。 莲莲又道:“你不要和阿娘说你弄丢了一筐菜,她下次肯定不让你出来。” 二人往回走,莲莲念念叨叨一路子,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你哥来了。”陈瑾初提醒她。 莲莲道:“哼,肯定不是来接我的。” 赵清辉是赵家的老二,生得高大威猛,种地是好手,还会打猎和采药,对陈瑾初挺好的,舍不得让她做重活,这也是陈瑾初好吃懒做本性得以保留的原因之一。 按照陈瑾初上辈子的恋爱经验,这少年喜欢她。 赵清辉见了陈瑾初和赵清莲,接了赵清莲身上的竹筐,道:“饭做好了,烧了一只野鸡,还有鱼。” 赵清莲道:“这些都是星竹爱吃的。” 赵清辉看了一眼陈瑾初,道:“每次也不见你少吃。” “二哥!你是我二哥还是她二哥啊!”莲莲跺脚。 陈瑾初急忙道:“是我们的二哥!” 回到村里,陈瑾初将给大嫂孙氏以及赵清莲母亲刘氏买的金耳环拿出来。 刘氏道:“我一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个,但你既然买了,我就替你收着,等你将来出嫁,作为陪嫁。” 陈瑾初笑道:“我送给大娘的,大娘就戴着。有大娘疼我,我才不急着嫁人呢。” 孙氏欢喜得不行,道:“这也太贵重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还礼,只有一对绞丝银镯子,回头送你。” “大嫂千万别客气,我和臭宝吃了大嫂那么多只鸡,大嫂待我如亲妹,不要说一对耳环,我若是有钱,会送大嫂更多的东西。” 老赵是个朴实的老农,因为务实勤恳,把几个儿女都教育得很好,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饱腹没有问题,在村里也比较受人尊重。 “闺女,有钱也要省着点花,你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老赵道。 陈瑾初笑道:“好嘞,都听大爷的,下次再也不乱花钱了。我要向莲莲学习,她今天把鸡和鸡蛋都卖出去了,还帮我把青菜也卖了。这里有一吊钱,卖青菜得的,您收好。” “牛肉和麦芽糖是我要吃的,你帮我付的钱,扣掉这些,你今天卖菜也剩不了几个铜板。”莲莲急忙道,“这钱你拿回去。” 陈瑾初想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赚点钱,让这家人过上好日子。 晚间,赵清辉过来找她,给她送了一碗加了糖的花生米。 “听莲莲说,你想去圣道宗做活?” 陈瑾初道:“不过是想想,我刚来那会,还想着去圣道宗学艺呢。” “你若是想去,我们想想办法应该可以进去。我听闻山里有些珍贵的药材,我明天带上干粮,朝里走走,挖到药材了,卖掉就能换钱,到时找人通融一下。” 陈瑾初笑了,这种花钱去做奴婢的事情她是真没兴趣,虽然她想见见顾清檀,但是,赵家人与她非亲非故却能这般为她着想,她真的非常感动,她决不能自私地消耗他们的善意。 “那多危险。我倒是有个赚钱的途径想试试,你明儿帮我去砍几个大竹子,削成筒子。我以前在家跟着师傅学过糕点,我们做些米糕、糕点去卖。”陈瑾初笑道,她打算做一些竹筒蛋糕,思路来自于纸杯蛋糕,但是,纸杯这里没有,若是买纸又很破费,竹子倒是现成的,只要进了山就取之不尽。 赵清辉笑道:“好。我明天一早就进山。你有什么事要帮忙,只管叫我。” 陈瑾初笑道:“我需要一些白糖、鸡蛋、面粉等。” “我交待莲莲,让她去买。” 赵清莲不知何时出来了,道:“又使唤我!上次让她做饭,把锅都烧坏了,还敢让她进厨房?星竹脑子不好使,她是摔伤的,二哥你也摔伤过吗?” 082 谋生 陈瑾初笑道:“莲莲,再帮我一次吧。我真的会做点心的。还需要找人做个烤箱。” “什么是烤箱?” 陈瑾初比划了一下,道:“我晚点画个图给你。我们可以自己做个炉子。” 莲莲白了她一眼,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撒娇,我怎么就遇见你这种人了!” 作为口嫌体直的代表,莲莲不但给陈瑾初找来了白砂糖、鸡蛋、面粉,还准备了花生油,连其他工具都备全了。 赵清辉则按照陈瑾初的图,大清早就和老赵一起做了个露天的炉子出来。 “你这次要是做不出像样的东西,我非掐你不可!”莲莲道。 刘氏在一旁拍她:“你敢掐星竹丫头,看我怎么治你!” 赵清莲气恼:“你们一个个都被她灌了迷魂汤啦?都向着她!” 她恼归恼,却一直在一旁给陈瑾初搭下手,劈柴烧火这种活更是不让陈瑾初沾手。 打发蛋液花了点时间,再按比例调和好,接着装进竹筒中,一个个放进炉子中摆好,然后开始烤。 忙碌两个时辰,倒也做出了一炉蛋糕。 “大娘,您尝尝。”陈瑾初碰了一个蛋糕交给刘氏。 刘氏尝了一口,笑道:“嗯,又甜又香,不错。” “那能卖钱吗?” 刘氏笑道:“我觉得能,星竹聪明,做什么都像那么回事。” 众人都尝了,都夸味道好。 赵清莲笑道:“你总算做了件人事,也不枉我在这烧火半天,我还想着,若是你又糟蹋了食材,我就用烧火棍敲你。” 臭宝在一旁喵呜地叫着,对赵清莲意见很大。 “臭宝,你干嘛?对我有意见?” 臭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爪子拍了拍地。 陈瑾初笑道:“不用理它,它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知道你舍不得打它。”换了个厉害的角色,臭宝早就跑了! 臭宝气咻咻地看着她,这揭短也太过了吧? 陈瑾初蹲下身子,拿了一块蛋糕给臭宝,笑道:“知道啦,你很棒!多亏你替我疗伤。” 在双鱼山的那场恶战,臭宝当时就在旁边,但是,惧于多个高手在旁边,它就躲起来了,陈瑾初坠崖后,它就追到了崖下。 陈瑾初身受重伤,是它给陈瑾初疗伤、喂她喝下自己的血液,还在她不能动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寻来野果子等物,没有它的帮忙,陈瑾初活不了。 所以,它怂是真的怂,怕死、怕一切厉害且可能取它的心头血的人,但总体来说,对陈瑾初还不错,毕竟她此时一清二白,它也不离不弃呢,虽然它不离不弃的原因是好吃懒做。 赵清莲笑道:“这家伙都不把我们放眼里,前几天王婶说她家那只母猫怀孕了,说是臭宝闹的,还笑着说,能不能生出几只小白猫呢。” 臭宝石化了! 陈瑾初听罢,哈哈大笑,道:“臭宝你?你竟然是这样的臭宝,什么时候的事情?” 臭宝大怒,张牙舞爪地想要挠人,喵呜喵呜大叫。 “不是你?哈哈,我知道了,不是你,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陈瑾初笑道。 赵清莲道:“那只小母猫之前经常来我们家转悠,我看八成是臭宝。真不是东西,弄大人家肚子,还想赖账!” 臭宝想挠人,被陈瑾初拉住了,忍着笑,道:“别生气,我知道不是你,乖哈。” 臭宝仍旧不肯罢休,这架势也吓到赵清莲了,因为臭宝已经炸毛了,样子十分可怕。 “不是你就不是你,这点锅都不肯背,算什么公的!”莲莲躲在陈瑾初背后。 臭宝瞬间要炸掉,要不是陈瑾初牢牢抱住它,它能把莲莲咬死。 “莲莲,你少说两句!臭宝不是这种人,哦,不是这种猫。”唉,怎么和莲莲说呢,它就不是猫!作为灵兽,它即便再不成器,那也是灵兽,不可能看得上普通的家猫。 “好好,我不说了。”莲莲也是有些怕。 陈瑾初急忙塞给臭宝几块面包,道:“你走吧,去消消气,晚上给你做烤鱼干。给我个面子,去玩吧。” 臭宝白了赵清莲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赵清莲有些后怕,道:“臭宝怎么这么凶?你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要把它扇了,扇了之后,它就会温顺许多。” 陈瑾初冲她竖起大拇指:敢扇了灵兽朏朏的,你是独一份!你若真敢动手,臭宝能把你给啃了! “没有蛋腥味,又松软,真的不错。”莲莲终于将话题从臭宝转移到蛋糕了。 陈瑾初笑道:“要是放点奶油在上面,更好吃。我明天烤一炉子面包。” “面包?” “嗯,我们叫面包。不过,对面粉有要求,必须是高筋粉。”陈瑾初笑道,“不过我知道怎么做高筋粉,我们把面团洗一洗,留下面筋就可以了。” 莲莲道:“不要糟蹋东西!面粉很贵的。” 白面的确不便宜,毕竟他们现在吃的主食还有杂粮窝窝头,并不是白面馒头。 孙氏笑道:“这面包是什么?我倒是好奇。我那屋里还有几十斤白面,可以拿出一些让星竹试试。洗出来的面汤也不浪费,可以烧稀饭的。” “你们就惯着她吧!由着她折腾去吧,年底蒸不了包子,快不要抱怨。”莲莲道。 孙氏笑道:“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星竹做什么事她都跟着,就说这烧火,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我连木头根数都数的。” 莲莲道:“我那是怕她做坏了,糟蹋东西。” 第二天,陈瑾初又尝试做了些面包,虽然不是特别成功,但比馒头好吃,那种酸味和甜意很对赵家人的胃口。 陈瑾初知道,倒不是她手艺多好,而是他们平时很少吃糕点,所以,做什么他们都觉着好吃,至少味道确实比馒头好。 莲莲见她做出来的东西像那么回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背一些去云遥镇上卖。 赵清辉道:“我跟你一起去。” 路上,莲莲问:“二哥怎么跟着来了?” “怕你路上偷吃。”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卖不出去,原封不动地背回来,星竹她伤心。”莲莲道。 “别瞎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定价又便宜,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赵清辉道。 083 云遥镇上的贵公子 莲莲是做生意的料,又热情又会算账,吆喝声又脆又响,陈瑾初在他们临出门的时候教他们先拿出几只切开,让大家尝尝;还教他们“买满多少赠送一只”,她也活学活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卖完了。 她数了数铜板,笑道:“这半天就把本钱收上来了,后面两天用的面啊,蛋啊,糖啊什么的,都够了,还结余了十几个铜板,我们自己还吃了好多。照这么下去,咱们家就要发财了。” 赵清辉笑道:“那是星竹厉害。” “是,星竹厉害!星竹什么都好!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心思。”莲莲笑道,赚了钱,星竹做得东西受欢迎,她心情特别好。 赵清辉道:“别乱说。这样的话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能让星竹知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不知道害羞!” 接下来的日子,陈瑾初每天都做蛋糕、面包,还会烤一些饼干、花生酥、蛋黄酥、蝴蝶酥等点心,光是饼干就做了好几种口味和类型。 陈瑾初一想到别人穿书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即便穿成女配也会拿着女主的剧本,而她一个律师竟然在这个架空古代烤面包,还不是闲情逸致调剂生活的,是用来卖的! 以前她还能出去做个小生意,来钱快,也不用这么累;现在倒好,东躲西藏不说,还要每天烟熏火燎地出体力,这日子……能骂天道狗东西吗? 为了尽快把东西运到镇上卖、争取一天运两到三次,赵清辉还借了邻居家的毛驴。有了驴车这种交通工具,速度快很多,一天两次来回基本不成问题。 陈瑾初想着,等再攒点钱,就买匹马,把炉子放在马车上,拉到镇上,现场烤,新鲜出炉的面包和蛋糕更好吃,她还想着做点鲜肉月饼、再研究一下蛋挞的做法。 到了十二月中旬,村里的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 刘氏道:“二子,你今天卖完这一波,带点肉和米回来,有蜜饯瓜子什么的,也买些。明儿就不卖了,也让星竹歇息几天,这段时间忙得,人都瘦了不少。” 陈瑾初是瘦了,但莲莲和臭宝都胖了。莲莲是手头有些余钱,会买些小零食回来,臭宝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陈瑾初想让它去捉鱼,因为太胖了,鱼都捉不到。 赵清辉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回头还要带些布料回来,给星竹和莲莲做身新衣裳。 “这些点心是你什么人做的?”一个贵公子走到赵清辉的摊子面前。 赵清辉道:“是我家妹子。公子尝尝?” 那公子衣着华丽,气质清贵,样貌又十分俊秀,在赵清辉的认知中,这样的贵人是绝不可能吃他们这种小摊上的食物,但是,那公子却拈起一块,轻轻咀嚼着。 只见他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我都买了,你算算多少钱。” 赵清辉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公子,既然公子一下子买这么多,那我便宜些。公子若是不嫌弃,这个竹筐也送给公子吧,新编的,一直都是装食物的。” 那公子示意属下将筐子端走,他则笑眯眯地看着赵清辉,这令赵清辉内心惊慌,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富贵人家为富不仁才是大多数。 “算起来是两吊零一百文,公子就给两吊钱吧。” “给他五两银子。”那人笑道,笑容如同他身上袍子的面料一样清贵。 赵清辉道:“不不不,太多了,只需要两吊钱或二两银子。” 那人笑了笑,道:“这糕点很对本公子的口味,你那个妹妹想不想出来找点活做?我开双倍的工钱?” 笑容渐渐在赵清辉的脸上消失,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赶着毛驴车就准备走。 那贵公子笑道:“你回去和你那位妹妹说,就说我姓卫,我在云遥镇等她,若是明天太阳落山之前等不到,我可就给京里那位飞鸽传书了。” “慢着!我要提醒你,不要隐瞒,否则,你就是害了她,也会害了你们自己。”那人冷道。 这一路,赵清辉异常沉重。他虽然朴实却并不傻,甚至在村里是数得上的聪明人。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衣服由内到外都是绸缎的,做工也讲究,她的谈吐气质落落大方,那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的小脸…… 他甚至想过,她也许是某个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姑娘,又或者是出逃的贵妾。 可她来了之后,活泼开朗,单纯善良,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杠,但嘴甜、有眼力见,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家庭,像他们家庭的一份子。 她会撒娇、会说笑话,愿意跟着他们去学做农活,还有一些实用新奇的知识。 全家人都很喜欢她。 他也喜欢,像他这种不善表达的人,连赵清莲都看出来了。 他晃晃悠悠甚至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刚停好驴车,就看见莲莲和陈瑾初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刚烤好的红薯。 这些本来是养猪用的东西,在陈瑾初来了之后就变成了宝贝,她不但煮粥的时候放几块,还切成片、晒成红薯干,现在又用炉子做起了烤红薯。 一开始莲莲一脸嫌弃,但是吃了几次后,她也喜欢上了。 就听陈瑾初笑道:“我说吧,这山里种的小红薯又糯又软又甜。” “谁像你啊,馋成这样,一天到晚琢磨吃。”莲莲撇嘴。 陈瑾初见赵清辉回来,起身相迎,笑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比平时都早啊。” “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陈瑾初又问。 赵清辉道:“大概是着凉了,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什么大碍。遇见个有钱人,把糕点都买走了,所以,回来早些。” 陈瑾初道:“那给你熬点草药?” 他们从山上采了很多采药,头痛发热、感冒咳嗽就熬点喝喝。 “不用。” 赵清辉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找了老赵及刘氏。 他把遇见贵公子的经历和二位老人说了。 老赵皱眉,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她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把这事和她说清楚,明儿赶着驴车送她去云遥镇吧。” 084 离别 “万一那人是星竹的仇家呢?是想抓她回去折磨的呢?我们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赵清辉没想到老赵是这样的态度,平时就数老赵最纵着她,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老赵道:“那你也不能瞒着。” 刘氏急忙道:“是啊,咱们不能瞒着,说出来让她自己做主吧,她若是想留下,我们还像现在一样对她;她若是想回去,我们也不能拦着。” “可是……”赵清辉不甘心,他想留下她。 刘氏道:“二子,我们不能强求人家,本来是做好事,不能让人戳脊梁骨。星竹是个好孩子,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她。” 晚间,陈瑾初看着一桌子的菜,家里的鸡鸭都被宰了,准备的年货也都提前端了上来。 听了赵清辉的话,先是吃惊,想不到这么快有人找过来了,到底是谁呢?继而是感动,这一家人对她实在太好了,不但救了她的命,还待她如亲人。 如今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是要给她送行了。 “我明儿去看看是谁,说不定只是误会,我都说了,没亲人了。我还想再回来。”陈瑾初笑道,她低头看了看酒杯,一抬头,满眼是泪,继而低下头,喃喃道:“就算我走了,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永远记得,还会回来看你们。” 赵清莲放下筷子,道:“不吃了!这种散伙饭有什么好吃的!” 刘氏道:“这丫头,越大越无知!星竹,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来,坐下来吃饭,我给你夹个鸡腿。”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她都过了在饭桌上独得一份鸡腿的年纪,但是,这家人却愿意为她杀鸡、并把鸡腿夹给她,这种朴实的善意,真的让她感动。 陈瑾初道:“大娘,我……我去看看莲莲。” 进了房间,莲莲正在哭,见陈瑾初进来,急忙擦干眼泪,眼圈红红,道:“我没事,别劝我。” “我不是要劝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莲莲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姑娘,爱憎分明,活泼可爱,古道热肠,聪明能干,吃苦耐劳,小脸又生得好看,比里正家那两个姑娘好看太多了。这样的莲莲,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小妹妹,无论我在哪里。”陈瑾初柔声道。 就算没人来找她,她也要离开这里,她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小山村。 赵清莲转身抱住陈瑾初道:“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陈瑾初道:“会。你们是我在这个时空的一点光,你们照亮了我晦暗人生的一段路,这份感动永远铭记于心。” 赵清莲擦擦眼泪,嫌弃道:“说得那么文绉绉!不要嘴上说得好听,到时一辈子都做不到。” 陈瑾初笑道:“等我稳定了,我给你写信。我现在也是漂泊,很多事情都没有定数,否则,我就带你走出这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莲莲满眼的向往,道:“其实我不怕吃苦的,就怕跟你出去连累你。” 陈瑾初摸摸她的头,笑道:“别想这些了……走,吃鸡腿去。” 第二日,赵清辉、赵清莲兄妹二人赶着毛驴车送陈瑾初去云遥镇。 刚入镇口,就有人侯在那里,道:“是陈姑娘吗?公子让我等在这里候着,请跟我来。” 几人过了两条街,来到云遥镇上最豪华的客栈,去了贵宾房,见了那人,陈瑾初笑道:“果真是你。” 那贵公子笑了笑,道:“知道是小爷,昨天还不乖乖跑过来?我的人从昨天就在牌楼那里候着,你今天晌午才过来。” 说得的正是卫昭。 陈瑾初笑道:“卫大公子跑到逍遥镇有何贵干?” “你会猜不到?”卫昭笑了笑,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瑾初,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一身的村姑打扮,穿着有些笨拙的夹袄,乡土气息浓郁,但人也更可爱了。 “你这身打扮丑死了!”卫昭笑着嫌弃,“这是哪里的乡野丫头。” 陈瑾初道:“借我点钱,我出去买点东西。” 卫昭给下人示意了一下,问:“三百两够不够?” 陈瑾初道:“好。我户头里有银子,回头连本带利还给你。” 卫昭道:“拿去花吧,这点银子对小爷来说不值一提。回头陪小爷喝几杯,说话甜一点就好。” 赵清辉听了这话,心中不乐意,但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陈瑾初要这笔银子做什么、他也不能代陈瑾初做主,只能生了闷气,先出了门。 陈瑾初拿着银子,买了些年货,各种肉类更是买了不少,还有点心、坚果等,又去布庄买了十几匹的布料,棉布、绸缎,还有两匹蜀锦。 “这些东西我不能要。如果我知道你借钱是为了给我们买这些,我就当时就会阻止你。”赵清辉道。 陈瑾初道:“这些东西不单是给你的,是给大家的。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有银子,只是没带上身上,临时找他周转的。” 赵清辉倔强道:“反正我不要,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莲莲,你拿着吧。”陈瑾初转向赵清莲。 赵清莲道:“我也不能要,太贵重了。你在我们家这段时间也送了我们不少东西,还帮我们赚钱。” 陈瑾初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清莲征求地看着赵清辉,赵清辉冷道:“不准要,我们赵家虽然穷苦,但是,也没穷到要拿别人东西的地步。”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星竹是我们的好朋友,像家人一样!”赵清莲是火爆脾气。 三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那堆东西。 陈瑾初又拉着赵清莲,给她与孙氏买了些胭脂水粉等物。 “对了,大娘总是腰疼,我这边再去给她抓几幅方子,买点膏药。”陈瑾初道。 赵清莲看着她记挂家中每个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你带回去,交给大娘,她手里存着银子,过日子不慌,将来你出嫁、二哥结亲都要用到银子。”陈瑾初笑道,把装了剩下几十两银子的钱袋交给赵清莲。 陈瑾初知道,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她想为赵家人再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 085 被揩油了 “不不,这钱我万万不能收,我若是收了,我娘能打死我。你已经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就算你这么多天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也够了。”赵清莲坚决推辞,“你若是这样,我也恼了,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 陈瑾初笑道:“那好吧,我请你们吃顿饭总该可以吧?我们就去这云遥镇里最好的酒楼,如何?你们不饿,我也饿了,陪我吃顿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清辉、赵清莲平时来镇上,即便是饿了也只是在小摊跟前吃碗面,从未进过酒楼,更不要说镇上最好的酒楼了。 “那个地方我们去了也不喜欢,到时还要招人嫌弃,花钱买气受,就不必了!我们回了。”赵清莲道。 陈瑾初道:“那我们就不去酒楼,你们等等我,我去买点吃食,我们就在路边吃。” 她匆匆离去,找就近的铺子买了些包子烧饼等物,还有一些卤味,顺带提了两壶酒:“他们说这五谷醇特别香,我给大爷买的。” “那边就是牛杂汤,我们去喝碗牛杂汤也暖暖身子。”陈瑾初笑道。 赵清辉点点头。 三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顿便饭。 赵清莲眼圈红红的,道:“谢谢……我们走了。你安定好了一定要给我们来信。有时间一定回来看看我们。” 赵清辉心里难过,一直背对着陈瑾初。 陈瑾初绕到他面前,笑道:“二哥,你没什么要和我交待的吗?” 赵清辉别过头去,道:“你多保重。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不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好!保重!”陈瑾初道。 赵清莲坐在毛驴车上,不停地对陈瑾初挥手,陈瑾初目送她许久,直到他们转弯看不到。 “二哥,我们都没送星竹点东西,她就这么走了,一点念想都没有。”赵清莲叹了口气,“还是我们太穷了吗?” “你上次不是答应给她做双鞋吗?你这两天没事赶一赶,我到时陪你过来。”赵清辉道。 再说陈瑾初这边,送走兄妹俩,离愁别绪萦绕心头,又为自己前景未卜、身不由己的人生感到无奈,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走路就这么不带眼睛?”卫昭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陈瑾初本能地身形一闪,就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虽然她没听到他说什么。 到底是宗师层级的高手,就算她这段时间疏于练习,但叶扶苏的两成功力还在她体内,避开不经意的袭击或触碰,是本能反应。 卫昭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陈瑾初会有这样的身手,笑道:“跟小爷走,给你买点东西。你这么乡土,小爷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陈瑾初笑了笑,道:“卫公子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买最贵的衣服、首饰水粉,然后在最贵的酒楼里点最贵的饭菜,在卫昭挥金如土的加持下,陈瑾初蜕变成另一个人,贵气、自信、有活力。 “这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是不是让我收点利息?”卫昭笑道,朝陈瑾初跟前凑了凑。 但凡换作其他人,这种状态那就是油腻、猥琐,但是卫昭模样清秀,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露出来,就是一个干净大男孩。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陈瑾初笑了,端起一个茶杯,优雅地喝茶。 她是绝不相信卫昭是凑巧出现在云遥镇,又凑巧遇见赵清辉卖糕点然后通过那些糕点认出她,但是,她确实猜不透卫昭的心思。 卫昭伸手将陈瑾初鬓角的碎发轻轻朝边上拢了拢,道:“以身相许,如何?” 陈瑾初无奈笑了笑,道:“你这次出门没带婢女侍妾,但是,以你的魅力和挥金如土的豪气,还怕没女人?我对你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男孩不感兴趣。” 卫昭朝前一步,坏笑道:“你说我是小男孩?” 陈瑾初道:“是夸您年轻呢,别介意。” “但是,晚了。”卫昭欺身上前,陈瑾初本能地想要反抗,但是,根本不是卫昭的对手。 能将她瞬间碾压的,至少也是宗师高阶。 一个流连花丛的纨绔,竟然这么高的武功!原文中只说卫昭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思通透,聪慧无比,更是看问题精准,是个享受派,但心思不坏。没人告诉她,他的武功这么强! 她只恨自己没追完《第一佞臣》这本书,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坐在考场中抓耳挠腮、悔之晚矣的差生,后悔没有好好复习,每一道考题都是送命题,她想选的答案都似是而非! “怕了?没想到?”卫昭笑了笑,将她逼到了墙角,“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呢。” 壁咚了! 可她一个炮灰女配,被这样一个n番的、花花肠子男配给壁咚了,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 “你想做什么?”陈瑾初有些紧张。 卫昭轻轻一笑,道:“你说呢?男人为什么给女人花钱?你我非亲非故?” 陈瑾初道:“那点银子,我不放在眼里,我户头上有的是银子,你省省吧。”她想出手打人,虽然不一定打得过。 卫昭见她急了,松开手,扭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退出两步距离,道:“这就开始张牙舞爪了?” 陈瑾初骂道:“不要脸,见谁都随便亲!” 卫昭笑道:“别乱说,小爷挑剔得很,可没有什么人都亲!” 陈瑾初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卫昭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风情都没有。你不会以为小爷我千里迢迢从天安都跑到这武陵郡,真的是凑巧吧?” “所以,我想问问卫大公子是何目的。”陈瑾初盯着他。 卫昭道:“我也想知道,可能是我太闲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与我一起去圣道宗。” “圣道宗?你去那里做什么?” 卫昭笑道:“自然是学艺了。” 陈瑾初道:“您这一身本事,还用学吗?” “哦,你认为我本事好?你对我这么看好,小爷很受用啊。”卫昭笑了笑,“早些歇着吧,明天一早就出发。” “你去学艺,我去做什么?我可没答应卖身给卫大公子,去给你做个丫鬟。”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没说要你伺候,是带你去长长见识,而且……” 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想被叶扶苏找到的话。” 提到叶扶苏,陈瑾初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086 扶苏救我 担忧、焦虑、恐惧,以至于陈瑾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唉!”这拿得是什么剧本!这苦命的日子何时到头啊? 为什么卫昭要带自己去圣道宗?——按照她的想法,她也不想与卫昭走得太近,就不是一类人,根本不可能玩到一起去。 陈瑾初惆怅、想哭、自我征战了许久,闹到后半夜,头脑昏沉,终于有了点困意。 这才刚要睡下,外面就有了动静,听那声音以及劲气靠近的方向,是朝她这边来的。 陈瑾初警醒地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可惜没有可用的武器。 “唰!”一道剑气冲过来,幸好她跳得快,床都被劈开了。 “什么人?”陈瑾初手指一弹,将火折子上的火苗弹到了蜡烛上,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司剑!你做什么?是我!”陈瑾初急道。 司剑冷道:“知道是你,杀的就是你!” 陈瑾初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是重罪!”她一边接招,一边进行普法。 司剑道:“你这女人该杀!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陈瑾初皱眉,道:“我们先停手,你杀我可以,你现在功力远在我之上,我之前受了重伤,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司剑停下手,冷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背叛了主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我们四人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陈瑾初一愣,想起叶扶苏杖杀贺天龄那次,司剑说过“背叛主子、想逃离主子,就算主子放过他,我们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何时背叛国师了?”陈瑾初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还是这么冲动啊!” 司剑瞪大了眼,道:“你还敢狡辩?” 这种人不该跪下来求饶吗?还有脸狡辩? 陈瑾初道:“你别瞪眼了,你再瞪,眼睛也不大。” 司剑是单眼皮小眼,陈瑾初之前凑近看过,有点内双,单看长相,客观来说,还比较顺眼,要不是直出天际的直男表现,就冲那身材,倒有几分韩国欧巴的神采。 她按住司剑又想拔剑的手,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背叛国师。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国师,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还有脸要证据?”司剑想杀人,和女人讲道理,有些为难他了,他只擅长动手,不擅长动口。 “还是那句话,你总要我死得明明白白吧。”陈瑾初道,“没有证据,你怎么定我罪?就算你没有法律常识,但拜托,你也得讲道理吧!” 司剑道:“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主子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有……算了,我和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是杀了你吧!” “慢着,你说国师找我了?”陈瑾初道。 她听到一阵呜咽、胆怯的“喵呜”声,这说明臭宝就在附近。 能让臭宝这么惊惧颤抖的人恐怕只有叶扶苏了。 看来叶扶苏也在附近。 也是,司剑这种狗腿子就算是误解她并想杀了她,但绝对不会为了杀她而千里迢迢专门跑一趟,那就是大材小用了。 他应该是护驾而来。 “国师他还好吗?”陈瑾初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为了更加逼真,她一手半握拳放在嘴边,一手却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而且是下死手的那种,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之前是受了重伤,被人打伤后,又跌落悬崖,等我醒来的时候全身多处骨折,一直在养伤,根本没办法去找国师。而且,我那时伤势严重,感觉自己都活不了,就是废人一个,不能替国师排忧解难也就罢了,岂敢给国师添乱?”陈瑾初言辞恳切,情到深处,还落了两滴眼泪。 作为直男,司剑见不得女人哭。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那你为何没去寻主子?还让主子……”他急忙收住了,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暴露主子行踪了。 “我也是才好,你方才与我交手了,你还能探不出我现在功力大减?我的内伤依然在,不要说是宗师了,气动境的人都可能伤了我。我这种人在国师府还有什么用呢?”陈瑾初道。 司剑冷道:“你向来没用。也不是现在才没用。” “……”不能好好聊天了是吧? 陈瑾初道:“你若是见了国师,帮我转告一下,我愿意舍了这条命,让他用吸功大法将我体内的功力吸出来。我这也算是废物利用吧,只要他不生我的气。” 司剑轻轻嗤笑了一下,道:“我差点就信了。不过,你这个女人向来狡猾,我没少在你手里吃亏,我今天断然不能放过你。” 陈瑾初道:“唉,那若要杀我,就杀吧,我只遗憾没能见国师最后一面。” 司剑正要举剑,眼见着那剑就落在了陈瑾初的脖子上,陈瑾初纹丝不动。 “你怎么不反抗了?”司剑道,这回他是真的看不透了。 陈瑾初垂眸,黯然神伤的样子,道:“你都给我定罪了,早死早投胎嘛。” 她心里想的是:吓死宝宝了! 她是赌一把,赌司剑只是吓唬自己。 司剑犯难了,心说,我这可怎么办?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你千万别想着逃跑。”司剑冷不丁地留下这样一句话,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他跪在一人面前,道:“主子,她说她受伤未愈,所以,才不回去见您,并不是背叛,您看,这个人还杀吗?”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叶扶苏。 “杀。她惯会巧言令色。”叶扶苏冷冷道。 司剑起身,道:“是,奴才这就去执行。” 陈瑾初知道司剑这是去请示叶扶苏了,也不敢怠慢,心中又在酝酿一些悲伤的情绪,想想自己小时候与母亲艰苦度日的过往,悲从中来。 这会是真哭了。 她一抬头,司剑已经神出鬼没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我要杀你,是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抗。以前在严州,你也算是帮过我。你死了,我给你买口好棺材,然后求主子给你葬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司剑冷道,剑已出鞘。 陈瑾初喊道:“扶苏救我!扶苏!” 叶扶苏在外头,心里一惊,她喊的是“扶苏救我”,而不是“国师饶了我”,一样的意思,内涵却是千差万别。 087 演技 司剑见陈瑾初那可怜的小模样,于心不忍,道:“你有武功在身,来,和我对打。” 只要陈瑾初反抗,他就可以顺势将她杀死,他也少点愧疚。 陈瑾初期期艾艾道:“不要,我又打不过你。扶苏才不会那么狠心,他才舍不得杀我!一定是你在他面前告我刁状了!” “……”司剑无语了,难不成他狠心?他也是奉命而来的好吧? “我想见扶苏,我想他了……”陈瑾初喃喃道。 叶扶苏就在不远处,以他的功力,只要他愿意,可以听到方圆两里外的声音。 他听到这里,哂笑了一下,这个女人惯会演戏,这又演给谁看呢! 司剑道:“你不出手,我也得出手了,你还有什么最后遗言吗?那个,你若是想见主子,日后你可以化作青烟来见,民间不是说,人死七日神魂不散吗?” 陈瑾初此刻对司剑的鄙视达到了顶端:你还能再迷信点吗? “我上次在建安受伤后,一直未痊愈,有人把我的行踪卖给了百里星曜,他带着十几人将我堵在了双鱼山,我被至少两个宗师级别的人打成重伤,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遭才活下来……一见面就打打杀杀,你坏!” 司剑愣住了,心里烦躁:这、这、真下不去手啊! 陈瑾初在哭,道:“既然他要你杀我,你就动手吧,只求你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能给我个痛快。那刀刺进骨肉里、五脏六腑被掌力震碎的感觉,我想起来就害怕。” 她这么说,只要叶扶苏听得见,他就不会想不到她曾替他挡了一刀。 司剑头大,无奈,道:“要不,你自裁吧,这样你不会痛苦,我也好回去交差。”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司剑竟然还有这么激灵的一天! 让她自裁,亏他想得出来! “谢谢……”陈瑾初接过司剑的剑,此时,司剑已经心生不忍,而转过头去,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杀了他。 但是,杀了司剑,她恐怕也不能活,毕竟叶扶苏就在附近。 陈瑾初装模作样地将剑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而且还真的擦出了血,道:“再见,代我向国师问好,我户头上还有点银子,我死了之后就赠予国师了,算我这么久在国师府的花销吧。” 司剑转过身来,见状,道:“还是我来吧,你这样也太遭罪了。” 他接过剑,正要出手,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劲气冲过来,如同千军万马一般,震得他虎口发麻,握着剑连连后退数步。 不用想,他就能猜到这是谁了! 可是,他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主子指派他来杀她的么? 陈瑾初没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但是,她也猜到是谁了;而且,此刻,冰梅的气息扑面而来。 “主子,这……”司剑见到来人,急忙跪在地上。 陈瑾初一见叶扶苏,满脸的惊异,继而眼泪豆子一般落下来,神情也由先前的惊异转为委屈、无奈、害怕、不甘、以及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之后的惊喜……是的,奥斯卡又欠她一座小金人。 “扶苏,他要杀我。”陈瑾初扑到叶扶苏的怀里。 叶扶苏想推开她,当然,并未真的用力,否则,陈瑾初都没有近身的可能。 司剑愣住了:什么情况?她不是知道是主子派他来杀她的吗?她现在告状是什么意思? “下去!”叶扶苏冷道。 司剑一时没明白主子这是让谁下去,但他还不算笨,他看了一眼陈瑾初,此刻陈瑾初正抱着叶扶苏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啜泣呢,而叶扶苏并未推开她……这就不言而喻了,该滚的人是他。 司剑道:“是,主子!” 他飞出房间,坐在了屋顶,借着月光,心里生出一个悲凉的感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扶苏,要抱抱。”陈瑾初开始撒娇。 叶扶苏面无表情,这个女人,要怎么惩罚她才好呢? 他一抬手,陈瑾初就被推向了半空,头朝下倒立的状态,任她挣扎,姿势无法改变。 “放我下来,扶苏,快放我下来。”陈瑾初叫道。 叶扶苏皱眉:“本座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陈瑾初就在半空中做起了摩天轮运动,转得她头晕眼花。 “国师,放我下来吧,我头晕。”陈瑾初撒娇道。 叶扶苏将力道收回来,陈瑾初“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 她气恼地捶了捶地板,唉!实力天渊之别,所以,才被碾压成这样子! 陈瑾初轻轻运功,血液逆流,一口鲜血喷出来。 “扶苏……我……”陈瑾初捂着胸口,强行让血液逆流,本身就会导致胸口疼痛,倒不是装的。 她在想,要不要装晕倒,会不会装得有些过了? 叶扶苏见状,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将手搭在她的脉搏,的确还有些内伤未痊愈,加上陈瑾初方才逆施劲气,这会脉象很乱。 “还有伤?”叶扶苏问,声音很冷,但比前面好很多。 陈瑾初趁机朝他怀里一扑:“国师,我疼……我好想你。” 叶扶苏脸色不虞,冷道:“不知羞耻。本座也是你能想的?” “……”陈瑾初接不上话了,你再了不起,但想你是我单方面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想了? “本座知道你心里所想。”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这茬:叶扶苏靠近她的时候能听得到她的心声。 “国师为什么这么心狠,这么久不来找我?一找到我,就要杀了我?”陈瑾初委屈得不行,“我快要死的时候最舍不得人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能见你最后一面多好,我也死而无憾了。我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杀我?” 叶扶苏被她这么一闹,登时没了脾气,高冷突然就消失了。 “你都不知道有多痛……”陈瑾初话音刚落,两只眼就被眼泪包裹了。 叶扶苏微微一叹气:“罢了,本座暂时不追究你了,你也吃到苦头了。” 陈瑾初哇地哭出声,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不但欺负我,你还让你的手下欺负我,看见那些人打我、杀我,都能袖手旁观,你坏!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坏呢!……” 088 磋磨 叶扶苏看着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朝自己身上蹭,嫌弃得不行,但某个人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身躯微微颤抖着、那模样仿佛要哭晕过去,又有些不忍。 半晌,“哭够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足足哭了一炷香的时间,也算是卖力了。 “没有……只是想窝在国师的怀里撒娇,因为国师要杀我,难过,所以哭;见了国师又特别开心,所以,还哭!”她说话的口吻像极是寻常家的女子对自己的夫君撒娇、闹小性子。 叶扶苏扳正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活像两只水蜜桃。 “没用,就知道哭。”叶扶苏嘴里嫌弃,但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了温度。 他伸手用力为陈瑾初擦了擦眼泪,道:“不要以为哭一哭,本座就会放过你,你当初是如何向本座承诺的?” 他手头的力道很大,几乎能擦掉一层皮,陈瑾初吃痛,但是又不敢躲。 “你说,我一定好生待扶苏,任何人站在扶苏的对立面,我都会站在扶苏这一边,不管我是否微小、是否无能,我都将不离不弃。” “你还说,扶苏,我好喜欢你,非常喜欢,从来没有人让我这般心动过……扶苏这么好看,我该怎么办?” “你又说,铭记于心,不死不休。不过,扶苏以后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这的确是陈瑾初说过的话。 “可你却一再离本座而去!你为了逃离本座,不惜以身犯险、不惜诈死!你这种人,是不是该死?本座就是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本座心头之恨!”叶扶苏冷道,他那修长的触碰到陈瑾初的额头上。 陈瑾初只觉得脑门那里冰冰凉凉,继而是一阵挖脑子的刺痛。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那根手指,却发现那手指上尽是冰霜,寒冷无比。 “我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你就会痛苦地死去。”叶扶苏收回指尖的力量。 陈瑾初道:“我是真的被打伤了。一直在养伤……” 叶扶苏道:“你骗骗司剑或许可以……在本座面前撒谎,你想好代价了吗?” 陈瑾初怕得不行,这是不能开口说话了?她明明说得是实话啊。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陈瑾初觉得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叶扶苏的俊脸越来越阴沉…… “扶苏,我想你了。”陈瑾初道,“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很无助,吃了很多苦,还被人欺负……” “那是你活该!” 呃……陈瑾初表示不想说话。 但是,不哄不行,小命被人家捏着呢。 再说吧,窝在他怀里,还挺舒服的。 “那别人欺负我,你都不管?”陈瑾初嗔道。 霸道总裁不都是“我欺负她可以,但是除了我,任何人欺负她都不行!” 叶扶苏不说话,一副“你得哄我”的样子,而且高高在上,连个眼神都不肯丢给她。 “我只是一时贪玩,但我从未想过离开扶苏。我一直记得,我们是一家人,我想和扶苏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的那种。” “够了!” “……”陈瑾初心里紧张,脸上无辜,这又是说错了什么? “扶苏……你好凶。”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继续撒娇,“要抱抱!” 叶扶苏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怀里,双手箍在她的腰上:“你想与本座长长久久,所以,跟卫昭不清不楚?” 陈瑾初瞪大了眼睛:“我何时与卫昭不清不楚了?” “你为何住在他隔壁?你身上穿得用得都是他花的银子吧?”叶扶苏声音又冷了起来。 提到卫昭,陈瑾初有些失望,她就住在卫昭的隔壁,房间这么大的动静,他岂会不知?但是,他却听而不闻。 他现身也许并不能解决她当前的险境,但他能不能解决和他是否愿意解决是两码事。 对于叶扶苏,陈瑾初懊悔加痛苦,惹上这么个魔头,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自由了。当然,她也后怕,他方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陈瑾初一本正经道:“我来武陵郡的时候受伤昏迷了,被一户人家救了,就一直在他们家住着,本来在村子里活得好好的,他不知为何找到了我。他说要带我去圣道宗,嫌我打扮太乡土,所以,带我去换了身装扮,算我欠他的。别的男人的银子,我才不稀罕,我只花扶苏的。” 叶扶苏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些舒坦,但嘴上却嫌弃得紧:“本座为何要给你花银子?本座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瑾初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她没有说出来,直接吻了过去。 叶扶苏皱眉:“再不自重,本座就一掌拍死你!” 陈瑾初笑了笑,装作羞涩道:“好,我自重。” 叶扶苏满脸不自在,这会子听话了,让你自重,你就自重了?本座让你不跑的时候,你怎么见缝插针,寻了机会就逃呢? “扶苏,我困了,想睡觉。”陈瑾初道,她是真的困了。 叶扶苏道:“本座手法很快,你若睡梦中,一点痛感都没有。” 一阵冷意从陈瑾初的脊椎骨瞬间散到四肢百骸,差点就哆嗦了,她立马清醒了。 “眼见着就要天亮了,我去给扶苏买点早饭吧。”陈瑾初尴尬地笑着。 “不困了?” 陈瑾初道:“不困,清醒得很。” 叶扶苏冷道:“但本座困了。” 陈瑾初乖巧道:“那我服侍您。” 她将铺子整理了一番,又去帮叶扶苏解衣服。 叶扶苏推开她的手,仍旧是嫌弃得不行。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这会子是真的生出万般惆怅来,这样没有人权的日子也太难捱了。 “被窝这么冷,本座睡不习惯!”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一愣,这屋子暖融融的,还烧着银炭呢,她自己穿着中衣在屋子里闹腾半天,也没觉得冷,叶扶苏会觉得冷? 作为社会人,陈瑾初自然知道这是大佬在暗示了,立马妥协了:得,大佬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这点眼力劲没有?当即脱了鞋子就上床。 “你穿成这样给本座暖床?”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看了看衣冠整齐的叶扶苏,知道他是在为难自己。 她脱了中衣,唉,蚕丝被贴在肌肤上,冷意连连。 “我冷。”陈瑾初道,委屈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瞬间被那依赖的眼神给融化了…… 089 你真没良心! 叶扶苏手一抬,敞开了怀抱,陈瑾初就势滚到了他的怀抱里。 “扶苏的怀抱好温暖。好想这样一直抱着扶苏。”陈瑾初甜甜地说道。 叶扶苏冷哼一声,知道这小女人惯会甜言蜜语麻痹他,也没当真,虽然很受用。 他将手伸到背后,摸到她的手,手上凸起的疙瘩让他瞬间觉得不是滋味。 他拉出那只手,只见那手背上有一道猩红的疤痕,手心也不平坦,看伤痕的形状和深度,就知道是被利剑直接贯穿。 这道疤痕刺痛了叶扶苏,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陈瑾初道:“不如从前灵活了……当时真的是差点就死了。” 叶扶苏道:“是谁伤得你?百里星曜?” “用剑将我手钉在地上的人是百里胧月。把我打下山崖的是百里星曜带来的两个高手。”陈瑾初道,“不过,都过去了。” 叶扶苏道:“好。本座替你讨回来。” “嗯?他们不都是死了吗?”陈瑾初微微吃惊,百里家被控谋反,当朝国师率五万大军,三千名宗师以上级别的高手直接剿杀了百里家一千多名,并株连三族。 陈瑾初受伤后一直在养伤,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她算了算日子,叶扶苏应该是在她“被杀”一个月后把百里家屠戮殆尽。 哪怕只有零碎的传言,陈瑾初也能想象叶扶苏当时是何等残暴和震怒。 叶扶苏冷道:“开棺,鞭尸,剁了她的手脚。” 陈瑾初听了这话,不寒而栗:“不要不要,都过去了,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疤痕……丑是丑了点,只要扶苏不嫌弃,我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另外,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叶扶苏的目光又冷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陈瑾初,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离开建安之后,萧景宁找过我,给我开出了丰厚的待遇,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获取你的宠爱,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一时猜不到。也许他知道,你原先修得是无情道,只要获取你的宠爱、让你失去童子身,你的功力就会大减。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 “又或者,他是先给我点甜头,一旦我收了他的好处,他就借此拿捏我,然后为他进一步所用。因为我未接受他的条件,他就将我独身前往渔阳的事情透露给了百里星曜,所以,我在双鱼山受到了截杀。我是按照悬赏线索去那里追捕灵山双煞的。” 叶扶苏捏着她的下巴,冷道:“至今你都不肯说实话!若是没有百里星曜的截杀,你这一招金蝉脱壳如何使用?连你前面替本座挡得那一刀,都是你的苦肉计吧?” 陈瑾初愣住了,原来叶扶苏都知道了?难怪原文中说他“智多近乎妖”,心思太深了! “消息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你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我只是小聪明,加上贪玩,想着出去看看,我也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但身受重伤,至今未愈,功力受损,还一度心灰意冷,直到见到扶苏,才觉得人生有了新的盼望。所以,扶苏,我并不是不想回天安都见你,而是我真的一直在养伤。” “哦?” “但是,我保证:以后扶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扶苏给我放假。”陈瑾初道。 叶扶苏轻哼了一声:“你保证?” 陈瑾初尴尬了,自己在他这里的信誉值确实挺低的。 “你这个女人忒没良心!本座真想掐死你!”他的手又捏在了陈瑾初的下巴上,是用了些力道,以致于陈瑾初吃痛地低呼了一声。 陈瑾初扪心自问,叶扶待她不错,比如,她隐居在武陵郡,并不是单纯地考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而是百里星曜被杀了,对她来说,没有障碍,又远离夏楠笙等人,而一举灭了百里家的人是谁?是叶扶苏! 叶扶苏为什么要在她被杀不久的档口亲自率众怒杀百里星曜,难道不是为了替她报仇么? 只是她不愿意承这份人情罢了——是她不自信,她不觉得自己会对叶扶苏有这样深刻而重大的影响;也是她装糊涂,一旦承认了,她又该如何面对?因为他给的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东西特别简单,叶扶苏给的东西太丰厚了,以致于她时常在思考对价,若是付不起对价,是不是只有把命交待在这里? 她怕死,但更害怕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意志的日子。 她不想做任何人的金丝雀。如果这些镜花水月、随时可能被收回的东西将是锁住她灵魂的华丽牢笼,她宁可不要这些,风餐露宿,也是靠自己本事活着。 她不怕吃苦,她怕每天活得胆战心惊,不知明天在哪里。 “你还敢走神!本座未曾限制你的自由,否则,你怎么可能从建安跑到渔阳、至今未归?”叶扶苏冷道。 乖乖,忘了这茬,这家伙只要靠近自己,就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是不是因为她体内有他功力的缘故?若是将功力从体内剥离出来,是不是就听不见了? “功力抽离出来,你就会死,本座对听一个死人的心声,没兴趣!” 陈瑾初此刻就挺想死的,完全没有隐私了!也怪自己,一走神,心里所想就会冒出来。 “扶苏怎么来了?”转移话题或许是个化解尴尬的办法。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她,道:“本座想看看你怎么死。” “啊?”陈瑾初有点惊讶,说到底还是要杀她? “那扶苏能不能晚点再杀我?我还有一些心愿未了。暂时寄存在你这里行不行?” 叶扶苏冷道:“你以为只有本座要杀你?” 陈瑾初吃惊道:“那还有人要杀我?百里星曜不是已经死了?再说,我在扶苏身边,谁能奈我何?” “本座也挺想杀你的。” 这……陈瑾初表示自己实在接不上话了。 “蠢!”叶扶苏冷道,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将她朝怀里裹了裹,目光落在她胸口上方的疤痕上,并抓住她的左手,道:“白玉生肌膏可以祛疤。” 陈瑾初趁机紧紧环住他的腰,道:“我是挺蠢。所以,我对扶苏很重要是不是?卫昭要带我去圣道宗,也是为了引扶苏前去,是吗?” 她忽然明白为何卫昭来找她,她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想要找到她并非易事,以卫昭的本事和实力,当然能找到她,但也绝非轻而易举就做到。 090 国师的套路 她之前也生出短暂的自恋,也许卫昭对她很好奇,又由好奇生出一些欢喜来,所以,来找她;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卫昭固然爱玩,但并不是玩物丧志之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个玩玩的念头去耗费这么大的成本。 “还没蠢到无药可救。你若是去了圣道宗,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将你带出来。”叶扶苏淡淡道。 想到自己被人卖了还乖乖替人数钱,陈瑾初心中就不爽,但一想到这个人是卫昭,在她心中卫昭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又有些失落。 “那卫昭和百里家是什么关系?”陈瑾初问,在她看来,能让卫昭趟这趟浑水,一定双方有密切的牵连。 叶扶苏莫名来了醋意,觉得陈瑾初这么问,是在侧面打听卫昭的消息,冷道:“百里星曜的娘亲姓卫。” 联姻,从来都是士族大家的政治选择,百里家若是与卫家是姻亲关系,卫昭的行为就好理解了。 陈瑾初道:“那他应该也是有备而来,手里绝不可能就我这张牌,再说,他也高估我了。不如你带着司剑他们先走吧,带着我可能会拖累你们。” 叶扶苏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又想逃?” “没有,没有,我绝不是想逃,真的只是觉得我可能连累到你们。”陈瑾初急忙解释。 “你可以低估你自己,却不能低估本座那两成功力。再说,本座千里迢迢过来,为的是什么?” “那你是为了什么?” 叶扶苏看着她,不屑说话——他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那件事上,过去十几年未曾变过,直到陈瑾初出现。但即便她是个例外,也无法分走他所有的耐心。 “我想听你亲口说,你说嘛!是不是为了找我?说嘛,我想听哎。”陈瑾初笑道,女人都不能免俗,一方面嫌甜言蜜语廉价,一方面又忍受不了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 叶扶苏没那么多的耐心,直接翻身,将她双手举过头,俯身亲了过来。 陈瑾初一边回应,一边喃喃道:“我想你了,梦见你好多次。” 叶扶苏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道:“我也想你了” 陈瑾初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瞬间不知道如何接吻了,反派大佬深情款款地说他想她了,这是做梦么? 她一个炮灰女配,这是拿了女主的剧本? “你说什么?”陈瑾初追问,“能不能再说一遍?”——她是真的想听。 叶扶苏唇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如何想她。 陈瑾初像是一片树叶,一阵疾风,她落在水中,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于那乘风破浪的惊险之中寻找新奇与快乐。 她睡去之前,心里还想着,也许他是真的想她了吧,就算是想她的身体,那也是想她了。 陈瑾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她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马车里。她什么时候被抱下来的,她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没印象。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粉色、软和的毛料中衣,什么时候换上的,她也没印象了,但这衣服极为合身,难道叶扶苏来武陵郡还带着她的衣物过来? 叶扶苏正坐在一旁看书,样子十分端正,侧脸看过去,满是专注和严谨。 不得不说,叶扶苏的侧颜更好看,越发显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睫毛密长——绝对的睫毛精! 叶扶苏并未回头,像是感受到了她热切的目光,道:“本座就这么好看?” 陈瑾初笑道:“好看,国师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 “肤浅。”叶扶苏道,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简直带着魔力,让人看了顿生如沐春风之感。 “国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回天安都吗?”陈瑾初小心翼翼问道,心里想得是,现在应该情势危急,否则,叶扶苏也不会走得这般匆忙。当初,百里星曜带着众人追杀叶扶苏的时候,只有司书和他两个人,他都不觉得危急。 何事让他觉得危急?难不成圣道宗的人要进行拦截? “你猜对了,是圣道宗的人要插手管理此事。且兰陵君的势力范围并不限于武陵郡,周边州城也有百里星曜的人。”叶扶苏道,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瑾初的心声又被听了去! 啊啊!她的隐私啊!她不要面子嗦!她方才还在想着叶扶苏昨晚是何等热情似火、妖娆迷人,这么又纯又欲又美的男人简直太难得了! 真的不要活了! “国师,我有个问题很困惑,你是只要靠近我就能听到我的心声,还是必须配合使用什么心法、秘术才能知道我心里所想?”陈瑾初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叶扶苏仍旧全神贯注地看书,看神情,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国师?好扶苏,能不能回答一下?拜托,和我说一说嘛!” “这本书你也要看一下,好好学习。”叶扶苏根本没接她的话题,非常随意地将手中的书轻轻扔给了陈瑾初。 陈瑾初秉承从善如流、坚决拥护国师大人的态度,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嘞”,便伸手拿起那本书,但是,只翻了一页,就觉得好辣眼睛。 这、这、这分明是一本春宫图! 为什么他在看这种书的时候还能那么平静、专注、还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就因为他好看吗? 陈瑾初小脸彤红,道:“可以不学吗?” 叶扶苏道:“上次你不是提到双|修吗?本座想了想,是个好提议,虽然,你我双|-修是本座吃亏,但你现在太弱了,需要加强训练,而双|—修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 “等等,您先打住!我上次说得双休是休息的休,此双休非彼双|-修,我当时已经解释过了,您现在故意歪曲,不合适吧,国师?”陈瑾初心内叫苦连天。 叶扶苏见她苦着小脸,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觉得快意无比,道:“罢了,你不愿意,本座也不能勉强你。” 陈瑾初听了这话,如蒙大赦。 “不过,本座还是要告诉你,双|-修确实是提升修为的捷径。” “不用,不用,我跟在国师身边,做个小跟班就行,要那么高武功做什么,反正有国师保护我嘛。”陈瑾初笑道,“捷径什么的,我也不喜欢。” 再说,这算哪门子捷径,根本就是套路!唉,国师也开始玩套路了,要命! 091 卫昭要带她走 “宝宝饿了,想吃东西,赏口吃的吧。”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叫司剑去弄。” 陈瑾初起身,爬到叶扶苏的怀里,对着他耳语了一句。 叶扶苏听完,脸红了。 “你害羞了?”陈瑾初笑道,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他下次在那个场合喊她宝宝,她觉得这样更有情趣。 叶扶苏冷下脸,那本书已经被他卷成了一个手卷,敲打着板子,道:“本座发现你这个女人寡廉少耻。” 他想好了,回京之后一定要找两个嬷嬷好生教导她规矩,《女德》、《女戒》必须让她烂熟于心。 陈瑾初欢喜地爬起来,掀开窗帘,对身边的侍卫道:“司剑大人在哪里?我要找司剑。” 司剑因为昨晚受了伤——内心受伤,至今想不明白主子这是闹得哪一出,说好来杀她的呢,还郑重其事地给他布置了任务,他当真了,也不敢怠慢,结果呢? 结果就是,恶人他做了,主子半路杀出来英雄救美。 伤心啊!所以,一直跟在队伍的后头。 他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主子就是在意这个女人。 侍卫骑着马过去传话,司剑不情不愿地赶过来,知道陈瑾初找她定没好事,于是顶着一张臭脸来见陈瑾初,冷道:“找我何事?” 陈瑾初笑道:“大人昨晚是未休息好吗?这眼袋都能装零钱了。” 司剑心说,我可谢谢您嘞,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个,国师饿了,你给国师准备点吃的,看看这附近哪里有集市,买点过来。”陈瑾初笑道,她前面探出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云遥镇,四周是空旷的田野。 司剑怒极反笑,道:“我确认一下,是你吃还是主子要吃?”叶扶苏向来不重口腹之欲,而且随时可以过辟谷的生活,出发之前也用过早膳了,怎么可能是叶扶苏想吃呢? 陈瑾初一脸的无辜,道:“有什么差别吗?还是说,若是我想吃,你就不去买了?”她不等司剑回答,扭头就对着叶扶苏一阵撒娇: “国师,我饿了。受伤后,身子不好,一饿,就头晕,我这会子好难受……” 叶扶苏表面上没理会她的撒娇,因为都没正眼看她,但是,却对车外淡淡道:“去给她备点吃的。” 司剑道:“是,主子。” 主子发话了,那比圣旨还管用,司剑当即骑着马朝前奔去,云遥镇是不能回了,前头三十几里处就是县城。 司剑才走,卫昭就带着部下浩荡追过来了,他们骑马未必就跑得比叶扶苏的马车,但是,叶扶苏为了照顾睡中的陈瑾初,特意命人将脚程放慢,所以,他们很快追了上来。 不等卫昭等人近前,已经有侍卫前来通报了:“大人,安乐侯带着众人过来了。” 叶扶苏道:“继续前进。” 很快又有人骑马过来,道:“大人,安乐侯卫昭递上名帖求见。” 叶扶苏道:“本座没兴趣见这种人。”在他眼中,靠着父辈荫蔽封侯又毫无建树的,都是无能之辈。 “你代本座去见吧。” “我?哦,好的,我这就去。”陈瑾初道,但是,有些犯难了,穿着中衣去?先不说礼仪问题了,外头那么冷! 叶扶苏没理她,只是扭头看了看床得另一头,只见那里放着一摞衣服,颜色是她喜欢的素雅。 陈瑾初穿了外套,下车的时候还拿了叶扶苏的斗篷,灵鼠做得斗篷,又柔和又保暖,明明轻如鸿毛,但穿在身上却特别挡风。 她穿过人群,叶扶苏这次也带了上千人,陈瑾初在经过他们身边时能感受到那种劲气的波动,想来都是高手。 “我受国师委托,过来见安乐侯。卫大公子总算是舍得报出身份、露出庐山真面目了。”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还是国师这棵树大,大树底下好乘凉,初儿这状态看起来不错。我昨天为初儿买的那些衣物首饰呢?” 陈瑾初想翻白眼,咱们两个真的没那么熟! “应该是丢了吧,我身上这些是国师大人给我买的,穿着挺合身。”陈瑾初笑道,歪着脑袋盯着卫昭看。 卫昭把她当诱饵,她很伤心的,但是,她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若是他在意你,便不会让你伤心;若是他不在意你,你的伤心对他来说廉价而无意义——卫昭如此,叶扶苏亦是如此。 “看来国师对你是真喜欢啊。” “嗯,但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否则,花这么多心思,就浪费了。”陈瑾初笑道,“安乐侯来见国师,总不是为了和我闲聊吧?” 卫昭笑道:“我还真的专程来找你的。” 他明明是笑,但笑意很冷,像是这南方的腊月天气,又冷又潮,雾蒙蒙的感觉,仿佛很遥远。 一向整洁高贵的他,衣服上有多处褶皱,腰带也系得歪斜,往日粉白红润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倦色。 “那我没名字吗?你递的名帖可是要拜见国师啊。”陈瑾初道,“侯爷找我何事呢?” “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很危险。” “哦?跟着侯爷就安全了?是跟着您去圣道宗吗?我去了圣道宗还能随意出入吗?”陈瑾初看着他笑了,朝他走了一步,笑着笑着,有些想哭,但是,她看了看天空,眼泪没有流下来,一低头,又是一张明媚的笑脸,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尤为鲜亮。 “你来武陵郡找到我,花了不少时间吧,难道是因为侯爷关心我吗?还是说,侯爷觉得我是上好的诱饵,可以给国师来一个请君入瓮?”陈瑾初笑道。 卫昭不笑了,也收起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 “我觉得我挺可笑的。我低估了你对叶扶苏的信任。是叶扶苏对你这么说的吧?”卫昭道,“我找你,的确有目的,但我却不会害你。包括现在,我与人打了一夜,一想到你有危险,依然想要带你走。” 陈瑾初道:“你与谁打了一夜?” 卫昭道:“你不会以为叶扶苏进了你的房,我是故意听而不闻的吧?” 陈瑾初心说,难道不是如此? 她正要接话,卫昭苦笑道:“看你这表情也能猜到你确实这么想了。我昨夜被人引了出去,打到辰时。等我回来时,你就离开了。” 陈瑾初冷笑了一下,道:“若侯爷此来只是为了带我走,那您请回吧。” 092 这愤怒又伤心的感觉 卫昭皱了皱眉,道:“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的。” 陈瑾初听了这话,莫名恼怒:他若是继续虚与委蛇,她就放弃了,由着他“摆烂”,她可以没这个朋友,她会笑里藏刀与他周旋;但是,他却说“我不会害你”,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知道被人当做物品送来送去、被人当做筹码卖来卖去是什么感受吗?”陈瑾初脱口而出,这一刻她是愤怒而伤心的。 不管卫昭是不是抱着游戏人间、找个乐子的态度对她,但她是把卫昭当朋友的,就在前一刻,她还担心卫昭卷入此事,叶扶苏会将他杀死。 在穿书之前,她对卫昭这个角色就比较认可,戏份不多,但每次出场都很高光,令人印象深刻。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机缘巧合认识卫昭,卫昭帮了她很多次,哪怕他为她做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点,但对她而言,那是全部。 所以,她感恩。 可是一转眼,卫昭就把她卖了。 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一出手就把她卖了。 是她值钱吗? 不是。不过是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卫昭道:“我……我一直以为你也想摆脱叶扶苏,你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想有一片天地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你不愿意附庸于他。我以为我这样做,是一举两得,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插手,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暴露身份而得罪叶扶苏。而且,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牵扯进来,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难过,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把你卷进来。” 陈瑾初听了这话更加伤心和愤怒,伤心的是,卫昭真的很了解她,若不是花心思也断不能将她看得如此通透;愤怒的是,他竟然在狡辩,而且这种狡辩竟差点说服她! “这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按照你所说,你用我做饵会是一举两得,我也能如愿以偿?你能看出我想要自由,但你看不出我对叶扶苏的在意吗?我若知情,我岂能坐视不理,由着你们联手对付他?若是我不愿意服从你们的安排,你们当如何处置我?” “如果你在意叶扶苏,为何你一再逃跑甚至不惜受伤诈死?”卫昭道。 陈瑾初道:“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但是我告诉你也无妨!我逃离是因为我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而不是谁的附庸,这和我是否在意叶扶苏并无关系,你是无法由此类推出我不在意叶扶苏的。” “他们和我保证过,绝不会伤你分毫,圣道宗是名门正派,必定言而有信。”卫昭道。 陈瑾初笑了,道:“安乐侯几时这般天真了?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人,若真是名门正派,何不直接与叶扶苏单挑?还要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诱饵?他们想得应该是埋伏和车轮战吧?也配称之为名门正派?” 卫昭道:“小爷不想解释了,累了。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陈瑾初道:“不跟。” 卫昭道:“我要带你走是因为圣道宗的人来了,一旦开战,叶扶苏顾不上你,你会受伤甚至死亡。我冒着被杀的风险前来,希望你能信我一次,我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我们去宛州,你那个铺子还在,我命人给你打理着。” 陈瑾初道:“若是你只身前来,我或许能信你,那你还真是冒着被杀的风险,毕竟离国师大人这般近,一旦他动手,你没有胜算。但是……” 她顿了顿,冲着卫昭浅浅一笑:“安乐侯身边这二位,看上去器宇轩昂,神采过人,我离得如此之近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你不可能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身边,尤其是得罪了国师之后又来见国师、还是问他要人的时候,所以,这二位的功力应该远在我之上,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我一个宗师层级的人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 “有这样两位高手在身边,真的动起手来,就算你们没有胜算,但是,护着你逃跑,完全不在话下,安乐侯又何来的被杀风险呢?” 卫昭笑了,道:“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我倒觉得女人太感性了不是好事。沈诚舒追杀、羞辱我的时候,我不伤心,只有愤怒,因为,沈诚舒在我心里就像……嗯,就像一坨屎,除了嫌弃,不值一文。但是,你不一样……”陈瑾初叹道。 的确不一样,因为她把卫昭当朋友,她对卫昭过往那些小恩小惠心存感恩。 “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走,但是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卫昭道。 “安乐侯好走。”陈瑾初笑着微微颔首,转身朝马车那里走去。 卫昭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后又转了回来,道:“不管你如何想我,小爷是把你当朋友的。以后你若是在叶扶苏这里受了委屈,大可以来找小爷。” 陈瑾初顿住了脚步,冷冷笑了,轻轻抛一下一句:“你既然能打听到我是受伤诈死,岂能不知道是何人伤我、我又是伤到何等境地?” 卫昭道:“我能说我现在很后悔吗?” 叶扶苏屠了百里家上下千余人固然残暴,但总归有为她报仇的成分在;卫昭双手干净,但明知她被伤,却仍旧骗她入局,总归是利用了她。 谁好、谁坏,不好评价;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有自己的判断。 进了马车,陈瑾初解下大氅,扑到叶扶苏的怀里,道:“外面好冷,手冷。” 叶扶苏道:“和卫昭聊了这么久?叙旧?” 陈瑾初心说,就那么点距离,你能听不见? “和他没什么好聊的。他想带走我,我拒绝了,除了国师,我谁也信不过。”陈瑾初笑道,“他还挺后悔插手这件事。” “一个空架子的侯爵,确实应该后悔。”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将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则盖在他的大手上,道:“他还说圣道宗的人就在附近。也算是给我们通风报信了吧。” 叶扶苏道:“你是想为他求情?” 陈瑾初笑道:“才不是。我之前还把他当朋友呢!恨他还来不及。” 她若是承认替卫昭求情,那他更不可能放过卫昭了。 093 出场很震撼 叶扶苏冷道:“百里星曜本座都未放在眼里。” 陈瑾初笑道:“知道国师大人最厉害。但是,任何武力都会带来伤害,我担心你会受伤,若是能和平解决,我们也不需要事事动武。就算是动武,也不用亲自上战场。” “你当真这般关心本座?”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和这种病娇对话真是心累。 “病娇是什么?”叶扶苏又问。 陈瑾初惊得眼珠子要出来了,这还怎么玩,只是心里嘀咕就被他听到了?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从我遇见你第一天开始,除了你,我也没什么在意的人了,对了,还有臭宝。臭宝呢?”转移话题就能避免尴尬,这是陈瑾初一贯的社交准则。 “本座问你什么是病娇?” 陈瑾初扶额,她怀疑叶扶苏有社恐,社交活动比较少,所以,对社交规则一无所知,当然,她没证据! 于是,她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给他解释什么是“病娇”,当然,她不会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她只说“养得累”——对,病娇养起来很累。 她现在光是应付就累得不行,这也是她想逃离的原因。 叶扶苏皱眉:“本座让你养了?笑话,这华夏大陆能养本座的人还没出现!” 陈瑾初笑道:“臭宝呢?司剑怎么还不回来?” 叶扶苏没再理她,兀自拿起一本书继续看,仍是云淡风清、霁月光风的神态,但陈瑾初伸头微微瞧了一眼,还是那本春宫图! 她一边心里服气,一边又有些紧张,血气方刚的少年看这种书,万一…… “司剑是蜗牛吗,还不回来?我下去看看哦。”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也没拦着她,见她仓皇出逃,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心说,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陈瑾初一下车,叶扶苏就默默掐指算起来,喃喃道:“要下大雪……可本座没耐心了。” 他一抬头,眼里比这冰雪之天还要冷上几分,满身肃杀之气…… “啊?下雪了!”陈瑾初笑道,有点兴奋,上一世生在南方,很少看到雪,穿书之后倒是看了几回雪。 武陵郡地处天源国西南,也甚少下雪。 司剑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骑马过来了,走近的时候,陈瑾初才看清他手里是一团棉被。 “我的饭呢?”陈瑾初道,她望眼欲穿等了这么久,他不会就弄这一床被子来吧? 司剑白了她一眼,直接将那团被子扔给了陈瑾初,道:“都在这里。” 陈瑾初抱着那团抛过来的被子差点摔倒,这家伙真的力大无穷,这么一掼普通人通常吃不消,陈瑾初是被他掼了个猝不及防。 她打开棉被,里面是一个食盒,里面有瓦罐鸡汤,还有米饭及红烧排骨并豆干、白菜等素菜,还是热乎的。 陈瑾初笑道:“可以啊,司剑!想不到你虽粗枝大叶,却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还知道裹着棉被就能保温呢。” 司剑小眼瞪着他,冷道:“滚一边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陈瑾初不说话了,找了个空地,从马车前头把凳子搬下来,将东西摆在凳子上,这就欢欢喜喜吃起来。 头上还飘着雪,而且是鹅毛状的。 “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过来吃点?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陈瑾初笑道。 司剑道:“吃吧你,我没你这么馋!” 陈瑾初无语了,还真是个大直男,这饿了吃东西与馋不馋有什么关系?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地上能看出薄薄的一层雪。 不多会,司剑提着他那把天青剑过来了。 陈瑾初吓了一跳,道:“做什么?” 司剑眉头紧蹙,道:“快些吃,我怕来不及了。” 嗯?陈瑾初正喝汤呢,被他吓得差点噎到。 “什么情况?” 司剑道:“有人来了,而且都是高手。” “你是说圣道宗的人靠近了?”陈瑾初皱眉,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咽了几口饭,啃排骨的速度更快了。 “反正你是个废物,上场也不顶用,就在这里慢慢吃吧。”司剑眉头松了松,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这死孩子,嘴怎么这么欠呢! 陈瑾初还没来得及骂呢,司剑已经举着剑飞身到了马车前。 这时,叶扶苏从马车里伸头朝陈瑾初看过来,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如同画中仙一般,鸦发如缎,眉目如画…… 陈瑾初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想得是,为什么男人可以生得这般好看?我到底是穿到了一本权谋文中还是仙侠文中,他这分明是禁欲系仙尊,怎么就成了大奸臣呢! 她站在雪中傻傻地想着,手里还端着饭碗,看上去有几分傻气,但叶扶苏却觉得这份傻气透着纯真和可爱,就是那种简简单单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简单而丰富……” 也许,她就是个简单而丰富的人吧。 叶扶苏冲她招了招手,陈瑾初欢喜地跑过去,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叶扶苏拉过她,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上的油。 “就在马车里等着吧。”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道:“我或许能对付几个小喽啰呢,让你一个人出去,我在车里也坐不安的。”当然,她也想出去见见世面,毕竟这圣道宗赫赫有名,可是华夏大陆第二大秘术门派。 叶扶苏道:“冠冕堂皇!” 陈瑾初跟着叶扶苏下了马车,叶扶苏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扔给陈瑾初,冷道:“别冻死了!” 陈瑾初抖了抖那柔软的大氅,也不计较叶扶苏态度的蛮横,颠颠地将大氅裹在身上,世界瞬间暖和了。 “一会跟在本座身后,不要乱跑。”叶扶苏头也没回,仿佛是长了一双后眼,对着小跑着跟上来的陈瑾初说道。 司剑跟在叶扶苏身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陈瑾初,当然,有叶扶苏在,他也不敢嫌弃得过于明目张胆。 这时,就见前方旷野中,于那天地间,卷起千堆雪,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漂浮在半空中的雪花被人用劲气收拢在一处,形成雪山一般、硕大无比、向上看不到顶的屏障。 陈瑾初悄悄地问司剑道:“这是圣道宗的人?这要什么功力的人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看了那么多仙侠古偶剧,里面的五毛特效,根本不可能拍出这种令人震撼的气势来! 094 本座这是病娇属性 司剑一脸的嫌弃和鄙夷,低声道:“你好歹也是宗师境的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瑾初撇撇嘴,立马道:“这么震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动于衷?分明是你麻木了!” 司剑表示自己想揍人! 但是,主子在,他万万不敢。 主子不在,考虑到之前种种,他对陈瑾初也是心存忌惮。 叶扶苏轻轻一抬手,那雪山屏障在一里地之外的地方就碎掉了。 司剑见状,急忙领了数十人冲上前去。 “来者何人?”司剑拄着天青剑,气势逼人。 陈瑾初笑了,叶扶苏道:“笑什么?” “……”我站在您背后,您都知道我在笑,而且在我未出声的情况下? “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像司剑,平时像个二哈,但是阵前却能这般镇定和威严,我有些想不到。”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唇角勾了勾,这四大侍从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无论是杀人手段、武功本领,还是计谋韬略,都是人中翘楚。 “你觉得本座能赢吗?”叶扶苏看清了来人。 陈瑾初也看清了,这些人没有骑马,都是驾着轻功而来,一群人身着或蓝或白的华丽长袍在漫天飞雪中轻轻飘落,姿态翩然,神情高贵,恍若神仙临世。 陈瑾初道:“国师肯定能赢!这圣道宗修得是仙术吗?这简直就是飘飘欲仙。” 叶扶苏嗤笑了一声,这女人果真傻气! 这些人修了几天道、会了点秘术,就是修习了仙术? “本座若是输了呢?”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叶扶苏在这个时候命不该绝,她的出现也不至于完全影响他的人生轨迹,再说,叶扶苏可是天道的干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那也是很受宠的,怎么可能让他这个时候就死了呢,所以,当叶扶苏这么问她的时候,她微微一愣。 叶扶苏道:“那你猜猜,若是本座被这群人杀死了,本座怎么安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平静,神情温柔,陈瑾初站在他的身后侧,能看到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在冰雪之境、寒风之中,如同一株傲然盛开的红梅,清贵冷艳、傲视一切。 那好闻的冰梅气息更是沁人心脾。 陈瑾初心想,他这是要提前送自己走了?没把握打赢这场仗,所以,想让自己先走? 这么一想,还有点感动,正要开口,却听叶扶苏幽幽道: “如果本座死了,临死之前,本座会把你掐死,让你随本座一起去。” 陈瑾初差点石化,果真,病娇的尽头就是变态!拉着活人陪葬,怎么想的? “你不是说,像本座这种病娇的人,通常会对某一事物产生强烈的执念,并为此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比如,带着你一起灭亡?” 陈瑾初拍了一下嘴,真是多嘴!为什么要给他科普“病娇”属性,随便杜撰一下不行么? 一位白衣男子,留着长须,约莫四十岁,飞身到了叶扶苏身边,微微颔首,道:“国师别来无恙。” 叶扶苏冷冷道:“不知宗主拦我去路所为何事?” 从二人简短的对话中,陈瑾初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圣道宗的宗主。 那宗主道:“国师对百里一族痛下杀手,为天下人所恨恶,百里星曜乃外门弟子,恭顺良孝,视我为父,他一家惨死,我作为师父不能坐视不理。” 叶扶苏冷道:“所以,你就带了你们圣道宗的八大长老、各峰峰主、徒子徒孙中的佼佼者来找本座寻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轻轻地转动着。 圣道宗浩浩荡荡来了数百人,而叶扶苏也带了几百人,从人数上看,双方不相上下;但是,实力上可能有悬殊,毕竟圣道宗的精英悉数出动,而叶扶苏这队人马里有些只是普通士兵甚至是毫无武学根基的侍从。 圣道宗如此兴师动众应该是势在必得,看来是一场恶战。 “国师若是愿意以死谢罪,我圣道宗自当不会为难贵属下。若是开战,恐怕这方圆几十里都会生灵涂炭,就连我们脚下这块地也要荒废许久。”那宗主道。 陈瑾初听了这话,心中不乐意,叶扶苏可是她心中最强的男人,没有之一,岂能让这老匹夫折辱了去! “国师,让我去打头阵吧。” “你这点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陈瑾初道:“我自有办法。” 若是圣道宗的人一涌而上,叶扶苏这边没优势,必定死伤惨重。 她褪了叶扶苏的大氅,笑盈盈地向前走了十几步,正好在叶扶苏与那宗主二人之间,司剑见她上前,低声道:“你这是不要命了?这是你能闹着玩的?快滚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陈瑾初冲那宗主深深一鞠躬,笑道:“晚辈陈瑾初,见过宗主阁下。” “这位是?” 陈瑾初笑道:“我是国师府的一名婢女。” 这是冲过来一个蓝衣弟子,身上蓝衣颜色较深,想来应该是三代弟子,二代弟子是浅浅的粉蓝色,像宗主及各位峰主、长老等都是白衣。 那男子道:“一个婢女也配与我们宗主对话,不知礼数!” 叶扶苏轻轻一抬手,一道光闪过来,那蓝衣弟子根本避不开,被打翻在地,登时觉得内脏灼热生痛,一口鲜血喷出来,脸色如死灰,连那整洁的发型都被打散了。 叶扶苏冷道:“本座说她配,她就配!一个三代弟子,竟然抢在众多前辈面前说话,这圣道宗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陈瑾初回头对叶扶苏笑了笑,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赞!” “宗主阁下,我现在可以和您说话了么?” 宗主微微一笑,道:“姑娘请讲。” “方才您那番话我完全认可,宗主爱惜生命、体恤苍生,这份高义令我敬重。国师大人虽然惩治了很多人,但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虽然无意与贵派为敌,却也无惧与各位高人走上几招。”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国师亦心怀苍生,与其大开杀戒、生灵涂炭、牵连无辜,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既可以将伤亡人数降到最低,又能全了您为爱徒报仇雪恨的心意,还能向天下传扬圣道宗仁爱、有度的名声,可谓一举三得。”陈瑾初笑道。 095 顾清檀,你的人设要崩了 “哦?那姑娘说来听听。”那宗主淡淡道,陈瑾初离得很近,虽感受不到他的功力,却发现他气息平稳,心神内敛,临阵不乱,又有几分仙风道骨,倒也无愧名门大派宗主这一身份。 陈瑾初笑了笑,道:“您看您带了这么多人,师兄弟、徒子徒孙,不如挑几个人出来,我们来个比试,三局两胜。” 后面冲出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微黄的中年男子,道:“宗主师兄,我们举全宗精英,势必能将这杀人如麻、祸国殃民的妖国师一举拿下,也算是告慰百里家上千位英灵,何必听这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诌!” 又有一个粉蓝衣裳的年轻男子上前,道:“师尊,严师叔言之有理,杀掉叶扶苏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陈瑾初笑道:“这位少侠,你替的是什么天、行的是何种道?不要红口白牙给自己加戏!” “一个婢女而已,也配与我师尊对话!”那年轻男子道。 陈瑾初挑着眉头,微微一笑,道:“我虽出身低微,却知众生平等,所谓的三六九等,不过是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人自行代入的。再说,我一个婢女又如何,若要比试,未必就输给少侠。”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位也是宗师境,内力醇厚,应该在自己之上,但是,同样是宗师境,虽然分初阶、中阶、高阶,但初阶宗师境对高阶宗师也是可以博一搏的——输人不输阵,尤其是她这种主动请缨的头阵。 “笑话,你看起来不过是离合境,竟然大言不惭!” “那要不要试试呢?我这算一局?”陈瑾初笑道,她就算败了也不要紧,她受伤之后,功力退了不少,但应该不至于退化到离合境,只是对方这种眼高手低的人一时看不透,以为她是离合境而已。 他能站出来说话,又称宗主为“师尊”,想来是圣道宗里叫得上名号、又比较受宠信的人物,她若是对他,来一场比试,也算是田忌赛马,以自己这种三等马对他们二等马了,从策略上说,已经赢了。 前提是,他们要应下比试的要求,而不是来一场大混战。 这时,人群中跳出一个粉蓝衣衫、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到离陈瑾初两丈远的位置,骂道:“原来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有脸在这满口仁义道德。” 陈瑾初定睛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竟是白芷乔。 “你也是圣道宗的?”陈瑾初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芷乔,转向那宗主,笑道:“圣道宗可是名门大派,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收?白芷乔这样的人也收?你们收徒之前除了看资历,不做背景调查吗?不对学员,哦,不对,弟子的人品进行了解吗?” 书里书外,她都不喜欢白芷乔。 绿茶婊这东西,本来只是恶心人,但是,白芷乔却是有毒的绿茶婊,上一次差点废了她一条胳膊并划花她的脸。 “师尊,就是她!是她毁了徒儿的脸,若非得到师尊的垂怜,赐徒儿圣药,徒儿这张脸……”白芷乔跪在地上,眼圈发红,万分委屈和后怕。 本就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这一番哭诉,雪花砸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真真是我见犹怜。 陈瑾初笑道:“你被梨花散所伤,难道这梨花散是我的?我不佩服你的演技,但是,我佩服你的脸皮!脸是个好东西,希望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能有。” “师父……”白芷乔欲言又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此时不“控诉”胜过千言万语。 这时,又有一白衣男子走出队列,伸手将白芷乔扶了起来,轻声道:“地上凉,不必跪着,你师尊自会替你做主。” 陈瑾初愣住了,忽然想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一百块钱掉在了狗屎上,很脏,你捡不捡?——此刻,她就面临这样的问题,因为那个走出队列对白芷乔温柔献殷勤的男人竟然是顾清檀! 享有盛誉、人品高贵、风姿卓绝的剑神公子,竟然对白芷乔这种毒绿茶嘘寒问暖? 她从来不相信男人分辨不了绿茶婊,只是愿意与否问题,之所以分辨不出来,不过是享受绿茶婊的嘘寒问暖或虚情假意。 她激动地看着顾清檀,心里着急:哎喂,你的人设要崩了! 顾清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道:“姑娘认识我么?” 陈瑾初心说,当然认识你啊!前短时间在云遥镇,你还抱过我呢!这话不敢说,怕叶扶苏生气,也怕影响顾清檀的清誉,毕竟当时他也是为了救自己,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寒心,这是基本公德了! “剑神公子的威名如雷贯耳,早就耳闻,前些日子在云遥镇有缘见过。”陈瑾初道,“你这位师侄的脸并非我所伤,是她想用梨花散伤我,反被自己所伤。” 顾清檀道:“哦,这样。” 陈瑾初听他这么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样,那是哪样? 顾清檀回忆了一下,那日下山,曾在云遥镇救了一个女子,看着眉眼,正是那人,只是她此时一身华服,气质清贵,与那日的村姑状态大相径庭。 白芷乔一副气得发抖的样子,道:“你胡说!你我功力相当,我若是想伤你,又岂会轻易被你所伤?” “来,你给大家编一个说得过去的,我想害你的理由。”陈瑾初笑了笑。 白芷乔道:“你就是嫉妒我!” 陈瑾初笑了:“嫉妒我比你美吗?若他们不眼瞎,应该不至于觉得你值得我嫉妒吧?” 她的确比白芷乔生得美,白芷乔之所以受男人欢迎,容貌只是一方面,但更主要是的她会撒娇、会演戏、还肯下本钱即让一些男人占她便宜。 “臭丫头,别耍嘴皮子了,乔儿,你也退下,现在不是聊你们私人恩怨的时候!”一个白衣女子飞身过来。 “师兄,也不用与这丫头多言,只管灭了这些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见她身材曼妙,看上去三十出头,脸上光洁干净,体态轻盈,只可惜,长相有些刻薄。 说话间,她已催动真气,周遭的冰雪瞬间融化并凝固成钉子、锥子状的冰凌,圣道宗余众见状也纷纷催动真气,就等着宗主一声令下。 而司剑等人也是临战状态,他更是一把拉过陈瑾初,用力朝身后甩过去,骂道:“不想死,就滚回主子身边,不要在这里给老子添乱。” 这个大直男,说话真难听,陈瑾初分分钟想要临阵倒戈,揍他几拳! 大战一触即发。 096 白芷乔下战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花变作数道龙卷风,盘旋上扬,快速向这边移动,气势恢宏壮观,大气磅礴。 因为这股气势的吸引,方圆两里的雪花都被吸了过去,就像是忽然雪停了。 就听半空中传来:“圣道宗欺人太甚!以多欺少,借机杀人,还自诩名门正派,当真是笑话!” 明明是一声厉喝,又是从半空中传来,若是普通人听了必定胆颤心颤,但陈瑾初听了却有些想笑:这浓重的东北口音,艾玛,这是谁呀? 一道紫影落地,身后跟着几十人。 这时,一个白影飞奔过来,拜在叶扶苏面前,道:“司书拜见主子。” 陈瑾初一扭头就看见了司书,心中一喜,这是司书带着救兵过来了,还真是及时雨! 再朝那紫影看过去,是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女子,靓丽妆容之下是明艳的五官,身材修长,头饰繁复而华贵,气势威严而张扬。 外面罩着紫色的斗篷,里面是浅紫色的衣服,事业线若隐若现,挂在脖子上的黑晶吊坠正好遮住了那露出的一段,但也越发显得她肤白妖娆。 陈瑾初光盯着她的大长腿看了,目测有一米;再看看那吊坠处,好线条! “干什么玩意,欺负我师弟是不?还是围攻的?就你们圣道宗的人能干架,我们无极宗没人了吗?”紫衣美人一开口,又是一股大碴子味。 叶扶苏的师姐、喜欢紫色装扮、华贵妖娆,这些元素合在一起,陈瑾初大概知道这是谁了,她应该是杜卿凝。 这是无极宗本代宗主的首徒,叶扶苏的大师姐,大祈的国师,按照原文的描述,她为人刚正,擅星象,还暗恋叶扶苏。 陈瑾初摸着下巴,笑了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叶扶苏上前两步,抱拳,道:“师姐别来无恙。” “你小子少来寒暄,我们分别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给我来封信,若不是我来天源,碰巧遇见了司书这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招惹上圣道宗了。” “多谢师姐。不用师姐出手,师姐在此坐镇即可。”叶扶苏还是给足了杜卿凝面子。 杜卿凝很受用,当即走到那宗主面前:“皇甫前辈,这件事您看是文了还是武了?” “原来是紫风仙子。”那宗主微微颔首。 先前出来说话的圣道宗女子道:“文了武了都可以,我们圣道宗没有怕的!你一个小小后辈,也敢张狂!我与你师父论道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杜卿凝冷哼一声,道:“倚老卖老大可不必。” “你!臭丫头,无礼!”那女子算是圣道宗当前活跃者中辈分最高的一辈了,因为是女人,连宗主皇甫檩都要让她几分。 她当即拍出一掌,杜卿凝不慌不忙,接了这一掌,笑道:“我现在不仅是无极宗的大弟子,还是大祈的国师,您对我可要客气些!” 她用力一推,将那白衣女子推了出去。 那女子恼羞成怒之下,当即拔剑,却被皇甫檩制止了:“师妹,稍安勿躁。” “我此番前来,就是给我师弟助威的,不但带来了大祈的几位秘术师,还有无极宗的诸位师弟师妹。我们无极宗最不屑以多欺少,搞什么群殴,若是前辈想要单打独斗,晚辈愿意奉陪到底。” 顾清檀上前道:“师兄,双方现在势均力敌,若是打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找几个后辈比试一番?” 陈瑾初想给顾清檀送上大拇指,不愧是男神,思路清晰! 双方的实力伯仲之间,但叶扶苏的功力深不可测,堪称武学奇迹,他们没有丝毫胜算;兴师动众地打了败仗,没办法同门人交待,也会沦为天下笑柄。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将宗门的精英悉数带了过来,等于将全部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万一打了,那就是全烂了,必定会伤了圣道宗的根基。 加之这些弟子中多有背景,若是出现三长两短,也无法向他们的家族交代。 “陈姑娘。”皇甫檩唤陈瑾初。 陈瑾初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识时务,这时叫自己出场,八成是要接受自己的提议。 “宗主,晚辈在。”陈瑾初笑道。 皇甫檩笑道:“你方才的提议,我们商量了一下,决议采纳,那就进行比试吧,如何比试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很好!陈瑾初笑了笑。 叶扶苏看着陈瑾初,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能快速拿捏住对方的心思,知道对方在意什么、忌惮什么,是个谈判的好手,胆子也大,她离皇甫檩那么近,只要皇甫檩动了杀心,以她的功力,根本逃不脱。 当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而无动于衷,有他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杀不了她。 “师尊……”这时,白芷乔悲悲戚戚地走出来,小脸惨白,还带着泪花,她这个样子,皇甫檩根本不忍对她进行任何苛责。 “乔儿何事?” “师尊,徒儿请求出战,徒儿虽不知比赛规则如何,也不清楚师尊如何点将,但徒儿与这个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皇甫檩有些为难,站在皇甫檩边上的女子、也就是方才与杜卿凝动起手来的那个,道:“乔儿,你当明白,这不仅事关你个人,还事关门派荣辱。” 白芷乔是何等聪明之人,急忙道:“徒儿明白。徒儿定当竭尽所能,赢了这场比试。” 陈瑾初心里冷笑,这是下了保证书了,必赢啊! 上一轮她在自己这里吃了亏,哪来的自信呢?还是说她这段时间有了什么奇遇功力大增?说到奇遇,陈瑾初忽然想起原文中一笔带过的一件事:白芷乔曾向圣道宗的一位长老行贿,得到了一颗上好的丹药。 也许就是这颗丹药起了作用。 “叶国师,我们三局两胜,这第一局就由我这位外门弟子出战,你可有意见?” 叶扶苏淡淡道:“现在坐镇是我师姐,本座无意见。” 杜卿凝看着白芷乔,皱眉道:“好好一个姑娘咋这么矫情呢?看着我膈应!我们这边要么派司书去吧,或者司剑更合适,他会打女人。” 陈瑾初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这杜卿凝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司剑正要应下,品了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他会打女人?” 097 她的招式像狗爬 “杜大人您、您这话也忒不中听了,什么叫我会打女人?”司剑愁眉苦脸。 杜卿凝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会打女人,舍得下狠手呢。得,你也别因为我这么说你,上场的时候故意手下留情。” 司剑道:“那不敢,您的安排,我万万是不敢放水的。” “是呀,我就说你会打女人嘛!那么个娇滴滴的玩意,你也舍得下手?”杜卿凝笑道,她不说话还好,是高冷妖冶的女神,一开口就是东北大妞,那是相当接地气。 陈瑾初冲司剑傻笑,这家伙也就对自己凶了,怎么不在大佬面前耍横呢! 司剑手握天青剑冲着她扬了扬,一副要揍她的样子。 “真是人如其名,怎么这么贱呢!”陈瑾初心里笑骂着。 白芷乔上前几步,对着叶扶苏、杜卿凝二人恭恭敬敬行了礼,道:“晚辈想请求与贵派的这位姑娘一战。” 陈瑾初心说,老子没名字吗?转念一想,也是,陈瑾初并不是原主的名字,原主在他们眼中根本不配拥有姓名,他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应该从未问过。 陈瑾初就听见杜卿凝低声道:“大家岁数都差不多,你咋装嫩呢?” 叶扶苏压根没正眼看她,倒是朝陈瑾初望了望。 陈瑾初会意,公共场合,必须给足病娇疯批大佬充分的颜面,他都看向自己了,那得赶紧过去请示啊! “大人,我不是无极宗的人,我是否上场比赛,全听大人差遣。” 叶扶苏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行吧,还算有点眼力劲。 “那你就去,玩玩,输赢不要紧。”叶扶苏淡淡道。 白芷乔看了一眼叶扶苏,登时被惊艳到。 杜卿凝看了一眼陈瑾初,原本觉得这丫头没什么过人之处,但是,能让叶扶苏如此温柔说话的人,那就值得高看一眼了,笑道:“这哪里来的丫头?” 叶扶苏道:“捡的。” “你怎么什么都捡!” 陈瑾初和叶扶苏一起:“……”——什么叫“什么都捡”?! 陈瑾初又看了一眼叶扶苏:什么叫“捡的”?到底谁捡谁? “她能不能赢啊?” 叶扶苏道:“玩玩,输了还是两局呢,我与师姐上场即可。” 杜卿凝撇撇嘴,道:“你可拉倒吧,我现在是国师,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亲自上场,万一伤着了,我带了那么多人呢,哪一个也不是吃干饭的。” 叶扶苏没接话,目光跟着陈瑾初到了场地。 杜卿凝见了这情景,笑了,道:“还真是稀罕事,师弟也有关心的人了。” 陈瑾初上了场,蹲在那里,摸索着裙下,白芷乔以为她要摸暗器,急忙拔剑作出警戒的态势,并喝道:“比武是不能暗箭伤人的。” 陈瑾初心里想骂娘,敢情好人让你做了、好话也让你说了呗! “我只是蹲下来系鞋带。”陈瑾初起身的时候顺带踢了一下腿,露出打着蝴蝶结的小棉鞋,要说这叶扶苏也够骚包的,给她准备这么可爱的鞋子,软和又保暖。 “要用武器?”陈瑾初见她手里举着剑,想着自己前面也有一把笨重的短剑来着,应该是掉在双鱼山的悬崖下了。 白芷乔笑道:“你我有仇,自然要做一场真正的比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陈瑾初笑道:“为你的自信点赞!”说得她好像必赢一般! 她正转头看向司剑,确切说是看向他的天青剑。 司剑喊道:“想都别想!” 他说过,这天青剑是他兄弟,老婆能借,天青剑不能借!再说,女人怎么能摸他的剑呢!那不是坏了这天青剑的罡气? 叶扶苏一招手,一把剑从马车里飞出来,在众人头上飞过,牢牢地扎在了陈瑾初的面前。 陈瑾初看剑鞘倒是能认出那把剑来,之前挂在叶扶苏房中的那把。 杜卿凝脸色大变,道:“师弟,你这是几个意思?什么情况,我有点看不明白?你把承影剑扔给她用?她能用?” 她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问出来:“她是你什么人呐?” 叶扶苏道:“师姐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瑾初从雪地里拔出剑,动作慢腾腾的,以至于白芷乔有些不耐烦:“喂,可以开始了吧?”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陈瑾初,怀瑾握瑜的瑾,初次见面的初。我不是无极宗的,高攀不起,我就代表我自己吧。”陈瑾初笑道。 白芷乔抱拳道:“圣道宗第八代外门弟子白芷乔。” 她虽是庶女,但是,她娘是贵妾,出身比白从阳母亲还好些,而且她在白家也甚为受宠,所以,养成了她内在的骄傲,这也是她一个习武资质普通的庶女却能拜入圣道宗的原因。 陈瑾初从容地拔剑,动作很帅,姿势又标准,但是,都没帅过一秒钟就傻眼了:剑拔不出来! 大佬这是闹得哪出? 她正想向叶扶苏求救,但白芷乔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法! 随着白芷乔那道劲气的临近,周围的雪花变成了水滴,继而又化成水箭,朝陈瑾初射过来。 陈瑾初转起了手中的承影剑,只见那承影剑在她手中快速旋转,将那剑气和水箭直接挡了回去。 好家伙,这白芷乔是想要她的命,方才那道剑气和水箭虽没射到她身上,她胸口被震得微微发痛。 果真,受伤之后,更不扛揍了!可惜,陈瑾初还没感慨完,白芷乔又是一番激烈的攻击。 前面十几招,陈瑾初还能与之对抗,算是打了个平手,二人各有千秋,到了后面二十招,陈瑾初已经落于下风,不仅是因为白芷乔功力更胜一筹,更因为她手中的兵器好用! 若不是陈瑾初手里拿得是承影剑,换做她当时那把笨重的小短剑,只怕被削成几段了。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个活宝?这都是什么招式,没眼看,太丑了!”杜卿凝一脸的嫌弃,陈瑾初没有从小受过训练,虽然在司剑的指导下进行过炼体,但招式什么的,都是她自创的,其实就是乱来。 和普通人打打还好,遇见白芷乔这样的高手,招数一多,不等对方拆招,她自己都乱起来。 “看功力还可以,怎么这招式用起来就跟狗爬似的?”杜卿凝一脸的可惜。 白芷乔占领上风,半空中做了一个投射暗器的动作,陈瑾初以为她向自己放暗器,急忙闪躲,虽然躲过了那一弹,却被白芷乔刺在了左肩上。 098 承影剑的震撼 陈瑾初干脆扔了手中的承影剑,直接来了一个空手入白刃,双掌合十,夹住了那剑身,她想用内力将那宝剑折断,至少不让她刺得更深,否则,她就被刺穿了!上一次左手被人钉在地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你找死!”白芷乔低声冷道。 她忽然松开了那剑,伸出一掌向陈瑾初推过来。 陈瑾初若是松手,那剑就刺穿她,若是不松手,白芷乔这一掌便会拍在她的胸口处! 白芷乔果然功力大增!手里的那把剑也十分厉害。 杜卿凝看到这一幕干着急,道:“你这捡的什么人啊!蠢死了!这一掌肯定要拍死她了!那丫头至少宗师中阶的功力。” 司剑看了看手中的天青剑,心情很复杂,喃喃道:“兄弟,她若是被拍死,咱们也过意不去吧?” 司书看了看陈瑾初,又悄悄打量了叶扶苏。只见叶扶苏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场内。 杜卿凝又开骂了:“你当时给她一把普通剑也能挡一挡啊,她怎么可能拔出……算了,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酒壶给我!” 随从把一个精致的酒壶捧给她,她仰头喝了几大口。 圣道宗的人眼见胜利在望,脸上微微露出喜意。 陈瑾初干脆松了手,并用力往前一顶,那宝剑直接穿过了她的肩胛骨,她的手离白芷乔的右手手腕不过是几寸的距离,只要她捏上去,以她的功力定然能将骨头捏个粉碎,白芷乔这条手就废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陈瑾初在赌,赌她不舍得自己这只右手! 果真,白芷乔急忙收回那一掌,去抓陈瑾初的手。 陈瑾初趁着这个档口,身形后仰,就势拔出白芷乔的剑,踢出一脚。 那一脚眼见着正中她的腹部,白芷乔急忙伸手去挡,于是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她的手腕中。 白芷乔连退数步,下腹隐隐作痛,双手颤抖,那剑差点拿不住。 陈瑾初看了看肩头,转身去捡自己扔在雪地里的剑,明明上次随手一拔就出鞘了,这次难道是叶扶苏在剑上做了手脚、在考验她? 她快速抓起那把剑,在弯腰的瞬间,就觉得背后一道剑气。 “唰!” 在承影剑出鞘那一瞬,一道白光划过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道闪电,几乎将那天幕劈成了两半,众人离得近,对这力道的感受更加真切。 白芷乔握着剑微微颤抖,那宝剑似不听自己使唤一般,竟有些怯场。 陈瑾初也愣了:这是拿了个神器?又不是什么修真、仙侠小说,这不合理! 那一股力道绝不是她本人发出来,她对自己的功力心知肚明,定然是借着这把剑才能如此造势,而且相当震撼。 她挽了几个剑花,左肩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又艳得令人迷醉,周围的雪花在承影剑的剑气下变换着光影和姿态,然后汇聚如龙,朝着白芷乔扑过去。 那雪龙之中夹杂着红艳的鲜血,而且均匀地呈现,像是一片片龙鳞,妖冶、磅礴、令人震撼! 白芷乔本能地举剑去挡,想要将这条雪龙斩断。 众人看了纷纷捏了一把汗。 司剑撇撇嘴,道:“这女人练得什么剑!” 杜卿凝道:“你捡的这个傻子想要做什么?这是杂耍?” 顾清檀却看得真切,道:“乔儿只怕要败了。” 皇甫檩淡淡道:“看她造化了。这剑莫非是……” 顾清檀道:“若是我没看错,那是承影。” 身旁的中年女子,道:“承影?上古名剑承影?” “是的,田师姐。”顾清檀道,“但是,承影剑消失了上千年,我也没见过。百年前曾出世,但是,无人能让其出鞘,据说,承影出鞘即饮血,凡是拔出过此剑的人都被其所伤。” 那女子喃喃道:“果真是承影么?难怪看不清剑身” “这……”杜卿凝揉了揉眼睛,仔细朝场内看了看,道:“她这是拔出了承影剑?她还好好活着?” 叶扶苏唇角勾了勾,道:“师姐不都是看到了?” 再说场内,陈瑾初不懂什么步法、招式,但她体内有宗师境的功力在,可以按照她的意念去求快求准, 就听“当啷”一声脆响,电石火花之间,随着白芷乔一声惊叫,她手里的宝剑被砍成了两段! 众人惊异:还有人这么使剑的?这是把剑当刀用了?这是什么宝剑,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要知道白芷乔所用之剑已经是剑中名器,却一击即断,那少女手中的宝剑定然是稀世神器了! 白芷乔虽躲过了陈瑾初那砍过来的一剑,是的,她是举剑去砍,但却被剑气擦过,那道剑气从她的脸颊左侧一直划到她的右胸处,剑气过处,鲜血直流。 陈瑾初因为先前被刺伤,流血过多,这一击又是用了全力——她若不用全力,以她的伤势,与白芷乔持久战的话,她绝无任何胜算的把握;这会已是强弩之末,拄着承影剑,弓着腰在那里喘息。 “啊!我的脸!我的脸!”白芷乔惊叫着,那剑太快了,剑气划在脸上的时候她还没觉察,直到脸上有血滴下来,她伸手一摸才发觉。 “我要杀了你!”白芷乔此刻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而是一朵食人花,她从袖子中伸出几枚暗器。 陈瑾初根本躲不过,没力气跑了…… 叶扶苏冷冷地弹出两道劲气,将那两枚暗器打回去。 那两枚暗器在白芷乔的面前闪了一下,眼见着就要射中她,太快了,而且力道甚大,她即便接得住也会为之所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甫檩身形一闪,护在白芷乔面前,稳稳接住了那两枚暗器。 杜卿凝跳起来骂:“你们圣道宗要不要脸?输不起就别比了,直接干架吧!还想暗箭伤人呢!” 白芷乔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半晌提不上那口真气,等她回过神来,立马开始了小白花表演,从抽泣到痛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顾清檀见了这一幕,微微蹙眉,道:“她方才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你以为你伤得只是你的脸吗?她既已手下留情,你为何还要暗箭伤人?我们圣道宗何时为了输赢这般不择手段了?” 099 名门正派?呵! 陈瑾初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顾清檀的这番话,冲他一笑,心说,不愧是我欣赏的人,这做人,过关! 皇甫檩面子上挂不住,众目睽睽之下,白芷乔不但输了,还想暗箭伤人,传出去必定沦为天下笑柄,当即对其一番呵斥,又命人带她下去疗伤。 “这一局,我们输了。这位陈姑娘有勇有谋,令人佩服,这一局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还有两局,二位国师想着怎么比?” 叶扶苏没搭话,都没正眼看皇甫檩,只盯着陈瑾初看,而陈瑾初身边还立着顾清檀。 在陈瑾初冲顾清檀笑的时候,他也微微颔首以回应,然后径直走到陈瑾初面前,道:“我略懂医术,可以帮你看看伤势。” 陈瑾初道:“谢谢剑神公子,不敢劳烦您。” 按照她自己的判断,伤得挺重,毕竟被剑穿透了!她仿佛看到了烤串,自己就是那个串啊! 天道这狗东西——好久没问候天道了,“狗东西”仿佛成了她对天道的昵称,而不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司书急忙上前搀扶陈瑾初,司剑原本也想去的,又抹不下面子:毕竟我一介男子,怎能去关心女人呢! 叶扶苏盯着陈瑾初,她都被人捅穿了,伤口还流着血呢,竟然对着顾清檀言笑晏晏,她就不怕血空而死吗? 她看顾清檀的眼神仿佛眼里有光…… 那顾清檀是什么货色,竟然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皇甫檩瞥了一眼陈瑾初,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承影剑,这一生他见过无数的宝器,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 那是承影啊!上千年来,无数剑客想要一睹芳容都无从寻迹,它出鞘的那一刻发出的白光是如此夺目,仿佛要裂了这天空! 那女子明明不过是个宗师境的人,却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剑气,必定是借用了这把神器的力量! 皇甫檩被自己这一闪而过的想法给震惊了,以他的修为和他在修道界的地位,是天下秘术师的表率。 年轻时资质上乘,蒙受师长宠信,一路走来修为飞升,人到中年又顺利登上宗主之位,这十几年来,圣道宗在他的带领和治理下,人才济济、盛誉更胜从前。 他是人人羡慕、众人仰望、徒子徒孙们尊崇之所在。 可那承影剑…… 他身旁的中年女子将他的神情尽入眼底。 “师兄,那丫头离我们如此之近,我们若是有了这把神器,叶扶苏又能奈我们如何?” “田师妹……” 这个被他称之为“田师妹”的人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秘术仙子田灵,是圣道宗的第七代弟子、也是圣道宗七门之一的门主,与皇甫檩师承同一人,虽是女子但却资质上乘,少年成名,在圣道宗向来是横着走的角色。 田灵微微一笑,道:“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她身形一转,瞬间到了陈瑾初面前,她只是伸手轻轻一吸,便夺了那承影剑,陈瑾初大为吃惊:这是明抢啊!这是名门正派还是土匪啊? 名门正派,呵!果真净出蝇营狗苟之辈! 田灵冷冷一笑,她不仅要抢,还要杀人,替自己的师侄报仇,顺带夺走伤人的凶器,这也说得过去! 她一只手已经往陈瑾初的天灵盖上拍去,作为尊王境中阶的秘术师,她这一击,陈瑾初即便未受伤,也无法阻挡。 在这千钧一发,两只不同的手同时抓了过来,若不是田灵缩得及时,只怕已经被抓住了! 一只是顾清檀的手。 一只是叶扶苏的手。 接着是第三只手,司书的手。 司书离得近,但是,功力略差了一层,等他伸过来救助的时候,田灵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叶扶苏在十余丈之外,是如何在这眨眼的瞬间杀过来的? “田师姐!”顾清檀不敢相信。 叶扶苏眼神很冷,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陈瑾初,淡淡说了一句:“还是那么没用。” 陈瑾初听了这话,想哭,委屈得不行,她明明赢了,怎么就没用了?不如他厉害就是没用? 别人说她没用,她只会生气,但是,叶扶苏说得没用,她觉得委屈哎! 被打的时候,她没哭过;被人用剑刺伤的时候,她没流过泪,但是,叶扶苏一句“没用”,让她破防了! 叶扶苏见状,轻轻给她擦了泪,道:“你不喜欢我杀人,但是……”为了你,我又不得不杀人,这就很矛盾啊。 他手指一弹,那剑鞘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套在了承影剑上。 田灵冷冷一笑,道:“世人皆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是华夏大陆最年轻有为的秘术师,传言你已进入超凡境,我倒想领教一番,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陈瑾初心头一惊,叶扶苏进入超凡境了?她在国师府背书那会看过记载,这华夏大陆的人修道或修习秘术后,按照功力深浅可以分为:淬体、开元、气动、离合、宗师、尊王、圣者、御虚、帝尊。 到了圣者、御虚、帝尊三个境界就是超凡境,据说这三个境界的人有化神的本事。 叶扶苏状似无意地抚摸了一下他那枚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道:“你也配对本座以大欺小?” 田灵不服气,想她也是少年成名,功力与皇甫檩相差无几,不要说在圣道宗里目中无人,就是放眼天下,那也是要横着走的角色。 按照她的判断,叶扶苏最多就是尊王的境界,还不至于真的入了超凡境,她也是尊王境界,现在又有承影剑这样的神器加持,她何惧之有! “我今天就越俎代庖,替无极宗管管后辈!” 叶扶苏冷道:“你也配!” 他轻轻运气,作出“以手抓地”的姿势,从地表之下吸出无数泥石,汇聚成一团,向田灵发起进攻,神情和动作从容不迫,看上去充满艺术气息,丝毫没有打斗的激烈与血腥来——这是陈瑾初的观感,但她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劲气。 田灵不愧是尊王境界的人,见叶扶苏发起攻击,倒也不慌不忙,作势去拔承影剑,但是,承影剑纹丝不动! 田灵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大变:她竟拔不出承影剑! 是叶扶苏在这承影剑上做了动作? “哼,没有承影剑,我也不惧你!”田灵冷笑道。 叶扶苏唇角微微上扬,佛祖拈花而笑,那是要普度众生;作为地狱修罗一般的角色,叶扶苏笑得时候,只是想杀人。 100 火爆的杜卿凝 只见他双手如同结印一般,做了几个动作,然后大力一挥,四周的雪花瞬间凝固成一根根羽毛状的物体,朝田灵飞射过去,而那一团泥石越滚越大。 田灵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施展道术,像是长了几十只手,每一只手都弹出劲气,将那冰羽击碎。 叶扶苏身形飘逸地飞入半空,轻轻点在那泥石上,陈瑾初尚未看出叶扶苏是如何出手的,就听一声吃痛的闷哼,田灵已经被击落下来,一口鲜血喷出来,原先一丝不苟又相当考究的发髻也披散下来…… 这就收场了?优秀,这才是真正的秒杀! 若田灵是尊王境,那叶扶苏是何境地了? 陈瑾初揉了揉眼睛,光顾着惊异了,竟忘记了身上的痛。 田灵不甘心,急忙运功,用力去拔承影剑,但是,那承影剑在剑鞘中纹丝不动; “啊!为什么!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都能拔得出来,我却不能!我堂堂一个尊王境的人竟然拔不出来?”田灵有些失态,更多的是不甘心。 连续试了几次,承影剑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就不信!”田灵想要强行打开承影剑甚至不惜毁了它。 叶扶苏见状,眉头微蹙,袖子一甩,将那承影剑取了回来。 “本座说了,你不配!” 他飞身而下,接着身形如光电,如同一道光影闪落田灵面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甫檩接了叶扶苏那一掌。 “皇甫宗主是打算二打一?”叶扶苏道。 皇甫檩皱眉:“叶国师,此言差矣!说好的比试,你为何要对田师妹痛下杀手?” 这时,圣道宗的诸多弟子已经围了上来,恶斗一触即发。 叶扶苏道:“让世间少一个卑鄙之人,那是行善。”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承影剑,那一眼便是睥睨天下! 众人想到田灵之前多番尝试都无法拔出承影剑,再看看平时趾高气昂的田灵此时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对叶扶苏无不心生畏惧。 一旦进入超凡境,即便只是圣者层阶,那也甩了尊王境几条街,虽然这两者看起来只是一个层阶的差异,实则是一个质得飞跃。 也有人感慨承影剑的神妙,不但威力巨大,还生出灵性来,能择缘、认主,不愧是上千年的神器! 杜卿凝飞身而入,道:“咋地,你们这是打算车轮战了?你们圣道宗还真是不要脸!” “你!你们无极宗欺人太甚,出口伤人!你就算是大祈的国师又如何!”蓝衣的圣道宗弟子们不乐意的,他们正是血气方案的年纪,向来又以圣道宗为荣,在西南地界那也是受人尊崇,何时这般吃瘪过? 他们就等着皇甫檩一声令下,大战一场! 杜卿凝冷笑道:“一群废物,还不准人说!笑话!” 有人已经听不下去了,竟然骂他们废物? “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这种天才!”浅蓝衣衫的圣道宗弟子飞身而出。 杜卿凝道:“我可以和你打,我们先理一下:你这算是与我单挑,三局两胜制里的?还是打算一起上?” 那青年道:“单挑如何?一起对打又如何?我宗一再谦和礼让,你非但没有礼尚往来,反而一再口出狂言!明面上看,你是来帮助叶扶苏的,带着人给他助阵,但是你处处挑事、三番两次激怒我们,为了双方打起来,你也算是煞费苦心!既然恶战在所难免,拼死一战又如何!” 陈瑾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别说,杜卿凝的表现还真的有挑事之嫌,这青年也好生厉害,短短几句话就有杀人诛心之功效。 “那就打吧,能动手,就别哔哔了!”杜卿凝笑道,她转了转手腕,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时,就听“哇!”的一声,田灵呕出一口鲜血来,那刺目的红瞬间将皇甫檩带到清醒和理智的境地:“住手!退后!” 他装在宽大广袖里的右手仍有微麻之感,这还只是被叶扶苏的劲气震了一下,若是正面交手,他也不是叶扶的对手,看来关于叶扶苏已入超凡境的传言是真的。 即便他集合了八大长老以及各位峰主,包括顾清檀这样的高手,单独对付叶扶苏尚有胜算,但是,叶扶苏也带了多名高手,加上杜卿凝等人,他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要不是两个长老和几个门主撺掇,他都不可能为给一个外门弟子抱不平而兴师动众,当然,也不仅仅是报仇雪恨那么简单,他们还有更体面的打算,比如匡扶正义,顺带扬名立万。 如果此时,率众离去,必定颜面扫地;但若是为了颜面却不顾实力强行战斗,最后的下场不过是将圣道宗带入覆灭的境地——这一次下山,他几乎将圣道宗的精锐悉数带下山,一旦伤亡惨重,圣道宗便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甚至后继无人。 皇甫檩犹豫了。 顾清檀看了看一触即发的局势,道:“师兄……田师姐和白师侄都受伤了,您看是不是先给他们疗伤?” “嗯,疗伤要紧,还请师弟带两位长老为田师妹及乔儿疗伤。”皇甫檩道。 杜卿凝冷道:“你们还打不打了?我这急脾气!要不是怕你们栽赃陷害我,我都动手了!” 圣道宗的有位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了,怒道:“打就打,难不成怕了你?”这人也是个急脾气,几番想动手,多少年没打架了,被其他几个长老给劝住了。 杜卿凝拔出剑,笑道:“来,我们单挑!” “哼,不要说老夫欺负女人!” “来,让老娘打死你这个老匹夫!”杜卿凝道。 那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二人都是火爆脾气,直接开打! 二人杀气腾腾、不相上下,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陈瑾初看得有些入迷,这打斗场景真精彩,她离得较远,但依然能看见双剑碰撞时的火花,还有那清晰并带着震撼的气动声。 她还跟着比划了两下,她没有学会,而是学废了,因为她推掌的时候根本没有气动声,说好得宗师境也是高手呢? 叶扶苏看着呆傻站在那里、身上落满雪花的陈瑾初,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真想把她把头上的积雪抚去。 陈瑾初看得正入神,忽然听到半空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热闹,让我老头看看!” 101 你们能换个人嚯嚯吗? 这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近在眼前,苍老中透着浑厚,又像小孩一样透着微微的雀跃。 陈瑾初拉了拉司书,道:“这是千里传音?” 司书道:“是的。这是位高人。” 他看了一眼陈瑾初,道:“你受伤了,要么先去马车里用点药?” 陈瑾初道:“好像一时半会死不了,我想看看这位高人是谁。” 她伤得挺严重的,但是她觉得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不知道是臭宝口水的问题,还是因为饮过臭宝心头血的缘故,反正自她受伤坠崖、臭宝帮她舔了很多次伤口,又给她找了一些野果子吃,她就有了自愈的能力。 确切说,是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当然,并未神奇到这边受伤、那边就伤口闭合的程度,只是比平时更快速止血和结疤,而且没那么容易留下疤痕。 她和赵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有一次她早上随赵清辉、赵清莲上山抓野鸡,因为好奇而去逗野鸡玩,结果被野鸡的爪子抓伤了手,在山上的时候还一直流血,到了晚上就开始结疤了,第二天就脱痂了,现在手上根本没有抓伤的痕迹。 当然,对那种被一剑穿透的重伤来说,除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她的左手还是有一道痕明显的疤且出现增生了。 司剑道:“可你站在这里碍事啊!” 这……谁来帮她收拾一下这个贱人呢?咋就这么欠呢! 身为伤员,战斗力大减,当然,本来也是炮灰一个,凑人头的那种,一旦开战,自己确实不扛揍,被人嫌弃碍事了,那就撤吧! 陈瑾初这边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勒住了脖子。 “拜托,你们能换个人嚯嚯吗?”陈瑾初恼道,“轻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理解你们想完成kpi的心情,但能不能换个人? 她抓住那箍着自己脖子的手,皮肤细腻、骨节纤瘦,还有淡淡的脂粉味,应该是个女人。 “姑娘,有话好好说。”陈瑾初道,“我们无冤无仇,我都被你们打伤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那女子冷道:“少废话!你伤了我师妹,你那位主子又打伤了我师叔,你们无极宗欺人太甚!” 陈瑾初道:“我不是无极宗的人,你要是想报仇,换个人行不?” “你们都住手,若是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那女子道。 “你真是抬举我了……”我真的就是个炮灰,陈瑾初内心叫苦连天。 司剑跳起来,骂道:“我说你碍事吧!这下好了,被人挟持了!” 他一脸的嫌弃,但是,却将剑扔到了雪地里,道:“不如换个人,我比她值钱,我是四大侍从之一呢!”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不值钱!” 这时,又有两个男子挡在那女子身前。 陈瑾初冷笑道:“你们圣道宗真是辱没了这个名字,根本不讲武德嘛!” “再说话,我割了你舌头!” 就在这时,那身着白衣的长老被杜卿凝打伤,也是摔得一身狼狈。 “什么情况?还玩绑架这一套?那你们杀了吧,反正就是一个烧火的丫头!”杜卿凝笑靥如花,“你这老头,也太不经打了,这才两百个回合!” 那长老又是一口鲜血:“你叫谁老头?”他也不过四十几岁,这就是老头了!? 叶扶苏见到陈瑾初被挟持,状似无意地走过来,道:“放了她,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那女子道:“只要我手中用力,她就必死无疑。你们休要诓我,她不重要?她不重要,你们会把承影剑给她?她能拔出承影剑?” 她此话一出,又有几人上前,而且这回上前的都是白衣,应该与皇甫檩是一辈的,至少是长老或门主。 叶扶苏对陈瑾初道:“闭上眼睛。” 嗯?大佬想做什么? 陈瑾初也没多问,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劲气袭遍自己的周身,耳边是打斗声,按声音的嘈杂程度,陈瑾初判断应该是多人混战,她所感受到的气息也是多人的。 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扣越紧,而且一直在颤抖,那女人的另一只手抠着她肩头的那个伤口,因为是被剑刺穿,她肩头正好有一个洞,虽然因为超出常人的愈合能力进行表面愈合,但对这些高手而言,只需轻轻一点力,就能抠进去! 陈瑾初吃痛地喊了一声,心里骂娘,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这么坏呢! 一声尖利的惨叫差点把她的耳鼓膜刺穿。 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脸上,还有一股甜腥味。 她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但肩头那处还是钻心地痛,又冷又痛,加上失血过多,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一股清香的冰梅气息扑面而来,陈瑾初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自己还能走……”陈瑾初道,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好多人,她一个炮灰女配,根本不配这样的待遇。 叶扶苏不由分说,直接给她来了个公主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进了马车。 “让本座看看你的伤。”叶扶苏不由分说就去扒她的衣服。 陈瑾初很不好意思,这一言不合就扯衣服,不合适吧? “你是打算让本座动武?” 陈瑾初心说,你丫还是人么?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对我动武,你是动物吗? “本座听得到你心里所想。”叶扶苏道,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用帕子给陈瑾初擦了擦脸,又去看她的伤口。 “那个女人……本座扯了她两条胳膊。”他轻描淡写道,并轻柔地给她上药,“就不知道躲在本座身后?” 还呆头鹅一般地站在那里看热闹,这个女人真是个傻子! 一个傻子,没有他的庇护,怎么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叶扶苏心想。 “她估计也是受人指使,否则……她一个三代弟子,哪敢擅自做主?”陈瑾初道。 叶扶苏冷哼一声,上药的时候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柔,陈瑾初吃痛地叫出声。 “还有时间管别人!”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知道他这是不乐意了,道:“好嘛,我不说了,她的确挺坏的,我这伤口本来有些愈合了,她把手指扣进来。”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褪下来的衣物,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衫,不能穿了吧?” 这时,就听外头那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我是来玩的,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打了?” 102 小作精的感动 陈瑾初好奇道:“这个老头是谁?千里传音,好厉害!” 叶扶苏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少见多怪。” 陈瑾初道:“那国师知道他是谁吗?” 叶扶苏冷道:“不知道。” 陈瑾初想要起身,笑道:“我能不能趴在窗户上看看?” 叶扶苏将她摁下来,道:“好生养伤,难不成你想出去再挨一剑?” 陈瑾初撇撇嘴,道:“不是还有你嘛!” 叶扶苏道:“本座可不是给你做护卫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陈瑾初拉了回来,这一下略微有点大力,陈瑾初吃痛地惊叫起来。 “你干嘛这么大力?拉扯到伤口了,很痛的!”陈瑾初凶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神情还真是又奶又凶。 叶扶苏有些不忍心,道:“你好好躺着,本座让人去打听那个老头是谁。”——这算是哄了。 陈瑾初有些头晕,失血过多,前面因为处于高度戒备和紧张的状态而不自知,这会松懈下来,浑身疼痛不算,更是虚弱得很。 “宝宝要喝水。”陈瑾初开始撒娇,是的,她骨子里就是个小作精,作天作地。 叶扶苏转身给她倒了杯茶水,并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陈瑾初枕着高高的枕头,摇摇头,道:“要国师大人亲自喂。” 叶扶苏心说,本座这不是亲自喂你了吗?要本座这般服侍,放眼天下,也就你一人了! 陈瑾初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叶扶苏的嘴唇。 叶扶苏笑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 “本座念你受伤,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叶扶苏说得那叫一个正义凌然,其实白皙的脸蛋上,红得耀眼。 他喝了一口水,轻轻覆上她那柔软的唇,一口接一口地喂给她。 陈瑾初喝完整整两盅茶水,意犹未尽,伸着舌头舔了舔叶扶苏,笑道:“今天的茶好香甜。” 叶扶苏的眼神晦暗不明,牢牢盯着她。 “我错了,不撩你了。我现在受伤了……”陈瑾初开始扮可怜。 叶扶苏道:“现在知道怕了?再敢勾|引本座,就让你好受!” 陈瑾初急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伤口还是痛……” “伤得那么重,自然是疼。本座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叶扶苏道。 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道:“教训一下就好,别弄出人命来。咱们是文明人,也不是非打打杀杀不可。”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道:“竟然为这种人求情,本座竟不知你有这种菩萨心肠。” “才不是为这种人,只是不想让扶苏这么好看的手沾上肮脏的血液……若是圣道宗的人不再咄咄逼人,咱们也撤了吧?” 她用的是“咱们”,这让叶扶苏听起来觉得甚是顺耳。 叶扶苏道:“本座自有定夺。” 他看见陈瑾初脸色苍白,满脸倦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遂道:“你先好生歇着。” 陈瑾初道:“宝宝怕,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叶扶苏想也没想,就道:“好!” 答应完了,他心里又有些懊悔,怎么也该晾着她一会,轻易得到的,她岂会珍惜?但是,看她那可怜见的,自己若是不在了,她回头口渴了怎么办? 当然,他肯定不会自己出了马车,就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毕竟那帮圣道宗的人道貌岸然、见缝插针,防范是必不可少的。 他虽人在车中,但以他的功力,外头的动静他尽收耳中,原来那老头是圣道宗第五代传人,裴玄光,人称“玄光真人”,这些年又被尊称为“玄光老仙”,据传此人武功已登化神之境,功法如同仙法,这才有了“老仙”的称谓。 这时,司书在车外请示:“主子,圣道宗的老祖宗、玄光真人想见识一下承影剑。” 叶扶苏冷道:“不给。” “是,奴才这就去告知。” 就听外头一老头撒泼耍赖道:“不行不行,我就要看,就要看,看不到我就不走了!” 皇甫檩在一旁无奈道:“老祖宗,您先起来,地上都是雪水,别冻着了。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弟子也无奈啊!” “师父,您倒是劝劝老祖宗啊!”还是皇甫檩的声音。 陈瑾初笑了笑,道:“这个圣道宗的老祖宗还是个老顽童?我想看看……” “他千里赶来,你以为他看一眼就走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那是来抢咱们的剑的?” 叶扶苏听她说“咱们”,心里不反对,嘴上却笑话她:“是本座的剑,和你没关系。” 这时司书又折回来了,道:“主子,圣道宗的人不肯离去,还是要看承影剑。” 就听杜卿凝骂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都说了不给你们看了,还赖在这里,要不再来打一场?” 圣道宗的人连番败仗,吃了大亏,心里早已不满,听杜卿凝这么一挑衅,早就按捺不住,纷纷道:“宗主,士可杀不可辱,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就算是死在此处也绝不辱没圣道宗。” 还有人喊道:“有师父和老祖宗在此,他们岂能占了上风!” 是的,裴玄光一来,圣道宗士气大涨,有裴玄光在,叶扶苏何惧! 陈瑾初起身,道:“我下去看看,好不好?” 叶扶苏道:“本座今日让你站在众人面前,你虽吃了苦头,但也出尽风头。本座希望你能明白,你可以轻松地活着。你若是想做并有能力去做,本座自然还会给你机会。” 陈瑾初心里一阵暖,回想起今日种种,还真是叶扶苏成全了她。 他将她推到众人面前,让她展示自,这是她心里想要的。 她受了伤、吃了苦,但是,叶扶苏说了,她“可以轻松地活着”,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愿意,他就不会逼迫她、更不会让她涉险,她只需要在他身后做个撒娇的小女人。 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冷酷无情、残暴狠厉的叶扶苏还有如此小心翼翼维护一个人的时候,她竟然是这个人! 她那点小心意被他看得明明白白,他非但没有拆穿,还为她创造机会! 他没说,但是,他实实在在去做了。 陈瑾初道:“扶苏对我最好了!” 她抱着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叶扶苏扔给她一件斗篷,道:“本座陪你下去。” 陈瑾初下了马车,一眼看见了人群里多了两个灰衣老头,在衣袂飘飘、带着仙气的圣道宗众人中,显得很扎眼、很突兀。 其中一个老头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人,好一个鹤发童颜! “老前辈,您是要看承影剑吗?”陈瑾初笑道,语气有些像哄孩子。 103 老顽童 那老头一见陈瑾初,笑着手舞足蹈:“好啊好啊!小丫头,还是你大方。” 陈瑾初忍着伤口的疼痛,笑道:“尊老爱幼,传统美德,您呀,不必太客气。稍等,我拔出来给您看看!” 她“唰”地拔出承影剑,那剑气划出一道漂亮耀眼的弧度,在阴霾的雪天里闪着寒光。 “哎呀!啧啧,果真是一把稀世好剑!这剑气!”那老头赞叹着。 他围着陈瑾初慢慢转了一圈,将那承影剑看了个真切,脸上不复先前老顽童的状态,而是满脸的肃穆沉着,那沉淀着岁月痕迹、又被岁月长久打磨的长者风范及智慧就显出了光芒。 陈瑾初虽然离他很近,却感受不到他任何功力。 “能不能借我耍两下?”裴玄光笑道,还像孩子一样蹦跳着。 陈瑾初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叶扶苏,叶扶苏看着她,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呵,还真是时时刻刻考验我,陈瑾初心道。 “老人家,我可以借你耍几下,但是,你一定要还我哦,这剑也不是晚辈的。”陈瑾初笑道。 裴玄光道:“这个自然,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陈瑾初犹豫了片刻便将承影剑抛给他,因为她想的是,他若是抢,她也护不住,毕竟他们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倒不如送个人情出去。 裴玄光拿了那承影剑,一飞冲天,在空中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那剑气竟将附近的堆雪震飞,纷纷飘落之间,如同有人站在半空中往下倾倒积雪一般。 “不愧是把名剑,堪称神剑,只可惜……”裴玄光身形落定,有些可惜。 这时,田灵挣开众人,上前跪拜,道:“老祖宗,能不能将这剑给我看看?” 陈瑾初道:“不行。她方才就是夺剑来着,有前科,不能给。还我!” 裴玄光冲着她嘿嘿一笑,道:“给你给你,小丫头,真小气!” 一副撒娇耍赖的口味! 陈瑾初接过承影剑,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裴玄光拿走了承影剑,她真没办法向叶扶苏交代,恐怕叶扶苏会劈了自己。 她急忙将承影剑归鞘,笑道:“我若是真小气,就不会借给您玩了。这玩也玩了,您看也看了,不如让您这些徒子徒孙们散场吧?” 就凭她在车内听到的皇甫檩等人是如何卑微诱哄裴玄光,她就能断定裴玄光在圣道宗的影响力,只要裴玄光开口,不信皇甫檩敢不从。 “这个嘛,这个嘛!打架也挺好玩的,你们是真的打,还是闹着玩的?” “打架还有什么闹着玩的?会死人的那种哦!”陈瑾初满脸的一本正经,但说话的口吻分明是对孩子说话,“很凶残的!我们不玩这么恐怕要死人哦!” 圣道宗的人正要制止:把自己的老祖宗当孩子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却被皇甫檩制止住了! 裴玄光想了想,道:“那就不打了吧,死人不好玩!” 陈瑾初得了这句话,扭头看向皇甫檩。 她早就看出来了,皇甫檩不想打,原本可能是想出手教训一下叶扶苏的,替弟子报了仇、赢得了好名声、说不定还在去皇室那里分一杯羹,一举三得的事情,但是,还未与叶扶苏正式交手,他便知道此行草率了。 陈瑾初也不想打,作为现代文明人,她对这些打打杀杀完全无感,尤其是自己虽然走了狗屎运、莫名其妙进入宗师境,结果一路被砍、次次受伤,她是真的心累了! 她打算和皇甫檩聊两句,给他找个台阶,毕竟这么兴师动众地前来,若是灰溜溜而去,以后也不好与众弟子交待。 陈瑾初走到皇甫檩面前,微微一鞠躬,笑道:“宗主辛苦了,您看,老祖宗都发话了,咱们要么就散场了吧?方才比试,我们这边一时没掌握好力道,我晚点派人送些上好的药品和补品过去,有亡故者,厚葬之,一应费用,我们承担。” 皇甫檩冷哼一声。 陈瑾初又道:“我虽孤陋寡闻,但是,却听过圣道宗的威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她从皇甫檩的身前走开,又面向圣道宗众人:“这些年在多名宗主的努力下,圣道宗已经成为华夏大陆最负盛名的秘术宗派之一,江湖地位尊崇,弟子的资质也越来越好。” 皇甫檩自然明白,陈瑾初这一番话,言下之意:他不能做圣道宗的罪人!若是让这群后辈有来无回,等于伤了圣道宗的根基,他就是千古罪人。 “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对长辈的心意莫过于孝顺,所谓孝顺,顺着,就是孝了。方才您也听说了,老前辈不让我们打了,打打杀杀,没意思。若是磕着碰着,让老人家心疼难过,可就不好了!” 孝道都搬出来了! 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头站出来了,道:“不要惹老祖宗生气!若是伤到了老祖宗的身体,你担待得起吗?” 皇甫檩急忙道:“师父,弟子不敢!让您与老祖劳神了。弟子这就带了众人回去。” 原来是皇甫檩的师父,难怪皇甫檩这么毕恭毕敬。 陈瑾初急忙冲着那老头一鞠躬,道:“晚辈见过前辈。这也不怪宗主,他也是为了匡扶正义,只是这中间有些误会。” 嗯,谁不喜欢台阶和高帽子呢! 皇甫檩也知道陈瑾初是花言巧语,轻哼一声,转身便要招呼圣道宗众人离开。 田灵第一个不乐意,道:“师兄,他伤我同门、杀我弟子,就这么作罢了?” 那老头冷道:“田灵,这是为师的意思。” 田灵道:“师父,您就眼见着弟子受伤、任人欺负,就这样作罢吗?” 不等那老头说话,裴玄光跳起来,从腰间拿出一根细长的铜烟袋,朝皇甫檩身上敲:“好你个小子,你师父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快些滚!难不成你们打不过别人,指望我与你师父这把老骨头,不对,是你师父这把老骨头替你们打架吗?” “你们不要这个脸,我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一句话拆穿了众人的心思,他们明明已经落于下风,这会子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他们来了,让他们这两个老头帮他们打架,确实是不要脸了。 陈瑾初看着裴玄光,心想这老头还真是有意思,也是有大智慧,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她笑了笑,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104 神秘胎记 陈瑾初扶着额头,心说,这是要晕倒了?不能晕倒,千万不能晕倒,这要是砸到地上,疼得还是自己,万一被圣道宗的人掳了去,还不知道受怎样的磋磨。 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马车上,杜卿凝坐在那里,道:“你这里就没点吃的?”她自己俯身倒了一杯茶水。 叶扶苏道:“慢着。” 他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顺着车窗倒在外面,从茶几的下面拿出一个公用的杯子,道:“你用这个。” 杜卿凝笑道:“我说你小子,还是这么怪癖和讲究啊!不准别人碰你的东西,那为什么让这个丫头睡在你的铺子上?还盖着你的被子?你这就不嫌弃了?连承影剑都给她玩,她那是玩!” 叶扶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瞥了陈瑾初一眼。 此刻的陈瑾初正苍白着一张小脸,长而卷曲的睫毛柔顺地铺在那里,先前红润的樱唇也因少了血色而苍白。 但她那样的安静,有一种宁静的力量,一点点种在他的心田里,在那里生根发芽,形成一股莫名的重量。 他忽然觉得杜卿凝很碍事。 若是杜卿凝不在,他定然会把她圈在怀里。 有外人在,他要保持基本的克制。 对,杜卿凝在他眼中是外人。 “你们几个,有吃的吗?给老娘拿些过来,饿死老娘了,都是怎么伺候的!”杜卿凝冲着外头一阵咆哮,立马就有人送了一些干粮过来。 杜卿凝嚼着干粮,看着叶扶苏,心说,这家伙真好看,风姿更胜从前。 冲叶扶苏一扬下巴,道:“你为啥对这个丫头这么上心?” 叶扶苏道:“师姐如何看出我对她上心的?” 杜卿凝撇撇嘴,道:“如何看出?呵!你从头发丝都显示出对她的在意!都快冒出来了!” “老娘很妒忌啊,你说她哪里好?胸有我大么?”她那傲人之处,是她的骄傲,虽然她身为国师,世人认为她应该清心寡欲,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将此身报效大祈。 在她眼中,大祈算个屁!只要叶扶苏同意娶她,她马上跟着她回天源! “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应该喜欢她这挂的,清纯嘛!看着也是个小机灵,虽然废柴了点。”杜卿凝笑道。 她是真的妒忌,并不是嘴上说着玩的,她的心思一直放在叶扶苏的身上,否则也不会在收到司书的信后,急忙带着人杀了过来。 对圣道宗对峙时,她可是数过了,叶扶苏足足看了陈瑾初二十三次! 那么两个时辰,看了那丫头二十几次! 把承影剑那么宝贝的东西给她用,看她那反应,刚上场那会应该并不知晓这东西的宝贝! 还让她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他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他在下面坐着,让她睡在铺子上! 这何止是在意! 睡在铺子上的陈瑾初眉头紧蹙,干涸的嘴巴张了张,似乎在呓语。 “师姐,你医术好,帮我看看她的伤口如何了。”叶扶苏道。 “得,还得帮你伺候人,说吧,回头怎么谢谢我。” 叶扶苏笑道:“我府里有好酒,还有一本归元秘籍,都可以给师姐准备。” 杜卿凝道:“都是我的心头好,想拒绝都没办法!得,我来看看这丫头吧!” 她上前看了看陈瑾初,探了探她的脉搏,道:“哟,这个小可爱还是红颜命薄呢,这身子骨受了多少伤啊,层层叠叠的,体内还有余毒。” “我再来看看伤口。”杜卿凝道,“这得脱衣服吧?那你要不要回避?” 叶扶苏满脸的不在乎,道:“不用。” 杜卿凝就不动了,看着叶扶苏:这是几个意思? 叶扶苏道:“我说我不用回避。我转过来不看就是了。” 他心里想的是也没什么好看,毕竟她哪儿都被他看过了。 杜卿凝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差点以为……”以为你们两个睡过了!——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在她眼中,陈瑾初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远远不足以配得上叶扶苏,所以,叶扶苏万万不可能睡了她,若是说出那句话,等于折辱了叶扶苏。 她很粗暴地扯开了陈瑾初的中衣,左肩的伤口露出来,仍是狰狞的样子,才结了痂,扑鼻是九花膏的味道。 “九花膏不要钱是吧?用这么多?都沾到衣服上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对这丫头是真的在意!”杜卿凝是个暴脾气,说话直来直往惯了。 “看着伤口愈合状况,算是比较乐观的。但需要包扎起来,有没有干净的布?”杜卿凝道。 叶扶苏从袖子掏出两条帕子,轻轻一撕,长长的布条就出现了。 “不够!”杜卿凝道。 叶扶苏手一抬,直接撕了杜卿凝半条长裙,道:“师姐这裙子忒长了些。” 杜卿凝叫道:“你过分了!我等一下给你没完!” 她本就大嗓门,这一叫,声音更大,把陈瑾初吵得微微睁开眼,但因为受伤严重,她又继续睡过去了。 杜卿凝将陈瑾初微微抬起,好帮她缠好伤口,结果却愣住了,定在一个部位看了许久。 她扭头看了一眼叶扶苏,又看了看陈瑾初,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从哪里找到她的?”杜卿凝满脸的凝重。 “不过是个丫头,平时做点杂活,这样的人哪里就犯得着我去找了?”叶扶苏漫不经心地喝茶。 杜卿凝用力在陈瑾初的肩头推了一下,那个印迹不但没有消掉,反而更红了,若是有人故意刺出这样的印迹,她这一下必然能将那个部位推出血来。 杜卿凝微微一愣,三下五除二将陈瑾初简单包扎好,又在伤口处运力治疗了一会。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叫我给她疗伤,原来是在这里给我摆了条道儿!你呀,还真是只狐狸!男狐狸!” “你这话我听不懂。怎么,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叶扶苏冷道。 杜卿凝道:“她身上那个印迹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让我给她疗伤,不就是让我看到那个胎记吗?所以,你肯定知道!这才是你命人请我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解决圣道宗之围,而是为了这个丫头!” “你既然知道她身上的印迹,部位又这般隐蔽,我知道了,你睡了她!”杜卿凝惊叫起来! 难怪她这次见叶扶苏,觉得他与从前大不相同! 105 好白菜被猪拱了 杜卿凝心中发出咆哮:啊啊啊! 原来他已将纯阳之体送了出去! 要是送给一个和她一样前凸后翘的大美女也就算了,找了这么个丫头? 她不甘心啊! 杜卿凝比叶扶苏大了几岁,她喜欢这个小师弟有十几个年头了,虽然一直没表白,但是,谁不知道? 可他竟然找了这么个丫头,这就是个废柴好么! 她那场比试,她就看不上眼,但是,想着她这么年轻,能进入宗师境也算勉强合格,但她现在明白了,她那是哪门子宗师境,分明是借了叶扶苏的功力! 杜卿凝越想越气,心中生出一种“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念头! 她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陈瑾初,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 “你脑子被驴踢了?找了这么个女人?她哪里好?”杜卿凝一阵吼叫。 叶扶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急忙收声,道:“我只是替你不值。” “我觉得还不错。”叶扶苏看了一眼陈瑾初,“这里太挤了,师姐还是出去骑马吧。” 杜卿凝道:“什么?你让我出去?外头还飘着雪呢?老年穿成这样,你让我去骑马?” “师姐应该有马车。她需要静养。” “我管她……”她还没说完,叶扶苏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别吵到她。”叶扶苏小心翼翼,“那个标记你看到了,打算如何处理?” 杜卿凝道:“老娘没心情,这是你给我设得一个局,老娘偏不顺了你的意!你赶我!你竟然赶我!” 她再不满,担对上叶扶苏那冰冷的眼神,她还是气呼呼地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叶扶苏与陈瑾初二人,叶扶苏挪了挪地方,给陈瑾初盖了盖被子,拉起她的一只手想看看她的脉象,结果发现她的手冰冷,又去摸了摸她的脚,更是冷得如石头一般。 叶扶苏想也没想,褪了外衣跟着钻进了被子,将陈瑾初轻轻地搂在怀里。 “本座玉虚丹都给你服下了,你还冷成这样,真是……” 陈瑾初悠悠转醒,道:“真是没用么?” 她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之前是弱鸡,现在是没用,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扶苏将她又朝怀里搂了搂,道:“你没用也不要紧,有本座护着你。这是早就醒了?” 陈瑾初道:“没有,才醒。” “要不要吃点东西,前面路过一个县城,让人给你熬点汤。”叶扶苏道。 陈瑾初依偎在叶扶苏的怀里,此刻她很虚弱,也柔弱得可怜,更乖巧得像只小猫,对叶扶苏无比依赖,道:“都听你的。” 叶扶苏唇角微微上扬,道:“你若真是这么想,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陈瑾初很委屈,道:“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旧伤加新伤,你都不心疼我,还要骂我。” 她嘴巴一弯,就想哭。 叶扶苏道:“你还委屈上了?” 陈瑾初听他这么一说,就想推他,叶扶苏反而抱得更紧了。 “别乱动!当心伤口。”叶扶苏冷道,“要不是怕你冻死,本座才不会搂着你睡!” “我冻死了,你不就眼不见心不烦了?”陈瑾初嘟着嘴,是的,她就是想当黑莲花,时不时想做戏。 叶扶苏道:“本座为了你……” 他微微一叹息,唉,为了这个女人,他都不像叶扶苏了! 但是,这个女人却时不时地将他的心意拿出来蹂躏一番! 想到这里,叶扶苏恨得想咬牙,但是,恨归恨,他就是舍不得惩罚她。 一路上好吃好喝,吃最好的,还有源源不断的补品、用品从天安都那里运送过来。 国师府养得马都是汗血宝马,驿站为叶扶苏准备的换乘马匹也是快马好马,即便按照普通马匹正常的行驶速度,从武陵郡到天安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但是,为了照顾陈瑾初,不至于让她颠簸难受,他们走走停停花了二十天时间,以致于他们过年都是在莱阳郡过的。 叶扶苏在莱阳郡有一处很不错的院子,规模比国师府小一些,但是,华丽而精致,一看就是砸了不少银子下去。 陈瑾初就问叶扶苏:“你怎么到处都有自己的房子?这些年你贪墨了不少吧?” 叶扶苏对这个问题简直嗤之以鼻,道:“本座向来富可敌国,何来贪墨一说!” 这话不知怎地传到了杜卿凝的耳朵里。 “看来你和那个丫头的感情也没那么好。”杜卿凝笑道。 叶扶苏道:“哦?师姐这是何意?” 杜卿凝道:“那个丫头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叶扶苏道:“看来,屋子里有些人不会伺候。” 当天,他命人将屋子里服侍陈瑾初的两个丫头处理掉了,这种嘴巴不牢、随意将主子的对话外传出去的奴才,不能留。 当然,他是悄悄命人处理的,没让陈瑾初知道。 这二十天下来,陈瑾初的伤口好了七七八八,虽然依旧酸痛,但日常生活没有问题了。 这一日,陈瑾初借着去河边方便之际,看着那空旷的河面已经结了冰,河对岸还有很多干枯的芦苇,她只要去了河对岸,靠着芦苇隐蔽,就可以往回走。 说实话,她想逃——叶扶苏固然好,扪心自问,她有点小喜欢,她也不可能找到比叶扶苏更强大的男人了,但是,那种近乎被豢养的生活,她真的不喜欢! “你只要过了河,看到没,那些芦苇一人多高,你躲进去,想找到你也是很难的。”杜卿凝裹着紫貂的斗篷,笑道。 陈瑾初歪着脑袋看着她,看书那会,她就知道杜卿凝喜欢叶扶苏,这十几天下来,杜卿凝对叶扶苏的喜欢,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杜大人这是何意?”陈瑾初装傻。 杜卿凝冷笑道:“哎哟,还在老娘面前装呢!你盯着这个河面看了许久,不是想逃?我和你说,逃跑是对的,叶扶苏我认识他十几年了,喜怒无常,现在把你当宠物一样对待,回头就把你炖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这话听着真不舒服! “大祈在西南,从武陵郡去大祈,很近,但是,杜大人却千里迢迢跟着我们去天安都,这是什么操作?我竟有些看不明白了。”陈瑾初笑道。 杜卿凝笑道:“你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了,不如我带你去大祈?大祈温暖如春,又富庶好玩,特别适合你。” 106 没脸活了 “杜大人此番过年都没回大祈,我还以为这是在天源谋到了好差事,怎么想起带我去大祈了?”陈瑾初道。 她可不觉得杜卿凝会无缘无故地跟着他们去天安都。 杜卿凝笑道:“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回头扶苏准许你跟着我走,你走不走?” 呵,这才是关键点吧? 陈瑾初悄悄转头,发现叶扶苏正朝她这边看过来,恐怕只要她敢过河,以他那变态的占有欲,分分钟就把她给拍死! “我离不开国师,他在哪里,我在哪里。我没想过去河对面,我前面看到几只野鸭子,好奇,多看了几眼罢了,杜大人误会了。”陈瑾初笑道。 杜卿凝气结:“小丫头,心眼倒是不少!” 她看着陈瑾初的面容、神情,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人,若这二人有关系,那又是怎样一段故事? 见到叶扶苏,陈瑾初又是一顿撒娇:“这几日没吃水果,肚子不舒服。” 叶扶苏冷冷,道:“本座以为对面风景很好呢,那片芦苇挡住了视线,本座还想着若是碍事,就烧了吧!” 呵呵,烧了吧! “想吃水果。”陈瑾初道。 叶扶苏态度有些冷,道:“你若是去了南方,兴许就有水果吃了,想不想去南方?再不然去大祈?” 大祈地处西南。 陈瑾初作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道:“扶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嘛好嘛,我不吃水果了,扶苏不要赶我,好不好?” 叶扶苏拉着她上了马车,直接把她逼到了墙角处,低下头,道:“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服侍了!” 陈瑾初愣住了,这是在马车上,这家伙不会是想……外头还那么多人! 她抬头看着叶扶苏,薄而清润的嘴唇仍是粉粉的颜色,肌肤依然细腻如凝脂,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太好看了! 尤其那嘴角透露出来的凉薄,她情不自禁地就升起了一股征服的念头,睡服这个少年,她就赢了! 就冲这颜值,她也想的…… 叶扶苏突然笑了,道:“不知羞!” 陈瑾初有些无辜,老子说什么了,就“不知羞”了? 她立刻明白,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心里想了,叶扶苏会读心术! 陈瑾初有些颓然,道:“国师,你读心术这么厉害,若是能听到每个人的心声,那你不是被吵死了?” 嗯,她开始试探。 叶扶苏一把拉过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又想套本座的话。”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就是好奇。”陈瑾初笑道,满脸都是讨好的意味,还将脑袋靠在叶扶苏的胸口,道:“国师的心跳真有力。” 叶扶苏低头看着她,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那丰润的唇顿时颜色鲜亮起来。 他轻轻咬了一口。 陈瑾初吃痛,还未来得及呼出声,叶扶苏喃喃道:“姐姐……” 完了,病娇大佬又要犯病了——陈瑾初心说。 叶扶苏笑了笑,道:“病娇?” 陈瑾初一拍脑门,真要命!自己就不能想任何事情了!而且她觉着吧,叶扶苏的读心术又厉害了几分,以前看得没那么精准,如今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但是,被动认输,那不是陈瑾初的性格! 她直接勾住了叶扶苏的脖子,主动吻上去,并将冰冷的小手恶作剧似的伸进了叶扶苏的衣服内,对着某些部位 天雷勾地火,叶扶苏被陈瑾初这么一闹腾,整个人热气腾腾的,一双大手直接去朝她衣服里面伸,陈瑾初后悔自己玩得有点大。 “那个,我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吗?”陈瑾初恢复了些许理智。 叶扶苏唇角勾得很好看,声音暗哑:“你觉得呢?” “但是,四周都是侍卫,若是被听见了……”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叶扶苏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无妨。” 他只是挥了一下手,陈瑾初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 “这是传说中的结界?” 叶扶苏道:“嗯?” 陈瑾初有些好奇,这法术好啊,自己回头也要学一下,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一种术法呢! 叶扶苏听见了她的心声,心里觉得好笑,这女人还真是傻得可以,这不过是一种很常见的秘术,并不是什么结界,竟能让她惊异到这个地步? “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了?”陈瑾初问。 叶扶苏点点头,顾不上说话,他还得和她的衣服战斗呢。 陈瑾初笑道:“既然外头听不见,我自己来!” 是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快点吃到神仙肉要紧! 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一番闹腾下来,陈瑾初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叶扶苏一伸手,她背后沁了很多冰冷的汗水,心中莫名心疼了一阵,这么冷,她这得多难受? 他将陈瑾初紧紧搂在怀里。 陈瑾初求饶:“不行了,我要累死了。” 叶扶苏道:“别动,本座只是帮你暖暖身子。” 他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块石头在怀里。 陈瑾初累得不行,躺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倒是睡得安稳。 叶扶苏见她睡着,起身穿衣,又帮她盖了盖被子。 陈瑾初一翻身,拉过叶扶苏,道:“不要走,我冷,要你抱着睡。”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陈瑾初又道:“我真的很冷……” “消音术我已经收回了……”叶扶苏轻声道。 陈瑾初道:“你什么时候收回的?你的意思是……” 啊啊啊!为什么收回不提前告诉她一声?老天爷,他们肯定听见了,这些人都是高手,听力异于常人……没脸活了…… 陈瑾初转了身子,盖好被子,留给叶扶苏一个背影。 叶扶苏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宠溺,想不到脸皮那么厚的人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他轻轻一挥手,这才收起了消音术。 傍晚时分,进了天安都,马车停在了国师府门前。 陈瑾初裹着斗篷想要跳下车,叶扶苏看见,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巍峨气派的门头,想着,兜兜转转,我又杀回来了? 心中微微有点沮丧,她这不是杀回来了,是被捉回来了。 然而,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投在她的眸子了,陈瑾初笑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 107 杜卿凝猥琐了 “莲莲?真的是你?莲莲!你怎么在这里?”陈瑾初激动地上前,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赵清莲。 赵清莲冲她灿然一笑,接着对她行礼:“姑娘回来了。奴婢是大人接回来的,以后专门服侍您3。” 陈瑾初看了看赵清莲,又回头看了一下叶扶苏,询问的眼神很明显,因为她担心是叶扶苏强迫赵清莲来京的。 “莲莲,你告诉我,是你自愿过来的吗?”陈瑾初拉过莲莲,以前的日子虽然清苦但简单而快乐,这高墙大院里光鲜的生活未必就是幸福。 赵清莲笑道:“奴婢是自愿的,奴婢一直想走出大山长长见识,多谢大人给奴婢这个机会。”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陈瑾初拉着赵清莲的手。 叶扶苏脸上有些恼怒,他在她眼中就是如此不堪?他强迫一个山野丫头来国师府服侍? 杜卿凝笑道:“哟,你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人家不领情。” 叶扶苏甩着袖子,神情不虞,径直走进去了。 陈瑾初本来想去后面那个偏院,最早就是她住的,却被莲莲拉住了:“姑娘,您屋子在这边呢!” 嗯,还是叶扶苏的那个偏房。 进了屋子,陈瑾初问:“莲莲,现在没人了,你和我说实话,你是心甘情愿来京城的?” “昂!我真的是自愿来的,国师派人找到我们,问我们愿不愿意来京城服侍你,我就来了。管家怕我不懂规矩,专门送我去嬷嬷那里学习。我现在可懂事了。”莲莲笑道。 陈瑾初道:“行吧,只要你不是被迫的就好。不过,我有句话要说在前头,虽然不中听,但是,事关你我二人的性命,我也不能不说——这国师府可没那么简单,我们要谨言慎行。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没名没分的,地位很尴尬,切不可以为有我在,就去得罪人。” 莲莲道:“你就放心吧,我来的时候娘也反复交待过了,不能给你添麻烦,更不能做事毛手毛脚,嘴巴也要紧。这些我都懂的,嬷嬷也教过,你就一百个放心。” “不过,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只管告诉我。”陈瑾初笑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我自己有手有脚,很多事也做得来,你不必太过拘束,还当从前那般。” “好嘞!那我私下里叫你星竹,哦,不对,喊你初儿,有人在的时候就喊你姑娘?” 陈瑾初心说,这莲莲还有几分机灵,笑道:“好,依你。” “我给你准备了洗澡水,你先洗着,衣服我都放在净室了。我去厨房给你端点吃的过来。” 陈瑾初伸伸懒腰,道:“还真是饿了。” 她泡了个热水澡,等她回房的时候,莲莲道:“国师说去饭堂吃饭,不准在房内吃独食。”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陈瑾初领着莲莲朝饭堂行去,饭堂里的两个人在她拐角的时候将她看了个真切,只见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越发衬得小脸嫩生生的,加上她的气质和气场,看上去有几分贵气,这让杜卿凝微微吃惊。 “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真可能是那个人的种。”杜卿凝笑道。 叶扶苏淡淡道:“这不是师姐一路跟到天安都的原因吗?” 杜卿凝笑道:“行啦,别说了,你的小女人来了。” 用完膳,杜卿凝笑道:“吃多了,你陪我去散散步、消消食。” 陈瑾初愣住了,这么冷的天气,大晚上,我陪你去散步、消食,有没有搞错? 杜卿凝没给她犹豫和回绝的机会,直接拉她就往外走。 陈瑾初裹着大氅,陪着杜卿凝在国师府里兜圈子。 陈瑾初道:“这么冷的天,出来散步……”嗯,这是正常人的选择吗? “我见你晚上也吃了不少,怕你积食。姐是好心。”杜卿凝笑道。 陈瑾初皱了皱眉,笑道:“姐,国师府这么大,我们这个位置离国师的卧房、书房都很远,他应该听不到了。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 “开什么玩笑,姐未卜先知,哪里需要问你了!”杜卿凝笑道。 陈瑾初笑了笑,道:“姐,直来直往不好么?” 她是绝对不信杜卿凝会无缘无故地拉着自己出来散布、她更不相信一向眼高于顶、又暗恋叶扶苏多年的她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客气。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还挺重,想得还挺多。”杜卿凝笑道。 陈瑾初道:“行吧,那你自己继续溜达,我回去了。我受伤未愈,经不起这严寒。” 杜卿凝一把拉住她,冷冷地盯着陈瑾初,继而笑了,笑容有些暧昧,道:“我想知道,姐就是纯好奇,我师弟那方面如何?” “那方面?”哪方面? 陈瑾初一开始没往那方面联想,但是杜卿凝笑得暧昧又猥琐,她自然就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事了。 “你还真猥琐。”是的,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现在,她很少用猥琐这个词来形容女人,但是,此刻,杜卿凝给她的感觉就是猥琐。 杜卿凝非但没恼,反而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那种,道:“你这人还有点意思。算了,我问你个正经事。” 陈瑾初一脸看戏地看着她,等着“正经事”的下文。 “跟姐去大祈吧,姐给你找个职位,和姐一样可以吃官饭。你这样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杜卿凝笑道。 陈瑾初想了想,道:“你最后一句,我很赞同。我也谢谢杜大人跑过来的橄榄枝,有个事情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姑且认为她是在“帮”自己吧,陈瑾初当然知道这一切绝不会那么简单。 杜卿凝笑道:“我喜欢你不行?再说,你去了大祈,我师弟若是喜欢你,还不去找你?我不是能多见他几次?” “不是因为我能拔出承影剑吗?”陈瑾初笑着看向她。 杜卿凝不笑了,道:“你这丫头心思真重!我是那种人吗?” 陈瑾初转身就走,杜卿凝追在后头道:“好吧,我承认,有这方面的因素。” 陈瑾初停下来,道:“你跟到天安都,不会就是为了带我走吧?” “对喽,被你猜对了,你想不想跟姐走?” “不想。”陈瑾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对杜卿凝的了解仅限于表面,算起来还是情敌,她还没天真到去相信情敌的地步。 108 这枕边风很厉害啊 杜卿凝笑道:“你不愿意主动跟我,若我师弟让你跟我走呢?” 陈瑾初回头想,笑道:“那我听国师的安排。” 呵,若是叶扶苏答应,她又何必来找自己?陈瑾初对此心知肚明,杜卿凝肯定是未能说服叶扶苏。 到了自己屋子的门口,莲莲守在那里,道:“你回来了?国师那边传话过来,让你回来了过去伺候。” 陈瑾初脱了大氅,道:“不去,不舒服。” 莲莲接过大氅,道:“还是去吧,国师也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我帮你把铺子烘一烘,回来就是暖融融的。” “哎呀,我真不想去。” 莲莲道:“初儿乖啦!” 她虽没见识过叶扶苏的手段,但听过叶扶苏的凶名,更是见识了下面这些人的做派,对叶扶苏惟命是从,稍有差池,那是直接掉脑袋的。 陈瑾初不情愿地去了叶扶苏的房间。 叶扶苏正在看书,头也没抬,知道是她进来了,问:“她和你聊了什么?” 陈瑾初上前给叶扶苏倒了一杯水,笑道:“杜大人喜欢我,想带我回大祈,让我跟着她一起做官,说以我的资质,肯定能作出一番成绩来,还说我若是去了大祈就必定有贵人相助。” 叶扶苏扭头看着她,冷冷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陈瑾初有些紧张,毕竟前面的话她添油加醋了,有试探叶扶苏的想法。 此刻,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心神,以免产生内心想法又被叶扶苏听了去。 “昂,是呢。我就想着,我何必舍近求远呢,她能给我的,国师同样可以给我啊!” 叶扶苏听到这里,心里想的是,若是本座不给你这些东西,你就会跟她走了? “就算国师不愿意给我,我也不会跟她走,我说过,国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有一天,你厌烦我了。”陈瑾初撒娇道。 对男人心理这一块,她也算是拿捏得死死的了。 叶扶苏听了这话,微微感到一阵舒畅。 陈瑾初笑道:“扶苏,要不,你也给我弄个一官半职让我去玩玩吧。我跟着扶苏这一年多也学了不少东西,也算是有点才华的。” “跟着本座学了什么?杀人么?”叶扶苏道。 “……”抱歉,是我弱爆了,没学会你这种技能! “扶苏才舍不得我去杀人呢,我胆子那么小。” “多次忤逆本座,招惹兰陵君、圣道宗,还敢摆太傅一道,小么?” “……”已经完全不能好好说话了。 再说,百里星曜、圣道宗那是自己主动招惹的吗?明明是替他挡枪了!什么叫摆了沈诚舒一道,她是为了生存好不好? 陈瑾初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反正我不要离开你。伱去年中秋的时候还答应我的,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你当时是说开个茶馆或书店,如果本座没记错的话。”叶扶苏道。 呵,您日理万机,但这点芝麻小事倒是记得清楚——陈瑾初有些尴尬,他摆明是了在提醒自己:是你要求超纲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陈瑾初继续:“听说天源国每隔几年都会选拔一些女官,我也想试试呢。” “那些女官多数是在皇宫任职,你是觉得皇宫比国师府更好,更有你想要的……”他看了一眼陈瑾初,继续道:“自由?” “不是啦,我主要是想着我若入朝为官,我们就算是同僚了,我可以与你一起上朝、一起处理公务,我们也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万一有人对你不利,我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你倒是想得美。”叶扶苏冷道,还顺手推开了陈瑾初搭在他肩头的小手。 “这……” 这也太难了,油盐不进。 叶扶苏道:“本座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他顺手一拉,陈瑾初就势倒在了叶扶苏的怀里。 她仰面看着他,真好看,作为颜狗,叶扶苏的颜处处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好看中带着妖媚,但却没有烟火气,更没有娘气! 她这个表情让叶扶苏很受用,嘴里却骂道:“肤浅!” 陈瑾初道:“怎么就肤浅了?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自己男人好看,怎么了!” 叶扶苏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看!” “不是,本座听到你说本座是你男人!”叶扶苏道。 陈瑾初起身,一抬手,勾着叶扶苏的下巴,道:“是,你只能是我的男人!”说完就是一阵狂亲! 叶扶苏非但不恼,还有一些享受的感觉,是的,再强悍的男人骨子里也有“受”的一面,就看何人有机会在他们面前展开“攻”势了。 二人在书房里来了这样一番天雷勾地火的妖精打架,陈瑾初表示很刺激,但是,冷静下来也非常不好意思。 叶扶苏吻了吻她的发旋,哑声道:“现在轮到本座了。” 这……陈瑾初表示真累,而且腰疼。 趁着叶扶苏酒足饭饱,哦,不对,心满意足之际,继续吹风:“扶苏,我方才说得事情,你就帮帮我吧,我只有你了,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四月底有個制试,你若能二甲,本座就向朝廷举荐。”叶扶苏道,“以后也是在本座眼皮子底下做事。” 所谓“制试”是区别于一般的科举制度,是皇帝为了选拔特殊人才命礼部、吏部等部门临时组织召集的考试,参加考试的对象往往是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以京官亲属为主,设立之初是为了选拔人才,到了后面就成了一些人谋私谋利或维护君臣关系平衡的渠道。 当然,也会有一些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从制试中脱颖而出。 陈瑾初笑道:“我就是因为想天天见到扶苏,才提这么个要求的嘛!” “笑得这么开心?” “我这也算是枕边风成功了吧?那还不值得开心一下么?”陈瑾初软糯可人地笑着。 叶扶苏对她耳语了一句,道:“你若是这样做,这枕边风可以吹得更成功。” 陈瑾初臊红了脸,心里骂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呢?你闷骚成这样,天下人知道么?原书的作者知道么? 还有,杜卿凝知道吗? 还真是师出同门,都是外面光鲜,骨子里风|骚的主儿! 109 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叶扶苏看着她羞红了脸,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嘴角勾了勾,胸腔里透着快意,道:“罢了,不逗你了。本座明天找人来给你补一下课业。” 哈,还要上课?当年高考没过瘾?——陈瑾初想翻白眼。 只要你进了二甲,本座就举荐你,但是,你能不能上任、上任后做多久就看你的造化和本事了。” 陈瑾初笑道:“能跟着国师就是我最大的造化和本事了,其他的不重要。” 反正,叶扶苏也不会真的不管她。 “嘴巴很甜,算是学乖了。”叶扶苏道。 陈瑾初直接吻了上去,笑道:“国师,还有更甜的呢,不如,我们试试你方才的提议?” 陈瑾初之所以这般卖力,还有一个原因,她体内的功力被叶扶苏封住了,这有点类似食髓知味的心态,若是没有那段当高手的日子,她现在这种普通人的状态她也能接受,但是,进入宗师境再退回来,有点意难平。 但是,叶扶苏明确拒绝了她:“不行,你多次受伤,元气受损,这份功力你又不能完全控制,若是放开,对你只有损伤。” 陈瑾初不懂这些,但是听起来叶扶苏这是为自己着想。 “真的不能帮我解开吗?那万一我遇见了坏人怎么办?”陈瑾初道,她若是普通人,就靠体术,也够自保了,但是,她跟在叶扶苏身边,有多少人想杀叶扶苏,就有多少人顺手想杀她。 叶扶苏道:“本座会给你派人保护你。伱先安心在府里准备课业。” 陈瑾初依偎在叶扶苏的怀里,身体又累又满足,学点课业,冲刺一下三个月之后的制试,也算是给自己找点活儿了。 第二日晌午时分,来了三个人,这些人身着官服,看官服的式样,是文官。 这三人对叶扶苏行了礼,叶扶苏道:“本座就把她交付给你们,务必用心教。” 那三人又是一鞠躬,急忙道:“定不辱使命,请国师放心。” 叶扶苏转头对陈瑾初道:“这是宋国廉,国子监的祭酒。” 他指了另一个瘦高青年男子道:“吴络,司业;这位是杨庆,博士。他们俱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之人,务必要潜心跟着他们修习。吴司业连中三元,乃是天源国建国以来的第二人。” 三元及第,就是连得州试、会试、殿试三轮考试的第一名,那妥妥的学霸了,不,应该说是学神!按照她看杂书所得的知识,科举制度实行了一千多年,但是三元及第的不过十三人。 陈瑾初向来敬重学霸,当即恭敬无比,道:“一定谨遵国师教诲,跟着三位先生潜心学习、虚心求教。” 杜卿凝也过来凑热闹,道:“哟,这都多大的人了,启蒙授业了?再说,杀鸡焉用宰牛刀,还派这么几个人来教你,你能开窍么?” 陈瑾初笑道:“我不像杜大人,七窍通了六窍。” “死丫头,拐弯抹角地骂我!”杜卿凝明白过来,当即想打人。 叶扶苏道:“师姐,你来一下。” 二人走远之后,杜卿凝笑道:“你还真是下了本钱,是想让大祈那位见了她更欢喜吗?” 叶扶苏道:“不是。师姐离开大祈太久了,也该回了。” “你赶我?你竟然赶我?臭小子!”杜卿凝跳脚喊道。 接下来就是学习,而且是超负荷的那种,比当年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她不用去国子监,也不用去弘文馆、青云阁这样的官办学堂,有人来国师府给她开小灶。 这天源国的科举制度分为一般科举和特殊科举,她现在要参加的制试又成制科,就是特殊科举。 一般科举又有州试、会试、殿试三道流程。 学子想参加州试,首先要通过县级举办的乡试,取得童生的身份,或者通过先办官学的考核由官学进行推荐。 通过州试才有资格参加会试,通过会试者才有资格进入殿试。会试是由礼部、吏部主持的全国性考试,称礼闱,因为通常是春天举行,又称春闱。 殿试是在会试后当年举行,殿试不作淘汰,只进行排名,由皇帝亲自主持。 取得童生身份参加州试又未通过州试的学子,每年要进行考核,又称为岁试,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保留童生身份及参加州试的资格,同时,岁试成绩优异者可评选为“秀才”。 州试的第一名称之为解元、会试的第一名称之为会元、殿试的第一名称之为鼎元,又称状元。 天源国科举制度的考法很复杂,包含门类多达五十個,其中有两个重量级的门类考试:“明经”与“进士”。 “明经”考得是基础知识,以经典古文为主,只要背诵熟练,“贴经”就没问题,所谓“贴经”,就类似现代考试中的默写和填空,经典文章遮住一部分,由考生默写出另外一部分,有的是一句话,有的是整篇,根据题型不同而略有出入。 “进士”考诗赋、文章和对策,除了会诗词歌赋,还要会写论文,要言之有物、言之凿凿,不仅如此,还有时事政治问答的“对策”,等于要求考生有文采,还要关心时事,又要有政治觉悟,缺一不可。 陈瑾初听了吴络的介绍,暗自感叹,这比现代的高考还难、录取比例太低了,难怪通过会试选拔就有做官的资格,因为难啊! 正因为难度大,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未能进入会试,甚至考个童生出来都熬到了头发斑白。 制试虽然是特殊人才选拔程序,是皇帝临时命人加出来的,不是每年都有,但考生也要考“明经”和“进士”,能参与制试的官宦子弟也是经过初步选拔的,包括学问、行止、风评等,并不是报名就能参加。 这样一来,就淘汰了一部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大部分的官宦世家子弟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资源更是寒门学子无法比拟,即便制试存在很多不确定的人为因素,比如皇帝的偏袒或喜好,皇帝为了拉拢某个权臣,甚至有舞弊情形,然而,正常情况,这样的考试竞争不小。 不排除个别人是简单走个过场,但对大部分考生来说是一项同等阶层相对公平的考试。 “先生,我想做一下历年真题。”陈瑾初道,又怕吴络听不懂,急忙解释:“就是历年尤其是近两年殿试及制试的考卷。” 吴络道:“我案头就有一套,可以命人取来。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说说。只要你基础不算太差,努力三个月也是有希望登科的。” 110 国师爹味十足 陈瑾初想了想,道:“我可以按照难度大小排一下复习的顺序,把需要死记硬背的内容放在最后学习,这是可以突击实现的。” 吴络点点头,道:“是个法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处理的,可以直接提。” 陈瑾初笑了笑,道:“尽量不劳烦先生,毕竟先生来国师府教我,已经是屈尊降贵、受尽委屈了,我唯有用心学习才能回报先生。” 说完,她还微微一鞠躬。 这让吴络连日来的沉郁不满得到了微微的纾解。 吴络的父亲乃是当今的尚书仆射,云霄门阀,清贵之家,他又是嫡出幼子,向来得宠,不喜欢从政,就进了国子监做司业,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清高自傲的,若不是因为叶扶苏,他是断然不会来国师府教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出身卑微的丫头的。 “我既已答应教你,倾囊相授也是我的本份,陈姑娘不必客气。”吴络道,态度客气有礼,又特别疏离。 陈瑾初道:“多谢先生。我是这样想的,自己完全不会的或短时间内不可能学会的内容,我就直接放弃了,我会把重心放在自己可以拿满分的题型上。争取自己会做的题目拿满分,不会做的题目哪怕胡诌,也得到一些分数。” ——这是她前世考试的技巧,虽然没有吴络这般优秀到可以封神的地步,但她当年也是学霸,一路绿灯读完研究生,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证书加起来有几斤重。 “我给你出两道题目,你先做做看,是去年考卷中出现的。”吴络道。 陈瑾初道:“好,请先生出题。” 吴络出了一篇对策、两首命好主题的诗词,让陈瑾初来作答,给了半个时辰。 陈瑾初读书那会语文成绩很好,上了大学之后选修了古代文言文,读研的时候又对法制史感兴趣,加上去年在国师府被逼着读了不少书,所以,让她用古文写一篇策论,包括引经据典倒也算不得难事。 加之,作为现代人,她所学习的文化知识和技能都是在前人先辈基础上汇总的成果,有先进之处,所以,写出来的策论还算过得去,至少她觉得逻辑通顺、言之有物。 至于诗词,陈瑾初搜肠刮肚将自己脑子里的诗词化用一下,虽然是剽窃古人,但也算是救急了。 当吴络看到这两样东西时,微微有些吃惊,无论是策论还算诗词,陈瑾初交得这几份材料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虽然算不上精妙绝伦,但也远超他的想象。 “陈姑娘腹有诗书,行文流畅,言之有物,有这样的基础加上这几个月的严加练习,一举成名可以期待。”吴络道。 陈瑾初笑道:“先生谬赞了。谢谢您的夸奖,我一定再接再厉。” 这时吴络的随从已经将历年真题搬了过来。 “你先看看,有不懂之处可以圈出来,我们一起探讨一下。我先出去处理点事。”吴络道。 陈瑾初道:“好,先生慢走。” 两科卷子做完,就到中午了。 莲莲道:“你课业这么重,我给你端到书房来?” 陈瑾初笑道:“好啊,每样放在小碟子里端过来,这样省得你跑几次。” “好嘞!”莲莲欢快地跑开了,不多会便从厨房端了七八个菜过来,都是陈瑾初爱吃的饭菜。 陈瑾初一边拿着书看,一边伸着筷子去夹菜,但是,夹了半天什么也没夹到,一抬头就看见叶扶苏站在自己面前,官服还没换下来,吓得她急忙起身。 叶扶苏道:“本座就这么可怕?” 陈瑾初心说,您老觉得呢? “本座近来应该算是大善人。”叶扶苏微微一笑,道。 陈瑾初发现叶扶苏最近变了,会开玩笑了,比如这句“大善人”,您大概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吧? “你这吃相太不雅观。”叶扶苏将那盘红油肚丝放了下来,“好好吃饭,不差这点学习时间。” 陈瑾初道:“我现在是争分夺秒,分秒必争。” 叶扶苏道:“本座也未曾用膳。” “厨房应该给您预留的饭菜,需要我叫人送过来吗?”陈瑾初道。 叶扶苏道:“送到书房。” 陈瑾初现在用的书房是前院的大书房,因为吴络等人会来教授课业,让他们去她现在住的偏屋小书房不合适,毕竟那是私人空间。 陈瑾初亲自把饭菜端到了书房,还贴心地给叶扶苏削了一個苹果,并且成小块,再用纯银小叉子插好。 她在案头看到了两张纸,那是自己做的卷子。 怎么到叶扶苏这里了? 难道叶扶苏还关心自己的学习? “吴络说你基础不错,做出来的文章与诗词还算有点样子。”叶扶苏淡淡道,“不要骄傲,那些官宦子弟不比你差。” 她伸手拿了那卷子,展开一看,上面还有很多批注,写得很详细,那笔迹一看就是叶扶苏的。 他不但找了吴络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还给自己批改作业呢! 陈瑾初“噗嗤”笑起来,叶扶苏现在爹味十足。 “笑什么?” “笑你像爹一样!还操心我的学业呢!”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听了这话不乐意,道:“嫌弃本座老?” 陈瑾初连忙摆手,道:“不敢!而且我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哦。” 叶扶苏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抱了陈瑾初朝离间的软塌行去,陈瑾初内心哀嚎:这么一闹腾,自己下午就作废了吧? 但叶扶苏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道:“睡一会。” “你不是……”陈瑾初话说到一半,急忙捂嘴。 “我不是什么?”叶扶苏俯下身来,二人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一起,依旧是那好闻的冰梅气息。 陈瑾初脸红了,心跳漏了半拍,道:“没、没什么……” 妖孽,哪怕二人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但是,每当他们这般亲近时,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还会面红耳赤,只要他靠近,对上那张神颜,她会想入非非。 叶扶苏继续俯身,二人之间已经是零距离,但是他突然起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自己睡一会,本座还有些事要处理。” “谢谢国师!”陈瑾初甜甜地笑了,这种爹味十足的叶扶苏她是第一次遇见,感觉很好哎! 可是她却睡不着,满脑子的题目不说,还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111 见到了不敢见的人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送点东西到圣道宗?”陈瑾初道。 叶扶苏冷道:“一个圣道宗而已。” 言下之意,他不屑于这么做。 陈瑾初道:“是啊,我也觉得圣道宗不足为惧,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叶扶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看来还是课业不够重。” 陈瑾初拉住他,撒娇道:“才没有,一天都在看书、做题,很累。就是关心你才提起这件事。爱一个人要为之计深远,书上不是这么说的么?” 叶扶苏道:“你说什么?爱一个人?” 陈瑾初急忙道:“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有说什么,您千万别误会。” 叶扶苏逼近她,俯身,看着她,然后笑了,道:“口是心非。” 陈瑾初脸红了,心说:老子不要脸面么?本来是脱口而出、无心的一句话,非要解读成这样? “才没有!”陈瑾初道。 叶扶苏笑道:“罢了,本座命人处理一下。” 陈瑾初笑道:“我有个人选,比较合适。” “哦?” 陈瑾初道:“卫昭很合适,让他去。” “为何?”叶扶苏的脸色冷起来,说来也怪,只要陈瑾初提到别的男人,他就莫名不舒服,尤其是卫昭,他总觉得陈瑾初与卫昭之间过于亲密了。 卫昭出卖她在先,她这个时候还提到卫昭,这就很诡异! 陈瑾初道:“他是圣道宗的弟子,让他前去,交流起来更方便,圣道宗也不至于拂了长公主的面子;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插手这件事,总归是牵扯进来了,他必然害怕你的报复,已经主动把我们视为敌人,我们此举正好可以消除他的顾虑,一来可以少个敌人,二来找个人去做这活,我们也节省点人力资源。” 陈瑾初想的是,哪怕是无敌,但树敌太多的话,迟早玩完。 叶扶苏不是没想过这个层面,但是,他不会这么做。如今陈瑾初提出来了,他心中又生出其他的考量来,他虽不介意多长公主这样一个仇敌,但背后还有卫家这样的世家,卫家又与诸多士族盘根错节,若是联合起来,自己定然腹背受敌。 但卫昭诓骗陈瑾初,并想用陈瑾初要挟他,这一关,他过不了。 陈瑾初见他不想先前那般一口回绝,猜是他心思有所转动,急忙道:“这个事情不用你出面,我可以去谈。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般谈正事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用“敬称”。 叶扶苏道:“不准你私下里接触他。” 陈瑾初笑了,言下之意,带着人公开见他,就可行了? “放心,我带着司剑和莲莲去,只谈正事。”陈瑾初笑道。 “你不介意他之前利用你?” 陈瑾初道:“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想开了就好,无非就是不把他当朋友了,谈合作嘛,自然是利益至上。”她向来冷静和理智。 “你的课业呢?”叶扶苏歪着脑袋看着她。 陈瑾初道:“我有一套陈氏复习大法,如果今年的题型和难度不变,我应该可以的。若是真的不行,不是还有您嘛!我知道您肯定会帮我的。” 叶扶苏道:“这么肯定?本座可不会为了你徇私。” 陈瑾初笑而不语,若说他不为了自己徇私,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制试,更不可能有国子监的司业等人亲自来教授。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笑得傻气,好似担心她受委屈,道:“他若不肯,别为难。我们国师府从不求人。” “是,我们国师最棒了!”陈瑾初笑道,她也想出去了,回来这么多天,一直拘在国师府,她也闷坏了。 “带司画去。”叶扶苏简短道,因为司画更灵活,他现在封了陈瑾初的功力,没有高手跟在身边他不放心。 “都听您的。” 陈瑾初并未直接上门去找卫昭,在她看来,该端着的时候,姿态不能太低,否则,适得其反。 第二日一早,她让莲莲去给卫昭送信,让卫昭来国师府接她,而她则在府中继续看书。 莲莲回来的时候,道:“我去了大长公主府,那些看门的奴才侧面都不让我进,说我这样的人一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他们公子可没时间接待。我就在那里等着,盯着门口,还真让我给守到了。” “你怎么确认那人就是卫昭呢?”陈瑾初笑道,赵清莲一个山里出来的丫头,没有扭扭捏捏,敢一个人跑到大长公主府门前、被轰走了还敢继续在那里守着,她看重的就是这份泼辣大胆。有些人是窝里横,在家的时候很彪悍,出门总犯怂。 莲莲笑道:“差不多吧,应该错不了。大长公主府走出来的年轻公子,我说你请他来接你,他也答应了,应该错不了,驸马不可能有庶子。” 陈瑾初笑道:“算你激灵。卫昭的确是独苗一根。” 据说是大长公主生卫昭的时候有难产症状,后面再也不肯生了,卫昭老爹碍于名声和皇家尊严也未公开纳妾,没有其他庶出的子女。 “他说什么时候来吗?”陈瑾初问。 莲莲想了想,挠头道:“好像、好像是说晌午时分,接你一起去外面的酒楼里用膳。” 陈瑾初看了看滴漏,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翻了套素雅干净的衣装出来,这是莲莲按照她的要求改动过的,更能衬托她爽朗干净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司画已经守在外头了,手里抱着剑,道:“你这一身奇装异服,去上街不怕惹人笑话!” 陈瑾初没理会他,道:“其实你可以不去的,我不过是谈个事情,很快就回。” 司画道:“这话你与主子直接去说。” 陈瑾初知道他不敢违抗叶扶苏的命令,没继续劝他留下来,只道:“是不是要套辆马车?” 司画道:“就近即可。” 他们一出国师府,就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一个仆人跑过来,道:“主子请您上车。” 陈瑾初道:“我们有马车,还请前头带路。不过要稍微等一下。” “莲莲,命人去准备马车吧。” 莲莲正转身要走,那仆人见状,笑道:“姑娘不必这般麻烦,我们马车宽敞,坐两个人足够。您若是不嫌弃,坐后面一辆车也可以,就是简陋了一些。” 陈瑾初道:“也好。” 等她转身上了后面一辆马车,掀开门帘一看,登时后悔了,她原本以为后面这辆相对朴实的马车上没人,但是,里面坐着一个人,而且是她不想见到的人。 她现在毫无功力,司画又坐在了另一辆马车的前头,以这人的身手,弄死她易如反掌。 ------题外话------ 鞠躬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打赏、评论……没办法一一点名,但是,大家的评论我都尽量回复的。身体缘故,加上还要上班,靠着之前的零星存稿,勉强维持了每天双更,爆更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身体不好的工作党进行网文创作本来就是一种奢侈。再次鞠躬感谢,祝大家开心快乐,欢迎多多留言哦 112 萧景宁的身世 陈瑾初想退,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了,当即笑道:“好久不见,王爷,您近来可好?” 萧景宁捂着嘴一阵轻微的咳嗽,道:“老样子,还死不了。” 陈瑾初道:“王爷何事要吩咐?” “你打算一直站在外面?” “外面空气清新,正适合醒脑。”陈瑾初笑道,她现在还不确定卫昭是否参与其中,如果卫昭与萧景宁联手,那自己更危险,他们必定部署周详,自己会成为他们要挟叶扶苏的棋子。 若卫昭与萧景宁未曾联手,为何萧景宁会按约定出现在这里? “进来吧,我那好弟弟可是让我好生照顾你,尽量别为难你。”萧景宁笑道。 陈瑾初面上笑着,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卫昭果真与萧景宁联手了吗? 她进了马车,找了个离萧景宁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表面上笑得漫不经心,心里却在思索,自己命人去找卫昭,像萧景宁这样的狐狸,必定能猜到所为何事,也能推断出自己信任卫昭,若是卫昭真的与他联手,二人岂会想不到进一步利用自己信任的法子?萧景宁岂能一上来就把卫昭给卖了? 他那一句“我那好弟弟让我好生照顾你”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哟,见了本王,还能走神?尤其是知道本王的真面目后,你是第一人。”萧景宁淡淡笑着,若不是那鹰隼一般的寒光,任谁看了都说这是温润如玉的男子。 陈瑾初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只不过在想,双鱼山的那份大礼是不是王爷送给我的。” 萧景宁低声笑了笑,道:“你可满意?” “拜王爷所赐,我受伤未愈,如今成了废人。”陈瑾初笑道,“否则,我一抬帘子看见你,我能不逃么?我这不是逃不掉才进来的?” 萧景宁道:“你一进来本王就知道了,还想着,这么一个弱女子,本王若是出手,一下子就弄死了,不好玩;这有趣的游戏就要小火慢炖。” 陈瑾初心说,你想说得是慢慢折磨吧?我可真谢谢你这个变态了! “我是个急性子,王爷有话不妨直说。”陈瑾初冷道,“你这样很烦人。” “你这次找卫昭,可是为了让他去圣道宗说和?” “不是。我没钱了,想找他要点钱。”陈瑾初笑道,萧景宁能想到这个层面,她一点也不震惊,否则,算什么隐藏的大反派?也不配与叶扶苏、沈诚舒并称三杰了。 “他凭什么要给你花钱?” 陈瑾初道:“我这么美,有男人给我花钱不是正常么?当然啦,王爷这种,是不会意识到我的美的。” 她做了一个妩媚的动作。 “你说什么?”萧景宁带着微微的怒气。 陈瑾初道:“王爷不是喜欢男人么?自然是看不到女人的美了。” 她故意转移话题。 萧景宁皱眉,道:“本王虽未娶妻,也不近女色,并非断袖之癖,只是本王身体羸弱,不忍让姑娘独守空房罢了。” 陈瑾初笑道:“我信了。” 按照原文的描述,萧景宁不喜欢女人,在府中养了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厮,还有一些男宠,其中最受宠得就是姑苏籍的玉沉公子。 说起来萧景宁也是可怜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种境地,和他的童年、少年有很大的关系。 世人皆知他是先皇后的小儿子,与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实际上,他是先皇后宫中一个婢女所生。 这个婢女爬上了龙床,春风一度并怀了龙脉,先皇后怕人嗤笑也怕多一个人争宠就将该婢女藏了起来。 婢女与先皇后先后生产,结果婢女生下皇子,先皇后产下死胎,为了掩人耳目,而将婢女生的这个孩子抱在了身边,对外宣称自己又生了一个皇子。 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萧景宁的存在又时刻让先皇后想起婢女爬上龙床以及那个死去的孩子,所以,先皇后对萧景宁十分刻薄。 幼小的萧景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乖巧,却总不得母后的欢心?那几个已成年的皇兄都可以在母后面前撒娇耍赖,为什么自己都近不了母后的身边?明明是嫡出的皇子,为什么那些宫女太监敢明目张胆地羞辱自己? 但是,因为萧景宁是先帝的老来子,从壮实可爱,所以,先帝很喜欢,因为喜欢萧景宁而时常去先皇后的寝宫。 先皇后考虑到萧景宁尚有利用之处,并未出狠手将其弄死,而是使用了阴招,在萧景宁三岁之后,派了宫女每晚去折磨萧景宁。 这折磨的方式并不是打骂虐待,而是命人去吸萧景宁那一处,尚是孩童,就早早泄阳,这导致萧景宁自幼身体虚弱,任凭先帝命了多少御医诊治、用了多少补品也无济于事。 先皇后的这种阴损手段一直持续到萧景宁十岁这年,而这时,萧景宁已经病弱不堪,随时可能殒命。 先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送萧景宁出宫去一处道观里将养,十五岁才回宫。 正因为幼年时期这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以及先皇宫令人发指的行径,让萧景宁对女人心生厌恶,在他看来,天下的女人都是恶毒肮脏的。 想到这里,陈瑾初微微一叹息,这个萧景宁还真是个可怜人。 “你竟然走神?”萧景宁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很用力,所以,只是一瞬,陈瑾初就疼得张大嘴,但是尖叫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萧景宁捂住了。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一个颗粒状的东西滑进了自己的喉咙。 “你给我吃了什么?”陈瑾初惊道。 “自然是毒药。”萧景宁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陈瑾初恼了:“混蛋!垃圾!” 亏自己前一刻还为他的身世感到伤怀,想着这也是个可怜人,以后自己有机会也会放他一马,现在好了,整个一垃圾人渣! “本王现在捏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你最好乖乖听话。”萧景宁冷道。 “你可有事?”是司画的声音,原来他坐在前头的马车上,发现两辆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远,觉着有些诡异,想到陈瑾初现在毫无功力,急忙跳下马车,折回来。 陈瑾初道:“宁王也在。” 司画顿时会意,想着陈瑾初应该有危险,他唰地拔出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辆马车飞驰到了跟前。 113 好在他及时赶到 陈瑾初也感受到了有马车在靠近,驾车的男人一声长呼“吁——”马车缓慢停下来。 会不会是叶扶苏来了,她想着——这个想法一出现陈瑾初自己也吓了一跳,以前曾看到过一句话,说一个人在急难之中想到的那个人,一定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叶扶苏对自己重要? 这时,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宁王表哥,好巧啊!” 这样的搭讪,陈瑾初心里想吐槽,这是哪门子好巧,分明是别车来着,否则,马车怎么会无端停下来。 萧景宁看了一眼陈瑾初,笑了,继而又是一阵咳嗽。 “为难王爷了,每天都在努力演戏,你那是铁肺吗,经得起你这么咳嗽?”陈瑾初讥讽着。 萧景宁冷冷一笑,迅雷不及掩耳地凑过来,低声道:“当心你的小命。” “是巧了,你都快撞到本王的马车了!”萧景宁道。 卫昭笑道:“宁王表哥原谅我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是怕这个丫头不会说话,惹你生气,最终伤了身子。” 他一瞪陈瑾初,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惹恼了我表哥,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到时可别怪小爷不怜香惜玉!” 陈瑾初听了这话,急忙爬出来,刚探出头就碰到了司画的剑,一缕头发被削落。 啊啊啊~~陈瑾初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发型、秀发对女人来说多重要啊! 司画急忙收起剑,道:“我不是故意的,忘记你现在是个普通人了。” 是,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心的! “我迟早碎了你的追云剑!”陈瑾初恶狠狠道。 司画笑了笑,看着她安然无恙、还有心情冲自己发火,心下松了一口气,道:“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卫昭伸手拉了陈瑾初到自己的马车上。 司画见状,急忙跳到了这一辆马车上,抢过那车夫手中的鞭子,道:“我车赶得不错,我来替二位赶车。” “是不是很感动?小爷来得这么及时?”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道:“是,及时,你再来晚点,我就要毒发身亡了。你那好表哥给我喂了毒药。” 卫昭有些紧张,急忙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腕上摸了摸,道:“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脉象很有力。” “你懂医术吗?” “这个……我不懂。不过,你跟我回府,我让御医给你看看。”卫昭道。 陈瑾初道:“先聊一下正经事吧。” 卫昭皱眉:“难道你中毒了,不是正经事?” 陈瑾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微微一叹息,若是萧景宁的毒药一般御医都能解,那萧景宁也看不上,问萧景宁要解药不是更直接、更有效的方式么? “我是代表国师大人来找你的,他想让你送一些补品药物以及珠宝去圣道宗,算是握手言和。上次你有几个同门被误伤,国师心里过意不去,本就是误会一场,也必要再激化矛盾。”陈瑾初道。 “这是叶扶苏的意思?”卫昭笑了笑,“好丫头,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对叶扶苏的影响很大啊。” 陈瑾初垂着眼皮,道:“为什么这么说?” 卫昭道:“叶扶苏向来自负,目中无人,你没出现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杀人和结仇两件事,握手言和什么的,那不会在他的词典里出现,你能说这个建议不是你提的?” 陈瑾初笑了笑,道:“人总会变得,如果我的出现能产生这样的影响,我很荣幸,说到底也是造福世间了不是?我方才的提议你是什么想法?” “去!能不与国师结仇,我何乐而不为?何况,我正想去圣道宗看看我那几位水灵的小师妹呢!” 陈瑾初轻笑了一下,道:“你还真是红颜知己遍天下。” 卫昭道:“我答应你了,你现在可以安心跟着我去府里看御医了吧?” “我还是先回国师府吧,国师那里应该有解毒圣药,就看他是不是愿意给我了。” “应该愿意,毕竟你能拔出承影剑,多难得。何况,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卫昭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笑道:“这替身文学的戏码到底还是让我给碰上了,是像国师的师妹吗?” “有人告诉过你?” 陈瑾初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但也未过多流露出情绪,笑道:“以前听一个人说过。我不在意,我现在只盼望国师的小师妹赶紧出现,我就自由了,我有手有脚,做什么不能混口饭吃,我长得漂亮,头脑又聪明,找什么男人找不到。” 卫昭笑了,道:“你还真是自恋!” “我这是自信好吧?”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先送你回国师府,我想办法给你找解药。” 宁王府的内堂,萧景宁正在用午膳,见了卫昭,笑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有两道野味,鹿筋和野雉。” 卫昭笑了笑,道:“宁表哥好心情。”他看了看骨碟里的骨头和鱼刺,又道:“胃口也好。” 他坐了下来,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萧景宁擦擦手,又漱了口,道:“你好久没来我这王府了,上一次来,还是前年中秋前夕,是奉了姑母的命令来的。” 卫昭笑道:“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与宁表哥兜圈子了。我想为那个丫头讨解药。她其实是个可怜人,身不由己,叶扶苏也只是拿她当枪使,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哦,你的意思是拔出承影剑的人不重要?叶扶苏为了她在武陵郡内重伤多名圣道宗弟子是假的?”萧景宁似笑非笑道,“表弟这纯真的心性倒是让我好生羡慕。” 卫昭道:“……” “解药给你倒也无妨,难得你来求我,就算不给你面子,我也要顾及姑母的心情。姑母自幼疼我,她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解药,我可以给,只是……”他顿了一下,“你需给我做一件事。” 卫昭心里一本账,表面上仍旧笑嘻嘻的模样,道:“宁表哥只管说,莫说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也应下来,不是换解药,而是我自小与宁表哥亲厚,能帮宁表哥做点事情,我心里畅快。” “哦?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表哥不厚道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表哥还未说是何事。”卫昭笑道,眼睛盯着萧景宁手中的解药,“表哥给那丫头吃的可是锦殇?” 114 毒发 萧景宁笑道:“是啊,锦殇。若是没有解药,万蚁噬心,人会因为极致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脊椎、肋骨因过度拉扯而折断,浑身流血,身体四周血迹呈现圆环,如同花团锦簇,是以名为锦殇。” 这是他专为对付那些异己之人研制的,作为极度缺安全感的人,他需要绝对的忠诚。 “宁表哥想要我做什么呢?”卫昭笑不出来了,萧景宁这一招可谓恶毒,先是以自己的名义掳走陈瑾初,又喂她吃下这等毒药。 “哎,表弟,你想多了,你我之间怎可如此生分?你可是本王的表弟。不过,本王原本是想用这一招让那丫头为本王所用,你既然愿意替她求解药,不过是让你稍稍付出点对价,以显这解药的珍贵。”萧景宁淡淡笑着。 卫昭道:“宁王说得极是。” 萧景宁招了招手,卫昭凑近,萧景宁对着他耳语了一阵。 卫昭道:“好。” 萧景宁将药瓶抛给他,道:“拿去吧,最后一颗。” 卫昭换上笑脸,道:“多谢宁表哥。母亲还等着我回去用膳,表哥得了空也要多去看看她,这么多侄子侄女中,她最喜欢宁表哥了。” 萧景宁道:“好。” “那我便回了。”他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说起大长公主,萧景宁的神情有些落寞,若是没有她,自己兴许早就死了,也就没有当年出宫修炼的那段经历。 思及此处,他喊道:“慢着。” 卫昭停下来,但未转身,就听萧景宁道:“你若是不喜欢,也不必按照我说得去做,我还有其他路子。” 卫昭脊背直了两分,扭头,朝萧景宁快走了几步,道:“我就知道宁表哥对我好,不至于让我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 萧景宁无奈摇摇头,道:“罢了,你这变脸比翻书都快。赶紧回去陪姑母用膳吧……她就你这么一颗宝贝蛋子。” “那可说好,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以我这能力,我也做不好这么机密的事情,搞不好拖累了宁表哥。” 萧景宁笑道:“在本王面前你就不用演戏了,从小一处读书,先生说一遍你就会了,逃学打架、调戏姑娘,但每次考试你都中上成绩。不过是本王念在姑母的面子上不肯对你用手段,你若不情愿,自然可以搞砸它。” 卫昭笑了笑,道:“总之,我记下表哥这份人情了。我先撤了。” 萧景宁又道:“你恐怕吃力不讨好,那姑娘对你没意思,就算有意思,叶扶苏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就不劳表哥费心了。女人嘛,就像鱼儿一样,很快上钩的,我反而没多大兴趣。再说,你不觉得和叶扶苏抢女人很有意思吗?”卫昭笑了笑,然后理了一下衣袖,道:“也对,表哥的兴趣不在这里。” “快滚吧,去一趟国师府再回大长公主府,要花点时间。”萧景宁冷道。 卫昭笑道:“表哥你好粗俗!那我走了!回头给表哥送两个漂亮的少年过来。” 萧景宁悠闲道:“你眼光不行。” 再说陈瑾初这边,她回到国师府,叶扶苏不在。 “你现在感觉如何?”司画问,回来的路上,陈瑾初把马车里发生的事情简单与他说了。 陈瑾初想吓唬他,道:“估计快死了,我这会子觉得呼吸困难,每吸一口气就觉得心如刀绞……若是我死了,你让国师把我埋在山上,这样,我就能遥遥看到国师府了。” 她作出呼吸困难的样子。 莲莲吓坏了,道:“怎么会这么严重啊?没有解药吗?” 司画皱眉,有些自责,道:“这件事怪我,是我大意了,但是,你这个笨女人,你不知道喊人吗?” 陈瑾初道:“萧景宁是高手,我若真的喊人,不等我出声,他就能杀了我或制止我,我装作震惊兴许能套出一些东西来。再说,你那时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司画道:“你再忍忍,我不敢贸然救你。我现在命人去请国师回来。” “对对,你再忍忍,我去给你倒杯水,咱们那匣子里还有些药,你之前说是解毒用的,我给你拿过来!”莲莲是个急性子,不由分说就朝屋内跑。 “哎……”陈瑾初还没来得及阻拦,莲莲已经跑远了,当着司画的面,她又不想说自己只是装的。 司画一直眉头紧蹙,陈瑾初见他这般紧张,心中觉得好笑,嚯,终于报仇了,你小子也有今天! “估计等不到了……”陈瑾初表情哀泣。 司画道:“别说丧气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死不了的。” 骂她是祸害? 她嚯嚯谁了?她一直都是受害者好吧! 正在她要开口鸣不平之际,忽觉心头一阵钻心的疼痛。 只要稍微呼吸,就觉得血管要爆裂一般;但是,不呼吸又喘不过来,像是心绞痛发作,但她知道那不是心绞痛。 陈瑾初冲司画道:“我这也是水命,一天安稳日子都不让我过!疼死我了,有没有止痛药?” 这股痛越来越密集,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也不敢呼吸,长大了嘴巴在那里喘。 司画道:“我给你输入一点真气试试。” 一股绵绵不绝又清澈的真气进入她的体内,那股温暖的感觉的确缓解了疼痛,但陈瑾初依然痛楚不堪。 莲莲抱着一个小匣子跑过来,道:“现在怎么样?这里面哪个药能吃?” 司画喝道:“别在这里添乱!一边呆着去。” 这时管家进来禀报:“画公子,外头长公主府的卫昭卫公子求见,说是有急事要找陈姑娘。” 司画想着陈瑾初之所以这样与卫昭脱不了干系,他与萧景宁本就是表兄弟关系,是他们联手害了陈瑾初,当即道:“不见。快去放信号,通知主子回来。” 他不敢走开,还在努力给陈瑾初输送内力。 陈瑾初因为疼痛加上呼吸困难已经脸色紫青、嘴唇乌黑,意识涣散之间尚有一丝理智,道:“快让他进来。” “让卫昭进来。解药,我要解药,太难受了!”陈瑾初艰难地说道。 司画又道:“让他进来,快些!把他领到这里,别走错了院子!” “是,马上就去。” 卫昭一路小跑地奔进来,见了陈瑾初这般模样,心下不是滋味,急忙喂了陈瑾初服下那药丸。 “现在怎么样了?”卫昭问。 莲莲急道:“怎么吃了解药还是没效果啊?解药是不是假的?” 她此话一出,司画、卫昭二人都瞪着她,吓得她不敢再说话,只是蹲下身子紧紧握住陈瑾初的手,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陈瑾初更加虚弱了,疼得她都没有力气叫出声了,浑身微微地抽搐着。 115 某人吃醋了 莲莲看着气息微弱的陈瑾初,吓得眼泪直掉。 卫昭皱眉,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安的想法:难道萧景宁给自己的是假解药?甚至是一份毒药?——以他对萧景宁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 卫昭握紧了拳头,他恨不能马上去找萧景宁。 “你不能走!”司画的追云剑已经拔了出来。 跟在卫昭身后的侍卫不乐意了,作势要拔剑,被卫昭制止了。 就在这时,陈瑾初的症状有些缓解。 “好点没有?”卫昭急忙蹲下来问道。 陈瑾初微微睁开眼,看到是卫昭,苦笑了,道:“差点就交待在这里了,真痛啊!萧景宁这个变态!” 是的,萧景宁真变态!靠着这味毒药不知控制了多少人! 卫昭抱起她,道:“你哪间是你屋子?我抱你进去休息一下。我命人去宫里请御医了,直接让御医到国师府来,应该很快到了。” 陈瑾初虚弱地点点头,道:“谢谢。” 卫昭笑道:“难得,还能等到你这么诚恳地谢谢我。”他抖了抖袍子,表面上漫不经心,实则方才内心千回百转。 司画见状,拦住他,道:“站住!” 卫昭冷道:“让开!” 司画将追云剑一横,冷道:“再往里走休怪我不客气!” 卫昭道:“她刚服了解药,不舒服,要进去休息。” 众人僵持不下之际,忽觉一阵冷气,陈瑾初更是莫名打了个冷颤,整个人从昏沉的状态瞬间清醒了几度,就在她想要挣扎下来的时候,就被卫昭抱紧了,就听卫昭小声道:“小爷抱你一下怎么了?看你丫头挺瘦的,又胃口好得紧,还以为你光吃不长肉呢,这抱起来也挺沉。” 陈瑾初被那锦殇之毒折磨得虚弱不敢,这会子也没精力与他计较了。 一道暗红色的影子落下来,卫昭突觉手上一轻,陈瑾初就不见了,他再一抬眼就见叶扶苏抱着陈瑾初大步流星往里走。 “哎!你怎么把她抱走了!”卫昭想要去追,却被司画拦了下来。 “送客!”叶扶苏冷道。 司画道:“卫公子,请吧!” 卫昭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看到叶扶苏把陈瑾初护得那么紧,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他原本只是觉得陈瑾初有些意思,如今这“有些意思”就有些变味了。 “她才服了解药!你千万别为难她!”卫昭喊道。 进了屋子,叶扶苏将陈瑾初放在床上,冷道:“说吧,怎么回事!” 很冷,明显是质问的口气。 “我被萧景宁喂下了锦殇之毒,卫昭给我送来解药。”陈瑾初虚弱道。 “然后他抱着你,你还依偎在他怀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瑾初再不明白他这是吃醋了,那她就蠢不可及了。但是,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关心自己吗?如果关心都做不到,那吃醋个锤子? 就在陈瑾初心中哀怨叶扶苏只有变态的占有欲却不关心自己的时候,叶扶苏嘴上不满,手却搭在陈瑾初的脉搏上,替她诊断,发现除了虚弱没有太大问题后,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如果吃醋只是占有欲作祟,那他还是省省吧,陈瑾初决定先发制人:“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我是中了锦殇之毒,疼得死去活来,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临死之前我还和司画说,要把我葬在对面那座山的山顶上,这样我还能看到国师府。我为什么要看国师府,你能不清楚?” 楚楚可怜、哀怨动人,这一回陈瑾初也不是单纯演戏,而是想到了自己这多舛的穿书之旅,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不是受虐,就是在受虐的途中。 唉,天道狗东西!——是的,好久没骂天道了,她必须承认是她最近飘了! “你什么都不清楚,回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还甩脸子!你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陈瑾初哭道。 “……”叶扶苏总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怪怪的,是她仗着他的喜欢这才有恃无恐的吧? “那你就让卫昭抱你?”叶扶苏觉得自己不能输,必须指出她的问题。 陈瑾初道:“我是疼得快昏过去了,哪里是我让他抱了!” 激动之下,她有些头晕,急忙捂着头,躺了下去——是真头晕。 叶扶苏道:“我会为你讨回来的。” 这一点,陈瑾初绝不怀疑,毕竟他能带人把百里星曜一门屠杀殆尽,不管这中间有没有其他利益牵扯,自己被百里星曜打下山崖生死未卜是个导火索,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为了自己。但是,自己有什么好处么? 那些伤痛自己还不是受着? 思及此处,陈瑾初内心一阵叹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遂道:“你就算是为我讨回来,我还是吃了苦头的,与其亡羊补牢,不如先看好羊。” 叶扶苏深以为然,道:“是的,本座也这么想,以后你还是不要出门,时刻跟在本座身边。” 啊,这! 这!老子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还没说完,就被叶扶苏打断了:“你的想法很好,难得我们二人不谋而合。你若是听话,乖乖呆在国师府,怎会有此遭遇?” 陈瑾初道:“我是为了国师府效力!要怪就怪你锁住了我的功力,否则,我也不会轻而易举被萧景宁喂了药。” 叶扶苏眼波微转,道:“以后不要乱跑,呆在府里即可。” 陈瑾初怎能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发生,当即哭道:“你就知道凶我!” “……”叶扶苏一阵头大。 “就知道采取这种一劳永逸的法子!”陈瑾初继续哭。 “……”叶扶苏继续头大。 他上前一步,看神情还是蛮凶的,吓得陈瑾初不由自主往后挪了挪,但是,叶扶苏轻轻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喃喃道:“以前怎么不知道女人是谁做的呢!” 这下轮到陈瑾初无语了…… “罢了。明儿本座休沐,你若是身体好了些,本座带你出门走动一番。” 陈瑾初其实挺怕和叶扶苏出门的,类似“皇帝出游”,阵仗很大,豪华马车,前呼后拥,还有很多侍卫,出入的场所也很高大上,这种状态下是不可能体验到真正的人间烟火气的。 她好不容易穿书来古代,又吃了这么多苦,就是想感受一下好么! “我明儿还想温温书。”陈瑾初此话一出,就瞥见叶扶苏的脸色不好看。 “我不想制试成绩太差,给您抹黑嘛!” 叶扶苏道:“本座以为你不想和本座出门……”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瑾初,陈瑾初那叫一个尴尬,这位大佬大概是不知道情商为何物,不过,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陈瑾初有些张口结舌,因为在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再次发现叶扶苏太好看了,他就这么盯着自己,她说不下去了。 “嗯?”叶扶苏一脸“等着你继续编”的表情。 陈瑾初道:“我是想出去玩,但是,跟着你一起出去,没办法玩。我想的是深度体验古色古香的民间生活。”——这是心里话。 叶扶苏坐下来,道:“跟着我怎么就没办法玩了?” “……”我拜托您老有点自知之明! “本座没有自知之明?”叶扶苏道。 陈瑾初知道他这是又对自己用读心术了,故意在心里默念:讨厌!人家是想两个人自由自在、手拉手去逛街,一起有说有笑,可这种我怎么说得出口! 叶扶苏道:“你已经对本座说了!” 啊啊!他不安套路出牌,高情商的男人肯定是按照自己听到的心声去操作了,哪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说出来? “你变聪明了,开始对本座耍心眼了。”叶扶苏俯下身子,高大的身形将她罩住。 陈瑾初道:“哪有!是真的不好意思说好吧!” 叶扶苏笑道:“本座不信。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 陈瑾初托着腮,道:“扶苏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 “肤浅!”叶扶苏收起笑意,感觉还没找补回来,又道:“幼稚!” 他作势要走,陈瑾初却拉住了他的手,道:“再陪我一会吧。” 不知道是不是有原主被强行喂下蛊虫的惨痛经历在牵引,这次被萧景宁强行喂下毒药后,陈瑾初至今心有余悸,她是真的害怕。 叶扶苏看了他一眼,道:“好。” 陈瑾初道:“把臭宝叫回来陪陪我也好。” “好。” “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用膳。”陈瑾初又道。 “好。” 陈瑾初起身,亲了一口叶扶苏,看他没反应,一时好强,又加了一个深吻,末了,气道:“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叶扶苏淡淡一笑,道:“很好。” 陈瑾初气结,敢情人家很享受呢! 有了白天这番温存,叶扶苏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晚叶扶苏是宿在陈瑾初的偏房内,二人闹腾了半夜,陈瑾初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但是,她又快乐地想着,就算是死了,她也值了。 毫不意外地,陈瑾初第二天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莲莲道:“这早饭都热了两回,您再不起来,就只能吃午饭了。” 陈瑾初无奈道:“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所以,腰疼。” “谁、谁撞到你了?”莲莲有些紧张,“你才被人下了毒,别又出事!” 陈瑾初无奈笑了,道:“今天还温书吗?吴先生来了吗?” “来了,你迟迟不醒,大人又不肯让我来唤你,他走了,留了两张纸给你,说是目录,让你用心背诵、用心理解。”莲莲道。 陈瑾初一骨碌爬起来,美色误事,都怪叶扶苏啊! 叶扶苏这时走了进来,道:“是要先用些点心再出门,还是直接去外头用午膳?” 他换了一身常服,虽然仍是华贵,但不像之前那般繁复且华丽到让人无法直视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走,出门去吃!等我洗个脸,梳个头!”陈瑾初笑道,她一边又在催促莲莲:“莲莲,快些!帮我梳个头,我要美美的发髻。” 莲莲道:“你说得温书呢?” 陈瑾初笑道:“我这辈子就想做个学渣!” 这次出门,叶扶苏没有带侍卫、也没有豪华派头,只跟了司剑——司剑相当于行走的取款机,负责:付款、搬货。 陈瑾初心情不错,心里充溢着一种快乐的情绪,蹦蹦跳跳,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个山楂糕酸酸甜甜的,你尝一口。”陈瑾初献宝一样地跑过来,将山楂糕送到叶扶苏的嘴边。 叶扶苏皱皱眉,山楂糕他吃过,但是这种路边摊上做工粗糙的山楂糕他没吃过。 司剑道:“主子不吃!” “那你吃!”陈瑾初道,她还没来得及将山楂糕转移,叶扶苏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山楂糕。 陈瑾初笑得无比灿烂,眉眼弯弯的,还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陈姑娘。”有人唤了一声。 陈瑾初急忙转身,就看见赵岚馨站在那里,衣着华贵而庄重,头发已经盘了起来,是妇人的装扮。 “赵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一切都好吗?”陈瑾初笑道。 赵岚馨淡淡一笑,道:“都好。不过,我现在不是赵姑娘了,你要叫我一声赵姨娘。” 陈瑾初心中叹息,这到底还是给沈诚舒做妾了。 “他对你还好吧?”陈瑾初问,“要不要去那边坐坐,我请你喝茶?” 赵岚馨摇摇头,道:“恐怕不行,一会大人要出来了。我是嫌闷,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见了你。这位是……这位就是国师大人吧?” 赵岚馨看见叶扶苏慢慢走来,急忙福身行礼,道:“拜见国师大人。” 叶扶苏没理她,却拉过陈瑾初,审视地看着她,心说: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见了别人就把自己晾在一边了?他是为了陪谁而出来的? 陈瑾初笑道:“难道遇见朋友,所以,我请个假,聊一会。” 叶扶苏不说话。 陈瑾初眼神带着祈求:“就一会好不好?” 叶扶苏还是不说话。 “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的,就这么一个朋友,我还想着向她请教一下如何照顾好自己的男人呢!你也知道我平时心思不细……” 没等她说完,叶扶苏大手一挥:“去吧!” 116 太傅,你好贱哦 陈瑾初微微一愣:您老不设置点障碍? 叶扶苏大度地勾着唇角,道:“本座也想享受被贴心照顾的待遇。” “……”陈瑾初静默了,他这是暗戳戳地说自己对他照顾不够! 不管怎么说,能单独见赵岚馨就好! “他对你不好?”陈瑾初道,“你比我上次见你,还清瘦!” 是的,赵岚馨不但清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即便是涂着厚重的脂粉,依然能看出满脸倦色。 赵岚馨道:“他对我倒是没有太多苛责,但是,国公府里规矩多,女人多了之后还会勾心斗角,只是不开心罢了。” 陈瑾初叹了一口气,道:“总会有办法的。等我这边有能力了,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先把你娘接出来,安顿起来,你到时想走想留,倒是可以选择一下。” 赵岚馨这般委曲求全,为得就是她娘。 “谢谢!陈姑娘,你真是好人。”赵岚馨显得有些激动,“不过,我这样的人又能去哪里?身无所长,手无寸铁,身子也不清白了,以后的生活……” 陈瑾初不爱听这套言论,道:“你别这么悲观!我们女人可以完全不靠男人生活的。你怎么就身无所长?存点私房钱,以后找机会送出来,我帮你存起来,前提是你信我。你会绣花什么的,将来就算做个绣娘,也是一门手艺。” 赵岚馨温和地笑了笑,道:“和你聊天,总能让人生起很多盼望来,我这回去又能开心很多天了。多想能常常见到你。” 陈瑾初笑道:“要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可以行动自由了,你若是能出来,我们可以常常见,没事出来喝喝茶、吃吃饭。” 赵岚馨摇摇头,道:“那我真羡慕你,进入勤国公府这么久,第一次出门。” 陈瑾初道:“那就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放风机会,走,我带你逛逛。” 她越是心疼赵岚馨,越不愿意表露出对她的同情来,她知道赵岚馨这人表面上柔弱,内里则十分刚强,她已经为失去自由而悲天悯人,用现代思维来考量,那是已经得了抑郁症,若是再去刺激她,只会加重她抑郁的情绪。 二人没走多远,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就听一人喝道:“叛徒!” 陈瑾初吓了一跳。 赵岚馨急忙将陈瑾初护在身后,行礼道:“大人,妾身是碰巧在这里遇见陈姑娘,她只是见我不熟悉京城,想带我走走。” 陈瑾初一抬头,就看见一脸冰冷的沈诚舒。 “我从来不属于你,何来背叛一说?”陈瑾初冷冷一笑,“还是说沈大人霸道惯了,这街上的一花一木一针一线都是你的?” 沈诚舒冷道:“不要以为高攀上了叶扶苏这根高枝,你就能忘乎所以,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瑾初道:“我就是因为攀上国师这根高枝而忘乎所以,你能奈我如何?” 沈诚舒气结! 叶扶苏听了却异常舒服,沈诚舒向来嘴上功夫过硬,他之前没少在他那里吃瘪。 “你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一女侍二夫,若不是我一念之仁,你这种女人早该被乱棍打死!现在还好意思来招惹我的爱妾。” 陈瑾初道:“难得见到沈大人生气。我没有侍二夫,我心中可是只有国师一人。” 沈诚舒再次气结! 不过,当他看清陈瑾初那张脸时,气消了一半,不知这女人吃了什么,越变越漂亮,明艳中透着干净柔和——当然,他一口咬定这是她装出来的,这种刁蛮破落户,怎么可能干净柔和呢? 他一把拉过赵岚馨的胳膊,不由分说就要带着她走。 赵岚馨尴尬又无奈地朝陈瑾初看了看,示意她先回去。 陈瑾初伸手去拉,有一只手却比自己更快。 沈诚舒被人拉住了! 是叶扶苏。 “女人们一起逛街,有何不可?”叶扶苏冷道。 沈诚舒冷笑道:“我们勤国公府的规矩就是女人要恭顺贤良,国师府可能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不要紧,但是,让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出来带坏别家的女眷,不合适。” 他挑衅地看着叶扶苏,又看看陈瑾初。 陈瑾初道:“勤国公府还真是好规矩,这尚未娶亲,就先纳妾;女人可以贤良淑德,但前提是这个男人值得敬爱依靠,你看看你这幅穷凶极恶的样子,算什么男人!” 她说完急忙躲在叶扶苏身后,她怕沈诚舒揍她! 叶扶苏唇角一直勾着,明显心情很好,道:“走吧,沈大人,我们去那边喝喝茶,让女人们自己逛逛,有何不妥?” “喝茶?我可没心情与国师这种奸臣一起喝茶。” 陈瑾初笑道:“沈大人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一个佞臣,就不要骂别人奸臣了,还骂得这般直白!” 沈诚舒又一次气结! 他松开了拉着赵岚馨臂膀的手,因为叶扶苏捏着他的手臂,而且离门脉只有一寸的距离,以叶扶苏的身手,想对他不利,易如反掌,哪怕几个侍卫已经围了上来。 陈瑾初拉着赵岚馨快走了几步,就听叶扶苏道:“不要走太远。” 陈瑾初笑道:“知道了,国师大人。” “对不起,岚馨,是我连累你了,那个姓沈的小肚鸡肠,回去一定会借题发挥、整治你的。你看看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陈瑾初诚心道。 赵岚馨笑道:“别多想!你回击的那几句我听了也很舒心!他倒不至于为了这事整治我,你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姬妾,连妾都算不上。” “嗯?”陈瑾初没理解这句话。 赵岚馨道:“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没有做妾的名帖,自然算不得妾。只要不连累到我娘,就算惩治我,也不要紧……走吧,都出来了,我们好好逛逛。” 她这么说,陈瑾初就明白了,天源国纳妾也是需要去官府登记、取得相应的文书,否则就和丫鬟奴婢差不多,可以随意发卖,即“妾通买卖”。 沈诚舒之所以没去办这种手续,一来是他尚未成亲,公然纳妾会在贵族世家中引发议论,别人要笑话勤国公府的规矩,也可能背上浪荡的骂名; 二来是按照天源国的律法,未娶妻是不能公然纳妾的,这是明文规定; 三来是勤国公府作为天源国最具权势的门第,京兆尹可不敢给他们颁发什么文书,沈诚舒说是妾,那就是妾,说是良妾那就是良妾,比文书好用! 陈瑾初笑道:“真的想开了?” “想开了!”赵岚馨道。 二人相视一笑。 陈瑾初更是一把拉过赵岚馨,将她拥在怀里,道:“岚馨,你会好起来的,不要灰心,只要你敢想,一切就会改变!” 赵岚馨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信。” 再说,茶楼上,叶扶苏和沈诚舒找了个临街的雅座坐下来,叶扶苏端着茶杯正好看到二人相拥在一起的一幕,莫名吃味:这个女人可没这么抱过自己! 沈诚舒一脸的黑线,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抱着自己的爱妾,她想做什么! 他还挺喜欢赵岚馨的,虽然觉得这个女人日常少了点趣味,也不像其他女人那般讨好自己,但是,她那疏离的态度又恰到好处地撩拨着他,所以,他对她有几分宠爱,也正是因为宠爱她,所以,才带着她出门。 赵岚馨生得美,娇弱之中透着韧性; 陈瑾初也好看,娇俏而冷眼,多了几分活力。 沈诚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一股恼恨,这个女人敢背叛自己! 叶扶苏见他看陈瑾初,心中老大不舒服,冷道:“户部那一摊沈太傅理清楚了吗?这回打算编个什么理由告诉陛下呢。” 户部尚书是沈诚舒的人,户部亏空,账目混乱,叶扶苏找了不少证据。 “不劳国师费心。”沈诚舒烦躁,声音冷硬。 叶扶苏道:“本座不是费心,是等着看你的笑话。” 沈诚舒冷冷看着叶扶苏,笑了,道:“国师赢了这一局不要紧,有一件事国师肯定是输了。” 他若有似无地朝着陈瑾初与赵岚馨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这个女人,国师当做宝,但是,在我那里,我可是视若敝屣。”沈诚舒笑道。 叶扶苏眼中的冷意多了几分。 “国师莫非生气了?这个女人之前在我面前可是百般讨好,她现在会得一切,都是我调教的。”沈诚舒冷道。 这叶扶苏的眼中,那是相当贱了。 叶扶苏想杀人。 沈诚舒就在他对面,只要他出手,沈诚舒那几个侍卫根本无法近身…… 赵岚馨这时抬了头,正看见沈诚舒一脸的讥诮,于是拉了拉陈瑾初的袖子:“他们像是吵起来了。” 陈瑾初一抬头,遥遥地与叶扶苏对视上了,叶扶苏眼神冰冷,杀气腾腾。 “去看看热闹。”陈瑾初笑道。 赵岚馨道:“还是不要了,以免被迁怒。” 按照明哲保身的做法,这时候她们应该躲得远远的。 “你兴许不了解沈诚舒这个人,外人看着温文尔雅,实则阴鸷多疑。”赵岚馨道。 “馨儿是个聪明人,一眼看透本质。不过,我不能眼看着国师受欺负啊。”陈瑾初笑道。 赵岚馨笑了,道:“看来你对国师倒是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谈不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只是因为看沈诚舒不顺眼,我也要站在国师这边。”陈瑾初笑了笑。 赵岚馨道:“还是不要正面与沈诚舒为敌,他对你意见很大。” “……”陈瑾初沉默了,心说,我好像什么都不做,他对我意见也很大。 陈瑾初笑着指了指茶楼附近故作闲逛的人,道:“我们只是去看看热闹,你看他们不也是在凑热闹?想去看,又不敢看。你看看那个蓝衣服的,来来回回两三遍了。” 太傅与国师这对水火不容、位高权重、多年斗法之人竟然坐在一起喝茶?这简直是天大的奇闻!要不是怕他们拍死自己,肯定要再凑近一些,好拿到第一手谈资。 陈瑾初这边拉着赵岚馨上楼,还没进屋子呢,就听沈诚舒道:“你的女人?哼,国师还真不怕自己头上太绿,难道国师不清楚,她以前是我的女人嘛,哦,对了,确切说,是我的女奴。” 陈瑾初脑子一蒙,她与沈诚舒睡过,这是事实,但是,那段经历她一直很排斥,不愿意想起,更不愿意向人提起,她当时为了活命没得选,此刻听见沈诚舒提起,还是当着叶扶苏的面,她是又尴尬又恼恨,一口气堵在心头,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 赵岚馨听了这话,急忙去看陈瑾初,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冲她点点头。 陈瑾初点点头,道:“我没事。” 屋内,叶扶苏冷道:“你找死!” 陈瑾初进屋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地朝叶扶苏怀里一扑,道:“大人,外头冷,手凉。” 叶扶苏本来已经要出手了,但是,沈诚舒也是高手,又带了侍卫,叶扶苏未必能一击之下就杀了他,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是打伤了当朝太傅,又是一个口实和罪过。 “沈诚舒是故意激怒你,外头有好些人看着呢。”陈瑾初对着叶扶苏耳语。 叶扶苏握着她的手,一反手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腿上,道:“外头冷,不知道多穿些?” “我错了,大人。”陈瑾初撒娇道。 “太傅,你好贱哦!公开场合抖落自己那点私事,难不成这合欢蛊进得不是你的肚子,而是你的脑子?为了激怒国师,还真是脸都不要了!”陈瑾初笑道。 她起身,给叶扶苏的杯子里添了茶水,继续道:“难道太傅想让我告诉世人,太傅不行么?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沈诚舒冷道:“是破鞋还是处|子,难道他分不清楚?原来国师这般天真蠢笨好欺瞒吗?” 陈瑾初想也没想,直接将那一杯茶水泼向了沈诚舒。 沈诚舒一抬手,就将那茶水收在了手里,将茶水悉数倒进了杯子中,仍是满满的一杯。 “好,眼明手快,回头我给太傅打赏,这戏法不错。”陈瑾初笑道。 “以往怎么不觉得你如此胆大有趣呢?”沈诚舒不但不恼,反而笑了,“说起来,还是国师会调教人。” 呵,又把矛头带过来了…… 117 有了就生下来 叶扶苏冷冷看了一眼沈诚舒,道:“你与那些废物男人没什么区别。” 他顺手拉过陈瑾初,抱着她,径直下楼。 陈瑾初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扶苏竟然抱着自己,丝毫不顾忌那些人的目光,要知道,在她心中,叶扶苏可是直男一枚! “不过是一个不守妇道、被我轰出去的低贱婢女,国师竟然当了宝!国师既然喜欢这种货色,我府里还有几个,回头也送到国师府上。”沈诚舒冷笑道。 叶扶苏的脊背僵了僵。 陈瑾初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道:“你若信我,你先下楼。”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道:“确定?” 陈瑾初点点头,道:“确定,有些人就是犯贱!” “好!” 陈瑾初款款走到沈诚舒的面前,笑了笑,道:“用这种私密之事去激怒国师,你已经废到这个程度了吗?” 她是真瞧不起沈诚舒这种人!这个做法也十分下作。 沈诚舒没想到她一针见血,说得这么直接,冷道:“你以往在我身下讨好承欢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 陈瑾初道:“我不曾想堂堂天源国太傅、勤国公世子竟然如此卑劣,我自知身份卑微,惹不起勤国公府,所以,一再隐忍,不愿意惹事!但是,你自己不行,你不知道吗?我对天发誓,我可是清白之身,你虽想占有我,但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放大招! 还有,天道这狗东西应该不会管她发了什么誓言! 在场还有很多人,本就是临街的房间,她说得又大声,连守在街面上听八卦的人也听见了。 什么,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太傅大人、天源三杰之一的沈诚舒竟然不行? “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沈诚舒暴怒。 陈瑾初毫无危机:“你是想杀我灭口吗?你为了陷害国师,还把皇帝拉下水,让皇帝陪着你一起演戏,在皇宫大殿里对我使用幻术。” “你满口仁义道德,其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我今天与你对峙完,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以全我的清白!也好让世人看看你勤国公府是如何欺人太甚!”陈瑾初装作情绪异常激动的样子! 沈诚舒被她这番胡话气得张嘴结舌,在他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中,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泼皮无赖,更没人能在他身上颠倒黑白! “你府里那么多姬妾,你若是一个正常男人,为什么至今无所出?”陈瑾初发出诛心之问。 沈诚舒怒道:“那些女人不配生我的孩子。” 陈瑾初心中暗喜,知道沈诚舒这是上当了,道:“是她们不配还是根本生不出孩子?” “你!”沈诚舒气急,“你们几个死了?还不把这女人给我扔下去!” 立马有两个侍卫围上前,国师府的几个侍卫也不敢示弱地挡在了那两人的身前。 陈瑾初道:“我虽不才,卑微又渺小,但名节与女人而言何等宝贵!沈大人只是轻轻几句话已经杀人诛心、断我活路,我只能以死明志!国师待我恩重如山,这份恩情只能下辈子回报了!” 她爬到了窗户上,只要一跳,她就会落在界面上,应该摔不死,而且还有叶扶苏呢,只要他愿意,以他那迅若闪电的身手定然能接住自己! 她这么一想,就跳了下去。 一股冰梅的味道传来,她稳稳地落在叶扶苏的怀抱中。 “扶苏真好!”陈瑾初用脑袋蹭了蹭叶扶苏的胸口,道,“我就知道扶苏会接住我的。” 叶扶苏勾了勾嘴角,道:“你方才骂得好!” 陈瑾初道:“我不是骂他,只是客观点评了一下。他侮辱我,我还能忍受,他侮辱扶苏,决不能忍!我是没有功力在身,否则,我就揍他了!” 叶扶苏道:“等你伤势好了,你就可以再用功力了。” 二人眼里只有彼此,接着是一阵旁若无人的对视。 “回去吧,我现在……”陈瑾初凑近叶扶苏,对着他耳语了一句话。 叶扶苏笑道:“这可是你主动的。” 陈瑾初跳下来,道:“是我主动又如何?何时怕过你?” 她拉着叶扶苏的手,冲着楼上的赵岚馨挥挥手。 再说沈诚舒,正在气头上,越想越气,这个死女人她怎么敢这么说自己!怎么能这般恬不知耻! “哟,沈太傅还在气呢!人家都走远了!”一个娇俏的声音突然出现,沈诚舒一抬头,看见来人,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不欢迎本郡主?”夏楠笙笑道。 沈诚舒道:“看来自知之明这东西你一直缺。” 夏楠笙道:“你对我倒是一直刻薄,方才怎么就成了哑巴呢!不过,那个女人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行啊!” “你!”沈诚舒想骂人。 夏楠笙道:“如果你行,那晚我们为何……现在想来,我竟有些同情白姑娘了,多好的姑娘,出身高贵,又漂亮聪明,这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啊!” “滚!”沈诚舒动了杀气。 但是不等他的侍卫动手,一面具之人已经护在了夏楠笙的面前。 “风绝,我们走吧,有些人被人戳中了痛处,这会子正想发作呢!”夏楠笙妩媚地笑了。 沈诚舒恼怒之下,将杯子捏碎了——一天被两个女人先后说不行,还是公开场合,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吃不消! “你的激将法没用,我对你没兴趣,所以,你脱光了,我也不喜欢。”沈诚舒冷道。 夏楠笙笑了笑,拨开侍卫的剑,走了进去,优雅地坐下来,看着沈诚舒,笑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滚!”沈诚舒满眼的冷漠与不耐烦。 “我对你没兴趣,不瞒你说,我只是过来看笑话的。毕竟,同仇敌忾这种事,谁会拒绝呢!我说得这件有趣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对我是这般刻薄恶毒,对那个丫头倒是有几分耐心,难道你没发现你待她与众不同吗?”夏楠笙笑道。 “是不是因为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第一次,所以,你对她念念不忘?”夏楠笙俯身看着她,红唇微动,诱惑非常。 她这句话一出,沈诚舒的瞳孔微微收缩,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被夏楠笙看在眼里。 “妙!真是妙!要有好戏看了!”夏楠笙夸张地笑着,“看来,你不仅在朝堂之上输给叶扶苏,这对付女人也不如叶扶苏!” 沈诚舒冷道:“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夏楠笙冷笑道:“还真够自作多情的!” “我不妨和你透露一点,那个丫头不简单,不仅是叶扶苏,就连卫昭、萧景宁对她都感兴趣。”夏楠笙转身离去,轻轻留下这样一句话。 而叶扶苏这边带着陈瑾初一路买买买,只要陈瑾初多看了两眼的,他就让司剑等人买下来。 “我们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陈瑾初笑道,“早知道扶苏这么有钱,我应该早点求包-|养!” “难道你现在不是本座养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瑾初。 陈瑾初笑道:“主要是心态还没完全调整好,再说,我自己也会赚钱的好吧?” 叶扶苏道:“要是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吧,我还记得你说……” 陈瑾初急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心里叫苦连天:这种话也要说得这么大声么? “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陈瑾初回到国师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不为别的,见了沈诚舒后总觉得有一股晦气,所以,必须彻底清洗。 “莲莲,你帮我捏捏肩吧,好嘞!”陈瑾初道。 一双手搭上来,劲道适中,手法灵巧,让陈瑾初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双手却越按越朝下…… “莲莲,你做什么!”陈瑾初猛然睁眼,一扭头看见不是赵清莲,而是叶扶苏。 “怎么是你!”陈瑾初羞涩地撒娇。 叶扶苏的眸子晦暗不明,道:“本座怕某人为了赖账,晕倒在这浴桶中。” 陈瑾初笑道:“才不会!国师府里少个浴池,否则,我们可以鸳鸯浴。” “这个不难。”叶扶苏笑道。 “那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去找你。”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美人出浴图,本座岂能错过。” 陈瑾初扶额:把这种禁欲系的病娇变成现在这样的骚货,是她的锅,她有罪! 但是,忏悔什么的,大可不必,因为她赎罪的方式很特别,就是让叶扶苏跟着她一起沉沦。 几个时辰后,陈瑾初醒来,看见叶扶苏还在睡,睡梦中的叶扶苏像婴儿一样纯净,当然,根本原因是好看的人睡着的时候也好看。 她抚摸着叶扶苏的柔软且带着凉意的唇,低头轻啄了一下。 叶扶苏猛然睁开眼睛,唇角又是一勾,道:“确实长本事了。” 陈瑾初想起叶扶苏前面的意乱情迷、无法自制,得意一笑,道:“那是自然!不过……” 她微微一叹气,这半天没学习了,课业怎么办? “没事,我已命人通知吴络,明儿再来。”叶扶苏满不在乎。 陈瑾初道:“吴先生是个才子,为人清高,你这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定然不满意。下次不准这样,我愿意像普通学子一般恭敬待他。” 叶扶苏有些不满:“全天下的人对本座都是毕恭毕敬,就算不满,也要跪伏在本座的脚下,唯独你,就知道与本座唱反调。” “才没有!扶苏是我最爱的人了,我很爱你的!就因为爱你,所以,才要在你这里作威作福。”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搂着她,心里想的是,这个小女人自己要保护好她,因为只要看着她、抱着她,他那颗心就被温情塞得满满的,他贪恋这种感觉。 “你若是再离开本座,本座真的会杀人的。”一转眼,他又变了脸。 他的手轻轻地伸入陈瑾初的秀发中。 陈瑾初心里害怕,果真是病娇啊,前一刻还是柔情蜜意,下一秒就杀气腾腾。 “我想做的事情,你都帮助我实现,你让我有机会践行自己的想法和才华,我幸福得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害怕这是黄粱一梦,但才舍不得离开你呢!”陈瑾初撒娇道,“不要动不动就杀人。” 叶扶苏道:“你想要什么,本座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离开本座。” 陈瑾初道:“好,不离开!” 她起身,却被叶扶苏拉住了,道:“做什么?” “让莲莲准备药。” 叶扶苏道:“以后都不用吃了。” “嗯?”避子汤不用喝了? “有就生下来。” 陈瑾初想哭,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她可不想生孩子啊!救命啊! “难道你不愿意?”某人要发作。 陈瑾初道:“不会!怎么会!最近不是正在准备考试么,每天课业很多,压力又大,要是怀了孩子,那我就没办法复习。加上我现在年轻,身子又多番受伤,怕有了孩子也留不住,反而伤了根本。” 叶扶苏道:“回头我命人给你调养一下。把汤药换成药丸吧。” 他知道陈瑾初怕喝汤药。 陈瑾初笑道:“扶苏对我最好了!” “我想看会书,还有两道题目我不会,我想请教一下扶苏?”陈瑾初道,放心不下学习的事情,她想在这次制试中脱颖而出,就算拿不到好成绩,也决不能成绩太差,从而让叶扶苏难堪。 叶扶苏道:“你不如花点心思在本座身上,兴许不用考试,本座也能给你安排个事情。” 陈瑾初眼睛一亮,还能有这种好事?——她之前不是没想过,以叶扶苏权势滔天的状态,给她走个后门并非难事,之所以要考试,本就是叶扶苏给她设得一个门槛,但是,真的让她享受特权,她又无法说服自己甚至不能接受。 “我还是想参加制试,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扶苏身边。我能有资格参加制试,已经是扶苏帮忙了,不想一直给你添麻烦哦。”陈瑾初笑道,“我相信我可以的,吴先生不是说我基础和悟性都不错吗?” 叶扶苏道:“那随你。到时若是考不过,不要回来哭鼻子。” “才不会。等一下帮我讲题,讲到我懂为止。”陈瑾初道。 118 他竟然舍不得 叶扶苏道:“好,给宝宝讲题。” 陈瑾初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试试?” 叶扶苏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陈瑾初知道他这是等着自己撒娇呢,当即又是卖萌又是撒娇,但叶扶苏就是不肯再叫她“宝宝”。 陈瑾初有些沮丧,道:“不叫就不叫,那我也不学了!” 叶扶苏见她嘟着小嘴,甚是可爱,忍不住逗她:“那正好留在府里相夫教子。” 陈瑾初笑道:“扶苏是准备娶我吗?” 叶扶苏道:“不娶!” 他是没想过成亲,毕竟有个女人实在太麻烦了,成亲什么的也费事的很,他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好。 陈瑾初不笑了,撇撇嘴,道:“我下去温书了。” 叶扶苏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身侧,陷入沉思,想着,她若是想成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不可以…… 陈瑾初倒是没有因为叶扶苏不同意娶自己而难过,她也未想过嫁给叶扶苏,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不太真实,她也不想成为叶扶苏的附属品,只是叶扶苏一口回绝,让她觉得没意思罢了。 “所以,还得靠自己。”陈瑾初笑了笑,摊开书。 接下来的两个月,陈瑾初就安安静静地在国师府里看书,累得时候就逗臭宝玩玩——是的,臭宝也回来了,跟着陈瑾初每天混吃混喝,因为陈瑾初课业压力大,伙食标准很高,这两个月下来,她整个人胖了十五斤。 陈瑾初捏了捏腰间的肉,心里想着这十五斤是什么概念?她穿书之前去买肉,一次只买一斤,够她和妈妈吃两天……这十五斤,好大一坨肉啊! 再看看臭宝,已经圆了。 她严重怀疑,它现在已经翻不了墙头、爬不了屋顶了。 “臭宝最近像是胖了不少。”吴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陈瑾初扭头一笑,道:“它已经胖成球了!先生今天怎么来了?”往常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吴络一定会在国子监里处理事务,是不会上门教学的,他之前也明确告知过。 “想着考试在即,过来看看,有没有不懂的题目?”吴络道,“早上府里的厨房做了些糕点,给你带点过来。” 陈瑾初笑道:“谢谢先生。不得不说贵府的厨子做出来的点心真好吃!” 她没有客气,起身打开食盒,取了盘子出来,选了两样就往嘴里送。 这不是吴络第一次给她带点心,之前也送过两次,偶尔还给她带点笔墨纸砚。 “后天考试,不要太紧张。”吴络道,他正规规整整地坐在一旁。 陈瑾初道:“我想着,自己尽力就好。等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到时请先生吃饭吧,就当是谢师宴。” 吴络道:“谢师宴倒也不必,到时一起聚聚就好,我叫上国子监的几个学生。” “听先生安排。”陈瑾初笑道,“等考完试,还要想着减肥呢!现在衣服都大了一号。” 吴络没接话,他向来恪守礼仪,姑娘家身材这种事他是万万不会评头品足的。 我最后一次送来的几套卷子,你再看看。”吴络道,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瑾初一眼。 陈瑾初道:“好,听先生的。等我吃完这盘糕点就去。” 吴络道:“你一直胃口都很好。” 陈瑾初一时接不上话,她的确胃口不错,无论是叶扶苏、沈诚舒、卫昭还是吴络,反正只要一起吃过饭的,貌似胃口都没她好。 “我不是别的意思,单纯地羡慕……这样蛮好。”吴络有些尴尬地解释。 陈瑾初笑道:“我正在长身体,所以,你懂的。” 吴络低头笑了笑。 “你先吃吧,我回了,国子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去国子监找我。”吴络道。 陈瑾初点点头,道:“谢谢,先生。我送送您。” 她拿着几块糕点,却被莲莲抢下来了,道:“嬷嬷说了,这样不符合规矩,您不能边走路边吃东西,您是淑女。” 陈瑾初笑道:“淑女留给那些大家闺秀去做吧!”她伸手就要去抢糕点。 莲莲道:“不行,大人交代了,您得学些规矩。” 陈瑾初扶额,莲莲现在娘味十足,什么都要管,把叶扶苏的话当圣旨。 她一抬头,就看见吴络走远了,也顾不上与莲莲理论,急忙追了上去,笑道:“我送送先生。” 吴络笑了笑,道:“你不用送我。后天好好考试,我会给你准备一样庆功的礼物。” “先生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吴络停下来,看着陈瑾初,道:“有信心。就算你不学,只要国师想,也是可以让你博得功名的,何况你基础不错,又聪明。” 陈瑾初算是听出来了,吴络对叶扶苏意见很大,这等于暗示说叶扶苏一手遮天呢。 “国师可是和我说,我若是考不出来就不管我了……天源国的科举这般腐败了么?还是说制试本就只是走个过场?”陈瑾初道。 吴络脸色变了变,道:“慎言。告辞!” 陈瑾初笑了笑,道:“先生慢走。” 一扭头,陈瑾初不笑了。 “你走路不带眼睛啊!我在这里呢!”司剑叫唤道。 陈瑾初道:“你说话不带脑子啊!我离你多远呢,又没碰到你!” 司剑每次见到她就嗷嗷叫,每次都被骂得灰溜溜,一点便宜占不到,但不影响他下次见到她继续嗷嗷叫。 “那你看到我了,还对我视而不见啊!”司剑跳脚。 陈瑾初道:“我就对你视而不见,怎么着,你打我啊!” 司剑道:“我打你?我怕一巴掌拍死你,但你又罪不至死,所以,不打了!” 陈瑾初无奈笑了,司剑其实挺能干的,叶扶苏也很信任他,但是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二货,她头痛得很! 八字相冲,大概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了。 “那你快说,找老子什么事!”陈瑾初不耐烦道。 司剑撇着嘴,一脸嫌弃:“老子?还老子?你一个女人自称老子,你天天读得什么圣贤书……”此处省略一百字。 陈瑾初直接无视他走了,这家伙聒噪得很! 司剑追上来,道:“主子唤你过去呢!” 陈瑾初太嫌弃了,骂道:“就一句话的事情,你却在这里聒噪了半天!” 司剑瞪着眼睛,道:“谁聒噪了!你把话说清楚,谁聒噪了!” 陈瑾初道:“小眼,再睁也大不了,徒增抬头纹罢了。” 司剑还要发作,却被一人拉住了:“今儿事不多,我请你喝酒。” 拉住他的人是司琴。 “你请我喝酒,这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那还等啥,必须去啊!我正好今日也休息。”司剑笑道,他扭头看了一眼陈瑾初。 “别去招惹她,主子对她好得很,万一哪天吹枕边风,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司琴道。 司剑“嗯”了一声。 陈瑾初这边去见了叶扶苏,找了一圈,叶扶苏在小书房,正给她批改卷子呢。 “认真的男人真好看!”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你是越来越胆大了,动辄就调戏本座。” 陈瑾初笑道:“才没有!是真心喜欢呢!” 叶扶苏道:“真喜欢本座,却依依不舍地去送别的男人?别人带过来的糕点特别好吃?” “这……为什么空气中弥漫着酸味?”陈瑾初开玩笑道,“吴络那么死板,长得又不算好看,谁会喜欢啊!” 叶扶苏道:“本座似乎更死板……” 这话怎么接?分明是想让她继续夸赞他,而且是加大力度的那种,但是,她不想哎…… “咳咳!”叶扶苏开始轻咳,因为陈瑾初已经沉默一小会了。 “吴络这国子监的司业也不用当了,教了这么久,这文章还做成这样!”叶扶苏声音淡淡的,但是,笔直接扔在了砚台上。 陈瑾初笑道:“某些人就爱吃飞醋!吴络再好,在我心中也不及某人啊!” 她上前刮了一下叶扶苏的鼻子。 “少来哄本座。”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我最近忙着课业,冷落扶苏了,是我不好。等我考完试了,我天天陪着扶苏。扶苏处理公务,我就在一旁红袖添香,扶苏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赶都赶不走。” 叶扶苏道:“每次哄本座都是这一套,花样都懒得换了,以本座之见,本座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 这病娇状态加深了啊! 陈瑾初二话不说,先亲上一口。 “你是不是饿了?”陈瑾初双眼亮晶晶的。 叶扶苏道:“难道本座也要去尝尝吴络带过来的糕点么?” 陈瑾初笑道:“此饿非彼饿!” 总之,她积极主动地闹腾了一番,让叶扶苏心满意足,整个人都舒畅很多。 事罢,陈瑾初问:“我那文章能勉强过关吗?” 叶扶苏勾着唇角:“还行。” “原来权色交易就是这么来的,国师大人要对奴家负责啊!”陈瑾初嗲道,动作很夸张。 叶扶苏道:“想让本座怎么负责?” 陈瑾初笑道:“想一直这样腻着你,天老地荒的那种……” 她向来是随性而为,这一刻的天老地荒在她心中就是天老地荒,倒不是为了哄叶扶苏。 叶扶苏轻笑了一声,道:“你的天老地荒如果能丈量的话,是几年?” 陈瑾初愣住了,还能这么玩?还能这么清醒? “一辈子!”陈瑾初幽幽道,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让他独自清醒去吧。 叶扶苏搂了搂她,道:“本座记住了。明天本座带你去买些喜欢的首饰。” 陈瑾初道:“不要,那些都是俗物,我要你亲手给我做的,再不然就是你贴身戴着的,这样才有意义。” 她伸手抚摸着叶扶苏的手指,摸到那枚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冲着叶扶苏笑了笑。 叶扶苏笑道:“你还真是无知者无惧,你可知这枚戒指对本座而言意味着什么?” 陈瑾初道:“舍不得啦?” 叶扶苏道:“本座是怕你要不起。” “整个国师府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有什么要不起?”陈瑾初笑道,她现在也算是摸透了叶扶苏的秉性,她有时大言不惭、石破天惊的话语反而能讨他欢心,毕竟没人和他说过,至少听起来稀罕。 叶扶苏脸色冷下来,挑着陈瑾初的下巴,道:“本座是你的?” 陈瑾初道:“是呢,你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说错话了,国师……” “又装!”叶扶苏这次没买账,直接拆穿了她。 陈瑾初道:“没有……心里难过。” 某个“心里难过”的人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那枚银戒指。 叶扶苏道:“你不愿意要外头买的首饰,明儿让管家带你去库房里挑几样。” 陈瑾初淡淡道:“不用了。我喜欢简单点的。” “这枚戒指不是你能惦记的,以后不准提。”叶扶苏冷道,他不但语气冰冷,还顺势下了床,冷冷地离开了。 陈瑾初望着那背影,冷笑了一下。 果真,病娇大佬不是用来爱的。 那就独自美丽吧!这里的东西她又带不走,所以,叶扶苏给她再多的物质,不过是昙花一现,根本不实惠!让叶扶苏在意她、给她花心思、花时间,那才是真的。 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是叶扶苏的传家宝,陈瑾初知道,但他方才那个态度,让她认清了自己在他那里的状态。 没有小仙女上赶着的道理,陈瑾初心想,于是待他的心也就冷了几分,但是表面上仍是热情如常,毕竟还有求于他,指望着他能在制试中帮自己一把,将来谋点差事。 第二日除了看书,归整一下之前做过的卷子,仍旧花了点时间在叶扶苏的饮食起居上,比从前更细心。 “不生本座的气了?”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装傻:“生气?为什么要生国师的气啊?” “那枚戒指对本座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不能给你。其他的,你可以去库房里选。”叶扶苏道。 陈瑾初心说,我不是稀罕你那戒指,而是你的态度让我不舒服——当然,她现在找到了技巧,可以屏蔽叶扶苏窥探到她的心里活动。 说是技巧,其实就是自己心里活动的时候故意塞一些错乱的信息进去,并且让某些念头一闪而过,叶扶苏几次探寻不到或发现探到的信息是虚假错乱的内容,也就不了了之。 119 开考 陈瑾初想了想,道:“才舍不得与扶苏置气呢!我更不是夺人所爱之人。” “呵。”叶扶苏是不信的。 陈瑾初道:“不说了,我去温书了。” 叶扶苏道:“你很在意这次考试?” 陈瑾初道:“当然,我与国师的二甲之约,我必须要当做人生头等大事来做。” 叶扶苏道:“不用提醒本座,若是你真的能进入二甲,本座定然会给你谋份差事。” 陈瑾初笑道:“那我退下啦。” 叶扶苏道:“慢着。” “您还有什么要吩咐?”陈瑾初转身,挤出一丝笑意。 “你若是喜欢这枚戒指,可以和本座交换。”叶扶苏神情高冷地看着她。 他本就身材秀颀高大,又衣着华丽脱俗,一张脸更是美得令女人都羞愧,那花痴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又冒了出来。 “扶苏,你真的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陈瑾初赞叹道,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觉得我真是赚大发了,这么好看的男人!” 叶扶苏轻笑一声,道:“傻!下去温书吧。” 陈瑾初道:“那温书之前能不能亲一下?” “不能。”某人一副“本人不是随便能亲”的样子。 陈瑾初撒娇道:“不要这么小气嘛!” 说完她踮起了脚尖! 叶扶苏抬着下巴,不让她碰到,就在她泄气地想要放弃的时候,叶扶苏拉住了她,低头吻了下来。 陈瑾初心里想着:啊啊,这也太苏了吧! 叶扶苏亲完,道:“现在可以去温书了吗?” 陈瑾初笑道:“我能不能提个要求?我想得寸进尺。” “本座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叶扶苏道。 “国师一直惯着我呀!”陈瑾初歪着脑袋,“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温书,我现在看不进去,只有国师在,我才能稍微安静片刻。” 叶扶苏道:“本座很忙。” “可这是我的书房啊!都被你占着了呢,我无处可去嘛!”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呵,国师府就一间小书房?” 陈瑾初笑道:“这间用得最顺手。” 叶扶苏淡淡道:“罢了,来吧。” “但是,切记太吵,否则,本座把你扔出去。”他补充道。 陈瑾初笑道:“放心,我只是一般吵。” 莲莲把她的卷子、笔墨都搬了过来,还贴心地端了两盘精致的糕点过来。 陈瑾初一边看卷子,一边吃东西,在叶扶苏看来,那窸窸窣窣的状态就像是一只老鼠。 “你太吵了。”叶扶苏放下笔,他前面被陈瑾初撩拨了,本就无法静下心来,这会子陈瑾初就坐在他的斜对面,很专注地吃东西。 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凭什么她撩完自己就能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陈瑾初道:“我声音很轻啊。”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吧唧嘴,从来没有! 叶扶苏道:“本座说你吵了,你就吵了!” 是是,不要“你觉得不吵”,而是“我觉得你吵”,霸道总裁分分钟上线。 “那我不吃了。”陈瑾初真的不想看书了,只想调戏美男。 她擦了擦手,托腮看着叶扶苏,眼神明亮而带着笑意,同时心里又鄙视自己,问人家要戒指,人家拒绝你了好吧?还有心思在这里犯花痴呢! 叶扶苏笑了笑,道:“要不要到本座怀里坐着看书?” 嚯,这是露出大灰狼的尾巴啦! 陈瑾初欢乐地小跑着过去。 当然,陈瑾初最后也没看成书,叶扶苏也没办公,两个人闹了一个时辰,陈瑾初在软塌上累得睡着了,叶扶苏这才静下心来想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三天,制试开考了。 司书亲自送陈瑾初进宫考试的。 叶扶苏本来想去送考的,但是,想着这样也太惯着陈瑾初了,于是命令司书去送考。 天色还是黑蒙蒙的,莲莲就把陈瑾初叫起来了,还贴心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陈瑾初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司剑,像只猴子似的蹲在了门口,要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要饭的呢。 “好好考,别丢我们国师府的脸。”司剑道。 陈瑾初撇撇嘴,表示不想理他。 司剑道:“你这什么态度?” “老子就是这么个态度!”陈瑾初道,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见了司剑就来气。 司剑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道:“这是孔夫子庙里求来的状元符,据说佩戴在身上都能金榜题名,我送你了!” 陈瑾初望着那邹巴巴的状元符,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他捡的,而且是去年别人丢下的。 “拿着啊!还嫌弃,你嫌弃个什么劲儿!”司剑不满道。 陈瑾初抓了那状元符就上马车,就听司剑道:“你要是敢扔,我可生气了,这是我花二两银子买来的!” “二两银子买的,你虽然不差钱,但你也不能让人觉得你差脑子啊!”陈瑾初笑道。 “臭丫头!你!”司剑气结。 司书喝道:“好了,上车了,别耽误了时辰。” 第一天考得是“明经”,明经考试又分两场。 第一场贴经,天源国的明经考试分为三经,《礼记》、《春秋左传》称大经,《毛诗》、《周礼》、《仪礼》称中经,《周易》、《尚书》、《华夏谷传》称小经。通三经者,大、中、小经各一部。另外,《孝经》、《论语》是必考课目。 这一次制试,还加试《尔雅》和《庄子》。 这多拗口的古文都要背诵下来,还要明白其中的意思,难度不小。 好在所有题目都是陈瑾初事先复习到的,有几道大题在吴络最后一次递过来的卷子中出现过,陈瑾初事先也背了下来。 第二场是“试义”。 在陈瑾初看来,试义类似现在的面试,由主考官从儒家经典中也是上述的三经著作中随机选出一段话——这些题目都是事先拟定好,置放于特定的考袋中,由相应人员从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随机抽出一份,开验之后再交由考官,考官对考生进行宣读。 考生根据题目去解释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先圣想要表达出一种什么样的意境,把自己的理解付诸于笔端。类似于现在的阅读理解。 120 陈瑾初的预感 光是明经就考了一天。 陈瑾初出考场的时候,司书和莲莲正在考场外候着呢。 因为参加制试的人都是官宦或世家子弟,所以,考场门口到处都是陪考等待的仆人或家眷,但因为司书和莲莲站在最前面,她一眼就看到了。 陈瑾初忽觉得肩头被人敲打了一下,扭头一看,就见卫昭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也来凑热闹?”陈瑾初笑道。 卫昭上次带着礼物去了圣道宗,比较圆满地处理了圣道宗与国师府之间的干戈,算是化解了一段矛盾,为此,卫昭与叶扶苏之间也算是建立了某种相对友好的关系,至少避免成为仇敌。 因为这样一段经历,陈瑾初对他的感官又好起来,当然,自从上次卫昭替她去萧景宁那里求药,她对卫昭就心存感激。 卫昭道:“我怎么是凑热闹,我这是认认真真参加科考!” “你一个侯爷、皇亲贵气,您都来参加科考了,让我们这些白身怎么活?”陈瑾初笑道。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还白身呢!”卫昭笑了,“国师跟前的红人。有国师在,你还需要科考吗?” 陈瑾初笑道:“这话我不爱听,我可是潜心苦读数月,只等着金榜题名呢!再说,国师只是给我一个可以参加考试的身份,并不会在结果层面给我作弊。” “吴络等人被揪到国师府教授课业,这也不算?”卫昭笑道,“行吧,小爷也不管这些,你能榜上有名,小爷也高兴。走,请你吃好的去!” 陈瑾初道:“不去了,明天还有考试。” 卫昭笑道:“你肯定没问题的,别这么紧张嘛!出去放松一下,明天发挥得更好。” 陈瑾初笑道:“真不去,我晚上回去还要温一会书。” 再说,考前也不宜情绪变化太大,保持平静心态有助于正常发挥。 “那小爷送送你。”卫昭笑道。 司书上前,道:“不劳烦侯爷了,国师吩咐了,要妥善把陈姑娘带回府里。” 卫昭道:“你们国师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上了马车,莲莲就问:“考得怎样?先喝点水,我来的路上和司书大人去了糕点铺子,给你买了点糕点,现在饿不饿?” “莲莲,我不想说话。”陈瑾初闭目养神,考了一天,真的很累了。 一进国师府,司剑就上蹿下跳地围过来,问:“考得怎样啊?看你这脸色,应该是考得不大好啊!” 陈瑾初一听这丧气话就来气:“我考得好不好,与你何干?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司剑道:“你还真是狼心狗肺,我这是怕你丢了国师府的脸!再说,问一下怎么了,会死啊!” 陈瑾初狠狠踢出一脚,当然,被司剑躲开了。 “考得不好,就对旁人凶,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司剑恼道。 陈瑾初是真生气了,觉得他这是乌鸦嘴,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考得不好了? “真讨人嫌!”陈瑾初道。 莲莲附和道:“就是!姑娘可没说自己考得不好!你少在那里乌鸦嘴了。” 司书见二人一碰面就吵吵闹闹,也习惯了,这时轻咳了两声,司剑登时安静了——陈瑾初一抬头,就看见叶扶苏站在不远处,难怪某个人前一刻还在上蹿下跳,现在就成了鹌鹑。 “去用膳吧。”叶扶苏道。 陈瑾初“哦”了一声,跟在叶扶苏后头。 叶扶苏道:“都不敢和本座并排走了吗?考得这么差?” 陈瑾初小跑几步追上来,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想啊!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而已。” 她刚穿书那会,因为快节奏的生活习惯,走路快,总是不由自主地走在叶扶苏的前头,后来与叶扶苏有了亲密关系后,大多数都是与他并肩而行。 所以,当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时,叶扶苏以为她是考得不好而内疚。 “官场并不好玩。”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我知道呀。” “本座今日去库房亲自挑选了几样首饰,等你明天考完了再送你。”叶扶苏又道。 陈瑾初“哦”了一声。 叶扶苏见她这般冷淡,想发作,但是,想着她明儿还要考试,又作罢了。 “用膳吧。”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看了满桌子精致美味,笑道:“都是我爱吃的。” 叶扶苏轻哼一声,没理她。 陈瑾初笑道:“这个鸡丝是什么做的?好好吃!还有这个牛肉,是我上次说得,煎出来的吗?外皮酥脆,肉质鲜嫩。” 叶扶苏垂着眸子,道:“本座的良苦用心竟然比不上这一桌吃的。” 陈瑾初会意,往他跟前凑了凑,道:“没有国师,我哪有这么多好吃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给你夹菜。” 叶扶苏无奈摇摇头,道:“你这个做派,本座真的举荐你入朝,指不定给本座添多少麻烦。” 陈瑾初笑道:“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这样呢!” “明儿考进士,本座听吴络说你在诗词方面有些天赋。”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笑道:“都是托国师的福。明儿好好考,不给国师丢脸。” “好!快吃吧。”叶扶苏道。 二人用膳的氛围很融洽,陈瑾初给叶扶苏夹菜,她明知他喜素却故意给他夹了一些荤菜,叶扶苏知晓她是什么心思,但还是悉数收下,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扶苏真好看,吃东西的姿态优雅无双。”陈瑾初托腮看着他。 叶扶苏道:“肤浅。” 陈瑾初笑道:“是啊,在国师面前我要高深做什么?我就做一个快乐且肤浅的人吧。” “肤浅的人不适合入官场。”叶扶苏道。 陈瑾初心说,哈,原来挖得坑在这里呢!说到底是不想让自己找点事情做。 就在这时,司画在外头请示,说是收到了无极宗的来信。 叶扶苏接过信,看了一眼陈瑾初。 陈瑾初道:“是杜大人的信?” 叶扶苏道:“牧灵溪的信。” 牧灵溪?陈瑾初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想了想,突然记起杜卿凝无意中和她说过,她与叶扶苏有个师妹叫牧灵溪。 “牧”是大祈的皇姓。 不知为何,陈瑾初有一种前所未有紧张感,总预感要有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121 又有人送上门讨骂 “她给你写信做什么?”陈瑾初问。 叶扶苏道:“要来天安都。” 陈瑾初“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叶扶苏看着她,若有所思,道:“用完膳早些回去休息。” “好!”陈瑾初想也没想,连忙答应。 此刻,陈瑾初隐隐有一种不安,但又不想过多流露出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等明天考完试再说,现在就算是天塌了,也不能受影响。 “莲莲,把安眠香点上吧。”陈瑾初道,她现在有些困但又睡不着,脑子里很乱,感觉自己又静不下心来。 莲莲道:“好嘞!要不要来点甜品?” 陈瑾初从床上爬起来,道:“莲莲,你是魔鬼么?这大晚上引诱我吃甜品?” 最近因为忙着准备考试,压力较大,她放纵了自己一段时间,晚上有加餐的,会吃一些甜品。 “冤枉啊!这不是你的习惯么?”莲莲表示自己很无辜。 陈瑾初捏了捏腰间的肉,道:“不吃!” 第二日考得是“进士”。 上半场是考诗赋、文章,主要是考诗词歌赋。 陈瑾初跟着吴络等人学了点诗赋的基本技能,然后按照自己背诵的古诗词进行了一番化用,当然,化用得巧妙,也加入了很多原创的因素。 上半场,陈瑾初提前交卷了。 她交卷的时候考官对她露出同情的神色,想着这一定是答不上来,自暴自弃了,毕竟诗词歌赋对考生的文学修养、资质等要求更高。 “哟,现在的制试选拔如此随意了吗?还真是阿猫阿狗都能来参与呢。”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陈瑾初扭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衣着华贵,气质也出挑。 陈瑾初理也不理,继续往前走。 在她看来,这种人如同现代网络上的喷子,只要不理会,他们的戾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着力点,自然也就转移方向了。 “还真是上不得台面,都不敢接话!”那女子又笑了一下。 陈瑾初冷笑道:“你如此追着我,就是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吵几句,可见你不仅是上不得台面,还很贱呢!” 这时又出来两个姑娘,她们快速朝这边行来,又冲那姑娘笑着,陈瑾初知道,这三人八成是一伙的。 “沈姑娘这是提早交卷了,不愧是咱们天源的大才女,想来这些题目对沈姑娘而言是轻而易举。”一个圆脸姑娘道,看脸蛋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 陈瑾初想了想,能号称天源才女,还能在天安都里横着走,又姓沈的,那就是沈诚舒的庶妹了,沈诚舒的老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勤国公是个风流人士,子女众多,沈诚舒这庶出的弟妹少说也有两位数。 陈瑾初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你冷笑什么!”一个女子看见了陈瑾初嘴角的讥笑。 陈瑾初笑道:“我高兴,就笑喽!” 不过,她不打算与她们继续争执下去,一来是影响心境,怕耽误下午的考试;二来是这几个人看着也不像是善茬,她又被叶扶苏封了功力,真要是打起来,自己定然吃亏。 “贱丫头,也敢笑我们!”那个圆脸姑娘冷道。 陈瑾初道:“这里是考场,还有很多侍卫看着呢,若是我们闹起来,告到宫里头,谁也落不着好。我反正考得不好,早就做好了落榜准备,倒是你们……”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在你们眼中我本就身份低微,你们可是美名在外,确定要和我闹一闹么?”陈瑾初痞笑了一下,“对了,还有,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我有宗师的功力么?上次白家那个庶女,被我打得够呛,难不成你们比她还扛揍?” 那三个听了这话,脸色难堪。 “真下贱!” “又卑鄙!” “什么玩意,还不是靠给国师当禁脔,还敢这么招摇。”那圆脸女子道。 沈家的庶女嗤笑道:“不过是破鞋,我们扔出去的破烂玩意,也只有国师当个宝了!” 陈瑾初指了指四周,冷道:“看到没有?这几个都是国师的人,回头告诉国师,你们就等着舌头被拔掉吧,嚼舌根,说话这么难听,还自诩什么淑女!不过是小妾生的孩子罢了!” 一句“小妾生的孩子”彻底激恼了那沈家的庶女,她生平最忌讳别人这么说自己,想发作,但是,仔细想想陈瑾初的话,忍住了,为了这样一个货色而影响自己的前程,得不偿失。 她收在广袖里的手捏紧了…… 陈瑾初转身冷笑了一下,就听身后有人道:“便宜她了!我就不信国师能庇护她一辈子!” “你管好自己吧,兴许你下午就被……”陈瑾初用手做了“砍”的手势。 那三人当即吓得不轻,因为她们知道叶扶苏能做出这种事来! 陈瑾初出门的时候,莲莲已经候在那里了,见了陈瑾初就招手。 “饿了。”陈瑾初笑道。 莲莲道:“那就开放,刚送过来的热乎饭菜。” 陈瑾初上了马车,一掀帘子,叶扶苏正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陈瑾初蹑手蹑脚上前,轻轻刮了一下那高高的鼻梁。 “国师现在反应慢了许多。”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睁开眼,冷道:“那是本座手下留情。” 陈瑾初道:“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叶扶苏道:“本座过来看看。” “我先用膳了,今儿提前交卷了,时间充裕,回头还能睡一会。”陈瑾初笑道,“我先吃了,您是讲究人,和您一起用膳,能吃到下半场开考时间。”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越发没规矩了。” 陈瑾初笑道:“等我考完,您再给我做规矩嘛,人家现在要一门心思考试。” “好。”叶扶苏淡淡道。 下半场考得是“对策”,就是写论文。 但不是简单的写论文,通常是结合时事政治问答,要言之有物、言之凿凿,还要关心时事,又要有政治觉悟,缺一不可。 “今年北方出蝗灾,恐怕会考这道题。”陈瑾初自言自语道。 叶扶苏道:“瀚北部落蠢蠢欲动,这也是个时事问题。” 陈瑾初想了想道:“这道题不好写,说是考题,说不定是选人。” 122 本座怕失手 叶扶苏看着陈瑾初,看得陈瑾初一脸茫然:“我是又变好看了么?” “你这脸皮的厚度大概不好丈量了。”叶扶苏淡淡一笑。 陈瑾初笑道:“我以为我这是落落大方。” 叶扶苏道:“用完膳休息一会。” 陈瑾初吃完饭,朝叶扶苏怀里一倒。 叶扶苏道:“你倒是不与本座客气。” 陈瑾初道:“铺子被您占了,我只能这么睡嘛!” 叶扶苏轻哼了一声,不但没有推开她,还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了她的后背,防止她滚下去。 “怎么办,我没办法坐怀不乱?”陈瑾初昂着脑袋看向叶扶苏,“而且,你身上的冰梅气息很醒脑,根本不适合入睡。” 叶扶苏无语了,有些嫌弃地看着她,道:“不想本座把你扔出去,就快睡!” 陈瑾初笑了笑,道:“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输入内力的时候,我睡得挺快。” 司书听见了,心中咋舌,这陈姑娘还真敢提要求,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陈瑾初是享受派,但是,你再是享受派,也不能这么使唤主子吧? 叶扶苏道:“是吗?本座最近力道控制得不是很好,你就不怕本座一掌下去,你这五脏六腑就碎了?” 陈瑾初一个激灵爬起来,不满道:“干嘛这么吓唬我!我胆小,你不知道吗?” 叶扶苏道:“你是本座见到的最大胆大的人,没有之一。” 司书对此深以为然!何止是胆大,简直是胆大妄为。 他一边冷冷地看着陈瑾初,一边将她拉了过来,把她的头按在怀里。 登时没了睡意的陈瑾初,道:“要不,我看会书吧。” 叶扶苏道:“晚了!” 陈瑾初道:“呜呜,我错了,国师,求不杀!我还有用。” “什么用?” 陈瑾初道:“我可以给国师说笑话。” “嗯,勉强算一个,但是,若你说了本座没有笑,那就是没用,本座怎么处置没用的人,你知道的。” 陈瑾初是真的想哭了,这叶扶苏也太喜怒无常了。 再说,他的笑点那么高,哪能轻易笑呢? “罢了,睡一会吧。”叶扶苏的语气重带着无奈,还把手放在了她的背心处。 陈瑾初怕得要死,笑道:“我现在真的不困了哎!” 叶扶苏勾了一下唇角,道:“那就闭眼躺一会吧。” 陈瑾初一开始是无论如何睡不着,到后面不知怎地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是莲莲叫自己起来的。 “国师呢?”陈瑾初问。 莲莲笑道:“国师走啦。他让我告诉你,好好考试。” 好好考试?这爹味! 陈瑾初考完试,觉得自己考得还行,但连续两天考试,本就有些疲惫,加之心底莫名生起一股不安来,所以,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她收拾好东西出考场的时候,被人绊了一跤,当即来了一个狗啃泥,膝盖和手肘疼厉害。 声音挺大,众人循声望去,掩嘴而笑,有几个笑点低的,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陈瑾初扭头一看,那个圆脸姑娘就在自己不远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挑衅,而她的鞋尖微微有些歪斜,应该是自己摔倒得那一瞬间压到了鞋尖。 “这考场的地面有些滑。”陈瑾初笑道,“我后续会找个时间处理一下的。” 她起身,淡然地拍拍衣裳。 有人就笑道:“好大的口气!说得她好像必中一样!” “我们要允许这种人做梦。毕竟除了做梦,也不可能让她入仕不是?”有人接话道。 考官喝道:“肃静!考试还没结束!已经交卷的,出去。还没写完的,抓紧时间!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陈瑾初扭头冲那圆脸姑娘笑了笑,转身出了考场。 司书和莲莲已经在守在那里了。 “大人说,你考完了,给你放假,让你去逛街,相中什么就买什么。”莲莲兴奋道。 陈瑾初把书包塞给莲莲,笑道:“不着急,我还得等个人。” 司书看到她袖口处有血迹,急忙问:“这是怎么了?何人这般大胆,敢在考场里行凶?” 陈瑾初道:“所以,我在这里等她。” 莲莲道:“这都什么人呐!我还以为这城里的大家闺秀都是贤淑有礼,都是体面人呢,这背后使绊子?” 陈瑾初盯着考场的出口,淡淡道:“她出来了。” 司书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了看,道:“是她们?” 陈瑾初道:“是她们,上半场就找我麻烦了,为首的那个应该是勤国公府的庶女。” “这里不适合动手。”司书道,他有些担心,毕竟最近对叶扶苏不满的人更多了,不是怕事,而是在他看来,叶扶苏那是要成就大事的,犯不着在这个档口为了这点小事再加上一笔。 陈瑾初扭头就走,道:“谁说我要在这里动手了?我不过是让你帮我认认或调查一下,这几个女人都是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她不报仇,以后只要遇见,这几个女人也会找她麻烦,她需要未雨绸缪。 司书道:“好。主子说,你可以四处转转。” 陈瑾初看了一眼司书,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司书道:“府里来了客人。” 陈瑾初道:“牧灵溪来了?” 司书看着她,点点头,道:“还去玩么?” 陈瑾初笑道:“自然要玩,庆祝自己终于考完试了!” 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这时候时候,她是想见叶扶苏的。 司书道:“想去哪里?” “去那家徽州馆子吧。”陈瑾初道,没有叶扶苏,要是能碰见赵岚曦,也好。 她还想着,考完试了,她要帮着赵岚曦逃出来,当然,前提是赵岚曦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赵岚曦心甘情愿给沈诚舒做妾,她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来也巧,他们到了那家“春徽”的徽州馆子,刚一下车就碰见了赵岚曦,但一见她身边那人,陈瑾初笑不出来了——还真是在哪里都能看见沈诚舒! 看见沈诚舒,她整个人都没胃口了。 “回吧。”陈瑾初想回去。 “初儿!”赵岚曦在她背后轻轻唤了一声。 123 太傅的脸不打算要了 陈瑾初脸上苦笑,但还是转了头,道:“岚曦,好久不见。” 赵岚曦笑道:“是啊,有段时间了。” 陈瑾初故意对沈诚舒视而不见,故意把他当空气,但沈诚舒此时却轻咳了一声,轻轻看了一眼陈瑾初,对赵岚曦道:“我先去见个人,回头让人来接你。” 赵岚曦微微一福身,目送沈诚舒离开。 “莲莲,你自己和司书在周围逛逛吧,我与岚馨说会体己话。”陈瑾初道。 司书道:“我们还是陪着你比较好。” 毕竟赵岚曦是沈诚舒的人,他不放心。 “看来他对你还行。”陈瑾初笑道。 赵岚曦道:“你呀,就不要笑话我了,一个上不台面的妾室怎会被善待呢、带她出来转转就是天大的恩宠吗?再说,他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陈瑾初道:“好一副伶牙俐齿!我可没这么想,你别给我按个腹诽罪。” 赵岚曦淡淡道:“是我这么想的。我们今天还点臭鳜鱼吗?” 陈瑾初道:“必须点,他们家的臭鳜鱼臭得很到位——又臭又鲜!” “还是我们臭味相投,京城里的贵女们都躲得远远的。”赵岚曦笑道。 陈瑾初道:“你说起贵女,我正好要向你打听个人。” “哦,还有你感兴趣的人?难不成是向国师暗送秋波的?”赵岚曦笑道。 陈瑾初道:“我发现你变了!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都会开玩笑了。呶,我被算计了,在制试的考场上。” 她把袖子露出来,递给赵岚曦看。 “胳膊肘跌破了,血都流到了袖口。”陈瑾初道。 赵岚曦道:“那你怎么还到处跑?要回去找府医看看。走,我带你去看郎中吧。”她不由分说拉着陈瑾初下楼,“让他们先把菜做了,我们来了正好吃。” “应该只是皮外伤,你看,我胳膊还能动。我这不是刚考完了被恩准出来溜达一下,我还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还是先吃饭吧,我饿了!”陈瑾初笑道。 “好,就依你。”赵岚曦笑道。 陈瑾初道:“你最近气色非常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我能有什么喜事?别猜我了,你方才要打听谁?” 陈瑾初把考场遇见的那几个姑娘描述了一下,赵岚曦听完她的描述,道:“据我所知,公府里去参加制试的姑娘就一位,那就是五姑娘宝珏。” 沈宝珏?陈瑾初笑了笑。 赵岚曦道:“这个姑娘在府里还比较受宠,像我这样的人,她都不会正眼瞧的,就连国公夫人都比较喜欢她,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把她带到身边亲自教养,也正因为这一层关系,她在府中俨然是嫡出的姑娘。” “听起来是个骄纵的人。”陈瑾初笑道。 赵岚曦摇摇头,道:“只是对地位不如她的人骄纵无礼罢了,在长辈面前,那是真真惯会表现的,在外头也是礼数周全,毕竟好名声在外。” 二人闲聊期间,菜就上齐了。 “要不要叫壶酒?” 赵岚曦道:“好!给你庆祝一下,提前恭祝你金榜题名。我还没问你考得如何?” 陈瑾初道:“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能不能进二甲,难说,毕竟这制试可不是只考笔头东西。” “我来迟了,今儿算我请客。”沈诚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陈瑾初道:“一顿便饭,我们付得起,太傅要么换个地儿?” 见到他,陈瑾初就没来由泛起一阵恶心,而且他此刻笑容可掬,非奸即盗的意味很明显,她心中警铃大作,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你对我这般敌视,想来是我上次言辞有冲撞,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沈诚舒貌似诚意十足。 他已经不请自来,并坐了下来,陈瑾初也拉不下脸转身就走,或者继续轰她,毕竟还要考虑赵岚曦的处境。 沈诚舒对她做过的哪些事、说过的那些话,陈瑾初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臭鳜鱼真好吃,我再叫一条!还有这个烧饼,看着朴实无华,但是真的好香,粗粮促消化,我给国师打包带几个回去。”陈瑾初笑道。 沈诚舒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幼锦衣玉食,这种有气味的东西,他是不会碰的,陈瑾初故意恶心他。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诚舒竟然大大方方夹了一块放在嘴里,道:“味道很特别,倒也算不上多美味。” 他看着陈瑾初,道:“叶扶苏待你如何?” “与你何干!”陈瑾初冷道,最好的回复应该是“关你屁事!”但得做个文明人不是? 赵岚曦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吧,而且这烧饼要趁热吃,否则,冷就没这个味道吧,大人,要么,我先送陈姑娘回去?” 沈诚舒道:“不急,用完膳再说。你下去看看有什么好酒,叫上来。” 这是要把赵岚曦支开了。 陈瑾初立马处于防备的态势。 “你现在功力全无,我想做点什么,你以为你能抵抗的了?” 不愧是衣冠禽兽,这话说得,相当到位! 陈瑾初道:“你想做什么?” 沈诚舒忽然笑了,道:“我最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陈瑾初不接话,她对他想明白什么事没兴趣,只盼望着赵岚曦能早点回来,或者司书早些赶过来。 “我侮辱过你,我一个勤国公世子、堂堂太傅,当众辱骂一个女子,这是自降身份、自取其辱,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我就在想,我为什么对你怨气这么大,我为什么遇见你就无法控制好情绪?” 陈瑾初道:“不要铺垫这么多,你直接公布答案。” 沈诚舒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你让我心动了,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太傅这脸是真不打算要了!我不喜欢你。”陈瑾初冷笑道,但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看吧,天道狗东西太无聊了,连自己亲儿子的玩笑都开! “你没叶扶苏好看,我喜欢他那种风格的。而且,你女人太多了,我嫌不干净,能明白不?” “你!”沈诚舒气结,“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没有我的支持,你以为你能顺利从这次制试中脱颖而出?” 124 沈诚舒的心思 陈瑾初冷道:“你在威胁我?” “确切说,是给你机会。”沈诚舒相当自信。 当然,陈瑾初抛开个人恩怨来看他,他是有资本自信的。 “如果我不要这个机会呢?”陈瑾初淡淡道,继续埋头吃鱼。 沈诚舒笑道:“你会要的,因为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有些东西叶扶苏给不了你。” 陈瑾初想了想,道:“那你要什么?” 沈诚舒脑袋朝前伸了伸,离陈瑾初更近了,低声道:“国公府很大,多养一个女人没问题。” 陈瑾初道:“别离我这么近!不喜欢!白从阳不是很快就进府了吗?还是说,你打算买一赠一,顺带把白芷乔也纳进门?”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沈诚舒淡淡道,“你不妨考虑一下。” 陈瑾初起身,道:“我没兴趣。我喜欢处男,懂了么?” 沈诚舒脸红了,他是万万没想到陈瑾初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 “所以,你的功力来自于叶扶苏,你对文瑞说得那些只是你编的谎话!”沈诚舒直接揭穿了她。 陈瑾初道:“你不是也看出来,我现在毫无功力了吗?所以,你觉得自己猜的对嘛?你不是找人试探过?他若是把功力给了我,你岂能不知道?” 她正要出门,却被沈诚舒隔空点住了穴道。 陈瑾初只觉得身体一阵发麻,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心中大惊,沈诚舒这个畜生想做什么? 她若真的与沈诚舒再有牵扯,叶扶苏应该会杀了自己,毕竟他那种病娇货,占有欲是可怕的。 “我不是看上这张脸。”沈诚舒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着陈瑾初的脸,像是欣赏一幅画,“虽然这张脸也很好看。你听说过还魂吗?”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陈瑾初的胸口,道:“这里面的人真的是从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丫头么?” 陈瑾初大骇,果真,沈诚舒早就注意到她是冒牌货这一点了。 “好看的皮囊,我见得多了。但是,有趣的女人,我遇见的不多,所以,当我发现之后,我就想占为己有。”沈诚舒淡淡一笑。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沈诚舒的好看与叶扶苏的好看不是一种类型。 沈诚舒的好看是高贵与秀气。 叶扶苏的好看则带着一股仙气、令人不认亵渎,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的冷艳。 “处~男没什么好,我现在更知道女人需要什么。” 陈瑾初哭着脸,心说,你是畜生么?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做什么? “大人,我要了两样酒,都是这里的招牌,说是他们独门酿制的……”赵岚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声轻呼:“这、这是怎么了?” 陈瑾初道:“你总算回来了!沈诚舒封了我的穴道。” “大人,还是把陈姑娘的穴道解开吧,我选酒的时候看见国师的那个侍卫大人已经朝这边走了。陈姑娘不是坏人,她虽然说话直接了点,但是为人爽气可爱。若是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回吧。” 赵岚曦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就当我求求大人。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陈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陈瑾初道:“你快起来,别求他。这点穴之法,是有时效的,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再说,司书马上就到了。你快起来!” 沈诚舒道:“曦儿,我向来宠你,你可不能恃宠而骄。” “妾身只是怕引发大人与国师之间的误解。”赵岚曦道,“妾身看得出来,国师待陈姑娘还是极为重视的。” 沈诚舒冷道:“那你可知,她以前是我的人?” 以赵岚曦的聪慧,即便他不挑明了说,经历上次事件后,结合陈瑾初对沈诚舒一贯的态度,自然也能猜到这个层面,但是,沈诚舒能挑明了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司书,我在这里!”陈瑾初冲门口喊了一声。 司书飞身过来,道:“你没事吧?” “我被封了穴道。”陈瑾初道。 司书急忙解开她的穴道,问:“可有受伤?” 陈瑾初摇摇头,转身将赵岚曦从地上拉起来,道:“让你为我受委屈了。” “你就是我在京城唯一的朋友,大人是我这辈子托付终身的人,是我没能力,没调节好你们的关系。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侍卫大人也找到你了,你们先回吧。对了,掌柜的说这酒很好,我多要了一罐,你带回去吧。”赵岚曦道。 沈诚舒道:“你回去告诉叶扶苏,我的东西,他抢不走,我的人,终究会回到我这里。” 陈瑾初冷而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他说得换魂之事,烦乱之余有些惴惴不安。 “太傅好歹是百官之首,这样为难一个弱女子,不应该吧?”司书冷道。 赵岚曦给陈瑾初递眼色,示意她快些离开,陈瑾初想着沈诚舒或许带了不少人,以司书一个人的功力,带着她,定然要吃亏,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离开。 “司书,我们走吧。”当然,临走之时,她把之前打包好的烧饼也拎走了。 莲莲问:“方才那赵姑娘来找我,说你有危险,我们两个分头去找司书。你没事吧?” 陈瑾初道:“先别问,回去再说吧。” 她也能想象得到,赵岚曦去了这么久,肯定不是单纯买酒那么简单。 厢房内,沈诚舒勾起赵岚曦的下巴,道:“曦儿,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赵岚曦诚惶诚恐,道:“妾身不知,但能让大人喜欢,那是妾身的福分。” “你的乖巧和清冷,你这次太热情了。”沈诚舒冷道,换了个手势,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几乎将下颌骨捏碎。 赵岚曦疼得眼泪滚落下来,道:“大人若是喜欢她,妾身可以牵线搭桥。她对妾身挺好的,经历此事,她对妾身只会更加信任,大人的风姿才华,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只要相处的久了,她定然会对大人投怀送抱。” 沈诚舒松开手,道:“对我忠诚的聪明人,我不会亏待的。” 他冷冷一笑,喜欢么?呵,被其他男人染指过的女人,只配跪在他脚下被他唾弃,他只是想让叶扶苏尝尝失去的滋味。 125 造孽,这么废! 陈瑾初道:“司书,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国师,如果他没问的话。” 司书犹豫了一下,道:“好。” 莲莲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肯定不会乱说的。” 马车到国师府的时候,陈瑾初从窗口往外看,两道侧门、一道正门上都挂着明亮的宫灯,过年的时候,国师府都没这么喜庆。 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司剑正带人巡视,见了陈瑾初不复从前那种讨嫌而熟络的状态,淡淡道:“才回来?你的屋子挪地方了,在后院的菡湘阁。” 陈瑾初在国师府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菡湘阁的位置,一个偏远的小院,她从前饭后遛弯的时候路过,没进去过。 陈瑾初笑了笑,道:“东西搬过去了就行。” 司剑道:“你这个女人,没心没肺就算了,还这么没头脑!我和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司书就在一旁轻咳了两声。 “她虽然讨厌,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司剑不满道,他一把拉过陈瑾初,道:“正主来了,你凡是小心点。主子过去纵容你,是因为你……唉,你自己意会吧。” 陈瑾初笑了笑,还真有替身文学的戏码在等着自己。 “国师现在应该在接见重要的客人,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明儿再去请安。”陈瑾初淡淡一笑,扭头朝后院的西北角走去:“我印象中菡湘阁是在这个方向吧?” 司书点点头,道:“那你们自己过去吧,我和主子汇报一声。” “好!”陈瑾初道,“谢谢你。” “你说什么?”司书顿住脚。 陈瑾初小道:“我说谢谢你,也谢谢司剑。” 再说叶扶苏的书房内,一个娇俏华贵又透着几许出尘气质的女子正坐在一旁喝茶,就听她笑道:“没想到还真让师兄找到了这样的人。师兄的秘术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已经能洞得天机了。” 叶扶苏淡淡道:“你父王何时到?” 那女子笑道:“师兄会不知道吗?照我的推断,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他此次来天源国,是代表大祈出使,所以,带着仪仗队,慢得很。我为了早日见到师兄,所以,先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说话的正是牧灵溪,大祈的郡主、无极宗的天才少女、叶扶苏的小师妹。 她的父王便是大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手遮天的摄政王牧朔。 叶扶苏没有说话,在牧灵溪看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姑娘还没回来吗?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她呢。”牧灵溪笑道,她那乖巧灵动的模样,任谁都无法拒绝。 叶扶苏道:“天色已晚,早些歇着吧。” 牧灵溪有些意犹未尽,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叶扶苏的意思,毕竟在她的心目中,这位师兄可是堪比天人,何况,眼下她还有求于叶扶苏。 “师兄早些安歇,我明天早起与师兄一起用早膳。” “好。”叶扶苏淡淡道。 牧灵溪出门的时候,司书进来了,道:“主子,陈姑娘已回来,她说您这边有贵客招待,不便来打扰,自行去菡湘阁休息了。” “菡湘阁?为何去菡湘阁?”叶扶苏皱眉。 司书急忙道:“主子息怒。陈姑娘去菡湘阁,难道不是您命人安排的?” 叶扶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吓得司书急忙跪下来,道:“是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这就找管事的说清楚,并让管事的领罚。” 是下面的人为了谈好牧灵溪而揣度叶扶苏的心思,故意把陈瑾初放在那个冷落的角落里。 陈瑾初却觉得这菡湘阁甚好,简单而清静,面积不大,三间房子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头有个小池塘,种了些荷花,这会子才是四月天,零星长出了一些小小的荷叶。 “这里离后门近,以后咱们就自给自足,自己买菜做饭,那个杂物间,我们可以改造一下变成厨房。”陈瑾初小道。 莲莲道:“行,听你的,你不难过,我怎么都好说。不过,这国师可真够心狠的,有了新人,马上就把你这个老人……算了,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就去收拾。” 陈瑾初进了屋子,环顾了一下,道:“挺齐全的。国师待我们不薄,以后外人面前要慎言。” 她巴不得叶扶苏想不起她呢! 当然,此刻,她有一种矛盾的心情,她不想过那种被豢养的生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对自由的渴望让她一直期望远离叶扶苏的那一天,但又在被叶扶苏冷落的时候感受到了浓烈的伤怀与失望,外人看起来她平静如常,不过是她极力克制了。 她想过,叶扶苏有一天会改变,能适当接受她现代人的思想、能尊重她对自我的追求与需要,但是,她渐渐发现,这是一种奢望。 文瑞、司剑、杜卿凝的话以及过往很多零散片段浮上心头,陈瑾初慢慢提炼出一种信息:她身上有牧灵溪想要的东西。 牧灵溪此次前来,恐怕就是要从她身上取走这样东西。 杜卿凝当初想带自己去大祈,并为了带自己去大祈而不惜一路跟到天源国来,在她回大祈不久,牧灵溪就来大祈了。 这说明,杜卿凝也知道牧灵溪想要什么。 她能拔出承影剑,难道是因为这个层面的原因? “你又在发呆!不要多想,我这几个月攒了点例银,明早我就去买菜,给你做红烧肉吃,我们加辣椒的那种。”莲莲道,“别难过了。” 她以为陈瑾初是伤心了。 陈瑾初道:“你先忙吧,我在想个问题,回头就去帮你。” 莲莲道:“我也是糊涂了,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用,皮外伤,早就结痂了。”陈瑾初道。 她与牧灵溪之间必定存在某个链接点,但是,这个连接点是什么呢? 哎,造孽!陈瑾初拍了拍脑袋,《第一佞臣》这本书她没看完,所以,很多情节她都不清楚,加之她穿来之后故事发展有了很大变化,她根本没办法像其他穿书者那样有着未卜先知的“金手指”! “造孽,太废了!”陈瑾初叹道。 “考得不好?”一个冷若冰霜又脆响叮咚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题外话------ 造孽,每天都要临时赶出一章,然后存起来,第二天发布!看起来像是有存稿的样子,其实都是新鲜出炉的。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哦 126 被人坚定地选择是怎样的感受? 陈瑾初急忙转身,就看见叶扶苏像个幽灵一般,飘拂在半空中呢,虽然知道他武功出神入化,飘拂术也好,轻功也罢,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但是,这大晚上的,这么飘拂着,真的很像鬼魂,吓人! “啊!”陈瑾初忍不住轻声尖叫,这叫声将莲莲唤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莲莲一看见叶扶苏,也想尖叫,但是,她捂着嘴,急忙退回去了。 “本座很可怕?”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确实害怕,她终于明白为何从昨日起会心神不明,错综复杂、无法言明的各种情绪此刻无比清晰——作为替身文学的配角,正主出现了,现在牧灵溪来了,她这个别人眼中的替身也该黯然离场了。 只是,她的离场可能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 “你来的正好,不如我们谈谈?”陈瑾初笑道,她从来都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别人可以把她当配角、当替身,但是,她永远是她自己,她的命运,只要她有能力,她就会做主。 跪下来并痛快地交出人生,那不是她的风格。 叶扶苏高冷地坐下来,道:“你要和本座谈什么?” “谈我与牧灵溪之间,你该如何选择。” “哼,你教本座做事?” “当然不是,我是给自己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有尊严地活下去。”陈瑾初淡淡道。 是直接剖条件、说利弊,还是加点情感因素? 叶扶苏对她有几分在意,她没有把握! 想到这里,陈瑾初有些伤感,经历过爱的缺失,所以,她在爱情的战场上从来都是逃兵,世人以为她是思想前卫的独立女性,其实她一直默默等待那个对她不离不弃、包容她所有脆弱和悲观的人出现…… 等得太久了,以至于她忘记了初衷…… 被人坚定不移地选择,是怎样的感受?她不曾体会过,经历那么多次失望,她现在不敢奢望。 想到这里,陈瑾初落泪了。 她不是替这个原身落泪,她是为自己落泪。 穿书么,不但穿成了炮灰女配,低微出身、没有任何王牌,她折腾那么久,最后还是拿了祭天剧本! 好吧,又该问候天道狗东西了! 叶扶苏没想到她落泪了,但是,这一幕他看了又有些欣喜,小东西因为自己的冷落而害怕到落泪,以后应该会乖巧很多。 陈瑾初抬头,收敛了一下情绪,道:“我觉得我身上有牧灵溪取代不了的地方,即便强行将我们的命运或某些东西改换,未必就能起到效用。”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她,目光越来越冷,道:“你听到了什么?” 陈瑾初道:“我没听到什么,只是盲猜。不过,也不难猜,最早的时候文瑞就和我提起过,我像一个人。后面杜卿凝想带我去大祈,为了带我去大祈,一路跟到天安都。应该是我身上有他们感兴趣的地方。” “我为什么会和大祈的郡主有些像呢?虽然我没见过这位牧灵溪郡主,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也不至于骗我。”陈瑾初淡淡道。 “我原本是想去我出生的地方调查一番,但是,国师管得严,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国师难道没查过吗?”陈瑾初道。 叶扶苏冷道:“你也值得本座去查?” “也许值得呢。”陈瑾初道,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对叶扶苏来说还有用。 陈瑾初看着叶扶苏,怔怔地看了半天,最后眼泪又漫了上来。 “你可真狠心!”陈瑾初哀伤道,“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给了你就是了,反正我在这个世上也就你一个家人了,但是,你若是为了别的女人想要我的命,或从我这里取些什么走,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你是这么想本座的?”叶扶苏依旧很冷。 陈瑾初心底也在一点点变冷,叶扶苏这个态度说明她猜得基本是对的,他养着她,大概是为了牧灵溪。 你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对你有义?陈瑾初冷冷地想,但是,面上她仍旧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国师请回吧,我也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就算是换血、挖心什么的,也得等我养几天,否则,效果不好。”陈瑾初下了逐客令。 叶扶苏冷道:“你竟这么对本座说话!” 他本来离陈瑾初还有两丈的距离,话音未落已经到了陈瑾初的面前,捏着陈瑾初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 陈瑾初心说,这种暴力倾向的男人不能要,还没成亲就有家庭暴力倾向——她故意未对这段心声设置屏障,只要叶扶苏愿意,就能听得到。 叶扶苏将手拿开了,冷眼看着她。 “你不相信本座。”他是肯定的语气。 陈瑾初道:“那国师值得我相信吗?” 四目相对,彼此心底都涌起一股哀伤。 “有本座,其他人动不了你。”这是叶扶苏留下的一句话,他是怎么消失的,陈瑾初也没看到。 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莲莲见她这个形态,有些担心,道:“你没事吧?实在不行,咱们就会武陵郡吧,咱们去逍遥镇做点小生意,不比这里快活?” 陈瑾初道:“莲莲,要不你先回去吧,你看我现在的处境,自身难保,万一牵连到你,我愧对你父母。” “你这话我不爱听,是我自己要来天安都见见世面的。我若真的走了,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也做不出这种事。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不走,我也留下。”莲莲道。 陈瑾初有些感动,紧紧地抱住莲莲,道:“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就出去买套房子,我们一起住,不在这里寄人篱下。” “好!我还给你做饭!”莲莲笑道,“没办法洗澡了,先睡吧,明儿再说。这些狗东西,还真是踩低捧高,里面东西都不全。” 陈瑾初道:“越低调越安全,不是坏事。” 莲莲道:“也是。” 陈瑾初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到了半夜还未入睡,看到一道影子从窗口处闪过。 她悄悄转身,假装熟睡,却握起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 127 功力回来了 陈瑾初想着,能在这国师府里来去自如的要么是内部人士要么是绝世高手。这么一想,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拿把匕首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冰梅的气息。 “是你么?”陈瑾初轻声道。 那个影子已经来了她的床前。 “你是想着趁我睡着取我心肝,这样无知无觉地,效果更好么?”陈瑾初又开始飙戏。 她没有那么多情意绵绵,但为了活着,她要随时随地做出一种情意绵绵的状态来! 她喜欢叶扶苏,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他的颜甚至偶尔会觉得叶扶苏偏执病娇得时候也很可爱,但那不是爱,即便是爱,她也不敢去爱,会要命。 她爱不起,对于叶扶苏这样的男人。 当然,根本原因是,病娇爱上别人那是故事,爱上自己就是事故,活在这样的事故环境中,她差不多爱无能了,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自保。 再说,一个人不香么? “收起你的匕首!对本座无用。”叶扶苏道。 陈瑾初委屈道:“还不是因为你收走了我的功力!” “本座未收走。”叶扶苏道。 “那我为什么不能用?”陈瑾初故意这么问,她知道她的功力只是被叶扶苏暂时锁住了。 叶扶苏道:“那我帮你解开。” “真的?”陈瑾初喜道。 叶扶苏道:“真的。” 他说完就来解她的衣服。 这、这是什么路数? “等等,你在做什么?”陈瑾初抓住了叶扶苏的手。 叶扶苏的脸已经染上了粉红,但仍旧一本正经道:“给你解封功力。” 祖宗,您是认真的吗? 陈瑾初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我读书少,您别骗我。” 叶扶苏笑了,道:“不骗你,试试。” 他已经吻了下来,陈瑾初瞬间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我没洗澡……”陈瑾初道。 “无所谓。”叶扶苏道,他太想了,自从陈瑾初开始备考,她每天扑在课业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对他也冷淡许多,这段时间他过得有些苦。 陈瑾初还是很坚持:“我没洗澡。”她知道叶扶苏有洁癖,迎合他的洁癖,其实也是一种在意。 叶扶苏心说:“女人,真麻烦!” 虽然嫌弃的不行,但还是抱着她飞了出去,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本座方才用过的。”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你长得好看也不行,我才不会用男人洗过的水沐浴呢,这是原则问题。”虽然叶扶苏有洁癖,他干净得近乎一尘不染,但是,她心理上过不了这个坎。 叶扶苏却不由分说,直接把她放进浴桶里,居高临下道:“是本座帮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女人!”陈瑾初低声咆哮道。 叶扶苏道:“等一下你就不骂了!” 陈瑾初脸红了,想着过往,她确实骂不出来。 浴桶里有很多花瓣——不愧是讲究人,陈瑾初平时泡澡可没这种待遇。好在水温还是温热的。 叶扶苏俯身亲在了她的肩头,道:“真的不要本座帮忙吗?” 陈瑾初哆嗦了一下,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万万不敢劳烦您。” 叶扶苏道:“本座乐意至极。” 说完就伸手帮她洗头发…… 这、老子说“不用”有什么歧义吗?还能理解出这种意思? 总之,陈瑾初当晚再次领略了叶扶苏的攻城略地。 真的,她累得都哭了!心里更是哭了许多遍。 最后沙哑着声音问:“我的功力帮我解开了吗?” 叶扶苏想了想,道:“还没。” 陈瑾初想踹人,但是,她真的没力气,如今气若游丝。 “先睡吧,明天就可以了。”叶扶苏道,还非常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陈瑾初看着如此温柔的叶扶苏,心说,就算他要了自己的命,也认了!太温柔太好看了! “本座要你的命做什么!”叶扶苏道。 呃,忘了这茬,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陈瑾初太累了,也不顾上设防了。 第二日陈瑾初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体内充盈着一股功力,丹田处暖融融的,她大喜:叶扶苏还算言而有信,真的为自己解开了封印,她的功力又回来了! 莲莲敲门进来,笑道:“国师还是在意你的,又把你接回来了,这下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你要不要把东西搬回来?” “不要!千万别搬,他们就算是要搬,我们也要想办法拒绝。”陈瑾初道,“你把衣服放下来吧,我自己穿。” 痕迹有点多,她不好意思让莲莲看见。 莲莲捂嘴而笑:“懂,我懂,我这就滚出去。对了,国师一大早就命人叫我过来伺候了,我也没顾得上去买菜和烧饭,一会去厨房里给你端几个包子与小米粥吧?” “好。” 陈瑾初穿好衣服,去饭堂的时候,在路上就看见了牧灵溪。 这是她第一次见牧灵溪,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牧灵溪。 牧灵溪也认出她来了,歪着脑袋打量了她半天,道:“你就是陈瑾初啊?” 陈瑾初道:“我就是陈瑾初。” 牧灵溪笑道:“我叫牧灵溪,幸会。难怪他们说府上有个陈姑娘长得有几分像我,我原先是不信的,现在看了,还真的有几分像我呢。” 陈瑾初看了她那张脸,心中也觉得奇怪,她还真的与牧灵溪有几分相像。 两个国家、两种出身的姑娘竟然看起来像姐妹,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巧合? “您先忙,我还有事。”陈瑾初想走。 牧灵溪笑道:“我不忙,我本来来天源国就是为了玩儿。” 她笑起来很好看,那无邪的状态一看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有人宠着有人爱着,才会这般纯净与简单。 陈瑾初心说,可我不想和你聊天啊!我还有事呢。她今天必须出门一趟,有几件事她想弄明白。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她大意了,她以为叶扶苏在意她,至少愿意宠着她,所以,该有的本事她并未修炼,过了一段“温水煮青蛙”的日子,她必须立马清醒过来。 牧灵溪又道:“你和我这么像,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歪着脑袋,看陈瑾初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128 多情如卫昭 “大概是上天对这幅面孔比较满意,所以,多造了几张,除了我们,或许在天下其他地方还有相像的人呢。”陈瑾初笑道。 牧灵溪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摇了摇,笑道:“是因为我们都像一个人。” 陈瑾初道:“哦?” “我暂时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你们天安都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四处逛逛如何?”牧灵溪笑道。 陈瑾初看着那笑容根本无法拒绝,但是,想到牧灵溪是大祈的郡主,若是跟着她游玩的过程中出现点意外,不要说她百口莫辩,就连叶扶苏也会受到牵连。 “您请国师安排吧,我今儿确实还有事,抱歉。”陈瑾初淡淡一笑。 牧灵溪的婢女在陈瑾初走后,道:“郡主,您说这个姑娘真的是……”她看了牧灵溪一眼,没敢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传闻她身份卑贱,胆小木讷,如今看着倒是伶牙俐齿且心思深沉。”那婢女道。 牧灵溪笑道:“别想那么多,凡事都有父王和师兄做主嘛!” 那婢女急忙道:“是是,王爷最疼爱郡主了。” 陈瑾初简单用了早膳,就出门去找卫昭了,有了功力傍身,胆子大了许多,留莲莲在家里收拾一下菡湘阁,有什么采买的日用品也让她张罗起来。 她并不知道卫昭在哪里,但是按照她对卫昭的了解,只管去那最繁华、最烧钱的地方就对了,果真,在兰若庭那里的雅间里找到了卫昭。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卫大公子听曲了?”陈瑾初探了颗脑袋进来,看见卫昭在坐在花团锦簇之中喝酒听曲。 果真,这贵公子的享受是寻常百姓没办法想象的。 “我不会看错了吧?你主动来寻小爷?”卫昭笑着起身,“你们都下去吧,没看见正主来了嘛!” 陈瑾初笑道:“我算哪门子正主。我是来求您帮个忙的。” 卫昭不乐意:“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瑾初叹道:“谁叫我就你这么一个有能力又仗义的朋友呢!我不找你,我还能找谁?” 卫昭笑道:“打住!小爷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有这句话就够了,说吧,什么事?” 陈瑾初笑道:“你今天的消费,我包了,我来时已经付了银子。” “噗嗤!”卫昭笑起来,道:“这本就是小爷的产业,我在这里一应花销都不用付银子的,收了你多少银子,回头让他们退给你!” 陈瑾初笑道:“不用不用!我是真心实意请您消费呢!我言归正传,我想请你派人去一趟林州利江县,帮我调查一下我的身世。” 卫昭来了精神:“难不成你还是遗落民间的明珠不成?” 陈瑾初笑道:“那也说不准!” 卫昭想了想,道:“这么多年,宫里头那位表哥甚少出宫,也没听闻有哪位妃子被贬出宫。” 陈瑾初看着他笑了笑,道:“难道华夏大陆就天源国一个国家?” 卫昭想了想,道:“听闻大祈的摄政王要来天源国,这两日应该到了。摄政王的掌上明珠、大祈的郡主已经住到了国师府中,而你这个时候想要查找自己的身世。” 陈瑾初道:“二十年前,牧朔曾在天源国为质,据说为了麻痹天源国和大祈当时的太子,曾荒唐过一段时间。” 卫昭点点头,道:“好,这件事交给我了。你难道是想趁着牧朔在天源国的机会认亲?” 陈瑾初摇摇头,道:“这个再说,我不是为了认亲,是为了保命。” “哦?” 陈瑾初道:“你难道没发现一切太巧合了吗?” 卫昭道:“行,小爷应下这个事情了,这就差人去办。你呀,定定心,好好陪小爷吃饭,今儿天气又好,晚上还有放河灯祈福的活动。” “放河灯?什么节日?”陈瑾初问,她印象中,这种放河灯通常是某个重要节日。 卫昭道:“算不上什么节日,约定俗成的,每年的四月、九月以及元宵、中秋这样的节日都会出来放河灯,祈求平安顺遂、国泰平安。年轻人则想着求一段好姻缘。” 陈瑾初心中有些失落,和叶扶苏在一起将近两年,她都不知道这项习俗,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再不然就被他圈起来。 他没有带自己游山玩水,也没有送过自己讲求心思的礼物,甚至没有给自己过生日,问都没问过。 “又发愣?”卫昭在陈瑾初面前挥了挥手。 陈瑾初道:“好啊,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去买灯?” 卫昭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这河灯要自己做得才灵。姑娘家都是自己做河灯,然后送给心上人。” 陈瑾初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我做不了。” “有什么做不了,你有手有脚的!”卫昭提高了嗓门,“等一下就命人教你,很简单,一学就会。先坐下来陪小爷吃饭。” 一桌子山珍海味,陈瑾初有些食之无味。 “张嘴。”卫昭夹了一筷子鹿脯过来。 陈瑾初顺从地张开嘴,咬了那鹿脯,道:“谢谢。” 卫昭凑近了她一些,嘴上嫌弃:“还要小爷伺候呢?小爷几时伺候过别人?”但手上却没停,又给陈瑾初夹了一块鱼过来,“这鲈鱼蒸得很是鲜美,尝尝看。” 陈瑾初想了想,扭头看他,就这么看着他,卫昭也算是美少年一个了,虽然没有叶扶苏好看,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熏陶出来的气度和细皮嫩肉,让他看起来鲜嫩多汁。 “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多情。也就是我了,换做其他姑娘,谁受得了你这般?”陈瑾初嗔道。 陈瑾初何曾这般软糯糯地对他说过话?听了这话,卫昭心头大喜,道:“小爷只对某个人这样!小爷是多情,但绝不滥情。哦,喂你点东西你就感动成这样?小爷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好哄呢!” 陈瑾初心中叹气,这说明自己以前没人宠呗! 卫昭道:“你这首饰都不鲜亮了,我等一下带你去铺子里选几样。” 陈瑾初道:“好啊!” “怎么这次不拒绝了?” 陈瑾初道:“我为什么拒绝啊?我一个单身未婚女性,接受异性的示好,不是天经地义么?” 129 放河灯 卫昭笑道:“你开心就好!你要真是皇室遗珠,咱们更般配!” 陈瑾初道:“你别这么世俗行不?我要真是王孙贵族,我未必瞧得上你啊!” 卫昭道:“瞧瞧,还说我世俗!” “难道只准你世俗?说起来,还是你们男人现实!”陈瑾初叹道,说到现实,她想到了叶扶苏,如果她有牧灵溪的身份和地位,他还会那样对自己吗? 卫昭道:“在我面前就不要想别的男人!你不是爱吃元宝虾吗?要不要小爷剥?” 陈瑾初笑道:“你剥了我就吃哦。” 卫昭笑道:“你这么知情知趣,我就算是死,这会子也甘心呢。行吧,你吃多少,小爷剥多少。” 陈瑾初笑而不语,卫昭人不错,可惜……可惜也不是良配。 “你是平时被别人伺候习惯了,突然伺候人,有些稀罕。我就满足你呗。”陈瑾初笑道。 卫昭往她跟前凑了凑,道:“要想满足小爷,这种形式可不够!” 陈瑾初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离我远点!” 卫昭悻悻地退回来,道:“得,还是朵带刺的花。” 陈瑾初道:“我不要你剥虾了,我自己吃!” “你这神态显得小爷很贱啊!连伺候你的机会都不给了呗?我也是上辈子没行好,遇见你这么个讨债的主儿,欠你的!” 陈瑾初懒得理他。 卫昭一边吃饭一边叫来了手下,让他们快马加鞭地去一趟利县调查陈瑾初的身世。 二人吃完饭又去喝了下午茶,悠闲自在,在繁华中感受着贵族的快乐,陈瑾初想着,怎么就没拿到这样的皇族剧本呢?仿佛时时刻刻要祭天! 她现在已经累了,不想骂天道狗东西了,以后把天道踩在脚下,让它自己承认是狗东西,这么一想,也挺快乐的。 卫昭瞥见她嘴角带笑,遂问:“你笑什么?” 陈瑾初道:“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说得放河灯什么时候开始?” 卫昭道:“还早着呢,你安心品茶。别总想叶扶苏,他不是能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 “你可真够扫兴的。”陈瑾初嗤之以鼻,她可没想某人。 她虽然在叶扶苏面前撒娇甚至有些任性,那也是因为她拿捏了叶扶苏的秉性,知道他喜欢或需要什么,并不是她喜欢如此。 “小爷怎么就扫兴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走神了几次?” 陈瑾初白了他一眼,道:“走神就是想男人?想到某个男人就是爱他?你逻辑混乱也就算了,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 卫昭道:“行,我是说不过你!” 陈瑾初又道:“你们华夏大陆有没有一种秘术,类似换血、换命数、换这类的?” 卫昭想了想,道:“有。不过,我学艺不精,肯定不行的。像叶扶苏这类高手,应该可以。” 陈瑾初道:“有没有夺舍这种说法?” “嗯?”卫昭不明所以。 陈瑾初以为自己的“术语”卫昭没听明白,正要解释,卫昭笑道:“别想这些了。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带你逛逛。” 卫昭带着她去了一家布料庄子,命人给她量体。 陈瑾初笑道:“这是打算送我衣裳?” 她也发现了,自从穿书,她婊得可以,虽然与叶扶苏之间不清不楚,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又能堂而皇之地跟着卫昭蹭吃蹭喝——大概是随时准备穿回去吧,毕竟原主挂掉了,她不就回去了? 卫昭笑道:“是啊,送你衣裳。府中库里有几样上好的料子,这眼看着换季了,你又要入朝为官了,总要有几样鲜亮的衣裳。” 陈瑾初笑道:“是不是你有什么内幕?你知道我考中了?” 卫昭笑而不语。 “你会做河灯吗?”卫昭随便指了一个打杂的姑娘。 那姑娘立刻羞红了脸,连忙羞涩地点点头。 “教她。”卫昭道,指了指陈瑾初。 “今晚能不能放河灯,就看你笨不笨了。”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道:“小瞧人!等一下就让你看看我有多聪明!” 一个时辰后,陈瑾初提着两盏河灯出来了,在天源国传统河灯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工改造,还在上面画了点图案,放在现代,那就是简笔画,但是,放在古代,风格却迥异而特别。 卫昭笑道:“还不算笨。这是送小爷的?” “不然我做两盏干嘛?”陈瑾初笑道。 当他们行到护城河的时候,好巧不巧,遇见了叶扶苏,当然,还有一脸喜气的牧灵溪。 陈瑾初心中感叹,自己可没这个待遇,这么长时间,叶扶苏从未带自己来放河灯。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之前一度以为叶扶苏喜欢自己,她现在想明白了,那不过是叶扶苏的占有欲,把对方变态的占有欲当做喜欢,一把年纪了,确实有些可笑。 “拜见国师大人、灵溪郡主。”陈瑾初把河灯交给卫昭,上前行礼,态度不卑不吭。 叶扶苏看着卫昭手中的河灯,脸色肉眼可见地很难看,这个女人知不知道送男人河灯意味着什么?她竟然和卫昭出来放河灯? 牧灵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河灯,指着卫昭手里的河灯道:“你的河灯好看!我们换一下吧。” 卫昭笑道:“不换。” 叶扶苏冷道:“你过来。” 他把陈瑾初叫到一旁,冷冷地看着她,越想越气,真是太纵容这个小女人了,简直无法无天! 陈瑾初甜甜一笑,道:“是国师准许我几天假期的。” 你笑、你还笑得出来!叶扶苏心想,就差咬牙切齿了。 陈瑾初当做看见。 叶扶苏道:“你跟着别的男人出来放河灯?” 陈瑾初反问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叶扶苏皱眉,正要发作,却听牧灵溪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师兄,那边位子好,我们快去占着,我要把河灯放得最远!” 她轻快地奔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叶扶苏的胳膊,还对着陈瑾初笑道:“你也快些找个位子吧。” 陈瑾初笑道:“好。你们玩得开心。” 卫昭提着河灯走来,道:“失落了?” 陈瑾初道:“失落什么?” “美人相伴、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卫昭笑道。 陈瑾初脸色有些难看…… 130 这河灯应该不灵了吧? 陈瑾初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你知道我怎么想?” 卫昭道:“好好,好,小爷说错了,给你赔不是。走,放河灯去!” 陈瑾初道:“你要是再扫兴,真不和你玩了!” 卫昭笑道:“好,那走吧。” 这才来到河边,陈瑾初又看到了老熟人——白从阳与沈诚舒。 “咱们是不是出门没翻黄历?”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从来不翻,叶扶苏推演的,没兴趣。” 白从阳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一抬头就看见陈瑾初了。 她厌恶地投了一个眼神过来,陈瑾初投以冷笑。 “去那边,小爷早命人去占了个好位置。”卫昭笑道,“勤国公府势头不如从前了,所以,想着尽快与白家结亲。” 陈瑾初没接话,但完全能想象,因为叶扶苏在这两年与勤国公府之间的争斗一直处于上风,占有优势。 卫昭命人抢占的位置确实挺好,还在周围派人守着,明明是人声鼎沸的夜晚,但他们这一角却安静地让人心动。 陈瑾初笑道:“这环境很适合谈恋爱啊!” 卫昭道:“是吧?谈情说爱?你找对人了。来吧,放河灯。” 陈瑾初蹲下来,卫昭站着,脸上带着陈瑾初没有见过的宠溺。 陈瑾初看了一眼沈诚舒的方向,笑道:“看来我今天的心愿应该是:眼见为净。” 卫昭道:“可以,都由着你。不过,这么好的夜色,又春风宜人,花前月下,你不想想更有寓意的?” “那就祝愿卫大公子平步青云,情场得意。”陈瑾初笑道,继续将河灯放入水中。 卫昭蹲下身子,紧挨着陈瑾初,从身旁拿过河灯,微微一笑,将那河灯放入河中,道:“去远点,好让小爷的心愿得以实现。” 陈瑾初笑道:“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 “小爷这是虔诚。”卫昭笑道,“沈诚舒方才偷瞄了一下你,他最近没拿你做文章来攻击叶扶苏啊。” “因为拿我做文章也没用。”陈瑾初笑道,“你打住,再这么拐弯抹角地提这两个男人,咱们就散场吧,烦人!” 卫昭道:“不提不行啊,你看谁来了。” 等陈瑾初抬头的时候,叶扶苏已经飞到了河面上。 “他这是要做什么?”陈瑾初皱眉。 卫昭将手拢在宽大的袖笼中,道:“好像是要把河灯捡回来。” 陈瑾初心说,这男人变态的占有欲又发作了! 很快,叶扶苏提着两盏湿漉漉的河灯回来了,稳稳地站在陈瑾初的面前,天神一般威严地俯视着陈瑾初。 陈瑾初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很紧张。 她还很担心——这被拎出来的河灯,许愿应该不灵了吧? 叶扶苏眼神很冷,周身的气压很低,身上的冰梅气息异常浓烈,明明是四月春光明媚的时光,陈瑾初站在他面前莫名觉得冷。 叶扶苏这是要杀了她? 卫昭道:“你别吓着小丫头!她可不是你的丫鬟,她现在是自由身的平民,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我很好奇,国师真不知情?” 叶扶苏一挥手,卫昭连退数步。 就在还要后退的那一刹,卫昭被人拉住,沈诚舒出现了。 “国师想当众行凶么?你素来蛮横跋扈,但天子脚下,卫公子又是爵位加身,你未免太过嚣张了。”沈诚舒道。 听了这番话,陈瑾初觉得沈诚舒心思有些歹毒,他这是要故意激怒叶扶苏。 叶扶苏冷道:“还真是哪里都有太傅。” 陈瑾初道:“你快走,这里没你什么事。” 她推着卫昭离开。 卫昭道:“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陈瑾初心说,祖宗,你在这里,我才怕啊! 这句话瞬间让叶扶苏炸雷,他直接对卫昭出手了。 沈诚舒自然是站在卫昭这一边的,所以,是二对一。 他这一招很高明,帮助卫昭,等于找到了接近大长公主的捷径,若是能获得大长公主的支持,勤国公府又多了一层助力。同时,还能笼络人心,毕竟叶扶苏的名声不好,谁敢与叶扶苏作对,那就是大英雄。 在陈瑾初看来,沈诚舒一直都是作秀高手,也正因为会作秀,所以,无论是朝野上下还是在民间,声誉很高。 这二人联手,也不是叶扶苏的对手,陈瑾初看得出来叶扶苏只用了三成功力,因为他一只手上还提着两盏河灯。 牧灵溪飞身过来,道:“你们竟然敢围攻师兄!哼!” 一声娇喝,就加入了战斗。 陈瑾初笑了,这牧灵溪要么天真无邪,对叶扶苏在意得紧,要么也是个高段位的绿茶,知道如何在关键时刻打动男人——她是绝对不信,以牧灵溪的功力,她能看不出这二人根本不是叶扶苏的对手? 她可没心情在这里看谁打架,虽然挺精彩的。她也不担心叶扶苏会杀了沈诚舒和卫昭,叶扶苏既然只用了三成功力,那表示他不想杀人。沈诚舒与卫昭的暗卫都在附近,只要他们一声令下,自然会冲上来。 陈瑾初溜出人群,在街上逛了逛,这繁华的天安都,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一个人在人群中流浪。 一阵奇妙的香味突然飘进了她的鼻子里,接着就是一道白影飞过来,陈瑾初差点被撞到,是臭宝! “你这是又在哪里闯祸了?”陈瑾初骂道,“每次出现都吓我一跳!” 臭宝无辜地缩在她怀里。 陈瑾初道:“你别装无辜,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啊?你哪次不是闯祸了,才回来找我?没见过你这么坑的货!” 臭宝喵呜一声。 “你偷吃什么了,这么香?”臭宝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花果香,而且是她没闻过的味道。 “喵呜~”臭宝又叫了一声。 陈瑾初道:“你偷吃了人家宝贝?” 臭宝点点头。 陈瑾初想把怀里的大白胖子扔出去,这种背主坑货,爱谁要谁要! “他们抓你了?”陈瑾初问,能让臭宝吓得抱头鼠窜的,那肯定是有两下子。 臭宝点点头。 陈瑾初气不打一处来,敲在臭宝脑袋上,道:“你正经主子在那边呢,你快去找他,能让你怕成这样的,你求我也没用。” 臭宝“喵呜”叫了两声,似在请求…… 131 萧景宁想杀人 陈瑾初叹息:“今非昔比,我已经过气了,不是国师面前的红人,搞不好,一会也把我给剁了。”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就在这时,陈瑾初在人群中看到一名白衣男子,容貌俊美、形态飘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登时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臭宝十分鄙视地看着陈瑾初,这见到美男就眼直,这个女人没救了! 它故意伸头挡住了陈瑾初的视线,陈瑾初本能地用手拨开了那个大脑袋:“别闹,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是喜欢看美男,那是对美好事物的基本尊重,她也很喜欢看美女啊!但只是单纯地欣赏而已。 她看到了那男子腰间的玉佩。 看上去很熟悉,似曾相似。 陈瑾初愣了一会,到底在哪里看过这样的玉佩呢? 臭宝继续鄙视她,蹲在她的肩头。 陈瑾初一脸嫌弃:“你怎么又重了!能不能管理一下自己的球形身材!” 还灵兽呢,普通家猫都比你重视形体好吧! 陈瑾初将臭宝抛了出去,自己追着那男子去了,她想起来了,那个玉佩曾在萧景宁的身上看到过,萧景宁佩戴了一半,另一半就在那男子的身上。 那男子越走越远,渐渐走到僻静处,陈瑾初跟上去,道:“这位公子可是认识宁王?” 她直接开门见山了。 那男子道:“自然是认识。” 陈瑾初道:“我都跟着来了,宁王也该出来了。” “你为何这般笃定?” 陈瑾初道:“我原先只是猜测,看你神情,我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你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就是为了引我过来?见我这么问,丝毫不惊讶,我还有什么不确定?不过,你好好一个男儿,又生得这般相貌,还高大秀颀,为何是……” 她凑近那男子,低声说了一句。 那男子当即脸色大变,怒骂:“恬不知耻!” 陈瑾初道:“有吗?我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以你的姿色,你就算是去勾搭个贵族姑娘也不是不可能,到时给你包装一下身份,你就是名门的上门女婿,总好过在下啊!” 那男子怒道:“不知羞耻、一派胡言!” “我只是说在下而已。”陈瑾初冷笑道。 萧景宁这时坐着轮椅出来了,陈瑾初冲他竖起大拇指:“您的道具很充分,为您点赞!” 他是高手啊,怎么可能要坐轮椅呢! 方才这个男子也是高手,否则她也不至于跟起来这么累。萧景宁若真是虚弱到需要坐轮椅的地步了,也绝不能降服眼前这男子。 陈瑾初打量了一下那男子,这可是萧景宁的心头肉。 她只需要用这个人做筹码,她就有逃脱的机会或与萧景宁谈判的筹码。 萧景宁轻咳两声,道:“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凶悍,是无知透顶吗?” 陈瑾初道:“哦?我是命大,阎王爷不收我!毕竟王爷的毒药都没毒死我呢。” 萧景宁冷道:“但是,你这次是非死不可了,毕竟大祈的郡主都来了。恐怕你还蒙在鼓里。” 陈瑾初笑道:“是与牧灵溪换血嘛?” “你知道?” “知道。我的命都是国师给的,他要回去,我也能理解。”陈瑾初故作轻松道,她并不清楚牧灵溪此行的目的,至于换血,本就是她随口一说。 “但是,这个过程会万分痛苦,你会生不如死。” “那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陈瑾初道,“直接点。” 萧景宁道:“你只需要把这个东西服下,这种药对女人几乎没影响,但是,只要男人沾染到就会功力受损。他功力受损,替人换血、改命这种事,他就做不了。” “这是什么药?”陈瑾初冷道,“看来扳倒叶扶苏你势在必得。” 萧景宁道:“你无需知道。” 陈瑾初道:“是散灵丹吧?” 她只是在《第一佞臣》原文中看到过这么个药名,她并不确定萧景宁手里的这颗毒药是不是散灵丹。 “叶扶苏如今一手遮天,权倾朝野,靠的并不是自身的武力。即便他修为散尽,他的党羽还在,你以为你的天影阁能杀得了他?”陈瑾初冷笑道,“还不如好生研究你的毒药,这么卖力地演戏,你的仇人难道不是宫里头那位么?” “你还知道些什么?”萧景宁冷道,看他那眼神,这是要杀人。 陈瑾初道:“反正比你以为我知道的内容要多。你母亲可是被龙椅上那位的母后折磨至死,她还在后宫安享晚年呢。” “你找死!”萧景宁冷道。 三个银面杀手冲出来,对着陈瑾初痛下杀手。 陈瑾初冷冷一笑:“瞧不起我么?只派了三个银面杀手?” 她从袖中抽出一把金钢冶炼的匕首,与那三人厮打,不知为何,她的功力好像是增进了不少,应该步入宗师中阶了,可她什么都没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出在叶扶苏那里。 想到这里,陈瑾初心中又生出一丝盼望与喜悦来,叶扶苏还不算绝情。 她将其中一个银面杀手重伤,又冲出包围,向着那男子飞来。 她将匕首架在了那男子的脖子上:“不想让你的宝贝开心果死掉,就让你这几条狗退下!” 萧景宁手一挥,那几个银面杀手瞬间消失。 “本王还真是小瞧了你。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叶扶苏这么死心塌地?”萧景宁冷道,“你冷静点,把人放了。” 陈瑾初冷道:“我迟早杀了你!” “你以为你真的能要挟到本王?本王的府上貌美小厮多得是。男人,只要脸好看就行了,在床|上都一样,所以,你只管杀了。”萧景宁冷道。 陈瑾初笑道:“那我就划了这张脸吧。”她将功力逼到了指尖上,“只要我轻轻一动,他这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可就保不住了。” 萧景宁急忙道:“慢着!” 陈瑾初冷道:“我不想掺和你与叶扶苏的事,你也少打我的主意,我看不上你这种人,就算我想找个人投靠,也不会找你!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这轻蔑的语气瞬间激怒了萧景宁,他的瞳孔微缩着…… 132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放我离开,叫你的狗别跟着,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放了他。”陈瑾初冷道,她拖着那男子道:“我这匕首上有毒,已割到你的肌肤,没有我的解药,你活不过今晚。” “你敢动他,该死!”萧景宁冷道,他已飞身而起,直取陈瑾初的面门,陈瑾初若是松手去迎敌,只要该男子反手攻击,她就是腹背受敌;但她若是不松手,那萧景宁这一掌劈下来,她就是等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听天空中传来一声冷喝:“本座的人,你动不了!” 电石火花之间,萧景宁的一掌被人接住,并连退两步! 来人正是叶扶苏。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叶扶苏这时赶过来了,心里有些感动,唤了声:“国师……“ 叶扶苏冷道:“先离开。” 陈瑾初会意,拖着那男子快速离开。 中间有几个萧景宁的狗腿子跟上来,被陈瑾初甩开了。 到了一院落中,陈瑾初放开了那人,道:“怎么称呼?” 他在《第一佞臣》中的戏份非常少,陈瑾初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至于姓谁名谁,还没看到原文作者的交待,她就弃文了。 “江澄。”那男子淡淡道。 姓江?《第一佞臣》曾提到一个一个江姓世家被诛三族之事,虽然是一笔带过,但字里行间都透着血腥。 陈瑾初跟着吴络复习课业那会,也研究过一些时事,无意中看到江姓被灭族一事,还向吴络问起过,吴络只说:“慎谈此事,今天不要再提。” “浦阳江家?”陈瑾初问道。 江澄道:“曾经是,现在不过是隐姓埋名的野人一个。大家都叫我澄公子,并不知道我姓江。” 陈瑾初道:“你想跑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江澄垂着眸子道:“姑娘何以见得?” 陈瑾初嫌弃道:“你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聪明的大脑。” 他本身会武功,前面引着陈瑾初前去的时候还故意走走停停等陈瑾初,陈瑾初明显感觉到他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自己一招制服呢? “你我第一次相见,你和我吐露这么多,无非是想引起我的同情心。可你别忘了,我是跟着国师的,耳染目濡,我这种人能有什么同情心?”陈瑾初笑道。 江澄道:“若姑娘没有同情心,那你方才就不会携着我一同离开了。” 陈瑾初道:“我带你离开,不一定是出于同情心,也可能是因为我考虑到我们有机会同仇敌忾。” 江澄淡淡一笑,道:“总之,多谢姑娘。” 陈瑾初道:“不谢,我担不起,不过是临时在你的计划里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她转身的时候,一把软剑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挡住了她的去路,而且就在她晃神的瞬间,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已经写过姑娘了。所以,姑娘还是要好人做到底。”江澄道。 陈瑾初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出城,但是,你没有户贴,也没有出关文牒,但你若在天源境内,迟早会被萧景宁找到。所以,明面上是我挟持你,实际上,是你早就算计好了,打算挟持我。” “还望姑娘成全。”江澄微微颔首。 “但你抬举我了。”陈瑾初笑道,“国师不会因为你挟持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江澄微微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委屈姑娘了。” 陈瑾初一转身,就从剑底滑了出去。 “姑娘不愿意配合,那就别怪我动手了。”江澄冷道。 陈瑾初冷冷一笑:“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作为宗师,陈瑾初有自信的资本。 二人交手上百个回合,陈瑾初打累了,做了暂停的手势,道:“我们先暂停,让我喘口气!”这个江澄也够变态的,他的功力在陈瑾初之上,但是,就这么一直和她对打,光是消耗她的体力都让她累成狗! 这是玩人呢! 江澄笑了笑,道:“我劝姑娘还是乖乖配合,免受皮肉之苦。” 陈瑾初道:“以你这身功夫,何必屈居人之下。” 江澄脸红了,想不到陈瑾初又提起这茬。 “姑娘还有心情嘲讽我,那我只能不客气了。”江澄道。 陈瑾初笑了笑:“你怎么不自称在下呢,天源的男人不都是很谦逊么,至少表面谦逊。” 江澄的脸更红了,但是,出剑也更快了。 陈瑾初一边迎敌,一边道:“先不要着急,我有办法送你出城,我们谈个合作如何?” 江澄冷道:“现在谈合作,晚了!” 陈瑾初使出全部功力,爆发出巨大的攻击力,趁其不备将其击退,正色道:“我无须惧你!所以,冷静一下,谈谈合作。别的不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恨萧景宁,我也恨萧景宁;你想离开天源国,而我恰巧有能力让你顺利离开,我们合作的契机已达成。” 江澄道:“条件呢?” “我暂时还未想到,但是,我后续肯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陈瑾初道。 江澄道:“我怎么信你?” 陈瑾初道:“你别无选择。我告诉你一个地方。” 她伸手在半空中写了一行字,道:“去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为什么帮我?” 陈瑾初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种善因,期待结善果。我相信你会投桃报李的。” 江澄冷道:“你未免太自信了。” 陈瑾初道:“不是自信,不过是看好一个苦大仇深男人的求生本能罢了。我建议你趁早离开,等一下,怕是走不掉了。” 江澄犹豫了一下,道:“我信你这一回。” “多谢。”陈瑾初微微一笑。 她飞身翻越墙头,正好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因为她是故意的——叶扶苏! “国师,我碰到鼻子了,好酸痛!”陈瑾初带着哭腔,紧紧抱住叶扶苏的腰身。 叶扶苏本来是怒气冲冲,但被陈瑾初这么一抱,瞬间气消了大半,很长时间她都未这般抱着自己撒娇了。 “松手!”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为什么松手?我怕掉下去。” 是的,宗师境的人害怕从一丈高的墙头上掉下去,谁信? 133 一点男德都不讲 叶扶苏冷道:“再不松手,本座就把你扔出去。” 陈瑾初还是不肯松手,急忙撒娇道:“不嘛!好久没这么抱着扶苏了。你方才从天而降,恍如天神,又救了我一次。” 叶扶苏一甩手,用力不大,但陈瑾初已经顺着这股力道滚了下去,眼见着要摔在了地上,叶扶苏一紧张,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拉,但是,想着陈瑾初的所作所为,又收回了手,任由陈瑾初摔下去。 陈瑾初也是真摔!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当然,代价也不小,那就是——真疼! “你好凶!我们两个节奏不一样,每当我想靠近你的时候,你都这么凶巴巴的。”绿茶瞬间附体。 叶扶苏都没正眼瞧她,对她那作死的行径恼恨得很。 陈瑾初还躺在地上等着叶扶苏来拉自己呢,但是,叶扶苏转身就走。 陈瑾初心下悻悻地想,这就很叶扶苏啊!他就是这种人啊! 如果不是为了活着,她何须如此? 但是,如果活得这般没尊严,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正在她纠结不已,想着要不要发作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陈瑾初嘟着嘴,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接下来的一刻,又欢欢喜喜地跳进了叶扶苏的怀抱里。 陈瑾初心底叹息:这是饮鸩止渴啊!这家伙是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还在贪恋他的温暖呢。 叶扶苏冷道:“本座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着在这里卖乖?” 陈瑾初道:“你对我爱答不理,只顾着你那娇滴滴的小师妹,对我来说,就是要了我的命!” 叶扶苏冷道:“强词夺理!” 陈瑾初突然想起了卫昭,但是,不敢问,道:“你方才对打,没受伤吧?” 叶扶苏冷冷看着她,冷得能让陈瑾初瞬间冻住。 “本座杀了他。”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心下一沉,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可能,当即笑道:“只要你没受伤就好了。” 叶扶苏冷哼一声。 “师兄!”一声娇嗔。 叶扶苏没回头,陈瑾初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牧灵溪来了。 她更不肯撒手了,干脆缩在叶扶苏的怀里,抱得更紧了。 牧灵溪道:“你们干嘛抱在一起?这、这样有伤风化!快点撒手。” 陈瑾初故作怯怯地看着叶扶苏,叶扶苏的脸也红了,以前他是一个极少有情绪、更不会轻易流露情绪的人,而且他恪守礼教,但是,自从和陈瑾初在一起,一起都变了。 牧灵溪干脆去拉扯陈瑾初,道:“都说了有伤风化,你干嘛还赖在我师兄的怀里!” 陈瑾初笑道:“我喜欢赖在国师的怀里啊。”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小郡主生气了,一脸的傲娇。 陈瑾初笑道:“我这样有何不妥?抱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有罪?” 牧灵溪道:“你不配与我说话。师兄,我们走!” 她转身就去牵叶扶苏的手。 陈瑾初伸手就去拍。 牧灵溪大怒:“你做什么?要打我?你敢对我动手?” 陈瑾初冷道:“我的男人,你不能碰!” 牧灵溪不服:“我就碰!你的男人?这是我的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陈瑾初道:“那又如何?现在就是我的男人。” 牧灵溪道:“我偏要碰!” 说完伸手又去拉叶扶苏。 陈瑾初恼了,拍了一下叶扶苏,道:“别的女人碰你,你不知道拒绝还是躲不开?一点男德都不讲!” 叶扶苏愣住了。 牧灵溪也愣住了。 能这么玩?男德都出来了? 叶扶苏深吸一口气,他也见多了陈瑾初语出惊人,但是“男德”一出,他也吃惊了一下。 陈瑾初这么做,其实是有点讨好的意味,毕竟受制于人,还不想炮灰得那么快,否则,以她一贯的秉性,男人有主了,别人扑上来却不躲开,那是男人有罪,她才不会冲上去帮忙轰绿茶或第三者呢。 牧灵溪道:“师兄,你看她说得什么话!” 她急的直跺脚。 陈瑾初其实不讨厌牧灵溪,这姑娘圆脸杏眼,长相透着灵气与可爱,从小养尊处优带出来的贵气和娇憨也十分讨喜。 叶扶苏半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你不可与我拉拉扯扯。” “师兄,你!”牧灵溪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怎么和她搂搂抱抱呢?”牧灵溪不服气地追问。 叶扶苏看了一眼陈瑾初没说话。 陈瑾初会意,这家伙正和自己置气,不可能那么乖巧地顺着自己说话,当即道:“因为我们是情侣。” 牧灵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看看叶扶苏。 “就是两情相悦的人,他是我喜欢的人。”陈瑾初一脸的傲娇。 “我才不信!” 陈瑾初不管她,走到叶扶苏面前,撒娇道:“方才摔倒了,脚疼,要抱抱!公主抱!” 叶扶苏皱眉,继而没好气地拦腰将她抱起。 牧灵溪在后头喊道:“师兄,你是被施了什么妖术么?你怎么能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呢!咱们才是一处长大、一起学艺……” 陈瑾初在叶扶苏的怀里偷笑,叶扶苏这点还不错,不是中央空调,什么人都暖。 “笑什么?得逞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你知道我什么小心思、小把戏,还让着我,我当然开心了。” 叶扶苏冷哼一声。 回到国师府,叶扶苏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把陈瑾初送到了菡湘阁,莲莲见叶扶苏来了,乖巧地将茶沏好,就带上门出去了。 “为何跟着卫昭出去?”叶扶苏冷道,“本座对你不够好吗?” 陈瑾初也很委屈啊,你对我够好,牧灵溪来了你就把我挪到偏院这里?你对我够好,要用我的血给牧灵溪换血? “你还和卫昭一起去放河灯!”叶扶苏越想越气。 陈瑾初道:“我只是单纯好奇什么是放河灯。” 她走到叶扶苏面前,问:“外头传言牧灵溪有顽症,需要换血,而我就是那个血人,你告诉我,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叶扶苏与陈瑾初对视着,道:“没有本座的允许,任何都不能碰你。” 陈瑾初推开叶扶苏:“你答非所问!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题外话------ 鞠躬感谢7.20@karlking打赏的10000点币,谢谢k大支持。祝大家看书愉快 134 我不能让她再受苦 叶扶苏皱眉,显然又是生气了,这个女人还敢对自己动粗?谁给她的胆! “我不是谁行走的血包,我不愿意!我宁可去死,我也绝不做第二个臭宝!”唉,想起臭宝,她也是心碎了,想不到她要和臭宝走上一样的路子。 叶扶苏皱眉:“不可理喻!” “本座对你太仁慈了!”叶扶苏上前两步,目光冷寒,吓得陈瑾初连退数步。 陈瑾初这一刻是害怕的,只要叶扶苏动手,就算不杀了她,她也要受到皮肉之苦,无论是原主留下、刻在骨子里条件反射般的反应,还是自己穿书以来那一次又一次受伤的经历,都让她对暴力有着深深地恐惧。 放在现代社会,打女人,那妥妥地是渣男。 但是,在华夏大陆,在武力对决的过程中,女人也不能幸免。 再说,她还能指望叶扶苏是个绅士么? 她的害怕,叶扶苏看在眼里。 他转身离去。 陈瑾初停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叶扶苏刚走,莲莲就进来了,道:“你怎么又和国师闹别扭了?我觉得国师对你挺好的,你出去玩,他就去找你。今天管家来送东西了,还说了很多好话,想来是国师发话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她也不管陈瑾初怎么想,自顾自地说开了:“国师虽然对你很好,但你终究是没名没分,现在府里人人都叫你一声陈姑娘,但是,往后你人老色衰了,若是没有名分,又没孩子,将来拿什么傍身呢?” “咱们都是苦人,以国师的身份,想让他娶你做正妻是不可能的了,但以国师对你的宠爱,当个贵妾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我也打听了,跟着学了一些大户人家的门道,这贵妾是可以自行抚养孩子的……” “莲莲,你很吵,让我安静一会,我累了。”陈瑾初道,她是真的累了。 想念现代的生活。 放在现代,谁要是让她做妾,她直接给他两巴掌。可是放在这架空的封建社会,她有些茫然了…… 莲莲微微一叹气,道:“要不要给你端点夜宵?管家说,厨房还是全天为姑娘开放,只要你想吃,随时可以让他们做上。” 陈瑾初道:“没胃口。你出去吧。” “可是你……” “出去!”陈瑾初的脾气上来了。 她想了许久,决定去找叶扶苏。 还没等她走进叶扶苏的院子,暗卫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们都认得陈瑾初,也知道叶扶苏向来对陈瑾初特别,所以,干脆装作看不见。 陈瑾初进了院子,看见书房的灯还在亮着。 叶扶苏有夜间办公的习惯,毕竟事情太多,他平时每天只休息两到三个时辰,偶尔被她缠着才会多赖会床。 陈瑾初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当然,她知道以叶扶苏的修为他定然能感受到有人来了。 这时,房内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道:“扶苏,这是你当年答应本王。” 叶扶苏道:“但本座现在反悔了,她吃过很多苦,本座不忍心。”他声音淡淡的,陈瑾初站在外头,仿佛都能感受到红梅傲雪而绽放的情景,不怒自威、冷傲无双。 “那灵溪怎么办?”那个浑厚的声音继续道,“难道你忍心她死去?” “您说笑了,灵溪不会死。您想要给灵溪换血,也并不是为了灵溪活着,而是有其他目的。但是,本座不允许你们这样做。” “为什么?”那人明显不耐,“本王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你叶扶苏能阻拦的!” 叶扶苏冷道:“那就试试。” “原来你也有软肋!哈哈……”那人恣意笑着。 叶扶苏道:“她活得很苦,我不能让她再受苦。所以,我不但不会让她给谁换血,谁动她都不可以。” 陈瑾初听了这话,想哭,她是活得很苦。 她的自评就是:这段穿书经历也太虐了!绝对是祭天剧本了! 突然有人心疼自己……而且一开口就戳中了自己的泪点。 叶扶苏道:“她不是本座的软肋,她会成为本座的盔甲。本座建议王爷不妨重新考虑一下,毕竟她的身世,你知道的。” 那男人冷道:“哼,你还操心起本王的家世来了。” 叶扶苏冷道:“王爷请回吧。” 陈瑾初泪眼朦胧地站在月色中,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器宇轩昂又带着怒气地走出来。 这个人看起来似曾相识,但陈瑾初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不仅如此,她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莫名紧张。 他是大祈的摄政王? 他是牧朔? 那男人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就是灵溪说得那个女子?” 陈瑾初冷冷一笑,道:“我不知道牧灵溪是否提起我、又是如何提起我,但是,我看你这种目中无人的状态,我们应该没什么共同语言。” 那男人听了这话,莫名笑了,不但不恼,反而道:“你就不怕本王么?” 陈瑾初道:“我为何要怕你?这可是天源国师的地盘!”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点点头,继而哈哈大笑。 叶扶苏冷道:“偷听了那么久,还不进来?” 陈瑾初提着裙子小跑进书房,含情脉脉地看着叶扶苏,但是,又不靠近。 叶扶苏道:“本座很可怕?” 陈瑾初笑道:“不,是可爱。你方才说得话我都听到了,我没想过会有人在意我,哪怕是哄我的,我也认了。” 叶扶苏上前,拉住陈瑾初,道:“我孤身一人,遇见你才感受到这世间的些许温暖。情爱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需要你。” 陈瑾初捧着叶扶苏的脸,道:“扶苏,你的土味情话说得真好。像你这般高傲的人,你是不屑于与人合谋哄我的,所以,我很感动。你说得对,我不要做你的软肋,我要努力,做你的软肋甲。” 叶扶苏紧紧抱着她,道:“是你一直胡思乱想。” 陈瑾初道:“并没有!都怪你,是你没给我确切的信号。” “好,是我的错。”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心说,不是吧?叶扶苏会开口认错? 她捏了捏叶扶苏的脸:“你是叶扶苏么?会不会有人易容冒充的?” 135 最顺耳的话 叶扶苏也不躲避,由着她捏。 陈瑾初抬头仔细看着、摸着,想在他脸上找破绽,最后发现那光滑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抬头一笑,道:“扶苏,你变了,现在的你好可爱!” 她捏了捏叶扶苏的脸蛋:“手感也特别好!我觉得好幸福,我一定是拿了皇族剧本。” 叶扶苏反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道:“又在胡言乱语。” 陈瑾初道:“在你这里,我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我还是个胆小鬼,惜命得很,我和很多世人一样,害怕你,但是,对你的喜欢、仰慕以及那种不由自主地在意与心疼,战胜了这种害怕。” 叶扶苏怔怔看着陈瑾初,道:“这是本座认识你以来,听你说过最顺耳的话。” 陈瑾初有些委屈:“你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我也不敢和你说这些……” “嗯,是本座的锅。”叶扶苏道。 陈瑾初噗嗤笑了,“锅”这个提法还是她带出来的。 陈瑾初抬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越看越欢喜,她心中隐隐鄙视自己,这颜狗是坐实了! “我来找你的时候还在想,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认了,虽然我不甘心,但是,能遇见你,尤其是……”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盯着叶扶苏,慢慢道:“尤其是睡了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我觉得就算是死,也值了。” 叶扶苏满脸黑线,心里相当不满,肤浅、轻浮! “你不开心?那我不说了。”陈瑾初急忙道。 叶扶苏深吸一口气,道:“你今晚说得,我喜欢。还没听够。”他真的有些意犹未尽。 陈瑾初笑了,道:“扶苏,真可爱!” 叶扶苏道:“不是真好看了?” “扶苏真好看!” 叶扶苏低头,吻了下来。 陈瑾初自然是热情地配合。 一吻终了,陈瑾初看着叶扶苏道:“我觉得自己吃了神仙肉。” 叶扶苏笑了,他已经放弃让陈瑾初意识到廉耻以及矜持的重要性了。 “你让我觉得这一切如仙似幻,你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尊,是临凡的神人,扶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能真的来自天上,不是这华夏大陆的人。”陈瑾初道。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自信,甚至很自卑,这样的我,如何与你并列站在一起呢?所以,我很吝啬,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害怕付出,也不敢奢求太多。”陈瑾初又道,此刻她泪花点点,被自己感动了。 “在我心中,你永远值得最好的,包括最好的女人,但是,我这样的……”陈瑾初说不下去了,放在华夏大陆,光是她与沈诚舒那层关系,她就永远不配成为最好的女人。 叶扶苏抱住她,道:“我知道了。” 陈瑾初又道:“我甚至想,若是牧灵溪真心实意待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叶扶苏看着她,冷道:“然后呢?” “我……我想……”陈瑾初倍他看得有些心虚,“我当然舍不得你了。” 叶扶苏冷道:“要收起你的小心思。” 陈瑾初有些委屈,这是发力过头,尴尬的是自己? 叶扶苏又道:“你那霸道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 陈瑾初登时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笑道:“才没吃醋,只是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你。当然,男人碰你也不行。” 她拉着叶扶苏,撒娇道:“天色已晚,我不想回去了。” 叶扶苏会意,道:“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陈瑾初心跳加速,但是还不忘逞强:“才不怕你!” 当然,第二天陈瑾初就叫苦连天了,后悔自己求饶的太晚。 “是不是今天要放榜?”陈瑾初一个激灵坐起来。 制试的结果出来,她印象中今日要公布。 叶扶苏已经处理完公务,见她一脸呆萌的样子,道:“是。” 陈瑾初急忙大喊:“莲莲!莲莲快把我衣服拿来,再帮我洗漱一下。” “你想知道结果,问本座不就可以了?”叶扶苏嗤之以鼻。 陈瑾初道:“哦,原来,你早就知道结果了?” 叶扶苏不置可否。 莲莲小跑着进来,看了眼前的情形,红了脸,一看就知道昨晚是一场大战,年轻人啊!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陈瑾初道,当着叶扶苏的面换衣服,不习惯。 叶扶苏道:“你出去。” 他说得是莲莲。 莲莲只能退出去。 “她走了,谁帮我穿衣服么?我真的抬不起胳膊嘛!”陈瑾初撒娇道。 叶扶苏道:“本座帮你穿。” 陈瑾初“呀”地一声往后退,道:“保持距离!” 她是真的怕了好么! 叶扶苏无奈笑了笑,道:“本座帮你上点药,这次不碰你。” 陈瑾初道:“那你告诉我,我成绩如何?有没有进入二甲?” 叶扶苏道:“你先过来。” “你先说!” 叶扶苏道:“本座命人给你准备了一些珠宝,你喜欢做点事,本座命人找了两间盈利不错的铺子交给你打理,以后收益有你一半分成。” 陈瑾初脑子嗡嗡的,这是什么意思?她落榜了? “我没进二甲?”陈瑾初不甘心,又追问了一遍。 叶扶苏道:“你是本座的人,有本座护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陈瑾初心情不好,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叶扶苏将她抱起来,端菜一般将她端到一旁,给她换上衣服。 “先去用膳,晚点本座带你转转。看见什么喜欢的,都可以买。”叶扶苏前所未有的耐心。 陈瑾初觉得委屈! 努力了几个月,就得了一个安慰奖? 兴师动众地请了那么多名人大家来教自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这事放谁身上能接受啊! “哇!”地一声,陈瑾初哭了。 叶扶苏笑了笑,道:“哭什么?换好衣裳,本座带你去看看,是不是卷子改错了。” 陈瑾初道:“不要!分明是你想借势压人,那样出来的成绩,不是真实的,我不要!” “那你去不去?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就留在府里给本座生个孩子吧!”叶扶苏淡淡道。 这…… 陈瑾初一下子回神了,急忙道:“去!” 必须去啊! 136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 只要叶扶苏出手,就一定会有转机,虽然走后门不光彩,她也不屑于这么做,但是,让她在家里生孩子,要命!她才十几岁好吧? 陈瑾初胡乱喝了半碗燕窝粥,吃了半块燕麦饼和黄米茯苓糕,就嗷嗷叫跟着叶扶苏出门。 “要么,你投资我点钱,我开间书院吧。”陈瑾初依偎在叶扶苏身上,她是真的浑身无力,受了落榜的打击之后,更是身心俱疲。 叶扶苏道:“好。” “我受打击,你怎么不安慰我一下?” 叶扶苏又道:“如何安慰?” 陈瑾初听了这话更加心塞了,想从大佬这里得到点情绪价值,那几乎是不可能了。 “哎!”陈瑾初叹息着。 叶扶苏道:“你一路上都在叹气。” 陈瑾初道:“心里难过……” 想哭。 感觉前景一片灰暗,似乎没了盼头。 叶扶苏道:“你的目的是考出好成绩还是入朝为官?” 陈瑾初道:“自然是后者。” “那本座也没说不为你铺路。”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那我们之间关于进入二甲的约定作废了?啊!扶苏对我最好了!我最爱扶苏了!”她搂着叶扶苏的脖子就是一阵亲昵的亲吻。 叶扶苏笑而不语。 陈瑾初又道:“那我到底是什么名次?” 叶扶苏道:“自己去看。” 到了国子监的门口,那里挤了不少人,有人喜气洋洋,有人垂头丧气,陈瑾初道:“那我去了?” 叶扶苏道:“难不成本座抱你去?” 陈瑾初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叶扶苏道:“好!” 他刚做出起身的动作,陈瑾初就跳下了马车:“不敢劳烦您呐!怕您老人家腰疼。” 说到腰疼,叶扶苏想起昨晚陈瑾初问他:“你不腰疼么?” “本座暂无不适,今晚继续。”叶扶苏道。 陈瑾初发现,叶扶苏竟然没脸红,还学会了反击,这……感觉不妙啊! 她挤进人群,从三甲的最后一名往前看,三甲一字不落地看完了,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她那颗心彻底沉了下去,这是名落孙山了啊! 不过,她在三甲中间的位置看见了卫昭的名字。 她不甘心,又把三甲的榜单看了一遍,依然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时,听到身边有人议论:“咦,这是哪家的姑娘?第一次听说。咱们户部侍郎姓陈,但,他没闺女,只有三个儿子啊。”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侄女呢?” 有人接过话:“难不成是平湖的陈家?” “你们呀,消息太滞后了。”有一公子哥模样的人自认为潇洒地摇着扇子,“这个人可不简单。” “如何个不简单法?” “不可说。”那公子哥卖着关子。 “别卖关子了,赵公子。”有相熟的人喊了一句。 “还请赵公子明示啊。一个姑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二甲的榜首啊,踩了一种公子,我等十分好奇。”有人道。 陈瑾初正在一旁伤心难过呢,听了这段对话,也生出了好奇。 她状似无意地朝前凑了凑,就听那男子神秘一笑,用扇子遮住嘴巴,低声道:“此女子与国师关系亲厚。”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纷纷现出惊叹的神色。 “我言尽于此,大家自行意会,自行意会!”那人又道。 众人点点头,冲那男子道:“多谢赵公子,也恭喜赵公子荣登二甲!” 陈瑾初听了这话,激动的不行,急忙凑近二甲的榜单,从后往前看,看了大半也没找到自己,然后又从头往后看,最后在二甲榜首的位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想哭! 她想起了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一句台词: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实在太刺激了! 可惜没有智能手机,没办法拍照留念! 她把二甲的榜单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二甲榜首上的名字就是自己! “你这又哭又笑的,作什么?”有人敲打了一下陈瑾初的肩头。 她一扭头就看见了卫昭。 “开心的,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落榜了。”陈瑾初笑道,“你在三甲,我看到你名字了。” 卫昭笑道:“这个我昨儿就知道了,里头的人早早过来通报了。” 陈瑾初笑道:“果真,这大长公主府就是不一般,上赶着讨好的人太多了。” 卫昭道:“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 陈瑾初笑了笑,道:“你没事就好,本来正想找个法子出门去看看你呢。” “我还行,叶扶苏也没真的想伤我,受了点轻伤,无大碍,只是你这问候迟到的不是一星半点。”卫昭笑道。 陈瑾初道:“我身不由己,我什么状态你还能不清楚?” 卫昭道:“等后续稳定了,我想办法让圣上给你赐座府邸,你搬过去不就行了。” 陈瑾初笑道:“那最好不过了。不过,国师府什么都不缺,住着也蛮好。” 卫昭一折扇敲在她脑门上,道:“肤浅!” 叶扶苏掀起窗帘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心头一梗,冷道:“去叫她回来!” 司剑道:“是,主子!” 他也看到陈瑾初与卫昭一起有说有笑了,对陈瑾初的嫌弃又多了几分——招蜂引蝶! “主子叫你过去!”司剑冷道。 陈瑾初道:“那我先回去了。回头,你若是开庆功宴,可以叫我。” 卫昭笑道:“好,就这么定了。你可要给我备件上心点的礼物啊!” 陈瑾初笑道:“没问题!” 司剑不耐烦:“主子等着你呢。” 陈瑾初心情好,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笑了笑,道:“司剑,我是二甲榜首!” 司剑瞥了一眼榜单,道:“算你厉害,你可以得意那么一小会。” 哎,这直男! 她风一般地跑回马车,笑道:“啊啊啊~~为什么骗我!” 叶扶苏表情淡然,道:“本座如何骗你了?” “你明明早就知道成绩了,为什么给我一种错觉,让我以为自己名落孙山?”陈瑾初委屈道。 叶扶苏道:“本座什么都没说。” 陈瑾初扑到他怀里,笑道:“我不管!都怪你,是你不好,你让我难过了一路。害得我在三甲榜单那里从后往前看了又看!好难过的。” 137 叶怼怼的称号实锤了 陈瑾初道:“你太坏了!那我今天要添几身衣裳。” “好。” “还要买一些简单的首饰,以后入朝,不能太寒酸但也不能太花哨。”陈瑾初道。 “好。” “你不是哭过了吗?”叶扶苏笑道。 这……陈瑾初接不上话了,是不是该给叶扶苏起个外号,叫叶怼怼? “那国师有没有奖励?宝宝要奖励。”陈瑾初笑着撒娇。 叶扶苏道:“不是答应你,陪你逛街,看中什么都可以买,还送你两间盈利好的铺子?” 陈瑾初笑了:“我以为你是怕我伤心,哄我的。” “那你前头又说本座没哄你?”叶扶苏道。 这……叶怼怼的称号实锤了! “是不是还要再备一些笔墨纸砚,然后在菡湘阁布置一间书房出来?”陈瑾初问。 叶扶苏道:“不必,还是用你原先的书房。衣服,让府里给你做,做工更好。料子也从库房里取。” 陈瑾初道:“那我想去喝酒庆祝一下。” “好。” “我想给赵岚馨发个请帖,我没其他朋友,到时把莲莲、司书、司剑等人也叫上吧。”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这次没说“好”,而是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想了想,急忙道:“其实只要有扶苏就够了,我最想和扶苏一起庆祝,只是这些人看着我一路努力,给了我很多鼓励,想着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叶扶苏笑了笑,道:“依你。” 陈瑾初道:“谢谢扶苏。扶苏最好了。” “不请安乐侯?”叶扶苏理了理袖子。 陈瑾初一愣,道:“请他做什么!不过,他也入榜了,若是请我,我想请扶苏与我一同赴宴。” “本座与你一起赴宴?”叶扶苏一脸的冷漠。 陈瑾初道:“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扶苏,而且,扶苏陪着我赴宴,以后谁不高看我一眼。” “原来是拿着本座炫耀的!”叶扶苏语气冷淡,但手却握住了陈瑾初的手。 叶扶苏言而有信,陈瑾初凡是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他都命人买了,连两个暗卫都现身提东西,至于司剑,那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搬运工。 司剑忍不住叨逼叨:“你考中了,了不起啊!买这么多,不用自己花钱是吧?” 陈瑾初道:“是啊,就是了不起。” 司剑道:“还不是主子帮扶你,否则,你真以为自己行啊!” 陈瑾初道:“你再这么拈酸吃醋,我就买几个瓷墩子回去,累死你不说,还让你像个杂耍。” 司剑脸红了,两个暗卫急忙向他示意和恳请,求求他不要再说了! “我说错了什么嘛!”司剑不满道。 陈瑾初笑道:“你现在连呼吸都是错的。” 司剑想杀人!单眼皮小眼已经瞪得老大了。 陈瑾初急忙快走两步,抱住叶扶苏,撒娇道:“国师,司剑要杀我!怕怕。” 叶扶苏将他二人的斗嘴听得一清二楚,但陈瑾初还这么撒娇,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扑到自己的怀里,一点影响都不顾及,他也无奈得很。 “回去领罚,自罚半个月俸禄。”叶扶苏淡淡道,这话显然是说给司剑听得。 司剑道:“是主子!” 他再不甘,也不敢忤逆叶扶苏的意思,只能愤恨地看了陈瑾初两眼。 午膳是在水云间用的,陈瑾初喝了一壶果酒,微醺的状态,开心得不停地对叶扶苏撒娇,叶扶苏神情高贵,但对她的要求来者不拒,当然,陈瑾初提的要求都是无关紧要又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二人的互动类似打情骂俏。 到了下午,陈瑾初脚痛,蹲在那里揉了揉脚。 “回头让人赶制几双合脚的鞋子和靴子。这双不合脚,扔了吧。”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这才穿了两三回。” 叶扶苏道:“扔了。” 他一俯身,就把陈瑾初抱了起来:“是继续逛还是回府?” 陈瑾初脸红了,道:“还是回去吧。” 叶扶苏微微一笑,道:“好。” 这一幕正好被楼上的人看在眼底,其中一人冷笑道:“一个卑贱的女人,却被堂堂天源国的国师捧在手心里,真是笑话!” “国师是真的宠她哦。”另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幽幽道。 “你与叶扶苏从小一处长大,你父王又有恩于他,只要你提要求,他必定不会拒绝。何况,你真的忍心将他拱手让人?”那人又道。 绿衣女子正是大祈的郡主牧灵溪,就听她道:“可我不想为难他,更不愿意强迫他。” 那人道:“叶扶苏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能让他上心的女人不多,你是其中之一,此刻他只是一时意乱神迷,你只要用点手段就能把他抢过来,他也会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意。”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师兄喜欢我?” 那人点点头:“叶扶苏对你如何,你会不知?” “师兄对我是很好,可我看了他是如何对待陈瑾初,才知道他以前对我好,并不是喜欢。”牧灵溪道,少女脸上罩着淡淡的忧愁和伤感。 那人又道:“可是,他与那个女人在一起,迟早会被毁了,你忍心看着他被毁?” 牧灵溪看着那人,道:“不忍心,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当然,我也想知道你能如何帮到我,又需要我做什么?” 那人道:“甜不甜,只有吃了才知道。本王与你父王多年交易,本王帮你,就当送你一份礼物,无需你付出任何对价。” 牧灵溪道:“这件事容我回去与父王商量一下。父王最在意的就是我,自然会为我做主。” 那人冷冷一笑,道:“是吗?那你可知她身上由着大祈皇族的图腾,可以唤醒灵脉?” 牧灵溪道:“这……” 牧朔虽宠爱她,但牧朔更爱江山,如果陈瑾初确实能唤醒灵脉,那牧朔的选择必定会有所倾斜。 “一旦她认祖归宗,她的身份就尊贵起来,你觉得自己到时想争,还有几分胜算?”那人又道。 牧灵溪枯坐了片刻,笑了,道:“王爷还真是步步为营,每一句话都击中了我的要害,我心动了,想与王爷合作。但是,王爷隐忍多年,野心勃勃,又骗过了所有世人,岂能白白为我作嫁衣裳?王爷不妨说个道道,好让我心中明白。” ------题外话------ 鞠躬感谢7.24@爱已到底000赠送的7张月票。哎呀,现在月票对我们来着透明破落作者来说,真的非常稀缺了。 138 被人告了 那人原本是一直立于窗前,听了这话,轻轻转身,冲着牧灵溪微微一笑,道:“郡主还真是伤心,因为伤心,所以,基本的防范都没有,难道郡主没有发现这房间中的异常?” 牧灵溪脸色大变:“你!这香味不对劲,你竟然对我下毒!” “你因为伤心而心不在焉,否则,以你的功力恐怕早就发现异常了。”那人冷笑道。 牧灵大大怒:“萧景宁,你卑鄙!” 萧景宁笑了笑,道:“本王追求的从来不是君子之道,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本王所求。” “你就不怕我父王找你算账么?”牧灵溪怒道,她暗自运气,却发现根本无法聚气。 萧景宁冷冷一笑,阴鸷又冰冷,道:“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吗?” 牧灵溪道:“你不要乱来!我父王英明神武,很快就会发现异常,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功亏一篑了!” 萧景宁道:“等他发现时,本王已经成事,何惧?” 他扬天大笑,疯批中带着脆弱的美好,牧灵溪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说,陈瑾初这边,过了几天活在蜜罐里的日子,叶扶苏几乎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由着她住在菡湘阁不说,每晚都去陪她,有时宁可放下公务也要陪着她胡闹一会,除了上朝或练功,其余时间无论是吃饭还是看书,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莲莲比陈瑾初看上去还高兴:“照这样下去,国师很快就要迎娶你了吧。你要真是做了国师夫人,你就是一步登天了。” 陈瑾初道:“我还一步成仙呢!” 莲莲笑道:“也和成仙差不多,这叫什么来着,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国师最近很亲和,整个国师府都有了人气。” 陈瑾初笑道:“敢编排主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是慎言。” 莲莲道:“我知道了!我先去忙活了。” 陈瑾初对着一群针线和香料发呆,叶扶苏想要一个香囊,暗戳戳地要她亲手做。 她上辈子只缝过沙包好么,还是在手工课上! 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 陈瑾初跟着府里的绣娘学了两天,勉强会用针线了,针脚粗了点,但是,也勉强能用。 她选了一块冰蓝的布料,在上面画了两支形态不同但又相互依偎的梅花,这个图样简单,绣起来也不需要太多颜色的丝线。 叶扶苏知道她什么水平,也不催,有时他在一旁批阅文书,她就靠在他身上绣花,一板一眼的,那认真的小模样很可爱,叶扶苏怕自己奋笔疾书时妨碍到她,她依靠的这半边身子往往是一动不动。 “明儿和我一起进宫面圣。”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道:“是皇帝要接见我们这些新登科的学子么?那我要准备什么?” 叶扶苏见她一脸期待,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荷包,陈瑾初立马会意:“你放心,明天一定保质保量地完工。香料的话,我想自己选一选,打算去外头的铺子挑一挑,我要选一款适合你的。前几日他们送过来的香料,我闻了闻,太清冷了。” “好。”叶扶苏还是惜字如金的状态。 陈瑾初笑道:“那我明天要准备什么?” 叶扶苏道:“跟着本座,什么都不用准备。” “都听国师的。”陈瑾初撒娇道,顺带起身给叶扶苏研墨。 司书这时进来了,看了一眼陈瑾初,欲言又止。 陈瑾初会意,道:“茶水凉了,我去泡壶新的。” 司书道:“主子,有人将陈姑娘告到了京兆尹那里,说她不忠不孝、弃双亲于不顾,现在京兆衙门前围了很多人,京兆尹李闯在府外求见。” 叶扶苏道:“迟早要来的,你只管把这件事告知她。” 司书道:“是,主子。” 陈瑾初听了司书的汇报,笑了:“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么一出,要说没人授意,我是不信的,一个村民,借他几个胆,他们敢到天安都来敲京兆衙门的大鼓?” “李闯还在外头候着,你若是想去,我陪着你去一趟,你若是觉得不便,我出面回了,他也不敢硬问国师府要人。”司书道。 陈瑾初道:“我去。他们不是想看我出丑,是想给国师加个罪名,我若不去,这个假公济私、徇私舞弊、纵容不忠不孝之人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司书道:“好,那我陪你去。” “国师怎么说?” 司书道:“国师应该是相信姑娘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那就好。”陈瑾初笑了笑。 京兆府门前果真围了很多人,少说也有三五百人。 陈瑾初一到,有衙役开路,很快就来到了府衙内,正堂里跪着四个人,一个妇人,三个男人,为首的男人四十上下,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两个年轻的男人畏畏缩缩。 李闯升堂,问:“你们要状告的可是此人?” 他指了指陈瑾初。 那妇人大胆地直起身来,扭头去看陈瑾初,急忙道:“是,就是她。就是我那个不孝的继女,虽不是我生的,但我一针一线、一粥一饭地把她养大,如今她有了出息,就不认我们了。” 李闯又问陈瑾初,道:“你可认得此人?” 陈瑾初道:“乡野村妇,我如何认得?” 李闯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诬告可是要受刑罚的!” 那庄稼汉道:“良儿,丫头,我是你爹啊,你怎么就不认得爹了呢,爹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但是,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如何就不认我们?” 陈瑾初冷冷一笑,道:“大人,可否准许我在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问他们几个问题。” 李闯不敢得罪国师府,遂道:“你只管问,但是,绝不能威胁恐吓。” “这是自然。”陈瑾初笑道。 “你们说我是你的女儿,可有证据?”陈瑾初笑道。 那妇人道:“你左手臂上有一道疤,是你小时候割猪草时不小心砍到的,从手腕那里开始,有三寸长。” “你确定?”陈瑾初道。 139 一群垃圾 那妇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连忙点头,道:“我确定,非常确定。” 旁边的汉子也跟着道:“是的,有这样一道疤。” 陈瑾初道:“好,这是你们第一个凭证。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们几年没见自己的女儿了?你在林州利江县,你们的女儿如何到了天安都的?” 那妇人道:“说起来有三年了,那时家里穷,实在是揭不开锅,村里的婆子说,贵人们需要丫头,想着送她出去也是一条活路,总好过跟着我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所以……” 陈瑾初心中冷笑,想不到一个村野妇人竟然这般伶牙俐齿,还如此婊里婊气擅长演戏,所以,当年原主在村里声名狼藉就是败这个女人所赐,她精湛的演技骗过了那些愚蠢的村民。 “所以,怎么了?”陈瑾初笑道。 那妇人道:“所以……你父亲就做主把你给卖了,卖给了一个富贵人家。” 陈瑾初“哦”了一声,道:“原来已经卖了。那你们卖的是死契?” 妇人捣了捣那汉子的胳膊,示意他说话。 那汉子道:“是死契,实在太穷了,你兄弟都要成亲娶媳妇,签死契多给二两银子。”他一脸的懊恼:“我知道这事对你不住,但是,爹心里苦啊,也不愿意的!” 陈瑾初又“哦”了一声,道:“那你们怎么突然找到了京城来了?从林州到天安都要花不少盘缠吧?你们怎么来的?” 这话问得他们神色慌张。 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猥琐、年龄少长的年轻男子开口了:“我们跋山涉水过来的,找好心人搭个车,借个宿什么的,倒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本来只是想在京城讨口饭吃,顺带找寻一下你,碰巧听闻你参加制试还高中了,又打听到你在国师府……所以……” 嗯,思路很清晰,言之凿凿,陈瑾初审视了一下这个男人,乡土气息中透着些许狡诈,有几分凶相,面容粗鄙,不像是读书人,她几乎可以断定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陈瑾初又想起在大殿上那次,被人搜魂时看到的记忆,这人以前可没少欺负原主,猥亵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纯种垃圾一个! “你贵姓?怎么称呼?”陈瑾初问道。 那人一见陈瑾初笑了,而且笑得那么好看,有些心猿意马,但马上回过神来,激动想要站起来,道:“良儿你怎能这样!我是你大哥!” 他着急地想要抓住陈瑾初的胳膊,陈瑾初只是轻轻一弹,就让他摔倒在地。 “问你问题,你就作答!”李闯冷道,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那男子道:“回大人,草民姓刘,刘猛。” 陈瑾初点点头,道:“原来你姓刘,那你身旁这个人姓什么?” 刘猛道:“你!良儿,你怎么成了这样的人!他是爹啊!我姓刘,咱爹自然也姓刘!” 那汉子嚅嗫道:“大人,草民刘季礼。” 原来这继子是跟着改姓了,难怪刘季礼卖女儿都要给这好吃懒做又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说门亲事! “哦,我不认识你们。只是看你们长得不像,以为你是他们什么亲戚呢。”陈瑾初笑道。 “刘猛,你方才说碰巧看见我在制试中高中,我们假设这是真的——你们刚来了京城就看到了榜单,又在榜单上看到我,你方才口口声声喊我良儿,你们又姓刘,那你们在榜单上看到刘良儿这个名字了吗?”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手足无措。 陈瑾初慢条斯理地点点头,道:“有还是没有?” “你不是改了名字嘛!”刘猛梗着脖子道。 那妇人道:“是的,你改了名字!你不要爹娘也就算了,祖宗也不要了。”说完就是一波捶胸顿足的哭泣。 这时,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看陈瑾初的眼神也充满质疑、嫌弃甚至唾弃。 李闯看了一眼状纸,喊道:“刘张氏,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撒泼的地方,你有什么证据只管交上来。” 原来那妇人姓张。 就听刘张氏道:“大人,为何我们跪着,她不用跪?” 陈瑾初笑道:“按照《天源律例》,我有功名在身,可以免跪。” “可是姐姐,爹娘都跪着呢。”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说话了。 陈瑾初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是刘权!你少在那里装糊涂了,我是弟弟、亲弟弟,你能不认识我?” 陈瑾初摇摇头,道:“还真是不认识。” “你们现在向我磕头认错,承认你们是诬告,我可以求府尹大人放你们一马。”陈瑾初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这太过分了,怎么能让自己的父母兄弟下跪呢?” “就是!太忘恩负义了!” “已经卖了,按理说,是生是死,和他们无关。” 刘猛起身,道:“你别太过分!没有你,我们饿不死!” 陈瑾初道:“哦,对了,你们前面说,已经把你妹妹卖给了贵人,还是签了死契,那应该是个奴才身份,不要说圣上亲自主持的制试了,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也没资格参加啊!何况,你们卖都卖了,又何来认亲一说?” 她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认亲是假,想让她难堪、名誉扫地是真。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是啊,这个时候怎么来议亲了呢?” 刘猛道:“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是,当年家里什么境况你不是不清楚。我们也不是投奔你来的,就是来京城看看能不能寻见你。” 嗯,开始打亲情牌了。 陈瑾初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国师府、又如何知道我改名字了呢?” 刘张氏道:“我们真的是碰巧遇见告示,好奇过去看看,听见他们在议论,这才知道的。” “嗯,一群人站在皇榜前议论国师府,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议论国师府,你们是认真的吗?”陈瑾初笑了笑。 “可你就是我女儿啊!”刘张氏道。 陈瑾初笑道:“假设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是打算把我赎回去吗?那你们的卖身契带了吗?” “这……”几个人又对视了一眼。 140 对簿公堂 “陈姑娘,卖身契他们已经交了。”李闯道。 师爷将卖身契捧给陈瑾初,陈瑾初看了看,心情沉重,替原主难过: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母吗?把自己的女儿卖给别人做牛做马、可以随意打杀?如今看见女儿的人生有点起色又要毁了她? 可她不是刘良儿! 她是陈瑾初! “你们方才说我右手臂有疤痕,你们确定吗?”陈瑾初问。 刘张氏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确定!这道疤肯定还在的。” 刘猛本来想说,她左肩头有一处凤尾花的胎记,嫣红无比,十分可爱——但是,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说,这还是他偷看她洗澡的时候看到的,若是说出来,就暴露了自己偷看妹妹洗澡的事实,是能毁了他,但是,自己也会受牵连。 陈瑾初环顾了一下公堂,笑道:“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比起不忠不孝的罪名,我个人的清白就不值一提了。为了自证清白,我只能露出手臂让大家瞧上一瞧。” 她拉起袖子,露出半截藕臂,向李闯、以及众多围观的百姓展示了一番:“我的手笔上没有任何疤痕。” 这要多亏臭宝了,当然也离不开叶扶苏用无价之宝九花膏朝上怼,除了掌心和左肩被剑穿透的伤口还有一些浅淡的疤痕,其他地方光滑细嫩。 “这没有疤痕啊!认错人了。” “我看不是认错了,就是想讹人。” “是啊,你看他们几个,乡下土包子,怎么可能生出这样出挑高贵的女儿!” “呸,真不要脸,就算是他们的女儿,卖都卖了,还好意思找回来!” “这哪里是找回来,要是真心想找,岂能告到官府?” “大家看清楚了,我左手腕处没有疤。”陈瑾初浅笑着。 刘张氏急忙道:“只要用药,那疤痕也是可以去掉的。你好狠的心,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继母,你还能不认你爹吗?” 陈瑾初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乃是圣上钦点的进士、二甲榜首,我有功名在身,岂容你等诬陷!莫要说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就算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已经将我发卖,我与你们便无瓜葛。” “大人,按照律例,诬告应该徒一年,流五百里。”陈瑾初对李闯微微鞠躬。 李闯也怕摸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为官多年,老奸巨猾,深知这事蹊跷,若说这几个人背后没有主使,他定然不信,趁着主使没有露面,早早结案才是要事。 最主要的是,他之所以能在天安都做京兆尹这么多年,完全是仰仗叶扶苏,否则,京中权贵如此之多,京中事务又繁杂,历任京兆尹都不会在任超过五年,但李闯是个例外。 他处理好这件事,正好向叶扶苏邀功,至少不能得罪叶扶苏。 “大胆刁民,诬告可是重罪!本官若是一味姑息,你们定然要变本加厉,不知礼数、不守律法!陈姑娘乃是圣上钦点的进士,未来必定入朝为官,胆敢诬陷朝廷命官,若说无人授意,本官绝不相信!你们可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刘季礼急忙跪下来,道:“大人,真没人授意啊!我们真的是来京城寻亲的啊。” 刘张氏也跪下来,道:“大人,民妇不敢说谎,是我们自己过来的。” “那状子也是你们自己写的?”李闯问道。 刘猛这时抢过话,道:“是我们请人写的。” 李闯道:“那是何时、在何地、请何人所写?花了多少钱?” 四人面面相觑,完全答不上来。 刘猛道:“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熟悉京城,就是那天看到有人摆摊,花了两个铜板。” 陈瑾初冷笑道:“那天又是哪天?” 刘猛抓耳挠腮,道:“就是出榜的那天。” 陈瑾初道:“那你们又是哪天进的京呢?” 刘张氏道:“也是出榜那天进京的。” 陈瑾初点点头,冲着李闯作揖道:“大人,何不查查这几个人的路引呢。”——按照天源律例,凡是进京者都要登记查看,而查得就是路引。 李闯招呼了一个手下,道:“去调取他们的路引记录。” 刘猛登时慌了,刘季礼也手足无措。 刘张氏跪在地上,道:“大老爷,我们平头百姓,绝不敢在这公堂之上胡言乱语,她的确是我们的闺女良儿。她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国师府里什么灵丹妙药没有,祛除疤痕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她那时年岁小,说不定过了两年自动消掉都有可能。” 陈瑾初不得不高看着刘张氏两眼,一个乡野村妇,没读过书,甚至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她能在这公堂之上、纷乱之中抓着一些细节不放、而且经得起推敲,这就是本事,难怪她一个寡妇再嫁,还能把刘季礼这种人拿捏得死死的。 陈瑾初道:“谁主张谁举证,他们是状告我,那他们应该举证,证明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她这是前世的职业习惯又情不自禁地冒出来了,连“谁主张谁举证”的术语都出来了。 李闯明明偏袒陈瑾初,但是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是这个道理。刘季礼,你等可有其他证据?” 刘猛不服气:“大人,你这是偏袒她!难不成我们全家都会认错吗?她就是我妹妹刘良儿,哪怕衣着换了,但她样貌没变。你这样断案,我们不服,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也难信服。” 李闯怒道:“大胆刁民!胆敢藐视与质疑本官,刁钻蛮横,目无法纪,来人,重大二十大板,以正堂风!” 刘猛急了:“大人,草民不敢啊!求大人饶命。” 刘张氏见状,急忙求饶,头磕得咚咚响。 李闯道:“行刑。” 才打了三下,就听一娇俏又冷傲的声音道:“李闯你好大的官威!就是这么断案的?只要不认,上来就打?” 陈瑾初识得这个声音,是夏楠笙来了! 李闯急忙下堂去迎接,又命人去搬了把椅子过来,泡了一壶好茶,恭恭敬敬地请夏楠笙上座。 夏楠笙仪态万千地坐下来,身后站着的还是面具男风绝。 141 本座就是护短 刘家那几个人见了夏楠笙之后,满脸得意,仿佛小狗见到了自己的主子,若是给他们按个尾巴,他们能摇个不停。 陈瑾初几乎能断定,这件事与夏楠笙有关,但是,有无其他人参与,她还不能确定。 “审吧。”夏楠笙道,“但一上来就打打杀杀,本郡主见不得这些。审到哪里了?” 李闯也得罪不起夏楠笙,急忙命师爷将笔录捧给夏楠笙。 夏楠笙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道:“本郡主原本只是路过,见这里人头攒动,就过来凑个热闹,进来才知道是熟人啊!” 她冲陈瑾初笑了笑,道:“这个丫头本郡主认识。” 李闯讪笑道:“郡主如何认识陈姑娘呢?” “你先不要管本郡主如何认识,本郡主问你,我能做证人吗?”夏楠笙道。 李闯道:“郡主想当证人,自然是可以的,但您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这起案件不过是几个百姓寻亲的事,兴许中间还有误会……” “少废话!本郡主就要做证!”夏楠笙坏笑着看向陈瑾初。 陈瑾初此刻有些紧张,她真的害怕夏楠笙突然甩出一些她压根不知道的证据来。 李闯看了看夏楠笙,又看了看陈瑾初,甚是为难,最后一咬牙,问道:“郡主有什么证据?” 夏楠笙道:“我让丫鬟从箱子里翻出一张卖身契来,你口中的这位陈姑娘就是本郡主买的人。本郡主也能证明,的确是他们几个卖给本郡主的。” 陈瑾初定了定神,道:“我与这四人毫无关系,郡主倒是和大家说说,他们凭什么卖我?还是郡主贵人多忘事,记错了人。” “你是他们的女儿。”夏楠笙冷笑道,“攀上国师府也没用,卑贱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改变不了。” 陈瑾初道:“哦,如何能证明我是他们的女儿呢?” 夏楠笙看着李闯,笑道:“李大人,这个事情你最擅长,你说该怎么办呢?” 李闯心里将夏楠笙骂了几遍,面上仍陪着笑,道:“还是听郡主定夺。” 夏楠笙道:“那就滴血验亲喽。” 此话一出,刘张氏与刘季礼脸色大变,刘猛与刘权对视了一眼,神色也有些慌张。 刘张氏道:“这位贵人,滴血验亲就不必了吧?” 夏楠笙满眼嫌弃:“下贱!” 刘张氏脸色难看,却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陈瑾初见状,笑道:“确实下贱。” “你这个不孝女,臭丫头,我是你母亲,你竟敢这么骂我!”说着就要动手。 陈瑾初高冷且凶狠地看着她,冷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就在这时,有人通传:“大人,国师大人到了。” 李闯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座椅上下来,一路小跑着出去迎接,又呵斥师爷快去准备座椅和茶点。 叶扶苏带着司书、司画进来了,一眼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陈瑾初。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来,见陈瑾初还站着,道:“她犯错了?” “没有,没有!陈姑娘只是下官请过来配合调查案情的。”李闯急忙道。 “给他安排座位。”叶扶苏道。 李闯想也没想,就命人去安排。 陈瑾初笑道:“我坐在国师身边吧。” 叶扶苏点点头。 二人并排坐着,因为离得近,袖子又宽大,他们还在底下勾勾手指,陈瑾初更是顽皮地挠了挠叶扶苏的手心。 李闯手足无措,这案子没法审! “国师大人,下官接下来该如何审啊?”李闯冒着冷汗,此时天安都还没有很热,但是,他就是不停地出汗。 “你这京兆尹是做够了?你份内的事情让本座来担责?” 李闯颤颤巍巍地擦了一把汗。 夏楠笙道:“是滴血验亲。” 李闯看了一眼叶扶苏,叶扶苏拿着状纸面无表情,没有否定,那就是准许他这么做了,遂道:“那下官就组织滴血验亲了。” 陈瑾初撒娇道:“我怕疼。” 叶扶苏道:“那就不验。” 李闯无奈,心说,不带您这么玩的,您前面怎么不出声? “她不验就是心虚!怎么,我们的大国师什么时候这般护短了。” 叶扶苏道:“本座就是护短。” 陈瑾初笑着看向叶扶苏,这男人真够男人!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霸道总裁秒附体,压根不把这些人放眼里。 “那就不用审了,这个女人就是本郡主当年买来的贱丫头,本郡主买来时候不但随意辱骂毒打,还把她送给别人……” 不等她说完,一巴掌打在了她嘴上,夏楠笙的嘴唇顿时红肿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本座的人容不得别人在编排!”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急忙掏出帕子,帮叶扶苏擦了擦手,道:“有没有伤到手?脏东西,我帮你擦擦。” 嗯,就是要气夏楠笙。 风绝怒了,道:“叶扶苏,你敢打郡主?!” 叶扶苏冷道:“你不配与本座说话。” “我要与你一战。” “准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出去打。”叶扶苏冷道。 风绝道:“好!” 陈瑾初道:“我就配合李大人做这一场滴血验亲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若与这几人没有血缘关系,郡主向我扣头认错如何?” “你是什么东西,要本郡主扣头认错!”夏楠笙道,已经嘴巴肿了,所以,有些吐字不清。 陈瑾初道:“那我就不配合滴血认亲,你们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我可以面圣的时候状告你诬陷且干预朝廷命官断案。” “你这是以退为进?哼,如果你是他们的贱种,你就跪下来给本郡主磕头,同时高喊十声自己是贱种。”夏楠笙道,她愤恨地看着叶扶苏,想着拆穿陈瑾初之后也等于打脸了叶扶苏,“你看看自己的女人是什么货色!” 叶扶苏又想伸手去打,却被陈瑾初拦下了:“别打了,你那么温柔、没脾气的一个人,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 “诸位,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与郡主的赌约已定,还请大家做个见证。”陈瑾初道。 过去种种,让她对自己的身世产生过怀疑,卫昭派去的人也带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给她,她几乎可以断定,原主与这刘季礼没有血缘关系。 142 杀人诛心 围观的百姓中有几个大胆的,喊道:“好,我们等一下都能作证。” 刘张氏道:“我们就不做滴血认亲了,不做了,行不行,大人?” 刘季礼涨红了脸,很是紧张,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楠笙,又看看李闯,从叶扶苏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六神无主。 他怕啊! 叶扶苏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不但不良善而且杀人如麻,不要说这些普通百姓见了他要颤抖滑跪,连李闯这样的高官都要马首是瞻,那些做错事、背叛他的官员,他也是说杀就杀。 就连夏楠笙这样在京中横着走的人物,他大庭广众之下,伸手就打! 这样的人,他们能不怕么? 李闯很快命人准备好了滴血认亲的物品,陈瑾初觉得这是个伪科学,哪有现代的dna检测准确啊,但是,架不住古代人信这个! “郡主,您要派人检验一下吗?”李闯道,他为了不得罪夏楠笙,更为了显示公平,所以,命人将物品端给夏楠笙检测。 夏楠笙给风绝示意,道:“你去看看吧,免得有人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脚。” 风绝用手在那盆透明的液体里搅合了几下,又查验了银针、杯子等物品。 叶扶苏给司画授意,司画上前,冷笑道:“我们也查验一番吧,以免有人借着查验为名行不轨之事。” 司画检查一番后,确定没问题,向叶扶苏点点头。 李闯察言观色,见双方对此均无异议,就宣道:“滴血认亲正式开始。” 刘张氏道:“民妇本就是继母,就不用了吧?” 李闯没理会她,喝道:“刘季礼,取血吧!” 刘季礼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衙役也不客气,猛地扎下去,豆大的血滴掉在了碗里。 陈瑾初伸手,那衙役看着她那嫩生生的手,不敢碰,他也不傻,这姑娘大有来头,连国师都被惊动了,专门来衙门里给她坐镇呢。 叶扶苏起身,拉过陈瑾初的手,用指甲轻轻一划,陈瑾初还没感觉到痛呢,血液就滴到碗里了。 叶扶苏按着伤口,等陈瑾初拿起来看的时候,伤口不但止血了,还有愈合的迹象。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两滴血相互碰撞了几下,但是,就没有融合在一起。 “你们做了手脚!”夏楠笙第一个不服气。 陈瑾初伸出自己伤口还在的手指,道:“众人皆可作证,这滴血是从我的手指里滴出来的。” “这碗酒有问题。”滴血验亲通常是用高浓度的白酒。 陈瑾初道:“刘季礼的亲儿子也在这里,不如让他也来试试。一试便知这酒有没有问题。” 刘权被衙役刺破了手指头,滴了一滴血进去,这滴血很快便与刘季礼的那滴血融合在一起。 陈瑾初不再理会夏楠笙,而是对李闯道:“大人,如今真相大白,请出裁断吧。” 师爷也是个狗腿子,看情势早就料定了这个结果,所以,早早把判词写好了,交给了李闯,李闯正襟危坐,环视了一眼众人,又讨好地看了看叶扶苏,最后宣读了判词,简而言之就是:刘季礼、刘张氏、刘猛、刘权心怀不轨、歹念横生,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冤告好人,此乃诬陷,为以儆效尤,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众人议论纷纷,都嘲笑刘季礼四人活该。 这四人被打得嗷嗷大叫,刘猛力气大,挣扎之际,有一样红色的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条红色的纱巾,上面绣了几朵桃花,一角绣了“满园春”三个字。 满园春,天安都的二等妓院。 刘猛这样的乡下穷鬼,怎么有钱去逛窑子呢?即便是二等,满园春的消费也不低,姑娘能送他帕子,恐怕在那里花了不少钱。 陈瑾初将那帕子捡起来,交给师爷,道:“刘猛一个乡下农民,若不是受人指使,哪来的钱去满园春呢?这个案件有疑点,我建议大人还是再审审。” 李闯有些犯难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低头看自己漂亮的指甲,司画在一旁道:“秉公断案、查明京都境内一切作奸犯科之人,是李大人的职责。” 李闯会意,当即道:“打完之后将这四人押入大牢,明天再升堂。” 陈瑾初对着夏楠笙笑了笑,道:“你该践行自己的承诺了。” 夏楠笙有些紧张:“本郡主对你这这种贱人有什么承诺,你休在那里做白日梦了!” 陈瑾初道:“所有人都可以做证。当然,如果你想当老赖,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乖乖履行义务。” 夏楠笙冷道:“哼,你有法子?真是过了两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就在这时,陈瑾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移动到了夏楠笙的身前,夏楠笙感受到了,正要出手抵抗,但陈瑾初比她更快,只见陈瑾初踢起一脚,夏楠笙整个人都站立不稳,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风绝见状想要出手,叶扶苏将茶几上的杯子轻轻拍起来,直接朝风绝的面目袭去,那茶杯看似轻飘飘的,但力道十足,一旦击中,风绝只有死路一条。 夏楠笙虽然蛮横刁钻,但身上的功夫也是实打实苦练而来,所以,即便被陈瑾初偷袭成功,跪在了地上,仍是挣脱开来,与陈瑾初对打起来。 陈瑾初杀气腾腾,夏楠笙带给她和原主的伤痛、屈辱、霸凌,是刻在她心头的恨,她要报复! 陈瑾初招式凌厉,夏楠笙节节败退。 她将夏楠笙打落在地,用脚狠狠地踩着夏楠笙的脸,用力在上面拧,她的鞋底染上了血渍。 “你好恶毒,要毁掉我的脸!”夏楠笙骂道。 陈瑾初冷道:“有你恶毒吗?你毁掉了刘良儿的人生!她不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吗?” 夏楠笙的瞳孔在放大:“你不是那个贱丫头,你是魔鬼,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贱人,你父亲至死都没承认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你喜欢的男人没一个人正眼看你,就连对你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风绝也认为你蠢得一塌糊涂!”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143 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夏楠笙怒了,“啊!”地一声吼叫,披头散发地爬起来,并向陈瑾初奋力一击。 陈瑾初冷笑着握住她攻击过来的拳头,“咔嚓!”骨折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夏楠笙的手断了。 “痛不痛?”陈瑾初冷笑着,“你以前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风绝听见夏楠笙的惨叫,想要抽身过来救她,但是他应付叶扶苏尚且吃力,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去关心夏楠笙。 “本座只用了七成功力,你好歹也是十大高手之一,竟也如此弱鸡么!”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听见他说“弱鸡”,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也出自她之口,叶扶苏跟着有样学样,但是他那么古色古香又出尘清逸的状态说出如此现代风的词汇,反萌差很大。 夏楠笙见陈瑾初走神,用尽全力挣扎,陈瑾初被顶翻,往后飞身倒退了数步,这才停下来。 “我真后悔当初仁慈,没有把你杀了。”夏楠笙狠道。 “你现在想杀我也不晚!”陈瑾初冷笑道,“我就在这里。”她故意摸着手腕,讽刺夏楠笙的手腕被她折断了。 夏楠笙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天下还是萧家的天下,叶扶苏即便一手遮天,他也护不住你一辈子。” 陈瑾初冷笑道:“可你姓夏啊!” 这是夏楠笙的痛处,她是先帝在民间春风一度的产物,她的目前是一个大家族里不受宠的庶女,本以为攀上帝王能赢得荣宠、压过嫡女,但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先帝也不过是一时新鲜。 生下夏楠笙后,先帝就把孩子抱走了,命人养在宫外,直到六岁那年才接进宫里,给她换了个战死边关的将军遗孤的身份,认作义女。 “你虽姓夏,却没有夏氏一门的忠勇,你又蠢又坏。”陈瑾初道,“你的亲生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把你抱走后,就杀了你娘。” “你胡说!” “那你可以不信。”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那边已经将风绝打倒在地,风绝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狼狈地吐了几口鲜血。 “速战速决。”叶扶苏道,他接过司画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着手。 “怎么说?是你跪下来给我扣头道歉还是我们接着打?”陈瑾初道,“你手腕断了,打不过我的,而且耽误了接骨的时机,恐怕这只手要废掉了。” 风绝踉跄着起身,道:“我代她给你下跪。”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这冤有头债有主,她与风绝之间并无仇怨,而且作为第三人,她其实蛮同情风绝的,一心痴恋夏楠笙,却被夏楠笙当做狗一样对待。 “我这边不接受残障人士的跪拜。”陈瑾初冷道。 风绝不解,夏楠笙也不解。 “你明知夏楠笙把你当狗,你却视而不见,任由自己被作践,可不就是眼瞎么?眼瞎就是残障。”陈瑾初冷道。 “你去死吧!”夏楠笙早就准备着偷袭陈瑾初了,她见陈瑾初正得意地与风绝对话,因为陈瑾初正是松懈大意的时候,抽了一把匕首就刺过来。 这可把站在不远处的司书吓坏了,司画近身伺候叶扶苏,他就站在中间备战,顺带留意一下陈瑾初。 他已经冲上前去了,但不等司书到跟前,陈瑾初已经使出了一招空手入白刃,然后抓到了夏楠笙另一只手腕。 “你现在就算是跪下来给我认错,也晚了!”陈瑾初冷道。 “咔嚓!” “啊!” 陈瑾初出完心头一口恶气,看着愤恨的夏楠笙,忽然觉得这也没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喜欢凌辱人,我把你打了一顿,感觉也没什么意思。以后不招惹我,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陈瑾初道。 夏楠笙因为疼痛而面容扭曲,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只见她浑身哆嗦。状态十分凄惨,但仍说着最狠的话:“只要我还活着,我誓要杀死你!” 陈瑾初道:“那不如我现在杀了你,以绝后患。” 她捏住了夏楠笙的喉咙,冷道:“只要我手上稍稍用力,从此这个世间就少了一个祸害。” “你敢杀我吗?”夏楠笙冷笑道,冲着陈瑾初吐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口水。 陈瑾初冷道:“但是,有一种痛苦,叫生不如死。瞧瞧你这一身好肌肤,如果我毁了它,你是什么感受?还有风绝,我可以让叶扶苏杀了他,你心疼不?” “你这贱人,你就是恶魔!” “谢谢你的夸奖。”陈瑾初伸出另一只手,用尖尖的指甲在夏楠笙白嫩的脸蛋上划了一下,那白皙的脸上登时鲜血直流。 “合欢蛊,我这里也有,要不要给你喂几只?”陈瑾初冷笑道。 风绝爬过来,跪在地上,道:“我给你扣头、道歉,放过她。” 陈瑾初看着风绝,道:“真可怜!” 她推开夏楠笙,朝叶扶苏那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道:“真可怕,我差点就输了。” 司画与司书对视了一眼,撇着嘴,道:“这女人嘴里有实话么?方才不是她一直碾压那个郡主?” 司书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功力,进步如此迅猛,我们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叶扶苏配合她演戏,道:“你没受伤就好。回去吧,本座还有事情要处理。”言下之意,他没有时间陪着她一直胡闹。 陈瑾初道:“我想去大牢里看看刘季礼他们,有几句话要交代。” 叶扶苏道:“好。你带着司画去。” 他担心夏楠笙伺机报复,万一陈瑾初得意忘形,那就会着了道,夏楠笙之所以飞扬跋扈,不单纯是刁蛮人性,而是有实力。 “谢谢国师!”陈瑾初凑上去,亲了叶扶苏一口,亲的叶扶苏一脸口水。 司书和司画表示这画面根本没法看! 那些吃瓜群众见状,纷纷咋舌,这女子也太大胆、太狂野了吧? 竟然当众亲吻国师,这是不要命了么? 陈瑾初冲众人笑了笑,道:“多谢大家为我见证,还是赶紧散了吧,免得这位郡主事后报复你们。” 这群人一听有道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还是赶紧撤吧! 一炷香之后,陈瑾初与司画已经顺利进了大牢并见到了刘季礼等人。 144 她要黑化 司画道:“我给你派两个人手,你自己进去玩吧。我在外头给你放风。” 陈瑾初道:“好,多谢。” 司画平时与她说话不多,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今天却出奇地客气,道:“应该让司琴过来,这里的工具他最熟悉不过,不要说跪下来给你道歉,你想怎么惩罚他们,司琴都能让你实现。” 陈瑾初笑了笑,道:“还没恨到这个程度。我不过是趁着他们被灭口之前来整理一下意难平。” “这两个也是刑狱高手,应该够用。”司画微微一笑。 听了他们这番对话,刘季礼等人已经瑟瑟发抖。 陈瑾初道:“没有刘张氏不好玩。” 很快,刘张氏从隔壁的女监被带了过来。 “你就算是恨我们,但我们好歹养活了你这些年,当年若不是他收留了你娘,你们母女两个早就冻死在雪地了,哪还有你今天的耀武扬威?” “跪下!”一个侍卫上去就是一脚,将刘张氏踢跪在地。 陈瑾初上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踩着刘张氏的手,疼得刘张氏高声尖叫:“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所以,你就纵容这个贱人虐待我、诬陷我、任由这个畜生欺负我?”陈瑾初这话是问刘季礼的。 刘季礼道:“良儿,我知道对不起你,你走的这两年我心里时常不安,觉得愧对你娘,你娘临走的时候再三求我,要照顾好你,可我把你给卖了!我一直后悔啊!我难过的偷偷哭过几次。是我太窝囊了,我对你好,她就和我吵,闹得鸡犬不宁,我为了这个家只好妥协。再后来,我也就没了人性,由着她。” 陈瑾初冷冷一笑,道:“你是窝囊,你也确实没人性,但是,你最没人性的不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想来京城毁了我么?” 刘季礼急忙道:“我也不想的……” 他哭起来:“你两个兄弟都要娶妻生子,但是家中没钱,有人找上我们,就想着……” 陈瑾初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冷道:“见钱眼开的东西!” 她替原主不值,幽幽道:“她好歹叫你了这么多年爹爹……” 刘季礼掩面痛哭:“我惭愧啊!家中没落,我只是个不中用的读书人,这么多年没考取功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种庄家都种不过别人,我也没办法啊!” 陈瑾初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堂审那会还在想,这刘季礼的名字文绉绉的,哪里是庄稼汉的名字,再看这个人,虽然黑瘦但丝毫没有农民的健硕,反倒是斯文中透着胆怯与猥琐。 刘张氏道:“好你个刘老三,这会什么都怪我了!要不是老娘平时张罗,你也饿死了!还不是你无能!废物!” “你!哎,泼妇!你别以为你与里正那点苟且我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个贱人!要不是你一再怂恿我,要不是你见钱眼开,我们现在也不会摊上这样的祸事,全家等死!”刘季礼怒道。 “我对你们狗咬狗的状态喜闻乐见,但是,你们咬得不够凶,我兴趣不大。来人,把那个狗东西来过来,打到他那玩意不乱发情为止。”陈瑾初道。 刘猛吓坏了,捂着裆|部,道:“你不要乱来啊!我是轻薄过你,但是,我并没有怎么你,难道偷看你洗澡,摸你几下就要!” 那个侍卫挺会来事,上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直接把刘猛的两颗板牙打掉了。 “再乱说,舌头给你割下来!”那侍卫道,他抽了一个带着倒刺的鞭子,朝着刘猛的裆部就是两下子,刘猛一声尖叫就晕了过去。 那侍卫看了看他身下殷红的血液,对陈瑾初道:“禀姑娘,这畜生以后应该不能嚯嚯女人了。” 刘张氏吓坏了,喊道:“你疯了!你疯了!他犯了什么罪,你这是徇私枉法!你不是人!” 陈瑾初道:“你也配这么问我?” 陈瑾初闭上眼,内心在问:良儿,我这样做,对吗?我为你复仇了,我也不再是我,不是刘良儿,也不是来自现代、遵纪守法的良民陈瑾初。 是的,她要黑化。 既然弱者要被虐,那她就做个强者吧! 她要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 “这牢里有没有关了多年的重刑犯?”陈瑾初问道。 一个侍卫恭敬道:“有,北三间那里,关着几名穷凶极恶之人,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关了十年以上。” 陈瑾初道:“这些人多年没见女人,虽然这刘张氏粗糙老丑,但对这些多年没见过女人的恶徒来说,应该是赛貂蝉了。” “你!你做什么!这里是天安都的牢狱,你怎敢如此放肆!这青天白日的,没有王法了吗?”刘张氏喊道,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害怕。 刘权这时冲过来,道:“放开我娘!你这么胡来,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去告你。” 陈瑾初冷道:“你以为给你们钱的那位贵人,还能让你们活着吗?” “我们过去是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们,我代爹和娘给您磕头了。”刘权跪下来就是一阵磕头。 陈瑾初冷冷一笑,道:“你比他们都懂事,等一下少吃点苦头。” 刘季礼道:“我们再也不敢告状了,我们错了,你放过我们吧,是爹不好!” “狗东西,你是谁的爹?”陈瑾初又踹了一脚。 刘季礼艰难地爬起来,道:“是我不好。你就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我千错万错,但当年也收留了你娘的份上,放过我们吧。我们这次回乡一定洗心革面,好生做人,从此再不会打扰你。” 陈瑾初道:“此话当真?” 刘季礼道:“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起誓。” 刘张氏也急忙道:“是的,再也不敢了……”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陈瑾初喊道。 狱卒端了一套笔墨纸砚过来,陈瑾初道:“你会写字,我说,你写,漏了一个字,我就砍你一根手指头。” 刘季礼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半柱香之后,刘季礼将写好的纸张捧给陈瑾初,陈瑾初核查之后没有问题就让刘季礼、长孙氏、刘猛、刘权在上面签字画押。 “我总觉得自己还少了做点事……”陈瑾初冷笑道。 145 宛如新生 一个侍卫很有眼力见地问道:“姑娘还想做什么?” 陈瑾初俯下身子,问刘张氏:“以前在村里,你是如何诋毁刘良儿的?你是怎么编排她、把她作践得人人唾弃的?你又是如何纵容刘猛去欺负她的?” 刘张氏道:“你就饶了我吧,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年轻气盛……” 陈瑾初道:“你跪在这里,扇自己巴掌,骂自己是贱人、贼妇、狗东西,骂到我满意为止,如果中间停了,我一鞭子就抽下去。” 刘张氏怕了,浑身哆嗦,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是贱人,我是狗东西……” 中间她见陈瑾初没有反应,就放慢了速度,还爬过来求饶:“姑娘,好姑娘,我真的不行了,我今年也近四十岁了,身子本来也不大好,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啊。” 陈瑾初一鞭子抽过,道:“那我送你一程。” 刘张氏痛得惨叫,很快就有血液渗出来。 “我打,我继续打!我是贱人,我猪狗不如。” “对,很好,都会说成语,你还丧心病狂,灭绝人性,把这些词都用上。”陈瑾初淡淡道。 刘季礼在一旁呆如木鸡,想来是被吓到了,他此时应该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确实不是刘良儿,那个孤僻中透着乖顺和温良的刘良儿已经不在了。 “刘良儿死了,你有责任。”陈瑾初冷道。 刘季礼也不反抗,由着陈瑾初发作。 “我该怎么报复你呢?”陈瑾初狠狠抽了他一鞭子,骂道:“也配做父亲!” 陈瑾初冷道:“让你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肯定比杀了你还要痛苦。” 刘季礼以为陈瑾初要杀刘权等人,急忙道:“别杀他们,都是我的错,我是始作俑者,如果当时我不纵容他们,就没今天的局面了,你放过他们吧。” 陈瑾初冷道:“我不会为了你们的狗命而脏了自己的手,你们沾上所谓的贵人,就是死到临头了。” “我替你报仇了。”陈瑾初在心里默默道。 她走出了牢房,忽然觉得天气真好——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空气是如此清新,和风是如此温柔。 陈瑾初感到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大概是“宛如新生”! 司画道:“这么开心?” “是啊!走,请你喝酒去。”陈瑾初笑道,“最好的酒楼。” 司画道:“那可不便宜!” 陈瑾初道:“姐不差钱。” 司画笑道:“那行。” 结果才到天外天,就有东西掉在自己身上,她躲都躲不开,而且那东西还带着一道劲气,她警惕地抬头,却看见叶扶苏立在三楼的窗前,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裳,连女人都撑不起的粉丝,被他穿得俊逸无比,出挑高贵,脱俗别致,还透着小清新的味道。 果真,颜值即正义,只要脸好看,穿什么都是对的。 他正摇着扇子,神情很是闲适。 陈瑾初飞身上了三楼,一个乳燕投林扑在了叶扶苏的怀里。 “你这身衣服真好看!”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有洁癖,道:“你这脏兮兮的样子,要不要去换身衣裳?” 陈瑾初笑道:“让我再抱一会。” 是的,她知道叶扶苏喜欢她对自己表现出花痴的样子——当然,此刻,她也不单纯为了表现,而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欢。 “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哦,今天心情好,我请客。”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好,那本座就把这楼里最贵的菜和酒点了。” 陈瑾初一听,感觉大事不妙,她的荷包本身也不是特别鼓:“那大概要多少两银子?” 叶扶苏不动声色,道:“保守估计一万两。” 陈瑾初想跪,急忙道:“我没这么多银子,我那么点月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给我的铺子,我还没接手呢。” “你可以慢慢还,当然,肉偿,本座也可以考虑。” 陈瑾初一听“肉偿”顿时觉得这是开车的好机会,笑道:“好的,像扶苏这种唐僧肉,吃一口就延年益寿,我不收钱,管够。” 叶扶苏哭笑不得,道:“这可是你说得。” 陈瑾初笑道:“那是自然。我来点菜,不能让我的男神累着!”——嗯,她可以做主点便宜的菜,控制在预算内。 叶扶苏伸开双臂,示意她坐在自己怀里,陈瑾初道:“我身上脏兮兮的。” 叶扶苏抬头示意了一下,很快有人端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来,也是粉色的——那白里透着粉的状态和叶扶苏身上粉里透着白的装扮看起来非常搭。 陈瑾初惊喜道:“这是情侣装?” 叶扶苏不承认,道:“本座心情好,赏你的。” 陈瑾初跑过去在叶扶苏的脸上亲了一下,道:“要不要叫司画也进来?我答应请他吃饭喝酒呢。” 叶扶苏道:“那他得有那个胆子进来。” 就听司画在外头回道:“主子,我们几个在外间挺好的,就不进去给您请安了。” 陈瑾初依靠在叶扶苏的怀里,喃喃道:“像是做梦,不想醒来了。” 叶扶苏道:“不要太得意,夏楠笙没那么简单。” 陈瑾初道:“嗯,一切都听扶苏的。” 叶扶苏道:“那本座想吃点贵的……” 这……为什么要和我的钱过不去? “我很穷的好不好?”陈瑾初道,“女人手里没点私房钱,没有安全感的!” 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叶扶苏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道:“你若是表现好,这就是你的。” “这是什么?看着很值钱,难道是让我去当掉?”陈瑾初道。 叶扶苏勾了勾唇角,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够笨的,除了自己,大概也没有哪个男人肯要她了,真不知道把财产交给她的决定是否正确。 “这是国师府的令牌,你拿着令牌,库房里的东西随意可以拿。”叶扶苏道。 陈瑾初伸手就想去拿令牌,叶扶苏却用扇子按住了她的手,道:“本座是有前提的。” “您说!”陈瑾初坐在叶扶苏的怀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叶扶苏,一脸的期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146 前任来了? 陈瑾初握着叶扶苏的手,摸到了那枚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笑意盈盈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道:“你知道这枚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陈瑾初摇摇头。 “你要成为我们叶家的人,与我同生共死。”叶扶苏道。 他说这话原本有几分试探的意思,想着若是她胆敢说个“不”字或是迟疑,他就……按照他原先的风格,那肯定是一巴掌拍死她,但是,她做了那么多忤逆他的事情却依然好好地活着,他所谓的原则什么的,在她这里也是浮云了——所以,叶扶苏一时也没想好万一她说了不中听的话,他要怎么办! 陈瑾初道:“就算没有这枚戒指,我也愿意与你同生共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因为你姓叶,也不是因为你位高权重,更不会因为这枚戒指。” “上次我也不是生气才闹别扭,我是伤心,毕竟你在意一枚戒指胜过我!”陈瑾初继续撒娇。 叶扶苏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陈瑾初道:“嗯!” 叶扶苏仍旧不满意:“你惯会甜言蜜语。” 陈瑾初笑道:“本身甜言蜜语就是一种爱啊!否则,你看我除了对你,还对谁甜言蜜语过?” 叶扶苏道:“那只是你不敢!” “才没有!”陈瑾初撒娇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么?” 叶扶苏道:“是来吃饭的。这个令牌你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陈瑾初将令牌拿起来,看了看材质,纯金的,沉甸甸的,做工精美且繁琐,上面还镶嵌了宝石,这要是…… 叶扶苏道:“别想着卖了换钱,你会没命花的!” 陈瑾初笑了,这叶扶苏还真是洞穿人心。 “不会。你送的每一样东西,我都好好收藏。”陈瑾初道,“我们先吃饭吧,我想着还有一件事要做,我要去见一个人。” 叶扶苏道:“牧朔?” 陈瑾初道:“你太可怕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不是又对我用读心术了?” 叶扶苏道:“本座没有。” 陈瑾初相信他没有,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对抗他读心术的法子,就算他使用了读心术也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需要本座陪你去吗?” 陈瑾初道:“不用,有你的令牌在,他应该明白。” “我敬你一杯。谢谢你!”陈瑾初诚心诚意道。 叶扶苏端着酒杯却迟迟未动:“为何?” 陈瑾初道:“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虽然你对我的一些要求,我还没有习惯,但是,不影响我爱你、敬你、谢你。” 叶扶苏道:“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陈瑾初道。 “不是,前面那句。” 陈瑾初装糊涂:“前面哪句?” “……”叶扶苏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对。 陈瑾初一饮而尽,俯下身子亲吻上叶扶苏,将嘴里的酒渡给他,沉声道:“这样敬酒可以吗?” 叶扶苏唇角微微上扬,道:“尚可。” 陈瑾初道:“是要浅尝辄止,还是不醉不归?” 叶扶苏道:“到我了!” 他直接对着酒壶饮了一口酒,亲吻着陈瑾初…… 陈瑾初觉得自己醉了,不是因为这美酒,而是因为眼前这美色…… 当然,陈瑾初最后没醉,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去了城西的驿馆——这一处驿馆是专门各国使者修建的,豪华程度不亚于皇宫。 她打算和牧朔谈谈。 但是,她遇见了一个人,当时,她只看到了这个人的侧脸,那身形、那神情以及那轮廓都像极了一个人。 她忍不住跟上前去。 “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那人冷道。 陈瑾初震惊了,为何连声音都那么像? “说话!”那人又道。 陈瑾初道:“我、我看你像一个故人,所以……冒犯了,还请您多见谅。” “故人?像谁?” 陈瑾初心说,这可是在自己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前任,因为自己自卑、又没信心步入婚姻,所以,狠心提了分手,但是,这个人却留在了她的心里,不是爱,而是一种爱过的痕迹。 “南翔小笼包?”陈瑾初答非所问。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他一定知道“南翔小笼包”的含义或是对他们的意义。 “你说什么?”那人问道,连皱眉的样子都一样。 陈瑾初不想为这个问题纠缠,虽然她想弄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奉了国师的命令,前来面见摄政王,还请贵人代为引荐。”陈瑾初微微一鞠躬,将怀里的令牌拿了出来。 那人道:“我听闻国师府有位女使,名唤陈瑾初,说得可是你?” “是我。”陈瑾初道。 那人审视地看了一眼陈瑾初,道:“那是我父王,跟我来吧。” 陈瑾初道:“原来是世子。” 她听闻这次随大祈摄政王一同前来的还有摄政王府的世子,他既然喊牧朔“父王”,那应该就是摄政王世子牧翼成了。 牧翼成领着陈瑾初去见牧朔,途中牧翼成问:“大概三年前,天安都曾发生过陨石落入西山,陈姑娘可有印象?” 陈瑾初一愣,这件事她有印象,当时她刚穿进《第一佞臣》这本书里,听后院的丫鬟们提起过。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穿书与这次的陨石有关,但为什么牧翼成要突然提起这件事呢? “只是听说过,谈不上有印象。”陈瑾初如实相告。 牧翼成微微一笑,道:“到了,我父王脾气不好,陈姑娘可记得要慎言。” 陈瑾初正要答谢,却听牧翼成道:“南翔小笼包皮薄汁多,好吃!” 陈瑾初惊住了。 连名字都如此相近,那个人叫谢奕承。 “小笼包我也会做,世子若是喜欢,可以到国师府来,我们做蟹黄馅的。”陈瑾初笑道,她很快恢复了冷静,就算他是谢奕承又如何?都是过去式。 “本世子来天源,本就是为了游山玩水,自然是有空,你什么时候空?” 陈瑾初笑道:“等我聊完了正事,只要我还活着,就有空。” “你认识了本世子,你死不了。”牧翼成神秘一笑。 147 谈判 陈瑾初浅浅一笑,道:“世子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但是还不够了解。” 他大概只知道牧朔想用她来给牧灵溪换血,却不知道她与牧朔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 牧翼成笑了笑,道:“但愿你看到的是惊喜吧,不过,你谈判能力向来很好。” 陈瑾初歪着脑袋,若有所思,“谈判能力”、“谈判能力向来很好”——这熟稔的语气,对她能力笃定的判断,若说不是故人,很难。 “我当世子是夸我了。”陈瑾初道。 仆人在门口候着,进去通传后,把陈瑾初领了进去。 牧朔正在作画。 陈瑾初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还打量了一下四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牧朔抬起头:“你倒是耐得住性子。” 陈瑾初道:“王爷不急,我又何必急呢。” 牧朔冷笑道:“你只要乖乖为灵溪换血,本王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陈瑾初道:“难道叶扶苏或杜卿凝没有告诉王爷,我身上有着大祈皇族的印迹、可以召唤出大祈的图腾吗?难道王爷不想让大祈那条金矿活过来么?” 她通过叶扶苏和杜卿凝的反常表现探出端倪,翻过大祈的国志以及典籍,对着镜子看过身上那块印迹。 她不是刘季礼的女儿,还有大祈皇族的印迹,能给牧灵溪换血,还能让大祈的国师杜卿凝千里迢迢跟到天安都,她还能拔出上古承影剑,要说巧合,那巧合实在太多了。 “冒充皇族,死罪!“牧朔冷道。 陈瑾初道:“我是不是冒充,王爷难道不清楚?再说,我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我自然是仗着自己手里有一张免死牌,否则,怎么和王爷讨价还价呢?” 牧朔冷冷地盯着她,见陈瑾初毫无惧意,哈哈大笑,道:“有点意思!本王都不用滴血认亲,基本上可以断定你就是本王的种!” 陈瑾初冷笑道:“所以,以王爷的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牧朔道:“说说你的打算。” 陈瑾初道:“王爷的雄心壮志,总不至于要做一辈子的摄政王,如果有人能够名正言顺且与王爷关系紧密之人登上那个宝座,王爷兴许可以试试什么是太上皇。” 牧朔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所以,你是打算认祖归宗?”牧朔笑罢,问道。 陈瑾初道:“”按照王爷的需要来,我不是必须认祖归宗。我来,只是与王爷谈合作的。我不仅有王爷想要的东西,我背后还有叶扶苏的支持,所以,用我这样的人来与牧灵溪换血,等于是大材小用、杀鸡用了宰牛刀,您觉得呢?” 牧朔冷冷地看着陈瑾初,道:“没人敢在本王面前讨价还价,你还不配。” 陈瑾初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面无惧色,平静地与他对视,道:“其实,我喜欢直爽点的合作伙伴,您来天源,难道不是听了杜卿凝告诉你召唤出图腾的人就是我么?” “您与叶扶苏的争吵,以恩相挟要他给牧灵溪换血,不过是想借此从他那里讨点东西。”陈瑾初道,她顿了一下,“我都看得出来,他虽当局者迷,但应该想明白了,否则,也不会将这个令牌给我了。” 她从怀里掏出令牌。 牧朔想接,陈瑾初又塞回了怀里:“这个东西认主,只有我才能调动国师府的力量,别人拿了只会是个烫手的山芋。” “聊了这么久,王爷不请我坐下喝杯茶么?”陈瑾初精致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副等好茶的样子。 牧朔拍了拍手,进来一个仆人,牧朔吩咐道:“上茶。” 陈瑾初与牧朔又聊了半个时辰,这才从房间内走出来。 她出门的时候有一种虚脱之感,和这种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的人谈判,说错一句话都会要命,她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都是她在心底反复推敲过的说辞。 “看来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牧翼成突然出现了。 陈瑾初道:“世子抬举我了。” “明天我去国师府。”牧翼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陈瑾初道:“去做什么?” “吃小笼包,你不是说请我吃么?”牧翼成道。 陈瑾初无奈笑了:“这是讹上我了么?” 牧翼成道:“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你欠我的呢!” 陈瑾初内心直跳,老天爷,她穿书前的一个月,正好碰到个问题,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联系了前任,问题解决后,她很真诚地表示答谢,他提了个要求,就是去吃南翔小笼包。 “谢奕承?”陈瑾初试探性地叫出这个名字,对,前任的名字就是谢奕承。 牧翼成坏笑道:“本世子姓牧!对了,我不吃葱,馅里不要放。” 呵呵,谢奕承就不吃葱! 陈瑾初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的设定,前世避而不见的前任也穿进同一本书里! 天道这狗东西!是的,最近生活比较滋润,她都忘记问候天道了。 “样子变了,但是,吃惊时的表情还是一模一样,好久不见,陈瑾初陈大律师!”牧翼成道。 果真是谢奕承。 陈瑾初深吸一口气,道:“你怎么也来了?你运气可以啊!这具身体从脸蛋到身材都和你本人差不多。” “你运气也不差,毕竟这具身体的脸蛋比你之前嫩了不少,如果颜值打分的话,至少比你原先的样貌高出两分。”谢奕承道。 陈瑾初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所以,耍我到现在有意思么?” 牧翼成笑道:“也是刚刚知道,前面是在试探。出去搓一顿,我请客?” 陈瑾初笑道:“行!咱们现在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是该吃一顿。” “知道哪里好吃?” 陈瑾初笑道:“你请客,那就去天外天,我中午才去过!” “和叶扶苏去的?” “是。那是我的金主。”陈瑾初道。 “以前的独立女性,现在过上了金丝雀的生活,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牧翼成揶揄道。 陈瑾初叹道:“生不逢时,我再独立,也抗衡不了这个世界啊!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148 某些意识的觉醒 牧翼成故作深沉,道:“暂时不能透露。” 陈瑾初笑了,道:“真没想到咱们会以这种形式、在这个世界遇见。” “所以,这就是猴子的粪便,缘分!在咱们那个世界,自从分手,我约你一次,难于上青天,分手三年多,从来没看到过你,甚至我经常去你办公楼那一处的商圈转悠,愣是一次也没遇见,我当时就在想,魔都真大!” 牧翼成一脸的感慨。 陈瑾初有些于心不忍,讪讪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是新身份。” 牧翼成道:“怂!一提这个事情,你就回避,一点都不是大律师的风格啊!” 陈瑾初笑道:“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去不去吃饭啊?” “去!难得一亲芳泽,自然是要去的。再说,我现在可是大祈的世子,还没来过天源国呢。”牧翼成笑道。 “弱弱地问一声:我现在是叫你牧翼成还是谢奕承?”陈瑾初歪着头问道。 牧翼成道:“你想让我死啊?叫我谢奕承,我不是暴露了?” 陈瑾初笑道:“行,有你怕的就好。” 这种奇妙又相同的经历让原本不复相见的一对怨侣突然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二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驿馆。 “骑马还是坐车?”牧翼成问。 陈瑾初道:“走过去也行,几里路,我可以带你领略一下天安都的风土人情。不过,你还是带些人手,以防万一。” 牧翼成道:“好,听你的。”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乖过。”陈瑾初笑道。 牧翼成道:“那是你没给我机会。” 进了天外天,找了个包间,陈瑾初点了一些特色菜,道:“要不要来点酒?” 牧翼成道:“那是自然。怎么,你现在酒量好了?” 陈瑾初道:“那没有,仍旧是小酌的量。” 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陈瑾初道:“还是我们那个世界方便,有手机,叫外卖就可以了。” 牧翼成盯着她看了许久,陈瑾初道:“我脸上有花?” “虽然脸变了,但是一颦一笑还能找到以前的影子。这次怎么打算,和我回大祈?”牧翼成问。 陈瑾初道:“明天进了宫,一切就会变了。你不想知道我与牧朔谈了什么吗?” 牧翼成道:“你说。” 陈瑾初道:“按照我的推断,我应该就是你流落民间、同父异母的妹妹。” 牧翼成愣住了:“卧槽!” 陈瑾初被他这幅震惊的表情给逗乐了,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止是惊喜与意外!简直就是刺激!咱们……”他比划了一下,“灵魂是情侣,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现在身体却有血缘关系?还能这么玩,等我回去了,找到原书作者,揍他丫的一顿!” “还想着回去呢?估计得咱们在这里都挂了才可能回去。”陈瑾初道。 牧翼成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有办法回去。” 陈瑾初激动地坐直了身子,道:“你有什么办法?怎么才能回去?” 牧翼成道:“跟我回大祈,我就告诉你!” 陈瑾初道:“跟你回大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和叶扶苏打声招呼。” “你和叶扶苏是什么关系?”牧翼成问。 陈瑾初有些为难,这个问题怎么解释?说他们是恋爱吧,就谢奕承,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牧翼成,就牧翼成这城府,一准要揭穿她;说是被包|养,这也太难为情了,毕竟她前一世可是独立女性,走得是女王路线。 “你们睡了?”牧翼成歪着脑袋。 陈瑾初骂道:“流氓!说得这么难听。” 牧翼成急忙摆手,道:“好好,我错了,不过,我向来一针见血。他那种男人有什么好,不如跟我回大祈,咱们到时再找准时机回到现代,人生圆满。” 陈瑾初有些心动,只要能回去,一切好说。 但是,她很快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伴随那阵冷意的还有冰梅的香气,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告诉他,本座这种男人有什么好。” 陈瑾初头大,也有些难堪,要知道在现代时,牧翼成虽是个二代出身的霸道总裁,但是经过几轮较量好,大部分时间都是迁就她、让着她,何时这般威逼过她? 牧翼成有些不忍心,道:“国师何必为难她呢!在她眼中,国师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她一直夸国师呢。是本世子口出狂言,请国师见谅。” 陈瑾初冲他点点头,牧翼成还是很体贴的,至少与叶扶苏比起来,体贴很多。 叶扶苏冷道:“本座要亲自听她说。” 陈瑾初抿了抿嘴,有些恼火,但是又不敢发作,道:“国师当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了,我先回了。” 牧翼成道:“那我明天还是去国师府找你?” 陈瑾初看了一眼叶扶苏,他面无表情,周身气压很低,一看就是动怒了,当即没敢应下来。 “反正明天皇宫见也可以。”牧翼成道。 饭也没吃好,陈瑾初又是一肚子怨气和无奈,所以,坐在马车的时候,她将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脸色也十分难看。 “怪本座破坏了你们情意绵绵的氛围?”叶扶苏捏着陈瑾初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陈瑾初道:“根本没你说得那么不堪!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是猜得到?” 这控制欲真可怕! 还有暴力倾向! 自从遇见牧翼成,陈瑾初那现代人的意识就迅速觉醒,现在的生活和感情状态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也厌倦了那伏低做小、戴着面具生活的状态。 “我只不过是和他去吃顿饭,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怎么到你这里就变得如此不堪?再说,我是国师什么人呢?” 叶扶苏的眸子微微一眯,带着危险的气息,冷道:“你的意思是本座多管闲事?你知道欺瞒本座是什么下场吗?” 陈瑾初怒了:“我知道,死!那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本座舍不得?”叶扶苏的手微微用力,只要他再用一分的力气,她的整个下颌骨就会被捏碎。 陈瑾初幽幽道:“我累了,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149 直男式关心 叶扶苏松开了手,因为他看见两滴清泪从陈瑾初的眼里滑落,那绝望和凄凉的状态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猛烈击打着。 他修长的大手在那白皙的脸蛋上擦着,但是,他这温柔的动作却让陈瑾初心中的委屈如同开了闸口的洪水,源源不断且势不可挡地奔涌出来。 陈瑾初越哭越伤心,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眼泪根本止不住。 叶扶苏没办法,只好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哭够了没有?”叶扶苏道,“本座都未将你怎样,你是打算恶人先告状?” 陈瑾初还是哭,动不动就以死相要挟,这还叫“未将你怎样”? “本座怕你有危险,一直在府里等着你,还派了暗卫保护你,你倒好,与那牧翼成谈笑喝酒!你可知那牧翼成什么名声?”叶扶苏尽可能让自己耐心。 陈瑾初红着眼睛,别过头,真的不想理他! 直男!就知道打打杀杀! “然后呢?我就该死?”陈瑾初红着眼睛问他。 叶扶苏被噎住了,好像真的不至于,而且他的本意是关心啊! 话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但是,你与他谈笑风生,举止亲密!你要记住,你只能是本座的人,除非本座不要你,否则,没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听了这话差点炸毛! 她不哭了,冷冷地看着叶扶苏,道:“你是怎么定义举止亲密的?天底下就没有不怕你的男人么?” 叶扶苏深吸一口气,道:“不要挑战本座的耐性。” 他俯下身子:“你离羽翼丰满还早着,没有本座,你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陈瑾初泪眼朦胧地看着叶扶苏,撇嘴委屈道:“我有被夏楠笙打到,只是怕你担心,一直装作若无其事,还要与牧朔谈判!你却凶我!我与牧翼成聊天,不过是一种应酬需要,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举止亲密,你是不是要给我安上一个打情骂俏、红杏出墙的骂名你才安心?” 叶扶苏:“……” 他知道陈瑾初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又会说一套歪理,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拉过她的手,为她探了探脉,看看她是否受伤。 陈瑾初擦了擦眼泪,问道:“那牧翼成是什么名声?” 叶扶苏道:“荒淫好色,妻妾成群。” 陈瑾初听罢,忍不住心里唾弃:这还真是谢奕承的本色!上辈子虽然对自己是真的很好,但是花花肠子也不少,一群女人前赴后继。 陈瑾初道:“哪怕他洁身自好,我和他也没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你会不知道?” 叶扶苏冷笑了一声。 陈瑾初道:“累了,要抱。”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陈瑾初道:“自己走。” 陈瑾初撇撇嘴,道:“可是,真的累了……” 叶扶苏扭头,拉了她的手,道:“本座也累,不抱。” 不抱,那拉着手也行,陈瑾初欢欢喜喜地跟着叶扶苏回到了国师府。 叶扶苏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陪着陈瑾初回了菡湘阁。 “你不回么?”陈瑾初道,嘴上问的是不是回,但眼神却勾着叶扶苏,动作也是轻柔中带着些许轻佻。 叶扶苏道:“那你是希望本座走还是留?” 陈瑾初道:“这菡湘阁的夜景还不错。” 叶扶苏道:“那本座也欣赏一下。” 陈瑾初道:“我去给你泡壶茶,碧螺春,上次你送的,新茶。” “好。”叶扶苏嘴角勾了勾。 确实,菡湘阁的夜晚很美妙,对叶扶苏与陈瑾初来说,美妙的含义是不同的,但是,无疑,各有各的美妙。 第二天凌晨,陈瑾初破天荒早起,还贴心地帮叶扶苏整理衣物冠饰——平时这些活都是司画做得,府里没有什么女眷,后面因为陈瑾初经常留宿在叶扶苏的房间,叶扶苏就让司画不用进来服侍了,这些活都是他自己做。 “这么乖?”叶扶苏笑了笑。 陈瑾初道:“扶苏笑起来真好看,你有没有发现和我在一起后,你爱笑了?这都是我的功劳。” 叶扶苏道:“你还显摆上了。” 陈瑾初道:“那我是跟着你进宫,然后等在文德殿等着召见么?” 叶扶苏道:“今天没有早朝。” 嗯?陈瑾初愣住了,没有早朝,您老醒的那么早? 叶扶苏道:“你第一次这般殷勤,本座不忍心拒绝。” 陈瑾初心里“呵呵”了。 “那我想睡个回笼觉。”陈瑾初道。 “来不及。你的回笼觉太长。辰时就要进宫,你还要洗漱打扮一番,本座的女人——”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急忙道:“我懂!一定光鲜亮丽而不适沉稳大气。” 叶扶苏道:“好!” 陈瑾初陪着叶扶苏乖巧地用了早膳,又让莲莲给她梳洗了一番,她很用心地化了一个精致又清新的妆容,仪态更是拿捏了清贵纯真的精髓,莲莲看完兴奋地大叫:“真好看!可惜我手太笨了,不会那些新巧的发髻式样。” 陈瑾初道:“你不笨,只是没人教你。你想学,回头我找个人教你。” 叶扶苏见了,眼里微微一道光,道:“还不错。” 陈瑾初不甘心,道:“只是还不错吗?” 二人坐车去了皇宫,马车一直驶进皇宫的内门,这才停下来——这就是叶扶苏的特权,寻常臣子,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然后规规矩矩地步行进宫。 “这个宫殿我来过。”陈瑾初冷冷一笑。 叶扶苏道:“无妨。我在。” 陈瑾初想起上次来,叶扶苏也在,但是,她经历的那些痛楚,至今记忆犹新。 端坐在高位上的天启帝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 “国师,这就是你保举的人?气质清华,五官饱满,不错!朕看过你的文章,文采斐然,观点新颖,朕很喜欢!”萧景骞笑道,目光一直停留在陈瑾初的身上。 陈瑾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恭敬而疏离道:“多谢陛下夸奖。” 萧景宁病恹恹地走了进来,给萧景骞行了礼,道:“臣弟来迟了,还请陛下治罪。” 150 她是我的未婚妻 “宁王请起,你身子骨弱,行动不便,情有可原,朕不追究。来人,给宁王准备座椅。”萧景骞道。 嗯,陈瑾初几乎可以断定,这萧景骞也是个爱演戏的人,好一副兄弟情深! 陈瑾初是没有一点耐心看他们演戏,但是,文武百官在场,她也不敢造次。 萧景宁道:“多谢陛下体恤,可恨臣弟这身子骨。”说完又是几声轻咳。 别人最多是用表情和肢体来演戏,萧景宁是用生命来演戏,陈瑾初对此嫌弃得不行的同时也是有几分佩服的——面具戴得久了,比他那张真脸都让人印象深刻。 萧景宁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众人,又是一阵低头的咳嗽。 “这个女人为何在这里?”萧景宁冷不防地指着陈瑾初。 萧景骞登时来了精神,笑道:“你认识她?这可是本次制试的二甲头名,是所有参加考试的女子中成绩最优的。这可是国师保荐的!” 谁不知道宁王与国师不对付! 除了叶扶苏的亲信以及一些正派的大臣外,很多人想看戏,毕竟上位者吵架什么的,最让人津津乐道了,平时他们高高在上,看着出糗,人间妙事,但他们想看,又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个都是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萧景宁道:“一个奴籍,如此卑贱,怎配参与制试!制试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朝廷选拔优秀人才,更是为了安抚与恩赏那些有功于朝廷、社稷的臣子们,所以,对参加制试之人的出身有所限定,这是律法,这是祖制,更是超纲!” 因为激动,萧景宁一阵剧烈地咳嗽,但是他在低头用手帕掩嘴的档口,看陈瑾初的眼神冷得如同一把刀。 陈瑾初知道萧景宁这么兴师动众地来上朝,而且赶在这个档口,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当然,最终是冲着叶扶苏而去。 “宁王此言差矣!”叶扶苏冷道。 “她不是奴籍,她更不卑贱,她是本座未过门的妻子,将会是华夏大陆最最贵的女人之一,何来卑贱一说?”叶扶苏道。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叶扶苏竟然会在这个档口如此大胆地公开承认她的身份,这是官宣了!而且男友力爆棚! 陈瑾初幸福得想冲上去抱住他,然后亲他一口,但是,人太多,还有很多讨厌的人,所以,忍住了。 她冲着叶扶苏温柔地笑着,叶扶苏眼里有光,哦,不仅是光,还有星星。 “国师莫非有特殊的癖好?难道不知此女是何品行?你叶扶苏可以不在意自己娶了一个什么货色,但朝廷用人务必要核查品行。此女一人侍多夫,此为不贞,女子不贞是大忌,岂能入朝为官,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 陈瑾初看了一眼叶扶苏,叶扶苏给了她一个眼神,她顿时明白这是叶扶苏同意她自由发挥,遂上前给萧景骞行礼,也客客气气地给萧景宁行礼,笑道:“天下女子的典范,那是皇后娘娘,宁王为了夸大其词用错类比对象了。若说特殊癖好,谁比得过王爷呢?” “王爷喜欢美男,这个无可厚非,但是,王爷难道不知道河北江家犯了什么罪吗?”陈瑾初淡淡道。 一向面带微笑的萧景骞不孝了,河北江家,那是他下令诛杀的,三代人连坐,可他心虚,一直做噩梦,梦里有人喊他昏君,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为此他还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 此时,江家被提起,萧景骞瞬间觉得脑子炸了! 他想发作,但是,看着面容冷峻的叶扶苏,他忍了忍。 他又看了看沈诚舒,想着,若是能来一场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萧景宁笑了,笑起来很好看,道:“本王那点癖好不登大雅之堂,但是,放在天源国也不是什么秘密?本王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你心思歹毒,为了陷害本王竟不惜用陈年旧案来诓骗本王,天下人谁不知那江家谋反,十二年前已被诛杀三族,哪有什么正统的江家血脉?难不成天下人都不能姓江了?” “你这种居心叵测、阴险狡诈的女人,你与叶扶苏倒是绝配!只可惜,叶扶苏这绿帽子戴得不亦乐乎,本王替他不值。”萧景宁冷笑道。 叶扶苏面色不改,冷傲而俊美,一如从前。 陈瑾初道:“王爷这是杀人诛心,换了寻常女子,此刻岂不是要为了自证清白而撞死在这大殿上,既然王爷把我贬低得如此一文不值,那我干脆豁出去,我当着圣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承认,我对国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国师不嫌弃我出身卑微,与我两情相悦,这辈子死而无憾。至于宁王说得绿帽子,这从何说起?” 萧景宁冷笑道:“难道你不是夏郡主送给沈诚舒的暖床奴婢?沈诚舒可是当众承认,你给他下了合欢蛊,这合欢蛊如何下,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陈瑾初看着萧景宁,皱了皱眉,发现这个男人越看越刻薄,道:“你这么尖酸,你家江公子知道吗?我与太傅大人也是清白的,不信,你问他。” 叶扶苏周身透着一股冷凝的气息,他不允许任何如此羞辱陈瑾初。 “萧景宁,你与本座有过节,却不必牵连无辜之人。”叶扶苏冷道。 他与陈瑾初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在陈瑾初看来,有种一眼万年的意味,就是穿过人群,搜寻到你,不用说一句话,你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叶扶苏维护她,她更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叶扶苏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她必须与这些人斗智斗勇! 她看着沈诚舒,这家伙的侧脸很精致,线条流畅而优美,此刻就见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道:“你们狗咬狗又何必拉着本官?本官看起来很好奚落吗?” “这里是大殿,是百官朝见议事的场所,不是你们骂架的市井!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将他们轰出去。“ 萧景骞原本头痛得很,后面看着双方越吵越凶,眼见着要放大招了,没想到沈诚舒话锋一转,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自己。 151 沈诚舒的倒戈 萧景骞笑道:“不过是拌几句嘴,朕难得凑个热闹,轰出大殿倒也无必要。” 沈诚舒道:“陛下既然想凑热闹,那微臣就加点料吧。” 他从队列的前头走了出来,走到陈瑾初的面前,以居高临下的态势看着陈瑾初,他本就身形高大,宽肩细腰,这样微微俯着身子,有一种把陈瑾初罩着的感觉。 陈瑾初道:“太傅,你可不要为了报复而欺君呐。” 沈诚舒冷冷一笑,转身对萧景骞道:“陛下,微臣方才仔细看了这女子,微臣确认她不是夏楠笙送给微臣的那个婢女。微臣爱美女,所以,这么丑,微臣不可能与她有肌肤之亲,就算是她自荐枕席也不行,微臣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孙子…… 陈瑾初仿佛听到了叠音:这么丑、丑、丑……自荐枕席也不行…… 叶扶苏没想到沈诚舒会这么说,他扭头看了一眼陈瑾初,冷道:“本座未来的媳妇,哪里丑了?太傅若是有眼疾,要早些治疗。” 陈瑾初却没那么计较,他说自己丑并不会影响自己真实的颜值,而且在丑与不洁之间,显然后者相关的说辞更致命。 萧景宁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一个卑贱的女人摇身一变就了制试的进士,堂而皇之地在这里拜见天子,还能将天源国的两大能臣玩弄于股掌之间,都愿意为了她而面不改色地欺君!” 沈诚舒冷道:“宁王慎言,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 “本王是被你们气糊涂了。”萧景宁笑道,他忘了,他与沈诚舒可是同盟,毕竟二人共同的敌人是叶扶苏。 “但无论如何,出身卑贱,不能登堂入室,这一点是万万改变不了的。”萧景宁冷笑道,“你如何考得二甲头名,你心中没数吗?还不是叶扶苏向你泄露了考题?” 萧景骞冷道:“宁王,慎言!泄露科考题目,那可是重罪。” 马上就有叶扶苏的亲信、吏部尚书上前道:“陛下,本次考试由微臣主持,考试的题目是在众同僚的亲眼见证下,随机从题库中抽取,国师大人并不在现场,不要说国师就连我们自己也不曾事先看到题目。至于批阅,姓名都是封上了,诸位博士、大人打分的时候事先也不知道是考生是何人。” 这时又有两人出来上奏,其中一人说萧景宁平时生活是如何荒唐,以至于“天安都俊俏男儿绕着宁王府走”,简直是有辱皇家颜面。 另一人说,宁王所负责的祭祀事项存在账目不清、偷工减料事宜,是对祖上大不敬。 萧景骞道:“国师,至于嘛?不就是拌两句嘴?” 萧景宁道:“皇上!叶扶苏就是逆臣贼子,他这是陷害臣弟,臣弟今日就要死谏。” 说罢,他就想着起身,但是由于“身子”太弱而显得困难重重,这时就有他的亲信站出来道:“陛下,王爷忠君爱国,清正廉明,绝不可能做出贪墨之事,请陛下责令相关人等严查此事。” 萧景骞头大,这一帮臣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也极其厌烦萧景宁的演戏,浮夸到这个地步,到底是怎么骗过世人的? 萧景宁道:“是臣弟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却让陛下为臣弟生烦。既然无力改变,请恕臣弟无礼,臣弟这就退了,但是臣弟依然坚持,此人出身卑贱,手段卑劣,不堪重用。” 萧景骞继续头大,因为他发现叶扶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就听一个声音道:“本王的女儿如何身份卑微了?” 说话的正是牧朔。 “皇帝陛下,本王不请自来,还请陛下见谅。不过,看这个情形,幸好是本王来了,否则,本王的宝贝女儿就要受委屈了。”牧朔笑道。 萧景骞道:“哦?这里面还有隐情?” 牧朔笑道:“本王找回了失散多年的遗珠,眼前这位陈姑娘正是本王的女儿,当年本王在天源国修习礼仪之时曾与一女子生下孩子,便是她。” 萧景骞道:“朕印象中你当年是生下一个女儿,不是被你带到大祈了吗?大祈的郡主,还是无极宗的高徒,难道是抱错了?” 嗯,他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牧朔笑道:“这是另一个女儿。” “哦,你为何这般肯定?朕不相信。你是大祈的皇族,这皇室血脉可不能乱认。”萧景骞笑道,他一副恢复了好心情的模样。 陈瑾初觉得是时候炫一下演技了,当即做出震惊到不敢相信但又努力克制的状态:“您是弄错了吧?我一直都是天源人,普通农户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大祈的皇族呢?” 牧朔心说,这丫头够狡诈,是自己的种! “丫头,本王不会认错的,之前本王可是取了你的血做了滴血认亲。”牧朔笑道,冷峻面容上的浮起一层笑意,俨然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 陈瑾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入了“丫头教”,恶心归恶心,但是演戏还是要继续,她茫然地看向叶扶苏。 叶扶苏面无表情:“你若不信,大可以滴血认亲。你若不认,便不认,这里天源。”——因为这里是天源,是他的地盘,所以,即便是大祈的摄政王也可以直接无视。 陈瑾初道:“这是你找来的么?我虽出身平凡,甚至大家可以觉得我卑微,但我不卑贱。英雄不问出处,在场的文武百官上追三代也未必都是勋贵出身。” 她这一番话看似与叶扶苏对话,却也是说给大家听,有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听了这话颇能感同身受。 叶扶苏宠溺道:“好,都依你。” 众人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眼珠子要掉地上了,煞神国师、冷面阎罗叶扶苏会这么温柔?传闻国师对一个女子倾心,看来是真的。 “可是……”陈瑾初有些犹豫,这是演戏,也是她真是意思表现,她是万万没想到牧朔会用这种方式来给她“镀金”,她和牧朔谈得是,让牧朔收她为义女,她不知道叶扶苏有没有在这中间助力。 叶扶苏道:“你若不乐意,我们就不认,无妨。” 152 突然多了一个便宜的爹 陈瑾初故意做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牧翼成道:“你认了亲,就是大祈的郡主,大祈的皇族即便是在天源也有几分颜面,至少没人敢说你出身卑贱。” 陈瑾初与其对视了一眼,牧翼成坏笑道:“摄政王府的郡主,一辈子横着走,你只要不是个傻子,这笔账不会算不清。” 陈瑾初道:“突然多出个爹,不习惯。横着走,也没必要,毕竟不是螃蟹。” 她不觉得牧朔这种老奸巨猾的男人能有什么便宜给她捡。 牧翼成道:“只要你是我妹妹,跟着本世子吃香的喝辣的,本世子带你回大祈。” 陈瑾初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尽快滴血认亲。 如果她是牧朔女儿的身份确认,她还在天源国为官吗?那她吃了那么多苦备考不就是功亏一篑? 她不想做这个滴血认亲。 叶扶苏见牧翼成盯着陈瑾初看,心中不爽,直接冲着他的胸口弹出一道劲气,牧翼成冷笑着躲过去了,那道劲气正好落在一根玉石龙柱上,一个小洞就形成了。 众人咋舌,这国师与大祈的摄政王世子这么不对付?大庭广众之下,一言不合就开打了?还是躲远点,以免被误伤。 牧翼成有些挑衅地看着他,笑着对陈瑾初道:“你还是跟我回大祈吧,以免被某些丧心病狂的人误伤。” 陈瑾初讪笑了一下,这两个狗男人是来给她添乱加添堵的吧? 牧朔笑眯眯地看着陈瑾初,道:“丫头,你就是本王的女儿,你流落在外十几年,是本王疏忽,本王会尽量弥补你的。” 陈瑾初心中冷笑,转向萧景宁:“王爷不会以为这大祈的摄政王也是我找来陪我演戏的吧?” 萧景宁冷笑道:“一只野鸡,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 陈瑾初反唇相讥:“是啊,一个婢女生的贱种,挂在嫡母的名下,终究不是正经主子,你说得我完全能理解。” 萧景宁握紧了拳头,眼神冷厉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道:“您是太后娘娘嫡出,我说得不是您,您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萧景骞道:“那朕要提前恭喜大祈的王爷找回明珠了。来人,给大祈的摄政王准备滴血认亲的工具。可要检查仔细了,不要毛手毛脚出错。” 太监总管颠颠去了。 陈瑾初想着,今天不出血是不行了。 一系列复杂的流程走完,滴血认亲仪式开始了,认亲结果就是:她与牧朔存在血缘关系,她是牧朔的女儿。 陈瑾初对此结果早就料到了,但是,真的公布答案这一刻,她有些接受无能。 很多人羡慕她这一步登天的狗屎运,只有她想骂人,哦,不对,骂天道狗东西! 这种便宜老爹,还是心心念念想用她的血给另一个宝贝女儿换血的! 此刻,他大张旗鼓地认亲,必定是设下阴谋或圈套等着她往里钻。 尤其是她不经意看见了萧景宁嘴角露出的冷笑,她几乎可以肯定牧朔这个老匹夫不怀好意。 但是,戏还得演。 原本是皇帝召见制试的新科进士们,耳提面命一番,然后再根据身份背景、职位空缺、派系牵制等因素分派到各个部门中,最后,成了陈瑾初的独角戏,还给她配了这么多重量级的配角。 皇帝还留了众人用膳,陈瑾初可怜兮兮地看着叶扶苏,叶扶苏会意:“臣还有事,先行告退。陈瑾初是臣带过来的人,今天又经历诸多变动,以她的身份留下来用膳可能不合时宜,不如臣带回去。” 萧景骞笑道:“难得爱卿考虑如此周全。爱卿什么时候进宫,朕为你们赐婚啊?” 叶扶苏道:“等臣选个黄道吉日。” 二人出了大殿,叶扶苏道:“想吃什么?” 陈瑾初道:“我想去你的天坛看看。” 叶扶苏道:“那里除了本座任何人都不能去,否则会乱了气运和道法。” 陈瑾初也不勉强,道:“不如回府,我下厨给你做饭。” “好!” “好!”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来。 另一个说“好”的人是牧翼成。 陈瑾初见到牧翼成就头大,这家伙不怀好意,叶扶苏又是个醋王,他在不知道牧翼成是前任的情况下对他已是敌视,若是知道牧翼成这个躯壳里装着自己穿书前的前任,估计能将她与牧翼成一起团灭! “你来做什么?”陈瑾初只想把他轰走。 牧翼成道:“过来吃我宝贝妹妹亲手做的饭菜啊。” 他故意咬着“妹妹”字眼。 陈瑾初道:“国师府不欢迎你,也没你的份。她又低声道:“我也不想见到你。” 说起来她仿佛是个大冤种,穿书前就躲着的人,现在穿书后竟然遇见了,还有了无法斩断的关系,遇见前任也就罢了,现任还是个醋池,只要一个不顺心,就醋海生波,能淹死她的那种。 这是要玩死她! 牧翼成凑过来,陈瑾初拼命往后仰着身体以保持距离,牧翼成身子继续向前倾,嘴角带着笑,道:“你再仰,就要倒了。咱们先培养培养感情,回到现代时间,再续前缘,多好。” 陈瑾初道:“省省吧你!” 叶扶苏过来,拉着陈瑾初的手直接宣告主权:“不想死,就不要烦她。” 牧翼成笑道:“我的好妹妹可舍不得我死。再说,不要这么小气嘛。” 陈瑾初道:“我怕你死得太早,你还是别来了。” 牧翼成道:“我不会死的太早,我们还有共同的目标呢。躺着玩手机的日子、随意叫外卖的生活不香么?最主要的是,能出去工作,不用看男人脸色,不顺心可以直接踹了。” 这么一说,陈瑾初其实有点心动。 “以后让你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你能忍受?”牧翼成继续道。 陈瑾初想了想,确实不能忍受。就是因为受不了牧翼成桃花太多,她才提的分手,有那征服一个男人的精力,不如多赚点钱,赚钱并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不香么? “你再想想……”牧翼成继续不遗余力。 “你闭嘴!”叶扶苏冷道。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153 还真是铁石心肠 牧翼成不怒反笑,一边挑衅地看着叶扶苏,一边对着陈瑾初笑道:“我记得你身边曾经有个蜜桃儿,对,就是那个谁,好像姓胡,每天在你面前叨叨我,我们走到那一步,他功不可没!我现在不过是,换个角色。” 这……陈瑾初头大,这牧翼成也够记仇的,关键是他本末倒置了,是有个钙蜜说过他不适合做老公,劝她早分早超生,但是他们分手并不是因为钙蜜的说辞,而是牧翼成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双方家世又相差太多。 她看了太多门不当户不对而悲剧收场的婚姻案例,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没有信心,当初分手也是为了长痛不如短痛。 这几年她事业有了大幅提升,活得精致美丽,至于牧翼成这一茬,早就翻篇了。 “你省省吧,活得像个智障似的,能不能别这么幼稚!翻篇了,哥们!”陈瑾初冷道。 牧翼成道:“你这个女人,向来是翻脸比翻书快,这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没良心!” 陈瑾初真想把那张脸按在地上摩擦,到底有多厚啊? 关键是,牧翼成从前不是这种人,高傲得像只公孔雀! “滚一边去!”陈瑾初恼道。 叶扶苏拉着她的手,冷冷地看了一眼牧翼成,道:“离她远点。” 牧翼成道:“这是本世子的妹妹,我还另一个妹妹也在你府上,有你这种人在,我可不敢走太远,我得保护妹妹。” 叶扶苏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想杀人的节奏。 陈瑾初虽然嫌牧翼成烦人,但是,并不想他变死人。 “扶苏想吃什么?”她急忙转移话题。 叶扶苏道:“你做得,本座都吃。” 陈瑾初笑了,行啊,这万年冰霜大直男,也会说甜言蜜语了,虽然这话的甜度很低。 “这么容易满足?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牧翼成酸溜溜地说道,他瞟见了陈瑾初嘴角的笑意。 陈瑾初恼了:“差不多得了,你再这么没完没了,我真生气了!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牧翼成道:“非常正,我现在就是好哥哥。” 陈瑾初懒得理他。 等忙乎了一个时辰,在莲莲的协助下,做了六个菜,还让人从库房搬了一坛好酒出来。 牧翼成、叶扶苏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个玩世不恭,一个波澜不惊,但是二人的气场却是剑拔弩张,而牧灵溪坐在中间,表情怯怯地看着双方。一个是自己爱慕又敬爱的师兄,一个是自己敬而远之又不得不恭敬的嫡兄。 “酒香四溢,一闻就是好酒,多谢妹妹款待。”牧翼成笑道。 陈瑾初嫌弃得不行,这牧翼成是作死么?他花样作死还要拉着自己垫背? “扶苏,我和他去那边聊几句可以吗?”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温柔地问道,眼神坦荡,表情诚恳。 叶扶苏道:“好。” 嗯,堂堂国师,基本的大度还是要拿出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陈瑾初把牧翼成叫到一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最后问道:“你是想带着我一起死么?你这样激怒他,有什么好?” 牧翼成道:“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了,我们重新开始啊?” 陈瑾初骂道:“你是没带脑子穿过来,还是吃错药了?现在说话都不过脑子了么?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不可能与你继续。” “可是我还放不下你。”牧翼成道。 “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对你没那层意思,你若安分点,我们可以做朋友,说不定能一起找到回去的方法,你若是作死,那你自己去死,不要拉着我。”陈瑾初冷道。 牧翼成道:“好。” 这就答应了?陈瑾初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确定不胡闹了?” 牧翼成无赖地一笑:“暂时不胡闹了,等我们回了大祈再说,那是我的地盘。” ……还是不死心! “你应该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牧翼成垂眸而笑。 这个问题如同一计重锤猝不及防地敲打在她的心头,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你在现代时间昏迷不醒,最好的专家医生都救不了你,我知道后给你试了试偏门,所以,才找过来。我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牧翼成眼神中流露着痛苦。 “再说,比起叶扶苏这种病娇,我不是正常很多?至少我没有那么极端?”牧翼成这句话又敲到了陈瑾初的软肋。 在陈瑾初的眼中,病娇爱上别人那是故事,而病娇爱上自己就是事故。 陈瑾初道:“如果你有办法回去,我就跟着你走。” “我看你现在是乐不思蜀,哪里还有心情要跟我回去!可是,你妈妈……她忧思成疾,估计不行了。我来找你,也是看她可怜。老太太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 说到妈妈,陈瑾初心里酸楚得不行,眼泪一下冒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回去?”陈瑾初道。 牧翼成道:“还在想办法,等一个时机。另外就是,书里和现实世界有时间差,也许我们在这里过了几年,外头不过是几个月甚至几天、几个小时。所以,你妈妈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 陈瑾初扭头看了一眼叶扶苏,如果自己走了,这家伙的占有欲一旦爆发,大概会发疯吧。因为自己的存在,叶扶苏已经许久没杀人了。 “不要舍不得,他这种男人很危险的。你再用这种眼神看他,我可要吃醋了。”牧翼成不满地低笑着。 陈瑾初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不必兜着藏着,我一直都是这么无赖啊。”牧翼成笑道。 “不要激怒叶扶苏,他真的会杀了你,我也会受牵连,如果你说得是真的,你都愿意为了我来这个世界走一趟,那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自己提前炮灰的同时也让我无法善终。”她这算是一种警告。 “你就不感动?”牧翼成很不满,“还真是铁石心肠。” 陈瑾初抬头微微一笑,道:“不感动,你也别乱感动。”但,不感动是假的。 154 情敌之间的较量 牧翼成这种公子哥,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直被呵护,起点那么高,向来是精致利己,如果他所说一切是真的,那算得上极大的付出了。 陈瑾初道:“不要给我添麻烦,就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口嗨了,最后受罪受苦的人可是我。” 牧翼成想了想,道:“我明白了,我稍微控制一下,你也忍耐一下。” 陈瑾初嫌弃得不行:“少自作多情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叶扶苏!叶扶苏哪里不比你强?比你当年霸道总裁多了!” 牧翼成道:“你呀,喜新厌旧这个词在你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陈瑾初懒得理他,跑回餐厅,坐在了叶扶苏身边,牧灵溪正在给叶扶苏夹菜,笑道:“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师兄你尝尝。” 陈瑾初没有理会牧灵溪,看向叶扶苏,只要他敢吃了牧灵溪夹的菜,她就生气。 叶扶苏没动牧灵溪夹过来的菜,陈瑾初见状,给他夹了一块鱼:“这个清蒸的,很鲜美。” 牧翼成把碗伸过来,道:“我也要吃鱼。” 陈瑾初道:“那请世子自己动手吧。” 牧翼成不满道:“什么世子,叫哥。” “你那正经的妹妹在你左边呢,你算我哪门子的哥哥!”陈瑾初冷笑道,“你们是豪门也没用,我还没想好认不认呢。” “放着好好的摄政王女儿不当,你是怎么想的?”牧翼成想伸手过来摸她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一个上不了台面、没入祖牒、没人放在心上、也从未找寻过甚至不知她的存在的私生女,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之一的未婚妻、还是天源国的二甲进士头名,我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我只要不是蠢笨无知,我断然不会稀罕大祈摄政王私生女的头衔和身份。”陈瑾初冷笑道。 牧灵溪道:“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哥哥也是好意,再说,你是没去大祈可能感受不到,我们王府在大祈很有声势的。等你认祖归宗,我父王肯定想办法给你请封一个郡主。” 她皱着眉头,似在压抑自己的不满,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维护牧翼成。 牧翼成笑道:“乖灵溪,哥哥没白疼你。” 牧灵溪道:“瑾初,你和我们这般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让父王听到。” 陈瑾初笑而不语,道:“知道了。”手上却没停,又给叶扶苏夹了一筷素菜过去。 叶扶苏来者不拒,道:“味道尚可。” “那你多吃点。”陈瑾初道。 叶扶苏道:“好。” 牧翼成道:“你和他说话不累么?半天蹦出一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牧灵溪道:“哥哥,你别这么说,我师兄人很好的。” “灵溪,你若喜欢叶扶苏,哥哥支持你啊。”牧翼成道,环视了一下众人,笑了。 陈瑾初随意吃了几口,有点头晕,道:“我吃好了,这两日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会。” 叶扶苏点点头,道:“本座办完事去看你。” 牧翼成道:“要不要我送你啊?” 陈瑾初心里吐槽:就是不想见你,才躲起来的好么! 牧灵溪道:“我送你吧。” 陈瑾初道:“不敢劳烦郡主,还请郡主不要为难我。” 莲莲陪着她回到菡湘阁,服侍她简单洗漱了一番,陈瑾初伸了伸懒腰,一头倒在床上,叹道:“这几天累死了!” 莲莲道:“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陈瑾初道:“好啊。帮我捏捏腿吧。” 莲莲才捏了一会,陈瑾初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仍旧是浑身无力。 “你醒了?”牧灵溪笑道。 陈瑾初道:“你怎么来了?” 牧灵溪道:“你别这么提防我么?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姐姐呢。” 陈瑾初笑了笑,道:“你是郡主,我高攀不起,你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 莲莲听到屋内的对话急忙跑进来,道:“对不起,姑娘。我不知怎地,方才在门口睡着了。牧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陈瑾初顿时明白,莲莲这是被人点了睡穴,否则,无缘无故为何在门口就睡着了。 “给牧姑娘泡壶茶水。”陈瑾初道。 “好,我这就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从厨房里端了些过来,再给你热一下,端进来?” 陈瑾初道:“也行。” 牧灵溪看着陈瑾初道:“你好看是好看,但是也谈不上倾国倾城,为何师兄对你就如此倾心呢?我是到了晚间才知道,师兄他竟然当众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陈瑾初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找我?” “我想问问,为什么我哥哥对你这般特别?你们像是认识了许久,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牧灵溪道。 “这个问你哥哥不是更好?毕竟他才是你的哥哥,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陈瑾初笑道。 牧灵溪叹了一口气,道:“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陈瑾初心说,谁想换我的血,我对谁意见都大! 何况,这个女人惦记着她男人呢! 这时,喵呜一声,一道白影闪进来,嗖地一下飞在了陈瑾初的怀里。 陈瑾初看着怀里的臭宝,道:“你这么是做贼被抓了,一身的汗?” “你别跑啊!我要你点心头血怎么了,又不会死!”这声音有些耳熟。 陈瑾初道:“你怎么让他给遇见了?” 臭宝一脸的生无可恋。 牧灵溪听了这声音却喜出望外,道:“陆师兄!” 得,陆伯渊来了! 陆伯渊从窗口跳进来,见到牧灵溪,道:“你住这里?” 牧灵溪指了指陈瑾初,道:“她住这里,我过来看看她。” 陆伯渊见到陈瑾初之后,表情有些古怪。 “把它给我,我追了这家伙几座城。太小气了。”陆伯渊指着臭宝道。 陈瑾初道:“不行,这是我养的,你不能动它。” 陆伯渊道:“你这女人真烦。你不给,我问叶扶苏要去。” “陆师兄,你看它也怪可怜的,就不要了吧?”牧灵溪道,“就算不要命,这取心头血也是很疼的啊。” 陆伯渊不乐意道:“你怎么也说这话?算了,我去找叶扶苏喝酒了。” 155 看不透 155看不透 见陆伯渊离开,牧灵溪得意地笑了,伸手摸了摸臭宝的头,臭宝也没有闪躲,笑道:“现在没事了。” 继而,她又幽幽道:“师兄对你真好,你不但可以和他住在一起,他还把臭宝送给你。而且,他以前明明说过,此生要孤老终生,结果,就当众宣告你是他的未婚妻……” “说不妒忌是假的,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只要他开心就好了。”她强作笑颜。 陈瑾初有些于心不忍,道:“谢谢。” “不用谢,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学艺,我知道师兄待我也是极好的,只是不是那种好罢了。你和我说说,为什么我哥哥对你这般熟稔吗?” 陈瑾初道:“我和他不熟,从何说起?” 牧灵溪吃了瘪,表情讪讪得,有些尴尬。 “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大祈?”牧灵溪道。 陈瑾初道:“不回。叶扶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为什么?”牧灵溪脱口而出。 陈瑾初道:“爱他!” “真是不害臊!天源就没哪个女人像你这样的。” “我也不需要和哪个女人比。你大晚上的来找我,就是为了我和闲聊?”陈瑾初笑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受宠若惊!” 牧灵溪道:“不管你认不认,你是我妹妹,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若真的喜欢师兄,我祝福你们。” 陈瑾初微微一笑:“谢谢。” 莲莲捧着茶进来了,道:“牧姑娘请用茶。” 牧灵溪摇摇头,道:“喝茶就不用了,我回去了。明天一起出去走走?” 陈瑾初道:“明天再说哦。莲莲,送客吧。” 她不讨厌牧灵溪,但是,也不想与牧灵溪建立亲密的关系,尤其是自己大祈皇族血脉的事情被公开后,必定有血雨腥风等着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 牧灵溪一走,陈瑾初急忙运功,看看这房间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还好,没有觉察到异样。 她有些看不透牧灵溪了,一个皇族,怎会如此简单…… “你尝尝这萝卜丝丸子,这个季节很难买到萝卜,这是南方供奉过来的,正好厨房有,我那天听你提了一嘴,就让他们给做了。”莲莲笑道。 陈瑾初道:“真乖。对了,我这里有点银子,你想办法托人送给大娘他们。” 莲莲道:“我不要你的银子,我现在按月领银子,没道理再收你的银子,你看我,现在跟着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整个人都白胖了很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二哥想不要出来找点事情做?”陈瑾初问,不等莲莲回答,又道:“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看家护院、跑跑腿。你不会武功,也不懂秘术,我打算送你去习武,但是,比较吃苦,你可愿意?” 莲莲道:“愿意!你现在是我主子,你有什么活就直接派吧,我就怕自己学不好。我二哥肯定乐意过来,我明天,不,我现在就去写信,明天想办法把信送出去。” 陈瑾初道:“好。” 她是该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了。 赵家这几个孩子,别的不说,至少人品她信得过。 她陷入一阵沉思,等她回过神来,盘子里的萝卜丝肉丸就剩一颗了,这一颗,臭宝还虎视眈眈地看着。 “你个吃货!你个馋老呸!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吃完了?”陈瑾初气得想笑,别人家的萌宠,要么技能点爆满,要么武力值爆满,再不济也卖得一手好萌,这货纯粹是来坑自己的! “喵呜~~”臭宝咧嘴笑了,露出两排尖尖的獠牙。 陈瑾初道:“你还是别笑了,恐怖!你知不知道我两三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那你可以把它炖了。”叶扶苏的声音轻轻飘进来。 臭宝吓得当场屁滚尿流地想逃,但是,叶扶苏只是一挥袖子就把它抓了回来,提着它脊背的皮毛,冷道:“胆子大了,都敢逃了!是本座最近没取你的心头血了吗?” 臭宝不敢动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恨铁不成钢,这货把欺软怕硬发挥的淋漓尽致,净拣软柿子捏,在叶扶苏这里就乖得不行、怂得一塌糊涂。 陈瑾初道:“陆伯渊不是找你喝酒去了?” 叶扶苏道:“他找本座,本座就要去么?” 陈瑾初笑着搂住叶扶苏的脖子,道:“是这么个理儿。好累啊,今天能不能请国师大人服侍我一番?” 叶扶苏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它这么大胆子里。”言下之意是臭宝跟着她有样学样。 臭宝听了这话,喵呜一声,表示认可——这讨好的意味很明显了。 “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就是药引,本座要取你的心头血。” 臭宝满眼期待地看着叶扶苏,等他说第二条。 “二是,你以后留下来,保护你主子,寸步不离的那种。”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还是不用了,我怕养不起。” 这家伙贼能吃,是真可能养不起——它勤快的时候,还能赚点家用,捉个鱼什么的,问题是,它大部分时候都很懒。 臭宝显然选择了第二条。 “出去!”叶扶苏冷道。 臭宝如蒙大赦,蹭地一下飞了出去。 叶扶苏敲了敲桌子,道:“你先用膳,等你吃完了,本座要与你商议一件事。” 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用到了“商议”这个词,陈瑾初有点害怕,不会是想要我的血吧?吃饱了好取血? 这么一想,她哪还有心情吃饭呢! “你先说,我不饿。”陈瑾初正襟危坐。 叶扶苏嘴角勾着,道:“怎么,你很紧张?” 陈瑾初摇摇头:“怎么会!扶苏最疼我了,只是从未见过扶苏这般商量的态度,所以……有些受宠若惊?” “哦?”叶扶苏笑了。 陈瑾初道:“你要和我商议什么事?对了,陆伯渊为什么来了?” “替牧灵溪治病。” “牧灵溪是什么病?”陈瑾初追问。 叶扶苏道:“这不是本座要与你商议的事。本座想问你……”他看着陈瑾初,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