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门嫡妻》 第1节 ============ 《重生之侯门嫡妻》 作者:凤舞丶 文案: 一场刻骨铭心的噩梦,萧云柔重生在生下长子后 既如此,她要凭借前世的记忆,将悲剧发生前全部扼杀 可萧云柔不知道,她的丈夫也重生了…… 萧云柔最后发现,每次她还没怎么动手,怎么敌人就挂了? 是她上辈子太蠢了还是这辈子运气逆天??萧云柔一脸茫然。 暗处,裴凌风暗搓搓的盯着自家媳妇,什么时候再让自家媳妇生个白白嫩嫩的闺女~~ 内容标签: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云柔、裴凌风 ┃ 配角:一堆皇室宗亲,京城权贵 ┃ 其它:重生 一句话简介:侯门夫妻双双重生二三事 ============ 第1章 重生 阳春三月,京城的桃花开得正浓。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枝头上盛开的桃花。京城有一处极大的桃花林,每年桃花盛开之时,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骚客专门前往,只为欣赏那难得的千种桃花风情。 镇远侯府裴家是大梁的名门望族之一,也是大梁唯二世袭罔替的勋贵之家。侯府门前有两株桃树,春风拂过,花香四溢,花瓣朵朵飘落,美不胜收。 现在的镇远侯早年上过战场,是先帝的心腹,后太子登基,镇远侯同样效忠了皇帝,只是早年受了伤,随着年纪渐长旧疾复发,便只在兵部领了个闲职,平时多在京郊的庄子上修养。 镇远侯有三子一女,二子一女为嫡出,一子为庶出。嫡出长子立为世子,次子在年后外放去了常州府,长女在两年前出嫁,嫁给了同是勋贵的宁国公府嫡次子。 如今侯府里只剩下了镇远侯夫人沈氏,世子裴凌风妻儿,庶子裴凌志妻儿。 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镇远侯世子那一房都静悄悄的。裴凌风前两天奉命出京办差未归,世子夫人醒来后魂不守舍,让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 正房内,萧云柔自从醒来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矮桌上放着已经凉透的茶水,她一口未用,只呆呆靠坐在贵妃塌上望着窗外,不知想着什么。 浅绿暗纹月华裙,头上只戴了一支玉簪,简单的装扮配着那露出忧愁的面容,让人一看就能被深深的吸引。 德柔苑里,伺候的下人都轻手轻脚的做着事,比起往日更利索了几分,就生怕惊扰了萧云柔。 府里的人都知道,德柔院的世子夫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可若真惹着了她,那凌厉的手腕让人心惊。 萧云柔出身望族,祖上曾被封为国公,虽然五代递减,到她父亲这一代已经没有爵位,然而百年沉淀,萧家在大梁依旧举足轻重。 萧父萧鸿羽,如今官拜二品礼部尚书,手握实权。萧母苏曼芸是帝师之女,虽早年已辞官归隐连带如今苏家的子嗣都不曾在朝为官,在老家云州开办书院,桃李满天下的苏家在文人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萧云柔身上留着萧苏两家的血脉,从小精心教养,才学出众,礼仪规范,加上不俗的容貌,走出去都说她端庄大方,让女子钦佩。 三年前,十五岁的萧云柔带着一百二十抬嫁妆嫁给镇远侯世子裴凌风为正妻,有出色的外家,丰厚的嫁妆,再加上她手腕不差,颇得镇远侯府敬重。 美中不足的是,出嫁了两年不曾怀有身孕,镇远侯夫人便做主为儿子纳了两名良妾。萧云柔从小就往当家主母的方向教导,因为自个没生下子嗣,对婆婆的举动就默认了。 可纳妾了刚满一个月,萧云柔就发现有了身孕,她肚子也争气,十月怀胎终于在嫁进侯府的第三个年头生下了镇远侯府的嫡长孙。 卧房外间,绿意一连几针戳到手指,长长叹口气把鞋底放下来,她偷偷瞧了瞧还坐在窗边不动的萧云柔,心里一阵焦急。 “夫人……” 绿意还是没忍住,低声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萧云柔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了绿意脸上。其实坐在这大半天的,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她记得,前一刻她还是镇远侯夫人,三皇子谋反,勾结了侯府庶子,她为了护住她唯一活着的儿子,亲手结果了那庶子和他的姨娘。紧接着,废太子的大军踏进了侯府,她与儿子被捉住,为了不受辱,她自尽而亡。 可不知怎么回事,睁开眼就回到了十八岁,只见屋里人来人走,全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她惊得不能说话,抓着绿意问了这会是何年何月后,便一个人恍惚的坐在屋子里。 “夫人,可是哪儿不舒服?奴婢去请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绿意看着萧云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底一颤,思索着自个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夫人不快。 “不必了。” 萧云柔淡淡道,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绿意被萧云柔散发的威严气势震住了,她自小伺候萧云柔,从不知她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气势。平日萧云柔都是温温柔柔的,唯有发怒时才会如此,却也没有现在这般凌厉。 萧云柔看着绿意楞在那,不免想起这是二十年前,她做了十年的世子夫人,又做了十年的侯夫人,身上因为年岁沉淀下来的东西留在了她现在的躯体上。 萧云柔微微一叹,收起了那股威严,轻声说道: “轩儿呢?” 绿意闻言笑道: “小少爷还在睡呢?估摸着也快醒了,奴婢这就将小少爷抱来。” 萧云柔摇了摇头,她准备亲自去看看。要说她上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还未满岁就夭折的孩子。 当时,她也以为这个孩子是因为风寒才过世的,却不想几年后才发现是生下一名庶子的姨娘动的手脚。 如今,裴元轩才两个月大,她记得那名妾室还有几天也要生了。想到上辈子自个的孩子早早夭折,萧云柔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她不知道为何自个会回到二十年前,可不管怎样她都回来了。那么,她一定要将她的孩子护的好好的,绝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祸害了去。二十年的侯门生活,让她早将不必要的感情全部丢弃,她只要自个在意的人活得好好的。 萧云柔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贵妃塌上起身,在绿意的搀扶下前去偏房。 两个月大的孩子很是可爱,白白嫩嫩,继承了父母样貌所有优点的长子,让萧云柔一阵恍惚。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裴元轩,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她庆幸,她重生了,才能看到这个孩子。 婴儿嗜睡,萧云柔看了一会便回了屋子,她唤来红妆绿意,这是她出嫁时带来的大丫鬟,最得她信任。 “小少爷那仔细盯着,海棠苑那头就要生了,夫人可看重她肚子了。” 萧云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海棠苑住的是镇远侯夫人娘家庶女沈氏,和芍药苑的柳氏都是去年抬进来的良妾。 她两年未孕,镇远侯夫人便做主纳了进来,当时还说什么姨娘若生下了长子就记在自个的名下。 萧云柔自是不愿,记在她的名下那就是嫡长子,若来日她生下了儿子又该如何自处?好在她很快有了身孕,诞下长子,这才绝了镇远侯夫人的念头。 可正是因为如此,沈姨娘才敢将手伸到了自个的院子,有镇远侯夫人明里暗里的包庇害死了裴元轩。这是她的恨,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沈姨娘得逞,前世的债总该还回来。 至于镇远侯夫人,到底是裴凌风的生母,自个的婆婆。萧云柔不屑一笑,从前她尽心尽力的侍奉也捂不热的心,现在她定不会作践自个,能有面上情就好了,她现在就是一声母亲也不乐意唤她,更别指望她依旧做一个孝顺的好媳妇。 “夫人生下了嫡长子,如今腰板可是挺得直直的,哪还用理会那边?最多生下个庶子罢了,总越不过小少爷。” 红妆对沈姨娘的做派很是不喜,仗着是侯夫人的侄女作威作福,也不想想她的身份在自个主子面前算个什么。 “夫人抬举她。” 萧云柔平淡的说道。 “小少爷的衣食都注意些,虽然世子院子里的人不多,可到底有两个。” 萧云柔的话让红妆绿意浑身一震,她们是尚书府的家生子,虽然萧家后院妾室不多,可明里暗里都在争斗,拿子嗣作筏子的也不是没有。 “奴婢明白,以后小少爷用的东西奴婢定会好生检查,绝不会让小少爷出了差池。” 绿意心思缜密,当下就明白了萧云柔的意思。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一会再去敲打一番伺候小少爷的下人,可别见钱眼开做了不该做的事。 “夫人,夫人………” 绿意红妆还没下去,门口就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萧云柔皱了皱眉,红妆立刻就挑了帘子出去,低声呵斥道: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毛毛躁躁的,规矩都学哪去了,也不怕惊扰了夫人。” 红妆的话说完,小丫鬟脸色一红,却想到门口那传话的人,也顾不上其他,急忙说道: “红妆姐姐,是我不对,可是,海棠苑来人了,说沈姨娘要生了。” 听到这话红妆脸色一变,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说道: “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萧云柔在屋内也听到了二人的话,她面无表情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淡淡道: “更衣,去海棠苑。” 姨娘生子,她作为正妻都该去看一看,虽然她对沈姨娘恨之入骨,可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自有办法让沈姨娘翻不起丁点的风浪。 第2章 妾室 沈姨娘生产,除了萧云柔,侯夫人与另一名柳姨娘也过来了。萧云柔见到侯夫人,眸光微闪,面色如常的上前请安。 “母亲。” 侯夫人看到萧云柔微微蹙眉,她素来对萧云柔没多大的好感,只是也不厌恶罢了。在萧云柔未曾有孕时她多次发难,可生下了嫡子她便收起了磋磨的心思。可那温温和和实则坚韧的萧云柔,实在不得她的欢心。 “你来了。” 侯夫人声音平淡的开口,待众人坐下后得知了沈姨娘刚进产房没多久,侯夫人便关心起了自个的大孙子。 “轩儿最近可还好?如今天气不大好,让伺候的人好生照顾。小孩子最忌讳着了凉……” 对于嫡长孙,侯夫人是真心喜欢的。萧云柔见侯夫人真心实意的关心心底一阵复杂,她不明白,为何如此关爱她的儿子,却放任了沈姨娘暗害。 萧云柔垂下眼睑,柔声说道: “母亲放心,轩儿一切安好。儿媳也担忧轩儿受不住这忽冷忽热的天,今儿让人将许嬷嬷从娘家母亲那要了过来,许嬷嬷照看儿媳和弟弟长大,很是妥帖。” 侯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没出言反对。这个许嬷嬷她是有印象的,她与萧云柔的母亲苏氏见面时见过几面,行事妥帖,又是苏氏的奶娘,她还是放心的。 “如此甚好,原本我也想让朱嬷嬷过去,既然你将许嬷嬷接了过来,也就罢了。” 听到侯夫人说起朱嬷嬷,萧云柔垂下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一道恨意。她不知道当年侯夫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事情真相,可朱嬷嬷帮着沈姨娘害了她的儿子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最后朱嬷嬷被杖毙,可也掩不下萧云柔的满心恨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朱嬷嬷善终,为她前世造的孽付出代价。 “小少爷是有福气的,夫人,世子夫人放宽心。” 柳姨娘微微一笑,掩下眼底的黯然说道。 萧云柔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侯夫人也不曾搭理她。柳姨娘倒不觉得尴尬,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习惯了。柳姨娘没有那花容月貌,只因一句“宜男之相”被侯夫人上了心,父亲又趋炎附势,不顾她嫡女的身份给抬进了镇远侯府。 柳姨娘心里跟明镜似的,只要萧云柔生下了嫡长子,就算她再能生儿子还能越过了嫡出去?况且,裴凌风并非好女色的人,来她的屋子屈指可数。只是已经进了侯府,她娘家不得力,若没有孩子,她的岁月就蹉跎了。 第2节 柳姨娘很羡慕沈姨娘的好命,有侯夫人的帮衬,裴凌风就是再不好女色也去了好几回,如今有了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一个依靠。 柳姨娘心里胡乱的想着,萧云柔也不曾搭理,她早就知道沈姨娘会生一个儿子,她一点也不慌张的喝着茶,镇定自若,让侯夫人与柳姨娘都多看了几眼。 “世子夫人,许嬷嬷已经到了,奴婢将她领去了德柔苑。” 半个时辰后,绿意在萧云柔耳边低声说道。萧云柔点了点头,听着屋内不断传出来的惨叫声划过一道冷意,起身向侯夫人说道: “母亲,许嬷嬷已经到了,儿媳想先回去打点一番,好让许嬷嬷早些照顾轩儿。” 妾室生产,主母在不在都可,且这还关系到自个的孙子,侯夫人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去吧。” 萧云柔起身行了一礼便翩然离去,侯夫人想抬举沈姨娘亲自过来守着,可她却是一丁点也不想呆在海棠苑守着沈姨娘生产。 回到德柔苑,许嬷嬷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萧云柔也露出真心的笑容进了屋子。 “嬷嬷,父亲母亲身子可还好?大哥和二妹可好?” 萧云柔对娘家感情很深,父亲萧鸿羽一生唯有苏氏一个妻子,苏氏生有一子二女,萧云柔行二。 长子萧初宁在去年高中探花进了翰林院,次女萧云莞今年刚及笄,生得如花似玉。 “世子夫人放心,老爷夫人都好,大少爷二姑娘都好。” 许嬷嬷笑着说道。 “那就好。这次我请嬷嬷过来,实在是没有得用的人了。” 萧云柔对许嬷嬷直言道。 “我这头一回当娘的,生怕照顾不好轩儿,虽然有奶娘,入府前也查了家底,可到底不是真正可信的人。顾嬷嬷虽是我的奶娘,可她一个人全天照顾轩儿也吃不消,没法子只能求了母亲让嬷嬷过来。” 萧云柔有些叹息的开口,许嬷嬷是个人精,听着她的话就皱起了眉头,试探的问道: “这……世子夫人是说,这府里有人想对小少爷不利?” 萧云柔没说话,可这态度就是默认了。许嬷嬷脸色一瞬变得难看极了,恨恨的开口: “世子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得小少爷周全。” 许嬷嬷陪在苏氏身边三十多年,对苏氏的孩子都极为疼爱。现在萧云柔竟然是这样的处境,让她内心极为震怒与心疼。 “嬷嬷是我信任的人,我自是放心的。” 萧云柔说完红妆就进了屋子,脸色不甚好看的说道: “世子夫人,海棠苑那传来消息,沈姨娘生下一子,夫人很是欢喜。” 萧云柔听完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吩咐道: “这是喜事,夫人自是欢喜的。红妆,从库房拿些补品出来,咱们过去瞧瞧。” 许嬷嬷听了这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 “不过一个姨娘生产,何须世子夫人亲自过去?派人走一遭不就成了?” 萧云柔听到这话露出一抹冷笑,说道: “夫人抬举她,都亲自守着她生产,我一个做儿媳的怎么都该表示表示。不过走一趟的功夫罢了……” 许嬷嬷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侯夫人竟然亲自守着一个儿子的姨娘生产。 萧云柔将许嬷嬷的神态看进眼里,也只是轻轻一笑,带着人就出去了。 海棠苑,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终于诞下一子的沈姨娘满心喜悦,她虚弱的靠在床上看着侯夫人毫不掩饰的欢喜神色心中大安。 “母亲。” 萧云柔进来后行了一礼,侯夫人正欢喜着,随意应了一声。 “夫人。” 沈姨娘眼神微闪,动也未动的唤了一声。 “沈姨娘辛苦了。” 萧云柔看了眼被侯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淡淡说道。 “能为世子也诞下麟儿是婢妾的福气,谈何辛苦。” 沈姨娘有些羞涩的说道。 萧云柔素来见不惯沈姨娘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尤其这是害死她孩儿的凶手,心里更是厌恶。 “世子如今不在府里,本该这会传了消息过去。不过母亲,儿媳琢磨着世子身负皇命,约摸后日就能回京了,不若等世子回京了再告诉他此事,莫让他为此分心。” 侯夫人听了这话想了想便同意了,她再喜欢孙子,也不能越过了儿子去。沈姨娘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她辛辛苦苦生了儿子,却不第一时间告诉裴凌风,这不是不将她和儿子放在眼里吗? 这么想着,沈姨娘眼底就流露出一丝哀怨,可侯夫人在前,她根本不能说什么。萧云柔也不管沈姨娘怎么想的,只淡淡道: “母亲,奶娘和嬷嬷一早就找好了,二少爷就养在沈姨娘身边吧。” 侯夫人闻言一愣,想到当时将沈姨娘纳进府里说的话,眉头一皱,说道: “当时说好了,沈姨娘若生了儿子就放在你膝下养着,怎么……” 不待侯夫人说完,萧云柔便开口打断道: “母亲,轩儿不过两个月,又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孙,二少爷还是沈姨娘养着吧。” 萧云柔的话很明显不给侯夫人面子,将庶子抱在膝下当成嫡子养着,她可没那个闲心。相差不过两个月,难道要让那个庶子挡了她儿子的光?萧云柔是绝对不肯的。 侯夫人显然也想到这一茬,她看着如此坚定的萧云柔,又看着沈姨娘,到底是娘家的女儿,沈姨娘要唤她一声姑姑,她便还想开口劝着,却又被接下来萧云柔的话堵上了。 “镇远侯府不是小门小户,嫡子就是嫡子,庶子就是庶子,嫡庶分明才能保住侯府百年荣耀。儿媳知道母亲心疼沈姨娘,沈姨娘也出身侯府,自然知道侯门规矩。再说,养在儿媳膝下也要世子同意才行。” 萧云柔的话让沈姨娘的脸色一变再变,她是没想过把孩子交给萧云柔,只不过当时以为萧云柔生不出孩子便同意了,毕竟嫡子得到的好处太多了。可如今被这么嫡出庶出的打脸她还是很难看的。 “这,那便罢了……” 侯夫人不满萧云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可她最后那句“需要世子同意”让她退缩了。她知道自个的儿子就是萧云柔无所出时也不愿纳妾,这会有了嫡子,岂会同意让个庶子变成嫡子? 侯夫人微微一叹,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就淡了几分。 第3章 沈姨娘恨恨的看了一眼萧云柔,可夫人不说话她也不好痴缠着,她是庶女,最会看人眼色行事,若不然如何能瞒过嫡母进了镇远侯府,她能入这个姑姑的眼,也只是因为她姓沈。 “母亲,沈姨娘生下了孩子,虽说世子不好打扰他办差事,可父亲那还是要说一声。” 沈氏想也没想就点头应允,“你打发人去通知侯爷,早些时候一直为风儿的子嗣忧心,今儿又得了一个孙子,侯爷该是高兴了。” 沈氏看着怀里的孩子又露出了笑容,萧云柔只觉得讽刺,侯爷可不是沈氏,他看重的永远都是嫡子嫡女,当年也是他压制着,才让沈氏把管家权放给了自个。想着侯爷,萧云柔忍着脾气开口道: “二少爷的洗三礼也该安排起来了,儿媳这就回去打点。” 虽说沈氏并不大喜欢萧云柔,可对她管家的手段还是放心的,微微点头便放了萧云柔离去。 可待萧云柔刚走到门口,就隐约听到沈姨娘低声啜泣,说着什么 “嫡子,记名……” 萧云柔想了想便知道沈姨娘的打算,她垂下眼睑,冷冷的笑了笑,心道:沈氏,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的孩子,上辈子你的孩子就是庶子,这辈子,也永远逃不开庶子的命! 萧云柔不紧不慢的走回德柔苑,萧云柔住的正房很大,一进门就看见正中间摆放的紫檀木长案。长案正中摆着个掐丝珐琅的三足香炉,淡淡的清香正从那香炉中袅袅散开。地上铺着的厚约两寸左右的羊毛地毯,地毯上面绣着精美图案团,非常的漂亮。就这羊毛地毯就值千金了。这些都是萧家给她置办的家具,当天一摆放好便震慑了侯府的一甘下人,为萧云柔进侯府执掌中馈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红妆见萧云柔回来,忙将金丝滕红漆珠帘打起,让萧云柔进去,待她坐在黄花梨木打造的塌椅上,绿意立马将七分烫的茶水递到萧云柔面前。 萧云柔接过茶杯小酌了两口,后院的管事婆子便来了。 “徐妈妈。” 萧云柔沉静的声音响起,徐妈妈浑身一震,颇为紧张,想着自个似乎没什么事犯在萧云柔手上,强装镇定的开口问道: “不知世子夫人唤奴婢来可有什么吩咐?” 萧云柔靠在椅背上,伸手接过长子洗三时的账册随意翻了翻,大概知道了个数,便淡淡道: “世子喜添一子,洗三礼该办起来了。早前轩儿的洗三就请了十桌,这回比着从前,准备五桌席面,布置与轩儿一般便罢。” 时隔二十年,有些事也渐渐有了印象。生下长子之际,正是朝堂上清理贪污案,侯府也不敢大肆为嫡长孙办宴席才减为十桌。虽然隔了两个月事情已经平息,京城里各府的宴会都借着各种名头办了起来,可即使因为这样的事,萧云柔也不乐意一个庶子压在自个儿子的头上。 徐妈妈见不是自个犯在了萧云柔手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应了下来。侯府历经百年,府里的奴才几乎都是家生子,关系盘根错节。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个神色平淡的世子夫人,在夫人不情愿的放权之下,愣是把最开始挑事的几个人一家老小全部发卖了,余下的人都瞧见这样凌厉的手段都战战兢兢,不敢再挑事了。 “请帖我会让人发下去,戏班子还是找延庆班的过来。” 萧云柔想了想,又道: “一会你去海棠苑给沈姨娘说一声,洗三那天就让李婆子给二少爷主持着。” 萧云柔又吩咐了几句后,徐妈妈才离开了德柔苑。可当她到德柔苑将萧云柔的意思大概说了几句后,沈姨娘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五桌?光是侯府的亲戚都不够坐的,她这是什么意思?好歹二少爷也是世子爷的儿子,唤她一声母亲,她就这般作践吗?” 徐妈妈脸色也不大好看,沈姨娘这一通脾气声音极大,便是在院子里都听得见。她只是过来递个话,可不是海棠苑的人,才不愿意听着沈姨娘发脾气。 “话已带到了,老奴便先下去准备二少爷洗三事宜了。” 徐妈妈虽然不是沈氏的陪嫁,可她的夫家却是侯爷最信任的侍卫之一,也是这个原因,她才能一直在这后院有着些许权利。更是因为萧云柔嫁过来后发卖了几家人,她才更进一步。虽然她畏惧萧云柔的手段,但比之沈姨娘时不时的胡搅蛮缠,她更偏向萧云柔。 徐妈妈并不理会一个不能把自个怎么样的姨娘,礼数周全的退出后,就听到屋内响起了破碎的茶杯声。 在德柔苑的萧云柔没有功夫理会沈姨娘,她看着账册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将来参加洗三的名单一一列出,然,思绪却越飘越远。 直到日落,夕阳照进正屋,在萧云柔身上染上一片一片的光晕。绿意一进屋子就看到这幅景象不由得一怔,回过神来后低声询问道: “夫人,晚膳可是摆在正房?” 萧云柔闻言收回思绪,合上账册,再对了一眼名册后,将它递给绿意,淡淡应了一声后道: “明儿就把帖子发出去。” 庶子的洗三,世子又不在府里,请几桌亲朋便是给足了脸面。她记得前世沈姨娘的洗三最初也是定的五桌,她尊敬沈氏这个婆婆交给了她过目,却不知沈姨娘如何说动了婆婆,又添了三桌进去,热闹的堪比长子的洗三宴,导致京城传出来不少闲言碎语。这一世,萧云柔打定主意不会再给沈姨娘做脸,直接从她手中发出了帖子,看沈姨娘又如何能劝动沈氏,做出打侯府脸面的事。 晚膳摆了上来,萧云柔轻轻将手放进盆里,用温水擦了香胰子细细的洗干净,又用熏过香的干净巾子擦干净,这才落座用膳。 一顿晚膳萧云柔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许是刚刚重生回来,往事一件一件的扑面而来,让她觉得那个夺刀自缢的自个太过遥远,仿佛一场真实梦境,让她的身心疲惫着。 当萧云柔沐浴后躺在床榻上,她才想起自个的夫君。她偏过头看着空荡荡的半张床,不知是什么滋味。 前世她与裴凌风相敬如宾,她是被他敬重的正室夫人,府里的妾室绝对越不过自个,顶着沈氏的压力硬是没有抬过一个贵妾,庶子庶女也越不过自个所生的嫡子,更是在敏儿四岁起亲自启蒙全力的培养着。 在当朝,她的日子算是过得舒心的,她对裴凌风也没有恨。可她重生了,却又不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相对二十年的丈夫。 萧云柔不禁想着,若是回到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多好,自个会想了办法让母亲推了这门亲事。这样她也不用再面对前世的仇人,也不用在未来的日子活在夺嫡之争的水深火热里,生怕前世的那一幕再次降临到自个和孩子的身上。 萧云柔胡乱的想着,也不知何时睡着了,只是她睡的不安稳,梦里回放着前世的一幕又一幕,身子颇为不安的翻来翻去。 值夜的红妆听到动静,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看到萧云柔紧皱的眉头,额头上冒出丝丝细汗有些心惊,不知自家主子这是做了什么噩梦。 红妆打了盆温水进来,浸湿了帕子,轻轻为萧云柔擦拭了汗水,或许感觉到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萧云柔渐渐安稳下来,虽然神情还不甚好看。 红妆呼了口气,她也不敢再去外间,生怕萧云柔还有哪里不妥,搬了张矮凳就坐在床边守着萧云柔。 萧云柔一觉醒来,只觉得背后湿漉漉的难受,皱着眉坐起来,却发现红妆靠在她的床榻睡着了不由得一怔。 红妆听到动静猛的睁开眼,看到萧云柔坐起来连忙说道: 第3节 “夫人醒来,您昨晚不知做了什么梦睡得不安稳,到后半夜了才好一些。” 红妆扶着萧云柔下了床,将门外等着萧云柔起床的丫鬟们唤了进来服侍萧云柔洗漱,她转身收拾床铺,看着床上有些干了的汗渍,转头试探的问了句: “夫人可要这会沐浴?” 萧云柔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听到红妆的话从善如流的应下,转头看着红妆眼下的乌青心中微动,她知道红妆的忠心,也不忍自个的大丫鬟顶着精神服侍自个,便道: “你也守了一夜了,下去歇着吧,让绿意进来就是。” 红妆也没推脱,吩咐小丫鬟去打了热水来后才笑道: “奴婢谢夫人恩典。” 第4章 风寒 “世子夫人,不好了…” 小丫鬟急匆匆的走到正房门口对着正在处理庶务的萧云柔禀报,神色焦急。 “好没规矩的丫头,冒冒失失的!若冲撞了世子夫人,仔细你的皮!” 红妆一瞪眼,对着小丫鬟低声呵斥。小丫鬟有些委屈,可事关重大也不敢不禀报。 “红妆姐姐,都是奴婢不好,听奴婢说完再罚就是。可是……夫人,海棠苑二少爷昨夜起了热,如今烧的滚热,夫人,您快去瞧瞧吧……” “可去请了大夫?” 萧云柔不紧不慢的开口。 “方才夫人已经去请太医了,奴婢听说,二少爷已经开始昏迷了……” 小丫鬟越说越发的焦急,府里的庶务在萧云柔刚嫁进来不久,夫人就放了权,如今尽数在自家世子夫人手里,若是海棠苑拿这事起幺蛾子,自家夫人是说也说不清了。 小丫鬟并不是是侯府的家生子,难得进了满是萧府家生子的正院伺候,比起旁的院子有些脸面。她没什么远大的抱负,只知道眼前的主子和和气气,只要不犯错从不责罚,逢年过节赏银也高,如今事关德柔苑的利益,她自是紧张。 萧云柔也收起了方才的轻慢,眉头微微皱了皱,站起来整了整衣饰往海棠苑去。心里想着,从前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出,那裴元慎几乎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难道时隔太远自个的记忆出了错误? “既然是昨夜起了高热,怎么没人来禀报?” 起热对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可是大大的不利,稍有不慎就把一条命交代在那了。 “奴婢也不知,昨夜奴婢值夜,一个晚上安安静静的,海棠苑并没有打发人来。” 绿意小声解释着,萧云柔只眉头紧皱。当一行人来到海棠苑时,这里已是忙的一团,虽说还有侯府的规矩,看着井然有序,可每个人脸上都是紧张与慌乱不安。 萧云柔走进了正屋,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小人,红彤彤的脸,伴随着弱小的叮咛,一看就知他极其难受。在迈步上前伸手一模,那热度让萧云柔都不免一惊。 “夫人,婢妾求求你,放过二少爷吧。” 原本正红着眼给儿子用冷毛巾擦拭额头的沈姨娘一见萧云柔进来了,直接不管不顾的跪在了地上,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更是被焦急子嗣刚迈进门的侯夫人给听到了,顿时侯夫人身子便是一晃。 萧云柔听着沈姨娘的话脸色一暗,她原先就在想今儿这事的怪异,如今看来是这沈姨娘的手段了。为了排挤她这个正室夫人,竟然能对自个刚出生的亲子下手,不怪上辈子她的轩儿死在了她的算计下。 “母亲。” 萧云柔淡淡瞥了一眼沈姨娘,向侯夫人行了一礼。 “哼。” 侯夫人冷哼一声,不理会萧云柔往前走,伸手将沈姨娘扶了起来,再一看裴元慎,眼眶红了红。 “我可怜的孙孙,怎么烧的这般厉害!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侯夫人怒道,更是对萧云柔不满的呵斥: “我把后院交给你打理,昨夜就起了热你竟是不拿对牌请大夫,你安的是什么心?” 侯夫人通红的双眼,萧云柔只觉得讽刺,看着在一旁默默垂泪的沈姨娘,心中越发的不虞。 “若不是方才海棠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媳还不知起了高热。昨夜也不曾有人来德柔苑找儿媳禀报此事,若是母亲不信,总归府里每处都有丫鬟婆子值守,尽管拉来询问便是。不过这会,要紧的还是二少爷如何退了热,若在这么烧下去……” 萧云柔冷冷看了一眼沈姨娘,后者垂着的眼神有些躲闪,心里一片慌乱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姑姑,姑姑,您救救他,救救二少爷吧……” 沈姨娘慌乱的跪在侯夫人面前,让侯夫人原本有些动摇的心一瞬坚定起来,恨恨看了一眼萧云柔,就问起太医怎么还没到。 “夫人,太医来了!”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中,陆太医到了。陆太医是太医院正,最得皇上太后的信赖,虽说侯夫人拿了侯府的牌子去请太医,却是没想到能请到陆太医。 “陆院正,您老来了,还请您快给我的乖孙瞧瞧,才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发了这么高热……” 侯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泪,亲自将陆太医请了进去。 “侯夫人放心,老夫定会尽力。” 陆太医安慰着侯夫人,进了屋子看着萧云柔静静站在一旁向她拱了拱手,便走到床边为二少爷诊治。 一刻钟后陆太医收回了手,拿出银针在其身上扎了几针,再探脉象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开一方子,六碗水煎一碗,不过二公子年幼怕是喝不了,不妨让奶娘喝下,再给二公子喂奶。不过此时,用烈酒为二公子擦拭身子,倒是能让他体温不再升上去,等药好了喝下两贴便好。” 陆太医很快写下了方子,萧云柔却是没接,直接吩咐沈姨娘身边的半夏道: “半夏,拿方子去库房把药取出来煎了,陈嬷嬷,你去厨房取了烈酒来,按陆院正的吩咐给二少爷擦拭身子。” “今儿多谢陆院正。” 在半夏和陈嬷嬷火急火燎的出去了,萧云柔才向陆太医道谢。 “世子夫人倒是不用谢老夫,今儿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太医院的太医都去德祥宫了,倒是让侯夫人,世子夫人等了许久。” 陆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可侯夫人哪敢怪太医院的人,就算之前有怨太医来的太慢,可那是太后身子抱恙,她岂敢跟太后抢人。 “陆院正严重了,太后娘娘凤体康健才是要紧。再者也是这孩子的福气,能得了您的照看。” 侯夫人扯着笑道,让人递了个荷包到陆院正的手中。 “侯夫人,说来二公子这病来的这么急,竟是冻病了,若还有下一次,老夫可不保证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陆太医摇摇头,不管屋内众人的反应,带着药徒提着药箱就走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侯夫人怒瞪沈姨娘。 “你是怎么让人照顾孩子的?冻病的?啊?” “姑姑,棠儿不知啊……等我知道二少爷起热的消息时天都快亮了……昨夜,昨夜……对,昨夜是春草守着二少爷的,春草,春草呢!” 沈姨娘哭的不能自己,好不容易想到昨夜伺候的丫鬟,说出口后,她一旁的秋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禀夫人,奴婢今儿一早就让春草去通知世子夫人,可这会还没瞧见人回来。” “流风,你去把春草给抓回来!” 屋外,低沉的男音传了进来,萧云柔身子一颤,垂着头,眼眸里满是复杂的光芒。 听了二十年的声音在这一刻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前世给了她不可动摇的地位与尊贵,却又相敬如宾的丈夫,甚至她也不知道在她自尽后,这个男人是如何待她的尸骨,如何待他们之间仅剩的孩子。 待裴凌风冷着一张脸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疲惫。萧云柔抬头望了过去,那比之记忆中年轻了许多的模样。 “世子。” 萧云柔垂眸福了福身,没看到裴凌风见到自己时眸子里那隐忍的激动与愧疚。 裴凌风亲手将萧云柔扶起,轻声说了声“辛苦你了”。至于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沈姨娘直接就把她忽视了。 “母亲。” 裴凌风向侯夫人行了一礼,神色有着淡漠和疏离,但因为事关子嗣,侯夫人并没有多想,反而眼中多了几分热度。 “风儿……” 侯夫人刚开口,屋外就传来了流风的声音。 “禀世子,人已经抓到了。” 流风是裴凌风的贴身侍卫,武功好强又十分忠心,深得裴凌风的信任。 众人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两名婆子压着春分正跪在院子里。流风恭敬的递过来一个包裹后,将自个去寻春分时的场景说了清楚。 “属下过去的时候,正看到这丫头收拾好了细软跟她哥哥说逃跑呢。” 流风极为不屑背主之人,看着春分如同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裴凌风将那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呼啦啦的掉了一地。首饰银票,还有不少细碎的银子,虽然并不是多大点东西,可并非一个丫鬟能拥有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支点翠喜鹊步摇。 一看到这支步摇萧云柔脸色微变,沈姨娘更是惊呼道: “呀,这不是世子夫人的钗吗?” 说完沈姨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开始哭了起来。 “世子夫人,婢妾知道碍着了你的眼,婢妾可以不要世子的宠爱,婢妾什么都不争,求求您,不要对二少爷下手啊,他还那么小什么懂,您朝着婢妾来就好了……” “闭嘴!” 裴凌风冰冷的眼神触及到沈姨娘的身上时,沈姨娘只觉得被冰冷的雪水泼了一身般颤抖着。 “这支钗倒是有些印象。绿意……” “世子夫人忘了?过年那会,长宁侯府来了几位表小姐,原本这钗是备给表小姐的,可惜奴婢收拾的时候磕在了地上,奴婢琢磨这钗怕是不好送出手了,便做主将它收在库房里便没在动过了,不想今儿在这瞧着了。” 绿意说完瞪着春分道: “我收在库房里的首饰怎么会在你手里?是不是你摸进了库房!该死的丫头,竟然手脚这般不干不净!” 第5章 改变 春分吓的身子不断颤抖,结结巴巴道: “不,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世子夫人的首饰,这…这是世子夫人赏奴婢的。” 春分咬了咬牙,偷偷看了眼啼哭不止的沈姨娘后收回目光。 “你胡说!你可是海棠苑的三等丫鬟,若不是沈姨娘生了二少爷,又怎会有机会前往内室照顾二少爷?既不是近身伺候,世子夫人凭白赏你这般名贵的簪子作甚?” 绿意怒不可遏,直直指着春分的鼻子与她辩驳。 “不是的,是世子夫人说有法子让奴婢去伺候二少爷,说只要二少爷没了,大少爷的地位才稳当。只要奴婢帮世子夫人除了二少爷,她就会放了奴婢一家的奴籍。” 春分不甘绿意对自己的指控,同为奴婢,绿意身为世子夫人的贴身丫鬟就能趾高气扬,而她只能卑躬屈膝。还是姨娘说的对,绿意定早就被世子爷收了房,否则哪有这样不分场合对自己的指责? 萧云柔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这事前世也发生过,只不过当时并非此时,而是在一个月后。而那会裴凌风亦是出门在外,所以并未抓住逃走的春分,而是她后来借助萧家的势力才将春分捉了回来。事发之时她的好婆婆一心偏爱自个的侄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蛇蝎心肠,不容庶子,重来一世,怕是也不会变。 重活一世,占尽先机,总不能比之前世还不如不是?萧云柔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眼底的神色越发嘲讽与不屑。 “贱婢污蔑世子夫人,杖毙。” 还没等萧云柔开口,裴凌风便出言下了决断。 第4节 “风儿……” 沈氏一脸的不赞同,就是沈姨娘,也是一脸惊诧的抬头看向这名冷漠的男子,待瞧见他眼中毫无温度的神色,犹如坠入冰窖。 “母亲不必再说,云柔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侯府的主母,什么时候可以让一个贱婢如此诋毁。” 听着裴凌风的话春分更是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他,正想出言讨饶,不想流风速度极快的堵住了春分的嘴,直接让人拖下去。 “世子,还请容后再处置,妾身有几句话想与春分问个明白。” 萧云柔不能让裴凌风就这样把春分拉下去处置了,虽然堵住了悠悠众口,可自己的清白却是无法证明。 裴凌风看着萧云柔认真的样子,微微颔首,一挥手又让流风把春分压了上来。 “春分,你既然说是本夫人命你做的,就是那点翠喜鹊步摇也是本夫人赏你的。” 萧云柔一步一步走到春分的面前,那每一步在春分的眼里皆宛如催命的符咒。 见春分唯唯诺诺的点头,萧云柔冷声道: “本夫人不知,何时自个手里有两支一模一样的步摇了?” 萧云柔不理会被自个的话变得脸色惨白的春分,而是向沈氏与裴凌风道: “母亲,世子,前些日子,妾身收拾带过来的陪嫁,正好瞧见了这支步摇。妾身瞧着这步摇只是些许珠翠有划痕,便想着让凤玉楼修补,这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那会沈姨娘还不曾诞下孩子呢,妾身又如何收买她?而且她手里那支步摇,还不知是从何而来。” 说着萧云柔就让绿意回去拿凤玉楼的票据以证明自个所言非虚。萧云柔心里叹息,前世因为早就从凤玉楼拿回了步摇所以只能从春分手里那根入手,查了两日功夫才将仿制的人捉了出来以证清白,而今日,步摇还未回到自个手中,比之前世方便了许多,自个也不用担负那名头。 只是那背后的人,她绝不会放过。想用儿子为她挣得一席之地,那就让她得不偿失。 绿意很快拿回了票据,春分已经瘫软在地,沈姨娘更是暗恨,她辛苦筹谋,不过片刻功夫便解决了,她连一丁点的好处也捞不着,还要赶紧把尾巴收拾干净。 “妾身清白已证,但这奴才让二公子得了风寒是真,更污蔑妾身在后,定有人收买了她。” 萧云柔冷冷的看着春分慌乱的神情,只能可惜这个有些小聪明的人,知道这事若是牵扯到她定逃不过去才想要逃走,可两世都被人抓了回来。 人在做,天在看!伤了人定会反噬到自个身上。 “流风,带去地牢严加审问,必要把背后之人捉出来,敢在侯府兴风作浪,绝不姑息。” 裴凌风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沈姨娘,若放在平时,她定是极为欢喜的,可今儿她只觉得那眼神犹如万根针扎似得让她恐惧。 “母亲,儿子才回京有些劳累,就先下去休息了。” 裴凌风收回目光对着沈氏恭敬行了一礼,沈氏心疼儿子自然放行。萧云柔不耐看着沈姨娘那张脸,也紧跟着离开。至于那病重的二少爷,裴凌风是一句话也不曾相问。 裴凌风进了德柔苑,让萧云柔身边伺候的人微微一愣。她虽与裴凌风成亲两载,可二人关系并不亲密,虽然相敬如宾却没有夫妻那种信任与默契。况且裴凌风每每归家都是回的前院歇息,并不踏足后院。 萧云柔并不像自个的丫鬟那样觉得奇怪,前世相处了二十年,裴凌风回府后时常来到德柔苑,她早已习惯。 二人进了内室,萧云柔便吩咐打了盆热水入内,自个亲自服侍裴凌风净面。 “世子舟车劳顿,先沐浴去去乏吧…” 萧云柔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夫君他就回来了,想来想去,裴凌风在前世也没有什么对不住自己的地方。 萧云柔想了想,决定还是像从前那般就好,二人之间既然没有那份默契,像从前一样相敬如宾也好。 萧云柔将裴凌风的衣物拿了出来,此时热水也准备好了,裴凌风看了眼低垂眼眸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极浅的笑容。 沐浴后,裴凌风觉着浑身舒爽。 萧云柔拿着干净的帕子走到塌椅边为裴凌风擦着头发,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熟悉的气息,不禁有一瞬的愣神。 萧云柔的动作太过自然,相处二十年,虽然二人感情说不上多好却也不差,这些举动时时发生,二人都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萧云柔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了惊,前世的这时,她和裴凌风并不曾有这样亲近的时候,然而今天…… 萧云柔看着裴凌风似乎没有多大反应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世子爷可要吃些东西再歇息?” 既然裴凌风没说什么,她也就当不知道,只是萧云柔忘了,裴凌风那般冷硬的人,在与自个还不甚信任之际,任由自己靠近而一言不发已经十分令人探究了。 “嗯,你也一起用些。那边吵吵嚷嚷了一上午,你也累了。” 若是萧云柔此时有些惊讶裴凌风一次说这么多个字,她身边伺候的人可以说的上是惊吓了。就是回来等着主子吩咐的流风也吓的不清,心里暗暗想着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跟人一句话说上十个字了? 不论伺候的人怎么想,两人肩并肩走到正厅一道用了饭。桌子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裴凌风发现了桌子上大多是自个爱吃的吃食,看向萧云柔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苏嬷嬷进来时正好看到了裴凌风这个神色不由得浑身一震,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见着裴凌风垂眸用膳。 苏嬷嬷以为自个看错了,可又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她是苏家的奴才,早年跟着苏氏进了萧家,如今又跟着小小姐。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只将萧云柔看得如自个闺女一般爱重。她想着,若她不曾眼花,那世子爷待自家夫人定是与众不同,她定要抽个时间试探一下萧云柔心里是怎么想的,夫妻之间若能鹣鲽情深那才是真的和和美美。 一刻钟后,萧云柔放下了筷子,裴凌风见她吃完,带着关心的问道: “吃饱了么?” 萧云柔饭量并不大,比起裴凌风的两碗米饭,她也只用了大半碗而已。裴凌风眉头一皱,他竟是才发现,他的夫人每顿用的这样少。 “嗯,我饭量不大。” 萧云柔诧异裴凌风突如其来的关心,却也回了他。她看着她自个的碗,琢磨着裴凌风这话是觉着自己吃的少了还是一会要跟她说什么要紧的事。 “我有些累了,你与我一道歇息会。” 裴凌风有些硬邦邦的开口,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萧云柔在裴凌风进了德柔苑后惊讶了太多次,这回也不想裴凌风到底什么意思了。总归每日中午她都要午休,一个人睡和两个人睡也没有什么不同,总归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不是? 萧云柔顺从的点点头。二人进了内室,萧云柔为裴凌风褪下外衣,两人穿着里衣睡到了床上。 重生回来没多久,萧云柔并没有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有些奇怪,很快就睡着了。 裴凌风不同,他在萧云柔睡着后,感觉着那股清浅的呼吸,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不由得微微起身,在萧云柔额头上落下充满柔情的一吻。 他伸手环住萧云柔,这个让他记挂了一辈子的女人,如今在他的怀中安稳的睡着,心里一片满足。 “柔儿,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第6章 处置 一觉醒来,萧云柔发现自个窝在裴凌风的怀里,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微微发了会呆,而她也发现了,此时两人的身子贴在了一起,裴凌风的手臂搂住她纤细腰肢,而她也紧紧靠在裴凌风的怀里,不好动弹。 对于萧云柔而言,两人相处了二十年,实在没有什么羞涩的感觉。她大方的盯着眼前的容颜,岁月还未在裴凌风的身上留下痕迹,还年轻的容颜上隐隐显示着独有的桀骜。 “柔儿这般盯着我看是为何?” 萧云柔正在出神,突然耳边传来低沉暗哑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收起自个的小心思,有些心虚的开口: “世子爷好看。” 说完萧云柔恨不得咬了自个的舌头,裴凌风也有一瞬的发愣,又低笑起来。 “那便只让你一人看。” 裴凌风说完俯下身吻住萧云柔的红唇,温柔似水,缠绵悱恻,让起身后的萧云柔,脸色久久不曾平静。 萧云柔纳闷了,这个男人怎么和前世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容貌一样,给她带来的感觉也一样,就凭方才举动,她都觉得是换了个人。 萧云柔磨磨蹭蹭送裴凌风出门,不想他转过身低语道: “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背后之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且安心。” 裴凌风说完便带着人离开,留下萧云柔在门口怔怔发愣。他,这是互着自个吗? 从前裴凌风从来不管后宅事,如今这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沈姨娘的孩子? 萧云柔脑子里有些迷茫,但也不想多想什么,她早就知道背后下手的是谁,若裴凌风还如前世那般,她想,她还是能相信他的吧。 不论萧云柔是个什么心思,此时大少爷裴元轩也醒了,二个多月大的孩子已经不是每日吃吃睡睡,醒着的时候也有不少。 萧云柔轻手轻脚的抱着裴元轩坐在院子里树荫下,拿着拨浪鼓一下一下的逗着他玩。 前世裴元轩的早早夭折是她心里最大的痛处,这辈子,她定会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回想到从前的事,沈姨娘,三皇子,废太子,钟贵妃…… 造成她前世悲剧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如何,她要慢慢筹谋。沈姨娘好对付,不过后宅女人的纷争罢了,但另外几人,可都是前朝之事,好在还有二十年,她知道先机,作为一个让人称赞的侯夫人,那二十年她可不是白白度过的。二十年,足够动摇他们的地位,为她的孩子,为她,报仇! 萧云柔神色微冷,或许小孩子更为敏感,在萧云柔周身气息改变后就扁着嘴嘤嘤啼哭起来。 这一下,萧云柔也顾不得脑子里想的那些事,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萧云柔哄了一会,裴元轩便不哭闹了,只看他的小手揉着眼睛,想来又是困了。萧云柔唤来乳娘,将裴元轩交给她。 萧云柔回到屋子里,红妆上了茶,看着萧云柔喝了两口后才开口询问。 “世子夫人,明儿就是二少爷的洗三,二少爷风寒这般厉害,您看?” 闻言萧云柔倒是想起这一茬,随即冷笑道: “他的生母都不担心,我又何必担忧?不过一个庶子罢了,请了亲朋只当侯府添了件喜事,若真的不好了,那也是她给侯府找晦气。” 萧云柔实在不理解那些拿子嗣做乏子的人是如何想的,作为一个母亲,不是应该全心全意爱护自个的孩子吗?权利地位难道比自个的孩子还重要? 想不通也不去想,等到傍晚,裴凌风让人来传话,让后院所有人都前往沈氏住的致宁苑。 萧云柔隐隐觉得是裴凌风要处置今儿早上的事了,心里也有了几分期待。 整理好后,又吩咐苏嬷嬷在小厨房备下晚饭,这才前往致宁苑。 进了正厅,向沈氏行了礼后便坐了下来。姨娘自然没有这个待遇,只能站在椅子后。萧云柔坐下时感觉到了一股带着不甘怨恨的视线盯着自己,她轻轻回头,只见沈姨娘慌张的收回了视线。 只是萧云柔奇怪,沈姨娘明明是在坐月子,怎么也把她叫来了?萧云柔探究的目光看向裴凌风,后者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神色。 两人的互动落在一直盯着他们的沈姨娘眼底,妒忌与不甘快要让她忍不住上去挥打萧云柔才好。 “棠儿才生了孩子不可久站,坐下吧。” 沈氏心疼侄女便赐了坐,萧云柔也不觉什么,若平时也就罢了,这会她若是不肯,才会让人说她苛待妾室。 沈姨娘先是谢了沈氏,再柔柔看了一眼裴凌风,更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萧云柔,除了沈氏给了她好脸色甚至安抚她,其他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这让她坐下了都郁郁不快。 “好了风儿,人也齐了,你倒是说说把人都叫过来是有什么事?” 沈氏疑惑,裴凌风也没多做解释,直接让人将春分和一个婆子绑了进来,还顺带了不少的东西。 “母亲,这是许嬷嬷,是沈氏院子里的人。”?轻?吻?最?萌? 羽?恋?整?理? 裴凌风冷漠的声音让沈姨娘浑身一颤,她抬起眼看着裴凌风,状似柔弱无辜,声音带着几分妖娆。 “世子爷,这许嬷嬷确实是婢妾院子里的人,只是不知她犯了什么错……” 当萧云柔见到许嬷嬷后,心口一松,颇有兴致的观看眼前这一出好戏。前世她是唱戏的人,捉住许嬷嬷后扭她到致宁苑为自己证明清白,现在却换成是她来看戏。 第5节 裴凌风厌弃的眼神看着沈姨娘,对着沈氏开口: “许嬷嬷勾结春分,许诺只要二郎出事就咬准云柔,污蔑侯府主母,残害侯府子嗣。至于这些财物,就是许嬷嬷交予春分,其中有不少,是母亲赏给沈氏的吧。背后之人,可想而知。” 沈氏希望自家侄女争气,在她进门后送了不少东西,虽然比不得萧云柔手头上的名贵,却也是好东西。 这下子,沈氏反应过来,脸都气白了,伸手就指着沈姨娘,浑身颤抖。 “姑姑,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这贱婢污蔑我啊……姑姑你送我的首饰我都好生保存着,怎会给了旁人?定是这个老奴偷了我的东西……姑姑,世子爷,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害自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 沈姨娘此时方寸大乱,哭哭啼啼,更是跪了下来,她恨不得活剐了许嬷嬷,收买就收买,怎么就拿了姑姑的东西? 这件事沈姨娘倒是冤枉了许嬷嬷,沈氏给沈姨娘的东西虽好,可样式却并不打眼。毕竟沈氏也知道,萧云柔是世子夫人,自个的正经儿媳,总不好越过她去。关起门来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外人抓了错处,治侯府一个治家不严。 “沈氏,且不论你是否是此事主谋,你的奴才污蔑主母,你都该担上罪责。本世子的孩子,可不是让你来祸害的!” 最后一句,裴凌风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与阴鸷。他并非心疼沈姨娘所出的孩子,而是想到当年那场叛变,他的妻子死在血泊里,他们仅剩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若不是后来登基的皇帝赐了被誉为国宝的良药,哪还能活下来? “世子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沈姨娘想抓着裴凌风的衣摆求情,却被他毫不留情的踢开,虽然那一脚并不重,可踢在沈姨娘的身上宛如剐她的心一样难受。 “母亲,儿子以为沈氏不堪教养子嗣,柳氏亦出身官宦之家,又是嫡女,儿子决定让二郎记在柳氏名下。” 裴凌风并不是跟沈氏打商量,而是已经下了决定。沈氏也因为沈姨娘不顾孙子性命一事伤了心,虽想阻止儿子的举动,却看到两个奴才和那一堆所谓的赃物,又歇了为沈姨娘求情的心思。 萧云柔不想这一世改变的这么大,前世她虽然揪出了许嬷嬷,却因为沈氏对自己的偏见,沈姨娘的地位依旧稳固。没想到换成裴凌风,这完全不一样了。到底是儿子和儿媳,区别还是很大的。 萧云柔心底的嘲讽,沈姨娘的绝望,柳姨娘可谓是意外之喜了。没事欺压自个的沈姨娘被厌弃,又凭白多了个便宜儿子,还是过继到自个名下,不论将来如何,她都算有个依靠了。 柳姨娘暗暗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抓在手中。她不受宠,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孩子,至少现在,二少爷是她的儿子已经板上钉钉,只要不被沈姨娘再要回去,她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柳姨娘清楚的知道裴凌风对萧云柔的态度,就算不是恩爱缠绵,也是敬重有加。看来她以后要多去德柔苑几回,若得了庇佑,还怕到手的儿子跑了不成? “柳氏,一会就去海棠苑把二少爷带回去,至于沈氏,老老实实禁足海棠苑,侯府还不差你一口饭吃。” 裴凌风说完不理会沈姨娘的神情,也不在意柳姨娘向自己应承时那带了些许雀跃的声音。向沈氏行礼告退后便离去。 “来人,将这两个奴才杖毙,一家子全部发卖出府。” 萧云柔收了尾,心情颇好的离开,沈姨娘,看来这辈子,一直护着她的沈氏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庇佑她了。 第7章 妯娌 半月后,三房裴凌志带着妻子庄月婉从安州归来。 天微亮的时候,萧云柔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水蓝色的绡金撒花帐子挡住了阳光的入侵,幽暗的空间里静谧无声。萧云柔想翻身坐起来,却不想一条手臂拦腰阻隔让她动弹不得。 萧云柔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发现自从重生后,裴凌风是夜夜都宿在她这,虽然从前他也不是常去姨娘的院子,但一个月中总有十天甚至更多的时候歇在外院。 而且她还发现,现在的裴凌风精力似乎更加旺盛,这些日子,每夜都会要她两回或者更多,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裴凌风是这样重欲的人呢? “世子爷,该起身了……” 萧云柔想着昨儿晚饭的时候,裴凌风说起今日沐休答应陪着沈氏用早饭,而且三房的人也回来了,正好今儿一道见了。 裴凌风伸手将萧云柔禁锢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低哑的开口: “时辰还早,再睡会……” 这会还是卯时,平日向沈氏请安都是在辰时,萧云柔想着还有一个时辰,倒是没拒绝裴凌风,只能无奈的往他怀里拱了拱,眯着眼又睡了过去。 辰时未至,门口便传来红妆叫起的声音,萧云柔缓缓睁开眼,又暗暗戳了裴凌风几下,这才顺利的下了床。 “进来吧。” 看到裴凌风也起来了,萧云柔这才将人唤了进来,红妆拿着萧云柔的衣服服侍她去了屏风后更换,裴凌风素来不让丫鬟近身,所以绿意只将衣服放在床边,任裴凌风自个动手。 等两人换好衣服,梳洗过后,裴凌风兴致来了,亲手从妆匣子里拿了一支羊脂白玉簪为萧云柔戴上,两人这才一道去了致宁苑。 致宁苑内,三夫人庄氏早早就到了,刚服侍完沈氏洗漱,裴凌风和萧云柔便进来了。 裴凌志是侯府庶子,庄氏是在萧云柔生产后一个月进的门,两人也就见了几回,裴凌志便陪着庄氏回了安州祭祖。 “大嫂。” 三夫人含笑打招呼,更是隐晦地打量着萧云柔,之前刚进门还有些忐忑,如今从娘家回来,这才正正经经的打量起了萧云柔。 出身世家大族的萧云柔气度自是不同,头上除了裴凌风为她戴上的白玉簪,也只有两支与之相配的玉簪。手腕上一对白玉镯,衣服也是蜀锦制成,一身装扮并未多显富贵,却又处处彰显了大气与贵气。 三夫人咬了咬牙,她的门第自然也不算差,否则也不会被侯爷选中。但到底嫁的是庶子,她一个知府嫡女能嫁进侯府这样的人家,在世人眼中也是高攀,更何况是世袭罔替的镇远侯府。 比之萧云柔这个正经儿媳,她一个庶子正妻,在侯府里只能谨言慎行。从前她虽想过萧云柔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如今一见其装扮,只觉得自己这满头珠翠,不是金就是银,强撑起来的富贵实在是俗气的很,说句不好听的,就像那暴发户一样。 三夫人自觉在萧云柔面前丢了脸面,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的难受。 “三弟妹。” 萧云柔不知道就这么两眼,三夫人就想了这么多,她只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待沈氏出来,看着萧云柔的目光淡淡,但一看到裴凌风,脸色一瞬就变好了。 “怎得来的这样早?可是用了早饭?” 沈氏坐下,萧云柔识趣的从朱嬷嬷手里接过茶盏递给沈氏。 “还不曾。世子爷说难得休沐,要陪着母亲用饭以尽孝心。” 裴凌风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萧云柔说出来心里也不大爽快,可谁让这是自个的正经婆婆呢? 沈氏一听这话可是乐开了花,她最骄傲的就是生了这样优秀的儿子,如今还这般孝顺,心里越发妥帖。 “办差辛苦,以后休沐多休息会,不用这么早过来。” 沈氏笑着,忙让人去摆饭。三夫人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自家丈夫昨儿回来向沈氏请安,今儿也只是去衙门销假,还未正式点卯,可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什么一大早请安都是女人的活计,这下子,可不就被大房占了先?本就夹缝生存,如今是越发讨不得好。 三夫人气闷,埋怨自家夫君不长进,可却又不敢说,只能看着萧云柔扶着沈氏坐下后,就拿着一双筷子站在沈氏背后准备为她布菜。这下可好,连自个的先机也被占了。 沈氏也注意到三夫人的尴尬,本来她还想拿乔让萧云柔服侍自个,可有三夫人在这,她总不能落了儿子一家的脸面。 “都坐着吃吧,一家人不兴这样的规矩。” 萧云柔和三夫人这才坐下。一顿早饭,萧云柔就用了一碗燕窝粥和半个桃酥饼,旁的是一口未动。三夫人看着暗暗称奇,再看沈氏,吃的同萧云柔差不多的分量,心中暗道难不成京城的世家女子吃的都是这样少不成? 三夫人这样想着,吃东西的速度就放慢了不少,到最后吃的东西比往常至少少了一半。看着撤下去的吃食,三夫人一阵惋惜,心中暗算,这得多少银子啊,而且她还没吃饱,这回屋子了还得让人再弄一份…… 三夫人再一想又不淡定了,过了早饭点让大厨房送早饭不大合适,而且让大厨房送了,这不明摆着在婆母这受了委屈,还不闹得整个侯府都知道了?自个院子里也没个小厨房,三夫人心焦,若是以后每天早上过来请安都要陪着用早饭,自个岂不是要天天挨着饿? 三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等离了致宁苑,三夫人赶紧拦着萧云柔与她搭话。 “大嫂,我才嫁过来,京中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平日里无趣的紧,就是不知大嫂那方不方便让我叨扰。” 萧云柔并不讨厌三夫人,在她印象里,这个女子虽然有自个的私心,但本质不坏,况且又是三房,迟早要分出去,也不必给她什么脸色。 “一早我要处理府中庶务,若是弟妹得空,下午来找我便是。” 三夫人得了萧云柔的应允笑眯眯的走了,她想的简单,萧云柔现在掌管侯府庶务,她若能讨得好,说不准能从中得些好处。 三夫人打的算盘萧云柔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笑而过,三夫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你还是吃的太少了。” 三夫人走后,萧云柔和裴凌风并肩而行,裴凌风捏着萧云柔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皱眉道。 “我素来就用的不多。” 裴凌风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他还记得那会萧云柔食欲不振,身子垮的厉害时的模样,心中一阵后怕。 “以后可不许如此,总要为自个身子着想,以后每天我尽量都回来陪你用饭。” 裴凌风想着该送个人进来德柔苑,他不在的时候盯着萧云柔每天用饭。 萧云柔微微一愣,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世子爷不必……” “我说的话可不会收回,你身子骨太弱了些。” 说着裴凌风垂下头在萧云柔耳边低语暗示: “夫人总要养好了身子,才能早日给轩儿添几个弟弟妹妹不是?” 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可这话□□里听到,萧云柔瞪了裴凌风一眼,强作镇定的走回院子,如果她的脸没有那么红。 裴凌风说到做到,而且速度极快,第二天一早,一张药膳方子就摆在萧云柔面前,说是吃着能开胃。 萧云柔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这方子她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最后只能叹息一声交给苏嬷嬷。 “嬷嬷看着办吧。” 萧云柔可不耐烦吃这些苦苦的东西,苏嬷嬷可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这方子是个宝贝,是为萧云柔身子好的东西。 苏嬷嬷小心翼翼的收起方子,又寻了信得过的大夫仔细询问,将该忌口的避讳的东西都给萧云柔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才兴致勃勃的亲自动手。 自此,德柔苑每日都能传出来阵阵药膳香味。萧云柔也每天在苏嬷嬷和裴凌风派来的人紧盯下,硬着头皮每天吃一碗。 几天后,萧云柔不乐意了,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吃这些东西?她吃,那裴凌风也该陪着她吃,这才公平。 于是乎,萧云柔让人寻了一副能强身健体,调养脾胃的药膳,若是裴凌风在家也就罢了,若是在衙门不回来用饭,萧云柔更是“好心”的送去衙门,惹来裴凌风诸多同僚羡慕之余,裴凌风的心底也是一片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Д°ノ)ノ 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求票票啦… 第8章 宴会 六月,沈氏生辰。 沈氏作为侯夫人,又贵为长宁侯府嫡女,现任长宁侯的嫡亲妹妹,京城的高门大户都会给她面子。当生辰宴会的帖子一发出去,皆应下前来。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万道金光透过树梢,给城内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一大早,镇远侯府就开始忙碌起来,不断的有马车在门前停下,门口丫鬟引着客人往花园走去,那里早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花卉,更有京城贵族都难买到的点心。 萧云柔为了这场宴会忙里忙外了半个多月,今儿个算是能歇息一会。 长宁侯作为沈氏的娘家自然早早就来了帮衬,萧家也来的挺早,嫁进宁国公府的裴莞玥也早早回来,送上了贺礼后跟着萧云柔几个年轻的媳妇出去招待宾客,其他的都留在致宁苑陪着沈氏说话。 镇远侯也在前天回了府,今天带着裴凌风和裴凌志在前院招待男客。至于次子裴凌云,因为外放官不得随意离开驻地不曾归来,但是贺礼却是早早送到了侯府。 第6节 今天是沈氏的大好日子,萧云柔虽然平时多已素雅为主,今天却不能由着自个的性子,也是挑着喜庆的打扮。 淡紫色撒浅金花的襦裙,领口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剑兰纹饰,裙裾处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山茶花,头挽追星逐月髻,斜插着一根赤金吐珠凤钗,珍珠流苏摇坠而下。行走间流苏细细洒动,让本就出众的容颜越发的明媚。 “弟妹这样,可是把旁人都比下去了。” 裴菀玥掩嘴打趣着,却换来萧云柔一顿挪揄。 “这可比不得你,你头上这,是天家恩赐吧?有你珠玉在前,我可不敢说话。” 萧云柔指着裴菀玥头上那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笑道。裴菀玥虽然嫁的是国公府的嫡次子,可人家不凭家世愣是在军中闯出一番名堂。宁国公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有这样出息的子嗣,太后对裴菀玥也看重几分,这样名贵的步摇,除了宫里的四妃可是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戴在头上。 “都是夫君争气。” 裴菀玥笑道。 萧云柔与裴菀玥在闺阁中的关系就不错,两人都出身大家,都是严格按照大家闺秀,当家主母教导出来的。虽然沈氏让萧云柔挺膈应的,可裴菀玥自幼定下亲事,七岁后经常出入宫廷,和宁国公世子夫人一样是由太后教导出来的,并未沾染沈氏的习性。 一旁的三夫人看着裴菀玥与萧云柔,心底嫉妒的很。原先见着侯府给自己准备的首饰衣物已是华贵无比,可真正瞧见这两人的,还是觉得低了一等。现在她也只好与长宁侯府几个年轻点的媳妇比一比,都是公中出的东西,比起来也差不多,这才平衡了些。 裴菀玥身上自带着高傲的气息,除了萧云柔也不见和旁人说上几句。好在前往花园也走不了多久,几人中间那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才消失无踪。 一进花园,裴菀玥和萧云柔身边都围满了人。围着裴菀玥的拼命讨好着,想搭上宁国公府的路子,而萧云柔身边,大多是文官的家眷。毕竟苏家老爷子门生遍布,萧家也是蒸蒸日上,想为自家子嗣求个云州书院门额的夫人们也是积极攀谈着。 萧云柔笑着一一应对着,三夫人有些羡慕的在远处看着,而长宁侯府的人却开始不满了。长宁侯府除了世子夫人身边还围着不少的人,其余几房只能和自个认识的人说上几句话。 “不就是嫁给了大表哥,还真把自个当一回事了。” 说话的是长宁侯府的二夫人,只看她双眼带着嫉妒就知道此人不是个心胸宽广的。 “人家可是世子夫人,没看她和宁国公府二夫人那样熟稔,又有那样的娘家,腰板可是直直的。” 话语里满是酸气,想想因为自个家世不如夫家的,平日里伏低做小,受尽婆婆冷眼,还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争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憋屈。 “说不准她也就人前风光,关起门来谁知道呢?” “……” 萧云柔不知道长宁侯府的人是怎么议论自个的,她瞧着三夫人在一旁干巴巴的站着,她便招呼着她过来,将她身边的人介绍给她。 “这是礼部尚书家的长媳张夫人,翰林院学士家的长媳徐夫人,工部侍郎家次媳孙夫人,她们都是我闺中好友,还有这是我娘家妹妹。” “这是我三弟妹,你们以后可莫要欺负她。” 萧云柔笑着介绍,三夫人也知道被萧云柔拉过来缓解了她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尴尬处境,心中一片感激,忙和几人都见了礼。 虽然三夫人并非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到底出身四品知府家,该有的教养并未少,几人看着她的举止,也都友好的打了招呼。 “姐姐,你方才可是答应我了,要把你前些日子寻得的方砚送我,可不能食言。” 萧云雅拉着萧云柔的手开始撒娇,十三岁的萧云雅正是活泼的时候,被她这么一说,徐夫人便道 : “让你说漏嘴了,这砚台合该你出。你又不是不知晓雅儿就爱这些玩意,成日里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到了明年说不准就要去考状元了。” “我倒是盼着她考个女状元回来,省的母亲整日担忧。说来这丫头也大了,你们平日也帮我留意一番,有哪家公子能治的了她。” 萧云雅一听自家姐姐说起自个的婚事,脸色一红,跺跺脚跑了出去,留下几人低笑不止。 “对了,裴三夫人,平日里咱们私下也会有些茶话会,下回我给云柔下帖子,你也一起来啊。” 张夫人是个爽利性子,她瞧着三夫人似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又是好友介绍认识的,向三夫人抛出了橄榄枝。虽然张家比不得真正的世家那样有权有势,可也能让三夫人成功踏进京城贵妇圈子里。 “多谢姐姐。” 三夫人心里一热,知道这是自个的机会。她转头看向萧云柔,只见她眉眼含笑的与众人寒暄,也向她道了谢。 萧云柔本也不期盼三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但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任由三夫人孤零零的在那,她若不伸手拉扯一把,等宴会结束,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过了一会儿,瞧见时辰差不多了,萧云柔便吩咐丫鬟将午饭摆上,又与三夫人,裴菀玥等人一道唤诸位夫人小姐落座。 沈氏在宴席开始前带着几个府邸的夫人一道来了。众人拥簇在她旁边,笑语如珠,在张灯结彩的花园里不断地溅落开来,显得十分融洽欢盛。 宴席开始,延庆班也在台上唱起了仙翁祝寿的大戏。一时间宴席笑语晏晏,没了平时食不语的模样。 萧云柔仔细注意着众人的台面,见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对着苏嬷嬷点了点头,很快丫鬟们贯穿而出,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台面,给众人换上了茶盏点心水果,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不得不暗叹镇远侯府会□□奴才,就那样收拾桌子,愣是没闹出什么声响。同时也佩服萧云柔的管家手段,这样的眼力和手腕不愧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从前想将萧云柔聘给自个儿子的夫人后悔不已,当初怎么就没抢先呢?还有些家里有与裴元轩差不多大姑娘的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前院的宴席自然也有戏班子在唱戏,且台面和后院一样不声不响的就收拾干净了,这让镇远侯受了不少人的羡慕。 “侯爷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啊,世子有福气。” 听着人夸赞妻子,裴凌风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来,咱们接着喝。” 镇远侯笑着开口,脸上有消不下去的自得。他为了求这么个儿媳妇,可是跟那萧家顽固的老东西耗了一年有余,这才唤来萧家的松口。娶回来看到长子成天宿在前院,老妻又总想往后院塞人,他都气得不清。 好在这些日子收到消息,长子最近都宿在儿媳妇的院子里,这才让他把心落回来。他可是很看好萧云柔这个儿媳妇,旁人家里总是闹出些动静,时不时就被御史抓了把柄在皇上面前递了折子,他可是完全没这顾虑。 再看今天这手腕,更是这京城第一回显露,给他,给侯府长了不少脸。 镇远侯笑眯眯的摸着胡须,与好友痛饮。 裴凌风看着镇远侯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低声问着流风今日前来的安府在宴席上是何模样。 作为一个重生人士,裴凌风决定皇位天定,那他就要早早站队,将那些隐患早些剔除,让那些悲剧不在发生在他的小妻子身上。 第9章 密谋 绿瓦红墙,帘幕重重,金碧辉煌的宫殿外表瞧着光鲜亮丽,却不知深埋了多少枯骨。 当今皇上不过三十,是先帝嫡子,颇有才干,锦朝在他手里一片蒸蒸日上。其子嗣都年幼,最大的不过八岁,还是个公主,而太子也不过五岁年纪,为此后宫前朝还算平静,谁又能想到二十年后那惨烈的夺嫡之争呢。 锦绣宫,一片温暖繁华,仿佛此处远离了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有的只是大把大把的温馨时光。此处,是皇上最喜欢来的地方,也是圣眷最隆重的婉妃所住。 婉妃钟氏,父亲是禁卫军统领,皇上的心腹大臣,生有三皇子,在之后几年晋升贵妃,一世荣宠不衰。 此时的婉妃正认真的绣着手中的寝衣,寝衣上的腾龙栩栩如生,任人一看就知这是绣给皇上的。 婉妃的芊芊玉手没有涂抹一星半点的蔻丹,指甲散发出淡淡的粉嫩光泽,芊芊玉指上下灵活的翻飞。与这宫中的其他女人不同,这女子瞧着未曾有丝毫高高在上的气息,没有丝毫咄咄逼人,有一种如水般的温柔。谁又知道,这样一副温婉皮囊,竟是那场叛变的罪魁祸首。 突然帘幕被人一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含笑道:“爱妃。” 婉妃放下手中的寝衣,瞧着来人,温婉一笑,起身行礼: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妾失仪了。” 皇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笑得温和,伸手将人扶起。 “若是让人通传,岂不是看不到爱妃正在为朕绣这寝衣?” 皇上看了看绣了一大半的衣服,感叹道:“爱妃辛苦了。” “皇上严重了,臣妾不能为皇上做什么,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些心意。” 婉妃一脸诚恳,笑着将皇上迎着坐下,拿出惯用的茶具,浅笑盈盈的为皇上泡着茶。她知道,皇上最喜欢她这副模样。 皇宫里的情景萧云柔不知晓,就是侯府里的另一处发生的事也是完全不清楚。 “世子,钟统领做事十分小心,属下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找到这几年通过他进入军营的几个人。” 流风为此十分羞愧,他查了钟统领两个月竟是什么都查不到,为此他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家主子判断出了差错。 “送了几个人?” 裴凌风皱眉低语,手把玩着这几日得来的鼻烟壶。 “去把这几个人的底细查清楚,钟统领那边继续盯着,本世子就不信,查不出钟家一点点的端倪。” 裴凌风眯着眼,话里带着说不出的狠厉。 前世,就是钟家的叛变给镇远侯府带来了致命的灾难。如今有了机会,他怎会轻易放过钟家?叛变?军权?宠爱?钟家一个都别想得到。 想到他现在手中的势力还不够,为此又是焦急又是无奈,暗探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出来的,他就算急也急不来。 裴凌风揉了揉额头,看来这两年他只能暗中筹谋,钟家,他还撼动不了,唯有等到他羽翼丰满才可。 比耐性,裴凌风自认自个还是不错的。毕竟那件事发生在二十年后,再如何他也能在这之前处理好了。 “往宫里送的人可是送进去了?” 今年采选宫女,裴凌风趁机送了两个人,他不用把人安排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他先要将人送进去了,才能筹谋其他。 “是,已经送进去了。暗一分配去了御花园,暗二送到了皇上才晋封的杜才人身边。” “杜才人?” 裴凌风微微挑眉,他怎么没听过这个人?听着流风的意思,这杜才人最近似乎挺得皇上喜欢的?他不曾听过,也就是这个杜才人,没得宠多久就没了吧。 裴凌风想了想,下了决定。他现在动不了钟家,让婉妃膈应一下也是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皇上那么宠爱婉妃,可温柔似水的女子大多数男人应该都喜欢吧? “告诉暗二,得了杜才人的信任,让她得宠,最好能跟婉妃相较。嗯,在把杜才人的背景查出来,这个人或许有些用处。” 裴凌风淡淡吩咐,流风赶忙应下,只是心中奇怪,自家主子怎么又关心起了皇上的后宫,这跟他们现在筹谋的事情有什么瓜葛? 流风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了,总之做好主子的事就好了。 待裴凌风回到后院已是华灯初上,他快步走向德柔苑,看着丫鬟正将晚饭一一摆放,萧云柔在面前浅笑对着自个,裴凌风只觉得重活一世真是太好了。 两人用过晚饭,梳洗后,萧云柔坐在内室看着账本,裴凌风沐浴后出来,就见到摇曳的烛火下温婉又不失妩媚的容颜,再加上天气炎热,萧云柔身上单薄的衣物,隐隐露出的身姿更是让裴凌风眸色越发深邃。 “柔儿,明日七夕,晚上可要一道出去看花灯?” 裴凌风从萧云柔身后将她抱住柔声询问。两世加起来,裴凌风都不曾在七夕当天出门看过花灯,现在,他想与萧云柔携手白头,难得的节日不该辜负,虽然他心底还是觉着七夕也没多大意思。 “好啊,我也好几年没去过了。” 萧云柔笑眯眯的应下。重生后她护着儿子,操持庶务,许久没轻松过了,七夕她也可以休息一下吧? 第二日,日落时分裴凌风与萧云柔两人就出了门。除了红妆绿意和流风,裴凌风又安排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着。现在的裴凌风,将萧云柔的安全放在了首位,尽管知道现在镇远侯府还不打眼,但他也不想有什么意外。 因为今日这个特殊的节日,小贩们早早便摆起了摊贩,吆喝着自家的商品,里面以各种精致的小玩意为主,吸引过往的游人来观看。 夜晚的街道比起白日里,更有一种显赫繁华的感觉,人影重重,灯影叠叠,到处都挂着招揽生意的灯笼,显得五彩斑斓。 萧云柔也来了兴致,虽然她不再去参加那些猜灯谜的活动,但也看上了一个小兔子的灯笼。 “世子爷,这灯可好看?轩儿可会喜欢?” 裴凌风将萧云柔护在怀中,为她挡开四处涌过来的人群,温和一笑。 “他会喜欢的。” 第7节 萧云柔吩咐红妆给了银子,拿着小兔子灯走在街上,脸上柔美笑意让裴凌风有些出神。 天空幽黑而宁静,新月如钩挂在黑色的帷幕上,一颗颗的星子如同水钻镶嵌点缀其上。在这样的夜晚,裴凌风的心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宁静,看着依偎在自个身边说着话的妻子,脑中不禁浮现岁月静好四个字。 萧云柔倒没有裴凌风想的这样多,此时她正被这热闹喜悦的气息感染,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之感。 弯月如钩,江水荡漾,微风徐徐,江面上的河灯如是天上掉下的星辰一般璀璨明亮。随着江水,缓缓地往远方荡漾而去。 萧云柔兴致一来,便说要去放河灯,几个丫鬟也是兴高采烈。 来到河边,萧云柔将写着祝福亲人平安顺遂的河灯放了下去,一回头就见到裴凌风那双带着缱绻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柔儿,你心中所求可有我?” 裴凌风将萧云柔揽在怀中哑声相问。萧云柔不知道裴凌风此时心中已经百转千回,怕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她只是想了想,她所求为家人,她嫁给裴凌风,那他也算是自个的家人了。 “自然有。” 萧云柔说的诚恳,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更紧了些。她不曾得见,这个男人眼眸里深邃的神色。 放了河灯,萧云柔也不想再动了,便同裴凌风一道去了早在观星楼订好的雅间。二人进了雅间后便坐在廊台上,一边喝茶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夜景。此时一道道璀璨的烟花升空,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萧云柔更是让红妆绿意自个上街去玩乐。七夕佳节,小姑娘们难免兴致高昂些。 萧云柔想着,也该给他们两个人把婚事给办了,向前世她们所嫁之人就不错,儿女双全,夫妇和睦。萧云柔打定主意,这几日就把她们二人叫来跟前说道说道。 快到亥时两人准备回府,却不想裴凌风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美轮美奂的走马灯。灯内放的烛光仿佛活了一般,不停旋转着,透过美丽的外罩,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漂亮光芒。 萧云柔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走马灯,爱不释手的瞧着。 “世子爷这是从哪弄来的?” 见萧云柔很喜欢,裴凌风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得到这盏走马灯的曲折不必让她知道。 “找人买的,重要你喜欢。” “嗯,我很喜欢!” 萧云柔欢喜的将走马灯拿在手中,眉眼笑得灿烂如是夏花,尤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笑,格外的动人,她另一只手任由裴凌风牵着,二人如相爱的人一样,只觉得异常和谐匹配。 二人在七夕当日一起出府,还有说有笑的回来。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侯府,便是在禁足的沈姨娘也得了消息,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不甘与怨恨,不仅是对萧云柔,还有薄情寡义的裴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看,有妖气←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兄妹 中秋将近,安王爷班师回朝的事情成了最近京城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话题。安王爷是先帝第九子,亦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因为有他的兵权支持,为皇上登基杀出了一条通天大道。为此,皇上对安王这个嫡亲弟弟十分看重。 在安王抵达京城的日子确定后,皇上发话,那天要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安王,迎接刚破灭北边胡人想入关侵入大锦朝的英雄。 随着日子临近,京城越来越热闹。这一路从皇宫通往城门沿街各客栈,酒楼,茶楼都早早地被人预定了,只等一睹安王的风采。 京城盛传,安王生得极为俊美,又是皇上胞弟,手握重权,还未娶妻。不仅平头百姓仰慕,就是权贵之家,开始想方设法的接近安王,若自家女儿能得安王青睐,就算不是正妃,做个侧妃,家族也能更上一筹。 对此有想法的家族太多了,为此京城的银楼衣铺又趁机狠狠赚了一笔。 “你倒是不上心,我记着你娘家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妹妹。” 这日裴菀玥相邀萧云柔出门添置首饰新衣,裴菀玥是奉了宁国公府老太君的吩咐,为国公府未出阁的姑娘们挑选合适的衣服首饰,原本这事该是落在世子夫人头上,可碰巧世子夫人身子不爽利,这才让她出面。她又不耐一个人做这些,便请了萧云柔一道,总是有个伴。 “萧家可攀不上王爷之躯,更不会为人妾室。” 萧云柔淡淡道。萧家女儿不论嫡庶都不会给人做妾,这条家规流传了一百多年从未打破,萧云柔也不想打破。妾室算什么玩意?在她眼中不过比奴才高贵一点罢了。 “你倒是想的通透,当妾有什么好的,成天看主母脸色。” 裴菀玥不屑的撇撇嘴。宁国公府没有嫡女,只有四个庶女,可庶女又怎么可能嫁给王爷当正妃?就算凭借太后的面子,最多也就一个侧妃,若选中了其他家世不俗的贵女做了侧妃,她们也就一个庶妃,侍妾的命。 “喏,这几套首饰还不错,等过两日宫宴上也不会让人比下去。” 萧云柔可不想掺和进国公府的家事里,她嫁进镇远侯府只去过国公府两回,只道水太深,几房斗的如火如荼。 裴菀玥看着那些首饰也点了点头,吩咐掌柜包起来送去宁国公府。 三日后,大军归来。 萧云柔有些激动,早早就带着人去了观星楼。直到街道上传来欢呼声,号角的声音从城门的方向传了来,渐渐地队伍跃入了大家的眼帘。萧云柔看到为首的几人时,眼眶瞬间红了。 她看到了马背上一名笑容和煦的白衣男子,就是在马背上也能感受到他的儒雅气质,犹如贵公子般,让人望而不可亵渎。 萧云柔忍不住落下泪来,红妆也是一脸激动。 “夫人,大少爷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大喜的日子不待您这样哭的。” 萧云柔听了这话用力点点头。 “对,不能哭,大哥回来了,我该高兴的。” 萧云柔看着大哥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谁也想不到不懂武艺的萧家大公子在两年前远赴边关,众人以为他回不来的时候,看到他这样张扬回京。 遥想当年,三皇子叛变,大哥只能匆匆调动几千名士兵赶来侯府保护她们母子,她不知道最后大哥怎么样了。现在想想,她还欠着大哥一条命。 现在好了,大哥还活着,还随心所欲的活着。 街道上,萧云衍似有所感,微微抬头,或许是兄妹之间心有灵犀,他一眼就看到了三楼的萧云柔。 萧云衍勾唇一笑,原本淡漠疏离的神色变得温暖,惹得原本都将注意力放在安王身上的人有不少都转过头痴痴的看着他。 萧云衍从前有锦朝神仙公子之称。十四岁夺得状元郎却不入朝为官,反而游历大好河山,两年前回京后更是飘逸不凡,上门向萧夫人提亲的不知多少,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投身军营,成了安王身边的第一谋士。 收到风声的世家都知道,这次安王大破胡人,其中有不少是萧云衍的功劳。这会看到真人也有些意动,攀不上安王这棵大树,能和萧家结亲也不错。 萧家百年世家,在京城地位自然不差,虽然现在没了爵位,可萧家大公子是安王的红人,今日过后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明前程。萧家大小姐嫁进镇远侯府,镇远侯府大小姐又嫁进宁国公府,与太后一族也牵扯上了关系,这样好的亲事在京城可是难得一寻。 萧云衍不知他这么一笑惹了多少芳心,为此今日之后,他每天看到那些想给他递情信,往他身上扑的女子,恨不得在次远离京城。 当夜,宫中举行了宫宴。一为庆祝大军班师回朝,二为庆祝中秋佳节。 萧云柔身为侯府世子夫人,身上领着正二品诰命,晌午后就同沈氏一起坐着马车进宫。 裴凌志虽然也有官职,却只是的七品官,三夫人身上自然也只有七品诰命,没有资格进宫,为此她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在海棠苑听到消息的沈姨娘那样怨恨不甘。 此次宫宴,皇上也隐隐有为安王指婚的意思,镇远侯府没有适龄的姑娘,沈氏也就不曾叮嘱萧云柔,倒是沈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但是年纪放在那,沈氏也歇了心思,只能感叹没这个运气更进一步。 进宫后,沈氏对于萧云柔她也没什么好提点的,自家媳妇出身世家,自幼入宫次数也不少,她便同相熟的夫人一道说话。 萧云柔也离了沈氏的视线,走到一处凉亭小坐。片刻后,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落座在萧云柔身侧,她猛一抬头,眼里隐隐有着泪光。 “这可是在宫里,柔儿确定要哭?” 萧云衍笑着打趣,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宠溺。 “大哥当年一声不响的离了京,后来才从战报中得知大哥去向,如今回来,还不让我哭了?” 萧云柔拿帕子轻轻擦拭眼角,萧云衍一眼无奈。萧家早年因军功封爵,但几代下来都成了文臣,就是萧云衍上了战场,也只是军师一职,而非上阵杀敌的将士。 “大哥也会有一副热血心肠,边关一行受益良多,不枉走这么一遭。” 萧云柔轻轻一笑,道: “旁人都说上过战场的人都会变得刚毅些,可瞧着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翩然出尘,比两年前更添了几分仙气。怪不得当年母亲生怕大哥你这辈子不娶妻生子,真要上山修仙去了。” “姐姐可别说,今儿一早母亲已经向不少亲近人家送了帖子,请各家的小姐们到萧府来玩。母亲可都用我做幌子来给大哥相看人家了。” 萧云雅不知从何处而来,一进来对着萧云衍就是一顿打趣。面对这两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萧云衍实在是没什么脾气,只能无奈的揉了揉萧云雅的脑袋。 萧云雅慢慢走上前,萧云衍有些疑惑地低头瞧着她,只见萧云雅轻轻张开双臂,不顾凉亭外是否还有人在看,抱住萧云衍。 “欢迎回来,大哥。” 兄妹三人终于见面,比起萧云雅情绪外漏,萧云柔内敛不少,可瞧见这一幕,她还是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 没过多久,宫宴就开始了。 正殿上,皇上坐在高座上,旁边坐着的是当今太后。皇后早逝,这些年皇上也不曾再立后,而是对因为难产而亡,他与皇后之间唯一的孩子照顾有加,这个孩子便是时年五岁的太子殿下。 太后如今花甲之年,两鬓已经有了星点斑白,绿松石金丝镶玉吉祥云纹盘扣华贵大气。便是从现在太后的脸上,也能依稀瞧见当初的风致。 今天是心爱的小儿子庆功宴,太后心情十分不错,再听着底下坐的嫔妃和世家夫人的说笑,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断过。 萧云衍身上没有官职,加上今天并非跟萧鸿羽前来,就算这回立了功也只能坐在末席。可安王抬举他,萧云衍便大方落座在安王身后,惹来一众人的揣测与嘀咕。 萧云柔看到安王和萧云衍安之若素的神色也隐隐放下心,再次抬头,又赶紧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那带着疯狂的恨意。 不为其他,就为看到了太后下手坐着的婉妃,也是造成她前世最后悲惨死亡的祸首钟贵妃! 萧云柔努力不看高坐上的一切,对面男宾席上,注意到萧云柔这怪异举动的裴凌风微微眯起了眼,若有所思的看向高坐。 也不等萧云柔调整好情绪,皇上便开口了。萧云柔听了个大概,也就是说这次将士们辛苦了,又下达了奖赏的圣旨。让萧云柔记得清楚的就是安王封了安亲王,手下的几个将军也官升三级。 至于萧云衍,皇上直接将他放进了刑部,一跃成了三品刑部侍郎。为此萧家的人都很高兴,二十二岁的侍郎可不多见,重点是没放进兵部,否则哪天不是还要跟大军出征?萧家就这么一个嫡子,可不能再上战场了。 第11章 亲事 宫宴之上,灯火明亮,歌舞不断,众人推杯换盏,笑语晏晏,颇有几分奢靡之味。 进行到一半,皇上突然开口对着安亲王道: “老九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儿在场这么多闺秀,可有合你心意的?” 皇上的话音刚落,精神本有些不济的太后也打起精神,期待的看着安亲王。其他大臣也是仔细注 意着安亲王的方向,更有不少闺秀红了脸,偷偷往安亲王方向看去。 萧云柔往萧家的席位看去,瞧见萧夫人和萧云雅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就是那庶妹萧怡也没什么举 动,这才放下心来。 “皇兄,臣弟还想再自在几年,不想成亲,就别让臣弟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安亲王有些醉眼朦胧的看着皇上,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话一出,太后就不高兴了,十分不满的看着小儿子,呵斥道:“胡闹!” “母后。” 安亲王依旧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淡淡笑着。 “儿臣不过想晚点成亲,又不是不成亲,母后和皇兄就莫要操心了。” 第8节 有些醉意的安亲王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本就俊美的脸在灯火下越发让人脸红心跳,不少闺阁小姐 都看得面红耳赤,就是萧云柔乍一看都有些恍惚。尤其他还和萧云衍坐在一处,一个妖孽,一个如仙 ,强烈的对比让在场的女子们都移不开眼。 萧云柔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想到大哥在这样妖孽的人手下呆了两年还一如既往的神仙公子模样 ,她不得不佩服自家大哥好定力,好手腕。 直到宫宴结束,皇上也不在提安亲王的亲事,太后也没办法,总不能压着人去拜堂吧?况且,这 也要有人敢这么对安亲王才行。 沈氏和萧云柔一早得了镇远侯的信,出了皇宫后就坐上了马车等着镇远侯和裴凌风。马车上,沈 氏开始试探起萧云柔。 “云柔啊,你大哥可是定亲了?” 萧云柔微微一愣,一下就知道沈氏的主意。前世大哥虽然也风光回京,却没有这一世这样的风光 ,这与前世不同之处让萧云柔骤然惊醒,继而暗暗警惕。 “还不曾,今儿听说娘家那请了不少世家小姐过去玩,怕是要准备相看了。不过儿媳瞧着大哥的 样子,怕是也不想成亲的。” 萧云柔一点也不屑沈氏那些算计,她可一点也不稀罕和沈家做亲家妯娌。 “大哥是个有主意的,考科举,出门游历,再投身军营从未和家里人商量,怕是这一回母亲又要 白忙活了。” 萧云柔叹息的模样似乎真有其事,让沈氏有一瞬的气闷。她今天也看中的萧云衍未来的光明前途 ,可如今在萧云柔这碰了钉子,怎能高兴?果然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就是给自个找气受的。 “男大当婚,他都二十好几了吧?这不成亲如何生下子嗣?你们萧家就这么一个嫡子,怎能放任 不管?云柔,你老实告诉我,萧云衍可是身子哪有不妥?” 不怪沈氏这么想,满京城除了那些身份卑贱,家里条件差的,谁家儿郎不是十七八岁就成婚了? 偏偏萧云衍特立独行。沈氏这会忘了,还有一个安亲王也是如此。不过沈氏也不敢编排安亲王,只能 拿萧云衍说事了。 萧云柔听着沈氏的话,脸色有一瞬黑了下来,她这婆婆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大哥不能人道? 萧云柔被气乐了,只能为自家大哥澄清。 “母亲说笑了,大哥他身体康健,只是没遇到喜爱之人罢了。大哥自幼被外祖父教导,继承了苏 家的习性,曾经说过不纳妾。娘家母亲也不敢逼迫大哥成亲,就怕他娶不到一个合心意的。她们暗中 相看也只是想让大哥能早些有个看对眼的姑娘。” 沈氏可不信萧云柔的说辞,在她看来,萧云柔这是不识抬举。能娶到她们长宁侯府的姑娘是萧云 衍,萧家的荣幸。在等到镇远侯和裴凌风出来,马车缓缓驶向侯府。 回到侯府,沈氏直接就走了,将萧云柔抛在身后。萧云柔也不介意,沈氏的目的在清楚不过了, 她才不想大哥娶一个满是算计,功利心强的女子回来。萧家百年世家,不求儿媳多高贵出身,至少要 贤良淑德,不惹是生非。 萧云柔讽刺一笑,在裴凌风过来后跟着他一起回了德柔苑。如今的她,已经开始习惯裴凌风每夜 都宿在她的屋子里,若不是偶尔会想起前世的事,她都快忘了还在禁足的沈姨娘,抚养裴元慎的柳姨 娘的存在了。 萧云柔想,是不是该找个时候将沈姨娘彻底清出侯府,她可不想哪天沈氏一个不忍心又将那个女 人放出来兴风作浪碍她的眼。 两日后,萧府赏花宴,萧云柔也带着裴元轩回了娘家。沈氏虽那天被萧云柔明里暗里的拒绝,可心依旧不甘,便也将娘家侄女接过来让萧云柔带去萧家见见世面。 萧云柔不禁暗暗吐槽,长宁侯府的侄女可真多,跟不要银子似的往外拉扯。 萧云柔看着身旁十四岁的沈青青,今儿沈氏刻意吩咐的,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头上戴着清丽雅致的碎小珠翠流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娇嫩清新。萧云柔勾了勾嘴角,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让自家大哥看上眼?以为萧云衍有神仙公子之称,就会喜欢清丽打扮的女子? 萧云柔也没说破,将人带上了马车回了萧府。一路上,萧云柔闭目养神,实则看到了沈青青带着小心翼翼算计的眸子后便不想再跟她有什么接触。 来到萧府,自有萧云雅招呼沈青青去了花园玩耍,萧云柔去了萧夫人住的正院。 “柔儿可是回来了,诶呦,还有我的大孙子。” 萧夫人看着大女儿和外孙,满心满眼都是笑容。 “有些日子没回来了,母亲,父亲可都还好?” 萧云柔扶着萧夫人坐下,轻声询问起家里长短。萧夫人也接过裴元轩,这会裴元轩也七个多月,能自个坐着了,萧夫人抱着他,还留着口水咯咯笑着。 “瞧我大孙子长的多好,什么时候你大哥也给我生个孙子才好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逗着裴元轩,就说道了萧云衍的身上。 “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子,你整日办这个赏花那个宴会,总会将他惹急了。” “那又怎样?他都二十有二了,旁人家都抱两个孙子了,我连个儿媳妇都见不着,能不急吗?” 萧夫人说起长子不由得气闷,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说不准哪天大哥和哪个姑娘看对眼了呢?母亲您也别着急,娶妻娶贤,可别因为心急娶了个不好的回来。” 萧云柔意有所指,萧夫人也听出来了,想起今儿听婆子说沈家也来了个女儿,还是老侯爷庶子的嫡女,这样的身份怎么配的上她的儿子?况且,她也十分不喜长宁侯府,里面那一套套算计,让她厌恶。若不是当年萧鸿羽亲自点头让萧云柔嫁给裴凌风,她是绝对不会将女儿嫁进和长宁侯沾亲带故的人家里。 “你大哥眼光高着,我就等着他哪天给我带回来天仙一样的儿媳妇,沈家,哼……” 萧夫人越说越离谱,萧云柔满是无奈,她想,母亲怕是被大哥的婚事逼迫的狠了。 她看着萧夫人疼爱的逗弄着裴元轩,心中一阵恍惚,还好,现在什么都还在,轩儿也在她身边。算算时间,似乎也快到了前世出事的时候,想来她也要做一些准备了。 “对了柔儿,你身子可是调养好了?” 萧云柔疑惑的看着萧夫人,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 “从前听说女婿不怎么去后院,这些月不是都歇在你那?你这肚子……” 萧夫人说的隐晦,萧云柔有些面红,看着门口高高挂起的苏嬷嬷,就知道是谁说出去的。闺房之事本告诉萧夫人也不打紧,只是这么一说,她难免有些尴尬。 况且萧云柔记得当年生下第二子是两年后的事了,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被萧夫人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这一世裴凌风可谓是有大大的不同,夜夜宿在她这不说,除了那几天不方便的时候,每夜都会跟她行夫妻之事,还不止一回。想起裴凌风如今待自个的态度,萧云柔多了几分从前未有的羞涩。她想着,若按照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快,她的敏儿就会回来了? “我这才生了轩儿没多久呢,太医也说过我身子很好,孩子的事随缘就是。” 萧云柔想着,是不是改天找府医给自己看看,这么频繁的亲密,孩子也该快了吧。 “你心里有数就成。” 萧夫人见萧云柔明白了也不再多提,这个女儿聪慧她知道,提点一两句就好。而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进来,向两人行了一礼后焦急地开口: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花园,花园,出事了!二小姐请夫人快去看看……” 第12章 落水 萧府后花园。萧府从前也是国公府,虽然现在没了爵位,可这宅子一直没收回去,一百多年的修修整整,花园美轮美奂。不但假山林立,栽种了满园鲜花,更有一个偌大的荷花池,夏日里还可以放下一叶扁舟下去采摘莲蓬。 荷花池旁,一名身着织金妆花缎袄裙的女子与沈青青擦身而过,狠狠地在她脚上踩了一脚,然后姿态夸张地故作惊慌道:“哎呀,对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踩你的,真是不小心!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沈青青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怒声喝道:“薛琳,这里是萧府,你要撒泼耍横,回你的薛家大宅,当我和其他人那样好欺负呢?” 薛琳爱慕萧云衍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奈何萧云衍除了对自家两个同胞妹妹温和些,对其他女子从不靠近,薛琳用尽方法也无法靠近。 “你说谁撒泼呢?就你一个侯府分出去的庶子嫡女,也敢肖想萧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沈青青最记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庶子嫡女,在真正世家大族里是不会被聘为嫡系长子正妻的,但她清楚,有萧云柔这层关系她嫁进萧家也不是没有指望。想到姑母的话,沈青青暗暗咬牙,她一定要成功。 一时间,两人争吵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报以同情。萧云雅一看事情失控,作为主人家,她这会定是要出面相劝。可不等她走过去,两人又争辩起来。 “你也就仗着父亲是丞相才这样肆无忌惮,当自己在京城名声有多好呢?死皮赖脸贴着萧公子,人家还不是不搭理你。” 沈青青知道薛琳最痛恨旁人说萧云衍对她无意,这无异于踩在她七寸上。而且这话她说的声音不高,只有站在她面前的薛琳听的清清楚楚。 而这话顿时让薛琳火冒三丈理智全无。她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对着沈青青的脸就挥下去。 “贱人,我让你胡说!!” 一巴掌扇得沈青青身子向后倒去,沈青青看向对岸站立的几个人,侧着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入了荷花池内。 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就是薛琳也愣在那里。等回过神,萧云雅立刻吩咐一旁的丫鬟婆子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救人!桃儿,你去主院禀报母亲和大姐。” 萧云雅心中焦急,现在可是八月末,天已经转凉,沈青青还是大姐姐带过来的人,若是沈青青落水后落下了什么病根可怎么办。 薛琳回过神来,有些惊恐的摇晃着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怎么会掉下去?我都没怎么用力,而且我还没碰到她呢!!” “薛小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是怎么打沈小姐的,你还否认不成?敢做就要承认,当我们这么多人都看不见吗?” 旁边早有人看不惯薛琳仗着家世作威作福,身着水红锦缎罗裙的女子站出来对着薛琳就是一番指责,明晃晃的真相哪容薛琳辩驳。 “真的不是我,我都还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薛琳恍然大悟,脸上一片铁青。 “是沈青青,是她陷害我!!我根本就没打到她!!” 这时,沈青青已经被救上来了,她浑身湿透,在丫鬟送来的披风包裹下瑟瑟发抖。她听着薛琳的指责脸色惨白,撇过头咬牙垂泪。 沈青青这副模样让在场的人都偏心于她,尤其看到沈青青惨白的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再看薛琳咄咄逼人的模样越发的厌恶。 “沈青青,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污蔑我!!” “这是怎么回事?” 萧夫人和萧云柔的到来打断了薛琳气急败坏的声音,再看到沈青青的样子,萧云柔的眉眼直跳。强压下心中的郁气,对着红妆吩咐: “快将表小姐扶到我的院子里,让厨房准备姜汤。” 第9节 萧云柔想了想,今儿来萧府,沈青青并没有准备第二套衣物,她皱了皱眉,看向薛琳,淡淡道: “这件事,还请薛小姐给镇远侯府一个交代。” 沈青青是她带来的人,她现在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薛琳这么做完全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虽然她不喜欢沈青青这个人,可她总要把人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回去后沈氏又要说些什么。 “母亲,我先带青青回院子梳洗。” 萧云柔不等薛琳的答复便向萧夫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沈青青回了她未出阁时住的院子,总之这件事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结束的。萧云柔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和沈氏说,还想着怎么和薛家周旋。想到薛家那个把女儿宠上天胡搅蛮缠的薛夫人,萧云柔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几人回了院子,丫鬟得了萧云柔的一早的吩咐将热水烧好送进了净房。 “你先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一会把衣服给你送过来。” 沈青青虚弱的点了点头,当她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后,脸上露出得逞的光芒。 萧府其他姑娘与沈青青的身型并不相似,萧云柔唯有拿出她的旧衣。虽然是旧衣,却也没穿过两回,加上保存的好,看上去和新的一样。 等沈青青出来,喝下热滚滚的姜汤,沈青青才觉得浑身舒畅。这时,萧云柔才好开口询问。 “青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掉进荷花池里?” 萧云柔虽然听了下人的禀报,还是想听听沈青青怎么说,她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表嫂,是薛琳她先来挑衅,我已经尽量避开她了。可能她以为我对萧公子有意,所以才……表嫂,我知道我的家世配不上萧公子,可是,我……” 沈青青说着眼泪就蓄满了眼眶,萧云柔看着沈青青说的真切,也是真委屈,可她总以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薛琳她还是知道的,胸无城府,只知道横冲直撞,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敢作敢当。一想到刚刚绿意回来说的花园的一切,萧云柔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表妹。 “你先休息会,表嫂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受委屈。” 看着沈青青乖巧的点头应下,萧云柔才走了出去,不曾想在院子门口见到了萧云衍。 萧云柔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向萧云衍走了过去,低声询问道: “大哥,我过去那会看到你就站在对岸,你可是看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云衍微微一笑,仔细一看全是淡漠。 “高门大宅里教导出来的女子皆是如此,柔儿以后莫要掺和。” 萧云柔有些疑惑地看着萧云衍,只见他依旧风轻云淡。 “我会跟母亲说,以后莫再张罗了。这么多年,长宁侯府也没落了,却还把我们萧家看低,什么都塞过来。我想,京中的格局也该变上一变,萧家到了振兴的时候。” 萧云衍的话萧云柔想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屋内,脸上划过一抹讽刺。没想到她竟是被蒙骗了过去。 在送走萧云衍后,萧云柔也打定了主意,沈氏若是以后还要自己搭桥牵线她一定要拒绝的干干净净,到底沈青青不是镇远侯府的姑娘。 午后,萧云柔带着沈青青回了镇远侯府,至于薛琳,萧云柔派了苏嬷嬷去薛丞相家将明面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不论真相如何,那么多双眼睛看到的,她就算是知道沈青青并不是那么干净也不能说出口,这个哑巴亏薛琳是吃定了。 大哥是绝不会出来说明真相,萧云柔只能惋惜薛琳无法证明清白,以后还要被扣上一顶恶毒的帽子。萧云柔轻轻一叹,她不知道,今天闹的这么一出给未来带来了多少变化,此时的她正在致宁苑听着沈氏愤怒的呵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薛琳,会是后文里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小天使们可以猜猜到底是谁呢~~ 第13章 作死 “薛家简直欺人太甚,青青别怕,姑姑一定给你做主!” 沈氏铁青着脸,在她看来薛家根本没把他们长宁侯府放在眼里,一个没有爵位只担任个丞相的薛家怎么敢这么做? 可沈氏也不想想,沈青青是被长宁侯府分家出去的庶子的嫡女而已,就算是长宁侯府的嫡女,在京城的大家族里也不是多高不可攀的存在。 长宁侯府这几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若不是有镇远侯府这个有实权的姻亲在,早就被权利边缘化,也唯有只被教导通后宅氏的沈氏等人还以为长宁侯依旧风光鼎盛。 “吩咐门房,薛家人要是上门,就说侯府近日不见客!” 沈氏气极,对着朱嬷嬷吩咐,萧云柔也没阻止,静静坐在下手喝茶,现在什么人和沈氏说道理都是行不通的。 “母亲,表妹今儿个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红妆,一会把小库房里的雪燕拿去给表小姐,就当我这个做表嫂的一番心意,也为娘家照顾不周赔罪了。” “多谢表嫂。” 萧云柔的话沈青青不好拒绝,只能笑着应下。沈青青微微抬头看着萧云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表嫂和和气气的皮囊下隐藏着什么,心中也开始不安今日之事是不是被看出了什么。 “云柔说的对,青青,你先去休息,我会派人回去跟你母亲说声,这几天你就在侯府住着。” 沈氏的挽留沈青青自然没有不乐意的。镇远侯府是世袭罔替的勋贵自然是富丽堂皇,比之她现在住的沈府唯有两进的院落好出了太多。她想着,她能一直住在侯府该有多好。 沈青青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向沈氏和萧云柔行了一礼后便由丫鬟扶着离开。 萧云柔看着沈青青那柔柔弱弱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倒也没说什么。陪着沈氏说了会话,借口府中庶务也离开了。 众人没想到,第二天薛家没上门府里就出了事。 被禁足的沈姨娘不知道从谁口中得了消息,府里住进了一位沈家的表小姐,容貌上佳,甚得沈氏欢心。沈姨娘一听哪里还呆的住,现在的她,儿子没了,只能孤零零守着败落的院子,现在又来了一个沈家女,是不是沈氏想要放弃她再弄进来一个沈家女代替她的位置? 沈姨娘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心里也越来越焦急。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在晌午守门的婆子打盹的时候跑了出来,悄悄来到沈青青住的客院。 沈青青才十四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年轻貌美,加上因为落水,萧云柔不想落人话柄,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两套衣裙首饰,虽不贵重却也是沈青青平时得不到的珍品。结果这一穿戴更显得她清丽脱俗,沈姨娘看到后越发的嫉恨。 沈姨娘本就不是什么善于隐忍之辈,从前有沈氏护着,虽然多作柔弱样却也时不时挑衅萧云柔。沈青青虽然也是柔弱之态,可从萧府这事看来,段数比之沈姨娘高了不少。 所以这会沈姨娘会直接冲进沈青青的卧房直接扇了她两巴掌,嘴里浑话乱出,打了个沈青青一个错不及防,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莫名其妙被人给打了。 “你这个贱人,也不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勾引世子!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沈青青被一开始的两巴掌打懵了,等回过神来哪还会任由沈姨娘单方面的殴打,她一边躲一边喊身旁被吓傻了的丫鬟,急急呵斥: “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拉开这个疯婆子……啊…快,快拉开她,告诉姑母,告诉姑母!” 沈青青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拼命和沈姨娘拉扯,可这中间沈青青的青丝被扯下了不少,脸上又红又肿,衣服也凌乱的很,整个人狼狈不堪。沈青青到底比不得沈姨娘这副泼辣劲,虽然拼命抵抗,也只是让沈姨娘发髻乱了些,比起她来,两人一个天一个地,这让沈青青眼底泛起恶毒阴鸷的光芒。 沈姨娘看着没了方才清丽的形象才觉得心里堵的那口气松了不少,这才停了手死死捏着沈青青的下巴,恶狠狠道: “没皮没脸的贱人,我已经是世子爷的人,你一个旁支凭什么进门。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滚回去,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堂姐,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可我真的没有勾引表哥……” 沈青青有些委屈,她住在侯府,只是听了姑母的话与表嫂打好关系,好嫁给萧云衍,她可是不敢想嫁给表哥的。裴凌风看着冰冷无情,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呸,表哥?表哥也是你可以叫的?” 沈姨娘不听不管,抬手对着沈青青的脸又要扇下去。 “住手!!” 沈氏收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让沈姨娘不甘愿的停了手。沈氏被朱嬷嬷扶着进了屋子,在看到沈青青的模样脑袋不禁阵阵发昏。 “姑母,您救救青青,堂姐,堂姐不知从哪听到青青要……竟是不顾姐妹情分对青青下死手……” 沈青青说不出勾引二字,只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露出被沈姨娘打过的脸。 这一看沈氏更是怒火中烧,指着沈姨娘就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胡来?教养都吃进狗肚子里了吗!她可是你的堂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朱嬷嬷扶着气急的沈氏,一手为她顺着胸口的气,一面无语的叹了口气。早前她看着沈姨娘是沈氏的侄女暗中也帮衬了不少,可现在,怕是这个人都要被厌恶了。 这打了青青小姐不是打乱了夫人的计划?萧家的婚事怕是近段时间都不能成了。断了夫人扶持长宁侯府的富贵路,沈姨娘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姑母,明明我才是你接进府来服侍世子爷的,凭什么要我把位置让出来给这个贱人!” 沈姨娘也委屈的紧,可这话更是让沈氏气得紧。一家纳二女到,又不是妻亡娶续弦,满京城也没有这样的事。沈氏浑身发抖,还是忍不住狠狠打了沈姨娘一巴掌。 “糊涂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青青要进侯府了?你这个孽障,自个做错了事不知反省,还让青青为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过。” 沈氏是真的生气,也很伤心。想到从前她为了这个侄女拼命打压萧云柔这个正经儿媳妇,现在却被她这般怀疑,她是真的伤心。枉她还想着她禁足了小半年,等重阳就跟儿子说说将她放出来,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青青,今儿这事让你受委屈了,一会我就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肯定不会让你留了疤。” 沈氏压住怒气安抚着沈青青,看着她一副乖巧之态,再想到刚进屋时沈姨娘那疯狂跋扈的模样,沈氏的心偏了。 “来人,还不把沈姨娘送回海棠苑,今儿守海棠苑的奴才杖责二十,以后谁再敢把沈姨娘放出来,直接发卖。” 沈氏现在实在不想看到这个糊涂的侄女,好好的计划被打乱不说,还让她怀疑起自个从前看人的眼光。 “姑母,姑母,不要……” 沈姨娘见沈氏真的发怒了,脑袋也从嫉恨中清醒过来,赶忙跪下抱着沈姨娘的腿哭着求饶。 “姑母,棠儿只是太喜欢世子爷了,一想到有个比棠儿年轻的妹妹进府难免多想。姑母,棠儿不介意的,让妹妹进府没关系的,姑母你不要生棠儿气啊……” 见沈姨娘还曲解自己的意思,沈氏太阳穴突突直跳,可沈姨娘不知道啊,还在不断请求,话里话外还是把沈青青和裴凌风扯在一起,沈氏终于忍受不了,伸手掰开沈姨娘抱着自个腿的双臂。 “孽障,你,你是要气死我!!” 沈氏两眼一番,生生被气晕了过去。这下子屋子里更乱了,沈姨娘跌坐在地上,沈青青也顾不得在一旁啼哭了,赶紧和朱嬷嬷一起将沈氏送回致宁苑,让人拿了侯府的牌子去请太医。 第14章 靠山 当萧云柔知道沈氏晕倒的消息时,不得不佩服沈姨娘彪悍的战斗力。她让人将消息赶紧传给裴凌风,带着人匆匆前往致宁苑。 府医比萧云柔先到,掐了人中又扎了两针,当萧云柔来的时候沈氏已经醒了。沈氏瞧着从前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儿媳妇在一旁仔细询问府医她的身子,再一想她从前偏心的侄女那般怀疑不信任她,心底对萧云柔有了那么一分动容。 “母亲,沈姨娘素来说话没个把门的,您别气坏了身子。倒是青青,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沈青青虽然整理过了,可脸上被沈姨娘打过的痕迹便是擦了再多的粉也遮不住。萧云柔心里嘀咕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样重的手?对待有血缘的姐妹都这样,不怪上辈子能对自个下那样的狠手。 不过萧云柔对沈青青也多了两分提防,能让沈姨娘这样不计后果的冲出来,想来长宁侯府未分家时,这沈青青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还有昨日萧府那一遭。 “表嫂我没事的,只要姑母好好的就好,这伤几天就好了。” 沈青青摸了下脸颊,瞬间脸色一变,皱眉咬唇,一副忍痛的模样。 “胡说,这容貌哪个姑娘家家的不重视?这若是好不了这辈子可不就毁了?还怎么说个好人家?” 沈氏一想到因为沈姨娘让沈青青这张脸受了损伤不能为长宁侯府出力,对沈姨娘再多的疼爱也消散不少,更是生出了几分怨怼。 “云柔啊,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记得之前你得了一瓶百花玉露,那可是养颜圣品,青青又叫你一声表嫂,你可一定要帮她啊。” 沈氏一心想着用沈青青博出一条富贵路,没有注意到萧云柔听到这话时微变的神色。 沈青青一听百花玉露也打起了精神,这百花玉露一瓶千金难求,能让肌肤细嫩光滑得滴出水来,更有去除疤痕的良效。只是百花玉露一年只有五瓶,还都进了宫,除了天家恩赐无处可得。萧云柔这瓶还是去年中秋时一曲古琴得了太后称赞赏下来的。 “母亲,这怕是不好办。” 萧云柔有些为难道。 “年初那会云澜郡主受了伤,儿媳与郡主私交甚好就把百花玉露送过去了。” 第10节 萧云柔话音一落,沈氏的脸色一瞬就变得极为难看,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这般贵重的东西怎么就轻易送了人?云澜郡主不过是个不得宠的长公主的女儿,需要你这样上杆子巴结讨好?这若是留在身边给了青青,换来的可是顶大的好。” 萧云柔垂眸,看似乖顺的听着沈氏的训斥,眼底划过一抹讽刺。云澜是她的手帕交,就算她不是郡主不能帮她什么也不想影响她们二人的感情。一个沈青青哪比的上云澜的分量?更别说他们这主意还打在萧云衍身上。就说这东西已经不在她这了,就是在,她也不想将它拿出来给她们沈家人用。 “这东西儿媳已经送出去了怕是没法子让青青用了,不过天香斋的凝香露也不错,儿媳一会就让人买来给青青送过去。” 凝香露也不差,一盒百两,沈青青虽然惋惜得不到百花玉露,但能得到她用不上的凝香露也不错。 “嗯,你去办吧。” 沈氏听到萧云柔的话也缓了脸色,可对于百花玉露就这样被送出去依旧耿耿于怀,不耐烦的挥手让萧云柔退下。 萧云柔也不在意,在沈青青的低声道谢下离开,在吩咐红妆去账房支银子买两盒凝香露后便回了院子。 没多久裴凌风回来,直接吩咐人将沈姨娘贬为贱妾,也就是个通房,更让她挪去了后院中最偏僻的荒院继续禁足。 从前禁足并未克扣她的用度,再有沈氏帮衬,除了无法出门却还是过得有滋有味。这一挪院子,裴凌风直接下令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准跟着伺候,一切待遇跟通房一样。 沈姨娘,不,这会该称呼沈氏,可又因为侯夫人也姓沈的缘故,丫鬟婆子们又称呼她为沈姑娘,萧云柔等人自是不会称她一声姑娘,直接唤其名沈棠。 沈氏得知沈棠如今的境况后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也不向裴凌风说几句好话,或许是因为那几句话真的伤了心吧。 萧云柔也没想到,重生后她准备把沈棠打到万劫不复,可这还没一年呢她就把自个给作死了。裴凌风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既然把沈棠发配荒院,这辈子她都不会有机会了。 萧云柔有些郁闷,她想了好多主意,结果没动手敌人就没有了。为这,她还憋屈了好几天。 处理好了沈棠,裴凌风就去了致宁苑看望沈氏,看完了又出了门。萧云柔对裴凌风每日早出晚归已经习惯了,她不禁想,是不是前世他也是这么忙的? 想到这,萧云柔愣了愣,她发现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裴凌风,和从前有他无他差别的有点大。 萧云柔想,她或许对裴凌风有了几分在意?毕竟两辈子她就这么一个男人,而且现在对她不似从前相敬如宾,有了几分夫妻之间的恩爱。不过萧云柔不知道裴凌风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又不想猜来猜去,便先将这些想法抛到一边,拿起方才门房递进来的拜贴思索起来。 裴凌风出门后就去了与萧云衍约好的观星楼,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安亲王。 观星楼是安亲王的产业,裴凌风现在想做的,就是将钟家拉下马,确保他所知的未来不会发生。 从前裴凌风与萧云衍交情并不是很深,二人只是互相欣赏才华,在萧云柔嫁过去后才有了几分联系。这次萧云衍的归来,裴凌风刻意的接近,这才发现两人对政事竟是相同看法,在相处之下萧云衍想拉拔妹夫一把,便将裴凌风推荐给了安亲王。 裴凌风知道当今皇上还年轻,更是忌讳拉帮结派。然裴凌风却不得不早早站队,安亲王前世并不是皇帝,他也没有那个兴趣,然而他最看中皇上的旨意,当年正是他带兵进京平定叛乱顺利让皇上属意的继承人登基。作为扶持了两代皇帝登基的安亲王,下场也还算不错。 裴凌风知道这会他的势力太弱,唯有借助东风才能得到心中所求,而现在,安亲王是他最大的屏障。 安亲王是观星楼的主子,三人所议又与朝堂有关,几人便去了四楼的雅间,那处,唯独安亲王及其亲信才上得来。 “王爷,钟家弄进军营里的人的底细都查出来了,这钟士杰倒是有几分能耐,除了他们放进去的死士三人,还有不少京城世家子弟,就凭这份情面,朝堂上有谁不卖他几分好?” 萧云衍嘴角微扬,看着手中得来的情报露出一抹冷笑。他还在边疆时钟士杰就暗中做了手脚,若不是他和安亲王都是谨慎之人,只怕已经着了道身首异处。现在他可是常在京城,有的是机会跟钟家算一算这些年来的旧怨。 “呵,卖好?” 安亲王挑眉,不屑一笑。 “钟家早就不满足只能在文臣的地位,他们想要军权,否则钟士杰也不会走了武将的路子。禁卫军可是有五万,若是他起了什么歪心思,皇上可就危险了……” 裴凌风如实说,却让安亲王脸色一变,目光如炬的盯着裴凌风。 裴凌风自是不怕,坦坦荡荡迎接安亲王的审视。前世三皇子的逼宫不就是有钟家的鼎力相助,他可没有信口雌黄,钟家想捧出一个有血缘的皇帝,军权是必要的。 安亲王盯了裴凌风许久,这才低笑道: “凌风,本王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我要钟家弄进军中的人都出来你可能做到?” 裴凌风皱眉想了想,虽然查出来的人数不到十人,可三个月还是有些难度。三个死士也就罢了,他们是用平头百姓的身份进去,若得罪了上面自会有人去整治,要紧的是那些个世家子弟,有家族的庇佑想动他们很难。 然裴凌风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若他做到了,钟家想在世家打通军中关节失败,至少一两年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而且,这会动手还能向安亲王借人,比起他的单打独斗,三个月弄出那些人来他也有了几分信心。 “凌风不会让王爷失望。” 第15章 前奏 镇远侯府,正厅内,萧云柔带着蒙着面纱的沈青青正接待着丞相夫人和薛琳。 原本丞相夫人前来,该由沈氏接待的,可沈氏这几日被沈棠气着躺在床上,更对薛琳没个好感,直接抱病不出当个甩手掌柜,全部交给萧云柔处理。 萧云柔向丞相夫人解释,虽然抱病一事是真,可依旧换来丞相夫人的不快,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世子夫人,咱们也不绕弯子了,前儿个是琳儿不懂事,好在沈小姐也没什么大碍,这些东西当是给沈小姐压惊的。都是小儿间的玩闹,还请沈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丞相夫人出身高贵,女人间的把戏从小被悉心教导。在薛琳回府后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当下就对沈青青恨得咬牙切齿。在她眼中,就是薛琳再如何跋扈不懂事那也是她的眼珠子,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能欺辱到她女儿头上,让她忍无可忍。可这事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就算她清楚了,可再怎样当初没有揭穿,事后也没有说理的地,这个亏薛琳只能吃下。 丞相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今儿直接带着薛琳上门,对着沈青青依旧高高在上,这般不屑的姿态让沈青青暗暗捏禁的拳头,垂下头掩藏眼底的怒火。 “沈小姐,当日是我不好,还请沈小姐大人大量不计较我的失手。” 薛琳上前向沈青青福了福身,面上没有多大的不甘心,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家小姐的风范。不过几日功夫变化的这么大,不禁让萧云柔多看了两眼,就是沈青青也诧异的很。 “夫人严重了,薛姐姐当时也只是不小心的,薛姐姐也不用自责。” 沈氏不出面,萧云柔也不会为了她跟丞相夫人对上,她一个靠着侯府的表小姐只能憋屈的接下这份礼,代表这事就这么翻篇了。若是不接下,怕是以后在丞相夫人那就落了号,就算她嫁进了萧家,不能圆滑和各家夫人相交的人又怎么才能做一个被承认的主母。 比起沈棠,沈青青聪明了不少。她看得清现在自个的位置,知道萧云柔对她没什么情分,而且她隐隐觉得萧云柔似乎是知道那天的事的。她悄悄瞄了一眼萧云柔,见其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似乎对她接受了丞相夫人的说辞并没有什么意外,不禁皱了皱眉。 “误会解开了就好。我们家琳儿从小就被我宠坏了,虽然性子急了些心眼却不坏,以后啊,还要世子夫人多指点一二。” “哪里的话,我瞧着薛小姐进退有度,有我大锦贵女风范,都是丞相夫人教导的好。” 被人夸赞女儿,丞相夫人脸上的笑容真了些,虽然她知道薛琳今天的表现是她几日来教导出来的,若一碰到其他情况肯定又恢复了本性。再一看一边安安静静的沈青青,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幽光。镇远侯府她动不了,区区一个分出去的沈家,她可是无需费力的。欺负她的眼珠子,定要付出代价! 两刻钟后,丞相夫人带着薛琳离去,沈青青也带着丞相夫人送的东西回了院子。虽然丞相夫人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可送来的东西也不差。且不说那些补品,就那一套缠金莲花样式的头面就十足的珍贵。沈青青从未戴过这样贵重的首饰,一看到眼睛都泛出亮光,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沈青青正得意收了这么大一份礼,却不知道自个的父亲即将面临的灾难。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沈父就从一个七品有点小权的官变成了九品,手中更是没有半点权利。说的好听点沈家还是官宦人家,可过的还不如个富户。 沈青青得到这个消息时急得不行,沈氏也忧心起来。从前沈父是个七品官还好,有长宁侯府拉扯再进一步也无不可,可这一回得到消息,沈父这是有人背后动手,长宁侯府出面也不好使,只能看着他们败落。 这下子沈氏沉默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娘家的沈青青想嫁进萧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大户人家最讲究门当户对,沈青青除非做妾,否则绝对进不了萧家大门,可做妾又怎么能换来利益? 于是,沈青青也成了沈氏的弃子,京城的高门大户嫁不进去了,那就让她嫁给长宁侯府的门人家中,也还算有点用处。 沈氏把这个想法跟长宁侯说了一通,长宁侯直接就应下,开始物色让沈青青嫁进谁家最好。当沈青青收到风声时脸色变得惨白,这几个月她在镇远侯府锦衣玉食,若是嫁进寒门,她哪有这样舒服的日子? 沈青青开始着急了,可现在她身在镇远侯府后院,一举一动都被限制,只能暗暗想办法。她不要过在沈家的日子,看着母亲为着一家子生计精打细算,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沈青青的打算旁人都不知道,此时的德柔苑内,萧云柔正打着哈欠看着裴元轩在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上玩着裴凌风从西域商人那买来的小孩子玩意。 萧云柔觉得,重生后的日子过的还算舒坦,没有沈棠时不时的碍眼,柳姨娘又很识趣,安静在自个的院子里养孩子,裴凌风对她比从前上心,对裴元轩也是疼爱有加。若不是还记得前世的惨死,她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随着萧云柔又一个哈欠,苏嬷嬷暗暗皱眉,悄悄退出去,拉着正想进屋子的绿意低声问道: “绿意,世子夫人这个月小日子还没来吧?” 绿意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算了算日子带着紧张地开口: “世子夫人的小日子向来很准,算日子还差两三天呢。嬷嬷,可是有哪里不妥?” 苏嬷嬷摇摇头,只是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除。想着萧云柔近些日子的困倦,食欲也不错,若真如她想的,怕是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小主子。可这小日子没来,萧云柔又是生了一个孩子的,不可能没发现自个的异样。 苏嬷嬷纠结了半天,再往屋里看,萧云柔抱起了裴元轩,裴元轩的小腿不停的扑腾着,这把苏嬷嬷吓坏了,若萧云柔肚子里真有了小主子,不小心被踢了两脚这还了得?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了,苏嬷嬷赶紧进了屋子,提醒萧云柔。 “夫人,您和世子这些日子感情甚好,近来您又嗜睡,胃口又好,奴婢琢磨着您是不是又……小主子还不懂事,这没轻没重的若是伤着了……” 苏嬷嬷的眼神直瞄着萧云柔的小腹,萧云柔一愣,直到看到苏嬷嬷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摸着小腹,心砰砰跳着。她原以为按照轨迹,她的锦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却忘了如今不比前世,裴凌风日日宿在她屋子里,床榻之事又极为热衷,提前怀了锦儿也不是不可能。 这下子萧云柔也紧张起来,想着昨夜要了两回水,不禁有些担忧。若真的有了,那不会伤了孩子吧?萧云柔也怕,却也记起自个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没来,压下心中的担忧,蹙眉道: “先别声张,等过几日,小日子若是没来再去请大夫。” 萧云柔让裴元轩坐在自个腿上,拿着杯子温柔的喂他喝水。她想,前世她只有锦儿一个孩子,若这回真的有了,她的孩子就有了兄弟,再也不会向从前那般孤孤单单守着冷冰冰的家。 有了这个推测,萧云柔谨慎不少,苏嬷嬷更是把平日吃食里不该孕妇吃的东西全剔除了。当夜裴凌风回来,想再与萧云柔亲热时,被萧云柔拒绝了。 裴凌风顿时脸色一变,他从萧云柔身后抱住她,闻着她身上淡淡香味,带着几分不甘心。 “柔儿为何拒绝,可是为夫这几日累着你了?” 萧云柔脸色一黑,狠狠瞪着裴凌风,可在裴凌风看来却是无限娇嗔,让他忍不住轻咬萧云柔的耳垂,引来她一阵颤栗。 “柔儿,我想要你……” 裴凌风知道萧云柔哪里最敏感,双手不老实的开始点火,不一会室内便传来萧云柔一阵喘息。看着爱妻红着脸双眼迷离的模样,裴凌风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将萧云柔抱上大床,正准备长驱直入,却被萧云柔按住。 萧云柔凭着最后的理智,娇声道: “夫君,这几日不行。” 裴凌风被这一声夫君念的有些抓狂,看着萧云柔那认真的神色只能认命的从她身上下来,抱着她躺了会才闷声去了净房冲澡去这一身火气。 萧云柔听着水声有些动容,若换成以前她肯定会让裴凌风去姨娘的院子里,可如今,被裴凌风如珍宝般对待,她根本无法开这个口。 萧云柔闭着眼,整理好自个凌乱的衣裳,她想,她这辈子,或许开始贪心了。这份温柔,她想只抓在自个的手中。 等裴凌风从净房出来,虽然还有几分意动却也不想勉强萧云柔,只能不大高兴的抱着萧云柔入睡。第一次,裴凌风体会到了禁欲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作者有话要说:  裴凌风: mmp只能看不能吃~~ 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啦~!~感谢各位宝贝们~~么么哒~ 第16章 有孕 五日后,萧云柔素来准时的小日子晚了两日还未至,萧云柔心里也有了底,让人将府医请来请脉 。 裴凌风今日休沐在前院书房处理事务,听到流风禀报萧云柔把府医请了过去眉头一皱,这几日萧 云柔的反常他放在心中,今天更是请了府医,难道身子哪里不妥? 裴凌风担忧萧云柔,也没心思处理事务,匆匆将东西锁好往德柔苑赶去。当他一进正厅,就见到 府医正在给萧云柔诊脉,本来准备好的询问也压了下来。 萧云柔发现裴凌风回来了微微一愣,裴凌风坐到萧云柔身边,紧张的盯着府医,低声问道: “身子不适怎么不告诉我?” 萧云柔淡淡一笑并未接话,毕竟她现在还没完全确定,若是没有岂不是空欢喜一场,那又何必告 诉裴凌风呢。 第11节 只等府医的手从萧云柔的手腕上离开,一旁的苏嬷嬷就忙问道,“府医,我家夫人如何?” 府医笑眯眯地朝裴凌风与萧云柔拱了拱手,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是喜脉。” 裴凌风还被这一句喜脉打的晕头转向,苏嬷嬷等人忙屈膝道喜。 “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夫人。” “真的是喜脉?确定了吗?” 裴凌风不敢置信的问着府医,得到府医的肯定后才后知后觉,他又要当父亲了,足足提前了两年 。裴凌风看向萧云柔的小腹,那里,是不是他的锦儿? “世子夫人的身子可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有什么不能吃的?什么东西要多吃?……” 裴凌风一口气就问了很多的问题,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做父亲的人。说来也是,上辈子裴凌风几乎 没有抱过孩子,唯独对裴元锦多了几分爱重。对从没体验过一个即将为人父感觉的裴凌风而言,萧云 柔这一胎他极其重视。 裴凌风暗想,这一次他一定要陪伴在萧云柔身边,小心呵护他们之间的孩子出生。 府医笑眯眯地看着裴凌风这么在意萧云柔的孩子,不禁感叹传言果然非虚,世子很爱重世子夫人 。 “是的,恭喜世子爷,世子夫人身体很好,这要忌口的东西,我这就列个单子出来。” 这一般府里的长辈和身边年纪大有经验的妈妈都是知道的,一般也都是会直接交代给有了身子的 小媳夫人们,更别说萧云柔已经生过一个孩子,身边照顾的人都有了经验,哪像裴凌风这样紧张。 但是府医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还非常细心地回答了裴凌风的问话,又是列了单子,这才告辞。等 回了屋子,一封调侃的信就送到了郊外别院的侯爷手中。 苏嬷嬷红妆等几个面露喜悦,非常的高兴,已经开始计划起每顿给萧云柔吃什么,水果什么的也 要备下,尤其快到年关,也不能让萧云柔太劳累,什么事都要提前准备起了。 “柔儿,我们又有孩子了!” 裴凌风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神色,十分激动的抱着萧云柔。苏嬷嬷忙递了红妆等 人一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萧云柔看着裴凌风这样高兴也跟着欢喜的笑着。那弯着的眼眸明亮如星,又似是最璀璨的宝石一 般明亮。 “嗯,我们又有孩子了,轩儿有弟弟了。” 裴凌风伸手轻柔地将萧云柔搂在了怀里,低声呢喃道: “嗯,轩儿有弟弟了,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裴凌风不禁想到前世病弱的次子,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他对着萧云柔正色道:“柔儿,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 一句话未说出口,但萧云柔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她有些羞涩又有些感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伸出来握住了裴凌风。这一刻,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裴凌风亦紧紧握住手中的柔软,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是完整的。 重生回来时那种空虚感在此时才被填满。 他将萧云柔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进了卧房,柔声道: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你刚有身子还是静养着,母亲那就先别去请安了。”裴凌风说着就将 流风唤了进来。 “吩咐下去,德柔苑上下多发两个月的月例,你再去跟母亲禀报一声,就说本世子说的,世子夫 人胎像安稳之前就不过去请安了。” 萧云柔听着裴凌风的话微微蹙眉,她虽不喜沈氏,可到底是她的婆婆,若因为有了身孕就不过去 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旁人还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 “世子,有了身子要多走动,以后才好生产。再说去母亲那也不是很远,就是陪着母亲说会子话 又不会累着。” 萧云柔想让裴凌风改变主意,却不想裴凌风主意坚决的很,这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萧云柔 隐隐感觉,裴凌风现在对沈氏的态度不对,虽然还恭敬,却也只是表面上,更是有意无意的让她不去 致宁苑。 萧云柔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多心了,可看着裴凌风坚决的模样倒也没跟他坚持着。只不过她不去, 可每日也得派人去致宁苑点卯,不然更难听的话都传的出来。 两人在屋子里说着体己话,裴凌风似乎完全忘记书房里那一堆等着他处理的事务,一心一意陪着 萧云柔。期间沈氏派朱嬷嬷过来了一趟,说了恭喜的话放下了补品离开。至于萧家,萧云柔倒是没想 这么快递消息过去,总要等三个月胎坐稳了才好。 晌午将至,裴凌风忙吩咐人摆饭。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鸡鱼肉俱全,更有一锅香味扑满园的鸡汤。 萧云柔旁边有丫鬟伺候着,裴凌风却还是拿着着筷子,不住地给萧云柔夹菜,不过片刻,萧云柔 的碗里已经堆积如山,看得萧云柔十分无奈。 “我碗都堆成山了,世子也,你自己好好吃。” 萧云柔想自个若再不出声,裴凌风真能看着自己把这一桌子菜都吃了,那还不得撑死了?她虽然 胃口比从前好了些,却也吃不了那么多。看着裴凌风眼巴巴的盯着自个的碗,不禁给裴凌风也夹了不 少菜。 “别看我,你也吃,这么多的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裴凌风笑着吃了起来。 午饭后,萧云柔被裴凌风抱着上了床榻休息,再看到萧云柔睡着了,裴凌风才去前院书房处理事 务。 萧家得知萧云柔有了身孕已是一个月后在萧云雅的及笄礼上,为此萧云柔还遭了苏氏一通埋怨,说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跟家里说声。萧云柔好一番讨好才让苏氏缓了脸色,让人收拾了半马车的东西让萧云柔带回侯府,为此又惹来了沈氏暗里一通不满。 “回一趟娘家就拉了一车东西,咱们侯府是亏待了她不成?” 沈氏还为萧云柔不来请安耿耿于怀,虽然知道这是儿子的吩咐,可她就是认定了是萧云柔给裴凌风吹的枕头风,若是长此以往,她这个母亲在儿子眼中还有多少地位? 再加上这一回苏氏给萧云柔带回来的东西,彻底让沈氏不高兴了,转头就吩咐朱嬷嬷。 “她有孕了不能伺候风儿,还让风儿每天守着她不成?柳氏不中用,那就换人,把之前□□好的两个丫鬟开了脸送过去给风儿。” 自古婆婆给儿子塞小妾通房的比比皆是,萧云柔看到这两个模样不俗,身段妖娆的女子时只是淡淡一笑,让人安排住进了从前沈棠的海棠苑。 在萧云柔看来,通房不过是个玩意,沈氏愿意塞过来就塞,至于裴凌风愿不愿意去可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只不过经此一事萧云柔倒是想起来,裴凌风虽然从前不太近女色,却也不是不要女人。虽然这辈子都是歇在自个屋子里,可也不代表他不会去找其他女人。世家大族里,有几乎人家是没有小妾通房的?就是为了脸面也会收上几个。 想到这,萧云柔心里不痛快了,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心里闷闷的。 华灯初上,裴凌风顶着寒霜回来,看到坐在窗边闷闷不乐发呆的萧云柔时眉头紧紧皱起。他脱下大氅,在暖炉前暖了身子这才敢靠近萧云柔。 “在想什么?” 裴凌风轻轻环着萧云柔,低声询问。 萧云柔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回头看着掩不住关心自个的那双眼眸,心中一软。 萧云柔不说话,裴凌风越发觉得奇怪,他轻轻瞥了眼准备退下的绿意,开口问道: “夫人怎么了?” 绿意退下的脚步顿了顿,看着萧云柔似乎没打算开口的意思,斟酌了一下后将今天沈氏送来两个通房的事说了出来,看着裴凌风越来越阴沉的面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退下。 “柔儿……” 裴凌风蹭了蹭萧云柔的脖颈,低声保证。 “我心里只有你,我不会碰她们的,你不要多想。” 裴凌风心底对沈氏这番做法厌烦不已,从前塞进来一个心如蛇蝎的沈棠,这回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萧云柔听到这话心中不可谓不震撼,转头看向裴凌风,紧紧的看着他。 “柔儿,你相信我,这辈子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其他女人。” 第17章 新年 萧云柔的胎满三个月时已经将至年关,每逢年节各家走动的十分频繁,萧云柔有孕的消息也慢慢传了出去,又有不少家单独往德柔苑送上一份贺礼。 萧云柔在正厅端坐,看着管家递上的礼单,心里将京城关系梳理了一遍,稍微改动了些许就让管家按照单子送礼。接下来又要见侯府名下店铺庄子的管事,清点年礼,检查账册,下发打赏,再加上陪嫁的那些,等忙完了离新年也就一日了。 前朝也放假,裴凌风每日都在侯府里,看着萧云柔每日忙碌心疼的紧,想让人帮她分担些却被拒绝了。 “不过些账册礼单,我就过个目,其他活计都有人做,哪有那么劳累。” “我瞧着你这些日子清减不少,让苏嬷嬷多给你补补。” 裴凌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专门请个调理身子的嬷嬷进府。 大年三十,侯府一家子人除了外放常州的裴凌云一家都聚齐了,侯爷便带着一大家子进宫赴宴。虽然裴凌志官位不高,可现在侯府还未分家,侯爷便也带着他一道。而庄氏第一次入宫,从早上在致宁苑请安时就开始紧张扯着衣摆。 “瞧你这出息,就不能大方点,进了宫别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沈氏瞧不上庄氏小家子气的模样,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让庄氏涨红了脸,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斜眼看着萧云柔气定神闲的端着茶杯喝着,心底羡慕的紧。 到了时辰,几人坐上了进宫的马车。裴凌风本来是要骑马的,可想着萧云柔又放心不下,便同她一起坐进了马车。 “一会进宫可要小心些,雪天路滑,让苏嬷嬷一直跟着你。” 裴凌风轻轻抚摸着萧云柔的小腹,十分担忧。皇宫规矩多,动不动就要下跪。从前裴凌风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萧云柔顶个大肚子还要进宫,实在是难受。 第12节 “你放心吧,太后娘娘免了我跟着命妇一起跪宗庙,等给太后请了安就好。” 萧云柔温柔的声音安抚了裴凌风担忧的心,唯有轻轻拥着她裴凌风才能彻底安心。 宫宴一片和乐,等结束后萧云柔随着侯府的马车回府,一家子又到了致宁苑守岁,只不过这会多了一个人,正是住在客院里的沈青青。因着沈青青素来识趣,众人对她的印象也不算差,偶尔和她搭上几句话。 萧云柔坐的椅子早被垫着厚厚的软垫,裴凌风坐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看得侯爷连连点头。沈氏因着裴凌风对萧云柔的态度比对她好了不少心中不快,可因为侯爷在此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气闷的撇过头。庄氏看着身边的丈夫只是喝着茶,和侯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也只能从心底羡慕萧云柔。 当鞭炮声响起,代表新的一年来临,侯府不论主子还是奴才都露出了笑容。由裴凌风带头,几人向侯爷和沈氏行了大礼拜年,沈氏当下就将准备好的红包发了下去,众人才一一起身回了屋子歇息。 在致宁苑时萧云柔就困的不行,回了自个的屋子,萧云柔一褪衣裳直接上了烘的暖洋洋的床榻睡了过去。裴凌风梳洗后就看到萧云柔睡得香甜,无奈的将人挪进去了些,轻轻为她盖好了被子才抱着人入睡。 次日,萧云柔又给侯府下人都发了红包,致宁苑伺候的人更是发了双份,每人得了五两银子,这让她们眉开眼笑。要知道侯府一等丫鬟的月例也不过二两银子罢了。五两银子够一家子人吃上半年了。 大年初二,裴凌风陪着萧云柔回了萧家。裴凌风自是陪着萧鸿羽,萧云衍去了前院说话,萧云柔陪着苏氏几人在屋子里闲聊。不过闲聊片刻功夫,萧云柔便将话头扯到了萧云雅身上。 “二妹已经及笄了,三妹还差两个月也及笄了,母亲可是为两位妹妹挑好了人家了?” 萧怡是萧府唯一一个庶出,又和萧云雅差不多大,苏氏倒是对她没什么坏心思,教养用度虽说不及她们姐妹二人,可比起其他苛刻的嫡母而言已经是极好的,至少萧怡出个门参加个宴会,也有拿的出手的才艺,周身气度不会让人看不起她。为此京中也有不少求娶萧怡的人家。 自萧云柔开始学掌家起,就牢记苏氏的话,妾室不过是个玩意,只要不冒犯主母威严不必理会,而庶女也不要养废了,世家联姻还不是要靠儿女?只靠嫡子嫡女哪能把关系都疏通了?唯有庶子不可太过放任。 萧云柔想,她上辈子若是记得苏氏的话,对裴元慎严加敲打,对沈棠也下手整治,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斯下场。 萧云柔轻轻摇头,挥去脑中想法,现在,她不该再回想过去,应该看向将来。 萧云雅和萧怡听到萧云柔的话都红了脸,萧云雅娇嗔惯了,直接起身跺了跺脚,跑了出去,萧怡没有萧云雅那样的胆子,只能满面通红的坐在那。 “得了,三妹你和二妹一道玩去吧,我陪母亲说会话。” 萧云柔看着萧怡脸上的红霞轻声打趣,萧怡如蒙大赦行了礼快步走了出去,看得萧云柔一阵轻笑。 “母亲,你还没跟我说呢。” 等两人走远了,萧云柔才正色看向苏氏。苏氏也没瞒着,将整理好的画像拿了出来。 “这些我可是准备了小半年了,正好今儿个你也来帮我参详参详,等选好了,开了春我就去探探口风。” 苏氏手中的画像并不多,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世清白门风正,人也上进的青年才俊。萧云柔一一看了过去,笑着问道: “母亲是已经决定好了吧?” 苏氏淡淡一笑,随手指了个人。萧云柔看过去,是大理寺少卿的长子。 萧云柔微微勾唇,果然跟前世一样。萧云柔想了想,前世萧云雅嫁过去后生下二子一女,后院也没几个小妾,二人虽说不上多甜蜜,却也比她和裴凌风好了不少,这门亲事确实不错。 “母亲看中的人确实不差。” 苏氏闻言笑容越发深,大女儿她不能改变萧鸿羽的态度,可小女儿,她绝不会把她嫁进高门勋贵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大理寺少卿书香门第,与萧家正好。 至于萧怡,苏氏倒还没有确定。依着萧鸿羽的意思,可以等科举后再定。萧云柔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毕竟前世在萧云雅亲事定下来后,萧怡的也定了,这辈子倒是有些出入了。 不过萧云柔倒也不在意,萧鸿羽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虽然会将女儿嫁出去联姻,却也不会不管她们的死活,选的人家都是清清白白,子嗣肯上进的。 萧云柔在娘家吃过午饭,休息了会就跟裴凌风回了侯府。正月里正是去各家吃席的时候,镇远侯府每日里都要收到不少的帖子,萧云柔怀着身孕不好往外去,庄氏身份也不够,那些个不能推的也都让沈氏出席了,她窝在德柔苑里躲清闲,每日向沈氏请安,偶尔庄氏过来串个门子说会话。 然正月十三,是每年镇远侯府摆宴的时候,就是萧云柔再想躲懒也要去待客。好在按照往年的规矩办,萧云柔只是过目了名册,底下的人就开始准备上了。 宴会当天,萧云柔一大早就醒了,裴凌风看着还迷迷糊糊让红妆帮着更衣的萧云柔露出温和笑意,在她梳妆好后,裴凌风一下将人抱到大腿上坐下,拿起螺子黛准备为萧云柔画眉。 “世子爷还会画眉?” 萧云柔看到裴凌风的举动,睡意一下就没了,上下打量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你看看就知道了。” 裴凌风轻轻一笑,为萧云柔画眉。 一刻钟后,萧云柔看向铜镜,对自个脸上十分对称工整的眉毛不敢相信,她原本都已经准备好擦拭掉自个画了。 “这是何时学会的?” 萧云柔一脸狐疑。 “为妻子画眉哪里需要学?” 裴凌风说的一本正经,萧云柔不信,可又从裴凌风脸上看不出什么只能作罢。只是若让流风听到,只会一脸嫌弃自家主子吧?那个窝在书房浪费了两盒螺子黛的人不知道是谁。 上好妆,看着萧云柔一身紫色绣着梅花的长裙,红妆手中抱着的兔毛披风,裴凌风从妆匣子里拿出紫玉梅花簪为萧云柔戴上,跟着衣裳正好配了对。 萧云柔任由裴凌风给自己打扮,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裴凌风只要一沐休就会亲手给她搭配首饰,她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习以为常。萧云柔想,是不是下回她也亲自为裴凌风束发?夫妻之间该是有来有回才好。 打点妥当后,才同裴凌风一起去了致宁苑,裴凌志和庄氏紧跟着二人身后到来,几人在致宁苑一道用了早膳,庄氏跟着萧云柔去了花园接待女眷,裴凌风裴凌志跟着侯爷去了前厅。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来,花园里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住在客院的沈青青今日也出来了,一身桃红色的长裙显得人十分娇嫩。 自从沈家败落,沈青青就极少出现在人前,这会出来有不少贵女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沈青青找不到可以一起说话的人,又不想放弃这次宴会就这么回了客院,只能硬着头皮往萧云柔那走去。 “表嫂,各位夫人。” 萧云柔看了一眼沈青青倒也没说什么,沈青青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萧云柔身边,听着她与其他夫人们的寒暄。 第18章 算计 吹吹打打了一整天,宴会散场时月亮已悬空高挂。有不少人已经醉倒,不得不借住在客院。 沈青青捏着手里的东西,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过了今日她就要被定下嫁给一个九品小官,没有锦衣玉食,还要每日为生计发愁,她才不要! 今日,她一定要成功! “你去把他弄进醒酒汤里给萧公子端过去,就说是世子夫人给的。” 萧云衍疼爱两个妹妹全京城都知道,只要扯上萧云柔他一定会上当的。沈青青不断安慰自己,看到丫鬟拿着药包悄悄混进前院才松了口气。 萧云衍今夜也在侯府留宿,不过他并非喝醉了,而是要同裴凌风议事。然,当他走出招待宾客的前厅,就有一名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朝他走来。 “舅少爷,这是世子夫人为您准备的醒酒汤,请您务必喝下了再去休息。” 萧云衍闻言本还有些高兴,自家妹妹一如既往地关心自个,可看到那个丫鬟的脸后,眼眸闪过一抹幽光。 “你是世子夫人院子里伺候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萧云衍接过碗漫不经心的相问,他记得萧云柔身边的奴才全是萧府带出去的家生子,就是有那么几个侯府的奴才,也只能做些扫洒功夫。 丫鬟虽然着急萧云衍还不喝下,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是,奴婢是才进世子夫人院子里的,所以舅少爷才觉得奴婢脸生吧。” 萧云衍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端着碗在丫鬟紧张的注视下喝下了醒酒汤,丫鬟松了一口气接过空碗快速离去,未曾注意到萧云衍外袍的领口一片水渍。 萧云衍本想让城泽去拿了一套衣服到外院书房,可想了想又回了客房,注意到屋子外暗处的人影离开才坐到桌前给自个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喝着。 “少爷。” 城泽很快闪进了屋子。 “属下跟着人过去,发现动手的是侯府表小姐沈青青。听着意思,那沈小姐想与大少爷生米煮成熟饭……” 城泽撇撇嘴,敢算计他家大少爷,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沈青青?” 萧云衍嘴角扬起一抹让人抹不开眼的倾城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寒冰,让城泽不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听说钟家的宝贝少爷今天也歇在侯府?” 城泽一听就明白自家少爷打的什么主意,而且对象又是钟家人,更是卖力的将人带了过来。 片刻后,萧云衍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钟昊勾了勾嘴角,趁着人还没来,主仆二人往前院去。 书房中,裴凌风看着许久才来的萧云衍挑了挑眉,萧云衍也不瞒着,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通,听得裴凌风脸色阴沉,额头突突的跳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青青竟然这样大的胆子敢算计萧云衍,把侯府脸面往脚底下踩。 “让大哥看笑话了。” 裴凌风平复心中怒火后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会就把沈青青扫地出门。 “不过此番处理倒也好,钟家的把柄我们一直抓不到,这下倒有了机会。” 裴凌风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光明正大,但沈青青自甘堕落,若此番算计成功,萧家与镇远侯府就是一个死结,他的柔儿也会与他产生隔阂。既然如此,就顺着萧云衍的手脚,将这事做实了。 “我也正有此意,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 萧云衍淡笑。 裴凌风点了点头,眼底露出一抹寒光,将流风唤进来低声吩咐几句,在萧云衍笑得越发灿烂之下又退了下去。 此时,沈青青趁着夜色悄悄的避过镇远侯府的下人闪身进了一个屋子。屋子里没有点灯,里头环绕着一股子浓郁的香气,正是流风往香炉里放的指甲盖大小的迷情香。 沈青青不知道屋子里被人动了手脚,一进去就吸了两口,瞬间便觉得脑袋有些沉沉的,不过心里头却像是养着一只野兽不断叫嚣着。 沈青青摸着黑到了床边,伸手一摸却是摸到了一句男性的躯体,想到萧云衍的仙人之姿,她的一颗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低声的唤了两声“萧公子”。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沈青青还道是药下重了,一咬牙摸索着将床上之人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钟昊睡地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火海一般,热得他只想发泄,突然有一只冰冰凉的小手抚了上来,抚过他火烫的肌肤,带来丝丝清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喟叹出声。 钟昊本就不是什么良民,仗着宫里的婉妃在京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此番他虽被下了药,可身体的感觉却在,只见猛地睁开了眼睛,感觉有一个女人就在他的身边,身体叫嚣着要发泄,伸手一扯便将那床边犹豫的沈青青给扯上了床。 沈青青短促的惊呼了一声,身上的衣服却在转瞬间便成了破布,药物让钟昊的力量大增,在听不见沈青青的叫声后,他的脑海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冲撞发泄,任何事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止他想要发泄的冲动。 沈青青被钟昊这样的态度打了个晕头转向,她不曾想到在床笫间萧云衍是这么勇猛疯狂,虽然她的身体疼痛的让她害怕,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可是能成为萧云衍妻子的执念越发深,在迷情香的支配下,不过一刻钟她也开始沉沦在这场多方算计的□□中。 次日,萧云柔刚来到致宁苑问安,还没跟沈氏说上两句话外头就是一阵喧闹声。 “夫人,夫人,小姐出事了。” 进来回话的是沈青青的贴身丫鬟莺儿。 沈氏一听这话急忙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莺儿胆怯的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一众人,咽了咽口水才道:“回夫人,世子夫人,我们家小姐不见了。” 沈氏一听差点又晕了过去,今天是沈青青说好的人家去长宁侯府下聘的日子,这人不见了还怎么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见了,你不是一直贴身伺候的吗?你们家小姐怎么会不见的?” 萧云柔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盯着莺儿,看得莺儿头皮发麻,却还是按照和沈青青串好的说辞说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个儿小姐都已经歇下了,奴婢便也去睡了,早上到了时辰去唤小姐起床,这才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沈氏这会急的不行,萧云柔犀利的目光看着莺儿,在她快顶不住的时候才抚摸着小腹冷冷吩咐苏嬷嬷: “母亲别急,这会客院还有不少人,苏嬷嬷,你带着人四处找找看,不要声张。” 堂堂侯府连个姑娘都照顾不全,传出去脸面还不得丢尽了?萧云柔眸光一冷,最好沈青青别是自个整出什么幺蛾子,若不然…… “绿意,你去前院找总管把客院的客人都安排好了,确保这事不要传出去。” 萧云柔还是有些不放心,在苏嬷嬷出去后又吩咐绿意去前院打点。 大半个时辰后,苏嬷嬷脸色不善的进来,向沈氏和萧云柔禀报。在二人一听在外院客房门口捡到了沈青青的荷包,脸色都十分难看。沈氏当下就要过去看,萧云柔自是不会落下。 苏嬷嬷扶着萧云柔,在几人到了院子门口,萧云柔一看院子心中就如一团火烧一样,昨夜是她安排的院子,她记得清清楚楚这间屋子是留给大哥萧云衍的。 萧云柔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沈氏就这么闯了进去。可正当沈氏想推开门时,屋内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这还得了?沈氏气急之下直接推开门,一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们都惊呆了。 沈氏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床上正趴在一个男人身上,露出的肩膀和大腿全部半裸,小脸正一脸满足的在胸膛上磨蹭的沈青青,而那个男人也是全身,搂着她纤细的腰。 沈氏呆过一瞬之后,立即冲上前去,直接拉起沈青青,对着她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响亮的巴掌将沈青青从昏昏沉沉中扇得半醒,她先是睁开一双水眸,迷迷蒙蒙的望着眼前的韦夫人,唤道:“姑母。” 第13节 沈氏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与人苟且,彻夜不归,这要是传出去,镇远侯府和长宁侯府的脸面在京城算是丢完了,这还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还不把衣服穿上!” 沈氏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 沈青青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身上的凉意大声叫了起来,拿起破碎不堪的衣服遮掩住她的身子,望着沈氏的眼眸里满是水光,一脸惊慌失措。 “姑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在自己屋子里睡觉啊……姑母,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做这样没有廉耻的事……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一定是……姑母,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青青哭得梨花带雨,可这么多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过来时听到的声音也不是作假,这会看着沈青青犹如看着什么脏污玩意。 第19章 算计(下) 沈氏没理会沈青青的哭泣解释,她走到床边想知道哪个毁了他们计划的混蛋到底是谁。沈氏压住心中的怒火扯开帷幔,看到床榻上酣睡的男子的正脸后,脸色越发的铁青。 沈青青本以为沈氏看到床上是萧云衍后会对自己有个好脸色,垂着的眼眸里一片得意,可没想到得意之色还没褪去又被沈氏一巴掌扇到了一边,抬起的头满是震惊。 萧云柔沉着脸来到床边,看到床塌上的人不是萧云衍后才松了口气,看向沈青青的眼眸里满是厉色。沈青青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本就奇怪,再联想长宁侯府的打算,哪里猜不到沈青青的打算。一想到大哥要被这样的女子算计,萧云柔就是一阵恶心。 “谁啊,一大清早吵个不停?” 钟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耳边不断传来的吵闹声让他烦躁,不耐烦的坐起来大吼。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钟昊坐起来后那张脸彻底暴露出来,沈青青原本带着委屈与娇羞的表情,再一看到那张不属于萧云衍的脸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有着不敢置信与绝望。 她算计了这么久,昨晚又是莺儿亲自看到萧云衍进了屋子,可为什么人变了?沈青青不敢相信,顿时尖声唤道: “怎么会是你!!不可能!!不可能!!” 一句话暴露出沈青青的算计,可她这会已经顾不上了。想她千方百计的算计,换来的却是京中纨绔,是最让她看不起的人,其中落差可想而知。 萧云柔等人脸色也是几番变化,一旁站着的庄氏轻声一笑,不屑道: “不是他,表姑娘还想是谁?” 庄氏虽然出身不算太高却也是不差的,对于不守妇道的女子厌恶的紧,此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间屋子原本住的该是谁。 “我记着这屋子似乎是给萧家公子住的吧?大嫂,我说的可对?” “闭嘴!” 庄氏的话让沈氏的怒火蹭蹭蹭的上涨,对着庄氏就是一声呵斥,庄氏撇撇嘴,不服气的站在一旁,本来就是沈青青不对,还不让人说了? 萧云柔满眼厉色的看着沈青青,心底想着大哥去哪了?不在屋中又能去哪?难不成回府了?可是没人来跟她禀报。 可这会不是查自个大哥去哪的时候,萧云柔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静静在一旁看着沈氏的气急败坏,沈青青的胡言乱语。 沈氏一想到沈青青竟然不惜毁了自个的清白,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嫁进萧进不成? 沈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青青的眼神里满是怨怼与愤恨,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求娶长宁侯府的女儿? 钟昊不屑的看了眼沈青青,慢腾腾的整理好自个的衣服,再看向屋子里的人,打量了两眼沈青青,大概知道昨晚睡了谁,这才漫不经心道: “嗯?昨晚就是你跟本公子共度春宵?滋味还不错……” 钟昊眯了眯眼,看着地上一脸惨白的沈青青,不屑的勾了勾唇。虽然他昨夜被下了药,可迷迷糊糊之间他还是记得在做什么。他是纨绔,可不该动的人绝不会动。虽然在镇远侯府发生了这件事不太好,可一个沈青青他还是动得了的。 “你!” 钟昊无耻的言语让沈青青脸色越发的惨白,她此时也回过神来,裹着破碎的衣服爬到沈氏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母,是他,是他害我的……” “禽兽!青青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氏虽然将沈青青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可这会也顾不上训斥。失了清白的姑娘家是不可能再嫁过去了,如今只能把她嫁到钟家,才能把这事给瞒下来。 “嘁,本公子害你?侯夫人,你可别偏听偏信,昨晚我喝多了。可是被你们侯府的人扶着回房休息,哪还能把她拐进屋子里泄火?再说,昨夜可是你这好侄女主动过来撩拨本公子,送到嘴边的女人本公子怎么可能不用?这会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钟昊站了起来,看着沈氏无所谓的笑了笑,就想大步离去,可沈氏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钟公子,不论你和青青昨晚是怎么……可青青失身于你,你不该对她负责吗?” “负责?清白的姑娘家会像花楼里的姑娘一样脱光了衣服上男人的床?她自己不要脸,还想让我娶回去?” 钟昊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不屑的开口。 “钟公子,好歹你也出身高门,还想做出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事?青青虽然是长宁侯府分支的小姐,难不成长宁侯府就不管她了不成?还是钟公子当长宁侯府和镇远侯府的脸面这么好踩?” 沈氏被钟昊的话气得不轻,她真想一走了之不管这破事,可沈青青与她到底有血脉联系,只能强压着心底的愤怒与钟昊争辩。 钟昊还想反驳,可转念一想沈青青和镇远侯府,长宁侯府的关系,似乎也不像他之前抓回来的平民女子那样好打发,唯有耸耸肩应下。 “负责也无不可,三日后本公子就将她纳进门。” 一听到这话,沈青青脸色更白了,颤抖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氏脸色也不好看,可不等她开口,钟昊又道: “侯夫人,纳她给本公子做个妾已经很抬举她了,勾引男子,轻浮放荡,要不是她给我的是清白身子,就是个妾位她也别想要,当我们钟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 钟昊的话对于心高气傲,一心想过人上人生活的沈青青来讲,是偌大的打击和侮辱,以至于一听到这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氏也知道理亏,尤其是知道沈青青或许要算计的人是萧云衍,对于不听话的人她也不打算再争一争,总归这祸事是她自个闯下的,便也闭口不言,毕竟沈青青只有九品官的父亲,没了长宁侯府,钟家的门第她是绝对够不着。 钟昊一看沈氏不吭声不屑的笑了笑,准备回府跟管家说一生三日后来抬妾。纳个妾对他而言可是家常便饭,钟家后院里甚至为钟昊的小妾通房们专门弄了个大院子,里头住着二十多个莺莺燕燕,不同姿色的美人。多一个沈青青也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 “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在外头站着?” 钟昊还没走成,裴凌风和萧云衍一起过来了。除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好些个昨夜歇在侯府的客人。这么大的阵仗,沈氏两眼一黑,她想死死捂住的事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显露人前,她已经想到过不了多久侯府就成了京中的笑柄。 沈氏此时恨不得直接打杀了沈青青,省得她拖累了侯府名声,让她在各家夫人面前没脸。 萧云柔见到萧云衍先是一愣,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他神采奕奕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萧云柔笑容温婉的走到裴凌风身前,伸手为他拢了拢披风,温言低声道: “昨儿个闹了一出笑话,方才母亲已经定下了青青的婚事,钟公子三日后来抬青青过门。” 裴凌风握住萧云柔有些凉的手,皱眉道: “既如此,一会我就让管家送她回沈府待嫁。倒是你,一大早的出来吹了冷风,也不怕冻着。” 裴凌风对沈青青本就没多大印象,若非昨夜萧云柔勾了勾唇,从红妆手里接过手炉,好奇道: “不碍事。不过世子爷,怎么一大早就和大哥出门了麽?” “是啊大伯,方才咱们都以为屋子里的是萧公子呢。” 庄氏略带讽刺的看了眼昏厥的沈青青,笑眯眯的对着萧云衍开口。 萧云衍轻轻一笑,在钟昊,沈氏等人怀疑的目光下淡淡道: “三夫人说笑了,昨夜宴席散场后我与凌风在书房议事,议完便在书房隔间休息,怎会出现在此处?” “是么?那当真是巧了……” 钟昊不阴不阳的冷笑,一脸不快的看着萧云衍,他也知道了自个是顶了萧云衍的锅,一想到即将纳进门的女人心里想的是其他男人,心情越发的糟糕,尤其还有这么多人看到了。 “告辞!” 钟昊一脸冷色离去,他头一回发现,旁人那暧昧的眼神让他这么不痛快。他自愿收房和硬塞给他的女人能一样吗? 沈氏也对这个让长宁侯府失信于人的侄女冷了心,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地上躺着的沈青青,冷冷道: “给她穿好衣服送回去,不要脸皮的贱蹄子,就是出嫁也别脏了侯府的地!” 沈氏气的浑身发抖,可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失了侯夫人的气度,只能让朱嬷嬷陪着自个回致宁苑,一路上她死死抓着朱嬷嬷的手臂,疼得朱嬷嬷差些忍不住甩开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文下说男主渣的读者,我只想说我既然把男女主写到重生在生完孩子之后,不是还没出嫁之前,男主就已经不完美了,你们想要的双c我已经满足不了,也不会改变本文一开始就决定的框架,我只能保证过程结局喜大普奔。 对于喜欢本文宝贝们,我想说一声谢谢!接受不了这样设定的,我也无话可说。 总之一句话,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第20章 后续 沈氏走后,庄氏见没什么热闹看了也离开,只不过离去时那微扬的嘴角显露了她的好心情。于她而言,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沈青青在侯府过得如鱼得水,还要听着沈氏时不时拿着她们二人比对,不就仗着是沈氏的侄女得了几分偏爱麽?如今沈青青毁了,沈氏打了自个的脸,这让她心底有说不出的痛快。 “大哥,你没事吧?” 萧云柔皱眉道,眼底一片担忧。 “放心吧。” 萧云衍淡淡一笑,看着萧云柔的目光里满是温和宠溺。 “今天这事怕是还要再闹上一闹,你如今怀着身孕辛苦,可不要太费神了。” 萧云衍仔细叮嘱,萧云柔虽还没明白其中关窍也应允下来。 “总之你无事就好,早上一进这院子可把我吓坏了,这沈青青也太没脸皮了,竟然拿这种事来算计!” 萧云柔幼承庭训,自五岁起身边就有三个教养嬷嬷,一举一动都是端庄娴淑,内心也谨遵妇德闺训。像沈青青这样拿贞洁算计旁人,在她眼中就和那些意图爬床的贱婢一样让人厌恶。 “大哥在你眼里就这般不中用任由旁人算计?” 萧云衍无奈地敲了敲萧云柔的脑袋,一旁的裴凌风想着昨晚萧云衍做的事心底把大舅子腹诽了一遍,何止不让旁人算计?这都把想算计他的人都算计了个遍!也就自家小妻子还在这忧心忡忡。 “柔儿别想太多,忧思太重不利于安胎。凡事有我帮着大哥,你安心便是。” 裴凌风淡淡瞥了一眼萧云衍,将萧云柔轻拥进自个怀中。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一会我与大哥还要出门。” 萧云柔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柔顺的点了点头。 次日早朝。由洪御史带头,已家教不严,在镇远侯府内行苟且之事,更列举出了钟昊以往所作所为,狠狠的参奏了钟统领。 洪御史年近花甲,是先帝最为信任的臣子之一,因此也得了当今皇上的看重。这奏折一出,皇上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原本钟昊就是个纨绔子弟,平时霸占的女子并非高官权贵,拿些钱财就打发了。可沈青青虽然被分出了长宁侯府,但到底也在侯府教养了十余年,论家世也不算没有后盾。再加上萧云衍与裴凌风的暗中推动,将一个又一个的证据从不同人的口中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禀报皇上,让钟统领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钟家在朝为官者,以及那些依附钟家的臣子想出来帮忙救场,可哪抵得过御史台那些天天磨嘴皮子的御史?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统领被一众御史弹劾毫无招架之力。 皇上虽然宠幸婉妃,但也是个明君。钟昊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就是祸害了他的子民,尤其还不止一个。更别说还有一个跟他如今重用的镇远侯府沾亲带故的姑娘,这让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 “钟卿,你可知罪?” 皇上淡淡的语气让钟统领心底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唯有稳住身形不让这炮火将自个击垮。 “臣教子不严,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钟统领辩无可辨,唯有跪下直接请罪,希望皇上看在他认罪态度良好,平日里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的份上能罚得轻一些。 皇上对钟统认罪的模样还算满意,他开始琢磨着怎么处罚才能两全其美。毕竟钟统领可是禁卫军统领,他信任的臣子,他的性命,皇宫的安全都是钟统领负责,总不能因为不着调的儿子就撤了职位换一个人,这样让他如何安心? 第14节 皇上想了想,最后决定罚了钟统领一年俸禄,钟昊杖责二十,赔偿钟昊所霸占的良家女子们一家二十两银子。 “皇上,钟昊此人不学无术,全靠家族蒙荫才能如此横行霸道。臣听闻他捐了一个八品官身,既然身为我大锦朝官员,欺男霸女,只赔偿银两如何能让那些被祸害的家人心平?如何让百姓心服?想我大锦朝臣子爱国爱民,岂容他一个钟昊所能践踏?臣以为应革去其官职永不录用!”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钟统领眯起眼死死盯着进言的洪御史,若眼神能杀人,洪御史已经被他凌迟多遍。他可以不要俸禄,也可以赔偿银子,但是钟昊不能入朝为官,难道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无人继承?要知道捐官也是官,等以后运作一下未必不能慢慢爬到实权的位置。可若被皇上下旨永不录用,那钟昊这辈子就没希望了…… “洪御史此言差矣,钟昊年纪尚轻,经此一事再由钟统领教导定能改邪归正,夺其官职是否太过严苛?” “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祸害的又不是你家姑娘,若你家的姑娘被人强占了,怕是李大人就要提刀上门了吧?改邪归正?这种将来虚无缥缈的猜测怎能作准?难道李大人还有通天之才知晓此人将来可堪大用?” 为钟昊说话的李大人是钟家一派,他是武将,性子比较急躁又没有什么心眼,从前因为与人有些误会就追着人打了一路,如今被御史这话一堵,脸色涨得通红却又无法反驳。 武将哪里比得上言官的嘴皮子,况且这件事怎么说钟昊都逃不了责任。对此事,众人心思各异,皇上看着底下臣子的神色,许久后才拍板定论。 “此事,就照洪爱卿说的办。钟卿,虽然禁卫军的事情要紧,可家中子嗣教养亦不可懈怠。” 此话说得极重,钟统领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他感觉到,皇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还不至于夺了他的官职,可若还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在钟统领还未踏出宫门,钟昊的事情就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在整个京城的世家中流传开来,与钟家交好的交恶的都开始蠢蠢欲动。前者是想着趁机在钟统领面前露脸得到原本想给钟昊安排的差事,后者却是大看笑话,更是宣扬的人尽皆知,更有人将钟昊欺压过的百姓聚集起来在钟府门前讨要说法。 等这些事处理完,钟昊的名声已经毁得一干二净,钟家也因此受到连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亲事黄了不少,店铺收益也少了许多,一时间钟统领只能严厉要求钟家人安分守己,又与宫里因为这件事遭到冷落的婉妃联络了几回,更把钟昊看管起来,不许他踏出家门一步。 钟昊也因为此事对沈青青恨之入骨,因此当沈青青被强行送到钟家后就成了钟昊发泄心中怒气的篓子,每日每夜都将她折磨至昏厥,身上处处青紫斑斑没有一块好地。 钟家的事在京城里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萧云柔因为钟家此劫而每天多用了半碗饭。这件事她也想明白了,起因正是侯府办宴会那天的糟心事,而此事中裴凌风和萧云衍定是出了力。过程她想的不完全却也猜的七七八八,对于自家丈夫和大哥与她的目标一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呢? 萧云柔心情一好,庄氏来往的越发殷勤。萧云柔也不在意,有人陪着说话也好,对于庄氏每日前来也都好声好气的招待着。 “大嫂你不知道,沈青青去了钟家可不好过,昨儿个偷跑回沈家去了。” 庄氏幸灾乐祸,萧云柔倒是一愣,偷跑?似是看出了萧云柔的疑惑,庄氏兴致勃勃的给她解释。 原来沈青青就不是自愿嫁给钟昊,尤其还是做妾。可沈父却想着把沈青青送过去,要是能借机与钟家攀上关系说不定能拉扯一把。可沈青青在钟家受到了非人待遇趁着夜色偷偷逃跑了,沈父生怕钟家人怪罪,愣是不管沈青青身上的伤,直接将人扭送回去。 “母亲还想让我这两日过去钟家瞧瞧呢,我又不傻,沈青青出了这事连她父亲都不管,我一个外人过去做什么?还能得了钟家人的好脸不成?” 庄氏撇撇嘴,萧云柔也是一阵愣然。沈青青即使再过分也是算计的外人,可沈父这样做未免太不将子女当一回事,着实令人寒心。 “到底是嫡亲姑侄,母亲定是放心不下的。” 萧云柔不甚在意,当天沈氏被气得放弃了沈青青,如今又想着让人去探视,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想知道沈青青是不是真的落魄至此,又有谁知道呢?因此事,萧云柔看到了沈家人的凉薄,沈氏与他们同出一脉,想必也是一样的。 “总之我是不去的,得了空来大嫂这坐坐多好,瞧着大侄子,我可是喜欢的紧。” 庄氏很喜欢裴元轩,每每过来都会看上一看,萧云柔瞧着庄氏的神色不似作假,可到底有前世的阴影在,庄氏每回与裴元轩在一处,身边至少会跟着四个自己人。 “你若喜欢就自个生一个,你与三弟成亲许久,可有了动静?” 庄氏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萧云柔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她自个不也是进门两年才有孕的吗? “夫君说还年轻不急,这事总是要顺其自然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宝贝们的支持和喜欢!!爱你们!! 最近天气不好,多有暴雨,宝贝们出门要注意昂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江七七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故人 萧云柔看着庄氏黯淡的神色有些感慨。前世她与庄氏只是在未分家时有个点头之交,她记得庄氏年过二十五依旧没有子嗣,只能抱养了妾室生的儿子在膝下养着。这一世与庄氏能说上几句话,发现她人算得上光明磊落,虽然有些小心思,可在萧云柔眼里那都不算什么。 萧云柔想着是不是委婉提点几句,可她又不好冒然说出口。她想了想,带了些试探道: “过两日我娘家母亲会带专注女子养身的大夫过来给我瞧瞧,你要不也来请个脉?说不准让他给调养一番就能心想事成了呢?” 庄氏一听眼睛亮了亮,越发感谢萧云柔。 “那就麻烦大嫂了!” 庄氏走后不久,柳姨娘也抱着裴元慎过来了。萧云柔虽然对裴元慎十分厌恶,可如今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平日又养在不声不响的柳姨娘那,她只当眼不见心不烦。柳姨娘也比较识趣,知道自个不得宠也不怎么出来蹦跶,老老实实呆在芍药苑养着孩子。 “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这会并不是问早安的时辰,自从沈姨娘被发配荒院后她也免了柳姨娘的问安,只初一十五让她带着孩子过来一道去给沈氏请安。所以,萧云柔对柳姨娘这个时辰过来表示好奇。 “这正月也快过完了,婢妾想明儿个回一趟娘家探望父亲母亲,还望夫人能应允。” 原来是为这事。萧云柔点了点头,柳姨娘想要回家尽孝她不会拦着。 “明儿一早让人过来取对牌便是,代我向柳大人和柳夫人问好。” 柳姨娘听着萧云柔的话有些受宠若惊,不论这是不是客套话,经萧云柔嘴里说出来便是给了她在府里脸面。 “婢妾代父亲母亲多谢世子夫人记挂。” 说完了正事,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柳姨娘便识趣的告退。萧云柔望着柳姨娘的背影,想了想,侧头对着红妆笑道: “似乎我也许久未出府了,听说风华楼出了新的首饰,等我午睡起来咱们也去瞧瞧。” 等到了下午,萧云柔带着四个丫鬟出了门。风华楼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萧云柔的首饰大多都是在这家铺子买的,因此萧云柔一进到店内,掌柜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这什么风把世子夫人您吹来了,您快请二楼坐,您要是需要什么只管让人来传话,小人还不赶紧给送到侯府去?” “周掌柜,你这张嘴可是越发利索了。我先自个看看,你且忙去便是。” 萧云柔淡淡一笑,犹如清风拂面,让人倍感舒适温暖。 “那世子夫人您慢慢挑,看到合适的喊小人便是。” 掌柜的微微躬身,满脸止不住的笑容。 萧云柔带着淡笑随意在铺子里看着,直到看到了一套芙蓉玉的头面。尤其是那对玉簪,顺着纹理雕刻出的六朵芙蓉,再有碧玉点缀绿叶,用金丝银线勾连起来,垂坠的流苏也是用芙蓉玉雕刻成的小小芙蓉花,做工精致无比,显得清雅尊贵。 萧云柔一看就喜欢上了,她皮肤白皙娇嫩,配着这套头面并不会遮掩了她原有的气质,反而更显尊贵。 “红妆,让掌柜包起这套头面。” 萧云柔满意了,便直接买了下来。虽然风华楼的首饰已名贵出名,一套头面不下千两,可萧云柔手中的陪嫁可不少,就算是万两她也付得起。然而,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道带着娇蛮的女声响起: “哟,这哪来的人不问价格就买下来?不怕掌柜的多要了你银子?” 一听这声音萧云柔微微一愣,紧接着带着惊喜的转过头去,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盈盈立在一旁,衣衫首饰无不贵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都忘了,这家铺子长公主似乎把她送给了云澜郡主当及笄礼,一会咱们直接把这套头面包回去,银子也不用付了。” 萧云柔微微勾唇,看得对面的女子抽了抽嘴角。 “你倒是不客气,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竟然想黑了我的银子!” 萧云柔轻声一笑走到女子身前,红妆几人瞧着女子容貌后带着笑容行礼: “拜见云澜郡主。” 穆云澜摆了摆手,凑到萧云柔跟前上下打量着。 “啧啧,几个月没见你这又有了,也不写信告诉我,我若不回来是不是等你生了才知道?” 萧云柔瞧着穆云澜嗔怪的模样笑了笑,拉着她往方才掌柜准备的雅间里去。 “这不是想着你要回来了?前些日子发生了些事,我也不好联系你。” 不好联系?穆云澜有些狐疑,试探道:“怎么?与我有关?” 萧云柔想了想,倒也没瞒着,只是避重就轻的将当时沈青青想要百花玉露的事带过。 “我从前就说镇远侯府也就裴莞玥还能相交,你那婆婆见利忘义,还有那裴凌风,整天冷冰冰的,像是有人欠他几百万银子似得。还有,我这些日子听了些传言,说什么裴凌风嗜杀成性,残暴不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还是警醒着些,别伤了身又伤心。” 穆云澜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萧云柔知道这是好友好意提醒,可这里头的消息却让她暗暗心惊。 前世裴凌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难道这一世改变这么大?还是因为这传言前世并不在京城所以她不知晓? 萧云柔按下心底的疑惑与不安,只淡淡一笑,并未透露太多的心绪。 “你放心,就是为了孩子我也会保全自己。” 这一世,她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为了保护她的孩子而枉死。她要活得好好的,看着孩子们成亲生子,富贵安康。 “对了,你这次回京可是要准备成亲了?” “是啊……他出了孝期,母亲急着把我嫁出去,婚期就定在五月。” 穆云澜撇撇嘴,对于长公主恨不得明天就让她嫁人很是无奈。因为她的未婚夫父亲过世而守了三年孝,穆云澜也就等了三年。她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在大锦朝可是老姑娘了,不怪长公主火急火燎的把婚期定下来。 “我好像也是那会生产,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你出嫁。” 萧云柔很是遗憾。 “得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才回来,一会咱们去观星楼吃饭。你不知道陈州的东西有多不合胃口,几个月我都饿瘦了。 萧云柔看着穆云澜夸张的表情噗嗤一笑,因为方才的话有些抑郁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那这就去吧,观星楼年前出了新菜式,去晚了怕是没了。” 一听有新菜品穆云澜的眼眸亮了亮,兴冲冲的下了楼。走到柜台时,穆云澜想起方才萧云柔看中的那套芙蓉玉头面,直接吩咐掌柜送去侯府,记在自个的账上。 那套头面价值两千两银子,虽然与穆云澜关系极好,萧云柔也不好占好友便宜。 “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我那间书斋若是寻得了前朝画圣的真迹,我给你送过去。” 穆云澜一听越发的高兴,亲亲热热的揽着萧云柔的手臂往外走。 “就说你对我最好了。” 第22章 狗粮 二人来到观星楼,掌柜赶忙将二人迎至二楼雅间。穆云澜对新菜品很有兴趣,于是除了从前她最爱吃的几道菜,将新菜品全点了一遍。 萧云柔无语的看着穆云澜点了一道又一道菜,最后看着她还有点下去的趋势赶紧拦住,低声相劝。 “就是让咱们带出门的丫鬟婆子都上桌这菜也吃不完,你想吃下次再来就是,一次也吃不够不是?” 穆云澜听了虽然还有不舍,倒也接受了萧云柔的提议,抬抬下巴让小二先上着菜后便拉着萧云柔坐在窗边喝起了茶。 不一会,小二将一个又一个的菜端进来,顿时雅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菜香味,让人大动口腹之欲。穆云澜亮晶晶的双眸紧紧盯着桌上的菜肴,就是萧云柔也被勾起了食欲。 正当二人准备开动,雅间的门被推开,一袭黑衣男子提着品味斋的糕点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萧云柔微愣之后笑着起身,却被裴凌风按了下来,又向穆云澜打了声招呼。 第15节 “听着掌柜说你在这我便过来瞧瞧,我本想着带你喜欢吃的松鼠鱼回去,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裴凌风声音温和,眉眼间不似从前见到时的冰冷,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温柔能看得真真切切,更没有传言中冷血暴戾的气息,就像一个普通的贵公子一样,让穆云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这…这是裴凌风?” 穆云澜看着直接坐在萧云柔身边问都不问一声的男子,突然就觉得自个的大脑都不够用了。 “这是换了个人吧?” 穆云澜脑海里充满着不可置信,在她印象里,裴凌风跟个冰块一样,脸上从来没有表情,全身散发着冷意,跟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一样,现在一见,裴凌风虽然依旧冷漠,可那冰冷的气息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萧云柔的温柔,她完全没有办法把他和记忆中的人联想到一块。 裴凌风淡淡瞥了一眼穆云澜后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亲手将鱼刺挑了个干净后将碗放到了萧云柔面前。 “多吃点。” 这么自然的一句话,还有对待妻子时那么温柔的态度,穆云澜几乎看呆了,连她最爱的美食都顾不上了。 这她跟所了解到的那个裴凌风一点都不一样!到底是哪里是出了错? “云澜,云澜?” 见穆云澜目光已经呈现呆滞状,萧云柔无奈的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云柔,这真的是裴凌风?呃……看着没那么冷冰冰的,温和不少……” 萧云柔失笑,她自是知道裴凌风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不怪穆云澜如此惊讶。若不是重生这些日子以来裴凌风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也会像穆云澜这样想吧。 “自然是他。” 穆云澜看着萧云柔丝毫没有被勉强的意味,裴凌风亦是温柔体贴,二人相处间没有刻意营造的恩爱,却让人觉得这才是夫妻应该有的姿态,可她怎么觉得这副景象有点扎眼呢? 穆云澜有些郁郁的埋头扒着饭菜,裴凌风坐在萧云柔身边不断给她夹菜,吃鱼给剃了鱼刺,吃虾亦是剥了虾壳,萧云柔就像小松鼠一样被投喂着。 “云柔,平常你们在家也是这么用饭么?” 裴凌风此时正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为萧云柔剥虾,穆云澜的话让她微微一愣,在看到穆云澜的惊诧,裴凌风此时的举动,萧云柔耳根子有些发红。 虽然平时在家中有丫鬟在一旁伺候着用饭,可裴凌风时不时也会这般,本是夫妻间的情趣,可有他人在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好友面前,以后省不得被她打趣,萧云柔唯有瞪了裴凌风一眼,可这眼神却是无限娇嗔,看得裴凌风眼神越发柔和。 “难得胃口不错就多吃些,我让人从南方运了些葡萄过来,一会回去了再吃些。” 裴凌风剥虾的动作未停,更说出让人运葡萄过来的话。要知道水果这些东西很容易就坏了,尤其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雪,送一筐葡萄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财力,普通的人家在这个时候可是吃不起这样昂贵的水果。 不过一句话就被人秀了一脸恩爱,穆云澜觉得她今天不是被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吃饱的,而是被两人的恩爱撑饱的。 “我,我说你们…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能不能不要无视我。” 穆云澜哀怨的看着萧云柔,活脱脱像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女子。从前冰冷的裴凌风不好相与,她害怕好友的日子不好过,可现在和普通丈夫一样关心自个妻子的裴凌风更让她感觉到绝望,总觉得从前的她就是个瞎子,傻子,她偶尔看到的那些都是她遗像出来的,旁人说的什么她都信了,裴凌风明明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好男人嘛! 吃完了饭,桌上的菜肴被撤下,换上了上好的乌龙茶,一边喝茶一边消食闲聊,虽然都是萧云柔和穆云澜在那说,裴凌风只是静静坐在萧云柔身边。 “听说郡主喜前朝画圣郑安瑞的画?” 裴凌风突然问了一句。 穆云澜轻轻点了头,疑惑的看着裴凌风不知他想说什么。 “正好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副,若是郡主不嫌弃,明日我便让人送去公主府。” 穆云澜听到这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裴凌风竟然会跟她说这个。郑安瑞的画在大锦朝建立之初因为战乱被焚毁了不少,流传至今的极少,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这样贵重的画作裴凌风说送就送?穆云澜表示不明白。 “这太贵重了。” 穆云澜虽然很喜欢却也知道这样价值不菲的东西不好接受,若是萧云柔,她还会考虑一下,可是郑安瑞的画作实在让她挠心挠肺,许久后还是弱弱的看向裴凌风。 “那个,我拿银子跟你买如何?” 裴凌风一愣,没想到穆云澜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柔儿的好友,她受到你照顾颇多,这画你收下便是。” 萧云柔有些意外地看着裴凌风,虽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她感觉到裴凌风说这话是认真的。 “你就收下吧,我们两个都不是附庸风雅的人,这画放在我们手里也是辜负了。再说,他的东西就是我的,送你收下便是。” 他的东西就是我的! 裴凌风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扬起,显然心情不错,穆云澜又被突如其来的一波恩爱打了一脸,不过她现在全部精神都放在了郑安瑞的画上,将其他的话抛之脑后。 “那,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穆云澜沉默了片刻后应了下来。 穆云澜收了裴凌风的“贿赂”,对他也有了好脸色,不像方才那样防备。 “时候不早了,你有身孕赶紧回去吧。” 月色微凉,三人走到门口,穆云澜先上了公主府的马车,本想与萧云柔道个别,不想掀开车帘就看到裴凌风为萧云柔拢着披风,轻柔的为她戴上帽子,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马车。 穆云澜默默放下手臂吩咐车夫回府。她真的觉得这一晚上她就是个多余的,打扰了人家夫妻情趣,这股高兴又心酸的感觉又是什么? 另一辆马车,萧云柔一坐好就接过裴凌风递来的手炉,昏暗的马车里,她看向裴凌风,十分好奇。 “你何时收藏了郑安瑞的画?我记得你似乎更欣赏白柳居士的画作。” 裴凌风自然不会告诉萧云柔这副郑安瑞的画是在他重生之初凭着记忆寻来的,就是为了送到穆云澜手中。 穆云澜是萧云柔为数不多,可以将性命交付的好友,如此信任的人对萧云柔的影响颇大。再有穆云澜性子也还不错,前些年他们夫妻相处平淡,都是穆云澜时时过来陪伴萧云柔。 “偶然得了,我留着也无用,她既然是你的好友,你所珍视的人,她喜欢送了她也不算辜负。” 萧云柔十分感动,她靠在裴凌风怀里,一脸温柔与安心。 “谢谢,谢谢你对我朋友这么好。” 裴凌风搂着萧云柔的手臂紧了紧,眼底满是深邃。 “你是我的妻子,对你好的人我也会对他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  穆云澜:我一出场就喂我吃成吨的狗粮?作者你给我出来,看本郡主不抽死你!!! 凤: 呵呵(????)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发了疯的女汉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包子 观星楼内,裴凌风接过萧云衍递过来的卷宗,仔细阅读起来,可越往下脸色变得越难看,等到全部看完了这才将卷宗狠狠放在桌上。 “钟士杰那个老匹夫竟然暗中资助南疆四王子叛乱?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钟世杰可从未去过南边,怎么会和南疆有联系?” 一旁的萧云衍握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眼前的棋局淡淡道: “南诏王今年才不过四十岁,政事上颇有建树,身子也还算硬朗,况且南召王早早就立了王太女,在民间声望不错,四王子想要南召王位,除了逼宫一条路毫无办法。” 南疆不像大锦,公主也有皇位继承权。南疆王太女是南召王后所出,深得南召王的喜爱。背后有南疆最强大的部落支持,自个又有治国之才,在民间口碑极好,如无意外,南召王百年后定是她登上王位。 “所以,钟士杰资助四王子叛乱是想要得到什么?南疆离京城可不近,军队也没有大锦军队强大,引发战火也不大可能。” 裴凌风皱紧眉头,对钟家越发的厌恶。从前只以为钟家只是想将三皇子扶上龙椅,现在发现他们竟然还与其他国家有军权上的联系。突然他想到当年那场叛乱,难不成有还有南疆的助力他才有那么多的军队? 一想到这里,裴凌风的脸色更难看了。虽然最后那场叛乱全被压制下去,可当时京城处处残垣断壁,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的百姓。 他是大锦朝的人,忠于自己国家的念头从小就牢记在心底,钟士杰所为与通敌叛国有何不同?他若猜测是真,当年死在外族手里的百姓何其无辜! “本王派人去了南疆,朝堂之上本主不该多言,钟家一事只能靠你们去打压。” 安亲王在棋盘上放下一子,面上那幽冷的笑容看上去十分邪魅。 “钟家的野心越来越大了,他怕是忘了大锦朝姓什么了。” 安亲王虽然对那张龙椅没有兴趣,平常也表露出对政事的不关注,可对与外族勾结之人可是深恶痛绝。 “皇上十分信任他,若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就是有了怀疑,也不是没有翻盘的余地。” 裴凌风的话引来了安亲王的沉思,片刻功夫后,安亲王淡淡道: “此事交给本王。” 萧云衍紧接着道: “那我便为王爷争取些时间罢,我手里有些有趣的东西,想必我们钟大统领会喜欢的。” 萧云衍脸上那如谪仙般的笑容,看得安亲王一阵头疼,心底暗骂萧云衍是只老狐狸,明明要整人还要说的这般光明正大。 议完事,几人准备离去,可走到门口就听到安亲王一声轻咳,萧云衍转过头去看到安亲王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安亲王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弄得萧云衍和裴凌风都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钟家即将倒霉的萧云柔这会正在侯府的花园里散着步,虽然大雪已化,天气回暖,但萧云柔还是穿着厚重的衣服,连带着裴元轩也被她包裹成团子样。 还有三天就是裴元轩的周岁,熬过了死劫,裴元轩又被养得白白嫩嫩,这会正扶着嬷嬷的手颤颤巍巍地走着。 萧云柔看着裴元轩满脸笑容,眼看他晃晃悠悠的走到自个身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要抱抱,萧云柔的心都要化了。 “我们轩儿真棒。” 虽然月份大了,可萧云柔不想让裴元轩觉得不疼爱他了,还是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拿起一旁温热的点心一口一口的喂着。 裴元轩亦十分乖巧,乖乖的任由萧云柔喂着他,让伺候在一旁的嬷嬷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 “世子夫人,让老奴来抱小少爷吧。” 许嬷嬷还是怕裴元轩没轻没重的伤了萧云柔,想将他接过来。可没想到裴元轩并不买账,好不容易到了亲亲娘亲怀里,他才不走呢! 只见裴元轩脑袋一扭,小手拍开许嬷嬷伸过来的手臂,对着萧云柔就是一阵咿咿呀呀,身子不断扭动着。这下子许嬷嬷可不敢抱过去了,生怕自己再将裴元轩惹急了动作更大。 萧云柔轻笑的刮了刮裴元轩的鼻子,一手扶着他的背,柔声调笑: “你这机灵鬼。” 萧云柔轻柔的声音让裴元轩十分欢喜,更有亲亲娘亲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暖暖的手撑摸着他的头时,裴元轩十分给面子的不像之前那般动个不停,萧云柔看着裴元轩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小少爷这是跟世子夫人亲呢。” 许嬷嬷并没有因为裴元轩不给面子而气恼,反而因为他对萧云柔的亲昵而开心。 小孩子还是很喜欢睡觉的,这不,被萧云柔喂了两块点心,裴元轩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在萧云柔怀里拱了拱,眯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等裴元轩完全睡熟了,萧云柔才将他交给乳娘,她也在丫鬟搀扶下回了屋子。 一回来,萧云柔只是喝了口茶,就让红妆来禀报三日后周岁宴事宜。 裴元轩满月时因为朝堂在查贪污案只是小办了一场,这一回有侯爷的吩咐,镇远侯府的嫡长孙绝不能再受委屈,直接决定邀请京城正四品以上的人家来参加裴元轩的周岁宴。 这一下可把萧云柔忙坏了,虽然她只是吩咐下去该如何准备,可到最后还是由她亲自过目。 第16节 前世因为裴元轩的早夭并没有周岁宴,这一世不论是因为母子之情还是因为愧疚补偿,萧云柔都亲力亲为,看得苏嬷嬷心疼急了,每天换着花样给她进补。 裴凌风更是在作日让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过来,里头装的全是小孩子的玩意,听着流风的意思,是裴凌风在这三个月里在大锦朝各地收集的。 萧云柔细细看过,这些东西并不算贵重,却各有各的精致妙处,想来是当地的风俗,这一切都是用了心思的。萧云柔拿出几个木雕摆件,旁的让人先放去库房里放着。 次日,玲珑坊来送这次宴会订做的衣裳。除了沈氏那让人单独送了过去,庄氏,柳姨娘,还有裴凌志之前从通房抬上来的侍妾周氏都来了德柔苑。 萧云柔是裴元轩的生母,又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次周岁宴自是要光彩照人。为此,萧云柔早就选定了湘妃色的料子来制衣,图案也十分华丽。原本这样的衣服穿着会显得俗气,可因为萧云柔的容貌气质能完全压制住这样的服饰,更显得她雍容华贵。 庄氏等人也拿到了衣裳,虽然不如萧云柔的惹眼却也不差,柳姨娘和周姨娘因为是妾室自然不会参加这次宴会,只能在院子里摆上一桌,所有妾室坐在一起用饭。 萧云柔从不苛待妾室,所以也让玲珑坊给她们二人订做了衣裳,二人也乖觉,衣衫款式选的和平常相差无几。柳姨娘虽然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她毕竟是官家嫡女,每每受到不一样的待遇心底还是有些难过。 两日后,镇远侯府嫡长孙周岁宴。 一大早萧云柔就起来了,让许嬷嬷把裴元轩收拾的漂漂亮亮。一身大红色的小衣,头上戴了个虎头帽,白嫩嫩的皮肤,那双偌大的双眸一眨一眨的,看着十分可爱。 裴凌风陪着母子三人用了早饭就去了前院,此时离宴会开席的时候尚早,萧云柔就先带着裴元轩去了致宁苑寻沈氏。 沈氏虽然不待见萧云柔,可裴凌风是她的亲孙子,侯府的嫡孙,她疼爱还来不及。这不,一见到裴元轩就将他抱过去放在自个坐的塌椅上逗弄着。 沈氏越看越觉得欢喜,若不是萧云柔并不是绵软的性子不好拿捏,儿子又护得紧,她真想把她的乖孙抱来致宁苑养着。至于沈棠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一个月也不过见那么两回,再加上她对这个侄女的失望,连带着对裴元慎也没有多少感情。 “我的乖孙,今天可真好看。” 沈氏笑眯眯的看着裴元轩,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暖玉拿了出来,亲手挂在裴元轩的脖子上。 “这玉佩是难得的暖玉,可是让玄净大师开过光的,可不要给轩儿摘了。” 萧云柔知道沈氏疼爱孙子自是不会拒绝。 “儿媳代轩儿谢过母亲。” 不一会致宁苑就迎来了与沈氏关系不错的客人,一看到裴元轩,她们的双眼都亮了亮。 “这就是你宝贝得不行的孙子?长得真好!” “这孩子长得真俊,看着也机灵,比我家那小子可机灵多了。” “,侯夫人,世子夫人,我家孙女和贵公子差不多大,可愿意订个娃娃亲?” “……” 致宁苑内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围着裴元轩转悠。里面不乏有真心喜欢的,也有因为利益牵扯而跟着恭维的,总之,致宁苑一片笑语晏晏,好不欢乐。 不过裴元轩这会不乐意了,任谁被这么多人一直围观,还时不时拉拉小手,摸摸小脸的,我们裴大爷不高兴了。这一不高兴就开始行动了,扭扭身子自个爬下了塌椅,这把沈氏吓坏了,连忙让朱嬷嬷上前扶着却又被我们裴大爷打开她伸过来的手,自个晃悠地扑到萧云柔那伸手要抱抱。 看着裴元轩这般有主见的模样,在座的夫人,老太君们都咋咋称奇,越发卖力的说着裴元轩的好话,恭喜侯府有这么聪慧的子孙。 本因为孙子亲近萧云柔而不亲近自己而心情不愉快的沈氏,这会被众星拱月的捧着,那点子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十分得意的和众人说起了育儿经。 第24章 当婆子来禀报宾客来的差不多后,萧云柔便让许嬷嬷先带着裴元轩回去休息会,更因为今日侯府人多多叮嘱了几句,这才与沈氏等人一道离开,前往园子里搭的戏台处看戏。 沈氏坐在主座上,萧云柔坐其身侧,身边坐着的是庄氏,再过去就是长宁侯府的人和萧府的人。 苏氏向来看不惯长宁侯府,可谁让他们是沈氏的娘家,和萧家也能沾亲带故,如今坐在一个桌子上,苏氏别提有多阴郁了。 不一会,戏台上开始唱起来,唱得正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西厢记。台下也是一片欢声笑语,萧云柔也改坐到了苏氏身边,母女二人说会子话。 “你这都五个月了,我方才听苏嬷嬷说这宴会你还一手操持,也不怕累着自个和肚子里的孩子?” 苏氏满心担心女儿,萧云柔也只好安抚着,让她放宽心。能亲手操持儿子的周岁宴,对于重活一世的萧云柔来讲十分有意义。尤其这场宴会极其盛大,这样更让她感受到从前不过一场噩梦,让她亲身体验到长子还好好活着的事实。 “要我说,这小公子可是世子夫人的福星,早前世子夫人嫁过来两年不曾有喜,这有了小公子后运气真是不错,小公子还没满岁又有了,可不就是世子夫人的福星么?。” 长宁侯府的世子夫人低笑开口,附近的人可都听着了。 “福星?世子夫人,那可否一会让我抱抱小公子?让我沾沾他的福气。” 说话的女子很年轻,虽然做了妇人打扮,但瞧着样子似乎不曾见过。萧云柔暗暗想,这几个月都没太多精力打听京中其他家族的情况,这突然出现一个面生的女子,她竟然叫不出名字。 萧云柔正在暗里做自我检讨,直到方才说话的女子再开口,萧云柔才反应过来。?轻?吻?最?萌?羽? 恋?整?理? “这有何难?苏嬷嬷,你去德柔苑将轩儿带过来吧。” 待这西厢记唱完,裴元轩也被许嬷嬷和苏嬷嬷带了过来。裴元轩继承了萧云柔和裴凌风的容貌,本就长得极好,今天更是穿得喜庆,看上去可爱极了。这一出来,不管是见过他的还是没见过的,都不停的开口夸赞,有的夫人恨不得将他带回去当自个的儿子或者孙子。 裴元轩方才回致宁苑睡了一会,这会精神还不错,尤其亲亲娘亲还在身边陪着,裴元轩表示心情不错,任由旁人打量和时不时的捏小脸。 园子里因为裴元轩其乐融融,另一处荒院就是另一副景象。 凌乱的院子里住着一个有些疯癫的沈棠,她听着外头敲锣打鼓,心底一片扭曲恨意。她从前有多爱裴凌风,如今就有多恨。恨他的绝情,恨他对自个的不理不问。 一想到她如今的处境,沈棠只能冷笑。一开始在海棠苑被关起来的时候,日子也不算难过。依旧可以盖暖滑的锦被,吃着荤素的菜色。 可正是因为沈青青,沈氏终于不想再庇佑这个拎不清的侄女,沈棠的的日子难过了。 那一日,沈棠才被打了板子给送了过来将她扔在硬邦邦的床上,便有一个婆子一脚踹进了屋子里,冷笑道: “沈姨娘,哦不,沈姑娘,世子爷说了,你既然是镇远侯府的通房,就该遵守镇远侯府的规矩。” 婆子冷冷一笑,直接将沈棠从海棠苑带过来的暖被给拿走了,而且还说拿这么好的东西给沈棠用,当真是浪费了。当一个通房,用那满是补丁,且都盖不住身体的被子就行了。 沈棠还没来得及发火,那婆子便走了?看当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沈棠才抬眼被阳光给刺到眼睛,接着,眼前便一黑,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只是那东西所发出来的味道,差点没让沈棠吐了。 沈棠将自己头上的东西拿下来一看,竟然是被子!只不过这床被子便是被没有任何破损,就是有大小不一的个布丁。她不知道这个被子之前是被谁盖的还是有什么用,发出一股特别怪的臭味儿。 当下,沈棠用尽全身力气将那被子丢在地上,深怕那被子上的怪味道传到自己的身上,弄臭了她。 做完这一切沈棠已经大汗淋漓,好不狼狈。到了晚上之后,沈棠总算是品尝到了没被子的苦楚。她所在的屋子本来就不怎么能照得到阳光,便是清天白日,都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到了晚上,那当真是要人命了。 没了沈氏的庇佑又被裴凌风发配荒院,所有人都知道沈棠完了。荒院自是不会给她配碳火,天气暖些还好,可若是大冬天,她只能的在床板上缩成了一团,以希望保住自己体内的温度,然后好熬到第二天,问婆子再要一床新的被子。 可以想象,没了沈氏的庇佑,侯府又在萧云柔的打理之下,有人帮助沈棠当真是痴人说梦,她现在可不是镇远侯夫人的侄女,镇远侯世子的宠妾(自认为的),还能对婆子提要求。 到了第二天,别说被子了,沈棠吃的饭那也是十分得不像样,竟然只送来了一碗只夹了几筷子青菜的白饭! 沈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饭,自然是不愿意吃,直接把饭给打了。 可想而知,到了当天的晚上,沈棠那是又冷又饿,被板子打过的伤又没人帮忙换药,她差点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个晚上。 到了第三天,沈棠就聪明了,对婆子给的淡饭愿意吃进口了,便是到了晚上,也愿意勉强盖那张臭得要命的被子。 沈棠原以为沈氏只是一怒之下做的决定,可是这都好几个月了,她还在这荒院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一回,沈棠终于相信了,她是彻底被放弃,被厌恶,这辈子都出不了荒院大门。 可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她还有儿子!对,儿子!!只要她把儿子禁锢在自个身边,她就不信她还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现在的沈棠便是连发馊的饭菜也吃,便是已经整整好多天没有洗澡,甚至连衣服都没得换,整个人披头散发的,跟疯子一般,她都忍了。为了夺回儿子,回到高高在上的地位,这点苦她受了! 荒院平常被两个嬷嬷两个丫鬟轮流看守得密密实实,连一只鸟儿经过都能有人发现。可越是如此,就越显得外面的热闹更欢腾了。 此时正是正午,裴元轩抓了周已经开席,一个拎着食盒的中年嬷嬷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拎着食盒的小丫鬟。 一见到她们,其中一个看守嬷嬷赶紧走了过来,笑道: “陈嬷嬷,您今日来得可真早,似乎还没到饭点儿呢。” “今儿是咱们小少爷的好日子,我过来的那会听人说小少爷抓了一支笔和一柄剑,这可是文武双全的好兆头啊!这不,侯爷一高兴,赏了侯府上下一个月的月银呢。” 听到有赏钱,守门的婆子可高兴了,对裴元轩就是一顿夸赞,说着又用手指比了比身后的屋子,口吻略带不屑道: “心头太高,命气太薄,受不了这么大的福,偏还要去争个不休。这不害了自已?从前仗着夫人作威作福,现在呢?二少爷是别人的儿子,她又被世子爷厌弃,夫人也不管她,迟早在这荒院里……” 许是想到今天的日子说死不吉利,婆子就把话厌了下去。可她的话倒是被沈棠听了个清清楚楚,一怒之下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闷实的“砰砰砰”的声音,几个婆子都习以为常,都不带搭理。 “总之你们看紧点。今日可是小少爷的生辰,可别让这疯妇跑了出去,万一要是惹出事来,没人救得了你们。” “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那婆子应道。在送饭的陈嬷嬷走后,婆子打开沈棠的饭菜,看到里头难得一见的荤腥嘲讽一笑,伸手就把他们端了出来,把自个吃的残羹饭菜放进食盒给沈棠送了过去。 屋子里的光线阴暗至极,光线中可见飘浮的细粒灰尘,摆设铺陈一片儿狼籍,披头散发、食衫凌乱的女人坐靠在床头那儿,正阴恻恻地看着进来的婆子。 婆子倒不在意,只是眼底的厌恶与嘲讽让沈棠看得真真切切。她径直将食盒中的面食拿了出来,就这么放在地上,仔细一看,讶道:“哎呀,倒是我大意了,把这寿面都弄撒了,我来回一趟走动也麻烦,今儿小少爷周岁侯府设宴,大厨房也忙的紧,你就将就一下吧。” 说完,便利落地将那些残羹摆上,一副施舍的口吻道: “一会儿我再来收拾。” 沈棠看向早就冷掉的瓷碗,喃喃自语道:“寿面,生辰,小少爷?” 沈棠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样,原本混沌的眼眼顿时清明起来,“那贱人生的儿子怎么没死?怎么可能?他明明就被我毒死了!!” 沈棠猛地站起来,将放在她跟前的碗勺等物都全部踢开去,木制的用具就这么飞了出去,食物也都污了整个地面。 为什么沈棠一口咬定裴元轩被她毒死了,这还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她疯疯癫癫半梦半醒时做的梦。 在梦里,裴元轩还没满岁就被她弄死了,可没想到这换来的却是更孤寂的人生。在裴元轩死后,裴凌风更想要一个嫡子,用极其强硬的手段断绝了她的慎儿记在萧云柔的名下,更声称除了萧云柔所出嫡子,庶子没有资格继承侯府。 可就算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作用,可到底弄死了一个,只要萧云柔再也生不出来,她的儿子一定能继承侯府,她要抢了她正妻之位的萧云柔不得好死! 在梦里她做到了,可梦醒之后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沈棠发疯似的砸着屋子里剩余不多的可以往地上砸的摆件,外头的婆子听了也不管不顾,只是心底越发不屑。 “咱们还要看这疯婆子多久啊?别的姐妹可是吃香喝辣,就咱们两个天天守着这疯妇,一点油水都没有。” 这话另一个婆子也十分赞同,对于屋子里的沈棠越发的没有耐性。 “谁知道呢,别说她了,晦气!” 明媚的阳光驱走了初春遗留下来的寒意,召示着春光正好的时节,可这抹阳光却是沈棠看到的最后一次。她方才的风言风语被裴凌风派来盯着的暗卫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小少爷被毒死了,可他依旧尽忠职守的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裴凌风。 此时裴凌风还在前院招待宾客,听了这话眼眸一缩,闪过一抹狠厉。只是现在,这还是他所期待的长子的周岁宴,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 “过了子时,让她暴毙。” 今日不宜见血,否则以裴凌风的性子,凡是对萧云柔母子有威胁的人他定是要早早铲除。原本留着沈棠,以为能找到当初她与钟家勾结的证据,现在想想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钟家不会要一个在荒院无法作为的女人做他们的眼线。 既如此,沈棠又不知怎么想到前世的事,这样的隐患绝不可留,那就消失在世上吧…… 第25章 夜凉如水。 热闹了一天的侯府在月光照耀下更为宁静, 各厢各院闹腾了一天,这会都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 过了子时,荒院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黑影闪至床边, 看着床榻上睡得并不安稳的沈棠, 想到主子吩咐给这个女人一个痛苦并恐惧的死法,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痛苦他懂, 可恐惧又是什么? 黑影盯着沈棠好一会,想到像她这样的女人面对死亡应该都会感到恐惧吧?于是黑影将床幔扯下挂在了房梁上,特意把沈棠摇醒,当看到眼眸中清晰可见的恐惧神色, 并在她开口大叫前堵住了她的嘴。 第17节 “呐, 你就别挣扎, 老老实实的死不好吗?” 看着不停挣扎的沈棠,黑影没想到每天就吃一顿的人还有这么多力气。无奈的叹了口气,黑影把人一扛直接挂在准备好的床幔上。 脖子被紧紧勒着, 沈棠挣扎的越发激烈, 可黑影并不给她机会, 他扯着床幔不让它摇晃,就这么看着沈棠的脸从红到白,再由白到青,最后了无生息。 沈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吊死却又无能为力,任何挣扎都起不了作用反而让她离死更进一步,她害怕,她不想死, 她惊恐的双眸紧紧盯着黑影,想让他留自己一条生路。可黑影无动于衷,似乎还很欣赏她的挣扎,这让她彻底绝望。 她好恨,恨这世间的不公,恨萧云柔抢走属于她的一切,恨柳姨娘抢走她的儿子。她想报仇可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黑影的面前无力的反抗,直到不甘心的咽气。 黑影仔细检查,确定沈棠已经彻底死透了,这才一跃而出前去复命。 德柔苑,裴凌风正搂着萧云柔睡得安稳,黑影飞了进来正想开口就被守在门外的流风给拉住了。 “停!小六子,世子爷和夫人睡得正好,要不是天大的事等明儿世子爷起来了再禀报。” 那名唤小六子的暗卫瞪了一眼流风,什么小六子?跟叫太监似得,他大名那么威猛,真不知道是谁给他起的小六子! “不许叫我小六子!我大名那么威猛!” 小六子威胁道。 “那荒院的女人死了,尾巴也收拾干净,一看就是自杀。等主子醒了你禀报给他,我回去睡了。” “哦,好,小六子!” 流风淡淡一瞥毫不客气的又叫了一声,让小六子差点炸毛,恨不得这会就把流风拉出去打一架。 最后,小六子轻哼一声表示不和流风计较,叼了根草晃晃悠悠的走了。 次日,萧云柔刚坐在饭桌上,粥还未喝上一口就有丫鬟来禀报沈棠的死讯。 萧云柔本以为听到沈棠的死多少会有些影响,可现在她的内心却是毫无波动,仿佛沈棠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萧云柔神色淡淡,她知道这丫鬟前来报丧是想问她沈棠的身后事该怎么处理。若是从前,沈棠身为贵妾,又有子嗣和沈氏的疼爱,这丧仪还能弄个体体面面,可现在… 沈棠到底还是沈氏的亲侄女,萧云柔不好拿这个主意,只要沈氏不要过分她也不想和一个死人计较。 “别想太多,先把饭用了。” 一旁的裴凌风见萧云柔已经神游九天轻轻皱眉,夹了一块芙蓉糕到萧云柔碗里。 萧云柔回过神来,吩咐苏嬷嬷去荒院走一趟,她一个世子夫人,让她最信任的嬷嬷过去送一个通房一程,也算给了沈棠脸面。 荒院里,苏嬷嬷听着府医和守院子的婆子说着沈棠的情况,直接就定下沈棠因为受不了落差而自尽,用一口薄棺就打发了。 一个通房身后事这样的待遇也算正常,在场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沈棠这几个月消瘦的厉害,身上没有丁点肉,头发也是干枯着,身上也有异味,与从前容光焕发,目空一切在侯府里横着走的时候差别甚大,现在的沈棠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苏嬷嬷对沈棠没什么怜悯,吩咐好后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沈氏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听到苏嬷嬷的处置后,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狗奴才!这是我的侄女,你竟然就想一口薄棺就打发了?谁给你的胆子?是不是你那心眼小的主子吩咐?棠儿都死了她还这般计较,真是妒妇!” 沈氏不分青红皂白的在众人面前把萧云柔数落了一通,更是把苏嬷嬷的脸往地上踩。侯府的人都知道,苏嬷嬷从前是伺候苏氏的,在萧云柔出嫁后又跟了过来,不仅在侯府和萧家,就是远在云城的苏家也有几分脸面。现在沈氏这样打脸,可想而知苏嬷嬷的脸色有多难看。 可沈氏到底是侯夫人,萧云柔的婆婆,苏嬷嬷再如何气恼不甘也不会顶撞,依旧一副任你如何说我都不会道歉求饶之态。只是看到扶着沈氏的人时眸光一闪,瞬间又掩了下去。 沈氏骂了一通,对萧云柔近来的阴郁消散了些。当她走进屋子看到沈棠这副模样,心里越发的悲痛与厌恶。悲痛于她从小疼爱的侄女离世,厌恶于萧云柔不停的做贱沈棠,直到死也不放过。 “去,把世子给我叫过来!” 沈氏怒道。 扶着沈氏的女子看着沈棠,脸上毫无波动,若再细看,还有丝丝不屑与嘲讽。可这一切她都不会表露,反而为沈氏顺气,低声细语的安慰着沈氏。 “母亲。” 沈氏的人请到裴凌风时,他正好踏出德柔苑,听了沈氏的吩咐虽然不太乐意去荒院见那个他厌恶了两辈子的女人,却也因为孝道而过去。 只是没想到,在过去之后,沈氏对着他就是一通埋怨,更暗指萧云柔嫉妒沈棠,把她弄到荒院还不够,最后还要害死她,连个体面的葬礼也没有。 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听了这话都把头低低的垂下,心底都是一阵不屑。沈棠和萧云柔想比,一个就是野鸡,一个就是凤凰。两个不同层次的人有什么好比的?更别说他们世子爷对世子夫人这么好,哪还有沈棠什么事。 “母亲。” 裴凌风微微抬眸,满脸冷意。 “我希望母亲还记得柔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她一个贱婢也配柔儿嫉妒?说柔儿杀了她更是天方夜谭,希望母亲记得自己是镇远侯夫人,这样污蔑自个的儿媳,是让镇远侯府在京城成为笑柄?” 裴凌风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却让沈氏越发的恼恨,她的儿子竟然偏帮一个外人而不帮她这个亲生母亲! “你,你!!你想气死我!!棠儿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能叫她……” 贱婢二字沈氏实在说不出口,她紧紧盯着裴凌风那面无表情的脸,浑身都被气得发抖。 “她若还是长宁侯的小姐我自当她是表妹,既然进了镇远侯府,她就是个妾。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通房,用贱婢之称我以为并无不妥。” 裴凌风满是厌烦呆在这里,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沈氏十分严肃道: “一个通房赏一口薄棺已是恩赐,母亲想要的体面,镇远侯府还丢不起这个脸。母亲,希望你记得你是镇远侯夫人。” “我是你母亲!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沈氏气急。 “若你不是我母亲,沈棠只会被丢进乱葬岗。” 裴凌风说完便要走,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可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道: “镇远侯府现在是我在当家。” 裴凌风的话让沈氏气急败坏的将桌案上的茶壶茶杯全都甩在地上,恨恨的盯着裴凌风离去的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扶着沈氏的女子心神恍惚的看着离去的女子,她现在只感觉到她的心砰砰跳动,心里眼里满是这个冷漠的男子。一想到他会温柔霸道的对待自己,她只觉得幸福的快要死掉。 在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瓷器破碎声中女子回神,再一想裴凌风对萧云柔的百般温柔,心底的嫉妒开始慢慢深入骨髓,将她的野心一点一点的暴露。 “好一个镇远侯世子,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 沈氏伤心欲绝,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然威胁她,这口气她怎么能咽的下去? 裴凌风变成这样,沈氏虽然伤心却又想尽办法为他开脱,一想到裴凌风是因为萧云柔而改变,沈氏对萧云柔的不满越来越深。 “还当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媳妇进门,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敢挑唆我和风儿的母子关系!简直可恶!!” 沈氏对萧云柔的厌恶与日俱增,她看似是尊贵的侯夫人,可因为侯府大权都在裴凌风手上,内宅仆妇更听从萧云柔。现在,她想给她的侄女风光大葬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棠被抬进一口薄棺被随便葬在哪个山头,连祖坟都不能进。 当苏嬷嬷回到德柔苑禀报,萧云柔看着苏嬷嬷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满是心疼愧疚。 “母亲年纪大了,做事越发糊涂,嬷嬷今天受了委屈,都是我的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更,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20853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夫人严重了, 是老奴给夫人丢脸了。” 萧云柔让红妆拿来了去伤的药膏给苏嬷嬷,看着苏嬷嬷脸上的红肿眼眶微红,愧疚道: “是我不好,母亲她不喜欢我, 沈棠是她的侄女, 她自是要把气发在我身上的。” 苏嬷嬷见状有些着急, 萧云柔这还怀着孩子呢,尤其这胎情绪波动大了些, 若是因为自个伤了身子, 她可万死难辞其咎。 “老奴皮糙肉厚的不打紧,夫人您还怀着小主子呢,可千万别为老奴操心,一切以身子为重。” 萧云柔知道苏嬷嬷是不想让她担心, 只能叹了口气让绿意扶着苏嬷嬷回去休息。 致宁苑内, 沈氏怒气冲冲的回来, 身边的女子为她斟了茶水递了过去,却不想沈氏怒火未消,直接打翻了, 茶水溅湿了女子的衣裙, 好在天气还有些寒冷穿得多, 否则这滚热的茶水定是要把人烫坏了。 “夫人……” 女子有些委屈,想说什么却被沈氏打断。 “没用的废物!本夫人给你机会,直接给你开了脸,可你呢?这半年来可有用心?风儿可是从没瞧见你一回!” 女子咬唇,心底满是不甘心。可面上依旧一副柔弱之态。没错,这个女子正是萧云柔怀有身孕之初沈氏塞过来的两个通房其中之一,名唤青鸾。 青鸾生来一副好样貌, 又有一副好身段,本以为成为裴凌风的通房后,她在使些手段,她定能过得比从前沈棠还要滋润。可没想到这半年过去,裴凌风从来不曾踏足海棠苑,便是偶尔路上遇到了也近不得身。裴凌风如今专宠萧云柔,就是比她早入府的柳姨娘占着个儿子也见不到人。 虽然萧云柔平常没有苛待他们的用度,可她不甘心,她这般容貌,这样好的年华怎能如此埋没?她只能巴结上沈氏,能得了沈氏的眼从而让裴凌风瞧见自个。尤其今天那一瞥,冷傲冰霜,实在让她心动。 “是奴婢没用,请夫人责罚。” 青鸾知道此时辩解毫无用处,反而会让沈氏厌恶自个,只能低头认错,希望能得到一丝转机。她绝不要像红鸾一样,在海棠苑当个摆设,无宠无爱,无儿无女的老死侯府。 “哼,本夫人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抓不住,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看着其他女人与风儿双宿双栖。” 沈氏眯着眼,不屑的看着青鸾。要不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可用的人,儿子又与她离了心,她岂会用这种废物? “奴婢一定不负夫人期望,一定成事。” 青鸾咬咬牙,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再不能成事她将成为弃子,想到沈氏方才说的将来,她的手都在颤抖。 沈氏满意的看着青鸾的神色,这才挥手让她退下。待青鸾走后,沈氏将朱嬷嬷唤来,侧耳吩咐一番后,脸上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夜,裴凌风在书房处理政务,青鸾得了沈氏的吩咐端着鸡汤来了这,因为有沈氏身边的人陪着,书房的守卫倒也相信青鸾,进去禀报了裴凌风。不一会,在裴凌风应允下青鸾走了进去。 青鸾进了书房,将托盘放在桌上,只见白皙的颈项,微微露出领口,身上淡淡的清香也颇为雅致。 “世子爷。” 青鸾轻言细语,并不显得聒噪,至少在外人看来颇有一番美态。 “奴婢奉夫人之命给您送鸡汤,还请世子爷保重身子,不要太过劳累。” 青鸾这是首次在近处见到裴凌风,这般靠近的看着他的面容,心中更坚定了几分。 “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裴凌风淡淡道。 青鸾闻言面色一僵,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埋首于文件间的冷漠男子,微微福身后离去。 离了书房,青鸾大大松了口气,虽然裴凌风没有如愿在她面前用了汤,但这是沈氏命人送的,想来也会得他几分薄面。 戌时过,裴凌风处理好了事物,看着桌上的汤羹稍微有了些胃口,便用汤匙取了些,慢慢咽下。只用了一小半,便让人撤下。 当夜,裴凌风回到德柔苑睡下,可他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萧云柔,当下就觉得身上越发热起来,脑海里满是萧云柔在他身下时的风情。他拼命压制才压下那些旖念,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许久不曾碰过她,身体有些需要罢了。 可裴凌风没想到,当天夜里半梦半醒间身体又躁动起来,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想起那碗汤羹,眼眸里寒光凛然,恨不得撕碎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真是好得很,敢在侯府里动这种肮脏的手脚,尤其这个主角还是他自己! 裴凌风意图强行压住火热,却不见好转,随着时间的延迟,反而越来越厉害。好得很,看来用的药也很是讲究,看来这药效并非内力所能阻挡了。 裴凌风强压着躁动,额头冒着汗水将萧云柔松开,确定没吵醒她,这才离了床,他害怕呆在这间屋子里会伤害他最重要的女人。 裴凌风耐着浑身的不适,冲过一遍冷水却毫无办法,他便更衣往后院而去。方才他冲冷水之际,已经让人查明是何人下的药,想要男人?行,如了她的愿又何妨? 到了海棠苑,裴凌风一脚踹开了青鸾的房门,直接将人甩在地上。对上那双毫无感情,似乎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青鸾一脸惊恐。 第18节 “想要男人,嗯?” 青鸾听他语气冰冷,有种狠辣与疯狂,便知被识破。但她自信用药绝对隐秘,绝难有人轻易察觉得出,况且这还是沈氏亲自下的药,与她又无关,便咬牙不松口。 “世子爷,奴婢没有。” 青鸾颤抖道。 “呵,很快你就知道有没有了。” 裴凌风让人将青鸾从地上拎起来,带着她走出侯府,将人甩进了乞丐堆里。 青鸾的寝衣被甩开,曼妙身材挡也挡不住,那些乞丐哪见过这样水灵的女子,各个眼冒绿光蠢蠢欲动,若不是看到裴凌风等人,怕是直接就扑了上去。 “这个女人,送给你们了。” 裴凌风毫无感情道。 “不,不要……” 青鸾惊恐的看着向自己扑来的乞丐大声惊呼,可那些乞丐常年乞讨,又许久没有碰过女人,此时没有丝毫怜惜,扯了她衣衫,直接在她的身上奔驰。 青鸾还是处子,哪里受得了这样可怕粗暴的对待?“啊”的一声惨叫出声,痛得浑身痉挛。 “世子爷,奴婢没做过,真的没有啊!!” 身下越来越痛,乞丐们只顾着发泄欲望,对她毫不怜惜,阵阵恶臭传出来实在让人觉得恶心。 “没有?” 裴凌风眼里一片冰霜。 “世子爷,奴婢该死。是夫人让我送过去的,奴婢只是听命夫人,求世子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被乞丐折磨得几次都快晕过去,却在最后又被剧痛刺激得更加清醒。这样的耻辱让青鸾恨不得直接死了,也好在她心动的男人面前没了最后的尊严。 但一想到裴凌风的残暴,即使青鸾全身疼痛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心中一片冰凉。 “通房青鸾,暴毙。” 闻言青鸾的脸色一片惨白,裴凌风不理会她走回了侯府,回到致宁苑后,他发现身上的躁动越来越明显,看着萧云柔的睡颜,这让他差点发狂。 不能碰萧云柔!这是裴凌风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次日,萧云柔起身后就见到在卧房软塌上睡着的裴凌风,只见他面色苍白,眼下有浓浓的青影。 萧云柔一愣,昨晚裴凌风不是和自个睡到床上躺着睡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萧云柔下意识的靠近裴凌风,听着他安稳绵长的呼吸,也不好打扰他,给他捏了捏被角,轻手轻脚的离开。 “出什么事了?” 一出来萧云柔就问着守在门口的流风。 流风本不想说,这太丢主子脸面了!可想着萧云柔到底是当家主母,交给她处理也没差。于是流风便开口向苏云柔禀报昨夜的事。 其实青鸾还真没有下药,她昨夜的一举一动都是听从沈氏的安排。在自个身上涂上催情的香料,再将触发催情效用的东西放进了汤羹里。 虽然青鸾死不足惜,只是这一切竟然是沈氏策划的。她见过许多母亲给儿子塞人,可直接下药这哪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想到沈氏做的一切,她只觉得不太真实,可一想到沈氏对自己的厌恶,倒是也能理解。 青鸾的结局她不想听了,至于沈氏,萧柔微微一笑,她让流风把昨夜查到的证据都送到致宁苑沈氏手中。 很显然,沈氏这个母亲并不了解自个儿子的狠毒,当她看到那些证据和知道青鸾的下场,沈氏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哪里知道,自个的儿子竟然不顾她这个母亲,堂而皇之的把证据送过来,这是要撕破脸面了吗! 沈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脸上满是颓废和虚弱。 “朱嬷嬷,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你看现在,风儿和我离心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舒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镇国侯府门前的桃花刚刚盛开, 远在云州的苏家便派了人过来,苏嬷嬷得了消息便急忙禀报了萧云柔。 苏家来人是一个侍卫装扮的年轻男子,正被管家客气的请进了正厅喝茶。不一会萧云柔来到正厅,男子起身向她抱拳行了一礼。 “表小姐。” 侍卫双手递上信件, 萧云柔只看了一眼便知这信出自他外祖父的手, 再一看侍卫身侧两个大箱子, 不由得惭愧起来。重生这一年她往云州去的信件少,不曾想外祖父还这般挂念自个。 “替我多谢外祖父, 你先去客房洗漱休息,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饭菜,等我回了信你再带回去。” “表小姐,属下便不住了。还有这信倒是不用回了,老太爷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属下只是先将东西送过来, 等过几日老太爷到了再请表小姐过府叙话。” 萧云柔一惊, 外祖父年岁已高,多年来都不曾离开云州,这回怎么想着上京了? “外祖父要来京城?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来一趟?” 侍卫笑着说道: “是莫公八十寿辰, 老太爷和莫公是莫逆之交, 这次来是为了祝寿。” 萧云柔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莫公的寿辰她知道,这是京城这两个月的大事,只是前世外祖父并没有来京城,不知道为何这一世他却来了。 “东西送到了,属下就先回去了。表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去南城苏府唤属下便是。” 萧云柔点点头,让人给了赏银,命苏嬷嬷和管家好生把人送了出去。 回了德柔苑, 红妆好奇地看着两个大箱子,很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好东西。 “夫人,现在就让人将东西抬进来吧!” 萧云柔由着红妆折腾,十分笃定道:“肯定是一些书本古籍,也值得你这般好奇。” 两个大箱子抬进来屋子后,红妆便叫着抬箱子的家丁说道:“打开看看。” 两个大箱子,其中一箱子是小孩子的衣服鞋帽还有拨浪鼓等孩子玩的东西,另一个竟然装的是药材。本以为会被外祖父古籍淹没的萧云柔微微一愣,再看到信件里所说,不由得红了眼圈。 “我一个外孙女还让外祖父如此记挂,平日我不曾承欢膝下,更没有时时探望,这一年信件也少了,实在是不孝。” “老太爷就要进京了,世子夫人要是愿意,不若跟世子爷打个商量去苏府小住上几日?” 萧云柔听了这话想了想,虽然外嫁女回娘家的时间有些限制,可外公德高望重,若拉着裴凌风一起过去倒也不是不可行。 萧云柔打定了主意,等晚上裴凌风回来就跟他商量。 还未入夜裴凌风就回来了,正好看到萧云柔正摆弄着小孩子的玩意,裴元轩拿着个玉牌好奇的左看右看。 萧云柔见到裴凌风,挥了挥手里的拨浪鼓笑道:“今儿个这么早?” 裴凌风用热水擦了擦面,坐到裴元轩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自个腿上。 “今日没什么事。我刚进门的时候,听流风说外祖父从云州送了东西过来了?难为外祖父这般关心你,明儿去库房也挑一些给他老人家送过去。” 萧云柔笑了笑,将外祖父要来京城的事说了出来,不出意外,裴凌风也露出诧异之色。 “外祖父要来参加莫公寿宴?” 莫公和苏公都是当世大儒,文学品质一流,皆是文人墨客仰望的存在。只不过莫公留在京城在皇家学堂任教,教导皇室血脉,而苏公在云州开办书院广收天下才子,可以说现在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从云州书院出来的。 寿宴上两个当世大儒同时出现,可想而知那天会何其轰动。 “嗯,大舅舅大舅母,大表哥二表哥和外祖父一起上京,等外祖父他们到了,我想过去苏府住上几日。” 萧云柔不确定裴凌风的心意,说这话时有些忐忑。 “你知道外祖父他们很疼爱我,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是我真的很想在外祖父面前尽点孝心。” 萧云柔看着裴凌风神色不带变化的脸越来越没底了,她咬了咬唇,不料裴凌风露出一抹浅笑。 “我陪你去。” 萧云柔本做好了裴凌风拒绝的打算,骤然一听有些发愣,看得裴凌风有些好笑。 “可是高兴傻了?” 萧云柔耳根子有些发红,娇嗔地看了裴凌风一眼,也不与他说话,直接吩咐红妆去库房清点东西,装上几个箱笼,等外祖父一到京城就过去拜访。 四日后,苏公等人到达京城,次日,裴凌风下朝后带着萧云柔一道过去拜访。 “外祖父……” 萧云柔与裴凌风二人往苏公身前一跪,哑声唤道。 看到眼前已经是满头白发,萧云柔只觉得眼眶一红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掉了下来。 眼前的老人一头白发却丝毫不见苍老颓然之态,反而双目湛然有神。看到身前跪着的萧云柔,苏公面上露出一丝怀念和慈爱的意味,更显得神态和蔼气质出尘仿佛神仙中人。 “好孩子,快起来吧。” 苏公看着这个从小就疼爱的外孙女,看到那和早早离开云城嫁到京城有七分相似小女儿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对萧云柔招了招手道: “柔儿这些年可还好?” 萧云柔虽然抹了眼泪,却还是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但因为疼爱自个的长辈在眼前,心底也是十分高兴。 “柔儿一切都好,就是很想念外祖父,大舅舅和大舅母了。” “你这孩子,许多年不见外祖父差点以为再也瞧不见你了。今生咱们祖孙还能再见便是福份,哭什么?” 苏公无奈道。裴凌风也拿出帕子为萧云柔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苏公等人见他动作娴淑模样不似作假,心里也高兴几分。 “是柔儿失态了。” 萧云柔颇为不好意思。 大舅母周氏笑眯眯的拉着萧云柔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会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养得不错,孩子可有闹腾?当年我和你大舅舅回云州时你还不到十岁,如今嫁人生了孩子了。” 苏大夫人今年四十有二,保养得宜的容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但浑身上下自然流露的气质显示出她出身名门的教养。 萧云柔看着苏大夫人流露出来的心疼与慈爱,也怀念起当年苏家长房还在京城的情景,虽然经历两世记忆久远,可那段时日所见所得已经深深刻进骨子里,忘也忘不掉。 “这孩子乖巧,世子爷也很关心柔儿,平日得空都会陪着。说来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还没见过轩儿吧,许嬷嬷,把轩儿抱过来。” 听着前两句,苏大夫人对裴凌风的印象好了不少,再一听裴元轩也来了,眼前不由得一亮。 “就是,我和大哥还没看到小侄儿呢,柔儿快抱过来瞧瞧。” 苏二公子苏青云好奇的把头伸过去,看着许嬷嬷怀里瞪着大眼睛,漂亮极了的裴元轩,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咦,真舒服!大哥你不是也快成亲了,也赶紧生一个小侄儿让我瞅瞅?” 苏青墨淡淡瞥了一眼自家二弟,苏青云顿时不敢说话了,只好眼巴巴看着裴元轩到了苏公手中。 苏公也是有三个孙儿的人,对抱孩子自然不陌生。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看看萧云柔和裴凌风笑道: 第19节 “这孩子长得倒是更像凌风一些。” 裴凌风看着苏公怀里的孩子轻轻笑了笑,前世因为这个孩子早夭他虽有愧疚却也因为相处不多并没有什么触动,可这辈子他每天陪伴萧云柔,也天天见到这个孩子,心底那份柔软被触动。除了愧疚,还有疼爱,那是一个做父亲最完整的父爱。 裴元轩在苏公怀里呆腻了,看着最喜欢的娘亲就在边上,伸出一对藕臂要抱抱,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凉…凉……” 突然听到裴元轩开口说话,萧云柔和裴凌风都是一怔,随后萧云柔惊喜的看着裴元轩。 “我们轩儿会说话了!” 裴凌风也很是惊喜,两辈子加起来,他陪伴孩子的时间都不多,就是上辈子的裴元锦,也是在开蒙之后才多相处了些。 “轩儿这是第一次开口叫人。” 裴凌风温和开口,也让苏公多瞧了裴元轩两眼。 “这孩子一副机灵样子,若你们夫妻二人舍得,等三岁后倒可送来云州由我亲自教导。” 苏公此言犹如天上掉馅饼,由当世大儒亲自启蒙教导,对于裴元轩的将来只有好处,萧云柔和裴凌风自是不会阻拦。云州虽远,但有苏家在,裴元轩是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苏公这是在为裴元轩铺路呢。 “外祖父能亲自教导是轩儿的福气,我和世子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萧云柔扶着向她小跑过来的裴元轩,看着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的笑容,心里被暖意填得满满的。 又坐了一会,苏公年纪大了被苏青墨扶着回房休息,萧云柔也带着孩子去了苏大夫人的屋子里说话,裴凌风则被苏青云拉着去了前院书房下棋,想想苏青云的棋品,裴凌风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凤的完结文连载文预收文,求各种收藏包养√ 古言完结:《宫闱深深》《重生之贵女王妃》《隋唐帝女风华》 古言连载:《隋唐帝女风华·宫闱篇》 现言连载:《那年花开》 古穿预收:《戏精影后撩夫日常》 基友古言:四喜圆子《重生后我的夫君黑化了》 基友玄幻:楚舒月《鬼也要修仙》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叶草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三月初十, 边疆急报,被安亲王打回老家的胡人又在边境骚扰滋事。每逢开春胡人都会在边境捣乱,锦朝上下都知晓。 胡人生在关外,那里一马平川, 是骑兵的天下, 再加上气候环境恶劣, 锦朝的将士无法深入,只能来一次打一次, 却不能彻底将胡人覆灭。 为此, 这开春的第一场战事就这么打响了,安亲王奉旨出征,这一回因为苏云衍被放在了刑部无法跟着大军走,安亲王表示十分遗憾。而萧府内, 苏氏对着祖宗排位上了一注高香, 对儿子不用跟大军出征表示十分庆幸和欢喜。 三月十九, 莫公寿宴。 作为皇家学院的院长,又是当世大儒,门生虽然不如苏公的多却各个都是世家子弟, 偶尔有几个寒门学生与这宴会也是格格不入, 唯有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萧云柔随着裴凌风来到莫府, 马车一停下,裴凌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萧云柔下了马车。 萧云柔此时也快七个月的肚子了,春日衫薄了不少,肚子十分明显。原本裴凌风是不想萧云柔来参加这场寿宴,生怕寿宴人多把她磕着碰着了。可奈何莫公在锦朝声望颇高,裴凌风亦是从皇家书院出来的学生,再有苏家这一层关系不得不让萧云柔挺着肚子过来。 莫府门前, 因为裴凌风要去前院,不放心的叮嘱了萧云柔几句这才随着莫府的下人离开。这一离开,萧云柔不由得松了口气,无奈的对身边的苏嬷嬷道: “这些日子我都要被念叨死了,从前可都不知道凌风他这般爱说话。” 苏嬷嬷却是笑得开怀,在她眼里夫妻间这般相处才好,裴凌风是真的把萧云柔放在心尖上。 “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感情真好。” 萧云柔眯了眯眼,侧身一看方才说话的姑娘。只见穿着一件繁复金银线支撑织成莲花暗纹的长裙,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远山,神若秋水,却是一个美人。 不过此人萧云柔没什么印象,正想着是哪家的姑娘,就见其母亲与这位姑娘一起向她行了礼。 看见这位夫人的时候,萧云柔倒是想起来了,不正是五年前外放的窦大人的夫人麽? “窦夫人。” 萧云柔略略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苏嬷嬷随着莫府的嬷嬷进了门。她此时的身份还不至于和一个姑娘家多说什么,尤其方才那话让她很不顺耳。 萧云柔进了迎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到裴莞玥向她招手后笑着坐了过去。 “嫂子可是来了。” 裴莞玥说着就往萧云柔身后看去。 “轩儿呢?没带出来吗?” 裴莞玥这会还没有身孕,对于这个乖巧可爱的侄儿素来疼爱。 “轩儿现在闹腾着,我也没那个精力看着他,倒不如放府里也安心些。” 裴莞玥有些失望,又看着大腹便便的萧云柔倒是能理解。 不一会,窦夫人带着窦静姝也来到迎客厅,裴莞玥看了一眼,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之色。 “嫂子,你得提防下那窦家的姑娘。” 萧云柔疑惑的看着裴莞玥,又看了眼窦静姝,不明所以。 “总之你记得我说的就是,把大哥看紧了,这窦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莞玥会提醒萧云柔,也是因为她和萧云柔是好友,不希望萧云柔从她嫂子的身份上跌下来。 萧云柔对窦静姝谈不上喜欢,可也没有讨厌,可裴莞玥这么说了,她也留了个心眼,暗暗警惕起来。不过这窦家,萧云柔垂下眼睑,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对窦家很了解?这个窦小姐……” 裴莞玥不屑的扫了一眼正带着女儿在和各家套近乎的窦夫人,轻哼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裴莞玥闭口不谈,萧云柔也不好再问。不过既然她没有印象,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窦夫人便收回目光。 窦夫人的品级没有萧云柔高,开宴后坐得也远,可萧云柔却感受到了一束隐晦目光全程打量着她,她虽不痛快却装作没发觉,与邻座的夫人们说着话。 莫公乃文人,他的寿宴不免整了个才艺展示的名头。午饭过后,男宾处已经开始喝酒作诗对对子,女眷处不免俗,在莫大夫人的主持,苏大夫人的评判下也开始了展示。 通常这个时候都是各家夫人挑选儿媳妇的最佳途径,各家有适龄未定亲娶妻的夫人们都放亮了双眼,就希望这场宴会上能挑个可心意的儿媳妇。 高座上的莫大夫人和苏大夫人也有这个意思。苏青墨已经有了婚约,此次上京除了参加莫公寿宴外也是为了下聘,此时苏大夫人是在为二房的苏青云和她小儿子苏青瑞相看。像他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对家世并不是特别看中,但有三点,一定要恪守闺训妇德,仪态端庄,持家有道。 萧云柔嫁为人妇又有身孕,自是不会参与,她慢慢品用着面前的点心茶水,只瞧着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一上台。 除了那些寒门出身硬是用一身军功拼出来的武将家的千金,有哪个世家大族里的千金不是从小就学琴棋书画? 上台了几位世家千金后,窦静姝也忍不住了。只见她盈盈走到场地中央,纤细的腰扭动着,一步一步皆如画卷里的仕女般美好。 不少千金看到她这副仪态都咬牙切齿,心底暗暗道其狐媚。然真正在书香世家里熏陶的夫人小姐们神色都十分平淡,如台上的莫大夫人和苏大夫人,丝毫不见异色,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中把窦静姝这个名字给划掉,便是那些庶子或是旁支也不会与她有关系。 “小女愿展示画艺。” 窦静姝柔柔道。 莫大夫人看着她娇柔的模样微微颔首,吩咐丫鬟上文房四宝。窦静姝站在桌前正了正神色后握紧了笔,在画卷上飞速的挥洒着。动作行云流水不曾停滞,片刻功夫后,一副栩栩如生的桃花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错。” 莫大夫人虽不太看得上窦静姝,但对这下过苦功的画技还是给了赞扬,其他夫人们也纷纷赞扬,千金们虽然觉得窦静姝狐媚,可对她的画却是无话可说。 “承蒙莫大夫人,苏大夫人夸奖,静姝愧不敢当。” 窦静姝脸色微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然当众人都以为她就这样下场,却不想又听她开口道: “听闻镇远侯世子夫人当年是京城第一才女,不知静姝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世子夫人赐教?” 声音依旧柔弱,可话里的挑衅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听得出来。 萧云柔正喝着茶,没想到这火竟然能烧到自个头上。她微微挑眉,瞥头看了一眼裴莞玥,就见后者一脸厌恶,更让萧云柔心生好奇,到底这窦静姝和裴凌风是什么关系? 不过萧云柔此时是不会上场的,她抬起头脸上带笑,温言道: “怕是让窦小姐失望了。” “为何?世子夫人可是看不起静姝?” 窦静姝有些委屈,眼眸里浮现着莹莹水光。 若在场有男子还指不定有怜香惜玉者,可这会全是女子,对于窦静姝这番柔弱的姿态都恨得牙痒痒的。 萧云柔瞧着窦静姝,暗想这副柔弱可人的模样倒是比沈棠当年强了不少,就看那些后院闹腾得厉害的当家夫人,可都恶狠狠的看着窦静姝,也就唯有她自个不知道罢了。 “我为何要指点你?” 萧云柔语气淡淡,抬手摸了摸头上戴代表她命妇品级的六尾凤凰展翅金步摇。这一动作,让窦静姝脸色一僵,更让看懂的众人暗暗发笑。 “云雅虽然没有才女之名,可多年来得大姐姐悉心教导,相信也能指点窦小姐一二。” 本来坐在苏氏身边默不作声的萧云雅瞧着窦静姝咄咄逼人心里十分不痛快,什么时候她家大姐姐还要被这种没脸皮的人摆在一起了? 萧云雅一站出来,苏氏一脸宠溺,萧云柔却是一脸无奈。高座上的莫大夫人和苏大夫人倒是眼前一亮,萧家百年世家,底蕴自是不一般,又有苏家的教养,萧云雅做一个宗妇绰绰有余。 萧云雅在去年就及笄了,如今还未订下亲事,当下不少夫人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仪态端庄的少女,虽然去年苏氏暗里说要多留个两年,可她们也能再去探探口风不是?其中尤其苏大夫人心思最为活络,苏氏疼爱女儿,苏家又有不纳妾的家训,她不怕苏氏不动心。 各家夫人的神色被窦静姝收入眼底,脸上有一瞬的阴霾,虽然转瞬即逝,可也被萧云雅捕捉到了,越发讨厌这个女子。 萧云雅拿起笔,不客气的将窦静姝挤到一边,让本就有些撑不住的窦静姝脸色难看起来。 萧云雅可不管窦静姝怎么想的,她提笔沾墨,微微躬身,在宣旨上肆意挥洒。萧云雅生得十分大方明艳,从小的教导更让她气质超然,就看她这会站在阳光下身上那层淡淡的光晕,更让人觉得此女子是那样的柔和而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o^)/*浪起来 第29章 洋洋春日, 百花盛放。萧云雅有心教训不知天高地厚挑衅姐姐的窦静姝,便同她一样画了桃花。 但萧云雅的桃花图更有意境,在她停笔的一瞬,就有丫鬟将画作呈到莫大夫人和苏大夫人眼前。二人对视一眼, 眼底满是赞赏与满意。 “多年不见, 我们雅儿已成了才女了。” 萧大夫人笑道, 心底那个想法更坚定了。 莫大夫人也很满意,让两个丫鬟仔细拿着画作站在中央展示, 这回众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阵阵的惊叹与夸赞声渐渐传了出来。 偌大的画作上,一株株桃花交错盛开,一眼望去宛如仙境般优美。可若放远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桃花隐隐有个女子的容貌, 更有熟悉萧家的人发现, 这画中人竟是萧云柔! “天啊,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萧二小姐竟然用桃花把世子夫人的样貌画了下来!” 第20节 “我倒是曾经见过,不过那都是练了几十年才有的,这萧二小姐可真是深藏不露!” “萧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大女儿是当年咱们京城第一才女, 二小姐又有这样的才华, 可是满京贵女比不上的!” “……” 一句句的夸赞惊叹在厅内久久不息,不少夫人看着萧云雅的目光都带着灼热。反观窦静姝,前一刻还因为画作将众人打得无话可说,可这一刻她就被萧云雅直接打落地下,两幅画毫无可比性,不论画功,意境都相差不止一个层次。 “萧二小姐好画功, 静姝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窦静姝强压下心中怒火笑道。 “大姐姐,你瞧我的画可有进步?” 萧云雅笑眯眯地跑到台下,挽着萧云柔的手臂娇声言语,萧云柔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十分亲昵。 “咱们雅儿进步可大了。” “都是姐姐教的好,这两年我都有听姐姐的话好好练习,好在能有姐姐十之有一,也不算辱没姐姐名声。” “你这丫头,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我有什么可怕的?难道雅儿的琴棋书画不是姐姐亲自教导的?” 萧云雅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瞥了眼窦静姝的方向撇了撇嘴。 “姐姐嫁人这几年专心持家,倒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挑衅了,雅儿可没姐姐这般好的脾性,咱们萧家人什么时候变得随便个人就能踩的?” 萧云雅的话彻底打了窦静姝的脸,在众人隐晦的嗤笑声里,窦静姝的脸色变了几番,最后只能安安静静坐在位上,听着耳边不断传来赞叹萧家姐妹的声音,手中的帕子却早已变了形,脸上还维持着柔弱温婉的笑容。 “好了,没个规矩。” 萧云柔淡淡训斥,可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不远处的苏氏亦然。在她们眼里,自家人就是再不长进也是千好万好。更别说这回萧云雅发难虽然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气量,可她这是为萧云柔打抱不平,在她们眼中更是把她的好记在了心里,对原本就看不上眼的窦静姝越发讨厌起来。 萧云雅吐了吐舌头,看到苏氏的眼色,快步走回了自个的位置。 萧云雅才女之名在这场宴会被坐得稳稳当当,那个想用萧云柔当垫脚石的窦静姝却成了萧云雅的垫脚石,她大气的容貌,良好的教养,高贵的家世,每一点都将窦静姝死死压制,在绿叶衬托下,萧云雅成了这场宴会最大的赢家,窦静姝成了这场宴会最大的笑话。 才艺展示还在继续,可众人经过刚刚这一闹也没了兴致,后面的表演都是草草带过,很快就结束了。莫大夫人也知道众人的心思,也没勉强继续,吩咐丫鬟们带着众人去厢房歇息。 窦夫人与窦静姝进了厢房后就将门关了起来,让丫鬟守在外面。 “姝儿,你今天心急了。” 窦氏有些不满,可更多的是对萧云雅的恨意。 窦静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忍着怒火没将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想到今天受到的屈辱,对萧家姐妹恨意又上了几层。 “是我失算了,我没想到萧云柔竟然不应战反而让萧云雅出了头,而且她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窦静姝满眼阴鸷,想她拜了荆州最出名的先生为师,结果这一露头直接就被打入谷底,让她成为京城的笑话。她现在都能想到这场寿宴过后,她的名声在京城会变成什么样!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想借着萧云柔的才女名头为我打开京城局面,尽快进入贵女圈,可是今天,怕是她们对我都有嫌隙。” 窦静姝原本的打算都白费了,二人一时间气压低到极点。 “哼,不管那萧云柔有什么本事,要知道当年差点和裴世子成亲的是你,若当年事成了还有她们萧家什么事!!” 窦夫人一脸愤恨,然听了这话窦静姝脸色有一瞬的僵硬。 “娘,别说了。当年也是我们自己非要退了这亲,好在这事没人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窦静姝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在这关头还能保持理智,窦夫人还想说什么,可一想到当年没成亲的缘由也有几分心虚。 “谁知道当年那病的就要死的是个侯府世子?咱们窦家也不差,怎么可能拿嫡女去冲喜!” 窦夫人此时都悔死了,若是当年再咬牙坚持几天成了亲,现在她就是世袭罔替侯府的亲家,女儿将来是一品侯夫人,她也能跟着沾不少光,现在一切都没了。 “无妨,侯夫人当年既然属意我,现在肯定还记着我的好。之前也打听过了,侯夫人对萧家那位大小姐可是不满意的很,我还有机会。” 窦静姝眼中闪烁着光芒,属于她的她一定要抢过来。只是她一心沉浸在幻想中,忽略了窦夫人脸上的不自然。若她早一点发现,问个清楚明白,或许她这辈子的结局就能改写了。 后院斗画一事很快传到了前院,虽然后院的女眷散的快,可前院这会还都兴致勃勃的喝酒斗诗,好不热闹。再听到萧家二小姐光荣事迹,莫公寿宴邀请的大多都是文人,都对那幅被传得美轮美奂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画作都来了兴趣。不过因为这画出自女眷之手,再有人说那画中人还是镇远侯世子夫人,众人也都小心翼翼看着裴凌风的方向不敢吭声了。 “裴世子,苏侍郎,不知可否一观萧二小姐的画作,好让我等不再挠心挠肺的想着?” 旁人不敢开口,可不代表得皇上宠爱的臣子宁国公不敢开口,况且宁国公和镇远侯府还是亲家。 “女儿家的画哪有咱们的大气磅礴,而且这画既然有世子夫人的模样,再在男子面前展示怕是不妥。” 萧云衍淡淡道。 “如此也罢。” 宁国公转了转酒杯轻笑一声,他开口问一次已经破了规矩,若再开口就是不识好歹。萧云柔可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把带有她画像的画作拿到众多男子面前欣赏,怕是这名誉都要毁了。 裴凌风看也没看宁国公,在萧云衍出言拒绝后便低声吩咐流风,让他去寻萧云雅,将那幅画要过来。一旁的萧云衍也听到了,只见他打开折扇,似笑非笑道: “妹夫想要这画?” 见裴凌风不应,萧云衍笑得越发高深莫测。 “你是柔儿的夫君,想要这画也不是不可,不过这画到底出自我那跳脱的二妹之手,就是不知妹夫拿什么来换了。” 裴凌风听到这话才看向萧云衍,平静道: “大哥想要什么?” 见裴凌风这般好说话,萧云衍不由得眯了眯眼。平心而论他是什么都不缺,这一时半会又想不到拿什么。萧云衍用折扇敲了敲桌面,思索半天后笑道: “不若妹夫给我万两黄金?我也好送给安……” “流风,送万两黄金去萧府。” 不待萧云衍说完裴凌风就打断了他,让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在喉咙里,萧云衍别提有多憋屈了。 他不满地瞪了一眼裴凌风,虽然有些不高兴,可看到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答应了还是为萧云柔高兴的。 “表哥倒是作了一笔好生意,要是大哥也能这样,咱们苏家不但是大锦文人之首,还是首富了!” 一旁听着萧云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坑了裴凌风一万两黄金而回过神来的苏青云不满的嘟囔着,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凑过去在裴凌风耳边低声道: “其实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画十幅百幅有表妹的模样的画作,一幅不要万两了,给我千两,百两也行啊。” 裴凌风一听这话脸色黑了不少,一旁还未去找萧云雅的流风也抽了抽嘴角,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把苏青云拖出去打一顿,有这么坑他主子的么? “二弟!” 一直不曾开口的苏青墨实在听不下去自家二弟这般丢脸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开口。苏青云一听,立马怂了。只能乖乖坐在位置上恨恨看着动动嘴皮子就得了一万两黄金的萧云衍,更打定主意在京城这段时间一定要跟这个表哥走近一点,他还没见过比他还能坑人的人呢! 第30章 申时末, 宴会结束。萧云柔收到裴凌风递来的消息后便向莫大夫人告别。 走到大门口,裴凌风正站在大门口等着,看到萧云柔出来,快步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在萧云柔之后出来的窦静姝看到裴凌风神色有些激动, 一双美眸里泛着盈盈水光, 动了动步子, 想要走上去打个招呼,随即脚步一滞, 想到了他已经娶妻, 凄苦的一笑。看着裴凌风温柔的扶着萧云柔上了马车,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如珍珠般串串滚落,只叫人那些个怜香惜玉的世家公子们心里头发软, 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窦静姝定定的看着裴凌风, 仿佛她的世界仅剩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 娇柔的嗓音饱含浓烈的深情,夹杂着一丝伤痛与委屈,上前唤道:“凌风。” 裴凌风听到这声娇柔的呼唤目光十分平静, 并没有因她的呼唤而泛着涟漪。只不过一眼, 便收回落在窦静姝身上的目光, 再也不看一眼,便要跟着萧云柔一起上马车。 “凌风……”窦静姝难以置信的望着毫不理会自个的裴凌风,脸上的血色褪尽,愈加羸弱不堪。 “我是姝儿。” 窦静姝颤抖道。 裴凌风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却是被窦静姝小跑上前挡住了。 “我在荆州,时时刻刻都念着你的病, 不知可有严重,有没有寻着大夫医治好。我知晓你最是不喜吃药,没有我为你准备蜜饯子,不知你可有喝下去。直至你成亲的消息传到荆州,我才知道,你却是不认我了。” 窦静姝含着泪珠的双眸盈盈望着裴凌风,好似他是负心汉一般,让众人为这名痴情的女子而遗憾。 裴凌风神色渐冷,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冰冷的嗓音,淡漠疏离:“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凌风,你还在怪我么?当年我不是不想留在你身边,可你知晓,我那时候还小,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如今随着父亲来京城,便想着看到你安好就好了。” 窦静姝神色凄惨,满心满眼的痛苦,却得了裴凌风一声讥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凌风,你何必装作不认识我?我并没有破坏你们夫妻关系的意思,世子夫人是胸襟宽广之人,定是不会追究你我的过往。” 窦静姝仿佛受到了不少的打击,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马车内,裴凌风神色冰冷,只在看向萧云柔时脸上有几分暖意。 “世子爷,你不说几句么?让窦小姐就这么挡在车前似乎不大好。” 萧云柔听着车外的声音心中不悦,眼底泛着淡淡的冷意。 “不相干的人无须理会。” 裴凌风握住萧云柔的手,直接吩咐车夫回侯府。 窦静姝听着马车里那冷清的声音,不甘心的看着马车,身子挡在车前定定的站着,似乎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走。裴凌风被窦静姝不识好歹的态度神色十分不耐。 “窦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挡在我和世子爷的马车前是不是不太好?” 萧云柔掀开车帘,一副温和的面孔展示在众人前,之前因为窦静姝柔弱模样而心生怜惜的人也都回过神来,心中有几分微妙。 “世子夫人,我只是,只是想和世子解释当年的事情……” 窦静姝咬唇道。 “夫人,外面风凉,莫吹病着了。” 裴凌风不满的看着擅作主张拉开车帘的萧云柔,将她拉回自个怀里。 “洪叔,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拦着镇远侯府的马车了?回府领十板子,下回再犯你们一家子就去庄子上。” 裴凌风的话让洪叔与窦静姝都变了脸色,前者是恼怒窦静姝不识好歹让他受罚,后者是因为那毫不留情的拒绝。 窦静姝身子晃了晃,脸上一片惨白,却又固执的不肯离去,挡在马车前。 洪叔这会越发的恼怒,身为裴凌风信任的车夫是多有脸面的事,可现在都是因为这个女子让他被主子责罚,一想到回去受到其他人的嘲笑,或许还会丢掉世子爷的信任,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没看我们世子爷陪着世子夫人不搭理你?” 还要不要点脸? 洪叔的话没说完,可众人都听出了这个意思,惹来不少人看不惯窦静姝的人暗暗发笑。 “她当然要扒着大哥了,要是大哥还记得她这个人,说不定还能进侯府当个妾?这不比在荆州随便嫁给哪户人家强不是?” 裴莞玥看完了窦静姝这一场白莲花的大戏才走出来,轻蔑的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女子,毫不留情道: “到底不是世家大族教导出来的千金小姐,大庭广众之下也能拦男子的马车,更别说男子的夫人还在车上。这般没皮没脸的改明儿我进宫和太后娘娘说道说道,别让这种人影响了咱们京城贵女的质素。” 裴莞玥哼了一声,见窦静姝毫无反应,给了洪叔一个眼色,紧接着就见洪叔甩了马鞭,若不是窦静姝避让得快定会被开始行走的马车波及,尽管如此,她还是跌坐地上,耳畔边不断回响着裴莞玥的话。 裴莞玥自是不会跟一个没权没势的窦静姝真正的计较,见侯府的马车走了也往自家马车走去。 另一边,行驶平稳的马车内,萧云柔看着脸色平静的裴凌风,直觉觉着这个人似乎心情不太美好。 “世子爷,你不跟妾身说说这位窦小姐?” 萧云柔垂下眼眸抚摸着自个衣袖上的纹路,心底暗暗想着窦静姝肯定和裴凌风相识,而且镇远侯府的主子都知道。但是她嫁进来快四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到底他们之间曾经是什么关系,这关系到将来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窦静姝和裴凌风。 “不相干的人。” 裴凌风平静道。可不过一瞬他又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侧过头看着垂着头的萧云柔不禁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解释了。 第21节 “当年陪母亲回荆州时染了重病,母亲让人合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女子八字想为我冲喜,不过在拜堂当天取消了。” “那个要嫁予你冲喜的是窦小姐?” 萧云柔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裴凌风兄妹对窦静姝态度这么不好。她是知道几年前裴凌风得过一场大病,病好后沈氏就上门提亲,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我当时病得不省人事,并不曾见过她。” 裴凌风皱眉解释,换来萧云柔噗嗤一乐。 “世子爷怕我心里不舒服特意跟我解释?” 萧云柔笑眯眯地看着裴凌风。 “要是这窦小姐是世子爷你的哪个青梅说不准我还真有些不舒服,不过这窦小姐,还真不碍着我。” 这话萧云柔说得真心实意。若是青梅竹马她还难办了,可这明明答应嫁过来又在拜堂当天悔婚,这样下了裴凌风的面子,就是脾气再好的人心中都会有怨气,更别说裴凌风了。想来沈氏和裴莞玥都对窦静姝甚至窦家人都没有好感,这样想想,窦静姝今天在莫府外面那一出还挺有意思的。 裴凌风定定看着萧云柔半晌后微微勾唇,虽然让他想起曾经被人嫌弃让他窝火,可说出来让身侧的女子消了疑惑,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 “嗯?不过她之前不知道你是镇远侯世子吗?” 萧云柔好奇,若按照她的想法,这个窦静姝就是想攀高枝的,荆州再好也没有比镇远侯府世子更高贵的人家了,虽然是冲喜,也是正室,只要裴凌风病好了她就是侯府世子夫人,还会因为她的好八字让她能在侯府里抬头挺胸,这值得搏一搏的富贵难道窦家人都愿意放弃了? 不过转念一想,沈氏一心想给裴凌风娶个有助力的媳妇,若不是他病入膏肓需要用不靠谱的冲喜法子,窦家就是想当个妾沈氏都看不上,就算真的嫁过来裴凌风又痊愈了,最多也就是一个贵妾的命。 “呵,她们当我只是沈家旁支。” 裴凌风冷笑。 “还好当年母亲没将我的身份说出去,不然如何娶我的柔儿。” 裴凌风握住萧云柔的手,被有些发懵又回过神来的人瞪了一眼。瞧着萧云柔有些发红的耳垂,裴凌风心神一动,贴过去轻轻一吻,更让萧云柔脸色发红。她是发现了,前世二十年的夫妻相伴,裴凌风与她的亲密举止还不如这一年的多,从前的他,哪里会做在马车里调戏她的事? 萧云柔抽回手,裴凌风只当她害羞了,也不再做什么让她羞涩的事,只是将她搂在怀里闭目养神。 窦静姝的事没在萧云柔这泛起涟漪,可因为这事发生在莫府大门外,当天晚上因为生病没去赴宴的沈氏也知道了,当下就把窦家人从上到下都骂了个遍,当年若不是窦家突然悔婚,她的儿子又怎么会突然一下口吐白沫没了呼吸?要是没有正巧路过的前太医院院判,裴凌风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想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做梦!!朱嬷嬷,你去给侯爷递个消息,让他卡死了窦家人的路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变天发烧感冒了没有更新…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让宝贝们久等啦 第31章 莫公寿宴后, 萧云柔又龟缩在侯府养胎,八个月的肚子她便是想出门也不好走动,唯有每天 被苏嬷嬷扶着在院子里走动方便之后的生产。 这天天气大好,裴元轩被许嬷嬷抱到了院子里玩耍, 萧云柔坐在窗边亲手做小衣。 裴凌风今日休沐, 在前院处理好了事务后回到德柔苑, 正好看到萧云柔在做衣服,顿时就拿开 了。 “柔儿, 你现在月份大了, 可得好好休息了,怎么还做这些,伤眼睛就不好了。” “你总不让我做这做那的,如今府里的事情也被苏嬷嬷揽过去, 我整日闲着慌, 这会给未出 世的孩子做个衣服还要被你说道。” 萧云柔叹了口气, 还是依着裴凌风的意思放下了手里的绣活。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 裴凌风看了一眼桌上半成品的小衣心神一动。他一直到知道萧云柔的绣工极好,记得她刚嫁 过来的时候也为他亲手做过衣服,这几年也是一年一件如例行公事般, 其实, 他还是很希望时时穿上 萧云柔为他做的衣服。不过现在他自是不会提, 但心底开始想着等这个孩子大一点一定要让萧云柔给 他做几身衣服。 “哪有这般娇贵了?” 萧云柔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她还是知道裴凌风这样也是为了她好。 不一会,红妆绿意端着茶点进来,萧云柔突然记起了前些日子让人去打探的事,便出言将二 人留了下来。 “我之前就说了,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年岁也大了也是时候嫁人了。” 萧云柔温柔 道。 “这些日子我倒是瞧着有几个不错的, 你们若是有中意的人便告诉我,若是没有我为你们两 个做主可好?” 红妆绿意陪伴了她十来年,如今也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前世她们两人忠心耿耿,这辈子她 希望她们比从前过的更好。 “奴婢……” 红妆羞红了脸,谈婚论嫁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没有中意的,一切但凭世子夫人做主,只是奴婢希望还能留在世子夫人身边。” 绿 意比红妆大方些,虽然也有些羞涩,但也红着脸把自个的意思说了出来。 “奴婢,奴婢也是……” 红妆磕磕绊绊的也表达了自个的意思。 萧云柔听着她们两个的话也没觉得诧异,前世她们也是这样,没有说什么不嫁人只服侍自己 的话,但都是愿意接着留在自己身边。 “我……” 萧云柔正想开口说出两个人名,裴凌风轻声打断。 “柔儿的贴身大丫鬟要嫁人,我这有个人选,你看流风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凌风打量了绿意两眼,萧云柔虽然惊讶却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顿时有些狐疑。 “咳,流风之前得了你要为两个丫鬟挑婆家,往我跟前求了一个恩典。” 裴凌风有些不自在,很明显两世加起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不记得前世红妆绿意到底嫁给 了谁,不过这两个丫鬟一直忠心护主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不知道流风是怎么看上了绿意,他也愿意 为他说上几句。 萧云柔想了想流风,能成为裴凌风最信任的侍卫,流风的能力忠心人品都是不容置喙的。 “绿意,你觉着呢?” 萧云柔不好乱点鸳鸯谱,既然流风想求娶绿意,她自然要问一问。显然绿意也有点茫然,但 嫁谁不是嫁?只要能留在主子身边,流风又是世子爷身边的人,便点头答应了。 萧云柔瞧着绿意懵懂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婚后的日子都是自个过的,一个安静一个咋咋呼 呼的,倒是能互补着。 “你可不能让流风欺负绿意,要不然我让绿意把他休了。” 萧云柔掐了一把裴凌风的腰身,换来他低低一笑,眼底有暗色涌动,搂着萧云柔的手不自觉 的在她腰上摸了摸。 “不会的,这是流风自个求的,肯定会好好待绿意,你放心,嗯?” 萧云柔哼了一声,又看向为绿意高兴的红妆,便也笑着将人选说了出来,是她嫁妆里进账最 多铺子管事的儿子。这个人便是红妆前世的丈夫,人品能力都不错,前世红妆因为替她挡了盗匪一击 让她保住了小儿子而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这个男人也没有嫌弃红妆,更没有养小的,就凭着这份心 她也愿意这辈子继续成全他们两人。 想到红妆前世的无子的遭遇,萧云柔的心又沉下来,希望这辈子她们能好好的。 解决了两个丫鬟的婚事,萧云柔压在心底的事情又少了一件。因为她们年纪大了,萧云柔便决定在她生产后把她们的婚事给办了,于是婚期便定在了六月中旬,算着日子也该出月子了。 陪伴了两世的丫鬟出嫁,给两人的嫁妆萧云柔出手十分阔绰,一人一万两压箱底的银子,还有不少衣衫首饰装满了两个箱笼,略略估计也有几千两。 这一举动惊了不少人,一万两银子可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足够一家老小用上一辈子了,更别说还有两个箱子的衣服首饰,还有两个人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和首饰,这嫁妆比起五六品的官家小姐都要风光了。 萧云柔对身边的人很好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红妆绿意出嫁后,萧云柔便让红妆跟着苏嬷嬷帮衬着,等孩子出世后让绿意去照顾小儿子。于是,萧云柔身边便空出了两个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位置,不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占了这两个位置,但谁都知道德柔苑只用萧家的家生子,于是德柔苑的二等丫鬟各个都活络起来,想在萧云柔面前露脸。 早在决定给两个丫鬟配人时萧云柔就决定好了人选,这回直接让人进了院子。一个是苏嬷嬷的侄孙女,另一个是裴凌风找来的,听意思是个会武的。虽然萧云柔觉得她一个后宅妇人用不上会武的丫鬟,不过想想前世的事也觉着有一个似乎也不错。 四月二十九,安心养了九个月胎的萧云柔发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叶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萧云柔发作的时辰比较早, 当裴凌风下朝一回府,就被守在大门的婆子告知萧云柔进产房已经大半个时辰。已经当爹的裴凌风自是知道生孩子没那么快,可如今心态不同,对萧云柔多了关心和担忧。 这看门的婆子这个时候就告诉裴凌风, 大概也是为了讨喜, 他倒也不吝啬, 让丫鬟直接给了赏钱,婆子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裴凌风也没去更衣, 直接去了德柔苑, 沈氏这会正一脸正色地坐在产房门口,她虽然对萧云柔诸多不满,可不代表她不喜欢孙子。看到裴凌风急匆匆地赶过来脸色有一瞬的不好看,可这当口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无人得知了。 三夫人这会也在院子里, 不过她在沈氏这素来不怎么有脸面, 这会也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手摸着小腹,想着自个什么时候才能得一个孩子。 “母亲, 柔儿她……” “哇哇哇……” 裴凌风一句话没说完, 就听见屋内传来哇哇哇的大哭声, 这是生了?裴凌风这会是真的是呆了呆,门口的婆子不是说才发作了不到一个时辰?他怎么不知道生孩子可以这么快? “生了生了……” 德柔苑的下人们都很高兴,沈氏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直到稳婆抱着收拾妥当的孩子出来开口恭喜道: “恭喜侯夫人,世子爷,世子夫人生了个小公子,有六斤六两重呢。” 一听是个儿子, 沈氏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她伸手接过孩子,笑眯眯道: “好好好,赏!” 裴凌风站在沈氏身边,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娇嫩的小脸,唇角微微扬起。 “世子夫人如何?” 看了孩子,裴凌风转头问起了稳婆。 “回世子爷,世子夫人生的顺,一切都好,老婆子接生这么多年,像世子夫人生这么快的还是头一回遇到呢。” 裴凌风这才点了点头,等屋子里收拾好了才进去,看到萧云柔靠在软枕上喝着苏嬷嬷备下的汤水,这才彻底的安了心。 第22节 “柔儿,辛苦你了,身子可有哪不舒服?。” 裴凌风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关切地看着萧云柔,仿佛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存在。 “这个孩子可比他哥哥乖多了,还没怎么疼就出来了。世子爷可看到孩子了?” 萧云柔想到前世因为失去长子后身子一度不好,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也是好不容易保住,生产时也并不顺当,自个的身子也是在当初生产之后虚弱了不少,连带孩子一出生就体弱,小心将养多年都没养回来。还好,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孩子健康,自个也好好的。 “嗯,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你。” 裴凌风接过萧云柔喝完汤羹的碗顺手放在桌上,看着妻子没带几分虚弱的脸色,满意地吩咐下去,德柔苑上下照顾世子夫人有功,各赏三个月月银。 报喜的下人们这会都纷纷出府,远在京郊别院的镇远侯都得了消息,在当夜赶了回来。次日看到了新添的孙子十分高兴,阖府上下又得了一次赏。 至于洗三礼倒是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亲朋参加,这是萧云柔和裴凌风共同的意思。因为前世这个孩子的身子和遭遇,这一世虽然改变了轨迹,可作为父母亦十分小心,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福气因为大办而磨灭了。诡异的不谋而合二人都不曾向对方说明,只当对方是担心孩子压不住福气才同意的。 五月十七,云澜郡主出阁。萧云柔因为没出月子不得出门,而三夫人并未收到请帖,萧云柔只能派红妆带着早早准备好的添妆礼送过去。 五月二十九,裴元锦满月,虽不隆重却也摆了二十桌,小家伙已经从一开始的皱皱巴巴变得白白嫩嫩,体重也增加了不少,小手小脚就跟藕节子似的,看着非常的可爱又结实。 众人对这么玉雪可爱的孩子都十分喜爱,赞扬的话不断往外冒,惹得苏裴两家人都十分高兴。 与此同时,朝堂上,因年迈的吏部尚书正式的递上了致仕的折子,皇上驳了两回,在其第三次上折子的时候终于准了。吏部身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作为吏部之首,那是真正的位高权也重,不知道是多少人盯着的肥肉。 镇远侯是武将出身,文采学识也是不俗,早年亦是上过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的人,虽然现在因为身子原因只在兵部挂了个闲职不用上朝点卯,可朝堂要是有什么要是也是要进宫上朝。 原本以为只是进宫应个景的镇远侯,不曾想皇上将他弄进了吏部代理尚书一职,左右侍郎被按在了原位上。 皇上这一举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准备将自己人安进吏部的各方人马都不好在有动作,开始思索皇上这一举动的用意。 皇上显然没理会这些臣子意愿的意思,下朝后将镇远侯召进了御书房,至于二人说了些什么,就连近身伺候皇上的公公都不清楚,更别说那些蠢蠢欲动想知道圣意的大臣了。 镇远侯从一个闲职变成手握实权的重臣,镇远侯府上下一片喜色,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沈氏美滋滋的听着众夫人比之从前更甚的巴结讨好,在送走众位夫人后赏了阖府一个月月银。 镇远侯荣升并未影响到裴凌风,此时他正在书房看着手下送来关于江南水患的密折。 这一世他暗中势力不少都放在江南,因而水患被人压下的消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回想前世水患造成的后果,裴凌风陷入沉思。 许久后,有了打算的裴凌风往镇远侯的院子而去。他意图插手江南,通过这件事尽快掌握更多的权利,可他并非皇上极为信任的近臣,以他武将的身份亦不能成为钦差,他唯有与父亲商议推荐办理此事的人,用吏部尚书的身份举荐,再把自己推出去。 六月中,江南水患的消息还未传入京城,裴凌风的脸色越发凝重,就连萧云柔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戾气。 晌午,裴凌风回到德柔苑用午膳,萧云柔瞧着他满头汗水连忙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嘀咕着说道: “今年这天可真热,往年这会还用不上冰呢。” 红妆端来一碗冰镇酸梅汤,萧云柔接过递给裴凌风道: “先喝一碗降降温,这都半个月没下雨了,天气自然闷热。若是能下一场雨,这天就凉爽了。” 裴凌风听着萧云柔的话默不作声,不下雨?京城里又有多少人知道,不远处的江南已经浮尸遍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而朝廷毫无动静,日日美酒环绕,歌舞升平。 萧云柔见裴凌风不说话,只当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在多言。饭摆上桌,还未动几口,流风突然来到德柔苑,在屋外道: “世子爷,宫中急召。” 来了! 裴凌风一听立即放下了碗筷,萧云柔紧跟着起身却被他按了下来。 “这些日子会很忙,怕是不能回后院,你好好养着,莫要担心。” 裴凌风叮嘱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开,在大门口与镇远侯相遇,二人一同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里,裴凌风神色平静无波,镇远侯看着他微微皱眉,长子何时成长到面对任何事都能看不出情绪,他竟是丝毫不知,可这到底是件好事,他也不会多问这一年他因何而变化。 “皇上今天收到密折雷霆大怒,发作了不少人。” “瞒着这么大的消息,到难民快涌到京城皇上才知道,如何不怒?” 根据前世记忆,裴凌风知晓江南水患造成了多大的震动,大梁也因为此次水患将近十年不曾恢复,敌国也趁机攻打边境,好在驻守边疆的诸位将军拼死抵抗才保住国土不失。然而此时的他能力有限,江南安排进去的势力并不能直达天听,法子迂回了些,却也比前世早了大半个月。只希望提前了大半个月的功夫,能让百姓早些安置,不像前世那般的惨烈。 进宫后,看到皇上阴沉的脸,对于此次江南官员没有及时上报水患一事十分震怒,众大臣也都老老实实站着不敢出声,生怕说错一句话将火烧到自个头上。 此次赈灾是必不可少的,还要派遣人员到江南进行彻查堤坝,谁为钦差,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因为关系甚广,适合的人太少,而且很难做到不偏不倚,而适合的人,要么是身份太低压不住场子,即便是拿着御赐的信物领着皇命,人看不上你本身,照样说着漂亮话,阳奉阴违,你还不能轻易办他。要么就是身居要位离开不得,从来就没听说过一品大员为钦差的。总之,各方都推荐了不少人,但是总有人极力反对。 朝堂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镇远侯,你可有赈灾的人选推荐啊?” 镇远侯领吏部尚书,皇上询问无可厚非。 “启禀皇上,臣以为,安亲王最为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 ?? ﹏ ?? ) 因为作者提前生了孩子,来不及上来请假,让各位宝贝久等了……十分抱歉(╥_╥) 第33章 安亲王?众人皆是一愣。看着站在朝臣之首似笑非笑的人, 反对的话没有一个人开口。 “启禀皇上,论身份,安亲王是一品亲王皇上胞弟,放眼朝堂, 还有谁比安亲王更尊贵?且安亲王只忠心于皇上, 行事雷厉风行, 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此番江南之行,不论押运赈灾物资还是彻查堤坝倒塌,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镇远侯说完, 龙椅上那位眼睛亮了亮,显然十分意动,无疑,再没有比这个弟弟更适合的人选。 安亲王那脾气, 虽然不至于暴戾, 却也是旁人惹不得的, 从前京城里得罪了他的,都被整治的看到他就战战兢兢。而且他是亲王,有皇上旨意在手, 说要杀了你也就杀了, 你还能将他怎么样? 可也正是如此, 如果让他为钦差,那么,此番江南绝对是大震荡,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被拉下马的肯定会更多,各方都会损失惨重,这绝对不是某些人愿意看到的, 都绞尽脑汁的想要阻止,可是,的确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皇上,臣附议。” 丞相第一个站了出来附议,随后又有不少大臣表示附议。想要反对,可理由与人选二者缺一不可,但却没人做到,心里呕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附议,这时候死扛到底,也只是在圣上面前留下坏印象罢了。 于是,安亲王为钦差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挑选跟随一起去江南的人。 “皇兄,臣弟在边疆时,刑部侍郎萧云衍曾为臣弟军师,这次江南之行,请皇兄准许萧云衍一同前行。” 皇上思索片刻便同意了,萧云衍的能力他看在眼里还是颇为放心的。紧接着,又点了两百名禁卫军随行,除了保护安亲王的安危,更要绝对执行安亲王的命令。 其他随行人员,除了皇上钦点的,余下的都交给镇远侯这个吏部尚书决定。裴凌风便在自家亲爹的放水下进了前往江南的人马中。 下了朝,裴凌风先去和安亲王见了一面,互相交换了一下手头上关于江南此时的信息,大致决定了到达江南后处理事情的方案后才回府。 等裴凌风回到侯府,先去了镇远侯的院子里说了一会话,这才会了德柔苑。 “柔儿,江南水患,安亲王为钦差,我一同跟随,叫人收拾东西,两日后便出发去江南。” 事情太突然,抱着小儿子的萧云柔怔了怔,随即才点头道: “好,世子爷有没有特别需要带的东西,我叫人备上,免得遗漏了。” 萧云柔将乳母唤进来让她带着裴元锦下去,自个走进内室,开始为裴凌风收拾衣物。 “每每水患后都容易引起瘟疫,世子这次去江南可千万当心。” 萧云柔担忧,裴凌风只是笑着安抚她。 “有太医跟着呢,你且安心。对了,这次随行之人还有大哥。” 萧云柔又是一怔,无奈道: “大哥这才在京城老老实实呆了一年,这一去几个月,母亲可是要愁坏了。” 想想苏氏为萧云衍的婚事都快急的白发都出来了,可正主跟没事人一样毫不上心,这一年里苏氏看中了几个品性不错的姑娘却都被萧云衍暗中给搅黄了,气的苏氏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重造一回。 “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大哥才智无双,又有神仙公子之称,不怕娶不到中意之人。” 萧云柔撇撇嘴,不置可否。 两日后,裴凌风前往江南。因为水路比陆路快,安亲王决定坐船前往。 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运河上前行,所过之处任何船只能避让。安亲王这样的霸道作风看得裴凌风脸色有一瞬的龟裂,别说什么低调行事,遮遮掩掩的暗中查访,就这么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他安亲王到了! 萧云衍跟着安亲王的时间较长已经习惯这样的作风,他瞧着自家妹夫一脸淡定实则无语的模样低笑出声。 京城。 七月酷暑,往年这个时候萧云柔都会去庄子上住上几日,今年因为孩子太小却是去不成了,退而求其次,她写了帖子邀请云澜郡主和萧云雅一同游湖,二人自是欢喜应允。 不曾想,萧云柔还未走出大门就遇到前来拜见沈氏的沈青青母女。沈青青之前因为偷跑出府后被其父给扭送回钟家后便再无音讯,如今这一瞧,虽然身形消瘦可精神还算不错,只不过身上那华贵的衣料首饰却是她撑不起的。萧云柔挑了挑眉,不是说沈青青不受钟昊乃至整个钟家人待见吗?看这副模样似乎与传闻不符啊… 萧云柔对沈青青没什么兴趣,自是不会去打听,只要她不再算计她身边的人,她想在哪折腾,怎么折腾都没关系,这会遇到了也只是和这对母女打了声招呼,并无交谈之意。 “这不是外甥媳妇么?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这皮肤嫩得就跟剥了皮儿的鸡蛋似得,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丝毫看不出来生了两个孩子呢。” 萧云柔听了沈青青之母李氏的话脸色微沉,夫君不在家中,自个又是要出门,说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是拐弯抹角的说她不守妇道? “舅母真会开玩笑,您可是花容月貌,风姿不减,要不怎么会有表妹这样可心意的女儿呢?” 沈青青看向萧云柔,这个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容貌好家世好,又嫁给京城里最出众的男儿之一,是她曾经十分羡慕嫉妒的人。如今的萧云柔已经年过二十又生了两个孩子,可容貌身姿依旧如未出阁一般,这更让她嫉妒的发狂。想想她几乎是每次花宴诗词会,出门前回来后都要闹腾一番,却还未有萧云柔素雅妆容这般好看。 “表嫂这是要出门?” 沈青青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萧云柔,语气亲昵,仿佛二人关系极好。 “是呢,舅母和表妹许久没来了,可惜我今儿个约了人,不能陪你们说话了。下回过来,表妹可要提前说一声,我也好留出空闲与你说会话。” 高门大户间便是亲戚间正常走动都会提前递上拜贴,如今镇远侯府是萧云柔当家,女眷皆是由她来招待。沈青青母女不请自来,她可没兴趣陪着她们打太极。 “那还是真不巧。” 沈青青面上有些尴尬,心中却是十分不满,从前她还住在侯府时,这个表嫂可不是这样的,尤其现在见到萧云柔这张和萧云衍五分相似的面容,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开始不断往外冒出来。 不过此时的沈青青并未表露出来,反而轻轻勾唇,一手有意无意的轻抚小腹。萧云柔注意到她的动作,颇为兴味的瞧了她一眼。 “好了青青,你现在身子可金贵着呢,别在这风口站着,要是受了凉还不知钟家怎么心疼你呢?咱们快去见你舅母,这样的好事要好好分享。” 李氏挑衅的看了一眼萧云柔,原本对于萧云柔的身份十分忌惮而小心翼翼应对,如今她的女儿马上就要为钟家生下长孙,那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再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 萧云柔也不在意李氏心里怎么想的,微微颔首后便带着丫鬟离开。萧云柔走后,李氏碎了一口,冷哼道: “瞧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做给谁看呢!待你生下长子扶了正,看她还敢对你我如此无礼!” 上了马车,红妆才不屑开口道: “瞧这表小姐的肚子还没满三个月吧,不好好在家中安胎还到处乱走,闹得人尽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怎么进的钟家似得。” “得了,又没碍着你什么,你倒还生气了。” 萧云柔笑道。 “奴婢可没生气,当初她没皮没脸的想勾引大少爷,好在没成,如今不过怀个身孕就在夫人面前显摆,您都生下两个儿子了呢,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青瓷听着红妆霹雳吧啦的把沈青青一顿数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红妆姐姐,你还有两个月就出嫁了,你这火爆脾气还不改改吗?” 第23节 青瓷本是萧云柔从萧家带进侯府的二等丫鬟,因为红妆绿意即将出嫁,她和便青鸾被提了上来。 “这可不是?以后余松家的可是要被你吃的死死的。” 萧云柔跟着打趣,红妆闹了个大红脸,恨恨的瞪了一眼青瓷,明显再说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对了,回头让人查查沈青青在钟家过得什么日子?早前不是说被折腾的快死了,这才过了多久呢,就这么翻身了?钟昊都被她连累的无法入朝为官,就这样放过了可不像钟家人做的事。” 萧云柔确实好奇,这次见了沈青青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人物,可与钟家扯上关系,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而且这事确实让人惊讶,查一查安一下心也好。 “知道了夫人。” 青瓷低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gt?lt?)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嘟嘟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抵达临江, 萧云柔登上了镇远侯府的画舫。镇远侯府传承百年,画舫自是比起普通世家的大了不少,更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里面摆设亦是精品却又不显奢靡之气, 看得人赏心悦目。 因为一早就定了今日游湖, 早早就有下人过来准备,这会船舱内已被清幽的香味笼罩, 桌椅边摆放了一个冰桶, 瓜果点心摆放在桌子上,更有一架古筝摆在桌案上。 临窗而坐,萧云柔喝着清茶,看着河面上因为一阵微风吹过, 宛若镜子一般的水面波动起来, 河中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 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使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 此时还有两三家画舫停在岸边,瞧着有不少下人忙进忙出, 怕也是主家的公子小姐今儿个要游湖。萧云柔注意了一下那几家画舫的标识后收回眼, 这几家并不相熟, 省事了。 没一会,萧云雅和穆云澜说说笑笑的上了画舫。 “我说这镇远侯府的画舫当真不错,长公主府可就没这么好的玩意,你倒是好享受,能时不时来游湖玩耍。” 长公主与当今皇上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先帝长女,与皇上相差了十余岁。亦因其生母母族并不得势, 先帝只给她找了个并不出众的驸马,也因此避开了先帝晚年的皇位之争,安安稳稳得封了长公主。虽然皇上给了她尊荣,却也没有更多的东西,公主府唯有多年积攒的家底,知内情的都知道内里就是个花架子。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这个不出众的驸马对长公主倒是一心一意,也算一桩美事。 “哪有那么多时间游湖,府里头每天要料理那么多事,也就忙里偷闲,偶尔出来一回。” “从前姐姐在家的时候帮着母亲管家,这会到换成我了。母亲总说什么嫁人了就要好好打理好府邸,这离成亲还有一年时间呢,母亲生怕我学不会管不好。今儿若不是姐姐你的帖子,我还被母亲拉在跟前教导呢。” 萧云雅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得萧云柔直笑,穆云澜也笑得花枝招展的。 “陈小二前些日子得了盆十八学士宝贝的不行,等回头我给你们下帖子过来瞧瞧。” 萧云柔无语的看着穆云澜,这世上也就她把自己夫君叫成了酒楼里打杂的小二。好在穆云澜和陈小二青梅竹马,两人又是自幼定下的婚约,又都是看对方挺顺眼的,再加上两家人关系极为亲密,不然就穆云澜这性子,还不得被夫家嫌弃死, “你和陈子安都成亲了还喊他陈小二,也不怕在外人面前没脸。” “叫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再说了,你和云雅也不是外人,真在人前我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穆云澜一副我很聪明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的表情,看得萧云柔无语至极,赶紧扯开了话题,绕到了那盆十八学士上。 “那十八学士有一人多高吧,这会还基本都是花骨朵,不过有些也能看到花瓣了,最要紧的那还是盆白十八学士,被陈小二宝贝的,公公他们想看一眼还的亲自过来瞧。” 穆云澜说起陈子安宝贝十八学士的模样就笑个不停,更将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形容的活灵活现的,听得萧云柔姐妹二人也是乐得不行。 说笑了一会,萧云柔看着古筝,突然起了兴致弹奏一曲。这两年因为要打理庶务,除了偶尔写几个字,琴棋书画是再也没碰过。 萧云柔虽然刚开始有几分生疏,不过片刻功夫便找回了从前弹奏时的感觉,一曲下来,指法纯熟,弹奏的十分流畅。更加上弹奏的曲子十分应景,轻松惬意,让人身临其境。不止穆云澜和萧云雅听得入迷,就连其他画舫隐隐听到琴音的人也都开始暗暗打听弹奏的人是谁。 一曲终了,萧云柔很满意自个的弹奏,想着以后无事在府中也弹奏一曲,就是给两个孩子听也是好的。 萧云柔正准备起身回到之前坐的位置继续与二人说话,不料就在这时,船身忽然猛地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剧烈地摇晃起来。船舱内的摆件顿时都跌落在地,萧云柔三人都不曾防备,一个趔趄随着船身的倾斜滑了下去,若不是萧云柔眼疾手快抓住了固定在船身上的扶栏只怕都要撞伤。穆云澜和萧云雅便没这般好运,穆云澜手臂撞到了桌角青了一块,连带撞到了萧云雅。 “怎么回事?” 穆云澜惊疑不定。 这可是临江,江上多是画舫,怎么会出这种事。更别说侯府请的船夫舵手都是极有经验的,在这贵胄遍地的京城,若因为画舫相撞得罪了人可是得不偿失。萧云柔眉头一皱,打发红妆去船头一探究竟。 此时船头,侯府的侍卫正指着撞过来的画舫上的船夫,怒气冲冲的呵斥。 “你们是怎么驾船的!” 侍卫脸色十分难看,船舱内不仅坐着自家世子夫人,还有一名郡主和世子夫人娘家妹妹,若不是他们船身坚固,被撞了一下只是晃荡了一下,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 “很抱歉,是家奴失误冲撞了。” 侍卫的话音刚落,对面船舱内走出来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女子身段窈窕,声音似水般温婉,一下让侍卫的火气消了不少,更让围观的人群对这名女子心生好感,不少人更想知道这女子是谁府上的千金。 红妆走到船头后就有人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只见她皱着眉看了眼对面的画舫,再仔细打量起了那名女子,觉得十分眼熟。待听到女子说要向自家画舫主人亲自道歉的声音后顿时脸色一遍,急匆匆的走进船舱。 红妆进了船舱,低声将自个的猜测说了出来,萧云柔倒是面色不变,反而萧云雅脸色难看了起来。 “你可确定?” 红妆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天宴会她也跟着去了,印象极为深刻,更何况画舫上明显的标识,她绝不会认错。 “姐姐,定是她认出了侯府的标识故意撞上来,这都快一年了,真是阴魂不散!” 萧云柔轻轻一笑,为妹妹理了理因为摔倒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发簪。 “跳梁小丑也值当你这般生气?” 穆云澜好奇的从窗户往外看,却是连那女子是何模样都看不到。 “你们说的是谁?” “就是那回在莫公寿宴上想跟姐姐一较高下的,似乎是姓窦?我记得她还不知廉耻的在大门口跟姐夫……哼!” 自小受到了教育让萧云雅说不出“勾搭”二字,可窦静姝却是把她恶心坏了,这会因为她而受了惊吓,对她更是厌恶。 穆云澜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道: “窦家?可是那个从荆州过来的?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听说他们想把窦静姝送到侯府给裴凌风做个贵妾。还说什么原本她是准世子夫人,最后被你截了胡,现在窦静姝也嫁不出去了,他们只想委曲求全让她做个贵妾。总之话里话外说镇远侯府和萧家以权压人,那会我想着你就快生了听这些事不好就没跟你说,不过这事你可知道?” 这事萧云柔还真不知道,不说身边伺候的人怕自个因为快生了而瞒住了,就是沈氏也不会让窦家人迈进镇远侯府的大门。 “世子夫人,对方画舫家的小姐想亲自过来致歉。” 船舱外,一名侍卫禀报道。 “过来?” 萧云柔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不必了。” 萧云柔并不想见这个窦静姝,对于觊觎自个丈夫的女人她也没那么多善心。若是裴凌风想纳进府她就是不喜欢也能忍耐接受了,可自己不要脸贴上来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更别说现在她和裴凌风感情不错,更不想有人来破坏她现在的日子。 “世子夫人,那位小姐一直在那不走……” 片刻后,侍卫再次回禀,声音带着一丝为难。窦静姝是官家小姐,侍卫也不敢硬碰硬,窦家的画舫挡在前,侯府的画舫便走不了。原本因为窦静姝开始的道歉而消下去的怒火再一次升了起来。 “她到底想做什么?” 萧云雅不耐。 不说萧云雅想不通,就是萧云柔和穆云澜也想不通。若说裴凌风在这还能说想一睹相思,可他去江南的消息整个朝堂都知道,窦静姝在京城自然也得了消息。可裴凌风不在,她执意要见萧云柔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怕是我不出去她便不会离去,既如此,咱们也去瞧瞧,这画舫挡在这总归阻碍了旁人。” 萧云柔平静的起身,萧云雅和穆云澜也都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三人都想知道,窦静姝到底想做什么。 当萧云柔三人到了船头,除了萧云雅还未出阁戴了面纱,萧云柔和穆云澜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萧云柔,只见她发髻一侧戴着一支赤金莲花簪,垂坠的赤金流苏如细水般蜿蜒而下微微颤抖着,折射出耀眼的光华,那华贵灿烂的颜色更衬得她肤若凝脂,眉若远黛。 对面的窦静姝看到萧云柔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有一侧英气的穆云澜,还有蒙着面纱都看得出来是个绝色的萧云雅,眼底是那压制不住的嫉妒,恶毒的光芒。 第35章 “裴姐姐, 妹妹这厢有礼了。今儿都是妹妹的错,冲撞了姐姐的画舫,姐姐怎样责罚妹妹,妹妹都欣然接受。若是让世子知道姐姐因为妹妹受了伤, 定会心疼的。” 窦静姝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即给萧云柔行了个大礼, 一双美眸含泪欲滴, 将那柔弱无骨扮演的淋漓尽致,让在场的众多男子不由得为之心碎。这样一个标志的美人, 不论犯了什么大错都该是无罪, 这一刻,仿佛萧云柔想要追究什么都是过错。 然,这副姿态落在萧云柔眼里便是说不出的恶心。且不说窦静姝这一开口自个便成了恶人,就说这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跟那些后院里的姨娘又有何差别? 姐姐?妹妹?她还真敢想!还将裴凌风牵扯进去, 话说的不清不楚, 仿佛她是裴凌风的女人一般。 萧云柔冷笑,这窦静姝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窦小姐言重了,侯府的画舫坚固, 不过是撞了下船身并不要紧。” 萧云柔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窦静姝, 似笑非笑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除了娘家的两个妹妹, 还有其他妹妹。窦小姐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影响闺誉了,还望窦小姐慎言,称我一声世子夫人的好。” 若是世交,世代基本都是从小玩在一起,如此交情与自个姐妹相称,也是说得过去。 但是,窦静姝与侯府, 与苏家都无干系,这般称呼实在让人想入非非。因此她的话,在场有些脑子的人谁不懂?谁心里不明白?她还真是敢说出来。 穆云澜和萧云雅都惊讶于窦静姝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就差当着众人的面说她钟情裴凌风一定要成为她的女人了。 就连红妆也愣住了,她是萧云柔的贴身丫鬟,一般大户人家带来陪嫁的贴身丫鬟基本都是做通房用的,然而萧云柔却从未动过这个主意,所以她身边的丫鬟也都跟主子一样的想法,想堂堂正正做人正房,不愿为人妾室。 “姐姐……我知道因为当年我和世子有婚约,可是世子心中只有姐姐的,妹妹,妹妹只是羡慕世子和姐姐的感情,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姐姐相信我。” 窦静姝的小脸有些涨的通红,更是啪嗒啪嗒的掉起了眼泪,想要借此搏得众人的同情,更想趁机抹黑萧云柔,告诉众人她是个妒妇,不能容人。 “窦小姐,你可是闺中女子,将本夫人和世子这对夫妻成日挂在嘴边与你闺誉有害。京城大户人家挑选儿媳可不能声誉有损,还望窦小姐回去后多读些女训女戒。说来窦大人这些日子四处奔波,窦小姐若有雅兴游湖,不妨回去宽慰窦大人的好。” 窦家因为沈氏的恨而被镇远侯卡在了升迁路上,窦大人奔走数月差事却还未落定。虽然镇远侯因为损失了窦静姝而得了萧云柔这个让他十分满意的儿媳妇而欢喜,可当年的事依旧让他不悦,他的儿子岂容旁人嫌弃?为此,这回沈氏让他以权谋私他自是默认了。 窦静姝的手在袖子中捏紧成了拳头,她倒是没有想到萧云柔竟然这么厉害,自个竟然处处受擎制。萧云柔三言两语就将不知廉耻,不孝的帽子扣在她头顶上,与她交手竟是一分一毫的便宜都没占到,反而损了自个的名声。 “大姐姐,荆州可与咱们京城不同,单说姐姐你和我,从五岁起身边就有四个教养嬷嬷呢。不过我听大哥游历回来时说起,荆州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日里也极少出门,虽然规矩没京城繁琐却也不差,想来窦小姐定是那个中翘楚。” 萧云雅挽着萧云柔的胳膊笑意盈盈,眼底却满是厌恶。萧云柔笑着看着自家妹妹为自个不平,捏了捏她的手心。 “窦小姐,既然你已经道了歉,本夫人也接受,还请窦小姐让开画舫,毕竟这临江上可不止你我两家人,总不要一直挡着旁人的路。” 萧云柔不耐再和窦静姝说话,一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还是倒贴上来的,她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很好的教养了。 萧云柔吩咐侍卫让船夫们开船回码头后便转身回了船舱。穆云澜在那欣赏着窦静姝单薄的身形,若不是面纱遮挡,她定要仔细看看那张脸是否变得五颜六色。 “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云雅我跟你说,裴凌风要是看得上她,我把脑袋割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穆云澜嗤笑一声,拉着萧云雅就要进船舱,却不想萧云雅煞有其事的看了眼窦静姝,抿嘴不屑道: “只是咱们不喜欢而已,这副样子总有人喜欢的,就说前些日子让陈王差些废了陈王妃和世子的陈王侧妃不就是这副模样么?也不知道这样子有什么好,能管好庶务撑住大场面?” 萧云雅撇撇嘴,她是真不觉得小白花有什么好的,想到最近传遍京城的陈王侧妃更是无语至极,也不知道这窦静姝是不是把她当成榜样了,弄成一副调调。 说起陈王也是一朵奇葩。在先帝晚年站错了队和当今皇上作对,若不是因为个人能力有限所做不多,皇上登基后为了稳定朝堂宗亲,便对这个没什么头脑的兄弟网开一面依然给了他尊荣。可这位陈王不识好歹的将皇上亲指的王妃冷落,在纳了现在宠爱的侧妃后更是对王妃恶言相向,不止多次言语要废了她正妃之位。然而陈王妃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将陈王宠妾灭妻闹得满城皆知,更是闹到了皇上跟前。有帝后二人撑腰,陈王妃和世子的地位牢不可破,皇后娘娘更是言明若陈王妃和陈王世子有个好歹,便赐死陈王侧妃,废黜其所出子女宗亲之位。 皇上也因为这事倒是光明正大的削了陈王的权利,让他真真正正成了一个闲人。而陈王侧妃在京城出了名,柔弱无骨,一双美眸欲语还休,便是走路都是一副妖媚之态,更成了高门大户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 第24节 另一边窦静姝抿着唇,听了这么多明朝暗讽的话语目光阴冷,双眸里涌着戾气,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萧云柔,你等着!等进了侯府成了世子心尖上的女人,我定要你生不如死,今日给我的耻辱,他日定要你十倍俸还! 进了船舱,青瓷赶忙为三人倒了茶,红妆扶着萧云柔坐下后才轻声道: “世子夫人,奴婢瞧着窦小姐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的眼神实在让人恶心厌烦,奴婢生怕她出了阴损的招数对付您。” 听到这话,穆云澜和萧云雅也紧张起来,萧云柔笑着将茶点往二人面前推了推。 窦静姝确实不是个良善的,从前的沈姨娘就是贯会装柔弱,可是后来出现了个沈青青,她以为这已是极致,没想到这窦静姝更是厉害。沈家姐妹可没有这位装的到位,而且这窦静姝,心比他们更黑,更阴鸷。 “不过一个没有根基的低门之女罢了,世子不上心,婆婆更不会让她进门,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窦家和镇远侯府的恩怨不好说给旁人听,只见萧云柔说的云淡风轻,饶是他们有再多疑问都只能作罢。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大姐姐,你还是要当心点,窦静姝这人心术不正,谁知道会用什么阴损的手段,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自己。” 萧云雅十分担忧,虽然她盲目相信萧云柔,可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又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萧云柔笑道。 “就是,咱们世子夫人最厉害了,那些脏东西可近不了身!” 红妆挺着胸斩钉截铁的开口,这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知道你家主子最厉害了!” 穆云澜无语。 “以后你可要好好守着云柔,要是裴凌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告诉我,我拿鞭子抽死她!” 话还没说完穆云澜就笑了,萧云雅不雅的瞪了一眼她。 “云澜姐姐可别拿你的鞭子了,姐夫可是最怕你的鞭子了,你要是想抽人就上窦家去。” “罢了,咱们不提这个扫兴的人,原本我还想着咱们让下人钓了鱼上来自个烤来吃,可好好的游湖因为她失了乐趣,当真是晦气。” 穆云澜瞪了一眼跟她抬杠的萧云雅,拿了块糕点堵住了这张不饶人的嘴,看着萧云雅吃瘪她才笑了起来。 虽然这会她有些不快,在场的三人除了萧云雅,她和萧云柔都是嫁了人的,出门一趟不容易,就这么被人坏了心情。 “虽说失了兴致,不过夏日游湖确实是凉爽,比窝在屋子里用冰舒适的多。” 穆云澜点点头附和, “确实。” “所以你也别苦着一张脸了,夏日还长,还有机会过来游湖的。这会咱们上岸去观星楼用午膳,你若是不高兴就多吃点,吃着喜欢的食物就会高兴了。” 萧云柔打趣着,穆云澜闹了个红脸,她就是好这口,她又吃不胖。 第36章 半个月后, 安亲王等人抵达江南。安亲王是领兵打仗之人,做事雷厉风行,再加上他的身份,不过三日功夫便将江南的灾情摸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为如此, 他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当安亲王亲手所书江南灾情的密折送到皇上的桌案上后, 皇上大发雷霆之怒,江南一带近半数州县都被洪水淹没, 百姓流离失所, 至于死伤了多少人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但皇上能想象得到江南到底是何惨烈的状况。 尤其当地的官员竟敢隐瞒不报,还有官员与奸商勾结将粮食高价卖出,竟是从前的六七倍之高, 让本就因为水患而难过的百姓日子越发的难挨, 卖儿卖女四处可见。 还有个别地方引起了灾民的暴动, 被当地驻军镇压后竟是秘密处死了。密折上所写之地正是之前江南官员所写有刁民作乱意图谋反之处。 皇上暴怒,将他最为中意的白玉镇纸都砸烂了,朝堂官员因为他的心情不美好l而被波及, 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江南官员被罢黜大半, 其中不少是钟家举荐上来的, 为此,钟家战战兢兢,钟老爷子原本官居内阁,这一回直接被皇上撤职查办。 素来前朝后宫为一体,皇上的雷霆之怒波及到后宫,不论嫔妃还是宫女都战战兢兢,那些争风吃醋都消停了下来, 后宫难得一片安静和睦。 而锦绣宫,皇上已经半个月不曾踏足,更是变相禁足了婉妃,从前人人羡慕,四处巴结讨好的地方变得有些冷清,若非钟家还未失势,婉妃又有三皇子傍身,这里怕是会与冷宫无异。 婉妃坐在空荡荡的殿内,听着钟嬷嬷说着这些日子里后宫的境况。 “娘娘,杜美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今儿个被皇上晋为丽嫔,不止皇上,皇后,德妃都送了赏赐过去,若不是如今水患,怕是那边都要吹锣打鼓了。” 钟嬷嬷虽然不将丽嫔放在眼里,可婉妃经过两次的被牵连,丽嫔的崛起对她们已经造成了威胁,不得不生出几分担忧。 “这丽嫔刚进宫那会只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被皇上宠幸了几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见不是个聪明的。可这一年下来,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她更是把皇上的性子摸得通透。嬷嬷你说,这丽嫔当初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老虎?” 婉妃眯了眯眼,她圣宠不衰多年,靠的就是一副天真烂漫,纯真善良的性子,丽嫔是真纯真还是装的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可皇上信了,那就能得宠,可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可疑。 “娘娘是说,丽嫔身边有人?” 钟嬷嬷一惊,想到这一年来婉妃被分去的恩宠,脸色严肃起来。 “若是扮猪吃老虎还好,若是有人指点,专门和娘娘您作对,那咱们可不得不出手了。” 婉妃也知道钟嬷嬷的忧虑,她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收敛了凌厉目光,继续做手里的绣活。 “不过一个嫔罢了,本宫如今虽被禁足,到底还有三皇子傍身,她又能对本宫如何?只是……父亲他……” 想到被革职查办的父亲,婉妃是真正的忧心。虽然哥哥是禁卫军统领,并未因水患受到波及,可父亲若是退出内阁被迫回家养老,前朝上钟家的影响力将会小太多,而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会不稳。 “本宫现在被皇上变相禁足,就让她得意几天。钟嬷嬷,你让咱们的人把前朝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尤其是父亲的事,一定要事无巨细的禀报。” 婉妃便是禁足也无法真正的静下心来,她深深明白她与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可她的动作尽数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因为水患一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皇上终于有了空闲,炎炎夏日并不想闷在许久不曾踏出的书房,便带着人在花园四处走动散散心。皇上一边走一边想着江南之事,忽然之间,从前方的传来几道细碎的声音。 皇上微怔,正想过去看看是谁在那说话,不想却听得随风传来的话语中隐隐透露着“婉妃、钟阁老、三殿下”之类的字样。 皇上皱紧了眉,放轻了步子,悄悄靠近声音的来源。这些日子他看到钟家的人就生气,除了迁怒婉妃之余,朝堂上更骂了钟统领几回。现在听到的话,或许和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有关 皇上越靠越近,只听得一人压低声音道: “钟大人说了,钟阁老做的事比上报的还要多,要婉妃娘娘抓紧复宠,钟阁老如今深陷牢狱之灾,如今唯有娘娘在皇上耳边说上几句才管用,若是时间再长些,难保安亲王又翻出风浪来。” 听到这话,皇上本稍稍变好的心情再一次打回原形,只见他脸上笑容狰狞,额头青筋暴起。一直服侍皇上的杜公公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底为婉妃,为钟阁老默哀。 等皇上再想走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说话,却不想过去后一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他刚刚听得清清楚楚,怕是以为这是一场臆想了。 不过,自古帝王多疑,尽管他再信任安亲王,还是再怀疑钟阁老,这么一段话让他听到了虽然愤怒,可还是有些怀疑真实性。为此,当皇上回到御书房后便让众人退下,连杜公公都不留在屋内伺候。 皇上召出帝王专有的血滴子,命其彻查钟阁老多年所作所为,至于婉妃,怕是在事情清楚之前,他是一面都不想见了。十年恩宠不衰,到底敌不过皇权与猜疑。 镇远侯府。 萧云柔处理完庶务刚喝了口茶,就见青瓷焦急的过来。 “世子夫人,三爷院子里的春梅姑娘有了两个月身孕,三夫人要春梅落了孩子,三爷也在场,和三夫人闹了起来。” 春梅是裴凌志的通房众人皆知,可三夫人嫁过来不过一年出头,嫡子未出一个通房倒有了身孕,实在难看。像萧云柔自个,也是两年未孕,也是给裴凌风聘的良妾进府,像通房从来都是一碗避子汤的事。 “确定真有孕了?” 见青瓷肯定的应声小萧云柔的脸色有些难看。侯府的规矩摆在这,若分家了裴凌志想怎么做她只会一笑了之,可现在,若真让三房的庶长子生了下来,整个侯府都要成为京城的笑料了。 “母亲知道了吗?” 萧云柔揉了揉额角,不悦道。 “已经禀报夫人了,奴婢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朱嬷嬷已经过去三房了。” 萧云柔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既然母亲派人过去了我就不插手了,三弟总归是我小叔子……” 萧云柔想了想,又吩咐青瓷。 “你去将那丫鬟和她一家子的卖身契找出来,等母亲的人处理完了,把他们一家子发卖了吧。” 侯府的丫鬟都是学过规矩的,就算正妻生不出嫡子那也是聘贵妾良妾回来,为的就是保证断长子的出身不能低贱,从没有一个通房生下庶长子的先例。春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然是心被养大了,这种人是万万不能留下来的。 裴凌风和裴凌志的关系说不上多好,萧云柔和三夫人关系也只是平平,这会萧云柔也不会往三房跑看那些糟心事。 只是萧云柔有些为三夫人惋惜,相处这么久两人之间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且她心地良善,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怕是以后夫妻离心,三房以后都会鸡飞狗跳了。 果然,如萧云柔所料,裴凌志想护着自个的孩子,想让春梅生下来记在三夫人名下,三夫人不同意,为此三房闹得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朱嬷嬷代表的是沈氏,沈氏虽然对裴凌志不爱搭理,可到底是侯府的子嗣,她还要顾着侯府的脸面,准备了一副轮胎药就来了,作为裴凌志的嫡母,积威已久,她的话裴凌志即使有心也不敢违抗。 “春梅你放心,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看着春梅疼痛的模样,裴凌志十分难受,然而这一幕落在三夫人眼里是说不出的扎眼,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她这会已经扑过去掐死这个抢了她丈夫,踩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差点让她成为笑柄的女人。 朱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春梅将孩子落了下来,随即将沈氏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三爷,夫人说了侯府最重规矩,这次的事她就不追究了,若还有下次,一定会告诉侯爷,让侯爷来处置。” 裴凌志一听要镇远侯来处置吓的哆嗦了一瞬,自小到大他都怕他那不苟言笑的父亲,若被他知道了自个定逃不了一顿家法。 裴凌志只能眼睁睁看着春梅一身血污的躺在那,朱嬷嬷一走,青瓷也来了。青瓷直接将卖身契拿了出来,让侍卫抓着奄奄一息的春梅就走。 “三爷,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卖掉,奴婢还要伺候三爷……” 春梅惊慌失措,脸上满是恐惧。 “三爷,春梅坏了规矩,照理人是要打死的,不过我们世子夫人心善只让人发卖了,还请三爷不要阻拦碍。” 裴凌志咬着牙目光不善的盯着青瓷,可春梅的卖身契不在他这里,他没有那个立场去反驳。 第37章 最终, 裴凌志没有那个勇气反抗侯府最有权利的两个女人,只能看着春梅一家子被发卖出府。只是镇远侯在回来后得知了此事后并没有说什么,连训斥也没有一句,只是将三房的所有通房都打发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再准备了一套十分精致的头面送到了三夫人手中。 第二天三夫人就来萧云柔这串门子, 看着面色红润的萧云柔, 再看一边玩耍的两个孩子,一对比自个的处境, 三夫人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萧云柔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春梅的事让她受了委屈,她让嬷嬷带着两个孩子下去,屋子里就留下红妆伺候着。 “我知道你委屈,你若难受哭一哭到无妨, 可这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昨天夜里三房不是没有动静, 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 毕竟他们房里的事不好插嘴。 三夫人抹了抹眼泪,哽咽道: “大嫂,我就是心里难受。我又不是不能生, 三爷他这样置我于何地?虽然我娘家没有侯府这般高的门第, 可也知道庶长子是乱家根源, 三爷他这是看我娘家远才这般欺辱我吗?” 萧云柔叹了口气,这事她还真不好插嘴。这些年除了重大的日子,她几乎没见过裴凌志,自然不知道他竟是个不分轻重的人。 “大嫂,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 萧云柔微愣。 “羡慕……我?” 三夫人点点头,神色有些哀怨。 “我嫁进来这一年多来,大哥如何待你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有妾室可跟摆设无异。若换成是我,有这样一个将我摆在首位的夫君,哪怕现在要我死,我都觉得这辈子值了。” 三夫人觉得萧云柔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想想这京城有权有势的男人又有几个身边不是小妾环绕的,就是她那没功名只凭着家世得了个闲职的夫君,不都因为一个有了身孕的通房甩了自个一巴掌吗? 萧云柔微怔,神色有些恍惚。自重生以来裴凌风好像真的从未踏入姨娘的院子,如今后院只剩下带着个庶子的柳姨娘,除了初一十五请安的时候能见着,其他时候就跟隐形人一样。且裴凌风对自个多有体贴,虽与前世大不相同,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很幸福。 三夫人一脸感叹道: “大嫂,还是你有福气。” 就算因为萧云柔生了两个儿子才得了裴凌风的爱重,可多的是人嫡出庶出扎堆,三夫人是真的羡慕。 第25节 萧云柔看着三夫人羡慕的目光,轻声说道: “能嫁给世子确实是我的福气,你既然嫁过来了,就算三弟如今做了些不对的事,可将来的日子还长,你未必没有这样的福气。” 三夫人苦涩一笑: “但愿如此吧。” 被伤了一次就算好了终究是有裂痕的,而且昨天那一巴掌,将她的心也扇没了。 萧云柔和三夫人都是读者女戒女训长大的,若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是不会有和离这种念头。如今的三夫人只想早一点生个儿子,以后就算裴凌志再如何胡闹她都不想再管了。 “不论如何,日子都要过下去的。若是你心情不好,过几天我要去庄子上检查收成,你和我一起过去散散心。” 同为女人,萧云柔是同情三夫人的,可这种事总归要自个想通,旁人说再多都无用。 三夫人听着萧云柔的建议有些心动,可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她娘家远,又不得力,嫁得又是庶子,本就在夹缝中求生存。昨天闹了那么一出已经不好看了,可事出有因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可若离了府就说不好了。 萧云柔见她拒绝也没再劝,还未再说什么就见苏嬷嬷快步走进来,面色焦急,三夫人见状识趣的离开了。 苏嬷嬷见三夫人离了院子这才匆匆开口道: “世子夫人,二小姐定的那门亲事怕是要黄了。” 萧云柔本以为是侯府里的事,可这一听事关萧云雅也大惊失色,连忙询问。 “红妆,你去备马车,青瓷快伺候我更衣,嬷嬷,你与我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亲事要黄了?” 前世并没有这一出,萧云雅前世嫁给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子郑逸阳,生下二子一女也算和和美美,怎么这一世倒闹得要退亲了? 萧云柔急匆匆的出了门,沈氏没一会也得了萧云柔回娘家的消息。 “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氏虽疑惑,却依旧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的问朱嬷嬷。 “来报信的是苏府的嬷嬷,打探不出来。不过能让世子夫人匆匆回去定不是小事,今晚肯定能知道了。” 沈氏点点头后不再多说, 要是出了大事肯定能知道,倒是不急于一时。 萧云柔回苏府的路上倒是把事情大概了解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跪在萧府门前求萧云雅的谅解已求嫁给郑逸阳。 萧云柔一听气的不行,右手重重拍在了马车内的小桌案上,手腕上的镯子碰着了桌案发出叮咚脆响。 “这事该找郑家才是,她多大的脸面还敢跑来家里闹?当云雅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迫不得已一嫁过去就当娘吗?欺人太甚!” 萧家子女的感情十分不错,萧云柔一想到她疼爱的妹妹今天受了这般大的屈辱,恨不得直接跑到郑家找那郑逸阳好好说道。 “听夫人的意思是要退亲,二小姐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退亲可是大事,虽然郑家理亏,可他们要是死不退亲再把那女子打发了,夫人也不能硬把这亲事退了。” 苏嬷嬷也气的很。虽然她是萧云柔的奶娘,可也是看着萧云雅长大的,这么一闹让她对郑逸阳的印象差到极点。作为从苏家陪嫁过来的老人,看惯了苏府没有妾室,对于嫡妻未过门就闹出外室子的事,简直挑战了她的三观。 “不退亲?他们哪来的脸说这种话?我们萧家虽然如今没了爵位,可也不是那无权无势的门第,当我们是软柿子随便他们揉捏?云雅嫁过去能过什么好日子?” 萧云柔气急,可一想到前世并没有这么一出,发了顿脾气后理智回笼,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味。不过这会她还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回到萧府见到苏氏,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了萧府,马车行驶到二门才停下。萧云柔一下马车就匆匆走向正院,在院子门口看到郑夫人带着郑逸阳站在门外,地上一片狼藉。或许因为心虚内疚,郑逸阳目光躲闪,郑夫人虽然打了招呼,可脸上的尴尬看得清清楚楚。 萧云柔冷哼一声快步走进去。她父亲是二品礼部尚书,她大哥是三品刑部侍郎,郑逸阳如今只有个举人功名等着明年春闱,郑家也唯有他父亲一个还算出人头地的大理寺少卿。在郑家人面前他们萧家不需要低头,尤其郑逸阳还做出这等欺辱萧家的事。 进了屋子,就见到苏氏一身戾气,眼神不善的盯着屋子里的陌生女子,见到萧云柔过来才好一点。 见到有人来,女子那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瞧着不知道有多委屈。萧云柔有些纳闷,怎么现在的姑娘家的眼泪说掉就掉?像她们萧家的三个女儿,从小到大可都没这个毛病。 “这还没见到正主呢就开始掉金豆子了,你且放心,郑夫人和郑公子已经在门口了,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萧云柔冷笑的坐到苏氏下首,伸手握住看似平静,实则愤怒的萧云雅的手。 “母亲,你把人拦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是要退亲还是怎么都得把话说个清楚明白,总不能让云雅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把婚退了,这日后,她名声可都要被那些不知廉耻的人毁了。” 萧云柔的话十分不客气,一旁的女子不禁抖了抖身子,悄悄抬头打量着这个已经出嫁的长女。 都说萧家嫡长女容貌出众,性子平和,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今日一见,这一过来就把她往泥里踩,哪里是好说话的性子?还有说萧二小姐的性子与行事手段与大小姐有五分相似,女子更是担忧的紧。 “柔儿说的是。婉娘,去把郑夫人请进来吧。” 苏氏喝了口茶,压下了心中腾腾怒火,转头与萧云柔说起了话。 “这女子可是阮侍郎家的庶女,阮家和咱们家也算有交情,你父亲对他也多有照顾,没想到照顾出一只白眼狼来了。” 郑夫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苏氏的话,脸色也越发难看了。她今儿个还在叮嘱下人好好改造儿子的婚房,突然被告知了这事,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急急忙忙带着郑逸阳来萧府,人还没见着就被打了出来,她也十分憋屈和恼火,一进屋子就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萧夫人……” 郑夫人陪着笑,郑逸阳也向苏氏和萧云雅请罪,一副要痛改前非之态。 郑夫人自知理亏,来的路上已经问过郑逸阳,知道这事是真的差点没气晕过去。尤其听到苏氏要悔婚,更是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一天,萧云柔和裴凌风喝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萧云柔想到一个新玩法。 萧:垃圾分类啊垃圾分类,贝壳是什么垃圾? 裴:干垃圾。 裴:垃圾分类啊垃圾分类,啤酒瓶是什么垃圾? 萧:干垃圾。 裴:错了,喝!  ̄へ ̄ 口怕! 明天就是七夕了,祝大家七夕快乐(?gt?lt?) 第38章 “郑夫人, 这女子可是将她和令郎说的情比金坚,既如此郑夫人又何必坏人姻缘,让我女儿做这恶人?还好这事发现的早,还算来得及, 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省的我儿来日嫁过去连句苦都没地说。” 苏氏看着郑逸阳恨得不行, 人是她挑了几个月才挑出来的,本以为是个品学兼优的翩翩公子, 却不想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好小女儿还没嫁过去, 若嫁过去了才发现,她还不得心疼后悔死? “萧夫人,雅儿与逸阳有婚约在身,两家就差下聘等着明年完婚了。说来这事是逸阳的不是, 你要是有什么气只管对逸阳来发, 可万万别说这样的气话。” 郑夫人焦急, 萧家对待婚姻大事素来慎重,又因为这些日子的水患传出了萧鸿羽要进入内阁。虽然萧鸿羽才四十余岁进入内阁太过年轻,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若真如这消息所言, 萧家还能再得势至少二十年, 对于她丈夫,她儿子都是极大的助力,这门亲事绝不能退! “雅儿,你也知道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一般疼爱,只认定你做我儿媳妇,我知道这事你心里有怨气,可这婚姻大事, 岂可儿戏,你可要劝劝你母亲莫要这般说气话。伯母跟你保证,这个女人绝不会进郑家大门,孩子也不行。” 萧云雅听着郑夫人与自个说的话才转过头,看着身穿宝蓝色锦衣的郑逸阳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可实际上呢? 呵……萧云雅轻嘲。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对于要嫁之人总会有幻想。她见过郑逸阳几回,从前以为她以后会过的不错,可事实上,这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 外面的阳光从窗户照耀进来,洒在地面上,照在人身上。萧云雅挺直了腰肢站了起来向郑夫人行了一礼,如白瓷一般的脸庞被照耀着有些别样的美感,一双美眸清亮如水,脸色平静,目光坦荡坚决,神情严肃认真。 “郑夫人,母亲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虽然我与郑公子有婚约滢,可郑公子与阮小姐却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孩子都有了。阮小姐家里也不是小门小户,我瞧她与郑公子郎才女貌,想来这也是天意,或许是我与郑公子没有这个缘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愿成全郑公子与阮小姐,至此后,我与郑公子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郑夫人从萧云雅的表情与眼神中能看出她说的话并非是因为生气而说出口的,而是真真正正想要和他们郑家撇清干系,想要退了这门亲事。 郑逸阳更是不可置信地侧首看着身边的萧云雅,在他眼里,他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温婉大方,端庄明艳,绝对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私下里接触过一两回,更是知道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这样的妻子他没有不满意的,甚至是十分喜欢的。可因为他一时的意乱情迷,这门亲事就要黄了吗? 夏日炎炎,就算屋子里再闷热,郑逸阳在这一瞬间便置于冰窖一般,浑身冰凉。 “雅儿妹妹,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相信我,不要和我退亲,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郑逸阳心急,萧云雅的神色却更为坚定。她目光直视郑逸阳,不带一丝感情。 “还请郑公子唤我一声萧二小姐。” 一旁的阮明玉见状心底咯噔一下,暗叫糟糕。她只是家中庶女不得看重,好不容易搭上了郑逸阳,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嫁过去当正妻的,若是这门亲事黄了,她怕是也进不了郑家大门。依嫡母的性子不是让她把孩子落了送进家庙就是随便找个人嫁远远的。 “萧二小姐,你不要和郑公子退婚,这件事都是我的错。郑公子他其实并不喜欢我,只是如果我一开始就过去郑家,他一定会让我落了这个孩子的。我从前就心慕于他,可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当我知道他订婚的消息之后我就想忘了他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忘不了他。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我愿意做牛做马的伺候你,如果你容不下我,等生下孩子我可以离开的,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只求能留下这个孩子,让他认祖归宗。” 阮明玉小心翼翼的看着在场的人,除了郑逸阳听了这话脸色有些缓和甚至带了几分期盼的看着萧云雅,其他人全是一副厌恶之态。尤其是萧云柔,许是因为窦静姝的关系,对于这样贴上来的女子更是厌恶。 “你说的这些,与我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萧云柔冷嘲道。 “婚前弄出了个外室子,这是当萧家好欺负呢?我们萧家的女儿虽然不如皇室公主郡主尊贵,可也是百年的名门世家,说到底,郑家娶了我妹妹都算高攀了。是什么胆量让你一个小小阮家庶女也敢上门来祈求我妹妹的谅解?阮大人在父亲手下多年,他这是攀了高枝想借着你把我们萧家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萧云柔平常看着十分温和,这些日子也是收敛了前世二十年来的气势,可生气起来气势全开,不说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阮明玉了,郑夫人,苏氏和萧云雅都怔了怔。 “郑夫人,亲事虽不成但到底还有几分情面在,我妹妹可不是上杆子让人作践的,这门亲事退定了。” 阮明玉听到萧云柔的话心里一团乱麻,她没想到她今天过来却是让她再没了退路。而她嫡母阮夫人这会子也赶了过来,虽然恼恨这不要脸的庶女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可现在却是脑子非常清醒的二话不说先向萧夫人赔礼道歉,姿态放得很低。不管这事最后是怎么定论的,对萧家而言,的确是他们家理亏,况且萧鸿羽还是她夫君的上峰,若是被这贱种连累了仕途,她定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去。 “萧夫人,这亲事可不能退。结亲那是结两姓之好,哪能因为这么个低贱玩意就让二姑娘毁了亲事坏了声誉?这事都是这孽障做的蠢事,等回去禀了老爷,就把她送去庵堂,让她这辈子都给二姑娘诵经祈福。” 阮夫人这是直接把阮明玉给抛弃了,在她眼里庶女都是低贱的玩意,现在还因为她得罪了两家人,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善了呢。 郑夫人心中焦急,若不是阮家养了这么个玩意,她今天怎么会把脸都丢到了地上?阮夫人虽然怨恨阮明玉,可对郑家也没个好脸,若不是时机不对,这会她肯定要和郑家人好好说道。 阮郑两家的当家夫人眼神厮杀了几回合,阮明玉看着胆战心惊,还是郑逸阳想了想,朝苏氏说道: “萧伯母,世子夫人,我与雅……萧二小姐定亲,两家交情也不错,若是亲事退了两家必定会交恶的。还有,二小姐的将来也定会受到影响,还请萧伯母和世子夫人三思。” 萧云柔神色更冷,退了亲不管对错如何真相如何,姑娘家定会受到影响。正因为知道,才对郑逸阳更恼怒,在她看来,郑逸阳是拿萧云雅的名声来威胁他们。 “话我也说了,我们萧家的意思就是退亲,一会我会让人点清之前下定时送来的东西,让人送回郑府。其他的事我也不想管不想知道,怎么解决那就是你们两家的事了。至于我儿,她的婚事就不用你们上心了。” 苏氏让人拿出了两家的信物和婚书,郑夫人还想挽留,可每说一句都被人堵死了。萧家自家人都不在乎萧云雅的名声了,她还被人如此打脸,再多的愧疚随着好话说尽也没有作用也有些气恼,只能让人回府取了婚书,两方婚事就此作罢。 郑逸阳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没想到他一时的失态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是真的有几分喜欢萧云雅的。可是当他看到萧云雅那平静的脸色,清亮的双眼,他又心虚又愧疚的低下头。不论如何,大婚前弄出这种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人都走了,萧云柔又安抚了萧云雅几句,看到她真的没事才放心。 “大姐姐你放心,我对郑逸阳又不是情根深种,早些发现也好,总好过嫁过去就当娘。就是母亲她,怕是要为我的婚事伤神了。” 萧云柔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前世没有这一出,想来是郑家把阮明玉的孩子给解决了,这一世虽然闹了出来说不准还是好事,嫁给表里不一的男人才是最难受的。 “怎么会呢。虽然今天退了亲,一时半会的有些闲言碎语,我妹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值得最好的儿郎。” 萧云柔心里开始盘算起京城的子弟,没了郑逸阳,她定要和母亲好好挑选,挑个比他好上十倍百倍的男子给云雅当夫婿。 当天萧鸿羽回来之后,就被苏氏告知萧云雅退婚的事。 萧鸿羽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片刻后才道: “退了也好,郑逸阳配云雅着实还差不少,往后我会给她挑个更好的男儿。至于阮家,哼!教女都不会如何担任礼部之职?明儿个我可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gt?lt?) 今天要玩的开开心心哦(?gt?lt?) 第39章 萧鸿羽和苏氏对于阮明玉和郑逸阳一事十分恼火, 经过这事,三家之间的关系就算不结仇也会十分微妙。尤其萧家人护短,萧鸿羽已经在想怎么在让爱女受伤最小的前提下给郑家阮家一个教训。 萧云柔跟着萧云雅到了她的闺房,再也忍不住的黑了脸, 萧云雅虽然有些不高兴, 却没有什么伤心的意味。 “姐姐何必因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可莫要气坏了身子。早早发现郑逸阳不是我的良配,总是因祸得福的不是?” 第26节 红鸾端来了一盘荔枝, 萧云雅亲手给萧云柔剥了一个。看着她一脸笑容, 萧云柔无奈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 “但到底退了亲与你名声总是有些损伤,对你将来说亲也不好。” 萧云柔对阮明玉和郑逸阳厌恶到了骨子里,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 “阮家和郑家这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 尤其郑逸阳, 你和他的婚期都定了还能弄这么一出, 这摆明了欺负你,若是你今天忍气吞声,以后嫁过去了谁都能踩上一脚。” 萧云柔对于萧云雅退亲是十分支持的, 明知道郑家不是个好去处, 她绝不会让胞妹进入那个火坑。 “先不说郑家, 就是阮家还是父亲的下属呢就放任女儿这般折辱你,背地里还不知道瞒着父亲做了什么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萧云柔眼眸眯了眯,双眼精光乍现,萧云雅也后知后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姐姐是说……” “父亲在官场多年想必也想到了,不过这口恶气, 我总是要出一出才好。” 萧云雅闻言想了想,才道: “阮明玉只是庶出,郑夫人不会同意她当儿媳的。不过这事在门前闹得这么大,这会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都知道了,最多许个良妾之位了。” 若是再狠一点不认阮明玉,怕是孩子也保不住还要被送家庙了。想到刚才阮夫人在苏氏那说的话,或许不止郑家,就是阮家也容不得她,阮夫人的嫡女就比阮明玉小一岁,也到了说亲年纪了,现在被她拖累了阮家女儿的名声,阮夫人那性子恨不得给她一根白绫吊死了算了。 “有胆子在成亲之前做出这种事就要有承担的后果。” 萧云柔眼底寒光一闪而逝,看着萧云雅又是一脸心疼。 “这些日子那些宴会就别去了,等事情平息了。” 萧云雅点点头应下。虽然退婚错不在她,可这事也让她没脸,她在家里也好避避风头,省的听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了自个心情。 回到侯府,沈氏就将萧云柔叫了过去,萧云柔也没让沈氏久等,一下马车就往正院去。 进了正屋,萧云柔看着沈氏转着个佛珠坐在上首,笑着走上前行礼道: “母亲。” 沈氏看着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破绽的萧云柔,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唯有强压下去心头的不适。 “听说有人大着肚子找上了苏家,你娘家妹子的亲事有变?” 萧云柔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沈氏一直在后院都得了消息,怕是这会满京城都知道了吧。萧云柔心中担忧,是不是该让萧云雅去哪处散散心避避风头的好。 “是呢,那姑娘……总之父亲和母亲很是愤怒,已经和郑家退了亲。” 萧云柔露出一抹忧色,沈氏也皱起了眉头,她虽然不喜萧云柔,但发生这种事还是有两分同情。 “你那妹子倒是受了无妄之灾,怕是以后说亲就难了。要我说,郑家门楣不高,当初就不该和他们定下亲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萧云柔听着沈氏的话按了按额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了句 “只是可怜我那妹子。” 门当户对是有一定好处的,至少真正的高门是绝对不会发生嫡妻未过门就闹出这种事,还闹得沸沸扬扬,把三家的脸面都丢得一干二净。 另一边,阮夫人和郑夫人不欢而散,最后为了两家的脸面,郑夫人还是同意了阮明玉在郑逸阳娶妻后可以已妾室进门,不过肚子里那块肉是绝不会认的,怎么处理那是阮夫人的事。 两家商讨时郑夫人那如刀子的眼神不停的刮在阮明玉身上,就是郑逸阳也脸色难看,想到萧云雅坚定要和他退亲的模样,心中一阵难受与愤怒。 回到阮家,阮夫人直接让人熬好了落胎药,更是命人暗中把绝子药放了进去,亲眼见着阮明玉被两个嬷嬷压着强行被灌了药心里才舒坦些,她是绝不会让这个祸害了阮家姑娘名声的阮明玉好过的。 “小贱种,等会就给我去庄子上呆着,要不是看你还有一点用处,今天就是吊死你都不为过!这些日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再犯事,你就一根白绫去跟阮家列祖列宗谢罪去吧。” 阮夫人也不管阮明玉喝了药后发作,请了口风紧的大夫过来,只交代一声“不要让人死了”就再也不管不顾,等大夫走了,连个换洗的衣服首饰都没让人收拾,直接把阮明玉弄上马车送去了庄子。 阮明玉的事还没在阮家后院传来,众人只知道阮明玉被阮夫人整治却不知道头尾,于是乎阮明玉的生母白姨娘跑到主院求情,没想到被阮夫人说的真相惊得险些魂魄出窍,连忙跪下来。 “夫人,二小姐她年少不懂事,她只是一时糊涂被花言巧语蒙骗,求求您饶了她这一回,婢妾回去一定好好的教导她,绝对不会让她再犯错。夫人,您饶了她这一回吧,小产后直接去庄子上会要了二小姐的命啊,求求您饶了她这一回吧……” 白姨娘砰砰砰的磕头,头上很快就渗出了血。可阮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冷道: “你可知道因为这个小贱种得罪了萧家和郑家?说不准还把他们有关系的镇远侯府和苏家都得罪了,你让老爷在官场怎么办?萧大人可是老爷的顶头上司!” 阮夫人的话让白姨娘白了脸,浑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她知道,她唯一的女儿是真的完了,这辈子都不会翻身了。 另一边,苏家。 听了传闻的苏大夫人气的不行,对着一边陪自个喝茶的苏青墨和苏青云发了好大一顿火气,可生气过后又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青云,看得苏青云汗毛都竖起来了。 “青云,你觉得云雅表妹可好?” 苏大夫人笑眯眯的问道。 苏青云茫然的点点头,对萧云雅他没怎么接触,可就这一两回见面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会他有些不理解苏大夫人问这个做什么,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若把云雅表妹聘给你做儿媳,你可愿意?” 苏青云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消化这个消息,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伯母,表妹很好,可我不能娶她的。” 苏大夫人听了这话生气道: “这是什么话?” 若不是小儿子比萧云雅还小上一岁,她才不把这好事落在苏青云头上呢!现在还嫌弃起来了? “不是不是……我……我只把表妹当妹妹啊……大伯母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和表妹不可能的!” 苏青云说完这话赶紧脚底抹油溜了,看得苏大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就刚刚动了这个念头,萧云雅又漂亮又大方,性子又极好,可苏青云那臭小子还看不上? 苏大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倒是一旁的苏青墨开口了。 “母亲若是担心不防明天去看看,想必姑姑也很担忧二表妹。” 苏大夫人想也没想就应下了,还叮嘱苏青墨给萧云雅留意适龄的青年才俊,一定要比郑家好上十倍百倍才行。 第二天,孟御史递了一封写得洋洋洒洒参奏阮侍郎的折子到皇上的面前,除了昨天教女不善败坏风气的罪名,还有纵仆伤人,强占平民百姓财物等十余条罪状,听得皇上龙颜大怒。 皇上也很郁闷,今年这事就没停过,好不容易才把江南水患的戾气消散一点,阮侍郎又撞上来。阮侍郎倒是想否认,可孟御史却拿出了早收集好的铁证,一桩桩一件件写的清清楚楚,让他没法不认。 因为证据确凿,阮侍郎当庭认罪,皇上直接撸了他的官职,全家下狱,就连昨天才被送走的阮明玉都没逃过,被人从庄子上抓了回来。 其实阮侍郎做的事还不止这些,可孟御史呈上来的罪证都只是他一个人去责任,虽然罪不至死但也不会好过,至少一个抄家流放是跑不了了。 昨天才因为阮家导致萧郑两家婚事告吹,今天阮家就倒了霉,众大臣看萧鸿羽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不是特别干净郑大人,看向萧鸿羽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恐惧,生怕被抓到了小辫子让郑家成为下一个阮家。 萧鸿羽看着众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这事还真不是他做的,他是想过要给阮家一点颜色瞧瞧,可他折子还没上呢阮家就没了,别提他有多憋屈了。 萧鸿羽打量着笑得如弥勒佛的孟御史,两家拐着弯的也算有点姻亲关系,想着或许下朝后试探一下能知道是谁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 ̄ー ̄) 宝贝们猜下是谁动的手? 第40章 阮家没了, 郑夫人自然不会让儿子再纳了阮明玉,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在意。虽然有些风言风语,可时间一久就会慢慢平息,唯有明年春闱, 郑逸阳怕是因为这名声入不得圣上的眼了。想到这郑夫人只能把这口气深深压下去, 阮家没了, 萧家又是苦主,她想闹也没地。 萧云雅经过这事, 除了必要的时候都很少出门, 虽然此事错不在她,可到底还有些闲言碎语,她亦不想出去省得闹心。更是对于亲事也看淡了不少,苏氏只能暗暗将郑家列为黑名单, 将萧云雅的亲事压后, 想着要不明年春闱时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 可一想到离春闱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萧云雅的心情还不知低迷到何时,苏氏心里又是着急又是上火的,唯有在苏大夫人上门时一吐苦水, 缓解了心底的压抑。 此时, 江南。 大半的灾情在安亲王到来后都控制住了, 粮食一一发在了灾民手中,粮价也因为斩杀了带头的奸商而降了下来,让普通的百姓也能买上米粮。至于呈上去的折子,皇上还没下旨,他自是没有动手,只是暗中将人盯紧了,以防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 深夜, 金陵城内黑灯瞎火,突然,安亲王等人住的院子火光冲天,火势相当迅猛,一下就把整座宅子都点着了。 突如其来的大火让所有人都懵了,可之后就是一片嘈杂喧闹,纷纷拿起桶就去接水灭火。一想到这宅子里住这一位亲王,一位侯府世子,还有数位世家子弟,朝堂重臣,侍卫们背后的冷汗蹭蹭蹭的冒出来,一想到这么多大人物要是有了损伤,他们一家子人都赔不起! 侍卫和下人马不停蹄的救火,可大火还是熊熊烈烈的烧了两个时辰,等火灭了,天已经泛白了,整座宅子都变成了废墟,丝毫看不出这里原本是江南总督的宅邸。 “王爷呢?王爷在哪!!” 大火扑灭,那带头灭火的侍卫四处寻找安亲王的身影,可他根本找不着。想到安亲王等人可能被大火吞没,侍卫那张被烟熏的黑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他身子发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而在一旁的江南巡抚看似着急让人寻找安亲王等人却隐隐露出得意之色,直到听到寻不到安亲王时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想来这样大的火,没有人能逃的出来。 “这好好的宅子就这么没了?好在本王今夜兴致不错……” 江南巡抚的笑容还没压下去就听到身后那戏谑的嘲讽,脸上笑容僵住,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当看到安亲王等人好端端站在他身后,没有一丝狼狈,不由得心中一沉。 “王,王爷……” 江南巡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带着其他闻讯而来的官员跪下请罪。 “恕罪?若是本王葬身大火,你们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现在还巴望着本王恕罪?” 安亲王勾了勾唇,看着江南巡抚颤抖的跪在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若不是他的暗卫发现了此次阴谋,怕是他真的就如了这狗官的愿,至于那背主的奴才,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死了。 “王爷!您是知道的,白天下官等人都忙着安抚灾民,连着忙乎了一个多月身子疲惫的紧,晚上才睡的沉了,没早些发现王爷住的地起了大火,下官已经让巡防军加紧灭火了,好在王爷安然无恙,不然下官万死难辞其咎啊!!” 江南巡抚这话说得声情并茂,若不知实情,安亲王都要给他点掌声鼓励了。 “看来陈巡抚真的是为本王着想,本王是不是还要请旨褒奖你?” 陈巡抚手心冒汗,拿不准安亲王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知道安亲王是皇上的心腹,足智多谋,若是今天死了,他们也不会丧命,毕竟火灾难料,可人好好的这才麻烦。 “王爷,这天就要亮了,想必裴世子已经将人审好了,咱们也去瞧瞧?” 萧云衍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温和,然而听在陈巡抚一甘官员里犹如惊天霹雳,他们竟是把人抓住了!那么,安亲王定是知道了这场火乃是蓄意而非意外! 陈巡抚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安亲王那张挂着冷笑的脸,和他身后那似笑非笑的萧云衍,咬着牙开口试探。 “不知萧大人说的审问是何人?可是与今夜之事有关?” 萧云衍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陈巡抚,笑道: “这就不劳烦陈大人费心了。” 萧云衍看了眼宅子,又开口道: “不过有一事还要麻烦陈大人,这宅子烧了,王爷现在也需要地方休息,不知陈大人府上可是方便?” 陈巡抚闻言一惊,他心底很想拒绝可又无法拒绝,只能将人客客气气的迎进了巡抚府。住进去的人自然不会太多,除了安亲王,就只剩下萧云衍和裴凌风了,其余从京城过来的官员只能住在驿站里。裴凌风这会还在审纵火的人,唯有安亲王和萧云衍带着侍卫先过去了。 陈巡抚的府邸可比之前安亲王住的那个精致的多,萧云衍一路走一路打量着,与安亲王笑着说道: “这宅子比起安亲王府也不遑多让,瞧瞧这花园可比王府更精致,等回去之前我也要寻个江南的能工巧匠将萧府的花园也改建一番。陈大人,到时候还要劳烦您推荐呢。” 萧云衍的话让陈巡抚的冷汗就不曾断过,随着安亲王越来越不快的脸色,陈巡抚暗暗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遮掩过去。 然而还未等陈巡抚想好,几人已经走到了给安亲王几人住的院子,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忙碌了一晚上,几人都有些疲惫,在一番梳洗后,等来了裴凌风。 “怎么?那奴才还是不开口?” 安亲王眼睛微眯,露出慑人的光芒。这次纵火的是从王府里跟过来的厨子,还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在王府刚建好的时候就在了。太后自是不会害她的亲生儿子,那么这个人不是过来之后就被收买了,就是他原本是旁人安排进来的钉子。若是后者,能瞒过太后的耳目,在王府多年不被发现,可见藏得极深,若这次不暴露出来,来日回京还不知在何时就要了自个的命。 “问出来了,是乔家。” 裴凌风有些沉闷的开口,听得安亲王和萧云衍一阵皱眉。 “乔家?哪个乔家?” 第27节 “十年前因为庄王谋反被牵连流放至凉州的乔家,这个人是早年放进皇宫里的钉子,乔家为了重返京城跟平南侯府搭上了线。至于平南侯府,钟夫人是平南侯的姐姐。这次纵火多半与他们有关,想必那封密折让皇上下了决心处置涉案的官员,他们狗急跳墙,怕我们手里还有其他证据把他们在江南辛苦经营的势力一网打尽。” 裴凌风说完脸色很难看,谁能想到王府埋藏了这么重要的钉子?前世安亲王活到最后,这个钉子想来也是被发现了。那么,镇远侯府呢?会不会也有不为人知的钉子? 裴凌风十分担忧,虽然侯府重要的位置上都是家生子,可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次回去要好好整理一下府内的下人才行。 “他们的手倒是伸的长……” 安亲王不屑一笑,眼底满是嗜血的杀意。 “这么长的手自是要剁了他,暗一,将那狗奴才的脑袋砍了给平南侯送过去。凌风,至于之前你安排的事也可以动手了,本王回京之前,要钟家在军中的势力尽数瓦解,就是杀不了钟世杰那个老匹夫,本王也要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血肉来!” 裴凌风自是领命,至于萧云衍,在二人说完话了才开口: “乔家从前也是世家大族,比起萧家来也不差,就算当年先帝和皇上清洗的再彻底,手中不可能只剩下这一颗棋子,想必京城里还有其他的人,也可能不止和平南侯府有联系。还有,太后娘娘能把这个人赏给王爷肯定是得了信任的,他们都能把人送到太后娘娘跟前,很可能不止这一个,皇上那也未必没有。” 萧云衍一番话让安亲王脸色越发不好看,此生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在皇宫里,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暗害了,这还了得? “加紧江南的差事,堤坝重建一事,阿衍你亲自盯着,本王派几个暗卫给你。” “那王爷,昨夜的大火?” 萧云衍问。 “一个狗奴才的话还定不了罪,乔家远在千里之外,平南侯可是老狐狸,不会留下线索,这件事只能这么了了……不过,想要本王的命,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安亲王冷笑道: “不管主使的人是谁,只要参与进来的人,谁也别想给本王摘干净了!就是报在皇兄那定不了他们的罪,背地里本王可不会放过他们,总要让他们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萧云衍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会这样。 “如此也好,我也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第41章 一个月后, 安亲王一行人处理好了江南水患,将涉案官员押解回京。至于江南巡抚等职权较大的官员,只要是参与了堤坝修建或是将灾民当暴民处死的官员,都让安亲王拿到了证据, 陈巡抚根本不知道这证据从何而来, 可看到那梳理的清清楚楚的铁证只能默声应了。 经此一事, 江南的官员要换大半,虽然朝堂因为江南动荡而不安, 可皇上心情却不错。江南世家众多, 关系盘根错节,这一次的大清洗将格局打乱,让那些背后的势力元气大伤,至少三五年内都会安安稳稳的。皇上趁机把真正忠于自个的大臣调往江南重要的位置上, 这也是江南出事以来, 他唯一感到高兴的事了。 萧云柔得知安亲王一行人即将回京, 裴凌风自然也跟着回来,一得了消息心情也极好,连带着进了沈氏院子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愉悦的笑容。 只是当她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看到沈青青将沈氏哄得眉开眼笑时, 笑容一下淡了下来, 不过一瞬又挂上完美无缺的笑意。 见到萧云柔,沈氏因为心情不错难得带着满脸笑容,而沈青青脸上笑容也越发的明媚。 “好些日子不见,表嫂越发光彩照人了。” 萧云柔身上穿戴着价值不菲的天蚕丝制的长裙,那朵朵金菊上点缀着闪亮的珍珠,发髻上戴着一支镶嵌大颗名贵东珠的琉璃玉簪,精致的东珠耳坠与玉簪相互交映, 格外尊贵典雅。 看着这样的萧云柔,沈青青嫉妒的眼都红了,想她这么大从来未穿戴过这样名贵的衣衫首饰,纵使现在怀了钟家的长孙,也只是地位比那贱妾好了点,现在身上这身还是上回来侯府时带回去的。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再加上对萧云衍那不留情面的恨意,说话的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表妹也不错,想必表妹怀了钟家的长孙,钟夫人该是十分欢喜,说不准当表妹诞下麟儿之际会将表妹扶正了呢?” “对了母亲,儿媳收到消息,世子爷约摸五日功夫就能回京。听闻世子爷这回差事办得不错,又能给咱们侯府增添光彩。儿媳一想到这就欢喜,想着等世子爷回来咱们要不办场家宴,也好给世子爷接风洗尘。” 沈青青想借着萧云柔的容颜说事,萧云柔便说得她连口都开不了,脸上布满了阴霾。自个的夫君可能更进一步,她这个妻子高兴显得光彩照人实属平常,可沈青青一个妾,怀了身孕还时时出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一样。 萧云柔知道沈氏利益心重,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沈青青既然怀了孩子定是得了钟家认可的,能和钟家搭上关系不怪之前恨不得没这个侄女现在又能亲如母女般,看着就觉着讽刺。至于扶正,钟家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毫无作用的主母? 萧云柔不在意的笑了笑,落在沈青青眼里是分外扎眼。沈青青从没想过,从前那种和和气气的表嫂竟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明里暗里一通贬低实在令人憎恨。 “你说的对,等风儿回来咱们小办一场,把二叔一家子也请过来。” 沈氏眉开眼笑,难得看着萧云柔十分顺眼。 “这几个月京城都没人敢张灯结彩的,昨儿个宫里给楚婕妤办了生辰宴,咱们也能热闹热闹了。” 萧云柔点头附和着,想到宫里的婉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中秋时进宫,婉妃已经解了禁足。前世春风得意的宠妃如今只能强颜欢笑,陪伴在帝王身边的人不再是她。想到那天看到皇后娘娘风光无限的姿态萧云柔就是一阵舒爽,只要钟家人不高兴了,她就高兴。 再看向沈青青,萧云柔垂下眼睑,在她眼里沈青青一点威胁性都没有,虽然她在钟家与前世有所出入,自个是不是能做什么? 萧云柔仔细回想起来,前世钟昊的妻子并非京城人士,而是陕北总兵唯一的女儿。陕北总兵有四个儿子,对这个女儿宝贝的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把疼爱的女儿远嫁,但是两家联姻的确是让钟家在军中建立了不小的势力。 再看向沈青青,萧云柔心底少了些不耐烦,或许她能推一把将沈青青扶上钟家少夫人的位置?至少,不能再让钟家和陕北总兵联姻。 “还有几天就是重阳,世子爷那天也回来了,不如将日子定在那天,也不打眼。” 虽然江南水患一事差不多结束,就等着皇上下旨处置那些贪官污吏,这个当口能低调就低调些的好,重阳节这个日子就很好。 “也好,这事你去办就是。” 沈氏难得兴致勃勃的与萧云柔说了会话,亦话里有话的想让萧云柔帮衬着沈青青扶正。在沈氏看来,沈青青做正妻,再有钟家的长子,这对裴沈两个侯府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至于沈青青一个芝麻小官之女够不够坐上钟家少夫人的位置她并不想知道。 待沈氏歇着了萧云柔和沈青青才离去,出了致宁苑,萧云柔就要回屋,沈青青托着腰快步跟了上来,开口唤道:“表嫂。” 萧云柔看着沈青青微挺的小腹挑了挑眉,稍稍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些,这才在树下站定。 “表妹有了身孕可要仔细走路,若是磕着碰着就不美了,毕竟这孩子可是表妹的指望,表妹可千万要小心照顾。” 沈青青看着萧云柔故意拉开的距离暗暗皱眉,再听这话脸上有些难看。 “我也知道现在只能依靠这个孩子了,等孩子生下来还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呢。表嫂是不知道,若不是发现有了这个孩子,怕是此时我已经死在那个恶魔手里了。” 沈青青说的煞有其事,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表妹这说的哪里话?钟公子没有嫡妻,表妹有了身孕,既然钟夫人没让你落了这孩子表示他们看重你,等你生下了孩子再不济也能抬个贵妾,若表妹笼络的好钟公子,让你做嫡妻也是可能的,哪里有表妹说的这般难过呢?” 对于钟家的做法萧云柔是嗤之以鼻的,嫡妻没过门就有孩子,这种做法真真让人不耻,若真生下来定成了京城高门大户里的笑话。沈青青还时不时顶着个肚子出门做客,也不想外头怎么传的,不怪钟家教养出个犯上谋逆的皇子。 “表嫂……” 沈青青嘴里发苦,脸上越发悲戚起来。 “夫人已经再给少爷相看了,等孩子生下来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呢?我偷偷听人说起,夫人她,准备去母留子,表嫂,你帮帮我,就算不能母子相守,我总想看着孩子平安长大,做不做正妻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青青说得声情并茂,若是不了解实情的,单纯些的或许真的就信了。去母留子萧云柔还相信有几分可能,至于其他,萧云柔不屑一笑,脸上未表露分毫。 “果真如此?那你可有告诉母亲?母亲这么疼你,只要她跟钟夫人说上几句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青青眼神一暗,摇摇头道: “姑母因为我的事动了肝火,我哪还敢让她为我奔波,说到底,都是当日我鬼迷心窍的错。” 说起这事沈青青还有些心虚,毕竟当日要设计的人是萧云衍,最后阴差阳错换了人,还成了最没地位的贱。 沈青青捏紧的拳头,垂下头努力压制心底的不甘与怨恨,因而错过萧云柔那一闪而过的讥讽与厌恶。 “母亲最是疼你,哪里会有隔夜仇?再多的气过了这么久也消了。你若开了不了口,我也只能答应你,这几天探探母亲的口风,母亲出面可比我顶用的多。” 萧云柔笑的真诚,沈青青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而且这话说得她无法让萧云柔一定帮她扶正,只能告辞离去,想着过几天再来。 等沈青青一走,萧云柔就冷了脸,回到德柔苑后将重阳家宴的事吩咐下去后才将绿意传过府来。 “你去找人将沈青青有孕的消息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别让人查到我们头上。” 想要让钟家的联姻失败,就要把沈青青和她的孩子捧起来,只要是个疼爱女儿的都不会让自个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嫁过来。钟夫人想要相看,她就不信阻拦不了了。 想想前世的钟家少夫人,她记得是个性子烈如火的女子,萧云柔想了想又吩咐道: “你去找大哥给我的那几个侍卫,让他们去查查最近可否有陕北的人进京,若是有立刻报过来。” 绿意虽不解自家主子找陕北的人做什么,依旧一句也没问的就应了。萧云柔看着红妆梳起的妇人髻笑了笑: “我也不留你用饭了,赶紧回家去。省的你家那口子跑来侯府往我这寻人。” 绿意脸一红,虽然成亲了月余,也不用在侯府里伺候了,可突然被这么打趣还是觉着不好意思,只能在青瓷等人打趣的目光下快步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裴大世子:我还是不是男主了??我的戏份呢??? 某个把男主遗忘的作者: 哦⊙?⊙! 第42章 家宴 重阳节的前一天, 江南一行的官员终于风尘仆仆的回京了。有安亲王入宫向皇上禀报,萧云衍和裴凌风乐得先回府。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柔美的月光清辉似水,轻纱般的云霭在天空上中漂浮不定, 时不时传到鼻尖处的桂花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裴凌风下了马背, 先去了致宁苑见了镇远侯和沈氏, 沈氏见他憔悴,心疼的让他赶快回屋子歇息。镇远侯也没拦着, 他虽想知道江南之事, 不过也不急这一会,明日再问便是。 萧云柔自裴凌风踏入侯府便收到了消息,立即让人烧水准备给裴凌风沐浴,又让小厨房弄几道他爱吃的菜肴, 裴元轩坐在塌上摆弄着布偶, 听着萧云柔的吩咐歪头想了想, 才奶声奶气的开口: “娘,是爹回来了吗?” 萧云柔笑着抚摸着裴元轩的脑袋: “是呢,一会你爹爹就过来了。” 虽然裴凌风离去了三个月, 但渐渐开始记事的裴元轩对他印象还在, 再有萧云柔时不时的念叨, 他表示对这个父亲归来很是欢喜。 “我要去院子里等爹爹!” 裴元轩小腿一蹬就要下地,许嬷嬷赶紧扶着他生怕磕着了,等站稳了,裴元轩又兴冲冲的跑去院子大门左顾右盼着。 当裴凌风迈进德柔苑时,萧云柔正在院子里帮裴元轩披上小坎肩,见得裴凌风回来了,裴元轩高兴地唤了一声爹, 也不管那坎肩是否穿好了,直接迈着小短腿就朝他小跑过去。 裴凌风看清了来人,嘴角微扬,弯身伸手,将扑了个满怀的裴元轩抱了起来。 “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裴凌风一手抱着孩子,再上前一手牵着萧云柔的手就往屋里走去,这一幕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温馨。 回到屋子里,将裴元轩放下,顺着萧云柔的意先去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疲乏。 等他出来时,一旁的桌子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萧云柔正坐在塌上陪着裴元轩玩,裴凌风四处看了看后坐了下来,疑惑道: “锦儿呢?” 萧云柔给裴凌风装了碗汤,柔声道: “还睡着呢,估摸一会就能醒一会。” 裴凌风点点头,拿起筷子动起来。半个时辰后,裴凌风吃饱喝足,将有些困倦的裴元轩抱在怀里,眉眼充满了温和。 “我在金陵城搜罗了些小玩意,过几天跟着府里的马车回来,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因为要赶着回京向皇上交差,就连萧云衍等文官都是骑马回来,至于行李都是由各家亲信赶着马车送回来。 前世裴凌风从未亲自给两个孩子准备过这些,就是裴元锦也只是送过学业有关的书籍罢了。这一世他想做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弥补前一世的亏欠和遗憾。 裴凌风将裴元轩抱回房子,动作轻柔的为他脱了外衣放在床上,裴元轩揉了揉眼睛,在裴凌风亲了亲他的额头后闭上了眼睛,嘴里还软软的喊着爹爹慢慢进入梦乡。 当夜,萧云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裴凌风早就进宫上朝了。她撑着坐起来感觉身子像是被碾压过一样酸疼的厉害,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上满是暧昧的痕迹,她不由得暗恨那个不知收敛的男人。还说什么办差累了要早点休息,她可一点没看出来他哪累着了! 萧云柔不满的哼了一声,想想今天是重阳节,二叔一家子要来侯府,她也打起精神让人服侍梳洗用饭。 给沈氏请完安,萧云柔处理好了庶务,二叔一家子就到了。 “青瓷,带上那盒子,咱们去见见老夫人和二婶。” 第28节 二叔裴宁怀和镇远侯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是老侯爷继室所出,也算的上是嫡子。这位继室是镇远侯生母的亲妹妹,二人关系本应该十分亲密,可实际上却是势同水火。 镇远侯府延续了数代,能够世袭罔替没成为一个空有虚名的侯府,繁荣到如今并不是一人之功。镇远侯深知独木难支,一个人孤零零地奋战总不如兄弟同心,他更希望的是弟弟能出息些,至少支立门户,在朝中有了帮衬。 当年镇远侯也是真心想要帮扶这个弟弟,可裴宁怀好高骛远,以为有老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在就能将爵位抢到手,二人与镇远侯撕破脸皮,为了争这个爵位可没少明争暗斗,最终老侯爷临死之际立下遗愿分家,让老夫人跟着裴宁怀离开侯府一同住到府外而暂时平静。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镇远侯这个爵位自家公公坐的是稳稳当当,裴凌风也十分争气,二房也早就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内心依旧怨恨不甘,前世裴凌风袭爵后可没少挑事,萧云柔心底是无比厌烦。 安寿堂内,老夫人穿着绛红色万字纹衣裳,头上勒着一根绣活儿精致的抹额,有些富态的老年贵妇坐在上座,隐隐带着刻薄。 沈氏和二婶文氏正带着儿媳陪着老夫人说话,三夫人坐在一侧并不多言,可心底眼底尽是满满的厌烦,却只能压下来不能表露。 沈氏倒是笑意盈盈,多年以来,镇远侯府的后院她是说一不二的,就算萧云柔嫁进来放了权柄也是被人捧着供着的,想让她跟这个又不是正经婆婆,还曾经对自个使绊子的老夫人伏低做小那是不可能的,就这么会子说话的功夫,沈氏将侯夫人的派头做的十足,让老夫人和文氏气的不轻,恨不得将沈氏咬下一块肉来。 “我说大嫂,咱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云柔过来。” 文氏说完,帘子就被丫鬟掀起,萧云柔就这么走了进来。文氏被萧云柔这么一瞧有些尴尬,可一想自己是长辈,萧云柔还能跟自己杠上不成?这么一想文氏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轻蔑的看着她。 萧云柔嗤笑,现在二房和她相处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气,想到前世,文氏见识过她的手段后再也不敢再她面前蹦哒,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云柔啊,可是都安排好了?不是我说你,不过一场家宴,吩咐下人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呢,可不能累着自个。” 沈氏笑眯眯的拉着萧云柔的手,说得话极为温和关切,看得三夫人有些发怔,萧云柔面色不变,十分配合沈氏婆媳和睦。 “祖母难得来一趟侯府,总要让底下的人注意些,儿媳不过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哪里会累着了。” 萧云柔转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带着裴元轩和裴元锦向老夫人见礼。 “轩儿,你是第一次见曾祖母,好好给曾祖母磕个头。” 不论两房如何不睦,可孝道也要做足了。老夫人虽然不住在侯府,朝堂上没有什么人弹劾镇远侯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对老夫人的尊重,况且老夫人和亲儿子住一起,虽然有些不好看,可也不会说什么不对。 裴元轩按着礼给老夫人磕头,裴元锦则是被奶娘抱着由奶娘代替着。老夫人和文氏看着才两岁的裴元轩行礼已经似模似样,不免拿出来和一旁坐着的自家孙儿比较,可对比之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阴郁。老夫人不情不愿的拿了两分见面礼出来,萧云柔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个。 “二婶,这就是堂弟刚出生的孩子吧,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侄儿随意玩玩吧。” 萧云柔坐下后看着文氏身后的婴儿,让青瓷将见面礼送了过去。 “让嫂子破费了。” 文氏的儿媳小文氏笑着收下了。 二房没什么出息,裴宁怀捐了个六品官,挂在了工部,平日也不需要去衙门点卯,只是有个官身名头好听。小文氏给萧云柔两个孩子的见面礼都是一个小金鱼的挂坠,比起萧云柔一出手就是一小盒子珍珠确实不够看的。 没有实权自然不会太过富足,分家时也不过分了二成家产,真正好地段的铺子和有收益的庄子都归了镇远侯府。虽然过世的老侯爷有些偏心,可分给二房的东西若是经营的好也够吃用还有剩余,可二房的人都不善经营,这些年不用填补就不错了,指望着铺子养活一家子是不可能了。为此,除了不懂事的婴儿。二房一家子人都嫉妒着镇远侯府里的主子,甚至裴宁怀还对这个爵位隐隐有着期待。 差不多到了午膳时辰,有小丫鬟进来询问后,在老夫人的应允下,婆子们都动作起来,将准备好的饭菜从大厨房一一端过来。至于镇远侯等人这时也从前院过来了,萧云柔瞧着镇远侯有些阴沉的脸微微挑眉,再看到一脸难看的裴宁怀时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男人的事萧云柔向来不管,只要不祸害到她在意的人,想怎么折腾都随着他们。 老夫人自是坐到了首座,因为家宴就两家人,也不分席一同坐了下来。当一道又一道的菜肴端上来后,小文氏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不过一顿家宴,竟是这般的丰盛。 第43章 小文氏望着桌上的菜肴, 主菜就有东坡肉,红烧狮子头,佛跳墙,焖黄鳝, 九转大肠, 清蒸鲈鱼, 油焖红烧大龙虾,再加上凉菜, 人参鸡汤, 素菜,加起来足足有十八碟。满桌子菜肴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自她记忆以来, 唯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侯府才有这样的待遇。 比起文氏的心酸妒忌, 从前还在侯府住过的老夫人和文氏过着日日奢靡日子还算镇定, 只是在搬离侯府后的落差让他们十分羡慕与嫉妒,更是让这不堪的嫉妒心滋长了他们的野心。 一顿饭众人心思各异,但还是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丫鬟收拾好了屋子, 为众人上了茶水点心, 就这么坐着闲聊起来。 “大哥啊, 咱们风儿如今不仅是世子,又是二品官了,你看越儿这会还没个一官半职,你看是不是能给他安排个差事?他们两兄弟可是一起长大的,不是我说,越儿这孩子品性才华可是没得说的,等他入了朝, 咱们侯府以后又能多个助力不是?” 说了好一会子话,终于裴宁怀将这回来侯府的目的说了出来。只不过他说的裴凌越的好话,品性才华?萧云柔看着二叔一家子露出期待与贪婪,垂下的美眸里露出一抹讽意。 镇远侯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茶,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裴凌越,只见这个侄儿眼下泛着青色,虽然容貌不差,但神色间隐隐露出来的阴鸷让他知道,这个侄儿在搬出侯府的时间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帮越儿谋个一官半职倒是不难。不过凌越文不成武不就的,这官位就很低了。” 裴宁怀和文氏听了这话十分不快,什么叫文不成武不就?而老夫人就更是不高兴了,在她眼里,裴凌越就是宝贝疙瘩,她的眼珠子,岂能容这么一个霸着她儿子爵位的继子说她的宝贝孙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气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将正坐在萧云柔身边,陪着自家弟弟玩的裴元轩吓了一跳,更别说才四个月大的裴元锦了,瞪大了眼睛将小脸埋在在萧云柔怀里,可将她心疼坏了。其他人没注意到,但时时注意自个妻儿的裴凌风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脸上越发冰冷,就是习惯了自个儿子随时随地散发冷意的镇远侯都转头看了一眼。 “越儿饱读诗书,品性才华可是没的挑的,满京城里能有几个比越儿好的?他是你亲侄子,你就这么不希望他好吗!” 镇远侯淡淡瞥了一眼老夫人,就这一眼,老夫人就闭上了那张还想大骂镇远侯不孝母亲,不疼惜侄儿的嘴。 “那母亲和二弟想给越儿谋个什么位置?” 老夫人和裴宁怀对视一眼,笑意浓了些,老夫人更是不管刚刚才被镇远侯的眼神镇住,直接开口。 “我觉着户部就很好。前儿个和我那老姐妹说起户部侍郎有个空缺,咱们越儿身份好,品性也好,这个位置真真合适。” 老夫人想到户部侍郎这个肥缺是满满的心动,越想越觉得这个缺好,甚至想到了当裴凌越当上了户部侍郎后,他们一家子扬眉吐气受人追捧的待遇。 “风儿十七,得了文探花,武状元,再有他侯府世子的身份,就是这样,也只谋了一个五品武将的缺。越儿没有功名,能帮他谋个官职都是靠着镇远侯府这个名头!能帮的他谋个八品官已是不易,三品侍郎?那个位置可是皇上钦点,母亲和二弟可真敢想,生怕皇上不怀疑我以权谋私,夺了镇远侯府的爵位,摘了我的脑袋,让母亲和二弟一家去天牢里呆着!” 对于二房镇远侯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事,他们越发没脸没皮,连户部侍郎这个缺都敢肖想? 除了庄氏这个才进门一年的媳妇听到老夫人的话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随后露出明晃晃的鄙夷之色。其他人不是平淡不屑就是讥讽,萧云柔垂着眸子轻轻拍着裴元锦的背,心底好奇的想着是什么底气让老夫人开这样的口,谁不知道当年为了爵位两房几乎闹翻了,逢年过节就是回来吃饭也不过为了名声做做样子罢了。前世裴宁怀可没有让镇远侯给裴凌越谋官职,重生一世,倒是让裴宁怀多了胆量开了这口?萧云柔想了想,似乎裴宁怀前世游手好闲的混日子,想来就是二当提了,最多也是像今天这样,应允给他谋个七八品不入流的小官罢了。 “堂哥品性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前几天那红雀楼里和人争花魁打伤了北郡王小舅子的又是谁了。二叔可要当心了,真让堂哥入了官场,还不定打着咱们侯府的旗号招摇过市。这都分出去了还给我们侯府抹黑,白白让父亲多年辛苦建立的功勋毁于一旦。” 裴凌志与裴凌越从小就不对付,作为是镇远侯唯一的庶子,在府里的地位其实和二房裴凌越差不多,不过裴凌越有老夫人相护,裴凌志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不过像这种时候,裴凌志说这话才不突兀,虽然长辈讲话间插话不太合规矩,可一看到二房那一脸难看的神色,镇远侯府的主子们心底都是舒坦的。 “裴凌志你这个小人!不过就是个庶出的下贱玩意也配在这叫嚣!我今天非得打的你跪我面前求饶!” 裴凌越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就想给裴凌志一拳,可刚抬起手就对上了裴凌风的那冰冷入骨的视线,那一身火气瞬间被熄灭,只觉着身上冰凉,嘭的一声又跌回了椅子上。 “胡说八道!!” 老夫人听着污蔑自个乖孙的话气急败坏的就拿一旁的茶杯打过去,随着茶杯破碎的声音,再一看被裴凌风的眼神吓住的裴凌越,心底的憎恨越发深入骨髓,她想教训几句却又因为看到裴凌风的那冰冷模样心底发颤,默默移开眼狠狠瞪着裴凌志,见他丝毫没有心虚反而挑衅的看着自个,更是气得猛的咳嗽起来。 沈氏自然不会动,难得给了裴凌志一个十分和善的眼神,而唯有文氏慌忙上前替老夫人顺气,心底有些心虚,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委屈只能忍下来的神色。 毕竟裴凌越是真的和北郡王的小舅子争一个青楼女子打起来了,他们赔了银子,一下子就将文氏多年积攒去了一大半,这事她可不敢告诉老夫人,以免破坏了裴凌越在她面前的形象。 “母亲,咱们都知道越儿是个好的,这一家人听风就是雨的,这一分家啊,咱们也只能看他们的脸色做事,宁愿信外人也不信越儿,您何必生气呢?” 沈氏被文氏无耻的嘴脸给气乐了,正想张口说话,不想被镇远侯拍了拍手背拦了下来。 “我也就这一句话,想让我给越儿安排官职不是不行,可也就这么一次,若是你们不要,以后莫在求到我跟前,省的做了好事还要得弟妹怪罪,下次再有这事,直接让门房打出去。” 镇远侯的话让二房的人皆是一颤,若是不能进侯府的事被外人知道了,现在仅剩的体面可就全没了。 “大哥愿意帮忙最好不过了,虽然官职低了点,可咱们越儿是个有本事的,总能出人头地。” 裴宁怀这会才出来有些尴尬的笑着打着圆场,虽然话里话外还是不满裴凌越只能得个末品官位,可总比没有好,到时候再借助侯府的名声,不怕爬不上去。 裴宁怀不停拨弄着心底的算盘,脸上那和煦的笑容,还有那时不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精光,让人直直觉得厌烦。 “风儿媳妇啊,这越儿到时候要办差,这人情往来不少都要靠着后宅妇人,以后啊,还要麻烦你多指点你弟妹。素素啊,你可不知道你这个堂嫂,八岁就开始打理庶务,出嫁的时候可是陪嫁了东大街六个铺子,这些年经营的有声有色,你也快是官夫人了,可要好好跟你嫂子学学。” 萧云柔微微勾唇,裴宁怀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不过是个二房都想打她嫁妆的主意? 随着小文氏对着自个笑容满面的道谢,萧云柔微微勾起了唇角,可细看下脸上哪里有半分笑意? “弟妹不过小我两岁,哪里谈的上指点。不过弟妹若是哪里需要帮忙,我能尽力的自然不会推脱。” 场面话又有谁不会说呢?只不过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以后就叨扰嫂子了。” 小文氏笑得温婉,随即看了一眼庄氏,有些得意。 “弟妹到时候也一起吧。” 庄氏听着萧文氏那施舍的语气笑了笑,抬起手勾了勾耳边碎发,亮出手腕上材质极好的冰种飘花镯子,一瞬间吸引了小文氏的眼光。 “我每天都能见到大嫂,平日里也时常串门子,大嫂对我指点颇多。这会子我倒是庆幸娘家母亲让我从小跟先生学习琴棋书画,也能和大嫂聊到一起去。平日里大嫂也照顾我颇多,夫君也有大哥督促,倒是堂嫂少来侯府,不知情也不怪你。” 第44章 庄氏平日里并不高调, 这一番说话狠狠打了小文氏的脸,本想找个陪衬却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陪衬,这个认知让向来自觉高人一等的小文氏十分难堪。 小文氏不甘的瞪了一眼庄氏,后者不在意的笑了笑, 就连沈氏也因为庄氏的话打让二房的人心里不痛快而愉悦, 甚是和颜悦色的看着庄氏。 “老三媳妇儿可是庄知府的嫡女, 出身书香门第自然能和云柔相处的好。侯爷,咱们侯府的三个儿媳妇可都是极好的, 我可就等着老二过年把儿媳妇带回来, 咱们侯府的三个儿媳妇才华不俗,真可是一段佳话。” 沈氏笑眯眯的模样看得文氏十分恼怒,可奈何文家式微,从前两房没有闹翻时有镇远侯帮衬时还好, 等分了家后的这几年文家人在朝堂上毫无建树, 官位也越来越低, 文家现在最高的官还是正五品,是文氏的祖父。因为仕途不顺,家中产业也不足以让一大家子人过得十分富足, 因此文氏和小文氏从小除了让她们跟嬷嬷学习规矩, 也就只是认得字, 能打理后宅罢了。这跟庄氏在家中待遇都相差了一大截,更别提萧云柔了。 “大哥大嫂福气好,儿子儿媳个个都是好的,就盼着以后多提携咱们越儿和素素。” 文氏勾了勾唇角,笑道。 “我听说城东大街那头开了间叫雅阁的脂粉铺子,云柔你也跟着入了股,这脂粉铺子素来进账丰厚, 云柔你有门路,不如带着二婶和你弟妹一道入股。” 文氏想的好,那间新的脂粉铺子价格昂贵,小小一盒香粉就要十两银子,那都抵得上他们好些天的家用了。像文氏,一个月也只能从公中领上三两银子的月钱。 “是啊嫂子,你也知道我们进项不多,夫君入官场打点也多,盛儿的开销也大,要是能是股雅阁,这些都迎刃而解了。” 萧云柔抬眸看了一眼露着贪婪之色的二房一家,一丝轻讽划过眼底,淡淡道: “雅阁?这回怕是要二婶和弟妹失望了。” 文氏听到萧云柔的拒绝,满脸的笑意僵在脸上,老夫人先按捺不住,狠狠拍着桌面怒喝道: “不过让你帮忙二婶入股雅阁这样的小事就推脱,真当自个是世子夫人就能横着走了!这件事你必须办好,就是你二婶入不得股你也要将手里的拿出来。再这么没大没小的,早晚要让风儿休了你!”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老夫人没觉得自个的话有什么不妥当,在她看来女子最怕被夫家休弃,连累母族,以此要挟,萧云柔定会上赶着讨好,她就能以此拿捏整个侯府后院。 “休弃?” 萧云柔低低一笑,口中低低念着这两个字,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想要将她休离镇远侯府。垂着的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冷冽的光,扫视着二房众人,那一张张看好戏的脸真让她恶心,也让她想彻彻底底的毁了他们。 萧云柔自认脾气不错,不过今天她怕是要打破以往的形象让二房知道她萧云柔不是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人,然没等她开口,裴凌风便开口道: “柔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身上背着皇后娘娘亲自下旨册封的正二品诰命,祖母想如何让我休妻?” 裴凌风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周身散发的压力让二房的人都变了脸色。 “呵,我与柔儿夫妻一体,相处和睦,绝不休妻,以后也不会再纳妾,怕是要让祖母失望了。不过祖母有亲孙子,想必休妻一事可以跟他好好商议,一定会有个好的结果。” 裴凌风的话让小文氏脸色一白,她想看萧云柔不得不对自个妥协,一点也不想这把火烧到自个身上。 “大哥何必咄咄逼人,是我哪里惹大哥不快,竟是让大哥你逼迫祖母让夫君休弃我。” 小文氏低声啜泣,泪眼朦胧的看着裴凌越,后者亦是冷冷看着裴凌风,任谁被这么威胁心里都十分不快。 “你!你放肆!” 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指着裴凌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来母亲是忘了,多年前是怎么离开侯府,当我这个侯爷是摆设了。” 镇远侯冷笑,他这个继母胆子是越发大了,竟敢对他儿子指手画脚。 镇远侯凉凉的扫了一眼他那无用的二弟一家,冷哼道: 第29节 “若是母亲和二弟忘了,不防让本侯让你们再长长记性。” 镇远侯这话一出,脸色最难看的当属裴宁怀,他嘴角忍不住的抽动,想开口说什么略过这个话题,可话到嘴边看到镇远侯那锐利的眼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过让凌风媳妇做点小事,你们一家子倒是都推脱的厉害!” 老夫人率先回过神,虽然脸色依旧难看。 “小事?” 萧云柔看了一眼强作镇定的老夫人,笑道: “雅阁是安亲王的产业,那些股份也是安亲王给我大哥的东西,我作为萧家嫡女有幸从大哥那得了一两分。祖母是觉着二叔还是二弟有这样的脸面,连安亲王的东西也能伸得去手?” 萧云柔轻笑,她自是不会告诉旁人雅阁是自家大哥给退婚不久的二妹弄着玩的,因为价格高昂,这才借了安亲王的名头,同样也分出去不少利润。不过在萧云柔看来这都不是什么事,有安亲王在,雅阁才能在京城开的稳稳当当。至于二房,萧云柔就不信她搬出安亲王的名头他们还敢上赶着占便宜。 “雅阁是安亲王的产业?” 沈氏一愣,从裴凌风说不纳妾的震惊下回了神,继而想到方才文氏的话,脸色越发冷了。 “弟妹还真是好算计,也不看看二叔什么身份什么官职也敢去搭安亲王的线,好在云柔拒绝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能给镇远侯惹来多少的麻烦。” 沈氏看不起二房,使劲的在他们最难受的地方狠狠地踩着。 “今儿重阳,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侯爷刚说了会帮越儿谋个官职,其他的就免谈了。” 沈氏的意思同样是镇远侯的意思,老夫人看着心口就疼,骂骂咧咧几句后带着一家子灰溜溜的走了,就连往常回侯府就要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去的事都给忘记了。 老夫人一走,沈氏立马将目光转向裴凌风,冷声道: “风儿,你方才在你祖母面前维护你媳妇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不纳妾是万万不行的。你膝下孩子又不多,纳几个妾多生几个孩子才好。” 裴凌风神色淡淡,看了眼坐在末位的抱着庶子的柳姨娘,至于沈棠生下的这个孩子,因为忌讳前世之事,这个孩子的名字也换了一个,他当初给起的是什么名? 裴凌风垂下眸子,前世他本就不重视这个孩子,没有陪伴过也不曾指导,更有那勾结外人谋算镇远侯府,他对这个孩子实在喜欢不起来。 “孩子贵精不贵多,我有三个儿子已经足够。母亲以后不必再用开枝散叶为由送人过来,就是送来也不过是个摆设,何苦耽误她人青春不负。” 沈氏被裴凌风气的脸色发红,反而庄氏脸上露出一片羡慕,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就算男人说不纳妾还不是一个一个的纳回来,但有更多的人,连这样一句话都听不到。 庄氏羡慕萧云柔的好命,回头看着裴凌志那不以为意的模样,眼底的光暗淡不少。庄氏自嘲,自个的夫君哪里比得上大伯?嫡子未有,一个通房有孕却是护得那样的紧。 “放肆!哪有不纳妾的?你这是要成为满朝文武的笑柄吗?” 沈氏恨恨的盯着萧云柔,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来,都是她!都是萧云柔让儿子变了! “世间不纳妾之人多如牛毛,就是被旁人知道也只会说我与柔儿鹣鲽情深。母亲不必再说,从前进房之人若是愿意我会给一笔银子给她们做嫁妆。” 裴凌风这话明显是对着柳姨娘说的,其他通房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他又不曾碰过,到时候配给侯府下人就是了。 “你!” 沈氏气的伸手指着裴凌风, “你这是要气死我!” 裴凌风神色未变,抱起在萧云柔怀里昏昏欲睡的裴元锦,语气平淡的向镇远侯和沈氏行礼后带着他们一房人离去。 走出门外,裴凌风又看向柳氏和她怀里懵懂的孩子,淡淡道: “方才我说的话作数,你还年轻,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保媒再送一份嫁妆,你若不愿,只要你安安分分我自是会让你平安终老,你好好考虑。” 柳姨娘神色复杂的看着裴凌风拥着萧云柔小心翼翼的往德柔苑走,原本已经淡然如水的心掀起一阵涟漪。 她也是一个女子,也希望所嫁之人疼惜自个,有一个或者两个属于她的孩子,原本以为她这辈子只能在这后院蹉跎,没想到现在有了机会…… 柳姨娘看着怀里的孩子,两年的抚养她早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了,若是她离开了,这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她真的能离开吗? 这一刻,柳姨娘的内心充满了茫然… 第45章 天空乌云密布, 宛若破了一个洞,大雨连绵不断如是织起来的一般密密麻麻地往下落,地上漫上了密密的水雾,为刚到来的秋老虎带来了凉爽与舒适。 宫中举办赏菊宴的帖子已经发到六品官员以上的府邸, 因为是每年都由皇后举办, 众人都轻车熟路。 皇宫里宴客的花园内, 梅花盛开,美轮美奂。一边的凉亭, 坐满了家世相差无几的贵夫人和千金小姐, 正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话题。 京城贵族圈子虽然大,但是能进宫赴宴的也是正六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朝中或是京城里的消息也是极为灵通,她们都知道今日受邀的会有哪些人, 而这些人分别是什么家世, 而谈论的话题每日都在转变, 而今日便是在悄声谈论一人。 “今日宴会,那个赈灾五百万两的富商何家一家子也会来吧?怎么还没看到她们的人影呢?” 一个夫人好奇的往门口望去,想要看看, 口中的人怎么不进来。 这名富商在之前水灾时及时贡献了五百万两, 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破例在下次皇商选举之前加封了皇商名头,让其现任家主在户部挂了个六品闲职。虽说本质还是商人,可说出去勉强算的上官家。 旁边的夫人们听了,眼底也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今天是他们家族还是第一次参加正式宴会,她们在心中暗自揣测,这家人是何品性模样。 “听说何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 十分受宠,若是家中嫡次子或是庶子娶了回来倒也不差。” 户部尚书夫人年氏轻笑,她的话惹来不少夫人暗暗思索。家族联姻除了交情就是利益,何家正当盛宠又有银子,虽说他们的嫡女从身份而言配不上静心教养大的嫡长子,可给次子庶子倒也不错。一时间众夫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裴世子可是去了江南赈灾,那何大人也过去了,二人有同僚之好,世子夫人可见过何夫人跟何小姐?” 萧云柔静静喝着茶,没想到都问到她这里了。 “这倒不曾。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何模样,众位夫人一会一看便知。” 闻言,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夫人却是用帕子掩着嘴笑道: “这能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商人之女而已,靠银子挤进咱们的圈子,一身的铜臭味。” 不少文人看不起商人,觉得他们就是低下低贱的人,十分不屑与他们为伍,这位夫人的话换来薛夫人的嗤笑。 “你吃的用的哪个不是商人卖的?就是你们家中那些铺子难道就不是做生意了?照你的意思,咱们都是满身铜臭的人?” 薛夫人是丞相夫人,她的话让对何家人有异议的都不敢出声,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位夫人尴尬不已。 好一会后,才有其他夫人低声道: “世子夫人,那位是不是你娘家那位嫡妹?” 顺着她所说的方向,其他夫人也都看了去,只见宫女身后,少女面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羊脂玉一般柔玉晶莹的面容上,一对凤眸灿灿生辉,点缀着整张妩媚艳丽的容颜,却不显得轻浮,反而生出一股端庄的贵气。 萧云柔看见走过来的人露出一抹笑容,待人走近将萧云雅的手拉过来。外头流言不少,虽然有不少可惜的意思,可真想去萧家提亲的却是没有。然而今天再见到明媚的萧云雅,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怨低迷,众夫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母亲呢?” 萧云雅被众人打量依旧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让那些原本暗地里嘲笑她,想看她笑话的人带了几分恼怒。 “刚进御花园碰到了大舅母,母亲就和她说话去了。” 萧云柔点点头,一侧的薛夫人就笑道: “萧二小姐看着比从前更加明媚动人了,以后也不知谁家有福气将你娶回去。” 自退亲一事,虽罪不在萧云雅身上,可流言蜚语还是不少,萧父萧母等着明年春闱再来议亲,在萧云柔看来并不是那么靠谱。毕竟郑逸阳再如何也是大理寺卿嫡子,若是萧云雅未来嫁得低了,闲言碎语更是少不了了。 萧云柔拉着萧云雅和众位夫人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凉亭外的郑夫人,眼底一片幽暗。 郑夫人在萧云雅来了后就避在一边和一些官职较低的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些夫人话里话外都捧着她,却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得意。 阮家倾塌不过一瞬间的事,虽然是孟御史上奏,可发生在两家退亲之后,与萧家无关这种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想想自个的夫君被萧家惦记,儿子又没了这么好的亲事,两家结仇后这些日子,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些闲言碎语,让她郁结于心。更别说郑逸阳的亲事更难找了,高门大户没人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小门小户她又看不上。 郑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明年的春闱,只要有好多名次,也不怕说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父亲母亲还想多留雅儿两年,这事可不急。” 在第三个人问起萧云雅的亲事后萧云柔这才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众人便识趣的不再问,只是私底下倒是能去跟苏氏通个气也好。 待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也没见到传言里的何家母女,直到太监通知开席,众人落座,在皇后娘娘到来后介绍起跟着她一起进来的母女后,众人才回过神,只是眼神都有些微妙。 就连萧云柔也抬起眸子打量起站在皇后娘娘身侧的女子,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柳月眉,丹凤眼,五官算的上精致,只是她穿一身嫩黄衣裙,头上戴着分量十足的五支金钗,耳环也是金制的,脖颈上戴了一个璎珞,整个人看着金灿灿的,看得萧云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不少夫人小姐都在低低偷笑,这位何小姐浑然未觉,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抬着她骄傲的脑袋。 “商人就是商人,瞧她戴的那些首饰,是恨不得把她脑袋都遮住了吧?” “可不是吗?还站在太后娘娘身边,没看到越国公府那位嫡小姐那难看的脸色?从前那个位置可是没有人的。” “这有什么,太后娘娘抬举她未免不是皇上的意思,才捐了五百万两银子,还不得给点好脸?” “这我听说过,因为江南官员清洗了大半,正好有何家这带头,皇上想让富商都捐点银子,这可不是要好好捧着么?” “难怪了,瞧她那得意的模样,还以为自个能飞上天不成。” 众夫人分享着八卦,等皇上吩咐开席后,何家小姐回了自个的座位,众人打量的目光才渐渐收回,看向场地中央表演的歌舞。 酒席正到浓时,末席处,沐羽瑛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她的言语极为亲切,一点也听不出她方才还将这个女子恨的牙痒痒的。 “你就是何小姐吧。” 何欢欢高傲的点了点头,看得沐羽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我是越国公府嫡长女沐羽瑛,也是太子殿下的嫡亲表姐。” 沐羽瑛亮出身份,就见何欢欢立马转变了态度,笑意盈盈道: “原来是沐姐姐,我叫何欢欢,方才皇后娘娘还说起姐姐呢,欢欢还希望能和沐姐姐多多相处,没想到这会就见着了。” 沐羽瑛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举动,眸底神色更是深邃。她招了招手,就有宫女走来,听从沐羽瑛的吩咐倒了两杯果酒。 “何小姐能得太后爱重定有过人之处,难得今天见到何小姐这样的妙人,不如你我共饮此杯,以示情意。” 何欢欢接过酒杯,十分高兴,更有些得意。看呐,国公府的嫡小姐都来跟自己敬酒,可想而知自己站在不俗的身份。因此她也没有多想,与沐羽瑛轻轻碰杯后一饮而尽,没看见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远处,萧云雅正好面对何欢欢这一桌,见到何欢欢喝下了沐羽瑛的酒露出一抹讽意。 “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喝下这杯酒,这何小姐到了明日,她就彻底毁了。” 身侧坐的薛琳瞧见了她的神色也望了过去,不禁摇头与萧云雅低语。 她虽然有些莽撞可也不是傻子,她痴恋萧云衍多年,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也从未真正害过人,有些事虽然后知后觉,可真的与她相熟的千金却都是她的好友,有她们明里暗里的提点,她也能发现从来不曾注意的事。 沐羽瑛在人前温婉大方,可也有些许人知道她阴狠毒辣的手段。就好似一年前皇家狩猎场的宴席上,与她共饮的威远伯嫡次女,在宴席结束后就被发现与人私通,与今日所见一般无二。 萧云雅闻言诧异的看了眼薛琳,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说你不知道。” 萧云雅神色平静,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心里嘀咕着薛琳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从头到脚,只知道有关大哥的事? “越国公府不会让她出事的。” 萧云雅淡淡道,听得薛琳好奇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第46章 动心 第30节 就算薛琳这么看着萧云雅, 她也没有说出口,薛琳撇撇嘴,坐在位置上,眼神时不时偷偷瞄向何欢欢的方向。 宴席进行了一大半, 何欢欢体内的药性也开始发作了。只见沐羽瑛一脸担忧的向皇后娘娘告罪, 扶着她走向不远处给女眷休息的宫殿。 萧云雅遥遥望去并不准备有所行动, 薛琳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她看着淡定坐在那的萧云雅, 低语道: “云雅, 咱们不帮她吗?” 薛琳是真的有些不安,她若看不到就算了,全程目睹后她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顾。萧云雅看着薛琳眼底的真挚,微微一叹。 “那是越国公府的嫡小姐, 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薛姐姐这是想和她正面对上, 给家里惹来麻烦吗?” 萧云雅对薛琳还算了解,为人单纯,甚至算的上有些蠢, 还容易冲动, 但她人并不坏, 待对萧云衍无意的那些人也真挚,更是京城那些爱慕大哥里的那些女子里唯独一份全心全意的。 萧云雅无奈,薛夫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娇养出了这样性子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现在都和她无关,她提醒薛琳,不过看在以往几分交情的份上, 若薛琳真的要去她也是拦不住的。 看着薛琳犹豫了,萧云雅便将目光放回了那些没多少新意的歌舞上。在快散场时,萧云雅无聊的坐在位置上,猛然见到一个身影往方才何欢欢离去的方向,顿时眸色一沉。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发现那与身影八分相似的人确实不在才微微蹙眉。对面是男宾席,她无法传递消息,只能悄悄离席,跟着人影。 来到殿外,人影消失,萧云雅直觉不对皱了皱眉,正想离去,转身之际却撞到了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不想她并没有去她以为的摔到在地,而是跌进了一个冷清的怀抱。 “萧二小姐这是在找谁?” 男子声音暗哑,带着几分醉意,虽然将萧云雅接住却也在她站稳后松开了手臂,没有半分逾越。 月光下,一头墨黑色的头发随风轻轻飘扬,魅惑众生的容颜,似笑非笑的神色,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尤其被那一双深沉的眼眸紧紧注视着,萧云雅的心不免颤了颤,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王爷。” 萧云雅定了心神,垂下眼眸,发现安亲王还盯着自己,不自主的紧张起来。 “方才何家小姐过来休息,臣女看到有一名男子过来,生怕冲撞了今天的宫宴。” 萧云雅有些后悔,她发现过来的有可能是安亲王后,一时冲动就过来了,现在想想,安亲王能还边关安宁,更让大哥推崇备至,又怎会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呢? “所以,萧二小姐是把本王当成那偷香窃玉的贼子了?原以为萧二小姐是来找本王的,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安亲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萧云雅,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戏谑逗弄,萧云雅更是无语至极。她难道能告诉安亲王,她是怕有人故意算计了他?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份心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安慰自己若是安亲王出事,大哥肯定又要劳心劳力。 “王爷人中龙凤怎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或许是臣女喝多了两杯看花眼了。” “那本王就当萧二小姐是特意寻本王来着,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关心本王。” 萧云雅低着头,看不到安亲王眼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波动,继续道: “宫宴即将散场,臣女就先回去了。今日叨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安亲王笑了笑,更显得这张脸异常妖媚。 “萧二小姐请。” 萧云雅松了口气,安亲王这个人素来不按常理出牌,她还担心就算有大哥的面子也不会就这么轻轻放下,还好…… “听说萧二小姐的亲事黄了?” 萧云雅刚抬起步子准备离开,就被安亲王的话钉在原地,尴尬,恼怒等情绪涌上头,最后只化为“是”这一个字。 “虽然京中传言颇多,可本王倒是觉得这婚退的好,萧二小姐乃难得佳人,岂是那等废物可以配得上的。” 萧云雅没有接话,向安亲王行了一礼后离去。迎着皓月华光,少女衣袂飘飘,发丝随风而起,整个人仿佛是瑶池下来的仙子,让所有人都离不开眼。 安亲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收敛了笑意,一双眼眸紧锁萧云雅的背影,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光芒。 安亲王将怀里珍藏的银铃铛拿出来细细摩挲,难得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若不是机缘巧合,他怕是到死也不知铃铛的主人,那个让他找寻了多年不见踪影的人是谁。 只怪他与裴凌风相交不久,若非在他那看到一模一样的铃铛,还不知萧家两个嫡小姐竟是一人一只。裴凌风的自然是他夫人萧云柔的,那他手中这个就是萧云雅的。 还好,时间不算晚,她还没有嫁到郑家,至于阮家,本就罪大恶极,用来毁掉她和郑家的婚事正好。 “呵,这世间除了本王不想要的,还没有本王得不到的……” 身旁屋门突然打开,何欢欢红着脸走了出来,看到安亲王时更是羞红了脸,想到方才是安亲王使人将她救下,一心认定安亲王是她托付终身的良人。 “王爷。” 何欢欢娇滴滴的唤出声,听得安亲王一阵皱眉。 同样的两个字,何欢欢喊出来直叫他觉得厌恶恶心。不准痕迹的将铃铛收入怀中,淡淡道: “既然无事,赶紧走。” 何欢欢被安亲王冷淡的态度弄得一愣,有些不甘心道: “欢欢多谢王爷相救,不知王爷何时有空,欢欢想请王………” “本王没空。” 安亲王不耐烦的打断了何欢欢的话,嗤笑道。 “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纠缠本王,连皇兄也保不住你。安分守己的做你的何家小姐,别浪费本王难得的仁慈。” 若不是江南的事还没完结,何家还有用,他何须将时间浪费在这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身上。 安亲王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何欢欢,转身直接离去,留着她一人站在门前不断变换神色,指甲被她狠狠掐进了肉里,她盯着安亲王的背影,眸子里满是野心与痴迷。 散场时,沐羽瑛见到完好无损的何欢欢出现在眼前十分讶异,她方才明明安排好了人去引安亲王过去偏殿,坐实勾引安亲王的罪名,可为什么人还好好的? 沐羽瑛内心十分焦躁,看到自个的人还没回来,直觉那人定是被控制住了,若是安亲王…… 沐羽瑛浑身一颤,慌忙将这个念头打住,看到何欢欢向她走来,就连样子也懒得做了,直接跟着越国公府的人离开。 宫门前,裴凌风放弃骑马,反而坐上了萧云柔的马车。他握着萧云柔的手,只觉凉的很,皱着眉将外衣褪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回去让苏嬷嬷熬些姜汤喝下,莫病着了。” 萧云柔轻轻一笑,没说什么矫情的话,点头应下。 “过两天你请何夫人与何小姐做客,或是再请一两个相熟的夫人小姐过来。” 萧云柔一愣,裴凌风从不曾插手后院之事,府上人情往来也甚少过问,这一回却让她邀请何家人,让她心里多想了几分。 “邀请过来,可要我说些什么?” 裴凌风摇摇头,将萧云柔的手包在手心里漫不经心道: “不必。” 见萧云柔露出疑惑,本不想多做解释的裴凌风又道: “何家想从商人变成官家向安亲王投诚,皇上也想要这些富商的银子,你请他们不过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带个头,有皇上的意思,其他家也会一一邀请他们。” 萧云柔明了,这是给何家画个大饼,告诉他们“你们给了钱,皇上就会捧着你们,所以赶紧让其他商家看看你们现在的地位”。 “好,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就去下帖子。” 萧云柔并不喜欢和一得势就翘上天的何家母女,天知道方才宴席上何夫人的大嗓门直嚷嚷她家中摆设是哪哪的珍品,每日吃穿又是如何奢华,吵的她头疼。 何家是有钱,可是哪有真正的世家大族的底蕴?在那么多真正的贵妇和千金面前大言不惭,有不少人都在暗暗嘲笑着。 “等你宴请完,咱们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上住几日?今天流风还说雁南山风景正好,我在那山脚有处庄子,庄子里还有温泉,咱们就过去那里。” 萧云柔一听来了兴趣,现在时局稳定,侯府后院也风平浪静,忙活这么久也是该放松放松。 萧云柔笑得眼眯了起来,十分欢喜的模样,裴凌风瞧着心情越发愉悦,伸手将人抱到怀里,轻轻咬上她的唇,低笑道: “这么高兴今晚可要好好服侍你夫君,嗯?” 裴凌风瞧着萧云柔微红着脸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从江南回来他一直在书房忙着,好不容易收了尾,他也该从娇妻身上讨得他该有的福利。 当夜,德柔苑的烛火摇曳到了后半夜,萧云柔累的睡死了过去,灯才熄灭。 第47章 宴请 宴请当天, 苏嬷嬷等人一早就忙活着准备茶水点心,让大厨房备下精美的膳食在中午给众夫人小姐享用。 不少管事过来请示萧云柔都被苏嬷嬷挡了回去,在送走了管事后回头望了眼主屋,无奈的摇摇头。 前一夜, 萧云柔被裴凌风痴缠了一晚, 配合着他做足了一直以来他想要的, 待天大亮了,两人都没有起来。萧云柔是累的, 裴凌风却是满足的不愿起身。 他的手掌在萧云柔的腰肢上摩挲着, 一边低头贴在了她的耳畔,轻声叮嘱道: “一会她们来了,你陪着说话就行,若是她们敢仗着王爷给你脸色看, 无须客气, 直接教训一顿就是了。” “嗯, 我知道的。” 萧云柔窝在裴凌风怀里柔柔一笑,对于他护着自个很是开怀。莹莹如雪的肌肤,因为欢喜而越发柔美的眉眼, 说不出的妩媚。 裴凌风眼神一黯, 一低头就咬住她圆润的耳垂, 与她在唇齿之间流连,直到萧云柔被撩拨的混乱的理智回笼,二人都气喘吁吁。 “风,不行……一会何夫人他们该到了。” 萧云柔对裴凌风的体力在这一世深有体会,昨夜好似三更天了才歇息,今早还这般有力气来折腾她,当她的身子是铁做的不成? 萧云柔有些羞恼的推开了裴凌风, 拢了拢凌乱的寝衣,最后在裴凌风温柔的吻在她的额头,这才结束这场差点擦枪走火的亲密无间。 裴凌风今天要与同僚有约,萧云柔送他到了门口后才回了屋子,才问着出嫁回来当她院子里管事的绿意。 “小花园那边可都是收拾好了?” 十月的天,还不是很冷,可若在室外多呆一会身上也是凉凉的。 “奴婢方才去查看了,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凉亭里的四个角都放了炭盆,保管喝茶的时候不会感到凉意,夫人您且放心。” 绿意回禀道。 萧云柔轻轻颔首,又问了菜肴的准备,待一切都按着她预想时的来后才进了内室换衣装扮。 正紫色的折枝海棠花暗纹外衫,月牙白色云锦曳地长裙,发髻上插了一对色泽亮眼的墨玉梅花簪,以及两支小巧的白玉簪子作为搭配,脖子上戴着裴凌风从江南带回来的红宝石璎珞,每一件都不是凡品,端庄雅致中透着高贵华丽。 刚收拾好绿意就进门禀告说,客人这会已经在大门了,萧云柔点点头,起身往沈氏的院子而去。 还没有到走到致宁苑,萧云柔就碰上了今日邀请的一行人,何家母女二人,萧云雅以及孟恬。 众人言语轻快的见了礼,很快就到了沈氏面前,萧云柔将何家母女推了出来,因为早前就告诉了沈氏他们是裴凌风要邀请的客人,沈氏就算看不上她们也要给儿子面子,至少这会沈氏对上何家母女还算和善。 一刻钟后,沈氏便言要去佛堂念经文,众人识趣的告退,三夫人庄氏也跟着一道退了出来,参加这次茶话会。 一路走去凉亭,萧云柔一边笑着金介绍: “现在的天气也好,秋高气爽的,正好这园子里的花也开得好,还开了几朵早梅,我们就去小花园说说话看看景。” “听闻镇远侯府的景色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还有好些个难得一见的珍品,今日看来我们也可以一饱眼福了。” 何夫人打量着侯府的精致眼底满是惊叹与羡慕,忍不住开口恭维,何欢欢也是一脸震惊,再她以为,除了皇宫就是她家最漂亮,没想到进了侯府,就这么一条回廊就将她引以为傲的宅子完全压了下去。 “何夫人谬赞了,这府邸最前朝的王府,□□皇帝赏给了第一任侯爷,也是这百年来不断翻修才会如此。” 第31节 萧云柔笑着领着众人去了小花园,坐到了凉亭里,何夫人与何欢欢开始打量,只放眼望去,园子里的花,姹紫嫣红丝毫没有即将迎来冬日的破败之态,远处的屋檐飞起,树木苍郁,一幅生机勃勃之相。 丫鬟给众人上了茶,萧云雅便笑道: “今天日头好,过几日就要凉了,再出门可就是看那漫天白雪飘飘。” 萧云雅举止优雅,声音如泉水叮咚般让人舒适,何欢欢望过去,仔细打量着这个在上回宫宴上和安亲王搭话的人。 女子看女子都会下意识的对比,而她与萧云雅的比较下,容貌,气质,家世都比不上,唯一比她好的就是她家银子多了吧。 若是这话让萧家姐妹知道只会嗤笑,萧家祖上也是国公府,也是到父亲这一代才没的爵位,百年来积累的财富岂是一个何家能比的?单说京城里不少旺地的铺子,郊外的田产庄子,还有萧家那不知多少箱子的珍藏…… “柔姐姐这璎珞倒是别致,京城好似不曾见过这般款式,柔姐姐这是哪得来的?” 萧云柔垂下眸子,脸上一片柔色。 “世子在江南赈灾时顺手淘回来的玩意,京中首饰大多以大气为主,却是很少见到这般精巧的。” 何夫人接上话茬,顺手摸了摸头上喜鹊登梅的金步摇,虽然图案和京城的差不多,可那偌大的鸽子血宝石却是京城少有的。 “要我说不论什么都还是要大气些,来京城这些日子,我瞧着那些收拾着实不行。那钗上的宝石都是分散的聚在一起,好看是好看,可哪像我这支钗上的鸽子血那般惹人夺目?” 是惹人笑话吧? 三夫人心底一乐,差点没绷住自个的表情。一看到何夫人满头珠翠确实如她所言各个都是大个头,她想,这京城除了何夫人也没人这么戴首饰了。 “何夫人对收拾倒是颇有见地,不若哪天约个时候咱们一起出门逛逛,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看看何夫人你是如何挑选首饰的。” 三夫人明晃晃的想要看笑话,萧云柔倒也没拦着,不是她说,何夫人这暴发户的气质,连带何欢欢也是如此,实在让她不敢恭维。 “我记得二十三那天风华阁会上新货,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萧云柔看向方才说话的孟恬,打趣道: “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出阁了,到时候我可得唤你一声嫂子,你这声姐姐,我怕是今天最后一次听见了。” 孟恬顿时羞红了脸,何夫人也有了几分小心思,好奇问道: “孟小姐快成亲了啊,许的是哪家的公子?” “是苏家大公子。” 见何夫人露出疑惑,三夫人解释道。 “苏家现在并无官职在身,不过苏家苏老先生曾为帝师,也是大嫂的外祖父。我娘家父亲也在云州书院读书,曾受苏公指点得以高中二甲,兄长也在两年前考进书院,就等明年下场考得举人功名呢。再说那苏家大公子可是精彩绝伦的人物,听闻他十五岁三元及第,就是不知为何不入朝为官。” 说到这庄氏也有些疑惑,虽然苏家淡泊名利,可考取功名不做官是何道理? 何家母女听了也十分惊奇,苏家看来也不小,读书人向来备受尊崇,尤其是何夫人,看向萧云雅的眼神算得上火热。 萧云柔的外祖父就是萧云雅的外祖父,尤其她打探到萧云雅还不曾定亲,若是结了姻亲,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还不能进这云州书院读书考取功名?何家以后就是读书人,官宦人家,地位可不言而喻。而自己的女儿也能嫁进高门大户。 “孟小姐有这样的夫婿可是顶顶的好,那萧二小姐可也是定了这样好的亲事?” 何夫人试探道,萧云雅笑容淡淡,喝了口茶才说道: “倒是不曾。不过我想,我若嫁人,不问出身,定要嫁那顶天立地的男儿,更要如姐夫或是苏家男儿般爱护妻子,不为旁人所动。” 经历过郑逸阳一事,萧云雅不愿再次将就,虽然裴凌风有妾室,可近两年来除了姐姐的屋子再不去旁处。再有苏家的家规,她想,若找到真心呵护她的人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不为旁人所动?这是不要夫君纳妾?” 何夫人皱眉道。 “萧二小姐这话可是有违女训,要知道女子当以夫为天,岂可如此善妒。” 何夫人的话让在场的气氛都冷了下来,除了何欢欢,其他人的脸上都没了笑容。 “有何不可?” 沉默半晌后萧云柔淡淡开口,这个何夫人当真是个拎不清的,她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教训了? “苏家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且妾所生子女必须记在正妻名下由正妻抚养。雅儿是百年望族萧氏嫡女,她不问出身,若是想找个合心意的也非难事,萧家的女儿怎可受委屈?” 何夫人被萧云柔的话弄得下不来台,脸上一阵难看。何欢欢看着萧云雅,眼底流露着深深的嫉妒与不屑。 “萧二小姐嘴上说着不问出身,可心里想必比任何人都介意吧?要不然怎么大晚上的还和安亲王眉来眼去呢。” 萧云雅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她何时和安亲王眉来眼去了?然何欢欢只觉得萧云雅惯会装腔作势,更是冷笑连连。 “萧二小姐既然退了亲,就该好好在家呆着,成日里抛头露面还意图在皇宫就勾引安亲王,真真是不知廉耻。” 何欢欢说的欢快,等她看到萧云柔阴沉下来的脸时有些胆怯,可她又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又理直气壮的挑眉望着萧云雅。 “皇宫?” 萧云雅愣了愣,最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嗤笑。 “佛曰,你心里有花看到的都是花,但你若心中尽是龌龊,看到的也尽是龌龊。” 萧云雅轻轻一笑,放下茶杯毫不客气道: “我是萧家嫡女,一言一行代表了萧家的颜面,何小姐当众辱我,是当我萧家,当我萧云雅是软柿子随意编排不成?再者,今日姐姐客气的邀请何夫人与何小姐做客,你说我不知廉耻,是说我萧家家教不好,连带我萧家儿女都成为你口中那不知廉耻之人?” 萧云雅带着几分怒意,看得何欢欢火气高涨,直接站起来伸手指着萧云雅尖声喝道: “我有说错吗?退了亲就该躲在家里不出门,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以为谁都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第48章 宴请(二) 萧云雅冷了脸, 不屑道: “当日何小姐在宫中中了药,我担忧你自身清白倒是成了我勾搭安亲王。安亲王作为皇上胞弟,太后亲子,备受尊荣, 何小姐可知道, 编排皇族, 乃是死罪。还是何小姐心悦安亲王,将我当成了绊脚石就想毁我名声?” 萧云雅不客气的点出了何欢欢的小心思, 想起安亲王那张绝美容颜, 几乎如同魔魅般的让她沉醉,然再想到安亲王对自个的疏离和待萧云雅的亲近,让她恼羞成怒站起来就想挥手打过去。 然,这一巴掌并未打下来就被萧云雅身侧的丫鬟拦住了。萧云柔本提起的心也落下来, 随即又看到何欢欢还想还手, 冷笑道: “何家好教养。” 萧云柔神色冰冷, 带着一股寒冽冷漠之意,冰凉的眼眸宛如千年玄冰般射向何欢欢。就连方才对何夫人释放了善意的三夫人身子都抖了抖,也坐得远了些, 生怕因为方才的话被这愚蠢的何家人波及了。 “妇容言功, 本夫人还望何小姐多多学习, 若是何夫人不善教女,本夫人倒是能请几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好好教导何小姐,一天学不好,教养嬷嬷就跟着何小姐,定能让何小姐如京中贵女一般言行有矩,不似泼妇一般失了规矩体统。” 萧云柔沉着脸,双眼如刀子般剐向何欢欢, 看得她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又冷笑道: “京中高门大户嫡女从小就有教养嬷嬷精心教导,一言一行都是贵女风范,何小姐来自南方,不曾见识过京中贵女如何苦学,今天本夫人就做个好人,让何小姐好好认清自个的言行举止是什么模样。” 萧云柔侧身吩咐绿意道: “一会去柳叶儿胡同请邓嬷嬷前往何府教导何小姐,何夫人也不要怪我越俎代庖,这邓嬷嬷可是教导出先帝贵妃和不少当朝嫔妃,有邓嬷嬷教导,想来何小姐会知道何为妇容言功,何为出口成祸。” 何夫人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还是要点脸面的,方才女儿那一番话任谁听了也不舒服,况且她还想着把儿子弄进书院读书,这会也不敢跟萧云柔硬呛声。 最重要的一点,那邓嬷嬷教导出了宫里的不少贵人,若是欢欢也被她教导,是否也会有机会进入宫廷?一想想她的女儿能成为皇妃,她的心头就是一顿火热。 萧云柔看清了何夫人眼底的贪婪算计只是冷笑,邓嬷嬷确实教导出了不少贵人,可她的教导也十分严苛,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还妄图在后宫活下去”。 萧云柔看得出何欢欢心比天高,不自量力,真将邓嬷嬷送过去了总会有好一顿磋磨,然这并非她最终的目的。 萧云柔知道何家对皇家有一定的作用,她又不是阴狠毒辣的人自是不会做毁一个女子的事,但是让她受到教训再不敢惹她们却也是必须做到的。 “今日风大,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带欢欢回去了。” 何夫人瞧着萧云柔和萧云雅的神色都不好看,只能悻悻带着何欢欢先回府。镇远侯府是世袭罔替的侯府,在朝中亦是有着一席之地的贵胄,可他们何家虽然也成了官家,可是由商人升上来的没有实权,朝中基础薄弱,萧云柔的怒气她只能承受,况且这件事也是她女儿的错。 何家母女离去,凉亭里郁结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不少,萧云柔看向一脸淡漠的妹妹有些心疼,早知道今儿个就不喊她过来了。 “姐姐放心吧,不过几句流言我还不放在心上,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此事我本就无愧于心。” 萧云雅的眸子明亮如星辰,孟恬也在一旁开口道: “雅儿是什么人咱们都一清二楚,论旁人如何说咱们都是信你的。可笑那何家姑娘竟是因为嫉妒就编排雅儿,以为凭她的身份才貌能得到安亲王的青睐不成。” 孟恬对于何欢欢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三夫人也亦然,也开口安慰着萧云雅。 “不过大嫂,我瞧着何家人有几分不将侯府放在眼里的意思。” 三夫人深觉好笑,何家当真是拎不清的,得罪了镇远侯府未来的主母和护短萧家,在京城还能真正站稳脚跟? 嫁进侯府一年多,她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京城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少府邸不论关系好坏都有姻亲关系,尤其是那些陪伴□□皇帝打下江山的府邸地位异常牢固,朝中子弟大半都是这些人举荐的。像他父亲这样通过科举入仕的有,可想要出人头地没有这些士族相助是难上加难。 三夫人隐晦的看了一眼孟恬,心底十分羡慕。苏家人虽然入朝为官的少,可一旦入仕定不会被薄待了。听闻苏家大公子准备定居在京城,想必是要入仕了…… “跳梁小丑罢了,皇上指望富商捐银子救灾,皇后娘娘顺势捧上一捧就乐得找不到北了。” 萧云柔淡淡道,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三夫人有些惊讶萧云柔的话,细细一想又明白了。她的诰命没有资格进宫,这次入宫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论如何,雅儿妹妹今天都受了委屈,那何家小姐……真是……” 说起何欢欢,萧云雅的眸光闪了闪,虽然她懒得和不知所谓的人计较,可不代表她就这么好欺负了。 当夜,月光朦胧,若隐若现,萧云柔靠在窗头,有风从窗口拂过,将她披散的长发微微吹起,一双眸子幽黑宛若暗夜,看着无尽凉薄。 突然,身子被人从身后拥住,暖意从心底散发出来,她的头微微往后靠在裴凌风的肩膀上。 裴凌风见萧云柔有些闷闷不乐有些疑惑,一手把玩着她的发丝轻声问道: “为何闷闷不乐?” 萧云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裴凌风。 “何家在如今的局势可是很重要?” 她记得前世并没有何家的崛起,或许因为前世那场大水裴凌风没有参与,冥冥中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人的轨迹。就像萧云雅的婚事有变,她不知道这些改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一瞬间她有些迷茫。 “不过是个商人有何重要?大梁商户众多,难不成就他们一家想做皇商不成?虽然如今收受商人捐款不多,可国库里想要救治一个水灾还是有盈余的。” 就是说皇上盯上了这些银子,何家就是皇上立出来的靶子。 萧云柔顿悟,想想白天那何夫人还做着进入京城真正权贵圈子里的美梦,她可没想过梦终究只是梦。 “可是今儿个何家惹得你不高兴了?可有对你不敬?” 裴凌风紧了紧手臂,让萧云柔面对自己,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他们说云雅被退亲的事,话里话外实在难听。那何家小姐想攀附安亲王,何必拿我妹妹当垫脚石般作践?云雅素来名声不错,退婚一事她本就受了委屈,如今被那狂妄无礼之人拿出来说道,我一生气就让人送了个教养嬷嬷过去,本想着让人找点他们贡品的错处,可如今局势,这么做又不大好。” 萧云柔一想到白天何欢欢的话就恨得牙痒痒的,她的妹妹岂是何欢欢可以比的? “安亲王?怎么姨妹和安亲王扯上关系了?” 裴凌风微愣,萧云衍虽然和安亲王的关系不错,可萧雅从前可是和安亲王没有半点交集,这两人这辈子还扯到一起了? “云雅说赏菊宴那天何小姐被人算计,她和安亲王在她门外碰上了。何小姐最后安然无恙,想必安亲王出了些力,或许如此她就以为安亲王对她有些意思吧,把和安亲王说上几句话的云雅当成了敌人。” 听了萧云柔的解释裴凌风不得不佩服女人们那天马行空的幻想,安亲王对女人有意思?就算有意思那也不可能是何欢欢之流。 第32节 裴凌风想了想,前世安亲王四十还未大婚,府上也没有侍妾。因为和萧云衍关系好还被人传出断袖的传闻,尽管当时萧云衍已经有妻有子。 “世子爷,云雅可不能白白受了委屈。这京城里富商可不少,若妾身想让人顶替了何家的位置,可对世子爷在前朝有难处?” 萧云柔看向裴凌风的双眸里带了淡淡的水雾,或许这近两年来二人关系十分融洽,她不自觉产生了几分依赖。 裴凌风何时见过这般娇软,仿佛将他当成全部的萧云柔,心下一阵酥麻,看得他难以自持。 不是没有女人对他这样,可是旁人只会让他觉得矫揉做作,哪有眼前小女人这般让他受用? 他忍不住狠狠吻上萧云柔的红唇,直到小女人瘫软在他怀里才松开。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平复了身体的悸动才哑声道: “不过是个皇上破例封的皇商,就算再找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皇上才封不久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垮了,想换了他也要等到两年后再次遴选才行。至于我的仕途与他们何甘?镇远侯府可不缺银子,何家的家主能力也有限,你若想现在就收拾他们,我暗中配合你就是。” 裴凌风看着萧云柔就不想再忍耐,昨夜那一夜的□□实在美妙至极,让他刚刚平度下的心再次蠢蠢欲动,气息变得急促而紊乱,一把抱起萧云柔就将她放在床榻上,拉下帷幔。 萧云柔一懵,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这样了?莫名其妙的萧云柔承受来自裴凌风对她的欲望,不禁想起即将出阁时苏氏对她的教导。 作为女子该软的时候就要软,不是任何事情都是一个人可以做完的。适当的时候向夫君说个软话撒个娇,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前世的她端着架子,与裴凌风的心并未走到一处,到死他们也只是相敬如宾,但是现在…… 她想,这个结果也的确合她心意,裴凌风是难得有担当有才华野心的男子,重活一世,既然还是嫁给他,能情意相投也算全了前世的遗憾,可她怎么觉得还是她吃亏了呢? 第49章 庄子 过了几天, 裴凌风休沐,早前去了书房和镇远侯说了些朝堂之事,等回到德柔苑时正巧看着萧云柔俯身执起剪子,修剪今早红妆摘回来放进花樽里的芙蓉, 不过片刻过于参差柔媚的枝叶修剪得清爽分明许多, 再一看去, 这芙蓉已是换了副精神样子。 却是一双巧手,裴凌风心中暗道。 “我有三天假期, 之前说好了去郊外庄子上住上两日, 一会我们就带着孩子们动身。” 萧云柔闻言很是欢喜,连忙叫人进来收拾行李。因为住的不久也不必带太多东西,萧云柔就吩咐着带上每日用的,换洗衣服拿了几套, 最多的就是孩子用的东西。 等东西抬上了马车, 沈氏身边的嬷嬷就过来了。 “世子爷。” 朱嬷嬷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裴凌风点头后才说明来意。 “夫人听说世子爷要带着世子夫人去庄子上住两日,特意让老奴来请世子爷,说有要事交代。” 要事?裴凌风沉默片刻, 便让萧云柔先上马车等着。 “我去去就回, 你先上马车等我。” 裴凌风跟着朱嬷嬷去了致宁苑, 进到大堂,就看到坐在沈氏下首,抱着裴元安的柳姨娘。 裴凌风在上回与二房的家宴后终于记起这个孩子这一世的名字,安者,安分守己,如今看来就是改了名字,往事依旧重现。 裴凌风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柳姨娘也有些不安,唯有裴元安惊喜的看着自个的父亲。他虽然两岁,可也知道他的父亲不大喜欢他,平时很少见到他,就是见了也对他没有笑容,因而此时明明很想亲近父亲,却又十分胆怯,只敢眼巴巴的看着裴凌风坐在对面,仿佛见不到自己。 “你要带媳妇去庄子上我也不拦着,可你每每带他们母子出去,可是忘了你还有个骨血?” 简单的寒暄后沈氏就进入正题。沈棠死了,沈氏也慢慢从失望变成了可惜。尤其上回家宴后,看到裴元安怯生生的模样更是怜惜。论血脉亲疏,这个孩子才是更亲近她的,她又如何不多打算几分? “这次去就将安儿也带上,怕照顾不周就让柳氏一道。不论如何,这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岂可如此薄待?你说说,你一年能见安儿这孩子几回?” 沈氏一说起这个就气恼,也不知道萧云柔怎么给他儿子下了迷魂药,自她那侄女生了孩子后,后院里的女人除了萧云柔,裴凌风是一个都没碰过。送过去的两个通房,论身段可比萧云柔妖娆的多,又会伺候人,怎么就入不得眼还给丢了出府?如今还放言不再纳妾?简直岂有此理! 沈氏这些日子可没给萧云柔什么好脸色,蛊惑她儿子的狐媚子,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倒是说句话?我苦口婆心的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和安儿的父子关系?现在两个孩子都玩不到一处,难道你想将来轩儿没有需要兄弟帮衬?” 他不想害轩儿和锦儿就好了…… 裴凌风心中冷笑,随意望了一眼柳姨娘和裴元安,那眼神满是冰凉,看得柳姨娘心惊胆战,暗暗后悔怎么今天鬼迷心窍的听了沈氏的话过来堵裴凌风? “既如此,柳氏,带着孩子跟上。” 裴凌风说完就起身告辞离去,现在的他对致宁苑有说不出的厌烦。他想好好跟自个的妻子过日子,弥补从前的亏欠与遗憾,他的母亲却不停拖他的后腿,不断让他纳妾,亲近妾室,他的妻子哪里不好了? 裴凌风憋着气大步走到二门处上了马车,本就冷漠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怒容。萧云柔觉得奇怪,怎的去了一趟致宁苑就生气了?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萧云柔疑惑地看着裴凌风,将刚泡好的茶水递了过去。裴元轩也懵懂的看向裴凌风,裴元锦却是不晓事的,伸出藕臂咿咿呀呀的让裴凌风抱他。 裴凌风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茶水的清甜并未让他火气降下来,反而越发高涨。他看着妻儿,有些憋闷的将裴元锦接过来,抱着还有奶香味的裴元锦,亲了亲他的小脸。 “世子爷,柳姨娘和二公子已经到了。” 马车外,流风的声音传进来,萧云柔微愣。转头看向裴凌风,不是说好就他们四个人去庄子上吗? “母亲硬塞进来的,当不存在便是。等去了庄子,安排他们住个院子就行。” 裴凌风脸色难看,可在孩子面前他也不愿意发脾气。萧云柔对沈氏的做法只觉可笑,她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会将裴凌风推的越来越远,母子隔阂越来越深。 “让他们上最后的马车。” 在马车往庄子上时,裴元锦就开始昏昏欲睡。裴凌风不太熟练的抱着他轻声哄着,裴元轩听着他的声音也在萧云柔身边慢慢进入梦乡。 在裴元锦睡着后,马车内一片寂静。裴凌风看着萧云柔低垂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轻轻握住萧云柔的柔弱无骨的手,低语道: “柔儿可是生气了?” 萧云柔摇摇头,她生什么气?柳姨娘是他的妾室,裴元安是他的儿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两年来的习惯,让她有裴凌风完全属于她的错觉。今天她才陡然发现,原来前世平静的心在这一世也会变得难受。明知道裴凌风没有将柳姨娘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她还是有些酸酸的。 “没有生气,你的心意我知道,也没有忘记过。” 裴凌风听着萧云柔的语气有些沉闷不禁叹了口气,侧过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一起揽入怀中,马车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两个时辰后,马车进入了郊外的庄子。两人一人一个孩子下了马车,裴元轩此时已经醒了正好奇的四处张望,裴元锦还未醒,乳母从裴凌风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着。 柳姨娘也带着裴元安走了过来,有些忐忑的向萧云柔行了礼。萧云柔看着柳姨娘,只觉这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这会她没有细想,是柳姨娘变了还是因为她的心境变了所以看人不舒服了。 “二弟。” 裴元轩虽不是经常见到裴元安,可也是认得的,这会看到他倒是打起了招呼,裴元安也小声叫了声哥哥后,往裴凌风的方向望去。 裴凌风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带柳姨娘和二公子去南边的院子。” 柳姨娘闻言一顿,看着裴凌风正低头与萧云柔说着什么,眉眼间满是温和,全然不是对着她时的冷漠,淡淡的苦涩涌上心头,牵着裴元安的手紧了紧。 “妹妹先带元安休整吧,午膳一起去正厅用。” 柳姨娘多年来安安分分,萧云柔方才虽然有点酸意,也愿意给她几分好脸色。人都来了,就这么关在院子里也不好,没瞧着跟在他们身后那两个婆子都是沈氏的人么?想必就是为了给柳姨娘“出谋划策”特意跟过来的,她也想看看沈氏到底想要做什么,而柳姨娘也会怎么做。 裴凌风带着萧云柔和两个孩子去了他吩咐人精心准备的院子。院子里栽种了不少的花卉,虽然步入冬日,却依旧被打理的生机勃勃。 屋子里的点了两个火盆,整个屋子暖融融的,萧云柔褪下披风,带着裴元轩进了内室。庄子上伺候的人很快将热茶和特色的糕点端了上来。内室的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摊,裴元轩脱了鞋子踩了上去,很是惊奇。 “爹爹…娘,娘……玩…和弟弟玩……”?轻?吻?最?萌?羽?恋 ?整?理? 裴元轩很是欢喜的在地毯上跑着,萧云柔让人将带过来他素日里喜欢玩的东西放在了地毯上,裴凌风瞧着妻儿开心的神色,脸上的冰冷渐渐褪去,让人将他准备的拼图拿了出来。 裴元轩对拼图这样的玩具很是喜欢,旁的都不要了,裴元锦回了屋子里也醒了过来,被乳母抱着过来寻萧云柔。在看到地上那一堆玩意后咿呀咿呀的叫唤着要过去。乳母得了萧云柔的示意放了裴元锦在地毯上,裴元锦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一个个看看摸摸,好奇的不得了。 裴凌风看着如此机灵的两个孩子思绪万千,尤其是裴元锦,前世在萧云柔死后,裴元锦心内郁结,再难露出笑容。 如今这般,甚好。 萧云柔见父子三人玩的欢快,便起身让苏嬷嬷服侍她去更衣,在确定裴凌风看不到也听不到之后,脸上露出了点点的疲惫。 “苏嬷嬷,你说婆母这是什么意思” 送来身边得力的嬷嬷给柳姨娘,这是代表看重的意思了,可是柳姨娘还带着沈棠的孩子,这其中的意思,那就耐人寻味了。 “世子夫人无需担心,夫人到底还是在乎子嗣的,让柳姨娘和二公子来怕也是存了让二公子亲近世子爷的意思。如今你为侯府生下两个嫡子,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也只会暗地里给你找不痛快,不会明面上让你难堪的。” 不然也不会只派了两个得力的人过来,柳姨娘在沈氏那可没排上号,若不是现在后院没有其他妾室,又是裴元安的养母,怕是沈氏都不记得这个她亲自张罗的妾室了。 与萧云柔这边不同,柳姨娘那冷冷清清。南院的厢房之前没打算住任何主子,也只有日常的打扫,屋里头也没有点上炭盆,一进屋里只觉得冷冰冰的。 好在,庄子上的人很是恭敬,很快端来了热水给她和裴元安梳洗,热茶和炭盆也端了进来,过了好一会身子才暖起来。 裴元安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跟随过来的两个婆子对这个环境却是十分不满。 “你去看看世子夫人那是什么光景,柳姨娘这确实太差了些。” 第50章 庄子(二) 一个婆子打量着屋子皱着眉, 另一人也觉得太差了,听了同伴的建议,问清了萧云柔的院落就走过去。 一路上,马婆子觉得自个从人烟稀少的地方到了花团锦簇的地, 四周不少走动的人, 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马婆子走到院外, 就看了一眼她的心就紧了,生机勃勃的院落和南院相差甚远, 一看就是精心护养过得, 里面她瞧不见,可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却是清清楚楚,时不时掺杂着裴凌风的笑声,这是马婆子第一次听到裴凌风如此开怀。 她不禁想, 夫人派他们跟过来真的能起到作用吗?柳姨娘和世子夫人实在差距太大, 就这么几天能成什么事?二公子怕是也无法在世子爷跟前得脸吧…… 马婆子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屋门外拉着另一个王婆子低声道: “世子爷对世子夫人可是真的上心,那屋子里欢声笑语的,我远远的都能感觉世子爷的好心情。你说, 咱们中午还要按着计划走?” 马婆子看了看周围, 伸手指了指屋内。 “成不了事。” 意有所指, 王婆子也明白。可来都来了,她怎么能毫无作为? “还有二公子呢,到底是世子爷的亲生儿子,就算再疼爱世子夫人生下的嫡子,又怎么会真的对二公子不管不顾?” 马婆子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同王婆子商议了一番,在快到用膳的时辰, 跟在柳姨娘身后往正厅去。 庄子上的正厅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气派,柳姨娘到了之后就端坐在椅子上,裴元安被她抱在怀里,乖巧极了。 没过多久,裴凌风带着萧云柔和两个孩子一起走了进来,柳姨娘赶忙见礼,裴凌风只是淡淡点了头。 萧云柔方才换了一身淡红色的石榴开花的软罗烟长裙,外着藕荷色的长衫,看着如普通人家里的夫人一般。然而萧云柔容颜娇美,看着气质很是不同,再加上头上戴得赤金凤钗更是彰显了浑身气度与不凡的身份,将庄子里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下人都震慑住了,从沈氏那扒拉过来的两个婆子也是谨慎提防,看得萧云柔微微勾起了唇角。 坐下后,丫鬟依次序上了茶水,柳姨娘将裴元安放在椅子上后就站到了萧云柔的身后,意思是要做一个知礼法的小妾,不得上桌,服侍家主与主母用膳了。 萧云柔淡笑的看了柳姨娘一眼,道: “难得不在侯府,这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一起吃吧。” 柳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裴凌风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小声道了谢坐在末位。 丫鬟贯穿入内,将菜肴一一摆上,众人也动了筷子。裴元锦还是个奶娃娃需要乳母来喂养,裴元轩早在半年前就被萧云柔教会了自个吃饭,这会许嬷嬷端着一碗粘稠的鸡肉青菜粥放在他面前,裴元轩拿起勺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看得裴凌风眉眼舒展,亲自夹了一块煮的软软的肉到了他的碗里。 裴元安只有厨房做的鸡蛋羹,萧云柔瞥了一眼,吩咐许嬷嬷: 第33节 “拿一碗粥给二公子。” 如今的裴元安还是个无辜的孩子,萧云柔从前憎恨他,随着沈棠的离世,两个孩子的安好也慢慢放下了。只要这个孩子这辈子安守本分,就算有点小心思也不打紧。 裴元安听到萧云柔的声音抬头看着她。他知道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弟弟能在她的身边而他不能,他身边永远都是柳姨娘。嬷嬷说因为他是庶子,哥哥弟弟是嫡子,他并不明白有什么差别,这会看到裴元轩能得众星拱月的相待,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二公子,快谢谢母亲。” 柳姨娘见裴元安呆在那赶紧出言提醒,裴元安这才怯生生的道了谢,萧云柔并未在意,收回目光淡淡道: “到底是侯府的二公子,两位嬷嬷被母亲吩咐过来照顾,要用些心才是。这几天二公子的膳食比照轩儿,你们过来跟着许嬷嬷学着吧。” 萧云柔的话让跟过来的两个嬷嬷有些尴尬,他们想借由裴元安来给萧云柔施压,没想到一开始就被这番话给镇住了。将庶子膳食比照嫡长子,还有谁能说她苛待庶子? 两个嬷嬷很憋屈的应声,萧云柔也不管她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如平常一般用着膳食。 到了下午,众人皆午睡好了,萧云柔听了裴凌风的提议,带着两个一起去了庄子附近的小溪边。 小溪流淌着清澈的水,河水照耀着河底的卵石,一群鱼儿四处乱窜,河面上照耀出一点一点的金黄光芒,倒影着翠绿的树木。萧云柔抬头望去,更见周围山头开着五彩缤纷的花,就连鼻间呼吸的空气,都比在京城里的要清新干净了许多。 “可想吃烤鱼?” 裴凌风看着裴元轩瞪着眼睛望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一脸新奇,抱起他指着河里的鱼问道。 裴元轩用力点头,就是裴元锦也拍着手啊啊啊的指着鱼,惹得萧云柔笑个不停。 裴凌风将裴元轩放了下来,挽起衣袖和裤脚,拿起一根树枝跃到河水里的石头上,不一会,就叉到了几条肥美的鱼儿。 裴元轩惊喜的看着被叉上来的鱼,一脸跃跃欲试。萧云柔点了点他的脑袋,笑道: “轩儿,你可不能去。你还太小了,等再大一些让你父亲带你来。” 裴元轩有些不情愿,艰难的把目光从小溪处移了回来。裴凌风此时已经上岸,熟练的生起火堆。 萧云柔好奇的看着他熟练的翻着树枝,找了刀石,蹲在溪水边给鱼剖肚去鳞,然后找了尖尖的树枝,将鱼就这么架起来,开始烤了。 “这样吃,会不会淡了点?” “不会,我带了盐巴。” 裴凌风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在萧云柔眼前晃了晃,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半侧的脸,高耸的鼻梁好似巍峨的山峦,笔挺如峰,长眉如同浓墨般,一张本就俊美的脸配着认真的神情,仿若天上下来的男子一般。 “你倒是准备的周全。” 萧云柔笑了笑,她下厨,总有厨娘将食材准备好了,她去翻炒就是了,像裴凌风这样从头到尾都是他自个一个人却是从未有过的。 渐渐的,树枝串上的鱼泛出了一层金黄色的色泽,有浓浓的鱼香味散播在空气中,香味不但吸引了萧云柔的注意力,裴元轩也忘记要去捉鱼,将目光紧紧锁住裴凌风的手上。 野生的鱼肥,烤的时候还有油滴出来溅在火里,发出‘哔啵’的声音,吓得裴元轩退后了一步,眼睛却依旧紧紧的盯在烤的金黄的鱼儿上面。 “来,吃吧。” 片刻后,裴凌风递过来一条烤好的鱼,在裴元轩期盼的目光下,萧云柔将鱼放在了他的嘴边,让他大大的咬了一口。 “好香啊!” 裴元轩惊喜道。 萧云柔也被勾起了腹中的馋虫,在裴凌风烤好了第二条后也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裴凌风看着妻儿露出欢喜之色心情大好,在吃完鱼后,裴凌风看着大儿子恋恋不舍的望着河里的鱼,将他抱起来,手把手的带着他捉了两条。 裴元轩心满意足,回去的路上还时不时的望着下人手中的木盆,直嚷嚷着下回还要去小溪边。 回到庄子,众人皆前去梳洗。马婆子悄悄的跑过来跟原本庄子里的人打听,知道了始末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萧云柔梳洗出来后,许嬷嬷就告诉了她马婆子过来打探的事。 “眼瞧着世子夫人这些年和世子相敬如宾,这一年多终于好了不少,夫人又……老奴实在担心…” 萧云柔心里也十分不快,前世柳姨娘就和隐形人一样,无儿无女又无宠爱,或许因为这一世沈棠的死,裴凌风又不再宠幸妾室,让本就紧张的婆媳关系越发的紧绷。 “世子若想去早就去了,他就算被人逼迫着去了,心里也不会痛快的,嬷嬷就别担心了。” 许嬷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男人主动和被迫可是两个意思,沈氏这么做,原本就有些离心的母子,只会隔阂越来越深。 夜,萧云柔坐在庄中小院的石凳上看向远处的层峦叠翠,白日里诱人的风景已经变成了暗夜里起伏不断的阴影。 柳姨娘此时过来,让萧云柔目露惊讶。柳姨娘神色尴尬的向萧云柔行了礼,在看到她身后的马婆子,萧云柔如何不知这是为何。 “妹妹怎么这会过来了?夜晚凉,你还穿得这般单薄,也不怕生了寒病。” 柳姨娘无奈的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马婆子,又望着萧云柔无声地动了动嘴。萧云柔知道柳姨娘有话要说,虽然她觉得裴凌风看到柳姨娘后还会在自己屋里,可她也不想在这会膈应自个,便道: “马嬷嬷,你去给柳姨娘拿件披风来,怎么伺候的,大晚上的让人就这么出门了。” 萧云柔的语气带着不可违背的意味,马婆子犹豫了。 第51章 杜家 马婆子虽然是侯夫人的人, 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萧云柔的吩咐,只能暗暗使了个眼色给柳姨娘后默默退下。 直到马婆子走远,柳姨娘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十分尴尬的对萧云柔道: “世子夫人莫怪, 婢妾不得世子爷怜惜, 想着有二公子在身边陪伴以后也能有个念想, 可是侯夫人……” 柳姨娘叹息一声,脸色并不大好看。 “婢妾没有和世子夫人争抢世子的意思, 可婢妾只是一个小小妾室, 父亲官职低微,侯夫人的意思婢妾也不敢违背,还望世子夫人莫因为婢妾此次跟着过来便误解了婢妾。” 柳姨娘声情并茂,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无奈与无力, 萧云柔静静听完她的肺腑之言只是淡笑。 “母亲自是希望世子子嗣繁衍, 但到底还是看世子自个的意思。你是正正经经抬进府里的良妾, 又是官家千金,侯府自是不会薄待了你去。” 柳姨娘见萧云柔没接她的话茬,有些不安, 可看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又默默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只是心中的五味杂陈,唯有自个清楚。 柳姨娘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许嬷嬷这才带人服侍萧云柔沐浴。 “世子夫人可信柳姨娘的话?” 萧云柔淡淡道: “我信不信又如何,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她便是靠向侯夫人也无妨,若世子想去了,我还能绑着他不让走?” 萧云柔现在对裴凌风的感觉很奇怪, 若是从前他去哪个妾室的屋子里她并不在意,可是现在,一想到便有些郁结。 “盯着柳姨娘,不如多看看致宁苑。如今侯府人少,想给我使绊子的也就那一位了。” “还有,红妆也即将出嫁,到时候就不让她像绿意回来伺候了,让她去府外帮我管理铺子,打探些消息,再从二等丫鬟里提两个上来吧。” 许嬷嬷低声应下,想了想六个二等丫鬟的脾性,将人选定了下来。 在庄子呆了几日众人便启程回京,一回来萧云柔便忙碌起来,原因无他,大表哥苏青墨要成亲了。 就算苏青墨不是她表哥,嫁给他的孟恬也是她的手帕交,萧云柔也要去添妆的。 十一月初七,苏孟两家大婚前一日,萧云柔约了自家妹妹一道去了孟家。孟家张灯结彩十分喜庆,萧云柔走进孟恬的闺房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个与孟恬交好的千金。 萧云柔送上了一套翡翠头面,萧云雅则是一支玉如意。二人送的皆不是凡品,惹得旁人羡慕不已。再加上萧苏两家是姻亲,萧家姐妹在今天这个日子送了重礼,代表孟恬得苏家看重,心中羡慕更甚。 “云雅这玉如意可是出自风华阁?” 孟家二房的千金孟岚看了半晌试探地问道。 见云雅承认才掩嘴揶揄道: “之前去风华阁瞧见这玉如意,掌柜的开价六百两银子,我倒是喜欢可奈何囊中空空,只能眼巴巴瞅着。云雅今儿添妆这么大手笔,改明儿萧夫人给你寻了个夫婿,恬姐姐可是要破财了。不过云雅,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可不能比给恬姐姐的差了。” 孟恬白了眼自家快掉进钱眼里的堂姐,小心翼翼的收好萧家姐妹送上的贺礼笑道: “等你有人要了再说吧,到时候我就送你一支银簪子,你还要对我千谢万谢。” 孟岚听得瞪大了眼睛,伸手就往孟恬腰间而去。 “小气,看我魔爪!!” 屋内被这两姐妹闹得一片欢笑声,冲淡了孟恬因为即将嫁人带来的紧张不安。 离了孟府,萧云柔想着许久不曾与妹妹见面,起了闲逛的心思,二人一拍即合,直接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二人的衣裳首饰向来有人送上门,今儿个便是闲逛也是图个新鲜,却是没买什么东西。 逛了一会儿,二人觉得累了,准备去一旁的茶楼小坐。虽然京城最大的酒楼是观星楼,但能在东大街上开酒楼,自然也不会差。二人一进去就有热情的小二带着她们上了二楼,因为没有雅间,只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用屏风隔开。 二人坐下不久,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一众人簇拥着一人坐到了两姐妹隔壁的位置上。 “杜兄如今可是春风得意了,宫里丽嫔娘娘得皇上宠爱,杜大人也升了官,等明年杜兄春闱一举夺魁,杜兄前程可谓一片光明,只望杜兄不要忘记兄弟我啊……” 说话者百般谄媚,那被称为杜兄的也是一阵得意。 “好说好说!我姐姐年轻貌美正得圣宠,前几天我母亲进宫碰见了婉妃被数落一顿,当天皇上就惩戒了她。” 杜瑞语气里好不得意。萧云柔听到婉妃略一挑眉,丽嫔,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 萧云柔想了想,前世宫里有没有丽嫔这么一个人她不太清楚,可似乎从没听过有一个杜家成为京城新贵。 萧云柔垂下眼眸,这一世就是宫里的变数也挺大的,可惜后宫不是她能插手的地方,不过萧家百年大族,宫里或多或少有些人脉,只是那些掌握在萧父手中,她一个外嫁的女儿去向父亲讨要宫里的人脉,问起来她也无法让父亲述说。 “等我姐姐再生下个皇嗣,至少也能升个昭仪。” “杜兄这话可真谦虚,就凭丽嫔娘娘如今的宠爱,若真生下了皇子,怎么也是个妃位吧。” “就是就是,杜兄以后可要多多提携我们啊!” 一人一句的附和声让杜瑞越发得意,当下就点了酒楼的所有招牌菜。 “丽嫔?前几天我去何家的宴会上倒是听说过这个人,似乎家中原本只是个七品小官,前些日子在户部得了个六品的闲职,这也值得他们高兴的?” 萧云雅低低与萧云柔说起杜家,萧云柔也只是轻轻颔首。 “一朝得势,总有些这样的人,倒是婉妃可是在皇上身边不少年了,又有皇子,皇上能为丽嫔惩戒婉妃。却是有些本事的。” “婉妃身后有钟家,钟统领深得皇上信任,岂是一个丽嫔能撼动的?不过因为婉妃受了钟家那不成器的弟弟遭了罪,再有水患一事,如今不也把钟阁老放了出来?想必皇上也不会冷落太久的。倒是杜家这么张扬,那丽嫔也不会太长久了。” 萧云雅说了几句也就把这事过去了,毕竟一个杜嫔和杜家,在这满是贵胄的京城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然萧云柔却上了心,决定一会回去就派人去打探一下杜家,毕竟能给婉妃添堵,让钟家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是挺乐意做的。 说起钟家,萧云柔想起在钟家做妾的沈青青,那会已经有了身孕,算算日子,过完年也该临盆了。萧云柔还是挺佩服沈青青的,钟昊虽然没娶正妻,可是有二十多房小妾,她竟然能让钟家不顾规矩允许在正妻过门前将孩子生下来,萧云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有一点肯定的,钟家对沈青青厌恶,可对她腹中的孩子定是在意的。萧云柔垂下眼眸,她虽然对人良善,可钟家是造成前世惨剧的罪魁祸首,尽管那个与前世并无瓜葛的孩子无辜,可到底流着钟家的血脉。 “可不是么?” 萧云柔淡淡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傍晚将至,萧云柔将萧云雅送回萧府后也回了镇远侯府。 梳洗后,萧云柔将绿意唤来吩咐: “你一会回去了就去打探一下杜家,就是宫里丽嫔的那个杜家。杜家的那个公子明年春闱,重点打探这个人。” 杜家?似乎没怎么听过。绿意有些不明白萧云柔怎么想起打听他们,却也应下了。 第34节 次日一早,萧云柔安排好府中事物后,同沈氏庄氏一起前往苏府,裴凌风和裴凌志骑马同行。 有苏公美名在前,又有苏青墨三元及第在后,苏家娶亲办得热热闹闹的。苏府外的马车挤在了一起,男宾女客分别从两个门入,萧云柔一进来就看到忙得脚不沾地的苏大夫人和二夫人。 “柔儿来了。” 苏大夫人迎了上来。 “大舅母。” 萧云柔行了一礼,看到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便也没在寒暄。 “苏府我熟,我带着弟妹进去就是,大舅母就不用招呼我了。” 苏大夫人也不见外,萧云柔便与庄氏走了进去。庄氏虽然这一年来参加了不少宴会,可这般盛况的却是很少,这一来苏府不免暗暗乍舌。 “大嫂,这人也太多了吧。” 萧云柔笑道: “素日里你去的不过是各家夫人办的茶话会,去的都是女眷自然排场小了不少,今天来的不止女眷,还有朝中大臣,外祖父一些学生也过来了,所以人多了些。不过在京城有点头脸的家族娶妻嫁女都是这样的排面。这一年京中大宴宾客的几乎没有,等以后你就习惯了。” 庄氏点点头,紧紧跟在萧云柔身边。这么大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见,虽说京中的规矩她学的差不多了,可这个场面还是有些怯场,跟在萧云柔身边她能安定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有更新,感谢一直没有弃坑的宝宝们!! 第52章 内奸 因为是冬日, 未开席前女眷都到了苏府后院的一处院子,此处有一处阁楼,院子里有两颗梅树。怕冷的便在阁楼里头坐着喝茶,也有不少活泼些的夫人千金在院子三三两两的赏梅说话。 萧云柔和庄氏来到后便去了阁楼里, 因为萧云柔的身份, 一进去就有眼尖的夫人唤着过去闲聊。 庄氏紧挨着萧云柔坐着, 一旁的薛夫人瞧了眼庄氏,诧异道: “萧三夫人今儿画的是梅花妆?这妆容今年京中很是流行, 琳儿也是喜欢。但她那跳脱的性子画出来哪有这般好看, 还整日缠着要。” 庄氏突然被这一夸有些面红,连忙道: “薛夫人可莫夸我了,嫂子说我画这个妆好看,我也是第一回尝试着。” 薛夫人笑道: “那是。世子夫人素来眼光极佳。” 一旁的夫人纷纷附和, 萧云柔也只是打趣道: “薛夫人今儿一来就把我高高捧起来, 旁的夫人可是要吃味的。你瞧李夫人, 都快把我生吃了。” 李夫人瞪了一眼萧云柔,佯装生气道: “世子夫人这张嘴越发利索了,我可说不过你。” 这话惹来一桌人发笑, 李夫人又说起了趣事。 “你们听说没有?钟阁老家的孙子要娶妻了?” 萧云柔闻言一怔, 手中的茶杯差些没端稳将茶水泼出来。 “嗯?娶妻?娶哪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说?” 薛夫人作为丞相府的女主人, 京城那些后宅的小道消息很是灵通,可她从未听闻此事,这会十分惊讶。 “我也是听我小叔子说的,他也在禁卫军做事,和钟统领是同僚,说是那姑娘是陕北的。就他那没娶妻就让妾室有孕,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这京城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要嫁给他?也不知那要定亲的人家知不知道这事。” 陕北!萧云柔一听便想到前世钟昊的妻子,陕北总兵的小女儿。这一世改变了不少的轨迹,可还是改变不了他们与陕北总兵联姻稳固军权吗? “或许真的不知呢?就算现在定亲,等嫁过来孩子也生下来了,他们再把那对母子放去庄子上养着不让那家人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哼,这事钟家可做的真不地道。对了,世子夫人,我好像记得那个妾室好像是长宁侯府的?” 薛夫人不屑道。萧云柔掩下眸中暗涌,淡淡道: “是祖父辈就分了家,倒不是长宁侯府的小姐。” 薛夫人点点头,那个沈青青曾害得她爱女当众被污蔑,自是没个好感,再加上不知规矩,如今更是厌恶的紧。 没多一会儿,众人就听到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了好一会儿,萧云柔这才心情好了些。 “想必是花轿来了,咱们也去观礼吧。” 苏府大门,喜娘扶着孟恬下了轿,踩过瓦片,跨过火盆,就入了府门,礼官一声一声地说着吉祥话。 萧云柔等人到达正厅时,一对新人正好走进来。苏青墨常年面无表情,衣裳不是墨色就是白色,今天难得穿上大红的喜服更趁得容颜俊美,将周身的冷漠都冲淡了不少。 礼成后新人入洞房,萧云柔作为主家的亲戚自然要跟着过去。在新房里看着苏青墨挑起盖头,二人喝过交杯酒,再见孟恬吃了一口生饺子,面色发红的说了一句“生”。 萧云柔想起当年嫁给裴凌风时也是这样热闹,脸上不自觉的带起笑容。裴凌风作为新郎官的妹婿也在新房,看到萧云柔时脸上也露出温柔之色,靠过去轻轻捏了捏萧云柔的手心。 二人相视一笑,待苏青墨带着亲朋好友去了前厅待客后,屋子里就剩下萧家三姐妹和庄氏。 “恬姐姐今天可真漂亮。” 在熟悉的人面前,萧怡倒是没有往日里的安静了。 “哦不对,如今该改口叫表嫂了。” 孟恬被打趣的脸色发红,萧云柔看着孟恬恨不得缩进去的样子笑道: “三妹你再笑,怕是表嫂就要把你打出去了。” 萧怡赶紧捂住嘴,躲到萧云雅身后,萧云雅可不干了,把她抓出来笑眯眯道: “表嫂,我把三妹给你抓过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好啊你们,就会取笑我,柔姐姐嫁人了我管不着了,等你们两个出嫁了看我怎么整治你们。” 孟恬被打趣的恼羞成怒放下狠话,更惹得屋子里的人发笑。 “这凤冠霞帔的也太重了些,快把它取下来吧。” 庄氏见几人取笑完了这才开口,脸上也是浓浓笑容。 萧云柔吩咐丫鬟去厨房端了些吃得来,几人又闲聊了一会这才去了宴席。 一场宴席十分愉快,因为苏氏今天在苏府帮衬,萧家几人都住在苏府。前厅散场,流风来寻萧云柔,她这才和庄氏向苏大夫人告辞离去。 回府后,裴凌风还要去书房,萧云柔皱了皱眉。 “可是很要紧的事?你今儿可是喝了不少酒,若不是特别要紧的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裴凌风听到这关切声心中一暖,伸手替萧云柔拢了拢披风。 “嗯,要紧的事,不过不会太久的,你累了就先休息,不必等我。” 萧云柔听到要紧的事也不再劝,便带着丫鬟回了院子,吩咐青瓷去煮醒酒汤来,准备沐浴后亲自送去外书房。 裴凌风来到书房,流风就开始禀报。 “这些日子安亲王不在京城并未上朝,钟世杰倒是动作频频,今日一早就去了城外的驻军,听闻跟驻军副统领在营中呆了近两个时辰。虽然我们的人暗中拔出了不少他安在军中的眼线,可属下所知,钟世杰又安排了一些。” 裴凌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由着他折腾,他安排多少咱们就断多少,只要在我们掌控之中就行。” “钟家已经和陕北总兵决定联姻,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 屋内一片寂静,裴凌风听到这个消息许久不曾说话,流风也安安静静站着。 “府中排查的如何?” 许久后,裴凌风才开口。 “还不确定,倒是发觉了有四个有问题,侯府里用的基本都是家生子,还有外头的铺子庄子也是,加起来人数有好几百号人,因为世子爷说要查清楚,属下也不敢盲目下手。”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这时萧云柔推门而入,屋中的人都转过头看了过来,原来不止两人,屋中除了裴凌风和流风外,站了几个玄色衣服的人,想来是裴凌风的暗卫。 “我让小厨房煮了醒酒汤,你喝了不少酒,快些喝了,不然明儿怕是要头疼了。” 萧云柔带着笑容施施然走到裴凌风面前,将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 “世子夫人。” 众人连忙唤道。 萧云柔笑了笑,点了点头。裴凌风挥了挥手,众人便退了下去。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了,裴凌风一口喝下醒酒汤,握住萧云柔的手温柔道:“让你费心了。” 萧云柔也不隐瞒自己方才听到了那些话,低头问道: “方才过来时听到你们说排查府中的人,可是府里进了不该进的人?” 裴凌风看了萧云柔半晌,终是点头承认了。萧云柔眸光一闪,随即笑道: “总归现在侯府是我在当家,若是府里混进了暗桩便是我的失职了。再者,我对这些人事或许比你还清楚些,你若信我,不如将此事交给我去办?” 裴凌风把玩着萧云柔的纤纤玉手,思索了一会,应下。 “也好。我派些人给你,不过得过你要答应我,绝不可亲身犯险。” 对于裴凌风而言,重活一世的他,最重要的就是萧云柔和他们之间的孩子,他绝不可再失去这个女人。刚回来的时候他只想补偿她,也因为前世发生的一切而信任她,但是现在,他只想和她白首到老。 “你放心。” 萧云柔自是不知裴凌风的担忧,笑眯眯的应下了。 第二日,萧云柔将裴凌风的话放在心上,一大早向沈氏请安完就回了院子问起裴凌风给她的两个人查出来的详情。 那些个人都是家生子,已经几代人在侯府了,若说叛变了,萧云柔怎么也没想通他们为何这么做。 “他们几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回世子夫人,那几个人因为不是什么要职,之前并没有留意,但几家人这些年几乎都是意外死了,只剩下还不知事的孩子了。属下等人盯了很久也没见他们和府外有联系,属下怀疑是我们查错了。” 萧云柔皱了皱眉,家人是最熟悉的人,若是换了个人难免露出破绽,唯有死了才不会被发现。至于那几个小孩子,不懂事自然不会知道。若是连人都换了,背叛是理所当然的。 萧云柔眼眸里满是暗沉,思索一会方才开口吩咐: “镇远侯府世家大族,就算是家生子,这么多年下来也是盘根错节。这几人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却也都在侯府里,想要做什么小动作也不难。我这几天会把他们寻个错处关起来,你们带去审问。就算审不出来也不打紧,既然怀疑了就把人拔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总不能咱们日日防贼,贼又岂是防就能防得住的。” 第53章 处置 萧云柔决定要把人抓起来, 速度也很快,不过两三日功夫就给几人分别安上了偷窃、玩忽职守等罪名关了起来,裴凌风的暗卫将他们默默转移到另一处严加审问。 虽然抓起来几人,萧云柔也不放心, 又向裴凌风要了几个人, 连着侯府已经分家出去的人都查了个遍, 至于萧府,裴凌风说萧云衍已经在查了, 她这才放心下来。 裴凌风有他的排查方式, 萧云柔自是有她的一套后宅妇人的手段,虽说没查出什么别的府邸的暗桩,可被人收买的却是有好些个。比如萧云柔院子里的扫洒丫鬟就被那窦静姝收买了,只是因为她不能进屋子里服侍, 而萧云柔衣食住行的东西也碰不着, 只能传递些不重要的消息。 对于这些背叛主子并查有实证的, 萧云柔处理起来毫不留情,一人打了二十板子发卖出府。府里的人因为萧云柔突然大张旗鼓的处置了这么些个下人都战战兢兢的,但因为事关背主也没人说闲话, 没有直接打死而是发卖已是很仁慈了。只是那些被侯府发卖出去的, 也不会有大户人家再要他们了, 年轻些的被牙婆领走卖到青楼楚馆,年纪大的只能卖到那些不停做劳工的地方。 暗卫审问的结果很快也出来了,都是乔家安排的。萧云柔不知乔家和平南侯,钟家都有关系,裴凌风却是知道的。裴凌风将结果告诉了萧云柔,也是想萧云柔能提防一下钟家,或许能改变未来的结果。 萧云柔没想到钟家这么早就开始部署了, 想想前世的惨剧当真是不冤,那么多年的侯府主母她是白做了,那些暗桩她愣是一个也没发现。 萧云柔不禁庆幸,这一世的裴凌风比从前更为精明,这才发现了府内祸端。 “此事还是要禀报父亲一声吧,毕竟父亲还是正得皇上信任手握实权的侯爷,钟家和平南侯未免太不把镇远侯府放在眼里了。” 裴凌风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一想他们都敢在安亲王那入手,一个镇远侯府怕是真的被他们放在眼中。 “不说他们了,夜都深了,该休息了。” 裴凌风将萧云柔揽入怀里,打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手一挥,桌子上的灯突然灭了,床幔也落了下来。 第35节 “裴凌风!!” 萧云柔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衣裳已经半解,她带着惊慌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了起来,紧接着却只听见一声嘤咛,就没了下文。 床幔内才响起萧云柔娇弱无力地声音,她被裴凌风翻来覆去的折腾到昏睡过去,裴凌风这才放过她。 第二日萧云柔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一睁眼就瞧见外面一片白茫茫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连忙拿了中衣披在身上,唤了青瓷进来。 “怎么也不叫我起床?去晚了侯夫人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萧云柔一坐起来,便觉着身子快要散架了似得,抬手捏了捏酸痛无比的腰肢,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裴凌风好多遍。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不过才刚清扫好道路,世子夫人这会起来更衣过去不会误了时辰的。” 青瓷昨夜守夜知道屋子里的动静,但她到萧云柔身边贴身伺候的时间不长,昨夜听到时脸色通红,还是苏嬷嬷瞧见了,让她回去休息方才好些。 萧云柔梳洗后便去了致宁苑请安,许是这些日子她凌厉的处置了侯府内别有用心的人,沈氏难得没有对她阴阳怪气的,一顿早膳倒是平平静静。 只待她回了院子,没有忘记窦静姝买通自己院子里下人的事,想她都还没有对觊觎她夫君的窦静姝出手,她倒是一头撞了过来,实在可恶。 “青瓷,窦家不是前几日送了帖子来?” 青瓷想了想,是有这回事。窦静姝和萧云柔不对付的事她是知道的,这帖子送过来就放在那,是不准备去的。 “世子夫人可是要过去?” 萧云柔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我为何要去?” 窦家官职不高,她和窦家关系又不好,为何要去给窦家做脸? “那窦家小姐的心思怕是京城里人人皆知了,世子夫人要是去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青瓷撇撇嘴,脸上多有不屑。 “不过奴婢听说何家那位小姐是要去的,昨儿个奴婢出府给大公子挑选布料倒是瞧见何小姐在买新衣,说是要去窦府做客穿的。” 萧云柔想了想那何小姐,就想起那日她举办的宴会上她是如何针对萧云雅的,不由得冷笑。 “蛇鼠一窝。” 萧云柔想了想,吩咐道: “派人去打探一下窦静姝年前的行程,她这般看重我,我总要给她送上一份大礼才好。” 青瓷点头应下,不过多时,绿意也进来禀报她打探了多日的结果。 丽嫔是上一次选秀入宫,因为貌美被皇上宠幸而封丽嫔。杜家也因为丽嫔得宠有了几分体面。只是杜家的公子杜瑞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从前家中境遇不好还知道收敛,如今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他书念的也不大好,明年春闱却也要下场,也不知他那举人之名是如何得来。 萧云柔听着绿意的禀报沉思许久,将钟家杜家,婉妃丽嫔能交集的地方想了个遍。 “虽说钟昊即将娶妻,可从前那寻花问柳的性子也忍不了多久的。你去给大哥带个话,让他明儿去观月楼一聚。” 绿意领了吩咐就退下了,萧云柔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静默不语。 次日,萧云柔前往观月楼。今日的观月楼比往常生意还要火爆,就看那柜台处还站着不少人,掌柜的一一解释着。 “各位爷,实在是抱歉,今天的雅间都订满了,实在是没有了。要不您看坐在大厅?” 吵吵嚷嚷的让萧云柔生出几分好奇,低声问身边的绿意。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绿意也很诧异,但她确实不知道。 “奴婢一会就去打听打听。” 萧云柔轻轻颔首,扶着绿意就上了楼。观月楼因为萧云衍和安亲王关系不菲,特意给他专门留了一个雅间,否则就是萧云柔心血来潮过来,凭着身份也不一定能在今儿上楼。 “这是哪家的夫人?为何她就可以直接上楼?掌柜的,你不是说雅间已经被定完了吗?” 有人见萧云柔问都没问就上了楼,就忍不住开了口。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连忙解释道: “这位夫人是一早定了雅间的。” “怎么可能?这夫人瞧着眼生得很,我们可是从没见过,掌柜的,你这是想要骗我们?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丽嫔娘娘的亲弟弟!” 另外几人也一同嚷嚷起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一脸高傲。萧云柔目光扫过众人,也不开口,只是默默打量了那杜瑞两眼。 掌柜的知道萧云柔的身份,心中默默腹诽杜瑞这群人不识好歹。他还没开口解释,就见楼梯口传来悦耳的女声。 “大姐姐,你在那站着做什么?快上来吧,大哥已经点好了茶点了。” 萧云柔看到萧云雅在此有些惊讶,随即勾唇一笑,任绿意搀扶着走了上去。 萧云柔这一笑十分惊艳,看呆了原本还不屑一顾的杜瑞。而楼梯口处的萧云雅,因为还未出阁戴着面纱,可露出来的眉眼亦能看出那不俗的容颜。 “两位小娘子,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杜瑞回过神来后换了态度,端的是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可那一双眼睛来回在萧云柔和萧云雅身上打转,那邪肆的目光让二人十分厌恶。 萧云柔没有回应,萧云雅亦然。杜瑞身边的跟班看到这一幕连忙拦住萧云柔的路,十分高傲。 “你们聋了?没听到杜公子跟你们说话呢?杜公子可是杜嫔娘娘的亲弟弟,那是皇亲国戚,跟你们说话是给你们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萧云柔停下来,看着眼前狗仗人势的一群人,嗤笑。 “本夫人竟是不知,一个正五品的嫔位也能被称为娘娘了。皇亲国戚,那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才有的尊荣。这位公子在此大放厥词,若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一个嫔位都没有了。” 众人被萧云柔说的脸色大变,尤其杜瑞,脸色极为难看。 “你大胆!!” 杜瑞怒道。 那些跟班看到杜瑞的神色便想动手,掌柜的赶紧上前拦住,陪笑道: “哎呦世子夫人,您怎么还没去雅间呢?可是需要吩咐些什么?” 掌柜一点也不想得罪萧云柔,若是事情闹大了今儿观月楼怕是就做不成生意了,他也不想得罪如今正得圣宠的丽嫔的胞弟,只能隐晦的提醒杜瑞一行人。 “世子夫人??” 一行人愣在当场,心底翻起滔天巨浪,开始小心翼翼打量起了萧云柔,萧云雅见状低笑。 “京城这么大,十个有九个都是身份不俗的,杜家,我还真没听过。姐姐也莫与他们白费唇舌,我们上楼喝茶,观月楼新出了点心,也不知合不合姐姐口味。” 萧云柔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杜瑞,缓缓上楼。 第54章 借人 萧云衍早已将茶泡好, 立在窗边望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见两个胞妹进来,才收回目光,一双淡漠的眼睛露了几分温和。 萧云柔看着自家兄长, 姿容胜雪, 一头墨发被羊脂玉的玉冠束在头顶, 再有那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若是不相熟的人一眼望去, 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只会觉着高不可攀。 “我瞧着大哥离出家也不远了,不怪母亲整天发愁你何时成亲呢。”萧云雅低笑。 萧云衍看着自家妹妹打趣自己也不恼,走过来轻轻敲了下萧云雅的脑袋。 “今日怎么想着约我出来?” 三人落座,萧云衍给二人倒了杯茶问道。 萧云柔没想到萧云雅也会跟着过来, 前世的萧云雅过的幸福美满, 这一世虽然婚事有变, 可到底没经历过那惨烈景象,所以她犹豫了半晌并未开口。 萧云雅看着萧云柔犹豫的模样,虽然不知大哥大姐在打什么哑谜, 心思玲珑的她也知道, 这事她不应该听, 于是她笑道: “我下去瞧瞧新出的糕点做好了没。” 萧云雅笑着离开后,萧云衍才开口: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雅儿的面说的?” 萧云衍有些好奇,他们一母的兄妹三人感情极好,今天萧云柔想避开萧云雅说些话做些事,让他也生出几分谨慎。 “云雅性子单纯,虽然经历了退亲一事,可还是个单纯的丫头。她是我的妹妹, 我自然希望她过的顺顺遂遂,不被凡事而叨扰。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能少些忧愁烦扰。” 萧云柔喝了一口茶,抬起眸子认真地看向萧云衍。 “大哥,你我兄妹,我便有话直说了。我知道大哥在京城有些人脉,若是可以,妹妹想借大哥隐藏的暗桩一用。” 萧云衍眸光一闪,靠在椅背上看着萧云柔,他有暗桩是不假,但有不少是和安亲王一起埋下的。而且,萧云柔已经嫁人,要京中的暗桩有何用处? “借你用用也无妨,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这些人做些什么。” “我听凌风说起,大哥也在盘查家中的暗桩,侯府也查出来几个。妹妹虽然不通政事,却也知晓往重臣府邸埋下这么深的暗桩,还有那十几条人命筹谋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妹妹的性子大哥也知道,不是等着人来打杀了还不知还手的,他们既然做了初一,妹妹即便不做十五,也想讨回点利息。” 萧云柔倒未隐瞒,将自己的目的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虽然当时裴凌风没告诉她乔家和京城里的人有牵扯,可从前世归来,有不少事她还是知道的。乔家和平南侯府联手为三皇子登基出了不少力,她想打压钟家没有太多的办法,可让钟家不与陕北总兵联姻,断其一条臂膀,她还是能出不少力的。 萧云衍定定看了萧云柔半晌才笑道: “虽然你嫁人了几年,但我总觉得你还是从前在家中的样子,如今看来,柔儿确实长大了。” 萧云衍虽然很是安慰,可他心底还是希望自家妹妹不被这些明争暗斗影响。 “你想如何做?” 萧云柔见萧云衍同意,眉眼间都愉悦起来。将自己的想法和萧云衍说了一遍,见他望着自个诧异的目光,笑道: “大哥觉着此法不好?” 萧云衍摇摇头,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因为从小他所学的都是治国方略,虽然知晓那些阴谋诡计却也不屑使用,萧云柔的法子他确实没有想过,不禁感叹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差别。 “大哥莫要小瞧了这些妇人手段,有的时候,这些法子比你们的还好用。” 萧云柔知道萧云衍在想什么,没有避讳就说出来。萧云衍只笑着摇摇头,开始琢磨着派谁人合适。 “你拿着这个玉扳指去寻人,他会听你的吩咐。” 萧云衍从袖中拿出一枚晶莹通透的玉扳指递给萧云柔。 “多谢大哥了。” 萧云柔将扳指收进自个的香囊中笑道。 正事说完,萧云柔便想让人去将萧云雅找回来,可刚一打开屋门,就见萧云雅身边伺候的红蕊快步走了过来。 “大少爷,大小姐,二小姐在楼下被何家小姐带人堵住了。” 闻言二人俱是一惊,赶紧跟着红蕊一道下楼。来到观月楼外的大街上,二人就听见何欢欢那令人厌恶的尖锐声。 “萧云雅,你一个被退了亲的女子还整日抛头露面的,也不知道羞愧,不如今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羞耻!来啊,把萧二小姐抓起来。” 何欢欢眼底的阴狠毒辣被看得明明白白的,萧云雅虽然退了亲,但缘由大家都知道,所以高门大户里名声依旧颇好,还是那个宜室宜家,才华横溢,温柔贤淑的儿媳标准。但今日被何欢欢的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弄的窝火不已,只可惜方才只带了一个红蕊下来,红蕊还回去报信了,此时她一个人哪抵得过何欢欢身边的四个人。 “何欢欢,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咄咄相逼又是何意?我好好站在这里挑选首饰,你带着人推翻了这商贩的桌子,还意图当众行凶,你当这天子脚下是没有法度之地吗!” 萧云雅看着迎面走来的四个人,眼神却找寻着退路。她知道红蕊去报信,自家大哥大姐很快就会过来,所以她也不担心自个会吃亏,可何欢欢的举动实在让人厌恶。 “法度?明明是你推翻的桌子还意图逃跑,本小姐这是为他鸣冤,免得让你这样的恶人仗着家世为非作歹。” 何欢欢一脸阴沉,语气狠厉。 “你们还不快点,万一让这恶人跑了,让这小贩找谁说理去?” 路人见此状虽然明白原因,可两人的衣衫首饰皆显示二人非富即贵,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这些达官贵人,于是都龟缩在路边看着戏,只是惋惜着萧云雅被那如泼妇般的何欢欢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欺辱。 “要说理,自然是找京兆衙门。” 萧云衍和萧云柔沉着脸走了过来,虽然萧云衍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但他极为护短,生气的后果岂是一个何欢欢能承受的住的? “去找京兆府尹过来,虽然我们萧家比不得皇室宗亲身份贵重,可好歹担得起名门世家之名,若真如这位小姐所言,这赔偿自是该出的。” 何欢欢认得萧云衍和萧云柔,见二人出现打断了她的好事不禁心中恼怒。 “萧公子是准备包庇令妹吗?” 何欢欢出言嘲讽,萧云衍自是不会理会她,他身边的小厮也极快的前往京兆尹府。萧云柔拉过萧云雅的手,安抚道: 第36节 “你去拿个点心就跑到街上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京城乱糟糟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上来咬你一口,咱们不跟他们计较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萧云柔指桑骂槐的,何欢欢却是听明白了,脸色越发难看。还想说什么,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京兆尹来得特别的快,片刻功夫就带着衙役过来了。 “萧公子,世子夫人,萧二小姐。” 京兆尹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禁叫苦连天。大冬天的,他一收到消息就跑过来了,现在背后还湿哒哒的,也不知今晚回去会不会起了风寒。 京兆尹独独略过了何欢欢一人,让她眸子里充满了火光,心想一定要好好让人知晓这个狗官只知道巴结那些高官子女,包庇萧云雅。可还不待她出口教训,萧云衍就开口了。 “这位何小姐说雅儿故意打翻了这小贩的摊位,还意图逃窜,但雅儿却说是何小姐故意为之并栽赃嫁祸。我虽然是刑部三品侍郎,可到底和雅儿是亲兄妹,未免外人说我包庇自家妹子,便劳烦孔大人走一遭了。” 萧云柔听了这话便接过话茬,平淡道: “孔大人是京城的父母官,素来秉公办案深得百姓爱戴。女儿家的清誉本就要紧,还望孔大人查出真相,还我妹妹一个清白名声。” 一个是萧府嫡长子,安亲王的亲信,刑部三品侍郎,一个是萧府嫡长女,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萧云雅在京□□声也颇佳,换成谁也不相信萧云雅会做出这种事。 “你,就是这摊位的主人?” 京兆尹赶紧把那小贩抓到跟前开始盘问。 “你且说说,你这摊位到底是何人所推。你莫要糊弄本官,这里这么多百姓,本官一一盘问就知你所言真假。” 小贩虽然是个市井之人,可对何欢欢的举动十分不喜,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知蒙着面纱的萧云雅是何模样,但就凭他的摊位上的东西全部被摔碎,人也被不小心划伤时萧云雅出言关怀,他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 小贩指着何欢欢,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是何欢欢看到萧云雅在他那挑选首饰,故意撞过来打翻了他的摊位,更让人围着萧云雅不肯让她离去,更将何欢欢意图当众对萧云雅动手的事说的绘声绘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某拖更晚期无良作者生日,要出去嗨皮就不更新啦,后天补上万更大礼包…… 在这里祝各位宝宝国庆,中秋节快乐!! 第55章 梅林 有小贩作证, 何欢欢脸色铁青,身子隐隐颤抖着,十分慌乱。 “你胡说!!” 一旁的路人见情形大变,有些本就看不惯何欢欢行事者也大着胆子站了出来纷纷附和。 众口一词, 何欢欢本就心虚, 此时自然百口莫辩。她现在就怕这件事越闹越大, 传得京城人尽皆知,到时候她的名声就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那她还如何嫁给那个尊贵的安亲王? “何小姐无话可说可是默认了?” 京兆尹严厉的问道。 “你, 你们……你们萧家仗势欺人!!我……” 何欢欢眼珠子不停转着,此时她想即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萧云衍既然把京兆尹找来就没想着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他看向京兆尹,后者自是明白。一个才被封为皇商的何家还不足以让他因为他们得罪了萧云衍, 况且此事本就是何欢欢的不对。 “难不成何小姐并未做出故意毁人财物, 并栽赃嫁祸一事?” 京兆尹厉声呵斥, 何欢欢一怂,因为有衙役守着,她不能逃跑, 只能不安的站在原地。只是此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京兆尹总不能把人抓进去牢里关起来, 他想了想,才开口试探道: “下官这就将何小姐送回何府,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何老爷,还有这赔偿的银子也会送到这小贩手中。” 萧云衍也没想因为这事就将何欢欢如何,听到京兆尹这么说也不意外。 “孔大人是京城的父母官,此事孔大人决定就好。” 语毕,萧云衍又从袖中掏出一锭银锭子给了那名小贩, 道: “今日是你受了无妄之灾,这些银子只当给你压惊了。” 这一锭银子可比他那些东西加起来还多。小贩自是高兴的,接过来好言好语,恨不得把萧云雅说成天仙下凡。 萧云雅本因为何欢欢动怒,听了小贩不停的夸赞也忍不住笑起来。萧云柔在一旁看着被衙役强制压着前往何府的何欢欢,眸光冷冽,侧耳吩咐青瓷。 “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不要让人查出来。” 何家想攀高枝,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何家成了皇商本就挡了不少商人的财路,只要有一丁点的把柄,那些想把何家拉下马的人多的是手段。 何家不过一个小鱼小虾,前世不曾有这个人,如今看到他们如此做派也不会长久,这样的家族还不值得她费心力,只要给一点把柄到他们的对手手中,自会有人收拾了去。萧云柔看着自家妹妹已经平静的脸笑了笑。 回府后,萧云柔就将萧云衍的玉扳指交给了绿意,让她去办她所筹谋的事。至于何欢欢被京兆尹府的人送回何府后发生了什么,便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几日后,裴凌风沐休。 “今日难得风雪停了,一会去母亲院子里用了早膳,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裴凌风眉眼弯弯的说道。 萧云柔闻言也眯着眼笑着应了。到了致宁苑时,萧云柔见庄氏脸色极好,庄氏也不瞒着,低声告诉萧云柔。 “不瞒大嫂,我有了一个月身孕。” 虽说胎未坐满三个月不宜外扬,可这里都是自家人,二人关系也不错,庄氏便说了出来。 萧云柔见庄氏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灿烂,也是为她高兴的。 “那可要恭喜你了。如今月份还小可要当心,一会我让苏嬷嬷整理个怀孕应当注意的小册子给你送过去,再让厨房给你换成适合孕妇的吃食。” 庄氏一听眼前一亮,赶紧道谢。萧云柔看着庄氏高兴的模样也只是笑着,她记得前世庄氏那虽然没闹出通房有孕的闹剧,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有孕的。可惜的是她这一胎是个女儿,后面也不曾再有孕,抱了个妾生子在膝下养着。 不过萧云柔转念一想,从前三房没有这出闹剧,这一世却变了,或许庄氏的命运也会改变呢? 同前世一样,沈氏对庄氏有孕只是随意赏了些东西就淡淡带过了,倒是对裴凌风膝下的三个孩子关切的问了好些话。庄氏素来知道这个婆婆的性子也没在意,裴凌志又不是她亲生的,能不苛待不打压她便谢天谢地了。然而裴凌志却没有庄氏这么心胸开阔,此时阴郁地看着沈氏和裴凌风,多年来沈氏对他的冷待,在侯府里毫无存在感一样的日子他是受够了。 几人用完了早膳,庄氏本想去萧云柔那问些小孩子的问题,可却被告知夫妻二人出门也只能作罢。萧云柔回了院子后让人备一份礼,再有允诺了庄氏的东西,吩咐苏嬷嬷备齐后送过去,这才同裴凌风出了门。 冬日的梅花开的正好,京郊有一处梅林很受人喜爱。此处原本是庄王的别院,自从他当年谋逆失败被杀后,别院便被先帝收回,到如今别院已经渐渐破败。但因此处的梅花林景致极好,今上登基后下令在冬日里把梅花林对外开放,惹来一片赞誉。 到了别院,裴凌风扶着萧云柔下了马车。虽说此处开放,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但是大多的平民百姓依旧很少来这里。所以二人到来倒是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打了声招呼后,裴凌风便牵着萧云柔的手往里面走。 越往深处走,梅花便越来越繁盛,四周环绕着梅花的幽香,沁人心脾。缕缕寒风荡漾,因为晨雾弥散出浓浓寒意在阳光下渐渐消散,一夜冰凌霜结,梅花枝头上探出冰晶玉洁,闪耀夺目。 萧云柔喜梅,尤其这梅林种类繁多,单是那几株墨梅便让她心生欢喜。裴凌风虽然没有那些文人般迂腐,一到梅林便作诗作画,可面对如斯美景,同样心旷神怡。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徐徐落下,萧云柔伸手去接,脸上带着恬静笑容,犹如画中那令人仰望的神女。裴凌风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萧云柔,伸手为她抚去落在她发间的花瓣,萧云柔回头与他相视一笑,二人间融洽温馨,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裴凌风知道他的妻子很美,可前世的他却从未仔仔细细的瞧过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不由得庆幸,他回来了,如今的萧云柔牵动他的心神,也引发了他内心那强势的占有欲。 同样看痴了的不止是裴凌风一人,还有一名男子在梅花的遮挡下痴痴地看着萧云柔,若非有裴凌风守在她的身边,一举一动都极为亲密,他定是要上前与佳人相会,一述衷肠。 裴凌风发现了那道视线,猛得回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原本还带着温柔的脸上满是寒冰。萧云柔没有发现,但她看到裴凌风骤变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裴凌风摇摇头,“无事。” 萧云柔虽然好奇,可随裴凌风的眼神望去同样什么也没发现,便将此事放到一边。 “若是出门时准备周全,我们还能在这梅林煮茶抚琴,也不算辜负如斯美景。” 萧云柔的茶道,琴艺极好,裴凌风是知道的,当年萧云柔一曲广陵散惊艳了多少人,直至今日还没有其他人与之媲美。 “今日怕是来不及了,但侯府也有几株梅花树,虽没有这别院美景,但若柔儿想煮茶抚琴,为夫愿意奉陪。” 萧云柔闻言笑眯眯道: “这可是你说的,莫要今儿过去就忘了,年关将至,你一忙起来,到了亥时也不一定见到你的人影。” 裴凌风失笑,这辈子他哪曾失信于她? “不会,答应你的我定会做到,若是做不到,柔儿罚我?” 萧云柔挑眉,裴凌风接着在她耳边暧昧低语: “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本小册子,柔儿若是喜欢,就罚我把那些姿势都做一遍?” 萧云柔一愣,马上联想到那册子是什么玩意,一双美眸恨恨瞪了裴凌风一眼,这人越发不成样子,□□的竟是想着那档子事,从前那冷漠的模样去哪了? 裴凌风见萧云柔有些恼意也没在闹她,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显示了他极好的心情。然而没过一会,二人的好心情便被打破了。 “裴世子,世子夫人。” 看着迎面走来的窦静姝,萧云柔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她没忘记这个女人竟然收买了自己院子里的奴才给她传递消息,虽然她确定了那些消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可依旧让她难以忍受。 “昨儿个母亲设宴,本邀请了世子夫人,却是没见到您来,我和母亲还难过了好一会。” 窦静姝见二人皆不理会她也不恼,自顾自的说起来。 “原以为世子夫人是不是身子不适不方便前来,今天看见你和世子游园,才道是我多心了。” 窦静姝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萧云柔勾起一抹浅笑,当众挑衅她? “本夫人执掌中馈,每年年底可都是最忙的时候。侯府家大业大,再有本夫人的陪嫁,整理起来可得忙上半个多月,确实是不得空。不过我早让人备了礼送去窦府告知,怎么,窦夫人没有收到消息?” 第56章 争风 被萧云柔这么一问, 窦静姝反而不好接话了。高门大户间的人际关系十分复杂,就是再厌恶,恨不得弄死他,没有实实在在的把柄, 面上也要笑意盈盈的和平相处。 萧云柔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面子功夫做的十足。她确实是让青瓷给窦家回了礼, 若是窦静姝因为这事找茬,她可是一点都不慌。 “母亲说了的, 只是静姝有些担忧罢了。” 窦静姝笑意盈盈, 眼神时不时瞟向裴凌风的方向,里面的含情脉脉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裴凌风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脸色越发冷冽。 “本世子的夫人就不劳窦小姐费心了,窦小姐若是这么有空, 不妨熟读女德女戒, 不要见到一个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 裴凌风看也不看窦静姝因为他的话变得惨白委屈的小脸, 就连萧云柔也有一瞬间的诧异,她很少见到裴凌风如此当众下人脸面,就差把窦静姝踩在脚下了。 裴凌风可不管窦静姝怎么想, 他伸手揽过萧云柔的腰, 柔声道: “快到正午了, 我们去观月楼用午膳?。” 萧云柔点点头,对窦静姝微微勾唇,但在窦静姝眼中,那抹笑容里满是对她的嘲讽不屑,她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越发的怨毒。 此时的观月楼门前,钟昊和杜瑞正剑拔弩张。钟家自先帝起便被重用, 虽然钟老爷子后来因为江南水患一事被皇上放出来,可现在还挂着阁老之名,只是手中的权利已经所剩无几,但钟世杰还是禁卫军统领,宫里还有一个婉妃和三皇子,钟家依旧在权利的中心。杜家说的好听些是新贵,可在真正的世家大族眼中还不够看的,也就现在皇上宠着丽嫔,才给了他们家一些脸面。 “杜瑞,不要给脸不要脸,小爷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想要跟小爷争,你也配?” 钟昊嘲讽声刚落,他身边那些围着他转的纨绔子弟的们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杜瑞,谁给你的脸跟钟公子相比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给我们钟公子提鞋都不配!还想着和海棠姑娘饮酒作乐一度春宵?呸!” “若不是前些日子钟公子被事物绊住了脚,你岂能成为海棠姑娘的入幕之宾?如今钟公子回来了,你竟妄图和他抢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杜瑞最近被人高高捧起,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气。想他前些日子才在春风楼用一千两银子才拍得花魁海棠的初夜,如今还在兴头上,可转眼间就被钟昊给抢去了,他怎能忍得? 这会看着依偎在钟昊怀里的海棠,钟昊的手也不安分,惹得海棠在大庭广众下脸色潮红,看得杜瑞越发窝火。 “钟昊,你不就是个被皇上下旨永不录用的人,没有功名官职在身,就是个平民,要是没有钟大人在,你算个什么东西!” 杜瑞虽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可比起钟昊还是好一些,至少年幼时还认认真真跟着夫子学了些东西,知道该怎么往钟昊心口上捅刀子。 钟昊脸上闪过一抹狰狞,随即冷笑连连。他看着杜瑞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他,只觉得可笑至极。想想宫里的姐姐因为丽嫔被皇上冷落,这杜瑞还处处挑衅,新仇旧恨,也该让杜瑞,让杜家知道挑衅他们钟家人的下场。 “来人啊,给本公子抓住他,让我们杜公子知道跟本公子抢人的下场。” 钟昊笑得猖狂,突然紧紧搂住海棠,狠狠的亲了她一口,这下更让杜瑞气得不行,可钟昊带着的侍卫将他围住,两人按住他的手脚,其他的尽往他身上招呼,很快杜瑞就被打倒在地,大声嚎叫。 杜瑞带来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双腿发抖,惊恐地看着杜瑞被打,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虽然依附着杜瑞,平日里也没少为非作歹,可□□的当众行凶,却是他们都不敢想的。 “钟公子,奴家瞧着杜公子怕是不好了,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打死了人…” 第37节 海棠看着杜瑞被打的鼻青脸肿,从一开始的嚎嚎大叫变成现在的小声呜咽,有些害怕。 “怎么,你心疼了?嗯?” 钟昊脸上闪过一抹阴鸷,冷冰冰地看着海棠。 “不,怎么会呢。” 海棠连忙道。 “只是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若真打死了,钟公子你也难免受到牵连。钟公子人中龙凤,奴家仰慕不已,怎会为了旁的人心疼呢。” 钟昊最喜欢海棠这仰慕,仿佛自个是她的天一样的模样,转头高傲道: “行了,都住手。” 钟昊的侍卫停了手,他又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杜瑞,宛如丧家之犬。 “杜瑞,今儿本公子就放过你,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瞧瞧你这样子,比狗都不如。” 钟昊大笑着被簇拥着走进观月楼,这会杜瑞身边那群人才走过来,想先把他送去医馆。可此时的杜瑞一动也不动,有人害怕,试探的探了下杜瑞的鼻息。可一探之下身子越发的颤抖,猛得后退跌倒在地,惊慌失措地伸手指着杜瑞。 “死…死…死人了……” 说话的人声音很大,这下周围的人全部听到了,而钟昊那边也有小厮惊慌的跑进楼里报信。打了人不可怕,打残了也不要紧,可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死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萧云柔和裴凌风来到观月楼时,这里还乱糟糟的。京兆尹正带着衙役守在现场,仵作正在验尸,衙役在盘问观月楼的伙计和附近的百姓。 闻讯而来的杜大人和杜夫人看到自家唯一的儿子惨死的模样,杜夫人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杜大人也是脸色铁青,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钟昊打死人一事是瞒不住的,杜大人虽然官职不高,可自己死了唯一的儿子,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吩咐家中的丫鬟守着杜夫人,官服也没换,直接奔向皇宫。 “打死了?” 萧云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虽然借了萧云衍暗中的势力让杜瑞和钟昊都接触了海棠,她以为凭借海棠的容貌和媚术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成事,却也没想过杜瑞会被当街打死,虽然这样比起她从前想的更方便行事了些。 杜瑞的死并不在她计划内,虽然因为自己的计谋而有些愧疚,但一想到此事一成钟家的后果,那些愧疚还是被压下去了。萧云柔想,她现在的心肠倒是越发的硬了。 萧云柔看了看外面闹哄哄的场面后将车帘放了下来,今儿虽然不能在观月楼用膳了,可看了一场好戏也值当。 “方才属下瞧着杜大人往皇宫方向去了,怕是要进宫告御状,有这么多人作证,钟昊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不过杜大人品级不高,怕是赶不及在钟统领之前进去。若是钟统领先进宫见了皇上,怕是这罪名会轻不少。属下自作主张,让人通知了宫门的守卫,若是杜大人无法进宫,便提醒他敲响鸣冤鼓,皇上定会亲自召见的。” 流风在马车外低声说着,他知晓裴凌风想弄倒钟家许久,送上来的把柄他是绝不会放过的。裴凌风和萧云柔都十分满意,萧云柔更赞叹流风玲珑之心。 “宫门外的鸣冤鼓,这历朝历代敲响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却是杜大人唯一为儿子报仇的机会了。只要皇上过问,此事便不会善了,杜瑞是杜家唯一的儿子,钟昊又何尝不是呢。” 萧云柔的心情颇好,裴凌风看着萧云柔微扬的嘴角微怔,按理说萧云柔不该知晓钟家所做的一切,可如今她这般开怀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裴凌风掩下眼底的情绪,淡淡道: “婉妃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过也无妨,这么多人证,钟昊的人命官司是跑不了了,就算婉妃求情,宫里还有个丽妃。 “就算再怎么筹谋也掩盖不了事实,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止是这些没权没势的百姓看到,观月楼里可是有不少家世显赫之人,钟统领就算再得皇上宠信,也不可能让那些人给他做伪证。” 钟昊被处置是肯定的,只是不知最后结果是什么样。萧云柔想了想,吩咐青瓷道: “盯着些钟昊的消息,有了处置的结果就来告诉我。” 萧云柔说完才发现裴凌风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有些疑惑。 “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裴凌风摇摇头,心底的疑惑不断的滋长着。 “只是觉得你似乎对这件事过于在意。钟昊,或是钟家可是与你有仇怨?” 萧云柔一惊,眸中闪过一抹惊慌,却又很快掩下,但这些都被裴凌风捕捉到了,让他隐隐有些猜想。 而萧云柔,她知道她失态了!她重生归来自然知道未来的事,可这件事不可对人言。裴凌风这一世对她极好,让她忍不住卸下心房,却暴露了她的秘密。 “沈青青进了钟府,我难免多关注了些。” 萧云柔很快为自个找到了说辞,裴凌风收回目光,只轻轻颔首,可心底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57章 换囚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钟昊当街杀人案闹得越来越厉害。杜瑞虽然在案发当日敲响宫门的鸣冤鼓告了御状,可毕竟他品级不高不能入宫,便日日在宫门外跪着,求皇上为他儿子做主。杜大人此举是裴凌风暗中让人给他出的主意, 每日上朝下朝, 众大臣都见到杜大人跪在那而窃窃私语。宫里的丽嫔也不甘落后, 跪在养心殿门口求皇上为她惨死的弟弟做主,婉妃自然不能当不知道。可她素来对外的形象都是温婉贤良, 注重规矩, 公正无私。她只能跪在养心殿前向皇上请罪,却被皇上身边的内侍给送了回来。 “娘娘,您想想法子救救昊儿吧。” 钟夫人生怕皇上一怒之下斩了钟昊,因为此事证据确凿, 钟昊在案发当天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如今外头她没有办法, 只能进宫让婉妃想想办法, 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对婉妃还是有些感情的。 “母亲,这事你让本宫怎么去求情?本宫早就让你好好教导他, 你偏偏由着他胡作非为。如今本宫在宫中的处境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好了, 皇上宠着丽嫔, 她又跪在养心殿门前,你以为本宫有什么法子能让皇上宽宥了他?” 婉妃只觉得头疼,自江南水患一事后她便处境艰难,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把那不成器的弟弟婚事定下来,可如今倒好,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最后能保出来也躲不开流放的命,可她的母亲看不透啊, 没见父亲他未开口求情,只是跪在那请罪吗? “那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能狠心不救他!!” 钟夫人声嘶力竭的大吼。 婉妃冷冷地看着钟夫人抛却了贵妇人的教养而大吼,那一双眼眸里满是猩红。 “早知如此,你为何要娇惯着他?祖父被冷落,皇上许久未曾踏入本宫宫中,若不是有个皇子傍身,本宫早被人踩下去了。如今唯有父亲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你以为众目睽睽之下的人命官司是我们能保得下来的?” 婉妃也有不少怨气,她这个弟弟不曾为她分担半分,还要时不时的让她为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她收拾不了了,却又来怪责她,不免让她有些心寒。 “此事我无能为力,当众行凶,敲响宫门前鸣冤鼓告御状,皇上就是为了脸面也不可能放过弟弟。” 钟夫人闻言瘫坐在椅子上,直到回到钟府时还浑浑噩噩的。 案发第四日,皇上圣旨下,钟昊当众行凶,草菅人命,视法度如无物,念在钟家多年来尽忠职守的份上赐鸩酒,保其全尸。 钟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沈青青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因为他腹中的孩子是钟昊唯一的骨血,钟家对她反而看重了几分。 行刑的日期定在三日后,萧云柔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样顺顺利利的结束,不等到钟昊死透的消息她是不会安心的。 果然,行刑前的一夜出了大事。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皇上一脸怒意的盯着殿内跪着的几人,终是没忍住怒气将桌上的白玉镇纸丢出去,砸破了钟世杰的脑袋,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从他的额头流下,不过须臾便是满脸的血迹。 “好!好的很!换囚?钟世杰,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原来钟世杰表面服从了皇上的圣意,私底下联络了同一派系的刑部尚书,找了一名与钟昊七分相似的人在深夜意图把人换过来。然而萧云衍是刑部侍郎,虽然这件事做的隐秘,可此事一开始是萧云柔设计的,钟昊下狱是意外之喜,但这个意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为此他暗中派人盯着刑部大牢,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因为钟家和刑部尚书的关系,关着钟昊的地方周围并没有其他囚犯,因此深夜只听见墙壁上的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当他一收到消息就联系了安亲王,安亲王又正好带着薛丞相和杜大人堵在刑部大门外,将正欲上马车的钟昊一行人逮了个正着。 安亲王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不停躲闪的钟昊,笑着问道: “吴尚书这是准备带钟公子去哪儿啊?” 安亲王的笑容让刑部尚书浑身一颤,知道自个怕是要完了。杜大人却是面色狰狞,他狠狠拉过钟昊看了个仔细,这才怒道: “吴大人你竟然敢偷换死囚!!王爷,还请给下官做主!将这两人带进宫,禀报皇上!” 安亲王微微勾唇,吩咐侍卫将刑部尚书和钟昊绑起来,并派了些人守住了刑部大牢,将里面的衙役全部关在一个屋子里,等候皇上发落。 薛丞相和杜大人因为安亲王突然邀约正疑惑着,可来了这一出二人都明白了。杜大人却没想那么多,薛丞相就不一样了,他隐晦地打量着安亲王,琢磨着安亲王是何时和钟家结下梁子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作为证人进宫向皇上禀报,毕竟这件事可是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而杜大人正受着丧子之痛,亲眼见到钟府用了这样下作的手段,想要救下杀害了他儿子的凶手,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几人进了宫,皇上下旨彻查刑部大牢,发现了那个跟钟昊七分相似的男子,这才怒火中烧的砸伤了钟世杰。 钟世杰无法辩解,只能认罪。刑部尚书也脸色灰败的跪在那,他知道此事过后能保住脑袋已是万幸,旁的也不敢在想了。 在皇上发话将人全部压进刑部大牢后,钟世杰才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安亲王,情绪翻涌而至。其他人不知道为何今夜安亲王为何会驾临刑部大牢,他却是知道的。当日江南一行暗桩暴露,安亲王一定是查出了底细,这才有今夜这么一出,至于是何人告诉了安亲王他也有了猜测,安亲王身边的第一幕僚萧云衍不正是刑部侍郎吗? 第二日早朝,皇上当众公布了刑部尚书和钟世杰的罪行,并下旨钟昊由赐鸩酒改为斩刑,由安亲王亲自执行。刑部尚书公器私用,判抄家流放,刑部涉案官员亦尽数流放。至于钟世杰,皇上念其谋事为亲子,曾多次护驾有功,家是没抄,只是革了他禁卫军统领一职外放燕州军队里当一个七品武将。钟阁老为此上书辞去阁老一位,帝准。 萧云柔的父亲本就是皇上属意的阁老人选,借由此事从礼部尚书挪至内阁,萧云衍则暂代刑部尚书一职,杜大人也被提至刑部员外郎。至于禁卫军统领一职,皇上还未想好该由谁接手,毕竟禁卫军护卫宫城,保护皇上的安危,若是有了私心,皇上离死也不远了。前世不正是钟世杰为了三皇子逼宫而血染宫城。 有安亲王亲自监斩,自是顺顺利利,钟昊死了,钟世杰还在刑部大牢里,只有钟夫人一边哭着一边为他收尸。 宫里的婉妃并没有因此找皇上哭闹,她反而说家父行事糊涂,于法不合,她身为女儿无法指认父亲之罪,更有胞弟闹事行凶,她身居妃位却没有约束好家人循规蹈矩,自请降位,并自愿去佛堂为无辜枉死的杜公子抄写佛经祈福一月。 皇上见了婉妃的请罪书只是一叹,在他眼中的婉妃温婉可人,这一年她受了家人不少连累,尤其此事并非她一个后宫妇人能参与的。皇上并未治婉妃的罪,依旧让她做婉妃,至于祈福,在自个宫里就是了。丽嫔,皇上为了安抚她,倒是让她再进一步,封了四品婕妤。 萧云柔得知了钟世杰竟然想要换死囚时忍不住咂舌,更得知他的下场恨不得大笑。如果可能,她真想去看一看当时钟世杰的那副嘴脸,是不是和前世时踏入镇远侯府那般的意气风发。 而在一日后婉妃的消息传来,萧云柔沉默了许久,前世婉妃能坐在贵妃之位多年不倒确实有几分本事,单说抓住皇上的心思这一点就不可小觑。 不过无妨,如今的钟家早没了那烈火烹油的繁华锦盛,想要靠向钟家扶持三皇子的人也会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分量。 一个钟昊竟然让原本她准备的争风戏码变成了朝堂大戏,从想阻止钟家与陕北总兵联姻变成钟家被贬斥。如今钟家已经没有权利中心的人了,婉妃没了助力,这辈子想登上贵妃一位执掌后宫怕是不可能了,这一跌想要再爬起来可不容易了。 萧云柔心情极好,算着钟世杰离京的日子,约上了三夫人去亲自挑选些布料给腹中孩子做小衣裳。 二人先去了京城最大的绸缎庄,庄氏挑了些软和的料子,萧云柔也挑了些颜色鲜亮的,想着给两个孩子也做一身。二人挑选好了便去了出城必经之路的茶楼临窗而坐用起了茶点。 没一会,钟世杰的身影便出现在楼下,他只带了两名随从,一个布包,比起从前一出门后面跟着一群人确实萧瑟了不少,可这还不够。 萧云柔看着钟世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她要的是钟家的覆灭,她原本想着慢慢筹谋,一点一点的透露给萧云衍,给裴凌风,让钟家永不翻身。可不过一两年的功夫,钟家就败退至此。萧云柔心中暗暗揣测,这中间怕不是有其他的推手。不过这倒也是好事,总比她一个后宅妇人筹谋起来要容易的多。 “方才过去的是钟统领吧?” 庄氏也看到了钟世杰的身影,掩嘴道: “哦不对,现在该叫钟…钟副将?” 七品武将,给的职位也不过是六品小统领副将的职位,好听点叫副将,其实也就比那些刚进军营里的小兵好一点罢了。 “这几天这消息乱糟糟的都传出来,可是吓坏我了。也不知这钟家怎么想的,竟然连换死囚的事都做得出来。这事一出,原本好好一座府邸都变得颓败了,原本钟家在京城多有脸面啊…” 萧云柔看着庄氏惋惜之态笑了笑,钟家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说,你的孩子可要好好教导,这事不就是家中子弟引起的?” 庄氏认真的点点头。 “嫂子说的是,这孩子不论男女都是要好好教导的,不求他多有作为,至少上进些,莫为家族增添祸端。若是将来我儿像钟昊那般的,我定是要打断了他的腿的。” 萧云柔见庄氏这样的想法勾唇一笑,表示赞同。家中有不肖子孙,正是那个家族走向颓势之路。 喝了一会茶,二人便准备回府,刚上马车,庄氏就低呼道:“嫂子你瞧,那可是青青?” 萧云柔略一挑眉,微微拉开车帘一看,可不就是沈青青吗?穿着一身素服在绸缎庄里挑着料子。虽然有些距离,可萧云柔还是看到了沈青青脸上的笑容。 “我瞧着那沈青青面上毫无哀泣之色,钟昊头七才刚过呢,就这样出门了?” 庄氏从小受的教育是以夫为天,夫死从子。就算沈青青是做个妾,可夫君死了她怎能做到如此没有规矩,如此无情。 “她当初怎么进的钟府你又不是不知,本就不情不愿,好不容易怀了孩子钟昊又死了。不过她也算好命,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钟昊的遗腹子,是他唯一的血脉。钟昊的尸首被接回去的那天,钟夫人可是把那二十多个小妾能发卖的就发卖了,良妾也全部赶出府了,就剩下一个沈青青。钟夫人爱子如命,对沈青青自然看中了几分。” 庄氏撇撇嘴,让车夫回府。 “若钟夫人得知沈青青毫无哀痛之心,等她生下孩子后可有的她受的。” 萧云柔只是笑笑并未反驳,因为钟昊死了,她想用沈青青做筏子的事自然不需要了。沈青青以后如何都与她无关,想想沈青青初有孕时在自个面前的耀武扬威只觉得讽刺,只要她以后不要找自个的麻烦,她想如何在钟府作妖都随她去。 到了侯府,就见三房的丫鬟在门外守着,见到庄氏就焦急的走过来。 “三少夫人,侯夫人要您一回来就赶紧 去致宁苑。” 第58章 平妻 第38节 庄氏微愣, 沈氏不怎么待见裴凌志,所以除了请安的时候她不会在沈氏面前晃荡,今儿沈氏突然找她,直觉不是好事。 “母亲找我可有说什么事?” 这个丫鬟是庄氏从娘家带来的, 对庄氏很忠心。一想到她方才瞧见的场景, 心底的焦急满满的溢出来。 “三少爷今天去同僚家中做客, 酒多喝了几杯误闯了后院,看了人家小姐的身子。回来时跟侯夫人说要娶平妻, 侯夫人一听就恼了, 让您一回来就过去。” 平妻! 庄氏一听这话头就有些发晕,萧云柔赶紧扶住她以免她受不了刺激摔倒在地。 “平妻……嫂子你听,我这才刚有孕,三爷他就要娶平妻了, 这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庄氏脸上那苦涩绝望的脸让萧云柔有些怜悯, 她对着那个丫鬟道: “娶平妻不合侯府的规矩, 是哪家的姑娘?这是三弟的主意还是那女子家中的?” “听说是窦家,似乎叫什么静。至于是谁的主意奴婢就不知道了。” 静?姓窦。萧云柔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女人。 “可是叫窦静姝?” 丫鬟一听连连点头,萧云柔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这窦静姝真是阴魂不散, 如今竟然要登堂入室了。 “弟妹, 我陪你去见母亲吧,你有身孕可受不得一点刺激,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庄氏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无措的点头同萧云柔一起去了致宁苑。一进正厅,就看到裴凌志跪在地上,沈氏一脸怒容,恨不得把裴凌志盯出几个血窟窿来, 省得在她面前碍眼。 “你们来了。” 沈氏压制住怒气沉声开口。 “老三媳妇,你可知道叫你过来是何事?” 庄氏脸上一片苍白,无力的点头。萧云柔看她的模样便替她开了口。 “方才听丫鬟说三弟误闯了后院,让姑娘家名声受了损,想把人家姑娘纳进府来。” 沈氏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 “纳?纳的那是妾,若真是纳个妾,有这些事情我也不会拦着,还会好好置办纳妾之礼,尽量不要委屈了那姑娘。可老三要什么?他想娶的是平妻!还是窦家人!” 果然是窦静姝。 萧云柔垂下眼,看了眼想和沈氏倔到底的裴凌志,露出一抹讽意。知道内情的寥寥无几,可沈氏有多讨厌窦家人却是整个侯府都知道的事,虽然众人对这莫名其妙的厌恶十分疑惑,可也不会有人提起他们惹沈氏不快。哪曾想裴凌志一开口就要把窦家女娶进来做平妻。 “母亲,窦家人又如何?如今窦大人在京中任四品大理寺少卿,窦小姐也是窦家嫡女,此事是我错在先,自是不能委屈了她。” 沈氏见裴凌志跪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悔改,浑身颤抖地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萧云柔见状替沈氏把话说出来。 “三弟,侯门有侯门的规矩。镇远侯府是开国元勋,得□□亲赐爵位世袭罔替。父亲身患旧疾,依旧被皇上从庄子上叫回来委以重任,这是对侯府莫大的恩典。放眼大梁的真正有底蕴的家族,不论嫡庶,哪一代是有平妻的?” 萧云柔顿了顿,看了眼脸色稍稍缓和的沈氏,又道: “三弟虽然是庶出,可也是镇远侯府的子孙。你若是娶了平妻,可将侯府的脸面放在心上?况且,平妻说的好听点是妻,可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妾。你想对人家姑娘负责,可曾想过你去窦府做客,去的也是前院,后院的大门素来有下人把手着,你是如何过去的?为何带你过去的人不曾提醒?如此漏洞百出的计谋,不过是他们看你是个君子而不屑遮掩。三弟,有心承担自个犯的错虽好,可却要看看这错究竟是你无意为之,还是落入了旁人的陷阱。” 沈氏一听萧云柔的话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着裴凌志的脸色变换交加,知道他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我一早就告诉他是被人算计了,还当我是厌恶窦家人而污蔑他们。就你这样没有脑子的,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凌志默默不语,沈氏又道: “无论如何,你既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还是要负起责任,明日我就让朱嬷嬷去一趟窦府,以良妾礼聘入府中。” 萧云柔听到朱嬷嬷,手指不经意的紧了紧。这一世因为沈棠已死,朱嬷嬷也规规矩矩的,毕竟她是沈氏的陪嫁,虽然她还是恨她,可也没有对她动手。萧云柔垂下眸子,而沈氏见裴凌志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 “镇远侯府可是大梁唯二世袭罔替的侯府,窦家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家,以良妾礼都是他们高攀了。你也不要不服气,你媳妇所出的庄家,虽然你岳父只是个四品知府,可也是书香门第,家族不少子弟不是做官就是教书育人,窦家,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要脸面,镇远侯府还要。你若依旧要娶她做平妻,明儿就分家出去,不要再做镇远侯府的子孙。” 沈氏的话极为严厉,裴凌志想反驳,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舍不下这身份,他是庶子,分家本就分不到什么,离了侯府,他没银子没势力,哪有现在过得滋润?只能闷闷的应了。 “老三媳妇,虽然你有孕在身,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可你还是要经得起事。回去好好整顿下院子,不要闹出了笑话。” 庄氏已经平静下来,她知道沈氏话里暗示的是什么。她今天差点成为京城里的笑柄,可最终也没成。只是今日过后,她一定要那个想让她成为笑话的人变成一个笑话。 窦府。 朱嬷嬷来过以后,一番软硬皆施的话让地位与镇远侯府的窦家妥协了,窦夫人将此事告知了窦静姝,惹来她的怒意和恨意。 “那裴凌志本就是庶子,在侯府的地位也不高,他说以平妻迎你入门我早就告诉你这事悬得很,你看,那狗奴才刚刚说的话!” 窦夫人也气的很,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竟然给人做了妾。若是裴凌风倒还好,是侯府世子,裴凌志迟早要分出去的,窦静姝嫁给他哪能有什么好的将来。 “我早就告诉你,把对裴世子的心思收一收,今儿那事旁人看不出,娘还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上赶着失了名节给个庶子当妾室。” 窦静姝阴沉着一张脸,自她入京一切都顺风顺水,受到不少公子的追捧,除了在萧云柔身上,哪一件不是让人志得意满?一想到裴凌风待萧云柔的种种好,她就心里火烧火燎的。 “娘,除了这样,我是不可能进镇远侯府的大门。再说,女儿有才情有美貌有手段,拿捏一个裴凌志还是做得到的。再者,不进侯府我又如何能见世子?我总要他看看女儿有多优秀,迟早让他后悔莫及,休弃了萧氏那个贱妇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窦静姝想起那日梅林之行就恨得厉害,根本听不进窦夫人对她的劝阻,只想进了镇远侯府与萧云柔一较高下。 镇远侯府内,在裴凌风晚上归来,萧云柔就将这件事说与他听。裴凌风只是皱了皱眉,对窦静姝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虽然她进的是三弟的门,就是三房的人,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三弟妹有了身孕,今天一听到这个消息差些撑不住,我也只能提点她几。” 裴凌风点点头,想起裴凌志这一年后宅闹出的几件事不免有些闹心。 “今年京城乱糟糟的,今儿早朝皇上又动了怒,虽然侯府后宅的事是家事,要是传了出去撞在枪口上也讨不着好。年关将至,窦静姝也不是个安分的,要你多费点心了。” 萧云柔应下。窦静姝想在外面作妖她不管,可侯府既然由她打理中馈就由不得她弄坏了名声。前世沈棠上蹿下跳的,还不是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传出去? 因为纳妾,更加上并不是多光彩的事,十二月十三,一顶粉色小轿子,十抬嫁妆,窦静姝进了三房的门。 次日,窦静姝被带着去致宁苑见沈氏。本来一个妾室也用不着来给沈氏请安见礼,可沈氏本就厌恶窦家,窦静姝又被她认定是个心思叵测的人,倒也想见见是何模样。 一进门萧云柔就打量了两眼窦静姝,收回目光之际,却是撞上微微抬起了头的窦静姝,她的目光显然是看向自个身后。 原本一双盈盈的美目泪盈于睫,只是飞快地望了一眼萧云柔身后,发现她心心念念的人并未到场,窦静姝就立即垂下了脑袋。 那一眼,清宁却看得清楚,不甘,幽怨,失望,暗恨等各种情绪都包含在那一眼之中。 萧云柔看了眼娇羞地低头垂眸聆听沈氏教诲的窦静姝,想想她那个眼神,难道她还真想红杏出墙,勾搭裴凌风?萧云柔自觉探到了真相,心中越发不喜。 窦静姝被沈氏从问安一直挑刺刁难到用完早膳,萧云柔和庄氏只作未觉,庄氏反而因为沈氏的举动多吃了些。 第59章 为妾 窦静姝初初入府也算安分守己, 庄氏身子不便,裴凌志也不是个会委屈自个的人,这几夜都歇在了她的房里,这让窦静姝在三房那的地位水涨船高。只是庄氏的孩子还不曾诞下, 有萧云柔暗里提醒了几句, 庄氏倒是每日给窦静姝送了一碗避子汤, 窦静姝也没有不从,乖乖的喝了下去。 庄氏满意窦静姝的乖顺, 可萧云柔知道, 窦静姝的目标是裴凌风,她是不会怀上裴凌志的孩子的。 还有几日就过年了,裴凌风也清闲下来,趁着这会给两个儿子一人雕了一个木马。同样, 他还记得曾答应了萧云柔的事, 趁着今日风雪已停, 派人去那几株梅花树下准备,一家四口一起过去了。 裴元锦还小,由嬷嬷扶着小心翼翼的坐在木马上, 裴元轩大了些, 眼睛亮晶晶的坐在木马上, 还时不时的指着裴元锦的方向。 兄弟两在一处玩闹,裴凌风在树下煮茶,萧云柔则是在一旁抚琴,一家人其乐融。 因为动静不小,很快整个侯府都知道了,沈氏虽然有些不乐意萧云柔过得如此舒坦,可裴凌风与她越来越不亲近, 她也省了找茬的心思。 然动静传去三房,庄氏一脸感叹与羡慕。 “大哥大嫂的感情真好,哪像我,这快过年了还冷冷清清的。” 服侍庄氏的英嬷嬷忙道: “主子是个有福气的,只要主子这一胎生下了儿子,让她蹦跶几日又何妨?姑爷迟早会看到您的好。” 庄氏摇摇头,苦笑。另一边,窦静姝听到下人议论,眼露阴鸷,生生折断了她的指甲。她收拾了一番,算了算时间才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快到正午,萧云柔一众人准备回院子用午膳。回院子的路上,“碰巧”遇见了迎面走来的窦静姝。 正午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照在身上隐隐泛着光芒。两人相携并肩而走,一个玉树临风,长身玉立,一个身姿娉婷,婀娜多姿,一左一右两个孩子,说不出的和谐与温馨。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裴凌风微微侧低着脑袋,惹来萧云柔的低笑,裴凌风的脸上那温柔与宠溺让人看得真真切切。 窦静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里闪着不甘与怨恨。她待裴凌风和萧云柔走近了,脸上扬起了嫣然的笑容,娇声唤道: “世子,嫂子。” 裴凌风和萧云柔正是边走边笑着,本想着装作看不见窦静姝,可人竟是直接贴了过来,由其她的话,让萧云柔微皱了下眉头。 眼前又传来窦静姝的声音,比之方才更娇俏了些。 “世子,嫂子。” 裴凌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刚温柔的眉眼立即冷冽了下去。 “窦姨娘。” 萧云柔面无表情,冷淡道。 “你出自官宦之家,该知书识礼。你只是一个妾室,见到我该称一声世子夫人。我不知你在家中如何,既然进了侯府就更应谨言慎行,不要丢了侯门的脸面。” 萧云柔的话让窦静姝脸色一僵,随即又笑道: “是妾身失言了。” 萧云柔勾了勾唇,这窦静姝也不怎么聪明嘛。 “许嬷嬷,一会你去请朱嬷嬷来指点窦姨娘,何为一个妾室该有的规矩。” 许嬷嬷虽然从前未见过窦静姝,可凭她的精明,这几日就瞧出此人心思毒辣,目标直指萧云柔。虽然萧云柔与沈氏关系没有表面上那么融洽,但若论给窦家的人添堵,她确信沈氏一定会答应。 “母亲身边的朱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了,更是从长宁侯府出来的。呆过两个侯府对规矩最为熟稔,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小妾室,若哪日冲撞了人省得说咱们侯府连个妾室都管教不好。” 窦静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裴凌风不耐闲暇之时在这浪费时间,冷冷道: “柔儿,该回去用膳了。” 萧云柔点点头,裴凌风就牵了清宁的手继续往前走,两人一会就消失在在转角的石子路上。 窦静姝咬着下唇,看了那拐角处许久才抬脚回屋子。然没坐一会,朱嬷嬷就来了,窦静姝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心里恨死了萧云柔却还得对朱嬷嬷笑脸相迎。 这厢萧云柔回到屋子里,毫无避讳的上上下下打量起裴凌风,裴凌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个的衣裳,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柔儿为何如此看我?” 裴凌风拉着萧云柔的手,有些好奇。 “我看世子的皮囊极好,出自侯府高门,年纪轻轻就得皇上看重。” 裴凌风不明白萧云柔说这话是何意,莫名地看着萧云柔。 “只要嫁给你,以后就是侯夫人,怪不得人家姑娘硬是要进这府里了。” 裴凌风一愣,转而想到萧云柔说的是什么,无奈道: “柔儿……” 裴凌风平日里不苟言笑,散发着生冷勿进的气息,骤然用那缱绻温柔的语气,饶是萧云柔这听多了也不免有些心颤。 “别说你没看出来那窦静姝的心思。” 萧云柔稳住心神,瞪了裴凌风一眼。裴凌风小意凑近,轻轻拥住萧云柔。 “跳梁小丑罢了,她都已经是三弟的人了,若你不愿瞧见她,我去处置了她就是。何况我满心满眼里的人是谁,柔儿不知?柔儿可是吃味了?” 萧云柔本也没和裴凌风置气,只是窦静姝实在碍眼,倒也不至于因为她的不喜让裴凌风出手。 “我就是不太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既然心思在你身上又为何设计成了三弟的女人。罢了,不说他了,马上过年了,我刚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你试试。” “好。” 裴凌风温和的应下。 窦静姝被朱嬷嬷严厉指导,到了年二十九方停。偶尔庄氏过来串门子把这些事当成笑话讲给萧云柔听,虽然萧云柔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庄氏却觉得那几日过得是真的舒坦。 第39节 大年三十,镇远侯,沈氏,裴凌风和萧云柔进宫赴宴。今年的宫宴上,萧云柔看到了太子和三皇子,顿时垂下眼眸,遮掩住里面的恨意。裴凌风见萧云柔的身子隐隐颤抖着,虽然她克制的极好,可如今将萧云柔的一切习惯了如指掌的他还是发现了。 他看了眼场内的人,越发觉得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可是,他又有些担忧,若真如他所猜测一般,萧云柔会如何待他? 二人不同心思的落了座,皇上和太后未来,众人皆三三两两的联络着感情。薛琳也来到萧云柔身边。 “世子夫人,怎么没见到萧公子和云雅?” 薛琳的目光往门口瞄着,萧云柔温和一笑,薛琳的心思人尽皆知,如今已经十八还未嫁人,一门心思扑在大哥身上。她记得前世大哥娶妻,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小官之女,薛琳为此在丞相府大闹一场,薛夫人不得已将她远嫁离了京城。 萧云柔想,大哥前世既然没娶她,这辈子也不会,倒是薛琳爱的热烈,虽然大多数人皆嘲笑她不知礼法不顾廉耻,但这一心一意扑在大哥身上的女子却是少有,可惜了这般热情的女子。 “怕是什么事耽搁了,应该就快到了。” 薛琳点点头,目光还是围着门口打转,萧云柔轻轻一叹,压低了声音。 “薛小姐性子直爽,敢爱敢恨,也是拿的起放得下的人,我是真的希望薛小姐有一个好归宿,幸福美满。大哥他性子冷清,薛小姐不如看看其他地方,或许有真心守护你之人?” 薛琳转头愣愣的看着萧云柔,半晌后才开口: “我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说我的,可我不管,只要萧云衍一天不娶妻,我就一天不会死心。我知道你是好意,与那些嘲笑我的人不同,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那可是我心心念念十年的人!” 薛琳说得认真,萧云柔暗暗叹息,她是真的不想薛琳把目光再放到大哥身上辜负了大好年华。不过她是个外人,劝一次已是极限,只怕事情还如前世一样不会改变了。 没一会,萧家一行人进了殿。薛琳眼前一亮,直直走向了萧云雅,与她说话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瞟向萧云衍,眼里满满爱慕遮也遮不住。 不过很快宫宴就开始了,薛琳只能恋恋不舍的回了自个的位置。每年宫宴都差不多,只是今年的婉妃十分低调,倒是杜婕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不出前些日子以泪洗面,为弟弟惨死哀泣之相。 萧云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婉妃,继而将目光转至太子和三皇子,在太子身上停留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虽然前世是三皇子率先发动了政变,可太子当时被废,原本支持他的朝臣纷纷找了下家,就是不知太子是哪里来的势力,难道是皇后的娘家越国公? 皇后已逝,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做不得假,她要好好回忆,太子当年是究竟如何被废,似乎跟勾结外族有关。不过当年三皇子和他斗得如火如荼,难免证据做不得真。这辈子钟家早早离了京,或许太子会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第60章 阴谋 毕竟前世她的死, 太子也有份。 裴凌风注意着萧云柔的神色,眸色暗了暗。等到即将日落,宫宴结束,众人回府, 三房的人也过来了, 聚在一起用年夜饭。 镇远侯也在, 各房人都安安分分的,用完了饭, 离跨年之际还有一个多时辰, 萧云柔,庄氏和柳姨娘陪着沈氏打叶子牌。镇远侯的心情也不错,往常总是拉着裴凌风去书房,今年倒是坐在沈氏旁边给她看牌。 裴凌风不懂女子间玩的东西, 看着父亲都坐下了, 也顺其自然地坐在萧云柔身边。裴凌志也坐在庄氏身边, 时不时地指挥着丫头婆子上茶,上点心,时不时还跟庄氏抢着牌。柳姨娘看着孤零零的窦静姝, 想想二人都是妾室, 便招呼她坐在自个身边。 裴元轩, 元锦,元安三个孩子在屋子里玩着,裴元锦小一些由许嬷嬷抱着,裴元轩玩了一会就坐不住了,拉着和他差不多大的裴元安跑到院子里闹着小厮给他们放烟花玩。 屋子里,唯有窦静姝攥紧了拳头,进了侯府半个月, 在三房时还好些,但今夜,地位之差明明白白的晃在自个眼前。除了裴凌志偶尔会回头跟她说两句,可也只是让她端茶递水做些下人的活计,连柳姨娘都能上桌,还能说些趣话逗得众人笑个不停,只有她,不情不愿地坐在柳姨娘边上,若是开了口,只能得到沈氏一声冷哼。 热热闹闹的到时辰快到了众人才停歇,萧云柔喝了口热茶笑道: “以后再打叶子牌,可不能叫上三弟了。一开始赢的都输回去了。” 裴凌志摸了摸鼻子笑道: “这不是看月婉要把家底都输进去了麽?要是没银子了还要找父亲要,父亲还不得臭骂我一顿。” 庄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扭头就道: “母亲,嫂子,你们瞧,夫君这是嫌弃我呢。” 沈氏乐呵呵笑着,萧云柔略一挑眉看了眼裴凌志,三房之前闹哄哄的,今儿这是转性子了? “这我可不管,等你们回了屋子,你自个找三弟算账。” 庄氏撇撇嘴,沈氏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由得感叹。 “云儿一家子今年又没回来,这都两个年头了。” 看着一大家子人,沈氏格外想念外放的次子。 “明年就到了调配的年头,他这两年政绩还不错,如无意外过了年能升一升。” 镇远侯算着也该让次子回京了。之前让他外放也是为了磨砺他,他如今掌管吏部,各地的邸报他都看了,裴凌云那效果不错。 镇远侯知道他这个吏部尚书只是皇上找不到人坐这个位置才把他临时放到这,等过了年差不多就该挪走了。总归裴凌云政绩不差,他也好运作一番。 “果真?那云儿可能调回京城?”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沈氏的眼睛都亮了。 镇远侯没有应下,只说了尽量而为,就是如此,次子回京有望,沈氏也十分欢喜。 新年的钟声响起,侯府大门口也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裴元锦被吓醒了,紧紧的抱住萧云柔。裴元轩却兴冲冲的跑进来,捂着耳朵呼喊着: “娘,娘,有大烟花!” 看着精神十足的大孙子,镇远侯高兴之下上前将他抱起来。 “走,祖父带你去看烟花!” 镇远侯大步走向院子,萧云柔看到这一幕心中欣慰与庆幸,裴凌风拥着她走到了门边上,看着那漫天灿烂烟火,裴元锦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本因为害怕紧紧抱着萧云柔的手臂也松了些,萧云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窦静姝看着两人相拥的背影,垂下眼眸遮掩住里面的怨毒,她回头看了一眼庄氏的肚子,再看着萧云柔,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新年裴凌风不用去办差,几乎整天都和萧云柔,几个孩子呆在一起,至于裴元安,也难得在初一当天让柳姨娘带过来吃了一顿饭。 正月初二,萧云柔回了娘家。萧云衍迟迟不肯成亲,萧云柔这一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都成了萧鸿羽和苏氏的宝贝疙瘩。 “你看你妹妹都两个孩子了,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准备找一个什么样的?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 萧云衍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就知道只要今儿萧云柔带着孩子回来,一定会被催着成亲。 “母亲……” 苏氏可不管萧云衍无奈的样子,下了最后通牒。 “云雅是因为情况特殊些才放了放,你三妹今年我也要给她定了亲事明年出阁,我也给你个准话。今年底你不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婚房里。” 苏氏这番话说得萧云衍头疼极了,看了一眼自家老神常在的父亲,脸上隐隐有赞同之意,又见几个妹妹也是在那忍着笑没有解救自个的意思,只能说了几句蒙混过去赶紧带着裴凌风去了书房。 苏氏哼了一声,表示不想搭理那个不孝子,继续逗着两个孩子玩。 “还是我的乖孙最乖了,以后可莫要学你舅舅,越大越难管教了。” 萧云柔知道自家母亲着急,但几人也知道萧云衍的性子,若真是他不想做的,怕是到时候真绑起来成亲了,绝对会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所以苏氏也就这么说说发泄自个心中的不满。 没一会萧鸿羽也去了书房,萧云雅凑到萧云柔身边,神神秘秘说着她听到的消息。 “姐姐可还记得何欢欢?” 萧云柔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我听说何欢欢昨日出去上香被人掳走了,今儿一早被丢在何府大门前,衣衫不整的。” 苏氏,萧云柔和萧怡都惊了下,一大早她们就忙着,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所以苏氏有些不敢相信道: “这不能吧?天子脚下竟然行事这般猖狂?何家虽然是商家,可到底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得了圣恩,这分明是故意毁了何家小姐的清白,也不知是多大的仇怨。” 萧云雅暗暗想,何欢欢那没脑子又张狂的性子,指不定得罪了多少人呢。 “这些女儿就不知了,可如今何欢欢在京城是没了名声了,也不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好一些怕是会送回老家找个人嫁了,要不就去家庙做个姑子,若再狠心些的,让她直接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论何欢欢是为了什么失了清白,在世人眼中都是不允许的。萧云柔平静地说出结果也只换来几人一阵感慨。 “不过,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谁知还会不会下手。二妹三妹近些日子还是少些出门的好,若真要出去一定要带足了侍卫。” 萧云雅和萧怡自是应下。 回府的路上萧云柔也将这事告诉了裴凌风,当天德柔苑就多了一倍的暗卫,只是这事萧云柔不知道罢了。 何欢欢最后还是被压着送回老家的别院里,听说这还是何夫人苦苦哀求的结果。不过何欢欢如何萧云柔也不太关心,知道她离开京城不会再找萧云雅的麻烦就行了。现在,她正听着府中一个守门婆子禀报。 “你是说窦静姝这几天已经出府三回了?” 萧云柔诧异地看着她,“可知她是去了哪儿?” 守门的婆子表示不清楚,萧云柔想了想吩咐道: “若是近日她还出府,你即刻过来回禀。” 萧云柔打赏了些碎银子就让她下去了,紧接着她让青瓷从小库房里拿了些血燕,前往庄氏的住处。 萧云柔进门时庄氏正靠在窗边的塌椅上打着哈欠,见到萧云柔想起身被她极快的按了下来。 “你有孕在身,何必与我见外。” 萧云柔笑着开口,打量了庄氏几眼,发现她脸上明显可见的疲惫,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初初有孕也不见你嗜睡,如今倒是越发懒惫了。如今你该多走动些,生产时也少受点罪。” 庄氏坐直了身子,扭了扭有些僵硬的手,无奈道: “我也不知为何,这几日嗜睡的很,肚子也不大舒服。这新年里又不好叫大夫来瞧,想着过几日还是如此就去府外找个大夫瞧瞧。” 萧云柔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她虽不通医理,可也知道庄氏如今的身子大意不得。 “你有着身孕可不能大意了,不舒服就要去看大夫,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想,拖得久了对母子二人都不好。一会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萧云柔的语气不容置喙,庄氏本就想找个大夫来瞧只是担心正月请了大夫惹来沈氏的不快这才没有动静,萧云柔的话正合她的心意自是不会推辞了。 于是萧云柔打发了庄氏院子里的丫鬟去请了大夫,这才对庄氏说起了来这里的正事。 “你如今双身子的人,是该多歇息着。不过你也知道侯府规矩多,这几天窦氏频频出府你也不管管。” 萧云柔叹息道: “原本你们房里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给了窦氏出府的对牌也没什么,一个月出去个一两回也无妨。可就这几天她频频出府,你就这样让她去了,若是闹到母亲那,省不得一顿数落。虽然侯府庶务是我在打理着,可你是三弟的正妻管着整房的庶务,也不能太心软了,哪有妾室整天跑出府的?” 庄氏一听微怔,羞愧道: “嫂子说的是。但窦氏说窦夫人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想多回去看看,我想着大过年的便应了。嫂子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回窦家?萧云柔眼眸暗了暗。自窦静姝进了镇远侯府她就派人盯着,虽然不是近身伺候的,可她平时里做了什么她是知道的,只是出了府门后的一切都是空白一片。她相信窦静姝贼心不死,也相信裴凌风不为所动,虽然这些日子她安安分分的,可一个不安分的人怎会就此沉寂?频频出府,她才不信是回家看望窦夫人,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萧云柔的各种想法不过一瞬,又笑道: “我也就是提醒你,毕竟她进府前闹得那一出不太好看。三弟这些日子虽然待你极好,可对她也不差,她整天去府外,外人见到的是你们房里的姨娘,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庄氏闻言心头一颤,许多想法涌了上来。她知道裴凌志对她的好是看在她有孕的份上,窦静姝会哄人,她进府后裴凌志是夜夜宿在那,就算喝了避子汤也难免没有旁的心思。如今的三房里,除了她从娘家带来的人,不少都去了窦静姝那献殷勤,仿佛她才是三房正儿八经的主子一样。庄氏担心,窦静姝若再哄哄裴凌志,怕是这汤就该停了。她还未生下嫡子,绝不能让窦静姝爬到她的头上! “嫂子放心,我会好好管教窦氏的。” 萧云柔点点头,正妻管教小妾天经地义,窦静姝就算有再多的心思,只要庄氏真心想给她找麻烦也足够让窦静姝忙一阵子了。 萧云柔一直坐到余大夫过来才起身让他给庄氏诊脉。余大夫本就是侯府相熟之人,只要不是什么大的毛病侯府会派人请太医,平日里都是他来给侯府的各位主子瞧病,庄氏的胎亦是他来瞧的。原本他还以为庄氏初初有孕过于担心了,可这一瞧就瞧出了毛病? 余大夫脸色沉重,甚至换了一只手再把了一次脉,这让庄氏的心都提了起来。在余大夫收手后,庄氏急切的问道: “余大夫,可是我身子有什么不妥?” 余大夫沉声道: “之前给三夫人诊脉时三夫人的身子很好,可如今却是气血有亏。腹中胎儿月份尚小,嗜睡也是因为如此。若不好好保养,很容易小产。三夫人最近可是服食了寒凉之物?” 庄氏一听脸色发白,连忙道: “怎么会呢?我饮食都是按着单子来的,有嬷嬷在身边,定不会服食对孩子不好的东西。” 余大夫听这话皱起了眉,萧云柔也想了想,如今有窦静姝在后院,她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那若是闻了熏香一类呢?” 庄氏摇头道: “有孕后我便没再点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 0 x 0 ) 日常求收藏啦,没有点收藏的帮某鸽子王作者点一个呢…比心 第40节 第61章 妖孽 萧云柔看着庄氏苍白的脸, 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倒是与从前差不多。 “余大夫,你瞧瞧屋子里的摆设可有不妥?还有,你们去把三夫人今儿吃过的东西都拿过来给大夫看看。” 丫鬟应下, 很快就把东西呈了上来, 屋子里余大夫也检查了一遍, 并没有发现哪儿不对。这让庄氏越发担忧,萧云柔也为难起来。 “这样吧, 老夫先给三夫人开几贴保胎药, 明日老夫再过来。” 查不出原因,余大夫也没有办法去补救,萧云柔和庄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如此了。 萧云柔回到德柔苑, 许嬷嬷正抱着裴元锦在屋子里玩, 看到萧云柔不大对劲的脸色, 低声问道: “世子夫人这是怎么了?” 萧云柔接过裴元锦把他抱在膝上坐着,把庄氏那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就连这几日吃了什么都列了单子给余大夫看了也没看出什么,那又是如何让她胎儿有异样的?” 萧云柔想不明白, 许嬷嬷也是。 “这事蹊跷, 奴婢担忧这件事最终惹到世子夫人头上。三夫人虽然面上和您关系不错, 可若最后孩子不保又把这错落在世子夫人头上,不但对您名声有损,还会让侯爷,侯夫人对您不满,事关子嗣,世子怕是也不能明着偏袒您。” 萧云柔也觉得是这样的意思,许嬷嬷说出来反而应对了自个心中的猜疑。 “不论如何, 这个源头一定要查出来。三房的饭菜都是大厨房供应,虽然对大厨房我向来管的严了些,也保不齐有人阳奉阴违。还有送去三房屋子里的东西也是……许嬷嬷,你安排人去查查这两个地方。” 许嬷嬷应声退了出去,立即去安排人手查探。萧云柔捏了捏裴元锦胖乎乎的小手,又将绿意唤了进来。 “前两天窦府不是送了帖子过来?派人去送回帖。” “世子夫人要去窦府赴宴?” 绿意有些惊讶,因为就算窦静姝进了侯府,两家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萧云柔去了沈氏那定会不舒服,指不定又挑些什么毛病。 “不必,当天是越国公府办宴会的日子,他们窦氏可不值得我去得罪了越国公。再过两日便是侯府的宴会,去请窦夫人来吧。” 萧云柔不知道窦静姝频频回府是做了什么,可窦夫人竟然还要开宴会,身子定没有什么不妥,她倒是想看看这窦家在玩什么把戏。自沈棠去了,侯府极为平静,除了沈氏偶尔挑个刺,萧云柔过的是十分舒坦。但窦静姝一出现事端就出来了,由不得她不防。 正月里本就是各家办宴会的日子,各种人情往来都要靠各府的夫人来维持,因而初三一过各府热热闹闹的,萧云柔这几日也去了好几家。 镇远侯府举办宴会,窦家今年收到了帖子,虽然窦夫人疑惑窦家会收到帖子,可一想自家女儿在侯府里,倒也没想得太多,一大早就笑容满面得过来了。 沈氏自是不会见她,所以窦夫人连致宁苑的大门都没摸着就被带去了迎客的花厅。花厅里大多数都是品级不高的夫人千金,那些和侯府相熟的,世家大族的夫人们这会大多都在致宁苑和沈氏聊天。 窦夫人坐了一会,便跟人说想去看看窦静姝,丫鬟便将她领去了三房。丫鬟很快就离开了,窦夫人和窦静姝关紧房门,让从窦家带来的丫鬟守在门外,说的话唯有二人知晓,只是她们不知,她们所说的被萧云柔派去的暗卫听了一清二楚。 待窦夫人坐了半个时辰,有丫鬟说戏台子准备开唱了这才离开。窦夫人一走,暗卫也离开了,趁着萧云柔带着人去搭着戏台子地方的空挡一一禀报。 “这么说三弟妹这事与她们无关?” 暗卫点头,据他听来的是这样。 “她们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制造些东西推到世子夫人身上,在府外也买通了人。至于三夫人的胎,确实不是他们下的手。” 萧云柔皱了皱眉,她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你盯紧了窦静姝,再派人盯着窦夫人,想办法把他们找的人找出来让他反口咬死了窦静姝。他们想对付我也不会太久,最迟明日一早你得给我答复。” 暗卫应声退下,萧云柔琢磨着就算策反了那个人也不妥,既然能收买就有可能反水。她得想想现在京城里还有谁可以帮的上她。 萧云柔听着戏,脑子里不停想着,这府里除了窦静姝,还有谁想挑起事端,就是为了对付她。 可萧云柔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场戏听得心不在焉,直到宴会散场她还在思索着。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过来了好一会你都没发现。” 裴凌风从外面回来就坐在萧云柔身边,茶都喝了一盅了还没见到回应,无奈地抱她入怀,不满道。 萧云柔回过神,才发现自个的脖子都有些僵硬了,这才扯了扯嘴角。 “我觉得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十分顺遂,突然出了点状况,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裴凌风知道萧云柔将留给她的暗卫派出去做事,他也略有耳闻。 “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知道,你也不必忧心忡忡的,劳了心神。” 萧云柔撇撇嘴,盯着裴凌风道: “这事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查个清楚明白,就算这事过去了将来还会有,我又怎么能安心。” 裴凌风紧了紧抱着萧云柔的手臂,另一手与萧云柔十指相握。 “放心吧,我也派人去查了,雁过留影,只要动了手就一定会有端倪,一定会查出来。” 萧云柔点点头,却还思索着。裴凌风无奈,一把将萧云柔抱起,柔声道: “你该把心思用在你夫君身上,不可总想着旁的人旁的事。” 萧云柔美眸一瞪,裴凌风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床榻上,窗幔落下,一室春光。 次日,暗卫回禀,萧云柔写了一封信,让青瓷出府去寻穆云澜,这才安下了心,等着窦静姝上了她搭好的戏台子唱一出好戏。 庄氏的胎相越发不稳,虽然余大夫给她又说开药又说施针,也只是勉强保住了。庄氏如今的只能时时躺在床上,心神不稳的她总觉得住的屋子不干净。于是大张旗鼓的闹了一通,说府里有人要害她,她要去京城里庄知府给她置办的宅子里住着。 沈氏自然是不允的,若真让庄氏去府外养胎,这让外人怎么看他们侯府,怎么看她?沈氏极为重视脸面,她怎么可能让外人传她是个恶婆婆?传言侯府容不得庶子和他的孩子? 然庄氏不依不饶,沈氏也被闹的怒火中烧,可庄氏死死护着肚子脸色苍白,沈氏也不能把气对着庄氏发出来,只能把火冲向了在一旁站着的窦静姝。 三房的动静闹的极大,萧云柔也赶了过来,沈氏正指桑骂槐,窦静姝一脸委屈,萧云柔看了一眼便去扶着沈氏。 而这时,守门的婆子急匆匆地跑进来。 “侯夫人,世子夫人,外头有一个自称了尘真人的道士在府门外,直呼府里有妖孽会危害侯府子孙,这会府外聚集了好多人围观。” 婆子的话让沈氏一口气堵在那,她狠狠瞪着那婆子,有些气急败坏。要是平时她定要下人把那道士给打走了,可被百姓围观了,她要是这么做了,明儿个弹劾的折子就能上了皇上的御案。 “把人带进来,我倒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 沈氏这几年养尊处优,府里的事都交给了萧云柔,虽然她偏心娘家人看萧云柔不顺眼,可不代表她真的没有脑子,后宅那些弯弯绕绕的心里门清的。镇远侯当年有多个小妾,若她没点手段,这么多年来,侯府也不会只有裴凌志一个庶子了。 让外男进后院不妥,于是众人都去了正厅,就连庄氏也跟着去了,毕竟这个道士言说危害子孙,她胎相越发不稳不就证实了么? 到了正厅,就见一身白衣的了尘真人站在厅中,一眼望去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萧云柔冷眼看着,众人进来时的模样,没有错过窦静姝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萧云柔扶着沈氏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你就是了尘真人?是在哪座道馆?” 了尘一甩拂尘,平静的应道: “贫道了尘,来自水镜观。” 水镜观众人都知道,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道观,平日里也有人些人家去请他们做法事,但是世家大族却是不会请这样规格的道观去的。 “贫道今早一算,京中方向出现了妖孽,此人妖气冲天,本是该死之人,如今却靠吸食与之有血脉之人寿数而改变自身之命。贫道追随而来发现正在贵府,为此才出言。” 了尘将目光转向庄氏,打量了几眼又掐指一算,脸上神情越发慎重。 “这位夫人已经怀胎,可这胎儿却算不出任何命数,乃未及出世便夭折之相。还望众位夫人交出此妖孽,让贫道带回观中做法,消此孽障,这位夫人的孩子才能平安出世。” 第62章 反水 了尘的话让沈氏的脸色越发难看, 庄氏紧紧的护着肚子,萧云柔才淡淡道: “无稽之谈,三弟妹的孩子是侯府子嗣,你既说是血缘至亲, 难道会是三弟三弟妹?还是侯爷?可不论是谁, 都是有官职诰命在身的人, 你随意捏造本夫人有权将你绑了见官,污蔑朝臣命妇可是重罪。” 萧云柔见了尘眼中只是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禁感叹窦静姝这个人请的不错, 至少比那些招摇撞骗的人稳妥的多。 “世子夫人何必吓唬了尘真人,三夫人肚子里可是三爷的嫡子,又事关侯府,婢妾觉得还是应当听听了尘真人的话, 让真人瞧瞧是否真的有妖孽在侯府作祟。若真是有, 如今只是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危害侯爷,侯夫人。” 窦静姝说话温温柔柔,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若不是知晓内情的, 怕真被她这副面孔骗了过去。 “这位夫人此言差矣, 贫道已算出此妖孽已经沾染鲜血,敢问侯夫人,这两年府中可有您至亲去世?” 沈氏被问得怔了怔,随即想起什么,不自觉的低声唤了一声“棠儿”。 萧云柔略一挑眉,只见沈氏有几分隐隐相信之态,窦静姝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幸灾乐祸表露。 “那大师快看看此妖孽在何处?” 庄氏焦急自个腹中的孩子, 急急出言相问。 “若是贫道所算不差,该是在这个方向。” 那了尘一指,正是萧云柔院子的方向。沈氏心头一震,飞快抬起头盯着萧云柔,但她一开始就怀疑此事是个阴谋,虽然一直对萧云柔不满,方才也想起沈棠,可也是将信将疑并未落井下石。 萧云柔不屑地笑了笑,冷声讽刺道:“虽说我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与弟妹是妯娌,却并非真正血缘至亲,又何来妖孽之说。你这道人,胡言乱语,更挑拨我们妯娌关系意图闹得侯府不宁,来人,抓了他去见官。” 窦静姝心中疑惑为何沈氏不按她想的那样踩下萧云柔,反而闭口不言,这让她心底有一些不安,感觉事情好像并未被她完全掌控。 “世子夫人说的是,如此信口开河之人,也不知从前是不是也做了这样的事,是该让官府抓起来好好审。” 后来赶过来的柳姨娘原本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角落里,听了萧云柔的话连声附和,惹来萧云柔看了她一眼。 “贫道只是指了那个方向,却并未说是世子夫人。” 了尘依旧淡定,看向萧云柔。 “此人与侯府血缘深厚,如今只是个还未成型的妖孽,而这煞星,不但气损致亲之人,亦能拿致亲之人消灾挡祸。” 萧云柔目光一寒,先前了尘说这妖孽在府中两年,还未成型便是年岁尚幼,萧云柔的院子里符合这两句话的便只有裴元轩了。 “大胆,你竟敢说本侯的嫡长孙是妖孽!” 一出宫就听得下人禀报的镇远侯连忙带着裴凌风,裴凌志赶了回来。 涉及裴元轩,庄氏不敢言语,窦静姝亦闭上了嘴,压制着上翘的嘴角与心底的喜悦。 “非也,侯爷忠君护国颇有美名,为此贫道才道出天机,不愿侯府受此灾祸。镇远侯府百年美名,侯爷可不能任由此妖孽为祸了整个侯府。” 裴凌风冷冽刺骨地盯着了尘真人,他知道萧云柔做了后手便没有细问,原以为只是针对萧云柔,却没想到竟是要对他的长子出手。 试想一个生出妖孽的女人,绝不可能再坐在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上。不仅除了萧云柔,毁了儿子,就是小儿子还未被波及,可凭着这样的事情名声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 当真歹毒心机,一箭三雕! 了尘被盯得后背直冒冷汗,裴凌风释放出来的压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的,在场的除了镇远侯能纯然无事,也就唯有萧云柔还算平静了。 “一派胡言!” 裴凌风的话没人敢接,了尘也是在稳住心底的恐惧后才悠悠开口: “贫道刚才所言已是道破天机,有损生机。信与不信,做与不做,全由侯爷,世子自己做主。” 窦静姝隐晦地看了一眼了尘,心中十分满意,她母亲寻的人就是靠谱,若不是她一早知道这事是她自个筹谋的,怕是也会被了尘这副姿态给欺骗了。 窦静姝想,了尘以后可能还用得上,等今儿事情一过,一定要重金收买,让他为自个做事。 “世子莫急,且让妾身问他几句话。” 萧云柔按住裴凌风,笑意盈盈。 “世子夫人请问。” “即是煞星,当克父克母,克兄弟妻儿。世子与我是其亲生父母,二子也是他同胞兄弟,这煞星为何不克日日与他相处之人,反而去了三弟妹处克了她腹中之子?” “再者,一般的望族素来有个规矩,不论嫡庶男女,一出生都会请德高望重的大师看面相与生辰八字。轩儿一出生就请了尚在京城的上善大师,当时父亲母亲都在场,上善大师批命轩儿福禄双全,命中带火,当是国之将才。” 镇远侯和沈氏都记得,除了窦静姝,整个侯府的主子都知道,尤其是把当时感叹镇远侯府这一代没有军中路子的镇远侯高兴坏了。 镇远侯府一直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可如今除了裴凌风能领个和武将有些关系的职位,另外两个儿子都是文职。因此裴元轩的出生让他心中欢喜,下定决心好好栽培这个孙子,恨不得在当时就把裴元轩在军中的路子都安排好了。 第41节 萧云柔心中微痛,上善大师的批命在前世并未成真,想想裴元轩从出生起便得镇远侯过分重视,狠狠扎了沈棠的眼,这才让她联合朱嬷嬷害死了他。追根究底,还是她这个母亲不称职。这一世,沈棠已去,竟是还有人打裴元轩的主意,她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物,万事万物自有来处,自有归去,有理可依有据可循,岂能无中生有。既然一出生没有发现煞星之相,那为何在道人口中,轩儿竟成了妖孽会危害侯府?难不成这天生的命数还能被人篡改,将一个福禄双全之人变成了煞星!” 萧云柔语气凌厉,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场是沈氏从未有过的,镇远侯虽然愤怒却也诧异地看了看她。裴凌风看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萧云柔成为侯夫人时面对虎视眈眈人群时的模样。 了尘道人被萧云柔堵得说不出话来,窦静姝被震慑的在原地微微颤抖,若不是她咬紧了下唇,指甲抠进了肉里,怕是都要跌坐在地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了尘道人心中无佛祖,可如此恶毒之言就想要了一条无辜稚子之命,你良心何在!既然了尘道人你说不出来本夫人就只能抓你去见官了,敢在侯府口出狂言,蓄意谋害侯府嫡长孙,从前怕也没少做这些事,相信官府一定会好好审理,不会辜负你来侯府这般辛苦。” 了尘道人一听,连忙跪倒在地,惊慌道: “不是我,是有人指使我的!是有人指使我的!” 萧云柔冷冷看着了尘,他也不敢再隐瞒了,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原是大年初一那天,有一个夫人来道观说要做场祈福的法事,他自然接受。可没想到那位夫人让他来侯府说这些话,他本是不想的,可那位夫人给的银子实在是多。因为大觉寺是达官贵人的首选,许多时候官职低一些的排不到大觉寺做法师只能到其他寺庙,水镜观也只是一些官职不高或者平民百姓偶尔来,平日里也就只是勉强够道观的花销。了尘收的银子抵他三年的收入了,如此他就心动了。 按照计划他今日进府,只要把事情坐实了就好,可没想到萧云柔言辞犀利让他无法反驳。上善大师是得道高僧,更是大觉寺前任住持,虽然这几年卸下了住持的重任云游四海,可这名声与实力可不是他一个小小道士能比的。上善大师批命在前,他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你既然说有人指使你,那你可知是何人?” 镇远侯被气得不轻,他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见了不少阴私,却没想过这么下作的手段竟然用在了自个的孙子上,要知道裴元轩不过是个稚子啊! “我,我不知道……” 了尘生怕萧云柔等人不信,又急忙开口。 “但是我知道她是京城来的,还有,我看到她的马车上写了个窦字。” 窦?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看向了窦静姝,她脸色发白,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就被萧云柔给打破了!如今引火烧身,她不禁埋怨起自个的母亲,做事为何这么不小心,找人陷害萧云柔和她的两个贱种竟然坐着自家马车去。 其实原本了尘还有一套说辞,可有萧云柔派过去的暗卫威逼利诱,更言明此事后会留他一条小命,了尘便如现在这样,在合适的时机反水了。 第63章 发现 “窦氏, 你竟敢陷害世子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镇远侯厉声呵斥,惊得窦静姝身子瑟瑟发抖,却依旧强装震静道: “侯爷, 这道人敢来侯府招摇撞骗满口谎言, 他的指认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定是为了脱罪才随意抓了个人来垫背。况且,他就算说的是真话, 可京城不仅仅是只有婢妾的娘家姓窦, 还有不少人都姓窦。” “但同侯府有关的唯有你们一家子,窦氏,你不认没关系,我自会找到那个意图陷害我夫人的人, 到时候, 一个都跑不了。” 裴凌风眼神凌厉, 如狂风暴雨般的冷冽刺得窦静姝通体发寒,她看向在场的众人,都用那冷漠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这快要将她逼疯。 窦静姝僵硬的转身, 看着扶着庄氏的裴凌志, 见其眼神闪躲,还慢慢退后了几步,这更让她绝望。 “来人,把窦氏关进柴房,严加看管。” 镇远侯话音一落就有侍卫进来,窦静姝见了连连挣扎。 “不,不…你们不可以把我抓起来, 我是窦家的嫡女,是裴凌志抬进门的良妾,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侯爷,我没有做过,你不可以把我关起来!” 窦静姝哭得梨花带雨,面上又满是惊恐之色,可镇远侯并未因此放过她,冷笑道: “区区一个窦家也敢在本侯面前蹬鼻子上脸了,你若清白在本侯查证后自会放你出来,若不然,谋害本侯的嫡亲孙子,你和窦家一个都休想安生!” 镇远侯挥挥手,侍卫就强压着大吼大叫的窦静姝下去了,厅内只剩了尘一个外人,他这会正忐忑不安地站在中央,不敢抬头。 “侯爷,世子,我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了尘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但更多的是焦急。 “把这胡言乱语的道士送去官府,让人小心看着,不要死了。” 了尘不敢反抗,只是临行前看了萧云柔一眼这才垂着头走了。镇远侯被今天这一出气得不轻,就是沈氏也怄的很,厅内没了外人,沈氏恨恨道: “从前只当那家人不要脸皮,如今是越发阴毒了。侯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氏恨毒了窦家,恨毒了窦静姝,虽然她不喜欢萧云柔整天挑她的毛病,可被人利用来对付萧云柔就不同了。虽然她当时有一瞬想到了沈棠,可她还没糊涂,一个死了的侄女和亲孙子,自然是亲孙子更重要。 “风儿媳妇,你今天受了委屈,也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 镇远侯放缓了声音,又看向庄氏,眉头又紧紧皱起来。 “侯爷。” 有侍卫迎进来一人,众人一见脸色都变了。 “上善大师!” 镇远侯快步迎上去。 镇远侯虽与上善大师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位大师并非无事登三宝殿之人,此人多年来唯有一两个月在京城,达官贵人很难见到他一面。 “老衲今日一早给太后娘娘讲经,临了之际,云澜郡主说起侯府三夫人身体有异查不出病症,便请老衲来为三夫人诊治。” 上善大师说完众人皆是一惊,庄氏眼眸里闪过一抹期待。谁不知上善大师是得道高僧,尤其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传言没有上善大师治不好的人。 “云澜郡主可是也来了?” 镇远侯往外头看了看,上善大师进来有一会了却并未见到还有人影,这才有此一问。 “郡主被太后娘娘留在宫里了,不曾前来。” “那就请大师为三弟妹请脉吧。” 有前世的记忆,萧云柔知道今年过年上善大师会回京,当年她痛失长子,也是穆云澜带着她去听了上善大师的讲座心底的郁结才稍有缓解,否则也不会有后面十几年的命数。 长公主和上善大师有故交,她曾听穆云澜说起似乎与救命之恩有关,再详细的她也不知了。因为这层关系她才会让穆云澜帮忙她请来上善大师,原想着若是了尘不听话有上善大师出面也会无恙,倒是事情比她想的还顺利了些。 上善大师为庄氏诊脉后,又提出去庄氏的屋子里看看,虽然上善大师是个外男,但此时庄氏的肚子全寄托在他身上,倒也没有避嫌了。 半个时辰后,上善大师从屋中拿出一个炭火盆,沉声道: “这个炭盆被人用红花浸泡过,闻久了自然会小产。尤其每日还烧着碳火,药效发挥的更快。红花味并不重,有碳火味的遮掩自然不会发现。” 庄氏一听双眼瞪圆了,其他的人也都惊住了,萧云柔眼眸微眯,紧紧盯着那个炭盆。 “还不快把这个污糟东西丢出去。” 沈氏怒道。 “怪不得三弟妹的身子怎么调养都不妥,这本就只能卧床休息,还日日点着碳火,哪能好的起来。” 想来上回让余大夫检查,因为没进卧房才没查出来。 “侯爷,依妾身看就是那窦氏搞出来的鬼,志儿媳妇要是没了孩子,她可不是能称心如意了?我早就说过窦氏就是个搅家精,这才进府多久就整出这么大的事,这次若不是大师过来……” 沈氏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虽然对窦静姝越来越恼,可到底还记得有外人在,只是狠狠瞪了那个把窦静姝纳进府的人。 裴凌志被瞪得心一慌,忙垂头看着庄氏惨白的脸色,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大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庄氏差不多用了大半个月被红花浸泡过的炭盆,这几天她隐隐流下血迹,肚子也难受的很,她害怕,她这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三夫人放心,只要后面几个月小心养着,不要磕着碰着,心情开阔,孩子会无碍的。” 庄氏重重点了头。 上善大师走后,除了庄氏都去了致宁苑。镇远侯看着如鹌鹑样缩着头的三儿子,心头闪过失望,他冷冷道: “志儿,如今你当如何。” 裴凌志被镇远侯点名一怔,小心翼翼抬起头,又慌忙垂下头。 “一切都是儿子的错,不是儿子识人不清也不会害了月婉。” 裴凌志想,他当时怎么就想不通一定要让窦静姝做平妻呢? “儿子会写休书一封将窦氏遣回窦家。” 裴凌志抬头瞧了瞧自个父亲和大哥的脸色,又连忙道: “还有还有,等抓出了陷害轩儿的人。若是窦家所为,儿子会亲自把窦氏送去官府。” 镇远侯冷哼一声算是同意了,裴凌志松了口气,身子不再僵硬,放软了不少。镇远侯看着这个跟大儿子差距甚大的小儿子,微微摇头,心底叹息他怎么生出这么个怯弱没担当的儿子。 接下来,镇远侯让人去查窦家这些年来的把柄,裴凌风派出人搜集窦夫人筹谋陷害自个妻儿的证据,不过之前就有暗卫跟着窦夫人,查起来倒也快,萧云柔也开始查是谁将庄氏屋子里的炭盆悄无声息的换掉了。 萧云柔倒是查的快,很快揪出了庄氏院子里的小丫鬟,问了庄氏,只道是府里分下来的,在她院子里打理花圃的活计。 小丫鬟一开始不认,后面将证据摆在眼前,她才说是窦静姝指使她的,在她的房间也搜出了不少金银。有了人证,萧云柔便去想着去柴房看看窦静姝,人还未走出院子,就有看守窦静姝的婆子说她死了。 萧云柔一惊,连忙带着人去看。窦静姝已经被平放在地上,萧云柔进去时发现窦静姝的腰带挂在房梁上,她本人脖颈一片淤痕。 “想必是她见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这事若是定了罪,以后最轻都要在牢里呆着,若重些怕是要流放,或者卖进教坊,那可是比死还难受。” 屋子外的下人小声嘀咕着,萧云柔看了看屋子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让人将窦静姝的尸首装敛好,自个把事情禀报了沈氏。 回到德柔苑,萧云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她问许嬷嬷: “真的是自杀吗?我不相信窦静姝那样的人会畏罪自杀。” 在萧云柔眼中,窦静姝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就凭她觊觎裴凌风竟然能狠下心给裴凌志做妾,这么一个能对自己狠心的人是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自我了断。 “老奴也没有发现,但仵作来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事只能这样定下来了。” 萧云柔点点头,突然想起当日大厅上发现的事,抬头眯起眼。 “那个换了炭盆的丫鬟虽然被母亲下令打死了,可她是家生子还有家人,去查查吧。” 许嬷嬷微愣,想了想后试探道: “世子夫人是说……” 萧云柔勾了勾嘴角,望着窗外树上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漫不经心道。 “只是怀疑罢了,若真的背后还有人,只能说隐藏的太深了。” 许嬷嬷低声应了。屋子里就剩下萧云柔一人后,她定定现在窗口,看着屋外渐渐消融的白雪。前世她死之前才知道沈棠母子和三皇子勾结,后面便是废太子带着人闯了进来,重生后她未多想,一味的认定只要除了沈棠就安全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黄金周要结束啦( 0 x 0 )宝宝们假期玩的开心吗 第64章 状元 虽然后宅事后宅解决, 可窦家此举无疑踩到了镇远侯的底线。先是污蔑裴元轩,二有庄氏腹中的孩子。镇远侯是极为重视子嗣的人,绝不会放过窦夫人。 于是在他和裴凌风联手把证据收集好,一袭关于窦夫人陷害侯府子嗣的状纸递到了京兆尹的案台上。而镇远侯更在早朝上弹劾窦大人, 洋洋洒洒的一大通话, 除了窦夫人那丁点事, 还有窦家多年来暗地里的不法之举。 皇上自不会让自个信任的臣子受了委屈,当时就将窦大人的官帽摘了压进大牢, 让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审理镇远侯呈上来的罪状。 十日后, 一切查清,窦家被判流放,女眷没入宫中为奴。窦静姝死了也只能被草草下葬,无碑无牌。窦夫人进了宫中浣衣局, 沈氏因为新仇旧恨, 买通了浣衣局的嬷嬷, 让窦夫人进宫不过半月就暴毙。 萧云柔听到这些消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过了年,裴元轩便三岁了, 因为从前苏公有言裴元轩到了年纪可以送去云州让他教导, 但孩子还太小, 裴凌风一出了正月就忙得不见人影,她也不好留下府中一堆事自个前去云州,这才犯了难,想着不如在京城先为裴元轩启蒙。 只是这启蒙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京中不少大儒已经不收学生了,旁的人又不放心,萧云柔和裴凌风商量过后, 决定今儿去一趟苏府。 苏大夫人见到萧云柔就拉着她进屋子说话,入门不久的孟恬瞧着两个孩子欢喜的很,爱不释手的逗弄着。 “大表嫂若是喜欢就赶紧生一个,大表哥的年纪可不小了。” 萧云柔笑着打趣,孟恬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开口: “哪有这么快的。” 第42节 以苏青墨之才,本该是同萧云衍同一届参加科举,可前两届都因为书院的事给耽搁了这才拖到至今。萧云柔从不怀疑苏青墨的才华,今年科举她坚信苏青墨能一举夺魁,为苏家的文人之名添砖加瓦。 聊了一会,萧云柔便进入正题,想为裴元轩找一个启蒙的老师,萧大夫人也很喜欢裴元轩,便道: “虽然你大表哥的学识不如你外祖父,但给轩儿启蒙还是可以的。” 萧云柔一愣,连忙推拒: “大表哥马上要春闱了,怎能占用他的时间?” “这有什么。他和青云这些日子清闲的很,他们两个在云州学了那么多年,若进不得三甲,等回去了还不得在列祖列宗面前请罪?再说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耽误了。再说,他科考完了我就要回云州了,到时候我再带着轩儿回去交给父亲教导。” 萧云柔听了这话就心动了,虽然觉着有些麻烦了苏大夫人,可也是最省心的法子。 “那我回去跟凌风说一声,就是怕耽误了大表哥。” 苏大夫人不以为意,待萧云柔走了把这事说给苏青墨听,萧青墨一口就应下来。 三日后,裴元轩正式登门,裴凌风和萧云柔找了不少好的墨宝送到了苏青墨手中,答谢他教导裴元轩。 镇远侯本想亲自为孙子启蒙,可一想苏家出来的最差都是个进士便作罢了,只是告诉裴凌风,读书识礼虽然重要,可学武也不能落下,裴凌风自然应允。为此,裴元轩早上去苏府跟着苏青墨学习,下午跟着镇远侯扎起了马步。 裴元轩苦哈哈的学着,每天从镇远侯那回来,双腿都是发软的,萧云柔心疼的暗暗抹眼泪。但她知道慈母多败儿,她默默的让人准备了舒缓身体劳损的药浴每天给裴元轩泡上半个时辰,等他睡了也会悄悄进房间为他擦药,从未抱怨过一句。 萧云柔的举动瞒不过镇远侯,因为此举她更让镇远侯满意。当年裴凌风几个儿子他也是这样教导的,可沈氏心疼儿子时不时和他闹一闹,虽然最后被他强硬的压下去,可到底觉得沈氏过于溺爱孩子,心里头不舒服。为此,镇远侯觉得萧云柔这个儿媳妇娶得甚好。 三月初,科举正式开考。苏青墨苏青云进了考场,一同的还有大梁各地前来的学子。连续九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出来时不少人都虚弱至极,有的都晕倒在地。 苏青墨出来时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苏青云本就跳脱,虽然这九天受了点苦,倒是比苏青墨精神还要好一点。 第二日,与苏家亲近的人家都上门拜访,比如萧家,孟家和镇远侯府。 因为都是亲戚,见着苏青墨苏青云气色还不错,神色间也没有担忧之态,众人也放心了。 “父亲这次担任考官,等结果出来之前怕是都不能回府了。” 萧鸿羽是礼部尚书,这次被钦点为考官,也要参与阅卷,最后呈交给皇上。 “这次考题并不难。” 苏青墨淡淡道。 “昨儿一出考场就有人在我耳边直嚷嚷了,虽然我觉得也不是多难。”苏青云笑眯眯道。 “这话也就你们两说了。我那弟弟也是今年参加,一回府就说今年没希望了。” 孟恬撇撇嘴,想起母亲说被人从考场抬回来的弟弟,这会还瘫在床上呢。再看看苏家这两个兄弟,不由得感叹。孟夫人倒是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想想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只能叹气。 “你说的是孟溪云?他在京城也有些才名,前几天我在观月楼用午膳听旁人说起这个人,似乎在赌他能不能进三甲。” 萧云雅想了想开口,萧云柔打量了一眼她,好奇道: “似乎你最近经常出府?” 萧云雅一听忙闭上嘴,最终顶不住萧云柔探究的眼神,扯开了话题。 萧云柔也没多想,她知道萧云雅素来知晓分寸,当是她年纪还小贪玩罢了,将这事抛诸脑后,倒是萧云衍宛如老狐狸般的暗暗打量着萧云雅,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众人闲聊了一会便都回去了,直言让苏青墨多休息。不过临走前苏青墨说明天裴元轩就能过来继续学习,萧云柔笑着应了。 裴元轩再次苦哈哈的早起来到苏府。苏青墨早就将考试的这几天的功课布置好了,所以裴元轩这几天不仅要练大字,还要被镇远侯在武场教导,别提有多累了。 但是他的抗议无效,每天依旧被人从被子里抓起来,唯一欣慰的是,每天晚上都有好多好吃的等着他。 四月初,春闱放榜,三日后进宫面圣。晌午将至,苏青墨当之无愧得了状元之位,榜眼是江南学子,探花是苏青云。孟恬的弟弟只得了二甲进士,排名前三十,这个成绩还不错,孟家人也放心了。 苏家出了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道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为此,苏大夫人不得不办了个宴会。 苏青墨才娶妻,又向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于是众多夫人把目光放到了还没娶妻的苏青云身上。宴会一结束,苏青云就被苏大夫人抓着将京城中适龄的千金的画像看了个遍,最后实在顶不住躲进了萧府。 苏大夫人只是苏青云的伯母而非亲娘,为此也不好逼迫太过,唯有修书一封送去云州苏二夫人手中。 每年状元出炉后宫里都会设宴,今年也相同。宫宴举办的时候鲜花盛放,殿内梁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每个桌子上都摆了花樽,花香扑鼻。 走进去后萧云柔看见孟恬身边围了几层的人不由得抿嘴一笑。状元夫人,确实是个好名头,值得各府的夫人千金巴结着。 萧云柔与她隔空打了个招呼后就找到了自个的位置落座,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她的秀发如云雪堆积,上插着一支松柏点翠簪子,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段,脸上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俏丽着带着清新,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这是这个美人众人没有见过,萧云柔打量了几眼后有些诧异,是她! 这个女子明明该三年后出现在京城,怎么提前了? “世子夫人可认识这个女子?” 有人见萧云柔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许久试探道。 “不认识。京城都是些熟面孔了,突然出现一个不一样的难免多看几眼。” 萧云柔笑道。 “今天是状元宴,说不定是哪个进士的妹妹呢?” 另一个夫人接着开口,萧云柔突然想起来了,这女子的哥哥确实是个外地的学子,当年她跟着她的哥哥在京城领了官职才将她接过来,难道这一世有变,她的哥哥提前参加科考了? 萧云柔发现,因为重生改变了太多的轨迹,她不能还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去认定一些事情。 不一会,有宫人来请,开宴的时间要到了,众位夫人才不再聚在一起,坐到了自个的位置上。 萧云柔的目光看向萧云衍,只见他举杯饮茶,神色飘忽,脸上挂着温和却有疏离的笑容,偶尔与人说话时的光彩,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萧云柔注意到萧云衍并未看那女子一眼,想想前世那女子与她说的话,一抹疑惑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小孩太惨了 第65章 叶氏 不过很快, 随着皇上驾临宫宴开始,萧云柔将此事抛在了一边。因为是状元宴,主角在苏青墨几人身上。宫中宴会素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挑事,在进行到一半时, 皇上颁下圣旨, 封苏青墨为五品翰林, 榜眼被放进京兆府任职,苏青云都被任以县令一职, 其他进士陆陆续续都会有所安排。 苏青墨在三日后赴任, 苏大夫人也准备回云州,裴元轩自然也要跟着过去。虽然侯府内的主子都舍不得嫡长孙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有苏公教导,也都狠了心。好在还有裴元锦在, 萧云柔也算有个寄托。 裴元安不过比裴元轩小上两个月, 如今也被裴凌风安排了先生进府启蒙。虽然前世裴元安勾结了外人害了侯府, 可最终也自食恶果被斩杀了。裴凌风虽不喜欢他,但这一世沈棠已死,他也不想将上一辈子的仇怨带到现在, 若是裴元安能安分守己, 他也不介意给他一个前程。 自窦静姝的死后, 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庄氏闭门不出的养胎,萧云柔每日打理庶务,逗弄着次子,直到许嬷嬷终于将事情查了个清楚明白。 “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心思,这么多年了,我竟没有看出一分一毫。” 萧云柔听完许嬷嬷的禀报一阵唏嘘, 她抬眸望着刚被她打理好的花束,深深浅浅,极有层次,那最中间的盛放的花儿被簇拥着,但她一伸手就能将它狠狠掐断。 “如今府里没有作乱的人她也不好出手,派人盯着她。” 萧云柔声音冷淡,狠狠将那朵花儿掐断。 “从前我在明她在暗,如今该是调过来了。想害我的孩子,就该有必死的觉悟。” 许嬷嬷垂头听着,心里不禁感叹,她家小姐越来越凌厉了。 “对了,过几天二弟他们回京,记得把院子都打扫干净了。” 萧云柔突然想起即将回来的二房,不禁一笑。 “方才还在说不好抓着她的把柄,二弟回府不是正好?派两个小丫去二弟的院子里,做些扫洒的活计就成。” 许嬷嬷低声应下。萧云柔看着被她掐断后不再成型的花束,眼眸幽深。 几日后,裴凌云带着妻儿回京,一回府就去致宁院拜见了沈氏。沈氏有好几年没看见小儿子,自然十分关切,尤其看到裴凌云的一双儿女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当下就拿出了不少好东西给了两个孩子,看得二夫人叶若璃直笑。 “母亲之前一直念叨着二弟二弟妹,这下人瞧着了,还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孙儿,可高兴坏了。” 萧云柔见沈氏终于累了些将两个孩子放回叶氏身边这才开口。 “大嫂惯会打趣我,轩儿锦儿也很可爱的。” 叶氏掩嘴低笑,接着又带着疑惑开口问道: “怎么不见轩儿?” “轩儿跟着苏家大夫人去了云州,向苏公拜师去了。” 沈氏心情甚好,想着自己的大孙子乐呵呵的开口。 叶氏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她刚回京自然不知道侯府的所有事,包括裴元轩竟然去了云州。她看了看自个的儿子后,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有苏公教导,轩儿必成大器,说不准以后还能挣个状元回来。” 虽然侯门勋贵靠着家族就能有不错的出路,但也有些会参加科举证明自个的才华,往往这样的人更容易得到皇上的重用。 “只是不知道麟儿将来可有福气也能去云州向苏公学习?” 叶氏带了几分试探,就连裴凌云和沈氏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萧云柔浅浅一笑,捏着裴元锦的小手。 “这我是不知,你们也知道的,外祖父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如今书院是大舅舅二舅舅管着,若麟儿将来想去云州求学,我自会修书给大舅舅。” 言下之意就是萧云柔也做不得主,可苏公名声在外,他们也不可能强迫了去,心底难免有些失望。 “母亲,二弟他们长途跋涉也累了,不如让他们先回院子里休息,如今回来了就要在京中留任,还怕没有机会?” 沈氏点点头,忙让裴凌云一家子人赶快回去休息,萧云柔见状也离开了。 黄昏时,镇远侯一回府就将裴凌云叫去了书房。在春闱后镇远侯就卸下了吏部尚书一职,由皇上早就看好的人选接替,镇远侯又成了闲职。倒是裴凌风被调去了接管禁卫军,成了皇上的心腹大臣。 裴凌云靠着镇远侯的走动,顺利的在礼部谋了一个侍郎之位,由于前礼部尚书是萧鸿羽,两家是亲家,萧鸿羽帮着裴凌云在新任礼部尚书那说了几句话,裴凌云上任后很快摸到了实实在在的权利。 侯府内是萧云柔掌家,叶氏跟着裴凌云外放几年,一回侯府倒有了几分不适应。没有权柄在手,又离开多年,除了她带回来放在院子里的那些人,她都无法得心应手,只能暗暗发着脾气。她想找萧云柔讨些便利,可她却发现她走了这几年,裴凌风的变化太大了,把萧云柔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疼爱着,让她原本的小心思有些迟疑,准备再看看侯府内的情况再做打算。 当然叶氏也知道她不可能执掌中馈,镇远侯是不可能同意的。但是有萧云柔专美在前她也不乐意,想想裴凌云后院里的三个妾室,再看看萧云柔的独宠椒房,从前觉得两人差不多,这一回来却发现大相庭径,隐隐嫉妒起了萧云柔。 萧云柔不知道叶氏的心思,她给二房的东西都是按照从前的标准,在她印象里,裴凌云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前世分家后也做到了二品大员,这一世也不会变。 想到裴凌风把钟家最重要的禁卫军统领一职握在手中,萧云柔就连睡觉也安心了几分。几日后,穆云澜给萧云柔下了帖子,萧云柔一大早就出了门,在二门处碰到了叶氏。 “大嫂这是去哪?” 叶氏笑意盈盈,萧云柔也不瞒她,将穆云澜约她出门逛街一事说了出来。 “回京后我一直在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今儿难得有空,不知我能否厚着脸皮跟着大嫂一起出去转转?” 萧云柔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 “自然可以。” 叶氏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对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所以到了东大街见到穆云澜后,便直接去了凤华阁。 “这京城的东西就是和西北那的不同,虽然都是大气富贵,可京城的东西还是精致些。” 叶氏挑了两套首饰后感叹。 萧云柔看着叶氏头上的簪子,做工精美,用料也不差,比起凤华阁的确实相差甚远,但是其他铺子里的大多也是这样的款式了。 “弟妹怕是被这凤华阁的东西养叼了,你头上这一套放在外头,也是有人哄抢的。” 叶氏听着萧云柔的话摸了摸簪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到底是女人,谁不喜欢这些漂亮的首饰衣裙?用过这儿的东西,再用些稍微次一些的,就觉得哪哪都是毛病。” 萧云柔笑笑不接话,挑了一套紫玉头面。穆云澜有些意兴阑珊,随便拿了一支簪子就走了。倒是叶氏,不但拿了前面那两套,后面又挑了一些。 他们这样的人家,去店里买了东西,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让掌柜的派人送回府,除了偶尔当场付了账,银子也都是月结,叶氏将东西和萧云柔的放在一起让人送回府,明显是跟着她的一起算银子了。 萧云柔心里大约估计了多少银子,不在意的让掌柜的都包了起来,叶氏笑容越发深了。 接着又去了布庄,成衣铺子,叶氏几乎满载而归,穆云澜也看出了叶氏的小心思,悄悄扯了扯萧云柔的衣袖努努嘴。 “无妨,二弟妹才回京,自然要买些京城里的东西,到时候出门才不会失了脸面。” 萧云柔看着叶氏还在兴致勃勃的挑选着,眼眸里满是冷淡。 “那也不能这么挑啊,每季府里又不是不给她做衣服买首饰,出来逛都是用自个腰包里的银子,她倒是不客气,将她的和你的放在一起,还不是让你出银子。” 萧云柔淡淡一笑,她从来都不是任人占便宜的那种人,若是小钱也就算了,叶氏今天挑的少说也有两三千两了,她又不是冤大头,何苦拿自个的银子去贴二房?两世加起来她和叶氏的关系,还不如庄氏呢。 “我心里清楚,你放心吧。” 第43节 穆云澜见萧云柔心里有数也不再说,等叶氏挑好了,她不耐见到叶氏这副嘴脸,也没有一起用膳直接回府了。萧云柔瞧着叶氏笑眯眯的样子勾唇一笑,等东西送到了侯府,萧云柔拿着掌柜的送来的清单,看到叶氏的东西有两千三百两只是冷笑。她将自个那份直接结清了,才让人将叶氏挑选的东西送去了她的院子。 “二夫人这些东西都记在账上,从月例里头扣,也不必扣完了,总要留点家用。” 萧云柔将账房找来后吩咐了一番也回了院子。侯府月例一个月也只是够开销,叶氏这么买,每个月扣她一大半的月例也够呛了。 第66章 元安 五月初一, 账房按例给各房发放月银,大房二房一百两,三房八十两。叶氏拿到手只有五十两,让她又惊又怒, 她不敢相信, 萧云柔竟然明目张胆的扣下了她们二房的银子。 “二夫人, 世子夫人说了,除了府中每季给的定数, 若您要再买首饰衣物都要自个掏银子。世子夫人想着二夫人才回京, 当家久了习惯了,这才让奴才从您月银里头扣。哦,世子夫人还说了,若您补足了银子, 以后的月银还是按例发到您手中。” 叶氏涨红了一张脸, 她很想将这个账房骂一顿,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说什么好。她难道不知道另外买的要从自个腰包里掏钱吗?不,她就是知道才跟着萧云柔的放到了一起,想着萧云柔若是要些脸面就会直接替她付了银子留个好名声, 没想到她直接让账房扣她的月银!大家同住一个府邸, 萧云柔还真是不留脸面! 叶氏气急, 看到账房这个态度,她知道萧云柔绝对不会替她付了银子,只能咬牙从卧房放着银子的盒子里拿了几张银票丢给账房。账房当着面点清了银子,笑容满面道: “奴才也只是按着吩咐做事,还请二夫人莫怪。” 叶氏现在看到账房这张脸就想到刚刚给出去了几千两银子,心疼的不行,直挥挥手让人赶紧滚蛋。 萧云柔抱着裴元锦听着账房过来禀报只是笑了笑, 不甚在意的让他退下了。 “世子夫人,您这么做到底是和二夫人闹僵了,她那边……” 青瓷有些担忧,她那天也跟着萧云柔出了府,虽然看不惯叶氏的做派,可真闹僵了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无妨,我有分寸。” 萧云柔毫不在意,本这事她就占着理,她要送是她的情分,可叶氏的小心思她可不想满足了,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斗米恩升米仇,她才不想养出这么一个人来。 青瓷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在萧云柔怀中嗷嗷叫唤玩得欢快的裴元锦,笑道: “小公子越发皮实了,这几天可是咬坏了好些个玩意。” “可不是么?我们锦儿要出牙了。” 萧云柔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世子夫人,二少爷来了。”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萧云柔面色淡了淡,“让他进来吧。” 裴元安进来后看到裴元锦在萧云柔怀里,萧云柔也笑得如初阳般温暖,不免心生羡慕。 “安儿给母亲请安。” 裴元安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云柔看着行礼有点模样的小人有一阵恍惚。她已经不记得这个孩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长大后的他阴鸷的双眸,那对她满怀怨恨的眼神。 “起来吧。这会你该是跟先生读书的时辰,怎么过来了?” 萧云柔将裴元锦交给青瓷,裴元锦一离开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马上不乐意了,挥动着胳膊嗷嗷的让萧云柔抱抱,萧云柔无奈的又接了回来,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方才裴元锦流下的口水。 “今儿休学,安儿想着好几天没来请安了,这才过来了。” 裴元安奶声奶气的开口,想了想又说道: “先生说,为人子该孝顺父母,安儿不知何为孝顺,但给母亲请安该是为人子应尽职责。” 萧云柔一愣,见着裴元安眼眸里真挚的目光倒是真心地笑了。 “读书明理,想要学的好就该先学做人的道理,你学的很好。” 萧云柔虽然知道两世不同,但她一直以来看到裴元安心里都不舒服,只让柳姨娘不必过来请安,连带着裴元锦也只是偶尔带着去沈氏那才见上一回。她没想到,现在的裴元安竟然懂事了不少,也不知道从前的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只是后面被沈棠影响了。 “谢母亲夸赞。” 裴元安小脸红红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萧云柔。 柳姨娘倒是将他带得不错,萧云柔想了想,心里对裴元安的隔阂消散了些许,也生出了几分提防。 “我让人煮了些红豆糖水,既然来了就喝一碗吧。” 萧云柔一声吩咐,马上就有丫鬟去小厨房将糖水端了过来。裴元安很少吃到这些,这会正兴致勃勃的用着,萧云柔则让青瓷抱着裴元锦,她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用完了糖水,萧云柔问起裴元安在柳姨娘那的情况,裴元安还小,很多事情说得颠三倒四,可萧云柔还是听明白了。直到快晌午了,萧云柔才让人将裴元安送回柳姨娘处。 “世子夫人倒是头一回和二公子说这么久的话。” 苏嬷嬷将裴元锦抱下去后,许嬷嬷才低声开口。萧云柔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冷淡道:“嬷嬷都听出来了。” “柳姨娘出身不高又没有亲生儿子,自然把二公子护得紧紧的。” 许嬷嬷为萧云柔换上热茶,站立在一旁。 “出身不高,也惯于隐忍。这么多年,能闷声不响的在后院里待着,连世子要放她出府另嫁也不愿去。” 萧云柔抬起头,似笑非笑。 “若非她当日出口帮我说了两句话我也不会怀疑她,谁会怀疑一个连争宠都不敢的女人,能做出利用旁人陷害主母及嫡子的事?” “那窦氏做了她的枪,最后还能置身事外,一丁点都沾染不上,这份心机确实不可小觑。” 许嬷嬷也颇有感叹,若不是她查了几个月,还反复验证过,她也不相信。 “你瞧瞧她都教了裴元安什么,长此以往,裴元安会对轩儿锦儿心生怨恨,也会对世子心生不满,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什么裴元安就会做什么?” 就如同前世沈棠一样。 萧云柔勾了勾嘴角,这个柳姨娘段数可比那几个女人高多了。 “她在侯府多年,就算收买人也收买不了几个,把那些钉子就拔了吧,三弟妹那可不能再出事了,二弟妹又跟我不是一条心的,省得哪天就被柳氏的人给鼓动了,我还不想把自个清净的日子过得闹闹腾腾的,让人心烦。” 萧云柔斜靠在软塌上,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她不是在府外还有些暗中勾结的势力?让红妆安排了人去官府举报他们,务必让那群人都关进牢里。没了爪牙,就算是个老虎,也只能乖乖卧着。” 这是要一举消灭了柳姨娘暗处的所有势力,许嬷嬷心头一颤,应声下去安排。 “柳氏,安安分分的不好吗?何必跟自个过不去呢……” 许嬷嬷走后,萧云柔低声呢喃。她相信此时的柳姨娘还未背叛侯府,只是跟旁的势力有所牵扯。前世柳姨娘也无宠无爱无子,她不知道柳姨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勾结的,或许因为怨恨或许是利益,总归最后她还是勾结了外人。多么聪敏隐忍的人啊,可惜了…… 许嬷嬷的动作很快,柳姨娘收买的人并不是多重要的岗位,被许嬷嬷用了调用人手就给换去了马厩或者庄子上,至于红妆,也在几日后,派人以山贼之名被京兆尹抓进了大牢。 在侯府消息不灵通的柳姨娘不知道,可裴凌风却是知道萧云柔的动作,在一夜好奇的问道:“那些是什么人,值得你兴师动众的抓去牢里了?” 萧云柔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他。 “我怀疑柳姨娘和越国公府有些牵扯,那个地方是一个联络点。你现在的位置可容不得一点闪失,若是柳姨娘真的和外人有了牵扯……太子毕竟是越国公的外孙,若是将来,我总是不放心的。” 裴凌风闻言眼眸眯起来,方才的温柔变得冷冽。 “可是查实了?” 萧云柔摇摇头,忧心忡忡道:“倒是没有,只是那个地方越国公府的管家去过,想必是真的有牵扯,就是不知道柳姨娘牵扯进去多少。” 萧云柔知道凭借她的手段是不可能搅动朝堂上的事,她能查出柳姨娘心怀不轨还是因为当天了尘过来时,她说了几句为她开脱实则陷她与不利之地的话,若非有了些许怀疑也不会查出来这些事。可是其他,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剩下的交给我,若真是越国公府,我会处理的。你别再往下查了,被人发现了太危险。” 裴凌风没有怀疑萧云柔的话,反而因为前世更坚信这件事的真实性。萧云柔也点头应下,她愿意相信裴凌风,相信他们之间的一切。 两日后,萧怡定亲,萧云柔回萧家做见证,萧怡被许给了今年的进士陈述恩为正妻。陈述恩入京赶考成了萧鸿羽的门客,萧鸿羽对他虽并不如何看中,但对他的品性也有几分了解。待放榜后,萧鸿羽有意将萧怡许配给他,也调查过陈家书香门第,家风不错,这才有了如今定亲之举。 有了萧鸿羽的搭桥牵线,陈述恩谋了大理寺一个七品官,虽然权利不大,可是做个京官总比外放到穷乡僻壤的强。 陈述恩也很感恩,将自个的父母接了过来向萧怡提亲,婚事在两家人的商议下很快定了下来。 第67章 出征 萧怡的亲事定下了, 萧云衍苏氏是管不了了,还有萧云雅,苏氏都快愁白了头发。 待陈家人走后,苏氏拉着萧云柔去了院子里单独说话。 “今儿连怡儿都定亲了, 最多明年就出嫁了, 可雅儿至今还没有个着落。虽然也有人对雅儿有意, 可都不是什么可以去的人家。要不是郑家那小子闹出那么一回事,雅儿何至于到如此境地。” 这年头退了亲的女子鲜少有好的婚事, 虽然错处不再萧云雅身上, 可那些风言风语总归让好的人家望而止步。 “总归雅儿还能留几年,父亲如今是阁老,大哥也是三品侍郎,我又嫁入侯府, 咱们苏家又不是那些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雅儿有我们, 母亲也莫要太着急了,若是一个走眼,雅儿的后半辈子才是真的毁了。” 苏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所以才没有急急给萧云雅定下亲事。 “可到底还是难说一门好亲事, 我总不能将雅儿嫁到外地去, 到时候过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 萧云柔看着苏氏,保养得宜的脸上也爬上了些许皱纹,微微叹息。 “这雅儿若嫁得低了,有人说闲话,说雅儿找不到好的人家了,退了亲只能低嫁,可高门大户又碍着之前的风言风语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怕是还要再过两年。可两年过去雅儿年纪也大了,这年纪相仿的又早成亲了……” 萧云柔不曾打断苏氏的念叨,她知道苏氏总要发泄,待她念叨完了,萧云柔才道: “您啊,挑的都是些文臣,说不准她想嫁个武将呢?文人规矩多,倒是那些武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母亲可问过雅儿?您别看雅儿平常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可她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你不如问问她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咱们再把人挑一挑,总会有合适的。” 苏氏听了萧云柔这番话眼前一亮,可想想那些武将,又有些犹豫。 “你妹妹打理庶务我是不担心,但她喜欢那些风花雪月,那习武之人如何能与她说到一块?就算这凑到一起了,平日里鸡同鸭讲,如何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萧云柔噗嗤一笑,“难不成凌风不是习武之人?我也时常与他品茶弹琴,难道雅儿就不行了?” 苏氏点了点萧云柔的脑袋,无奈道:“他到底是侯府世子,虽然性子冷了些,可从小文武都是学了的。就算他文才比不得那状元榜眼的,可放眼京中也是不差的,你总不能想着每个习武的人都能文武双全吧?” 苏氏虽然打趣了萧云柔,但也将这话放在了心上。等萧云柔一走,苏氏就火急火燎的吩咐人将京城说的上号的武将家未成婚的男子整理了个册子,与萧鸿羽一个一个的研究。 萧云柔不知她母亲的行动力比从前更甚,她从萧府出来,绕了一圈去自个卖茶叶的铺子拿了一盅上好的大红袍,准备回府时,看到了在宫宴上见到的女子,女子面前站着的人让她挑了挑眉。 女子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十分雅致的玉簪,看着清新脱俗,与第一回见面时一样。萧云柔因为在马车里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二人相谈甚欢。 看了一会,萧云柔就放下了车帘不再理会。然而她的马车还未动,车帘就被掀开了。 “怎么看到大哥就走了?” 萧云衍笑得如沐春风,直接坐到了马车里。 “我的马车坏了,既然遇到你,我也就不等他们把马车修好了,柔儿送我到安亲王府吧。” 萧云柔瞟了一眼方才他们站着的地方,已经不见那女子的身影,又听着萧云衍理所当然的话,抽了抽嘴角。 “妹妹这不是怕打扰了大哥与佳人相会。父亲母亲可是急着把大哥你的婚事定下来,若有佳人不如说给母亲听听?说不定明年我都能抱上小侄儿了。” 萧云衍只觉得是不是自家母亲把他的婚姻大事挂在嘴边,就连出嫁的妹妹也跟着提醒他。 “说什么呢?方才不过是和她的马车相撞,因为见过一回说了几句话罢了。” 萧云衍看到萧云柔一脸不信的神情,不免有些无奈。 “虽然谢小姐是佳人,却并非你大哥的佳人。你可莫要与母亲乱说,别坏了她的名声,也坏了你大哥我的。” 萧云柔挑眉,前世这个谢家小姐可是她的大嫂,温柔贤惠大方得体,最重要的,是她说与萧云衍是一见钟情。 萧云柔知道,萧云衍不喜欢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娶进门的,可看萧云衍的神情倒真的是没有一见钟情的迹象。难道他们当时初见的场合更好些? 萧云柔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毕竟事情改变了太多,谢琦出现的时间也提前了,以后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大嫂了。就算是也无妨,证明二人缘分天定,怎么也分不开。 半月后,南境大军突袭,燕州危。镇远侯和裴凌风二更天被宫里的太监吵醒,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此次南境大军压境,对方有三十万兵马,而燕州不过五万,此时只能闭门不战,等待援军。 敌国来势汹汹,皇上急召众臣商议,最终决定由安亲王率领二十万大军支援燕州。 安亲王这回又将萧云衍带上了,第二天裴凌风从宫里回来萧云柔才知道,她愣了一会有些无奈道: “虽然当年大哥在安亲王帐下出谋划策,可大哥如今是刑部侍郎,安亲王还真会挑人…” 裴凌风拿着帕子擦好了脸,接过萧云柔手中的热茶,坐到椅子上。 第44节 “刑部尚书本是不肯的,你大哥能力强,刑部如今堆积了不少案件都等着处理呢。可王爷说用惯了大哥,若是大哥不在他打仗总是不顺手,让刑部尚书暂时找个人替代你大哥的位置,他保证打退南境后将大哥完璧归赵。虽然刑部的案件多,但皇上更宠爱安亲王,只是要个人皇上不会反对,所以你大哥便被安亲王要走了。” 裴凌风想到刑部尚书听到这话时胡子都气得飞了起来不由得摇摇头,萧云柔亦听得嘴角直抽,敢这么做的这大梁还真只有安亲王一人了。 “大哥回京那会被皇上安排进了刑部,父亲母亲都欢天喜地的,今儿又要去战场了,虽然不用他冲锋陷阵,可难免提心吊胆。” 萧云柔不用想也知道苏氏这会肯定在抹着泪给萧云衍收拾行李。她想了想,问道: “南境这回为何出动这么多兵马?往年虽然也有摩擦,可都不会超过十万,燕州军自个都能打退了。大哥这次去,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害怕他出什么事。” 裴凌风看萧云柔皱起了眉头,走过去轻轻抚平,安抚道: “南境王驾崩,太子继位,自然要靠一场胜利为他接下来的统治铺路。虽然凶险,可大哥又不用冲锋陷阵,呆在营帐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萧云柔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呢喃: “燕州好像还有个钟世杰?该不会对大哥他们下手吧。” 萧云柔的声音微不可见,可耐不住裴凌风习武后听力极佳,他眼眸猛得一缩,也想起了钟世杰也在燕州。 萧云柔不知道钟世杰做过其他的事,可他却知道。早前钟世杰暗中支持南疆叛乱已是通敌,南疆和南境本就是一个方位,更何况南境实力更强。钟世杰在燕州这么久难保没有生出什么心思,或许又和敌国勾结了呢?那这次出征,安亲王和萧云衍危矣。 这些裴凌风不会告诉萧云柔,免得增添她的担忧。趁着大军还未走,裴凌风飞快赶往安亲王府,将他的推测一一道来,安亲王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若你推测是真的,此次出征怕是不顺。钟家在京城的根基已经被拔除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身为禁卫军统领,一定要护卫好皇宫,那些钟世杰原有的旧部,想办法全部踢出去。” 裴凌风接手禁卫军后已经剔除了不少钟家的死忠,如今再想剔除也不是太难。 “京城之事请王爷放心,倒是王爷和大哥要万事小心。” 几人再商议了一会后裴凌风便离去了,次日,大军出征,萧云柔跟着裴凌风到了城门的茶寮目送萧云衍离京,回府的路上,萧云柔有所感应的掀开车帘,回头望去只有黑压压的军队。 “怎么了?” 裴凌风望向车外,并没有发现什么。 萧云柔皱了皱眉,放下车帘。 “我好像看到二妹,仔细一瞧却什么也没有,我记得她今天没有来,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大军出征,京城里低迷了许久,在传来安亲王打了一场胜仗后,京城才活跃起来。临近夏日,一家一家的赏花宴开始举办,东大街上的布庄首饰铺子都赚了个盆满钵盈。 自从萧云柔上回让叶氏自个付了两千多两银子后,除了在沈氏那请安时见上一面,平时毫无往来。叶氏心里膈应,萧云柔乐得清闲。 这一回宁国公府办赏花宴,沈氏难得出趟门,为的就是见自个的女儿和亲家。萧云柔和叶氏自然要陪在沈氏身边,一路上两人说话打趣将沈氏逗得心情极好,一点也不看不出这三个女人面和心不和的模样。 宁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也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外祖家,在先帝期间就得重用,如今更是上了一层楼。为此宁国公府的宴会可谓热闹非凡,不断的有马车在门前停下,门口丫鬟引着客人往花园走去,那里早已经摆满了宴席,桌上放着精致的点心和时令水果。花园里面种满了各色奇花艳草,虽然来了多次,萧云柔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裴菀玥过来了,先是给三人打了招呼就被沈氏拉着去一旁叙旧。叶氏不耐和萧云柔站在一起,她不但没有话同萧云柔说还难免被人放在一起评头论足,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找从前相熟的姐妹,萧云柔也不介意,她也去了属于她的好友圈。 “柔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谢琦谢小姐,她哥哥是今年科举的进士。她和我是同乡,你们以后可都得照顾点。” 孙夫人笑着将谢琦拉过来介绍,萧云柔打量了她两眼,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就是年轻了些。 “谢小姐。” 萧云柔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看到谢琦还有些拘谨不禁笑道: “谢小姐是萍心的好友也是我们的好友,不必拘着。” 他们这群手帕交都是直爽的人,都是真心实意为朋友好。因为是孙夫人的介绍,所以不会有人不给面子,反而拉着谢琦说起了京中的事,纯当闲聊了。 “谢小姐来京城多久了?可有许配了人家?” 因为萧云柔这边热热闹闹的,自然有人来凑这个热闹,看到眼生的谢琦都好奇地问起来。 “有两个多月了,至于婚事倒是没有着落,不过母亲说我年纪还小不着急。” 谢琦今年十四,确实是不着急。众人又与她说起了旁的,萧云柔不经意的撇过头,就看到薛夫人坐在一旁的凉亭内,心不在焉的和围着她的贵妇人们交谈。 “对了,怎么不见薛琳?” 萧云柔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薛琳,往常就是萧云衍不来,薛琳也是围着她和萧云雅转的,但自从她成亲了,只剩下一个萧云雅了。 “这些天的宴会都没见过,听薛夫人说是病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不会是能传染的吧?” 有人低呼道。 “不会吧?若是会传染,薛夫人和薛少夫人怎么就出府赴宴了。说不准是个风寒,薛夫人那么宝贝薛琳,才不会让她出府再受凉呢。” 众人一想是这个理,纷纷附和后倒也放过去了。 “如今换季,多的是人生病,昨儿个锦儿还咳嗽了一会。” “小儿咳嗽倒不必用药,用些食疗反而更好。” 萧云柔诧异地看向谢琦。 “你还会医术?” 谢琦摇摇头,叹道:“我哪会这个,只是家中长辈身子不好,对食疗有些涉猎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快把安亲王和萧云衍写成一对cp了…… 第68章 私通 萧云柔点点头, 赞同道:“会些食补确实好,谢小姐,若你不介意,我想向你讨一个药膳的方子, 你也知小孩子最不喜欢喝那些苦苦的药了。” 谢琦自然应允, 萧云柔又是一阵道谢。 开席后, 萧云柔和薛夫人坐在一个桌子上,看着薛夫人脸上的疲惫和愁容, 萧云柔嘀咕着难不成薛琳病的很重? “薛夫人, 薛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薛夫人一怔,继而笑道:“难得病一回确实严重了些,还要养些日子。” 萧云柔微微颔首,不常生病的人病起来可不是严重么? “过年的时候我得了一株百年人参, 等回了府让青瓷给薛小姐送去, 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薛小姐活泼, 要早些养好身子才好,这好些日子没见倒是不习惯了。” 薛夫人没有推辞,笑着接受了, 只是萧云柔觉着薛夫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不过她和薛家关系并不亲密, 能送些心意也就足够了,旁的事不该她多问。 宁国公府的宴会素来是京中顶尖的,前来赴宴的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当然,今年的新科是炙手可热的人才,便也在邀请之列。萧云柔吃了些宴会上的菜肴,等着正午的宴席结束, 女眷都被迎去了花园内搭着的戏棚,一边赏花一边听戏。 宁国公夫人最喜欢听戏,戏班子里的新曲头一回都是被宁国公府包下来。为了今天这场宴席,戏班子又排了两出新戏,就连萧云柔对戏曲没什么兴趣的也听得津津有味。 “国公夫人这的戏真真好,旁的地方可没听过,下回您要是又排了新戏可要预上我一份。” 萧云柔笑意盈盈,宁国公夫人也笑道: “这不是怕你们年轻人坐不住,亲家母你也不常出门,下回排了戏你和你媳妇一起过来,咱们乐呵乐呵。” 沈氏跟着笑起来没有反对。萧云柔是知道的,沈氏从前和宁国公夫人有些不愉快,但时间太长了她也记不太清,今儿有这样的台阶,她自然会踩上去。 “到时候母亲你就跟娘,大嫂他们听戏去,儿媳可坐不住,我得拉着柔儿陪我去书房品画。” 宁国公夫人瞪了眼裴菀玥,裴菀玥笑眯眯的指挥丫鬟婆子添茶水。 戏曲听到一半,就见国公府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在世子夫人耳边说了什么,世子夫人脸色大变,知会了宁国公夫人一声匆匆离去。这的动静都被人放在眼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宁国公夫人脸色也不大好看,看着忍不住蠢蠢欲动那些夫人冷哼一声,那些夫人听到立马停住了嘀咕声,只是眼神都望着世子夫人离去的方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一看究竟。 没过一会,有个绿色衣服的丫鬟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在越国公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就看着她脸色瞬间黑如碳底,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那丫鬟后面的人抢了话。 “夫人,二小姐方才喝多了几杯便去了国公府的后院歇息,可不知为何有好些公子都过去池塘那边说二小姐与人私相授受,被抓了个正着,可二小姐一直好端端的在厢房,还是奴婢听到了才慌忙叫醒了她。这会二小姐去了池塘,说要自证清白,看看是谁要如此恶毒的污蔑她。” 萧云柔看着说话的人竟是红鸾,那是萧云雅的贴身大丫鬟。萧云柔猛的回头一看,果然没有萧云雅的影子,又瞧着不远处苏氏着急的模样,不免也急了起来。 越国公夫人被红鸾抢了声也顾不得了,推开丫鬟直接走了出去,都不曾和宁国公夫人打声招呼。这下子那些夫人们的心思都活络起来,宁国公夫人也知道若是今儿这事没处理好,到时候宁国公府少不得让人不断的打探失了体统。 “今儿这热闹是一出接一出的,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众位夫人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众人夫人虽然压制着,可脸上的兴致勃勃做不得假。宁国府夫人虽然十分不悦,还是带着人走到红鸾说的池塘边上,萧云雅正面色苍白地站在一边,神色十分冷淡。萧云柔和苏氏立马上前将萧云雅护在身后,看向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因为宁国公夫人的到来,人群让出了一条道,清晰可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二人只着中衣,女子身形与萧云雅相似,地上散落的衣裙也与萧云雅今日打扮有些相似,可若仔细看却是大不相同。只不过如今这女子衣衫不整,肚兜隐约可见,还有肌肤上那些青紫印记。男子脖颈间有类似于指甲的刮痕,那裤子腰带甚至都没有打结,一看就知方才在这池塘边是何人在颠鸾倒凤。 “混账!竟然在我国公府做如此龌龊之事!” 宁国公夫人原以为只是被人抓到两个年轻人偷偷见面送些东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境况。 “越国公夫人,这就是你们越国公府的家教?在我宁国公府的地盘上白日宣淫?” 宁国公夫人冷笑,将火气对准了正为女儿遮掩身体的越国公夫人。越国公夫人自然也是恼怒不堪,可现在她只有忍着怒气,还要将这件事抹平。 沐羽瑛很快在这嘈杂声中醒了过来,她睁开一双充满水雾的迷蒙双眼望着四周,等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个现在是什么处境,不由得尖声叫起来。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叫!” 越国公夫人气恼不止,宁国公夫人不想看这对母女的惺惺作态,直接唤来一个丫鬟。“带沐小姐去厢房更衣,不论有个什么结果总要穿的体体面面的出了我这宁国公府的大门。” 宁国公夫人的话不客气的很,越国公夫人便是再恼恨,这会也不敢维护女儿,匆匆带着沐羽瑛去厢房换了一身衣裙。而躺在地下的男子很是眼生,宁国公夫人瞧了半晌也没想起来这是谁家的公子。 “这是哪家的?” 男子早就背着女眷将衣服都整理好了,只是脸上的神色一看就知是与人欢好过的,让不少没出阁的千金都红了脸,背过头去。 “回国公夫人,下官,下官是今年二甲传胪李珏,目前,在禁卫军做七品文书一职。” 李珏忐忑的开口,抬头的时候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在见到萧云雅时露出震惊之色,只是很快被掩盖下去。萧云柔可没有错过李珏的神色,她眯了迷眼眸,眼底满是凌厉。 “雅儿,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萧云柔低声问道。萧云雅摇了摇头,脸上带了几分不平与委屈。 “我也不知道,方才席间和他们玩飞花令多喝了几杯,在戏台那坐了一刻钟就觉得头晕的慌,就让人带我去厢房休息。直到红鸾叫我起来我才知道竟然有人传我和人在这池塘做起了苟且之事,我自是不会任流言乱传便带着红鸾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把人揪了出来。母亲,姐姐,虽然我被人退了亲事,但绝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举,也不知我得罪了什么人,就凭着一身相似的衣服把我说成不知廉耻,白日宣淫之人。” 萧云雅咬着嘴唇,苏氏越听越心疼自个的小女儿,萧云柔也气得不行。但她知道后宅本就是阴谋诡计最多的地方,她猜想,或许今天本来算计的该是萧云雅,只是不知道怎么变成了沐羽瑛。方才李珏的眼神,萧云柔肯定,这个李珏一定是个知情人,或许还是个主谋。 “萧二小姐受了委屈,是我宁国公府待客不周,这两人被抓了个现行,与萧二小姐自是毫无关系,萧夫人,二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二小姐一个公道。” 宁国公夫人常年浸润后宅,一听就觉得这事不简单,她冷冷看向李珏,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心是个脏的。 “这池塘可是在后院,你是怎么跑过来的?□□竟然做出苟且之事!” 宁国公夫人一双凌厉的眼眸直直扫向跪在地上的李珏,李珏额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他暗暗捏紧了拳头,颤声回答: “下官不知。下官中午喝多了几杯,约摸记得是有人扶着下官去厢房,后面的事下官也记不得了。” 李珏说完也有些同期的进士附和。“确实,李兄中午被我们灌了好多酒,当时是有个小厮扶着他下去的。” 宁国公夫人闻言转过头看向那几个说话的人,“那你们可是记得那个小厮的样子?”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摇头表示当时只记得同人喝酒吟诗,没注意过那小厮的样子。 宁国公夫人看向那没人把守的月亮门,脸色更差了。因为今日是赏花宴,宁国公中途让小厮将他珍藏的十八罗汉等名花搬去前院观赏,为此连接前院后院的月亮门守卫松懈了,没想到竟是这样被人钻到了空子! 过了一会,沐羽瑛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好,发髻也重新挽起,只是脸上的脂粉都没了,脸色越发显得暗淡,透出一股苍白,看向李珏的眼中满满都是恨意。 第69章 遮丑 萧云柔自沐羽瑛出现后就没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发现沐羽瑛虽然隐藏的好,可对萧云雅隐隐的怒瞪还是被她发现了。 第45节 什么时候萧云雅和沐羽瑛结仇了?她怎么不知道? 看着沐羽瑛的表情,萧云柔肯定今天这事定与沐羽瑛有关。她冷冷地看着沐羽瑛颤抖着身子,垂着头辩白。 “我也不知道, 我方才好好的看着戏, 萧二小姐的丫鬟进来说她主子不舒服, 想让我陪着她一道过去。” 萧云雅闻言一愣,嗤笑一声。 “我与沐小姐只能说萍水之交吧, 这宁国公府的二夫人是我大姐姐的小姑子, 我若真的找人也该找熟悉国公府的二夫人,怎会找与我私交平平的沐小姐?更何况我离了花园后可没让人去通知沐小姐,而是让二夫人身边的嬷嬷替我引路,嬷嬷可以作证的。” 沐羽瑛何尝不知她的话错漏百出, 可她也只能这么说。宴席散后, 所有夫人千金都来到了花园听戏, 人人都是见证,看着她坐在那,她根本无法反驳。 “或许是有心人算计了。我跟着那丫鬟走过去, 到了池塘边我就被人打昏了, 后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醒来时已经是这样了。” 沐羽瑛双眼微红,那含在眼中的泪珠倔强的不肯低落,径自在眼眶中打转,而此时她双唇微颤,可见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让人好不心疼的,让一直以来以高傲示人的沐羽瑛变成这样, 越国公夫人心疼极了。 “宁国公夫人,你是不是该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越国公夫人射向宁国公夫人的眸光中如刀光剑影,煞是吓人,宁国公夫人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对此毫不在意的冷笑。 “你想要什么交代?我倒是能将国公府的奴才全叫过来,让沐小姐好好认一认人,越国公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全部叫出来,不会保留一个。” 听了宁国公夫人隐含不屑的话,沐羽瑛和越国公夫人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沐羽瑛根本不敢认,越国公夫人也不敢。可她清清白白的女儿成了这副样子,若就这么出了宁国公府的大门,名声就全完了。 “哼,难道你宁国公府举办宴会,竟然不让人守着进入后院的大门,平白让外男入内毁了我女儿的清白!” 李珏闻言脸色越发青白,看着众人看好戏的目光,知道自个若是今天不能善了,他寒窗苦读多年的艰辛全部白费了,这一世休想再入官场。 “是下官的不对。下官不该在宴席上喝那么多酒唐突了沐小姐,若越国公夫人愿意,下官愿娶沐小姐为妻。” 李珏这话倒是把责任揽在了自个身上,只是垂下头的眸子里满是不甘。越国公夫人虽然看不上李珏这个没有家世的人,但这话听了她心里舒服了些。而且,如今这么多人看到了,沐羽瑛清白已毁,绝不会有门当户对的人娶了她,虽然李珏没有背景,可能在今年科举得了传胪也算有几分本事。 “母亲,我不……” 沐羽瑛见李珏竟然是要娶她,脸色露出几分不甘与慌乱。 “瑛儿……” 越国公夫人打断了沐羽瑛即将出口的拒绝,恨铁不成钢道: “今日到宁国公府多有打扰,我就带瑛儿回去了。” 越国公夫人一走了之,但那些夫人看完了全场大戏,心里弯弯绕绕的想了不少,对着苏氏和萧云雅嘘寒问暖。 “萧二小姐素来是咱们京中贵女圈的榜样,只是萧夫人还是赶紧给二小姐定亲为好,二小姐这样的才情样貌放在哪都是数一数二的,可不能让那有心人给糟蹋了。” “咱们都知道萧二小姐是冤枉的,可一开始被传出这般恶毒的流言可不能放任,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这样抹黑,这可要好好查清楚,省不得哪天又冒出那些不像样的流言蜚语毁了好好一个姑娘家。” 苏氏点点头,确实是要查的,还要查个清清楚楚,污蔑了她的女儿她绝不会放任不管的。苏氏和萧云柔对视一眼,心里门清,从方才的表现来看,已经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付萧云雅了。 萧云柔本就想对太子最大的后盾越国公府出手,可离太子被废还有许多年,这一世没有钟家,说不定太子不会被废,还会好好的登基为帝,可她却不想让事情这样顺理成章。当年太子带着军队来到侯府,她惨烈自裁于刀下,那些痛苦不能她一个人承受! 萧云柔冷着脸安慰了萧云雅几句,看着苏氏带着萧云雅上了马车,这才回了自个马车上。 “大嫂,云雅妹妹没事吧?” 萧云柔一上马车叶氏就开口相问,沈氏也略有所思的看着她。 “倒是没事,就是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心情不大好,过两天就好了。” 萧云柔浅笑道。 沈氏点点头,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不由得冷笑一声。 “好好一场宴会弄成这样,亲家母还不知怎么恼怒呢,这会子该是查后院那些奴才了。” 这话得到了妯娌二人的赞同,没有奴才的放水李珏怎么能进后院?难不成□□过去?那李珏可是半点武功都不会,那只能是自个走进去的。尤其萧云柔发现李珏对萧云雅的不同,一开始定是想算计的人是萧云雅。 萧云柔靠在马车上,沈氏和叶氏看到萧云柔皱着眉以为她在担心萧云雅也难得没有打扰她,在宁国公府呆了这么久,她们也有些累了。马车上静悄悄的,马车的轱辘声听得清清楚楚。萧云柔习惯性地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越国公夫人为了保住沐羽瑛一定会让她嫁给李珏,但是沐羽瑛素来心高气傲怎么会甘愿嫁给李珏?沐羽瑛想算计萧云雅她是不会忍的,她绝不会让沐羽瑛还能有国公府千金小姐的排场出嫁。 越国公府,越国公夫人和沐羽瑛一回到院子里,沐羽瑛就迎来了自个母亲响亮的一巴掌。 “母亲!” 沐羽瑛今日本就委屈的不行,被这一巴掌扇的眼泪哗啦啦就落下来。 越国公夫人看着女儿如花似玉的小脸,想起今日那些夫人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可那眼底的鄙夷和嘲笑,让她越发气恼,恨自个的女儿想害人却把自个毁了个干净。 “你想要出手害人,要么就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她没有办法逃脱。可你呢,不但想对付的人安然无恙,还把自个搭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越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沐羽瑛,沐羽瑛也知道瞒不了她的母亲,而且这件事还需要越国公夫人善后。 “女儿本来算计的好好的,只是想过去看一看萧云雅那卑贱的样子,可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越国公夫人满脸皆是寒意,双眼透漏着阴冷之色。 “我不论你和萧云雅有什么仇怨,你都得给我忍着。这几天你先去家庙里面反省,等李珏上门提亲了再出来。” 沐羽瑛一点也不想嫁给李珏,眼泪含着泪花,抬着头望着越国公夫人。 “母亲,我不想嫁给他。” 越国公夫人虽然宠爱女儿,可这个时候眼中的冰冷让沐羽瑛愣在了原地。 “不嫁?你说不嫁就不嫁,当初你怎么就没想清楚后果?你若是不嫁他,你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今年的科举三甲苏家占了两个,李珏有才,否则也不会被点了第四。要不是今天那个男子是李珏,对国公府有些用处,你就是想嫁也没那个命!” 沐羽瑛被越国公夫人的话说得心惊肉跳,都不知道自个是怎么回的房间。越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颤抖的背影微微一叹,她并不是吓唬沐羽瑛,嫁给越国公这么多年,她深知那野心勃勃的男人眼中儿女的作用就是为了联姻,尤其是女儿和棋子差不多。从前疼爱沐羽瑛,因为她是国公府的嫡女,比起庶女更有用。若是没有了用处那就是一颗废棋,只能被残忍的抛弃。 然而沐羽瑛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会让这个女儿日后过的凄惨,只能狠着心让她嫁过去。就算李珏家世不好又怎么样?有国公府在,他只能一辈子捧着她的女儿,国公府给他提供便利,这是一场双赢。 只是,萧云雅!越国公夫人眼中浮现一抹厉色,等着沐羽瑛的事情定下来,她决不能让害了她女儿的人活得逍遥自在! 越国公夫人的心思在萧云柔意料之中,李珏是肯定会娶沐羽瑛的,只是没想到婚期定的这么快,不过两日功夫喜帖都发到她手中了,日子在一个月之后。萧云柔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上的喜帖,琢磨着日子定了,这该怎么动手脚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萧云雅那,对沐羽瑛和李珏成不成亲倒也不是那么不在意,只是对算计她的人厌恶至极。于是她开始和暗处的人密谋着什么,这就不是萧云柔会知道的了。 第70章 不详 边疆战事紧张, 京城各个家族也暗暗争斗,萧云柔让暗卫部署好了一切,等到六月二十九,沐羽瑛和李珏的大婚。 一大早萧云柔就兴致勃勃的起了身, 裴凌风没了温香软玉在怀不悦地眯了眯眼, 伸手将萧云柔捞回床榻上。 “时辰还早, 这么急做什么?” 裴凌风不满地咬了一口萧云柔的朱唇,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呢喃, “再睡一会, 就是要看戏也不必这么早,好戏都没开场白白等着做什么?” 萧云柔被禁锢着身子,无语翻了个白眼,只能由着他了。她突然怀念起从前那个就算宿在她房中也必定按时起床去练剑的那个男人, 哪有现在这么粘人?折腾了她一夜还不够, 大早上还不让她起床。 半个时辰后, 萧云柔和裴凌风都穿戴整齐,去给沈氏请了安后一起前往李府喝喜酒。喜帖本是越国公府发的,大多数人也是看在越国公府的面子上过来的, 只是到了李府后, 不少人瞧着李府的装潢布置都惊叹起来。 虽然李府是在与沐羽瑛的婚事定下后置办的, 但该有的都有了,想必是越国公不想自个的女儿嫁得太难堪让人准备的。一个月备得妥妥当当的,也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萧云柔打量着李府的布局轻嗤。 萧云雅今日没来,萧府也只是派了个管家过来送礼,这代表了萧家的态度,越国公府的人看着也有些恼怒却也不敢说什么。管家离去时见到正进门的萧云柔夫妇, 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大街上,越国公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这个女婿,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虽然用沐羽瑛联姻皇室的想法落空,好歹这个李珏也可以用一用。于是乎在沐羽瑛的嫁妆上并不曾苛责,又有越国公夫人这个宠爱女儿的母亲,一百二十抬嫁妆满满当当在大婚当日抬了出来。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是每个女子嫁人时的夙愿。沐羽瑛得到了,可内心深处的不甘在耳边传来一阵阵喜悦时到达了顶峰。她坐在花轿上,一想到李珏,她便想起自己在宁国公府里所受的设计,那些不堪的记忆便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让她厌恶至极,她又怎么会想看到那个男人,刻意让自己想起那些不堪的记忆? 沐羽瑛就算心里头呕得吐血却也不敢妄动,在出嫁前她不是没向她的父亲抗议过,可是一根白绫和一百二十抬嫁妆,她终是选择了活命。她该是高高在上让人敬仰的人,怎能成为一个小小七品官的正妻?想到那个罪魁祸首,沐羽瑛眼中爆发了强烈的恨意。 花轿外吹锣打鼓好不热闹,沐羽瑛也渐渐冷静下来,可不过片刻功夫,在最热闹的东大街上,一匹迎亲的马儿的嘶鸣声,似乎是受惊了,紧接着便是轿子不断的晃荡,沐羽瑛只能紧紧的抓着可以稳住自己身体的东西。可是轿子前端却突然断裂,失去平衡的花轿就这样朝前倒去,巨大的力道更加让坐在轿子里面的沐羽瑛没有了支撑点,整个身体也跟着轿子朝前扑去…… 啊……”只听见一声痛呼,沐羽瑛重重的摔出了轿子,趴在地上,顿时引得一阵更加严重的慌乱。 沐羽瑛的喜帕掉落,衣服因为摔倒变得凌乱,珠冠磕了一下,珍珠掉落了些许在地上,沐羽瑛看上去十分狼狈。 “哎呀,新娘子摔倒了!新娘子摔倒了!哈哈……” 围观的小孩子看到沐羽瑛摔倒乐呵呵的拍着手大笑,倒是一旁的父母知道这是权贵之家的大婚,顾忌这新郎与新娘的身份,生怕他们找麻烦,赶紧捂着自家孩子的嘴快速的离开原地。 沐羽瑛气恼得不行,喜婆和丫鬟赶紧将沐羽瑛扶起来,为她整理好了衣裙头饰,只是花轿坏了,又没有现成的轿子,无法,李珏只能扶着沐羽瑛上马,二人同骑到了李府。 迎亲队伍发生的事很快传了过来,萧云柔勾了勾唇,裴凌风有些好笑,这些小打小闹就让自个的小妻子这么高兴?萧云柔迎上裴凌风的眼神,伸手指了指门口,裴凌风挑眉,难不成还有后招? “请新娘子高抬贵脚,跨过火盆从此驱灾避邪,日子红红火火!” 这时喜婆站在门槛儿内,扯着脖子高声呼喊。 萧云柔脸上的笑容加深,裴凌风瞧着萧云柔的模样也有几分好奇,只见沐羽瑛抬起脚,作势要跨过火盆。下一瞬,原本火盆内燃烧平和的小火苗轰的一声高高的烧起来。沐羽瑛一只脚刚迈过火盆,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过去,顿时那大红色的喜服就被火苗吞噬,继而熊熊燃烧起来。沐羽瑛一点防备没有,直到眼前一片火光才惊得花容失色大声叫起来。 裴凌风眯了迷眼,看着忍着笑的萧云柔勾了勾唇,其他人看不见,但他看的清楚,是他的暗卫在沐羽瑛跨过火盆的一瞬间往里头丢了一颗火石,这才让那丁点的火烧得旺盛。 沐羽瑛蹦蹦跳跳得急着灭火反而踩翻了火盆把李珏身上也点着了,两人的喜服很快就被烧掉了不少,可沐羽瑛还在那不停的乱窜,最后还是越国公府的管家叫了人端来两盆水将二人身上的火扑灭。可就算扑灭了,两人的头发衣服都是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很高兴?” 裴凌风垂头在萧云柔耳边低吟。 萧云柔点点头,算计她妹妹至少该是这样的待遇。她原本想着找李珏的麻烦,抓点把柄弹劾他让他下狱,让沐羽瑛得个克夫的名声,可惜李珏才当个没什么权利的官,又只有一个多月实在找不到,只好把主意打到他们大婚当日。想必今日这场婚礼一定能让这两个人记一辈子了。 裴凌风轻轻摇头,萧云柔想胡闹他由着他,只是那些暗卫本是用来保护她们母子安危的,结果被用来做这些小事,真是大材小用。不过,裴凌风从未见过这样的萧云柔,他记忆中,萧云柔永远都是温婉得体,从来不会做这样小打小闹的事,对付旁人都是一击即中,除了知道轩儿死的真相时…… 裴凌风闭了闭眼,抹去脑海中不好的记忆。现在这样鲜活的萧云柔,或许才是真正的她。裴凌风嘴角上扬,为了发现不一样的萧云柔而心情愉悦。 在看大门口,喜服被烧的不成样,自然不能这么拜堂,二人只好去后面换衣服,可是没了喜服,只能用大红色的衣物代替,好在因为大婚,二人都有几身大红的衣物。 因为方才没迈过火盆,礼依旧要从新娘跨火盆开始。正门处已经摆好了新的火盆。 “请新娘子高抬贵脚,跨过火盆从此驱灾避邪,日子红红火火!” 喜婆扯着脖子喊着,可因为被之前的大火吓着了,叫声却已经明显不如之前的响亮。 李珏挽着沐羽瑛的手跨火盆,二人皆是小心翼翼,可众目睽睽之下,沐羽瑛又被火盆里的火苗烧了衣裙。 “啊!又着火了!”人群中,有人惊愕的尖叫出声,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下一瞬,越国公府的管家反应极快的拎起之前抬来没用完的水桶,不由分说就朝沐羽瑛身上泼过去。顿时,火被扑灭,沐羽瑛浑身又湿透了。 沐羽瑛气得浑身颤抖,就连李珏也呆愣住了。若说一次是意外,可第二次又是这样。顿时,场面安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萧云柔也有些惊讶,她看向裴凌风,只见他嘴角扬起也对她笑着,便明白第二回是裴凌风的意思。萧云柔顿时乐了,本是给沐羽瑛添堵,这下子可是大事了。 “不吉啊……” 有人嘀嘀咕咕的开口。 大梁人普遍相信鬼神之说,尤其当今圣上对上善大师的推崇更达到了顶峰,两次跨火盆都着火了,可不就是不吉利么?今天这喜事还不知能不能办得下去。 “李大人,今日乃你娶妻的大喜之日,我也不得不说两句。大梁习俗,跨火盆为的是驱邪避难,将以后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但新娘子尚未进门,就屡次踩翻火盆引火上身,这是大大的不吉。此事足以说明,老天爷对这场婚礼不满。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上天示警,代表李大人和沐小姐这场婚事不被祝福,以后必生波折,李家定有劫难。还望李大人三思!” 言下之意就是要这场喜事没了? 方才说话的是钦天监的副监正,钦天监本就精通星相命理,他的话令不少人信服。顿时在场众人窃窃私语,有附和的,有说这是意外的,热闹非凡。 沐羽瑛被气得不行,她直接掀开喜帕,厉声呵斥:“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越国公夫妇本在国公府内,得知李府的消息就飞快的赶来,一进门就听到沐羽瑛的呵斥声,在问清了旁人得知事情始末,二人脸色难看极了。 “一派胡言!” 越国公凌厉的目光射向那位副监正,后者丝毫不惧,更是开口: “就是国公爷告到皇上那下官依旧是这些话。放眼大梁,几百年来何有新娘跨火盆两次而不入?这是上天示警,是天意!” 这话隐隐把沐羽瑛当成了妖女,越国公夫人气急,“什么天意?这就是意外罢了。国公爷,你赶紧下令把这个妖言惑众的狂徒抓起来!” 越国公眼露暗芒,死死盯着眼前不露怯,丝毫不惧他的副监正。沐羽瑛本就名声已毁,若是嫁不成又有今天这命数一事,以后更是嫁不了了。而李珏的父母也都从正厅出来了,看到这副场面脸上也难看的很,对沐羽瑛极为嫌弃,开始后悔娶了这么个儿媳。 “亲家,亲家母,这都是妖言惑众,你们都是读书人,该不信这些鬼话。我越国公好好一个嫡长女,怎会让上天示警,造成家门不幸。” 李家父母有些动摇,可心底还是不愿自个的儿子娶这么一个女人进门。越国公夫人看李家父母不接话,更是恼怒。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嫁过来已经委屈了,他们还不识抬举! “越国公家中可是有先皇御赐的牌匾,真龙之气自然能压得住,李家从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离了国公府,这压不住了自然是要反噬的。” 副监正不怕死的再次开口,原本越国公阴沉的脸越发黑沉,恨不得直接打杀了这个副监正。 然而副监正表示毫不在意,李家父母原本动摇的心这下是认定了沐羽瑛的不详之命。 “妖言惑众!你说是天意又何尝不能是人为?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毁了我女儿的一辈子!今日我女儿就要入门,你当如何!” 第46节 越国公夫人气急败坏,副监正反而笑了。 “那不如让李大人和沐小姐再次行礼,就从跨火盆开始。是否天意,请国公爷,国公夫人一看便知。” 事已至此,越国公夫妇也不能反驳,越国公亲自盯着人准备了火盆,确保没有被动丝毫的手脚,这才让沐羽瑛再换了一身衣裙入门。 这一回,沐羽瑛无比小心,萧云柔也颇有兴味的观看。只是结果注定让沐羽瑛万劫不复,火盆再次燃烧了她的衣裙。 萧云柔有些惊讶,她望向裴凌风,裴凌风也只笑了笑。虽然在越国公面前动手有些麻烦,可不也被他做成了?看着沐羽瑛一脸灰白的站在原地,听着其他人炸开了锅说着天意,不详,沐羽瑛崩溃的大声尖叫。 三次跨盆而引火,越国公有理也没处说,更不能强迫李珏娶了沐羽瑛,否则明天皇上的龙案上全是弹劾他的奏折,说他明知女儿不详强迫李家娶之。 越国公夫人也知道今天她这个女儿是没法嫁出去了,看着沐羽瑛崩溃的模样,她也流下了眼泪。 一场喜事草草收尾,李家未娶妻,越国公府未嫁女,只是这一场婚宴被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之前沐羽瑛从花轿里摔出来也成了上天示警,沐羽瑛彻底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更写的我头皮发麻。各位小天使快表扬我一下呢~~ 第71章 命悬 萧云柔坐上马车, 看着沐羽瑛有些癫狂的被越国公府的人压上了马车,副监正也被李家人客客气气送了出门,这才吩咐回府。 “钦天监的副监正是你的人?” 不是她疑心,而是这个副监正出来的太是时候, 一字一句都将沐羽瑛往死路上逼, 还能扛得住越国公那冷冽的杀意, 若不是有什么倚仗是不可能做到当众得罪越国公。 “那倒不是。” 裴凌风想到钦天监眼眸浮现一抹异色,萧云柔正沉浸在思绪里并不曾发现。 “我本只是想给沐羽瑛一点教训然后徐徐图之, 没想到你也帮着我一起胡闹, 更没想到这个副监正会站出来。看来越国公得罪的人不少,想必有人看了咱们前面一出戏,他们顺便推波助澜了。” 萧云柔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那钦天监副监正到底是谁的人, 是谁想针对越国公府或者单纯只是沐羽瑛这个人? “那你可是欢喜了?” 裴凌风玩着萧云柔的手指低笑, 萧云柔点点头, 沐羽瑛名声尽毁,越国公府也受了波及,她自然是欢喜的。 “既然欢喜了, 目的也达成了, 那何必在意副监正是谁的人, 结局对我们有利就好了。” 萧云柔想了想便也放下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何必管那么多呢? “说的是,有这功夫不如想想锦儿,他也快周岁了。咱们今天喜酒没喝成,你不如陪我去金铺?我想给锦儿打一套如意锁。” 裴凌风自然答应,二人甜甜蜜蜜的去了最大的金铺。 与此同时, 燕州城外,两匹马在黑夜中疾驰,骏马上,正是萧云衍,他一袭白衣,在黑夜中更好似漆黑夜空中的一抹星辰,即便是紧皱着眉,神色严肃,也难掩那闪亮的光华。 他已经查到了钟世杰和南境勾结的确实证据,只要回了城交给安亲王,这场战争就能结束了。一想到此,萧云衍的速度越快,毫不顾忌一个文人身体奔骑了一天一夜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夜色浓郁,乌云遮挡住了原本的月光,整个夜空一片黑暗,萧云衍的马匹实在跑不动了,长啸一声后摔倒在地,萧云衍也被摔下马背,好在这里地势平稳,萧云衍在地上滚了几圈,喘了几口气又站了起来,只是这匹马是不能再骑了。 “公子,你先骑属下这匹马,属下稍后会赶回燕州城。” 萧云衍身后的侍卫是从萧家带过来的,一个个很是忠心。他们知道萧云衍收集到的消息是多么令人震惊,为此一定要保证萧云衍安全进入燕州,生怕被人察觉在入城前下了狠手。 萧云衍点点头,他分得清轻重,侍卫一人若是小心谨慎些,最多两日就能进燕州城。 黑夜中的萧云衍马不停蹄,马疾驰进了树林,周围的寂静显得有些诡异,敏锐的侍卫一进这座树林,便察觉出了异样,忙出声提醒萧云衍。 萧云衍没有武功,但现在唯有不动声色,深邃的眸子微凛,暗自注意这周围的一切,加快了策马的速度,虽然他不会武,但敏锐的他也觉得这树林过于安静了。 茂密的树上,一群黑衣蒙面人挂在上面,等待着萧云衍。见他终于出现,便再也安奈不住,只听得一声似鸟叫的声音,几十名黑衣蒙面人一齐从树上降落,手中锋利的剑端直直的从四面八方刺向萧云衍。 萧云衍此行只带了十几个侍卫,有他自己的也有安亲王的,可一下面对这么多刺客明显不够,不过一会萧云衍的人就落了下风。 “公子快走!” 一名侍卫大喊。 萧云衍也知道他在这只会是个拖累,只能骑着马狂奔,黑衣人想追却被那几个侍卫不要命的挡住了路,但还有几个黑衣人蹿了出来直直追向萧云衍。 萧云衍唯有拼命逃窜,从没有此时他如此后悔不曾习武,落入困境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萧云衍就被追上了,他的背后,手臂都被刺伤,他从马上滚落,咬着牙看着向他走近的黑衣人。他摸了摸怀中的纸包,那是他临行前问安亲王要的,以防不测,没想到他真的用上了。 萧云衍心一横,见黑衣人离自个只有几步之遥,猛得一下打开了纸包,里面的东西飘向了黑衣人。黑衣人没想到萧云衍这个如仙界走下来的男子竟然会用毒,一个不测都跌倒在地,萧云衍趁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逃跑。可他的伤不轻,走了没有一会就头晕目眩,实在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安亲王是在次日接到萧云衍失踪的消息,当夜侍卫掩护了萧云衍逃走,他们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解决了那些人,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待他们沿路回城却没有发现萧云衍的踪迹。安亲王为此勃然大怒,派出了两个小队去找,却只找到了萧云衍的坐骑和三名黑衣人的尸体。 此处没有断崖没有河流,不可能因为失足而消失,找不到萧云衍的踪迹,几乎肯定萧云衍是让敌人抓了,这个认知让安亲王的神色越发冷冽。 安亲王没有让人传信回京,而是派出手下的暗卫不断的搜寻,可一连五天,将方圆百里都搜过了,一点踪迹也没有。 安亲王不信鬼神,直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坚信萧云衍还活着,也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他。暗卫继续搜寻,他则去了萧云衍最有可能失踪的地方查询是否留下什么隐秘的线索。 燕州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偏僻的村庄,这个村子因为燕州爆发战争,很多人都逃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 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屋里,萧云衍悠悠转醒。他的伤口被纱布好好的包扎,只是他昏迷多天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勉强坐了起来,回想起晕倒前的事情,打量着茅屋,他才发觉自个被人救了,他还活着。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耀眼的阳光让萧云衍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迎着光走进来的女子看到萧云衍醒了,激动地跑过来,欢喜道: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女子手忙脚乱地给萧云衍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服侍萧云衍喝下,只是动作生疏,甚至有些笨手笨脚的,将萧云衍的衣襟打湿了些许。 “你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让张大爷过来给你看看。哦,张大爷虽然不是大夫,可也会认些药草,你的伤都是张大爷弄的。” 女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萧云衍这才认真看向女子,发现她穿着粗布麻衣,未施粉黛,脸上虽然白皙,可憔悴与惊喜看得异常清晰。 “是你!” 萧云衍终于认出了女子,十分惊讶。 “嗯,是我。你先躺着,我让张大爷来给你瞧瞧。” 女子慌慌张张的出了门,不一会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给萧云衍看了看后才道: “放心吧,他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再养个两日就能下床了。” 女子一声一声的感谢,萧云衍微微蹙眉,眼眸里不如以往的云淡风轻,反而幽深暗沉。 他看着女子送走了张大爷,又走了回来,将他当日穿的衣服放在床头。 “我知道你在燕州军营,虽然你出事的地方不是燕州,但能让你离开城内,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不是小事。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敢送你回燕州,只能把你带回来。对了,这是你当天穿的衣服,你看看可有丢什么东西?” 女子眼神清澈,萧云衍盯着她看了半晌,女子的脸上慢慢染上红晕,一点一点的垂下头。萧云衍也移开视线,微微叹息。 “你怎么在这?你家人可知道?” 女子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 “我给他们留了一封信,当是知道的。不过还好我过来了,不然就救不了你了。” 萧云衍再次叹息,可看到女子真挚不作伪,又毫不掩饰对他露出爱慕的神情,不知为何突然不自在起来。 “罢了,等我能动了就回燕州。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你一个女儿家,在这种地方总归不方便。” 女子一听萧云衍走的时候会带上她,内心激动,一张虽然憔悴但依旧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华光流彩。 萧云衍待女子走出了屋子,才伸手将固定发冠的玉簪拿起来,轻轻一掰,玉簪断成两截,他取出里面的密信,发现没有人动过才安下心来。 一日后,接到了萧云衍暗中发出信号的安亲王连夜带人来到村庄,将萧云衍和女子都带回了燕州主城。 女子不便进军营,被萧云衍安排住进了一处院子,他则随了安亲王回到军营。 “幸好你没事。” 安亲王看着萧云衍一身的伤,眼眸暗沉,十分愧疚。 “我福大命大,只是这伤怕是得养几个月了。” 安亲王已经从萧云衍手中拿到他拼死换来的钟世杰勾结外族的铁证,他拍了拍萧云衍的肩膀,沉声道: “你放心,你的仇本王一定给你报!你只管好好养伤,明天的战役一过,我们就能启程回京。” 萧云衍相信安亲王的能力。他们早就部署好了,如今证据在手,钟世杰被关了起来,没有他的泄密,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妖妃》求收藏啦 这世上,有的是比死还难过的境遇。 陆无双,家中嫡女,绝色无双。 楚帝巡游,因暴雨留宿陆家,一见无双,惊为天人,接入宫中,自此展开无双专宠十二年。 朝野上下皆称无双为妖妃,无双笑容璀璨,轻轻一指,楚帝为她屠尽辱她,欺她之人。 “无双,就算你要朕的心,朕也挖给你!” 破城当日,陆无双看着楚帝因护着她死不瞑目,她窝在敌方摄政王怀里笑语嫣然。 隐忍复仇女主x痴情荒唐暴君 【食用指南】 1.结局非he,玻璃心慎入 2.非1v1,喜双洁慎入 第72章 联姻 战役在半个月后彻底结束, 因为钟世杰被看守断绝了外界的一切联系,南境大军很快就被安亲王打得溃不成军,更活捉了南境王的小舅子成化大将军。 南境王为了换回大将军递上了请和书,很快折子递到了皇上的龙案。最终, 大梁与南境签下二十年不开战的条约, 南境更是送上了大量珠宝钱财以及他们彪悍的战马。 至于南境的城池, 皇上表示并不想要。虽然南境与燕州交界,但最近的一座城池都有好几百里, 既不方便驻军, 也不方便传递消息,与其到时候派了人被南境控住还不如不要,省得折损了自个精心培养的将领。 南境这次损兵折将,安亲王在处理好后续事宜班师回朝。一回到京城钟世杰就被三司会审, 因为安亲王手里的证据确凿, 他无法辩解, 很快他就被弄进了死牢等候秋决。宫里的婉妃也被降为钟贵人,三皇子被皇上送到了云妃身边。 云妃是皇上登基之前就服侍在身边的旧人,与婉妃有不少旧怨, 可因为娘家只是普通小官一直被压着, 如今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三皇子她不至于虐待, 可也不会成为他的分毫助力,钟家的势力被彻底瓦解,就算他将来真想起兵也没有可用的势力了。 萧云柔听完宫里的消息后还算满意,他也是安亲王回京了才知道原来钟世杰勾结了南境。前世勾结南境的人是太子,想必也是钟家刻意为之。钟世杰已下狱,想必太子没了勾结外敌之罪也不会在几年后被皇上废黜。 葱葱玉指敲打着桌面许久,萧云柔也想不出头绪, 只好放在一旁。总归还有那么多年,有柳姨娘在,裴凌风的暗卫已经开始盯着她了,她不信抓不到丁点的蛛丝马迹。 萧云衍这次为了收集钟世杰的罪证九死一生,安亲王在朝堂上将他的功劳一一述说,更请皇上封赏他。皇上对萧府还算看重,不然也不会让萧鸿羽未满五十就进了内阁,对于萧云衍他亦十分欣赏,有了安亲王的奏请,再有他这次立下大功,皇上大手一挥,封萧云衍为威远伯,赐下伯爵府,更有大笔的赏赐送到了萧府。 萧云衍封了爵,给萧府又增添了光彩,一时间萧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意图和萧云衍结亲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却都被萧云衍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 苏氏看到这个场面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萧云衍不靠家族就能闯下如此成就,忧的是他为此重伤,年满二十五还未成亲,苏氏是如何都不肯让萧云衍在上战场了。 不过苏氏的担忧在半个月后就没了,南境的事全部解决了,萧云衍亲口告诉苏氏他要娶妻。这可把苏氏高兴坏了,连忙让下人去准备,可一得知娶的是何人后,苏氏又不淡定了。 “衍儿,你确定要娶的人是她?” 苏氏犹疑,许多想法在脑海里不停的打转。 “他对儿子有救命之恩,这次相处下来,儿子也撇开先入为主的成见,发觉虽然她不是儿子从前想着的妻子的模样,但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儿子觉得很放松。” 萧云衍从前想着自个的妻子温柔贤淑,知书识礼,能与他红袖添香,但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这样的女子出现,甚至京城里大多都是这样教导的,然而他从未有过一瞬的动心。这次他命悬一线,倒是发现没有什么比得上一颗最真挚的内心。他所求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需要的亦是一颗真心。 第47节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拦着,等我和你父亲说了,再去那边通通气。” 萧云衍不置可否,等萧鸿羽回府,苏氏连忙赶去前院跟他说了一声就让人去丞相府递拜贴,生怕晚一步萧云衍就改变了心意不娶了。 当萧云柔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致宁院内,听到苏氏派来的嬷嬷说了这个消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嬷嬷: “你方才说大哥和薛小姐定亲了?是薛琳?” 嬷嬷笑着点头,这会就连沈氏叶氏都回过神了。谁不知道丞相府嫡小姐痴恋萧云衍多年从未有回应,都拖成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这一病几个月,怎么就要和萧云衍成亲了?苏氏的行动力很高,不过三日功夫,不但探了薛夫人的口风,两家交换了庚帖,就连婚期都定下来了。 “这是你们夫人的意思?” 沈氏不相信。 “是我们公子的意思呢,这是他亲口对夫人说的。夫人那会也是惊了好一会,确定公子没开玩笑,这才去和丞相夫人提了亲。” 不论沈氏相不相信,这都成了事实。沈氏当年想用沈青青嫁给萧云衍,虽然事情没成,可现在薛琳那样性子名声的女子都能嫁过去,这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很。想想沈青青只是个妾室,虽然生了个儿子可也没了夫君,而且钟世杰勾结外族,钟家上下全部下狱,自然也有他们母子。萧云衍现在有爵位在身,又得皇上的宠幸,比之几年前身份地位更高,沈氏恨不得捶足顿胸,没抓住这么好的一个亲事。 可是事已至此都成定局,沈氏自是不会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从中作梗,只能懊悔的不行。叶氏听了也酸溜溜的,萧家风头正盛又和丞相府联姻,萧云柔身后的家族势力越来越大,在侯府的地位越发不可动摇,她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去膈应。 萧云柔对叶氏嫉妒的眼神恍若未觉,只笑道: “我知道了,回去了替我恭喜大哥,等过几日得空了我再回去看看。大哥终于定了亲,母亲想必忙碌的紧,嬷嬷快回去帮衬吧。” 嬷嬷笑着领了赏回了萧府,沈氏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道:“怎么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流出来?你大哥这才回京吧。” 萧云柔点点头,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但这不是自个的院子,有沈氏和叶氏在她也不好问,对于萧云衍的妻子不是前世的那个女子,虽然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想着过几天回去问个清楚。和薛琳?真是同前世大不一样了。 不过没等她回萧府,裴凌风晚上回来就给萧云柔解了惑。 “你是说在燕州救了大哥的是薛琳?” 萧云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裴凌风笑着将人搂在怀里,低声说着他今日从萧云衍那听来的消息。 萧云柔听得一阵唏嘘,对薛琳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 “真是难为她了。她从小在京城,竟然能为了大哥独身一人去了千里之外,这一路上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才到燕州。怪不得这两个月,薛夫人脸色都不大好,谁家有女儿为了一个男子孤身犯险,怕是恨不得打杀了那人。好在此行有惊无险,大哥也得了她相救才能平安无恙。” “嗯。这么多年京城里的人对她的评价并不好,但最终还是有个好结果。” 裴凌风也有些感叹薛琳的痴情。 “大哥婚事定了,母亲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如今就差雅儿了。大哥那么挑剔的都能成,雅儿将来也不会差了。” 萧云柔有些乐观的想,裴凌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 “嗯,姨妹将来定会有一个好归宿的,不要担心。” 裴凌风想着他发现的端倪微微勾唇。这一世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不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眼神柔和的看着怀里的娇妻,心头不禁有些火热。垂头吻上萧云柔的朱唇,将她低呼声含在嘴里,将人带上了床榻。 萧云衍和薛琳定亲一事很快传遍京城,熟知薛琳的人都十分惊叹,他们从未想过薛琳真的能嫁给那如谪仙般的男子,就连薛琳也晕晕乎乎的。 她去燕州只是因为偷听到了父亲在书房和人说这次燕州危险重重,她担忧下也顾不得礼教偷跑出府追着大军过去了,也没想过会和萧云衍有交集。只想着在燕州每日听着消息,能第一时间知道萧云衍平安无事就好。那一天也是因为她从梦中惊醒,总觉得心像被捏碎了一样难受,这才追随感觉来到萧云衍被追杀的地方,没想到会碰到重伤的萧云衍。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也是晕乎乎的。自从跟萧云衍进入城内,看着萧云衍带着伤还每日忙碌,她只能默默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唯有每隔几天萧云衍来到别院时接触一会,再后来回了京,萧云衍忙着朝堂事,虽然萧夫人来过一次对她表达谢意,她也以为就这样了。她被母亲关了禁闭,但她不后悔,只是没想到萧云衍会向她提亲。 她问过萧云衍,是不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娶她,若是这样她宁可不要。可萧云衍只是笑着没有承认,只是每日会让人送些她喜欢的糕点,直到她问了薛夫人,这才把那晕乎乎的脑袋弄清醒了。 是啊,萧云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救命之恩而娶她?一份厚礼,一份人情,丞相府也不会说什么。他多年不娶亲,若不是他自愿,谁又能让他妥协呢? 第73章 刺客 薛琳想通之后就开开心心的窝在闺阁里绣嫁衣, 薛夫人忙着给薛琳准备嫁妆。好不容易把亲事定了,又是宝贝 女儿喜欢的人,再有萧云衍如今的地位,薛夫人别提多重视了。至于萧云衍, 大婚在萧府举办, 至于伯府只是让人修 葺着, 于他而言,伯爵之位是意料之外, 他本就是萧家未来家主, 在自个家中更显得自在。 两家定亲后,萧云柔有一次在宴会上看见了萧云衍前世的妻子谢琦。两人虽然只是交谈了几句,但她也看得出 对于萧云衍成婚有惋惜之色,但还是真心的恭祝了他。萧云柔知道, 这世的谢琦不会与萧家再有交际了。 萧府今年办了两场喜事, 萧怡出家, 萧云衍娶妻,都办的热热闹闹的,唯有萧云雅还待字闺中。不过来年, 萧 云雅也嫁人了, 嫁的是皇上的亲弟弟安亲王。安亲王亲自求皇上下旨赐婚, 萧云雅又是皇上看重臣子的女儿,太后和 皇上也生怕安亲王这辈子不娶妻生子,一听到他要娶妻直接就应下了。 此后,萧家与皇室联姻,越发显得地位崇高。 时光荏苒,岁月平静,一转眼便是五年后。五年里, 大梁国泰民安,越发富足。 镇远侯在去年一场秋雨里染上了风寒,更因此引发了早年体内的暗伤,最终在年前去世。裴凌风是世子,顺理 成章的继承了爵位,萧云柔成为了侯夫人。因为沈氏还在倒是没有分家,二房三房依旧住在侯府里。庄氏当年如前世 般生下了一个女儿,因为怀胎时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不曾有孕,只能抱养了一个庶子在膝下,这倒是与前世一模一样 。 太子也在越国公的保护下平安长至十四岁,没有了钟家自然就没了前世所谓的太子通敌叛国,也因此太子顺利 的进入朝堂,有越国公在,太子很快的站稳了脚跟。 三皇子与太子年岁相当,可因钟家的连累,母妃也因为失宠被贬最后被曾经欺压过的人联手害死,养母云妃对 他不咸不淡,曾经得皇上喜欢的三皇子没了助力,只能安安静静,可裴凌风从盯着三皇子处暗卫得知,三皇子的野心 如同前世一样,比起前世来更加隐忍了。 皇上不止这两个皇子,除了太子和三皇子,还有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萧云柔不知道上一世最后 登基的谁,可裴凌风知道。比起杀了自个妻子的太子,他更希望是前世登基的那位坐上那个位置。 裴凌风暗中的筹谋萧云柔不知道,此时她正听着青瓷禀报柳姨娘那的动静。 自从裴元安七岁后,萧云柔就让他去了前院住着。裴元锦刚满六岁,裴元轩每年唯有过年才回京,其他时候还 在云州,为此前院只住着裴元安。因为搬了院子,柳姨娘是妾,虽是养母可每个月也只能见两回。裴元安与柳姨娘见 面的时候少了,萧云柔又因为得知柳姨娘的不安好心,待裴元安比起他刚出生时重视了些,更多的时候裴元安亲近萧 云柔多过柳姨娘,这个模样让萧云柔颇为满意。 “你说柳氏在墙角那挖了个洞与人通消息?” 萧云柔有些诧异,虽然知道柳姨娘和外界有联系,可从前都是她出去的时候,断不会在府中做这样容易被人发 现的事。 “可知道信中的内容?” 青瓷摇摇头,“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盯着柳姨娘的丫鬟只能看到她是怎么递消息的,不知信里写的什么,从 前也没有发现,所以也不知道多久会传递一次消息。” 萧云柔若有所思,不过片刻,她就将在院子里守着的暗卫叫了进来。 “你们在府外盯着,柳氏通信肯定不止这一次,想办法拦住那些信件,拦不住也要知道这信送去哪里,最好知 道信上面写了什么。” 暗卫领命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萧云柔又吩咐青瓷道:“盯紧了她,只要她一往府外传递消息,马上禀报过来 ,若是能弄清规律,咱们也方便行事。” 自从萧云柔成了侯夫人,有前世的记忆,当年那些不忠的奴才都被送到了庄子上,整个侯府如铁桶一样。唯有 柳姨娘那,她特意留下了柳姨娘的贴身丫鬟。留下来也有不少的用处,至少这几年来,她从丫鬟的动静里知道了不少 事,只不过柳姨娘没做什么事,萧云柔便也放着没有管,只是证据,她都一一保留着。 几日后,京城发生大事,皇宫有刺客混入,杀入养心殿。好在当夜皇上临时想起来去了后宫,这才避过一劫,可养心殿却死伤惨重。但第二天,裴凌风被皇上怒斥,更打了四十大板。 裴凌风是被禁卫军的人抬回来的,萧云柔见了心疼极了,就连沈氏也顾不得腿脚上的毛病匆匆赶来,看到裴凌风染上鲜血的下衣,眼泪唰的一声流下来了。 镇远侯死后,沈氏的所有希望都放了裴凌风身上。这几年她也看开了,对萧云柔也不怎么挑刺,婆媳两相处也算融洽,因此和裴凌风的关系改进了许多。 “我的儿,怎么伤成这样了,快,快去请太医!” 沈氏顾不得仪态对着外头的侍卫大喊,裴凌风摆了摆手,有些虚弱道: “方才在宫里已经让太医看过了,母亲不必再让人走一趟了。我是习武之人,四十大板不算什么,养上几天就好了。” 裴凌风虽然有些虚弱,可精神还行,沈氏又是难受的叮嘱了许久,看到裴凌风虚弱的样子才叹气让他好好休息。 “这几天你好好照顾风儿,皇上这次雷霆大怒,风儿若不快些好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沈氏虽然在精明的地方在后院,可做了多年的侯夫人,对前朝之事说不上了解,可敏锐还是有的。皇上素来信任裴凌风,不然也不会让他当禁卫军统领,这四十大板打下来,打掉的还有皇上对他的信任。 “母亲放心,儿媳会照顾好侯爷。只是这伤,怕是近期好不了了。” 萧云柔也忧心忡忡,可她们后宅妇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方才听扶侯爷回来的人说,皇上让侯爷彻查,可这趟在床上怕是也查不了,一会儿媳会趟娘家,看看父亲和大哥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找安亲王是最好的,可皇上年纪渐长猜疑心也重了,她不知道安亲王是不是还如从前一样得皇上全心的信任。事关皇宫守卫,安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这个身份她这会去怕是更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沈氏知道萧家如今的恩宠,有些急促的催萧云柔快回去问问。 萧云柔回了屋子,服侍裴凌风用了药,便匆匆赶去了萧府。此时萧鸿羽和萧云衍正在书房说这件事,萧云柔知道二人在书房,便也没去后院,直接进了书房。 萧家父子二人看到萧云柔的神色就知她这次回来所谓何事,不待她开口,萧鸿羽就让她坐下。 “父亲,大哥,凌风被皇上打了四十大板还要他彻查刺客一案,可他如今伤重在身,如何能起来?刺客能悄无声息的进入皇宫,虽然昨夜未成功,但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父亲和大哥可是能查到当日到皇宫行刺的是何人?” 萧云柔的话萧鸿羽也知道,他叹息一声,有些愁绪。 “此事如你所说,可是昨夜的刺客并未留下丝毫的线索,如今只能让凌风加强对禁卫军的防卫,尽量阻止刺客再次来袭。” 萧云衍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看着萧云柔忧心的面容,安慰道: “皇上对妹婿还是信任的,否则今日就不是四十大板,而是直接撤职下狱了。但下次还有这种情况出现,皇上怕是不会相信妹婿的忠心了。” 萧云柔眉心狠狠的跳动,她明白萧云衍的意思,为此更加心急。 “可,既是毫无头绪又该如何查起?” 萧鸿羽和萧云衍也知此事难办,可皇上圣旨已下不可能更改,他们唯有尽快抓住那群刺客才能保证裴凌风无恙。 “父亲,大哥,你们说会不会是京城里的人做的?” 萧云柔心急之下未及细想便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二人直直盯着她。 “我的意思是,皇上虽然还在壮年,可总是会有人想要坐那个位置。当年钟世杰任职禁卫军统领,在皇宫安插心腹,勾结敌国,他可是做了不少事,。皇上身边的侍卫少说也有几十个,皇宫的侍卫也不少,在皇宫里刺杀本就难如青天。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本意不是刺杀皇上,而是想要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呢?凌风忠于皇上,并不曾和那些皇子拉帮结派,若是他下来了,那,皇上的安危可就不一定了。” 萧云柔的话如醍醐灌顶,将萧鸿羽和萧云衍困惑的地方彻底解开了。 “柔儿说的有理。若是妹婿被撤职,换上了某位皇子的人,到时候皇宫可不是现在的皇宫了。” 第48节 第74章 陷害 萧云柔除了担忧裴凌风, 更担忧禁卫军统领这个位置换了其他人来做前世发生的事还会重演。 “宫城护卫极为重要,若当真是有人刻意为之,凌风迟早会被卸职,镇远侯府也会失了皇上的圣心, 到时候只能让暗处的人踏着镇远侯府的鲜血往上爬。” 虽然萧鸿羽和萧云衍觉得萧云柔有些危言耸听了, 但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 “此事我会去查, 你且先回去。镇远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不是摆着好看的,你是侯夫人, 一定要沉住气。” 萧云衍坚定的语气让萧云柔安心不少, 也知道这次因为回忆起那些往事有些乱了心,镇定下来后就去了后院与苏氏和大嫂薛琳说了会话后回了侯府。 虽然裴凌风一直保持勤练武艺,可四十大板也不是说着玩的,萧云柔回到院子看到他已经睡下了, 便去了隔壁的屋子里。 “去吩咐二夫人三夫人,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府, 侯府也因为侯爷要养伤闭门谢客。” 萧云柔因为镇静下来,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也清明了。自从她当了侯夫人,对侯府的把控更严了, 除了那些个刻意留下的漏洞。 “对了, 盯着柳氏的人可有回话?” 青瓷恭敬地站在一旁, 将柳姨娘的消息一一回禀。 “她这些日子倒是安分守己。不过侯爷被皇上打了板子,京城怕是都知道了,按理说她该过来瞧瞧,怎么没过来?” 青瓷也不明白柳姨娘的心思,虽然裴凌风从不踏进她的院子,可到底是个妾室,夫主都躺在床上养伤, 于情于理都该过来看看才是。 “奴婢也不知道,柳姨娘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了,也只打发了个丫鬟过来问候了一声。” 萧云柔放下茶杯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决定了。 “皇上这会正发怒呢,想必一直与柳氏联系的人也不会闲着,把人盯紧了,只要她去传递消息,给我人赃并获的抓过来。” 萧云柔此时满眼尽是冷意,青瓷被萧云柔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惊住了。这些年萧云柔过得顺风顺水,打理庶务时虽然严厉但不会像今天这样。青瓷贴身服侍了五六年,极少见到这样子的萧云柔。 “夫人,那之前说的,连她背后的人一起□□?现在就抓了柳姨娘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青瓷有些担忧,低垂着头低声询问,萧云柔不在意的说道: “能互通消息的地方可不多,在上回他们通信的地方多安排几个人,只要他和柳氏对上了就直接拿人。” 萧云柔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柳姨娘一个弱女子,又是后宅妾室,只要让那些丫鬟婆子去抓就成了,府外的人不知底细,也不知侍卫能不能将人拿下。 “柳氏身边有暗卫,到时候让他们一起去抓人。如今的情形对侯爷,对侯府都不好,也顾不得了。侯府必须干干净净,省得侯爷卧床养病还要提心吊胆的。” 青瓷跟了萧云柔多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 “奴婢这就去安排。” 当夜,柳姨娘果然如萧云柔所料避开守夜巡逻的人来到侯府一处僻静的墙角,学了三声猫叫后,底下墙壁掉了一块,从外面丢进来一个不起眼的荷包。 躲在暗处的青瓷见柳姨娘捡起荷包就往袖子里塞,青瓷带着七八个身体强壮的婆子打着灯出现在柳姨娘的面前。 柳姨娘瞪大了眼睛看着青瓷,青瓷也不说话,摆摆手让两个婆子按住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柳姨娘,她则直接上手,从柳姨娘的袖中摸出了她藏起来的荷包。 “青瓷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只是个姨娘,你身为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也不能这样对我。” 柳姨娘的质问换来青瓷的冷笑,正好此时侯府外给柳姨娘递消息的人也被侍卫抓住了,柳姨娘听着一墙之隔传来的哀嚎声不由得脸色一白。 青瓷握着荷包在柳姨娘的眼前晃了晃,眼眸中闪烁着讥讽的光芒。 “深更半夜柳姨娘不睡觉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想来柳姨娘精神不错,一会您见了侯爷和夫人,奴婢也希望您还是这么精神。至于奴婢,您就别担心了。若一会查出奴婢真的有错,奴婢自会向夫人请罚。” 青瓷看着柳姨娘强装镇定的模样不屑的笑了笑,“走吧,带柳姨娘去夫人那。” 柳姨娘知道自个跑不掉,没有闹腾,乖乖的被两个婆子扭送到了萧云柔和裴凌风跟前。 裴凌风被打了板子只能趴着,这会萧云柔正坐在床边喂他喝着汤药。听到青瓷的禀报,也想着让裴凌风一起看看,便让人将柳姨娘带进了卧房。 青瓷将荷包呈了上来,萧云柔将荷包打开,看到荷包里竟是有两封信不禁挑眉,将里面的密信拿出来和裴凌风一起看。 看完之后,二人震惊的不行,因为其中一封是上面写着镇远侯府意图颠覆皇权自立为帝,与敌国暗中结盟,这次皇宫内的行刺就是由他主谋,而另一封是让柳姨娘想办法将信件放进裴凌风的书房中。 裴凌风异常恼怒,他担负着侯府的荣耀和责任,他深知这封信如果被人查出来,镇远侯府的百年荣耀就会倾塌,他们一家人不但命丧黄泉,还会背上数不尽的污点和骂名。 “柳氏,你好大的胆子!” 裴凌风猛的起身牵动了伤口,额头上冷汗直流,萧云柔连忙扶好了他,拿帕子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裴凌风死死瞪着柳姨娘,若非身上有伤动弹不得,他定直接拔剑刺死这个陷害侯府的女人。 萧云柔原本以为对方是想要禁卫军统领一直,却没想到柳姨娘背后的人居然真的是针对整个镇远侯府。她不禁出了一声冷汗,更是感叹白天那个决定是正确的。若她还是像之前那样意图钓大鱼,怕是鱼没钓着侯府就先没了。 裴凌风的脸色阴沉,一双眸子如寒冰般冷冽,他拿起刚喝完药的瓷碗直直砸向柳姨娘。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准头极好,又因盛怒之下力道不轻,柳姨娘根本躲不开,直接被瓷碗砸到了脑袋,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猩红。 “侯,侯爷……侯爷饶命…婢妾可以解释的……” 柳姨娘被这样的裴凌风吓坏了,又因为流了不少血声音虚弱至极,萧云柔冷眼旁观,看到裴凌风眼中明晃晃的杀意后才按住裴凌风的手臂。 “柳氏不过是个妾室,平日里你的书房都有人守着,她是进不去的。可他们既然要柳氏把信件放进你的书房,想必柳氏在前院也有暗桩。好在这次咱们发现的早,还能补救,你要小心身子,气坏了不值当。” 裴凌风在萧云柔的安抚下怒气降了些,可眼底的冷冽依旧不曾消散。 “柳氏,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的离开京城,过安静的日子。” 萧云柔平静的语气让柳姨娘望过去,那张岁月未留下多少痕迹的脸,还有那平淡的表情,让她觉得萧云柔仿佛高高在上的施恩于她。 “婢妾不明白…婢妾,婢妾只是找人卖了东西换了些银子,因为不体面才让人晚上过来。夫人,婢妾实在不明,难不成卖了婢妾自个的东西换了银子也要受如此责罚吗?” 柳姨娘的死不承认在二人意料之中,毕竟这件事可是关系到侯府几百条人命。 “妹妹颠倒是非,胡言乱语的本事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罢了,原本还想着多年相处的情分上厚待你,既然你不领我的好意,也怪不得我了。” 柳姨娘垂着头,萧云柔也不看她,直接将青瓷和许嬷嬷叫了进来。 “你们给她包扎好伤口后交给侯爷的暗卫审问,一定要撬开她的嘴,让他们注意分寸,别什么还没说就把人弄死了。” 柳姨娘一听脸色越发惨白,到暗卫手里她就是不死也差不多了。虽然她不知道侯府的暗卫会怎么对付她,但她知道,那些审讯的手段她一定熬不过去的。 “夫人,婢妾是侯爷过了明路纳回来的良妾,父亲也是朝廷官员,你不能对婢妾滥用私刑!” 想到柳姨娘父亲那个微末小官裴凌风不屑地冷笑。 “你以为出了这种事,柳家能逃的掉?” 柳姨娘知道今天是栽倒了,她手中根本没有和眼前两人谈判的筹码,她不想死,也不能说出那些密码,为今之计,唯有死口不认。 柳姨娘被人拖下去,来到院子时看到侍卫正压着一个瘦小的男子跪在地上,她浑身一颤,原本相信只要能撑过刑罚就能重见天日的她,开始慌乱了。 “外头还有一个呢?你可要见见?” 萧云柔给裴凌风倒了一杯茶顺顺气,见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开口。 “不必,把他交给暗卫,让他们去审。” 裴凌风说完后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面色凝重地抓住萧云柔的手腕。 “你是在他们传递消息的时候抓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 我还是码字了…感冒头晕,困得很!一个月内感冒两回了。 推一下我的新文《妖妃》,这本完结后会稳定更新,请各位宝宝们多多支持! 辅国公府在新帝登基就被抄家灭门,一百三十三条人命冤死在屠刀下,唯有十岁嫡女被丫环顶替得以逃出生天。 至此,被捧着长大的女孩改名换姓成为陆家嫡女陆无双隐匿江都,毕生之愿只为颠覆那巍巍皇权。 五年后,楚帝巡游,因暴雨留宿陆家别院,一见无双,惊为天人,接入宫中,自此展开无双专宠十二年。 她不曾忘记,当年那鲜血满地,祖父那声嘶力竭的不甘。 她用尽心机,耍进一切阴谋诡计,甚至失去了她心中最后一片柔软,将曾今参与陷害辅国公府的人一一送入地狱。 朝野上下皆称无双为妖妃,无双笑容璀璨,对着楚帝软言软语,楚帝便能为她屠尽辱她,欺她之人。 “无双,就算你要朕的心,朕也挖给你!” 破城当日,无双看着想护着他的楚帝被敌军生擒,对她窝在敌国摄政王怀里笑容明艳不敢置信。 “无双,你对朕当真没有一点真心?” “真心?呵,那是什么东西?” 隐忍复仇女主x痴情荒唐暴君 第75章 捉鳖 萧云柔点点头, 裴凌风眼眸幽深,神色凝重。 “流风。” 裴凌风把事情梳理了一遍,瞬间想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将流风叫进来仔细吩咐。 萧云柔静静坐在一旁听着他的计划,再一次感叹裴凌风的足智多谋。她发现, 裴凌风比之从前更内敛了,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逼人, 就算他现在只能趴在床上,也抵挡不了。 流风安排的很快, 除了每个院子里保护主子的两名暗卫, 其余尽数去了关押柳姨娘二人的暗房外埋伏。萧云柔看着裴凌风沉静的面容,似乎在想着什么,她也没有开口,静静陪着他坐着。 此时, 越国公府内。越国公等了许久也没见去传消息的人回来, 又派了心腹去查探, 这才得知人被活捉了。 越国公眼神一紧,一道凌厉的光芒夺眶而出,他精心埋下的眼线就这样暴露了。虽然他有把握两人都不会透露这些秘密, 可纵然是再自信满满, 越国公此刻也不由得小心谨慎起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他们真的被拷问出了什么,这对整个越国公府和太子都极为不利。他摩挲着大拇指上那颗绿幽幽的扳指,锐利的目光看向镇远侯府的方向,心中已经做了决定,那已经暴露的暗桩绝对不能留下! 他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砰地一声, 桌子应声而裂,年近花甲的越国公,没了往日出现在人前的儒雅,此刻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绝然而冷冽,那双黑色眸子中闪动着的野心、决心以及狠心。 黑夜中,一群黑色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和黑夜连成一体,不仔细看,倒真的很难发现他的行踪。越国公派出来的人顺利的潜入了将军府,想要寻找关柳姨娘的地方。流风等暗卫躲在暗处,看着一行黑衣人不由冷笑,流风朝着身旁的暗卫点点头,他们都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比起越国公府的暗卫也不差。 黑夜中,侯府暗卫们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暗房,只见越国公府的一名暗卫抬手就是两把匕首朝柳姨娘二人丢去,千钧一发之际,在暗房里的暗卫身形一闪,挡下了两把匕首。 这样的变故是越国公的暗卫没想到的,他皱着眉准备再次出手,却发现侯府的暗卫,侍卫将他们都围起来,来了个瓮中捉鳖。国公府的暗卫心道不妙,回头一看,柳姨娘二人已经被人围起来,他们想通过重重阻碍杀了二人已经不可能了,暗卫头领直接喊道:“撤!” “阁下既然来了我们镇远侯府,不如留下来喝杯茶吧。” 流风站出来淡淡说道,心中不禁感叹裴凌风的神机妙算,真的有人在今夜动手,看来他们是怕柳姨娘吐出什么惊天的秘密,等不及一定要她的命。流风侧头看了一眼柳姨娘瑟瑟发抖的身子,想着一会把这些黑衣人弄死了他一定要好好审问,一定要把她的嘴给撬开。 越国公府的暗卫头领看了流风一眼,四目相交,似乎有火光交织,越国公府的暗卫心知不妙,都按着头领的吩咐抽身撤退,可流风怎会让人逃走?一声令下,侯府的暗卫就朝着那群黑衣人冲过去。 暗房的刀光剑影,那些声音很快传到了侯府的每一个角落。刀剑碰撞的声音极为清晰,谁也不知道暗房处发生了什么事,但不会有人跑过来凑热闹,生怕自个成了那刀下亡魂。 各房的主子自然也被吵醒了,原本裴凌云和裴凌志想过来看看,却被院子门口的侍卫给挡住了。二人一听是裴凌风的意思,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只能在院子里等。沈氏也被惊醒,派出去打探的人同样被侍卫拦下了。侯府一片通明,各个住着人的院落都掌了灯,焦急的等着那令人惊颤的声音消失。 各个院落的焦急,德柔苑却是十分平静,好像与他们并未身处一处,什么都未曾发生。萧云柔坐在窗边,听着那些刀剑声并未觉得害怕,她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面上平静如水。裴凌风倒是被人扶了起来,脸色微白的站在窗边,眼底划过一道暗沉,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若非他的伤,他一定要亲自去会会那些意图谋害整个侯府的敌人。 镇远侯府四周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也惊醒了他们,谁都不曾想到,裴凌风不过刚刚挨了皇上的训斥就有人要上门行刺了,深谙朝局的人开始沉思,这京城的天是不是就要变了? 半个时辰后,打斗声渐渐平息,又过了一刻钟,流风才满身是血的过来向裴凌风禀报。 “侯爷,人都清干净了,没有放走一个。倒是活捉了几个,不过他们见事败服毒自尽了。” 第49节 裴凌风点点头,他不在意是不是抓了活口,若是他的暗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败也会如此,倒是没有什么可惜一说。在这半个时辰里他回忆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前世记忆,那时候,若是侯府也有这么些暗卫保护,至少也能撑到他和萧云衍带兵过来。 “想强闯侯府,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他不会让悲剧重演,他也想要告诉那些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镇远侯府绝不是比皇宫容易闯的地方! “也忙活了一夜,怕是一会母亲就要派人来问了。流风,你把伤口包扎好也下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 萧云柔看着流风满是血污,身上的一道道伤口就知今夜是如何艰辛。流风也知道此时自个的状态不大好,行了一礼就赶紧回去了。 “凌风,接下来要怎么做?” 萧云柔知道今夜的事是瞒不住的,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到天一亮就会传遍京城,她要趁现在赶紧和裴凌风商议好下一步,可不能拖了后腿。 “备车,我要进宫。” 裴凌风垂下眼眸,心中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闹大。看着天色已经隐隐泛白,萧云柔那担忧,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 “我的伤没事,这件事一定要禀报皇上,我才受罚就有人按捺不住,皇上不会放过这些人的。你在家里等着就好,若是母亲问起,你就说进了刺客。” 萧云柔担忧的点点头,轻声道:“这会进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先帮你换了药。” 裴凌风本想拒绝,看到萧云柔的样子又心软的答应了。虽然他被打的皮开肉绽,但到底只是一小处没一会就换好了药。萧云柔让马车停到了院子门口,由几名侍卫扶着裴凌风上了马车。 萧云柔看着马车远去正准备回屋子,就见到沈氏的人过来请她去致宁院。她也没耽搁,直接就过去了。一进正厅,就见沈氏穿戴的整整齐齐,一脸焦急。萧云柔还未行礼就被沈氏打断。 “别整这些虚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氏和庄氏这会也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裴凌云和裴凌志。 看着几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个,萧云柔有些无奈,斟酌了下措词,不慌不忙道: “不过进了些刺客,已经被侯府的侍卫都清理干净了。” 沈氏不相信,其他人亦然。天子脚下,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阵仗的行刺?就是从前老侯爷领兵也不是没有刺客进来意图窃取情报,但也不过几个人罢了。昨夜那阵仗,少说都有几十上百人。 “你可不要糊弄我,咱们侯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刺客进来?是不是和风儿这次被罚有关?” 沈氏说完,裴凌云和裴凌志也纷纷附和,他们是侯府的一份子,与裴凌风息息相关,若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要帮手,不能让裴凌风一个人出力。 要说逝去的老侯爷,对于教导子嗣方面确实有一手,虽然裴凌志有些软弱甚至于自私自利,可对于侯府还是很有感情的,裴凌云更别说了,他本就和裴凌风是同胞兄弟,感情非比寻常。 “是啊大嫂,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有我们能帮的上忙的?” 萧云柔看着他们焦急的神态不似作假,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容。 “凌风刚刚已经进宫了,具体我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等他回来才清楚。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被行刺的是我们镇远侯府,不会有事的。”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可是被这么一闹,尤其裴凌风刚刚受罚,不了解实情还是让人心中焦虑。 “二弟三弟一会还要去点卯,快回去更衣吧。我和两位弟妹在这陪着母亲,等凌风回来什么都清楚了。” 萧云柔的话几人无法反驳,裴凌云和裴凌志只好先去换了官服,沈氏昨夜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可她现在也睡不着。萧云柔见状让人传了早膳,一顿早膳安静得落针可闻,屋内满是压抑的气氛。 快到正午,裴凌风终于回府。等了一早上的沈氏眼前一亮,精神也足了,想着裴凌风身上的伤,带着人直接往德柔苑去。 第76章 招供 裴凌风一回来就有随行而来的太医为他清理伤口换了药, 萧云柔等太医出来了,扶着提心吊胆的沈氏进了屋内。因为在皇宫呆了一早上,裴凌风的脸色比出门时苍白了不少。 “风儿,身体怎么样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进宫做什么?” 沈氏看着裴凌风换下来的带血的衣物眼眶就红了。 “发生这种事自然要进宫跟皇上禀报一声, 母亲放心, 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皇上已经派了太医给我诊治,过几天就好了。” 裴凌风对自个身上的伤倒不怎么在意, 沈氏看着他的样子只好将安慰的话咽下去。此时她更想知道这回裴凌风拼了一身的伤进宫, 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那就不说你的伤,你进宫了皇上怎么说?还有昨夜是怎么回事?” 萧云柔给沈氏和裴凌风都端了一杯茶,裴凌风喝了一口才淡淡道: “也没什么,不过昨夜侯府有刺客倒是让皇上觉得我是冤枉的, 已经派人去查那些刺客的来处了。” 沈氏看着裴凌风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些不满, 可见他不想多说的样子, 也知道这个儿子的性子,他若不说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便也没再多问。 “母亲, 您昨夜没睡好, 今儿又等了一早上, 不如先回去休息。侯爷这有我照顾着,您放心就是。” 沈氏听了萧云柔的话这才觉着全身都叫嚣着疲惫,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萧云柔上前为裴凌风盖好了被子,才低声询问。 “皇上派人去查刺客?那柳氏那?” 说起柳姨娘,裴凌风眼眸里又浮现了冷冽的杀意。“流风会问出来的。” 萧云柔点点头,可还是有些忧心。 “你的书房在前院,这几年虽然我严整庶务, 但前院的人本就不多又都是熟面孔,便没有细查,不想会让柳氏钻空子。能进入你的书房的人也不多,就算柳氏不说也能查的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让暗卫将东西放进去,那是越国公怕暗卫过去被发现而打草惊蛇,让府里的人更不容易被发现,没想到因为这样暴露出了不少的东西。 “嗯,那些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了,有一些甚至是父亲在的时候就在前院的人。” 裴凌风将前院的人想了个遍,也不知道究竟会是谁。但不管是谁,只要背叛了他,他绝不会放过。 “先别想了,忙了这么久你先休息,让流风先去审着,等你睡醒了再叫他来问问。” 裴凌风从善如流,闭上了眼休息。萧云柔在确定裴凌风睡着后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她也一夜未睡,这会也觉着疲惫了。 “夫人,您也休息一会吧。” 青瓷扶着萧云柔走到侧间劝道。 “不了,一会还有事,去备水吧,沐浴更衣后陪我去瞧瞧柳氏。” 萧云柔主意已定,青瓷赶紧去准备了水,等萧云柔沐浴后简单的用了些午膳,就去了暗房想看看柳姨娘可有招供。 暗房内,经过昨夜那一场刺杀,府外抓到的那个是越国公府的管家的儿子,他倒是硬气受遍了刑法不招。裴凌风这几年一直在盯着越国公府,对于这个男人的把柄了如指掌。流风今日取来了他养的外室一双儿女的贴身之物,最终还是招了。 只不过他并非越国公的心腹,所有的东西是从他父亲口中听到的,也只是一知半解,平日里也只是负责联络,虽然招不出什么重要的消息,可也得知了不少暗点。流风对此还算满意就让人带下去包扎了伤口,免得一会裴凌风还要问他些什么,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就不好了。 萧云柔过来的时候,暗卫们正审问着柳姨娘。此时她已经遍体鳞伤,原本还算光鲜亮丽的衣服上满是污秽和血痕,柳姨娘无力的卧倒在肮脏的地面上,手指诡异的扭曲,就连一条腿也是,身子时不时的痉挛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萧云柔看到这副场面有些不适的侧过头,看了一眼流风,后者恭敬的解释道: “夫人,属下在不伤她性命的情况下什么刑罚都用过了,但她……” 流风也很无奈,府外那个男人他们还能用要挟的手段让他招供,可柳姨娘是油盐不进,不论是她的命还是她的家人,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一点倒是让他挺佩服。 “人都是不想死的,她不招是因为招了会比不招的境遇还要惨烈。” 萧云柔声音平淡,流风茅塞顿开,看向柳姨娘的目光有些迟疑,难道真的隐藏了比越国公想要禁卫军兵权扶持陷害朝臣扶持太子还要重要的秘密? 萧云柔也思索着,柳姨娘肯定知道事发之后她的命肯定留不住了,柳府自从她发现了柳姨娘的不妥后一直有人盯着,而且昨夜到现在,越国公都没有对柳府动手,看柳姨娘的样子,用柳府威胁没有丝毫的用处。她肯定也知道裴凌风会斩草除根,不会放过柳府。那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萧云柔缓缓走到柳姨娘的面前,柳姨娘虽然被折磨的狠了,但神智还算清醒,看到萧云柔来不屑的笑了笑。 “夫人到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萧云柔摇摇头,她俯视着地上如烂泥般的女人,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柳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果然,这些年你是装着恭顺。不过这么多年你都能忍下去,我实在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萧云柔在流风刚刚搬过来的椅子上落座,她盯了沉默不语的柳姨娘一会,感觉到了一丝无趣。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但我肯定你恨我,甚至恨侯爷,你不说也罢,总归今儿你的命是交代在这了。” “我没有恨侯爷!” 柳姨娘突然大吼,萧云柔一愣,转而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你不恨侯爷又怎么会要了他的命?你做的那些事都是把侯爷往死路上逼。或者你能把侯爷暗中捞出来,可他的家没了,他不会恨你?他一定会杀了你,用这世间最残酷的方法。” 柳姨娘显然不想听这些话,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后缩,萧云柔这会明白了,柳姨娘对裴凌风有感情,不过这份感情在她的野心里可是一文不值。 “罢了,流风,她既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直接处死了就是,想必侯爷过来也是一样的结局。” 萧云柔在裴凌风心中的地位无人不知,她说要处死柳姨娘,就算裴凌风有意见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是一个想让镇远侯府受灭门之灾的罪人罢了。 “不,不,我要见侯爷!是你!是你一直想对付我!你容不得侯爷身边有其他的女人!我要见侯爷!” 柳姨娘突然大吼,可萧云柔只是讥讽的笑了笑,不屑道: “你以为侯爷会见你这样的蛇蝎毒妇?早些年给你机会让你出府你不去,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心生外向不想离去,想一找到机会就置整个侯府于死地吧?你说,侯爷会愿意见到你?” 柳姨娘不停摇着头,明显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萧云柔看着她死撑便也作罢,虽然很想知道她隐藏的秘密,但也并非强求。前院的人若是查不出来,直接全换了就是,也碍不着什么。 萧云柔站起来,用帕子掩着口鼻,淡淡说道: “派人守着柳氏,不用拷问了。不给水不给饭,也不必包扎伤口,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来禀报我和侯爷。” 这是要活活的熬死柳姨娘。流风一怔,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何以萧云柔的性子会这么对一个将死之人,但他不会反对这个决定。 “属下遵命。” 柳姨娘恍惚间见萧云柔真的走了,那道身影在满是污迹的暗房里是那么的明亮,与她乃天壤之别。她想起初次见到裴凌风时她的芳心沦陷,可多年下来他却从未正眼看自个一回,如今是到头了吧。 萧云柔离开后,流风派人把暗房里收拾干净,派侍卫严加看守。人一走,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姨娘。因为萧云柔的吩咐,没有人给她上药,她感觉到血液不断的流逝,耳朵里只有自个浅浅的呼吸声,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柳姨娘瘫软在地,她眼前浮现着裴凌风的模样,暗自苦笑,她知道她活不了了,可她还是想见这个人一面,就算死了她也无悔。 “来人,我招!但是我要见侯爷!” 柳姨娘气若游丝,守在门口的侍卫本来不屑柳姨娘临死之际又想通了开口,可柳姨娘不停的喊着,让他们犹豫起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提议道: “拷问了这么久,这会却要招了?不如我去问问侯爷和夫人,若她招出来,也省得咱们再废功夫。” 其他侍卫也不敢擅自做主,觉得回禀一声也好。一名侍卫便匆匆往德柔苑去。不过在半路,他就追到了萧云柔,萧云柔听到柳姨娘的要求沉默片刻才说道: “侯爷还在休息,等他醒了我问问他可愿意去。至于柳氏,先别让她死了,等侯爷的决定。” 裴凌风一觉睡醒已是黄昏,萧云柔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起来用了晚膳,看着裴凌风精神还好,便将柳姨娘的要求转达了。 “我瞧着柳姨娘隐藏的秘密怕不是越国公那边的?轻?吻?最?萌?羽?恋?整?理?,不然她不会看到越国公府管家的儿子招了还死扛着。” 裴凌风沉默着,伸手将萧云柔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听一听也无妨,柔儿与我一起。” 裴凌风实在不想见到柳姨娘那张脸,一想到侯府埋藏了这样一个祸端就觉得异常厌恶。可既然萧云柔有这样的想法,比起他派人去查更方便,不用浪费人力物力。 “可是,我觉着柳氏并不想见到我,见到我,怕是什么都不说了。” 萧云柔想着柳姨娘的心思讽刺地笑了笑,裴凌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坚持二人一起过去。 “那我就在暗处听着吧,我确实也想知道柳姨娘到底隐瞒了什么。” 裴凌风没有异议,萧云柔为他穿戴好后,看着裴凌风走路时强忍疼痛蹙起眉头,伸手拉住他。 “暗房离后院有些距离,而且太过潮湿阴冷,对你身子不好。你伤未好就别过去了,让流风把人带来,就在大厅问?” 裴凌风点点头,萧云柔便让人传话给流风,她扶着裴凌风走到正厅,拿了几个软垫垫在椅子上让裴凌风坐着舒服些。不一会,柳姨娘被带了进来,萧云柔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是那断指断腿却没接回去。 萧云柔让流风留在这以备不时不需,带着人观赏大门退下了。只不过萧云柔并未离去,她站在大门旁的窗角下,反正柳姨娘现在只能坐在地上也看不见她,倒也不必刻意隐藏。 “侯爷还是见婢妾了。” 柳姨娘看着裴凌风神色平静的脸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她会看到愤怒,失望,厌恶的情绪,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好像自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在一开始的怒气过后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第50节 “本候不想听你的废话。” 若非想省些心力,他可不想见这个女人。 柳姨娘看着透露着疏离冷漠的裴凌风,脸上有些苦涩,她该是知道的。 “是越国公让婢妾做内应,约摸是六年前吧。” 柳姨娘收回目光,垂着头低语。 裴凌风不想跟她废话,流风见状冷哼道:“这点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些年你到底透露了多少东西给越国公,越国公又让你做了什么?” 柳姨娘沉默了,其实这些年来她真的没做成什么事。所谓暗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 “越国公只是要我注意侯府的动向,可侯府向来平静,他们想我取代夫人的地位,但是我根本无从下手。唯一一次对夫人动手,也是借三夫人有孕,想用她腹中的孩子对付世子,可是没有成功,后来再也没有机会了。夫人向来小心谨慎,又有侯爷你保护着,便是世子和三公子我也没办法。” 第77章 怀疑 裴凌风突然想起庄氏那时差些小产, 眼眸眯起来。当年萧云柔只是怀疑柳姨娘不甘于窝在后院落井下石,没想到她才是罪魁祸首。 “窦氏自缢是你做的,还有对付柔儿也是你做的,窦氏只是个替死鬼。”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柳姨娘点头承认, 裴凌风对柳姨娘的手段也暗暗惊心, 若非那时候萧云柔对窦静姝的提防,想必当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有庄氏, 当年她闹腾的场面他是见识过的, 若最后被柳姨娘得手,这侯府怕是没了这些年的平静。 “谁让窦静姝那么蠢,明明钟情于你还做了裴凌志的妾,还妄想做你的正妻。婢妾只不过与人说了点闲话她就傻傻的去做了, 她不死天理不容。” 柳姨娘呵呵的笑出声, 但她的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 这样的笑容显得狰狞而鬼魅,裴凌风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沉浸在自个思绪里的柳姨娘望着地砖自言自语。 “后来婢妾想了不少法子,可是夫人的地位毫不动摇啊, 侯爷又那么宠爱夫人, 婢妾好不容易收买的人手一一折损, 婢妾总觉得夫人发现了什么,试探过不过却什么都没有,直到被夫人抓住。只是婢妾不明,夫人是怎么发现的,还有侯爷,府外埋伏的应该是您的人,您又是怎么发现的?” 说到此, 柳姨娘脸上浮现困惑,她是真的不知道萧云柔和裴凌风是怎么发现她的异常,她应该掩饰的天衣无缝才对啊。 裴凌风也不欲解释那么多,他只冰冷地看着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柳姨娘,淡漠道:“没有了?” 柳姨娘抬起头,看着这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男人,心中多少有些怨气。可她也知道,若她再不说出口,怕是这个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的男子就要走了。 “婢妾不是越国公的人,只是想借他的手让侯爷你注意到婢妾罢了。” 柳姨娘仔细盯着裴凌风那张脸,想从上面看出一点点的情绪,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由得苦笑,她还指望什么呢? “婢妾是清月的人,清月在老侯爷的手上灭国了。当年真正的柳氏在入府当天就被替换了,因为我和她有八成相似,没有易容,再加上我很少回柳府,所以多年来没人发现。” 说到这,裴凌风倒是正视起来,他瞳孔微缩,猛的走到柳姨娘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捏,柳姨娘就会断气。 “说,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虽然老侯爷与前世死亡的时间一样,可这些年来他找了不少名医为老侯爷调养身体,可去世的时间还是一样。他以为是老侯爷的身子真的不行了,却从未想过是否有人横插一脚。 柳姨娘的脸很快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裴凌风这才放开她,怒目道:“说!” 柳姨娘趴在地上猛得咳嗽了许久,对裴凌风散发的戾气弄得瑟瑟发抖,她猛的一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流风扶着裴凌风,他对柳姨娘这个身份震惊到了,已经灭国的清月余孽竟然潜伏到他们侯府里了?他狠狠瞪着柳姨娘,大声呵斥。 “不是你?那就是你们的人了?把你们的联络点说出来!” 柳姨娘看着裴凌风,轻轻一笑。 “婢妾知道过了今天怕是活不成了,侯爷恨不得杀了婢妾。不过这些年,婢妾从未真正的透露了什么消息给他们。因为婢妾不舍得伤害侯爷,所以不敢去争侯爷的宠爱,因为只要婢妾有了侯爷的怜惜,婢妾就会做对不起侯爷的事。” 柳姨娘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裴凌风骑在白马上,一身黑衣,冷漠的俊颜,从此她的一颗放心沦落。 柳姨娘最后还是把清月的暗点说了出来,清月本就是小国,想要复国都是痴心妄想。只可惜了,她到临死还是没见到裴凌风对她有片刻的温柔。 裴凌风走出屋子,萧云柔忙上前搀扶着,她看到裴凌风那自责的模样不由得一叹。 “父亲不会怪你的,也是我,当年若直接将她抓起来,就不会这样了……” 裴凌风紧紧握住萧云柔的手走在侯府的每一片土地上,他眼神幽幽,脑海里出现的全是小时候被父亲相处的模样。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极好,老侯爷虽然严厉,可对他的生活上也很关注,他第一次写诗,第一次骑马都是老侯爷在身边。 “陪我去见见父亲吧。” 萧云柔知道裴凌风现在的心情,就是她也十分惊讶,她从未想过柳姨娘竟是被换了个人,老侯爷也是死在那些意图复国之人手中。重活一世,她终于看到了前世不曾有过的真相,也感受到真相背后那血淋漓的残酷。 裴凌风在祠堂了呆了半个时辰才回了院子,回去后他便一直静静地趴在床上。萧云柔则要去处理柳姨娘的后续。柳姨娘是清月的人不可以被外人知,于是只说柳姨娘昨夜被刺客重伤,今日不治身亡,派了个小厮去柳家报丧。至于侯府里的人对如隐形人样的柳姨娘的消息有些诧异,萧云柔用柳姨娘和外人通递消息的借口掩饰过去。至于柳姨娘院子里服侍过的人全部被发卖了。 处理好这一切,萧云柔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或许是今天的消息信息量太大了,她也需要好好休息了。 第二日,根据柳姨娘的招供,裴凌风派人暗中联系了安亲王,将所谓清月余孽一网打尽,最后呈到了皇上那。为此,皇上开始怀疑前些时候的行刺是否是清月和越国公联手了。 帝王多疑,尤其是年纪渐长的皇上更是如此。他怀疑上越国公,连带本还算满意的太子也有了几分意见,从前的偏爱少了几分。但这一切越国公并不知道,他不知柳姨娘的真实身份,又因为萧云柔对柳氏后事安排看不出丝毫破绽,错过了知道真相的唯一的机会。 当裴凌风回到禁卫军,皇上对他的信任丝毫未减,越国公和太子的盘算落了空。他们再想要控制禁卫军的力量,可是没有可下手的地方,而且越国公发现,他手下的人最近经常被查出贪赃枉法的事,而且事事都交到了萧云衍的手中处理。萧云衍在刑部,他审理案件越国公挑不出错,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裴凌风已经和萧家联手,准备对付整个越国公府。 越国公知道,他是已军功封侯,知道他的妹妹成为了皇后才封了国公,他在军中还算说的上话,可文官里,萧鸿羽是阁老,萧云衍在刑部,过不了几年刑部尚书退位,他一个伯爷接替尚书之位理所当然。萧家的姻亲苏家,那是教导了大梁大多数文人的家族,就算苏青墨如今只是个御史,他们联合起来就算他是国公爷也顶不住。为了那些门生,也为了稳固势力,越国公是每天都忙得火急火燎的。 侯府,萧云柔在和裴凌风在窗台边下棋,等流风禀报完越国公府的动向,萧云柔轻轻落下一子,笑道: “都说越国公是个极为稳重的人,这些年皇上也信任他,越国公府可谓是繁花锦簇。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多错多,做多错多,这个道理还是不明白。” 裴凌风微微勾唇,紧接着一子落下,吃掉了萧云柔不少棋子。 “你就不能让让我?我这可都输了三局了,不玩了。” 裴凌风看着萧云柔露出的娇嗔一笑,眼眸里没有了前些日子的阴郁。 “那就不玩了,让许嬷嬷给拿些点心来,一会锦儿该下学了。” 待让许嬷嬷去拿糕点后,棋盘已经收拾好了。裴凌风喝着茶,笑道: “越国公势力不稳,太子的位置就不稳,皇子都渐渐长大了,这个月初宫里又添了一位小皇子,他当然心急了。” 萧云柔想着越国公做的那些事,看到他每日心急如焚,皇上的恩宠却慢慢薄弱,她还是很喜欢的。 “对了,我听说越国公好像准备让旁支家的姑娘参加明年的选秀,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碍于情面收进后宫了。” 这个消息,萧云柔还是从穆云澜那听来的。裴凌风略一挑眉,想想也是。皇后病逝多年,太子独自在宫中,可因为年纪大了不方便进入后宫。若是有个人能在后宫时不时传递消息,对太子,对越国公也是有好处的。 “就算皇上答应了,也不会宠着的。” 裴凌风漫不经心,萧云柔想想也是,就将这事放到一边。 “我也不知道朝局是怎么样的,不过越国公毕竟根基深厚,皇上对故去的皇后还是有些感情的,他们之间唯一的孩子就是太子,你要小心一些。” 裴凌风被萧云柔的关怀弄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握住萧云柔的手,承诺道:“放心吧,就算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小心的,我还想着等出了孝期,我们再生个白白软软的闺女呢。” 第78章 朝堂 萧云柔对裴凌风时不时的不正经已经习惯了, 但还是有些红了脸。 “说什么呢。两个孩子都多大了。” 萧云柔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过了孝期也要二十八了,这个年纪很少会再生下孩子了。裴凌风倒也不在意,这一世生活圆满, 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但他还是想要一个像萧云柔一样漂亮的闺女。 “母亲要给锦儿生小妹妹了吗?” 裴元锦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见自个的父母在说什么闺女, 从娘亲肚子出来的不就是他妹妹了吗?于是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萧云柔,让她不自觉嘴角一抽, 狠狠瞪了裴凌风一眼。 “别听你父亲胡说。过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一会就能开饭了。” 裴元锦听到没有小妹妹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的坐到椅子上让给拿了帕子净手,吃起了最喜欢的糕点。 “母亲,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有妹妹, 有哥哥也行。裴元锦虽然现在和裴元安一起上学, 可没住在一起, 裴元安也是安静的性子,不像裴元锦这样跳脱,要说他这性子有几分是裴凌风纵容的结果。 前世裴元轩夭折, 在萧云柔几年后生下了裴元锦后, 他对这个孩子十分重视, 至于沈棠生的儿子从来不再他的考虑范围内,不论沈氏如何施压都没有同意。所以从裴元锦启蒙后他都一直精心培养,严厉教导,让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作为一个孩子的快乐。到后来侯府被叛军破门而入,裴元锦倒在血泊里,他费尽心力才将他救回来,可身子却一直不大好了。 这辈子裴凌风想补偿他亏欠良多的孩子, 为此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他都纵着,好在还有萧云柔时不时的纠正教导。对此萧云柔也怀疑过裴凌风,重生至今,裴凌风的行事作风虽然依旧强势,可对待后院和孩子的态度相差甚远,甚至有一瞬间她觉着裴凌风也是从过去回来的人。不过她又觉得可笑,她能回来虽然不知原因,不过总不可能有两个人都回来了吧? “怕是要等到过年了,锦儿想哥哥了?” 萧云柔为裴元锦擦拭嘴边残留的糕点渣,笑容温柔。 “嗯!哥哥前几天还给我写了信呢!说在云州得了一个宝贝,不过他没告诉我是什么。” 裴元锦嘟起嘴,有些不满。 萧云柔和裴凌风对视一眼,宝贝?他们怎么不知道?不过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并未因为不在一起生活变得冷淡,他们也很欣慰。 “哥哥不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等哥哥回来就知道了,也没有几个月了。” 萧云柔的安抚裴元锦听进去了,虽然对所谓的宝贝好奇,他也愿意等着哥哥回来。 没一会苏嬷嬷就进来说饭摆好了,一家三口才去了侧厅。苏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看着他们温馨的氛围心中安慰。萧云柔嫁人前她就觉得裴凌风人冷心也冷,刚嫁过来那几年也是,裴凌风大多时候都宿在外院书房。可没想到裴元轩出世后不久,两人的感情增长的这么快,这些年裴凌风也不是冷情的人了。 苏嬷嬷是苏家出来的人,对于丈夫有小妾很是看不上,但她知道这才是正常人家该有的。她觉着萧云柔比起自家小姐有福气,虽然曾经有几个姨娘,可多年下来只守着萧云柔一个人,不仅觉得萧鸿羽这个女婿挑的是真不错。 侯府一片温馨,因为裴凌风还受到重用,侯府其他人之前的担忧也消失了。这几年裴凌云混到了四品,是能上早朝的,裴凌志差一些,只有从五品。但二人通过最近京城的局势开始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大哥似乎在针对越国公府。 要说镇远侯府为何能得皇上的器重,也是因为每一代镇远侯都只支持皇帝,不管太子是谁,谁登上那把龙椅他们就效忠谁,这让每一任帝王都能放心。越国公是太子的亲舅舅,裴凌风的针对是人都能看得出,于是这两兄弟慌忙找到了裴凌风问清楚,是不是开始支持哪位皇子了?从龙之功哪是那么好挣的! 裴凌风确实想过扶前世登基的那位皇子上位,可他还年幼,也没有势力。当然这话是不可能告诉裴凌云和裴凌志的,他只能说越国公串谋了死去的柳姨娘意图陷害侯府,这事皇上也知道,只是少了证据,只能按兵不动。但若忍气吞声,镇远侯府还有什么脸面?多年的荣耀不允许他这么做。 裴凌云和裴凌志这时也明白了,既然在皇上那过了明路,他们也不会拦着裴凌风,相反,他们还要支持,大力的支持。于是乎,越国公发现,他手中不少暗地里的买卖都被爆出来,他不得不将所有痕迹抹去,推出了几个替死鬼,为此他损失惨重。 越国公越想越气,可一怒之下他又明白自己的心急了。想想这一两个月在朝堂上的权利慢慢缩减,为他谋财的路子也被削减,直到这个时候,他发现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怕是都被皇上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现在,他也只能低调,慢慢恢复从前的稳重,让皇上再次信任他。 听到越国公又开始变得谨慎,裴凌风冷笑。就算变回去了又如何?当时他的门生不停的去国公府的场面皇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论官职高低,就凭那些人数都让皇上大怒。每个皇帝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尤其他们还站在太子的背后,皇上一定会怀疑太子会不会等不到他驾崩就起兵造反。 萧云柔不清楚可他却是知道的,前世太子被废可不只凭着那些勾结敌国的证据,那些证据只要假以时日就能发现是弄虚作假,太子被废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皇上发现了越国公和太子私下的所作所为。 这一世没有钟家,其他生有皇子的嫔妃娘家没有越国公强势,自然挖不出来这些东西。没有紧盯着太子不放的人了,那他就做回好人帮帮他们,将前世那些证据通过其他人的手递到皇上手中。 裴凌风知道,有这些证据,还在壮年的皇上不会放过越国公和太子。但太子是储君,不可轻言废立,如今还差一个让给皇上下决心废太子的契机。 裴凌风坐在书桌前沉思,不停回想着未来一年内可能发生的事,他一定会找到契机,让越国公再也不能翻身。不过虽然现在还动不得太子,这些日子针对越国公也该差不多收手了,否则在皇上眼中,他可就不是一个纯臣了。 裴凌风想得明白,比起越国公更知道自个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于是第二日,越国公发现,针对自个和他门生的人都不出声了,他从一开始的松了一口气又变成怀疑,不明白裴凌风想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越国公因为早逝皇后的关系一直是皇上的心腹,这一次突然遭受创击是众人都没想到的,可裴凌风突然收手了也没有再针对的意思,那些本就盯着越国公手下那些肥差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知道越国公刚从打击中走出来,裴凌风虽然放手,可空子还在,若是错过了这次怕是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于是乎,朝堂上能说的上话的人联合在了一起,借着之前的奏本又挖出来不少的东西,在朝堂上大肆弹劾,便是越国公,亦无多少还手的能力。 更有机灵的人将几年前沐羽瑛在大婚之日跨火盆三次而不入为由,说越国公养了一个天降灾星,会为祸大梁江山。这都涉及到江山稳定了,皇上也依稀记得似乎是有这样的事,不过这次被人旧事重提就让当日那个钦天监的副监正上朝堂来。 副监正口若悬河说得越国公无话可说,最终沐羽瑛的不详一说又被大肆宣扬开来,养了这么一个女儿的越国公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乎越国公再次成为京城的谈资,让好不容易遮掩下来的丑事又公布在人前。 被众多大臣围攻,甚至乎还有些武将想为自个的儿子谋个出路的也开始参与进来,想要越国公在军中的权利。皇上的冷眼旁观甚至是放任,文臣武将的联合,不知不觉中,越国公手底下的官员慢慢开始被洗牌,那些换掉的位置一个一个被瓜分干净。 这样的场面直到过年才稍稍消停,因为大臣放假了,但是注定,越国公是过不好这个年了。 越国公如今手中的权利所剩无几,太子也因为他受了冷落,这是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可是他现在除了一个国公爷的名头,想为太子再做些什么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越国公府的倒霉看在萧云柔眼中是欢喜的不得了,更重要的是,裴元轩从云州回来了。 第51节 裴元轩已经八岁了,常年在云州读书,裴元轩受书院的影响已经有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再加上外甥像舅,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几分萧云衍那成仙了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们周末愉快呀~ 第79章 亲情 裴元轩一回来就去书房见裴凌风, 裴凌风考了裴元轩的学问,他都回答的十分出彩,甚至他还试探地问了关于国家民生的事,裴元轩也能回答出个一二三来, 裴凌风为此十分惊喜, 没想到裴元轩在云州学到的东西这么多。他不禁想起还在京城里的苏青墨和从云州学成归来的萧云衍。 “说的很好。我原以为你年纪尚小, 就孤身一人求学不习惯,如今看来比在国子监的学生更好。” 每一个孩子都期盼着得到父母的夸赞, 尤其是裴元轩, 虽然每个月都能收到书信,可也比不上当面夸赞他的一句话。 “多谢父亲夸赞,孩儿会继续努力的。” 裴元轩很高兴,裴凌风脸上也多了笑容, 他起身摸了摸已经长至自个腰间的儿子, 十分欣慰。 “书要读, 武也不可落下。今天就不考你了,先回院子里去吧,你母亲该是等急了。” 裴元轩恭敬的行了一礼就离去, 离去的脚步匆匆, 看上去十分急切。裴凌风笑着摇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 “大哥!” 裴元轩刚踏进德柔苑就被裴元锦撞了个满怀,若不是他这几年有在武师傅的指导下习武怕是就要被撞倒在地了,可就算如此,裴元锦还是把他撞得胸口发疼。裴元轩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胸口,看着一脸兴奋的裴元锦,想着或许这个胞弟才是他们兄弟中最适合习武的吧。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没撞疼吧?” 裴元锦笑眯眯道:“不疼, 我这不是见到大哥你回来高兴嘛!” 裴元安没有像裴元锦这样跳脱,他和裴元轩年纪差不多大,两人小时候相处的记忆还残留了一些,这会也是笑着打招呼。 “屋外冷,我们进去说。” 裴元轩牵着裴元锦进了屋子,裴元安跟在他们后面。年纪大了,裴元安也知道了什么是嫡庶之别。他生母养母都死了,事实是怎么样的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些年来萧云柔对他虽不如两个嫡出的兄弟,但衣食住行都没有被苛责,请的先生也是京城有名望的。 他在京城也有出门交际的,他曾亲眼见过嫡出的是如何欺负那些庶出,而他呢,裴元轩和裴元锦从未找过他的麻烦,虽然不亲密可该他有的全都有,没有其他府邸的明争暗夺。他想,或许他是满足的。 兄弟三人进了屋子,裴元轩见到萧云柔后就松开了手,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萧云柔眼眶也有些红,亲自将他扶起来。 “一年不见,又长高了,好像壮了些。” 萧云柔仔细打量着裴元轩,看到比走时高了半个头也很高兴又很失落。裴元轩三岁就离开身边去了云州,这么多年就算她派人送了多少东西去云州,也不能抵消她没有亲自抚养这个孩子的责任。 “我从云州带了些东西回来,已经让人送去你们院子里了,等会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对于家人,裴元轩倒没怎么有那样的出尘之气,脸上一直带着暖暖的笑容。 “大哥,那你说的宝贝呢?是不是给我的?” 裴元锦把这个宝贝惦记了几个月,这会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裴元轩,看得萧云柔暗暗发笑。 “这是自然,一起拿去你屋子里了。” 裴元轩笑着揉了揉裴元锦的脑袋。 “好了,该去给你们祖母请安了,等会回来你们都去大哥的屋子里头玩。” 萧云柔见到几个孩子相处融洽便笑着领着他们去了沈氏那。 嫡长孙回来,沈氏也是万分激动,看到裴元轩不论是站姿说话还是行礼的模样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沈氏十分满意,心中又添了几分喜欢。行礼过后几人坐下,庄氏便笑道: “这近一年没见着轩儿,发现他似乎长的和萧伯爷有些相似了,尤其这感觉,就像萧伯爷站在我面前似的。” 沈氏和叶氏听到这话也细细打量起裴元轩,忍不住点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萧伯爷当年可是有神仙公子之称,现在还有人在说他当年的风采呢。这外甥似舅,怕不是轩儿再过几年也要成为京城闺阁女子最倾慕的人了。” 叶氏掩嘴笑着,萧云柔看着裴元轩进退有度的回应着叶氏的话,也笑了。 “那我可就借二弟妹吉言了。你也知道我那大哥当年是什么样的,我就希望轩儿别学他二十好几都不成亲。” 一说到这沈氏来了兴致,沈氏现在对她侄女生的裴元安没有前世那般的喜爱,没有人在她耳边挑拨,她对裴元轩是真心的疼爱。只见她笑眯眯道: “过年咱们侯府也要办宴会,这京城啊最不缺的就是名门淑女,到时候好好看看,说不准能给咱们轩儿早些定个儿媳妇。” 裴元轩年纪还小,但他已经知道什么是成亲,什么是儿媳妇。被几个长辈这么一打趣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坐得端端正正,只是耳朵红了些。 “我瞧着还是放一放吧,轩儿还小呢。而且现在京中也不太平,到时候若是,名声也不好。” 现在朝堂风云涌动,官员大洗牌,隔几天一个官员落网另一个顶上,如今是快过年了才消停些,可谁知道这要乱到什么时候去? 沈氏也想到了现在京城的情况,不由得收回了心思。裴元轩以后是肯定要继承侯府的,就算娶不到一个能有助力的儿媳妇,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说的也是,总归轩儿还小,不过你可得看紧了,省得和你大哥似的。当年他突然要成亲的时候可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那性子到三十还不成亲呢,也就亲家母惯着他。” 萧云衍的婚事确实是整个萧家的难题,好在最后也解决了。薛琳嫁过去后两人也算过得和和美美,后院没有通房小妾,还生下了一子一女,当年嘲笑过薛琳的人,现在谁不羡慕她? “对了,轩儿这回还是呆到元宵后去云州?” 萧云柔点点头,沈氏也知道有苏家人教导更好,也只能叹了口气。 “轩儿一去许久,如今他也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在京城却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我总是不放心。” 贵胄家的子孙差不多到了年纪都会去各府走动,就是为了结交人脉。年幼时的感情最为真挚,若有了可以相互托付的朋友,在将来是大有助益的。不过萧云柔并不担心这个,书院里有不少品学兼优的学子,和他们相交总比在京城里认识些纨绔子弟要好的多。 “外祖父说等轩儿十岁就差不多能回京了,到时候让侯爷带着他出门。” 沈氏也知道孙子的学业重要也就没再说这个话题,换成了问裴元轩在云州的所见所闻,一个时辰后才让他们回去歇着。出了致宁院,三兄弟连带着二房两个儿子一起去了裴元轩的屋子里。 晚膳时是一大家子都在正厅用的,裴凌云和裴凌志看着一年比一年更有才华,气度更高的裴元轩,心思又活络起来。饭桌上也提出能不能让他们的儿子也跟着去云州书院读书。 云州书院如今是大梁最大的书院,想进去读书要求也比其他书院的高,不像京城的国子监,只要家世够高,学识差些也能进,云州书院那是真的能学到知识的地方。 “这我不可不能保证,不如等轩儿这次回去,我写封书信给大舅舅,看看能不能给两个今年入学考试的名额。” 夜幕降临,萧云柔沐浴后,裴凌风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头发。这些年裴凌风有许多事都亲力亲为,将萧云柔捧在手心里,没有妾室的闹腾,侯府的权利又在手中,婆媳妯娌关系也不错,因而萧云柔就算二十有六,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在灯火下,裴凌风看着如玉容颜的妻子,眼眸越发幽暗。 “母亲今儿还说给轩儿相看着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被我挡回去了。越国公这样,还不知道朝局会如何动荡。这会就相看着,我怕到时候若牵扯了进去,这婚事成与不成名声都不好听。” 萧云柔没注意裴凌风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 “你说,越国公这事要闹多久啊?还好轩儿如今没在京城,云州书院都是读书的学子,这些朝局大事也波及不到,倒是能安静的求学,比起这京城一大滩染缸好的多。” 今天萧云柔跟沈氏说的两年也只是个大概,她想着若是两年后京城还是这么乱糟糟的,她还是不会让裴元轩回京。一个世子等于侯府的将来,他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等着京城的事尘埃落定,等她和裴凌风一起把那些仇人全部扳倒。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裴凌风声音有些暗哑,等萧云柔的头发干了他才一甩手中的帕子,将人带到了大床上。 “这些事情让你的夫君我去想,你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萧云柔一声惊呼后再没了下文,只剩下那些呜嘤啜泣声。 第80章 晚晴 逢年过节都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 自初二过后各府的宴会就没断过,萧云柔也在赴宴的同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 事。 最热闹的东大街上,萧云柔和裴凌风正准备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观月楼用午膳。同样,这一天依旧看到了在街 角卖身救父的女子。萧云柔算了算, 这个女子在这已经呆了三天了, 她的父亲重病缠身, 所需要的银子并不少,但这 大街上来往的人都不愿意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将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子领回去。但是萧云柔记得她, 在前世她可在越国 公那闹了好大一场。 萧云柔微微勾唇, 吩咐车夫在女子的面前停下。侯府的马车就连外观也很是富贵,这一停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 光,就连跪在地上的女子也带着期盼望着打开了一点点的车帘。 只见马车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车内亦响起了柔和的女声。 “先去安顿好你父亲吧, 若想来寻我就到镇远侯府找侯夫人。” 镇远侯这个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却也知道, 当下就感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晚之前小女一定前往侯府。” 车帘被拉下,马车又缓缓向前行驶。 “母亲, 您给她银子, 万一她拿了银子就跑了呢?” 裴元锦好奇的盯着萧云柔, 萧云柔有些惊讶裴元锦的问 题,疑惑的问他: “你为什么觉得她会跑了?” 裴元锦不假思索的说道:“前段时间孩儿和徐彦宁去玩,街上就有个卖身葬父的,他看着人可怜就给了银子让 他去安葬自个的父亲,但是到现在还没去徐府呢。徐彦宁虽然没指望人家报答吧,但拿了银子就消失了,可把他郁闷 坏了。” 徐彦宁这个人萧云柔和裴凌风都知道, 他的父亲是裴凌风的下属,两家也经常走动,只是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 的事,这也就怪不得裴元锦会这么问了。 “所以这事让你不敢再帮助人了?” 萧云柔问道。 裴元锦点点头,萧云柔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才道: “你要记着,这世上不是人人都不知感恩,也不是人人都言而无信的。而且帮着人就想着他们的报答,这是品 性的问题,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助有需要的人这才是君子所做的事。” 裴元锦似懂非懂,裴元轩和裴元安都听懂了。 “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裴凌风见着几个孩子都很懂事脸上也露出笑意。 “不过你们要记得,帮助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不能让自己受了伤。无畏的逞强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你想要帮 的人都不是好事。” 用了午膳一家子回了侯府,裴凌风坐到了德柔苑的塌椅上喝了一口茶,才疑惑的问着萧云柔。 “你倒是很少救街边那些卖身的人,就是救了也不会让人来侯府寻你,今天的女子可是有什么地方是你需要的 ?” 萧云柔笑得意味深长,挨着裴凌风坐下,裴凌风亦顺手将人搂在怀里。 “那个女子可是个妙人,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见萧云柔卖关子,裴凌风也不追问,若那女子守信今晚就能见到了,不必急于一时。 到了黄昏,守门的小厮在院子里禀报一个姑娘来寻侯夫人,萧云柔知道是她来了,就让人将她领进来。 第52节 女子一进门,萧云柔满意的勾了勾唇,裴凌风随她的目光望去,洗得有些发白的衣服,我见犹怜的风情,一颦 一笑自然流露着弱女子的韵味,就算不是绝顶的容貌也能赞叹一声窈窕淑女。 “夫人。” 女子看了一眼在主座上笑意盈盈的萧云柔,再看握着她的手都没自个一个眼神的男子,想必这就 是镇远侯了,她赶紧垂下头。 “不必拘礼了。” “今日多谢夫人大恩,晚晴愿为奴为婢服侍夫人。”晚晴忐忑的跪下磕头,但萧云柔要的可不是她为奴为婢。 “起来吧,我也不是要你为奴为婢才帮了你。” 萧云柔的声音十分平静,晚晴虽然起来了,可心中还是忐忑 的。 “我且问你,你年芳几许,可有婚配?” 晚晴不明白萧云柔为何这么问,也只是老实的回答。“回夫人,晚晴已年满十七,曾有婚配,但未婚夫已经亡 故。” 说完后晚晴心中不住的颤抖,眼角余光看了眼萧云柔身边的男人,不知是不是萧云柔买下她是为了把她送给镇 远侯的。 “我回来后打听了你的事,知道你在一年前还是家中富庶,甚至已经派出请帖准备嫁人了。” 萧云柔的话让 晚晴脸色越发苍白,但萧云柔并未停下,继续开口。 “当年有一个大官看上了你想让你做他的妾室,但你没有同意,过不了多久,你的亲人在你成亲的前三天去 寺庙上香时马车翻滚摔下了悬崖,唯一活着的是你的父亲和在家中备嫁的你。而你的未婚夫也在你迎亲时被马蹄踢到 胸口当场身亡,于是你背上了克六亲和克夫的名声。” 萧云柔的声音一直在晚晴的脑海里打转,她不愿想起与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死的模样,更不想想起家人死时连 脸都认不出来。她跌坐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涌出,她泪眼婆娑的望向萧云柔,浑身颤抖。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云柔看着晚晴悲伤至此也并非没有感觉,但是她知道,这些事必须要说出来才能达到自个的目的。 “你一直以为这是你的命数,你这一年败光了家财为你的父亲治病也没有人施以援手,难道你从未怀疑过?” 晚晴一愣,萧云柔又下了一剂狠药。 “虽然你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这种事在京城很快就会传遍了。有意思的是我曾偶尔见到有人在暗中阻挠你的 求医,当时我没在意,今天见到你才想起来。可惜了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萧云柔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差些将晚晴劈晕了过去。她曾想过是不是她或者家中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发生这样的 惨剧,但她还好好的,虽然活的艰难也不见有人报复才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如今却是告诉她,这一切真的都是人为的 ! “夫人,夫人您一定知道是什么人杀害了我的亲人,杀了玉郎的是不是?” 晚晴回过神,就扑到萧云柔的脚 边,颤抖的发问。 萧云柔点点头,随即又是一叹。 “就算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时隔一年,所有证据都被抹掉了,而且那个人,并不是你能报仇的。我怜悯你, 若你愿意,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带着你的父亲离开京城,去个没人知道你们的地方,你还能好好照顾你的父亲。 ” 晚晴猛的摇头,低吼道:“我怎么可能离开京城?我的母亲,大哥和妹妹,还有玉郎都死了,我一定要知道仇人是谁!” 裴凌风见晚晴有些癫狂的模样蹙了蹙眉,萧云柔挣开了裴凌风握着自个的手,拿出帕子给晚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当时要你做妾室的人是皇上的大舅子,太子的亲舅舅越国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想要什么得不到?但是你拒绝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有人拒绝了他还是因为是真的看上了你非要得到,但你的家人也因为他死了。他明知你给你父亲四处求医但还是阻挡了所有的门路,你该知道你斗不过他的。” 晚晴被萧云柔的话再次劈了一刀,她没想过,她的灾难竟然全是因为她而起的,那些人命竟然是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任凭泪水哗啦啦的流着,就连裴凌风也被这真相惊了一下,突然他想到前世确实有一段时间流传了越国公的传言,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也不太记得那些传言了,只是今天才又想起来了,他望着萧云柔的目光深邃了不少。 “夫人,晚晴已经没有家了,父亲也不知可以撑到什么时候。我从没想过这一切是起因竟然是我自己,我若不为他们报仇,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九泉之下的亲人。夫人,我知道我的请求让您为难,但还是想恳求您帮帮我。” 晚晴并不是那些愚钝的女子,相反她很聪慧,虽然萧云柔的话里话外都有怜悯她才告知她真相,但她心里清楚,萧云柔想利用她做些什么。所以她愿意相信萧云柔的话,若越国公真的是害了她一家人的凶手,就算被利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如何?她只要报仇! “你不再考虑考虑?或许我说的并不是真相,或许是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为我做事?” 萧云柔有些诧异,没想到晚晴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我相信夫人!”晚晴话语坚定,萧云柔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就算让你委身那个害了你的男人你也愿意?” 晚晴浑身一震,放在两侧的双手捏紧了拳又松开,又再次捏紧了。经过了多次斗争,晚晴抬头,目光坚定,隐隐带着仇恨,她认真地望着萧云柔,最后恭敬的磕头。 “请夫人相助。” 萧云柔本就想用晚晴搭上越国公,这会自然不会再虚伪的推脱。她扶起晚晴,安抚道: “我让人先带你下去休息,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晚晴离去后,裴凌风沉默片刻才问道:“你确定将她送去越国公身边?她可不是专门培养的细作。” 萧云柔浅浅一笑,漫不经心道:“当然,她一定可以的。” 遥想前世,晚晴最终为了父亲流落青楼,只不过第一日接客就被越国公给赎走了,养在外面。虽然她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越国公最终将晚晴带回了国公府,还翻出了真相让越国公不得不将她灭口。 萧云柔不禁感叹,没想到越国公还有这么一面,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还会做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杀了她的家人,在人最绝望的时候才给出一抹光亮。可以想象,当时不知真相的晚晴,一定对越国公是多么的感激。 萧云柔相信,这一世她利用晚晴,定能得知她想要的东西。 裴凌风对萧云柔的坚信不置可否,晚晴是女眷,就算当年翻起过风浪,也是后宅事、他前世可没关注过越国公的后院,不过能让越国公府不太平,他所做的可以更多。 于是两个人并未商讨,却又分外合拍。一个攻击朝堂,一个攻击后宅,在不久后给了越国公沉痛一击。不过现在,萧云柔还在想着怎么让越国公见到晚晴,而且镇远侯府和越国公府算得上撕破了脸,晚晴进入了侯府,越国公的人若是在暗处盯着,一定会向上禀报。 不过一瞬,萧云柔又想开了。就算进了侯府也不代表什么,一年前的越国公还是最得皇上信任的臣子,他做的事哪会被人发现,若非在前世得知这事的真相,她现在也不可能寻到晚晴。 次日一早,萧云柔和晚晴在屋内细说了一会后,就给了她一笔银子,让车夫送她去找病重的父亲。 连着几日,晚晴都没有再登镇远侯府的大门。萧云柔给的银子可不少,足足有一千两。虽然不能让晚晴的父亲痊愈,可能让他保持清醒,身体也渐渐能自理了,晚晴甚至准备雇辆马车离开京城。越国公这才肯定,镇远侯府和晚晴没有丝毫的牵扯,于是他开始行动了。 要说越国公对晚晴有些动心,就光是那一面,就觉得这个女人非他莫属。于是在晚晴准备出城的当日在半道上遇到了劫匪,眼看劫匪的刀就要落下,越国公及时赶到救下了父女二人。这一见,越国公对自己的眼光越发肯定,晚晴也认出这个男人和一年前的是同一人。但两人都互相对再见对方表示感慨,越国公一番花言巧语的游说,让晚晴“不得已”的跟着他回到越国公府,她的父亲被越国公安置在京中的别院内。 第81章 晚晴(二) 当萧云柔得知晚晴已经成为越国公的一名妾室后还有些惊讶, 虽然她让晚晴不再出现在青楼中,但也没想过越国公竟然直接就将人领了回去。不过晚晴也算是良家女子,纳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萧云柔知道,越国公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性子的, 晚晴又年轻貌美, 这后院定是不得安生了。 过不其然, 越国公在朝堂上连番失利,越国公夫人因为沐羽瑛被冷落, 如今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黄毛丫头, 她是越发的沉不住气了。越国公夫人甚至觉得,若不是她的儿子是世子,是不是她就要彻底在国公府里失势了? 为此,越国公夫人每日和晚晴斗法, 但晚晴哪里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越国公夫人的对手, 只能不停的受委屈。越国公本来就喜欢晚晴, 尤其喜欢她的单纯,比起越国公夫人越来越嚣张跋扈,他对晚晴更加疼爱和怜惜。只是明面上他不可能因为晚晴去责罚越国公夫人, 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可不是如今的国公府能承担的起的。对此局面, 一个是脸面, 一个是喜欢的女人,越国公就将府里的不少特权对晚晴开放了,更配了两个侍卫保护着。越国公夫人看着越国公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越发的气恼。 虽然越国公府的事情是后院的事,可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仍旧有些闲言碎语传了出来,于是弹劾越国公的奏本又上了皇上的龙案。 萧云柔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 青瓷有些诧异,自家主子听了这个消息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反而心事重重? “越国公可是老狐狸了,就算再宠爱晚晴,也不可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至于越国公夫人,她就算被一时的嫉妒冲昏了头脑,但她毕竟是国公夫人,又有儿子傍身,不可能留下一个声名狼藉的国公府给她的儿子,只怕这是这两个人的故意为之。” 青瓷一惊,连忙道:“那晚晴姑娘不是危险了?” 萧云柔摇摇头,晚晴应该不会有危险,只不过是越国公夫人眼中刺罢了。至于越国公,她想了一会,也只有以退为进,让皇上以为他年纪大了喜欢上了美色,让皇上对他放心的策略。虽然不知真相是不是跟她猜测的一样,但她就是这样感觉的。 待裴凌风晚上回来,萧云柔对裴凌风说起自个的推测,裴凌风也很是赞同。 “皇上已经不信任他了,就算他是做戏,皇上也不会真的放心。” 听了这话萧云柔才安下心来。 正月十七,裴元轩启程前往云州书院,因为如今京城乱糟糟的,所以裴凌风给裴元轩又多加了一倍的侍卫,裴元轩隐隐感觉不对劲但他没有问,乖巧的和父母兄弟道别,萧云柔强忍不舍将人送到城门口才回府。 出了正月后,越国公府后院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市井之中,成了老百姓口中最好的八卦谈资。萧云柔没有和晚晴联系过一回,倒是晚晴去了萧云柔的铺子里留了一封书信。当夜,萧云柔将信交到了裴凌风手中。 “你觉得可信?” 裴凌风神色让人捉摸不定,萧云柔初初见过时也不可思议。 “若真是如此,当是废了越国公和太子最好的契机。” 裴凌风原本还想着怎么早点把太子给弄下台保住侯府的一切,晚晴这封信来的太是时候了。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我们都会被牵扯进去。” 萧云柔有些担忧,虽然她当初想利用晚晴给越国公府制造些乱子,再让晚晴在合适的时候将越国公的人命官司给爆出来,可没想到短短一两个月,晚晴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但这份惊喜她不知该不该信,又会不会是越国公特意布下的陷阱。 “你最近不要和晚晴有接触,等我验证此事真假后再处理。” 裴凌风目光冷冽地看着手中的信件,最终将它丢进炭盆里。 这日后,裴凌风就开始忙碌起来。白日他要在皇宫里当值,晚上也只是回来匆匆吃一顿饭又出去了,三更半夜才会回来睡上两个时辰。 亥时,夜幕暗沉,冷风拂面,裴凌风带着几个心腹暗卫来到他废了半个月才找到的地方,几人悄悄的趁夜色摸了进去。等进去了,裴凌风才发现这个庄子里存放了至少三万人的兵器,也不知暗中打造了多久才有这么多。裴凌风眸子里满是冷冽,随行的暗卫也不知为何自家主子突然冒出了杀意和恨意,和越国公有仇也不至于看到这些东西就想杀了他吧? 几人又暗中查探了庄子的其他各处,发现除了兵器还有米粮,只不过信中所谓的人和马还没见到。其中一名暗卫低声询问裴凌风: “侯爷,四处都找过了,但都找不到马匹。不如直接把这一把火烧了,没了粮食,看他们怎么练兵!” 裴凌风摇摇头,他想要的是证据,是不能反驳的铁证。烧了不过就是损失了钱财,只要有钱还能再把这些东西都聚集起来,而铁证,足矣诛其九族了。裴凌风打了个手势,几人又趁夜色离去。 站在离庄子十里的一处山头,裴凌风深深望着庄子的方向。他们能发现那个庄子实属偶然,谁能想到越国公和太子竟然会私建兵马,还是在离京城不过一个时辰的地方。不过这个地方确实隐蔽,那个庄子从前因为疫病被封了,已经破败了十几年了,不会有人去那里。 只是,裴凌风想不明白,这武器和粮食都找到了,但最重要他们暗中召集的人马被藏到了什么地方?但他想,应该不会离这里太远的,太远了运输这些粮食兵器都会暴露。 “这附近可还有哪没探查过?” 暗卫们对视着,都沉默了。流风这时有些犹豫开口:“会不会还藏在那个庄子里?比如在地下建了一个密室?或者庄子哪里我们没搜寻到?” 几人一听都皱着眉思索着,突然一名暗卫低呼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庄子后面是个瀑布,当年疫病就是因为那里的水引起的。我记得那瀑布后面还有一个村子,只要穿过瀑布就能到了。不过因为那场疫病,那的人都搬走了,若是藏起那些人马,那里是最好的。” 谁也没想到瀑布后面还会有一个村子,若是如此,他们刚刚找不到兵士和马匹就说的通了。裴凌风垂下眼睑,决定再去探一下那个瀑布。 不过注定他们不能越过那条瀑布了,因为他们再次来到庄子后面的瀑布时,发现了有两个蒙着面的人在把守着,这下裴凌风更肯定瀑布后面就是兵马了。 不想打草惊蛇,裴凌风又悄悄的撤退了。查探好了,剩下就是如何揭发。原本裴凌风想将这些证据直接交给皇上或者安亲王,但一想这件事若只是这么呈上去,说不定皇上会暗中处置了,还会对他这个镇远侯产生怀疑。裴凌风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这事交给晚晴去做。 “晚晴?你让她去告御状?” 萧云柔一愣,没想到最后还要让晚晴去。 裴凌风点头,若他能自己解决了也不会让萧云柔沾上这些事。他拥着萧云柔,低声将事情可能带来的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夫妻一体,萧云柔自然不想裴凌风有事,更不想侯府有事,虽然晚晴是越国公的小妾,可若举报有功,再有人从旁求情,一定能将她从这件事摘出来。 “我会给她递消息的,她有越国公的宠爱出府并不难,等她出来了,我再把证据交给她。” “不过,怎么甩开跟着她的人?我记得不止越国公,就连越国公夫人也派了不少人盯着她。” 裴凌风担心事情不能顺利进行。 “这个你放心,我名下有件成衣铺子,到时候让她换件衣服发髻从后门走,有你的侍卫护着,到宫门前敲响鸣冤鼓也不是不行。” 第53节 萧云柔将可能遇到的情况想了个遍,发现没有什么漏洞后,这才让人借着明日蔬菜贩子给越国公府送菜的空档,将消息递到了晚晴那。 晚晴没想到萧云柔竟然是让她亲自去告御状,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咬牙决定了。这两个多月,她趁越国公一次喝醉的机会进入了他的书房,发现了这些惊天秘密。还有她家人的仇,虽然没有记录在册子上,但她曾秘密探查过,发现了这一年暗中阻拦她为父亲求医的人。 如今终于能报仇了,还是自个亲自动手,晚晴内心激动异常,脸上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次日一早,晚晴缠着越国公说要出府一趟,越国公自然应允。 如萧云柔计划的一样,在成衣铺子里,萧云柔将证据交给了晚晴,看着晚晴换好了衣服坐上了侯府准备的马车,脸上才有了淡淡的笑容。这会,她该回府等消息,相信就凭这些证据,足够让皇上砍越国公的头几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疫情又复发啦~宝贝们记得出门戴口罩,回家一定要用洗手液洗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第82章 对峙 鸣冤鼓几年前被杜家人敲响后再无动静, 时隔几年再次响起,让正准备去后宫放松一下的皇上瞬间心情不美丽了。不过他自认自个是个好皇帝,心情再不顺畅也让人把敲响鸣冤鼓的带了上来。 “你是何人?” 皇上看着晚晴,实在想不起京中哪家有这个女眷, 难不成是外地的? “民女夏氏晚晴拜见皇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二字让皇上眸光一闪, 皇宫门口的鸣冤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敲的,若是官员倒也罢了, 平民百姓要先杖责二十才能递上状纸。 “你可知敲响鸣冤鼓的规矩?”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晚晴。 “回皇上, 民女知道,民女愿受杖刑,只为枉死的家人鸣冤。” 晚晴来之前萧云柔就告诉她了,杖责二十她不怕, 只要能为夏家讨回一个公道, 要她一个夏家罪人的命又有何妨。 皇上看着晚晴好一会, 若是杖责了二十,也不知眼前的女子还撑不撑得住?对于一个百姓敢来告御状,他还是很好奇的。想了想后, 皇上下了决定。 “你且说说, 你有何冤屈。” 晚晴眼眶润湿, 素来如一潭春水的眸子里,多出了一抹坚毅与愤怒。 “民女有状纸。” 皇上见晚晴准备周全心里诧异,他身边的公公忙小跑下去接过那张状纸转交给皇上。 皇上细细看了状纸后,脸上的平和没有丝毫变动,他紧紧盯着晚晴,意图从她脸上看到事情的真假。 “只凭你片面之词就想让朕定下朝中一品大员的罪?” 晚晴不太明白皇上的心思,只朝皇上磕了三个头。 “若无证据, 民女又岂敢敲响鸣冤鼓?民女走投无路之际再遇那名男子,方才知他是越国公,民女为了父亲唯有入府为妾,却不想让民女发现了铁证。” 晚晴将这些事一一道来,最后拿出一本账册以及医馆大夫的口供和他们描绘出来的阻止他们行医的画像。 账册记录的是越国公暗养军队的记录,而医馆大夫,则是萧云柔暗中为晚晴搜集出来的。毕竟她求医一年,越国公横加阻拦,总会有痕迹留下。 “皇上,民女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越国公用强权杀害了我的亲人和未婚夫婿,更让父亲一年来求医无门,只能让山野郎中续着命。民女自知无法抗衡,拿到证据想到只有皇上才能还民女一个公道!还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皇上轻敲桌面,半晌后道:“宣越国公。” 皇上对越国公草菅人命很是愤怒,可账册上记载的东西更让他怒火到了极点。他又将公公唤回来,沉声吩咐:“将镇远侯叫过来,不,传安亲王。” 皇上虽然知道裴凌风的忠心,但对他的信任还是不如安亲王,尤其裴凌风和越国公之间还有些仇怨。 安亲王今日正好在太后宫里,听到皇上的传召就赶紧来了御书房。没有避讳晚晴,皇上将账册就给了安亲王看。 安亲王确实听裴凌风说起过越国公的野心,不过暗养军队却是头一回知道,他的脸色沉重起来。 “朕给你一百侍卫,你带着人先行查探。京郊有驻军,你拿着兵符,若真有其事,全部处理了。” 安亲王收了兵符,立即离去。不到半个时辰,越国公就来了。他一进书房看到晚晴,心不禁漏跳一拍,不断想着晚晴会在御书房的理由,总不可能因为他后宅纷争吧? “老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是换作以前,皇上肯定已经客气地让越国公起来了。可是这一次,看到越国公对自己三跪九叩,皇上并没有开口让他起来。 皇上没让越国公起身,越国公只好一同与晚晴跪着,这让越国公的心里越发忐忑,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生了这般大的怒气?难道是被晚晴发现了什么?但转念一想晚晴并没有那个本事,越国公的心又安定下来。 “爱卿可认识你身边的女子?” 越国公从皇上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回皇上,她是老臣刚收不久的妾室。” 皇上点点头,既然认了那就好问了。 “那你可还记得这女子家中之人如何去世的?” 越国公眉头一跳,心里开始想着对策。 “回皇上,听她说是上香途中遇到了劫匪,马车翻滚下山丢了性命。” 这话确实是晚晴再次相遇越国公时说的,越国公当时也做出了这样的假象,自然没有怀疑当时的晚晴已经盯上了自己。 “丢了性命是真,遭遇劫匪是假。若不是国公爷让人扮成了劫匪,试问在天子脚下,哪有劫匪□□在官道上行劫车一事?” 晚晴内心激动,一双眼眸如淬了毒般紧紧盯着越国公。 “皇上,民女入国公府为妾后,也见过不少国公府的侍卫,可好巧不巧,民女的父亲在偶然一次,见到了一人,父亲说,那侍卫就是那群假扮劫匪的人!” 越国公心中一惊,但一想到晚晴那一家人没有丝毫的武力,他手下的侍卫更不可能露出真容被他们瞧见,于是冷哼道: “胡言乱语!你不知从哪看到一个人就说是国公府的侍卫假扮劫匪杀了你的家人,凭空捏造证据和你父亲串谋意图诬陷!枉我瞎了眼宠爱你这些日子!” 越国公此时哪还有对晚晴的喜爱,他没想到弄回来的一个女人心思这么多,还来告御状!只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国公爷这话说得,真真让人心寒。自晚晴入府,国公爷就说帮晚晴将那些劫匪一网打尽已告慰家人在天之灵,凭着国公爷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抓个劫匪也要三两月,晚晴实在难以苟同。” 晚晴不愿意放过越国公,既然他喜欢在皇上的面前演他毫不知情,被人辜负的戏码,那她就陪着他演。 “所以我没帮你抓住那群劫匪,你就来告御状污蔑于我?简直荒唐!” 越国公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当然不会抓那群劫匪,他还想着若是晚晴逼急了,他也可以去京城附近清理哪个山寨的山贼,扮成是杀害晚晴家人的劫匪就是了。 “好了,若是爱卿真的无辜,不若看看晚晴送上来的证据,你看过之后再来告诉朕有何污蔑之处。” 越国公不能反驳皇上话,只能接过。可一看到那些大夫的证词以及画像,心中如五雷轰。那幅画像正是越国公府的管家,越国公很信任他,大大小小的事都会经过他的手,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被抓到了把柄。 “越国公啊,你对这些没什么要说的?” 皇上一开口,越国公就重重地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想必皇上也看了这些所谓的证据,臣唯有一句话,臣是冤枉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有何出奇?总不能因为这似像非像的画像就定了臣的罪!况且,这些人说是臣的管家阻止他们救治晚晴的父亲,这何其荒谬?以臣一品国公的身份,为何要为难他?再者,这上面可没有臣派人杀害晚晴家人一事。” 越国公咬口不认,晚晴却是冷笑。 “国公爷好一句冤枉。雁过留痕,国公爷做过什么自然都留有痕迹,否则也不会被父亲认出那名侍卫。还有,当日我未婚夫婿是在迎亲时出了意外,众目睽睽之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留心之人。” 晚晴望向皇上,沉声道:“皇上,民女已经找到那两个当时在国公府马厩当差的小厮,是他们给了越国公侍卫让马儿发狂的药物,暗中下至民女未婚夫婿当日所骑的马匹上,民女请求对峙。” 越国公脸色越发难看,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皇上圣明,臣没做过的事绝不会认,臣也要求对峙!” 越国公相信,他府中的人没胆子背叛他,或许是晚晴偶然怀疑了什么来诈他,他绝不会自乱阵脚,只要把那两名小厮找来,谅他们不敢说出实情。 皇上盯了越国公半晌,同意了对峙的要求。 “来啊,将那两名小厮带过来。” 皇上不慌不忙的喝着茶,越国公心中恼怒,他跪了这么久,皇上还不叫他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一想到这是晚晴带来的,恨不得当年将晚晴一起弄死了,省得弄出这么多事。 越国公府离皇宫并不远,所以一来一回也不到半个时辰。等去拿人的侍卫回来,禀报皇上二人已经自尽了,皇上的表情微妙起来。 “自尽?” 越国公也十分惊讶,可这表情在皇上眼里,就是故作惊讶,实则早就将人灭口了。皇上早看越国公不顺眼,如今越看越觉得越国公这个位置坐得太舒服了,这半年来的教训还没教会他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这自尽的好啊,所有的证人都没了。” 越国公额头上冒了丝丝冷汗,他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会自尽?他为官这么多年,没有像此刻这样的深刻的认为皇上是真的想办了他。 第83章 废太子 “死无对证, 国公爷真是好手段!” 晚晴暗恨,心道越国公下手真快,可她不曾知晓,这些并非越国公所为, 他巴不得那两个小厮到这来对峙, 他根本不怕那两个小厮说出不该说的话。 皇上已经相信此事是越国公所为, 连晚晴的未婚夫婿都能杀,杀她个家人, 让她无依无靠他在出现救她出水火, 晚晴还不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对于男人之间那点小心思皇上明白的很,于是看越国公越发的不顺眼,有这样的人做国舅,做太子的后盾, 太子还能学什么好?怪不得二人连暗养军队的事都做得出来, 是不是等养出了成效就要举兵造反了? 越国公, 他是不可能继续放任了,等安亲王一回来查明了账册上的真相,若真是越国公的手笔, 他绝不会姑息。 越国公此时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 依旧大呼冤枉。然而皇上已经不再信任他, 证据莫名自尽身亡,让他对晚晴的相信达到了八成。 “你既然在越国公的位置上,就要做出利国利民之举,此事就交由刑部去审吧,若你没有草菅人命,刑部自然不会定了你的罪。” 越国公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冒着火光的眸子死死盯着晚晴, 被人带进了刑部大牢。 越国公一走,皇上的目光就盯上了那本账册,账册的字迹有新有旧,很显然并非有人栽赃陷害,他盯着晚晴,问道: “这个账册你是如何发现的?” 晚晴心中一紧,却也不慌不乱的回道:“回皇上,民女有幸得进越国公的书房。原本是想查找他杀害民女亲人的证据,却不小心在书桌的隔层发现了这个。” 皇上点点头,也不再问,此事对他而言实在过于震惊,他现在只能等安亲王回宫。 “朕让人带你下去安置,你且先住在宫里,等此事了结朕会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皇上也想着晚晴这会若是出宫遭到了报复,毕竟她提供了这么大的证据,他一定要保住晚晴这条命。晚晴也知道自个出宫可能小命不保,自然不会拒绝皇上的好意,不过她还是想到了在越国公别院的父亲。 “民女遵旨,只是民女的父亲还在国公府的别院,民女怕……” 皇上也反应过来,传了侍卫过来让他们去保护晚晴的父亲。 将至三个时辰,安亲王才匆匆回宫,皇上看到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神色一凛。 安亲王的脸色很不好看,若不是这次有人将事捅到皇上跟前,他们还不知道京城附近有这样一支军队。五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禁卫军也不过才五万罢了,到时候打起来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皇上,臣弟找到了那处村落,确如册子上所言,里面养了至少五万兵马。臣弟还在里面发现了越国公的亲笔书信,上面有越国公的私章,做不得假。” 皇上一听脸色极为阴沉,愤怒之下把上好的白玉镇纸摔在地上,怒斥道:“混账!” 越国公一直鼎力支持太子,这些兵马不是给太子用还能给谁?若不给太子,岂不是他自个想要兴兵造反,将大梁改天换日?皇上越想越恼,也开始记恨上了太子。这些年想着过世皇后的情分,对太子十分照拂,虽然对他软绵阴柔有些不满,可也从未想过更改储君之位。可如今暗养兵马的事都出来了,离逼宫还远吗? 第54节 “此事交给你审理,务必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牵扯进去的人一个都不能姑息!” 事关皇帝,安亲王还是很上心的,尤其还是意图谋反这样的大事,当下回府换了件衣服就去了刑部提审越国公并让心腹带兵将越国公府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越国公府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越国公夫人和世子还想与人争辩,可一拿出皇上的圣旨,他们也不敢做声了,只是想着越国公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越国公世子倒是知道一些,他想起了养在郊外的兵马,面色沉重的去了书房。可不论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本账册,越国公世子知道,是事情败露了。他脸色透露出一丝灰白,只希望出现一点奇迹,那本账册不是递交到了皇上的面前。 他的祈祷毫无用处,在安亲王拿出一个又一个的铁证逼问的越国公哑口无言,越国公知道,他苦心筹谋多年的一切全部毁了。想到事出的原因,他不禁咬碎了银牙。从未有这样一刻,如此怨恨一个人,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被押送回牢房的越国公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或许隔不了几天他就要判抄家灭门,暗养兵马与谋反无异,这个罪名比通敌叛国也差不了多少。他无力的靠在墙角,颓废不堪。 越国公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如他所料,越国公被收回爵位贬为庶人,抄没家产,所有涉案官员一律死刑,就连东宫的太子也被牵连,皇上一道圣旨,将他从太子贬为晋郡王,夺去了一切特权,只余下一处封地。 比起越国公的灭族下场,废太子的下场算是好多了,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在,能平平安安去封地。没有越国公在背后支持他,又没了起事用的人手,废太子只能不甘心的在越国公抄斩后离开京城,终生没在踏入京城一步。 事情彻底落幕已是一个月后。晚晴被皇上赐下了一座府邸和金银,更因为她的检举封为淑慎县主。晚晴出宫后接回了父亲,因为她背后有皇上为她撑腰,至少皇上活着的时候她一定顺风顺水,有许多人家打起了她的主意。嫁过人了又如何?总没有利益重要。可晚晴在婉拒了第三个人后,就高束发髻宣布此生不再嫁人。 在晚晴被册封县主后,宫里特意给她办了一场小宴,萧云柔进宫时看到她,见她脸上没了从前的自怨自艾,也很高兴。 “心愿得成,恭喜。” 晚晴见到萧云柔眼前一亮,她对萧云柔很是感激,她知道若非萧云柔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只会让她的亲人和未婚夫婿枉死。她有很多话想要跟萧云柔说,尤其她欠了萧云柔一句“谢谢”。没有萧云柔,就不会有现在的她。只是,她不敢去镇远侯府,生怕刚刚尘埃落定的事因为她的莽撞变得扑所迷离,也就找不到和萧云柔单独说话的机会。 “一切都要感谢侯夫人,以后若有用得上晚晴的地方,晚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晚晴郑重其事的承诺,萧云柔微微一笑,敬了一杯酒后便离开了。往后,怕是只会有逢年过节的走动了,这也是为了两家好。 越国公已死,太子已废,前世的仇人已经都没了,接下来只要安安稳稳的,她想,她未来的日子或许真能过上养儿的小日子。 宴会结束,裴凌风看着萧云柔眉眼间都透露着高兴,嘴角微扬。太子已经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只要他能暗中再扶持前世救了小儿子一命的皇子登基,他也算全了前世的结局。只不过这一世,他不再是与儿子生疏,没有妻子在身边孤寂死去的凄凉,有妻儿在身边,一切圆满。 此事过后,大梁没了太子,大一些的儿子,皇上看不上眼,于是把目光放到了年龄还小的那几个中,有心再培养一个接班人,不过母族势力太盛的他并未考虑过。皇上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仗着身份行见不得人丑事的人,越国公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母族太盛,不但于他,于以后要登上大位的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事。皇上挑挑拣拣了两个月,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年龄最小的九皇子身上。 既然要培养就要早早打算,原本还在为储君之位争的不可开交的几个家族发现,皇上最近议事都带着九皇子都惊住了。九皇子的母妃只是六品小官的嫡女,母家式微,容貌也不出众,入宫多年只是一个嫔位,若非生下了九皇子,只怕皇上都记不得她。这一下,整个朝堂把目光都放向了这对母子。可皇上有意抬举,自然要提了其生母的位份,将她从一个嫔位直接升至二品昭仪。 宁昭仪战战兢兢的坐上了昭仪的位置,虽然心中有些惊惧,可自小也是读过诗书的,没多久就适应了。宁昭仪虽然没有多大的智慧为儿子谋取福利,可能将一个皇子平平安安养大就是一种本事。在这种情况下,宁昭仪安安分分的,与往常没有不同,这让皇上很满意。 在皇上有意培养九皇子后,许多人开始心生不甘,尤其曾经有望取代废太子的三皇子,多年积累下来阴暗不断的叫嚣着。可惜云妃并不疼惜他,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利益,而且朝臣也因当年钟家的事对他避之不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扳倒九皇子。 可三皇子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明面上弄不倒,暗地里倒是使了不少的手段。 第84章 削爵 因为宁昭仪的母家并不出众, 没有什么能帮到九皇子的地方,这也正是皇上愿意见到的。 三皇子的手段层出不穷,虽然造不成什么大影响,但是一直这样也很让人心烦。因为裴凌风一直盯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所以很快就知道了, 他心中冷笑, 前世因为三皇子他落得那般下场, 如果他现在不蹦跶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弄死他,现在倒是送上门了。 裴凌风自认为对当今这位皇上还算了解, 也想在这辈子同样结下九皇子这个善缘, 让镇远侯府在他登基后依旧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于是将证据一股脑的全部交给了皇上。 皇上本就对钟家的所作所为很愤怒,对三皇子也有心结,但到底是曾经宠爱了多年的儿子, 这些年也只是一直冷淡着, 并没有打压他。 可现在皇上不这么想了, 他觉得三皇子不愧是流着钟家血脉的人,但考虑到是自个的儿子,于是当下就颁下圣旨, 赐三皇子为顺郡王, 并赐下封地, 半个月内启程。 三皇子被这一道圣旨打懵了,他去找皇上说情,可皇上哪会如他所愿?直接将证据砸到他的脸上,直道他若不去封地,那就去宗室大牢软禁着,一辈子别出来了。 若非三皇子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皇上真想将他的皇家身份给废黜了。可如今三皇子也好不了多少。只有郡王的位份, 若是将来新帝登基,二人关系好还能提成亲王。可他做的事九皇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又怎么会做威胁到自个地位的事? 半月后,三皇子只带了一百侍卫离京。裴凌风和萧云柔在暗中看着他离去,松了一口气。萧云柔刚重生时确实是想要弄死三皇子,可他是皇子,她没有把握不留下任何证据,若是被发现了便是抄家灭族。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钟家倒了,内鬼也被铲除了,他再也不能像前世一样谋害她,谋害她重视的人。去了封地,没有了大量的钱财,没有人扶持,他不会再有能力组建兵马起兵入京,再也成不了威胁了。她现在过的很舒心,若是可以,她不想手上再沾染任何的鲜血。 皇上教导九皇子一年后,从开始的“只有这个儿子看上去还凑合”的想法变成“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于是在风和日丽的一天早朝,下旨册封九皇子为太子。 此时,朝堂上再没有反对的声音,九皇子这一年的努力被众大臣认可,一切顺理成章。 册封大典过后,新太子成功进入朝堂议事,宁昭仪因为成为了太子生母,位份再一次提升,成了宫里位份最高的贵妃,掌六宫事。而宁家作为新太子的后盾,皇上似乎也觉得六品官似乎太低了,于是将人提成了五品工部员外郎,有了上早朝的权利,但是再多的也没有了。 这一年,其他皇子和他们的母妃也发现了,皇上不希望再有母族强势的皇子成为太子,更有意无意的削弱大梁境内各个勋贵世家的权势。作为最多权贵的京城,各个家族开始暗暗联合,削权,代表手里面的权利势力都少了,对于家族的将来是很不妙的。 作为皇上极为信任的镇远侯府,成了各方各派想要拉拢的人。然而裴凌风并不买账,自从皇上透露出这个意思后一直闭门谢客,也不和他们私下接触。 但作为靠着镇远侯府才有今日的裴凌云和裴凌志都有些不安,他们迟早会分家,若有侯府的庇佑总会比其他人好的多,若是镇远侯府都被削了权,到时候他们也就只是个没什么权利的侯府旁支,未来会少很多的机会,可看到裴凌风这副姿态也不敢乱和其他人串谋,只能小心谨慎的不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皇上将削权一事成了他晚年最大的一场政治博弈,虽然没有大张阔斧,可渐渐的,京城里的勋贵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波及。 萧云柔对此倒并不多在意,皇上要削权就削,镇远侯府是□□皇帝赐下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就算再怎么艰难,这个爵位只要侯府不做叛国谋逆的事,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去动,最多在封赏,银钱和军权上动动手。 沈氏今年也有五十了,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不侯府才出了老侯爷的孝期,沈氏又病倒了。她这些日子安安心心的在致宁院内侍疾,拒绝了一切想来跟她探听消息的夫人们上门。 然而今天,长宁侯府的人上门,这是沈氏的娘家人,萧云柔自然不可能把他们挡在门外,只能请了进来。 “姑奶奶,你可一定要救救侯爷啊,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人进来了,看到沈氏就扑到床边开始哭诉,把沈氏惊住了。 “嫂子,这是怎么了?大哥他怎么了?” 长宁侯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不一会就把事情理顺了。 长宁侯府这些年来没落,若非沈氏当年嫁进镇远侯府,怕是早就没了权势地位,这些年来,沈氏没少帮着娘家,但是子弟没有什么出息,文不成武不就,就算给了便利也无法上去。这一回皇上动手,长宁侯府就在第一批名单上。 然而长宁侯并不甘心,他求裴凌风无门,于是和其他人联合起来,可他们暗中筹谋的事还没做成就被发现了,现在长宁侯被抓进了大牢,长宁侯夫人只好跑来求沈氏,想让裴凌风帮忙。 “快,把风儿叫回来。” 沈氏焦急,忙让萧云柔去传话。 萧云柔给沈氏端了一杯热茶,冷眼看着长宁侯夫人。 “母亲,儿媳觉着此事不能去求侯爷。” 长宁侯夫人素来对萧云柔没多大的好感,这些年也一直不咸不淡的来往着,可这一回她却是忍不住了,站起来厉声道: “你是什么意思?那是他亲舅舅,他已经在大牢里了,风儿就该想办法救他出来!你现在拦着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当个侯夫人就能为所欲为了!” 萧云柔轻嗤,沈氏咳嗽着不能说话,却也是瞪着她表示不满与愤怒。 “皇上要削减宗室勋贵的权势已是板上钉钉,甚至已经下手了。勋贵世家不乏没有联手的,皇上只是没有找到证据才没有管,现在不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等着皇上的圣意,非要凑上去让皇上将长宁侯府杀鸡儆猴给人看?” 萧云柔的话让长宁侯夫人气的不行,萧云柔见她听不懂,冷笑道: “若是舅舅能不掺和这件事,皇上说不准还能记个长宁侯府的好,到时候下手轻一些,爵位或许还能保住,可现在呢?违抗圣意还意图让皇上的圣令无法执行,皇上不会容忍,这个爵位是肯定保不住的。现在舅母让侯爷去帮忙就是把镇远侯府推出去送死,镇远侯府世袭罔替,皇上没有机会削爵,舅母是想让镇远侯府也在京中消失吗?” 长宁侯夫人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萧云柔也不搭理她,转头又与沈氏说道: “母亲,事关侯府,儿媳不得不慎重。侯爷多年来护卫皇城功劳不小,这么久皇上未对侯府下手未必不是看在侯爷多年来勤勤恳恳忠君的份上,若在这个当口让侯爷为舅舅求情,难免让皇上心生不满,到时候侯府也会随之衰败,这让侯爷如何去见那些战死沙场换来侯府百年荣耀列祖列宗?” 沈氏被说动了,她虽然心向娘家,可她是出嫁女,她的儿子是镇远侯府的人,不是长宁侯府。但是长宁侯府都是她的亲人,让她不管不顾是做不到的。 “没有那么严重的。” 沈氏还是想找裴凌风帮忙,长宁侯夫人也不甘心,接着沈氏的话又开口。 “你都说风儿功劳不小,求个情怎么就把镇远侯府搭进去了?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你就是不想我们过的好,就是不想帮忙!” 萧云柔暗暗想着这长宁侯夫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稻草吧?当了侯夫人这么多年还看不清京中的局势,现在谁敢沾染这件事? 长宁侯世子夫人也忍不住了,她也哀求着萧云柔。 “是啊,弟妹,你就帮帮公公吧,只要告诉表弟,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云柔不为所动,接过沈氏手中的茶杯,冷冷道: “若是保住舅舅一条命确实不是很难,但是保住长宁侯府的爵位根本不可能。母亲,皇上就算收回了长宁侯府的爵位赏赐,却也不会动侯府自己置办的家业。若是这会还上蹿下跳的让皇上不高兴了,那这些东西很可能在皇上一怒之下全部都给抄没了。” 沈氏一听脸色难看极了,而长宁侯夫人也被吓住了。 “舅母,我知道你想救舅舅,这件事侯爷肯定会帮忙,但是把整个长宁侯府捞出来是不可能的,能保住自个置办的产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镇远侯府还在,你们也不算没有了仰仗,若是族中有出色的子弟还能东山再起。但你们非要现在把镇远侯府也搭进去,难道要镇远侯府也被皇上清理了你才满意吗?” 最终,长宁侯夫人阴沉着脸离开了,沈氏也是一脸忧色,看着萧云柔欲言又止。 “母亲您别担心,等侯爷回来我会跟他说舅舅的事。” 萧云柔想了想,长宁侯想从大牢出来其实不难,只要他上表只是一时糊涂,愿意交出长宁侯这个爵位,皇上为了稳定一定会放他出来。再为了安抚,只会收回爵位和从前赐下来封赏的土地府邸,其他的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不过萧云柔想到长宁侯的贪心,他怕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吧? “哎,你刚刚说的也没错,只要人还在,未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可我一想到以后他们会过的不好,难免痛心。我身子不好,风儿也不是会滥用职权的人,等哪天我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沈氏忧心忡忡,一想到娘家的糟心事又重重的咳嗽起来。萧云柔忙端了杯茶给沈氏喝下,眼里浮现了一抹复杂。 她一直以为沈氏偏向娘家人,却不想沈氏早早就把长宁侯府人都看清了,因为看清了才想着多帮着些,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个出息的子弟都没有。就算皇上这次不动手,以长宁侯府后代子嗣看,没落也不过是一代的事了。 “母亲现在该好好养着,这些事留给侯爷去操心吧。” 沈氏叹着气,想着娘家人,头疼的很。 晚上,裴凌风回来,萧云柔就将白天的事说给他听。 “我当场就拒绝了舅母,不过舅舅,想要拉出来应该不难。这些朝中的事我不太懂,你看我今儿跟她说的这些可对?” 裴凌风知道萧云柔素来聪慧,这些日子也配合他不见那些夫人们,没想到她在长宁侯夫人面前也如此硬气,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嗯,你说的没错。想要救出舅舅确实不难,只要把爵位交出去,他的命一定保得住。明儿我会去一趟天牢跟他说清其中的利害,若他想活着。” 见裴凌风跟她的想法一样,萧云柔心里很高兴,脸上也笑眯眯的。 第二日,裴凌风去了天牢,等他出来没多久,长宁侯便上表愿意交出爵位,为皇上削爵大计添砖加瓦。皇上本也不想杀了长宁侯,于是顺水推舟将人放了出来,再收回长宁侯府爵位和早年封侯时赐下的良田店铺,余下的产业还是属于沈家的。 沈家人经历了这一场变故,已是身心俱疲,没了爵位,他在朝中又没什么势力,再加上年纪大了,他便递了辞呈回归故里。京城里只剩下曾经的长宁侯世子一家人,做着不大不小的六品官。 经此一事,京城那些暗中联合的人也不敢妄动了,就看皇上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将该削的削,该减的减,除了几个真真切切忠心于皇上的府邸没有变动,旁的人不敢再妄议了。 清理完了朝廷的蛀虫,作为晚年最大的一场政治决策收获这么多,皇上十分满意,对于一开始支持他的人都给了不少的赏赐,其中就包括镇远侯府。 第85章 终章 镇远侯府的地位在这场变动中依旧无法动摇。年后, 裴元轩学成归来,成了勋贵之首的镇远侯世子,裴元轩在京中的地位并未因为他常年不在而不被人重视,反而争相巴结讨好。 但裴元轩不但这些年长得像萧云衍, 就连性子也像了十足, 温和中带着疏离, 将云州所学的一切发挥的淋漓尽致,让那些想从中套关系谋取利益的人一个承诺都没有。 一次宫宴上, 皇上见到了裴元轩后十分喜爱, 而正好他和太子年龄相近,于是将人弄进了皇宫成为了太子伴读。裴元轩师从苏公,有他陪伴太子读书,太子的学业飞速的进步, 让皇上对裴元轩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一切事情都朝着前世不同的轨迹发展, 而且越来越好。 镇远侯府里, 萧云柔的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她已二十九岁,却在这个年纪再次有孕,因为年纪上去了, 这次有孕是吃什么吐什么, 成天昏昏欲睡, 难受极了。 沈氏的身子也不好,可见到萧云柔这把年纪还有孕,也顾不得身子好不好了,强撑着过来看望萧云柔。当她看到萧云柔那憔悴苍白的神色,瞅着快满三个月的人了反而比之前还要消瘦,心里十分着急。 裴凌风也没想到萧云柔这次有孕反应会这么大,从前那两个儿子不是一切好好的, 除了有点嗜睡,什么毛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