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法力无边》 001大佬重生,开局打脸 “你说缥缈幻府七长老渡劫失败跑到我们铜山门来休养,咱们还得把她当老祖宗一样供起来算怎么回事。” “练气境的长老在修仙界绝无仅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七长老修多情道,风流浪荡处处留情,渡劫前一日被十个男修退婚。 这位修仙界的笑柄非但不知羞,听说翎羽君要来铜山门,拖着残肢病体爬过来等他。 翎羽君可是出窍境大能,亦是修仙界第一宗门青云剑宗长老,他来此处是为了咱们的少府主,是温仪高攀得上的吗!” 声若蚊蝇的低语随风飘进屋内,清风温柔缱绻的卷起温仪身上淡青色的长袍。 温仪白皙如玉的脸庞迎着光,眉目如画,朱唇凤眼,勾人的眼尾笑与不笑都带着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中州缥缈幻府的七长老。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三日,温仪还是有一种恍然若梦的虚幻感。 三日前,温仪渡劫飞升失败,机缘巧合之下重生在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 原主修为只有区区筑基境,是躺在锦绣脂粉堆里被人轻贱,耻笑的废物,修仙界的反面教材。 温仪修有情道,修为至大乘境大圆满,飞升之时她窥探天机发现三千大道飞升者不知凡几,其中无情道飞升几率比其他道多得多。 天道唯独不给有情道修士仙机,皆成雷劫之下的齑粉。 “无情道以杀止杀,以暴止暴。”温仪坚毅的目光眺望苍穹,“有情道走不通,本座便修无情道,来人,本座要洗漱” 手持梳洗用具的侍女鱼贯而入,给温仪精心梳妆打扮。 温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与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少女白皙无暇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目光迷离,令人心跳加速,意乱情迷。 一旁的侍女耳根和脸颊浮上薄红,眼睛直愣愣的耳根和脸颊浮上薄红,已经看痴了。 七长老真好看! 伺候温仪那么久,她们第一次心跳如鼓,心里小鹿乱撞,竟有些意乱情迷生出想与之共度良宵的想法。 侍女问:“长老要去哪儿?” 铜山门是缥缈幻府的下属仙门,千百年来仰仗缥缈幻府庇佑才能在群魔乱舞的修仙界一息尚存。 几年前,铜山门少门主青瑶得到青云剑宗宗主青眼相待,将其收为记名弟子,铜山门地位水涨船高生出异心,一心想脱离缥缈幻府,拜入青云剑宗。 数年前铜山门向缥缈幻府借了一件凝神聚气的法宝。 原主来此处休养便是要拿回法宝。 温仪没有回答,她推开房门径直朝藏宝阁走。 “唳——” 一声和唳从天而降,温仪抬眸仰望苍穹。 隔着层层叠叠的云雾只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在云端若隐若现。 那人头戴玉冠,身姿清绝,翻飞的白色锦袍后面是双鱼图,图上闪烁一个‘青’字。 温仪大步流星走到藏宝阁时发现此地人头攒动,众人伸长了脖子仰望,翘首以盼什么大人物莅临。 “七长老,她来这里干什么?” “是谁将翎羽君来铜山门的时辰传给她的?不是三令五申不许说出去吗!” “七长老舔了翎羽君五六年,那狗鼻子闻找味儿就来了,还用得着说?” “少说两句,七长老看起来面色不善。” “当着青云剑宗的面她还敢动手不成?” 众人眼神里带着鄙夷和不屑,练气境的废物哪怕担着长老的名头也无人尊敬,缥缈幻府再厉害,比得上青云剑宗? 更何况他们少门主是青云剑宗宗主爱徒! “温仪,师兄对你避之不及,都那么躲你了,你竟然还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光一闪,一个面容娇俏的女修站在她面前,脸上露出不屑的讥笑,“脸皮厚如城墙。” “啪——”接二连三的被下属宗门弟子嘲讽,温仪抬手给青瑶一个耳光,“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本座等?” 这一巴掌把青瑶打懵了,她脸色涨红,难以置信的看着温仪。 温仪爱慕师兄,哪怕被嘲讽必然会打破牙齿和血吞,今日她竟然当着师兄的面打自己! “七长老这么张扬跋扈是欺负我青云剑宗无人吗?”冷漠疏离的声音从温仪身后响起。 温仪转过身与男修四目相对。 猎猎长风吹起翎羽君洁白长袍,俊美的五官冷硬如万年不化的寒冰,眉间一抹红色剑纹衬得他面如冠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 青瑶眼里闪过一抹讥笑,看,还说不是为了大师兄,人都要贴上去了! “还说不是为了翎羽君而来。” “七长老的眼睛都快长在仙君身上了!” “青瑶少主是翎羽君的小师妹,七长老不下跪道歉说不去过吧。” 翎羽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温仪,担心她又像以往那般扑进自己怀里矫揉造作,眸中溢出嫌恶的神色,随即掐了个发诀。 一旦温仪靠近,便会弹到数十丈开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仪身上,等她低声下气的道歉,看她笑话。 温仪步步靠近。 所有人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奚落之词。 然而,她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最爱的翎羽君,目不斜视的走开了!!! 怎么回事? 所有人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七长老她移情别恋了?” “呵,欲擒故纵,翎羽君才不吃这种小手段。” 青瑶一脸震惊。 翎羽君眉头一拧,这点小心机他不放在眼里。 在众人愣神之际,温仪打开藏宝阁的门召唤缥缈幻府聚灵法宝之时,众人恍然大悟,七长老真的不是为了翎羽君而来,众人一片唏嘘。 翎羽君愕然,十分意外。 “本座是来拿回缥缈幻府聚灵鼎,而不是为了什么阿猫阿狗。”温仪抱着聚灵鼎,“青瑶,本座身为铜山门主宗门长老,别说打你一巴掌,就是杀了你外人也不可指摘。” 被温仪当众奚落,青瑶脸色青白交加,脸上火辣辣的疼。 青瑶看向温仪怀里的聚灵鼎。 这聚灵鼎是十年前铜山门门主重伤修为暴跌,拖着残躯病体向主宗门求来的,具有凝聚灵力之效,妙用无穷。 传说它能能短时间内,无声无息提升修士的境界,但无人成功过,久而久之成了传说。 半个月前,青云剑宗长老从凶险秘境死里逃生,境界跌落,需要聚灵鼎凝神聚气。 聚灵鼎在铜山门多年,青瑶是少主,早就将其当做囊中之物。 她今日回铜山门也是为了聚灵鼎,绝对不能让温仪拿走。 002舔狗幡然醒悟了 “阿猫阿狗?七长老把名扬天下的翎羽君类比阿猫阿狗,您这是羞辱青云剑宗吗?”青瑶借为师兄打抱不平的名头把玲玉君拉下水,“欺辱我可以,欺辱师兄不行!” 温仪见她眼睛滴溜溜在聚灵鼎上打转,蠢得把贪婪都写在脸上了,她讥诮道:“咦?翎羽君是畜生这句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本座。” 畜生和阿猫阿狗区别甚大。 不说挑起事端的青瑶,就连翎羽君脸上都挂不住,他眼睛危险的眯起,心中十分不快。 这份不快来于温仪的厌恶,也有很大部来源于青瑶的愚蠢,哪怕对一个舔狗和一个蠢货感到恶心,风光霁月的翎羽君表现得很是宽宏大量,并未责怪谁,铜山门弟子对他越发敬仰和钦佩。 “七长老!”青瑶抽出命剑,朝温仪刺来,“你欺人太甚。” 她是筑基境,一根手指头都能把练气境的废物碾死! 冷剑劈空而来,势要在温仪身上一个窟窿以消今日之辱,心头之恨。 如此惊变,所有人都吓傻了。 不论如何温仪是主宗门长老,少主太冲动了,万一缥缈幻府怪罪下来讨不到好,另一些人却不那么想。 “七长老欺人太甚,自作自受。” “她确实该吃一些教训,嚣张跋扈,我早看缥缈幻府不顺眼了!” “少主打得好,打得好!是应该狠狠的给七长老一点脸色看看,咱们的靠山是青云剑宗,可不是什么缥缈幻府。” 青瑶听到同门的鼓励,想到温仪被她打在地上求饶的画面心中生出一股快感。 温仪来藏宝阁并未带仙剑,离她最近的是翎羽君,她顺手抽出仙剑,将微末的灵力注入聚灵鼎,反手一挡。 “噹——” 灵力激荡,自信满满的青瑶被弹到数丈开外。 她看到温仪手里的仙剑脸色大变,“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师兄的仙剑!” “碰了又如何?”温仪单手执剑,华丽的长袍无风自动,明明是练气境修为却给众人一种如临深渊紧迫感。 青瑶又气又怒,“哼,仙剑有灵,别以为拿了师兄的剑虚张声势我就会投鼠忌器,今日,我便将这些年铜山门受的气一并还到你这个窝囊废身上,打得你满地找牙!” 温仪身居高位多年,谁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磕头叫老祖宗,上一敢嘲讽她的人已经魂飞魄散。 “你爹遇到我缥缈幻府的亲传弟子都得作揖行礼,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座面前叫嚣。”聚灵鼎溢出的灵力转进温仪四肢百骸,她催动灵力修为提升至练气境巅峰,“你爹没教你教养,本座教你!” 仙剑朝青瑶急射而去。 “啪啪!” 未等她反应过来,青瑶的脸登时出现两道红痕。 打人不打脸,青瑶脸色青红交加,狠厉决绝的剑招朝温仪劈头盖脸而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温仪掌心的剑一动,轻飘飘的拆招,快很准的对准青瑶的脸狠狠的抽了几下。 “啪啪啪!” 几十招下来,青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白皙的脸高高肿起,她恼羞成怒,“士可杀不可辱,温仪,我和你拼了!” 堂堂筑基境被练气境三番两次打脸,青瑶脸色难看至极。 她自视甚高,尤其是被青云剑宗宗主收为弟子,成了翎羽君师妹。 温仪哪次见到她不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舔狗模样,哪里有一派长老的气度。 现在拿乔给谁看呢! 不就是想让她在师兄面前丢脸面吗! 青瑶越想越气,她不服,不服! “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辱我者,死!”温仪有情剑道已经到了至臻之境,对剑的运用和心法了如指掌,仙剑在她掌心如同女子的柔夷,温柔的抚摸爱人的脸,在他放松警惕之际致命一击。 缠缠绵绵的剑意仿佛是春风落在脸上,青瑶像是被蛊惑一般心跳加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仪。 瘟疫温柔缠绵的仙剑逼近青瑶咽喉之时她猛地惊醒,她呆若木鸡,脸上浮现出一层死灰。 一股凉意从足底冲到头顶,青瑶感受到温仪强烈的杀意,缠绵的杀意温柔至极,好似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红粉枯骨锁住她的喉咙,她心脏狂跳。 “救......师兄救我!”青瑶大声尖叫。 眼见青瑶即将成剑下亡魂。 突然,一道灵力从左边飞来,仙剑从温仪掌心飞出,落入主人掌心。 “七长老,得饶人处且饶人。”翎羽君压下眼底的厌恶,他像是捏什么脏东西一般用手绢裹着仙剑,声音冰冷。 “你说饶就饶?”没了仙剑,温仪抓住青瑶的右手,借力打力,用青瑶的剑朝砍其左臂,“青瑶挑衅刺杀本座之时你在做什么,虚伪。” 谁都没想到温仪得理不饶人,竟真的想砍断青瑶的胳膊。 “嘶——”手臂传来疼痛,青瑶疼得面目狰狞,她咬牙往后倒退几步,害怕的盯着温仪,“师兄,她耍诈,她妖术迷惑我,我没有输,你为我做主呀。” 翎羽君脸色难看的捏着仙剑,不理蠢货。 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青瑶眼眶发红,疼得哭起来。 “这就是铜山门的能力吗?”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众人,嘲讽拉满,“果然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本座还以为筑基境多了不起,就这?” 筑基境的少主被练气境的七长老暴打,铜山门弟子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众人的脸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不管怎么样,筑基境被练气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丢人现眼! 青瑶嘟嘴,“师兄。” “输了就是输了。”翎羽君面无表情,冷漠疏离对弟子道:“还不把青瑶带下去疗伤。” 翎羽君眼底掠过诧异。 今日的温仪格外不同,比以前多了许多小手段,想让他刮目相看? 呵,手段用错了地方。 温仪抱着聚灵鼎回到居住的寝殿紧闭房门。 原主修为低,来铜山门之时带了不少符篆法宝,温仪选了一个符咒放在门上。 铜山门修为最高的是翎羽君金丹中期。 这张符咒能屏蔽元婴境以下修士的窥视。 贴好符咒,温仪抱着聚灵鼎盘腿而坐。 她仔细查探一番,原主修为低,根骨和资质都是一等一,只是流连花丛无心修炼以至于荒废了天赋。 修士前期锻体,修为高,则更依赖灵魂力量。 温仪虽然渡劫失败,却魂不散,灵魂力量仍旧在巅峰碾压大乘境之下的存在。 只可惜原主身体羸弱,无法承受她全部的灵魂之力。 “练气境就练气境。”温仪将聚灵鼎变成拇指大小挂,用一条丝绦系在脖子上。 她翻开一本从藏宝阁拿出的,关于无情道入门的书正欲翻开。 忽然,她感应到有人靠近。 003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金弓,朝窗户那边射去,“有胆子窥视本座,就得有命活着回去。” 箭羽破窗而出,门外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是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她慢条斯理的翻开书逐字逐句的看。 无情道有许多分支,如杀夫证道,绝情绝爱修己身入道,或在杀戮中命悬一线间入道,悟道极难。 温仪回忆渡劫时看到的那个无情道仙君。 “他能做到的,本座也行。”温仪对飞升的执念铭刻于骨血,“我定会以无情杀戮剑入道,剑下完成百人斩,千人斩,万人斩,斩无可斩!” 斩杀三尸,除六欲,飞升成仙! 看完入门篇,温仪拿出一把仙剑推门而出。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那就从最基础的挥剑,感悟无情杀戮剑开始。 ...... “少主!”捂着伤口的弟子强忍痛苦敲开青瑶的房门。 “那个贱人把聚灵鼎放哪儿看清楚了吗?” 青瑶怒不可遏的声音传出来,她挥手房门打开,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 因为生气,青瑶的脸显得狰狞恐怖。 弟子进门跪在她脚下,“弟子无能,未曾探听七长老将聚灵鼎放在何处。” “啪!”青瑶把从温仪那边受到的气撒到弟子身上,她狠狠的抽了弟子一巴掌,气急败坏的把他踹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修什么仙,滚,给我滚!” 气死了! 青瑶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输给温仪。 “聚灵鼎绝对不能让温仪那个贱人抢走,不然我怎么和长老交代?” 原以为聚灵鼎是囊中之物,青瑶打算献给长老,自己脸上有光,谁知道半路杀出温仪。 抢她铜山门的宝物,让她当中下不来台,颜面扫地,此仇不报非君子。 “来人,拿纸笔来。”青瑶恨恨的看向温仪所在的方向,“你不是爱慕师兄吗?师兄开口你总要给吧。” 青瑶驾轻就熟的模仿翎羽君的笔迹,邀约温仪今晚子时在后山垂枝海棠树下见。 写完,她把擦在脸上的药膏擦掉。 侍女惊呼,“少主,不上药你脸溃烂怎么办?” “上了药师兄怎么心疼我?又怎么记住温仪的恶毒?”青瑶怀揣信走到翎羽君的住处,并把信交给他的贴身侍女,“务必送到温仪手上。” 侍女点头离去。 青瑶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师兄,我的脸好疼啊。” 翎羽君坐在桌案前看书,白袍衬得他姿容清绝,他头也不抬,语气冷漠,“肿成这样怎么不用药?” “都怪温仪,她下手太狠了,我脸疼,胳膊也疼。”师兄性子清冷和谁都是这样,青瑶习以为常,她泪盈于睫,“今日之战我不服,她用狐媚子手段才让我失神。” 温仪修有情道,剑法情意绵绵,带着一股子魅惑之力,能让自己短暂失神。 “输就是输。”翎羽君想到温仪的剑法,别说青瑶,就是他也在那一刻心跳加速,神魂颠倒,这种狐媚子的下作手段确实为人不齿。 青瑶知道他的脾气,“聚灵鼎被温仪拿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和长老们交代,师兄,你会帮我是吧。” “聚灵鼎的事情不着急。”翎羽君放下书卷,冷漠疏离的眸子落在铜山门的禁地,“我记得铜山门有一个太子飞升的故事,来时看到墙壁上也画了一些壁画,能给我具体说说吗?” 青瑶喜不自胜,不仅故事,就连太子飞升前曾在铜山门禁地留下仙迹也不保留和盘托出。 翎羽君状若无意的听完,然后给她一瓶药,“此药活血化瘀,你是铜山门少主更是青云剑宗弟子,肿着脸到处晃悠成什么样子。” 青瑶喜不自胜,宝贝似的拿药离开,“就知道师兄最疼我啦,多谢师兄。” 她走后,翎羽君浅色瞳眸里闪过嫌恶的冷光,旋即掐了个法决将青瑶坐过的椅子,碰过的茶具统统烧毁。 在茶具的灰烬中露出闪烁的冷光,仔细一看,是温仪用过的,翎羽君的仙剑。 仙剑被他寸寸折断,弃如敝履。 回到房的青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珍藏的衣服,“来人,把宗门里最丑最下流的那个人找来,本少主要赏他一场泼天富贵。” 可惜了这套衣服,这是她好不容易从师兄侍女那边拿来的,为了今晚的计划糟蹋了。 侍女把人带来之后,青瑶让他子时在垂枝海棠树下等,“这是逍遥散,赴约之人一到你便把这玩意儿扔到她脸上,届时她将欲火焚身,无法自拔,很快,你就会成为人上人。” 弟子喜不自胜的接过衣服和药物,“多谢少主抬举。” 弟子走后,青瑶连连作呕,丑,实在是太丑了! “少主。”侍女捧着痰盂,心疼又不解,“您好不容易弄来翎羽君的衣服,您日夜抱着入眠,就这么送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青瑶的手重重拍在紫檀木雕花桌上,“你懂什么,鼠目寸光,温仪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怎配得上风光霁月的师兄,过了今夜,她必定身败名裂。” 若非亲耳所闻,她也难以相信温仪和师兄竟然有婚约! 温仪资质愚钝,荒淫无耻,是一个没有资质的废材,除了名不副实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师兄。 青瑶:“温仪在做什么?” “回少主,七长老在花园练剑。”侍女低眉顺目道。 “又在练师兄厌恶的情意绵绵剑?”浓烈的嘲讽从青瑶眉眼中溢出,“去请师兄来花园赏花。” 半响后,青瑶和翎羽君走到花园。 “师兄,七长老在练剑,要不要过去看看?”青瑶故作天真,“我还没见过眉飞色舞,软绵绵的有情剑呢。” 翎羽君抬眸,浅色眸子里望着纤细柔弱的身影,眉头不悦的皱起,“没兴趣。” 无情杀戮剑狠厉决绝,温仪怎么练剑里都缺乏杀伐之气,狠厉有余,杀气不足,她听到青瑶的声音,眉头一拧。 见温仪引起翎羽君厌恶,青瑶火上浇油,“师兄,我听说有情剑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杀人的时候都是窝在男人怀里......” 话音未落。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寒芒,狠厉的剑气裹挟灵力劈头盖脸朝青瑶急射而来,杀气腾腾,直指她脆弱的脖子。 温仪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青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脸色刷的白了,双腿发软,尖叫连连。 锋利的剑尖划破温仪脆弱的肌肤,温仪持剑欲割破青瑶的喉咙,却被另一股灵力挡住,不得寸进。 翎羽君手一推,把温仪推回去,“七长老,适可而止。” 温仪目光森冷,剑锋转向翎羽君的脖子。 两人修为天差地别,温仪目光锐利如刀锋,“我若不呢?” 004三年之约 我若不呢? 大概是温仪的拒绝来得太快,翎羽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愣神。 温仪怎么会拒绝他? 莫不是幻听了? “七长老,别耍脾气。”翎羽君从温仪拒绝中缓过神来,“我不想伤你。”他嘴上说着不伤,灵力却没少用。 管怎么样,青瑶是青云剑宗弟子,翎羽君自然要维护青云剑宗颜面。 温仪被他制住,心底的火气腾的烧起来,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打就打,哪儿那么多废话。” 翎羽君唤出仙剑反手接招,他看温仪的脸有几分陌生。 温仪眼睛里没有从前的爱慕和温柔,神情也没有以前一样的狂热得灼伤人的。 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一个陌生人。 翎羽君像是看到新奇的玩物,这种感觉好像对自己摇尾巴讨可怜的狗突然狺狺狂吠,先不管是否合理,最起码受到自己注意了。 温仪招招不要命的剑法与以前见到那种软绵无趣,勾魂摄魄,媚眼如丝的下九流有情剑不同,翎羽君心里升起玩弄的心思,见招拆招,看她能耍什么花样。 这剑法不是软绵绵的有情道剑法,而是以杀止杀,以暴止暴的无情杀戮剑。 杀戮剑中杂糅摄人心魄的情,翎羽君不禁愣神。 突然,一道裂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青瑶的惊呼和怒斥,“温仪,你竟然伤了师兄。” 话音刚落,一道强悍的灵力朝温仪胸口袭来,她催动聚灵鼎,绣满铭文的法衣灵光大绽才堪堪挡住金丹修士一击。 温仪感觉到喉咙传来一阵腥甜,她强行把即将喷出的鲜吞回去,持剑而立,“你想打吗?来!” 只要还未筋骨寸断,魂飞魄散,她就会战下去。 若非原主是一门长老,身上有一些防御法宝,她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无情剑道确实难以入道。 刚才和翎羽君搏杀之时,温仪有所感悟,置死地而后生方可悟道,剑杀中求。 “七长老,闹够了吗?”翎羽君的声音饱含怒气。 堂堂金丹真人被练气境割碎袖口,还在手腕留下伤口,奇耻大辱。 更让他觉得屈辱的是,这是口口声声说深爱自己的温仪所伤,屈辱翻倍。 “闹?方才若非有法衣帮本座挡住致命一击,本座现在已经是一缕亡魂。”温仪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这一掌我记住了,来日必定十倍百倍千倍奉还。” 温仪眼里没有任何爱意,只有浓烈的愤怒和杀意让翎羽君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你这猪狗不如的资质修炼十年百年的,也打不过青云剑宗金水桥外的看门狗。”自诩端方雅正的他从未如此没风度。 想到和这种浪荡之人有婚约,翎羽君就觉得恶心,又被温仪挑衅,少年气血从足底冲向头顶,心里的厌恶脱口而出。 花园处开阔之地,这边闹出那么大动静吸引无数弟子关注。 众人听得此言脸色变得精彩无比,讥诮和嘲讽的目光通通投向温仪的身上。 “哼。”青瑶以为得了师兄庇护,得意洋洋的轻哼。 温仪嗤笑,“青瑶屡次败在本座手里,如此说来,铜山门少主连一条狗都不如咯?” 青瑶气得发昏。 倘若是上一世的温仪,翎羽君这种小废物早就被她把骨头都磨碎,挫骨扬灰了。 修仙界实力为尊,温仪现在只是个练气士,唯一的依靠的宗门已然没落。 “青云剑宗是无人了吗?竟让一个金丹境废物来宣战?长老都死了吗?”温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出三年,尔等废物都会成为本座足下尘泥,成本座尸山血海中的蝇营狗苟中的死人!” 围观的众人都要笑疯了,七长老三年之内能把高高在上的翎羽君踩入泥潭?这是他们今日听到最大的笑话。 “呵!”翎羽君脸色十分难看,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温仪,像是俯视蝼蚁一般,“三年?哈!看在缥缈幻府的颜面上,我给你三百年,三百年之内若能接住我一招,我给你道歉。” “三年,三年内你败了。”温仪冷冷道:“下跪,磕头,道歉,昭告天下。” 翎羽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好声好气的和温仪说这段话是给缥缈幻府面子,对方却不知死活,赶上来找死,“给你三百年你不要,你要三年,三年之内你若接不过一招,你下跪,磕头,道歉以死谢罪。” “双方条件应当对等。”温仪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她逼出精血发心魔大誓,“本座不需要你任何让步,当然,我死,你也要死。” 心魔大誓是修仙界立生死契约的誓言,食言者心魔反噬,暴毙。 翎羽君亦逼出精血发誓,而后拂袖而去。 青瑶眼巴巴的追上去,“师兄,你是不是也察觉到温仪的有情剑有鬼?不然,她一个练气境怎么敢和你动手,我输得太蹊跷了。” 翎羽君面如沉水,“你上青云剑宗多年,连有情剑和无情剑都分不出来,愚不可及。” 温仪自寻死路。 青瑶则蠢得可怕,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被训斥,青瑶脸涨成猪肝色,“无......无情剑?” 温仪修行无情剑?疯了吧,她还真的打算从头再来? 青瑶不禁担忧,“师兄和温仪发什么心魔大誓,她是缥缈幻府长老,灵宝法器丹药应有尽有,再不济,她找大能用灌顶之术强行拓宽丹田紫府,用诡计赢师兄怎么办?”师兄岂不是要死了? 翎羽君发现她蠢得可怕。 缥缈幻府岂能与青云剑宗相提并论?资源有青云宗丰富?他们能做的青云剑宗不能? 三年,就算出现奇迹,温仪的修为最多突破筑基境。 三年约定不过是翎羽君防止温仪来骚扰他的口头戏言罢了,还当真了? “无妨。”翎羽君恹恹道:“哄她玩的。” 青瑶心里堵得慌。 师兄刚才那样,她还当真了。 温仪确实有手段,从前不屑一顾的师兄也会哄着她玩儿了。 她越想好生气! 今晚必须让温仪吃够苦头,让师兄看清她的真面目! 005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翎羽君离去后,侍女匆匆赶来,“少主,七长老和翎羽君闹翻了,今晚的行动是否继续?” “这是温仪欲擒故纵,吸引师兄的手段罢了,计划继续。”青瑶不相信一个人平白无故变性格,“师兄讨厌她,我也讨厌她,讨厌的人就不该存在。” 当初温仪为了见师兄一面把青云剑宗上上下下贿赂个遍。 最后,侍女用其他弟子用过的发带充当翎羽君的发带赏给温仪,温仪欢天地喜的戴到现在。 她可是见到师兄都走不动路的舔狗。 今日之事青瑶觉得都是温仪欲擒故纵的手段。 谁都对师兄可能变心。 温仪绝无可能。 “到了子时,你以本少主的名义让铜山门的弟子来垂枝海棠树观赏温仪的活春宫!” 两人的对话顺着风吹进温仪的耳朵里,寒霜爬上她精致漂亮的脸。 整个铜山门都是青瑶的人,原主孤身一人来此处,并未带侍女,温仪孤立无援。 好在原主不蠢,拿了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只不过这玩意儿并不是给她自己用,而是打算用来讨好是翎羽君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温仪回到寝宫便看到翎羽君的侍女守在门口把信交给她。 温仪拆开看了眼,走到人人都能看见的庭院中,拿出仿品一把火烧了。 青瑶资质上乘,可青云剑宗哪个记名弟子不是资质非。 她为何能得宗主青睐? 青云宗为何接纳她? 定然另有所图。 铜山门门主费尽心思把青瑶送到青云剑宗将其当做投名状,希望天资卓绝的女儿修为有所精进,扬眉吐气,博得青云剑宗重视,来日好脱离日渐式微的缥缈幻府,改换门庭。 她倒好,修为平平无奇,倒是精通各种羞辱,打压,排挤围在翎羽君身边的女修,势要独占鳌头,得君心,高嫁青云宗。 很快,暗中监视的弟子将事情告知青瑶。 “她当真烧了?”青瑶愣了,“不可能啊,这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侍女道:“奴婢亲眼所见。” 铜山门上上下下都把温仪和翎羽君之间的誓言当笑话看。 笑她不自量力,笑她以卵击石,螳臂挡车,为了引起翎羽君的关注竟拿自己的命来赌。 所有人更坚信她爱翎羽君爱到了骨子里。 换着花样的哗众取宠。 “难道她真的变心了?”青瑶回想温仪和师兄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打鼓,“她看了信件,不管有没有行动都要派人盯紧她,一旦有动作立即禀报。” 她就不信温仪看到这封信之后没有任何行动。 青瑶叹息,“早知道会突生变故,信应该早点送出去的。” 那边,回到寝殿的温仪才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 若是有情剑道,有缥缈幻府保驾护航,别说三年,两年之内她能从练气境冲到元婴境,用最快的速度碾压翎羽君。 但她已经选了无情道。 如今就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站都站不稳,别说跑。 温仪把重要的东西收进储物袋打算明天离开铜山门,回缥缈幻府,那里应该有自己需要的无情剑道剑法,心法,剑阵极其符篆等。 三年! 三年之后她一定要亲手斩了翎羽君的头颅! 子时将至。 守在温仪门口监视的弟子看到她出门朝垂枝海棠所在之处走去。 青瑶喜不自胜,“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狐媚子换着法儿勾引师兄,你们去叫其它同门看戏,本少主亲自抓奸!” 她风风火火的跑到垂枝海棠树旁,只看到自己安排的人,未温仪的身影,“人呢?!” 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跑来,“少......少主,七长老不在这儿,在花园。” 青瑶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花园,又没见着人影,暴脾气忍不住,反手抽了旁边侍女几个耳光,“让你看紧点,你们是瞎子吗?让温仪耍得团团转?” “少主,弟子刚看到七长老和翎羽君朝垂枝海棠去了。” 青瑶火冒三丈,“和谁?” 弟子:“翎羽君。” 青瑶脸色铁青,温仪当着她的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她厉声道:“你们站在这儿别过来,我去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青瑶匆匆跑到垂枝海棠附近,远远地看着温仪挽着师兄的手,眼睛迸发出杀人一般锋利的目光,她气急败坏的冲上前。 “骚狐狸......” 话音未落,青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紧接着失去意识。 温仪把能控制人的傀儡符贴到青瑶身上,贴心的给她戴上面纱,“你精挑细选的情郎,当然得自己去享受。” 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能记录画面的法器,她要记录这美妙的一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掐了个法决,“去。” 银色流光从温仪指尖溢出。 渐渐醒来的青瑶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一股冷意从足底涌起,冷汗从额头落下,当她看到那株垂枝海棠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整个人紧张得像拉满弓的弓弦! ——救命,师兄救命! 青瑶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紧张,恐惧,想到那张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丑陋之人,她就恶心的想吐,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却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垂枝海棠之下。 刹那间。 一张长满脓包,流血流脓的脸赫然扎进青瑶的眼睛,男修脸上淌下来的黄褐色脓血滴滴答答落在她额头上,黏腻,阴冷,恶心,她吓得浑身发抖。 ——不要,不要!!! “七长老,怪之怪你得罪了少主,弟子不得已而为之。”男修狞笑着拿出逍遥散洒在青瑶脸上,而后接住软瘫的青瑶,迅速剥掉自己和她的衣衫压下去,油腻的手探入青瑶的衣衫,“我会让你爽快的!” 恐惧的眼泪流下来,青瑶浑身颤抖如筛糠。 ——滚开! ——救我,师兄救我! 中了逍遥散的青瑶面色潮红,她用尽全身灵力也没挣开傀儡符的控制,她手脚软绵无力,不论怎么推也推不开。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006顺势而行,反被打脸 “翎羽君,少主找您有事相商,关于太子飞升。”青瑶的贴身侍女带着浩浩荡荡几百个弟子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子时抵达。 翎羽君为太子飞升所留的仙迹而来。 与寻常飞升不同,相传太子飞升在晚上,翎羽君跟侍女一路来到垂枝海棠,便看到一个身量与自己相仿之人在花树下行苟且之事。 刹那间,翎羽君脸色难看至极。 “嘶——谁人敢在铜山门做这种淫秽之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远远看去那人与翎羽君有几分相似,无耻!浪荡!” “看女子的身量与七长老有点像啊。”侍女看到垂枝海棠下缠绕得难舍难分的男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莫不是七长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得不到仙君,便找了一个替身无媒苟合,也是,七长老水性杨花,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七长老?竟然是七长老?”弟子们一震,齐齐看向面如寒冰的翎羽君,瞬间恍然大悟,这种事情也只有七长老能做得出来。 少主,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到了,侍女已经在心里想能得到什么赏赐,是灵石还是法宝。 翎羽君知道温仪风骚浪荡,可亲眼见她给自己戴绿帽,脸面仿佛被人放在地上踩,顿时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侍女见状,继续煽风点火,“翎羽君,七长老对您思之如狂,她与这个男修再次颠鸾倒凤定然是把他当作您,着实可恶……” 话音未落。 翎羽君突然一掌打在侍女胸口,他的事情岂容一个底下的侍女说三道四。 侍女喷出一口鲜血,脑袋重重砸在朱红的柱子上,疼得满地打滚。 “哟,我一个练气境的人隔着三丈都看不清那人是谁,你一个刚有气感之人就看得清清楚楚,看来铜山门藏龙卧虎,啊,还有什么事情是本作不知道的?”温仪垂眸看向侍女,“你挺有本事的。” 瞬间,侍女只觉得如坠寒冰,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七长老在这里,那垂枝海棠下面的人是谁? 难道是…… 侍女脸色煞白,娇躯颤抖,快吓疯了。 众人呆呆的看着堂而皇之出现的温仪,一脸震惊。 “你怎么在这儿?”翎羽君深藏愤怒,他惊愕的望向温仪脱口而出。 “本座为何不能出现在这?”温仪把青瑶伪造的邀约扔到地上,巧妙的露出其字迹,“不是你约我子时在此处见面?” 翎羽君余光看到地上的字迹,锐利的目光落在侍女身上,侍女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不是你?”温仪故作不知,“那就怪了。” 她眺望垂枝海棠下正在颠鸾倒凤的青瑶,恍然大悟,“那就是你最爱的小师妹,她在哪儿?远远瞧着,花树下的人和她有几分相似。” “不是!那不是少主!”侍女已经猜出那人是谁,少主仰慕翎羽君,倘若翎羽君看到此情此景,他们再无可能,“一定是那个贱人!还不拿被子把那两个不知羞耻之人盖住以免脏了仙君的眼睛。” 弟子们头回见到这种事,谁都想第一个知道那对狗男女是谁,跃跃欲试的冲第一位。 温仪的速度比他们更快,电光石火间来到树下看着被脱得只剩肚兜儿的青瑶,捏碎傀儡符,笑眯眯道:“钓鱼好玩吗?” 青瑶通过花叶的缝隙看到一脸冷漠的师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唤出仙剑正欲一剑杀了欺辱自己的男修,却被温仪抓住手,逍遥散的药效还未过,她浑身软绵,打不起任何精神。 “是你算计我,是你!”青瑶泣不成声,赤红的目光怨毒至极,恨不得将温仪千刀万剐,“我要杀了你!” “你竟然有脸说本座算计你。”温仪掐着她的下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屡次算计挑衅本座是觉得本座脾气好修为低,可以任由你捏扁搓圆?仗着青云剑宗做靠山就捧高踩低?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惹我,否则,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自渡劫失败,温仪心里憋着一口闷气,郁结难舒。 青瑶屡次算计让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温仪抓住青瑶的手就要将其拖出去。 “不要!不要!!!”青瑶慌了神,漂亮的小脸苍白,泪眼婆娑的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楚楚可怜道:“七长老,弟子知错,求求您,不要,不要拉我出去,呜呜呜,不要。” 师兄最厌恶水性杨花之人,倘若出去,自己和师兄再无可能。 “本座原以为铜山门是清雅的休闲之地,没想到堂堂少主藏污纳垢,思春到不挑食,和如此丑陋的弟子在树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温仪把青瑶提起来,“身主宗门长老,本座都为你所行的苟且之事感到不齿。” 她顿了顿,“翎羽君,是我没有管好门下弟子,让你看笑话了。” “放开我,放开我!”青瑶疯了一样大吼大叫,“陷害,都是陷害!” 翎羽君冰冷的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的青瑶身上,只觉得一阵恶心,当真是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从侍女的紧张的表现他便看出这一出好戏出自青瑶之手,只不过被温仪识破,顺势而行,反被打脸。 “脏。” 翎羽君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离开。 轻飘飘的字化作千斤重石狠狠地砸在青瑶胸口,仅仅是一句话便让她溃不成军,她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都完了。 “怎么是少主!难道少主和七长老一样犯病找了个替身?” “呕——太丑了,太丑了,少主怎么会找那么丑的人。” “掐一下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闭嘴!少主与翎羽君青梅竹马,怎么可能看上那么丑的人,一定是陷害,对,就是陷害!” 铜山门众人纷纷维护青瑶,一致对外。 温仪没有给他们泼脏水的机会,仙剑横在面容畸形,丑陋得令人恶心的男修脖子上,“青瑶的脾气你知道,她断然不会饶了你,倒不如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缥缈幻府可保你一条性命。” 男修看了看温仪,再看面如罗刹的青瑶吓破了胆,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007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男修战战兢兢道:“白日少主让贴身侍女找到弟子,说要给弟子一场泼天富贵,于是把翎羽君的衣衫和逍遥散给我,让我子时在这里等候,遇到来人直接下药。” 他跪下来砰砰砰给温仪磕了几个头,“七长老,弟子发心魔大誓,此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欺瞒天打雷劈!” 修仙界最看重心魔大誓。 众人见状,知道他所言非虚,那些对青云剑宗心怀不满的弟子发出一片唏嘘。 “呵,铜山门这还没拜投青云剑宗呢,就如此嘴脸,以下犯上,这样毫无气节媚主的宗门不待也罢!” “龌龊,龌龊!” “若说不要脸,青瑶才是真的不要脸!” 众人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抽在青瑶脸上,她粉拳紧握,身体颤抖,脸涨成猪肝色,粉嫩的指甲将柔嫩的掌心刺破也浑然不觉。 到底是铜山门,为温仪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其中不乏投机者,很快又被更高的声音盖过。 什么少主是无心之失,少主心性善良,定然是受到心怀不轨之人的蛊惑,更甚者觉得温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不过,更多的人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 第二天,青瑶和最丑的弟子在垂枝海棠树下翻云覆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遍整个铜山门及其附近的仙门。 铜山门少主恋丑癖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仪昨夜给缥缈幻府发了信息,让宗门派人来接她。 温仪现在修为低,铜山门有反骨,她留在此处危险重重,先回缥缈幻府再说。 昨夜差点与温仪春风一度的男修连夜逃亡,温仪都还来不及给他缥缈幻府的护身符,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也不知原主怎么想的,刚渡劫失败便只身一人来到铜山门。 温仪还未踏出山门只听“噹噹噹”几声钟声响起,一柄仙剑从铜山门核心之地飞出,剑指苍穹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符篆浮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整个山门倒扣在罗网之下,刹那间灵力激荡! “护山大阵?”温仪仰望空中的阵法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实在是太巧了,她刚想离开铜山门的人便开启护山大阵。 铜山门门主远游,山门几个长老,连缥缈幻府派来监视旁系宗门的长老都因事离开了,当下能开启护山大阵的人只有青瑶。 这大阵就是冲她来的! 昨夜青瑶颜面扫地,依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定要报复回来。 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就跑。 温仪足下生风跑到山门便被弟子们拦住,“七长老,护山大阵已开启,阵法不长眼,若是伤了你弟子们告罪不起。 “缥缈幻府有紧急要务需本座处理,闪开!”温仪精致漂亮的脸瞬间冷下来。 弟子们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嘲讽。 虽说七长老是主宗门的大人物,到底是练气境废物,昨日揭发少主的丑事令她颜面无存,加上缥缈幻府派来的监察长老不在,她就这么走了,丢的不仅是少主的脸,也是铜山门的脸。 “七长老,请往回走。”弟子强势的挡在正门,他们远远地瞧见满脸愠怒的青瑶,笑脸相迎,“少主。” 青瑶气势汹汹跑到温仪面前,疾言厉色道:“七长老,铜山门丢了镇山之宝乾元仙剑,是不是你偷的!” 笃定的口气,仿佛温仪真的偷了,拿了什么东西。 温仪抬眸,目光冰冷,“我缥缈幻府什么没有,稀罕你的破铜烂铁?” “乾元仙剑乃是无上神器,是当初戾太子飞升所用仙剑之一,乃我铜山门至高无上之瑰宝就藏在重兵把守的藏宝阁。”三番五次被温仪教训,青瑶面子上过不去,心里窝火,想方设法找回颜面,“这几日只有你进入过藏宝阁,仙剑丢失,你的嫌疑最大。” 温仪抬头仰望苍穹,阳光明媚,缥缈幻府来接她的人快到了,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便可,“既然是仙剑,看守必然严格,且有杀伤力及强的阵法守护,本座修为只是区区练气境,别说带走,就是靠近都会灰飞烟灭,我要你那破烂玩意儿干什么。” “我说你拿了,你就拿了。”青瑶不讲道理。 温仪脸色变了变,“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哼,陷害又如何?”青瑶就喜欢看温仪看不惯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昨日师尊已经同意我派加入青云剑宗,铜山门从今往后归属青云剑宗,你一个缥缈幻府的长老,凭什么在剑宗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还偷盗剑宗的宝物!” 温她拳头不由自主攥紧,双拳难敌四手,锐利的目光掠过铜山门众人的脸,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凶神恶煞的才狼虎豹。 她已经很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七长老。”青瑶双手抱胸,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道,“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昨夜传给缥缈幻府的信件已经传出去了吧。” 她虚空一抓。 只见一道银色流光出现在掌心,流光渐渐化作几行字,正是温仪昨天传出去的讯息。 铜山门临阵倒戈,青瑶又受到天大的侮辱,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温仪的寝宫,她发出音讯的瞬间就被监视之人拦截,送到青瑶手里。 青瑶白嫩的柔夷猛地合上,“咔嚓!” 悬浮在空中的字犹如薄薄的冰片被轻而易举的捏成碎片,讯息飞灰湮灭,消散于无形。 “哼,温仪,没了缥缈幻府你什么都不是!”青瑶道:“识相点,早点把乾元剑交出来,本少主高兴兴许留你个全尸,哦,对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本少主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优秀’的男人呢。” 她并不准备放温仪一条生路,这两日的侮辱只有用温仪的血才能洗刷干净。 温仪精致的脸如冰如霜,“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如何?能得到我亲自下手是你的荣幸!不妨告诉你,青云剑宗看缥缈幻府不顺眼很久了,你就是剑宗吞并缥缈幻府的磨刀石!也是本少主给师尊的投名状!”青瑶招招手,“黄长老,温仪拒不归还宝物,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青瑶几次在温仪这里栽跟头,这回学乖了,让筑基境巅峰的内门长老替自己出手。 铜山门修为最高的便是青瑶的生父和缥缈幻府派来监察的长老,两人都是金丹境初期,剩下的都是长老都是筑基境。 缥缈幻府除温仪之外,修为最弱的长老都是金丹境巅峰,实力全面碾压。 黄长老早就看缥缈幻府不顺眼,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掌打在温仪身上。 “噗——” 一个境界一层天,两人修为差距过大,温仪避之不及,被黄长老一掌打翻在地,原地滚了好几圈。 008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青瑶拍手叫好,趾高气昂道:“温仪,本少主劝你识相点把乾元仙剑交出来能少吃一点苦头,否则,本少主只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了。” 昨日温仪才用剑教青瑶什么是规矩。 风水轮流转,青瑶最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摔在臭泥里,尤其温仪,笑意浮上眉梢。 她就喜欢痛打落水狗。 “废物,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温仪冷哼。 她锐利的目光陡然间变成了一汪盈盈秋水,漂亮的桃花眼像一把软钩子,直勾勾的扎进众人的心里,又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拨弄众人心弦,让人芳心大乱,心跳如鼓。 殷红的鲜血从温仪嘴角流下来,浓艳夺目,挽在头上的青丝因为发冠碎裂而垂在纤细柔韧的腰侧,几缕发丝安静的白皙细腻在脸上,温仪身上的杀气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勾魂夺魄的魅惑之力。 漂亮的桃花眼温柔多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恨不得将温仪抱在怀里,揉碎了,温柔缱绻的亲吻。 “噗通,噗通——” 就连青瑶都呼吸一滞,眼睛都看直了。 下一刻,温仪抹去嘴角的鲜血冲到青瑶面前,仙剑没入她的心脏,“规矩,本座就是规矩!” 重伤之下温仪的对力量的把控并不精准,本应该刺穿青瑶心脏的剑指没入三分,青瑶便被剧烈的疼痛疼清醒过来,她一掌打飞温仪,厉声道,“黄长老,杀了她!” 温仪就地一滚,脑海中浮现出铜山门的舆图。 此时此刻唯一能让自己死里逃生的地方青瑶都不敢踏入的禁地。 温仪不做任何停留,用尽全身灵力朝禁地飞驰而去。 身为有情道大佬,温仪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要她愿意,不论男女老少,管他大乘境老祖还是练气境都会前赴后继的成为自己裙下臣,为其神魂颠倒,毁天灭地。 她平时不用。 修有情道麻烦实在是太多,修为低下之人心性不坚定,眼中媚丝乱飞,到处放电,容易走上歧路,被欲望驱策,采阴补阳或者采阴补阳是为最下之流。 温仪一身气息收放自如,若非生死攸关,她也不会用有情诀。 “啪!”青瑶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另一巴掌把黄长老打醒,“还不去追!” 也许是一巴掌太轻了,黄长老还没从魅惑中回过神来,他行动有些迟缓,脑子反应也慢,“诶......好......” 青瑶火烧眉头,艴然不悦,恨不得拿剑捅他,“快啊!” 黄长老好半天才回过神,“是!” 他在前跑,青瑶强忍剧痛也追了上去。 “少主,七长老......”黄长老望着巨石碑上猩红的【禁】字,猛地停下来,“她,她朝禁地走过去了。” 此禁地是戾太子飞升时留下的仙迹,危险重重,比普通秘境凶险千万倍。 光是站在禁字石碑下,黄长老都被这毁天灭地的杀气吓得双腿发软,脸色苍白,别说过去,就是看一眼都会噩梦好几天。 追上来的青瑶看见温仪已经过了铁索桥,脸色大变,又气又怒,“把她抓过来!” “少主。”黄长老背上汗涔涔的,“这禁地就连门主,还有缥缈幻府那些长老都不敢进去,七长老进去必定有死无生,不用我们动手,她必死无疑,而且是她伤了少主又擅闯秘境,就算缥缈幻府问起来,也不是咱们的责任。” 青瑶咬牙切齿道:“难道就让她逍遥法外?” “非也。”黄长老道:“戾太子当初屠戮宫门,屠杀九洲几百万性命残暴至极,他的仙迹残留着骇人的杀气,七长老绝对活不下来。 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您大可告知从禁地背面进去的青云剑宗之人,随便传讯一个师兄,他们都是筑基境巅峰的高手,杀死七长老,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昨夜,温仪把铜山门的秘密送给翎羽君才换得依附青云剑宗的入门许可。 翎羽君本就是为了戾太子仙迹而来,他欣然接受这个条件,一早便带七八个青云剑宗弟子从后面入禁地探虚实。 青瑶气的牙痒痒,她胸口疼得厉害,“哼!师兄不会放过她的!” 她掐了一个传音符送给翎羽君。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被心上人亲手杀死更痛苦的事了。 “噹——”青瑶把剑扔到地上,“派人把这里看死了,温仪这个贱人若是从此处出来,杀了她,千刀万剐!” 黄长老道了一声是,旋即召集弟子死守在禁地前。 “少主,大事不好了!”藏宝阁看守仙剑的弟子像是遇到鬼一样匆匆赶来,急得快哭出来。 “发生何事了?这般大惊小怪。”青瑶面色苍白如纸。 “少主,门主远游前耳提面命不许随意开启护山大阵。”弟子望着空中出现裂痕的结界,噗通跪在地上,“藏宝阁中的乾元仙剑......碎了。” 青瑶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再说一遍,乾元仙剑怎么了?” “仙剑崩碎!”弟子双目赤红,“开山老祖离世之前曾说过,除非铜山门遭遇灭顶之灾才可开护山大阵。 仙剑乃是护山大阵之源,我派蕴养千年的仙剑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恢复如初,使我派重回正道之首。 您强行开启护山大阵......它崩碎了!” “乾元剑曾为戾太子仙剑煞气极重,剑下亡灵足有千万,不屠戮百万生灵绝不平息。”看守仙剑的弟子又惊又怕,“少主,逃吧,不逃我们就死了!” “轰隆隆——” 一道晴天霹雳划破苍穹,天边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数万条流光从铜山门藏宝阁飞出冲向云端。 毁天灭地的杀气铺天盖地,犹如一张以铜山门为中心天罗地网,将方圆万里之地压在自己的掌心之下。 腾腾杀气倾轧下的铜山门草木皆兵,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都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青瑶吓傻了,“逃?往哪儿逃?” “属下知道一条密道可出去。”黄长老仰望苍穹,汗水打湿了后背,他结结巴巴道:“护山大阵碎了......逃啊!!!” 青瑶猛地抬头才看见护山大阵上出现巨大的窟窿,薄如蝉翼的阵法破碎成为数十万片细碎的利刃弥天盖地朝四面八方散开,熠熠寒芒让她心惊胆战,腿软了。 这阵仗,铜山门方圆万里之地所有生灵都可能成为仙剑碎片的亡灵。 “噗通。”青瑶摔在地上无助地哭起来,“我没想过这样的,我只是想教训温仪。” “逃吧,再不逃来不及了。”黄长老抓住青瑶的手。 青瑶眼眶发红,“我们逃了,那山下的百姓怎么办?” “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了,哪儿管得了那些凡人。”黄长老不由分说,抓住青瑶就跑,逃命要紧。 009那地方有去无回 黄长老慌慌张张带着青瑶躲进铜山门密道的瞬间,黑云中密密麻麻的仙剑碎片带着毁天灭地之势俯冲向下。 滔天杀气顷刻间将铜山门引以为傲的各类阵法之穿成密密麻麻的窟窿,千年仙门轰然坍塌。 来不及逃亡的铜山门弟子皆惨死于仙剑残片之下,霎时间血光冲天,哀嚎声不绝于耳。 受灾的不仅仅是铜山仙们,方圆万里数十万普通百姓皆成为剑下亡魂,妇孺老幼如意幸免,杀气,血气,怨气和惨叫不绝于耳,惊动九州。 ...... 温仪走入禁地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原以为里面是黑漆的山洞。 其实不然,穿过一道潮湿狭窄的山壁之后视线豁然开。 这是一处山谷,地势开阔,一条河将山谷一分为二,两侧青山绿树成荫,诡异的是这里面竟然连一个生灵都没有,杀气腾腾,让人惴惴不安。 河水对岸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之外立很早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隔得远,温仪看不清石碑上写得是什么,她正欲出去便听到一些声音随风飘过来。 “翎羽君。”青云剑宗之人赫然出现在山谷之中,一个身负重伤的弟子道:“快看,戾太子的乾元仙剑崩碎了。” 哪怕有青瑶的地图,翎羽君和青云剑宗一行人历经九死一生才来到禁地后山。 这座大殿便是当初戾太子飞升遗留下来的仙迹,仙迹中有一把太子飞升之前留下的仙剑和修行功法,这才是翎羽君来铜山门的目的。 青云剑宗那位修行无情道的长老被重伤,若得不到高阶修功法洗筋伐髓,修行便是毁于一旦。 无情道者多极端。 那位长老若是发疯,青云剑宗少不了损兵折将,会造成天大的麻烦。 “咔嚓——” 一块碎片化成的流火从天而降,落在禁地之中。 刹那间,犹如野火燎原,弥漫在山谷里的煞气陡然激增,黑红交织的杀气从地面腾腾升起,温仪感觉到脚底生寒,她连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 由戾气凝结成的利刃从一个青云宗弟子脚底进入,而后从头顶飞出,血液迸溅,在空中凝结出一朵狰狞的血色花蕾,血腥又残忍。 “结阵!”翎羽君足下一点,浩瀚灵力在他足下荡出一圈涟漪,金色剑阵赫然出现在他脚下,“杀气凝剑,没想到戾太子飞升千年还残留那么狠辣的杀招。” 温仪神色凝重,她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太低,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要自己的命。 “轰隆——” 惊雷炸响,温仪抬眸望向苍穹。 万里晴空此时此刻被滚滚乌云彻底覆盖,遮天蔽日的云层中源源不断射出仙剑碎片,残暴的,不分差别的屠戮人间。 无数的火流星从天而降,即便再人迹罕至的禁地,温仪也能听到惨叫和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少主,我们到了禁地了。” 身后传来黄长老的声音,前有狼后有虎,温仪望向对面的大殿,那是自己唯一能栖身躲藏的地方。 温仪一边躲避来自地底的杀气,一边闪躲空中坠落的仙剑碎片,狼狈的躲跑到大殿之下。 她正欲推门而入。 突然,一道锐利的杀气从天而降,径直朝她冲过来。 温仪大吃一惊,就地一滚才堪堪避开冲过来的碎片,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柱上,疼得头晕眼花。 “咔嚓——”碎片狠狠地扎进重达千斤的石门上,强大的力道将其撞出巨大的窟窿。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味道钻进温仪鼻子里,及其冲鼻,她忍不住作呕。 “黄长老,温仪,温仪跑进大殿了,快杀了她!” 大殿传来的声响引起青瑶的注意,她捂住疼痛难忍的胸口,厉声道:“快去啊!” 黄长老倒抽一口冷气,“少主,那地方有去无回。” 盛怒之下的青瑶哪里会听黄长老的话,她吃了一颗恢复伤口的丹药不管不顾的提剑冲上去。 温仪前脚踏进大殿,后脚两侧人鱼长灯渐次亮起,她才看清楚了整个大殿的模样。 大殿极高,雕梁画栋,两侧山壁上画着精美的壁画,一笔一划都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叫人头皮发麻。 温仪觉得这里不是供人祈祷的大殿,更像生活起居的宫殿,到处都充满生活的气息,茶盏,书桌,屏风。 “戾太子。”温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许是渡劫失败的原因,温仪上一世的记忆有些残缺,这个名字却让她感觉到一种压抑感。 不远处,那块仙剑碎片就插在石柱上。 原主记忆里没有什么仙剑,神器之类的,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有情道的缠缠绵绵被她整明白了,沉迷男色,人也废了。 修仙界的武器分为天地玄黄,灵器宝器以及普通仙剑几个等级,各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而这块碎片属于玄阶仙剑,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温仪的手刚碰到仙剑便被上面锋利的杀气划破手指,殷红的血液流到碎片上,碎片竟然将其吞噬了! “饮血?”温仪怔了怔,她将运起灵力,再次碰触碎片,刺骨的杀气几乎要将她的血液都冻僵了。 温仪强忍住血脉冻结的痛苦,咬咬牙才将它拿出来。 “温仪,我看你还有什么地方可逃!”青瑶穷追猛打,她怕温仪再刷花招,拿出掌门令将灵力灌入掌心引动天雷,“这一次,你有死无生!” 此处是铜山门禁地。 掌门令可以解除此处禁制。 令牌一出,原本气息平和的大殿突然杀气冲天,壁画上那些闭眼的宫人瞬间睁开双眼,大殿内的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 “何人擅闯太子行宫?”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魔音灌耳,温仪觉得耳朵像是被针扎一样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把仙剑碎片放到储物袋,双手抱着胀痛的脑袋,疼得额头上冷汗直流。 “好痛!”青瑶双手抱头疼得满地打滚,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叮嘱,“后山禁地曾是戾太子的行宫之一,有金甲神将英灵守护,闯入行宫者有死无生,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紧握令牌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因为疼痛,青瑶的令牌掉到地上,她挣扎去捡之时,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寒芒将令牌击碎。 “不要——”青瑶死死地盯着始作俑者,“温仪,你害我!” 010 死得好 温仪何其敏锐,青瑶恨透了她。 在步步危机的禁地青瑶手握令牌便掌握一张生死符,不仅能避开重重危机,还能借力打力杀了自己,温仪脑子清醒得很。 令牌碎裂的瞬间只见壁画两侧发出暗红色灵光,两个手持长枪,披坚执锐的金甲卫士从壁画中飞出,双目凶悍犹如恶鬼死死地盯着温仪和青瑶。 金甲卫士皆是灵体状,一身杀气吓得青瑶瑟瑟发抖。 “擅闯太子寝宫者,杀无赦。”一金甲漠然开口。 说话间两人一分为二,一个对着温仪,另一个则对着青瑶。 “魔龙!”铜山门禁地,戾太子飞升仙迹里镇压着他生前灵宠魔龙,青瑶看到两个金甲卫士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悔恨交加,歇斯底里的呼唤,“我以铜山门少主名义将你解封!速来助我!” 仓皇无措的她想起师尊曾经教的召唤法咒,她灵力低微只能以她心头血化咒召唤与铜山门签契约的魔龙。 温仪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微弱的龙吟,紧接着大地震颤,青石地板高高隆起,一条墨色巨龙破土而出刹那间尘土飞扬,巨大的身体填满整个大殿,空间瞬间变得逼仄狭隘。 巨龙血红的双眸落在青瑶身上,被囚禁多年,它煞气未消又添怨气,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朝大殿中灵力最强的两个金甲卫士冲杀而去,吞噬灵体增强实力。 电光石火间,让温仪忌惮的金甲卫士被撕成碎片,锋利的龙爪悬在青瑶头顶。 “我是你的主人!”青瑶脸色灰白,她察觉到魔龙的杀气吓得花容失色,祸水东引,“吃她,她好吃,我难吃。” 明明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可事情总是超出自己的掌控。 和温仪斗法本应尽在掌握,算计温仪与弟子苟合也应万无一失,用剑阵困杀温仪更是完全碾压,再到情急之下召唤魔龙…… “嘭!”锋利的巨爪狠狠地砸在青瑶身上,她惨叫一声,身体腾飞狼狈的撞在壁画上,“噗!” 青瑶喷出一口鲜血,瑟瑟的缩在墙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师兄,师兄救我!” 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传到山谷中的翎羽君耳里,他望着尘烟滚滚的大殿,脸色变了变,御剑往这边冲过来。 魔龙举爪压在青瑶胸口,它鼻子里喷出鼻息,而后扭头望向温仪,长尾一扫! 气浪翻涌,温仪被强大的灵力冲到一边,身体滚了好几圈,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她本能地站起来往大殿深处跑。 魔龙发出一身的低吟,锋利的爪子勾住青瑶,摇晃龙尾追逐猎物。 温仪只恨原主对铜山门毫无戒心,储物袋没有防身法宝,也没用平地如风的飞云靴,她接连受伤体力难以为继,求生本能驱使她不断往前跑,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昂——” 龙吟犹如魔音穿耳,温仪的耳朵疼得厉害,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恶心至极。 “师兄,师兄!!!”青瑶发疯似的喊翎羽君,“救我!” 温仪对翎羽君嫌恶不已,她宁愿死在魔龙手下也不要此人相救,再说,翎羽君现在只怕恨不得她当场暴毙。 寝殿后面是巨大无比的山洞,山洞岔道很多,纵横交错。 一路走一路躲,温仪望着被魔龙冲碎的山洞大吃一惊。 灵体状态的魔龙破坏力竟然如此恐怖,她一路逃一路跑,突然猛地停下来。 前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阴冷的风吹到温仪脸上,她重重的喘息,脸却被寒风吹得冰凉,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凝成寒霜。 “哗啦——” 足下泥沙滑到万丈深渊,温仪抽出仙剑把深吸一口气,“搏一搏,也许能争一个奇迹!” 只恨自己修为低微到连一条畜生都敢对自己耀武扬威,温仪已经很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仙剑出鞘,温仪那可怜的灵气还没有悬崖下吹来的风大。 “呜呜呜,师兄。”被巨龙抓在掌心的青瑶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她又哭又叫又喊,疼得哇哇大哭,见温仪站在悬崖边,她眼里迸发出仇恨的怒火,“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召唤仙剑,在温仪出手的瞬间斩断她足下的青石。 温仪足下一空,坠入万丈深渊。 “死得好!”亲眼看到温仪坠崖她心里的怨气消散不少,“都是你自作自受。” 要不是温仪,怎么会引起今日祸患! “孽畜,放下我师妹!” 伴随翎羽君一声冷呵,青瑶顿时红了眼眶。 师兄真的来救她了。 …… 冷,极致的冷。 温仪感觉到无穷的杀气和阴冷气息传遍全身,刺破肌肤,钻进血液里,缠缠绵绵的绕在骨头上,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嘴唇冻得发紫。 “昂——” 头顶传来一阵龙吟,温仪心头一惊,猛地抬头向上看,精致苍白的脸满是警惕。 头顶只有微弱的光。 小腿传来剧烈疼痛,她尝试动腿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腿断了。”温仪捻了个冥火咒,冰冷的银色火焰在她指尖燃烧,微弱的光芒照亮整个深渊底部。 从潮湿的地面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深渊祭台,石头上刻着远古符咒,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她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杀阵,专门绞杀灵体的。 “嘭嘭嘭——” 头顶打斗声不断,应该是翎羽君和那头魔龙缠斗。 深渊上面的太子寝殿明殿,翎羽君在上面找不到什么东西一定会下深渊,依他对自己的厌恶程度,说不定下手杀了。 思及如此,温仪拿出储物袋清点东西时,仙剑碎片从袋子里掉出来划破她的掌心。 殷红的血液滴在祭台的瞬间,犹如燎原的星星之火,整个祭台燃烧着红黑交织的灵光,杀气腾腾,煞气滔天,漆黑如夜的崖底亮如白昼。 银色长发如同惊涛拍岸从祭台里飞出,冲天杀气在明灭闪烁的祭台中苏醒,一个身着灰白长袍,俊美得无可挑剔的男修浮现在空中。 011一起下地狱 看到这张脸,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大殿壁画上画着的戾太子沈遇神像,心中惊骇不已。 此处是戾太子飞升仙迹之一,而眼前此人也不像戾太子留下的影子,更像是本人。 他不是飞升了吗? 温仪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戾太子的灵体。 所谓灵体,乃是本体一抹魂魄脱离控制吸收日月精华灵气凝结而成的另一种形态,有本体的一部分性格却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眼前灵体的修为至少是金丹境之上。 沈遇的脸很苍白,眉间凝着一枚猩红的封印印记,浓艳夺目。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瞳亮得渗人,眉眼凌厉夺目,犹如锋利无比的剑刃,还未落下,冷冽的锋芒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刚苏醒,沈遇五感还未完全恢复,他飞身来到温仪面前,两人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拳,飞舞的银发贴在温仪的脸上。 冰冷刺骨的气息传遍全身,温仪只觉得如坠冰窟,神鬼不惧的她心中惊骇不已,竟然产生一丝惧意,想要躲闪却发现身体僵硬如铁,小腿不由自主打颤。 强,太强了! 绝对的碾压,自己毫无胜算。 无法抗拒的威压,难以抵御的杀气冻结她的血脉,落在她耳畔的发丝不动声色的变成一柄锋利的薄刃贴在她脆弱的脖颈。 眼见锋刃要把温仪漂亮的脑袋斩落之时,她忽然伸出纤细柔软的双臂圈在沈遇脖子上,被血染红的唇微微张开,气吐幽兰,柔弱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摄人心魄,“仙君想杀我吗?” 少女的声音细碎又柔软,像被微风吹来的焦糖,还未品尝,那股甜味便融入骨髓,把人的骨头都融酥了。 饶是冷血无情的沈遇也不由自主心尖一颤,黑如墨的瞳眸短暂失神。 温仪压下眼底骇人的杀意,她纤细柔白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傀儡符篆,电光石火贴在沈遇胸口,声音陡然大变,“很遗憾,你杀不了我了!” 她轻喝一声猛地推开沈遇双手掐诀,傀儡契符咒没入沈遇体内与其融为一体。 中了傀儡契,对方便会为自己所驱策。 与短暂的傀儡符不同,这个契约本只有直击灵魂才能把对方变成自己的走狗。 温仪只有练气修为,最多只能凝结出符咒,无法作用于他人魂魄或者灵体。 巧合的是沈遇是灵体,犹如失去爪牙的猛兽,任人宰割才给温仪天赐良机。 “傀儡契?”回过神来的沈遇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他锋利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眼中燃烧着滔天杀气和疯狂,“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没有人可以束缚他。 沈遇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没入心脏上,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疯狂,竟然不顾魂飞魄散的危险,把手指活生生插进心脏,将符咒捏碎! “这是什么怪物!”温仪倒抽一口冷气。 沈遇是灵体,她原以为把傀儡契符咒束在他灵体上就是万全之策,没想到对方比她还狠。 温仪深吸一口气,精致漂亮的脸上褪去寒霜,媚眼如丝的冲到沈遇面前,与其四目相对。 她再次使用有情道的御心诀摄人心魄,软糯的声音压着彻骨的杀意,“仙君好定力。” 沈遇早有防备,饶是如此,他仿佛中了咒法一般心跳如鼓转头望向柔软娇媚的温仪,根本无法抵抗这种蛊惑力。 下一刻。 他就被柔软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遇太狠,温仪咬咬牙,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凝结成为生死契,将两人的生死绑定在一起。 她的下巴压在沈遇肩窝里,指尖凝结正欲贴在他身上,“你是第一个能抵抗我御心诀之人。”很强。 突然,后背传来剧烈疼痛,一柄杀气凝结成的小剑从胸前刺出来,剑尖滴血染红她全身,疼得她浑身发抖。 温仪抬眸见沈遇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水,御心诀的效果还在,这一剑是他本能刺出的。 有情道用肉身迷惑他人是最下之流,亲密接触能让魅惑之力时间延迟。 生死关头,温仪也顾不得什么下不下流,上不上得台面,在煞星手里活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御心诀总共有十层,越往后,则越深入魂魄让练就之人举手投足都带情,做到举手投足都勾魂摄魄,几句话便能让人爱到死去活来。 温仪上一世练到了第七层,渡劫失败之后,虽然灵力没了,但御心诀却仍旧在。 与青瑶对打,在她手下死里逃生也全靠御心诀。 上一世她没碰过任何人,这一次却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色相了。 将符咒印在唇上,温仪似乎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她双手温柔缱绻的勾住沈遇的脖颈,漂亮的眼睛水蒙蒙的纯洁又无辜,“想杀我,那就陪我一起死好了。” 少女娇嫩的唇压在沈遇冰冷的唇上,咬破性感的薄唇直到生死契没入他的魂魄。 这是一个报复性的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简单粗暴,只有恨和恐惧,只有鱼死网破的决绝。 “嘭!” 回过神的沈遇一掌推开温仪,俊美的脸因愤怒而升起薄红,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疾言厉色道:“不知廉耻!本尊杀了你!” “杀啊,你来啊,契约已成,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温仪疼得浑身发抖,她反唇相讥,“骂我不知廉耻,你刚才回味什么?明明欲望那么重却装作清心寡欲,啧,若是放开本性,你怕是要成这修仙界最大的淫-魔。” 昨日刚重生,短短两天几经生死温仪心里窝火,每次以为死里逃生,一个比一个坑。 坠崖不死却意外唤醒曾经伏尸百万的戾太子,她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多一个陪伴也没什么,就当这一世白来了。 “你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了你?”生死契没入灵体之后除非沈遇自爆,否则生死不消,他俯身掐住温仪纤细的脖子,冷声道:“那你就去死。” 温仪的身体渐渐悬空,像是渴死的鱼大口大口挣扎呼吸,她染血的手掌抓住仙剑残片猛地捅进沈遇心脏,“一起下地狱。” 012交易 好冷,好冷。 温仪冷得浑身发抖,她才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深渊下。 但是地方换了,不在祭坛,而是视野开阔的山洞,自己则躺在莹白的玉髓上,那股凉意从玉髓里散发出来的。 温仪看了下,玉髓有助于呼吸吐纳灵气,品质中等,她昏睡时身体自发吸收灵气运行周身才不至于冻死在这上面。 “嘶。”她缓缓起身,不小心扯到胸口和脚踝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得到乾元剑碎片的?” 冷漠疏离的嗓音从侧面传来,温仪循声望去,只见沈遇飘在半空中,仙剑碎片悬浮在他掌心上,散发出熠熠寒芒,腾腾杀气锋芒毕露,随时能割断她脆弱的脖子。 “我伤口疼,你把那边那个药草给我,我就告诉你。” 生死契都绑定了,自己刚才也没死说明对方很惜命,温仪实在是太虚弱了,治疗伤口的药草就在前面山壁上,自己却够不着,她直接谈条件。 “乾元剑怎么碎的?”沈遇置若罔闻,他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碎片,冷厉的眸子落在狼狈的少女身上,目光森冷,“别以为本尊没杀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本尊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温仪气笑了,“你刚才怎么不掐死我?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是我把你唤醒的,是我赐你生机,你恩将仇报算什么男人?呵,死就死呗,练气境的我带走一个金丹境,赚够本了。” 事已至此,温仪只恨原主灵力低微,是人是狗都要踩踏两脚。 若是前世的自己,青瑶,翎羽君和沈遇都得挫骨扬灰。 沈遇俊美的脸阴沉得可怕,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落在温仪身上,似乎要将其切成碎片。 他刚醒来,意识模糊,许多记忆模糊残缺,只记得自己步入大乘境之后屠了泗水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为何屠戮,为何又变成这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生死契算什么? 他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挡。 哪怕被温仪用不入流的手段绑定生死也不过是灰飞烟灭而已,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沈遇原本没想给温仪一条活路,但他认出了自己的本命仙剑。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乾元剑崩碎他却活得好好的,还被囚禁在深渊里。 是谁囚禁的他? 种种谜团让沈遇一头雾水,他要查清真相,因身体是灵体状态无法离开,只能附身在仙剑残片中,他又是被温仪的鲜血唤醒,能带他离开的只有温仪。 思量再三沈遇才没手刃轻薄自己的无耻之徒。 “得寸进尺。”沈遇手一抬,山壁上的药草灵果碎石噼里啪啦砸在温仪身上。 疼倒是不疼,伤害性很小,侮辱性极强。 温仪可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旁人敬她一尺,她敬旁人一丈。 她捡起碎石咬牙切齿的朝沈遇脸上砸。 沈遇抬手轻轻一挡,碎石撞在无形结界上碎成齑粉。 温仪磨牙捡起药草淬炼精华将其敷在脚踝上,而后抬头对沈遇道:“转过去。” 沈遇侧头看她一眼,回想被魅惑的经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又想做什么?” 温仪脸色苍白,“换药。” 腿上的伤还好,胸口那处由后背刺穿的伤口十分致命,处理不慎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沈遇面无表情:“那就换。” “你看着我换?”温仪一脸不可思议,她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 “你修有情道,有情道者多为双修或多修之道下流放荡,你这样害羞未免显得太做作。”沈遇修行无情道,五感缺失,情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对有情道修士多有偏见,“你在我眼里和山洞的草木无甚区别。”没有人会因为看到草木掉叶子而面红耳赤。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温仪被他气得不轻,“三千大道各有千秋,你修无情道就高贵,我修有情道就低贱?如此心性难怪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活该。” 她觉得戾太子根本没有飞升。 就这心性还能飞升? 那天道就太不公平了。 话音刚落,仙剑残片从沈遇掌心飞出没入温仪的眉心,只需稍稍用力,便能从额前没入,脑后飞出,让其当场毙命。 殷红的血液顺着眉心划过温仪秀挺的鼻梁,落在唇珠上,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遇,压在眼底的恨意喷涌而出,她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等我找到方法解开生死契,我一定弄死你!” 温仪睚眦必报,她想做的一定会做到。 就像昏迷之前她用仙剑残片重伤沈遇一样,拼个鱼死网破,至死方休。 沈遇愣了下,温仪生死关头非但没用魅惑术,也不像其他那些有情道修士软言细语求饶,反而态度强硬的威胁,让他很意外。 他问:“怎么不用魅惑。” “你不配。”温仪抬手抓住残片朝横在白皙细嫩的脖子上,眼尖的发现沈遇脸上表情稍微凝重,眼一闭心一横当即抹脖子,“与其屈辱的死在你手里,本座宁愿有尊严的自戕。” 沈遇微表情暴露了比温仪更想活下去的事实,这是他的弱点。 对方比自己强,只有抓住对方的弱点才能形成微妙的平衡,机会只有一次,温仪决定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死了一起下地狱,她还有机会当鬼修,沈遇面临的是灰飞烟灭。 果不其然,当残片划破肌肤的瞬间,温仪只觉得掌心一空。 残片瞬间回到沈遇手中,“你倒是很有骨气。” “有没有骨气跟你没关系,你我已经绑定生死契,只要我想死,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带你同归于尽。”温仪拿着灵植摊牌了,“做个交易。” 沈遇沉默不语。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温仪单刀直入,“我现在修为低,饿了你要给我找吃的,病了你要给我找仙药,你要随时随地保护我,否则我死了你也没了。” 沈遇定定的看着温仪,“这不是交易,是奴役。” “随你怎么想,我修为低又重伤在身,风一吹说不定就死了。”温仪看着胸前的伤口,眉头皱成一团。 温仪见他不开口很艰难的让步,“如果我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找到解除生死契的方法。”找到后,第一时间杀了他。 仙剑残片在沈遇指尖旋转,“如非生死大事,本尊不会出手,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找到乾元剑所有的碎片将其复原。” 待契约解开,这诡计多端的女修必死无疑。 没有任何犹豫,“成交。” 两人互相说了自己的姓名算是认识了。 当下第一件事就是上药,温仪让沈遇转过身,她正准备上药便看到山洞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 013合作 “沈遇,帮我拿一下。”温仪动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她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见沈遇一动不动,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软的再提一次。 沈遇轻轻抬手。 “咔嚓咔嚓——” 类似骨头错位的声音在山洞回响,一圈一圈犹如湖面荡起的涟漪。 一幅庞大的巨龙骨架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温仪仰头十几丈长的龙骨眼睛亮了,这应该是那头巨龙灵体的骨架,莹白如玉,散发逼人的灵气。 龙骨是十分珍贵的药材和符阵原材料,将其磨成粉末可以入药让药性千倍万倍的提升,若是将其混在撰写符咒的朱砂里,阵法效果将会倍增,增加多少全靠施法者的能力而定。 “分你一半。”温仪并不小气,“毕竟是我发现的,我要头,中间到尾巴那一段给你。” 沈遇看都不看一眼,将那副完整的龙骨扔到温仪面前,居高自傲道:“无用的东西,本尊不屑。” 他依稀记得这条龙曾是自己的灵宠,似乎一直在保护祭坛上的阵法,沈遇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善意,杀气和恶意倒是汹涌如潮,想来也是叛逆的孽畜,就算翎羽君不杀它,沈遇也不会放过。 “曾经这东西对我也无用。”活物比死物重要的多。 上一世温仪曾经亲手驯化一只火系巨龙作自己的宠物,也曾食用过千年蛟龙做成的刺身,抽过龙筋,得到过腹中逆鳞,对其不屑一顾。 如今她迫切的想得到这些东西修复伤口,精进修为,早点离开这囚笼然后找青瑶算账。 龙骨坚硬无比,普通仙剑砍在上面就像软泥做的刀子砍石头上,毫无效果。 温仪看了沈遇好几次,他双眸轻闭,明明有感知,却视而不见。 “碎片给我用一下。”温仪招招手,“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伤口好的越快,咱们越早能离开。”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原主,灵体必须有所依才能离开。 沈遇是自己解封出来的灵体,只有倚靠自己他才能离开。 还是没反应。 “沈遇?太子殿下?”温仪声音轻柔,“殿下,借你的身体给我用一下。”他依附在碎片上,说碎片是他身体也没什么不妥。 听温仪说这话,沈遇脑海中浮现出她魅惑自己强行亲吻的画面,古井无波的深邃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波澜,他缓缓睁眼倪着温仪,杀人一样的目光森然恐怖,“闭嘴!” “碎片,赶紧的。” 说那些话,不仅沈遇觉得恶心,温仪也觉得恶心,她发现沈遇吃软不吃硬,偏偏她就软不下来。 沈遇无数次想活活掐死恬不知耻的有情道女修,一身杀气将山壁上的灵植砍烂得七零八落,最终还是把碎片给温仪,以求耳根子清净。 得到碎片之后,温仪龙骨很轻松的切下一小块,磨碎后混合止血止痛修复的灵植敷在胸前的伤口,疼痛明显减轻,清凉的感觉从灼热的痛处逸散开来,总算舒服很多。 前面能弄到。 可后背的伤口在手碰不到的地方,温仪再次看向沈遇。 “太子殿下,您能者多劳帮我上个药。” 温仪尽量降低姿态,脱口而出的话依旧硬邦邦的,每个字都是一个拳头恨不得砸在沈遇脸上。 这伤是因他所起! 温仪受伤不轻,沈遇那边也不好受,仙剑碎片重创他的灵体,若非他灵识强悍,早就魂飞魄散。 这一次,沈遇真的不理她,兀自调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温仪终于简单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她将龙骨放到储物袋里才停下来细细打量所处的环境。 不知此山洞位于何处,灵气充沛,潮湿,只有植物没有动物。 她头顶有一块方圆十丈左右可透光的萤石,萤石上雕刻着精致的浮雕,隔得远,温仪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她感觉到头顶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好似脑袋上悬着一柄利剑。 翎羽君带人来铜山门禁地肯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是为了龙骨。 蛟龙活着比烂成一堆白骨更有价值,尽管难寻,难以捕捉,依青云剑宗的实力想捕捉一条并不是什么难事。 深渊上面的明殿是戾太子行宫的溢出寝殿,翎羽君想要的东西也许就是这萤石上的东西。 翎羽君在上面没有搜到东西,很有可能会下来,青瑶十有八九会跟来。 此处隐蔽,翎羽君对原主厌恶至极,青瑶杀了自己他很有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候编一个自己擅闯铜山门秘境不幸陨落的故事。 缥缈幻府信不信无所谓,青云剑宗信了就行。 温仪看了看伤腿,强忍疼痛盘腿而坐呼吸吐纳,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 挂在脖子上的聚灵鼎散发出银色灵光,温仪轻轻闭眼放开思绪,起初是一片黑色和灰色的混沌世界,渐渐地,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混沌的世界有了色彩。 生机蓬勃的绿色,热情奔放的红色,她自身银色灵光还有代表沈遇的,黑红交织的腾腾煞气无比清晰,无比深刻的刻在温仪的脑海里,所有颜色相互重叠交织,周围弥漫着虚幻的,蕴藏无限生机和危险的雾气。 她慢慢地将雾气引入身体里,如同拓荒者一样引导灵气进入荒芜的丹田紫府,心中默念无情杀戮剑的剑诀,将其化作一柄利剑。 原主修行有情道,虽然不精于此道,却经过最基本的灵气淬炼,丹田已经适应有情道。 若想改换门庭,就得除去旧的重新纳入新的道法,否则到最后容易走火入魔。 这个过程极其磨人,一方面要忍住洗筋伐髓的痛苦,一边要控制力度以免上了根基,此生再无飞升的希望。 温仪控制刚成型的利剑一点一点,像铲除垃圾一样将有情道的一切全部铲除干净,而后用灵气一遍又一遍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 她睁开眼将仙剑碎片里残留的一道杀气纳入体内。 作为沈遇曾今的仙剑,它杀人无数,天底下比它杀气更重的没多少了。 沈遇见她从重塑根基,从有情道转为无情道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当他看到温仪不知死活的吸纳自己的杀气作为根基之后,嘴角轻轻一勾,他的杀气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温仪不是最喜欢谈条件吗? 倘若她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出手相助,让对方做自己的仆人也不错,不过在此之前应该割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双腿,刺瞎她的眼睛。 014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不可否认,温仪很聪明,她知道得比大多数修士都多。 一般的修士引气入体之时只会扩宽筋脉,洗涤身上的杂质,根本想不到用灵气冲刷丹田紫府,也不会有人在刚入门的时候坚定地选择自己修什么道法。 等他们反应过来变成练气初期修士之时已经过了最佳的冲刷丹田紫府的时机。 丹田紫府决定了日后能走多远,在此道上取得多大成就。 这种修炼方法只有大宗门的亲传弟子才知道,并且在师父的保护下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才能度过最危险的初期。 “嘶——” 刚引入杀气,温仪感觉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撑开一样胀痛,那种疼痛蔓延至全身,丹田更像被千万把利刃搅碎一般疼得发抖。 “是不是感觉很痛?”浮在空中的沈遇缓缓落地,他赤足踩在地上,冷艳锋利如刀,声音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才是开始,后面会越来越痛,就像一只手伸进你的脑袋把脑花搅碎一样,疼痛从脑袋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炸开。 紧接着,你会疼得满地打滚,会听见一些缥缈的低语,它们诱惑你,让你陷入疯魔。” “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用本尊杀气奠定无情道基础的,本尊可以给你机会。”沈遇的低语像是魔鬼的呢喃在温仪耳畔徘徊,“只要你成为本尊的奴仆,亲自剜去双眼,割掉聒噪的舌头,本尊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高修为。” “你应该是被人打下深渊的吧,真可怜。”沈遇足尖一点,飞到半空,“匍匐在本尊脚下,本尊自然会帮你诛杀推你下来的人,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足下戾气嘭的炸开,沈遇白袍飞扬,眉间红色封印鲜艳欲滴,好似刚挤出来的鲜血带着凛冽的杀气,山洞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温仪脑袋刺痛,丹田绞痛,身体里的怨气和愤怒仿佛要挤爆了,她心中产生强烈的杀戮渴望,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让自己平息。 她疼得冷汗直流,连续甩了好几下头才恢复些许清晰的意识。 隐隐约约,风里传来‘呜呜呜’的哀鸣和尖叫,温仪看到密密麻麻的,如山如海的灵魂在山壁上翻滚,哀嚎,沈遇足下的地面浸出鲜血,石板龟裂,仿佛有什么怪物要破土而出! “你想得太多了。”温仪嘲讽一句,收敛心神。 倘若其他修士在生死一线之间绝对会祈求沈遇帮助,成为疯批掌心的玩物,奴仆,随意践踏的垃圾。 沈遇嗤笑,“你会后悔的。” 他倒是不会见死不救,而是静待温仪被风中的魔鬼,自己的杀气逼疯。 控制一个疯子比控制正常人简单多了。 尤其是温仪这种硬骨头。 沈遇乖张乖戾,生性残暴嗜杀,温仪在他眼里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若能驯服最好,无法驯服那就杀了。 只是生死契比较棘手。 无妨,他有的是时间。 沈遇回到空中闭目调息,用周围的灵力修复灵体,用不了多久,等他醒来之后身边就多了一个疯子。 无趣的,无聊的,被折断双腿割掉舌头的疯子。 屏息凝神,温仪控制好被影响的神识,混乱的意识逐渐清晰,渐渐地,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充满诱惑的低语消失不见,灵气源源不断的被吸纳进丹田,灵力汇聚,滞纳的血脉畅通无阻。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醒来,身上的伤口在龙骨粉的帮助下已痊愈,身体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黑褐色的泥垢覆盖全身,温仪屏住呼吸找到水源清洗身体。 “练气境中期。”温仪惊讶的发现修为提升了,练气境初期无法用的洁净术法施展起来游刃有余。 “竟然没死?唔,你给我不少惊喜。”几天相处,沈遇似乎放开了天性,不似第一天端着,阴阳怪气也没少,“万里挑一的天灵根,唔,灵根不错,也有胆识,要不要拜本尊为师?本尊好为人师,很喜欢教天才。” 温仪对戾太子的印象全部来自那副壁画以及凶煞至极的乾元仙剑,他可是杀尽天下人的疯子。 “说实话,你实在没资格教我。”两人性格不合被生气死绑在一起,沈遇不舒服,温仪更不舒服,“你的无情道修到至臻之境乃一代宗师,确实非同凡响,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路边的狗汪汪叫两声都比你的话可信度高。” 此言一出,沈遇俊美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掌心一抬飞花草木皆化作利剑朝温仪杀过去的同时,杀戮剑阵赫然出现在她脚下。 温仪唤出仙剑步步反击,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惬意。 无情杀戮剑以杀入道,哪怕面对比自己强千倍万倍的对手,剑在人在。 沈遇的教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试探,而是真正的给温仪一种濒临死亡的体验,无处不在的杀气,无处不在的危险让她感到无比吃力,却不敢有任何停歇。 温仪用了整整三天才破开沈遇轻轻一挥的剑阵。 汗水湿透全部衣衫,温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她感觉喉咙像火烧,又干又疼,手软得连动动手指都费,饥饿和大量失水令她头晕目眩。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沈遇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气息那么薄弱,要死了吗?”沈遇冷漠疏离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温仪翻个白眼,艰难的竖起中指,她忽然感觉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漆黑,彻底失去意识。 “还真的快死了,真麻烦!” 因为生死契的关系,沈遇感觉到温仪微弱的气息。 他不耐烦的把人拖到玉髓床上,手指一勾引来山泉,粗暴的捏住温仪的脸把水旁边的玉髓液一并灌进去。 迷糊间,温仪感觉到喉咙里传来一股凉意。 价值连城的玉髓液滑入口中,浓郁的灵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温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近乎疯狂的吸收周围的灵气。 游离的灵气找不到丹田聚集在血液里,温仪感觉身体像是被吹胀的牛皮袋,疯狂的膨胀,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015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 好胀,好痛,仿佛要炸了! 清醒过来,清醒过来,清醒过来…… 温仪一遍遍在心底呼唤,她的意识很清晰,手脚却如同灌铅一样抬不起来,犹如深陷沼泽泥淖的人,越挣扎死得越快。 “剑意杀中悟,剑道死中求,连这么点困难都撑不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嘲讽的声音像是穿过水一样,模模糊糊的扎进温仪耳朵里,那声音起初很模糊,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是沈遇。 呵,他果然不想死。 自己也不想,就这么死了,让沈遇看笑话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是阻塞在血脉里的灵气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不是这具身体能承受,除非能强忍住极度的痛苦晋级。 “我不会死。”温仪轻声呢喃,“我已经看到能飞升的道了,我为什么要死,就算死也是死在飞升雷劫之下,而不是被灵力撑爆身体而亡。” 她的声音很小,还是传到了沈遇耳里。 沈遇俯身打量冷汗涔涔的少女,眉梢酝酿出冷冽寒气,“杀人者,人恒杀之,入我此门得此道,修的就是六亲不认,不把亲缘眷顾杀个干干净净谈什么飞升。” 乾元剑灭国记忆在沈遇脑海中熊熊燃烧,血与火奔涌燃烧的味道令人作呕,尽管那些记忆有残缺,也很模糊,他却清晰的记得母后跳楼而亡的那个画面。 撒花红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朵在空中绽放的血色花蕾,有似火红的流星坠落。 最后。 血液,战火,还有一道伫立在空中的,巍峨如山仙气缭绕的血色大门。 穿过那道门便能飞升成仙。 记忆是模糊的,沈遇感觉难道像被针扎一样疼得难受,“既然你那么坚持,本尊满足你。” 世界上多一个和他一样痛苦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温仪能不能吸收那是她的命,若是撑不过去沈遇也做好了将其制作成一具傀儡的万全准备。 唯一麻烦的是他需等待灵力恢复才能离开深渊,短则几十年,长则几百年,时间,他有的是。 沈遇掌心凝出一道杀气没入温仪的丹田紫府。 同根同源的杀气勾动温仪丹田里的根基,温仪感觉丹田自主的吸收几乎要将她撑爆的灵气,僵硬的手脚慢慢地恢复力量。 调息,气运小周天。 筋脉在灵力的冲刷下从阻塞滞纳变成畅通,温仪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沈遇动了什么手脚,她感觉到身体吸收灵力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腹部有一股灵力源,这股灵力足以让她突破尴尬的练气境,步入筑基境。 筑基之后便可御剑飞行了。 温仪全心全意突破晋级的时候,禁地里翎羽君一行人正在寻着下深渊的秘法。 “翎羽君,弟子仔细检查过壁画,上面没有戾太子修行的功法,上面残留的灵体也弟子被彻底清除。”青云剑宗弟子毕恭毕敬的跪在翎羽君面前。 “若戾太子的功法那么容易被找到铜山门也不会变成这落魄样。”翎羽君嫌恶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的青瑶身上,直勾勾的望着深渊,“那块天外来的萤石呢?可曾在山洞里找到?” 此处是戾太子行宫之一。 戾太子疯狂暴戾,天生道体,无情道功法与其性格贴合,他修炼如鱼得水,弱冠之年便是元婴境大能,是修仙界不世出的天才,变异雷灵根,其中修行一日千里曾经名动一时! 相传他在铜山行宫修炼有所感悟,将心法和感想刻在天外萤石上。 青云剑宗长老也是元婴境修为,这功法兴许能让长老洗筋伐髓,修为更进一步。 弟子脸色苍白,“我等将戾太子仙迹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曾发现天外萤石的踪迹。” “那龙骨呢?”翎羽君质问。 他亲手灭了巨龙的灵体,此地必然有龙骨。 弟子瑟瑟抬头,“没……没有......” 鬼知道那龙骨怎么来的? “兴许,兴许那魔龙与大殿里的金甲卫士一样,都是戾太子用杀气凝结出来的守殿亡灵。”弟子抛出自己的想法。 “旁人愚蠢,你也愚蠢?魔龙若是毫无依仗的灵体见到光早就散了,它那日冲出大殿你也在场,连这个都想不通?”冰冷的风深渊底部吹到翎羽君脸上,“派人下深渊查一查。” 青云剑宗弟子点头。 片刻后,他抓到铜山门的黄长老将其扔下深渊。 翎羽君愣了下,皱眉道:“行事怎么如此鲁莽。” 他让人查一查,不是让人死一死。 就像他再厌恶青瑶也会让人给她治疗,生死攸关也会出手相救,做人要有底线。 弟子连忙下跪求饶。 整个铜山门除了青瑶之外,就属黄长对青云剑宗最崇拜,老舔狗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试探深渊的炮灰。 …… 力量在持续增强,玉髓灵液被温仪吸收得干干净净,她睁开眼攥紧了拳头,眉梢溢出笑意,“筑基境,初期!” 若不是被青瑶逼到绝境,也不会有这样的奇遇。 尽管沈遇对自己不甚友好。 “没死啊。”沈遇瞥了眼温仪,心里微微惊讶。 他给的玉髓液最多能让温仪的修为抵达练气境巅峰,距离筑基境还差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突破练气境,成了筑基境修士。 不愧是天灵根,修炼速度那么快,令人咋舌。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几天相处,温仪习惯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也没那么快突破练气境。” 若无玉髓,还有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沈遇给的剑气,温仪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若真心感谢,就当本尊的奴仆。”无用的空头感谢沈遇并不在意,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 温仪懒得理他,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会报答你的,奴仆除外。”温仪仰望山顶的萤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纸,而后御剑飞到空中看看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东西。 沈遇看了一眼只觉得无趣。 那些东西是他曾经的心得,潦草得很,还有几处未经修缮的错漏,修炼这些东西容易走火入魔。 016血屠 见温仪要练,他也懒得出声。 温仪一目十行的看完心法,念了个法决将符水浸泡过的纸变成语萤石差不多大小,而后覆盖在上面,将其拓印下来。 看着不流传于世的心法被人小心翼翼的拓印,沈遇心情不错,“这心法是无价之宝,是无情剑道之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便宜你了。” 如果给庸人练自己的功法,沈遇只想杀人,庸俗之物不配。 温仪资质和根骨都不错,尽管很讨厌,但有资格练他的东西。 片刻后,温仪把拓印下来的东西放在面前,用随身携带的笔将其记在册子上。 沈遇说得没错。 这套心法确实是无价之宝,从心法能看出沈遇写的时候的心境。 期初平静无波心中无欲无求,心法一气呵成灵气逼人,还贴心的标注修炼时容易出现的问题。 到了中期,性格大变,心法几近疯狂,犹如泄洪的洪水咆哮着毁天灭地。 后期则是陷入杀戮幻境中,字迹潦草,前言不搭后语,多有错字和漏字,字句重复枯燥乏味,时而血腥冲天,在末端写下了几个字:血屠! 温仪侧头看沈遇,等出去了一定会好好查阅戾太子生平事迹。 “怎么,沉迷在这套心法里了?”沈遇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情不错,“成为本尊的奴仆,这样的功法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套功法沈遇写了三次。 每次心境各不一样,这只是残卷,而非完整的,说实话,什么时候写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怎么不是你给我当奴仆,我可以帮你修改这个错漏百出的心法。”温仪张口念了几段,“太子出身皇家,识文断字都不会吗?错字漏字,还有什么……今日若是有一个鸡蛋就好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啦。” “今天帮了一个宫女,她给我一块馍馍,好吃!” “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叫花鸡,想吃。” “好饿,想吃饭饭!” 读到后面,温仪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哪里是心法,简直戾太子被虐待手札,成天想着吃吃吃,三天吃一顿,好惨哦。 字迹和文笔也十分稚嫩,倒是充满了童趣。 比如,沈遇想出去放风筝,想去掏鸟窝,想荡秋千坐跷跷板…… 若非字迹与这上面的同出一人之手,温仪怀疑沈遇被人夺舍了。 “闭嘴!”沈遇听到这些片段只觉得陌生,但又有些模糊的印象,他感觉无比羞耻,恼羞成怒的毁了大半萤石,“再说一句,本尊杀了你。” 温仪很不大家闺秀的翻了个白眼。 成天杀杀杀,无情剑道的剑修无趣至极。 她拿出纸笔抛弃那些幼稚的片段,将有用的整合起来,稍作修补。 有情道和无情道大相径庭,但基础功法是相通的,温仪根据自己的经验修补最初的一些心法。 旁人怎么样温仪不清楚。 温仪上一世算不上博古通今,却也博览群书,有情道无情道以及其他三千大道都有涉猎,结合上一世的无情杀戮剑记忆,整合归纳,她小心修整一套属于自己的心法。 最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最好的一定是适合自己的,毕竟,她也曾是大乘境大圆满,飞升的大能,做什么心里有数。 有了沈遇的心法作为借鉴,自己练自创心法这条路会走得更顺畅一些,高风险,高收益。 “本尊的心法你看得懂吗?”沈遇照例耻笑凡人自不量力,见温仪没理他,他凑上前一看,眼睛危险的眯起。 自创心法? 沈遇越看越觉得温仪难以捉摸。 明明是练气境自创的功法竟然比当初的自己思路清晰,领悟深刻,大家风范浑然天成,这不是铜山门这种小门小户能养出来气息。 沈遇不禁怀疑这副皮囊之下到底是谁。 修仙界不乏度劫失败的邪门歪道夺舍他人皮囊供自己修行,夺舍乃禁忌之法,灵魂和躯壳做不到百分百契合,定有错漏。 他不动声色的探查温仪的魂魄,并未发现任何异象。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沈遇目光落在心法上,“你还会自创心法?在哪儿学的旁门左道。” 他修行无情道,且颇有建树。 温仪自创的心法固然不错,到底是有情道大能,即使转修无情道,可有情道的心法对其影响根深蒂固,看似杀气凌冽,实则潜藏有情道的魅惑和软绵,杀招用的还是有情道的招数。 “我是缥缈幻府长老,想看什么书招手则来,会这些不足为奇。”温仪此时很感谢原主的身份,“看我修你错漏百出的心法,是不是心虚,羞愧得面红耳赤?” 沈遇似笑非笑,没回话。 温仪若是练这套心法迟早走火入魔,无须他动手,温仪就会跪求他修正。 “长老,练气境也能当长老。”沈遇浮在半空俊美的脸望着萤石,“缥缈幻府是没人了吗练气境都能当长老,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废物窝。” 温仪对缥缈幻府没有什么感觉,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是筑基境。” “有什么区别?”沈遇反问。 “低境界确实没什么区别,但你能不能出去还得靠我这个筑基境小修士。”温仪歪头看他,“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应该给彼此一些尊重。” 尊重是强者才有的特权。 两人现在生死绑定,沈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得倒不错,心法也修得也还行,勉强给温仪提升地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温仪问。 沈遇能带她进入山洞,温仪觉得他应该知道离开的方法。 沉默半响,沈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深渊是用来封印他的,沈遇处处受限制,这山洞原先是魔龙苟延残喘之地,它常年在此处,每隔几十年就要磨爪毁了不少符咒,他才能带温仪来此处。 他没过多解释。 温仪环顾四周心里跟明镜似的,“把碎片给我,我带你出去。” 沈遇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蜗居在曾经的命剑中,随温仪离开山洞。 山洞很大,到处都是暗流和蝙蝠。 温仪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丝天光,感受到了风。 “七长老!你竟然没死!” 冤家路窄,温仪循声望去便看到摔得鼻青脸肿的黄长老。 017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看到黄长老的瞬间,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顿时冷下来。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黄长老一个滑跪,“呲溜”从远处跪到温仪面前,他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七长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罪!” 他砰砰砰的磕头,态度虔诚至极,抬头时头都磕破了。 被青云剑宗扔下来当探路石的黄长老恨极了翎羽君一行人,修仙界视人命如草芥,果真如此! 自己对青云剑宗忠心耿耿却沦为探路炮灰。 而缥缈幻府却不曾低看过自己一眼,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黄长老坠入深渊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与其做青云剑宗的一条狗,还不如做缥缈幻府的座上宾。 铜山门叛变,乾元仙剑崩碎,方圆十万里的活人几乎难逃一死,罪孽深重,定会被修仙界鄙视,且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黄长老恨极了青云剑宗,如今遇到宽厚仁爱,善良可欺的温仪,只觉得机会来了。 七长老很好骗,只要她相信了自己的“苦衷”,带自己回缥缈幻府,他就是七长老的恩人。 届时,缥缈幻府高深的功法,无尽的灵石和丹药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是天赐良机! “所以,你错在听信青瑶的命令杀我?”听完他半遮半掩的解释,温仪有些好笑的看着黄长老。 黄长老这种人唯利是图。 深渊底下十分凶险,他鼻青脸肿,瘸腿的狼狈模样,应该是被青云剑宗抛弃摔下来的。 丧家之犬一条。 “弟子也是照令行事,形势逼人啊七长老。”黄长老见温仪不信,眼泪都流出来了,“弟子是铜山门之人,少主是未来的门主不敢反抗,若弟子是缥缈幻府之人,就算死也会保护七长老!” 温仪不是不谙世事的原主,黄长老花言巧语骗得了别人骗不过她,“按照你的说法,你对缥缈幻府忠心不二,为何你刺本座那一剑恨不得要了本座的命。”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黄长老看着突然变聪明的温仪,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废物竟然不蠢了! 黄长老能屈能伸,“弟子有罪!” “有罪就去死。”温仪可不是好脾气的原主,她唤出仙剑猛地出手刺向黄长老的咽喉。 杀气沸腾,黄长老心头猛地一跳,一息之间迅速往后跳,一时冷汗涔涔,他脸色刷的变了,厉声道:“七长老是何意?” 温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执意要杀我?”黄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温仪冷笑,“是。” 黄长老唤出仙剑,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投诚,“本长老堂堂筑基境低声下气来保护你,是你的荣幸,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前几日我在你这儿着了道。 今日,我便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蠢货的人头献给翎羽君!” 温为他提供庇佑之所,让他韬光养晦的才是好长老。 做不到的,就是死长老。 可笑的是温仪不但不领情,还敢刺杀他。 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不知天高地厚。 “废话真多。”温仪锐利的目光落在黄长老身上,“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腾腾杀气灌入仙剑,她灵巧的身形鬼魅的出现在黄长老身后,出剑! “噹——”黄长老反手挡住背后的冷剑,掌心运起拳头大小的惊雷朝温仪腹部砸去,“练气境废物也敢在本长老面前大言不惭,去死吧!” 他是雷火风三灵根。 资质一般的,雷灵根却极其稀罕,也是他的保命绝招,专门用此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练气境的速度再快也躲不开致命一击。 “轰隆——” 雷团猛地炸开,将后面的山体炸出几人高的窟窿,崩碎的石板噼里啪啦砸下来将窟窿掩埋。 不用看温仪早已成了雷团下的尸体,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我的垫脚石活着不好吗?非要自寻死路,脏了我的手。” 他转过身,灵力凝结于掌心抬起石板搜寻温仪的尸体。 突然! 一道利刃从侧后方袭来,剑影如虹霸道的直取黄长老头颅。 黄长老急忙躲闪,他惊愕的看着温仪心跳猛地加快,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脸色刷的变了颜色,“筑基境,不……不可能,没有人能在短短几天时间从练气境底层冲到筑基境,假的,都是假的!” 温仪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资质和根骨,在缥缈幻府的加持下修为早就突破金丹境了,何至于成为修仙界的笑柄。 她凭什么短短几天晋升成筑基境。 凭什么用那么短的时间走完自己三四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不甘,愤怒,难以置信,黄长老心里生出一股嫉妒和愤慨,这种好事怎么都让温仪碰上了! “孤陋寡闻。”没有过多寒暄,温仪将灵力灌入仙剑中进入无我状态,每一招都拼尽全力,每一式都精准而优雅。 “筑基境又如何,那我让你看看初期和中期的区别!”黄长老自持战斗经验丰富对温仪没有多少戒心,甚至以前辈自居,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修仙界实力为尊。 很快,黄长老手忙脚乱的,难以抵抗温仪无情杀戮的招式。 她的攻防滴水不漏,招式密不透风,速度快得目不暇接,根本不像新手,更像战斗力丰富的大能。 “噗嗤——” 仙剑划开黄长老脖子,冷剑切开肌肤,划破肌肉,冷酷无情的割断脆弱的血管,喷涌的血液染红剑身。 “怎……怎么可能......”黄长老绝望的捂住脖子,眼睛暴凸,心中生出无限悔恨,恨自己轻敌,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温仪干净利落的收剑,“没什么不可能。” 她永远不会小瞧对手,所以处处杀招,每一次战斗都当做最后一场来战。 处理完黄长老的尸体,温仪走到最初的祭坛寻着出路,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的阵法无法御剑只能另寻出路。 她前脚刚走,翎羽君后脚便来到山崖底,与他同行的还有铜山门掌门。 018楞着干什么,出来啊 “你确定戾太子仙迹里有高等级无情杀戮剑剑法或者心法?”翎羽君侧头看向铜山门掌门青岭,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探索,周身凝着一层淡淡的灵气保护自己。 青岭模样普通,留着山羊胡,身着铜山门道袍,远远看去仙风道骨,和凡人画供奉的老神仙相差无几。 “不是特别确定。”青岭捋了捋胡子,“乾元剑封印在藏宝阁蕴养千年,禁地也被封了千年,这些年不乏老祖宗来查探,大多被拦在大殿前。” 大殿壁画上的神明太凶了! 铜山门没一个打得过的。 翎羽君看了他一眼,薄唇紧抿,“说重点。” “哦哦哦,重点,重点……重点就是本派祖师爷当初应了泗水国国师邀请在戾太子飞升之后,为防太子通过行宫下界造成生灵涂炭,于是封印戾太子飞升前的所有仙迹。” “这处行宫只是仙迹之一。” “戾太子飞升之前游历四海八荒,域内九州都有他的足迹。”青岭不徐不疾道:“根据典籍记载,太子行宫底下压着他生前豢养的宠物,据说是一条蛟龙。” 翎羽君想起力量足以媲美金丹境初期的魔龙灵体,若非自己谨慎,只怕成了那条贱畜嘴里的食物。 他冷声道:“被我杀了。” “啊?!”青岭惊呆了,“翎羽君威武霸气,老朽曾来过禁地几次被那魔龙捉弄得不轻,诶,同为金丹境,老朽羞愧啊。” 翎羽君没理青岭,他指尖窜起一朵幽蓝的灵力火焰,“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哦哦哦,还记载戾太子曾经在一块天外萤石上镌刻无情道心法,他当时的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境,但心法却足以媲美元婴境,甚至是出窍境!太子是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两个字用来形容太子,青岭都觉得委屈了。 太子乃是无情道宗师啊! 和自己知道的一样。 确定山崖底下可能藏有天外萤石,翎羽君心情好了一些,“带路。” 与青瑶那种嚣张跋扈,咄咄逼人的性格不同。 青岭性格随和,话很多,很聒噪。 “翎羽君,既然铜山门投靠了青云剑宗,小女手误开启护山大阵而导致乾元剑崩碎,误伤数十万百姓的事情还望宗门能帮忙搭把手,在修仙界帮铜山们说说好话,小女也是无心之失呀。” 青岭边走边帮女儿说好话,“她母亲早逝,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喂大,自然娇惯了一些,但她心是善良的,根骨也是好的,就是偶尔冲动……” 偶尔冲动? 翎羽君停下来凝视青岭,他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几十万条性命被乾元剑碎片收割,怨气滔天震惊修仙界,这种大事青云剑宗如何拦得住? 就算拦住了,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更让翎羽君觉得这对父女没脸没皮,比温仪更可恶。 温仪…… 青瑶告诉翎羽君缥缈幻府来报复,她不得不开启护山大阵才导致铜山门方圆万里血流成河,温仪则是罪魁祸首。 “真是行走的麻烦!”想到这儿,翎羽君对温仪的厌恶更上一层。 青岭担心青云剑宗撒手不管,热情的拿出老祖宗藏的地图轻松穿过祭坛,走过重重迷雾,最终来到温仪之前呆的山洞。 温仪行事小心谨慎。 临走前将生活的气息毁得干干净净。 翎羽君和青岭找到了放着天外萤石的山洞。 然而,萤石被恼羞成怒的沈遇毁了大半,只留下部分无情杀戮剑心法,其余的在他怒气之下都成了齑粉。 “这…….”青岭讪讪一笑,“千年时间斗转星移,天外萤石有所损坏也在情理之中,哈,情理之中。” 翎羽君看着残缺的萤石只觉得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运起灵力挡住那骇人的杀气。 一旁的青岭亦然。 “嘶!不愧是戾太子!只是部分残卷的力量都那么强横,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若是完整的整卷只怕元婴境大能来了也得避其锋芒。”青岭絮絮叨叨到:“太强了!不愧是千年前的无情杀戮剑魁首,太子的荣光一直延续到现在也不灭!” 大多数人都慕强,青岭也不意外。 戾太子写这段心法之时还不是全盛时期,若在全盛时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哪怕是合体境老祖宗来了也得忌惮几分吧。 “翎羽君,当初戾太子撰写心法之时和您的修为差不多。”青岭笑问,“听闻您是逍遥道的天骄,您撰写心法了吗?” 翎羽君喉咙一更,“没有。” 心法又不是想写就写的,有所感有所悟且与前人留下的典籍不同,有自己独到见解,写出来旁人也能用的才是心法。 “哦,这点你比不上戾太子。”青岭叹了口气,“也是,戾太子这种怪物实在是太强了,别说你,就是咱们青云剑宗宗主都比不上!” 翎羽君:“……你废话太多了。” 青岭感知到翎羽君的怒气乖乖闭嘴,心里却觉得青云剑宗这一代天骄大不如前,比不上戾太子啊! 戾太子!戾太子乃神人是也! 翎羽君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放到萤石上。 刹那间,萤石被纸张包裹变成拳头大小的石头。 翎羽君又拿出一个能容纳物品的乾坤袋将萤石的碎末一同带走,看看是否有修复的可能。 “翎羽君,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青瑶的事情还请青云剑宗帮忙啊……” …… 温仪在山洞里转了许久终于找到出去的路。 山洞外阳光明媚,微风吹过卷起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隐约能听到绝望的哀嚎。 温暖的太阳轻柔的落在温仪的脸上,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寒冷。 若非青瑶擅作主张开启护山大阵污蔑她偷盗乾元仙剑,乾元剑也不会崩碎,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 “楞着干什么,出来啊。”温仪看着缩在山洞里的沈遇没好气道。 沈遇浮在空中,俊美的脸阴沉得能滴得出水来。 他竟然出不去了?! 019所有人都对他有非分之想?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深渊里传来成千上万的,疯狂的呓语和可怕的嘶吼化作五颜六色的华光冲进他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呐喊汇聚成河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那种声音让沈遇心悸。 恍惚间,山洞变成了一片血海,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山壁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液,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红色! 这片血色的汪洋里猛地长出数百万充满诅咒的手,从四面八方涌来,抓住他的脚狠狠往下拉,无数恶毒的诅咒和绝望刺进他的肌肤里,阴冷的锐痛传遍全身。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似在乞求,在诱惑,沈遇周身杀气嘭的爆开。 无数黑红交织的小剑以沈遇脚踝为中心散开,好似瞬间绽放的花朵,成千上万的剑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冷酷无情的斩断束缚其脚踝的血手。 “咔嚓,咔嚓!” 温仪听见风中传来诡异的咔嚓声,她循声望去,却见山壁和山洞顶爆开几丈长的裂纹,裂纹中透露出冰冷的金光。 “沈遇,别动。”温仪惊骇出声,“这是戮仙阵的封印,专门用来封印走火入魔的堕仙。 凝神,收敛灵气,墙上和地面的血手感受不到你的杀气和灵力就会回归平静。” 她刚才只顾看沈遇如何杀敌,如何调用杀气,没注意山壁上用灵力混合而成的同色土壤设下的戮仙阵。 这个阵法比她看到的所有戮仙阵都小。 灵力却比所有戮仙阵都强。 阵法若是启动,元婴境以下可瞬间融化为血水。 哪怕是合体境大能来了也够他喝一壶,前提是这位大能没有走火入魔,倘若走火入魔,必死无疑。 “何人竟然敢对本尊用如此下作手段!”冷静下来的沈遇也发现了墙上,地面以及山洞顶部的秘密,俊美的脸凝上一层寒霜。 疯狂的呓语在他耳边犹如滚滚惊雷一般疯狂嘶吼,叫嚣,震得沈遇头晕目眩。 这些呓语好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进他的大脑,冰冷,疯狂和暴戾充斥他的大脑,针扎一般的疼痛从大脑头皮蔓延全身。 “肯定是你的敌人啊,像你这种六亲不认的人,举世皆敌,敌人海了去。” 温仪察觉到沈遇的虚弱,她双手结印,让魂魄短暂离开身体,然后跨进山洞。 前几日沈遇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救自己,现在自己也不得不忍住魂魄离体的撕裂痛苦救人,作孽。 沈遇见她神魂离体,“你干什么?” “救你。”山洞里充斥着疯狂的杀戮和呓语,温仪感觉到脑袋像针扎一样快爆炸了,她飞到空中抱住沈遇。 “嘭——” 沈遇一掌推开温仪。 她猛地飞出山洞外,怒道:“我救你,你发什么疯。” 好在沈遇没有用灵力,否则她魂魄就碎了。 他想死,自己还不想呢! “本尊……”不需要你救几个字在沈遇舌尖绕了几圈,硬是说不出去。 山洞里有一股古怪的力量不许他离开,加上戮仙阵,沈遇想凭自己离开就得先解决戮仙阵。 沈遇:“救人何须搂搂抱抱?” 大概是道法相左,沈遇对温仪天生排斥。 他从未与女修有过任何接触,天生暴戾无情,不解风情。 一个香香软软的少女突然贴上来,沈遇只觉得尴尬,羞涩,愠怒和不解以及厌恶,各种情绪在心头翻涌,自然不给温仪好脸色看。 “你是蠢货吗?”温仪也来气,她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人反倒被沈遇误以为自己占他便宜,他配吗! 深吸一口气,温仪道:“戮仙阵阵法特殊,你现在是灵体状态,只有毫无杂念的人用灵魂包裹你的灵体,才能把你带出来,懂?” 沈遇当自己是什么? 人人都爱的法器和宝物吗? 所有人都对他有非分之想? 温仪突然能体会这几天沈遇看她自杀的心态了。 很累,真的,尤其是要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本尊自然知道。”身为储君,沈遇博闻强识,尽管戮仙阵属于各门各派的秘密,他想要的,自然能拿得到。 温仪怎么知道的? 哦,她是缥缈幻府长老,有些东西确实能看到。 “知道就别碍事。”温仪再次冲进山洞,她张开纤细柔软的双臂抱住沈遇,“你的杀气伤害到我了,收敛一点。” 沈遇:“……” 收敛杀气,他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灵气蔓延全身。 沈遇等待厌恶的有情道气息传来。 然而,温仪抱住他的时候,传来的并非沈遇讨厌的有情道气息,而是自己熟悉的,冰冷,充满血腥味的无情杀戮剑气息。 虽然冰冷,但是很舒服。 温仪用自己的灵气小心翼翼的包裹沈遇,她望着空中诡秘的阵法,脑海要被疯狂的呓语和嘶吼震得爆炸了。 “低头,你太高了。” 温仪的灵魂之力是大乘境,为了不在沈遇面前露馅,疯狂压低灵魂之力,反倒令她的灵力无法包裹完沈遇的灵体。 温仪抬头仰望沈遇,从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精致的面骨。 沈遇低头的瞬间与温仪干净澄澈眼眸四目相对,他怔了怔,很意外这双能魅惑他的眼睛竟然那么干净。 “再低头。” “还要再低一点。” “至少你的脑袋不要超过我的脑袋!” 温仪见沈遇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干脆把手扣在他的后脑勺,强行按到自己胸前。 沈遇:“......” 片刻后,温仪抱着他,终于将其带出山洞,魂魄虚弱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头晕目眩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温仪手软脚软,疲惫的站起来对发呆的沈遇道:“走了。” 多年未见到日头的沈遇任由温暖的光落在他身上,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太子殿下。”温仪没有辟谷,这段时间一直强撑饿意,刚才又用魂魄将沈遇带出来,手软脚软魂魄也累,身心俱疲,她坐在一颗野苹果树下,虚弱道:“给我找点肉吧,带灵气的那种,我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 她虚弱的样子甚是可怜,沈遇沉默许久才颔首。 020 不能和疯批讲道理 温仪多年身居高位,习惯了被人侍候的日子。 现在她身边没有侍女,沈遇成了不二人选。 太子又如何? 一个名头而已。 只要自己能过得舒坦,管他太子皇帝,温仪照样使唤。 她辟谷多年,已经忘记饿肚子的感觉,温仪手软脚软的坐在树荫下盘腿调息。 “越冷静越饿。”温仪小声嘟哝。 下一刻,她忽然听到无数动物惨绝人寰的惨叫,浓烈的血腥味从密林深处传来。 “咚——” 沈遇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面前,他浮在空中,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傲气。 一只开了灵智的兔子落在温仪面前,她愣了半天,很艰难道:“你会做饭吗?” 君子远庖厨,温仪亦然,上一世她出身就是宗门亲传弟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烧火用法术就行,做饭绝无可能! 沈遇一副“我是太子我不会”的冷傲表情。 总不能茹毛饮血吧。 温仪沉默片刻,“我应该找一个会做饭的灵宠。”以备不时之需。 她慢吞吞的走到河边,正准备清理食物便看到上游源源不断的飘下来鱼,兔子,山羊等支离破碎的身体。 从伤口看,这些动物是被锐利的剑拦腰折断的。 她逆流而上,一路上看到各种各样被剑杀死的动物,温仪拎着兔子耳朵猛地扭头望向浮在空中的沈遇,惊愕道:“你把它们全杀了?!” 真是疯子。 沈遇眉头都没皱一下,“死在本尊手下,是它们的福气。”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抓一只完整的兔子? 温仪:“……” 果然,不能和疯批讲道理。 生火,烤肉,温仪吃了口半生不熟的兔子肉恶心得吐出来,最后终于找到果腹的果子天五脏庙,胃总算好受很多。 ”你在看什么?“ 温仪望向浮在空中的沈遇,顺着他的目光眺望远方,举目四望绿树成荫青山耸翠浮云霭蔼,大地苍茫辽阔,是自由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沈遇离开的缘故,温仪发现铜山门禁地里的杀气少了很多,此处凶煞,她怕遇上难缠的精怪便祭起仙剑御剑而行。 沈遇冯虚御风在温仪身旁,冰冷的目光望向风貌大变的铜山门,找不到与记忆中任何相似的点,心中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离开禁地后温仪落在铜山门最近的小镇上。 符咒逸散的香味覆盖了弥天盖地的尸臭,环顾四周大多数都是各大仙门的弟子,五颜六色的校服像是云彩一样在小镇上面飘扬。 “这些凡人真惨啊,若非缥缈幻府七长老偷盗铜山门仙剑,也不会导致仙剑崩碎,十万百姓惨死碎片之下。” “哼!这个七长老就是个祸害!祸害咱修仙界男修也就罢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因她而死,若缥缈幻府还是如此护短,我第一个不服!” “只可怜可青瑶少主为了阻止这个祸害身受重伤,诶,偌大的铜山门为保护百姓死得七七八八,可怜啊。” “温仪就应该被押赴六宗共治的刑罚院,剔除灵根,处以极刑以偿还十万百姓的命!”义愤填膺的铜山门弟子慷慨激昂,他望着聚拢过来的各大宗门弟子沉声道,“七长老现在了无音讯,我很怀疑是不是缥缈幻府将她窝藏起来,让她免除责罚!” 铜山门禁地危险重重,青瑶亲眼看着温仪跌落深渊想她必死无疑,便疯狂往温仪身上泼脏水。 乾元仙剑崩碎生灵涂炭,如此大事震惊修仙界。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一前一后让长老拯救百姓,附近的仙门也纷纷驰援。 奈何仙剑戾气太盛,修仙界大小宗门殚精竭力救下来的百姓也不过数千人。 温仪偷盗仙剑导致铜山门灭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修仙界。 “住口!”一个面色铁青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身着缥缈幻府的弟子,白色袍子外面罩着一层纱,腰间系一条红色丝绦,为首弟子冷声道: “且不说七长老还未找到,仅凭铜山门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就算七长老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怎么,从我缥缈幻府的人变成了青云剑宗的狗,所以学会了狗仗人势?” 缥缈幻府弟子众人对铜山门弟子怒目而视。 铜山门弟子脸色青白交加,想到有青云剑宗作为依靠,从前面对缥缈幻府弟子谨小慎微的态度豁然转变,有种扬眉吐气的味道,腰杆子挺直,说话也强势了,“你说谁是狗呢?!” “说你啊。”温仪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咸不淡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你和青瑶,铜山门上上下下除了我缥缈幻府的监察长老,不都是青云剑宗的舔狗吗?”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过来,只见一个身着流彩锦衣的女修立在融融的春光里,精致如画的眉眼笑与不笑都带着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刹那间,不少人面红心跳,眼睛直勾勾的落在温仪身上,手忙脚乱的想问来人的名字。 “七长老。”为首的弟子看到温仪心跳漏了半拍,脸色也渐渐红起来,他忽然反应过来七长老修的是有情道连忙低头行礼,“弟子泯羽见过七长老。” 缥缈幻府一众弟子纷纷行礼。 今日的七长老好看的要命,举手投足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明明冷着脸却没有任何攻击性,反倒是让人怜惜。 站在温仪身边的沈遇嗤笑一声,显然对有情道不齿。 灵魂之力太强,自身修为太弱,温仪无法控制周身逸散的有情道气息,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传出来。 铜山门见温仪先是心跳如鼓疯狂心动,紧接着惊愕道:“你……你没死?” 青瑶少主信誓旦旦的说温仪已经死了啊。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的长老都在临时驻扎地处理乾元剑崩碎的事情,少主把脏水都泼到了七长老身上,倘若她闯入驻地,少主不得以死谢罪? “青瑶都还没死呢。”温仪把一张卷轴交给泯羽。 泯羽接过卷轴正欲说话,便听温仪道:“找到他,缥缈幻府的荣誉就系在他一人身上了。” 021我不计较你的过错 温仪之所以没说与自己的清白有关,主要是原主可信度实在不高。 “是。”泯羽点头。 “七长老。”缥缈幻府弟子见温仪来了心中百感交集,“二长老在驻地。” 温仪深深地凝视那位铜山门弟子,“把他压下来,和我一起去驻地。” “凭什么!我是青云剑宗弟子,缥缈幻府无权带走我。”铜山门弟子吓得脸都白了,他疯狂挣扎,歇斯底里怒吼,“放开我,放开我!温仪你草菅人命,温仪你若是不放了我,待我禀明翎羽君他定会让你跪下来道歉!” 总所周知,翎羽君是温仪的白月光,是她的软肋,伤害她可以伤害翎羽君不行。 哪怕温仪身上桃花朵朵,到处招惹其他男修,可在翎羽君面前她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狗,翎羽君的侍女都能踹她两脚。 此言一出,喧闹的大街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缥缈幻府的弟子都呆住了,所有人怔怔的看着温仪,心里生出邪火。 铜山门弟子说得没错。 七长老在翎羽君面前毫无尊严,缥缈幻府弟子好几次为温仪出头却被她打回去,憋屈得要死,这一回,定然也是这样! 这种事情经历多了,缥缈幻府的弟子心也寒了。 “放开,放开!”铜山门弟子不费吹灰之力挣脱原本牢固的束缚,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对温仪冷哼道:“七长老此举我本应该向翎羽君禀明的,但是……” 他悠悠一顿,“罢了罢了,我不计较你的过错。”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七长老说话,分明是你造谣污蔑七长老,错的是你。”缥缈幻府弟子气得牙痒痒,“青云剑宗的走狗!” “啧啧啧,你看你们七长老说话了吗?她都没说轮得到你说?”铜山门弟子嚣张跋扈,“滚开,闪一边去。” 缥缈幻府众人望向温仪,见她没说话也没阻拦,心里窝火,个个气得脸色涨红,只觉得她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混账,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不得杀了以下犯上的铜山门弟子。 铜山门弟子面露嘲讽,大摇大摆的走出众人包围圈,“哼,还算你们有点眼力见儿……” 话音未落。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冷光。 紧接着是“啪啪啪”几声脆响,铜山门弟子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他怒道:“谁,谁敢打我?!” “啪!”温仪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木剑抽在他脸上,“这一巴掌打你无事生非。” 铜山门弟子呆呆的望着神色冷漠的温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你……你敢打我?” “啪!”温仪又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没等铜山门弟子说话,温仪又是“啪啪啪”几巴掌把嚣张跋扈的他抽翻在地,“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别说翎羽君,就是青云剑宗宗主来了你也得为此付出代价,欺辱我缥缈幻府的弟子还想平安走出去,谁给你的胆子。” 铜山门弟子脸高高肿起,他蒙了。 这…… 这还是爱翎羽君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毫无尊严的七长老吗? “嘭!”温仪一脚踹在他腹部,将其踹到几丈开外,对缥缈幻府弟子道:“楞着干什么,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弟子们惊呆了。 七长老知道反抗了,七长老支棱起来了! 众人又惊又喜,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缥缈幻府弟子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铜山门弟子发出阵阵惨叫。 温仪冰冷的目光掠过其他仙门弟子惊讶的脸,面无表情朝驻地走去。 “原来你还有一个心上人。”沈遇是灵体状态,合体境以下修为都看不见他,“听那个小废物说的,他对你很重要啊。” 根据这几天相处,沈遇的印象中,温仪性格强势,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还以为她之前修炼有情道是旁人倒贴她,没想到是温仪倒贴上去。 温仪仿佛猜中了什么心事,她用神识怒道:“沈遇,我警告你别伤害翎羽君,否则,我让你好看。” 她愤怒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更让沈遇就觉得温仪刚才出手是看不惯弟子以下犯上,而不是因为翎羽君。 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从被绑定生死契之后,他心里就有一股邪火无处发。 温仪越重视的,他越要毁灭。 “呵呵。”沈遇冷笑一声,没说话。 温仪见状心满意足。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借刀杀人,让翎羽君也吃一吃戾太子的杀气。 依沈遇的聪慧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那也没关系,翎羽君吃够苦头就行了,反正温仪没有任何损失。 “七长老。”缥缈幻府弟子抓住奄奄一息的铜山门弟子,“刑罚院的长老们正在驻地会审仙剑崩碎之事,请速速与我们同去。” 这次的会审关乎缥缈幻府在修仙界的声誉,倘若七长老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赔偿和安抚,缥缈幻府下属宗门定然会动摇,估计会有样学样,跟着铜山门拜入青云剑宗。 这个结果不是缥缈幻府想要的。 …… 铜山门大殿。 威严的大殿中坐满了各大仙门长老。 坐在大殿宝座上的是青云剑宗十一长老,也是刑罚院的副长老,他出窍境的修为往众人身上一扫,余光瞟了缥缈幻府五长老一眼,最后落在跪在大殿中的青瑶身上。 “乾元仙剑如何破碎的你如实说来。”十一长老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白发白须,脸上没有老者的皱纹,面容严肃,“不用忌惮谁,你是我青云剑宗弟子,想说什么说什么。” 在座众人都知道十一长老意有所指。 缥缈幻府五长老是身着一袭白衣,红色腰带上坠着巴掌大小的玉镜,他手里拿着折扇俊美的脸不曾因为十一长老的话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 他坐在主座左下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像极了等待猎物入坑的老狐狸。 青瑶看了眼缥缈幻府五长老谢谦心里没有来咯噔一下。 谢谦,出窍境中期修为,是缥缈幻府执掌外事的长老,同时掌管刑法,性格温和没架子,却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妖魔鬼怪在他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深吸一口气,青瑶斩钉截铁道:“那日,温仪闯入我门派藏书阁盗取乾元仙剑,导致仙剑崩碎造成生灵涂炭,她还打伤了弟子跑到我派禁地,请长老明鉴!” 022共同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有青云剑宗做靠山,青瑶即使害怕得牙齿打颤也敢梗着脖子造谣。 温仪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总之把一切事情推到她身上就行。 谢谦还没说话,青云宗十一长老便将这件事铁板钉钉,“此事证据确凿,皆由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一手造成,人证物证俱在,谢谦,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原本铜山门拥有戾太子仙剑和仙迹对青云剑宗是好事。 谁能想到仙剑崩碎,仙迹也毁了,铜山门方圆十万里之内的百姓所剩无几,此地只怕要荒废了,铜山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 “这些都是青瑶一面之词,” 有青云剑宗做靠山,青瑶即使害怕得牙齿打颤也敢梗着脖子造谣。 温仪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总之把一切事情推到她身上就行。 谢谦还没说话,青云宗十一长老便将这件事铁板钉钉,“此事证据确凿,皆由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一手造成,人证物证俱在,谢谦,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原本铜山门拥有戾太子仙剑和仙迹对青云剑宗是好事。 谁能想到仙剑崩碎,仙迹也毁了,铜山门方圆十万里之内的百姓所剩无几,此地只怕要荒废了,铜山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 “这些都是青瑶一面之词,所谓的证据都是铜山门弄出来的,让人怎么信服?”谢谦打开折扇不徐不疾道:“她是青云剑宗的人,又和我师妹有嫌隙,自然是什么脏水都往温仪身上泼,你这样的审判方法,缥缈幻府不认。” 谢谦的目光锁定在青瑶身上。 恍惚间,青瑶觉得肩头好像扛着两座大山,沉甸甸的,无形的压力四面八方涌来,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十一长老嗤笑,“我的审判方法你不认,你想要怎么认?难不成你想用缥缈幻府的手段对我宗弟子动用私刑?” 听到这句话青瑶小脸惨白,慌张的眼神落在铜山门门主青岭身上。 青岭也是吓了一跳,旋即对女儿摆摆手,示意她别紧张。 “青瑶之前也是我缥缈幻府的人。”谢谦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强硬,“此事事关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盖棺定论的,你审,缥缈,我也能审!” 话音一落,一道青光打在青瑶身上,她听到谢谦的声音成千上万倍的放大。 “温仪只是练气境修为,本身也有一把师尊亲传的仙剑,她为什么要去夺取一把与自己功法相悖的仙剑。” 出窍境大能的威压汹涌如潮,青瑶万分庆幸自己来之前服用了丹药以防止被审讯的时候遭受酷刑。 她身体猛地颤抖,咬牙道:“温仪弃无情道,转为有情道,这就是理由,五长老不信……不信你问翎羽君,他也知道!” 谢谦望向站在十一长老身旁的翎羽君。 翎羽君道:“前几日七长老与青瑶发生冲突,用的就是无情道剑法。” 这两个人翎羽君谁都瞧不上,一个骄纵跋扈,一个风流浪荡。 身为青云宗之人,翎羽君自然不会让剑宗陷入危险境地。 让他张口说是温仪盗窃仙剑导致百姓惨死,翎羽君说不出来,干脆说一半藏一半。 至于审讯的结果他根本不在乎。 “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我师妹想盗乾元仙剑,你们的理由还可以更离谱一点。”谢谦冷冷道,“本座怀疑你们监守自盗,并栽赃嫁祸给温仪。” 围观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说。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两大宗门角逐,谁冲上去谁就是炮灰。 不过,青瑶的话确实站不住脚。 “没有!”青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她心虚的蜷缩手指,“乾元仙剑崩碎的前一天只有她出入藏宝阁,而仙剑就在那儿,铜山门的弟子都看见了。” “对对对,我们都看见了。” “少主所言并无半句虚假。” “是啊,青瑶的话确实没有半句虚假,可这和仙剑崩碎有什么关系?”温仪不紧不慢的走进大厅,她的目光掠过谢谦的脸,又看了看坐在宝座上的十一长老以及他身旁的翎羽君: “乾元剑崩碎的真相是—— 青瑶为了杀人灭口,不顾铜山门祖训强行开启剑阵才导致乾元剑崩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青岭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瑶儿虽然性格急躁,但绝对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再说,瑶儿为什么要杀你灭口?她犯不着得罪缥缈幻府!” 十一长老道:“证据呢,七长老,凡事要讲证据,空口白牙污蔑我派弟子,难不成你不把我青云剑宗放在眼里?” “笑话,青瑶污蔑我的时候没见到你出来说公道话,她犯了错马上用剑宗压我。”温仪冷冷的看着十一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剑宗要想打,本座乐意奉陪。” 十一长老愕然。 “师妹的意愿,就是我缥缈幻府的意志,缥缈幻府不愿打,不怕打,必要的时候不得不打。”谢谦轻咳一声: “十一长老是出窍境初期吧,你打算用几层灵力打我筑基境的师妹?唔,只要你拉的下脸来。” 他维护的话让温仪心情愉悦。 筑基境? 青瑶和翎羽君同时看向温仪。 前者又惊又怒,惊的是温仪被自己弄下深渊非但没死还晋升了! 怒的是那个人竟然不是自己。 真是便宜了温仪! 翎羽君比温仪的修为高一个等级,他很惊讶温仪在深渊下面得到了什么奇遇,短短几天晋升了。 照这样的速度,温仪三年后至少是出窍境中期。 她的根骨和资质有那么好吗? 翎羽君第一次用正眼看温仪。 另一边,十一长老脸上挂不住。 堂堂出窍境长老杀筑基境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可温仪不是普通人,而是缥缈幻府长老。 “温仪,你说青瑶要杀你灭口,理由呢?”十一长老看了看翎羽君,讥笑道:“难道是因为你们共同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他虽然没有点名翎羽君,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刹那间,翎羽君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023这女婿也太丑了 温仪追求翎羽君之事整个修仙界都清楚。 青瑶的做派各大宗门也明白,毕竟像翎羽君这种年纪轻轻就步入金丹境的青年才俊十分招女修喜欢,各大宗门不乏女弟子。 所以,一些流言蜚语他们也听过。 十一长老的猜测众人觉得一语中的! 两个恋爱脑能打起来,定然是因为翎羽君。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翎羽君的师尊是青云剑宗宗主,十一长老与其有嫌隙,所以当众让他难堪。 他觉得像是被脱光了,放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给众人观赏的妓女,羞愤,难堪,翎羽君俊美的脸铁青,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却没有任何行动。 温仪讥笑,“你说翎羽君?他不配。”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配? 翎羽君不配?! “论修为,他比不上我缥缈幻府众师兄,论容貌,比不上我,哪儿值得我另眼相待?”温仪不想扯无关的话题,“你们不是想知道青瑶为什么要杀我灭口吗?既然怀疑本座口说物品,本座就给你们看证据。” 青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温仪将一件事物往空中一抛。 那是一面镜子,暧昧的喘息和声音从镜子里面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镜子上。 青瑶抬头便看到自己和铜山门最丑的那个弟子在垂枝海棠下翻云覆雨的画面,她脸色涨成猪肝色,娇软的身体颤抖,厉声尖叫,“温仪!!!” 她……她竟然记录下来了! “嘶——这…….难怪青瑶要谋害七长老。”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铜山门竟然如此放得开?与合欢宗也差不离了,只不过,青岭老儿选女婿的眼光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女婿也太丑了!” “青瑶这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倒是与凡间卖皮肉为生的妓女没什么两样!” 铜山门不是什么大宗门,即使背靠青云剑宗。 青瑶行事张扬得罪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反正她的丑事是温仪揭开的,若是怪罪,首当其冲的是缥缈幻府,所以,大殿之人说话越发肆无忌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青瑶面红耳赤,青岭施法打碎镜子,将眼泪直流的女儿抱在怀里怒道:“闭嘴!” 青瑶呜咽,羞愧的低下头,在父亲怀里泣不成声,“父亲,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是啊,当然不是这样的。”温仪趁她病要她命,“这出戏原是你算计我的,未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谢谦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片刻后恢复正常,折扇拍打手心,看青瑶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神。 虽然小师妹好色又无脑,修为低,可不代表有人可以欺负缥缈幻府的人。 青瑶心惊肉跳,红眼卖惨,“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温仪,父亲,长老请相信我,师兄,师兄为我作证!” 翎羽君面无表情。 “知道你狡辩,泯羽,把证人带上来。”温仪招手。 片刻后,泯羽押着一个面容丑陋之人进大殿,“七长老,五长老,人带到了。” 谢谦点点头,他还没说话,青云剑宗十一长老率先发难,“下跪的人听好了,本座乃是青云剑宗长老,倘若你有心偏袒某宗不说实话,本座一掌劈了你!” 他绝对不给缥缈幻府狡辩的机会! 谢谦:“本座亦然。” 铜山门惊变涉及温仪,谢谦接到讯息的第一时间就是安排弟子救人,然后找到铜山门的幸存者。 可惜,绝大多数弟子都信仰青云剑宗,忠于剑宗,不愿与缥缈幻府合作,谢谦本打算用“心魔大誓”验证青瑶口中的真假,没想到温仪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弟子。 那丑陋的弟子见两大宗门的长老都发话,脸色刷的白了,瑟瑟发抖道: “是…….是青瑶少主要求我这样做的,是她让我穿上翎羽君的衣服装作他的样子和七长老交合。 如此一来我就能成为七长老的裙下臣,缥缈幻府的座上宾。 少主还给了我逍遥散,让我在垂枝海棠下等待。 不用看清脸,只要有人靠近就撒逍遥散。 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弟子不应该有这样的幻想,弟子知道了。” 他砰砰砰的磕头,额头上流出殷红的鲜血也不敢停。 “说谎,你说谎!”青瑶又惧又怒。 她好恨! 恨为什么仙剑碎片没有把这个丑陋的人杀死! 恨他为什么还在铜山门徘徊。 “弟子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丑陋的弟子也哭了,他声嘶力竭道:“弟子愿意发心魔大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青瑶少主五次三番找七长老的茬,翎羽君也是知道的。” “还有.......还有,仙剑崩碎也不是七长老做的,而是青瑶少主为了报仇主动开启剑阵所致。”丑弟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七长老还被我派黄长老重伤!” 他的话像一个个响雷炸在众人头顶。 所有人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青瑶杀主在前,叛主在后,又是栽赃陷害,又是蓄意抹黑,心思太歹毒了! 青云宗本意是让丑弟子说实话,坐实这场事故是她造成,好对缥缈幻府发难,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相反。 青岭父女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是温仪做的,然而…… 青岭自然不信,“口说无凭。” “弟子有证据。”丑弟子拿出一件记录的法器,这东西是青瑶赏给他的,他抛到空中发心魔大誓,“弟子对天发誓,此言此语无半句虚假!” 那法器没有温仪的镜子强,只能记录声音,没能记录画面。 ——既然是仙剑,看守必然严格,且有杀伤力极强的阵法守护,本座修为只是区区练气境,别说带走,就是靠近都会灰飞烟灭,我要你那破烂玩意儿干什么。 ——我说你拿了,你就拿了! ——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哼,陷害又如何? …… ——少主,门主远游前耳提面命不许随意开启护山大阵,藏宝阁中的乾元仙剑……碎了。 温仪和青瑶的声音都很有变数度,听完这些话,除青云剑宗之外,所有人都怒不可遏。 024以死谢罪 世人皆知铜山门有戾太子的乾元仙剑。 只是不知道开启护山大阵会导致仙剑崩碎。 “青瑶必须以死谢罪!” “对!她活着干什么,活着也是祸害,数十万百姓因为她的恣意妄为死无葬身之地,怨气冲天,如此鲁莽恶毒,不配为人!” “她......她还年少,少不知事呀。” “少不知事在未另投其它宗门之前欺辱主宗门长老?设下毒计陷害本门长老?此女心性狠毒应当处以三十六道天雷之刑,让她灰飞烟灭以平息枉死的百姓的怨气!” “今日,就算我忤逆青云剑宗也要为这群枉死的百姓说句公道话。 修道之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那是用来对付妖兽,对付邪魔外道的,而不是对付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的。 我等虽然是修士,但也是人,人就应该爱人! 修道之前先学会做人! 青瑶为了一己之私目无尊长导致这场灾难,罪无可恕,必须死!” “对!” “太恶劣了!” “......” 前来拯救铜山门百姓的修仙界各大小宗门义愤填膺,戳着青瑶的脊梁骨骂。 这些无辜惨死的人中不乏弟子们的亲朋好友。 青瑶脸色惨白如纸,她左顾右盼所有人都指着她痛骂,就连青云剑宗的弟子和长老都频频摇头,满心满眼的厌恶。 缥缈幻府的弟子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这么大一场灾难,平白无故的盖在自己头上,谁也不舒服。 “长老。”青岭见自己女儿人人喊打连忙向青云宗长老求情,“瑶儿还小,她造成的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温仪眼睛危险的眯起。 青瑶对上她的目光,没有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青门主,你曾在缥缈幻府立过功劳,是一位君子。”谢谦轻打折扇,笑意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按理说本座也应该维护你,但青瑶污蔑我师妹,又害死那么多人,死罪难逃,若是你亲手把她杀了,陷害师妹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亲手? 这可是他亲生女儿啊! 青岭怒瞪谢谦,却被谢谦一个威压杀过来,如临深渊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膝盖一软,他扑通跪在地上颤抖如赛康。 “谢谦。”十一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他含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谢谦道:“青云剑宗对此事有何指教? 说起来,青瑶是剑宗的人,此事事关重大,想必十一长老不会以权谋私,包庇罪犯,对吧。” 十一长老喉咙一更。 青瑶已经引起了众怒,十一长老深吸一口气做出判决,“青瑶以下犯上污蔑缥缈幻府七长老,罚雷鞭三十。” “明知开启护山大阵会导致仙剑崩碎,生灵涂炭依旧一意孤行,罪不容恕,罚,抽取灵根,毁其元神,三日后行刑,并昭告修仙界,以儆效尤!” “另外,铜山门数日前归属青云剑宗,伤者治疗,幸存者安置,赔偿等皆由剑宗承担。” “最后。”十一长老站起来,他目光如炬,“仙剑乃是无上法宝,本座知道有些宗门藏着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仙剑,为防止此类事件发生,有仙剑的诸位道友最好和主宗门或者剑宗通个气,亦或是把仙剑交给剑宗暂为保管。” 此言一出,有仙剑和没有仙剑的宗门都沉默了。 剑宗日渐庞大,有吞并各大宗门一统修仙界的野心,仙剑乃是立足之本,拱手相让怎么可能! 温仪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也可以,缥缈幻府对青瑶的处理没意见。”谢谦看了看温仪,目光转向晕死过去的青瑶,“此人就交给剑宗羁押,三日后验明正身就行刑,若是人没了,缥缈幻府可不依。” 十一长老脸一下黑了。 怎么,你觉得本座会灯下黑? 谢谦投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 十一长老打了一道符咒到青瑶身上,让弟子将其带下去。 他很懊恼。 当初剑宗接纳铜山门看中的就是戾太子的仙剑还有禁地的秘密。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反而还要给铜山门擦屁股善后,他越想越生气。 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只剩下剑宗和缥缈幻府的人。 “七长老。”清楚翎羽君和温仪之间事情的十一长老叫住她,“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仪:“什么话?” “怀玉乃我剑宗天骄,少有的天才,你方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子说他配不上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添光。”十一长老冷声道: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修为,什么心性,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温仪的嫌弃。 翎羽君原名江怀玉,是剑宗宗主关门弟子,青瑶则是记名弟子,只不过她喜欢吹嘘自己是关门弟子。 “我是长老,他是弟子怎么配得上我?”温仪抬眸对上翎羽君冰冷的目光,“也不瞧瞧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心性,攀附上我的关系成了缥缈幻府长老的夫君权利招手即来,本座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高攀? 十一长老和翎羽君气得不轻。 按照地位来说确实是这样。 但...... “师妹说的是。”谢谦走到她身边,“修仙界天才比比皆是,作为前辈本座要劝灵异君一句,莫要自视甚高,修仙界,什么都说不准的。” 他顿了顿。 “对了,你确实配不上小师妹。” 翎羽君脸色冷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温仪,目光越来越冷,越看越心烦,干脆移开目光。 立在温仪身边的沈遇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脑中思索温仪对翎羽君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和自己有矛盾。 来之前还面红心跳的提起翎羽君,现在这副‘翎羽君配不上我’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展现两副面孔,不就是想保护小情人吗? 温仪越保护,他就越想破坏。 被温仪气得一肚子鬼火的翎羽君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疯子暗中盯上了。 “谢谦,你欺人太甚!”十一长老勃然大怒。 谢谦轻笑,“你要代表青云剑宗动手吗?” 十一瞬间蔫了。 他是剑宗长老,但不能代表剑宗,只有外事长老才行。 十一长老憋了一肚子火,气得把宝座砸的稀巴烂。 025我来、我见、我征服 谢谦笑容依旧温和,“走吧,小师妹。” 他刚才还担心温仪恋爱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对翎羽君剖白,表明心意。 到时候,不管缥缈幻府占不占理都输了。 好在温仪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掉链子,否则他就难办了。 温仪走在谢谦身旁余光却看向沈遇,用神识问:“故地重游,太子是什么心情。” 没什么心情。 时移世易,沈遇不清楚自己在深渊底下呆了多久,漫长得好像是一生,短得也像一瞬。 是温仪的血液唤醒祭坛,沈遇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 在那个虚幻的世界,沈遇看不到任何人,只有偶尔疯狂的呓语和祈祷,整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华光,是一块块反光的碎片,他沉睡期间经常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沈遇大脑,尖啸,怒吼,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呐喊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嘶! 沈遇头痛欲裂,他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在急速溃散,连忙收回神识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渐渐地,他的灵体终于平稳,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呓语潮退一样消失无踪,安静下来。 “沈遇冷峻的面容升起一层寒霜,“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温仪被他上位者一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气得不轻,她讥笑的揭他伤疤道:“也是,囚犯看到羁押自己的囚笼肯定会觉得憋屈。”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你刚从深渊里爬出来,又进仙剑碎片,囚室越来越小,要不要我帮你换一个金笼子?” 至少比巴掌大的镜片大很多。” 是想把本尊关在笼子里当成金丝雀养吗? 沈遇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冷漠疏离的眸子射出道道冷光,仿佛要将温仪撕成碎片。 “在看什么?”谢谦见温仪望向左后方,顺着小师妹的目光看去,那正是翎羽君所在的位置。 果然。 小师妹对翎羽君只是表面放弃,哄他的。 谢谦剑眉一蹙不动神色的挡住温仪的‘目光’,折扇一打,“来铜山门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叨想收几个好看的弟子吗?驻地里有几个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俊秀少年,根骨都不错,去瞧瞧?” 他特意强调了好看两个字。 小师妹修有情道,喜欢年轻漂亮的人,她追求过的无一不是皮囊好看之人。 比如翎羽君,比如同一时间来缥缈幻府退婚的十个男修,大多数都是修仙界的新秀。 温仪:“......”她真的不好色。 “呵。”沈遇似笑非笑道:“艳福不浅啊。” 温仪用神识道:“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历史书籍上记载太子不喜女色,难道喜欢男色?给你给你都给你!” “荒谬!”沈遇厉声警告。 愤怒的声音炸得温仪耳朵疼,她看着拂袖离开的沈遇对谢谦道:“那......那就去看看。” 美人谁不喜欢? 看看这些水嫩的少年温仪心情也会好很多。 那边听到两人对话的翎羽君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狗改不了吃屎,温仪还是那个温仪。 仙剑崩碎造成极其严重的事故。 除了缥缈幻府之外,其他宗门也收了一些根骨和资质的弟子。 一来是给这些受灾的少年少女一个求仙问道的机会。 要知道,修仙界各个宗门每隔十年才选一次弟子,距上一次仅过去两年。 修仙之路除了资质,根骨之外更重要的是机缘,有些功法倾向于年纪小的修士,机会实在是难得。 二来,这些弟子修道有成可以反哺此地,若有妖兽出现,当地百姓可直接向弟子所在宗门求援,更快更及时的得到帮助。 这只是表面上的,反正好处多,坏处也多。 大灾难之后必然是妖魔横行,有些趁机寄生在不知修仙界危险的少年还以为自己得了奇遇,殊不知成了邪魔外道的容器和魔族的卧底。 缥缈幻府驻地距离此处不远。 空气中弥漫着符水的味道,温仪不适的打了个喷嚏,她看着忙忙碌碌的弟子们问:“师兄,宗门还好吗?” 中洲六大宗门分别是青云剑宗,祁山符宗,万花谷,御兽宗,机枢院,妙音楼和缥缈幻府。 剑宗,符宗以及御兽宗顾名思义,主要是剑修符修和御兽。 万花谷则是医修,机枢院以儒道‘言出法随’和机关术数闻名遐迩。 妙音楼则全是女修,以音修为主。 缥缈幻府在这几大宗门里最擅长御灵,开山祖师以一本缥缈异闻录奇书【我来、我见、我征服】威震八方,此书蕴含天道运行规律,能记录所有的剑法阵法功法。 祖师爷的几大弟子曾是中洲最出色的剑修,符修,御兽宗师,机关术士。 后来宗门发生剧变,九龙夺府主之位,得宗主之位之人得【缥缈异闻录】,宗门内乱分崩离析,其中剑宗和符宗开山祖师都曾是祖师爷的弟子. 大伤元气的缥缈幻府从此没落。 时移世易,千年之后,缥缈幻府成了六大宗门最弱的一个,功法杂而不精。 唯一能撑门面的是府主的修为。 她是中州为数不多的合体境大能。 “府主在闭关,其他长老都各司其职,都挺好。”谢谦温柔细致的拿出一块玉石递给温仪,“你渡劫失败之后急匆匆来铜山门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护法都不带,太大意了。” 玉佩握在手中有一股凉意,并不刺骨,具有安神的作用,温仪摸索着玉石心中的焦躁和烦闷消失无踪,鼻子里也闻不到那股令她心浮气躁的符水和血腥味了。 缥缈幻府按照祖训总共有九峰。 原主师尊离世之前只收了七个徒弟,剩下两峰空着,等有缘人入驻。 缥缈幻府七个长老,四男三女,府主乃是手握【缥缈异闻录】的合体境大能,因常年闭关,事情一般由五长老谢谦代为处理。 原主和谢谦关系不错。 不止原主。 缥缈幻府上下没有谁和谢谦红过脸,他总是替别人着想,这样温和又体贴的长老可遇而不可求,谁都喜欢。 026这个疯子! “忘了。”温仪回想原主和谢谦的相处,她亲昵的挽住五师兄的手可怜兮兮卖惨道:“师兄师兄,要不你贴身保护我吧。” 放在以前,出窍境对温仪而言也就那样。 以前......以前...... 温仪暗自叹息。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修行有情道,不似无情道那般冷酷无情,对谁都冷冰冰的,她又不是无心无情的石头。 只要她愿意。 就算是一块石头温仪也能把它哄得动情。 谢谦温柔俊秀,长得好,性格好,和原主感情不错,若是不按照原主之前的逻辑行事很容易被怀疑。、 “在铜山府这段时间我可以贴身保护你。”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又在这件事里受了委屈。 谢谦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养的小猫偷跑出去流浪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亲人,委屈得喵喵叫的模样。 “师兄你真好!”温仪眼睛亮晶晶的,“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那些美貌俊秀......资质根骨上佳的弟子。” 沈遇长得好看归好看,可成天垮脸,再完美的容貌也大打折扣。 她不喜欢木头桩子。 更不喜欢疯子。 谢谦任由她拉着一路狂奔,暗道:经过此次劫难还以为小师妹成长了......她还是那个喜欢年轻美貌少年之人。 两人还没到缥缈幻府驻地就看见弟子们惊慌失措的跑出来,一个弟子因为跑的太急,左脚拌右脚重重的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谢谦轻柔的扶起弟子,见他无大碍,温润的目光转向泯羽。 “回五长老,那些拜入宗门的弟子全死了......”泯羽深吸一口气,诚惶诚恐道:“是弟子保护不周,还请长老责罚!” 谢谦没有问罪,而是问:“死因是什么。” “被利器划破喉咙,大出血而死。”泯羽想到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驻地的神秘杀手手脚发凉。 他出入驻地如进无人之地,连五长老设下的警报都没触发,至少是出窍境大能,亦或是身怀异宝。 难道是剑宗长老? 不至于啊。 这些人都还没入门,是连气感都无法感知的凡人。 “我去看看。”谢谦对温仪道:“小师妹,你好好休息,我晚间来找你。” 小师妹阅男无数,她是锦绣堆里的小娇娇,从未见过血腥,最看不得漂亮的之人死相凄惨,谢谦叮嘱她别到处乱跑之后,和弟子匆匆赶往目的地。 温仪被缥缈幻府弟子带到一处别院。 园子十分雅致。 进入正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湖泊,或粉或白的芙蕖亭亭玉立,随风摇曳,湖面搭着一座木桥。 过了木桥又是一扇门,最后才是温仪的住处。 “你先下去吧,本座要打坐调息。”温仪屏退弟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乾元剑碎片。 碎片上染着大片猩红的鲜血,有些还在流淌,她皱眉道:“沈遇,他们和你无冤无仇,只不过因为我的一句玩笑你就把他们全杀了?” 这个疯子! 镜片上荡漾起一圈涟漪,红色的鲜血顷刻布满整个镜面。 在一圈一圈的红色浪潮中,沈遇缓缓浮现。 白衣,赤足,脚踩一朵鲜血凝成的曼珠沙华,银色长发狂乱飞舞,他冷峻的脸上仿佛凝着一层寒霜,冷得渗人。 “本尊想杀就杀了,还要问他们同不同意?”轻慢的语气,不屑一顾的态度,完美的诠释了沈遇对生命根本不敬畏。 他杀的那些人都是被妖魔鬼怪附身的怪物。 沈遇不仅杀了,还将那些被邪异浸染的魂魄撕得粉碎。 他真的很烦从那些弟子魂魄里发出的,邪恶的,疯狂的,让人心神不宁的呓语! 温仪冷脸,“我只是开个玩笑。” 沈遇漠然,“本尊从不开玩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温仪让他很不爽,他不爽,别人也休想爽,就算在梦里也不行。 折磨温仪,她肯定寻死觅活,那就去折磨翎羽君。 他要去青云剑宗的驻地看看温仪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管他什么货色。 翎羽君生不如死就是给温仪的惩罚。 想到温仪因为翎羽君痛哭流涕来求他,沈遇就很爽。 027 走火入魔 温仪捡起地上染血的仙剑碎片将其擦干净,大步流星朝遇难弟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乾元剑下亡魂数十万,即便驻地有镇压鬼魂的法器温仪还是听到痛苦的惨叫,绝望的呐喊。 “七长老。”泯羽眼尖的看到温仪连忙行礼。 温仪颔首,她一进门便察觉到浓郁的魔气,是从那些少年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你来了。”谢谦把白布盖在模样俊秀的少年们身上,惋惜道:“若非他们莫名其妙身亡,我也不会发现他们竟然被魔族夺舍了,说来也怪,乾元仙剑乃无上神器,怎么说崩就崩了?” 温仪沉吟,“可能是和铜山门的人谈条件谈崩了。” 谢谦:“......” 仙剑崩碎的理由,还能这么解释吗。 “以我的修为都未能发现他们被魔族的人夺舍,说不定背后有什么暗中推手在推波助澜。”谢谦唤来泯羽,“你去告知青云剑宗青连,让他那边小心一些,别让魔族钻了空子。” 中洲六大宗门除妙音楼和万花谷之外,其余四大宗门都是从缥缈幻府出去的。 六大宗门同气连枝,虽然平日里摩擦不断,但是遇到这种大事都会相互通气。 “我去吧。”温仪叫住弟子,“我去吧。” 她想亲眼看到沈遇怎么对付江怀玉的。 若是手下留情了,自己在旁边冷嘲热讽,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借刀杀人。 谢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好......好吧。” 小师妹果然放不下翎羽君。 青云剑宗驻地离缥缈幻府不远,没多久温仪便到了。 剑宗以剑名威震宇内,弟子统一着烟青色长袍,只有亲传弟子能穿白色,内门弟子则是淡绿色。 守在门外的外门弟子见温仪前来对视一眼,行了个礼恭请她进内门。 温仪刚走。 两个弟子便嬉笑起来。 “啧,我就说七长老是打不走的舔狗吧。”一个弟子气愤道:“大殿上大言不惭的说翎羽君配不上她,装完了又来找他,她倒地把翎羽君当什么!” “当自视甚高的蠢货。” 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弟子们看到本应该离开的温仪突然转过来。 “长老恕罪!”弟子脸色刷的白了。 背后议论长老是大不敬之罪,温仪虽然不是剑宗长老,但想捏死他太简单了。 剑宗不会为一个毫无作用的外门弟子与缥缈幻府为敌。 温仪还没开口,那两个弟子已经跪在地上‘啪啪啪’自抽耳光。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本座和翎羽君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置喙。”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弟子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冷光。 剑宗外门弟子都这么认为,更别提其他门派。 “青连在哪儿?”温仪不熟悉路,便找了一个弟子询问。 片刻后,温仪见到了正在训斥弟子的青云剑宗十一长老青莲。 青连不喜欢翎羽君,更讨厌温仪,他故意晾了温仪很久才不咸不淡道:“翎羽君在后山闭关,不宜见客,你怕是见不到他了,七长老,请回。” 他还以为温仪有多清高呢。 前脚放下狠话后脚就来找翎羽君,不要脸! 未等温仪开口,青莲继续道:“若你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我剑宗不稀罕。” 他很担心温仪会借道歉的名义住在驻地。 青连见过温仪追求翎羽君那疯魔劲儿,比合欢宗那些更会玩儿,什么鲜花美酒,法器心法,烟花不要钱似的天天放,一度让剑宗头疼不已。 “我有说过,我是来道歉的吗?”温仪双手抱胸歪头看他。 青连惊讶道,“不来找他道歉,你来做什么。” “师兄让我告诉你铜山门附近有魔族出入,修为不低,有几个魔修无声息的夺舍了几个即将拜入我宗门的少年,让你当心些。”温仪开门见山的说。 青连沉默片刻,“不可能,绝无可能!我宗在此,魔修岂敢来犯?” 那么多修仙界的宗门在铜山门,魔修来了就是送死,他们又不是没脑子! 他顿了顿忽然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想来是你们缥缈幻府能力不足才让魔修钻了空子,谢谦修为略高于我,可他有我敏锐吗?有我机警吗?他所修行的功法是星运推演,哪有剑宗防御严密。” 青连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话我送到了,你爱信不信。” 青连自大狂妄,到时候出了事被怪她没提醒。 温仪走出大殿正想着寻沈遇,一个弟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着急忙慌道:“长老,翎羽君走火入魔了。” “什么?”青连一下站起来,“他是金丹境初期,又不是冲元婴境,打坐调息怎么会走火入魔?” 翎羽君是宗主关门弟子,他若出事,宗主绝对会迁怒自己。 青连看了眼温仪,想了想,带上她也许还有用,“七长老,我看你很担心翎羽君,跟我走一趟?” 温仪点点头,“行吧。”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走到翎羽君住处,还未靠近便感觉到魔气冲天。 这种魔气并非心魔,而是一种陌生的,从未见过的魔气。 温仪看着乌云罩顶的后院只觉得这股魔气她很熟悉,可能是什么时候见过,现在记不清了。 “真的是魔气。”青连深深地看了温仪一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感觉自己的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们还没进门便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飞出来。 温仪和青连同时闪身。 “嘭——” 伺候翎羽君的弟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歪头晕死过去。 “江怀玉!”青连冲进别院便看到被魔气缠身的翎羽君,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清心咒。 翎羽君俊秀的脸上布满了紫红色的诡异花纹,花纹似乎有神奇的魔力,看一眼便能勾起心底最疯狂,最恐怖,最不想面对的过去。 青色灵光罩在翎羽君身上,他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痛苦的跪在地上。 温仪抬眸看到熟悉的人影浮在空中,用神识道:“你做的?” 沈遇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飘到温仪身边,银发飞扬,眼神冰冷:“不是。” 他刚到剑宗驻地还没动手,翎羽君就走火入魔了。 这个魔气实在是怪异,他没看出是哪路妖魔鬼怪。 027奇耻大辱! 沈遇余光看到温仪‘关心’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果然,温仪很担心她的情郎。 温仪所担心的就是沈遇想报复的。 他右手徐徐抬起。 温仪感觉到浩瀚如海的冷意从地心飞出,直冲云霄,整个后院电光石火间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杀气笼罩。 残暴,阴冷,疯狂。 难以言喻的杀气从脚底窜到大脑,疯狂的嘶吼和呓语冲进耳里,尖啸着撕扯温仪的神经,她心跳加速,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几乎要被那些尖叫声挤爆了! “嘶。”她双手抱头,只觉得脑袋像是针扎一样疼痛难忍,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杀气,是杀气。”有人反应过来。 后院的剑宗弟子没有温仪那么好运,被杀气凝结成的小剑追杀。 “沈遇你疯了。”温仪咬牙切齿的怒瞪始作俑者,她瞥了眼走火入魔的翎羽君,忍住吃苍蝇一样的恶心感,“不许你伤害翎羽君!” 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他掌心托着黑红交织的灵气,“你不让我动他,我偏要!” 他足下涌出疯狂的黑红交织的杀气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翎羽君冲杀而去。 “咔嚓——啪嗒——啊啊啊——” 风暴粗暴蛮横的将景色宜人的后院撕成碎片,折断巨木,粉碎巨石,途经之处,横冲直撞的把路上的弟子卷入风暴之中,煊赫的杀气风暴张牙舞爪冲杀而去。 温仪双手扒拉住门才不至于被风暴吹走,但她的头发早已被吹得凌乱不成型,衣服也猎猎飞扬。 专心帮翎羽君恢复神志的青连忙打出结界,怒吼道:“净化!” 他掌心爆发出青色灵光。 蕴含符咒的灵光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照在杀气滔天的风暴和翎羽君身上。 杀气终究不是鬼魂,纯正的净化之力起到的最用很小,青连也知道这一点,他祭出净化之光之后沉声念出古老的咒语,“防御!” “轰隆隆——” 大地颤抖,龟裂,一座座十多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形成四四方方的围城,将青连和翎羽君围在一起,墙上青芒熠熠散发出强烈的灵光,以防止风暴再次来袭。 风无孔不入,对付风最好的方法是防御。 青连唤出土城之后,掌心落在翎羽君的头顶,他白色胡子随风飞扬,双手结印。 “呜!” 道道呜鸣响起,青连足下涌起压制心魔的阵法,“静心咒!” 被心魔折磨得几乎要失去神志的翎羽君感觉到浑浑噩噩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束刺穿黑暗的光。 他脑子清醒不少,暴躁的心情渐渐被安抚下来,紊乱的,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撕裂血脉和肌肉的灵气在静心咒的力量下渐渐平息,顺利的游走于四肢百骸。 翎羽君身上的魔气渐渐淡去,青连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事。 下一刻他便看到好不容易平息的魔气反噬,涌动的魔气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 青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翎羽君身上出了魔气之外,还有疯狂暴戾的杀气! 他脑子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杀气风暴分明被自己阻拦在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本就受灾的翎羽君雪上加霜。 “青连,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此地乃戾太子仙迹,你堆砌泥巴挡得住外面,能挡得住里面吗?”风暴消失后,温仪扒拉凌乱的头发问:“翎羽君死了?” 青连喉咙火冒三丈。 泥巴?这是泥巴?有那么高的泥巴?! 翎羽君这种人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实际上谁都瞧不起,自视甚高得很。 见她脸上没有关心而是幸灾乐祸,沈遇明白自己被温仪耍了。 “多谢太子为我出气。”温仪竖起大拇指,“沈遇,你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哦。”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遇的脸一下黑了,他面无表情的回到仙剑碎片中。 “七长老,劳烦你去请五长老,我快撑不住了。”青连咬紧牙关清除翎羽君身上的杀气,但这魔气太古怪,无法清除只能求助外援,“再晚一些江怀玉就没命了。” 修士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危险重重。 稍不注意就会走火入魔,而入魔的弟子,都会被自己同伴,朋友,师父,甚至是父母亲手处决。 翎羽君灵气逆行,如同血管一样的紫色花纹从肌肤下面爆出来,布满半张脸,他额头上冷汗直流,若花纹布满全身代表已经入魔,不论青连愿不愿意都得杀了他。 “去可以,你求我啊。”温仪记仇得很。 会审的时候,青连不分青红皂白定自己的罪,温仪没那么大度,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 青连心里窝火,怒气从心里烧到脸上,吹胡子瞪眼道:“温仪!” 堂堂出窍境大能求一个筑基境后辈? 奇耻大辱! “诶,在呢。”温仪语气轻松。 她很清楚青连只是想尽快解决翎羽君身上的魔气。 依青连出窍境修为,就算不用法宝也可以控制魔气至少一个时辰。 反正她耗得起。 翎羽君耗不耗得起温仪就不知道了。 他若是死了,三年之约也就没了。 温仪一点都不着急。 听到温仪轻松愉悦的声音,青连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喜欢翎羽君吗? 不应该哭天抢地的去找谢谦,让他来救人吗? 青连看不懂温仪。 哼,女人心,海底针。 若是翎羽君死在这里,自己难逃责罚,青连拿出镇魂珠放在翎羽君头顶,此珠能吸收身体里的魔气,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度劫法宝,以防止自己走火入魔。 此珠用了之后,需要十年才能恢复。 很快,翎羽君身上的魔气被镇魂珠全部吸纳,青连扯掉土墙,悬在喉咙的心还没放回肚子里。 下一刻,翎羽君又爆发了一轮新的魔气,竟然比之前的更甚! “见鬼了。”青连这下相信了温仪说的,缥缈幻府弟子无声无息被魔修夺舍了。 “七长老......”青连深吸一口气,拉下老脸,磨了磨后槽牙道:“求您!” 029哦豁! 温仪眉眼弯弯,“你才说我师兄没有你机警,没有你敏锐,修行的功法是星运推演没有剑宗防御森严,我请他来的话,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青连脑袋嗡嗡作响,“你到底想怎么样!” “道歉。”温仪护短,吃不得半点亏,“我师兄来了,你得跟他道歉。” 青连火冒三丈,谢谦又没听到,跟谢谦道什么歉? 温仪见他没动静作势要离开,“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强按牛头喝水的人,剑宗好自为之。” 笑话看了,话也带到了,温仪也不想留在这儿。 青连愁肠百结,好不容易劝说自己为了剑宗偶尔低头也不妨事的时候,温仪早已不见了踪影。 “来人,来人!”青连急了,“快去告诉温仪,她的条件本座答应了!” 生死大事不是儿戏。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谢谦在修仙界颇有名声,是正人君子,又让温仪把魔修的事情告诉自己,他来帮忙再好不过。 “五长老,五长老请留步。”温仪前脚还没踏出剑宗大门,弟子后脚便急匆匆追上来,“十一长老说,你的要求他都答应。” 温仪:“知道了。” 看来那魔气确实有古怪,青连这种古板的人都无可奈何,需要找外援。 她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直接掐了个传音的法诀告诉谢谦这边的事情,然后站在剑宗门口等人。 “小师妹,带路。”谢谦带着一行弟子火急火燎的赶来,他把防止魔气入体的法宝送给温仪,“一会儿你站远点。” 温仪挑眉,“以免师兄杀人的时候血溅到我身上?” “想什么呢,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杀人的。”谢谦折扇轻轻敲了敲温仪的额头,“青连性格刚强,能求到我这边说明真的别无他法了,事关魔修,小恩怨先放一边。” 不知为何,经此一事,温仪性格强硬了不少,但戾气也重了许多,不知是好是坏。 温仪笑笑不说话,而是用神识问沈遇这个是什么魔修,这么那么古怪。 沈遇没说话。 那边,谢谦让弟子们在外面护法,他足下一点飞到青连身边拿出镇魔的法器。 青连看到之后心虚道:“五长老,这不是贵宗府主用来镇邪的灵玉吗,它受到污染之后怕是五年之后才能恢复,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肯给怀玉用,多谢多谢。” 其实他还有法宝。 那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不到危机时刻没必要拿出来,所以想借谢谦的手帮翎羽君驱魔。 他有些愧疚。 自己这个剑宗长老还比不上外门长老。 “青连道友不必言谢,魔修是我正道共同的敌人,翎羽君与小师妹又有......” 谢谦温和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把‘婚约’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就算不是翎羽君,而是其他弟子能救的我都会救。 再说,你几年前才度过出窍境大劫,手中的东西怕是不多。” 剑宗与缥缈幻府不同。 剑宗长老按照修为和影响力排名,需要用功勋换取宝物。 剑宗十二个长老,青连是刚晋升的,不少法宝都在雷劫中化为齑粉,谢谦理解他手中拮据。 缥缈幻府前一个府主只收了七个关门弟子,峰主之位自然落在徒弟头上,又有千年底蕴和累积,宝物自然不少。 否则,温仪也不能随手拿出令无数人眼红的傀儡符。 青连老脸一红,愧疚道:“多谢多谢。” 他看了眼尽心尽力的谢谦,摘掉对家偏见,五长老确实如修仙界盛传那样,是一个清风明月般高洁的人。 以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有两位出窍境大能压制,那股古怪的魔气终于从翎羽君身上消散。 当谢谦移开灵玉的时候,魔气又死灰复燃。 “这......”青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依五长老看这是怎么回事?” 谢谦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魔气,翎羽君这样不如先将其带回剑宗,让其它长老看看?” 青连脸都白了,“不用,不用。” 带着这样的翎羽君回去,不用宗主,就是其他几个和自己不对付的长老都能揭了自己一层皮。 青连招来伺候翎羽君的弟子,问他碰过什么,吃过什么,和谁说过话,最终一个人都没问出来。 “不查清事情的源头,可能会有更多弟子受难。”谢谦也束手无策,他把灵玉放在翎羽君身上,暂借给他。 “五长老说的是,既然查不到,就只能问了。” 温仪走到谢谦身边,“你想怎么问,问灵?” “十一长老带来了剑宗那本修炼‘闭口禅’灵书?”谢谦问道。 青连点头,他伸手朝空中画了一个符咒,灵光闪过一本古朴的羊皮书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书封上布满了复杂瑰丽的符文,最中间是一只闭着的硕大的,没有眉毛和睫毛的眼睛,眼皮上有几百道封印,密密麻麻,温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看到这本书的瞬间,温仪的脑海被庞大的知识充斥,覆盖,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小心。”谢谦抓住温仪的手,“别看那只眼睛。” 青连手里捧着灵书,缓慢的翻开第一页,看着黑夜着底,犹如璀璨星空的书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尊敬的灵渊尊上,晚辈的问题是,铜山门附近的魔修是谁?” 一颗颗星辰从书页飞出,刹那间,光芒大作,光芒之后空中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条红眼银蛇。 男子衣袂翻飞,其周围浮现出一道道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交缠画面。 星光闪烁,场景换成了满地尸骸和无数茫然的人,男子挥手,握在手心的红眼银蛇电光石火落到地上,钻进一个个站着的影子里,其中就包括翎羽君。 温仪瞬间明白了,欲魔。 “千年前吞噬人七情六欲的欲魔早就和戾太子消失了,没想到又死灰复燃!”青连咬牙切齿道:“藏在影子里,难怪我们没发觉。” 青连正要问谢谦怎么做,空中的璀璨星空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不回答,亦或是撒谎,你必遭厄运。” 冰冷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青连脸色一僵,心跳突然加速。 “你每天都是靠手来解决?” 青连一下呆住了,张了张嘴,脸和耳朵迅速变红,变得滚烫。 他看着谢谦和温仪,有一种被当众扒光了扔到大街上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剑宗的弟子也围过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青连白色的胡子仿佛被火烧一样卷起来,他早听说过灵书的恶趣味! 最终,他脸色涨红:“这个问题,我决绝回答。” 温仪:哦豁!看不出来嘛,年纪一大把,欲望还那么强。 众弟子:哦豁!长老老当益壮! 030厄运!厄运!厄运! “厄运!”书灵狂笑,“厄运!厄运!厄运!” 青连红着脸关上书籍,“今日多谢五长老驰援。” “仙门同气连枝,而且青连长老问来了魔气的来由,缥缈幻府也知道了原因。”谢谦笑容温和,“翎羽君怕是离不了灵玉,就放在他那儿吧。 若想让他醒过来,只能彻底铲除欲魔。” 礼多人不怪嘛。 青连见他如此谦逊,对他越发尊重,“总之,谢谦道友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欲魔死灰复燃之事我会上报给剑宗。” 谢谦又寒暄了几句后,和温仪离开剑宗。 “哈哈哈哈。”离开剑宗温仪忍不住笑出声,“五师兄,青连这模样在人间不说五代,至少也繁衍了三代,可以当人爷爷了,看起来仙风道骨清心寡欲的,没想到暗地里竟然火气那么旺。” 别说温仪,谢谦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咳咳,别笑了。”谢谦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当面笑话别人是不对的。” 温仪眉眼弯弯,强词夺理道:“我背地里笑。” “哈哈哈哈哈。” 缥缈幻府弟子想起青连那张羞得通红的老脸,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谢谦也在欢乐气氛的感染下笑出声的同时,还不忘凝出结界屏蔽众人的声音,以免剑宗弟子听到影响不好。 ...... 青连将欲魔出现的消息传给剑宗,让同门带人和法宝来铲除魔,他命人把翎羽君送回房,刚出门便被从天而降的雷暴劈晕死过去。 ...... 还有三天青瑶才行刑。 缥缈幻府和剑宗都不会走。 谢谦将欲魔的事情告知来此地的各大宗门,不少能力不足的宗门逃之夭夭。 “小师妹,你转修无情道了?” 谢谦给温仪倒了一杯水。 有情道和无情道散发出来的气息截然不同,前者犹如盛开的,散发出馥郁芳香,颜色艳丽的花,一颦一笑都十分招人。 后者冰冷,血腥,以杀入道,杀戮重,谢谦一眼便看出差别来。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温仪周身的气息虽然已经改变,但举手投足比修有情道那会儿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不动声色的勾人,好似有情道已经练到了至臻之境,就连自己看到她都会失神。 “嗯。”温仪没说原因,只轻轻地回应了一下。 谢谦沉默。 小师妹以前的性格很活泼,经此一事倒是沉稳不少。 她突然转修无情道,难道是想向翎羽君证明什么? 若非感知到小师妹的灵魂并无异样,谢谦都要以为她被谁夺舍了,突然之间有那么大变化,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温仪却比以前讨喜多了。 “我听说了你和翎羽君的三年之约。”谢谦忽然想起这件事,“无情道晋升速度确实比有情道快,此道多极端,我曾见过那些为了晋升疯狂杀戮的,杀妻证道,杀夫正道,杀妹正道,亲朋好友祭天等等。 天道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中庸之道,无情道杀戮重,到最后几乎六亲不认!” “你可知道戾太子?”谢谦道。 原主记忆中,只知道戾太子以无情杀戮剑悟道飞升,飞升之前屠杀泗水国,剑下亡灵千百万,那日血气冲天,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泗水河都被染成血色。 太子飞升一百年之后,泗水国遗址仍旧寸草不生,掘地三尺都是血色。 “知道一点点,但是不多。”温仪抿了一口茶水,她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沈遇,见其脸色冰冷应该不喜欢谢谦谈及他的往事,便往乾元仙剑上问: “乾元剑为什么会崩碎呀,既然是仙剑,锋利和坚韧是最基本的特质。 祖师爷留给宗门门主的仙剑到现在依然锋利无比,乾元剑说碎就碎,太奇怪了。” 仙剑崩碎的情况很多。 到了乾元剑这个地步,除非沈遇拿它抵挡飞升的雷劫,否则没那么容易碎。 谢谦沉吟道:“我只知道这把仙剑是泗水国国师从戾太子飞升遗迹里找出来的,然后将仙剑交给铜山门看管,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师尊在世时提过,戾太子飞升之后遗留下来的法宝煞气极重,国师为防止法宝不受控制,屠杀百姓便施法将其封印。”谢谦顿了顿: “可能是国师对乾元剑施展的封印术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与仙剑本身蕴含的杀气相悖,两股力量相互排斥抗拒,加上青瑶不分场合的启动护山大阵才导致崩碎吧。” 沈遇冷笑,“本尊的仙剑乃无上神器,没有本尊的命令岂敢自毁?” 温仪呛声,“问题是它已经毁了。” 沈遇沉声道:“不然能让你收集?” 温仪:“......还合不合作了?” 沈遇双手抱胸。 神识交流是最直接有效且唯一的方式,除非对方的修为同时高于交流的两人,否则很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神识交流的两人若是修为相差较大,弱的那一方很容易出问题。 好在温仪灵魂力量很强,负面效果没那么明显,偶尔能听到不属于内容的呓语。 换做正常的筑基境修士和沈遇用神识交流,对方只怕崩溃发疯了! 两个生命层次相差较大太远,对方只是轻轻呼吸带起的暴风便将你撕成碎片,他只是说一句话便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沈遇的灵体是合体境以下完全看不到,谢谦察觉不出,只觉得小师妹在发呆。 “那泗水国国师在哪处仙山?”温仪问道。 谢谦道:“他已经死了。” 温仪和沈遇异口同声,“死了?” 温仪追问,“怎么死的。” 沈遇斩钉截铁,“他还活着。” “国师是带戾太子修仙的引路人,修行有情道,两人道法想左,加上戾太子后期修为暴涨,将无情道带来的负面情绪和一些东西转给国师,国师难以承受,在封印完戾太子遗物之后爆体而亡。” 谢谦轻轻叹息,“你之前修炼的有情道入门,和其他几卷心法及其剑法都是国师所著,是他毕生心血。” “既然是心血为什么不传给自己的弟子,反而给缥缈幻府。”温仪只是觉得很少有人那么大度。 谢谦笑道:“祖师爷和国师一见如故,相谈盛欢才得到这些孤本。 前几代长老有修行有情道至渡劫境,只可惜时运不济,在渡大乘境劫之时灰飞烟灭。 由此可见国师撰写的心法和剑法以及有情道走这条路是能走得通的。” “他不仅把心法和剑法赠送给祖师爷,还把自己毕生收集的各种法宝,剑法,封印物等送给修仙界各大宗门。” 031从今往后我改邪归正! 温仪见谢谦如此乐观,暗道:天道根本不给有情道机会,全都暴毙,此路不通! 谢闲继续说国师。 国师乐善好施,正义凛然,是无数修仙界女修的白月光,即便仙逝多年,他的余光和福泽都在庇佑曾经受其照顾的宗门。 谢谦道:“除了修为达不到,他的品行堪比圣人。” 温仪拿了个果子咬一口,“真是一个完美的人。” 有穷凶极恶的戾太子作对照,更衬托国师完美无缺。 “呵,愚昧,无知。”沈遇冷笑: “风间月这种斯文败类竟然被美化成了圣人? 修仙界的眼睛都瞎了吗? 眼睛不要可以送给需要的人。” 温仪从他不满的语气里听出风间月的猫儿腻,她故作不知: “修士的眼睛是雪亮的,太子殿下,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风间月国师的名声那么好,提到他所有人夸赞连连,提到你嘛.....” “戾太子,屠城,杀戮,没一个好词。”温仪都有些怜爱沈遇了。 “本尊不需要这些虚名。”沈遇面色不善,他不想和别人提及自己与风间月的恩怨,而居高临下道: “一个娼妓与奴仆之子,凭借一张皮相媚主成了国师便想洗脱原来的污点,伪装成善良的圣人? 他给本尊提鞋都不配! 他什么都不行,但是画皮伪装却很有一手。 一点小恩小惠都能把你们这群无知的修士耍得团团转,你们不过如此。 他可不是做慈善的,给你们的那些东西最好好好检查检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罢了,被蒙蔽眼睛的瞎子们怎么可能相信我说的话。” 说到最后,沈遇自嘲一笑。 温仪轻笑,“火气挺大的嘛,喝点茶消消火?” 沈遇目光冰冷,他一个灵体怎么吃? 沉睡千年,若非醒来他还不知道风间月这个败类竟名扬天下了。 “我相信你。” 听到温仪的声音,沈遇愣了下,定定的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本尊的法宝法器心法之类都没了,讨好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说你这个人心思怎么那么重呢?我说相信你是真的相信你。”温仪没精力哄他开心,“你没必要说谎。” 像沈遇这么高傲的疯批,说谎太费脑子了,还不如杀来得痛快。 模糊的记忆里,沈遇跟许多人说过这些话,但没几个人相信。 重生以来温仪一直跟自己对着干,一天不气自己三次不消停。 她说相信自己,沈遇很意外,心情也很愉悦。 谢谦不徐不疾的说风间月国师的过去,他瞧见温仪都打瞌睡了,伸手敲了敲她额头,“咳咳!” 温仪醒过神,“哦哦哦,懂了懂了,明白了。” 谢谦:“.....” 谢谢你啊,特意来敷衍我。 “按照师兄说的,风间月国师真是个大善人。”温仪打了个哈欠,“就连封印物也白送,人品十分高贵,佩服佩服。” 就是太假了。 风间月的后人和弟子都还在的情况下把宝贝送给修仙界,他弟子答应吗? 再说。 封印物极其稀罕,一般是得到飞升仙人留下的特殊法宝。 封印物分为两种,一种是死物,一种是活的。 一般而言,只有强大到一定地步无法摧毁,或者想利用其能力的宝物才封印起来。 封印物分为死物和活物。 前者是乾元剑这种杀气太盛,伤人伤己,却是仙人遗物不可损毁的死物。 仙人遗物与仙人有直接感应,倘若损毁必被问罪,难逃一死。 后者是青连手里的那本书,被称为‘灵渊尊上’的书灵,可与人交流,有思想,掌握有特殊能力,还能跑路! 谢谦轻笑,“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具有牺牲和奉献精神的人,风间月国师就是当中翘楚。” 五师兄这么喜欢风间月,温仪也不会扫他的兴。 “师兄,监察青瑶行刑之后,我想立刻回缥缈幻府。”温仪是个路痴,她能准确找到小镇全靠沈遇,“你带我好不好。” 万一飞到其他宗门,或者南辕北辙就尴尬了。 小师妹的要求他有求必应。 谢谦颔首,“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宗门。” “怎么了?”温仪疑惑。 那可是她老窝,就算原主得罪什么人,那人也不可能蠢到杀进缥缈幻府。 “你渡劫失败的前一日被十个男修同时退婚。”谢谦单刀直入,他很感慨,小师妹不愧是修有情道的,桃花朵朵开,蓝颜知己遍布修仙界。 沈遇似笑非笑,“十个,你享受得过来?”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温仪反唇相讥。 她上一世修的是有情道不假,又不是走肉-欲那一条道。 况且她一心只想飞升,完全没想过和人双修。 沈遇:“呵,有情道。” 他不禁想起风间月修行有情道与那些女修的风流韵事,脏得很。 温仪觉得沈遇脑子有病,真的。 “都退婚了,难道还有后续?”想到那些绯闻和传闻温仪头大如斗,原主真的很会玩。 谢谦轻咳一声,“退婚的有十个,为退婚的人有一两百个就在你的缥缈峰等你临幸呢。” 温仪:“......” 她太低估缥缈幻府的影响力和原主造作的能力了。 “师兄,我的心思你懂的,心系一人绝无更改。”温仪深吸一口气,尴尬道: “那些人你替我打发了吧,每人发一点灵石和丹药,那么多人我真的吃不消。” 就算原主轮着睡,也要睡半年啊! 谁吃得消。 “妥。”谢谦道:“我来这儿也是想跟你商讨这件事,本以为你不愿意,没想到你倒主动提起了,小师妹你长大了,世上男人千千万,师兄多一句嘴。” 他顿了顿。 “以后选人最好是及冠之后可好。”谢谦也有些尴尬,“从五岁幼童到老叟,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温仪:“......好......劳烦师兄赶紧把他们散了,从今往后我改邪归正!” 太疯狂了! 沈遇斜眼看她,“呵。” 温仪刹那间面如火烧。 “有些人是打着你的名义来缥缈幻府蹭吃蹭喝,这些好打发。”谢谦淡淡道: “也有一些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共白头,这些打发起来要一点时间,差不多一两个月,这段时日你在外面暂避风头。” 温仪摇头,“我想修炼。” 还要帮沈遇寻乾元剑碎片。 032只要是美人,七长老都能倒贴上去! 温仪原想先回缥缈幻府找到无情杀戮剑的功法和剑法,现在去不成了。 不过身边跟着一个无情剑道宗师级的沈遇,不薅羊毛有点对不住上天的恩赐。 “小师妹,你知道上进了。”谢谦很为偶尔上进一次的温仪高兴,“二师兄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带弟子修炼,过几日我送你过去,有他在我也放心。” 二师兄柳新辞元婴境巅峰,老谋深算,犀利狠辣却不太通人情世故,一心扑在符阵上,与谢谦的性格南辕北辙。 “二师兄啊......”原主和柳新辞的关系一般,上一世温仪曾在符阵上吃过亏,对所有符修都有意见,“二师兄太凶了,要不我去三师姐哪儿?” 谢谦无奈道:“既要修炼,去二师兄还是三师姐哪儿都没区别,二师兄是不太爱笑,也不喜欢开玩笑,平时对你略严厉,但他最稳妥,最负责,咱们宗门绝大多数弟子入门历练都是他带的,一批比一批好,跟着他好好学。” 温仪:“......” 这说话的语气,跟缥缈幻府的韭菜一批比一批新鲜,一批比一批长得高又壮一样。 “好吧,我自己去就好,不用劳烦五师兄了。” 温仪想了想,柳新辞不喜欢原主正好,她可以避开他修炼的同时帮沈遇找乾元剑碎片,早点解除生死契。 在柳新辞的保护范围之内活动,如果遇到危险,沈遇靠不住二师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还有一件事。”谢谦低声道:“我听说你和翎羽君有个三年之约,你三年之后要让他下跪,磕头,道歉,昭告天下?” 想到这件事,谢谦才理解毫无上进心的小师妹怎么突然要修炼了。 师尊最疼爱小师妹,把她宠成了废物,羽化前把缥缈峰都给她了,其他师兄妹都没有这种殊荣,温仪荣宠至极,那会儿她不过是练气境初期,其他人都是元婴境以上修为。 “嗯。”温仪点头。 谢谦倒抽一口冷气,“短短三年你怎么能赢得过他?等青瑶的事情解决完,我回去禀明掌门,请她给你灌顶传灵力,消化个一两年再服用一些丹药,也许能冲一冲金丹境。” 温仪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谢谦:“不是没有。” 是完全没有信心! “荣耀剑下取,我说到就会做到。”温仪拿出聚灵鼎正要递给谢谦,就见他连忙摆手,“别别别,你留在身边,我回去跟掌门师姐说一下就行。” 筑基境与金丹境之间的差距,就像三岁幼儿和成年人对垒一般,毫无胜算。 也不知翎羽君当时怎么欺负温仪,竟然把她气得口出狂言,三年之内爆锤翎羽君。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仪和谢谦说了几句闲话回到自己房间打坐调息。 身为过来人,温仪知道筑基境和金丹境的差距,所以才着急修炼。 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温仪感觉到一股暖流钻进肌肤,融入血脉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好像浸泡在水里,挂在她脖子上的聚灵鼎疯狂吸纳周围灵气形成透明薄膜将其包裹。 温仪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七长老。”泯羽敲门,“青瑶即将行刑,五长老请你去观礼。” 温仪眼睛一亮,“好。” 温仪看着镜子里身着锦衣华服的女修坐到化妆镜前画上精致的妆容,柳眉,红唇,镜子里的女修眼睛里有仙气,看谁都深情款款。 “精心打扮送情敌去死?”沈遇冷峻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透过镜子看着温仪,目光冰冷。 “我喜欢精致,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取悦自己不行?”温仪深吸一口气收敛从魂魄里溢出来的魅惑之力,“你这种人不懂欣赏,又不懂风情,说了也是白说。” 温仪身着淡紫色抹胸长裙,外罩着一层紫色薄纱,手腕挽着深紫色披帛,头上是闪耀华丽的头饰,不论钗环还是披帛上都绣着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咒文,从头保护到脚。 微风卷起温仪的长裙。 华丽的裙边在空中卷出一朵硕大的紫花,银灰色法咒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遇定定的她许久才蹦出几个字,“这么怕死?” “不怕啊。”温仪歪头,紫水晶步摇随她动作而晃动,她莞尔一笑,“反正你会保护我。” 她死了,沈遇也活不成。 沈遇本想说‘无耻’,但想到温仪是个牙尖嘴利之人,选择沉默。 “我这套好看吗?”温仪晃了一圈儿,像极了开屏的花孔雀,“夸夸我。” 沈遇:“......丑。” “反正你眼瞎不懂美丑。”温仪唤出仙剑,握在手里往外走。 门外等候的泯羽面红心跳,眼睛都看直了,直到温仪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七长老以前怎么就没这么勾魂夺魄,这么好看呢。 修仙界长得太好看不是什么好事,除非匹配相应的实力,亦或是类似剑宗这么霸道强势的宗门做靠山。 比如缥缈幻府府主就是修仙界罕见的美人儿。 温仪盛装打扮竟然比她还要好看许多。 泯羽有些发愁。 七长老打扮得这般招摇,若是被哪个邪修看中抓回去采阴补阳怎么办? 只要邪修长得好看。 七长老都能倒贴上去! 根本不存在抓捕一说。 温仪一路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就连坐在刑台对面的谢谦,青连,和那位被请来击杀欲魔的剑宗长老都移不开眼睛,其他宗门的弟子直勾勾的盯着温仪,魂都快飞走了。 她闭关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青岭夜闯死牢救女儿杀了几个剑宗弟子,被青连抓住废了修为生死不知。 走火入魔的翎羽君已恢复正常。 缥缈幻府和剑宗联手,率领各大宗门超度亡灵三天三夜,大多数亡灵怨气消退进入轮回。 书灵‘灵渊尊上’第九百九十九次逃跑失败被抓回来,气得火烧剑宗驻地。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 ——欲魔逃了! 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它就能利用情欲潜逃。 温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来孤芳自赏,二来是为了欲魔,抓住他,把他做成封印物! 033灰飞烟灭 那日她听到书灵说出现欲魔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 温仪现在的修为别说抓住欲魔,看到都应该躲得远远的。 欲魔喜好美色,但凡长得好看的男女都会寄生。 她虽然打不过。 但有免费的大手,沈遇啊。 “小师妹。”谢谦见她打扮得不合时宜,“要不要换一套?” 青瑶是剑宗之人,犯下滔天大祸,打的是剑宗的脸。 两人又是情敌。 观刑的人里不缺多嘴多舌的人,传出去让名声本就不好的温仪,雪上加霜。 温仪故作赌气,“不换,气死她。”说话的时候,她放开神识寻着欲魔的踪迹。 有情道有些东西和欲魔是相通的。 有情道的剑法和心法是以柔克刚,掌控情绪,让对手狂笑,暴怒,大喜大悲,郁郁寡欢等,勾起对手心底最恐惧的往事,利用弱点一击击破,这只是手段之一。 欲魔亦然,某些方面殊途同归。 她自然能感应到欲魔的存在,哪怕是微小的痕迹。 如果把欲魔的魂魄做成封印物或者法宝,温仪遇上类似的情绪控制的修士能一击制敌。 仙门亦有此类做法,只不过不主动出击。 比如:缥缈幻府祖师爷渡劫失败留下的骨灰做成封印物之后,吞食骨灰能与老祖宗通灵,借其生前灵力制敌。 温仪坚持,谢谦也不好说什么,转头对青连道:“十一长老,行刑吧。” “把人带上来。” 伴随青连如洪钟的声音,披头散发的青瑶被剑宗弟子押赴刑台。 “杀了她!以告慰百姓在天之灵!” “青瑶死有余辜!” “修仙界的败类!” “慈父多败儿,我听说青岭那个老匹夫竟然夜闯死牢救青瑶,这种败类也配被救吗!” “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也还不回那些可怜,无辜的百姓。” “......” 咒骂和诅咒铺天盖地冲进青瑶的脑海中,似乎要把她撕成两半,她浑浑噩噩的被送到刑台时,猛地看到一抹洋洋得意的紫色身影,泛起红血丝的眼睛暴凸,充血。 “温仪,温仪!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青瑶踉踉跄跄的走着,她眼里充满了怨恨,目光仿佛淬了毒。 她恨极了温仪。 不是她恬不知耻觊觎翎羽君,屡次在铜山门激怒自己,自己也不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都是她! 更可恶的是,温仪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非但没死,修为还精进了不少! 想到温仪得到的好处都是自己亲手送上,青瑶憋屈极了。 如果是自己掉落悬崖,她再出来的时候,也许就是金丹境,可以向师兄求婚了。 台上的温仪听到这话笑容冷下来,“诅咒我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对了,黄泉路上记得给那些无辜百姓挨个儿磕头谢罪!” “温仪!” 凄厉的尖啸从青瑶嘴里发出,她阴冷的目光望向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哈哈哈哈,我死了又怎么样,三年后你也会下来陪我!”青瑶好似疯了一般咆哮,“你们还不知道吧,温仪这个荡妇和翎羽君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她要和翎羽君决战,若输了,就要下跪,道歉,昭告天下! 区区筑基境想和金丹境比试,不自量力。 翎羽君一招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像狗一样爬!你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全场都寂静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温仪。 “天呐,七长老是疯了吗?当初翎羽君用了十年才从筑基境步入金丹境,这样的速度已经是近百年来最快晋升的人了,三年,开什么玩笑!” “色令智昏说的大概就是七长老这样吧,她不知道翎羽君这样的天才已经快突破金丹境中期了?” “怎么一个二个这么瞧不起七长老,我就不一样了,三年之后七长老不管有没有到金丹境,她都赢了,赢在得到翎羽君的关注。嘿嘿,她可是缥缈幻府长老,翎羽君再怎么样也不会打死她的。” “不懂你们一个二个冷嘲热讽什么?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奇迹,旁人五年十年那是没资源没功法没丹药,七长老什么都不缺,若再得府主醍醐灌顶,金丹境不是什么难事。” “哟,缥缈幻府的舔狗出现了。” “......” 温仪无视流言蜚语,“管它三年之约还是十年之约,你都看不到了。” 青瑶:“温仪!!!” 谢谦冷声道,“行刑。” 剑宗青连长老点了点头,他让人把青瑶固定在台子上。 “不要,不要!”死亡的恐惧从脚底窜到大脑头皮,青瑶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绝望,她看着天边滚滚乌云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要杀我!” 滚滚乌云远处涌来,刹那间遮天蔽日,明亮的刑台瞬间漆黑如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和绝望的气息。 “嘶!!!” 温仪挂在腰间的储物袋里的仙剑碎片刺破袋子,划破她垂在腰间的手指。 “怕雷?”抓住沈遇一个弱点,温仪眉目中溢出几分笑意,她聚集灵力化作避雷咒贴在碎片上,“你我是命运共同体,放心放心,我会保护你。” 话音一落。 沈遇忽然从碎片里飞出来,他赤足踩在一簇簇猩红如血的曼珠沙华上,银发无风自动,冷峻的脸仰望苍穹。 “本尊是提醒被陌生又强大的东西注视了。” 沈遇冷厉的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上没说话。 他白如玉的手指凌空一勾,在云层中酝酿半天,将下未下的闪电划破苍穹。 刺目的电光好似死神的镰刀划破苍穹,银光乍泄,又似黑色的天幕里流出的一抹白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扑杀而来。 “啊——” 青瑶在强雷电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变成了森白的骨灰。 “呜!” 狂风过境将骨灰带走,天边的乌云散开,刑台上空无一物。 青瑶灰飞烟灭。 台下有人叫好,有人唏嘘。 铜山门千年前也是响当当的修仙界大门派,没想到是这种下场,让人惋惜的同时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修仙界斗法不可牵连无辜凡人,也不要得罪大宗门,青瑶就是下场。 034踏脚石 “怎么来的是七长老?” “这......她是听到水云剑派少主顾燕亭在云州秘境就眼巴巴的跑过来了吧,少主的退婚书都还热乎呢......诶......” “我只希望七长老不要做出有损宗门利益的事,倘若让我发现,我......我定要上报给二长老,让二长老定夺!” “......” 坐在柳树下听到缥缈幻府弟子叽里咕噜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她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抱胸: “来来来,把你们刚才说的全部都说一遍。” 心虚的众人面面相觑,发牢骚的嘴瞬间闭得严严实实,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仪再弱,也是缥缈幻府长老,有实权。 他们这些弟子也只敢在背后小声逼逼,真的遇上情况,谁还敢拿鸡蛋去碰石头啊,七长老再没权利,把寂寂无名的弟子赶出宗门的权威还是有的。 “你们是哪个师兄师姐的弟子,以下犯上议论师长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规矩?”温仪受够了走到哪儿被议论到哪儿的气: “不想留在缥缈幻府的都给本座滚出去,缥缈幻府不需要目无尊长的不孝徒子徒孙。” 众人瞬间偃旗息鼓,怯怯的看着温仪,生怕自己被温仪踢出队伍。 从温仪来到云州秘境这些人就像鸭子一样嘎嘎嘎,碎嘴从没停过,温仪都被烦死了。 柳新辞带弟子们云游磨炼,这支接近二十人的队伍里不只只有他的弟子。 “闭嘴,长老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一个面容清秀的弟子走上前轻飘飘的训斥弟子们,“七长老,他们都是无心之失,希望您海涵。” 温仪还没说话,沈遇开口道:“缥缈幻府真虚伪。” 弟子们议论温仪的时候她没开口。 等她训斥弟子,这个人便跳出来,确实虚伪,也可能是她真的认同弟子们说的,想的,跳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让温仪生气。 人心复杂,太难猜测了。 “你叫什么?”温仪道。 “弟子羽然见过七长老。”羽然行礼道:“弟子的师尊是二长老柳新辞。” 温仪的目光从晒得黑黢黢的弟子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模样最漂亮的弟子身上: “你师尊就是这么教你带弟子的? 看到那个了吗? 就属她话最多,数落本座得最狠,把烈日镜给本座,本座要惩罚她!” 烈日当头,每个弟子都被晒得蔫蔫的,加上温仪刚才一顿训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七长老再不济也是长老啊! 与师尊们平起平坐之人。 听到这话众人一个激灵,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站直了。 羽然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师妹,“长老,她性格懦弱,一路上沉默寡言,从未说过您的不是,请您法外开恩。” 二长老柳新辞在云州秘境发现一个修为极高的邪祟追了出去。 为防止意外便让羽然带领弟子们在这里等候。 谁知温仪竟御剑而来。 云州秘境乃是公开的秘境,此地有无数天材地宝,也有凶兽邪祟以及魔修,还有原主曾经爱而不得,剖心剖肝,送了无数法宝的云水剑派少主顾燕亭。 原主劣迹斑斑,众人自然而然把温仪来的目的想成了‘千里追夫’。 她可是没有男人就会死的七长老诶! 那日行刑的时候沈遇告诉温仪她被欲魔盯上了。 欲魔受剑宗重创之后不敢对温仪乱来,担心她身上有克制自己的天材地宝,自己莽着冲上来,就是给温仪送菜。 所以,欲魔在温仪身上留下标记后潜逃。 巧合的是,和欲魔也来了云州,还比温仪快一步。 他刚到就被柳新辞发现追杀,便用小蛇钻进缥缈幻府弟子的身体里,等时机到了便夺舍其肉-身。 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弟子就是被银蛇寄生的倒霉蛋。 “把她拉出来!”欲魔属阴,烈日镜能将阳光全部聚集在弟子身上,是邪祟的死敌,温仪装作吃醋的模样,“她若是不出来,便给本座滚出缥缈幻府,长成这样指不定是为了什么高攀不起之人。” 这些弟子除了羽然和另一个是柳新辞的亲传弟子,其他都是普通弟子,连内门都算不上,缥缈幻府的长老们确实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欲魔最能感应到情绪变化。 只有这样,欲魔才不会怀疑温仪看出来,只当是巧合。 沈遇对比温仪和弟子的长相。 那弟子顶多算小家碧玉,她和温仪差了十万八千里。 进入云州之后,温仪已经换下了那套花枝招展的衣服,穿了一身缥缈幻府统一的窄袖长裙,广袖影响出剑的速度。 沈遇发现不论什么时候温仪都很注重外表,妆容精致,虽然没有戴一步一晃的步摇,可漂亮的钗子耳坠环佩一样不少。 “长老。”羽然觉得温仪太嚣张跋扈,她性格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面对胡搅蛮缠的温仪她深吸一口气,“请长老明鉴。” “本座做事何需你指手画脚。”温仪故作愤怒,“你与我作对,不怕本座降罪于你吗?或者说你想当个好人,把本座当踏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羽然愣了下。 啊? 踏脚石?什么踏脚石? 她只是觉得温仪不分青红皂白惩罚弟子太过分了,再说七长老比那个师妹好看多了,没必要这样。 “您的所作所为是错的。”羽然直言不讳,“就算师尊无故惩罚他人,弟子也会站出来。” 温仪:“......” 鉴于中柳新辞老谋深算且思虑得很远,怎么教出一副直肠子的徒弟。 “抓起来。”温仪越过羽然,从一个弟子手中抢夺烈日镜,并命人抓住那个女弟子。 女弟子又哭又叫的求饶,“七长老,弟子错了,七长老求求您......” 温仪铁石心肠的把烈日镜照在女弟子身上。 “啊!” 短而急促的惨叫响起,女弟子足下的影子突然疯狂扭动,好似一条被打中七寸的毒蛇,痛苦翻滚。 片刻后,融在女弟子影子里的红眼银蛇翻腾出来,被‘吓到’的温仪用烈日镜活活烧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弟子都惊呆了。 温仪也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035她救了师妹! “嘶!师妹什么时候被蛇妖附体的?” “七长老竟误打误撞把妖物弄死了!” “楞着干什么,快把师妹抱到阴凉的地方去,谁还有水,师妹晒得脱水了。” “......” 众人都以为温仪阴差阳错挽救了弟子的命,心情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本座火眼金睛,就知道她被妖怪附体了。”温仪手持烈日镜双手叉腰,她脸上划过一丝‘惊愕’,很快就被炫耀取而代之,‘紧张’的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心脏,张扬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的?” 羽然愣了下,“七长老慧眼。” 不论温仪的初心是什么,她救了师妹! 七长老就是嚣张跋扈了一点,嫉妒心强一点,但她是个好人,羽然心里这么想。 恍惚间,温仪察觉到了被注视的目光,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比铜山门那会儿强烈好几倍。 欲魔当初一下附身几十个弟子,将自己的银蛇寄生在他们身体里,秘境中这么多人不会只有那个女弟子受灾。 “呵!”一条藏在草丛中的红眼银蛇吐出猩红的蛇信,“又是一个漂亮蠢货。” 柳新辞对他本体穷追不舍,如果自己寄生在他小师妹身上,看他敢不敢杀了温仪! 欲魔并没有贸然钻进温仪的影子里,而是慢慢悠悠的在秘境里游走,熟悉地形,并且找到合适的去壳寄生。 只要宿主没死光,欲魔哪怕失去了本体也能重生。 “沈遇,我感觉那道注视我的目光越来越强烈。”温仪用神识问坐在柳树上的沈遇,“你觉得,我刚才的所做作为在欲魔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银发飞扬,沈遇从柳树上下来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蠢。”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难怪名声那么差,风间月的名声那么好你应该有很大功劳。”温仪原本可怜他只能和自己说话,肯定寂寞,现在完全没那个想法,她自言自语道:“什么漂亮蠢货,分明是笨蛋美人才对。” 这个人设才符合原主的性格。 温仪看了眼已经恢复神智的弟子,转头问羽然,“顾燕亭在哪儿?” 她没打算去找顾燕亭。 而是去找一种名叫做宝月影兰的灵草,它的汁液具有极其强烈的麻醉效果,直击灵魂! 非常适合用来狩猎欲魔。 羽然看了看温仪,沉声道:“几十里外的密林里,七长老,您还是等等吧,等师尊回来再行动,云水剑派那边对您.......颇有怨言,你去了只怕要羞辱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云州秘境又不是云水剑派的专属猎场谁都能进来,本座只是问问,没说要去找他。”温仪很诚实的回答。 她的言行举止在众人眼里看来是欲盖弥彰。 “还是等等师尊吧。”羽然对温仪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只是觉得柳新辞在云水剑派不敢嚣张。 “二师兄回来就告诉他,本座要单独历练。”温仪唤来仙剑朝南方而去。 宝月影兰喜阴寒,南方大雾弥漫,多阴少阳应该是这个方向。 而且,离开众人单独走,欲魔才有追上来的机会。 温仪刚离开就感觉到那注视越来越强烈,她和沈遇打了个招呼,御剑落在一处山谷观察地形。 突然! 破空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温仪抽出长剑一打,跳到远处。 “嘭——咔嚓咔嚓——” 一只蕴含灵力箭矢扎进三人合抱粗的巨木,狂暴的灵力将其撕成两半。 极具破坏力的连续扎破好几根粗壮的树木,一路向前到几十丈外才停下来,深深地没入巨木里,尾羽颤抖。 温仪惊出一身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若是自己反应慢一步只怕已成箭下亡魂,筑基境的身体防御力在这股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从林间传出来。 温仪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模样长得不错,身上穿着靛蓝色长袍,衣着华丽,看起来家世不俗。 温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小孩,射箭之前要看看前面有没有人,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对方是个小孩,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也在情理之中,温仪不打算和对方计较,心平气和的劝谏对方。 小孩定定的看了温仪许久,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凶巴巴道:“要不是你挡在我狩猎的位置,那只犼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没让你赔礼道歉算不错了,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听到他的话,温仪脸色冷下来,“你的意思是,我挡住你猎杀猎物了?” 她平静的语气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冷意。 小孩一下慌了神,心情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压力来到身上,小孩眼睛瞬间红了。 见状,温仪也懒得跟他计较,“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修仙界,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强,温仪觉得对方可能是个熊孩子,跟他说他也不懂。 她正欲离开忽然听到刺耳的哭声。 “呜呜呜——哇——” 小孩张开嘴巴嚎啕大哭。 很快,一道粉色身影从密林里飞出,她冲上前把嗷嗷大哭的小孩抱在怀里。 “不哭不哭,小云不哭,姑姑来了!” 肌肤白皙,相貌不俗的鹅蛋脸女修轻柔的拍打小孩的背部,小孩眼中闪过更浓郁的嫌恶,张开手把女修推到地上。 齐悦看了看小孩,杏眼包含委屈,她站起来没有怪罪小孩反而对温仪疾言厉色,“这位道友,小云是一个孩子,你那么大了还欺负一个孩子?你知道他是谁吗?若是伤着碰着了,你十个人头都不够还!” 齐悦怒瞪温仪,拿出一副让温仪必定会受到惩罚的上位者姿态。 温仪冷笑,“你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我欺负他?分明是他罔顾人命,把箭朝我身上射,要着麻烦也应该是我找你们麻烦,怎么,受害者有罪论?” 活了两辈子,温仪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叫她大开眼界。 036她挡了小公子的路 “小公子性格温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用箭伤人?” 齐悦是风月楼弟子。 风月楼是云水剑派的附属宗门。 幼年时曾与云水剑派少主顾燕亭共患难,因此芳心暗许。 奈何顾燕亭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齐悦并不气馁,反而另寻他法,打算从顾燕亭的亲弟弟顾燕云着手,一步步瓦解兄弟两的心防。 “温和?”温仪讥笑,“你对温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问问你身边那个孩子,是不是他先出手。” 齐悦拉住顾燕云声音温柔,“小云,告诉姐姐是不是那个恶女人先动的手?” 听到这个称呼,温仪脸色变了变。 顾燕云眼睛滴溜溜打转,他的目光在温仪和齐悦身上转了两圈,似乎在考虑哪个更讨厌: “是我先动的手,不过,她太过分了,要不是她用剑打歪了我的箭矢,那只犼我早就狩猎成功了。” “那是我准备送给哥哥,祝贺他晋升金丹境的礼物。”说着说着,顾燕云眼睛饱含泪水。 温仪:“听清楚了?” 齐悦脸色胀红,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小云也是无心之过,你一个大人难道还要跟小孩计较?” “而且你也听到了,小云不辞辛苦来秘境就是希望给哥哥狩猎礼物,多善良呀。” “你再生气也不能吼小孩啊,有什么矛盾等大人来解决不可以吗?” 齐悦喋喋不休的开始数落温仪的不是。 顾燕云也气鼓鼓道:“是啊!” 温仪脾气本来就不好,她是看在顾燕云年纪还小不予计较,谁知两人一唱一和说起自己的不是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后飞到几丈开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弓箭。 这把弓箭叫满月弓,满月的时候能发挥其巨大力量,而且跟随使用者的修为力量有所不同,具有成长属性。 张弓拉箭。 灵力凝结锋芒锐利的箭矢,温仪的衣服无风自动。 一直安抚顾燕云的齐悦忽然察觉到灵力流动,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齐悦看着箭在弦上的温仪脸色变了变,“小云是云水剑派的小公子,你......你快把弓箭放下!” 她不过是练气境大圆满的修为。 此次跟云水剑派进云州秘境主要是照顾顾燕云,私心陪伴顾燕亭。 在这之余,她也希望能得到云水剑派的欣赏,求主宗门恩赐一颗筑基丹成为筑基修士。 像她这种五灵根的人能得到仙缘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若想再进一步实在是太难,毕竟灵根驳杂,晋升的速度比其他灵根慢十倍左右。 顾燕云天神神力,他才八岁,还没引气入体。 见状,他小脸刷的白了。 “放下?”温仪对准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好,那本座就放了!” “嗖!” 箭羽破空而来,吓得顾燕云和齐悦身体僵直,仿佛被失了定身咒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越来越近的箭羽,两人发出一声惨叫。 “救命!” “兄长救命啊!!!” 箭羽穿过两人的衣服,连人带箭钉在几丈后的树上。 “咚!” 齐悦脑袋狠狠地磕在主干上,她感觉脑袋要炸了,疼得眼泪汪汪。 “噗通——” 灵气凝聚的箭矢片刻后消失无踪,两人齐刷刷掉在地上,顾燕云吓傻了,张嘴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快引来云水剑派的人。 “少主,我看到小公子了,小公子在那边!” 温仪慢条斯理的收起弓箭放回储物袋,神清气爽的往顾燕云方向走。 这时,身着云水剑派服饰的众人从密林中飞奔而来,他们靛蓝色的长袍上用银线绣在胸前和长袍及其裙摆下面绣着浪花和祥云的纹路,每个人头上都带着同类型的钗子或者配饰。 “兄长。”顾燕云一眼锁定人群的兄长。 温仪看了看原主的心上人之一。 顾燕亭长相倒不是说有多惊艳,他额头略宽,面部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眉宇间散发出一种倨傲自大的强势,嘴唇紧抿,不爱笑,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站起来。”顾燕亭没有上前拥抱瘫软的弟弟,“哭能解决问题吗?谁欺负你,打回去!” 顾燕云眼里包着一包泪,欲掉不掉,他脏兮兮的手擦了脸上的泪水把自己的脸弄得像小花猫,“打......打不过。” 兄长好可怕! 顾燕亭凶戾的目光落到温仪身上,本就皱成一团的剑眉拧得更紧,厌恶不加掩饰的挂在脸上,仿佛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冷飕飕道:“温仪,我看你是真的不吃教训。” 他和原主在一次拍卖会中认识。 原主财大气粗几乎垄断了拍卖场的所有宝物,其中就包括顾燕亭看到的一枚水系丹药。 顾燕亭加价,原主就抬价,直到灵石抬到八十万,远远高出丹药的价值温仪也没放手,败家似的把丹药收入囊中。 拍卖场场主担心两人结仇,私底下给了顾燕亭一些珍贵药材作补偿,顺便引荐冤大头原主。 原主看到顾燕亭挪不动脚,把自己拍卖所得全部送给他,求他欢心,险些被自大狂妄的顾燕亭杀了。 之后,原主对他纠缠不休,各种倒贴,人人都知道温仪对云水剑派少主痴心绝对。 直到几年前,顾燕亭不堪其扰,将其囚禁在黑暗的湖底关了半个月。 原主出来的时候浑浑噩噩,即便这样也还不忘向顾燕亭示爱,表白,被缥缈幻府的人带走。 顾燕亭囚禁温仪的事缥缈幻府当然会小惩大诫。 云水剑派的势力范围缩小了数万里。 温仪冷冰冰的看他一眼,“顾燕云,是你弟弟顽劣在先,你的婢女无礼在后,本座又不是针对他们,射箭只是为了狩猎一只野兔给我师兄当下酒菜而已。” “我不是婢女!”齐悦贝齿咬紧下嘴唇,脸上的恐惧和惊慌还未退去,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道:“少主明鉴,是她挡了小公子的路。” 她把自己数落温仪的再复述一遍,隐去了顾燕云先动手的过程。 顾燕亭面如寒冰,咬牙切齿道:“温仪,道歉!” 037少主他目中无人 “道歉?”温仪嗤笑,“让我道歉?” 太可笑了。 也太欺负人了。 顾燕亭目光冰凉,“不是你,难道是我弟弟?” “少主,不如把她拿下,看她是不是死鸭子嘴硬。”齐悦一下有了主心骨,说话也硬气了。 如果能替小公子出了这口恶气,少主应该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吧。 “趁我没发火,你快点。”顾燕亭神色倨傲,一副等着温仪哭天抢地,痛哭流涕的道歉的模样。 不是他自信。 是温仪之前就是这么表现的。 只要自己显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温仪就像蚊子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吵来吵去,温言细语的哄,又是准备礼品,又是想方设法寻开心。 明明是缥缈幻府的长老,却比一个奴婢还热忱。 表面上众人对她尊敬,背地里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回。 只要自己一个眼神,温仪就丢盔弃甲,眼巴巴的贴上来。 让顾燕亭最厌恶的是温仪三心二意,修仙界但凡长得好一点的都逃不过她的魔抓,水性杨花,被这种人追求实在是丢尽颜面。 “你算什么东西让我道歉?”温仪觉得顾燕亭仿佛有什么病。 闻言,顾燕亭脸色瞬间阴沉。 云水剑派众人不约而同倒退几步以免怒火中烧的顾燕亭把心中的余火烧到自己身上。 密林里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所有人都觉得怔怔的望着温仪,难以置信曾经爱少主,爱得那么卑微,自甘下贱也要倒贴上来的她竟然敢怼少主了。 一个弟子道:“温仪......你就道个歉吧,少主都生气了,您别给自己找罪受......” 记忆中温仪从未这么明目张胆的反驳少主,他都惊呆了。 “道歉?休想。”温仪唤出长剑,精致如画的眉目冰冷无情,好似戴了一副寒霜盔甲叫人忍不住避而远之,“你们可以杀了我,想让我道歉,绝无可能。 我以七长老的身份,代表缥缈幻府向云水剑派宣战。” 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剑,就是宗门的意志! 云水剑派若是真的和温仪打起来,那就是两个宗门之间的事。 齐悦听到温仪自报家门顿时脑袋‘嗡嗡嗡’乱叫。 她原以为温仪是普通女修,没想到竟是缥缈幻府长老! 心脏周跳,齐悦怯怯的抓住顾燕亭的手害怕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娇软的身体瑟瑟发抖,这并不是装的,而是真正的恐惧,害怕,温仪的背景强大到让她噩梦连连。 顾燕亭厌恶的甩开齐悦,“呵,仗势欺人,别说你,就是柳新辞这么说我也无所畏惧。” 齐悦脸色刷的白了。 他唤出命剑正要给温仪一个教训,顾燕云突然跳出来眼泪汪汪,对温仪道:“对不起。” “呵,对不起就完事了?”顾燕亭睨着弟弟,以为他是在和自己道歉,冷哼一声,暗道:是自己把他惯的无法无天了。 顾燕云没想到自己一时顽皮竟弄出那么多事情来,他着急地哭起来,“那......那要怎么样......” 顾燕亭:“以前你闯祸是怎么道歉的?” 顾燕云扑通跪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对温仪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拿箭射你,但那真的是我不小心的,我.....” 温仪冷笑,“编,继续编。” 顾燕云眼睛通红,蔫蔫道:“我错了。” 他知道温仪的身份,也知道兄长不堪其扰,所以才想教训下温仪。 温仪是修士,以她的速度肯定能躲过去。 自己只是天神神力而已。 此言一出,那些劝温仪道歉,觉得她厚颜无耻跟着少主到处跑,欺负小公子的云水剑派弟子众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燕亭锋利如剑的眉皱成一团,英俊的脸越发难看,他冷声道:“谁让你下跪的,起来。” 被兄长这么一吼,顾燕云忙不迭的站起来,扯着兄长的衣服躲在其后面,眼睛通红红的,“温仪姐姐,对不起。” 他小声地说。 顾燕亭额头青筋乱跳,“我让你说道歉了吗?” 顾燕云瓮声瓮气,“可是......可是咱们云水剑派打不过缥缈幻府呀。” 面对弟弟的拆台,顾燕亭给他下了个禁言咒扔给云水剑派的弟子,对齐悦道:“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若放在以往,齐悦一定让温仪把黑锅背得稳稳当当的,现在只能小声卖惨,支支吾吾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请少主宽恕。”齐悦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楚楚可怜道:“是弟子猪油蒙了心才栽赃陷害,少主......七长老,对不起!” 温仪讥笑道:“顾燕亭,还打吗?” 虽然才是筑基境,对上金丹境非常难,但无情剑道不就是在生死之间悟道吗? 温仪没有百分百把握胜过顾燕亭,却有百分百把握自己不死,沈遇不会让她死,两人的命绑在一块呢。 顾燕亭沉默的收起仙剑,“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绝口不提顾燕云的错。 “如果是和我同吃同睡这种,呵,痴想妄想。”顾燕亭太了解温仪了,她心里想的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温仪个人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想想顾燕亭便没有来的厌恶,所以提前断绝温仪占便宜的想法。 “天材地宝法器宝器缥缈幻府什么没有?”温仪瞧不上云水剑派的东西,她灵动的眸子落在顾燕亭身上,对付这种傲慢的人她很有心得,“本座要你道歉。” 顾燕亭瞳眸缩聚,眼底酝酿出骇人的寒芒,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施舍一般扔到温仪脚边,“这是当初你最想要的画云扇。” 这是他亲手制作的团扇,本来打算送给母亲,却被温仪看到缠着要。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没送出去,顾云亭便将其放在口袋里,兜兜转转还是要送给温仪。 温仪觊觎已久,送给她算是道歉了。 顾燕亭头也不回的抓着弟弟转身离开。 “兄长。”顾燕云回头看了温仪一眼,心虚道:“温仪姐姐会接受道歉吗?” “那是我亲手做的东西,她会拒绝?”顾燕亭想了想,强调道:“亲手!” 温仪定然欣喜若狂。 两人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声。 038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嘶——七长老把少主亲手做的团扇撕......撕了!” 云水剑派的弟子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闻言,顾燕亭猛地转身,余光到扫被撕成碎片的画云扇脸色阴沉难看,“温仪!”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既然强行让我接受,那我也只能把不喜欢的东西撕了。”温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原主,更看不上顾燕亭: “收起你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心思,顾燕亭,我对你毫无感觉。 以前有那是有情道上的磨砺,如今我已经转修无情道,那些可笑的,荒唐的过去已经死在昨日。 我的一言一行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关注,博你欢心,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你弟弟和婢女污蔑我,我撕了你的东西算两清了。” 说完这些,温仪走到顾燕亭面前,目光落在顾燕云身上,“既然碰见了,那我就提个醒。 我从铜山门来,那里出现了欲魔,剑宗派长老前来除魔,那东西实在狡猾逃到了云州。 那东西喜欢漂亮的皮囊。 你弟弟,还有你婢女,包括你很有可能成为它下手的对象,” 能说的温仪说了,顾燕亭听进去多少就不管她的事,是死是活都是缘。 顾燕亭抱着弟弟飞到远处,看温仪就像看瘟疫似的,冷声道:“七长老手段真多。” 换作从前,温仪根本不可能靠得那么近。 狡猾! 温仪嗤笑一声,目不斜视的离开。 宝月影兰只在月圆之夜,阴气极深之时开花,现在是月初,温仪决定在云州秘境探探。 ...... “七......七长老就这么走了?”云水剑派的弟子面面相觑。 这完全不是温仪的风格啊! “兄长。”顾燕云也一头雾水,“温仪姐姐看起来不喜欢你哦,甚至讨厌你,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面对弟弟的吐槽,顾燕亭眼睛危险的眯起,“......闭嘴!” 顾燕云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谁知道温仪吃错了什么药? “这都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顾燕亭一副看破温仪小手段小心机的模样,“你们连这点眼力见儿和心机都没有?” 这群蠢货,蠢到他都不忍心贬低他们的智商。 联系温仪以往的表现,众人恍然大悟,还是少主英明。 “少主,七长老说的欲魔是不是应当提防一下?”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顾燕亭摆手,“她听风就是雨的,不用管。” 温仪也曾给他许多次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顾燕亭上过当吃过亏,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充耳不闻。 “少主,缥缈幻府柳长老送来的信。”秘境中负责探路的弟子急匆匆跑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封信。 顾燕亭道:“念。” 柳新辞是缥缈幻府心机最深沉的长老,写信来肯定不是为温仪出气,他们关系不好。 女弟子打开信件顿了顿,“还是您亲自看吧。”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顾燕亭冷傲道。 弟子深吸一口气,“本座在云州秘境发现欲魔踪迹,云水剑派多加小心。” 柳新辞的话证实了温仪没说谎。 “七长老说的是真的。” “幸好柳长老来信了,否则咱们太被动了,感谢缥缈幻府。” “少主,我等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 云水剑派众人没有一个人说顾燕亭不好,可他脸色却十分难看,怔怔的望着温仪离开的地方,冷声道:“收敛心神,少思少想,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有欲念才会容易被欲魔附身,最严重的则是夺舍。 039不是我有病,是敌人太狡猾了 “抓到人了吗?” “没有。” “找,给我好好的找,就算把云州秘境掘地三尺也要抓住那个抢了乾元仙剑碎片的贱人。” 云州秘境,迷雾森林中一群以术法掩饰真面目的修士咬牙切齿的环顾四周,这里总共五个人,至少是金丹境以上修为,为首之人则是元婴境。 温仪蹲在树上小心翼翼的屏蔽自己的气息。 三天前,沈遇感知到乾元仙剑的碎片,指引温仪来到迷雾森林找到碎片。 她前脚刚拿到碎片,后脚就被这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追杀。 沈遇在拿到第二块碎片的时候陷入沉睡,不论温仪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 迷雾森林及其特殊,温仪试图给柳新辞传音却发现这里好像有天然屏障,音讯根本传不出去。 她刚到筑基境初期身上又没有能与金丹真人抗衡的东西,一路躲躲闪闪,靠着上辈子累计的经验才一次次避开危机。 “沈遇。”温仪不断用神识唤醒他,“你再不醒来,我们可能都要完蛋了!” 等了许久,温仪还是没有感受到灵力流动,沈遇还在沉睡。 “她在那儿!”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柄火红的长剑朝自己眉心刺过来,隐藏的大树在长剑下灰飞烟灭。 没有任何犹豫,温仪御剑而行,借用弥漫在周围的迷雾左右闪躲,绝不走直线。 自修为到了筑基境之后,她感觉到自己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强烈,这是无情杀戮剑带来的灵性的直觉。 而有情剑道的灵性直觉是能敏锐的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喜欢什么颜色,随着修为越来越深,会感知到对方的脾性,从对方举手投足间嗅到他的行为惯性,做出相应的改变而让对方对自己一见钟情,痴迷不已。 这是每一个有情剑道修士都会经历的。 只可惜原主学艺不精,躺在脂粉堆里对此理解不透彻。 温仪不知道有没有人爱上原主,很明显的是,讨厌原主的更多。 “难怪无情剑道的人那么敏锐,这种危险的直觉太有用了。”温仪在心里感慨一下。 她刚离开,身后便有一棵火树熊熊燃烧,正是温仪刚才站的地方。 温仪在迷雾中躲躲闪闪,她正欲跨越不远处的河流,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灵性直觉: 有一个金丹境的修士从河水中飞出来。 温仪顿了顿。 潜藏在河中的修士因为迷雾的遮掩看不到温仪在哪儿,只能根据灵力流动判断,与他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是熟悉之人,这里只有温仪一个人的灵力是陌生和特殊的。 无情杀戮剑的气息十分特别,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带着强烈的杀气和血腥味。 算着温仪过河的时间。 忽然,头顶传来灵力流动的气息,修士猛地从河里冲出来,剑指目标,他拼尽全力挥出一剑。 “撕拉——” 白纸被金丹境的力量一分为二。 修士呆了。 自己等来的不是拿走乾元剑碎片的那个小偷,而是一张纸? “周元元你有病啊!花那么大力气劈一张纸。”另一个追出来的修士见同门拼尽全力撕碎一张纸,脸一下黑了。 周元元:“......” 不是我有病,是敌人太狡猾了。 该死的! 纸张飘落,周元元余光看到上面几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跳: ——你出水的姿势像炸鱼,扣分。 “狗屎!”周元元暴怒,“等我抓到你,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一块都不能少!” 那边,温仪察觉到身后还有追杀的人,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一路狂奔总算暂时脱离危险。 恍惚间,她听到一阵呼唤声。 “小公子,小公子,你在哪儿?别贪玩儿了,快出来吧。” 温仪细细,是齐悦的声音。 “云水剑派那群人也来迷雾森林了?”温仪看着漫天的浓雾,尝试将灵力运到目力上往远处看。 嗯。 三尺之外雌性同体,一丈之外人畜不分,什么都看不到。 “不管他们了。”温仪呢喃道:“我身上的麻烦更多,沈遇还在沉睡,我只要弄出一点声响让那些追杀我的人知道必死无疑,云水剑派自求多福吧。” 雾气很浓,温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浓雾弥漫的地方不仅仅有追杀自己的修士,还有潜在的,未知的危险。 “兄长,呜呜呜呜,救命哇!” 慌张的痛哭声传到温仪耳里,她循声望去。 一道黑色身影从温仪面前一闪而过,他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刹那间,温仪汗毛直立!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道邪恶的目光注视,是欲魔! 从温仪身边闪过的黑影突然倒回来,一直纹着繁复符咒的手落在肩头。 看到符咒的瞬间,温仪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胜负欲和怨气在疯狂膨胀。 “凭什么有情剑道不能飞升?” “三千大道,凭什么无情剑道成功的几率比其他的法门成功几率更大?我不服,我不服!!!” “呵,自己帮沈遇拿到仙剑碎片他却安安稳稳的沉睡,睡心安理得,可笑,可恨,本应是他承受那么多高手追杀,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份危险!” “........” 无数的怨气在温仪脑海中疯狂呓语,藏在心里的欲望在身体里成千上万倍放大,胜负欲节节攀升,超过了求生欲。 不能这样下去? 再下去心性会被摧毁,根基折损,别说飞升,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温仪感觉自己处在失控边缘,欲魔的想法疯狂污染自己的灵体,似乎要把自己变成他的傀儡。 她撑开眼皮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欲魔带到了隐蔽的山洞。 双手被藤蔓吊在空中,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被吊起来的顾燕云,他已经昏迷了,脸上满是泪痕。 同时,温仪也看清楚了欲魔的样子。 他半张脸藏在黑色斗篷里,露出消瘦的下巴,身高很高,手腕缠绕着一条红眼银蛇,裸露在外的肌肤纹着各种各样的繁复瑰丽的符咒。 “嘶!” 温仪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 好不容易平息的胜负欲在暴涨,让她感觉无比绝望,澄澈漂亮的桃花眼渐渐被一层灰雾遮盖,失去光泽。 040你可以试试我的剑快不快 身体僵硬如同傀儡,就在温仪即将被欲魔掌控的时候,她感觉到腰部传来一阵刺痛,瞬间惊醒。 刺伤自己的是放在腰间的储物袋。 储物袋被乾元仙剑碎片刺出一个洞,然后划破温仪的衣服和肌肤。 温仪一个激灵,迷离的目光瞬间凝神。 “还好沈遇没有完全睡死。”温仪心中呢喃,她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欲魔。 欲魔无声的张大嘴巴,嘴巴诡异的裂到耳根大,夸张得能容下成年人两个拳头。 “扭曲!” 扭曲的,污秽的,充满诡异力量的语言如同洪涌的激流冲进温仪的耳里,脑海里传来一阵又一阵胀痛,她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不仅如此。 那诡异的声音有特殊的力量让温仪连灵力都使不出来,犹如待宰的羔羊。 “顾燕云!”强撑住剧烈的刺痛,温仪咬牙喊出小孩的名字。 顾燕云迷迷糊糊醒来,他看到吊在半空中的自己和温仪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干扰了欲魔的思绪。 趁他扭头不注意的时候,温仪连忙关闭六识排除欲魔的语言干扰,而后用灵力将其中一块仙剑碎片弄出储物袋。 “刷!” 寒芒闪过,碎片割断绳索,温仪谨慎的没有落地,而是御剑浮在半空中悄无声息的飞到欲魔背后打出一道符咒的同时,抓住一块碎片刺进他的背部。 “呜!” 一道蕴含诡异力量的狂风飞来,打断了温仪,她忙不迭往后飞去。 狂风撞在山洞里,轰击出几丈高的大洞,力量之强横让温仪不由得心惊。 她对魔物了解不是很多,因此越发小心。 “救命......救命.......” 听到顾燕云的求救声,温仪才看到他被欲魔掐着脖子,小脸因缺氧而胀红,眼睛暴凸,绝望又可怜的看着她。 没有任何犹豫。 温仪出现在欲魔面前,冰冷的目光刹那间变迷离,隐隐泛着红光,一缕缕看不见的粉红灵气从眼角逸散,她声音轻柔得如同欲魔最亲密的恋人,“来,看我。”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一下,欲魔意乱神迷,他情不自禁的看着温仪,目光涣散,身体凝滞。 温仪眼疾手快的把顾燕云从欲魔手里救出来,她砍断绳索撕下一块布料扔到地上。 “轰!” 火焰腾飞! 布料顷刻间变成飞灰。 好险,幸好没有直接跳下去。 “看到山壁上那棵树了吗?”温仪问还没缓过来的顾燕云。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生死当前,小孩本能的抱住温仪,他哭得稀里哗啦,“不要抛下我,呜呜呜,我可以给你很多灵石,我大哥很有钱。” “那也得有命花。”不顾顾燕云的反对,温仪把他扔到书上厉声道:“拿出你保命的东西呼唤你大哥,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哪怕欲魔被柳新辞重伤,他依旧是金丹境以上修为,温仪对付起来很有难度。 吓得面如土灰的顾燕云死死地抱住酸枣树瑟瑟发抖。 “哇呜呜.....我不哭.....我不怕.....”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涕泪横流。 那边,欲魔已经从温仪的魅惑中醒过来,他声音沙哑道:“没想到你一个无情剑道的人,竟然会调用欲望。” “我会的还有很多。”那阵法是一次性的,温仪落在地上长剑一横,“你可以试试我的剑快不快。” 封闭了六识温仪听不到欲魔的声音,却读得出他的唇语。 “哈,口出狂言!”欲魔掌心凝出深蓝色灵力朝温仪面部打过去。 区区一个筑基境废物竟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等灭了温仪的神魂,这具身体就是他的了。 比起云水剑派小公子,缥缈幻府长老更符合欲魔对自己的定位,毕竟这个有千年底蕴的宗门资源更多。 温仪没有硬碰硬,她灵巧的闪躲,速度奇快无比,欲魔的进攻屡屡落空,手法越来越急躁。 “扭曲!” 充满邪异力量的咒语扭曲了空间和距离。 温仪觉得头昏脑涨,下意识闪到几丈开外。 当她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欲魔时猛地一激灵。 欲魔竟然扭曲了距离,将三丈的空间距离变成了三尺,他跨前一步,嘴里发出第二个咒语的同时,掌心深蓝色灵光爆发,“欲望束缚!” 蓝黑交织的,充满污秽和诅咒的灵力化作一条条特殊的锁链死死缠住温仪的身体。 负面情绪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绝望的念头: 活着太累了,还是死了吧。 擅长的有情道都能飞升失败,无情道真的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转修无情道就笃定会成功? 呵,堂堂大乘境散仙竟然变成了一个废物,活着不值得,死了一了百了。 弱小,无能,太菜了。 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在冲击温仪的理智,她目光涣散,瞳孔放大。 “不过如此。”欲魔轻蔑一笑,对付一个筑基境,无须用尽全力,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就在他即将收割温仪魂魄的时候。 突然,一道锐利的剑芒从榆树上射下来,径直穿透欲魔的手臂。 “咔嚓!” 鲜血横飞,欲魔吃痛放开温仪,他眼中燃烧着两簇黑红交织的火焰,对树上的顾燕云投去死亡的凝视。 “胆子不小啊。”欲魔徒手一抓。 顾燕云不受控制的飞到他掌心。 他正要把顾燕云撕成凉拌之时,突然感觉到手脚灌了泥浆似的僵硬如铁。 “咔嚓咔嚓——” 欲魔转动脑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看见温仪不知什么时候已清醒过来,她手掌浮现出一个银色灵力凝结成的小人。 温仪嘴角轻轻翘起,“你,不过如此。” 伴随她的一声嘲讽,温仪掌心用力捏碎银色的小人。 刹那间,被傀儡符控制的欲魔四分五裂。 血肉喷了顾燕云一脸,他吓得脸色煞白,小腿肚子在打颤,嘴巴张的大大的,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噗!” 温仪也喷出一口血。 她和欲魔打斗是假,拖延傀儡符是真的。 那张符咒蕴含她绝大部分灵力,如今捏碎了,也回不来,加上身体在欲魔的呓语中受伤,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041你觉得我兄长怎么样? “你......你没事吧。” 顾燕云看着躺在地上的温仪哭唧唧的走过来扶起她。 温仪戴着面具,他没认出来。 “还没死。”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白玉瓶,然后用灵力引导欲魔的魂魄进入瓶子里。 在铜山门的时候她就惦记欲魔的魂魄了。 温仪将其收集起来找到月影宝兰的药汁做成封印物,在需要的时候可当作出奇制胜的法宝。 欲魔并非纯粹的人类,他只是外形和人很相似,本质是欲望滋生出来的怪物,修仙界亦有利用魔物能力作封印物的历史。 修仙界的修士也会成为魔族的封印物,两者并无差别。 温仪读取了欲魔魂魄的信息。 他有两种能力:一种是言出法随,张口说出扰乱精神的呓语和诅咒。 第二种能力是:寄生。 可以悄无声息的寄生到别人身上,读取他人的记忆和想法,慢慢吸干对方的修为和能力,吞噬其魂魄,最终让其成为自己的奴隶。 “我还以为是夺舍,没想到是寄生。”温仪一阵唏嘘,“若非欲魔被剑宗的人重伤后,又被二师兄追杀,加上他傲慢自大才给我用傀儡控制的机会,很有可能死的就是我。” 想到这儿温仪一阵后怕。 她上辈子面对最多的是宗门内斗,提防其他宗门的修士,少有直接面对魔修。 保存好欲魔的魂魄,温仪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检查储物袋手里面的东西。 傀儡符还有三张,一只蕴含剧毒的匕首。 三枚聚气丹,服用后可聚集灵力,令人灵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副作用是使用者手脚乏力,昏迷,严重者会力竭而亡。 两片乾元仙剑碎片。 自从温仪得到碎片之后她感觉到杀戮欲望比之前强烈很多。 无情杀戮剑修为越高越容易失控,必须携带平息戾气的东西或者服用药物压制难以控制的情绪,否则就会失控,像沈遇一样屠杀整个泗水国。 几十颗灵石,一张无情杀戮剑心法这还是温仪自创的。 聚灵鼎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 还有一些能增加魅力的朱钗胭脂水粉之类的,几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面精致漂亮的小镜子。 温仪向来精致,走到哪儿都要美美的。 一番打斗,温仪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头发也乱了,她正想整理容貌余光看到顾燕云,“你身上有云水剑派传讯息的东西吗?” “没有。”顾燕云蔫蔫的,“被我弄掉了。” 温仪把东西全部放回储物袋,也不管顾燕云看到魔修在自己面前爆炸的心理阴影,面不改色的盘腿调息。 淡淡的灵气没入她四肢百骸,滋润筋骨,不知过了多久才再睁开眼。 顾燕云就坐在不远处睡觉。 温仪起身查看外面的情况,她还没走多久就听到顾燕云怯生生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他不敢看满地的尸块,太血腥,太恐怖了,顾燕云刚才一直半睡半醒,做噩梦,生怕温仪把他扔到山洞里。 真的好可怕。 温仪没回答,径直往外走。 她对顾燕云的印象极其差。 小小年纪什么都不学好,跟他哥一样傲慢无礼。 不过,在刚才那种危急情况下他鼓起勇气帮忙,不算无药可救。 “蹬蹬蹬。” 顾燕云手脚并用的跟在身后,他好害怕,好想哭,又怕温仪撒手不管,抽抽搭搭掉眼泪。 天色已经黑了,迷雾森林里的浓雾带着夜色的黑,冷得渗人。 “一般而言,浓雾出现在早上或者雨水多的时候,以及阴天。”微风带来湿润的水汽落在温仪脸上,她看着浓雾呢喃,“迷雾森林的雾气太奇怪了。” 顾燕云站在旁边小声道:“迷雾森林是云水剑仙留下的福泽之地,他气质高洁,侠肝义胆,为云州百姓降妖除魔,而后散尽灵力将怪物封印在密林里,这些迷雾就是封印妖魔鬼怪的特殊迷雾。” 顾燕云年纪小,最喜欢听神神鬼鬼的话本,对云水剑仙的故事耳熟能详。 云水剑仙虽然用的尊号云水,实则是寂寂无名的宗门出来的修士。 “也就是说这雾气其实是某种封印物造成的?”温仪嗅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奇怪的是我在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精怪袭击,它们去哪儿了?” 顾燕云童言无忌,“当然是被打死啦!”云水剑仙真棒! 温仪轻笑,“也许吧。” 追杀她的那群人目的是乾元剑碎片,与沈遇有很大关系,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想要仙剑碎片作他用。 “那......姐姐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顾燕云暗中观察了温仪很久,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毕竟有过矛盾,害怕之后他认出了温仪的身形。 温仪不拆穿,他不敢说话,生怕被丢掉。 “钱在这里没用。”温仪用灵力在山洞面前布置几道隐蔽的阵法,倘若有人来她定会知道。 阵法距离山洞大概三十丈,这是她给自己预留的逃跑时间。 过程中顾燕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比我兄长谨慎多了。” 如果是兄长,他肯定不屑一顾,要么他死,要么敌人死。 见温仪没说话,顾燕云又问,“你......你觉得我兄长怎么样?” “不认识。”温仪道。 顾燕云:“......” 看来七长老真的不喜欢兄长了,顾燕云觉得温仪和传说中爱慕美色的女色魔完全不一样。 传言她优待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哼哼哼,都是假的,自己长得那么好看七长老还对自己冷脸,虽然.......虽然他是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 “杀人可不是什么小错误。”温仪冷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顾燕云脸色刷的白了,他杵在原地半天没动静,眼见温仪不见了更害怕了,噔噔噔往前跑,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把眼泪擦掉。 布置完,温仪用土掩盖欲魔的尸体,自己则往山洞的另一个地方走,找到舒适的地方闭目养神。 当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可不可以睡在你旁边。”顾燕云眼睛红红的,“我......我有点怕。” 见温仪没有回应,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其身边,从小袋子里拿出糖果放到温仪身边。 想了想,顾燕云又把刚好能盖住自己的被子分一半给她。 042追杀 顾燕云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温仪,她盘腿而坐,吐纳调息。 云州秘境里的灵气还算浓郁。 等她气运小周天,脑海中浮现出经过自己改良过的无情杀戮剑心法。 调运灵气气运小周天,淡淡的灵气游走于四肢百骸,犹如一条条小溪渐渐在丹田汇总,磨砺那把存在丹田锋利的剑。 这几天被追杀的经历让她对生死比上一世更有感悟。 上一世她元婴境修为之前都在宗门里修炼,元婴真君走到哪儿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可以脱离宗门而出自创门派。 上一世面对的人都是元婴境以上大能,从未经历过像青瑶那般无理取闹,因男人而用低劣的手段陷害自己的事情。 无数感悟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融入温仪的四肢百骸,与灵气在她的控制引导下凝聚于丹田之上。 她已经到了筑基境,正着手为凝聚金丹做准备。 温仪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思绪在漫游,恍惚间,温仪听到时有时无的啜泣声,她睁眼就看到眼睛肿的不像话的顾燕云。 感应到温仪的目光,顾燕云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他不到八岁,一日之内经历被绑架,绑匪爆炸等血腥事,一晚上噩梦连连,又惊又怕。 “哭什么,修仙界杀人夺宝是常态,强者为尊,你兄长没教过你?” 温仪七八岁的时候已经是筑基境修士,虽然没亲身经历,却也听过不少。 从引气入体,成为修士那一刻温仪就做好了被人杀的准备。 她几经生死,没死在宗门的倾轧暗算,魔修的截杀,敌人疯狂的报复里,却死在了飞升的雷劫下。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的是天道拒绝有情道修士飞升,凭着满腔怨愤选了无情道。 “我.....我害怕。”顾燕云抓住温仪的一片衣角,他扯下小被子露出红肿的眼睛,“姐姐,我好怕......你不怕吗?” 杀人太可怕了。 面对这个问题,温仪愣住了。 怕,当然怕。 雷暴轰击身体带来的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苦修多年无法飞升的绝望在温仪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了她最不愿意提起,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遮天蔽日的雷暴下,每一个人都渺小如蝼蚁,哪怕是只手遮天的大乘境散仙。 “只要你比对方强,害怕的,战栗的就是他们。”温仪的目光落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她看顾燕云的眼神温和许多: “恐惧会放大你身体里的各种情绪,如:绝望,自暴自弃等。 对方还没动手呢,你就已经放弃了。” 顾燕云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成为强者。” 强不强的温仪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要比别人更强。 “对不起。”顾燕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他再次道:“姐姐,对不起。”他指的是射箭那件事。 温仪道:“我没打算原谅你。” 顾燕云如遭雷击,心凉了半截。 “想给我教训的,想陷害我的,想杀了我的人不计其数,我记不住那么多人,所以都选择不原谅。”温仪淡漠道:“你那点微末伎俩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不打算原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但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有下一次......” 温仪冰冷的目光压过去,顾燕云呼吸不由自主的停了半拍,手脚冰凉,身体像灌了铅一般僵硬。 他读懂了温仪的暗示。 下次,他就要提头来见。 顾燕云连忙点头,不敢了不敢了,这一次真的不敢了。 一时间,山洞里鸦雀无声。 天光渐亮,带着湿气的山峰灌进山洞里,闭目养神的温仪忽然察觉到布置的阵法被人触碰,她猛地睁开眼,“有人来了,你找个地方藏好,口粮省点吃,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想办法告知云水剑派。” 温仪把一枚符咒递送给顾燕云,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枚,“这两枚符咒有感应,倘若不再发热说明我出事了,你自己想方设法离开迷雾森林。” 她自身难保分身乏术,无法保护顾燕云。 “我......我想跟着姐姐。”顾燕云紧紧的抓住符咒,符咒中传出来的热量十分烫手,“我会很乖很乖的,绝对不惹事,我发誓!而且......而且我力大无穷。” 温仪没有打击顾燕云‘力大无穷’的豪言壮志,“追杀我的人是金丹境以上修士,你兄长未必打得过,你能行?” 顾燕云沉默了。 他是云水剑派的小公子,走到哪儿都被捧着,一直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以行侠仗义为目标,云水剑仙是他最崇拜的人。 当面对温仪的问题时,他才觉得自己有多幼稚。 “我会藏起来,藏的好好的。”顾燕云从荷包里掏出一大包糖果,恋恋不舍道:“送给你,吃糖甜在嘴里,暖在心里。”唔,兄长是这么说的。 温仪定定的看着他,随即拿了一颗,“这就当救你的报酬。” 她跟顾燕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整理面具朝浓雾中走去。 顾燕云把符文贴在胸口,目送窈窕的身影离开之后才找地方躲起来。 ...... 浓雾能阻隔视线却不能阻隔气息。 温仪不敢御剑而行。 浓雾之上必定有人设伏。 如果缥缈幻府二长老柳新辞在就好了。 “找到了!” 厉声从背后响起。 紧接着,温仪感觉到周围的植物爆发出惊天的生长力。 几十条藤蔓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温仪唤出长剑砍断即将刺进自己眼睛里的藤蔓就地一滚,以最快的速度朝迷雾深林深处逃跑。 “来的是一个木系修士,至少是金丹境初期。”思索间,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前方的木刺会刺穿她的喉咙! 这是无情剑道修士与身俱来的灵性直觉。 她连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该死的,让她逃了!” 身后传来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讥笑道:“金丹境修士被一个筑基境耍得团团转,还是在你的主场,啧,说你菜你还要反驳,看你道爷的化土为矛!” 话音一落。 温仪看到数十根泥土凝结而成的长矛从地面喷涌而出! 043你付出的代价是脑袋 “噹!” 剑光闪烁,土矛尖端被砍断,温仪虎口裂开一条猩红的裂痕,鲜血渗出。 “不能硬碰硬,必须把他们分开各个击破。”温仪秀眉拧成一团,“追杀我的人至少有三个金丹境修为,我现在只能杀一个。” 没有硬碰硬,温仪服用聚气丹将修为提高到筑基境中期,头也不回的冲进迷雾深林深处。 “站住!”木系金丹境高手急匆匆在身后穷追不舍“交出仙剑碎片饶你不死。” 温仪笑了,她声音沙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种话也能信?想杀我,也得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既然要伪装,声音,面目都需要。 若非当时被追杀她的人看到了背影,温仪原本打算连体型也伪装,武装到牙齿。 “区区筑基境竟大言不惭?”金丹境高手冷笑,“找死!” 他浮在空中,掌心溢出淡淡的绿色灵气。 灵气出现的瞬间,迷雾森林里的植物发生恐怖的躁动,藤蔓,树叶,就连刚冒出土壤的嫩芽也凝出锐利的锋芒。 “绞杀!” 一声暴喝声如洪钟。 “嗡嗡嗡——” 温仪感觉大脑像被一只手搅拌般胀痛,额头上青经暴跳,她咬紧牙关往前冲。 “嘭!” 三人合抱的大树突然倒下,温仪堪堪避开却被那诡异的树枝缠住手脚,越勒越紧。 “木系灵根在森林里果然如鱼得水。”温仪斩断束缚自己的藤蔓和树枝,然后即将两张傀儡符变成与浓雾相近的颜色,控制它们浮在空中。 硬碰硬毫无胜算。 即便服用了聚气丹。 金丹境和元婴境修为有天差地别。 “铮铮铮!” 几条树枝化作锋利的尖刺从天而降,其中一枚划开温仪左手手臂,带着皮肉钉在地上。 “嘶。”温仪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修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温仪,他掌心凝结出绿色灵气,“你是主动交出乾元剑,还是本座杀了你自己找?” 傀儡符未催动之前没有灵力流动,加之有浓雾的遮掩很难被发现。 温仪唤出仙剑,“怎么不是本座杀了你?” 她狂妄的发言让男修哄堂大笑,“哈哈哈,大言不惭。” 他顿了顿,嘲笑道:“服用了聚气丹也堪堪到筑基境中期也敢这般张狂,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话音一落。 他双手虚虚托举。 刹那间,密林周围狂风大作,男修周身被绿色灵光包裹,灵气流动催动万物生长。 “绞杀!” 一条由藤蔓凝结成的巨龙从天而降,它张开血盆大口横冲直撞朝温仪飞来。 灵性的直觉让温仪预知巨龙攻击的方向。 时间的手爆发出刺目的银色灵光,温仪闪躲间挥剑直上。 “咔嚓!” 藤蔓巨龙远比温仪想象中的更坚固,长剑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昂——” 巨龙见温仪还敢反击喷出愤怒的鼻息。 鼻息化作飓风吹得温仪睁不开眼,她只觉得后腰好像被千斤巨石狠狠撞击一般,剧烈的疼痛从脊梁骨直冲大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扑过去。 “噗!” 喷出一口鲜血,温仪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藤蔓巨龙背上的男修,“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金丹境?未免也太水了。” 她并非故意挑衅。 必须让男修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温仪才有机会无声无息的催动傀儡符。 男修不是欲魔,没有重伤,必须得小心。 所以温仪谨慎的准备了两张傀儡符。 “口出狂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毫无敬畏之心。”男修双手结印,掌心爆发出强烈的绿色灵光,“天女散花。” 一道道绿色花光冲天而起直冲云霄,迷雾森林上空出现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卷起无数有毒花瓣。 下一刻,花瓣化作成百上千的闪烁着绿色毒液的匕首从天而降。 五颜六色的淬毒的花瓣密如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唰唰唰!” 触及花瓣的花草树木瞬间枯黄,衰败,腐烂。 温仪一个滑步躲到藤蔓巨龙之下,此举正中了木系男修的计。 她刚钻到巨龙腹部,便见一道道木刺倾轧而下。 温仪大吃一惊,连忙闪避。 她避得开巨龙的毒刺却避不开漫天飞舞的有毒花瓣。 “滋啦——” 数十朵花瓣落在温仪的身上,她的肌肤瞬间红肿,溃烂,伤口深处隐隐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难以忍受的疼痛直冲大脑,温仪唇色惨白,她提剑飞到魔龙的背上,像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与金丹境男修决一死战。 长剑如虹吞吐银光,温仪飞身到男修面前,冰冷的眸子里泛出桃色,漂亮的桃花眼温柔如水,看谁都深情款款。 唤出仙剑的男修着了魔一般盯着温仪的眼睛。 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怦怦乱跳的心脏欢欣雀跃,男修的目光瞬间痴了。 温仪五指成抓控制浮在空中的傀儡符,悄无声息的贴在男修身上,紧接着长剑对准其心脏。 “噗嗤!” 冷剑刺中胸膛,剧烈的疼痛让男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被一个筑基境的废物魅惑,男修感觉到奇耻大辱,他脸色难看至极,“你是活够了!” 仙剑吞吐绿色光华朝温仪劈头盖脸杀过去。 “废话真多。”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面无表情,这一次她没有后退,而是提剑迎难而上。 强大的灵力压得温仪抬不起头,她双手持剑不要命似的挡住密如雨的剑芒,在男修渗人的目光中冷声道:“控制!” 银色灵光从指尖溢出,贴在男修身上的傀儡符爆发出刺目的银芒。 男修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僵硬的手臂,震惊道:“傀儡符?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符咒?” “你管我哪儿弄来的。” 温仪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皮肉翻卷,她一边控制傀儡符,一边拿着必死的决心冲向男修,长剑没入其腹部,精准的剜掉其金丹。 被傀儡符控制的男修手指僵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仪剖了自己近百年才凝练出来的金丹。 “噗——” 金丹是修士的力量之源,没有金丹提供灵力,藤蔓巨龙分崩离析,淬毒的花瓣雨已失去毒性。 “你......你一直在迷惑我,为的就是用傀儡符控制我。”男修脸色刷的白了,没了灵力他还有剑招,却被傀儡符死死的控制,僵直如木偶。 打斗的时候,温仪小腿受伤,她一瘸一拐的走到男修面前举起长剑,“我早说过,你,不过如此。” “别杀我,别杀我!”男修见温仪身上逸散出来的强烈杀气,后悔自己太轻敌,肠子都悔青了,“我们无冤无仇,你放过我,我可以送你离开迷雾森林,再送你一本无情杀戮剑剑法!” 温仪挑眉,“条件不够诱人。” 男修只有嘴巴能说话,“功法,心法,法宝,丹药随你选,我储物袋里有很多,都给你!” 温仪抬手,剑光一闪,男修人头落地。 她捡起男修的储物袋,冷漠道:“你的脑袋才能打动我。” 温仪刚想走,便看到浓雾中走出三个金丹境高手拦住她的去路。 044杀气爆发 一个男修道:“区区筑基境竟然能越级杀金丹境初期的高手,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狗屁本事!”另一个男修道:“若不是老黄麻痹大意,岂会让这小丫头得逞?” 周元元这群人中资历最低,他看了看温仪,又看看其他,采用虚伪的怀柔手段,“姑娘,只要你交出仙剑碎片,我们不会为难你。” 听到这话温仪笑了。 这些人拿了乾元剑碎片就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修仙界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尤其是杀人夺宝的秘境,寻常人死在这,骨头烂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若是刚入门的弟子听到这话说不定真的拿出碎片求饶了,毕竟一人面对三个金丹境以上高手毫无胜算。 温仪能杀了那个木系修士,皆因他自视甚高,狗眼看人低,轻狂 温仪靠在树上,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语气傲慢。“区区筑基境不配知道我等姓名。” 有木系男修葬身在温仪剑下的前车之鉴,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却很喜欢向弱小者输出高高在上的荣誉感,让温仪见识什么是云泥之别,让她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 另一人暴躁道:“说那么多作甚,杀了她一了百了。” 靠在树上的温仪唤出长剑低声道:“沈遇,我已经撑到极限了,再不出来咱们都得完蛋!” 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流动。 温仪脸上并未露出畏惧和恐慌,她双手持剑,咬牙切齿道:“战!区区金丹境而已,我又不是没有杀过。” 众人见她没有在威逼恐吓下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反而嗤之以鼻的嘲讽他们。 无名怒气从心中喷涌而出,众人对视一眼,掌心爆发出刺目的灵光,一道道光华冲向温仪的脑袋,誓要将其劈成齑粉! 刺目的光华劈天盖地冲杀而来。 温仪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手持长剑,孤注一掷的冲向半空。 她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 在光华即将刺穿温仪身体之时,一道血红的光华在她头顶炸开。 红色光芒起初很小,堪堪能罩住温仪。 一息之间,红芒好似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黑红交织的灵光中冲出成千上万把锐不可当的杀气小剑。 风起云涌,狂暴的杀气直冲云霄,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铺天盖地的朝三人冲杀过去。 “啊......” “救......” “杀......” 三人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诸天灭地的杀气风暴重绞成肉泥。 黑红交织的光芒吞吐迷雾森林的雾气,刺穿笼罩于森林上空的无形结界,化作一道血红的华光冲向天际。 密林上空守株待兔的元婴境修士眼睁睁的看着笼罩在头顶的结界变成碎片,杀气凝结的狂风席卷而来,他连忙凝出一道结界,结界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他却还是被风暴推到千米之外。 ...... “好强的杀气。”眉毛和胡子都雪白的元婴境修士心中骇然,他望向华光冲出来的地方眉头紧锁。 那地方正是四个人围剿温仪所在。 “迷雾森林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元婴境修士咋舌,“此人修为至少在出窍境......甚至更高,也许是合体境!” 中州大陆修炼无情杀戮剑的人不少,可合体境的大能屈指可数,那些人不是在闭关就是坐镇宗门,不可能来迷雾森林。 “难道是为戾太子的仙剑碎片而来?”元婴境大能沉默片刻,“不管是不是,先去看看再说......四个金丹境还抓不住一个筑基境,无能。” ...... 云水剑派。 顾燕亭正在训斥众人,“一个小孩都看不住,你们有什么用!” 胞弟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不论顾燕亭用什么手段都寻不到踪迹,他硬朗的脸阴沉如水,“齐悦呢?!” 顾燕云一直吵闹想来秘境看一看。 作为兄长,顾燕亭特意带十几个云水剑派的弟子带弟弟来冒险,让他看看修仙界的残酷,别成天梦想惩奸除恶,行侠仗义。 就算想行侠仗义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否则就是逞能。 “齐悦姑娘失踪了。”一个弟子苦巴巴道:“我们刚刚寻到了齐悦姑娘留下的信息,她说小公子被欲魔掳走了。” 欲魔? 顾燕亭想到温仪的警告和缥缈幻府传来的消息,他脸色越发阴沉,“金丹境以下弟子立刻离开云州秘境,剩下的跟我走。” “少主,秘境危险重重,让我们陪你一起寻找小公子吧。” “是啊,人多力量大。” “小公子走失也有我们的责任,弟子愿留下来寻着小公子。” “......” 顾燕亭虽然自大傲慢,对同门倒也不错,一路上寻到的珍贵药草都公平的分配给众人,无形中刷了一波好感。 事实上,给他们的那些东西顾燕云完全看不上。 他要的只有月影宝兰,那是用来做封印物的珍贵药草,顾燕亭势在必得。 “欲魔修为不低,你们冲上去就是送死,数一数头上的脑袋有几个在说话。”顾燕亭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弟子很满意,他语气缓和一些,“跟随我来秘境之人,每个人回去领一枚聚气丹,金丹境以上的跟我走。” 众人道谢之后原路返回离开,只留下顾燕亭和另一位金丹境弟子。 “少主。”弟子道:“方才弟子收到缥缈幻府二长老柳新辞的千里传音,说欲魔最后消失的地点是迷雾森林。” 顾燕亭御剑飞到半空,他眺望远处迷雾笼罩的密林,沉声道:“走。” 两人还未靠近迷雾森林便被一股黑红交织的恐怖灵力击中,从高空坠落。 ...... 缥缈幻府弟子驻地。 身着白色长袍的英俊男子神色严肃,他手持仙剑不怒而威,明明没说什么话,众弟子却觉得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你们说温仪消失了一天一夜?” 柳新辞掌心握着一枚云纹符篆,那是缥缈幻府的感应符,由三长老亲手制作。 众人大气不敢喘,最终还是柳新辞的亲传弟子羽然站出来,“是弟子照看不周,请师尊恕罪。” “秘境中乱跑的是温仪,与你有何干系。”柳新辞冷声道:“不必管她,你带领师弟师妹就在此处历练,若发生意外捏碎传音符。” 话音一落,柳新辞消失在众人面前。 045聚气丹的副作用起来了 银发飞舞,冯虚御风漂在半空中的沈遇一手抱着受冲击昏迷过去的温仪。 他另一只手虚拢,冲向云霄的红黑光华渐渐变小,缩回迷雾森林之下,汇聚成黑红交织的璀璨华光没入自己掌心,最后消失不见。 “三个金丹境。”沈遇看着浮在空中的三枚金丹。 一颗金色和黄褐色交织,是金系和木系双灵根修士的金丹。 一颗由深蓝色,金色,和绿色交织而成,其中深蓝色颜色更纯粹,散发出的力量更强,是由水系主导的金系和木系三灵根。 最后一颗比较特殊,它不像前两颗那样是实质性的,而是由灰雾凝结而成的变异金丹。 “灰雾,无形?”沈遇伸手摘取那颗灰雾金丹,“看起来很特殊。” 五指合在一起。 只听‘噗噗噗’几声闷响,数十道杀气凝结的小剑冲进灰雾金丹,在里面横冲直撞。 片刻后灰雾金丹四分五裂。 一缕缕灰色的雾气从沈遇掌心溢出,就像他托着一只香炉一样。 无情杀戮剑的剑气无差别攻击,即便沈遇有心保护温仪,她还是受到不小冲击昏迷过去。 沈遇将那两枚金丹塞进她的储物袋里,赤足在迷雾森林里行走,远远看去他是走在地上,凑近一看便知他踏空而行。 身后的树影疯狂倒退,原本欢腾热闹的密林鸦雀无声,似乎怕打扰到什么强大的存在招来杀身之祸,万兽雌伏,百鸟归巢,瑟瑟发抖的缩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温仪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看了看四周。 此处在一座半山腰上,迷雾很少,视野开阔,不远处清泉流响,她正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沈遇就在她旁边闭目养神。 “沈遇,你帮我打一点水来吧。”温仪戳戳身旁的人,“我要净面。” 沈遇缓缓睁开双眸,目光从温仪破烂的衣服,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露出白骨的小腿上扫过,最后才轻轻抬手引来山泉水,“洗吧。” 温仪看看空中浮现的一条水带,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和汗臭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算了,要不你扶我过去,我自己洗漱,这一身脏得我想吐。” “真麻烦。” 沈遇咕隆一句撤掉灵力,水带撒了一地,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月光下散发出瑰丽的银色光华,而后炸开,化作一朵朵银色水烟花,清透又漂亮。 “这水花真好看,要是能做成朱钗就好了。”温仪小声地说。 沈遇起身,然后伸手对她道:“起来。” “沈遇,你能不能客气一点。”温仪抓住他冰冷的手缓缓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泉水那边走,“你这种脾气出门没被人打死,算你命大。” 她一瘸一拐的走着。 走到一半,沈遇突然撤走,温仪身体歪了歪,好半天才稳住。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有别,你我既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这般亲昵确实不好。”沈遇站在原地,“自己走。” 温仪:“......” 这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呵,男人。”温仪满脸愠怒,“若不是帮你收集乾元剑碎片,我岂会被四个金丹境,一个元婴境大能追杀?偏偏你在关键时刻沉睡,害我受了一身伤,让你扶我一下委屈你了?我都没喊委屈呢!” 对温仪而言,这场追杀完全是因沈遇而起,他亦有能力解决却无故沉睡,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幸好他三人围攻自己的时候苏醒,否则,她现在就是亡魂了。 当然,沈遇也讨不了好,直接灰飞烟灭。 “四个金丹境?”沈遇有些惊讶,“你杀了一个?” 温仪现在是筑基境初期,越级杀金丹境确实让人很惊讶。 “嗯。”温仪沉声道,“很艰难,如果不是对方给机会,没等你苏醒咱们都死了。” 有时候弱者也有弱者的优势。 弱者容易被人忽视,尤其是面对那些高高在上,自持修为高,狂妄自大的人。 只要准备得充分,合理利用手中的筹码,越级杀强者也不是天大的难事,前提是必须一招制敌。 金丹是可以交易的。 每个宗门都会有一些天才弟子因为某些事情导致金丹损毁,也有一些无法突破筑基境瓶颈寿元将近,也有一些为了培养出下一代高手的宗门,或者修仙世家需要这些金丹...... 因为这些客观的存在,以至于金丹又是无价,非常珍贵,供不应求。 所以,大多数金丹境修士在死亡之前会自爆,不会便宜别人,顺便炸死对方,以报心头之恨。 炸不死也没关系,重伤也赚了! 金丹爆炸的威力根据不同的属性各有不同,哪怕是元婴境大能在面对金丹自爆之时也必须万分小心,粗心大意被重伤的不在少数。 “还行。”沈遇看着温仪身上的杀气,这几天的磨砺让她进步不少。 “什么叫还行,你筑基境之时越级杀过金丹境?”温仪对其嗤之以鼻。 一个境界一层天。 沈遇坦然道:“金丹境没杀过,本尊元婴境之时杀过合体境初期。” 元婴境和合体境之间相差了出窍境前期,中期和巅峰,远远不是三层境界那么简单。 “元婴境杀合体境......这是疯子才敢挑战的事情。”温仪暗道:“戾太子确实是疯批。” 这不是拥有正常化脑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上一世,温仪也曾在元婴境时单杀合体境,不过是形势逼人,那一战之后她沉睡了五年之久才缓过来。 “还行。”温仪也用这句话回他。 大家都是天才,谁也别想装逼。 沈遇:“......” 强忍剧痛,温仪走到冷泉旁边。 冷泉流淌形成一个几丈宽的池塘,池塘周围冒出缥缈的白雾。 温仪刚脱完衣服便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进冰冷的泉水里。 聚气丹的副作用起来了。 046你的灵体怎么淡薄了? 沈遇听到‘噗通’的一声,和温仪的联系突然断绝,他抬眸看向冷泉处,“温仪?” 连续喊了几声不见回应,沈遇施施然起身走到冷泉处,只看到一堆衣服,不见人影。 他连忙跳下水,冰冷的潭水中,沈遇看到了那个坠入深渊的身影。 他猛地下沉,伸手抓住坠入寒潭深处的温仪。 沈遇冰冷的指尖碰触到温仪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双目赤红,纤细的手臂死死地抱住沈遇的腰腹往下沉。 “咕咚咕咚——” 身为灵体,沈遇不用呼吸,那全是温仪嘴里吐出来的泡泡,她的脸色也憋得通红。 察觉到温仪状态不对,沈遇调运灵力的瞬间仿佛触碰到什么禁忌,温仪背后突然伸出一条滑腻的,满是诅咒鬼脸的触手。 触手搅动潭水,温仪背后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 沈遇眼中的世界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本能的抱住怀中纤细柔软的腰肢,朝旋涡中心打入一道磅礴的灵力。 “嘭!” 黑红交织的灵力精准命中旋涡中心,旋转的旋涡刹那间支离破碎。 借助水流的反作用力,沈遇抱着温仪浮上水面。 就在他即将离开潭水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强大到无法挣脱的力量往潭水地步拉扯下去! 温仪是被冷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朦胧的白雾,一抹皓月高悬于天际,散发出冰冷的银辉。 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赤条条的,什么都没穿,周身被朦胧的白雾笼罩,伤口越深的地方,白雾笼罩得越浓郁。 温仪清晰的感觉到受伤的地方被白雾修复,不多时,身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疤渐渐愈合,肌肤滑嫩如剥了壳的鸡蛋。 “这片白雾有治疗效果?”温仪先检查身体是否受到什么奇怪的侵扰,见没事,便连忙召唤储物袋。 “咻!” 银芒闪烁,精致漂亮的储物袋赫然出现在她掌心。 温仪找了一套粉蓝广袖流仙裙,又拿出镜子和珠钗精心打扮才满意。 “生死临头了还不忘打扮。”沈遇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温仪循声望去,银发黑眸的沈遇从白雾里走出来,他依旧赤足,足下罕见的没有涌现血海,这很不符合他走到哪儿杀到哪儿,血流到哪儿的性格。 “灵性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没有危险,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探索过?”温仪关顾四周,“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她相信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沈遇肯定已经探索过这片白雾世界了。 沈遇:“白雾。” “是迷雾森林中,浓雾源头吗。”温仪关顾四周,“这里以前可能是巨人的宫殿吧。” 高耸入云的青铜柱伫立在这片白雾的世界,巍峨,宏伟,神秘,给温仪一种不可名状的浩瀚,庞大,雄伟之感。 站在这里,温仪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 “传言波谷山有巨人的国度叫做龙伯国,身形高大,海洋只能没到巨人的脚背。 龙伯国国主涉海捕鱼,到了一个叫做归墟的地方,捕捉到六只巨鳖,将其带回后食用。 未曾想,巨鳖乃是承托天地的基石。 巨鳖离开后天塌地陷,海水倒灌云州,蓬莱,瀛州等修仙重地,引发修仙界浩劫。 于是天道降下神罚,龙伯国之人一夕之间全部覆灭。” 沈遇讲故事毫无感情波动,温仪听得只想睡觉。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所以,这片白雾世界就是龙伯国遗址?”温仪望着宏伟雄奇的宫殿,“白雾就是结界?” 如果白雾是天道的结界,怎么可能放人进来。 沈遇摇头,“不清楚。” 温仪感觉到白雾世界,巨人的国度对自己毫无威胁,便飞到擎天青铜柱旁看镌刻在上面的雕刻内容。 一连看了好几副,温仪都没看到记录杀巨鳖的场景,只看到一个身高数十丈的巨人带着族人,一步一叩首,虔诚的上山祈祷。 这座宫殿虽然是巨人制造,雕刻却十分精细,就连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宫殿首座上放着一沓兽皮卷,温仪试探一番,上面的灵性非常浓郁,“梼杌,饕餮......这些只存在传说中的凶兽兽皮竟然出现在这。” 她将这一沓兽皮收起来。 “巨人族生活在万年之前,他们面对的凶险是修仙界普通修士碰触不到的,有这些不奇怪。”沈遇不知什么时候是凑过来,他虚空一抓,一枚纯白的,萦绕着灰色白雾的圆润珠子赫然出现。 他将其扔给温仪。 珠子入手冰凉,却没有实体,很缥缈的感觉。 “这种珠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温仪尝试注入灵力。 周围的白雾瞬间沸腾,翻卷,好似感应到白雾珠的召唤,洪涌一般往里面聚拢。 “别弄了。”沈遇突然出声。 温仪疑惑道:“怎么......你的灵体怎么淡薄了?” 她举起掌心的珠子发现里面蕴含一缕缕黑红交织的灵力。 这珠子不仅能吸收白雾,也能吸收灵气,任何雾状的都可吸纳,且毫无副作用。 温仪断开和白雾珠的联系,沈遇好受很多。 “这东西简直是灵体的克星。”温仪晃了晃珠子,“这么好的东西免费给我?不怕我用它对付你?” 沈遇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说呢?” 他既然敢把珠子给温仪,就不怕她反水。 温仪收起白雾珠,将其与面具和剩下的聚气丹,傀儡符以及衣服等放在一起。 她坐在梯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月亮,漫不经心地问沈遇,“你拿到第二块碎片之后,为什么沉睡那么久?” 沈遇浮在半空中,“第二块碎片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信息量很大,需要时间消化。” 温仪拿到第二块碎片的瞬间,沈遇耳畔响起一道道声音。 时而温柔,时而尖锐,时而狂躁,时而疯狂,时而缥缈,疯狂的呓语在他耳畔叫嚣,让他头痛欲裂。 呓语化作诅咒锁链死死的束缚沈遇的灵体,直到他冲破枷锁才清醒。 047自身血肉淬炼命剑 能让沈遇消化的是什么? 是乾元剑碎片里的灵力吗? 一般而言,只有吃下去才会消化,他吞噬了仙剑碎片里的某些东西? 温仪没有追根究底的文,“你沉睡的时候,是不是也听到了疯狂的呓语?” 沈遇颔首,“每个不同的修行路径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无情杀戮剑是疯狂的呓语。 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人会在某一个世界疯狂的嘶吼,咆哮,迷惑心智。 还有一些常人蛊惑之言,如果你信了,按照它们说的做,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每次都会听到那句话: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数百万的呓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冲进沈遇脑海中,疯狂的呓语和可怕的嘶吼化作五颜六色的华光冲进他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呐喊汇聚成河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沈遇很少说那么话,呓语的事情真的很严重。 “难怪......我以为,那是我走火入魔的征兆。”困扰温仪这段时间的问题终于解惑了。 “无情道者多极端,最容易失控,不论晋升还是渡劫,稍有不注意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必须万分小心,且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免疯魔。” “三千六百道,每一道都有相应的限制,这是天道的规则,修为越高,控制力和自制力越强,呓语对自身影响更小。” 沈遇侧头瞄了眼若有所思的温仪,“有情道晋升之时会碰到什么?” 温仪想了想,“差别很大,无情道晋升是疯狂的呓语和杀戮,有情道则是会渐渐失去意识,变成人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大多数男女之间的情欲。 你生前已经飞升了,应该清楚有情道是非常广泛的范围,不仅仅是男女情欲,但凡涉及情绪的,都归有情道。 倾述,聆听,安抚,宽慰......最重要的是共情。” “无情道修为越高,越冷漠无情,情欲和念想都会归于尘埃,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瓶子被洗得干干净净,最终只剩下纯白。” “有情道修为越高,其影响他人和被他人影响的几率更大,极其容易失控,强大的共情能力会把他人的人生当成自己。 它一个初始就是像颜色的瓶子,随时间发展,瓶子上的颜色越来越多,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一旦失控,就再无回还之地。 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邻里相助的情都属于有情道的范围。 情人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随时可抽离,随时可抛弃。 所以,有情道的人大多数会把感情倾向于男女爱欲。 这就是有情道修士会与很多异性有关系的原因。” 选择什么道,就会受到相应的影响,不会以人的意志转移。 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巨人宫殿,浓雾舒卷,簇拥银芒落在王座上。 微风拂过,捧起一层层白雾,远远看去就像奔腾翻涌的白色海浪。 沈遇和温仪不约而同的仰望银白的圆月,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缓缓开口,“得到第二块碎片之后,你的灵体稳固很多,乾元剑里面蕴含你的灵力?” 乾元仙剑只是沈遇的佩剑之一,温仪拿到碎片的时候,感应到浩瀚无垠的杀气,而且......能窥视到一星半点的,沈遇的过去,她不是偷窥狂,看到一点之后就不看了。 戾太子飞升的事情在修仙界是奇迹,也是禁忌。 沈遇飞升后,走无情道的门派给他立碑塑像,祈求得到他的垂怜,眷顾。 根据原主的记忆,不少人向沈遇祈祷,有成功的,但疯癫的更多。 “嗯。”沈遇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温仪顿了顿,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乾元仙剑是你用灵力在身体里淬炼的剑?” 仙剑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罕见的天材地宝淬炼而成,根据不同属性寻找不同的材料。 第二种可以由修士用灵力加上自身血肉淬炼。 第二种练出来的剑具有活性,需要自身血肉和灵力一点点淬炼,极其痛苦,能练出仙剑的忍耐力绝非常人,且容易失控而疯狂。 一般而言,有背景的宗门都会给弟子准备仙剑,不会让弟子受苦,变成疯子。 沈遇是泗水国太子,竟然也需要用自身血肉淬炼命剑。 温仪有些不可思议。 沈遇睨着温仪,没回答。 默认了。 看起来真的是第二种。 “我觉得再厉害的仙剑也不如自己身体里淬炼出来的顺手。”温仪双手承载台阶上歪头看着月亮,“仙剑再强,哪怕生出剑灵也无法做到与自己百分百契合,虽然用血肉与灵气淬炼命剑非常痛苦,但也值得一试。” 温仪也打算淬炼一把仙剑。 “你?”沈遇侧头,“淬炼命剑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每一步路都像走在刀尖上,剧痛难忍。” 他眼睛里都是温仪琳琅满目的头饰,精致漂亮的衣服,要不是知道她杀了一个金丹境修士,沈遇都要觉得她是来游玩的。 主要是温仪这一身行头根本不像是来秘境历练的修士。 “你是怎么忍过来的。”温仪侧头问他,“身为泗水国太子,皇宫应该有不少奇珍异宝,用不着用肉身淬炼啊。” 她忽然想起在深渊下看到的话: “今天帮了一个宫女,她给我一块馍馍,好吃!” “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叫花鸡,想吃。” “好饿,想吃饭饭!” 也许......沈遇有难言之隐。 否则,作为王孙贵胄,沈遇没必要写那些东西。 沈遇冷漠疏离道:“需要,就淬炼了。” 他静静地看着翻卷的浓雾和月亮,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 “吃吗?” 一只捏着糖果的手伸到沈遇面前,他沉默片刻,“不吃。” “忘了你是灵体,不需要吃喝。”温仪挪动身体靠近他,“等我离开这里,和宗门的人会合,我就镌刻能让你品尝美食的符篆。” 她忍住对糖果的渴望,将其放回储物袋。 048小心怪物 “忘了问我们怎么来这里的。”温仪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沈遇轻飘淡写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淡去了危险,只是慎重的提醒:“小心怪物。” “那怪物也许就藏在白雾中。”温仪正欲释放神识查探周围是否有危险,就被沈遇阻止了。 “不在这里。”沈遇指了个方向,“在那尽头的瀑布后。” 这座属于巨人的宫殿坐落于数十丈的瀑布后。 两人被旋涡卷进入地下暗河,而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掷到这个被结界保护的,扭曲的特殊空间中。 “从你的描述看那个怪物也许是墨斗鱼(乌贼),它在外面那么多年要进来,早来了。”这几天亡命奔波让温仪疲惫不堪,“我想休息一下。” 她提起裙边走到几十丈高,十几丈长的王座上,倒头就睡。 沈遇孤独的坐在台阶上,他摊开手心,黑红交织的灵力簇拥两片乾元仙剑碎片在月光下散发出冰冷的,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本尊的命剑不是你们想要就能要的。” 他掌心虚合,碎片没入沈遇的身体,一道道灵气从其身上逸散出来,随灵力涌动,巨人王庭的大殿卷起一层又一层白雾。 白雾形成一堵遮天蔽日的雾墙,堵住黑红交织的灵力。 沈遇尝试几番,见灵力被这层白雾阻隔,无法穿破这层无形的屏障便懒得尝试,便飞上石柱的最上方,坐在方圆几十丈的石柱顶端盘腿,皙白指尖杵着下颌看月亮。 只要没人打扰,他仿佛能端坐高台看月亮,看一百年。 ...... 温仪醒来时发现两颗金丹放在身边。 一颗金色和黄褐色交织,是金系和木系双灵根修士的金丹。 一颗由深蓝色,金色,和绿色交织而成,其中深蓝色颜色更纯粹,散发出的力量更强,是由水系主导的金系和木系三灵根。 捡起金丹,温仪扬起脸,“谢了。” 沈遇没有回应。 这两枚金丹应该是沈遇杀了那三个修士得到的,其中一个很可能自爆了。 “没有自爆。”沈遇无声无息出现在旁边,“另一个人的金丹是雾气组成,里面蕴含纯粹的诅咒,我捏碎了。” 金丹落在温仪手里,不是上缴到缥缈幻府就是拿出去卖,危险系数太高。 “雾气......”温仪关顾四周,“与这里有关?” 沈遇淡淡道:“也许。” 那个修士是正常身形,蕴含的诅咒与这片白雾也毫无关系,沈遇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巨人族后代。 “你清楚追杀我的人吗?”温仪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也许是我仇人。”沈遇看着高高挂在天边的银色玉盘,“总之,小心点。” 温仪点点头,她走下王座才发现天边高悬的银色月亮竟然没有退下去! “这里太古怪了,我们先离开。” 两人很快来到飞瀑前,温仪唤出长剑正要御剑,就见沈遇足下涌现出猩红的血水。 血水凝成猩红的结界。 “没血腥味。”温仪很惊讶。 无情杀戮剑剑修到了一定境界会出现尸山血海,曾被其杀死的人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等着主人召唤,为其战斗。 沈遇噎了一下,没好气道:“你住的房子会臭气熏天?” 温仪耸耸肩,“莫怪莫怪。” 上一世她曾与无情道打过交道,对方控制她的结界血腥冲天,里面密密麻麻的恶鬼,死相凄惨,温仪没忍住吐出来,对血色结界有阴影。 好在沈遇的结界是单纯的血色空间。 “起!”沈遇的手轻轻一抬,被结界包围的两人速度奇快无比的冲向轰鸣的瀑布。 在两人即将冲出之时,一只巨大的,恐怖的,长满了吸盘和鬼脸的触手‘嘭’的砸在结界上。 温仪身形一歪,险些撞在结界上。 “嘭嘭嘭!” 她还没稳定,透过血色结界看到三条更粗壮的巨大触手从前面,下面和后方冲过来。 结界剧烈震动。 隔着猩红结界,温仪看到一张张恐怖的,诡异的,充满邪恶力量的吸盘长出锋利的牙齿。 “咔嚓咔嚓。” 锋利的牙齿摩在结界上发出的噪音让温仪心烦意乱,她唤出长剑严阵以待。 “沈遇,你扛得住吗?”四条粗壮的触手快速翻卷,吸盘紧紧的吸住结界后将其捆在其中,似乎想将结界挤爆。 沈遇没说话,他古朴的衣袍无风自动,一缕缕杀气从身体里溢出来的同时,结界外黑红交织的光芒绕着结界旋转。 “抓紧我。”沈遇声音低沉。 为了不打扰沈遇施法,温仪左手死死的抱住沈遇精瘦的腰腹,右手持剑。 她放大所有的感官感受变化,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毛孔都高度紧绷,只要发现沈遇无法控制的异动,温仪会毫不犹豫的出剑,抱着必死的决心挥出每一剑! 沈遇轻描淡写的看了腰间纤细柔软的手臂,他掌心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磅礴恐怖的灵力渗出结界之外,勾动天地灵气,化作汹涌澎湃的杀戮之剑,在猩红的血光中疯狂冲向困住结界的触手。 黑红灵光大放,将瀑布照得透亮。 黑红交织的灵光淹没了触手,淹没了结界。 在恐怖的力量挤压下,温仪只觉得头皮发麻,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杀戮,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出去。 “嘭嘭嘭!” 灵光刺得温仪睁不开眼睛,她只听到触手疯狂拍打结界的声音,以及“咔嚓咔嚓”的响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 尖叫声的来源正是触手上一个个绝望痛苦的灵魂。 沈遇和墨斗鱼的战斗还没结束,温仪便在两股强大力量的挤压下受伤。 “噗!” 她淡定的擦掉嘴角的鲜血,手死死的抱住沈遇,一面被强大的吸力吸出结界外。 此时离开结界只有死路一条。 沈遇瞥了她一眼,见她没死便继续释放更多灵力。 “嘭——嘭嘭——咔嚓咔嚓——” 爆炸声和结界碎裂的声音不约而同炸响,饶是有准备的温仪还是感觉到耳朵传来剧烈的刺痛,下一刻,结界碎了! 049筑基境中期 爆炸声和结界碎裂的声音不约而同炸响,饶是有准备的温仪还是感觉到耳朵传来剧烈的刺痛,下一刻,结界碎了! 伴随结界碎裂的还有断裂的触手。 白色的肉块从天而降,砸在温仪的头上,肩膀上,一个个痛苦绝望的灵魂失去寄生的宿主后在空中嘶吼,咆哮,哭泣...... “呜!” 黑暗处传来一道痛苦的哀嚎,藏匿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触手纷纷缩回黑暗中。 温仪耳朵两侧渗出殷红的血,她眼睛敏锐的看到一株长得像蓝色芙蕖的花,花朵上有一束从巨人宫殿里照出来的月光。 “月影宝兰。”温仪眼睛一亮,御剑冲向长在苔藓上的兰花上。 她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一条守护月影宝兰的触手抽过来。 温仪迎面而上,长剑挥出杀气。 “滋啦!” 利剑在触手上只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那触手好像受到暴击一般缩进黑暗里。 还以为有一场恶战的温仪愣了下。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些触手才被沈遇的无情杀戮剑重伤,已经吓出了心理阴影,而自己挥的也是无情剑,占了个便宜。 温仪跳到湿润的苔藓上伸手将拔出月影宝兰。 月影宝兰感受到危机,细细长长的叶子化作一根根皮鞭疯狂鞭笞,霎时间山石被抽成碎片,力道之强堪比筑基境修士。 “砰砰砰砰!” 山崩地裂,巨石滚落。 温仪闪到一边,举起长剑朝乐音宝蓝生长的位置划出数十道蕴含杀戮的剑芒。 “咔嚓咔嚓——” 那一方孕育月影宝兰的地方,被温仪连土带石头一锅端了。 月影宝兰失去水源就会失去攻击力。 抽打入侵者的月影宝兰都愣住了。 沈遇也怔了怔。 还能这样?! “对付这种扎根在土壤里的灵植我特别有经验,挖掉他们的根源土壤就行。” 温仪双手结印,银芒化作三柄小剑快速剔除月影宝兰上的突然和沙石,最后裹挟毫无反抗之力的,变成正常兰花大小的灵植,细长的叶片乖顺的包裹住柔软脆弱的花,蜷缩成一软,散发出一种抑郁的气息。 “还挺有情绪的。”温仪将其扔到储物袋里和白雾珠,傀儡符等放在一起。 “走吧,沈遇,我们回去了。”收获宝贝,温仪心情十分愉悦。 “我已经感知到下一块碎片所在之处。”沈遇的灵体比之前淡薄许多,“灵力消耗巨大,我要沉睡一段时间,离开云州秘境,我会指引你地点。” 温仪猛地抓住即将消失的沈遇,“咱们好歹也同生共死好几次了,是不是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沈遇:“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格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只是说祂的名字,温仪都会被注视,被锁定,被追杀。 她太弱了,自己也还未恢复,实在是太危险。 “啊?”温仪一头雾水,“我不是问你的死对头。” 沈遇见她没有不要命的冲上去找自己的死对头,松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答应你,等找到宗门就弄一张符篆给你,让你尝美食吗?”离开那片白雾的时候,温仪看到许多浓雾凝结成的食物,她歪头问:“到时候要不要叫你起床吃饭?” 那些浓雾凝聚的食物不是温仪做的,只有沈遇。 温仪感受得到沈遇对食物的渴望。 沈遇心情愉悦,脸色却很淡定,“......随你。” 如果忽略他轻轻蜷缩的手指的话,温仪根本察觉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就那么说定了。”温仪拉起他的手击掌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遇的灵体渐渐淡薄,消失在空气中。 同时,温仪的乾坤袋里躺着两片仙剑碎片。 离开瀑布后,温仪才注意到沉下去的夕阳。 她回到和沈遇在一起的那棵树下,捡起散落在冷泉旁的衣服,洗澡,梳洗打扮,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美美的。 “诶,干净漂亮,赏心悦目。”温仪捧着镜子顾影自怜,“这么好看一张脸,谁看了不会心动......哦,除了那些眼瘸的傻子。” 真好看。 幸好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样,否则,温仪会很遗憾,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修仙界最漂亮的脸了,自己都喜欢的不得了。 徐徐清风卷起温仪华丽的留仙裙,她放好小镜子,借着冷泉的倒影转了一个圈。 恩,真好看! 突然,她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后方袭来。 “交出乾元剑碎片。”身后传来一道狠厉的声音,同时,一股骇人的灵力从背后袭来。 温仪闪避的同时顺便戴上面具。 “嘭!” 灵光横扫,树林倒了一大片。 温仪捏碎一枚云纹符篆,这是缥缈幻府的感应符,只有几位长老才有。 她现在不在迷雾森林里。 柳新辞应该能感应得到,他的修为在元婴境巅峰,对付这个修士不成问题。 “你捏碎了什么?”元婴境修士发现温仪像个泥鳅一样,速度很快,而且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出招的方向,有意识地避开。 温仪看着由远及近的蓝色灵光,招手道:“师兄,救我!” 柳新辞凌空抓住命剑,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朝那位元婴境修士冲杀而去。 元婴境大能斗法不是筑基境能参与的,温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看着雷电交加的远方,恐怖的雷暴之力倾泻而下,炸得那片苍穹亮如白昼。 柳新辞是变异雷灵根,而且是罕见的单灵根,威力无穷。 另一个修士也不是省油的灯。 电闪雷鸣,风云狂涌。 这边的动静引得秘境中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弟子们纷纷侧目,却没人敢来这里一探虚实。 温仪盘腿调息,不知不觉中入定,身体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同时,储物袋里的白雾珠仿佛有强化的能力,提升了灵气的纯度。 她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变轻。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睁开眼那边还在打,秘境的山峰被削平了一半,这就是元婴境斗法的威力。 温仪吐了口气,“筑基境中期。” 050丑到辣我眼睛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响声伴随火光冲天而起,远处的山峰被夷为平地,一个穿着绣有闪电花纹长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从浓雾中走出来,他掌心的剑电流‘滋滋’闪烁。 一番鏖战柳新辞身上的法衣破破烂烂,头发被火焰烧烤得卷曲,焦黄,他阴沉着脸找到温仪,嘴里吐出两个字:“走了。” “恭喜师兄又有突破。”温仪看到柳新辞周身流动的灵力开口祝贺。 柳新辞在元婴境巅峰呆了足足十年,因瓶颈不得寸进,今日一战用尽全力,死里求生数次,终于冲破瓶颈。 那个追杀温仪的元婴境修士并未他表现出来那样是初期,而是以为隐藏真正实力的元婴境巅峰大能。 柳新辞像是思考什么,古铜色的脸十分严肃,他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 他看着穿得花里胡哨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说了句跟上,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温仪左看右看,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有问题吗?挺美的啊。” 她知道柳新辞是在鄙视自己穿得花里胡哨来秘境‘游山玩水’。 又没人规定秘境中不能穿得好看。 温仪御剑和缥缈幻府众人会合的时候,往柳新辞战斗的地方看了眼。 “元婴境的力量比我现在强多了。”温仪眺望一眼望不到的废墟握紧了拳头。 半响后,温仪和缥缈幻府之人汇合。 “七长老。”羽然见花枝招展的温仪回来,悬在喉咙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您没事吧。” 温仪刚想说话,就听柳新辞道:“羽然,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羽然朝温仪行了礼离开。 “二师兄很不喜欢我啊。”身为可以操控他人情绪的,曾经的有情道大佬,温仪清晰的感觉到柳新辞对自己意见很大。 “七长老,秘境处处充满危险,您尽量少走动。” “是啊,您失踪后我们都吓死了。” “七......七长老。”一个弟子呆呆的看着温仪,鼻子流出两管鼻血,“你......你真好看!” 从担忧和惊喜中回过神来的弟子们不约而同盯着温仪,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呼吸紊乱,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霞,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另外的几个人连忙整理衣服。 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十分享受弟子们的夸赞,“有多美。” “弟子......弟子愿意终生侍奉七长老!”一个少年脸颊绯红,结结巴巴的说。 感受到温仪目光的弟子把头埋到胸口,羞涩又紧张。 七长老的缥缈峰上有无数好看的弟子服侍,应该对自己不屑一顾吧。 想到这儿,少年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没由来的自卑。 他们知道温仪修炼的是有情道,之前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意乱情迷,想和七长老亲近。 温仪看出众人的异样,她摇头道:“本座暂时不打算收徒,别看我了,该干嘛干嘛。” 温仪明白众人突然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原因:她没有控制好镌刻在灵魂上的魅力。 倒不是她不想控制。 而是没办法控制。 温仪现在的修为较低,每当修为有所提升,自己有情道满级的魂魄便会不由自主散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魅力,等修为高了便能收放自如。 众人念念不舍的离开。 “真是阴魂不散。” 一道傲慢的嘲讽从身后传来。 温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缓缓转身对莫名其妙的顾燕亭道:“云州秘境为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共有,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与你何干。 顾少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 阴阳怪气本座喜欢跟着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是你长得好看,还是修为高啊?” 顾燕亭看着散去的缥缈幻府弟子,“你遣散他们,难道不是为了腾出与我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种事情温仪做了不是一次两次,顾燕亭都看腻了。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欲擒故纵,温仪她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没想到你智商那么低听不懂,那我就说得明白一点: 顾燕亭,你我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情债,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你也别成天幻想我在欲擒故纵,我在耍心机耍手段博得你的关注。 我连翎羽君都看不上,你觉得自己能比得上江怀玉? 好话不说第二遍,下次你再对我不敬,剑下见真章。” 温仪相信顾燕亭不是真蠢,而是他的傲慢,他的自负,他的狂妄不相信自己对他没感觉了,他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他是宇宙中心。 惊闻此言,顾燕亭英俊的脸阴沉如水,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眉峰压着汹涌的戾气,“你的意思是本少主自作多情?你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为了吸引本少主的眼球?” 顾燕亭就没见过哪个女修进秘境之后穿得参加宴会一般盛装打扮。 温仪穿的是自己喜欢的绿色流仙裙。 发间的珊瑚钗,腰间云纹玉佩,就连口脂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温仪把自己的喜好研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彻极了。 打扮成这样还口是心非的狡辩,顾燕亭深深地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她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这些小心机的打扮和色厉内茬的狡辩都有些可爱。 温仪被他脑回路惊到了:“我这么打扮是为了愉悦自己,我喜欢,我开心,什么时候变成处心积虑的讨好你了?” 顾燕亭也太自恋了吧! 温仪的每一个字顾燕亭都不信,他根本不相信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少主。”属下观察到缥缈幻府的弟子们又聚集过来了,“温仪毕竟是缥缈幻府的长老,柳新辞长老在呢。” 就算不给温仪面子,也要给柳新辞面子。 顾燕亭说温仪阴魂不散,也只是习惯性的嘲讽一句。 属下的话让他意识到不能放肆。 他从上到下打量温仪片刻,轻咳一声,“你今日的装扮比以往好很多,没有丑到辣我眼睛。 也别骄傲,你这身打扮有些风尘得像凡间青楼花魁。” 051你们一起上 顾燕亭不仅仅是瞧不起温仪。 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顾燕亭谁都瞧不起。 他也很少夸人。 当初原主偶然听到顾燕亭的阴阳怪气的‘夸赞’,脑子没转过弯来,兴奋了半个月,感恩戴德般连声道谢,并当场尬舞。 顾燕亭高抬下巴静静地等温仪道谢。 他等了半响,没有等来道谢,等来的是温仪的冷呵和长剑,“你去死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燕亭将温仪比作青楼妓女,她面色瞬间冷下来,杀气腾腾的利剑裹挟着怒气朝顾燕亭身上劈过去。 “噹!” 顾燕亭眼疾手快挡住温仪的长剑,“你发什么疯!” “我听闻顾少主与不少女修都有来往,借用自己的好容貌得到不少名门正派的女修青睐,获得不少利益。”掌心长剑吞吐锋芒,温仪周身爆发强烈的杀意,“你此举和勾栏里卖皮肉为生的小倌儿有何区别?” 顾燕亭何等傲慢自负。 见温仪把自己比作勾栏里卖-屁-股的小倌儿,他磨了磨后槽牙,“温仪!” 回应顾燕亭的是澎湃的杀气。 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人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两人便打起来了。 “快快快,快去找二长老。”缥缈幻府的弟子见温仪不顾生死的挑战顾燕亭,那位向来讨厌温仪,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顾燕亭倒没动杀心,他只是想给温仪一个教训。 金丹境打筑基境,简直是吊起来打。 “道歉,本少主可以原谅你的粗鲁。”顾燕亭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不可能得罪缥缈幻府。 他自持自己是被追求的那人,占据主导地位,只是说话重了一点温仪就要动手,简直蛮不讲理,故而给她一个台阶下。 其他人可没有这份礼遇。 “让我道歉?受害者有罪论?”温仪长剑一横,锐利的剑气从剑尖飞出,“你去死吧。” 顾燕亭听到温仪充满杀气的声音,只觉得她胡搅蛮缠,他长剑一转,“不道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废话真多。”温仪凝练杀气与肩上,身形如电朝顾燕亭冲杀而去。 两把仙剑‘噹’的撞在一起,灵力爆发,荡出一圈儿气浪,两侧受波及的树木‘咔嚓咔嚓’倒了一大片,卷起滔天尘埃。 顾燕亭惊愕的看着温仪,“短短几天,你晋升了?” 修炼的速度好快! 温仪没说话,她动了杀心,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顾燕亭,无声无息的魅惑对方,然后将最后一张傀儡符贴在他身上。 顾燕亭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下一刻,身体僵硬如铁。 “顾燕亭,你去死吧。” 温仪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顾燕亭身后,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平静得连呼吸都察觉不到,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但她的声音落在顾燕亭耳里如同死亡的叹息。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燕亭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愕和淡淡的记忆,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心脏因为恐惧和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控制你,杀了你。”温仪没有抱任何侥幸心理,她冷漠的高举长剑,慑人的杀气在剑尖上闪烁。 “噗嗤!” 冷剑没入顾燕亭的丹田之中。 温仪正欲灌入全部灵力剖了顾燕亭的金丹。 突然,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温仪不得不倒退躲避危险。 “你在干什么。”柳新辞严肃的问。 温仪面无表情,“教训嘴巴没把门的自大狂。” 因修为限制,温仪只能操控三丈以内的傀儡符。 她现在距离顾燕亭有十丈,傀儡符飘在空中,被顾燕亭愤怒的点燃! “噗。”顾燕亭惊骇欲绝的看着温仪,满脸不可思议,“你要杀我?”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竟然要杀他? 顾燕亭气的呕血。 而且,她一个筑基境竟然能打过金丹境的自己! “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先对本座出言不逊,本座也提醒过你,如有下次,提头来见。”温仪瞪了多管闲事的柳新辞一眼,“你以为本座只是说说而已?” 顾燕亭捂住鲜血喷涌的腹部,他并不觉得理亏,反而觉得温仪翻脸不认人,“一句话而已,难道本少主说的不是事实?” 谁来秘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那你就去死吧!”温仪见他死不悔改,火冒三丈。 柳新辞死死的扣住温仪的手腕,“闹什么?来秘境不是逛花园,去庙会,穿成这样不利于行动,更容易成为旁人的目标。” “滚!”温仪破口大骂,“柳新辞你知道什么?别他娘的装作自己很公正的样子,你知道前因后果吗?张口就教训本座,你算什么东西!” 柳新辞眼神发狠,“我是你师兄。” “没见过你这样当师兄的。”温仪狠狠甩开柳新辞的手,“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我,我想穿成什么样,就穿什么样,何须他人置喙。” 柳新辞冷冷道:“长兄为父,你若真的受委屈了,我自然为你出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撒泼。” “滚你娘的!”温仪越想越生气,她拿出长剑,对顾燕亭和柳新辞道:“你们一起上!” “七长老冷静啊。” “二长老,此事确实是七长老受委屈了,是云水剑派少主出言不逊。” “云水剑派侮辱七长老是妓女在前,换做是我,我......我和他拼了!” “顾少主自作多情,七长老只差把拒绝两个字印在他脸上了,他还自以为是,臭不要脸!” “堂堂金丹境被筑基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顾少主也不过如此嘛。” “七长老委屈,七长老太惨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柳新辞面红耳赤。 柳新辞也从众人口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松开温仪,沉声道:“来人,带七长老下去。” 这件事他来处理。 温仪冷眼扫过冲上来的众人,倔脾气上来剑指柳新辞和顾燕亭,“来吧,一起上。” 柳新辞严肃的脸上青筋暴跳,“把七长老带下去,没听到吗?” 温仪岿然不动,一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模样。 = 052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柳新辞不喜欢温仪,温仪也一样。 “师尊。”羽然耿直道:“您错怪了七长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替您向她道歉。” 羽然单膝下跪,“七长老,抱歉,是师尊错了。” 柳新辞:“......起来!” 羽然道:“师尊,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温仪瞥他一眼,“她能代表你?” 终归是缥缈幻府的家事,柳新辞也不想弄得太僵,“可以。” 温仪的气消了一些。 “顾少主。”柳新辞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严肃古板的脸面无表情,“你多次诋毁我派长老,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缥缈幻府七大长老中柳新辞最难对付,他是一个严肃古板的野心家,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不够理性,不配执掌权柄,曾与大师姐林意浓争夺缥缈幻府府主之位,最后遗憾落败,却掌握着宗门赏罚,座下除了羽然之外没有任何女修。 论地位,云水剑派不及缥缈幻府。 论修为,柳新辞是元婴境巅峰,天差地别。 难以言喻的压力倾轧而来,元婴境大能的威压压得顾燕云喘不过气,“柳长老想要什么。” “从今往后,云州秘境归我缥缈幻府独有。”柳新辞用霸道,不容人拒绝的口吻道:“此秘境曾是我师尊与云水剑仙一同发现,云水剑仙晋升大乘境时将为得封印物渡劫,将其抵押与我派。 师尊怜悯云州弟子无秘境历练,故而没有提及此事,现在我来了,它理所当然应物归原主。” 说着,柳新辞大手一挥,将云水剑仙羽化前留下的证据扔给顾燕亭。 顾燕亭瞳孔剧缩,“你们把秘境拿走了,那我云州数十宗门,万千弟子怎么办?他们在何处历练?” 柳新辞双手掐诀,一道虚幻的钟出现在半空中,他用灵力敲响传音钟,将此事昭告修仙界。 顾燕亭脸色难看至极,他正欲开口讽刺缥缈幻府强势霸道,便收到一枚古铜色的钥匙和一张地图。 “此物名唤秘境灵匙,可封印和打开秘境。”柳新辞指了指那张地图,“云州尚有一处隐秘的秘境尚未发现,此地图可感知秘境所在,府主仁慈,将这两个宝物赠与云州各大修仙宗门,望尔等合力开启。” 温仪听柳新辞说‘府主仁慈’的时候,隐隐有一股不服的怨气。 “明明是打一个大棒给一颗甜枣的事情,在柳新辞的操作下非但没有让顾燕亭感激涕零,感谢缥缈幻府的恩赐,反而激起他的怨气。”温仪低声呢喃,为柳新辞的情商默哀。 顾燕亭何等骄傲的人,何曾像狗一样等着被人赏赐东西。 可手中的是云州各大宗门的希望,顾燕亭气得火冒三丈,他不情不愿的捏着钥匙和地图,“缥缈幻府欺人太甚,如此强买强卖,是不把我们云州的修士放在眼里吗?” “想让本座把你们放在眼里,也得拿出你们实力来。”柳新辞倨傲,甩出一道灵力朝顾燕亭打去。 顾燕亭一掌都没接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迎难直上。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顾燕亭被柳新辞打得爬不起来,云水剑派的弟子下跪求饶,柳新辞才收手。 温仪咋舌,柳新辞这种直来直去的老古板没有被其他宗门大能打死,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真的是上天眷顾。 “缥缈幻府众弟子听令,此次历练结束,全部回云水城。” 云水城是云州的主城,人口数十万,亦是云水剑派的主场。 众人都很怕柳新辞,像受惊的鹌鹑,御剑跟着他离开秘境。 羽然飞到空中的时候才惊醒道:“师尊,七长老还在秘境里,弟子去接她。” “麻烦,别管她。”柳新辞咕哝一句,“温仪看人的眼光奇差无比,顾燕亭这种下巴翘上天的人她都看得上,给宗门丢脸。” 羽然讪讪道:“弟子看来,七长老对顾少主并无男女之情,他们之前还打起来了。” 筑基境暴打金丹境,闻所未闻! 羽然在下面观战,看得热血沸腾。 “哼,算她没有给宗门丢脸。”柳新辞喜欢谁,厌恶谁,全都在话里表现出来了。 “师尊,您为何不告知顾少主极云州所有宗门秘境里有他们无法解决的怪物,宗门接手秘境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羽然絮絮叨叨:“顾少主那样显然是误会您了。” 柳新辞睨着徒儿,半天才解释,“好奇心害死猫,比起怪物,宗门更能震慑一些不安分守己的人修士,尤其是温仪这种。” 羽然点头。 柳新辞喜欢守规矩之人,是规则的守护者,尤其厌恶招惹是非之人。 缥缈幻府,就属温仪最能惹事,他厌烦得很。 因此,柳新辞门下弟子鲜少与温仪来往。 经此一事,羽然觉得温仪并非传言中一无是处之人,她至少很......勇敢,对很勇敢! 先是误打误撞,撞破了欲魔寄生的阴谋,后来又挑战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人,真的很猛。 ...... 被柳新辞打得几乎快爬不起来的顾燕亭席地而坐,他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温仪,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来照顾我’。 “你见过燕云吗?”顾燕亭靠在树上,脸色苍白。 温仪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幸喜若狂的声音。 “少主,我找到小公子了!”齐悦御剑而来,她抓着一脸不耐烦的顾燕云,“弟子不负使命。” 顾燕云没好气的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齐悦置若罔闻的拉着他走到树下。 顾燕亭看着瘦了一圈的弟弟挣扎站起来,他拉过弟弟,狠狠的抽顾燕云屁股,“啪啪啪!” 顾燕云哇的哭起来。 自从和温仪分开之后,他怕得要死,直到雾气散,走了好久才离开迷雾森林。 在森林边缘,他看到了齐悦。 齐悦不由分说将其带回来。 “秘境里乱跑,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丧生。”顾燕亭气得喷血,“你给我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他看了看齐悦,脸色依旧难看,“此次你带回小公子大功一件,回宗门之后领一颗筑基丹。” “谢少主。”齐悦笑道:“弟子不仅找到了小公子,还带回了您最想要的月影宝兰。” 说着,她拿出一株蓝色的,长得像芙蕖一般的花,细且肥厚圆润的叶片散发出诡异的阴冷气息。 053温仪变心了 温仪瞥了一眼:假的。 这东西看起来像月影宝兰,实则是一种含剧毒的蓝色旱地莲,生长于潮湿之地,擅长伪装,以蕴含灵力的东西为食。 和正品唯一的区别在叶片。 月影宝兰的叶片细长,蓝色旱地莲的叶片长而肥厚,汁水丰沛,含有剧毒,它会散发出一种迷惑人的气息,让人误以为其叶片细长。 别说普通修士,就是专业的医修也很难一眼辨别真假。 温仪当时能认出来....... 对啊,自己当时能认出来是因为什么? 温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她感觉到腰间传来冰冰凉凉的气息,温仪低头看去,只见一缕白雾从储物袋里渗出来,落在蓝色旱地莲上,它瞬间现出原形。 “白雾珠具有看破幻术的效果?”温仪不动声色的将一片树叶摘下来变成一只千纸鹤。 “姐姐,你的千纸鹤折得真好。”顾燕云看着栩栩如生的千纸鹤,很想玩。 但这纸鹤温仪的眼里还是普通的树叶。 顾燕云佐证了温仪的想法,白雾珠真的能看破幻术。 那边,顾燕亭嗤之以鼻,“看清楚了,那是千纸鹤吗?分明是一片树叶。” 他的修为高于温仪,一眼看出她的小伎俩。 同时,顾燕亭脑海中闪过:“温仪变换千纸鹤讨好燕云是假,想讨好我是真”的念头。 念头一闪而过,顾燕亭很快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 温仪都和他刀兵相见了,哪里来的情谊? “对,是一片树叶。”温仪把树叶递给顾燕云,“拿去玩儿吧。” 她顿了顿,“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手里那一株月影宝兰是假的,实际上是蓝色旱地莲。” 听到这话齐悦顿时不高兴了,“七长老沉迷酒色,您真的见过真的月影宝兰吗? 张口就说我用命换来的月影宝兰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您惯用这些伎俩讨好少主,想来是见不得我拿到了真的宝贝得到少主另眼相待,嫉妒吧。” 此言一出,场景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你说错了,姐姐不喜欢兄长,她是缥缈幻府长老,什么宝贝没见过,说不定你手里的宝贝是假的。”顾燕云天真道,“兄长,我觉得温仪姐姐说得对。” 在场众人除了齐悦,所有人都知道温仪变心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燕亭冷声道:“闭嘴!” 若非在弟弟身上没有发现诅咒之类的,他都怀疑顾燕云被夺舍了,前几天还对温仪冷言冷语,现在姐姐长姐姐短的,胳膊肘往外拐。 “本座嫉妒他能力不行,还是地位不高?”温仪冷眼一扫,“我劝你还是努力修行,争取修为早日超过顾燕亭,然后打断他的腿将其锁起来慢慢看,别让他出来抛头露面,不然整个修仙界的女修都是你情敌。” 齐悦白皙的脸爆红,心里认真的考虑温仪的提议。 “啊,虽然喜欢兄长的人很多,但他还没到那万人迷的地步。”顾燕云认真道。 “闭嘴!”顾燕亭胸口剧烈起伏,“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一行人御剑离开,只剩下温仪在密林中,她没有立刻回云水城,而是在秘境里找了一些做封印物和傀儡符之类的药草,收集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 云水城,缥缈幻府临时驻地。 “霁月草晶华一瓶三百灵石,一百张上好黄纸五十灵石,石棉花.....” 温仪算了下自己制作一张傀儡符至少需要花费500灵石,一张品尝美食的符篆300灵石。 而她身无分文。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羽然推门而入,“七长老,请问找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你身上有灵石吗?”从未因为钱财发愁的温仪犹豫了很久,很艰难的开口。 “有。”羽然拿出荷包慷慨解囊,“这是弟子一年的积蓄,十颗灵石,还有一些碎银子。” 温仪:“......一年?十颗灵石?” “是啊。”羽然笑道:“已经不少了,一颗灵石在凡间等于十两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铜钱呢。” 温仪沉默片刻,将需要的材料给羽然看,“宗门行囊中有这些吗?本座先赊账,回到缥缈峰再还给你们。” “有几样有,有些已经用光了。”柳新辞这一路让弟子历练的不仅是勇气,功法,剑法,身为符阵大师他自然要教阵法,材料带了一些,另外的在秘境里搜寻。 “七长老。”羽然直言道:“您还欠师尊一千灵石呢,这.....赊账......弟子做不了主。” 修行途中有许多珍贵的材料必须用灵石才能购买,原主为讨心仪的男修欢心,经常大手大脚花钱,缥缈峰已经被掏空了。 若不是五长老谢谦看着,原主能把缥缈峰卖出去,换法宝,符咒,丹药送给心仪之人。 温仪深吸一口气。 原主都能向柳新辞借钱,看来真的穷疯了。 “那.....长老月俸呢?本座一个月有一千灵石。”温仪心存侥幸,希望固定月俸没有被用光。 “昨日已经发了月俸。”羽然道:“您的钱一直交给五长老保管,月俸一到,他给您留了五十灵石作日常开销,其余的都还债了。” 温仪:“五十灵石在哪儿。” “您来之前,五长老提前跟师尊打招呼,让师尊照看您,这个月的五十灵石当作雇佣的费用。”羽然耸肩,“那日师尊去救您,所以灵石也没了。” 温仪双眼放空,呆了,也麻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羽然好心的将碎银子全部送给温仪。 “穷啊,好穷!”温仪把储物袋放到桌上,“沈遇,我想让你吃好喝好,但是咱没钱。” 怎么弄钱? 她翻出三枚那金丹。 那群神秘人刚死在云州秘境,此时售卖金丹无异于自爆身份,必然遭到追杀。 沈遇说过,他的仇人很厉害。 仅仅是知道名字都很危险,此路不通。 卖掉首饰? 天哪,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邪恶的想法!卖掉首饰和漂亮衣服简直是犯罪! 温仪思来想去,一刻钟后想到了弄钱的方法,于是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戴上面具离开驻地。 054再慢我打断你的腿! 很快,温仪来到一间酒楼,酒楼旁有一张官方悬赏榜单,她扫过一眼往里走。 “黄酒一盅。”一个醉醺醺的壮汉撞开温仪,对店家粗暴道:“快点,再磨蹭我打断你的腿!” 店家笑眯眯道:“客人,您要的黄酒。” 说着,他把黄酒泼到撒酒疯的壮汉身上。 壮汉气急败坏的抡起板凳砸到店家头上。 下一刻,店家一脚把撒酒疯的壮汉踹到酒楼外,“嘭!” “飞廉,要礼貌。”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飞廉笑道:“好的,爷爷。” 他笑眯眯的走出去,单手拎着醉汉扔到垃圾堆里,围观之人见怪不怪,该吃吃该喝喝。 温仪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只惊讶他好强的隐藏能力,明明坐在那边算账,可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像看不见他一样,仿佛他不存在。 “道友,您想吃点什么?”飞廉看着戴着面具,身形消瘦的温仪语气轻松愉悦道:“咱家酒楼不论山珍海味还是皇宫夜宴都有,您尽管点。” 温仪的目光略过菜单,里面的食物意外亲民,最贵的也才一百多个铜板,大多数菜肴才十几个,她的手指放在菜单上时,仿佛亲口品尝到美食一般,每一道菜的滋味都不一样,十分美味。 “这个这个这个。”温仪决定先吃点东西再说。 “好嘞,您稍等片刻。”飞廉将她安排到靠街的位置,从这儿看去,整条街道上的行人都能看见。 “你们听说没有,缥缈幻府那个色批长老竟然和剑宗天骄翎羽君叫板,定了个三年之约。” 听到‘色痞’这个称呼,正喝茶的温仪险些呛到。 色批? 她哪里色批了? 邻座的人饶有趣味道:“哈哈哈,不自量力!那位长老好不容易修到筑基境,谁知一个天雷打下来,立刻将其打回原形,变成可怜巴巴的练气境废物,啧,要是我,我早就不当缥缈幻府长老了,没那个脸啊!” “别说三年,就是给她三十年,三百年也只配给翎羽君提鞋,差距犹如天堑!” “一看你们就没有见识,缥缈幻府可是有千年传承的大宗门!七长老深得府主喜爱,她随便从宝库里掏出金丹给七长老用上,花个几年蕴养金丹,与其合二为一,再给一点神奇宝物,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温仪看了眼,他们身上都没有灵气,是凡人。 虽然金丹可以移植,可其中的危险不知凡几。 首先,得有一个能承受金丹的丹田,光是这一点堪比凌迟酷刑。 其次,每日都要将丹田撕裂,让血肉与金丹融合,倘若相互不融合,金丹会将宿主吸干,而后自爆。 如果幸运的过了第一关,能否调用金丹的力量还未可知。 最后,旁人的金丹自然比不过自己的,随时都有反噬的可能,故而选金丹之时必须灵根一模一样才行,同时要防备金丹原主亲朋好友的追杀。 没有一点实力的人,弄到金丹也不敢用。 温仪慢条斯理的吃完东西,走到柜台付款,问老者,提笔写字,“掌柜的,悬赏榜上的那人若是我抓住了,能得多少赏金?” 老者抬眸看了眼温仪,对飞廉道:“这是来谈生意的客人,带她去看看家里的存货。” “好嘞。”飞廉擦了擦柜台上的水渍,惊讶的看了眼温仪,“里边请。” 温仪跟着她穿过帘子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两侧是错落有致的房屋,正前面是一堵描绘戾太子飞升时,仙鹤簇拥云车飞向苍穹的画面。 画中,沈遇站在云车上,身着黑红长袍,头戴十二旒冕,神色肃穆。 云车两侧各有十二名宫女手持各种法器低眉顺目的侍候,身后还有一群朝拜之人。 这场景看起来不想飞升,倒像是沈遇登基称帝。 “你也对这幅画感兴趣?”飞廉见温仪盯着壁画看: “数日前也有几个客人对太子飞升图感兴趣,那些可都是金丹境以上的大人物,还有一个元婴境老祖宗! 可惜啊,他们看不上赏金,吃了顿饭就走了,也不知去哪儿了。” 温仪低头看了眼储物袋,叹息道:“在我兜里,变成无法售卖的金丹了。” 要能公开售卖,她也不会到这儿来。 飞廉将温仪带到一个房间。 推开门,温仪便看到几个身着官服的修士。 “你要揭榜?”为首之人相貌刚硬,“小姑娘,依你的修为去了也是送死,回去吧,找你家大人来。” 不是他看不起温仪,是真不希望她送死。 “那人能上悬赏榜定然是十恶不赦之人,您不如将他的名字和外貌告诉我,让我试试。”温仪微笑,“云水城有我的旧人,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是吾辈修士的责任。” 那人见温仪不卑不亢,沉声道: “悬赏榜上那位虽然只有金丹境修为,但他手里有一枚叫做幸运钱币的法宝。 幸运钱币顾名思义,会给持有者带来幸运。 哪怕元婴境大能,只要他不想让人找到,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无法发现他。 姑娘,依你的修为还是别去送死了。” 修士之间有感应。 修为高的人能轻易看穿低于自己修为的人是什么境界,倘若境界相差无几也可感应。 修仙界大能不计其数,自然也有一些低调之人影藏实力,将自己伪装成地修为之人。 有,但不多。 修为高低是地位的象征,也是前往各大拍卖场的通行证。 “我接了。”温仪掌心溢出银白色流光,流光窜到店铺外面的悬赏榜上。 刹那间,云水城内酒馆,酒楼,官府张榜的地方,以及大街小巷的通缉告示化作细碎的流光朝温仪飞来。 流光汇聚成一张动态的画。 画中男子面容阴冷,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对着温仪吐出猩红的蛇信,他左边眉梢有一颗小痣,很有辨识度。 紧接着,黄褐色的画面像是被水底滴入一般荡起一圈一圈涟漪,浮现出一个个死相惨烈的普通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死亡前的记忆汇聚成了这幅动态画像。 “悬赏榜我揭了。”温仪合上画卷,“杀了他之后,如何证明我为云水城除害了?” 重点是怎么证明他是自己杀的,这样才有钱拿。 “我们自有自己的办法。”官府的修士见温仪揭了悬赏榜,语重心长道:“您最好找修为更高深的人齐心协力追杀逃犯,事成之后五百灵石奉上。” 五百灵石! 一个金丹修士五百灵石! “这是联系我的专属传音符。”温仪将一枚传音符递给官府的修士,“你们发现他的踪迹后,可以传音给我。” 那人点点头。 温仪离开酒馆并未直接回缥缈幻府驻地,而是一路走走吃吃喝喝,找了家客栈住下。 ...... 云水城花楼中,搂着美人闭眼享受的,面容阴冷的男修猛地睁开了眼。 055投琼瑶,报木桃(感谢翁苏姐的打赏) 温仪入住的客栈只是普通客栈。 也许是靠近云水剑派,房间的陈设大多数有芙蕖,河边生长的芦苇等花纹。 房屋四角挂着有云水剑派徽记的平安符,应该是掌柜的求来的。 “制作封印物需要至少一千两百颗灵石,还远远不够。” 温仪支着下颌拨弄市集上买来的绢花,步摇,做工精细的钗子,“虽然不值钱,但真好看。” 临近子时,温仪跳窗离开,回到缥缈幻府驻地。 “羽然,盯紧温仪,她若是再踏进云水剑派去找顾燕亭,就打断她的腿。”柳新辞立于庭院中,声音严肃道:“过几日便启程回宗门。” 温仪:“......”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用语言和行动表明了与顾燕亭一刀两断,柳新辞为什么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生怕自己再倒贴上去。 “是。”羽然认真道:“谨遵师命。” 柳新辞交代完,忽然眉头一皱,严肃的目光顺着感应落在站在门口的温仪身上,拂袖离开。 他看一眼就嫌烦的眼神让温仪觉得柳新辞脑子有病。 “七长老。”羽然走过来,“您白天去哪儿了?” 温仪左看右看,“很久没来云水城了,到处逛逛,喏,这只朱钗给你。” 她从储物袋里随便掏出一只钗子送给小师侄。 “七长老。”羽然拿着造型奇特的钗子左看右看,“怎么戴?” 温仪看着她没有一朵绢花,不戴钗环的脑袋,拿过朱钗戴在她头上,“柳新辞不让你佩戴钗环?” 羽然有些不好意思,“师尊说带这些东西不如带一些符咒。 既已走上修士之路,修为是最重要的,无须在乎容貌。” 其实柳新辞的原话是: “羽然,你是要做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走到哪儿都被嫌弃的温仪,还是仗剑天涯受人仰慕的女仙? 荣耀剑下取,修仙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做人不要学浮夸的万人嫌。” 太物质会让人丢掉本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打扮打扮怎么了。”温仪拍拍她的肩: “你师尊杞人忧天,自己不会打扮还阻止徒弟打扮,太霸道了。” 羽然当即反驳,“师尊言之有理,七长老请慎言!” 她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呐呐道:“弟子.......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温仪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七长老,白日有人来找你。” “谁?” “除了五六个模样俊秀的人想和您交流有情道之外,就是云水剑派的小公子。” 羽然虚空一划拿出一张拜帖和信,“这是那位小公子留给您的。” 顾燕云给自己送信? 翻开信件,温仪一目十行的读完。 果然,云水剑派出事了。 顾燕亭兄弟俩去云水秘境寻月影宝兰是为给重病的祖父治病。 齐悦拿到的蓝色旱地莲被繁花谷的医修发现。 虽然假的月影宝兰没有用药,却让第一个接触药汁的顾燕亭中毒沉睡。 云水剑派掌门和少主都昏迷,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 顾燕云送信过来是告诉她的判断是真的,借温仪之口请柳新辞前去探望。 “一封信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肯定不是顾燕云写的。”温仪挑眉,当即回信这病她能治。 蓝色旱地莲毒性极强,但治疗却不复杂。 温仪上一世曾与一位修为高深的医修谈经论道,收获颇丰,某些疑难杂症她会治。 “这只钗子很配你。”温仪夸赞道:“很好看。” 羽然脸色一红。 凌元峰都是男弟子,只有她一个女修,柳新辞也将其当作男弟子来教养,从未有人夸她好看。 温仪走后,她走到池塘前,用术法将其变成一面镜子。 水镜倒映出面容姣好的少女,晒得微黑的肌肤映出健康美,漂亮的珊瑚钗插在乌黑柔顺的头发上,漂亮极了。 羽然摸了又摸珊瑚钗,最后念念不舍的拔下来,放进储物袋。 师尊不喜她打扮,这是她第一支属于自己的钗子。 ....... “啪!” 温仪打了个响指,无形的风吹灭蜡烛,她正欲入睡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温仪还没开口,羽然道: “七长老,这些是师尊教我制作符篆时尚未用完的材料,您需要吗?” “需要,需要。”温仪笑吟吟的接过东西,“羽然小师侄,你就是我的及时雨。” “对了,这个符篆是三长老制作的,注入灵力之后能点燃火焰。”羽然双手送上火焰符咒,“您可以用来防身。” 符咒威力与使用之人息息相关,一般而言不超过制作者的修为等级。 师尊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羽然深以为然。 温仪没想到一根珊瑚钗会得到羽然那么大的善意和回报。 她只是觉得女孩子总要有点首饰装点才不浪费青春,“多谢。” “七长老折煞弟子了。”羽然摇头,她笑容灿烂,“那七长老早早就寝。” 送走羽然,温仪看了看里面的材料,可制作一张傀儡符。 “及时雨啊,及时雨。”温仪睡意全无,她拿出蕴含灵力的朱砂聚精会神撰写符篆。 在云水秘境时,温仪最后一张傀儡符用来对付顾燕亭了。 温仪指尖溢出银色流光,流光顺着沾满朱砂的笔尖游走。 第一笔落下的瞬间,温仪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快要被符咒抽走了,身体莫名其妙僵硬。 随着符咒成型,一滴滴冷汗从温仪脸上滑落,难以言喻的疲惫油然而生。 她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湿漉漉的,薄薄的亵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妙曼的曲线。 当她落下最后一笔之时,银色灵力突然爆开! 紧接着,温仪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全身僵硬。 每个关节滞涩,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如同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起!” 伴随温仪一声低呵,桌案上的傀儡符突然飞到空中,控制温仪的那股力量刹那间消失。 滞涩的关节渐渐恢复好转。 温仪捏着傀儡符不禁吐出一口浊气,“幸好我有制作符咒的经验,换一个不懂行的人来,至少僵直到明天。” 056一张完美的傀儡符 符咒的制作不仅需要相应的材料,在制作过程中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定点打扰。 倘若出了岔子,有极大的可能被符咒反噬。 并且在制作的过程中身体会感应到相应的力量,比如: 火焰符咒,制作者会产生灼烧感。 凝冰符让人浑身冰凉。 在制作符咒过程中,制作者会因为灵力流失失去对符咒的掌控,稍有不慎引火烧身,所以,显得符咒非常珍贵。 “一张完美的傀儡符。”修为不够,灵魂力量来凑,温仪制作的傀儡符的力量媲美出窍境修士所制作,比之前用的那几张强多了。 “灵魂力量还是少用,用多了很容易疯狂,失控,走火入魔。”温仪把符咒放进储物袋,“等修为高,就没必要损耗灵魂力量了。” 收拾完桌子,温仪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第二天,温仪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她梦里梦到了很多上一世的事情,还有那个飞升的无情道修士。 飞升时,她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没见到正面。 梦中回溯过往,温仪越看越觉得那背影眼熟,好像就是沈遇。 “沈遇,你到底飞升了没有。”温仪低声问,“如果飞升了,那你的神庙呢。 如果没有飞升,为什么所有典籍都记载屠戮泗水国之后,足涌祥云顶聚三花,化作一道流光飞升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沈遇没有任何动静。 洗漱,梳洗化妆,温仪换了套鹅黄色长裙,裙子上隐隐有流光和符咒飞舞,裙子稍长,行走之时犹如凤尾蝶翩翩起舞,漂亮又迷人。 “真好看!” 镜子里的女修肤白胜雪,眉目精致如画,超然脱俗。 温仪走出房门,迎面撞上黑脸的柳新辞。 “二师兄,早。”她不咸不淡的打招呼。 柳新辞深深地看着温仪,他这个小师妹一天能换三套衣服,每套都不重样,不嫌烦吗? 温仪又数千件衣服首饰,柳新辞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颜色,至于款式......衣服不就是那样吗?有什么区别? “不是让你别招惹云水剑派吗?他们都打上门来了。”柳新辞对云水剑派没有好感,但温仪这性格必须得改一改,成天招蜂引蝶,一点都不正经。 温仪问:“来的人是顾燕云?” “小师妹,劝你收敛些,你惹大的也就算了,顾燕云七岁小儿你也下得去手。” 柳新辞那日见温仪使用的是无情杀戮剑,还以为她真的转修无情道了,现在,呵,连黄口小儿都不放过。 “师兄没听说过吗?只要有钱又有权,相公还在开蒙园。”温仪觉得自己和柳新辞八字不合,“相公,要从娃娃抓起,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又乖又奶。” 柳新辞:“......你无耻!” 温仪耸肩,“你无趣。” 柳新辞这种老古板怎么知道养成系的快乐。 “他来找你干什么?”柳新辞深吸一口气,懒得和温仪拌嘴,直入主题,他眼睛危险的眯起,“你还是想去云水剑派?” 没等温仪回答,柳新辞斩钉截铁:“不行。” “顾燕云是来请我去吃席的。”温仪笑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师兄管得着吗。” 云州各处势力盘根错节,云水剑派掌门生死不知,少主顾燕亭不知为何突然陷入昏迷,柳新辞不希望温仪插手这边的事。 柳新辞冷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你试试能不能走出大门。” “师兄,你太狭隘了。”温仪对比了两人的身高,踮起脚尖拍拍柳新辞的肩,“你会亲自送我去的。” 柳新辞皱眉打开温仪的手,“请你去?痴人说梦。” 温仪耸耸肩,轻快的穿过庭院来到大厅。 “姐姐,救我兄长!”顾燕云看到温仪就像看到了救星,眼睛又红又肿,“你要的我已经带来了。” 昨天,温仪回信的时候让顾燕云准备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晋升出窍境需要的法宝:九霄幡。 此法宝是云水剑派的镇牌之宝,展开后形成最坚固的云雾盾,可抵挡合体境以下雷劫。 副作用是拿的时间长了,全身浮肿,四肢无力甚至溃烂,灵力被九霄幡抽干。 因为是水系法宝,为阴阳平衡,故而用一粒便可焚烧整个云水城的火山灰封藏。 这件法宝温仪只是借用,柳新辞渡劫之后再还回去,还他在秘境中救自己命的情。 “好,我跟你走。” 温仪抱着沉重的玄铁盒,想将其交给羽然保管,忽然听到柳新辞冷冰冰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下一刻,一个元婴境巅峰的结界猛地罩住温仪。 顾燕云吓得脸色发白,忙看向温仪。 温仪给他一个别急的眼神。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玄铁盒,诶声叹气,“可惜啊可惜,我好不容易以救人的名义借来九霄幡来玩玩,现在走不出去,只能把它还给云水剑派了。” 九霄幡! 柳新辞看到玄铁盒里的法宝,心中不免一惊。 他在秘境中杀了那个元婴境修士之后便感应到自己渡劫之日将近,柳新辞是变异雷灵根,宗门没有特别契合的法宝,他原本也打算借用的,可温仪和云水剑派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于是不了了之。 温仪没有晋升,这法宝是为自己借的! 柳新辞看看温仪‘遗憾’的样子,心里震惊又唏嘘,“罢了,你先出去玩那就去吧。” 他撤下结界。 温仪把玄铁盒递给他,“师兄真好,这个就借给你玩。” 柳新辞心中五味杂陈,严肃道:“法宝不是拿来玩的。”态度放端正点。 “随你。”温仪和云水剑派众人前脚踏出门,后脚柳新辞便追上来。 温仪明知故问,“师兄怎么来了?回去吧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话多。”温仪‘臭名远扬’,柳新辞是真的她被打死,“走。”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信誓旦旦,不让温仪出门闯祸,现在又亲自护送,柳新辞面如火烧,走路同手同脚不自在。 057请您救救兄长 云水剑派众人远远地看见温仪一行人。 “传闻缥缈幻府二长和七长老不和,他们竟然能站在一起,太不可思议了。” “二长老护短罢了,在外面总要给一点面子。” “承认七长老人格魅力不可以吗?我看到七长老那张脸都走不动路,她......她真好看!” “又变美了,这张脸若是长在我身上,我在脑袋前吊一面镜子,天天看!” “一听少主出事温仪就扑上来,啧,脸都不要了。” 有缥缈幻府元婴境大能亲自护送,云水剑派那些酸温仪,兴致勃勃的想嘲讽她的人看到柳新辞那张严肃古板的脸,心里沉甸甸的,没由来的紧张,害怕,所有想法烟消云散,所有动作偃旗息鼓。 “这就是云水剑派待客之道?”柳新辞面色冷如寒冰,只差把‘没教养’三个字贴在脸上。 顾燕云吓了一跳,怯怯的伸手扯温仪的裙子。 温仪慢慢地把裙子抽出来,“这裙子是用雪山之巅的冰蚕所织,修仙界只有一条,别扯变形了。” 顾燕云:“......” “七长老。”云水剑派的执事连忙道歉,“是我派管教不严,海王恕罪。” “上梁不正下梁歪,顾燕亭如此,云水剑派的弟子亦是如此。”柳新辞俊朗的脸面无表情,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惶恐的气势,“你们确实该管教了。” 温仪和他的出现让云水剑派别有心思的人面面相觑。 缥缈幻府怎么来管宗门的事了? 难道顾燕亭为了得到缥缈幻府的支持,把自己卖给温仪了? 亦或是缥缈幻府趁乱想打劫云水剑派? 还是说温仪听到顾燕亭受伤的消息,只是过来看看? 众人将心里的猜测和想法压在心里,用僵硬的表情加以掩盖。 执事点头,“是。” “姐姐,兄长的房间在这儿,跟我来。”顾燕云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是云水剑派小公子,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怯,否则他们会欺负兄长。 温仪:“带路吧。” 作为云州最大的修仙宗门,云水剑派规模不小,毗邻大江大河,雨水充沛,加上天气炎热,草木丰茂。 云水剑派坐落于镜湖之上,房屋大多数都在水上,亭台楼阁皆用桥相连。 石桥木桥亦或是玉石桥制作的梁桥、浮桥、索桥和拱桥凌空飞跃,勾连房屋瓦舍,颇有雨水江南的风趣。 镜湖上种着大片大片芙蕖,或粉或白,或蓝或紫......此处有最完整的芙蕖品种。 温仪提着裙边走过木桥,眺望一碧万顷的接天莲叶煞风景的问: “我在的缥缈峰下也有一大片芙蕖池,那里的蚊虫毒辣得很,打都打不死,云水剑派怎么做到被芙蕖池包围却没有蚊虫鼠蚁的。” “以前有的,后来祖父被一种奇怪的蚊子叮咬中毒昏迷后,兄长花了很长时间研制出防蚊虫的熏香,每日点在各个地点,渐渐的蚊虫都没了。” 顾燕云热情道:“姐姐要的话,我给你几箱。” “那感情好。”温仪对顾燕云的印象大为改观。 虽然这孩子熊,可真的很大方。 镇派至宝说借就借,防蚊虫的药几箱几箱的送,出手阔绰,富养的孩子某些方面很大度。 温仪也想大度,可惜两手空空。 等赏金拿到了,她可以多做几张符咒,给羽然和顾燕云一张。 不过,温仪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杀了那个人。 如何让幸运钱币变得不幸呢? 很快,一行人来到顾燕亭的寝殿。 一进门温仪就看见脸色苍白的顾燕亭躺在床上。 寝殿的门窗都敞开着,让气息流通。 齐悦跪在地上眼眶发红,“求求您,救救少主。” 医修沉声道:“顾少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中蓝色旱地莲的毒之后,一个时辰内是最佳时间。 时间往后推移,危险就加重几番。 老朽没听过哪个中毒超过六个时辰之人还能活下来的。” 他顿了顿,叹息道:“准备后事吧。” “不!” “不要!” 齐悦和顾燕云同时尖叫。 “兄长不会死,兄长肯定能活下来。”顾燕云扯着温仪走到床边,“姐姐,救救兄长。” 他的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温仪身上了。 “小公子,你让让。”云水剑派的丘执事没有失去理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柳新辞,而不是温仪 他单膝下跪:“二长老,请您出手拯救少主。” 元婴境大能救人的可信度不是筑基境能比的。 丘执事不是不相信温仪,是他从未对温仪抱任何希望! “本座不会救人。”柳新辞对温仪道:“她来。” 丘执事脸色刷的白了,“二长老,您莫要开玩笑了,七长老她......她有心无力啊!”太菜了! 齐悦也附和,“七长老修为那么低,如何救少主?晚辈说句难听的话,七长老恨少主入骨,她恨不得杀了少主,救人?呵!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闭嘴!”顾燕云气鼓鼓地说,“姐姐在秘境的时候就说过,你拿到手的是假的月影宝兰,说了你也不信,还嘲讽她,兄长中毒你的‘功劳’最大!” 齐悦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她薄唇紧抿,气得浑身发抖。 “小公子,是弟子眼拙没认出来,甘愿受罚。”齐悦粉拳攥得紧紧的,“可决不能让温仪救少主,她别有用心,你忘了她刺少主那一剑了吗?少主体衰也有丹田受损之过。” 云水剑派所有人都不相信温仪会医术,能救人。 “本座只问一句,顾燕亭的命到底要不要本座来拯救。”温仪白皙精致的脸浮现出一层寒霜,“想好了再回答,只有一次机会。” 吵吵嚷嚷的寝殿瞬间安静下来,寂静如黑夜。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每个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 丘执事对柳新辞投去乞求的目光。 齐悦恶狠狠的瞪着温仪。 医修则一脸好奇。 “姐姐,我相信你。”顾燕云无助的牵着温仪的小拇指,“请您救救兄长。” 齐悦尖叫道:“小公子,你别犯傻,温仪是骗子,她居心不良,她是蛊惑人心的荡妇啊!”就连小公子都蛊惑了。 - 058七长老也太大方了! 齐悦话音刚落。 她看到一道阴影从天而降,狠狠的落在胸口。 下一刻,齐悦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寝殿,重重的摔在地上。 “咔嚓——”她清晰的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绞痛传遍全身,齐悦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冷汗源源不断的从额头上滚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齐悦眼神放空,脑袋无力的偏着。 突然,她看到一张严肃古板的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低头看地面,不敢看板起脸的柳新辞。 顾燕云情不自禁抓住温仪的手,害怕得瑟瑟发抖。 柳新辞给他的感觉就像那个严肃古板,不通人情世故的夫子,一言不合打手心,太可怕了。 温仪道:“还有人反对吗?” 寝殿鸦雀无声,就连疼得冷汗直流的齐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温仪给柳新辞竖大拇指。 二师兄人狠话不多,敲山震虎,干得漂亮。 柳新辞的脸一下黑了。 他对温仪有意见那是他,旁人不行,谁都不能侮辱缥缈幻府的长老。 众人也感慨:二长老哪里厌恶温仪,分明宠爱到骨子里了。 柳新辞:“.....” 他转身背对温仪,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见柳新辞面对他们,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元婴境大能为了师妹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柳新辞欲言又止,心里憋闷得很,眼神越发严肃,凌厉! 众人:二长老亲自盯梢,这已经不是宠爱,而是溺爱了! 温仪可不管他们想什么,“顾燕云,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顾燕云从屏风后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众人好奇极了,想踮起脚尖看温仪用什么灵丹妙药救少主。 碍于柳新辞的压力,不敢抬头。 温仪将用锋利的小刀在顾燕亭手腕上划了一道,指尖溢出银白色的灵光。 灵光好似有生命一般钻进顾燕亭的肌肤里找到毒素,片刻后,整个灵线变成淡蓝色,然后是深蓝,最后是紫黑。 医修实在是太好奇了,开启灵识悄悄看。 灵线变黑后,温仪将其一点点抽出,而后放在被子里用灵力捣碎为粉末,倒上蜂蜜调和后用茶水稀释,直到没有任何沉积物。 “掰开他的嘴。”温仪腾不出手来,让顾燕云帮忙。 执事看到温仪此举,眼前一黑。 少主小命休矣! 齐悦咬牙切齿,快气疯了! 温仪将一整杯水灌进去,“给我一点血。” 她可不想给顾燕亭喝自己的血。 修士的血具有灵力,是治疗蓝色旱地莲毒药的药引子。 “用我的。”顾燕云伸出白嫩的胳膊示意温仪现杀现取。 “不能要近亲的。”温仪道:“换一个。” 医修见状眼睛亮了。 修仙界的医学已经上升到一定地步了。 修士经过多次实验发现近亲不能输血,也不能吸血,血缘相近,灵根属性排斥等都不行,有极大概率诱发一些潜在病灶。 丘执事是火土双灵根,火灵根为主,与顾燕亭排斥。 医修经常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血液里有毒。 柳新辞更无可能。 温仪懂常识,医修觉得她也许真的可能把人从地府拉出来。 “用我的。”齐悦从地上爬起来,“用多少都行。” 温仪把小茶杯推出去,“小半杯就行。” 片刻后,半杯蕴含灵气的血被温仪灌入顾燕亭口中。 他苍白的脸一点点恢复血色。 身体里的毒素从经脉和部分内脏里溢到肌肤上,毒性已经大大降低。 “抱他去洗澡吧。”温仪道:“人没事了。” 丘执事连忙冲过来,他看到恢复血色的少主,眼眶红了,“七长老,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温仪摆摆手,“你们的谢礼我已经收到了。” “这不一样。”丘执事跪在地上行大礼,“您拯救了云水剑派。” 踉踉跄跄回到大殿的齐悦喜极而泣,她看着温仪,心中的怨恨消失,脸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怨恨化作惊讶和感激,齐悦吸了吸鼻子,“是我嫉妒你长得好,嫉妒你背景惊人,嫉妒你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少主的关注,我.....我太小肚鸡肠,疑心病重才说出那些话,不论如何,七长老我佩服你。” 佩服温仪的勇气。 筑基境敢挑战金丹境的顾燕亭。 佩服温仪拿得起放得下,比她洒脱。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齐悦对温仪行了一礼,念念不舍的看了顾燕亭许久,拖着病态的身体往慎刑司走去。 柳新辞也很意外,温仪还真的把人救活了。 “姐姐,谢谢你。”顾燕云道:“晚上请你吃荷花鱼,我要去给兄长洗澡了。” 说完,他迈开小短腿去追丘执事。 寝殿里只剩下伺候的侍女,柳新辞和医修。 医修行了一礼,“七长老,据我所知蓝色旱地莲剧毒无比,毒液会深入血脉,攻击内脏,患者最后内脏衰竭而亡,您怎么做到的?” 他顿了顿,“老朽愿为答案付出相应的代价。” 温仪淡淡道:“蓝色旱地莲的毒液六个时辰之后会游走到患者身体里。 此时,它的毒性已经被稀释了。 只要用灵力凝聚成线慢慢的探入患者身体里,耐心导出来,以毒攻毒。 然后,佐以富含灵性的血液,慢慢诱导变得轻微的毒素游走于四肢百骸,逼迫毒素排除体外就行。” “修士的血液最好,凡人次之,实在不行动物的血液也可以,但一定要蕴含灵力,否则将前功尽弃。” “中毒之人最好在六个时辰之后再用此方法。 太早导出来的毒性太强。 太晚导出来的毒性太弱,时间控制非常苛刻。” 温仪知道顾燕亭中毒之后敢睡觉的原因就在这儿。 “多谢七长老答疑解惑。”医修道:“在下茅塞顿开,我愿意用一万灵石作为回报。” 温仪摇头,“不用了,蓝色旱地莲本来就稀少,这种方法也是一个前辈告诉我的,免费送你,希望有更多的人获救。” 医修惊了。 七长老也太大方了! 059她变了 “长老大度。”医修拿出一瓶丹药送给温仪,“此乃我繁花谷独门秘制的白玉赤阳丹,对伤势有奇效,赠与长老。” 白玉赤阳丹! 这种丹药只有繁花谷弟子独有,乃是修仙界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丹药,柳新辞惊了。 这是在攀比谁比谁更大方吗? 解毒药方白送。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丹药也白送。 “我不是为了这个。”温仪笑道: “我是剑修,蓝色旱地莲的解毒方子在我这里就是暴殄天物。” “世上疑难杂症太多,病人也很多,你们接触到中毒病人更多,多一个人知道,世界上就少一个人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先生可将此药方与同道分享。” 柳新辞看着格局打开的温仪,对她的看法有一点点改观,只是一点点! “谨遵长老之言,老朽替那些可能中毒的病人感谢您的慷慨。”没有人比医修更希望病人能痊愈,他拿出一枚徽章给温仪,“长老胸襟比天高,比海宽,您手持徽章能得到中洲所有繁花谷弟子的帮助。” 这礼实在是太重。 温仪没有当场接,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片月影宝兰的花瓣,“这是真正的月影宝兰,请先生收下。” 医修看到花瓣的瞬间,眼睛都直了,他双手接过花瓣,眼眶发热,“多谢长老,哈哈哈,云水剑派掌门有救了。” “你打算用这片救老掌门?”温仪惊讶道:“不自己留着?”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医修笑容和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论高尚,还是你们这些治病救人的医者品德高尚。”至少道德底线比别人高,温仪往外走,“先生,你这片就自己收着吧,我来这里也不只救顾燕亭一人。” 这事儿她碰到了,又刚好有,顺手的事。 一行人来到顾老掌门病榻前,温仪又拿出一片花瓣交给医修,然后离开。 “这次历练你干得不错。”柳新辞干巴巴道:“没给宗门丢脸。” 他接到谢谦千里传音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麻烦。 温仪确实麻烦。 她竟然胆大妄为的招惹元婴境修士,若自己不在云州秘境,她死得连骨灰都不剩。 温仪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半白玉赤阳丹,然后将瓶子扔给柳新辞。 老古板要渡劫了,可别被雷劈死了。 虽然是变异雷灵根,也会被雷劈死啊。 就像淹死的最多的是会凫水的人一样。 “我不要。”柳新辞拒绝了。 “你不要羽然还要呢。” 温仪不是小气的人,柳新辞虽然直男,不解风情,严肃古板,他在自己捏碎符咒的第一时间冲杀过来,不计生死的救自己,他没有那么糟糕。 柳新辞拿着丹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师兄要是觉得欠我人情,不如给师妹一点钱吧,没有十万八万灵石,一万两万也行。”温仪很缺钱。 感动瞬间消失。 柳新辞轻哼,“你怎么不去抢?” “师妹修为低啊。”温仪第一次觉得弱小也是优点,“如果师兄愿意做我靠山......” 话没说完,柳新辞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温仪救了顾燕亭,又拿出真的月影宝兰救老掌门,云水剑派众人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她坐在凉亭里吹风赏荷花,身边还有漂亮女修侍奉,美味的糕点吃着,香茶品着,难得惬意。 一个时辰后,医修喜笑颜开的走进凉亭,“老掌门醒了,假以时日调养就能康复。” 温仪将侍女倒好的茶水往他身边一推,“辛苦了,我听说顾燕亭也醒了,我走了。” 她在这儿呆着也不是真的为了这一口吃的喝的。 修仙界人心叵测,云水剑派之前传出夺权的消息。 温仪担心自己在他们祖孙二人清醒之前离开,祖孙二人出事。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事。 看看风景,吹吹风,消磨时间也挺好。 “不用送了。”温仪对起身的医修道:“这是缥缈幻府的徽纹,倘若遇到麻烦亦可向我宗门弟子求援,有缘再会。” 医修笑道:“再会。” 温仪惬意的吹着微风往回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云水剑派弟子。 “七长老好。”弟子给温仪行礼。 又走了两步,迎面撞上三个弟子。 三人齐齐行礼,“七长老安。” “好好好,安安安。”温仪看着弟子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毫无波澜。 “姐姐。” 她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顾燕云跑得满头大汗,他把一个包袱塞进温仪手里,“这是祖父送您的。” 说着,顾燕云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姐姐救了祖父和兄长,是云水剑派的大恩人,有用得着的地方,顾燕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什么千死万死的,小小年纪就乱说话。”温仪倒也不客气,她背着有些沉的包裹,“你虽然顽劣,本性却不错,也知错就改,有空来缥缈幻府,我带你看看不一样的,波澜壮阔的壮丽山河。” 顾燕云重重的点头。 “给你一颗糖豆儿。”温仪送给他一枚白玉赤阳丹,“重伤之后服用,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好好保存,别让它潮了。” 等温仪离开后,顾燕云才依依不舍的去看望祖父。 顾燕亭听说祖父醒来,让弟子们扶着自己过来探望。 谈话间他才知道,是温仪和繁花谷的医修救了祖父。 “七长老长大了。”顾老掌门很感慨。 顾燕亭唇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次多亏了她,她......她变了。” 变得不粘自己了。 变得优秀了。 “祖父,兄长!”顾燕云喜滋滋的跑进屋,炫耀起温仪给的糖豆儿。 认出白玉赤阳丹的顾燕亭嘴角一抽,“这么珍贵的丹药被她说成糖豆儿,哼。” ...... 回到缥缈幻府驻地的温仪屁股还没坐热便收到了官府传来的消息。 持有幸运古钱的罪犯出现了。 她叫来羽然,给她一枚丹药后打开顾老爷子给的包袱。 “这件法宝天克幸运古钱啊。”温仪眼睛亮了。 060仙家宝贝 “厄运匕首,总共九十九个主人。” 温仪逐字逐句的读厄运匕首的介绍。 “第一位主人是某朝探花郎,进京赶考之后被榜下捉婿成当朝三品大臣贵婿,成婚之后大臣之女方知他早有婚约,自己沦为妾室,当日自戕血溅三尺。” “第二日,探花郎众目睽睽之下引颈自戮,血溅当场!” “第二位主人是一个抛妻弃子的富商.......” “......” “厄运匕首的最后一位主人是三百年前有情道第一人景云道人,因情债过多引颈自戮。” 厄运匕首主人全都自刎而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谨记:持有者,妄念生,厄运至! 桌子上的厄运匕首隔着三尺距离温仪都能听到里面凄惨绝望的哭嚎。 匕首旁是一张羊皮手套,只要心中不生妄念,这把匕首与寻常武器没有差别。 “顾老掌门为什么要送我厄运匕首,是觉得我太幸运了吗。” 温仪戴着羊皮手套,手套上面有深色繁复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是血液勾勒而成,她能感受到冰凉的血液流动。 她清点能用的东西。 有张傀儡符,三颗不同属性的金丹,一直厄运匕首和两片沈遇的乾元剑碎片。 “沈遇。”温仪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忽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我要去赚钱了。” 影子没动静,储物袋里的碎片也没动静。 根据官府那边提供的消息,榜单上的犯人叫朱向荣,凭借幸运古钱带来的好运,一年前刚晋升金丹境初期。 此人好色,喜欢寻花问柳,很贪婪。 最近这段时间在云水城一个不大不小的花楼流连,此人性格狡诈,阴险多疑,官府的修士几次追捕都落空。 温仪曾问官府的人为什么不找云水剑派等宗门帮忙。 官府的回应是:“此人在人间犯罪,当由人间管,由人判刑。” 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有不少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地方,每个地方有自己的法则。 云水剑派虽然是云水城最大的宗门,但不轻易插手凡间的事。 除非官府求助,亦或是行善布施,也需要先告知官府。 毕竟,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是官府,不是宗门。 云水城自然有元婴境的官府高手坐镇。 那位大能以闭关五年,抓捕罪犯这种事官府也很愿意花钱与修士合作。 修士需要的丹药,符咒,法器等等,哪一样都离不开灵石。 一个有钱,一个有本事。 花钱买个打手,亦可避免官府之人死伤,何乐而不为。 “看来云水城的官府防备这里的修士。”温仪拿出面具,她呢喃道:“喜好女色是吗?” 论美貌,温仪很自信自己是云水城最好看的! ...... 凤鸣苑是云水城数十家勾栏妓院中不起眼的存在,花魁年老色衰,姑娘们也厌倦服侍客人消极怠工。 此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平平无奇的味道。 蔫了半年的凤鸣苑宣布今夜将有新花魁亮相。 朱向荣歪着身子坐雅间,衣服敞开,露出沾满酒水的胸膛,他左眉上那颗红痣随着眉头不屑的挑动散发出冰冷的光,“什么花魁,平平无奇。” 新花魁在花台上翩翩起舞,尽管有轻纱阻隔,可凡人的纱幔怎么可能遮得住金丹境修士的眼? “纤腰翘臀,纤臂长腿,骨肉匀称。”朱向荣自饮自酌,“脸不行,身材倒是很风流。” 花魁初夜,他自然不会让给那些凡夫俗子。 “漂亮!” “这个花魁比上一个好看多了。” “这样的美人怕是那些修仙界的仙子都比不上。” “......” 花台下许多客人纷纷赞美花魁的美貌,其中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显得格外突出。 “庸脂俗粉岂能与那些仙子相提并论?”朱向荣阴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招来老鸨买了花魁娘子的初夜正准备独享美人。 突然。 嫖客中的俊秀男子引起朱向荣的注意。 俊秀男子腰间别着一把散发出灵光的匕首。 “仙家的宝贝。”朱向荣眼睛危险的眯起,他释放出灵力查探男子,旋即轻笑,“看来,又是一个把珍珠当鱼目的蠢货。” 那把匕首看起来颇为不凡,朱向荣晃晃悠悠站起来,赤足慢条斯理的走到熙熙攘攘的嫖客中,堂而皇之的摘掉男子腰间的匕首。 整个行为朱向荣都没有任何遮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这匕首有些古怪。”朱向荣拿着匕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用灵力探查匕首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也许是我多心了。” 思如此,朱向荣把匕首放进储物袋中,他拨弄长发,顺手从路过的小二手中拎走一瓶酒,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 “小二,我让你拿酒,你拿了什么东西!酒呢?” 楼下传来叫骂声。 小二蒙了下,他明明记得自己拿了,可托盘里空空如也。 “老鸨在哪儿?” 身着官服的捕快带着一队人冲进来,为首之人是金丹境修为,余下的都是普通人。 官府之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中是一个疯了的女人。 “让你们院里的姑娘都出来。”为首之人严肃冷酷:“官府办事查逃犯。” 看到这一幕的朱向荣眼里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老鸨在朱向荣身边上上下下走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便留下字条让他明日再享用美人。 几十个年轻漂亮的妓女和嫖客分别蹲在花厅两侧接受盘问。 朱向荣看了眼脖子上挂好的青铜钱币,穿好衣帽从那位金丹境高手面前离开,他的动静不小,却无一人发现,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个人。 这种例行盘查,朱向荣已经习惯。 云水城中,就算那位官府坐镇的元婴境大能,云水剑派老掌门,以及缥缈幻府柳新辞在场,若不留心,也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计划被打乱的朱向荣心情很烦躁,他走出青楼,不自在的打了个哈欠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厉声道: “何人在此躲躲藏藏,出来!” 061狩猎 戴着面具,身着黑色男装的温仪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看着朱向荣手里的厄运匕首,嘴角轻轻上扬。 朱向荣性格谨慎多疑。 青楼里出现一个修士,哪怕是引气入体的人都会立刻离开。 得之他确切地点的温仪让一个官府之人进去青楼。 进去之前,配合温仪抽取他的思想,让其不会对青楼里的女子产生任何欲念,然后将厄运匕首挂在他身上。 这个嫖客不能是贩夫走卒,也不能是看起来就很寒酸的人。 必须是一眼就能看出‘爱炫耀,钱多脑子不好’之人,将宝贝挂在外面才不会引起朱向荣的怀疑。 计划第二条便是官府之人冲进去盘查,并且必须是真的抓逃犯。 两种‘巧合’之下,朱向荣才能带着厄运匕首离开青楼,走到人少的郊外以免伤及无辜。 温仪建议第一条计划,官府则提供第二条。 朱向荣见来者是筑基境修士嗤笑,“你就是前日揭榜的人?呵呵,官府那群废物是疯了吗?让一个筑基境来对付我。” 话是这么说,朱向荣却没有小看温仪。 “啪!” 一条由荆棘缠绕的鞭子夹带火光劈向温仪。 好快的速度。 温仪惊叹一声,身体灵巧的闪避。 那条荆棘之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封锁温仪闪躲的地点。 “啪啪啪!” 鞭子落空打在数百斤重的巨石上,巨石瞬间四分五裂。 温仪凭借无情道的直觉闪躲过好几次,可境界上的压制是无法避开的缺陷。 “啪!” 长满荆棘倒刺的鞭子抽在温仪的肩头,锋利的尖刺扎进肉里,她眉头一皱,抬手用长剑挑开鞭子,不逃反而迎难直上,抓住机会贴近朱向荣。 锋利的剑直逼朱向荣的心脏。 突然,一团火光从他身体里喷出来,温仪忙不迭后退的同时借用错位将傀儡符贴在朱向荣身上。 “我就说你怎么一直躲闪,原来是想进攻。”朱向荣笑温仪天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留弱点给你吧?” 荆棘之鞭好似长了眼睛的毒蛇,一条分成数百条四面八方冲向温仪所在之地,形成一个荆棘囚笼将其罩在其中。 温仪足下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她双手握剑,银白的流光吞吐光芒挡住铺天盖地的荆棘尖刺。 “噹噹噹——” 长剑与藤蔓接触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温仪的虎口震得发麻,她倒抽一口冷气,掌心的浸出殷红鲜血。 “这就是金丹境的能力吗?不过如此!” 温仪摸不准厄运匕首用什么妄念才能刺激它。 但可以肯定的是杀念一定是妄念之一。 “嘭!” 荆棘藤蔓织就而成的囚笼被温仪砍出一个大洞,她身形灵巧的钻出去。 忽然,灵性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危险。 温仪临时转变身形,俯冲向下。 “嘭!” 球笼外守株待兔的荆棘藤蔓猛地刺向温仪刚才的位置,摧枯拉朽冲进球笼,残暴的将其撕成碎片。 温仪心头一惊,如果自己反应慢一点,已当场暴毙。 “啧。”温仪落到地上,“你这个攻击还比不上我师兄打我那一下差得远了,你的修为是假的吗?” 轻慢的嘲讽像一个巴掌狠狠抽在朱向荣脸上,他脸色陡然大变,原本想戏弄温仪的心情变成,不杀她难以平复心中怨恨。 “你在找死!” 荆棘之鞭陡然化作数百条淬毒的尖刺藤蔓,遮天蔽日的冲下来。 “看来真的生气了。”温仪手持长剑并未退缩,反而迎难直上。 无情杀戮剑必须在生死之间悟道,一直闪躲无法激发心中向死而生的潜力,银色流光在长剑上闪烁。 “噹噹噹——” 温仪挥剑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虚影。 野蛮生长的藤蔓四面八方袭来,攻击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强硬,温仪的肩膀,手臂,后背,小腿等地方被一根根荆棘倒刺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锐利的疼痛席卷全身,温仪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区区筑基境也敢嚣张。”朱向荣掌心结印,荆棘再次变成坚不可摧的囚笼将温仪紧固在其中,“腐蚀!” 蕴含强大力量的咒语落在荆棘藤蔓上,每一根藤曼上都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满是剧毒的黏液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瞬间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恐怖的黑洞。 温仪一边用剑砍断那些长出锋利牙齿的猩红花朵,一边闪躲从空中掉下来的黏液。 “哈哈哈哈!” 朱向荣看到狼狈闪躲的温仪哈哈大笑,他心中杀心已起,掌心闪烁出一团幽蓝的火焰。 “去死吧,不自量力的蝼蚁。”朱向荣谨慎的将荆棘囚笼打开出一个能容纳火焰的孔洞。 孔洞打开的他的目光与温仪对视。 漂亮的桃花眼中飞出层层叠叠的粉色灵光,像是一层粉色的雾气,拨开一层还有无数层,仿佛永远也看不到雾气之后的眸子。 朱向荣发力的手不由自主凝滞,但脑海中的杀戮欲望越来越强烈,仿佛成了杀戮的容器,恨不得将温仪千刀万剐! 有情道最高的境界是操纵他人的情绪从而控制意念,温仪修为较低,只能简单的扩大朱向荣心中的妄念。 她忙不迭的结印。 贴在朱向荣身上的傀儡符发生了作用。 从魅惑中回过神的朱向荣勃然大怒,他正欲施法却感觉到身体浑身僵硬,好似牵丝傀儡。 同时,从凡人手中偷来的匕首散发出浓烈的恶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朱向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主人被限制,活动的荆棘囚笼变成死物,温仪咬牙劈开囚笼剑指朱向荣的喉咙。 “噗嗤!” 本应该没入朱向荣喉咙的长剑诡异的插进他左肩。 同时,朱向荣渐渐挣脱傀儡符的控制。 温仪看着他脖子上闪烁的幸运古钱,不禁感慨:“不亏能让持有者幸运加倍。” 若不是厄运匕首在朱向荣身上,温仪根本没办法发现他在哪儿。 “阴险小人。”渐渐恢复力量的朱向荣唤醒僵直的荆棘之鞭,他掌心推出淡蓝色的火焰,紧接着将鞭子朝温仪的头颅狠狠地劈杀而去。 062 好运常伴 火焰的速度极快,温仪好不容易闪避,却被荆棘之鞭抽在身上。 背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温仪强忍剧痛掌心将灵力打在厄运匕首上。 一息之间,匕首好像活了一般疯狂刺向朱向荣。 与此同时,温仪再次控制傀儡符,注入全部的力量。 “咔嚓咔嚓——” 朱向荣用灵力冲破傀儡符的控制,他咬牙自断一臂,鲜血喷涌,疼得他浑身发抖。 “杀!” 他爆喝一声。 断开的右臂竟然握着荆棘之鞭噼里啪啦抽向温仪。 温仪滑步倒退,眼见鞭子要把自己抽成碎片的时候,厄运匕首爆发出猩红的光芒猛地刺进朱向荣的脖子。 “滋啦——” 厄运匕首与幸运古钱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温仪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她强忍难以言喻的痛苦,鬼魅的身形飘到朱向荣身后的同时也不忘控制傀儡符。 断臂好像觉醒了自我意识,挥舞长鞭疯狂追逐温仪,所过之处山崩地裂。 “滋啦——” 一条荆棘藤蔓从温仪的右臂滑到后背,将她的衣服撕得粉碎。 温仪心头一惊,从储物袋里掏出乾元剑碎片朝朱向荣的脖子刺去。 “噹!” 本应该没入脖子的碎片没有对朱向荣造成任何伤害,幸运得几乎像一个奇迹。 碎片可以伤到朱向荣,却将系着幸运古钱的绳子切断。 温仪伸手抓住幸运古钱。 “啊啊啊!” 被控制的朱向荣双目赤红,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恨不得把温仪千刀万剐。 他杀意越重,厄运匕首的力量越强。 匕首上诡异繁复的花纹从浅红变得血红,一个个死相凄惨的鬼影从匕首里冲出。 九十九个不甘而绝望的魂魄共同抓住匕首刺进朱向荣的喉咙。 “噗嗤。” 殷红的鲜血从匕首旁咕咚咕咚往外冒,温仪趁机将长剑刺进朱向荣的丹田毁其金丹,以免他自爆影响到自己。 朱向荣目眦尽裂。 自己在元婴境大能眼皮底下作天作地,那群官府的废物都没抓住自己,却在阴沟里翻船,被小小筑基境修士单杀。 不甘,愤怒,怨恨,他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和温仪不死不休。 然而,温仪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在他魂魄即将离体之际,施法捏碎其魂魄。 刺目的白光之后,朱向荣灰飞烟灭。 “噗通!” 他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温仪一瘸一拐的走到身边,戴上皮手套将‘厄运匕首’放回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摸朱向荣的储物袋。 他的储物袋里有一百灵石,三颗蓝色火焰石,还有一袋碎银子和朱钗耳环,应该是用哄女人的。 最后是一张暗黄色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但纸的边缘却被摩挲得很厉害,发卷,有些微小的绒毛。 “我记得有一种信不需要送,只需要内容写在纸上,万里之外的人就都能看到。” 温仪没有尝试的打算,她打了个响指,纸片被银白的流光切成齑粉。 收起东西,温仪到密林深处换了一套漂亮的女装回到云水城找一间客栈住下。 越级薄纱金丹境多多少少会受一点伤,温仪原准备了一些治疗外伤和毒的药物,可她的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就算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索性拿出白玉赤阳丹服用一颗。 散发灵力的丹药滑入腹部,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像是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水中一般,温仪浑身舒畅,身心放松,每一个毛孔都睁开了。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绿芒,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么快就痊愈了,真不错。”温仪让店家打热水,舒舒服服的泡澡,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灵力消耗太多,温仪一夜好梦,并罕见的早起。 梳洗打扮之后,温仪换了套低调的衣服,戴上面具前往之前看的那家酒肆领取赏金。 那地方是和官府约定的地点。 “馒头,好吃的白面馒头。” “豆浆油条,卖豆浆油条喽。” “鲜果儿,刚到的新鲜果子,又甜又多汁。” “......” 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温仪看着那条充满柴米油盐的街道充满了人间烟火,是自己以前不曾发现的场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不是修士,而是一个早起吃早膳的凡人。 上一世她走到哪儿都是一群人迎来送往,把温仪当作活祖宗供着,不食人间烟火。 这一世地位虽然没有上一世高,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找到一个临街的点了豆浆豆条,还有一些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温仪最喜欢的是肉饼。 虽然很贵,但用料十足,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味。 温仪连续吃了三个,直到肚子撑了才离开。 她刚到酒楼便看到一个身着官服的少年在门口迎接。 “这是怎么了?”温仪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一具是朱向荣的,另一具是飞廉的。 “进来说。”少年情绪有些低落。 温仪一进门,为首之人便送上五百灵石,“我为之前看清姑娘的道歉。” 接过灵石,温仪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枚幸运古钱你们要收回的话,是另外的价格,至少五万灵石。” 只有亲眼见证过古钱的威能,才知道那玩意儿多珍贵。 五万灵石还有些便宜了。 “我们只要人,其他一概归姑娘所有。”为首之人道。 温仪点头,又问飞廉是怎么回事。 原来飞廉和朱向荣是一伙儿的。 前者被一个古怪的灵体寄生,很难分辨不是原来的那个飞廉,官府一时之间没有查出来。 朱向荣则伪装成老者,他们来云水城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劫掠。 官府修士只是让温仪小心‘抱月隐宗’,银货两讫之后便离开了。 中洲除了六大宗门,还有不少隐世宗门。 这些宗门或多或少在修仙界有影响力,宗门弟子行为诡异低调,很少引人注意。 “朱向荣和飞廉应该是抱月隐宗弟子。” 温仪先去云水城买制作符咒需要的东西,原路返回客栈,到晚上才离开。 她得回去问问柳新辞知不知道抱月隐宗。 温仪走到宗门驻地,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过来,神色冰冷。 063她迟早会死于非命 “江怀玉?”温仪环顾四周,他大半夜的来缥缈幻府驻地干什么,“稀客啊。” 从前原主千求万请都请不来的翎羽君,今日竟老老实实的站在缥缈幻府驻地。 温仪目不斜视的从江怀玉身上路过。 擦肩之时,翎羽君忽然开口:“小心戾太子。” 温仪脚步一顿,“戾太子?哪个戾太子,戾太子早已飞升,你梦魇了吗?” 沈遇还没醒来,温仪怀疑是不是剑宗发现了什么。 “铜山门禁地,那个崖底的祭坛我剑宗长老去看过,那是封禁亡灵的阵法。”夜风卷起翎羽君身上的长袍,他冷冷道:“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变成受人驱策的怪物。” 若不是温仪知道那是献祭仪式,还真的被剑宗的人忽悠了。 献祭阵法自然有禁锢亡灵的作用。 依沈遇的脾气,他不会老老实实成为祭品。 温仪笃定肯定是有什么人潜入深渊给沈遇献祭了什么东西,导致他降临的时候被阵法封印,禁锢。 当时自己跌落深渊后,血液激发了献祭阵法,才引来沈遇。 “说完了吗?”温仪纤细漂亮的手往往外一指,“缥缈幻府不欢迎翎羽君,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看到你这张脸我晚上都要做噩梦。” 她对翎羽君厌恶到了极点。 顾燕亭傲慢自大,温仪勉强能和他站在一处。 翎羽君却由内而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处处看不起旁人,旁人稍有一点缺点在他眼里就是罪大恶极,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十分自我。 “你!”江怀玉俊美的凝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一双冰眸溢出寒芒,他的手蜷缩捏紧,心里觉得温仪不可理喻,“若非看在贵派五长老的面儿上,谁管你死活。” 谢谦曾借宝物让江怀玉渡劫成功,如今他的修为已是金丹境中期。 温仪看他一眼都嫌烦,冷漠的往里走。 江怀玉深吸一口气,闪身回到剑宗。 “公子。”一个戴着面具的修士迎上来,“温仪什么反应?” 提到温仪,江怀玉周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面具仆人连连倒退三步。 江怀玉坐在椅子上,冷漠疏离道:“她没什么异样,也不知道那是献祭的阵法,青岭临死前所说,疑似戾太子的魂魄可能早已经离开了。” 他是剑宗弟子,也是隐世世家的嫡子,亦然是修仙界天赋异禀的天骄。 这个仆人是江怀玉父母刚派来的。 上次渡劫遭受欲魔的侵袭,江怀玉险些命丧当场,吓得江父江母连忙派一个出窍境修为的仆人贴身保护。 仆人道:“戾太子乃无情剑道第一人,确实没有什么阵法能困住他。” 江怀玉疑惑道:“太子到底有没有飞升?” 戾太子屠杀泗水国百万性命脚踏尸山血海飞升的事修仙界人人皆知。 江怀玉走火入魔醒来之后总感觉不对劲,回到剑宗后查戾太子的事。 奇怪的有关戾太子的卷宗少得可怜。 只知道他的命剑是乾元仙剑,有四个属下,一个是享誉天下的国师风间月。 风国师在戾太子飞升后神秘失踪。 剩下三个,一个在千年前神战的时候为修仙界捐躯,另外两个则建了隐世宗门。 仆人弯腰毕恭毕敬道:“公子以后会知道的。”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江怀玉摆手示意他退下。 希望温仪那个蠢货说的是真话,否则,她迟早会死于非命。 ...... “江怀玉在门口站多久了。”温仪问大半夜还没睡的羽然。 羽然似乎有心事,温仪连续问两遍才回过神,“翎羽君没站多久,他是夜里到云水城的,一来就拜访师尊,我只听到剑宗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希望咱们能帮忙。” 温仪记得柳新辞最讨厌的是自己,第二个就是眼高于顶的翎羽君。 “师兄会让他进门?”温仪有些诧异。 “没有。”羽然摇头,“翎羽君一直站在门口。” 以江怀玉的性格受到如此冷遇没把缥缈幻府驻地掀了就算不错了。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忍气吞声,丢失的东西应该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名声。 “后来翎羽君提到您和铜山门,师尊勃然大怒要惩罚翎羽君。” “翎羽君随行的仆人与师尊大打出手,再然后,师尊便摔门离开。” 温仪有些幸灾乐祸。 这世上能把柳新辞气得大打出手,还憋屈的摔门而去之人太少了,翎羽君的那位仆人至少是出窍境修为。 “出窍境在剑宗已经能当上执事,运气好一点也是长老了,却屈尊降贵给翎羽君当仆人。”温仪敏锐的抓住重点,“江怀玉背景惊人。” 羽然听她嘀嘀咕咕半天,歪头问:“七长老,还有事吗?” “没了,去休息吧。” 羽然感谢她送了一颗白玉赤阳丹。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六百灵石的温仪买来的材料还不够制作足量的傀儡符和美食符,但可分别制作两张。 朱砂,上好的黄纸,石棉花,霁月草晶华,金粉,...... 温仪慢条斯理的将要准备的东西一一摆好,将石棉花和金粉捣碎,滴上几滴霁月草晶华混合,最后再将朱砂粉末弄进去,倒半勺灵泉。 片刻后,容器里的颜色由紫色变成瑰丽的蓝色,最后变成带着金粉的血色溶液。 溶液和墨水一般并不粘稠,散发出强烈的灵气。 用笔蘸取蕴含灵力的溶液,温仪全神贯注制作第一张美食符。 鲜红的笔尖落在黄纸上勾勒第一笔的时候,温仪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食自己的灵力。 她手腕微微用力,银色流光没入一撇一捺的符咒上...... 两个时辰后,温仪制作完四张符咒。 灵力被抽干的她感觉自己软弱无力,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床,倒头就睡。 睡梦中,温仪隐隐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动。 她困得连眼皮都撑不开,脑子在想来的是敌人还是谁,却动弹不得。 064赏心悦目 黑红交织的灵光如潮水般涌现。 不远处,在房间呼吸吐纳的柳新辞猛地睁开眼,他感觉到一股强烈到无法抵抗的杀气,吓得他从睡梦中惊醒。 柳新辞唤出命剑离开房间,足下一点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云水城,谨慎的,慢慢的搜寻那种令自己灵魂战栗的危险。 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敢粗暴的打断未知的危险。 柳新辞巡视许久都没杀气来源。 他掌心结印,一道薄薄的,透明的结界像倒扣的海碗将缥缈幻府驻地保护在其中。 “无情杀戮剑的气息。”柳新辞落在房顶上,严肃古板的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 “中洲出窍境以上的无情杀戮剑剑修屈指可数,且在自己的地盘上龟缩不出,难道云水城有新晋出窍境高手。” 想到这儿,柳新辞越发急切的想晋升。 缥缈幻府作为六大宗门综合实力最差的,剑宗,御兽宗之类的压得宗门喘不过气。 偏偏府主这个女流之辈目光短浅,一忍再忍,不堪重用,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柳新辞越发觉得她不配执掌宗门大权,女人不好好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 说到抛头露面,温仪简直.......不可理喻。 话是这么说。 柳新辞对温仪态度有明显改观。 尤其是自己渡劫需要的九霄幡还有半瓶白玉赤阳丹。 仿佛确认没有漏洞后,柳新辞回房盘腿,呼吸吐纳。 ...... 身着白袍的沈遇坐在椅子上,他打了个响指,蜡烛无火自燃。 他拿起温仪留在桌上的符咒仔细看了下,冷峻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大师级制作水准。” 整个中洲能制作出这种符咒,整个中洲屈指可数,沈遇发现温仪身上有很多秘密。 比如,她只是筑基境修为,灵魂之力却强大得可怕,能与自己比肩。 比如她的见识和见地远超过同龄人,且能熟练的运用有情道的魅惑之术,并且能左右修士的情绪,尽管很少,但不是她这个修为和阅历能做到的。 “还真的做了美食符。”沈遇骨节分明的手夹起薄薄的符咒,感受到灵力流动,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 他好久没有这种被在乎的感觉了。 尤其是无情剑道达到至臻之境后,沈遇的感情淡漠如冰,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情绪产生波澜。 看完符咒,沈遇又看了温仪的战利品。 一枚幸运古钱,还有一把厄运匕首。 沈遇的手碰到匕首的瞬间,一些陌生的碎片突然涌入大脑,他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好似有千斤重。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冲进脑海,沈遇觉得脑袋像被一把匕首狠狠的搅拌一样,锐利的疼痛电光石火遍布全身。 “噹!” 匕首被他扔到地上。 那么大的响声温仪还是睡得死死的,根本睁不开眼。 沈遇单手支着额头缓了好半天才稳定,他手一扬,厄运匕首浮在空中,里面藏着九十九个痛苦绝望的魂魄:“风间月。” 冷冰冰的吐出风间月的名字,沈遇头痛欲裂。 他拿到厄运匕首的时候曾经的泗水国国师的过往片段,有些模糊,不太清晰,沈遇只辨认出四个字:抱月隐宗。 千年前,抱月隐宗是泗水国的四大宗门之一。 沈遇天生剑骨,被抱月隐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他便在那里认识风间月的。 当年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一个想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剑圣,仗剑天涯,行侠除恶。 一个梦想离开抱月隐宗成为登上泗水国国师的宝座,弘扬善良与仁慈。 最后都化作梦幻泡影。 沈遇莫名其妙的失去泗水国屠杀灭国之后的记忆,被困在深渊,他连自己到底有没有飞升都不清楚。 至于风间月。 沈遇推测他可能早已飞升,并且有了自己的权柄和神庙,受香火供奉。 神不可知,不可视,温仪频繁想风间月的事,迟早会被注视,被锁定,这也是沈遇不告诉她那些收集仙剑碎片修士是什么人的原因。 他看了眼厄运匕首的能力。 这种匕首想发挥效果只能趁人不注意塞给敌人,力量很强,无法控制。 看在两张美食符的份儿上,沈遇不动声色的隔空取了温仪一点血,双手结印,黑红交织的血色封印一层一层叠在厄运匕首上。 匕首先是极力抗拒,释放囚禁的魂魄企图咬碎封印咒文,匕身剧烈颤抖,散发出强烈的恶意。 凶悍的杀气不论来者是谁统统斩杀。 渐渐的,匕首散发的恶意减轻直至消失,颤抖的匕身平静下来,安安静静的躺在花梨木桌上,光芒内敛,好似普通的匕首。 沈遇并没有封印它的能力,只是将无主的匕首刻上温仪的名字,它再也无法伤害温仪。 天不知不觉亮了。 温仪睁眼就看到立在窗边眺望远方的沈遇。 “快出去。”她突然大喊一声。 沈遇转过身冷冷地看她。 温仪连忙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脸,“一大早闯我闺房,沈遇你不要脸。” 沈遇:“......中邪了?” 他什么没看过? 别说温仪四仰八叉的难看睡姿,就连不着寸缕的样子都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秘境中是形势所迫。”温仪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现在离开野蛮的秘境了,咱们是文明人,得讲非礼勿视。” 沈遇面无表情的挥手,一盏屏风隔绝两人的视线,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温仪拉下被子看了看,无奈起身换了一套粉色长裙,裙子上用银线勾勒出大片大片盛放的芙蕖。 洗漱之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 同色绢花,圆润漂亮的珍珠发饰插在乌黑柔顺的发髻上,漂亮又明艳。 她细细地在眉宇间描了一朵红色芙蕖花钿,花钿边缘用银粉点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好看吗?”温仪歪头问沈遇。 沈遇抬眸,“你浪费了一个时辰,有这点时间出去挥剑,提高灵敏度,也不至于被区区金丹境打得半死。” 他虽然沉睡,去能通过温仪的眼睛看到外面,感知外界。 “反正赢了。”温仪瞪他一眼,“哪儿有美不需要时间精心装扮的,你就是块不懂风情的木头。” 沈遇不以为然。 有这份闲心,还不如练剑。 不过....... 温仪的妆容确实赏心悦目。 065这些烂桃花我根本不想要 温仪将两张美食符递给沈遇,她拿起厄运匕首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气息,还在上面发现奇怪的封印。 “沈遇。”她举起匕首,笑容灿烂,“谢谢。” 厄运匕首已经不排斥温仪,难得温顺乖觉。 沈遇虽然是个疯批,但人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在危急关头是个可靠的队友。 沈遇头也不抬,冷漠疏离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无法抽出。 他看的书是一本云水城的地方志,这里以前叫做云海城。 云水剑仙则是沈遇飞升之后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身份神秘,地方志记载了他在云海城杀蛟龙,最后飞升失败陨落。 “云水剑仙。”沈遇看着云水剑仙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自己的剑侍江云水。 “可惜了。” 沈遇忽然听到温仪一阵叹息,他淡淡的看了温仪一眼。 明明没有说话,温仪却感觉对方在询问自己叹息什么一样,她拿起幸运古钱: “这枚古钱能给人带来幸运,必须金丹境以上修为才能用灵力将其滋润成金黄色,且一个月才能使用一次,时长根据修为来。” 柳新辞倒是有这个能力帮忙。 可朱向荣在云水城游荡那么久,潜伏那么深,肯定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且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柳新辞不可能不知道朱向荣的存在,自己拿着幸运古钱让他‘充灵力’,就是不打自招。 沈遇招手,幸运古钱便飞到他掌心。 黑红交织的灵光涌现,幸运钱币从银灰色渐渐变得金黄,熠熠生辉! “沈遇,你挺古道热肠的嘛。”温仪跳到他身边抓过幸运古币: “你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虽然不招人待见,但肯定受朋友喜欢,以前你没有朋友,现在有了。” 温仪伸手,“我当你第一个朋友!” “幼稚。”沈遇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他深邃的瞳眸蕴有些许情绪翻滚,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抓住温仪的指尖。 他的手很冰,很凉,像是一尊冰冷的玉石,因此显得温仪体温格外滚烫。 “你突然醒来是感受下一块碎片,还是想吃美食?”温仪自问自答: “第一种咱们得等几天,我的材料还没买齐,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第二种我马上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不等沈遇回答,温仪牵住他的手: “云水城好吃的很多,我这几天逛了逛,有一家藕粉粥香甜爽口。 我当时就想,等你醒来就带你去吃。” 她顿了顿,“第一个想到你。” 不知道是被温仪的‘第一个’取悦,还是沈遇禁食千年对食物分外渴求,他冷峻的眉眼一点点溢出喜悦。 “好。” 温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兴致冲冲下楼,迎面撞上顾燕亭和顾燕云两兄弟。 温仪笑着和顾燕云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的离开。 “姐姐。”顾燕云迈开小短腿追出来,“等等我。” 顾燕亭见温仪没和他打招呼,脸一下黑了,整个人散发出‘老子不爽’别惹我的气息。 云水剑派众弟子噤若寒蝉。 “找我有事?”温仪看了一旁的沈遇,对方漠不关心的走到庭院中,仿佛她这个大美人还没有满园春色好看! 罢了,反正他眼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温仪自我安慰,以免被沈遇气死。 顾燕云拽住温仪,“我和兄长是来给姐姐道谢的。” 他往后退了几步,郑重行礼。 温仪笑道:“你已经谢过了。” “可是兄长还没有谢过。”顾燕云把顾燕亭抓过来,“兄长,该你道歉了。” 道歉? 顾燕亭永远说不出‘抱歉’这句话,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谢礼,烫手似的扔到温仪手里。 此时,青云剑宗的翎羽君和江怀玉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心中嗤笑。 还以为温仪转修无情道变了。 呵,还是那个沉迷男色不思进取之人,之前的冷漠都是欲擒故纵的假象。 他身旁的仆人也好奇的看了温仪一眼。 身着粉色裙装的女修眉目精致如画,肌肤胜雪,腰若细柳,肩若削成,身材纤细,眉宇间顾盼生辉,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让人心跳如鼓,根本移不开眼睛。 仆人深吸一口气,连忙收回眼神,十分疑惑对方是不是修炼有情道,可筑基境的有情道哪里有这番勾魂夺魄的魅力? 世间奇人不胜枚举,也许女修出生便受到天神眷顾,才有这般风情。 温仪本来就看顾燕亭不顺眼,他扔礼物之时一副‘送给你是看得起你’的傲慢模样,更让她心生厌恶。 “嘭!” 她拿起东西狠狠地砸到顾燕亭脸上。 “你干什么!”顾燕亭恼羞成怒,“本少主一片好心,你就这么对我?” 温仪嗤笑,“你是来送礼道歉的?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施舍什么阿猫阿狗呢。” “当初救你是为了云水剑派的九霄幡,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心生爱慕想和你旧情复燃,顾少主,你不要会意错了。” 顾燕亭被戳中心事,脸色很不好看,他...... 他确实以为温仪全心全意救治自己是想让自己感恩. 而他送礼道谢也是想警告温仪别痴心妄想。 温仪的表现让顾燕亭很气恼,之前明明表现得非自己不可,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呵,女人都是善变的。 一旁的沈遇被动静吸引,他冷冷的看了顾燕亭一眼。 仿佛被不可名状的大能注视,一股凉意从脊梁骨窜到头顶。 顾燕亭只觉得头皮发麻,犀利的目光望向沈遇所在的方向什么都没看到,余光倒是扫到了翎羽君。 相传温仪对翎羽君爱而不得,所以开始放纵自己,在修仙界找各种各样的美男,个个和翎羽君都有相似之处。 自己和翎羽君最相似的是眼睛和脾气。 顾燕亭知道自己傲慢,他有狂妄的资本! 而翎羽君简直是目中无人,他看起来礼数周全,实则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除了青云剑宗宗主。 “你做这些是为了给他看?因为翎羽君来了,你就迫不及待和我撇清关系?”顾燕亭压住眼底的戾气,眼神冰冷:“他看不上你。” 温仪闻言转身望向翎羽君。 此时,沈遇突然凉凉的来一句:“烂桃花挺多。” 温仪:“......” 我不是,我没有,这些烂桃花我根本不想要! 066狗改不了吃屎 “谁让我长得好看呢,按照正常审美,修仙界最美女修无人出其右。” 温仪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 沈遇站的方向和江怀玉站的方向一致。 顾燕亭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心中没有来生气一股怒气,就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突然离开,追随别人而去,心里产生强大的落差感。 “江怀玉!”顾燕亭突然喊了一声。 翎羽君听到顾燕亭的声音,本来想避开温仪,现在也避不开了,他并未理会顾燕亭,而是目不斜视的从两人中间走过,朝花厅走去。 昨夜他夜访缥缈幻府驻地是想试探温仪。 今日正式拜访,是有事相求于缥缈幻府。 “呵,我还以为他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如此嘛。”顾燕亭阴阳怪气,“这种目无下尘的人也只有喜欢。” 温仪讥诮道:“谁说本座喜欢江怀玉?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江怀玉一眼。” 她说的不是气话。 可这话落到顾燕亭耳里却是温仪对翎羽君爱而不得开始诋毁他了。 “口是心非。”他轻哼,脸色很臭,很难看,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窃喜。 至于为什么窃喜顾燕亭自己都没想明白。 沈遇看着顾燕亭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在吃醋。” “吃醋?”温仪精致漂亮的脸微微惊讶,“你说顾燕亭吃醋?吃江怀玉的醋?” 沈遇的眼睛怕是瞎了吧。 没有回应温仪的疑惑,沈遇跨步朝门外走去。 “等等我。”温仪咕哝一声追上去,“你走慢点行不行,这速度快得我都要御剑才能追上了,还说顾燕亭吃醋,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才是真正的吃醋。” 沈遇:“......” “姐姐,你去哪儿,等等我!”顾燕云不懂大人的世界,他欠了温仪人情,今日缠着兄长来缥缈幻府驻地,就是想尽地主之谊,让温仪感受到自己的温暖。 “顾燕云!”顾燕亭低吼一声,也追了上去。 江怀玉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身静静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剑眉微不可见的皱起。 他一直以为温仪耐不住寂寞找顾燕亭。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相反。 “公子。”仆人低声喊了一声。 江怀玉回过神,“走。” 缥缈幻府的人对青云剑宗极其不待见,在校场上练剑和法术的弟子们看到名震修仙界的新一代天骄翎羽君只是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该干什么干什么。 江怀玉自然感受到缥缈幻府对自己的排斥,他浑不在意。 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 “羽然姑娘,劳烦您请贵宗二长老前来花厅,我家公子有事相商。”仆人态度谦逊道。 羽然秀眉一拧,“师尊在家,但是我不想让你见到他。” 江怀玉目光凌冽,冰冷的眼神仿佛夹带着冰霜,一眼扫过去要把人冻僵。 羽然面不改色,随时准备唤出命剑和他打一架。 “为何?”出窍境的仆人语气温和,“敢问我家公子哪里得罪贵派了吗?” 羽然脾气直,说话也直来直去,“就凭翎羽君在铜山门羞辱七长老,我让你们进门就不错了,还想让我通报师尊,做梦。” 再怎么说七长老也是缥缈幻府的人。 翎羽君名头再响又能如何? 他凭什么看不起七长老? “我并未觉得自己知错什么。”江怀玉立在原地,银色长袍无风自动,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温仪品行不端,跟踪骚扰我,我拒绝何错之有?换做是你被一个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跟踪你当如何?” 当如何? 当然是把对方脑壳都锤烂。 江怀玉一语中的,说得羽然哑口无言。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羽然脑子一转,“七长老做事偶尔出格,却从未纵容身边之人欺辱剑宗任何人,而翎羽君你却无视七长老的尊严让剑宗弟子羞辱她,就是不行。” 江怀玉冷漠道:“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根本不在乎谁羞辱谁,谁被羞辱。 当初他为青瑶出头并非看在青瑶是剑宗弟子的身份上。 而是青瑶背后的铜山门有戾太子飞升遗迹,他带着任务而来,自然要保护相关之人。 “你这个人当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羽然为温仪的一片真心感到愤怒,“总之,请你们出去!” 她觉得翎羽君就是个怪物,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冷心冷情,根本不值得温仪追求。 江怀玉对着花厅微微行礼,不徐不疾道:“二长老,剑宗‘灵渊尊上’逃了。” 见里面没有动静,江怀玉和仆人正欲离开,柳新辞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沉声道:“和我来。” 羽然不知道灵渊尊上是谁,她张了张嘴,最后无奈道:“师尊,请问上芸香飘渺还是千叶茶。” 柳新辞都把人请进门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礼不可废。 “喝什么茶,不喝!”柳新辞只怕用手指指着翎羽君的脸骂他不配喝缥缈幻府的茶了。 翎羽君不卑不亢的走进花厅。 他身旁的仆人脸色比主人还难看。 ...... 温仪看得出沈遇不喜欢顾家兄弟,她也不喜欢,所以走出驻地之后在巷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把人甩掉了。 顾燕云站在人群中茫然道:“兄长,姐姐和我们走丢了。” 顾燕亭冷笑:“回云水剑派!” 他哪里看不出温仪是故意甩掉他们的。 没必要拿自己的脸去贴对方冷屁股,顾燕亭心里窝火,拎着弟弟的衣服像是提小猫儿后颈一样离开。 他向来自傲,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儿,什么时候自己也要捧旁人了? “江怀玉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顾燕亭冷冷道:“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看上这个怪物。” 自己哪里比不上江怀玉? 温仪眼睛怎么那么瞎。 走着走着,顾燕亭忽然听到有人说温仪和江怀玉的事情,他竖起耳朵凑过去听才知道,温仪竟然和江怀玉来了个三年之约。 内容非常劲爆、 倘若温仪输了,就给江怀玉为奴为婢一百年。 反之,江怀玉就让温仪睡一百年。 顾燕亭:“......”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他也弄清楚温仪为什么对江怀玉视而不见了。 067外面的花娘有我好看吗 “外面的花娘有我好看吗?”温仪坐在窗边,目光顺着沈遇的眼睛落在头戴鲜花,颇有几分姿色的花娘身上。 沈遇慢慢收回目光,“吃饭。” 他并不是觉得花娘好看,而是想到千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此地与人同游的场景。 那时也有花娘划船与客人嬉笑。 物是人非,当初那些人只怕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温仪点了个雅间,她将藕粉粥推到沈遇跟前,“尝尝,我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辣的还是清淡的,各样菜式都点了一份。” 一千年没吃过饭啊。 太残忍了。 正常人早变成恶鬼投胎了,沈遇却慢条斯理的拿起精致调羹慢慢吃,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优雅。 “这家店只有粥和糕点,你哪里点的辣的食物。”慢慢吞咽藕粉粥,沈遇慢慢吐出这句话。 温热的粥在嘴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禁食千年的唇舌终于品尝到了那份记忆中的甜,淡淡的,带着清香,像是最美好的回忆。 沈遇手臂上贴的美食符散发出淡淡的银芒,这是他能品尝到滋味的力量源泉。 “只要钱到位,想吃什么都能吃到。”温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难怪三师兄喜欢往人间跑,这里真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不像修仙界除了修炼,历练,和那个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目标,修仙界都没什么人情味了。” 作为前有情道大能,温仪上一世缺少的就是和凡间的接触,导致她身上没有什么烟火气,和凡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的缺失对凡人的同理性。 未成为修士之前,她也是凡人。 “你羡慕的话,可以晋升到金丹境,然后生死契,到人间找一个雅致的地方过一生。”沈遇公事公办道。 “呵呵!”温仪嗤笑,“我就是有感而发......想过不一样的人生而已。” 她发现自己转修无情道之后对凡人的情感更能共情了。 上一世的她是飘在苍穹的云,高高在上,冷漠的俯视芸芸众生。 这一世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小雨滴,落在地上,太阳一晒又回到苍穹,体验人间温暖,很踏实的感觉。 “我要飞升,我一定会成仙。” 这是她这辈子的目标。 “飞升......”沈遇沉吟道:“无情道飞升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它的代价你无法承受。” 温仪不由想起沈遇屠杀泗水国飞升的事,“你......真的屠杀了母国吗?” 沈遇悠悠地放下碗筷,冷冷地看着温仪,眼底杀气翻涌,眉宇间溢出来的锋芒仿佛要把温仪撕成碎片。 “我觉得应该不是那种人。”温仪淡淡道: “外冷内热的人不会那么残忍,里面肯定有隐情。 也许在你飞升的时候有人干扰做出假象,也许有更强的人篡改历史。” 这段时间相处,温仪觉得沈遇不是那种人。 沈遇没好气道:“那你还问。” 他对那段记忆是模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遇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场让人提起来都色变的人祸是不是自己动的手。 毕竟,无情道修到最后断情绝爱,六亲不认。 温仪:“我就是好奇,史书上没有详细记载。” 此时,店小二敲门,温仪点的餐到了。 美食符很珍贵,她希望沈遇能品尝各种滋味。 温仪还记得深渊底,天外萤石上看到沈遇哭唧唧的日记,通篇写着好饿好饿,想吃饭饭。 满满一桌美味珍馐,酸甜苦辣咸,还有几样怪味菜肴色香味俱全。 “吃吃吃,尽管吃。”温仪夹了一块糖醋鱼给他,“这个好吃。” 沈遇看着她拿着自己的筷子夹菜,停顿许久,沉默的吃下去。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酒足饭饱后温仪忽然问,“沈遇,等我成金丹真人后,你还想杀我吗?” 沈遇:“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温仪:“......如果你是这种心理,那你也要小心了,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倘若沈遇当真要杀她,她不会心慈手软。 沈遇:“......只是一个玩笑......” 这个玩笑很过分吗?他不理解。 温仪刀子都抽出来了,却被沈遇这句话活生生憋回去,她没好气道:“不好笑,不好玩!” 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 用杀气腾腾的眼神冷漠的说出‘看我心情,看你表现’完全就是下战书啊。 “哦。”沈遇有些郁闷。 “沈遇,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温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沈遇。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遇就知道温仪突然请他吃饭没安好心。 沈遇:“说。” 温仪把幸运古钱扔到他怀里,“我要制作一件封印物,还差点钱。 我灵力不够无法使用它,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当然,不是无偿的,你可以提一个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 修行非常费灵石。 温仪上一世拥有十条灵脉,坐吃山空一千年都挖不完。 她很少在钱财上如此窘迫。 沈遇估计分明的手转动上古钱币,“你打算怎么做。” “云水城有一家对修士开放的赌场。”温仪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地方来钱最快,“能充值吗?” 沈遇:“......”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当然,我知道赌坊里肯定有高手坐镇,一个人要是赢得多了会被注视。”温仪眉眼弯弯: “我打算以缥缈幻府七长老的名义去玩一波,云水秘境归缥缈幻府的事情人尽皆知,二师兄也在,我顶多是被他说两句。” 没有人敢得罪缥缈幻府,温仪打算狐假虎威,有优势就用优势,对不对。 沈遇把幸运钱币扔给她,“走。” “去哪儿?” “赌坊。” 温仪站在原地片刻连忙追上去,饭钱她已经提前付了。 “你行不行啊,我只能去一次,去多了别人会以为缥缈幻府觊觎赌坊。”温仪跟在沈遇身后碎碎念: “柳新辞那性格.......啧,挺难对付的,去赌坊我还要赚取其他秘境的盘缠。” 068柳新辞脸都绿了 财源滚滚赌坊是云水城唯一一个让修士用灵石直接玩的赌坊。 进去的修士都要填一份不许使用灵力或者宝物作弊,否则会遭受到严重的惩罚。 “客官里面请。”赌场小厮热情的将温仪请进去,“敢问怎么称呼?” 那人见温仪气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绣着各式各样的铭文,一看便知道她非同凡响,笑容越发温暖,恨不得温仪家一样的感觉。 温仪笑道:“本座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玩的东西抬上来,我要玩儿。” 众人听到缥缈幻府几个字,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个个脖子伸得像拱桥一般探头看传闻中遇男无数,风流万千的七长老。 一袭粉衣的温仪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如画的眉目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宗门的傲慢,一双桃花眼笑与不笑都盛满了柔情,让人看一眼便是止不住心跳加速。 好美! 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词。 “七长老?”小厮深深的看了眼温仪,连忙转到赌坊后面,等确定是她之后,喜笑颜开道:“您雅座请!” 温仪笑容满面的跟着小厮走。 这一路,无数好奇,阴冷,探索,疑惑,厌恶等等目光如潮水一样压在她身上,温仪面不改色,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旁的沈遇冰冷的眸子掠过那一个个不怀好意,色眯眯的人身上,手冷漠的抬起。 刹那间,觊觎温仪的人只觉得胸口好像遭受到无名的重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温仪侧头看了眼沈遇。 干得漂亮! 要不是为了两个臭钱,她也不会来人鱼混杂的地方。 “七长老光临本店实在是让我蓬荜生辉啊。”掌柜的笑眯眯的走进来,“长老万安。” 温仪敷衍的点头,一派不谙世事的无知模样,“我看你们这边玩法挺多,都给我说说,若是说得好,本座重重有赏。” 掌柜的是筑基境修为,他笑眯眯的给温仪介绍了各种各样的玩法,“敢问长老喜欢玩什么。” 全程温仪表现得像个傻子,规则和玩法没听明白似的,一头雾水,最后‘强装镇定’,“玩法确实很多,但是我就喜欢比大小,一目了然。” “好好好。”掌柜的笑眯眯道:“长老是和我玩,还是和在座各位。” 温仪站在雅座的窗户边,纤纤玉手推开窗户。 花厅中玩的人密切注视着雅座的一切,温仪推窗便看到一大群人昂首看向她,齐刷刷的,好诡异。 “都行,但是本座有一个规矩,少于一百灵石别上来。”温仪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一样。 她进赌坊之前让沈遇进来探探虚实,这些人都是各大宗门出来放风的弟子,更多的是散修,赌桌上一般是一两颗灵石,少得可怜。 也是,宗门奖赏弟子灵石一次超过一百颗十分罕见,常见几颗,十几颗。 一百颗对普通弟子而言不是小数目。 温仪手里这一百颗灵石临走前羽然给她的,说是柳新辞给她的零花钱。 温仪觉得是柳新辞收了那么多东西,脸皮没那么厚,给自己的一点小小补偿。 要是给一千灵石就好了。 自己也不必来这里赚钱,回去还要被柳新辞说。 一百灵石的最低上桌价让许多人望尘莫及,无形中刷掉了大部分人。 温仪对掌柜的道:“咱们先玩玩。” “好!” 玩的方法很简单,三颗骰子比总数大小。 温仪不摇晃骰盅,随手抓起三枚玉石骰子扔在地上,叁叁肆。 看到这么小的数字,她瞬间蒙了,用神识道:“沈遇......我就应该让你帮我给上古钱币冲灵力的。” 这点数少得可怜。 沈遇处变不惊,“他都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输。”说实话,温仪扔出这么小的点数他也很纳闷,这运气得多臭啊。 不仅温仪,就连掌柜的也看蒙了,他轻轻一笑,给温仪来了个花式摇骰盅。 “七长老,我要开了。” 掌柜的是个高手,根据自己的经验,点数绝对超过温仪。 温仪死死的盯着掌柜的手,心跳加速,手脚冰凉,她只有一百灵石,输掉了掀桌子跑路太丢脸了。 传出去,修仙界的人都知道温仪穷得只有一百灵石, “开吧。”温仪心里慌得不行,脸上却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模样。 紧接着,她看见沈遇堂而皇之的把手伸进骰盅里,转了一圈。 温仪:“......”这也行? 掌柜的笑眯眯道:“抱歉,七长老,你恐怕要输......” 打开骰盅的瞬间,掌柜的瞬间傻眼了,二三三,竟然比温仪的点数只小了一点! “比你大一点。”温仪笑眯眯道:“看来还是我的手气好一点哦。” 掌柜的将一百灵石推到温仪这边,“七长老福运滔天,在下佩服佩服,哈哈哈,您慢慢玩儿。” 温仪给沈遇竖起大拇指,用神识道:“你变成灵体之后,还是挺有用的嘛,难怪胸有成竹。” 沈遇面不改色,“这份人情是你欠我的。” “没问题。” 缥缈幻府七长老在赌坊赌博的事情被老板宣扬出去,不多时,财源滚滚赌坊瞬间人满为患。 温仪在沈遇的帮助下赢了三千灵石。 “不玩了。”温仪抱着袋子走到掌柜面前,“掌柜的,你送我回缥缈幻府吧,” 财源滚滚开张那么久,从未遇到过今日的盛况,老板笑容拿了两个精致的木盒子笑道:“好好好,七长老,请!” 他虽然输给了温仪一百灵石,今日却生意却暴涨几百倍,流水少说也有几万灵石。 温仪赢了,掌柜的也赢了,双赢。 此处距离缥缈幻府驻地不算太远,很快,马车便停在门口。 老板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下来给温仪搭一把手。 一下车,温仪便看到脸色铁青的柳新辞和眉头紧皱的翎羽君。 “温仪,缥缈幻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回来!”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沉的,仿佛要吃人。 温仪看到翎羽君就心烦,“好,那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柳新辞脸都绿了。 069沈遇的暗示 “回来!”柳新辞抬手凝出一个结界将温仪挡在里面,“从现在开始,你哪儿都不能去。” 剑宗那本博古通今的神奇之书极有灵性并且孕育出了名为灵渊的书灵。 书灵与缥缈幻府是死对头,其特性持有者越强,它便越强,元婴境修为之下持有神奇之书会被吸干灵力而死。 一次,剑宗看管不严,此书落入魔族合体境大能手中造成缥缈幻府大劫,宗门精锐几乎全部陨落。 因此,缥缈幻府失去中州第一宗门的地位,日渐衰败,式微,最后成了六大宗门垫底的存在。 温仪看了眼旁边吓得脸色都白了的掌柜的,“师兄,此事与他无关,你的气别撒在他身上,放他出去。” 小师妹在赌坊赌博的事情被掌柜的大肆张扬出来,缥缈幻府名誉扫地,柳新辞觉得自己没把赌坊拆了已经是格外的宽仁,放他出去?做梦。 “二长老。”掌柜倒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七长老只是在小店玩玩而已,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未曾强迫任何人,请您看在她初犯的份上莫要追究。” 温仪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废材,掌柜的送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份礼,礼道周全。 “我一没偷二没抢你拦我做什么。”温仪见柳新辞咄咄逼人,心里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你是长老,我也是长老,凭什么压着我?” 柳新辞困住温仪主要是担心她被灵渊找上变成炮灰,所以粗暴的干涉并且没有任何解释。 两人像是斗鸡一样对视,谁也不服谁。 “二长老用结界困住你是为了着想。”江怀玉冷冰冰的出声,“剑宗书灵灵渊尊上逃了,他与缥缈幻府的恩怨想必不需要我来赘述。” 若不是这件事是剑宗的错,江怀玉一句话都不想说。 闻言,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原主的记忆。 “我不乱跑就是了。”温仪抱着自己赚来的灵石,“师兄要困我一辈子吗?” 她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冲,柳新辞虽然不相信温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驻地足不出户,可那么多人在,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沉默的将结界撤掉。 “七长老,既然您已经安全抵达,老朽就先走了。”说着,他拿出一个木盒双手递给温仪。 紧接着,又将另一个精致漂亮的木盒送给柳新辞,“二长老,告辞告辞。” 掌心的木盒如同烫手的山芋,柳新辞倒没把东西砸烂,他轻哼一声,事情算过去了。 掌柜的眼观鼻观心观,知道缥缈幻府之人不会秋后算账,笑眯眯的离开。 等人走了,温仪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竟然有五百灵石,“掌柜的还挺会做人的。” 掌柜的借缥缈幻府的势让赌坊让盆满钵满,又两边送礼,以后有求于缥缈幻府,温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沈遇,你看什么呢。”温仪用神识问一旁沉默不言的人。 沈遇的目光从抱月隐宗的那个仆人身上掠过,“没什么。” 他在江怀玉的仆人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 “小心江怀玉身边的仆人,他是出窍境修士。”沈遇眉宇间压着戾气,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双眸闪烁,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不仅是温仪,就连柳新辞,江怀玉和他的仆人都感觉那股压力,仿佛胸口压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 温仪听懂了沈遇的暗示。 示意她别着翎羽君的不快,他的仆人不似主人好说话,出窍境杀筑基境,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甚至更轻松。 修为的差距让温仪心中升起无力之感,脑海中都是上一世自己呼风唤雨的画面,越发觉得憋屈。 “诶。”她叹息一声,“什么时候能到大乘境啊。” 到了大乘境,域内九州横着走。 谁看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的叫自己姑奶奶,小祖宗。 “依你现在的修行进度,少说也要三五百年。”沈遇淡淡道。 等温仪到金丹境,他就自由了。 “说不定我三五十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内就到了。”自己资质和根骨不差,温仪不觉得需要那么漫长的时间去修行。 上一世她到大乘境之时用了两百多年,这一世有了经验,修行时间缩短一半肯定没问题。 倘若有天大的机缘,七八十年,甚至是自己信口开河的十年也不一定。 沈遇只是看她一眼,没说话。 “我们现在有钱了。”温仪宝贝似的拍拍盒子,“明天我们去云水城最漂亮的胭脂铺,成衣铺还有首饰庄子看看。” 有钱最重要的是买买买。 “沈遇,你这套衣服穿了一千年,要我给你换一件吗?”温仪笑问。 沈遇:“......不用。” 温仪:“别客气,给你买两套衣服,发冠,换一身行头的钱我还是有的。” 沈遇:“你有办法把我灵体上的衣服脱下来?。” 温仪:“......” 赚钱太开心,她忘了。 慢吞吞的走进缥缈幻府驻地,温仪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叫灵渊的书灵不是剑宗的封印物吗?它逃走剑宗就这么听之任之,不去找?” 江怀玉瞳孔猛缩,俊美的脸乌云密布,周身气压降低,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质问温仪是不是找茬。 “七长老。”他的仆人回应道:“灵渊尊上对缥缈幻府不友好,公子也是好心提醒,在找回灵渊尊上之前,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缥缈幻府,以免出了意外。” 剑宗的事情却让自己来承受危险,温仪觉得荒唐可笑。 她和江怀玉有三年之约,如果剑宗三年之内没有找回书灵,难道自己在缥缈幻府等三年? 三年之后江怀玉的修为绝对不止金丹境。 哪怕自己的修为高过江怀玉,实战经验少了,打起来不一定能赢。 “普普通通的封印物都管不住,把危险放出来祸害他人,看来剑宗也不过如此。” 温仪抱着盒子冷冷道:“就这还想让修仙界众人心甘心愿臣服,让我禁足,呵,可笑。” 江怀玉终于开口,“爱信不信。” 她要找死,自己可拦不住。 温仪没给江怀玉好脸色,“羽然,闭门送客!” 070别成天想着出去寻觅美男 温仪也没给江怀玉好脸色,“羽然,闭门谢客!” 要不是给剑宗面子,她想打一块牌匾挂在缥缈幻府驻地门口,上面写着: “剑宗之人与狗不得入内。” 温仪怕狗,更讨厌剑宗的人。 她打定主意,等回到缥缈幻府,回到自己的缥缈峰就打一块牌匾挂起来,用最显眼的红色。 进了门,柳新辞严肃道:“后日便启程回宗门,别成天想着出去寻觅美男。” 说完,他还派了几个弟子对温仪严加看管。 “沈遇,你打得过叫灵渊的书灵吗?”被困在屋里的温仪懒散的窝在软塌上,双眼放空。 一旦回缥缈幻府,宗门的人定会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出门。 沈遇翻了翻手中的书简没说话,仿佛不屑回答这种问题。 “封印物里孕育出来的书灵竟然怨恨缥缈幻府,有点意思。”温仪对它所知甚少,它本身仿佛能沟通天地引来闪电惊雷。 在铜山门时,温仪见过那个书灵引雷劈过剑宗长老,它自身的威能至少在元婴境。 为了保险起见,温仪又问了沈遇能不能打得过那个书灵。 沈遇的目光艰难的从书简里抽出来,“打不过你就不出去了?” “没有,我要聘请修士保护我。”温仪实话实说,“就是不知道哪个仙门的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随叫随到那种,其修为少说要元婴境中期以上,最好是出窍境高手。” 金丹境修士已经能开山立派了,元婴境完全能坐镇一方,出窍境可移山填海,已经不常在人间行走了。 沈遇知道她担心什么。 让他郁闷的是温仪竟然怀疑自己的能力,区区书灵而已。 “有那份心思,还不如想方设法提高自身修为,求人不如求己。”沈遇把书简放在桌上,“我已经感受到第三块仙剑碎片的方位,明日出发。” 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沈遇在温仪危机关头保护她。 温仪则要帮沈遇找回仙剑碎片。 从她观察来看,沈遇找回的碎片越多,灵体越稳定,沉睡的时间则越短,说不定通过某种功法能恢复实体,戾太子的绝代风华再次照耀修仙界。 听沈遇的口气,他不惧‘灵渊尊上’,温仪放心许多。 “吱嘎。” 温仪打开门便看到四个弟子守在门口。 “七长老,您回去吧,弟子奉命行事,您莫要为难我们。”一个弟子苦巴巴地说。 柳新辞下了死命令,谁把温仪放出去便逐出师门。 可七长老出了名的离经叛道,看守她的弟子生怕出差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为难不为难。”温仪拿出钱袋和一张纸条,“把这些交给羽然,让她帮我办件事,放心,不是密谋逃跑。” 纸条上写的是炼制傀儡符和杀伤性火焰符凤凰灭世的材料,以及部分制作欲魔封印物的材料。 若要把欲魔做成封印物,除了用月影宝兰的汁和花瓣磨成的粉末,还需要一种克制欲念的宝物,以此承受欲魔的魂魄。 那东西必须至纯至净,且富含灵力。 最理想的则是玄冰金刚石,此物坚硬无比,加上是冰属性能控制欲魔躁动的魂魄。 玄冰金刚石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青州,沈遇感知第二块碎片的地点也在青州。 如果能得到玄冰金刚石,温仪想把它打磨成最漂亮的小镜子随身携带。 做成封印物之后,还可以问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修。 关上门,温仪呢喃道:“青州是上古神战遗迹之一,多鬼怪,常常有阴兵作祟,有一处尚未被开发的秘境......” 傀儡符和凤凰灭世非常重要,除此之外温仪还打算准备一些除诅咒和鬼怪的烈阳符咒,以免碰到意外。 晚上,羽然把东西全部买来了。 “七长老,您买这些做符咒吗。”羽然放下包裹。 记忆中,七长老最擅长的符咒是“情窦初开”、“一见钟情”、“山盟海誓”、“一往情深”等增加魅力,或者让别人爱上她的符咒。 效果嘛....... 她从未见温仪制作过任何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符咒,如果“心心相印”符凝结出的,可怜得一戳就破的粉红泡泡防御盾算的话。 “嗯。”但凡学过符咒制作的人一眼都看得出来,温仪也没想隐瞒。 温仪:“二师兄在做什么。” “师尊即将渡劫,最近在准备渡劫需要的法器和阵法。”羽然笑道:“多谢七长老赠予师尊白玉赤阳丹,不然,师尊还要废很多时日寻着丹药呢。” 她对温仪的印象越来越改观。 摘掉恋爱脑的七长老太招人喜欢了。 尤其是七长老对翎羽君江怀玉疾言厉色时的神色的样子太棒了! 只要七长老不卑微,缥缈幻府就不会被剑宗的人诟病。 “他在云水秘境救过我,还受伤了,那些都是还二师兄的恩情。”温仪狡黠一笑,“二师兄晚上一般做什么。” 羽然想了想,“这个时辰在练剑,再过一个时辰会短暂的封闭六识冥想半个时辰。” 虽然是冥想,但是,柳新辞对外界的感知十分灵敏,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温仪笑眯眯道:“你早点休息。” 送走羽然,温仪先聚精会神的画了三张傀儡符,几张驱邪的,以及一张烈日符。 几张符咒下来,她的灵力已经耗尽,头针扎一样疼,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床。 “呼呼呼。”温仪重重的喘息,她把那颗火,土双属性的金丹放到桌上,“沈遇,等我们到了青州,你帮我把它捏碎吧。” 凤凰灭世符是温仪自创,威力惊人,她巅峰时期能凭一张符咒毁灭一座百万城池。 现在可怜巴巴的,连制作符咒都需要用金丹来淬炼,落差大到温仪不想面对,心力交瘁。 “我先睡会儿,休息一下。”温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叫醒我,我们去青州。” 留在缥缈幻府就是笼中鸟,温仪不会听之任之,囿于方寸之间,偏于一隅。 071讨好型人格 “听说了吗?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要来青州。” “怎么又是她?她就不能消停消停。” “七长老啊......我记得紫薇阁阁主前段时间才去缥缈幻府退婚,险些被七长老霸王硬上弓,他的清白都要毁了,好惨哦。” “说到底还是阁主脾气好,也是紫薇阁势单力薄,否则,岂能轻易让那个老色痞卡油。” “咱们阁主长得俊嘛,是人人都爱的万人迷呀。” “......” 温仪坐在临街的窗边吃饭,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面无表情。 “从铜山门,再到云州,现在又是青州你的桃花一朵接一朵,甚是有趣。” 沈遇与温仪相对而坐,面容冷峻,银发随风飞扬,如墨的眸子里藏着几分讥笑,眼底压着杀意。 这份杀意并非针对温仪,而是屏风后的男男女女。 “没办法,人长得好看人人都爱。”温仪食之无味的挑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我修为低,地位高,喜好美男,还好哄,和行走的灵石法器没差别,人气高在情理之中。” 昨天夜里,她和沈遇连夜出逃,改换容貌,来了青州。 温仪的修为自然没那么快。 全程都是沈遇御剑,她躺在变大的剑上睡觉,急行一夜才来到万里之外的青州,然后找了个客栈住下。 因来的时候天还未亮,老板直接拒绝,被沈遇把门板踹烂,温仪用法术迷惑了老板才住下来。 屏风外的食客还在讨论温仪和紫薇阁阁主的过往,她很好奇,自己才到,他们怎么就知晓了? 难道是‘灵渊尊上’那个书灵? 它有一定的预知之能。 温仪记忆中浮现出原主和紫薇阁阁主的过往。 青州紫薇阁是六大宗门之一,符宗的附属宗门,千年来换过数十个阁主,所有的阁主修为都不会超过元婴境。 小宗门成为大宗门的附属可以享受照拂和庇佑,同时也会被限制修为,方便主宗门掌控,这是六大宗门的通病。 缥缈幻府下有数十个小宗门,每个宗门掌权者修为都不会超过元婴境。 想成为元婴境修士十分困难,需要大量资源供给,运气不好渡劫失败所有付出付诸东流。 倘若有幸渡劫成功,便会被召回主宗门,成为长老的手下,为主宗门供血。 原主在修仙界遴选弟子的升仙大会上与紫薇阁阁主符云不期而遇。 青州招收门徒的地方很小,原主意外路过时,见浮云施展法术给有灵根的凡人看,姿态优美,背影芝兰玉树,与翎羽君有九分相似。 待符云转过身,那张俊美的脸瞬间砸进原主心里,她连忙给自己脸上施展‘一见钟情’和‘怦然心动’咒法,增加魅力值。 虽然......但是...... 依旧的死缠烂打,依旧的套路,最后两手空空。 符云是完美主义者,他虽然不喜欢原主,却不似江怀玉不把原主当人。 也不似顾燕亭狂妄自大,不喜欢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喜欢的时候各种拈酸吃醋。 沈遇被温仪的厚脸皮惊到了。 冰冷的目光掠过雾蒙蒙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符咒,香火,护身符,桃木剑等各式各样驱邪的东西彰显青州的诡异。 青州是上古神战遗迹之一,多鬼怪,常常有阴兵作祟,城中百姓手中至少有一两件驱邪的符咒。 比如,镌刻符咒的簪子,绣满符咒的衣服,就连门窗上都是驱邪的神兽和上古神明。 “沈遇,这个是不是你。”温仪纤细白嫩的手指落在雕刻神明的窗户上滑动。 窗户雕刻很粗糙,让温仪一眼认出来的是那个人足下踩着一朵曼珠沙华,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侍从,姿态各异。 这是她看到第二幅有关沈遇的图像。 第一幅是云州狩猎朱向荣时,在墙上看到的戾太子飞升图。 沈遇冰冷的目光凝在上面,估计分明的手指碰触窗户的瞬间,指尖像被烧红的针扎一样有一种灼热的刺痛感。 “噹噹噹——” 钟声突兀的响起,像是召集什么人。 温仪正疑惑才发现头顶上悬挂一口巴掌大小的青铜钟。 青铜钟无风自动,发出悠扬的声音。 同时,温仪感知到许多人突然朝这边聚拢。 “嘭!” 屏风被踹在地上,十多道淡黄色的光芒突然罩在温仪身上,她感觉身体好像在膨胀,很不舒服。 不知是谁把光打在她眼睛上,温仪不自觉的捂住眼睛。 “外乡人”、“不是妖物”、“不是鬼怪”、“应该是不小心触发了。” 很快,黄光消失,一个穿着绯色长袍的少年走到温仪面前,他面容白皙,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 “女仙,在下对不住,吓到了吗?” 说完,他转身望向同门,似乎询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你们在干什么呢。”温仪睁眼发现沈遇已经不在对面了,她侧头看向穿得像火焰鸟一样的弟子,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紫薇阁。” “我是紫薇阁弟子符玉,放在巡逻时听到此处传来警铃,还以为是邪祟作祟匆匆赶来,未经过你的允许擅自用驱邪镜试探,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满脸歉意的鞠躬道歉,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紫薇阁弟子不由皱眉。 “邪祟?”温仪想到沈遇的情况,可能是窗户上的阵法把他当邪祟了。 “可能是你们弄错了。”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厄运匕首碰了碰窗户,刹那间,警铃大作,“此物上有封印的怨灵,方才我不小心用它碰到了。” 她配合的把匕首递给符玉。 厄运匕首的持有者会产生厄运,这么一小会儿不会有问题。 符玉行了一礼,仔细检查一番后又让同门一起勘验。 众人摇头。 里面虽然有怨灵,却不是青州上古遗迹里跑出来的,且被封印了,若非匕首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诅咒和恐怖的鬼脸,几乎没人注意。 “实在抱歉。”符玉双手奉还匕首,“女仙没吓着吧,身体又没不舒服?” 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论是我的,还是同门的,讨好型人格,温仪暗道。 072驱邪去煞,邪祟退散! 温仪摇头,众人也行礼离开。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她看着那群衣着艳丽如火紫薇阁弟子走进浓雾,即便不用灵视也能看到浓雾中醒目的颜色,“这群弟子比云水剑派那群可爱多了。” 青州曾是上古遗迹,妖魔鬼怪众多,邪祟不计其数。 紫薇阁作为唯一一个修仙宗门,弟子大多数都是青州人。 修仙界以素雅为美。 紫薇阁衣着服饰艳丽夺目,十分吸睛,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为人诟病,觉得他们没品位,艳俗。 温仪看着浓雾中闪烁的红色,“普通人一眼都能看到,紫薇阁不愧是守护一方百姓安危的正派宗门。” 普通人都能看到,修士,邪祟鬼怪自然也第一眼能看到。 攻击也会选择最近,最显眼的目标。 如果普通人遇到危险,浓雾之中的红色就是救星。 “这是他们的责任。”沈遇声音冷淡,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对面,“享一方烟火,保护一方百姓是他们应该做的。” 温仪不以为然,“谁还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这些弟子修为也才筑基境,青州作为上古战场遗迹,邪魔外道的恐怖非常人能及,他们挺身而出可没有赴死的责任。” 沈遇睨她,“作为本尊手下修士组成的队伍,组建初心便是镇守遗迹鬼怪,当然是他们的责任。” 青州位于中州大陆西南边陲,临海,靠山,地形极其复杂,常年被浓雾笼罩不见日月,鬼怪横行,没有任何宗门想在这里立足。 紫薇阁虽然是符宗的附属宗门。 但符宗把此处当作弟子历练之地,根本不会派人镇守,斩妖除魔。 唯一一个符宗元婴境长老坐镇青州也不是为了给这里的人带来福音,而是吃喝享乐,无恶不作。 青州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你恢复记忆了。”温仪为他高兴,“原来这里也是泗水国的疆土,地理志上都没记载。” 沈遇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没说话。 吃完东西,温仪问掌柜的哪里有卖修士需要的朱砂,器具之类的地方。 临走时,掌柜的热情赠送一张护身符。 街道上热闹的市集和行人已经习惯了青州大雾天气,温仪寻掌柜说的‘呈祥店’时走到一处巷道中。 突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足下涌起。 两侧青砖渗出猩红的血液,血水滴滴答答往外冒,好似墙壁发潮一般。 “青州果然是邪煞之地。”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驱邪符,澄澈漂亮的眼睛盯着两侧墙面。 墙面扭曲,蠕动,渐渐形成一个人面,人面张开嘴好似要从墙里冲出来一般。 沈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青州地方志看它这千年的历史,拧成一团的眉头就没松过。 “驱邪去......” 温仪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驱邪去煞,邪祟退散!” 数十道黄符从浓雾中飞出贴在扭曲,滴血的墙面山体。 “滋滋滋——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后,浸出墙面的血淡去,扭曲的人面豁然消失,黄符化为灰烬。 一夕之间,一场危机顷刻间消弭。 “外乡人不要乱走暗道,这里面乱的很,当心没命。” 温仪转过身看到几个红色身影。 “我们紫薇阁驱邪符可好用......” 巡逻的弟子还想卖符咒给温仪,却被同门捂住嘴巴带走。 温仪对他们大义很感慨,“沈遇,你的下属把青州保护得很好。” 这样的紫薇阁,无愧百姓嘴里的青州守护神的美誉。 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二批巡逻的弟子。 “哼。”沈遇锐利的目光好似冷剑钉在墙上,然后转身离开。 温仪:“......” 沈遇已经进化到夸赞都要哼哼哼的地步了? 也许他有受虐倾向,给他甩脸色才舒服。 离开巷道,温仪刚走到大街上便看到那条巷道突然崩碎,被一道道无情的剑意切成齑粉,同时藏在里面的怪物也被切成碎块。 怪物尸体堆里隐约有金光闪烁,还不止一处。 温仪站了许久,倒抽一口冷气。 沈遇嘲讽的不是紫薇阁弟子行侠仗义,而是觉得他们修为低微,没有见识,连藏在墙体里修炼出金丹的鬼怪也没发现,将其当作让人迷路的墙妖。 “青州之行必须小心。”温仪指尖弹出几道符咒,将垮塌的墙封锁起来的同时,也具有一定障眼效果。 好奇心害死猫,这些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看的。 因为生命的差距,看一眼他们也许就会发疯。 这里的动静肯定会引来紫薇阁的巡逻小队,筑基境以上都能发现温仪的障眼法和封印。 至于里面的金丹,温仪没兴趣。 那是沈遇留给紫薇阁的礼物。 紫薇阁得到这些资源,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一路上,温仪遇到三四队不同的巡逻小队,终于到达目的地。 呈祥店外挂着金字招牌。 “贵客,欢迎欢迎。”掌柜的笑眯眯的出门迎客,“您需要什么。” 温仪把单子递给他。 片刻后,货全备齐了,“您的东西,一共一千二块灵石。” “你拿这些破烂玩意儿说它值一千二?”温仪把劣质朱砂扔到柜台上,“做人呢,诚实一点好。” 修仙界买东西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无德之人,必须擦亮自己的眼睛,否则,离开后掌柜的翻脸不认账。 “客官,这些可都是最好的.....” 温仪:“难不成,因为我是外乡人,所以你就觉得我不识货? 这种劣质朱砂凡间拿来画符都嫌晦气,没有蕴含任何灵力,当我不识货?” 这段时间的历练,温仪不像以前那么天真,很多无形的规矩都知道。 “算你识货。”掌柜脸色难看的拿出符合价钱的东西,“您走好。” 温仪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转身离开。 她还没踏出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俊秀,笑起来有两个可爱梨涡的少年进门。 符玉笑容满面。 掌柜的也笑得如沐春风。 073冤大头 “掌柜的,有没有蕴含灵力的鱼籽。”符玉压低声音,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买这些东西。 青州靠海,随处可见都是海货,但是蕴含灵力的鱼籽属于禁止售卖的东西。 此物产自大海,数量稀少且阴气极重。 青州是上古遗迹,本就是阴煞之地,许多鬼怪嗅到蕴含灵力的鱼籽就会发疯。 食用鱼籽不仅能增强灵力,更能稳固神魂。 最致命的是鱼籽刚服用的一个时辰内生气未退,许多怪物便靠它伪装成人捕杀百姓,因此禁止售卖。 温仪听到符玉打听的东西好奇的看他一眼。 这种讨好型性格的人要鱼籽干什么? 符玉是温仪修仙界常见的乖巧性格,没什么主见,对上位者的命令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此举往温仪侧目。 进店的符玉没有改变容貌,只穿了套青州贵公子常见的轻薄衣衫。 掌柜看到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贵公子,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异光,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有,您要多少?” 符玉左看右看,余光飘到一旁看法器的温仪身上,声音更小了,“一百颗。” “一千灵石。”掌柜的想也不想的开口。 一千灵石? 不仅符玉,温仪也惊愕了。 一千灵石足以买下一百家这样的店铺了,符玉面露难色: “能不能少一点?”一千灵石,这是他二十年的积蓄。 “客官您知道鱼籽在青州意味着什么,不是老朽信口开河,它就值这个价。”掌柜东张西望,确认没人监视: “公子,您要的可是违禁品,能明白吗?” 符玉如丧考妣,他心痛如绞,呐呐道:“明.......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来到鱼龙混杂的地方给灵宠求口粮。 按照它一天一颗鱼籽的速度,三个月之后就会饿死。 “买一百送一颗。”掌柜见符玉犹豫不决,“除了我这里,你在青州任何地方都买不到鱼籽了。 我承担了非常大的危险......紫薇阁那边可是盯着鱼籽不放,你知道的。” 身为紫薇阁内门弟子,未来长老的符玉沉默了。 他咬咬牙拿出全部的灵石,“给我鱼籽。” 掌柜的却先伸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符玉给了灵石后,掌柜的走进房间拿出一个黑色的瓮罐。 瓮罐被厚厚的冰覆盖,有灵气从里面溢出来。 温仪看了眼罐子,眉头一皱。 鱼籽在修仙界不算珍贵,数量太多的话也需要冰封,却不是这样粗制滥造的用冰块囫囵覆盖,而是把鱼籽一粒一粒的封存。 这个瓮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对。 有一种腐烂的味道。 应该是鱼籽处在将死的边缘,抢救及时倒是能食用,不会生病,只影响口感。 “客官,鱼籽珍贵需要用特殊勺子舀。”掌柜的拿出一把胡桃木勺子,“一颗灵石,怎么样?” 符玉迟疑了。 “您一千块灵石的鱼籽都买了,难道还舍不得花一块灵石买这个?”掌柜的循循善诱,一步步让符玉掉进他的陷阱,“用其他东西舀鱼籽,很有可能发生异变。” 说着,掌柜的把胡桃木勺子塞进符玉怀里。 东西都在怀里了,符玉不知道怎么拒绝。 “对了,我想你用鱼籽应该是养什么吧。”掌柜的趁机把几张聚阴的东西塞进符玉怀里,“这些便宜卖给你,五块灵石。” 符玉想到自己已经见底的钱袋子,张了张嘴沉默的接纳了。 掌柜的也是好意,热情得无法拒绝。 温仪看着掌柜的把尘封的东西都往符玉身上扔,把他当作冤大头,售卖滞销品轻咳一声。 “咳咳!” 一个疯狂塞,一个不懂拒绝的人都看向温仪。 温仪慢条斯理走到符玉面前,把堆到他鼻子的东西全部扔给到柜台上,“掌柜的,他只鱼籽。” 紫薇阁弟子帮过她,温仪投桃报李。 如果黑心老板只卖符玉鱼籽也就算了。 就当符玉花钱买个教训,自己再帮忙把那些将死的,不能食用的鱼籽弄好。 偏偏把他当作冤大头,温仪实在看不惯。 “对对对。”符玉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把所有东西都扔下,只留下鱼籽和胡桃木勺子,“这些就够了,够了。” 掌柜的见温仪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这位客官,你还没走啊。” 温仪将胡桃木勺从符玉手中抽出放到柜台上,“鱼籽根本不讲究用什么东西捞出来,木勺没用。” 符玉认出温仪,见她帮自己,笑道:“谢谢,掌柜的,我要的已经选好了。” “这些你都不要了?真的非常有用。”掌柜的诱哄道:“听你的口气是青州人,想必知道我未曾骗你,这些东西打包卖给你,一共五十灵石,已经打五折了!” 掌柜的作势把东西扔给符玉。 温仪挡在他面前,“不要的垃圾还想买五十块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让开。”掌柜的嘴里发出野兽一般低吼,他是金丹修为,在青州是算得上名号的高手,对付两个筑基境轻而易举,“女仙,莫要多管闲事。” 符玉左看右看,连忙出来打圆场,“要不,我全要了吧。” 希望他们都不要生气了。 “那瓮罐里快死的鱼籽别说一千块灵石,就是一百块我都觉得多了。”温仪挡在符玉面前,伪装之后变得普通的脸冷下来,“他不识货,我识货。” 符玉惊愕道:“啊?掌柜的这么坑吗?太过分了。”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呢。 虽然一千块灵石真的非常非常贵。 比起灵宠来都不算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把多吞的灵石还给我。”符玉有些生气。 “银货两讫,决不奉还。”掌柜的见温仪拆台,冷声道:“你们现在给我滚出去。” 说话间,一把长枪赫然出现在掌柜手中。 温仪唤出仙剑,“人还没出去呢,怎么算银货两讫?做生意不就得讲究诚信吗?金丹境就可以仗势欺人,就可以欺辱人了?” 死在她手里的金丹境高手已经好几个,温仪不介意多一个。 074太不可思议了 符玉本来只想拿回自己的灵石。 可温仪都帮他出头了,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他仍旧礼貌: “掌柜的,我们无意与您交恶,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哼!”掌柜的大手一挥,店铺大门锁死。 他一脚踹翻柜台,眸中凶光闪烁,“刚才给你们滚出去的机会不知珍惜,现在,谁都别想走。” 温仪提剑迎上去,“谁说本座想走?” 银色流光闪烁,温仪掌心长剑吞吐剑芒,她速度极快冲上去。 符玉没料到温仪说打就打。 掌柜的也没想到温仪胆子那么大。 他反手挡住温仪拼命的攻击,下一刻一个回马枪直取温仪脆弱的喉咙。 然而,诡异的是温仪竟然侧开了一个身位,寒芒熠熠的长枪钉在柱子上。 “无情杀戮剑?”掌柜的惊愕一声,旋即冷笑,“筑基境的无情道何惧之有,三招之内,我必让你命丧黄泉。” 并非他口出狂言。 而是金丹境杀两个筑基境,太简单了,简单到如同吃饭喝水。 “你来试试,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长枪更具威慑。”温仪单手持件全神贯注的达到人剑合一。 无情杀戮剑总共五个招式,每一式有数十种变化,第一式便是人剑合一。 修士日挥剑三千,持续十年即可达到锻体炼剑之能。 多数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这便是无情杀戮剑学剑招简单,难以入门的原因。 温仪有上一世的记忆,对剑的掌控运用自如,所以能轻易的达到人剑合一,心之所向就是剑的方向。 她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够使用第一式。 凛冽的杀气从温仪身体里爆开,她英勇无畏的持剑冲上去,带着向死而生的决心。 “噹!” 掌柜长枪一扫,把温仪打到数丈开外。 他惊愕的发现温仪那身纯粹的杀意有些骇人,心中的轻视一点点收回,正欲聚精会神对付再次冲上来的温仪,脚下忽然窜出几丈高的火焰。 符玉出手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掌柜脚下布置简单的烈焰符阵。 “好好好!” 被两个筑基境戏耍,掌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足下一点。 灵力激荡! 无形的灵力打在温仪身上,她连忙把长剑横在胸前挡住翻涌的灵力。 下一刻,她脑海中浮现出背后被人用长枪刺穿的画面。 足下一点,温仪纤瘦的身体往左边划过去。 “噹噹噹!” 三把长枪扎在温仪出现的位置,一旁的符玉吓了一跳,他双手结印,袖子里飞出几张符咒化作张开血盆巨口的猛虎朝掌柜身上撕咬而去。 掌柜不徐不疾,足下一点,一道结界轻松挡住符玉的攻击,同时还分得出精力对付更加难缠的温仪。 “滋啦——” 温仪左手被飞出来的碎片撕开狰狞的伤口,她悄无声息的把厄运匕首放在掌柜的腰带上,凝咒催动匕首。 带着银芒的长剑后面刺过来,掌柜的闪身躲避,同时不知哪里摸出一张黑布。 黑布散发出阴冷至极的寒意,顷刻间化作张牙舞爪的厉鬼,锋利的指甲朝温仪脆弱的脖子袭来。 “圣光!” 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圣洁的光芒落在厉鬼身上。 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有不给圣洁的光芒消融,而是转向打出符咒的符玉。 “闪开!” 温仪呵斥一声,鬼魅的身形出现在厉鬼面前,凌空一剑劈下去。 “咔嚓咔嚓——” 厉鬼是掌柜亲手豢养的怪物,能力非凡,温仪的剑只在它身上划出轻轻地划痕。 “你该去死了。” 冰冷的声音如死亡审判钻进温仪耳里。 她的视线中,那柄暴涨到数十丈的长枪从天而降,自己避无可避。 “瞬移咒!” 符玉电光石火间把符咒贴在温仪身上,一个瞬移,把她带到身边。 “不错嘛。”温仪赞叹。 符玉脸色微红,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温仪低声道:“继续用瞬移符和驱邪符,我缠住他们,你辅助我。” “好! 没有任何犹豫,符玉点头。 “呵,还在挣扎。”掌柜的见两人配合起来,脸上微微扭曲,“那就一起去死!” 长枪喷出诡异的蓝色火焰,被火焰碰到的东西瞬间化为灰飞。 温仪灵巧闪躲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身体是空灵根代表着不受任何属性的拘束,她持剑碰触一簇蓝色火焰用灵力维持其燃烧状态,欺身而上。 “空灵根,你是空灵根!”掌柜难以置信。 他不敢与蓝色火焰碰触,加上温仪在瞬移符和增强灵力符咒的辅助下速度非常快,掌柜的以静制动。 短兵相接,整个店铺轰然坍塌。 温仪在掌柜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自己也受伤不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周围杀气腾腾。 “小鬼难缠!”掌柜怕引来紫薇阁的人,不想和温仪他们纠缠正欲逃跑,温仪却围追堵截,让他产生强大的妄念,厄运匕首散发出极致的恶意。 就是这个时候。 厄运匕首腾空,“噗嗤”扎进掌柜的心脏。 掌柜的正欲拔出匕首,温仪阴魂不散的提剑杀来,他反手要给温仪一枪,只听“咔嚓”一声,旧疾复发,手竟然脱臼了! 真倒霉! 掌柜怒骂一声,下一刻,长剑从后背扎进身体里,刺穿心脏。 “嘶——唔——” 掌柜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疼得冷汗直流。 “符玉,攻击他脑袋!” 温仪一声令下,符玉飞到半空掏出一张烈焰符朝掌柜脑袋扔去。 掌柜连忙保护脑袋。 下一刻,温仪用仙剑碎片刺进他的丹田。 “咔嚓咔嚓——” 掌柜丹田四分五裂,他喷出一口鲜血,不甘心的望着温仪和惊讶的符玉,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他们手下。 “嘭!” 尸体重重的砸在废墟上,掌柜的死不瞑目。 温仪落在地上,驾轻就熟灭其魂魄。 “可惜金丹碎了,不然又是一笔钱呢。” 她看着御剑浮在空中的符玉,“还挂在上面呢,下来。” 符玉落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具尸体,“我.....我杀了金丹境,我竟然杀了金丹境,太不可思议了。” 075一群吸血水蛭 符玉一直坐在那儿碎碎念,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把温仪念叨烦了。 “鱼籽。” 听到鱼籽,符玉瞬间醒过来,“哦哦哦,在的在的。” 这里那么大动静肯定会引来紫霞阁的人,温仪很想在废墟里翻一翻破烂,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她是外乡人。 一个外来修士出现在青州绝对会引起紫霞阁的关注。 温仪和紫霞阁阁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也不想缥缈幻府的人知道自己来了青州。 柳新辞肯定知道她跑了,这会儿也许在驻地大发雷霆,说她不安分守己呢。 安分守己这个词对温仪而言等同束缚。 她伸手解下掌柜的储物袋,里面的藏品真不少,大多数是驱邪用的,最让温仪满意的是里面有至少两千灵石。 不知为什么,温仪喜欢上这种杀人之后翻储物袋的感觉...... “跟我走吧,我帮你弄鱼籽。” 说完,温仪闪身离开。 “好的......等等我。” 温仪找了个靠海的客栈,她看着门外站着,一脸拘束的符玉,“进来啊。” 女子闺房不能随便踏入。 但是她叫我诶。 “好.....好的,仙子。”符玉深吸一口气,抱着鱼籽走进去。 温仪把一千灵石还给符玉,而后打开冰封的翁罐。 “这灵石我不.....” 符玉张嘴,鼻子嘴巴同时吸入腐烂的恶臭味,整个人都蒙了,眼泪不由自主淌了一地。 温仪打来一盆山泉水,而后将鱼籽倒进去,用灵力一点点消除那股腐烂的臭味,然后把白玉赤阳丹融在一杯水里倒进去。 这些鱼籽只有小拇指大小,圆滚滚的,像一颗颗小弹珠,颜色浑浊,中间则是蕴含灵力的纯黑鱼卵。 鱼籽是鲟鳇鱼的卵,蕴含灵力,是鲛人幼崽的食物。 白玉赤阳丹的水融化之后,鱼籽疯狂吸收,将自身污垢和腐肉排出。 半个时辰后,澄澈的泉水变得腥臭,乌黑。 “换水。”温仪指挥符玉冲洗换水。 这一次,铜盆里的鱼籽变得晶莹剔透。 “成了。”符玉喜笑颜开,“多谢仙子,还不知仙子姓名。” “温仪。”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温仪只打算稍微改变容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温仪?”符玉脑海中浮现出缥缈幻府七长老的容貌,再对比眼前的人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七长老,否则师兄定要狠狠惩罚自己。 “多谢温仪仙子。”符玉想到刚才的战斗,“方才多谢您行侠仗义,我表现得还好吗?” 女仙会不会觉得我在划水? 下次应该提剑冲上去,让女孩保护自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温仪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赖。” 确实不错。 刚开始两人配合不算默契,要不是温仪足够小心谨慎,还有无情杀戮剑能感知危险的天然优势。 符玉那个不合时宜的瞬移,差点把温仪送走。 “女仙受伤了。”符玉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她,“这种治疗符很有用,烧成灰烬涂抹在伤口上,也可以用符灰兑水内服,不消半日,您的伤便可痊愈。” “叫我温仪吧,不必那么生分。”温仪正欲点燃符纸,一盏茶杯便出现在面前。 符玉俊秀的脸上带着些许讨好,“泉水是温热的,你还想喝更热的吗?或者凉的?” 温仪:“......” 这照顾也太无微不至了。 她有些不适应。 “这样就很好。”温仪喝下符水,教他如何一个个用冰包裹鱼籽。 符玉是水火双灵根。 相生相克的灵根在修仙界十分罕见,符玉主火,副水,将水凝成冰不难。 温仪示范后他就会了。 ...... 青州城今天连续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无名巷道莫名其妙坍塌。 第二件:一栋不起眼的店铺坍塌。 两者唯一的联系是,死者都是金丹境以上修为。 身着烈火一般绯红衣袍的紫薇阁阁主站在无名巷道前,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阁主,总共三颗金丹。”弟子将金丹双手递给紫薇阁阁主符云。 符玉看着盒子里的三枚金丹,身旁的长老一脸惊愕,“阁主,青州何时来了这么一位高手,瞬息间灭杀三个金丹境厉鬼,并且没带走金丹,不知对方是何意。” 符云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把金丹排成一条直线,“查查这个月......不,半年以来,来青州的外乡人。” “是!”长老点头,“阁主,这三枚金丹能否留下来?宗门有几个筑基境巅峰弟子若是得到金丹,也许就能突破了。” 紫薇阁主宗门符宗的元婴境长老坐镇,自然要‘孝敬’这位大能。 “青城闹出那么大动静瞒不住,把这三枚金丹送到符卿长老手中。”符云关上锦盒,对长老道:“你亲自送过去。” 长老咬咬牙,愤愤不平道:“主宗门把青州当作弟子历练的地方,却从未提供任何保护,每当宗门有新晋金丹境弟子,或者金丹长老晋升元婴境,都会被他们抽走,咱们青州还要守护那么多人,这里可是怪物聚集地青州啊!主宗门就是一群吸血水蛭!” 太可恨了! 太可气了! 倘若缥缈幻府七长老不花心的话,紫薇阁早脱离符宗了。 符云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去送。” 长老痛心疾首,“是。” 这声回应有气无力,不甘心,数不尽的委屈。 符云目光一沉。 紫薇阁为青州付出了太多,对主宗门也仁至义尽,他不会任由那群人继续对自己指手画脚,青州人也不需要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来秀优越感。 他一定会带紫薇阁脱离符宗的控制。 用不了多久。 很快,很快就会成功了。 “去第二处坍塌之地。”符玉看着远处湛蓝的大海,“找人把墙修好,要和原来一模一样。” 很快,符云和一众弟子来到店铺。 废墟上躺着一个金丹境高手,符云瞳孔缩聚,他在死者身上看到了紫薇阁最擅长的控火术。 076祭神节 这种火焰符咒,只有符云和师弟符玉会。 所以,符玉来这里做什么? “阁主,符玉来过,他兴许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一个弟子也认出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 下午轮符玉休息,他向来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来这偏僻之地定然有内情。 符云抬手,“先查清楚死者的身份......青州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金丹境高手扎堆了?” 他怀疑这个人是符宗的卧底。 紫薇阁有不臣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符宗那边处处防备,浮云很怀疑这个人是符宗的卧底。 弟子迟疑片刻,“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阁主,您说做这些事的会不会是缥缈幻府七长老及其随从?” 温仪来青州的事情人人皆知,她曾与阁主有一段孽缘。 说不定她想来青州探望阁主,然后被不知死活的鬼怪缠上,想给阁主买礼物又被店主坑了,所以让身边随行的高手出手相助。 嗯,肯定是这样! “不是温仪。”符云想到温仪那张花痴的脸头隐隐作痛,她身上有太多劣根,别说完美,就连优秀都没达到: “缥缈幻府没有人修炼无情剑,温仪走的是有情道。” 走这一道的注定不会安生,身边的男修来来去去,比换衣服还快。 符云也曾想和温仪试试,结果不想而知。 不完美等于全都是缺陷。 温仪渡劫前他收到一封求婚契约书,符云派人退婚。 等弟子回来符云才知道竟然有十个男修同时退婚,弟子傻眼了,符云却没当回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也是,七长老不喜欢阴寒之地,怎么可能来青州。”弟子行礼倒退。 处理完这边的事,符云闪身来到数千里之外的上古遗迹边缘。 此处是一处山谷,浓烈的杀气和滔天怨气将此处变成了不毛之地,两侧山上长着稀疏植被,地上的每一块石头,每棵树木上都镌刻符咒,或者压着符纸。 更远处弥漫着浅粉色浓雾,越往里,雾气越浓,最后变成一片血红。 紫薇阁弟子在每一处山峰顶部建了一座瞭望塔以便观察周围的变化,能观察的范围很小。 此处时时刻刻有紫薇阁精英弟子守护,防止人闯入丢掉性命,也是抵御遗迹的第一道屏障。 “咔嚓咔嚓——” 不远处传来一阵砍伐的声音,符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弟子带着符水浸泡的手套砍树。 被砍伐的树散发出浓郁的死气,刀口处流出殷红的鲜血。 此时,一个弟子走过来对浮云行礼: “自从一个月前,一块莫名其妙的东西掉进遗迹之后,里面的怪物便发疯似的想逃出来,一个个寄生在花草树木上。” 符云全程都没听弟子说什么,眼睛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等对方说完才到:“快去梳洗。” 弟子脸色一红,“是,宗主。” 符云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身边的人也要求尽善尽美。 半月后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节,那时候有仙人坐镇,秘境里的怪物都会藏起来,没有那么活跃。 每年这时候符宗都会派弟子来上古遗迹历练。 千年来,从未有人进入遗迹核心,相传里面有远古仙人留下的宝藏。 符云已打定主意要去探查一番,为紫薇阁博未来。 ...... 温仪等符玉把一颗颗鱼籽全部封存好才问: “怎么青州城里到处盛传缥缈幻府七长老来此地?她真的要来吗?” 符玉宝贝似的把瓮罐抱在怀里,“只是传说,来不来还不一定,但她喜欢我师兄,说不定真的会来。”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七长老已经在青州了,天,她肯定会去紫薇阁见阁主,阁主哪有时间里理她啊。” “放出消息的人还说她已经伪装了,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定然是想给阁主一个惊喜!我曾远远的看过七长老,模样与阁主甚是匹配,很好看啊,也好花心啊。” “别说了,该去准备祭神节的东西了。” “......” 温仪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连自己伪装都知道。 难道是‘灵渊尊上’? 她记得那本神奇的书不仅能召唤雷电,古往今来的历史知道得非常清楚,还有一定的预知之能。 “那日退婚,还是我代大师兄去的。”符玉不由自主想起那日踏入缥缈幻府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六宗大门。 还没到缥缈幻府主峰便看到浮在半空中的山峦,高耸入云的宫殿,琼楼玉宇,大气磅礴。 每一峰每一脉都有自己的特点。 主峰云霄宫上皑皑白云不断在变幻,幻化出无穷无尽的,浩瀚无垠的知识。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符玉便感觉自己如同打通任督二脉,脑子瞬间灵光了,特别好用! 他们在距离缥缈峰十里之外停下来,步行进入缥缈幻府,跟随缥缈幻府的弟子前往温仪的缥缈峰。 此峰高悬于苍穹之上,随处可见奇珍异兽,灵气浓郁,亭台楼阁无一不奢华,气势磅礴。 缥缈峰的仙童听闻他的来因,调侃道:“这是今天的第十封退婚书了。” 说完,仙童哂笑,“诸位,峰主不在,尔等退婚书已收到,请回。” 温仪见符玉发呆,忽然问到:“是你去退婚的?” “嗯。”符玉乖巧点头,“温仪,你第一次来青州吧,如果没事的话,我明日带你到处逛逛? 祭神节快开始了,这是青州最重要的节日,非常热闹。” 温仪帮他对付奸商,又教他储存鱼籽的方法,符玉对她的好感爆棚。 温仪喜欢热闹,来青州寻着仙剑碎片要是能玩一玩也不错,“你们祭神节是祭奠谁啊,有什么好玩的?” 符玉:“祭奠千年前飞升的太子沈遇。” 提到节日庆典,他滔滔不绝,时不时问温仪听后感,自己说得好不好。 温仪面露狐疑的时候,符玉很紧张。 温仪嘴角翘起,符玉兴奋得手舞足蹈。 沈遇不知何时坐到温仪身旁静静地听祭神仪式,千年前的记忆,一波接一波,犹如潮水一般冲进他的脑海。 077第一个朋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沈遇有时候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 他只记得当年自己刚继位太子,从抱月隐宗的同门中挑选出几个弟子作护卫。 后来他们成了一个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名震天下。 其中一个叫做沉水的是沈遇的左将军。 当年,青州魔族横行,妖族当道,百姓苦不堪言。 那些横死的百姓化为厉鬼日日夜夜折磨青州百姓。 此处因地理环境特殊,且有奇怪的天然屏障保护,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的动静泗水国根本不知道。 一日,沈遇和沉水游历到附近看到周围寸草,阴气极重,十分怪异,一直查下去才知道原来还有青州这个地方。 具体过程沈遇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带兵踏破青州结界,然后....... 沉水叛变了。 记忆戛然而止,沈遇看着对面的符玉,企图从他脸上找到旧人的影子。 可惜符玉和沉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温仪侧头瞥了他一眼,“戾太子在修仙界并没有什么好名声,你们祭奠他就不怕得罪修仙界?” “会吗?”符玉皱起眉头,“这是青州的习俗,已经沿用千年,他们应该不会管吧。” 修仙界当时不会管这些事。 若是真的管,当初沈遇飞升屠城之时就应该出手了。 “除了祭奠戾太子,祭神节还有什么好玩的,或者什么习俗和传说吗?”温仪对事关沈遇那些不曾记载在史册上的过去很感兴趣。 “当然!”符玉滔滔不绝道:“当初太子与国师发现青州被困在结界中,怜悯结界内的百姓水生火热,于是率领军队踏破结界拯救万民,紧接着进入上古遗迹与那些逡巡不去的怨灵大战数月。” “最终,太子的得力干将战死在遗迹,又得国师风间月出谋划策才平定遗迹里的怨灵厉鬼,青州百姓重获光明。” “那日后,太子留下精锐守卫青州,这就是我们紫薇阁的前身。” 说到这儿,符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自打他出生便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紫薇阁是英雄建立的,他是英雄的继任者,守护着青州百姓的安宁,符玉与有荣焉。 “哼,风间月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沈遇冷哼,乌黑的眼底散发出浓郁杀气。 “咔嚓咔嚓咔嚓——” 房间内的罐子刹那间全碎! 温仪:“???”沈遇发什么疯? 不就是风间月名头高过他了吗? 他好歹是祭神节的主角,因为一个配角吃醋?至于吗? “有怪物!”符玉猛地起身,三张符咒赫然围绕在身侧,他紧张的关顾四周,“又.....又没了。” 温仪斜眼看沈遇,故作不知,“青州经常发生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嗯。”符玉很单纯,对外人不设防,“青州原来是远古神战遗址,怪事特别多,一到晚上大家都能听到恐怖的咒怨。 那股力量非常非常强,对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什么东西在耳边低语,千万别仔细聆听,去猜想,否则容易出大事。” “你说的是那种窃窃私语?”温仪刚来那晚上确实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并不在意。 符玉送给她一张符纸,“那种声音只有修士能听到,有的听到神秘的秘诀,有的听到离世亲人的呼唤,还有心里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总之,相信这些的都疯了。” 青州真的好奇怪。 “我们没办法消除来自神战遗址里发出来的尖啸和呓语,经过历代钻研,弄出了能降低其影响的符咒。” 符玉指着符咒道:“睡觉前灌入一点灵力便能维持一晚上。” 即使是这样,每年还是有不少弟子因此发疯。 人的意志是薄弱的,轻轻一点诱惑都会击碎可怜的心理防线。 “谢谢。”温仪朝他笑道:“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家店,如果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我,可以让掌柜代为转达。” 符玉抱着鱼籽瓮罐行礼道:“温仪,谢谢你,你是我除青州之外交的第一个朋友。” “那交朋友的底线可得提高点。”温仪见他单纯忍不住提醒,“傻愣愣的,别被人骗了。” 讨好型人格的人一旦被骗,就等着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吧。 符玉俊秀的脸笑容灿烂,“不会,你是好人。” 他单纯又傻,温仪虽然相貌平平,却很善良。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了解紫薇阁的行事作风,师兄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在‘呈祥店’做的事了,他得好好解释一番,不能连累温仪。 人走之后,温仪让人收拾房间里的碎片。 “你怎么还在生闷气。”温仪侧头看坐在窗边眺望远处大海的沈遇: “虽然风间月不错,但你才是祭神节的主角。 沈遇,除了那些对你不了解而诟病诋毁你的人,我想,青州应该是最尊敬你的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沈遇缓缓转过身,沉默跟在温仪身边。 不管白天黑夜,青州城永远被大雾弥漫,只有晴天好一点。 这几日天气不错,温仪出门第一时间就是去最近的胭脂水粉店和成衣店买衣服,钗环。 青州靠海,衣衫轻薄,路上行走的少女或者马车上的贵妇都穿着露出白洁手臂的轻纱服饰。 极具特色的钗环上镌刻符咒,或者干脆模拟符纸的飞起来,卷起或者团成团的造型,做成香囊,铃铛,钗环。 服饰的花纹大多数以花鸟和海洋动物,男子则是闪电,风暴,符咒等等尤为多见。 “这套怎么样?”温仪选了一款靛蓝色露臂长裙,外面罩一层白纱,飘逸漂亮。 沈遇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脸,“配不上裙子。” 温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见她生气,沈遇有些无奈。 女修都那么在意旁人的评价吗? 他很难理解。 “你现在这张脸穿上这套裙子,不好看。”沈遇沉默半天,给出自己的回答。 若是温仪没有易容,这套纱裙穿在她身上应该极美。 078万里追夫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温仪指了指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都给我包起来。” 沈遇看她乱花钱,忍不住提醒,“这些东西不值五十块灵石,顶多几十两银子。” 在云州时,她为了五百块灵石敢截杀金丹境高手。 现在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竟然随手给五十灵石。 不可思议。 “赚钱是为什么,不就是想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买买买,好吃的吃吃吃吗?”温仪把战利品收进储物袋,“修炼固然重要,快乐也很重要。” 吃吃逛逛,温仪还不忘打听消息。 最终她确定玄冰金刚石在紫薇阁重兵把守的神战遗迹里。 玄冰金刚石最早是三年前出现在云州,后来消失一段时间,在剑宗附近出现过。 三个月前,一个携带玄冰金刚石的修士出现在青州,消失在神战遗迹里。 温仪手里挂着一大堆东西,忽然问道:“沈遇,你是不是参加过神战。” 客栈里,沈遇生气炸碎所有瓶瓶罐罐令温仪咋舌,只觉得他在吃风间月扬名立万,自己‘臭名昭著’的醋。 现在才想起来,沈遇对当年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否则不会发出不屑的嗤笑。 “忘了。”沈遇言简意赅。 是真的忘了。 温仪:“我觉得,如果你进入神战遗址也许会想起很多。” 她记得修仙界编年史上记载戾太子飞升之前在中州各个地方留下许多遗迹,里面封禁着一些特殊的东西,也许是法器,也许是其他的。 比如铜山门就封印着沈遇的灵体,还有乾元仙剑坐镇。 逛也逛够了,温仪打算回客栈忽然看到一行人抬着一尊神像从大街上路过。 神像模样俊逸,手里拿着折扇,庄严肃穆却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像是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脸颊,唯一的缺陷是左手小拇指缺失。 “这就是风间月的形象吗?”温仪淡淡道:“雕刻得真不错,栩栩如生,这一路上他的香火好像比你还旺盛......” 话音未落。 沈遇忽然变了脸色,冷峻的脸仿佛凝了万年寒冰,猩红的血水从足下‘咕咚咕咚’喷涌而出的同时,成千上万把杀气小剑直冲云霄,精准的将沿途每一个风间月的神像砍成粉末。 “这种无耻之徒不配享受人间香火。” 真正为青州百姓赴汤蹈火的沉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与青州神战毫无关系的风间月竟厚颜无耻的顶替沉水享受人间香火,受万人敬仰,流芳百世。 滑稽,荒唐! 风间月拯救万民于水火是沈遇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嘭嘭嘭——” 风间月的神像齐齐爆炸,巨大的响声吓得周围百姓惨叫连连,飞溅的木头碎屑掉了一地。 “啊啊啊!怪物,有怪物来犯!”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吓得连忙逃窜,很快,热闹的大街只剩下一片寂静和满地狼藉。 而沈遇径直走进浓雾中消失不见。 “看来仇恨还挺大,以后不在沈遇面前提他了。” 万一刺激到这个疯批,温仪也说不准会有什么惨事发生。 这一次是神像爆炸,下一次可能是人爆炸。 她抱着东西往回走,忽然看到一个巴掌大的,脏兮兮的木头神像。 神像虽然小却很精致眉心一点朱砂痣,祂披散的长发被人涂成银白色,麻布长袍,赤足,足下是一朵朵盛开的,象征地狱召唤的彼岸暗花。 沈遇的神像。 不知道是谁弄丢的,上面沾满泥垢。 温仪用手绢擦掉泥垢,然后塞进怀里。 她正欲寻着沈遇,转头便看到一大一小朝这边匆匆走来。 “兄长,我走不动了。”顾燕云疼得龇牙,“从青州城外走到这里,我们已经走了半天,脚磨破了。” 顾燕亭眉头深锁,他将顾燕云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温仪,时刻戒备。 “兄长。”顾燕云探出脑袋,又被顾燕亭挡住视线。 温仪对上他戒备的眼神,冷漠转身。 这两兄弟怎么来青州了? 而且还那么快。 “兄长。”顾燕云见人走了才走出来,“刚刚那个人和姐姐的背影好像哦,要不要告诉二长老。” 顾燕亭也觉得很像。 就算是,他也不会告知柳新辞温仪在这儿。 她喜欢自由,无拘无束,还和江怀玉有三年之约。 如果被困在缥缈幻府,温仪根本不是江怀玉那个变态的对手。 江怀玉的修炼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明明刚步入金丹境中期,短短几日已经是金丹境巅峰高手了。 “我带你来青州找符云是来给你看病的,小云,青州很特别,不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顾燕云抱起弱小的胞弟,“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 顾燕云懵懵懂懂的颔首,“那符云哥哥呢?” “你听不懂什么是唯一?”顾燕亭声音发紧。 “哦。” 顾燕云的声音蔫蔫的。 他望向温仪消失的方向。 那个人真的很像姐姐。 ...... 也不知道沈遇跑哪儿去了,温仪找了半天没找到,干脆回客栈。 沈遇不是三岁小孩,回家的路还是能找到的。 一进客栈,温仪抬头便看到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那人目光冷得渗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他和其他人不在一个位格,不是一个层次,他是高悬于天边的皎月,其他人则是低贱的草芥,目中无人。 江怀玉! 一个二个怎么都往青州跑。 江怀玉应该是为了‘灵渊尊上’而来。 剑宗作为六大宗门之首,肯定有自己特殊的渠道能查逃跑的封印物。 温仪正打算低调上楼,掌柜的却十分热情: “温仪姑娘,紫薇阁符玉小公子给您留了信和请柬,顺便让我给您带个话儿。” 热情洋溢的声音让温仪无法忽视。 她深吸一口气,越过脸色微变的江怀玉,淡定走到柜台前,“留了什么话?” “符玉公子说:为了感谢您,特意请您入住紫薇阁。” 温仪说了句收到了,然后拿了信和请柬。 江怀玉看着熟悉的背影,想到传遍大街小巷的传闻: ——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来青州,万里追夫。 079疯批发疯了 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和温仪的背影很像,但绝对不是温仪。 以前温仪看到他走不动路,现在看到他少说要嘲讽两句。 江怀玉懒得与她计较。 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活了几十年,江怀玉为数不多的失态都给了温仪。 对方好像有什么神奇魔力,总能精准踩到他的雷区,把江怀玉气得火冒三丈。 “掌柜的,住店。”江怀玉想了想,“就住在那位姑娘房间的隔壁。” 掌柜的笑容满面,“好的好的好的,翎羽君。” 江怀玉名满修仙界,别说青州,就是修仙界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有女子的地方都有他的画像。 ...... 温仪回到房间便打开符玉留下的信件: “温仪,快看!这是我的灵宠番番可不可爱,你弄的鱼籽她很喜欢,谢谢。” 紧接着,一个画面从信封里跳出来。 一个精致漂亮的白玉盆里躺着巴掌大小的鲛人,鲛人面容精致可爱,肌肤雪白,脸两侧是长长的尖耳,上身穿着一件小肚兜儿,再往下是一条银白色的漂亮鱼尾。 轻纱一般的鱼尾在水里飘荡,翻卷,惬意极了。 温仪给予回应:确实好看,还很可爱。 鲛人浑身都是宝,被许多修士当作制作法宝或者丹药的材料,大多数都居住在无人的深海里休养繁衍,市面上很少见。 就算有,也绝对没有那么可爱的小鲛人。 她继续往下看。 “我把咱们的事情和师兄说了,师兄没有责罚我,他诚意邀请你来紫薇阁做客,温仪,住在这儿真比客栈方便多了,有那么多同门在,你绝对很安全。” 温仪摇头。 符玉傻白甜,她不傻。 两人都是筑基境,越级杀金丹境还没让金丹高手自爆,这种事情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符云请她去做客是假。 以做客的名义监视是真。 烧掉信件,温仪在客栈等了沈遇许久也没见他回来。 比起担心沈遇出事,温仪更担心别人出事。 她想也不想下楼,朝两人分别的地方跑。 温仪刚走没多久,隔壁房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 江怀玉看着匆匆离开的背影,拂袖跟上去。 一股浓雾平地而起,温仪刚跑到两人分开的地点便看到浓雾中有红色的身影闪烁,不止一个。 是紫薇阁的人。 “可能是紫薇阁听说这边的事情派人来查。”温仪低声呢喃。 她正欲用神识联系沈遇,却看到浓雾中突然出现几个煞气极重的隐隐朝紫薇阁子弟冲去。 紫薇阁的人在议论什么,没有感知到危险。 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张驱邪符打在鬼影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查探现场的紫薇阁弟子,他们看到地上重伤的鬼魂,默契的召唤净化符咒将藏在暗中的鬼怪烧成灰烬。 “好险好险!”一个弟子唏嘘道:“要不是有人提醒,咱们就没命了。” 死在地上的怪物叫做复生鬼。 一旦碰触到活物,不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立刻寄生,然后吞噬其魂魄,夺取身体,整个过程无人能解,唯一的方式就是亲手斩杀被袭击之人的脑袋,阻止鬼怪复生。 复生鬼接触人之前并不强,只需小心谨慎便可。 “刚才离开的背影好像是个女仙。”另一个弟子小声地说。 “喂!”紫薇阁弟子大声道:“谢谢!” 温仪嘴角轻轻勾起。 她救人不是为了谢谢,而是这群弟子值得。 尾随而来的江怀玉见状,沉声道:“金丹境才能炼制的驱邪符......她不是温仪,名字相似罢了。” 温仪成天吃喝玩乐,从未将修行放在心上,江怀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浓雾中有许多鬼怪,身为剑宗弟子,见同道被袭击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江怀玉从浓雾中走出,与紫薇阁弟子并肩作战。 ..... “沈遇,你在哪儿?” 青州不愧是神战遗迹,处处透着古怪,温仪用神识根本联系不到沈遇。 “沈遇和青州关系匪浅,他那么讨厌风间月,应该会去自己的神庙看看吧。”温仪这么想着,便往最近的神庙走。 按照她的想法。 沈遇定容不下风间月的神像出现在自己的神庙里,肯定会把它砸得稀巴烂。 浓雾中辨别方向很困难,温仪一点一点的探索,到黄昏的时候才找到最大的祭神节神殿。 果不其然。 温仪在神殿找到了沈遇。 这间神殿十分破败,哪怕祭神节到了,也只有几根香插在石头缝里,连一个正经香炉都没有。 沈遇立在神殿牌坊下,一袭白衣,银发飞扬,冷冷清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他左手是一尊年久到无法辨认模样的人物石雕。 石雕左手拿着符咒,右手是命盘,还缺了一角,像是被什么重物砸碎的。 “沈遇,抱歉,我不该说那番话刺激你。”温仪赧然道:“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家。” 听到声音,沈遇没有转身,而是冷淡道:“他是我的左将军,沉水。” “啊?”温仪走上前,她第一次从沈遇身上感受到人的情绪,沈遇很悲伤,“雕像放在这儿,应该是当年为了平息青州鬼怪的功臣,追随过你,很厉害。” 沈遇没有用灵力,而是一点点擦掉石雕上的苔藓,“真正为青州出生入死的是沉水,不是风间月,应该被供奉的也是沉水。” 温仪恍然大悟。 难怪沈遇不待见风间月。 感情这人心术不正,偷掉别人胜利果实。 “他为了平定青州鬼怪,以身祭祀,死了。”沈遇冷峻的脸不见任何表情,眼里灌满了悲伤,“如今的英雄却无人问津,就连紫薇阁都不祭奠他,这青州还不如毁了,所有人都死绝!” 温仪见他情绪不对,有发疯的征兆,忙道:“现在的人不知以前的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还原历史,给沉水将军一个公道。” 沈遇太偏激了。 “还原历史?”悲伤退去,疯狂上涌,沈遇广袖一拂,左侧房屋毁了一大片,“本尊要创造历史,他们祭奠错了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温仪傻眼。 疯批发疯了。 080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沈遇足下涌现出猩红的血水,两块乾元剑碎片围绕在身侧散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的目光猩红,深沉,凌冽的杀气卷起粗布麻袍,将其吹得鼓鼓的。 温仪看不到,他却看得清楚。 为什么每个地方祭神节都热热闹闹的,而这里冷清之际,出门的人都很少。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人,而是被恶鬼附身的怪物。 它们不敢祭神,怕引来注视。 “轰隆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云霄,滚滚浓烟与弥漫在空中的浓雾渐渐融为一体,惨叫和哭嚎声不绝于耳。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温仪看着坍塌的房屋和情绪失控的沈遇,厉声道:“你干什么!沈遇你疯了?这些人招你惹你了?发什么疯! 他们不知道你可以告诉他们,可以将沉水将军的事情宣扬出去,为他证明,凭什么毁了别人的家。” 疯子,果然是疯子。 “拜错神不值得原谅。”沈遇骨节分明的手虚空一划,两块碎片在白如玉的掌心上面漂浮: “风间月这种蠢货他们视为神明,为青州付出生命的沉水却无人问津,温仪,他们不该死吗?” 他这句话是怨恨所有青州的人拜错神明,信错了人。 沈遇顿了顿,目光掠过那些被鬼怪附身的怪物,“他们不值得,谁都不值得。” 温仪觉得此刻的沈遇回到了他们初遇那时的疯癫状态,对任何人,除自己之外抱有满满的恶意。 “不应该。”温仪唤出长剑,普通的脸一脸决绝,“历史的问题应该交给历史解决,而不是让仇恨延续到现在,现在有一万种为沉水正名的方式,你偏偏要选择最残酷,最偏激的方式。” “你杀了他们,岂不是让沉水白白牺牲?” 她的语气轻柔,软软的,带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抚慰沈遇心中的狂躁和无法遏制的杀戮欲望。 “不,沉水不会白白牺牲。”沈遇掌心的利刃对准躲藏在浓雾中的怪物,“他死得孤独,这藏在本尊神殿外豢养怪物的人,以及这些怪物都应该为他陪葬。” 浓郁的杀气爆开,温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温柔的推到一旁的同时,沈遇手中的碎片已经朝浓雾激射而去。 “呜呜呜!” 浓雾中传来怪物的惨叫,并夹杂人的哭嚎,以及房屋,街道被破坏的声音。 浩瀚的杀气狂涌,温仪惊讶的发现沈遇得到两块碎片之后修为暴涨,至少在合体境之上。 杀气凝结成的狂暴龙卷风铺天盖地而来,呼啸的狂风将树木连根拔起,击碎笼罩在青州上空的浓雾,无差别绞杀藏在雾里的怪物和普通人,以及紫薇阁弟子..... 这种场面不是温仪现在的修为能阻止的。 杀气龙卷风的越滚越大,越来越恐怖,眼见要波及更多人,温仪脸色一沉,提剑朝沈遇刺去。 她的剑还没碰到沈遇就被其周身杀气弹回来,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墙上。 “嘭!” 背脊传来钻心的痛,温仪单膝跪在地上,秀眉拧成一团,疼得要命。 沈遇见状突然收手,他诧异的盯着温仪,冷峻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和温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未达目的,她甚至以性命要挟自己签下生死契。 沈遇定定的站着。 毁了青州他根本不在意。 这世上没人记得沉水,信奉歪魔邪道,整个青州在沈遇眼里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这里一草一木,不论男女老少,修士还是普通人都有罪。 “噗。” 温仪感觉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 她身体脱力往后倒。 沈遇眼疾手快把人拉进怀里,恨铁不成钢道:“这些人都该死,你不站在我这里,反倒为他们脱罪,辩白,愚蠢,蠢不可及。” 他说什么温仪也听不到。 和温仪分开后沈遇便迷路了,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便来到这处破烂的神殿,一眼看到沉水的神像。 沈遇四个属下,他和沉水关系最好。 沉水活泼,热情,明明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却怕疼得要命,每次受伤都涕泪横流,等旁人去安慰他的时候,他还反过来安慰别人不用担心。 他是一颗散发着光和热的小太阳。 嘴上永远是灿烂的笑容,逢人三分笑,真挚单纯。 沈遇在客栈看到符玉的时候,触景伤情想到了沉水。 两人有相似之处,区别还是很大。 符玉事事都要讨好别人,做不了主,沉水却是顶天立地的少年将军,并在符玉这个年纪已经是元婴境巅峰了。 想着,沈遇从一旁的玉石店里找来一块玉料,将沉水缺失的神像补全。 他抱着温仪坐在原地......迷路了。 只能等温仪醒过来才能回去。 沈遇如同雕像一样坐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哭天抢地的众人,冷峻的脸没有任何怜悯,甚至想杀了那些吵到温仪睡觉的人。 ...... 紫薇阁,观云台。 杀气凝结而成的龙卷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引起紫薇阁的注意。 “师兄,北城那边传来消息,有大能突然对百姓动手,造成数百死伤。”符玉吭哧吭哧的往上爬,“我现在就带弟子前去救人。” 见符云没说话。 符玉顿了顿,不自信的问:“你觉得怎么样?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是不是自己的安排太鲁莽了? 一定是! 诶,要是我能像师兄想的那么周全就好了。 “才短短一天,连续发生三起大事件,来者不善。”符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你传话给大长老,让他带弟子们在北城外围救人,你和我一起去事发现场。” 只手能召唤龙卷风,至少元婴境修为。 自己亲自去总比修为低的弟子去送死好,符云之所以带符玉,是想让他长长见识。 另一边。 帮紫薇阁弟子清除藏在浓雾中的鬼怪的江怀玉也感受到了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气。 江怀玉收起命剑:“怪物已经除净,余下你们自己解决。” “多谢翎羽君。”紫薇阁弟子们拱手致谢。 若非危急时刻得到江怀玉和神秘姑娘的帮助,他们这支五人小队估计没几个人能活着回到紫薇阁。 081杀戮 哪怕大街上贴满了符纸,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地方镌刻符咒,也无法完全杜绝从遗迹逃出来的怪物。 所以,紫薇阁子弟每日都要巡逻。 这是他们的家。 符宗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不能对青州的亲人朋友置之不理。 江怀玉点了点头,朝温仪所在的方向赶去。 ...... 沈遇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温仪,倒是等来一批金丹境为首,出窍境带队的高手。 一个凡人抓住队伍最后那个修士的长袍苦苦哀求,“救救我......仙人救救我,有怪物抓我!” 很显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已经变成了怪物,吓得屁滚尿流。 修士笑吟吟道:“好。” 下一刻,他掌心凝结出一道灵力,送凡人升天。 沈遇眼睛危险的眯起,在那群人来之前,他打了响指。 浓郁的杀气在不外泄的情况下将两人笼罩,隔绝所有人的视线,彻底隐身。 除非合体境以上的大能来,不然,无人能识破。 温仪趴在沈遇的膝盖上,两人堂而皇之的坐在神殿最前却无人看得到。 “无涯先生,您感知到乾元剑碎片在哪儿了吗?”一人低声道,“主上的命令是要我等将这块碎片带回去,请勿要轻举妄动。” 浮在司南上方的勺头转了一圈,最后指着沈遇。 无涯看着空荡荡的神殿,皱起眉头,“去里面看看。” 众人对视一眼,跟着无涯进了神殿。 沈遇冷冷的看着众人的背影,之间弹出黑红交织的杀气落在最后一个修士的衣袍上。 杀气犹如附骨之疽透过衣袍悄无声息的钻进修士的肌肤,游走在大脑,入侵眼睛。 从始至终,被寄生的修士毫无察觉。 沈遇闭上双眸。 此刻,修士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 破烂的神庙里面放了两尊神像。 一尊足下踩着鲜红入血的曼珠沙华,手持长剑,冷漠的俯瞰众生,令人脚底生寒,不敢放肆。 另一尊神像在右侧,手持折扇和一只聚宝盆,笑容和蔼可亲,让人忍不住亲近。 看到风间月和自己并排被世人供奉,沈遇只觉得恶心。 “嘭嘭嘭!” 被沈遇寄生的修士抽出命剑将风间月的神像砍得稀巴烂。 无涯等人猛地回头,厉声道:“你怎么了?” 沈遇收回视线共享,强壮有力的手把要掉下去的温仪拉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大街,厌恶的瞥开眼。 神殿内,被沈遇寄生的人恍然大悟,他猛地回过神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面对众人利剑一般尖锐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只是觉得这地方太邪门了,想看看碎片是否藏在神像里。” 无涯怀疑他被控制,施法查验后没有看到任何问题才收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有人提议砍戾太子神像被无涯阻止,“当初青州妖魔横行,戾太子虽然臭名昭著,却也做了一件好事。 戾太子已飞升,神不可视不可听不可闻,倘若让他知晓,在尔等大乘境渡劫之时杀下来,你们怕后悔都来不及。” 众人心头一惊。 举头三尺有神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已经飞升,或者传闻飞升的修士。 众人齐齐对沈遇的神像行礼,然后离开。 一行人从沈遇身旁路过时,他掌心浮现出黑红交织的灵力悄无声息打在那个修士身上。 “嘭!” 浩瀚如海的杀气洪流灌入修士的身体,他瞬间炸得四分五裂,猩红的血水和内脏撒了一地。 无涯倒抽一口冷气。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无涯先生说的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幸好他们没有胆大妄为的损毁戾太子神像,否则也是这样的下场。 “还不收拾收拾。”无涯沉声道,“紫薇阁的人要来了。” 乾元剑碎片不在这里,很有可能坠入神战遗迹。 无涯决定祭神节那日,神战遗迹开启之后便进入遗迹寻着碎片下落。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在紫薇阁众人来之前消失在浓雾里。 “啪!” 沈遇打了个响指,围绕在身上的结界消失,昏过去的温仪还是没醒来。 他从温仪的乾坤袋里找出一粒白玉赤阳丹灌进去。 不多时,温仪苍白的脸渐渐恢复红润。 只是这丑陋的伪装让沈遇心烦,不如她原来那张脸看起来顺眼。 “咳咳咳。” 梦中,温仪轻轻咳嗽几声。 沈遇:“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昏迷的温仪没有回应。 沈遇低头看着那张伪装得普通甚至略丑的脸,正欲开口忽然看到一群人从远处御剑而来。 他轻轻地把温仪放在地上,神色冷漠的坐在一旁。 “温仪?!”符玉看到熟悉的人躺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人抱起,“温仪,醒醒。” 沈遇站在一旁,剑眉拧成一团,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紧随其后的符云听到‘温仪’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看到小师弟怀里的人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同名同姓。 “师兄,你看。”符玉望着满目疮痍的北城,“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云脸色变了变,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突然出现那么多本应该封印在神战遗迹里的鬼怪。 走进才看清楚,这些被紫薇阁小心翼翼保护的人早已被复生鬼附身,已经不算人了。 重伤它们的力量和重伤温仪的力量同出一源。 符云在乌烟瘴气的街道上,脸色越发难看,“查,必须查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他往回走之时忽然看到一个死相凄惨的普通人。 而这个人的身上遗留的气息,和将北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力量不一样,应该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一下有两股势力参合进来,符云毫无头绪,“把她带回紫薇阁。” 话音一落。 一个人影突然从浓雾里走出来。 待看清来人后,符云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翎羽君来青州有何贵干。” 江怀玉环顾四周,“寻剑宗封印物灵渊尊上,它来青州了,既然阁主在这儿,也知晓此事,告辞。” 祭神节将近,神战遗迹即将开启。 剑宗,云水剑派,搅动风云的神秘大能,以及杀那个普通人的修士,还有传闻中已经到青州的缥缈幻府七长老全部聚集在这方寸之地。 符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082盛情难却 “翎羽君,来都来了,不如跟我回紫薇阁,十年前与你的那一场对弈被温仪打断,现在能否续上。” 符云想的是把人控制在手里。 有剑宗的人在,符宗那位在青州作威作福的长老应该会收敛一些。 毕竟,剑宗是中州第一宗门。 翎羽君本想辞别,可他看到符玉怀里的温仪顿时改变主意,“阁主盛情难却,我却之不恭。” 符云见他配合,倒是有些意外。 翎羽君此人心高气傲的,寻常人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能礼貌回复却不会给更多的反馈,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顺着江怀玉的眼睛,看到了师弟怀里的温仪。 翎羽君的修为涨到了金丹境巅峰,师弟刚才说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也许是因为温仪的名字。 “符玉。”符玉对一脸担忧的小师弟道:“带翎羽君和温仪女仙回紫薇阁,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便回。” 符玉抱起温仪,一旁的沈遇脸色越发难看,心中戾气狂涌,非常想杀人。 符玉乖巧道:“翎羽君,请。” 江怀玉深深地看了眼温仪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御剑跟上符玉。 忽然,一道诡异的狂风袭来,符玉大惊失色,足下的命被那股力量打歪。 他连忙将温仪扔给江怀玉,自己用意念控制命剑,歪歪扭扭的御剑飞行许久才稳定下来。 江怀玉伸手抱住温仪,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样立在原处。 这些年往他身上投怀送抱的人不少,温仪最疯狂。 江怀玉仿佛是男德班优秀弟子,对女色毫无兴趣,看到温仪就像看到瘟疫一样避而远之。 哪怕知道剑宗弟子欺负温仪也无动于衷。 同门欺负的是温仪,又不是他江怀玉,与他何干? 这一次,稳稳抱住温仪的江怀玉心里觉得怪怪的。 她看起来没二两肉,体重却一点也不轻。 沈遇本想打落符玉之后,借助浓雾的遮掩把温仪带走。 谁知符玉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温仪,这让沈遇觉得心里发堵。 更要命的是江怀玉没有扔掉温仪。 呵! 温仪痴恋江怀玉的事情,沈遇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尽管温仪对江怀玉已经没了想法 可见到这一幕,沈遇忍不住嘲讽,“温仪若是知道自己被江怀玉抱着不松手,肯定兴奋得发狂。” 他正欲打出第二道灵力,迫使江怀玉放手,便看到江怀玉突然松手,温仪从高空坠落。 “温仪!” 符玉比沈遇出手更快,电光石火间伸手抱住下坠的少女,怒视江怀玉: “翎羽君,你哪怕再讨厌与女修靠近,也不能落井下石。” 温仪昏迷着,她对翎羽君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这句话,符玉一阵后悔。 自己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怎么说翎羽君也是剑宗天骄,刚才自己说话似乎不礼貌。 “你既然稳住了仙剑,人还给你。”江怀玉收回空荡荡的手立在长剑上,俊美的脸被飘过的浓雾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好人没事。”符玉检查一番才重新御剑。 为稳妥起见,他御剑的速度慢得像老牛老破车,路上的行人走得都比他快。 江怀玉倒也不催促,慢悠悠的跟着。 沈遇脸色越发难看。 他飞到温仪身边,身形渐渐透明,消散,两块乾元剑碎片没入其储物袋中。 江怀玉敏感的往温仪身上看了看。 “翎羽君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符玉生怕给宗门丢脸,凝了个随仙剑移动镜面观察,见没问题才放心。 紫薇阁坐落在青州城东的云岭山脉前,面朝大海,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密林,西面则是死气沉沉的神战遗迹。 一根根高达数百丈的巨大石柱在山脉前连成一片巨大石林,每一根柱子宽约数百丈。 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铭文。 顶端则是一排排通风透气的房屋。 温仪醒过来便看到这样的画面。 紫薇阁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坐落在云端之上,石柱与石柱之间用铁桥连起来,明明在半空中,风不大,气温也不低,比起炎热的青州城,此处甚是凉爽,且视野开阔。 明明在半空中,风却不大,气温也不低。 比起炎热的青州城,此处甚是凉爽,且视野开阔。 如果说云水剑派是水上之城,此处便是云端楼阁,风貌完全不同。 一根根直冲云霄的石柱作为基底,瑰丽雄奇,让温仪大开眼界。 “温仪,你醒了。”符玉落地,手却没放下,“真好。” 温仪从他怀里跳下来,忽然脚发软,快要狼狈跌坐在地之时,侧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其拉住。 温仪侧头,看到江怀玉那张厌世脸,猛地甩手。 江怀玉愣了。 符玉惊呆了。 据他所知,没有人能抵挡翎羽君的魅力,温仪不愧是他朋友,够义气。 “温仪欢迎来到紫薇阁。”符玉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梨涡,“也欢迎你,翎羽君。” 江怀玉面色不改,“叨扰了。” 符玉笑容满面的跟温仪介绍各处地方时,江怀玉冷不丁来一句,“温仪女仙,你为什么出现在破旧神殿?” “祭神节要到了,我很好奇祭奠的是哪位神明,也想拜一拜求好运,所以出现在那个地方。”温仪不耐烦道:“你有意见?” 这样的解释江怀玉明显不信。 他是跟踪温仪出来的。 温仪也是外乡人,根本不了解青州,为什么能精准找到被鬼怪附身的北城? 那地方,就是紫薇阁都没发现异变。 江怀玉:“下一个问题,是谁被谁伤的。” “我不想回,我是受害者,不是犯人,翎羽君问题这么多,好奇心那么重应该自己去查,而不是怀疑我做了什么。” 温仪一点也不客气,“翎羽君,你不仅只有嘴,还有手和眼睛。” 她对江怀玉一点耐心都没有。 三年之约是一个原因。 更大的原因是江怀玉目中无人,温仪对他抱有极大的成见。 “不说出重伤你的人,要么你和他是同伙,要么你重伤没看见。”江怀玉也不退让,咄咄逼人,“你是哪一种?” 打嘴皮子,温仪从没输过。 083心动 打嘴皮子,温仪从没输过。 “你管我是哪一种,总之,与你无关。”温仪转头对符玉笑道,“他没资格知道,我只告诉你。” 符玉受宠若惊,嘴角高高翘起又怕江怀玉不快,嘴角又落下去,如此反反复复,最终崩成一条直线,露出两个梨涡。 江怀玉觉得眼前这个面容普通的温仪,比起缥缈幻府那个也不遑多让,能把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翎羽君,温仪没有恶意。”来者是客,符玉笑道: “你别放心上,事关青州百姓的安危,师兄和紫薇阁都会查清楚。” 说着,他让弟子把翎羽君带到客房,自己则亲自把温仪带到自己住处隔壁。 江怀玉深深地看了温仪一眼后离开。 “青州和其他地方真的不一样,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温仪双手附着栏杆眺望远方,大海,森林,戈壁和远处沸腾咆哮的神战遗迹尽收眼底。 要不是沈遇带她找到入口,温仪都不知道怎么进来。 “我们这里特殊。”符云其实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城里的百姓也想出去,可一旦有本地人逃出去,便会给外界带来灾难。” “不是我们想与世隔绝,而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不受鬼怪影响。” 温仪侧头看着满脸朝气的符云,拍拍他的肩: “等神战遗迹里的厉鬼和怪物都灭了,青州人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活在水深火热的青州百姓,真的太苦了。 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符玉叹息道:“会吗?” 紫薇阁努力了上千年也没能净化神战遗迹里的厉鬼。 自从符宗打上门,紫薇阁被迫成其附属宗门之后,阁主最高境界被限制在金丹境之后,对神战遗迹的控制越来越弱。 符玉对紫薇阁的未来很悲观。 因此,越发理解师兄要做的事。 只有脱离符宗,紫薇阁,青州才有未来。 “符宗不管青州?”温仪对青州的情况了解不深,只知道紫薇阁是符宗附属宗门。 “符宗就是趴在紫薇阁身上吸血的水蛭。”提到符宗,符玉白皙带着婴儿肥的脸写满了不快,“他们只会压榨紫薇阁,怎么可能帮忙。” 当初紫薇阁投靠符宗,希望借用符宗的力量铲除神战遗迹里的怪物,还青州太平盛世。 温仪挑眉,对此事表示理解。 天下乌鸦一般黑,六大宗门也就缥缈幻府不太插手附属宗门的事务。 但一样限制附属宗门宗主的修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符宗不帮忙,你可以向其他宗门求助,比如缥缈幻府,他们七长老与符云阁主有渊源,不会放手不管。” 符玉要是同意,温仪不介意修书一封送到掌门师姐手里。 “缥缈幻府疾苦缠身,而且......”符云顿了顿,小声道: “而且七长老是个色批,她看上师兄之后还朝秦暮楚过分得很,我们才去退婚,这时候再求他们帮忙......” 总之脸皮薄呗,温仪耸耸肩,“她不在意。” 她在心里默念:我不是老色批,谢谢! 符玉摇头,“我在意,师兄也在意,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青州的事情太依靠借助外力肯定不行。 命运的馈赠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 青州只能靠我们自己。” 温仪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温仪,跟我来。”符玉神神秘秘道。 温仪心有灵犀,“去看番番?” 番番是符玉的灵宠,一只巴掌大小的鲛人,软糯可爱。 符玉点头。 两人穿过造型别致的屋子,最后来到符玉的居住的地方。 温仪在看到那一汪湛蓝的池子,惊讶道:“这么高的地方,你从哪里弄来这些海水的?” “不是海水,是加了符咒和一些蕴含灵气药草的弄成的池子。”符玉指了指笼罩在头顶的浓雾: “虽然我们住的高,但有一套将雾气化成雨的装置,浓雾不散,紫薇阁永远不会缺水。” 紫薇阁建在石柱上,笼罩在浓雾中。 每一栋房顶都有由符咒凝成的驱散浓雾符石,就像是浓雾中的灯塔闪烁着橘红色的暖光驱散阴霾。 桥面上更是这种特殊符石的密集地,是为防止弟子们行差踏错,坠入深渊。 从此处掉下去,有死无生。 “原来,浓雾真的可以变成水啊。”温仪看着半空中的装置竖起大拇指,“创造这个的人真了不起。” 符玉转身进屋,掐了个发诀露出结界里面的灵宠。 “不要误会,我不是金丹境。”符玉生怕温仪误会自己隐藏实力: “修仙界,结界只有金丹境高手才能凝结,在青州只需要借用特殊符咒便可凝结出各种结界,施法者灵力强结界则强。” 能力不够就用辅助工具嘛,温仪理解。 青州之行让她长了很多见识。 “她就是番番。”符玉捧着巴掌大小的,头发如蓝色海藻的鲛人凑上来: “她是我随师兄除海妖之时发现的,番番还小,不会唱歌,但很喜欢吃鱼籽。” 小鲛人面容白皙,粉妆玉琢的脸肉嘟嘟的,她睁开眼露出湛蓝如大海一般澄澈的双眸,咿咿呀呀的朝符玉张开手要抱抱。 温仪对美好的事物没有任何抵抗,“我能抱抱她吗?” “番番今天还吃东西。”符玉拿出一枚冰封的鱼籽递给温仪,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灵宠送过去,“你可以喂她。” 温仪抱到番番的瞬间感受到极阴极寒的气息。 她瞬息明白为什么符玉要用结界将番番隔绝起来。 这一身阴煞之气,是鬼怪妖魔最棒的补品和寄生躯体。 “嗷嗷嗷。”番番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饿饿,番番,饭饭.....啊啊啊,饭饭。” 温仪将鱼籽解封后扔进她嘴里。 “她......她经常要吃饭饭,所以叫番番。”符玉有些不好意思,就像自己养大的女儿和朋友见面,张口就要对方喂饭一样。 温仪轻笑,“很可爱。”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朵珍珠绢花,变小后戴在番番蓝色卷发上,“女孩子,要美美的,真好看。” 番番咿咿呀呀,激动得手舞足蹈。 符玉看着温仪那张普通的脸,忽然心跳加速。 084他掌心捏着一只恶鬼 温仪虽然伪装了脸却没有委屈自己的身体,穿着打扮都要最好的,因此显得衣服和脸格外不和谐,给人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喂饱灵宠,符玉把番番放到精心弄好的池子,“温仪,我送你去客房。” “时间不早了,温仪姑娘早日安歇。”符玉白皙的脸浮上薄红,“有......有什么需要的,可随时传唤我。” 温仪笑眯眯的送他离开。 传唤这个字用得实在太卑微了。 “你喜欢那个呆头鹅?” 沈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走出门,双手撑在冰冷的石栏上眺望西面神战遗迹。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紫薇阁屋顶上的双龙戏珠符咒石雕散发出金芒,将建立在石柱上的屋舍连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金色的半透明大阵,犹如一只金色大海碗倒扣,将酣睡的众人护在其中。 淡淡的暖光落在温仪脸上,她走出来凭栏远眺,“符玉只是单纯,又是讨好型人格,他不傻也不呆。” 听到温仪的解释,沈遇没由来心烦意乱,“什么眼光。” 从江怀玉到顾燕亭,两个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紫薇阁符云倒是比那两人更有担当,也仅仅是有担当而已。 沈遇怀疑温仪是不是眼瞎,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一堆渣。 “那就是神战遗迹吧。”温仪将灵力全部运到眼睛上也没看清楚,只看得到散发出强烈恶意的猩红和黑雾,以及看起来脆弱得一捅就破的结界。 沈遇清晰的看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紫薇阁弟子。 还有两位金丹初期的女长老带队巡逻,遇到要逃走的鬼怪不遗余力的斩杀。 以及...... 沈遇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沉水。 他的左膀右臂。 “你打算一直住在紫薇阁?”沈遇忽然来一句,“是为了符云还是江怀玉。” 温仪:“......为了吃白食......” 住店需要钱,她缺钱。 符云想监控她,温仪正好蹭吃蹭喝,等半月之后遗迹开启,再进去寻着碎片和玄冰金刚石。 沈遇:“......” 他想了千百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这个。 “沈遇,刚才我去符玉的房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温仪靠在栏杆上笑问。 沈遇:“符咒?灵石?抑或是觉得他好看?” 温仪无奈道:“看到了沉水将军的神像,符玉说,不仅是他,整个紫薇阁都有沉水的神像,与你的神像并肩而立,并且没有风间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和符玉过不去。 符玉这种性格过得非常累,已经很可怜了,她不希望沈遇继续拿朋友开玩笑。 沈遇闻言,像风一样消失。 温仪猜测他应该是查验去了。 片刻后,紫薇阁铃声大作,金色结界瞬间血红。 “有妖魔入侵!有妖魔入侵!有妖魔入侵!” “弟子速来校场集合!” “警戒,警戒!” 警戒的声音此起彼伏,温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符玉冲出来,怀里抱着番番急色道: “温仪,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温仪边跑边问。 符玉神色凝重,“有邪魔入侵宗门,我们立刻去校场与大家集合,放心,有师兄在,我们都不会有事。” 两人到校场的时候,紫云阁近千弟子已到得差不多了。 他们一手持剑,胸前挂着一个厚重的布袋,布袋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符咒。 “师兄,我来了。”符玉喘了口气。 符玉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总觉得她的身形非常眼熟,不由得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预言。 难道她真的是温仪的伪装。 此时,翎羽君,顾燕亭和顾燕云三人也来到校场。 符玉见温仪毫无动静,心中那点疑惑烟消云散。 若真的是七长老,见到这两人只怕已经扑上去了。 “今日青州城不太平,从今日起,你们去哪儿必须有人跟着,且报备,如厕也是。”符云缓缓开口,“你们在此地等着,众长老分别排查入侵的邪魔。” 说着,他足下一点。 校场金光大盛,一个繁复神秘的符阵赫然出现在弟子们的脚底。 同时,支撑房屋的石柱上也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仔细看去,便能看到发光的不是石柱,而是那些刻在石柱上,蕴含力量的铭文。 黑夜中的紫薇阁犹如升起的太阳照亮整个青州城。 藏在浓雾中的鬼怪发出尖啸和惨叫。 符云带着众人长老正欲带人搜寻入侵者,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来人身着靛蓝色长袍,是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二十几个身着同色长袍的弟子,此人正是符宗留在紫薇阁的长老季永昌。 符云身体一僵,他缓缓转身对季永昌行礼,“季长老,有鬼怪入侵紫薇阁,我正要派人去搜寻。” 季永昌看了看被符宗送来历练的弟子中少了一人,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带着符宗弟子在神战遗迹附近抓捕鬼怪,历练,弟子们人手一只厉鬼。 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见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在,若说是符宗弟子弄出来的乌龙事件,定会被外人认为符宗管教不严。 事关符宗颜面,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符云早已有反心,倘若让他知道是符宗弟子弄出的动静,恐怕会以此为借口,不会善罢甘休。 剑宗雄踞一方,乃六大宗门之首。 云水剑派虽然实力一般,却也是一方强者。 他的目光在紫薇阁弟子身上流转,最后落在温仪身上。 倘若真的让符云搜出什么,大可栽赃到温仪身上。 这么想着,季永昌悄无声息弹出一道与弟子们擒拿同类恶鬼到温仪身上。 来自高手的碾压,温仪只觉得有危险逼近,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温仪寻着危险来源时。 突然,她感觉周身被凛冽的杀气围绕,整个人浑身僵直。 下一刻,沈遇无声无息地站在温仪身边,他掌心捏着一只恶鬼。? 温仪记得他们刚来青州时,沈遇碰触雕刻符篆的窗户引来 085栽赃陷害 温仪记得他们刚来青州时,沈遇碰触雕刻符篆的窗户引来紫薇阁巡逻弟子的查验,便低声问,“刚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吗。” 沈遇掐着那只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厉鬼,逼问它从哪儿来的。 “遗......遗迹......” 虽然无情杀戮剑剑修不像符宗那么克制鬼怪。 但因其狠绝,六亲不认的行事作风,鬼怪都不敢靠近。 它们靠近只会成为无情道剑修足下尸山血海的一部分,是无情剑道剑修的养料,绝不会自寻死路。 沈遇:“他没做假。” “谁?”温仪愣了下旋即明了,用神识道:“从进紫薇阁,我也没看到任何一尊与风间月有关的神像。” “你当初说紫薇阁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平定神战遗迹里的鬼怪,沉水将军为谁而战,为守护谁陨落,他们都清楚。” “沈遇,紫薇阁没有负沉水将军。” 温仪对此很欣慰。 这世界上,除了沈遇至少还有人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为青州安宁赴汤蹈火。 沈遇并未着急弄死厉鬼,而是抓在手心,“方才我去查验沉水神像的时候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个人的服装和朝你扔厉鬼的人一样。” 是符宗。 “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是符宗弟子。”温仪好奇道:“我们在客栈的时候,为什么你一碰窗台就引动警报了?” 沈遇没好气道:“只有愚蠢的蠢货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那时他刚来青州,根本不知道窗户上也有警铃。 温仪耸耸肩。 她已经明白为什么符宗长老会把厉鬼扔到自己身上了。 今日夜宿紫薇阁的外来者总共四个,只有自己无权无势。 她不背锅谁背锅? 符宗长老又不是没长眼睛,修为能到元婴境,智商肯定没问题,绝对能看出符玉所作所为。 只怕,他是想借用此事敲打符宗。 毕竟温仪是符玉带来的。 符宗只要一句识人不清,便有理由让主宗门派来更多人控制紫薇阁。 温仪无意参加宗门之间的内斗,她正想让沈遇捏死厉鬼,把这次事件弄成偶然,忽然感受到一股探视的目光。 寻着目光看去,温仪与符云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原主真的很会挑人,符云剑眉星目,面容棱角分明,从头到尾都绝对的完美,衣服上连一个褶子都没发现。 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符云也点头。 “阁主。”紫薇阁弟子急匆匆的御剑而来,他低声道:“放厉鬼进来的人是符宗弟子,人我们已经抓住了,但是鬼怪被他灭口了。” 抓人拿赃,人赃俱获才有说服力。 “你们在说什么,说大声点!”季昌明怫然不悦,“紫薇阁有什么事情是本长老不配知道的吗?还是说你们不把符宗放在眼里。” 符宗弟子应和道: “长老说的是,难不成阁主心里有鬼?”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听的,紫薇阁在府宗面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若季长老都没资格听,阁主似乎更不够格吧。” “......” 明明在自己的地盘上却被主宗门的弟子欺负,这些刚入门之人似乎连尊重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出言侮辱阁主,紫薇阁弟子个个面色难看至极,气鼓鼓的,极度憋屈。 “长老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些不三不四的弟子插嘴。”顾燕亭与符云是好友,他神色倨傲,“这是符宗教你们的规矩?” 符宗弟子脸色胀红,恨得牙痒痒,很想冲上去揍顾燕云一顿。 不等不知礼节的弟子说话,顾燕亭傲慢道:“符云,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换做是我,每个人赏十次鞭笞,打得他们跪地求饶。” 他实在是傲慢,根本不把符宗长老放在眼里。 季昌明面色露怒色,“顾燕亭,这是符宗的家事。” “家事?这是符宗的地盘吗?这是紫薇阁。”顾燕亭眼里压着沉沉的怒意: “符云才是主人,他要做什么,你一个长老就应该俯首帖耳,老老实实的听着。” 他顿了顿,“不听的话,全部扔到神战遗址喂那些疯狗野鬼。” 此言一出,紫薇阁弟子瞬间扬眉吐气。 符云看着仗义执言的好友,拧成一团的眉头有一些舒展。 温仪定定看着顾燕亭,赞叹他很勇敢。 也是,当初顾燕亭敢和二师兄对刚,快被打死才嘴上服软,此人狂傲归狂傲,倒是有担当。 “燕亭多谢。”符云淡淡道:“季长老想听,那我就说,方才有弟子抓住一个在宗门里放厉鬼的弟子。” 他冷冷道:“把人带上来。” “污蔑,纯属污蔑!”符宗弟子声嘶力竭的呐喊,“季长老救我,是他们污蔑我!” 紫薇阁弟子狠狠地踹了那弟子一脚,“我们亲眼看见的,还想狡辩!” “证据呢?鬼怪呢?紫薇阁一直有反心,你们是栽赃陷害。”符宗弟子勃然大怒,“下属宗门竟然对主宗门不敬,应当千刀万剐!” 弟子冷笑一声,对符云道:“阁主,那鬼怪把他弄死了,但弟子愿发心魔大誓证明此事真假。” 心魔大誓乃修仙界最严重的誓言。 倘若说谎,当场暴毙。 符云居高临下的看着符宗弟子,压下眼里的嫌恶,“你是不是也应该发心魔大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符宗弟子脑袋嗡嗡乱叫。 这么点事儿也要发心魔大誓? “阁......阁主。”符宗弟子心虚道:“此事应该是个误会。” 符云冷漠道:“你刚才还说是紫薇阁栽赃陷害。” 符宗弟子心里打鼓,他见过太多附属宗门唯唯诺诺。 只要主宗门的弟子说一句不好,附属宗门都战战兢兢,像被狂风刮的野草一样瑟瑟发抖,从未见过符云这样的。 只要态度强硬,附属宗门拿自己没办法,这一招他百试不爽。 紫薇阁太不一样了! “那.....那是弟子口误......口误。”符宗弟子觉得肩膀上好像扛着两座大山,沉甸甸的,没由来紧张害怕,“我说的不是紫薇阁师兄们栽赃陷害,而是......而是......” 他被符云吓得脸色苍白,脑子一片空白,半天没想出替罪羔羊。 符云穷追不舍,“而是谁?你想说谁?” “他想说的是符玉带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修。” 季昌明觉得弟子没用极了,还好他长了心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温仪。 086尴尬又难堪 温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果不其然,无权无势的自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符玉站出来反驳: “温仪从头到尾一直和我在一起,她若真的把脏东西带进来,根本进不了紫薇阁。” 听到温仪的名字,季昌明愣了下。 他定睛一看。 见温仪和画像中看到过的缥缈幻府七长老不是一个人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缥缈幻府式微不假,但那群疯子护短。 “不是她,那她身上的厉鬼哪里来的?”季昌明打了一道符咒落在温仪身上。 “啊啊啊啊——” 刹那间,沈遇掌心的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 符玉和符云见状都愣了下。 “怎么回事。”符云低声呵斥。 “师兄,绝对不是温仪。”符玉焦急道:“我愿意发心魔大誓。”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冷如寒霜,“温仪女仙,你有什么可说的。” 他本打算借符宗弟子的事情布局。 这计划全部被温仪打乱了。 “肯定不是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符玉跑到温仪面前张开双臂,把她保护在身后,“师兄,请三思。” 符云见师弟胳膊肘往外拐,气不打一处来,“滚回来!” 符玉坚定地摇头。 “还用看么,定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修抓来厉鬼栽赃陷害,挑拨紫薇阁与符宗的关系。”季昌明冷声道:“还不快把她拿下。” 温仪见到他那副嘴脸心里犯恶心。 “季长老急什么?她都还没开口你就堵嘴,是心虚吗?”顾燕亭双手环胸,言辞犀利。 温仪从未想过顾燕亭帮自己说话,有些意外。 “季长老,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厉鬼是我抓来的?”温仪脸上露出一抹讥诮,“就因为你一面之词,和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厉鬼?” 季昌明已经让温仪做替罪羔羊,哪轮得到她辩解: “你的意思是,本长老诬陷你?我堂堂符宗为何要针对你?你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说罢,元婴境才有的威压俯冲而下。 “扑通扑通——” 在场众人,金丹境以上的符云,江怀玉,顾燕亭以及几个长老,众人纷纷倒地,身体在恐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咯咯咯——” 风中传来弟子们骨骼颤抖的声音,校场周围的房屋轰然坍塌。 符玉等人捂住头,咬紧牙关才控制住下跪的欲望。 “长老,饶了我们吧。” “长老快住手吧。” “好痛,好痛.....” 一众求饶声中,顾燕亭的话显得格格不入: “老匹夫,还不快收了威压,倘若我弟弟出什么事,云水剑派与符宗不死不休!” 季昌明碍于云水剑派的重要地位,强忍不发,没有一掌打死顾燕亭。 符玉已经趴在地上,疼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 在场众人,只有温仪安安稳稳的立在原地。 “果然有古怪。”季昌明鹰隼般狠厉的眼睛盯着温仪,喉咙溢出渗人的寒意,“本座的威压你都扛得住,还不承认鬼怪是你放的!” 温仪看着阵法中哀嚎的鬼怪,“它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放?” “温......温仪,那是青州独有的艳鬼,驱使它的人掌心会留下猩红的痕迹。”符玉咬牙解释,“快,快把你的掌心给大家看。” 温仪并未如符玉所言,她左脚足尖轻轻点地。 一抹血红以她足尖为圆心逸散开,染红整个校场,浓烈的血腥味和凌冽的杀气喷涌而出。 尽管灵力不强,那杀气却足以让人胆战心寒。 同时,艳鬼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融入温仪的血海中。 “我修无情道,鬼怪近身只有两种可能。”温仪澄澈的双眸里迸发出一道道骇人的杀气,“一种它杀了我,第二种成为我血海里的鬼怪。” “众所周知,无情剑道的尸山血海是厉鬼克星,触之即死,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先例。” “季长老想找背锅的,也要先看看别人走的是什么道,是不是?” 轻蔑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嘲讽之意。 季昌明暗道:失算了! 修行无情剑道之人少之又少,没想到让自己碰上了。 符玉扯着脖子呐喊,“长老栽赃陷害,令人不齿!” 季昌明的脸像被谁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收回威压却不依不饶: “尸山血海不能证明什么,温仪,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伸手可以,若罪魁祸首不是我,该当如何?”温仪不徐不疾,她冰冷的目光望向嚣张跋扈的符宗众人: “总不能,是我的话我没命,不是我,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吧。” 艳鬼是季昌明扔到温仪身上的,他自然有办法让温仪老老实实的当替罪羊。 季昌明冷笑,“不是你,本座愿意道歉。” “可以。”温仪笑道:“下跪道歉。” 听到道歉这几个字,江怀玉额头上的青筋重重一跳。 眼前普通的少女与七长老重叠,他仿佛看到了铜山门和自己打赌的人。 季昌明悄无声息的调运灵力在一张隐身符上,朝温仪打去,嗤之以鼻道:“可以,” 她只要碰到这张符咒,不管是不是罪魁祸首,掌心定然会浮现出那抹红色。 温仪忽然感知到危险。 “雕虫小技。”一旁的沈遇漫不经心将符咒拦在空中,无声无息的打回季昌明身上。 境界的压制让季昌明毫无察觉。 温仪朝沈遇眨眨眼,缓缓抬起双手。 季昌明看也不看,笃定道:“呵,还说你不是幕后黑手,此女狡诈,当诛.......” 说着说着,他忽然察觉不对劲,符宗弟子纷纷朝季昌明挤眉弄眼。 “温仪手上没有印记。”符玉抓住温仪的手,“诸位请看,没有,她是清白的!” 沈遇见他如此亲昵,脸色瞬间冰冷。 温仪脸上带笑,眼神却冷的可怕,“季长老,你笃定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啊。” 季昌明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 符咒明明打上去了,怎么回事。 紫薇阁弟子看季昌明的眼神带着一抹嘲讽,让他觉得不寒而栗,尴尬又难堪。 “查了我的,那也查查符宗弟子的吧。”温仪顿了顿,“不止犯错的那一个,是全部。” 符云冷声道:“符宗弟子,把手全部抬起来。” 他看到季昌明似乎要说话,冷冷道:“季长老,你有什么话想说?” 此时阻止便是心虚,季昌明面色铁青,又打了数十道隐藏符咒在符宗弟子身上,“查!” 沈遇足下一点,所有隐藏符咒全部化为灰烬。 087栽赃嫁祸 黑红交织的灵力化作强大无比的飓风,金丹境以下修为之人全部被吹翻在地。 狂风席卷而来,温仪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忽然,她感觉左手也右手分别传来一道拉扯力。 右侧的是沈遇,左侧则是符云。 沈遇眉头一皱,赌气似的放手,任由温仪被符云拉过去。 “师兄。”符云不仅拉住温仪,同时也拉住符玉。 两人就像风中摇曳的树叶,被老树死死的抓住,以免被吹到石柱之下。 紫薇阁建立之初也考虑过防风的阵法,但因飓风不常有,并未在此处下苦功。 片刻后风平浪静,被吹得七倒八歪的紫薇阁弟子第一时间站起来整理衣冠,满地乱飞的符咒也老老实实的捡回袋子里。 头可断,形象不能乱。 有这么一个对完美要求到极致得阁主,弟子们不想干净整洁也没办法。 符云不仅对自己要求完美严苛,对身边的人也是,尤其是师弟符玉。 他的目光略过穿的整整齐齐的紫薇阁弟子,心中的难受一点点被抚平。 站稳的温仪发现,那么强大的飓风刮过符玉竟然连头发丝都没乱! 太不可思议了。 同时,她看到符玉对自己挤眉弄眼。 “怎么了?”温仪不解的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符云看了她许久,实在难以忍受她那被风吹得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打了个法诀让她衣冠恢复如初。 只是温仪头上的钗子有些歪,用法术也弄不好。 符云抬手将温仪歪歪斜斜的发钗扶正,心情一下好了。 温仪:“......有事你说,别对我动手动脚。” 她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 即便原主和符云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温仪感受到自己被冒犯了。 沈遇忽然阴阳怪气,“你不是千里追夫吗?现在追到了又甩脸色,小心他离你而去。” 温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怨气,“怎么,你嫉妒?要不要我也千里追你一次?” 千里追自己? 沈遇忽然愣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温仪追自己的念头。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捏紧又放松,懊恼暗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温仪阴险狡诈,成天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们还有生死契呢。 她是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却不是完美的伴侣。 伴侣? 沈遇越想越恼。 符云等人看不到沈遇,不知道温仪和沈遇刚才互怼,他沉声道: “你歪歪斜斜的发钗有碍美观。” 他不说还好。 一说话温仪便想起符云退婚的理由,他觉得自己不完美。 温仪把摆正的发钗扒下来,歪歪斜斜的插在头上,“这叫做不对称的美。” 符云看到歪歪斜斜的发钗,手痒痒。 那边,站直的江怀玉和顾燕亭同时看向温仪,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疑惑。 此时,紫薇阁弟子突然大叫一声: “红色,都是红色!” 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不约而同望向符宗弟子的手掌心。 紫薇阁弟子众怒,“阁主,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艳鬼!” 符宗弟子连忙收回手,两只手都是红色。 血一样的颜色刺目极了。 “季长老。”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群缩手缩脚的符宗弟子: “你这一招贼喊捉贼玩得不错,栽赃陷害也很擅长。 诸位,你们看清楚了吗? 真正造成此次危机的始作俑者是谁,大声告诉我。”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给在符宗打压下的紫薇阁弟子带来强大的勇气。 紫薇阁弟子们异口同声:“符宗,符宗,符宗!” 符宗弟子每次来青州历练,便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紫薇阁弟子是奴仆,不是人。 不仅如此,符宗弟子嚣张跋扈,又喜好惹是生非,这么多年,紫薇阁上上下下对其积怨颇深。 此番众人看到紫薇阁危机的罪魁祸首是符宗,挤压在心里的怨气和怒气化作滔天海啸,汹涌澎湃的冲向奴役,压榨他们的人。 一时间吼声震天。 季昌明脑袋嗡嗡乱叫,一片空白。 他原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仅此而已。 谁知道竟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 “季长老,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给受惊的剑宗以及云水剑派一个交代?”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压着阴沉的杀意。 季昌明惯用符宗压制他。 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就是拉帮结派用权势压人吗? 谁不会? 温仪拍手叫好,“是啊,季长老,我和你的赌约,你是不是要执行了?大家都可看着呢?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如果不是自己脸上有伪装,温仪甚至还想说一声:缥缈幻府暂时与紫薇阁同在。 身为符宗放到青州监视附属宗门的长老,身为元婴境大能,季昌明怎么可能道歉。 道歉? 绝无可能! 把这些人全杀光了倒是有可能。 “紫薇阁是符宗下属宗门,这件事是我们符宗的家务事。”被那么多双眼睛仇恨的盯着,自己又真的做了栽赃嫁祸之事,季昌明脸上抹不开面子,十分尴尬: “至于你,哼!一个散修不就是想要符宗的东西吗?说出你的条件。” 紫薇阁弟子气得吐血。 出大事了就是家事,就赖账。 若是没有抓住符宗弟子呢? 岂不是都是紫薇阁的过错? 众人恨他理直气壮,气的牙痒痒。 “我的条件就是那样,下跪道歉。”温仪双手环胸: “季长老,你栽赃嫁祸给我,要我的命,我让你下跪委屈你了吗? 我丢的是一条命,你只是膝盖碰地而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温仪,顿时觉得那张普通平凡的脸格外漂亮。 一个筑基境修士竟然让元婴境大能下跪道歉。 太勇敢了! 若是阁主能那么勇敢就好了,紫薇阁弟子这么想。 季昌明怒火中烧:“你不要太过分!让本座给你下跪,你受得起?” “别说你,就是符宗宗主给我下跪我也受得起。”温仪恣意狂妄,根本不把季昌明放在眼里: “怎么,季长老的膝盖是很金贵吗? 既然做不到,为何不要老脸也要栽赃嫁祸给我?” 她的话犀利极了,像一根真狠狠的扎进季昌明的心底。 季昌明勃然大怒,“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本座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云泥之别!” 说罢,一道纯金色的,由灵力凝结而成的雷暴符从天而降,直取温仪性命。 088你该下跪了 紫薇阁上空突然黑云密布,滚滚乌云仿佛是一只吞噬星空的猛兽,疯狂蚕食周边的星月光辉,将青州大地笼罩在沉重的乌云之下。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大地颤抖。 “小心!” 一旁的符玉连忙打了一道符咒,符咒在半空中凝结成为透明的盾牌。 符玉仅仅是筑基境,哪里挡得住元婴境大能的符咒。 “咔嚓——” 符玉的符咒还没飞到温仪身边就烧成了灰。 就在众人以为温仪马上要毙命之时。 两道结界一前一后罩在温仪头顶。 这两道结界分别来自顾燕云和符云。 季昌明两人竟然维护温仪,脸色十分难看。 “轰隆——” 银白的闪电好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刀从天而降,带着天地威压俯冲而下,朝温仪头顶而来。 她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里拿出沈遇的神像正要做祷告状,借用沈遇在青州的神力反击季昌明的时候,发现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凝结出一个,两个,三个....... 紫薇阁所有弟子都拿出符咒叠在温仪头顶,形成厚厚的结界帮她挡住恐怖的雷电。 温仪看着金灿灿的头顶,眼睛微微发热,一股暖流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咔嚓——” 狂暴的雷电劈碎一层层结界,最后在符云和顾燕云那两侧结界上消弭于无形。 “好好好!”季昌明胸口剧烈起伏,狂躁的喊了三声好,“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掌心爆发出深蓝色灵光,三张由灵力凝结而成的符咒飞到半空,季昌明声嘶力竭道:“本座看你们能不能护住她!” “轰隆隆——” 数十条狂暴的闪电从苍穹倾泻而下,恐怖的威能吓得紫薇阁众弟子连忙逃到屋檐下,留下的只有符玉,符云和顾燕亭。 顾燕云则被江怀玉抱在怀里。 他看着被三人保护的温仪,眉头紧锁,低声道:“灵渊尊上的预言还真准,温仪,你的伪装很成功,险些把我骗过去了。” 温仪质问季昌明的模样和当初在铜山门与自己以命相搏的模样一模一样。 如果这样还认不出,传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短短几个月,温仪的变化超乎江怀玉的想象,她以极快速度成长,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缥缈幻府七长老。 “轰隆隆——” “咔嚓咔嚓——” 恐怖的劫雷狠狠的鞭笞大地,如同泄洪一般砸在温仪头顶。 符玉的结界率先破裂,他不受控制的摔到数十米开外,嘴角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是符云,最后才是顾燕云的结界。 两人忙不迭往后退。 雷暴势如破竹的劈在温仪头顶,耀眼的雷电形成一道刺目的光柱,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不少弟子的头发被电流击得高高竖起。 紫薇阁弟子看着处在雷暴中心的温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温仪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和季昌明打了一个赌而已。 愿赌服输,季昌明非但没有下跪道歉,还把她劈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氛,符玉哇的哭出来,“温仪......温仪。”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 可符玉觉得温仪是世上最好的女仙,善良又热情,赤诚之心让人忍不住心动。 符云攥紧拳头,眼底酝酿着浓烈的杀意。 符宗此举是杀鸡儆猴给他看呢! 顾燕亭很失落,他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符宗弟子们欢欣鼓舞,“死得好!” “这种目无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区区筑基境也敢和季长老叫板,活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路你自来投,死在季长老手下是你的荣幸。” 季昌明用实际行动告诉紫薇阁,警告符云,这就是不知死活挑战权威的下场。 悲伤气氛下,符宗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江怀玉抱顾燕云的手紧了紧。 那个和自己说三年之约的女修说没就没了。 江怀玉心里有些唏嘘,却并未感觉到难过,而是望向顾燕云。 他很想知道顾燕云得知死的是他喜欢的人,是什么表情,一定非常蠢。 季昌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此事......” 话音未落。 光柱下突然爆发出一道黑红交织的灵光。 下一刻,雷暴光柱突然转向,劈天盖地的朝季昌明身上劈杀而去。 “啊啊啊——” 季昌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击中。 浑身酥麻,呼吸困难,季昌明喷出一口鲜血,他惊骇欲绝的望着改变方向的雷电,本能的用灵力凝结出结界挡住。 痛! 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扯成凉半一样,剧烈的疼痛直冲大脑,季昌明只觉得胸口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被电得浑身无力,浑身绞痛,冷汗直流,脑袋重重的嗑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晕倒的瞬间,温仪转过身,“季长老,你该下跪了。” 季昌明只觉得脸上和胸口疼得难受,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特殊的力量控制身体。 紧接着,双膝跪在地上。 “咔嚓——” 季昌明下跪的力道极大,竟将地面砸出两个窝。 “嘶——这是什么能力!” “天呐,温仪竟然相安无事,她......他真的是筑基境吗?” “哈哈哈哈,这打脸太爽了!温仪女仙真厉害!” “符宗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我看清楚了,方才击中季长老的是他自己的引雷符,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下跪,跪得很认真,嚣张跋扈的季长老也有今天!” “......” 符宗弟子在一众嘲讽和笑骂声中气得跳脚。 可最大的依仗已重伤,他们像是过节老蜂拥上前,抓住季昌明,灰溜溜的离开。 “站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符云深深地看了眼温仪,伸手拦灰头土脸的符宗众人。 符宗弟子又惧又怒,“阁主是何意?” 符云沉声道:“把他们全部带下去清除艳鬼,一个也不许放过。” 紫薇阁占理,符宗若是怪罪,符云也有理由对付。 089他们都记得你,沈遇 符宗弟子愤愤不平,却不敢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昂,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被紫薇阁的人带走。 “温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符玉穿过沈遇的灵体,眼睛红红的: “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抵挡元婴境大能的引雷符,哪怕师兄也挡不住。” 他原以为温仪和自己一样,都是筑基境中期的修士,修为差不多,阅历也差不多。 可温仪比他想象中更优秀。 “你是用什么手段挡住天雷,又把雷挡打回去的?”顾燕亭傲慢的走过来,“筑基境抵挡元婴境攻击这种事闻所未闻。” 温仪原本想嘲讽一句他见识浅薄。 想到顾燕亭在危急时刻出手帮忙,她淡淡道:“世上有很多神奇的东西都可以抵挡天雷,比如借用神明和符咒的力量。” 她拿出沈遇的神像。 神像后背贴着一张特殊的银色符咒。 这种符咒是温仪专门研制出来对付雷灵根修士的,她素来小心谨慎,不打无准备的仗。 有沈遇保驾护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温仪觉得路上会遇到各种灵根,或者变异灵根的高手,所以做足了准备。 她准备了可遏制金木水火土以及常见的风雷变异灵根的符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雾珠的关系,温仪储物袋里的符咒力量得到很大的加强,放的时间越久,越强大。 厄运匕首,幸运古钱,傀儡符以及各种驱鬼的符咒。 刚才抵挡沈遇用灵力充盈避雷符的时候,温仪清晰的感觉到幸运古钱在发热,她也非常幸运的毫发无伤。 至于雷暴转向,那是沈遇的杰作。 “神像还有这样的作用?”顾燕亭看到戾太子的神像,只觉得温仪捧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尊杀神,不由得背脊发凉。 符玉点头,“青州是被太子殿下祝福的地方,神像自然有用. 青州百姓几乎人手一个,家里也会请一尊去供奉. 只是我没想过太子神像还有这般作用,学会了。” 说到沈遇的时候,符玉双手合十,“感谢太子眷顾。” 温仪看了眼沈遇,也笑道:“感谢太子眷顾。” 沈遇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眼神却柔和很多。 “你那种符咒卖吗?”顾燕云看着温仪掌心的银色灰烬: “我弟弟不久前遭受魔族袭击,所以青州寻求帮助,需要你这种避雷符。” 温仪望向江怀玉怀里的顾燕云: “可以,但是时间可能需要很久,快一两个月,慢一年半载。” 也不知顾燕云能不能撑得过去。 顾燕亭罕见的态度谦卑,“时间太长了,能否快一些,条件你开。” 弟弟撑不了那么久。 温仪摇头,“我只有这一张特殊的避雷符,帮不上忙,我很抱歉。” 她倒是挺喜欢顾燕云。 但温仪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 寻找乾元剑碎片,寻找玄冰金刚石。 制作那样的符咒非常困难,失败概率很大。 “燕云的情况我看了,可以撑三个月。”身为符篆大师,符云知道制作一张特殊符篆条件非常苛刻,“女仙请开价。” 温仪沉思片刻,“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 说着,她拿出纸笔写下制作符篆的材料递给顾燕云,“先收集材料,弄齐全之后召唤我。” 顾燕亭紧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 连一句多谢都不说。 温仪有些郁闷。 不过,顾燕亭刚才帮自己,抵消了。 符云让符玉把温仪带回房,他要处理剩下的事情。 “温仪女仙。”江怀玉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来青州。” 他很好奇温仪怎么从柳新辞的结界里离开的。 一段时间不见,温仪什么时候对符咒那么精通了? 江怀玉又道:“不会是为了游玩吧。” 温仪停住脚步,她转身冷漠道:“翎羽君,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少管,否则,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一句“爱上我了”让翎羽君心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爱上温仪? 天真! 江怀玉百分百确定温仪的身份。 他不禁纳闷,温仪这算什么?因爱生恨? 留在原地的顾燕亭也觉得温仪的背影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他从江怀玉手里抱回弟弟回住处去。 符云安排妥当之后,决定去温仪那边看看。 温仪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想知道。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怀疑温仪的身份,因为和记忆中那个老色痞完全不同。 他刚走到温仪的房间外便听到符玉问:“温仪,你为什么来青州。” “来找东西。”温仪看着一旁很不耐烦的沈遇,决定多做几张美食符,让他尝尝更多美味。 今天要不是沈遇出大力,她很难收场。 符玉:“找什么,我能帮你吗?” “不能,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那东西被有些人觊觎,而且都是高手,你知道了会很危险。”温仪把符玉当朋友,“符玉,谢谢你无条件的相信我。” 被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真的很棒。 符玉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我......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恶意,而且你是我带来的,肯定相信你,你帮我解决了那个掌柜,还教我弄鱼籽,你是个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温仪很想提醒符玉不要太在乎别人的感受,应该在乎自己更多一点。 但,这也许是他自己的为人方式,强行改变也许弊大于利。 “晚上受惊了,温仪你早点睡。”符玉笑道:“晚安。” 温仪点头。 符玉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转身便看到神色严肃的师兄,忽然有些惶恐。 “有事回去说。”符云道。 师兄弟两人离开温仪住处后,符云道:“温仪来历不明,你别靠近。” 符玉很想说温仪没问题,她是好人。 最后,符玉从嘴里吐出来的是:“好的,师兄。” 他很怕师兄生气。 ...... 忙活了一晚上,温仪洗漱之后倒床就睡。 临睡前她对屏风外的沈遇道:“他们都记得你,沈遇。” 沈遇很久才说:“嗯。” 这一夜温仪睡得非常不踏实,甚至是忐忑不安。 因为梦中她听到了恐怖的,几乎要把自己脑袋炸开的鬼言鬼语。 090分明是求偶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低语在温仪耳畔响起,像是魔咒一般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回响,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把利剑狠狠插入,然后疯狂搅拌。 晚上温仪做了很多梦。 有前世,也有原主自身的记忆,以及一个身着黑袍的将军手持长枪自戕的画面,还有......沈遇持剑屠杀城池的血色画面。 梦里她能听清的是求戾太子飞升的疯狂呓语,以及不同年龄段的嘶吼,咆哮,哭嚎,求饶的声音。 梦中惊醒的前一刻,温仪看到了熊熊大火,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的场景。 密密麻麻死相惨状的尸体被一片恐怖的深红吞噬,与其融为一体。 那是无情剑道独有的尸山血海。 温仪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茫然的看着被浓雾笼罩的紫薇阁。 很快,弥漫在房屋四周,甚至想要进入房间的浓雾消失,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温仪打开窗户朝海边望去。 一抹橙红色的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一点点升高,零星的白帆在蔚蓝的大海上好似坠入蓝宝石里的星星,点缀大海。 “沈遇。”温仪朝屏风那边喊了一声。 见没有动静,她起身洗漱,推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栏杆前,冷峻的脸仿佛凝结万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散发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意。 “浓雾无法笼罩的青州好美。”温仪深吸一口气,“你和沉水刚来的时候看过这边的日出吗?” 沈遇的目光由远及近,“没有。” 没时间,大家都很忙。 忙于斩妖除魔,忙于将那些怪物赶到神战遗迹的附近封印起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青州独有的风景。 “那你们可真够无趣的。”温仪没想那么多,“我昨晚上听到一些声音,看到关于你的画面。” 她将自己梦中看到和见到的全部告知沈遇。 沈遇神色凝重,白皙细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栏杆,“以后这种声音和画面少看,只要不注意,那么你就不会被注视,危险就少一些。” 事关沈遇,他却只字不提,难道里面有什么隐情? 或者说,温仪听到的这些是某个大人物要她听到,看到的? 她眺望红芒闪烁,鬼气冲天的神战遗迹,“沈遇,神战遗迹是你们刚发现青州时就有的,还是沉水和仙人战死之后才有的?” 温仪看过青州志,神战遗迹大多数提示的是:戾太子带大军进入遗迹血战鬼怪,最后形成了这片恐怖的,让人谈之色变的遗迹。 “之前。”沈遇言简意赅。 温仪还想问更多,便看到符玉捧着一个花瓶,瓶子里是青州独特的海水莲。 这种莲花比正常莲花要大很多,蓝紫色,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具有安神作用。 “温仪,早。”符玉笑容灿烂的打招呼,嘴角露出两个梨涡,他将海水莲放到屋子角落,“走,我带你去吃早膳。” 温仪拽了一把像木头般站在原地的沈遇,“你想不想吃紫薇阁的美食。” 沈遇:“不想。” “我想。”温仪兴致盎然的来到花厅。 符云,江怀玉和顾燕亭都在。 “昨夜的事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身为东道主,符云举杯示意,“过几日祭神节即将开始,神战遗迹也会打开,我代表紫薇阁恭请各位一同进入遗迹寻求机缘,聊表心意。” 温仪心里门儿清。 符云邀请他们进遗迹里面弯弯绕绕太多了。 不就是想搅乱一池清水,好从符宗那边拿回属于紫薇阁的权利吗? 剑宗,云水剑派,紫薇阁,符宗,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大势力,搅乱了才有利可图。 青州这种情况若再被符宗掌控,只怕凶多吉少。 温仪挺佩服符云的魄力,金丹境敢挑战拥有合体境老祖宗坐镇的符宗,勇气可嘉。 如果时机成熟,她愿意帮一把。 举起酒杯,温仪一口饮下浓白清甜的,青州独有的酒酿奶。 吃饭期间,江怀玉时不时扫温仪一眼。 她置若罔闻,该吃吃该喝喝,江怀玉敢开口,她就敢把对方堵得话都说不出。 “温仪女仙。”顾燕亭心中挂念胞弟的安危食之无味,“饭后能否随我一起看看燕云的伤势。” “没问题。” 符玉一个劲儿的给温仪夹菜,边吃边介绍,十分热情。 “符玉公子对温仪好热情,好周到。”江怀玉意味深长道:“我以前没听过青州热情好客啊。” 整个九州,最排外的是青州。 外乡人来问路,青州百姓一般不会答复,只会拉来紫薇阁巡逻的弟子让他们问话。 并非青州百姓冷漠。 而是你不知道问话的是人是鬼,保持戒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铭刻在青州人血液里的教训。 这教训是血染成的。 “我......我和温仪很投缘。”符玉满脸羞涩,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丝薄红。 “翎羽君嫉妒?”温仪觉得对方没事找事,真的很刺头,“门外那么多侍女等你挑选,都很期待能伺候你,嫉妒的话就去挑一个。” 江怀玉睨着温仪,“侍女哪有紫薇阁未来长老有地位......” “在别人家做客,翎羽君还是收敛一些好,我和符玉是好友,他乐意热情。”温仪冷冷道: “在场那么多人,你和谁是朋友? 不,应该说你看得起谁? 成天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谁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若是看不惯,可以不吃,没人按头让你吃。” 吃个早膳都能引来那么多事情,烦不烦。 顾燕亭也看不惯江怀玉的做派,“翎羽君,符云都没说什么,你哪儿那么多事。” 江怀玉被两人呛声,脸上的优雅不在,嘴里吐出两个字:“愚蠢。” 符玉对温仪那么热情,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不对劲。 这是对待朋友? 分明是求偶。 温仪祸害紫薇阁阁主还不够,还要祸害符玉,青州两个佼佼者都沦为她的裙下臣,呵。 091不欢而散 早膳吃得不欢而散,江怀玉起身和符云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温仪则跟顾燕亭探望顾燕云的情况。 符玉正想追上,就被师兄叫住。 符云:“符玉,你留下,我有话说。” 符玉看了温仪背影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转身,“师兄找我什么事。”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压着许多心事,是散不开的愁云惨雾,他开门见山:“你喜欢温仪?”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符云心里浮现出荒唐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说的是缥缈幻府七长老。 被点到心事的符玉脸刷的红了,他害羞却坦荡,“嗯,我喜欢她,她真的很好,敢作敢为。 虽然有时候强势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无畏无惧的态度。 她敢作敢当,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 符云看到师弟陷入爱河的模样,沉声道:“她来路不明,修为低微,容貌也普通,配不上你。” 很显然,符云将自己完美主义延伸到了温仪身上。 “感情的事情怎么能用配不配得上来说呢。”符玉当场反驳,他见师兄脸色不好看,讨好的问:“师兄,你觉得对不对。” 符云走到师弟面前,“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就算排除我说的那些,温仪走的是无情道,无情道者多极端,最后断绝七情六欲。 倘若她成下一个太子,你当如何? 她要杀夫证道你当如何?伸长了脖子让她砍?” 师弟太幼稚,太天真,不知人心险恶。 温仪能画出那样的符咒抵挡元婴境大能的雷劫,惊骇众人,她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那张脸都是伪装的。 “若真心相爱就应该成全对方。”符玉挺直腰背,罕见的据理力争: “她若喜欢我,若要杀夫证道,我愿意成全她,至少她飞升之后记得我。” 符云:“......” 愚蠢! 幼稚! 他深吸一口气,掐着眉心,“我看温仪对你并没有哪方面的心思,她仅仅把你当朋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值得我追求。”符玉嘴角尖尖翘起,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师兄,没事我先走了。” 符云颇感无力。 师弟太恋爱脑了。 最致命的是温仪对他无意。 ...... 温仪仔细查看了顾燕云的情况,“他这样子像是中诅咒,而不是邪魔入体。” 前几天看到顾燕云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 “是一种极强的诅咒,符云说可以解,但是很有难度。”顾燕亭英俊的脸上压着戾气和不安: “这种诅咒需要用雷暴配合阵法祛除,所以,你的防雷符咒至关重要。” 既要利用雷暴祛除顾燕云身上的诅咒,又不能伤到他,难于登天。 温仪掀开顾燕云的眼皮,见瞳孔没有涣散颔首,“我尽力。” 首先,她得拿到乾元剑碎片和玄冰金刚石,并且在秘境中提升修为,否则,符咒做出来也很难保证顾燕云的安全。 “多谢。”顾燕亭垂眸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顾燕云的话,‘她的背影很像姐姐’,觉得他们之前见过。 温仪:“没事,我并非医修,也不擅长解诅咒,你若想为他好,就找个医修跟着,告辞。” 顾燕亭送她出门,迎面便撞上符玉,不知为何,他心里很不舒服。 符玉:“温仪,快来,我给你看这些东西,带你去青州城......” 陪着符玉逛了一天,温仪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打坐吐纳,精练修为了。 “你和符玉倒是玩的开心,忘乎所以。”沈遇冷不丁的出现。 温仪紧闭的双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我陪他逛了一天,鞍前马后,真的很累。” 沈遇:“???” 不是符玉陪温仪吗? 怎么变成温仪迁就符玉了? “我已经答应符云神战遗迹开启后进入,需要准备什么吗?” 温仪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神战遗迹是紫薇阁秘密,符玉也未曾提及里面的事,她决定问问曾经的经历者。 “神战遗迹里有限制,修为越高能发挥的力量越小,金丹境最完美。”沈遇倚在床边眺望遗迹,“如果你能在神战遗迹里晋升到金丹境,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至于喜从何来,沈遇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曾在遗迹里晋升过,那段记忆很模糊,到底触发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我也打算在神战遗迹里多呆一段时间。”温仪一心二用,气运小周天之时还不忘和沈遇说话,“无情杀戮剑需要鲜血造就,遗迹是最好的训练场。” 为此,温仪和符玉逛的时候买了许多东西。 沈遇颔首。 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已入道,她足下那一圈可怜巴巴的血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在紫薇阁呆了好几日。 符玉变着法儿带温仪吃喝玩乐。 见温仪不感兴趣,符玉便教她各种符咒。 温仪一点就通,弄得符玉很没有成就感。 祭神节很快来临。 符云带领紫薇阁所有弟子在祭台上向沈遇和沉水的神像祷告,祈福,祈求遗迹能平息。 符宗弟子则委屈巴巴的站在最末端。 以前他们都是首位,祈福的也是季长老。 季长老重,符宗嚣张气焰灭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队伍末尾。 看完紫薇阁的,温仪又去看民间祭神仪式。 “沈遇,你干的?”温仪看着众人抬着沈遇的神像游街,而风间月的神像是一块破烂牌子。 昨夜‘财神’风间月的神像突然全部爆炸,百姓吓坏了,连忙求紫薇阁查看情况。 最终,符玉什么也没查出来,但告诉众人神像爆炸不是偶然,让他们当心一些,天黑之后谁来也不开门。 沈遇站在人群中,冷峻的脸不悲不喜,“嗯。” “干得漂亮。”温仪挑眉。 人群中,沈遇看到了那群寻找乾元剑碎片的人,他眼睛危险的眯起。 看完热闹的祭神仪式,温仪回到紫薇阁。 第二日,温仪,沈遇,符云,江怀玉以及顾燕亭还有符宗弟子站在遗迹外,片刻后走进遗迹。 092勇气可嘉 顾燕亭之所以来,是为了帮好友坐镇,压制符宗弟子。 这群嚣张狂妄的人他看不顺眼很久了,到了秘境里,定要让他们吃够苦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温仪,一会儿进入秘境后你跟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符玉掏出几张符咒递给她,“虽然知道你会制作符咒,但是,这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以前和师兄来过秘境,因为修为不高,只在外围。 而师兄此次任务是带符宗弟子往里面探索,并将符宗遗落在秘境的封印之书带回来。 “谢谢。”温仪莞尔一笑,“放心,秘境中我要是腾得出手来,肯定会帮你。” 沈遇冷冷的,眉头好似压着千年寒霜,冷冰冰的,看符玉的目光冷得渗人。 符玉不由自主燃烧一张取暖的符咒给自己暖身。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很冷,那种寒意直接附在骨头上,几乎要将血液和骨髓都冻结,他打了个寒颤。 “很冷?”符云见师弟讨好温仪,心里有点怪怪的,“秘境危险,你就别去了。” 符玉摇头,他含羞带怯的看着温仪,“我答应温仪要保护她,肯定会做到。” 说出去的话要负责的。 “她未必需要你保护。”符云沉默片刻,事实上他觉得符玉进去也许需要温仪反过来保护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卿卿我我。”顾燕亭越看温仪越觉得熟悉,总觉得她就是自己认识那个,见两人亲密互动心里很不爽: “有我在,你们谁都不会有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乖乖的滚回去。” 温仪:“......” 他连自己都打不过,还想打过天王老子? 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符云看看众人,旋即飞到半空中双手接引。 金色光芒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绽放出温暖的光,符云足下出现一个繁复神秘的阵法。 紧接着,他唤出三张符咒朝最近的三座山峰上一打。 符咒化作一双巨大的手朝遗迹里面伸去,仿佛在推一扇封闭的大门。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由远及近,狂风大作。 温仪感觉到大地好像要跳起来一样,身形不稳,幸好一旁的沈遇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那是什么。”温仪仰望苍穹。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片血红色,阴沉沉的。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和血腥味。 一扇犹如山峰宏伟雄奇的对开大门赫然出现在半空。 那扇血色大门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刺耳的呓语冲进温仪的脑海,她疼得咬紧牙关,太阳穴上青经暴跳,抓住沈遇的手指泛白。 “听到了吗?呓语,让你飞升的呓语。”温仪咬牙用神识道,“进入秘境后,按照我们昨晚的计划先找你的碎片,然后去找我的玄冰金刚石。” 沈遇也头痛欲裂,但他这个人一直很能忍,哪怕被千刀万剐也不会喊一声痛。 呓语好似洪流一般冲进沈遇的脑海,针扎一般的疼痛如潮水连绵不绝,又似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拼尽全力想要击碎他的理智。 他听到的是: “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杀我.......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杀我......” 那个向他求饶的声音沈遇记得很清楚,是沉水。 沈遇抬手将一道杀气灌入温仪身体,帮她驱逐那些令人恐怖的尖叫和嘶吼,自己则是任由呓语疯狂攻击。 呓语听多了便有免疫,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些嘶吼,尖叫,咆哮和疯狂呓语对自身影响就会变弱。 温仪深呼吸几口气。 符云,符玉,顾燕亭和江怀玉似乎都陷入疯狂嘶吼的呓语中,气息不稳,周身灵力时隐时现。 温仪拍拍身旁的符玉和顾燕亭,唤醒他们后又打了几道灵力唤醒符云以及江怀玉等人。 片刻后,众人醒过来便看到不远处那扇猩红的血色对开大门已经打开了。 大门上散发出恐怖的,诡异的,令人心神混乱的神秘气息。 “只是开启大门就能带来那么大的影响,里面肯定更危险。”顾燕亭唤出命剑,他脸上的傲慢被谨慎取代,“符云,走吧。” 符云颔首,他打了个招呼,紫薇阁三个金丹境长老走在最前面。 温仪看着为首的两个女长老嘴角轻轻翘起。 若是柳新辞看到紫薇阁重用女长老,肯定跳起来怒骂符云眼光差,女人哪里比得上男人? 修仙界尽管有许多惊才绝艳的女修,明明是一方大佬,在某个领域乃翘楚。 可谈及这些人的时候却只在乎风月那点事儿,享受她们带来的红利,又拒绝正面赞扬她们的优秀。 符云这样就很好,能者居上,不分男女。 “走吧温仪。”符玉唤出命剑,“我会保护你的。” 一行人正欲踏入遗迹,走进血色大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暴喝: “符云!你竟自作主张,不告知本座便带着符宗弟子进秘境,他们出了事,你能负责?” 一道身影出现温仪面前,他眼里淬毒的恶意不加掩饰,“哼。” 来人正是符宗长老季昌明。 在青州有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看着,季昌明没有动手,进了秘境温仪就是案板上的肉。 符云冷冷道:“本阁主早已告知符宗,季长老无缘无故迟到,现在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爱进不进。”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季昌明胸口剧烈起伏:“符云,你是不是要反!” “走。”符云冷漠的越过季昌明,带领紫薇阁十个精英弟子往秘境走。 季昌明被晾在那里,颜面无光。 “呵!”顾燕亭不知死活的嘲讽,藏在骨子里的傲慢和狂妄释放出来,“有本事别让符云带队,你自己冲啊,怕死的懦夫。” 温仪竖起大拇指,很赞同,“说得好。” 她从未看顾燕亭如此顺眼。 093神战遗迹 “不知死活的竖子!”季昌明朝温仪和顾燕亭打来两道符咒,眼中燃烧滔天怒火。 顾燕亭一剑劈开可以致人精神错乱的符咒,继而拔剑相向。 突然,符云转身抓住好友,“走了。” “放开我!”顾燕亭气得跳脚,“本少主从未怕过符宗,不就是元婴境吗?又不是没打过!” 柳新辞这种元婴境巅峰,半步出窍境的长老他都打过。 虽然输了。 顾燕亭难以理解好友为什么忍气吞声,倘若是他执掌青州,定然要与符宗鱼死网破,而后关闭青州大门,从此与世隔绝,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身为阁主,符云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仅仅是一个想法。 青州只要有神战遗迹在,便一日不得安宁。 温仪伸手挡住符咒,并未受太大影响。 这段时间她经常听到疯狂的呓语和其他东西,对于精神攻击习以为常,免疫了。 季昌明见两人相安无事,记仇的账本上又多了两个名字。 “季长老。”江怀玉见季昌明还想找麻烦,冷漠疏离道:“神战遗迹,不得喧哗,否则引发不好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承受不住。” 昨夜他收到消息,‘灵渊尊上’被神秘人带进神战遗迹。 原本可进可不进的遗迹,现在必须进了。 季昌明喉咙一更,他难以接受当前的情况。 这些人,修为一个个比自己低,地位比自己低,却狂傲得过分。 他喉咙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屈又膈应。 江怀玉和顾燕亭就算了,温仪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接二连三的挑衅。 “长老。”符宗弟子看着进入秘境的人,“我们该走了。” 季昌明正在气头上,见不知死活的弟子催促自己,他一掌拍飞弟子,怒道:“滚!本座岂是你们能指手画脚的!” 符宗弟子呆若木鸡,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害怕得低下头。 季长老在别人身上受气,发泄在他们什么干什么,符宗弟子委屈极了。 ...... 温仪前脚刚踏入,后脚便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袭来。 灵性的直觉告诉她攻击的怪物在左边。 长剑忽闪,一道剑意将暗中偷袭的鬼怪变成一摊血水,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其他人也一样,众人分作两排,打头阵的是符云和紫薇阁的人,末尾的也是。 紫薇阁烈焰一般火红的道袍在秘境中闪烁出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正义凛然的气息,十分具有震慑力,敢靠近的都是一些修为不错的小鬼。 越往深处,弥漫在周围的浓雾越红,很快从浅浅的粉色变成深沉的,压抑的猩红。 “这门看起来那么近,距离还挺远。”温仪嘟哝。 符玉就在她左侧,“那扇门是当年太子留下的,我们称之为‘鬼门关’,这里还好,一旦越过鬼门关,就像进入地狱一样,里面怪物丛生,雾气更浓,一旦和人走失,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很多师兄妹都是这么没的。 温仪问沈遇鬼门关是什么,他摇头,“忘记了。” 浓雾中,温仪看到很多黑色的影子,有的是人的形状,有的是其他的野兽,怪物,随处可见累累白骨,让人提心吊胆。 符宗弟子都吓傻了。 他们记得,以前师兄们历练都只在外围,这一次为什么要进鬼门关? 他们的修为才到练气境,一只小小的怪物都对付不过来。 温仪扭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符宗弟子,“季昌明要他们来,不是来历练,而是用来做祭品的吧。” 符玉愕然,下意识道:“怎么会?他们都是符宗弟子啊。” 紫薇阁就不会拿弟子们来涉险。 “怎么不会?”温仪反问。 柳新辞带缥缈幻府弟子去云水秘境历练,都是自己先把修为高的怪物,野兽等斩杀殆尽,或者赶出历练的范围,留一些刚好够弟子斩杀的妖物。 历练的目的是增长见识,把学到的战斗机巧活学活用,不是让弟子们送死。 除开符宗历练的练气境弟子,温仪和符玉修为最低。 温仪有自己的办法,符玉则可倚靠符咒的力量,危急时刻短暂的把修为提升到金丹境,兴许有一线生机。 听到温仪的反问,符玉连帮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温仪,抱歉,我只是觉得符宗应该不会那么残忍......” 说到最后,符玉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符宗的宝物“封印之书”遗落在遗迹中。 这本书原本是紫薇阁的镇宗之宝。 当初为了得到符宗帮助才含泪割爱,借给符宗。 符宗得到之后,将其据为己有,渐渐地,就真成了符宗的东西。 “别分神。”沈遇悄无声息的隔开温仪和符玉,“马上要进鬼门关了,进入之后,立刻和他们分道扬镳。” 这是他们的计划。 温仪没好气用神识道:“你搁中间也没用啊,符玉又看不到你,遮不住。” 沈遇固执的站在中间。 很快,一行人终于到了鬼门关前面。 “诸位,战神遗迹乃中州最凶煞的遗迹之一,诸位进入之后需要小心行事,切莫说太子坏话,心里也不行。”符云严肃的宣布秘境规则,他看到歪歪扭扭不成型的队伍心里十分难受,“站成两排,立刻,马上。” 温仪:“......” 毛病可真多,说个话还要人规规矩矩的站着。 符玉最积极,站的最标准,温仪也凑过去,事关小命,安全为上。 符宗弟子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站的笔直。 符云说完禁忌,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射入大门内,他沉声道:“鬼门已开,进。” 他的声音像是洪钟,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抚平心中浮躁和焦虑。 温仪抬脚踏入鬼门关。 “呜——” 凄厉的阴风拂面而来,刺骨的凉意像是冰刀子刮在脸上,温仪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快速降低,她连忙运转灵力保持体温。 猩红的雾弥漫在周围。 对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凶险,温仪唤出长剑闪身走进浓雾中。 094她走丢了 “温仪,温仪!” 符玉大声呼喊温仪的名字,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熊熊燃烧的符咒为其暖身体。 “别大声说话。”符云低吼,“你不知道规矩吗?” 符玉心急如焚,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眼眶发红,“师兄,我信誓旦旦的说保护温仪,她走丢了。” 随后进门的顾燕亭问,“谁丢了?” “温仪。”符云心里乱的不行。 顾燕亭看看四周,血色的雾气里什么都看不到,哪怕把灵力用在眼睛上,就连神识都无法感应。 “先做正事。”顾燕亭拍拍他的肩,旋即望向进来的季昌明,“这个时候别扯儿女情长,别让我看不起你。” 符玉红眼,“你本来就看不起我。” 顾燕亭不止一次嫌弃他性格缺陷,对别人好难道是错的吗?师兄不在的时候,他也能拿主意的。 “人各有命,我看温仪不是失踪,而是想离开。”顾燕亭不知道心机陈深的符云怎么教养出性格如小白兔的师弟,倘若顾燕云是这样,他必定一棍子打死。 符玉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许吧。 是自己不好,说好的保护温仪,却让她只身犯险。 顾燕亭看了眼朝另一个方向走的江怀玉,“剑宗的走了。”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本就不是一路人,翎羽君要走和我们没关系,燕亭,靠你了。” “封印之书”是紫薇阁的镇宗之宝,符云绝不允许它再次落入符宗手里。 顾燕亭拍拍他的肩,“没问题。” 好友以命相托,顾燕亭感觉肩上重担沉甸甸的。 遗迹里,他再也不能恣意妄为,嚣张狂妄了,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符云,拿出地图,找祭坛!”季昌明人还没到,声音先出来。 等符宗弟子全部到齐,符云拿出地图,带众人往祭坛走。 “我再说一次,这一路上不要乱看,不要乱听,更不能乱说。”符云眼神前所未有的凶戾,“所有人排成两行,队伍不许乱!” 紫薇阁众人知道阁主老毛病又犯了,迅速排成两队。 符宗弟子已经吓得面如土灰,不敢不遵命行事,“为什么要排成两队,我......我好怕怪物把我扯进去吃了。” 另一弟子战战兢兢道:“可,可能阁主有非凡的用意。” 季昌明看了看众人,无声无息离开队伍。 温仪的命他要定了! ...... “沈遇,感应到碎片的下落了吗?” 温仪持剑走在浓雾中,她掌心燃烧着银色火焰,勉强能看到浓雾中的建筑。 此处在核心圈的外围,神战之前是繁华热闹的城池,随处可见破败的建筑。 “咔嚓——” 温仪长剑猛地刺向身侧,只听咔嚓一声,一节布满诡异诅咒的白骨掉落。 她走了一路,杀了一路,整个人很疲惫。 自从进入遗迹之后,沈遇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儿,灵体也忽明忽暗,像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全身变得透明。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挠我。”沈遇垂下眼帘看着温仪,目光并不温柔,甚至给温仪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还是回到碎片里吧。”温仪谨慎的走着,“我也累了,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阴冷的寒气在周身弥漫,温仪感觉身体好像要结冰了一样,呼出来的气变成白雾,骨头里有寒气打转。 沈遇瞧她状态不对,“好。” 两人找到一处岩石堆积而成的墙,离墙三尺坐下,温仪盘腿调息。 四周有很多房子,大多摇摇欲坠,温仪不敢进,怕一进入房屋倒塌,引发更多危险。 “她就在东南方向,手里有两块碎片,还有很多符咒以及......以及一个奇怪的珠子,她的名字叫温仪,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一道奇怪的声音传进温仪的耳里,她似乎听到有人报自己的位置。 “沈遇,你有听到什么吗?”温仪连忙问。 沈遇摇头:“没有。” “难道是呓语?”温仪有些不确定。 “速度快一点,温仪已经开始怀疑了,她要跑了。”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温仪确定绝对有人在寻着自己。 “她要跑了,要跑了,跑了!!!” 那声音越来越凄厉,温仪猛地站起来,不管真真假假,这里不能呆了。 跑,快跑。 凭借灵性的本能,温仪朝相反的方向跑,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随时都能追上自己。 沈遇也察觉出问题,他浮在空中,看着四周。 “温仪在那儿!” 那道声音猛地出现在身后,温仪转身便看到无涯等人朝自己冲过来。 无涯手里拿着一本古朴的羊皮书。 书封上布满了复杂瑰丽的符文,最中间是一只闭着的硕大的,没有眉毛和睫毛的眼睛,眼皮上有几百道封印,密密麻麻,温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看到这本书的瞬间,温仪的脑海被庞大的知识充斥,覆盖,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一颗颗星辰从书页飞出,空中的璀璨星空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温仪立刻认出来——剑宗的灵书。 而那道模糊的身影是和缥缈幻府有仇,预言自己易容的‘灵渊尊上’! 无涯等人看到温仪,掌心忽然发热,“确认了,有两块碎片在她身上,杀了她。” 温仪打出一道杀气,银芒吞吐间,更强的灵力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击碎。 “嘭!” 温仪胸口重重的挨了一拳,整个人摔到数十丈开外。 无涯冷笑,“不自量力。” 他走进浓雾中,却没有发现温仪的影子,“人.....人呢?” 神战遗迹有特殊的力量屏蔽神识感应,无涯傻了。 “蠢货,蠢货,温仪她.......她逃走了!”灵渊尊上勃然大怒,气得哗啦啦作响,直接回羊皮书里。 无涯转身看着众人,有些尴尬,“她中了我一拳,不死也重伤,肯定在附近。” 众人散开,分头寻找。 温仪确实在附近,只不过,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被沈遇抱着,藏在浓雾中。 095无情杀戮剑 等人走光了,温仪才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噗。” 境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双手圈在沈遇的脖子上督促道:“感应到碎片了吗?麻烦快点,再感应不到我就死了。” 元婴境大能出手时沈遇忽然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破碎的记忆像雪花一样钻进脑海中,大脑一片空白。 就这短短一瞬,温仪已经挨了一掌。 “抱歉。”怀中少女脸色苍白,殷红的鲜血划过嘴角,将胸前衣襟染红。 那颜色红得刺目。 “咳咳。”胸口传来剧烈疼痛,温仪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别道歉了,我不是你的责任。” 她没期待过沈遇帮忙,凡事都得靠自己。 危急时刻沈遇能拉一把温仪已经很感激了。 那群人不仅仅是因为乾元剑碎片,还因为‘灵渊尊上’。 等她弄清楚怎么对付那玩意儿,一定把那本破书戳得稀巴烂,烧成灰烬。 沈遇心里有些发堵。 温仪能对符玉推心置腹,对顾燕亭刮目相看,对江怀玉甩脸色,理解符云所作所为,对自己却不咸不淡。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密。 诚然,起初的时候两人争锋相对,现在已经熟识,沈遇却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是那么陌生。 温仪抬眸,黑如墨的双眸对上沈遇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很凶。 这......沈遇进入神战遗迹之后就奇奇怪怪的,他不会想对自己动手吧。 “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被抱着,温仪不太好从储物袋里拿出白玉赤阳丹疗伤,她推了沈遇一下,“别发呆啊。” 也许是修为高,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被血色围绕,弥漫在诡异遗迹上的血色浓雾遮不住沈遇的眼睛。 他抱着温仪飞到深处的溢出山洞。 掌心凝聚黑红交织的杀气,沈遇抬手间,寄居在山洞里的鬼怪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山洞瞬间空荡荡。 他轻轻放下温仪,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太子殿下。” 是沉水。 沈遇眉头一皱,“你在这儿调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温仪疼得冷汗直流,她忙不迭服下白玉赤阳丹,拿出储物袋里的符咒弄了个符阵,自己坐在阵法中间,而后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调息修炼。 无情杀戮剑有剑招,也有剑诀。 温仪总共修行两套心诀。 一套是有情道的御心诀,即便转修无情道,她也不会丢了这份保命的本事。 另一套则是无上仙心决,以杀止杀,以暴止暴。 神战遗迹灵力充沛,这里的怪物都比青州城外面凶悍得多。 淡淡的灵气萦绕在温仪身边,她指尖溢出淡淡的银芒,银芒仿佛会呼吸,时而亮,时而弱,将黑暗的山洞照亮。 温仪调用全身灵力,一点,一点,让其游走于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慢慢地汇聚。 通过内视,温仪看到丹田处隐隐有黄豆大小的银芒,银芒忽闪,与自己的呼吸保持一致。 她现在的修为是筑基境中期,而那个黄豆大小的东西则是凝聚金丹的初源。 若无初源,则无法凝聚金丹。 初源一般在筑基境巅峰才显现,资质和根骨好的,则在中期便能凝聚成形,等到筑基境后期会吸纳天地灵气,长成李子大小,变成完完整整的金丹。 “咦?” 温仪惊讶的发现银色根源后面还有一个淡淡的粉色黄豆。 她愕然:“有情道的金丹初源!” 看到熟悉的金丹初源,温仪只觉得恍若隔世。 上一世她是筑基境初期之时便凝聚出初源来。 这一世虽然晚了一点,却凝出两个金丹初源,让她又惊又喜。 闭上双眼,温仪双手展开勾连天地灵气,脑海中浮现出无情杀戮剑剑招。 无情杀戮剑共五式。 第一式:锻体练剑,人剑合一,此乃入门式。 修士日挥剑三千,持续十年即可达到锻体练剑之能,却无法凝聚杀气,也无法体会生死。 无情杀戮剑是死里求生的剑招,大多数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这便是无情杀戮剑学剑招简单,难以入门的原因。 没有人会为了练剑不断作死,温仪例外。 第二式:自我逍遥。 剑修抛开对剑的依赖,以心法锤炼剑意,心随意动劈山凿石,威力无穷,剑在掌心,便如同人在掌心,对身体把控自如,可引动万剑归宗。 第三式:上下求索。 剑修遇到瓶颈,难以突破从而茫然无措。 修炼无情杀戮剑之人手中鲜血满盈,杀戮之气甚重。 倘若无法控制心中的杀戮欲望,极容易在此处生出心魔。 杀亲朋好友,杀贩夫走卒,杀尽自己一切看不惯的人,堕入魔道,成为为害一方的邪门歪道。 第四式:扶摇直上。 不断突破自我之人,剑指苍穹。 扶摇直上九万里,揽日月,窥天机。 以杀止杀,以暴止暴,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第五式:返璞归真,枯木逢春。 无情杀戮剑一招一式蕴含剑修各个境界的心境。 心境变化无穷,剑招无穷无尽。 温仪现在的境界在第一式。 银芒化作一柄利剑随着她的念想挥动剑招,一道道恐怖的剑痕出现在山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温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山洞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 山洞前的枯树和野草被剑气斩落无数,几只怪物躺在地上,尸体东一块西一块,很显然是被温仪剑气所伤。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温仪呢喃。 血雾笼罩下的神战遗迹不分白天黑夜。 “沈遇。”温仪喊了两声,见没人应答,自己也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就放弃了。 依沈遇的修为,那些修士不是他的对手。 她站起来,从储物袋里拿了些食物囫囵吃了。 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温仪低头看了眼胸口沉思片刻,而后狠狠地给自己一掌。 “咔嚓——” 肋骨断裂。 仙剑也好,神剑也好,总归没有自己的命剑好用。 而命剑则需要修士用自己的身体淬炼。 “嘶!” 温仪疼得冷汗直流,她盘腿调息,将全部的灵力灌入断裂的那根肋骨上,为自己淬炼命剑。 096打不过 灵力化作一条条银色小溪慢慢涌入肋骨之上,化作磨刀石一点点打磨那根脆弱的肋骨。 “唔!” 钻心的疼痛从胸腔里蔓延至四肢百骸,温仪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哀嚎。 她放在丹田前的手不由自主蜷缩,痉挛,颤抖,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冷汗如雨下,温仪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一阵阵剧痛好似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狠狠地拍击她的理智和忍耐力。 淬炼命剑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温仪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银芒在血雾中闪烁,忽明忽暗,好似指引迷航之船的灯塔。 一天之后,温仪缓缓睁眼,她看着染上银芒的肋骨深吸一口气,“总算成功了。” 以后,这样的痛苦每天都会持续。 温仪决定先适应,再慢慢习惯,毕竟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轻而易举得到的容易失去。 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块乾元仙剑碎片,温仪自言自语:“不知道沈遇是用身体那个部分淬炼的乾元剑,这么凶悍的剑,应该是重要部分。” 外物打造的命剑和身体淬炼的命剑天差地别。 炼器大师打造的命剑不一定和使用者匹配,要么使用者没有发挥武器最好状态,要么武器配不上使用者,达不到百分百契合。 身体淬炼的命剑就不一样了。 它本就是使用者的一部分,随着使用者的修为加深而提升,能百分百施展全力。 只要主人不死,命剑崩碎也能再次复合,且命剑碎片相互吸引,散落在哪儿都能感应到,甚至能影响携带碎片的人与主人汇合。 这是一把永远弄不丢的剑。 缺点也很明显,遇上高阶法器容易被压制。 吃了一点东西,温仪看了看血雾中的怪物,将储物袋里的金丹全部拿出来,挑选出火系金丹仙剑碎片灌入灵力一点点切开。 “要是沈遇没有走得那么急就好了,可以让他帮忙先击碎金丹,我好制作凤凰灭世符。” 金丹作为修士的力量之源,蕴藏强大灵力。 这是一枚火木双灵根金丹。 一个操作不慎,金丹便会四分五裂,然后爆炸。 爆炸的威力可以将温仪杀死好几个来回,这就是她宁愿击碎金丹也不愿意让修士自爆的原因。 挡不住,干不过。 金丹在修士身体中轻盈柔软,根据灵根属性呈现不同的颜色,犹如一颗柔软的鸡蛋黄。 一旦离开身体,便坚硬无比。 “磨金丹果然不是战斗。”温仪将全部的灵力灌入仙剑也才在金丹上面刻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她吐出一口气,“战斗通过有特殊法宝加上智力可以取胜,这玩意儿得实打实的超过原主修为才能击碎。” 灵力即将枯竭的温仪没形象的瘫坐在原地。 她很想去找沈遇。 可没有凤凰灭世符咒,温仪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季昌明在,他可是实打实的元婴境大能,哪怕自己抬出缥缈幻府七长老的身份也没用。 神战遗迹里,自己死了就死了,无人知晓。 就算有人认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筑基境和元婴境的差距不是一件两件法宝能弥补的。 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上了季昌明的死亡名单。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头顶传来,温仪跑出山洞看到远处滚滚血色云雾翻涌,鲜红到几乎变成了黑红,银白的闪电时不时从里面钻出来,直冲大地,惨叫和惊恐的声音偶尔传到她耳里。 “我没办法弄开金丹,但可以借用天地的威能啊。” 温仪狡黠一笑,拿着金丹跑到山顶布置简单的引雷阵法。 因为不伤人,所以不用太担心人为破坏。 阵法外围温仪只做了克制厉鬼的杀阵和桃花镇。 桃花阵在前,可迷惑鬼怪,让他们迷路,或者让进入阵法的怪物们相爱,不分性别,不分种族,只要在里面呆半个时辰,绝对爱得死去活来。 杀阵用来绞杀闯过阵法之人,最后是符阵。 三重保险在,温仪看到游过来的滚滚黑红浓云,双手结印,银色灵力飞出的瞬间,念动咒语,“引!万雷天牢引!” “滋啦滋啦——” 符咒上发出银白色的闪电。 下一刻,一道粗暴的,恐怖的,足以削平整个山洞的巨大雷暴从天而降,直直打在火木双灵根的金丹上。 “咔嚓咔嚓——” 躲在山崖下的温仪听到声音,连忙打出一道灵力让引雷的符咒自燃。 火光闪过,符咒化成灰烬。 劈到一半的天雷忽然感应不到那股嘲讽自己的气息,落在半空中要下不下,僵硬了半天,默默地缩回去,朝其他地方噼里啪啦一顿狂劈。 温仪轻松的跳到山巅,穿过三重阵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散落一地,满是灵气的齑粉上。 碎裂的金丹粉末分为赤红和淡绿两个颜色。 拿出两只瓶子,温仪将赤红和淡绿连这个红颜色分门别类的装好。 解散杀阵和符阵,温仪看着一具骷髅趴在石头上做不和谐的......活塞-运-动!!! 温仪:“......” 从布置桃花阵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她看着与石头爱得你死我活的骷髅,目瞪口呆。 这...... 这是她的符咒吗? 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相爱,至少是合体境修为才能研制出的符咒。 “呜呜呜!” 狂风呼啸,将那块圆润的石头从山顶吹落,骷髅吱吱呀呀大叫,忙不迭的追爱人。 “我不是故意的。”温仪默默地说。 骷髅和石头你侬我侬,两个残缺不全的男修魂魄耳鬓厮磨,兔子精和狼人郎情妾意...... 穿过桃花阵,妄图夺取金丹的怪物们产生了畸形的恋爱观,不分物种,不分性别。“太惊世骇俗了。” 温仪提剑斩杀那些怪物,“自己做的孽,尽量收拾烂摊子吧。” 可惜温仪修为低微,这里面的鬼怪不少金丹境修为,且专注恋爱,只要不伤害他的伴侣,完全无视温仪的存在。 以至于大家都在恋爱,只有温仪专心致志杀怪物,有些还打不过。 很快,得到伴侣的怪物们手牵手,消失在血雾中。 097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冷的风将温仪额头上的汗珠变成薄薄的霜,她手持染血的长剑眺望远方。 血雾弥漫,可见度及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诡异的味道。 “我尽力了。”温仪想到那些可怕的物种含情脉脉携手离开的场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作孽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点修为,有这么大本事。 温仪回到山洞,谨慎布置杀阵和驱鬼驱邪的符阵之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上好的黄纸蘸取金丹粉末。 粉末出现的瞬间,温仪听到血雾中传来疯狂的咆哮。 这些怪物已经没了人的感情和思想,它们只有修炼修炼,不断变强的欲望。 能跑能动能飞的每一种生物,对它们而言便是离开死亡修罗场的载体。 尖叫,咆哮和嘶吼不绝于耳。 温仪将装着木系金丹粉末的瓶子分成一百份,给自己留了几瓶之后,将其扔进血雾中。 “吼!” “呜!” “啊!” 恐怖的咆哮不绝于耳,怪物们纷纷抢夺最纯粹的能源,那边的血雾快要沸腾了。 “呼!”吐出一口气,温仪聚精会神,银色灵力好似灵蛇一般窜到沾了金丹粉末的鼻尖,一笔一笔的勾勒出瑰丽,繁复,诡异的符咒。 不知是不是在神战遗迹的原因,温仪聚精会神的时候总是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几乎都是关于沈遇的。 “亏沉水将军如此信任太子,太子竟翻脸不认人,他怎么不去死!” “救救我......救救我......” “沈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咆哮,怒吼和疯狂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锐利的针狠狠地扎进温仪的脑海,她浑身紧绷,注意力无法集中。 眼看即将成型的凤凰灭世符咒溃散,她强忍精神刺痛,拿出长剑狠狠地往大腿上划一刀。 “嘶!” 锐利的疼痛油然而生,温仪眉头拧成一团,被呓语影响的思绪重新集中。 铁画银钩的字压在黄纸上,金丹粉末凝结而成的凤凰灭世符咒散发出滚烫的热量。 温仪的手指刚碰触到,便感觉到一股灼热,她连忙收手,可指腹还是出现一颗水泡。 “呼呼呼!”她连忙吹了吹,“幸好是左手,要是右手就完了。” 淡绿色的木系金丹粉末落在符咒上,好似一滴水落入滚烫翻涌的岩浆中消失不见。 温度还是很高。 温仪在符咒上面淡淡的撒了一层,加上灵力终于平息了符咒上灼热的触感。 “一张符咒完成。”温仪看了看完成度,八成以上,勉强满意。 她连续只做了三张。 当最后一张制作完,温仪就像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脸也瘦了一圈儿。 收起符咒,温仪将被古怪弄碎的符阵和剑阵弄好,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温仪是被冷醒的,她感觉身体像结了冰一样,手脚僵硬,浑身冰凉,而且有一个声音阻碍她清醒的意识。 不对! 温仪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血色长袍的女鬼站在剑阵外,女鬼五根手指上有几条细丝。 傀儡! 温仪猛地惊醒,她看到那傀儡线已经绑住了自己的四肢。 “想把我变成你的傀儡?活腻了。”温仪换来长剑朝身上的傀儡丝斩去。 “噹!” 那傀儡丝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竟然没有一点受损。 同时,温仪感觉到关节有一种滞涩感,难以转动。 经常使用傀儡符的她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对方要控制自己了。 “乖乖,别乱动。”轻柔的声音仿佛是母亲温柔的呢喃,抚平温仪心中的焦躁和紧张,让人不由自主丢掉防备。 女鬼笑容满面道:“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想好好保护你,这里怪物太多了,让阿娘来保护你,我的小乖乖,睡吧......睡吧......” 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蛊惑之力,温仪感觉眼皮沉甸甸的,上面仿佛压着一座高山,根本抬不起来。 “阿娘?”温仪好似陷入迷茫里,她目光呆滞,低头看着地面,而后抬眸对上女鬼暗藏杀机的眼睛,“阿娘?” 女鬼笑容满面,“对,我的小乖乖,来,来阿娘这边。” 温仪眼睛发直,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她即将跨过杀阵的时候,乌黑的双瞳忽然变成瑰丽的粉色,漂亮的桃花眼盛满了柔情,上翘的眼尾好似一把软钩子,勾进女鬼的心脏。 女鬼心跳加速,周身散发的阴气减弱,讨好似的变成暖洋洋的,如沐春风的暖风。 她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控制傀儡丝的手怯怯的绞在一起,脸上浮现出薄红。 趁现在! 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烈阳符“嘭”的打在女鬼身上的同时,用乾元剑碎片斩断束缚手脚的傀儡丝。 “啊啊啊——” 烈阳符咒落在女鬼的脸上,就像是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印在冰块上一样,她脸上冒出森然的白雾,痛苦的抱着胸口倒在地上。 “好痛......好痛......” 温仪看她反应也很惊讶。 “这符咒的力量少说也是金丹境修为才能弄出来的。”温仪有些迷茫,但她手里的剑很快。 冷光闪过。 长剑刺穿女鬼的脑袋,她惊骇欲绝的看着温仪,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金丹境的她竟然被筑基境的人单杀了! “不....不!!!” 女鬼在凄厉的叫声中灰飞烟灭。 温仪重新布置阵法,然后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厄运匕首,幸运古钱,装着欲魔魂魄的瓶子,月影宝兰,白玉赤阳丹,以及各种符咒还有三枚金丹。 温仪之前在云水秘境中杀了一个木系灵根修士,得了一颗。 之后沈遇又给了她三颗,总共四颗。 不久前,她利用天雷击碎一颗,现在还剩下三颗。 “难道是因为你的关系?”温仪拿起散发出浓白雾气的雾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巨人宫殿里得到的雾珠似乎又强化的效果,温仪的符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 098这些地方是禁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温仪用凤凰灭世符咒包裹雾珠。 “如果明天符咒的纯度能够得到提高的话,那么就是因为雾珠的原因。” 她将其他保命的东西用一块布包着。 遗迹中不辨时间,温仪根据自己醒来的次数在石壁上划道道,醒来一次画一次。 她无法感知外面的时间,只能通过自己入睡的时间判断。 “我平均三个时辰醒来一次,现在已经有三十六个时辰了。”温仪喃喃道:“也就是说,沈遇至少和我分开了九天。” 这段时间灵力的消耗不是一般多,加上没有时间度量,温仪根本没有感觉。 睁开眼没有白天黑夜,只有血色浓雾,辨不清东西南北。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被雷暴劈都没有坍塌,而且鬼怪也不是特别厉害。 “休息一下去找沈遇吧。”温仪有些担心,“他一个灵体,还是和神战遗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灵体到处跑什么,万一被污染怎么办?” 上一世她见过灵体被污染的情况。 那是一个剑灵,被污染之后戾气暴发,屠杀了数千个宗门弟子,导致那个宗门青黄不接,最终陨落。 沈遇的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遗迹外面就是青州城,倘若他被污染,控制不住自己疯了,最惨的还是那些普通人。 想到这儿,温仪连忙盘腿调息,呼吸吐纳,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至于腿上的伤口她已经处理了。 这点小伤用不上白玉赤阳丹,太浪费。 迷迷糊糊,温仪睡了一觉醒过来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不能洗澡,浑身粘乎乎的,特别难受。 她打开储物袋将凤凰灭世符咒拿出来。 “九层!”温仪惊呼,“雾珠真的有增强法器力量的作用。” 天哪,她之前还想过把这玩意儿卖了换成钱,幸好当时温仪想再次回到巨人宫殿。 温仪还惦记着那只巨大无比的墨斗鱼,以及巨人消失的真相,还有迷雾森林形成的原因。 凤凰灭世符咒温仪制作了三张,她还想制作更多,可惜灵力不够,只能如此。 把所有东西放在储物袋里,温仪不敢把储物袋放在外面,而是揣怀里,以免被擅长偷盗的怪物带走。 这里面有沈遇的命根子(乾元剑碎片),也有温仪刚刚发现的新晋命根子(雾珠)。 修整之后,温仪提剑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山洞区域。 乾元剑碎片是沈遇的,与主人感应强烈,温仪走一段便将灵力注入碎片中感应沈遇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在浓雾中走了多久,长剑都被砍出来很多豁口也没发现沈遇的位置。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骷髅竟然......竟然石头做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他恶心了。” “师弟,这几天看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你还没习惯吗?那条鲶鱼精和雄鹰缠缠绵绵.....这里......不仅怪物多,还有那么多怪事。” “别说话,小心引来鬼怪。”一个软糯的女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符玉,这孩子怎么把番番带来了,他不知道鲛人招阴吗?” 这些声音传进温仪的耳里,她惊讶的发现是紫薇阁的人。 “有怪物,列阵!” 浓雾中温仪看不到人,她只听到一声娇斥,不远处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金光范围内视线清晰,被金光灼伤的怪物惨叫连连。 符咒满天飞,奈何怪物太多,紫薇阁众人顾头不顾尾,符阵的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金芒也越来越弱。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准备以死相拼的时候,一道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剑气所过之处,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没入那一片血色海洋中。 “别出招,是我。”温仪跳进圈子的时候看到顾燕亭躺在阵法中心,她收敛足下的尸山血海,“他怎么了?” 紫薇阁长老们见到温仪松了口气,“几日前遗迹突然爆发雷暴,我们本来走得好好地,远远地看着一道闪电劈在远处。” “然而,诡异的事情来了。” “那道闪电劈了一半,突然缩回去,紧接着血云滚滚,朝我们头顶劈天盖地落下来。 顾少主为了保护我们,被雷劈了。” 听完,温仪有些心虚。 紫薇阁长老们口中的雷电是自己引来的。 “顾燕云被劈了,他的剑没事吧。” 紫薇阁众人:“???” “咳咳。”温仪干咳一声,“云水剑派的剑乃世间珍宝,顾燕云金丹境修为,被劈一下没事,倘若剑出事了,他也没法交代是不是?” 众人点头。 “温仪女仙,感谢出手相助。”面容姣好的女修送给她一张地图:“这张图是掌门师兄让我给你的。 可惜,你一进入秘境之后就不见了,没来得及。” 温仪看着几处猩红的标记,“这些地方是禁区?” “是。”女修温和指着东方的位置,“此处乃是沉水大人陨落的地方,十分危险。” 温仪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面有一个红色箭头,她往哪个方向转,箭头便指向什么地方。 紫薇阁平白无故买给她一个人情,温仪没什么表示说不过去。 有了这张地图,她不会迷路,也能尽早找到沈遇。 而且,秘境中的地图比生命还重要。 “这是我制作的一张符咒,名字叫做凤凰灭世,遇到危险扔出去就行。”温仪将符咒作为回礼递给他们,“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同行了。” 紫薇阁众人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一起吧。” “谢谢。”温仪眉眼弯弯,“符玉是我朋友,我也会帮忙找。” 众人也不强求,“那你小心点,这里怪物多得很,而且很奇怪......如果你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交合,不要.....不要害怕,别惊扰它们,直接离开就行。” 不要打扰它们恩爱! 温仪嘴角一抽,“......好。” 身为这些怪事的罪魁祸首,她带着地图离开众人,朝沉水所在的方向去。 沈遇肯定在沉水陨落的地方! 099隐藏修为 手拿地图,温仪小心谨慎的走在浓雾中,灵性的直觉让她感觉到身后有超乎寻常的危险。 她反手将长剑往身后一劈。 雪亮的剑光划破浓雾,银芒卷着血色雾气拉倒温仪斜侧面,她嗅到一股腥臭味,左半边肩膀全部湿透。 她看了眼猩红的鲜血,烦躁的用灵力清洁衣服。 不得不说,神战遗迹的危险程度比温仪想象中高很多,哪怕她有活地图,能敏锐的感知到各种危险也还是受伤不轻。 “一个月了。”温仪摸摸肚子,那是储物袋里的位置,里面装着仙剑碎片,“不仅沈遇没找到,符咒之类的也用的差不多了。” 神战遗迹让人绝望的是,它是活的,且找不到规律。 有时候,沉水陨落的地方在南边,有时候在北边。 温仪感觉遗迹里的山脉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人随意拨弄,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 “从一个月的观察来看,神战遗迹是活的,所以,紫薇阁给的地图也是活的。”温仪看了眼地图,“一切都是随机,一切都靠运气?”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没找到沈遇,也许就被血雾里的怪物吞噬了。 一个多月的打打杀杀,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已经达到第二层,修为在杀戮中不断提升,如今是筑基境巅峰,丹田内的两枚金丹已初具雏形,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晋升金丹境。 深吸一口气,温仪跟着地图小心翼翼的在血色浓雾里探索。 这一次,她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而是用灵力灌入乾元剑碎片中,小心翼翼感应周围的变化。 沉水和沈遇关系匪浅。 地图找不到,无法感应,只能用仙剑碎片试试。 不知不觉中,温仪忽然感应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她顺着那股力量而去,远远地看到血雾翻涌,不同颜色的灵光从里面冲出。 “两个元婴境大能比试。” 温仪感知到那股力量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嘶哑道: “符云!没想到你竟然是元婴境修为,好啊,好啊!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藏住了修为?呵!本座进遗迹之前已是元婴境中期!” 是季昌明和符云。 “不愧是紫薇阁阁主,城府和手段果然不一般,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竟然瞒过了比他修为更高的季昌明。” 元婴境的战斗不是她这个筑基境能参与的,温仪找了个地方暗中观察,不敢贸然出手。 灵力激荡,季昌明和符云斗法之处,血色浓雾被强大的灵力搅乱,温仪能清晰的看到两人的模样。 符玉浮在空中,足下是瑰丽繁复的符阵,周身围绕着好几圈散发出金芒的符咒。 这些符咒都有残缺,效果大大降低。 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衣衫破洞,头发凌乱,鲜血从手臂,大腿,腹部,前心后背等地方流出来,惨不忍睹。 站在地上的季昌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足下也是一圈散发出阴冷邪异冷光的符咒,花白的胡子被凝结成团,高高的颧骨上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人背后都有一个透明的,与他们等高的纯净灵体作后盾。 那是两人的元婴。 狂风呼啸,符云率先发难,他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柄长剑,“破!” 冰冷的声音犹如惊雷,他周围的符咒瞬间化作寒芒熠熠的长剑,长剑散发出红色烈焰光芒朝季昌明压下去。 “雕虫小技!”季昌明右脚点地,足下符阵金光大盛,化作一只蓝绿色的鬼手朝天抓去。 两道光芒碰触的瞬间爆发刺目的光芒,温仪连忙遮住眼睛,整个人被那力量甩到百米之外。 “噗!” 饶是如此小心谨慎,她还是被季昌明的灵力击中胸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瞬息之间,战场上风云突变。 季昌明的手掌捏碎符咒化成的小剑,声东击西朝符云胸口刺出一剑。 “噗嗤!” 命剑穿胸而过,符云瞳孔放大,整个人挂在季昌明的剑上,像是被串起的糖葫芦。 鲜血顺着长剑流到季昌明手臂,他狞笑,“你以为宗门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你当别人都是蠢货?交出封印之书,我给你一个痛快!”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符云嘴角溢出鲜血,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非常不符合完美性格的呸了季昌明一脸血。 “呸!”符云冷笑,“那本书本就是沉水大人留下的,是我紫薇阁的东西,是青州百姓保命的东西,你们巧取豪夺,还想再抢一次,做梦。” 季昌明被喷了一脸血,他怒火中烧,“那你就去死吧!” 他左手凝出一个深红的光团正欲打到符云身上。 忽然,他感觉身体僵直,滞涩,整个人就像木偶一样动弹不得。 下一刻,他看见一个轻灵纤瘦的身体飞到空中抱起符云落在地上。 “是你!”季昌明看着温仪怒道:“本座没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今日,我看谁还护得住你!” “是没来找我?我看你是找不到吧。”温仪把符云放到地上,双手结印,银白色的灵力化作一条条傀儡丝配合傀儡符困住季昌明,“本座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一落,季昌明发现自己的手拿着长剑横在脖子上。 冰冷的剑锋没入脆弱的脖子上,划开肌肤,挑断血管,就在他不受控制自刎之时,身后的元婴扯断了温仪的傀儡丝。 不愧是元婴境高手,这种绝境之下也能奋力一搏。 温仪连连后退的同时,将一张红色的符咒扔到季昌明身上掌心结印,“凤凰灭世!” 伴随温仪一声轻喝,符咒突然爆发出堪比火山爆发的恐怖火焰。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吐出猩红的舌头吞噬万物,像是展翅的凤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季昌明。 “啊啊啊啊!” 伴随痛苦的惨叫,季昌明在分城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符云捂住胸口,定定的看着温仪,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温仪不是筑基境,而是元婴境以上的修为。 100御风,疾 热浪扑面而来,温仪飞身落到符云身旁,“还活着吗?” 蕴含金丹的符咒力量果然不同寻常,凤凰灭世的符咒力量虽然不及上一世万分之一,对付一个重伤的元婴境已经够了。 符云靠坐在枯树上,乌黑的眸子看了温仪一眼,又垂下去。 垂下眼帘的他并不显得温柔乖顺,反而深藏怀疑和不解。 温仪哪里来的那么强大的符咒。 避雷符在前,那些滔天火焰符咒在后,怎么看都不是蓬门小户出生,不是什么大宗门就是隐世宗门。 “咳咳。”牵一发而动全身,符云咳嗽一声,嘴里喷出一口血,他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 符云疼得冷汗直流,脸因为失去血液而苍白,他有气无力道:“为什么救我?因为符玉?” “也不全是。”温仪拿出治疗外伤的丹药递给他,“常言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在青州这段时间,紫薇阁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很敬佩你们这些守护者。” “既然碰到了,帮忙是情理之中的事。”温仪也累得坐在他身旁,“符玉依赖你,他是我的朋友,帮你就是帮他。” 符玉这种单纯的性格,很显然是被宠爱,保护长大的。 符云脑袋靠在树上,他服用一颗止血疗伤的丹药后,再看温仪的脸,忽而笑起来。 温仪偏头,“笑什么?” “你脸上的伪装掉了。”符云看到温仪脸上要掉不掉的伪装,手刚伸出去,便见温仪转身。 温仪从储物袋里掏出小镜子补妆。 伪装来,就伪装走,管他符云人没认出自己。 整理好妆容,温仪将凌乱的头发拨顺,歪歪斜斜的发钗她倒是没有动,也不是为了膈应符云,纯粹觉得这样更好看。 “数月不见,你变化很大,还改换了无情道,让人刮目相看。”符云拿出几张符咒打在身上,看着一点点愈合的伤口,“温仪,谢谢。” 谢谢她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助。 也谢谢一直伪装,没有惹事。 符云很庆幸当初小师弟执意保护温仪,倘若她死在紫薇阁,缥缈幻府和符宗两大势力压下来,他真的扛不住。 “不用谢。”她侧头望着头发没有任何凌乱,脸上干干净净,还在整理卷起的衣角的符云,“额,我对你真的没感觉了,真的。” 符云手一顿,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有翎羽君在,他从未自作的多情。 只不过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就像一个死皮赖脸追你的人突然说自己不爱了一样,很空虚,措手不及。 “嗯。”符云淡淡的回应。 “你可以向缥缈幻府求助。”温仪沉声道:“青州的困境仅凭紫薇阁是无法走出来的,缥缈幻府未必正面帮忙,但暗地里肯定会施以援手。” 为了不让符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念头,产生警惕,温仪补充道: “放心,缥缈幻府不会出手干预青州的事,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像随时会炸的雷,你在掌控青州之后,可以将此事告知修仙界,让他们辅助。” 这件事符云不是没想过,太难了,非常困难且不现实。 且不说他宗门会不会借此参合青州的事情,渗入青州疯狂来秘境作死,若是哪个重要人物死在这里,紫薇阁的麻烦事只多不少。 哪怕紫薇阁真的愿意求援,那些人也未必敢来。 千年前都不敢来的人,千年后能? “多谢好意。”符云缓缓摇头,声音沉重道:“青州的事情,还是得我们青州人自己来解决,如果真的撑不住,到时候请七长老出手相助。” 他说的是七长老,不是缥缈幻府。 符云觉得温仪成长许多,她长大了,走下神坛能体会黎民百姓的痛苦了。 这对修行无情道的她很好。 无情道者多极端,修炼到至臻之境时,这些美好的记忆就是拉住她,不让她迷失在疯狂和绝望里的线,让她找回理智。 温仪点点头,“好,我会竭尽所能。”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除了风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温仪盘腿调息。 “符玉把他的灵宠番番带进秘境后失踪了。”符云像是没话找话,“能帮我寻一下吗?” 温仪缓缓睁开眼,“抱歉,不行,找符玉之前我得找一个和我生命一样重要的朋友。” 她现在和沈遇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的命就是温仪的命。 “是男子?”符云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温仪:“对,是男子,至于什么时候进来的,恕我不能直说。” 沈遇和她形影不离,可这种情况不好解释。 符云沉默半响,“江怀玉眼高于顶,你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好一点。” 见他误会了,温仪解释道:“不是他。” 江怀玉的死活和她没关系。 “你伤成这样早点离开秘境吧。”温仪起身,“我要走了,保重。” 符云起身,“好,注意安全。” 他温仪纤细的身影重新没入血色浓雾中,眼神十分复杂,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眉头深锁。 不知过了多久,符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书封右上角用小篆印着几个小字:封印之书。 封印之书是紫薇阁传世之宝,里面记录了上古阵法,符咒等等,是其立足之宝。 此书记载的是失传的泗水国文字,所以修行困难,且滞涩,渐渐地被束之高阁。 它被送到符宗这些年,精通符篆的大能也未能参透一二,可在符云手中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无师自通的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他仿佛就是为了这本书而生。 口中念动咒语,双手结印。 金色光芒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出深邃的轮廓,“御风,疾!” 符云足下涌起一阵狂风,整个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路过的地方,血一样的浓雾渐渐地变淡了,仿佛被什么东西洗涤一般。 而碰触到被净化过的血雾的鬼怪惨叫一声,化成一摊血水。 101遗迹里竟然有岩浆 “温仪。”符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身旁,“神战遗迹我比较熟悉,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帮你引路。” 为避免温仪多疑,他补充道:“送你到目的地便离开,这一路你想做什么,我不问也不会说,就当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紫薇阁流传千古的家训。 不管符云出于什么目的,此时能帮忙倒也让温仪省心。 “好。”她拿出地图,“我要去当年沉水将军陨落的地方。” 此言一出,符云愣了下,当即反问,“你怎么知道沉水将军?” 沉水将军当年陨落之后,国师风间月便来夺权,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收买了紫薇阁第一代阁主,篡改历史,直到数百年前才有人说出当年真相,为沉水证明。 可惜,因时间久远,青州百姓都相信救世主是太子和国师,真正的英雄则被遗忘。 “机缘巧合。”温仪不想解释太多,依符云的心思不知道会猜到哪儿去,干脆不说。 “你也是偶然看到了青州地方志吗。”符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也是,缥缈幻府珍藏无数典籍经典,又是传承千年的宗门,有这些记录不奇怪。” 温仪不置可否。 不管符云怎么猜,她不会说出沈遇的存在。 沈遇的敌人很强大,随随便便,派出来寻着乾元剑碎片的都是元婴境高手带队,金丹境打底。 “神战遗迹是活的。”符云看了看地图,“想找到目的地,必须与其建立联系,我,符云还有几个长老都曾去过那个地方,在那里留了一点东西,通过感应能找到。” 原来是这样,温仪点头,难怪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很快,温仪便发现以及的诡异之处。 哪怕有符云带路,他们还是走错了。 “出什么问题了吗?”温仪刚落到地上,突然,一只手斜斜地伸出来将其往后拉。 “哗啦——” 碎石溅落,温仪吓了一跳,她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倒抽一口冷气:“遗迹里竟然有岩浆!” 明明有火山喷发的岩浆,周围温度却没什么变化。 “随机出现。”符云慢慢松开温仪,“沉水将军陨落的地方就在附近,此处也是神战遗迹的核心,危险程度超过外面十多倍,当心一点。” 温仪深吸一口气,这里确实真危险,必须步步为营。 “我在遗迹中碰到了紫薇阁的几个长老,他们说符玉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温仪小心翼翼的跟在符云身后,警惕的环顾四周。 师弟失踪让符云也很焦急,他不能表现出来。 “你知道季昌明为什么要带那群符宗小弟子来核心历练吗?”符云轻声问。 “符宗那么霸道,肯定不怀好意,也许是想用那群小弟子牵制你?我想这样的可能性应该很小,你早有反心,根本不怕。” “除此之外,只有第二种可能。”温仪顿了顿,慢慢地说出残酷的猜想,“那些人都是祭品,用来寻着封印之书的祭品。” 以小博大,这种事情大宗门经常做。 符云回头看了眼狼狈的女修很感慨。 不到一年,当初那个眼睛里只有男色,不知上进,沉迷脂粉堆里的温仪快速成长到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步。 符云:“你说的很对。”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听说你和翎羽君的事了,离开他是一件好事,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但用不着那么偏激。”符云像个兄长一样温声细语: “此人眼高于顶,且有几分实力,又是新一代天骄,潜力无限,三年之后,你和孰强孰弱尚无定论,可缥缈幻府得罪剑宗已成事实。” 缥缈幻府在六大宗门里的位置很尴尬。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江怀玉心高气傲,十分不好相处,他未必把你当作对手,却一定会为了三年之后的比拼平尽全力修炼,提升修为。” “修仙界迷恋他的人很多,倘若你没有易容,恐怕刚到青州城便被那些心悦翎羽君的小娘们砸得头破血流了。” 想到那个画面,符云不由勾起嘴角。 “我看他不爽。”温仪直白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以为全修仙界都是迷恋他的人啊?身为宗门长老,我不会仰人鼻息,不把江怀玉打得服服帖帖我名字倒过来写。” 江怀玉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继续说符玉吧。”温仪想到江怀玉便没由来生气。 “符玉进入遗迹之后发现你不见了,便要寻找。”符云淡淡道:“后来,他被我拉住了,跟着一起进入遗迹深处的祭坛。” “季昌明杀了那几个弟子作为祭品之后,召唤出封印之书,我和各位长老联合击杀季昌明之时,突然出现一股狂风把符云带走了。” 温仪一阵唏嘘,这风来得也太奇怪了。 “你也觉得太巧合了是不是?”符云问。 “嗯。”温仪想了想,“符玉莫名其妙失踪会不会与他的宠物番番有关?就是那条小鲛人。” 听到鲛人两个字,符云脸色变了变,手紧了又松,咬牙切齿道:“蠢货,他不知道鲛人招阴吗!” 身为符宗弟子,符玉肯定知道,他为什么把小鲛人带到遗迹温仪便不得而知了。 “你隐藏得够深的。”温仪莞尔一笑,“所有人都以为你是金丹境,就连季昌明都那么认为,谁知道你竟然是元婴境,打得他措手不及。” 别说季昌明,沈遇也没有提示,紫薇阁能守护神战遗迹那么多年,没一点真本事是不行的。 “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符云并不想说太多,他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儿,“别往前走了,有危险。” 温仪脚步一顿,储物袋里的乾元剑碎片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同时,弥漫的红雾突然消失,她的视线豁然开朗。 “碎片。” 温仪看到山巅上闪烁发光的碎片眼睛一亮,下一刻,御剑冲出去。 与此同时,无涯等人也来到了这里。 一起来的还有那一本叫做‘灵渊仙尊’的书。 102战斗 “小心!” 符云的低吼滚滚而来,温仪连忙转身。 数十道灵光忽闪而来。 其中一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发誓要将靠近仙剑碎片的人打成齑粉。 温仪感到身后传来的恐怖灵力,连忙闪身,奈何其中有一道是元婴境的灵力。 她避之不及,被猛的撞在山崖上,疼得喷出一口鲜血。 “何人胆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说话的人正是当日追杀温仪的无涯。 “是你?”无涯看清温仪的相貌之后,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当日你从我手下侥幸逃脱,算你运气,今日我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温仪见他如此不讲道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她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可怕,“我和你无冤无仇,凭什么要杀我?” “你确实和我无怨无仇,但是觊觎仙剑碎片之人都得死。”无涯浮在空中,负手而立,“小姑娘我告诉你,很多事情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是因为利益不同而已。” “这仙剑不是你该沾染的东西,况且本座答应了灵渊尊上,想得到它就要杀了你,这样的交易很公平,你觉得呢?” 温仪听到这句话气笑了,“阁下的意思就是,不要我觉得你觉得?用我的命去讨好旁人,你好算计。” 多么霸道,多么无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危险!”符云走到温仪面前,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徐徐图之,用不着跟他们硬刚。” 他们这里有三个金丹镜,一个元婴镜。 无论优势还是修为都远远高于他们两个。 此时贸然与对方作对,不是不明智之举。 “不行!”温仪看着半山腰闪烁的碎片,“我承诺过要帮一个人拿到乾元剑碎片,此时若是放弃了,便再无机会。” 温仪知道不能与无涯等人正面敌对。 可事关沈遇的复苏,作为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温仪不能让这机会白白溜走。 “你冷静一点。”符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温仪提剑朝无涯冲杀而去。 “你疯了!”符云低吼一声,他不能见死不救,掌心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符咒围绕在他身侧,“还以为你成长了,没想到还是那么麻烦。” 没有任何犹豫,温仪提剑而上:“你们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是谁让你们搜寻乾元剑碎片的?” 无情杀戮剑在生死一线之间悟道,她不怕死,也不畏惧死亡。 “区区筑基境也敢质问本座?真是不知死活。”无涯掌心爆发出一团灵光,“既然你想死,本座便送你去见地藏王!” 深蓝色的灵光好似滔天海浪从天而降,直直砸在温仪的身上。 她足下爆发出一点点深红,恐怖的灵力从足下翻涌而出,“你的话说的太早了!” 银白色的灵力在指尖闪烁,温仪双手握着长剑迎难而上。 寒芒熠熠的长剑散发出冰冷的杀意,竟然直接挡下了无涯的致命一击。 浮在空中的无涯愣了一下,心中惊骇不已。 温仪明明是筑基境修为,可掌心的无情杀戮剑却比金丹境还凶狠。 也许是温仪的表情太过凶狠,也许是她展现出孤注一掷的勇气让无涯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唤出命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境界之间的差距,本座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蝼蚁还简单。” 密密麻麻的剑招从天而降,好似一座荆棘囚笼,将温仪的生存空间一点点缩紧。 强大恐怖浩瀚的灵力,让温仪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境界之间的差距,鸿沟犹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嘭!” 灵光伴随着剑影砸在温仪的左肩,锋利的剑刃切开她的肌肤,露出森然的白骨,血肉翻卷的瞬间鲜血喷涌好似止不住的泉水,咕噜咕噜往外吐出血液。 温仪疼得闷哼一声,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狰狞的面目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你确实很强,但不代表我很弱。”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温仪知道该什么时候示弱,什么时候强硬。 她现在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 “无情杀戮剑第一式,人剑合一!” 温仪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化作一道火流星朝上空冲去。 骇人的杀气围绕在她纤细的身体两侧,在即将逼近无涯的时候,突然转身。 无涯愣了一下。 他正纳闷,温仪怎么突然转向之时,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然飙升。 好似岩浆喷发一般,无涯眼前突然出现一团火红。 火焰吞吐长舌化作焚城的烈焰。 滔天烈焰,朝无涯的脸直扑而去。 他下意识闪躲。 然而温仪鬼魅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去!” 掌心打出一道傀儡符粘在无涯的身上,凤凰灭世的威能极其强大,哪怕元婴境修士不注意也会被其重伤。 “嘭!” 火焰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张牙舞爪地扑向无涯,他忙不迭的双手结印,凝结出一个护盾结界。 寻常火焰符咒无法突破结界的限制,对被保护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可惜的是,凤凰灭世符咒并非普通的火焰。 而是蕴含了至纯至净的火系灵根修士的金丹粉末。 一旦被沾上便如附骨之疽,不将人烧死便不会灭。 “这是怎么回事?”无涯慌乱的换出元婴抵挡这骇人的火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厉声次问温仪。 “没什么,只是一只蝼蚁向你挑战而已。”温仪强忍剧痛飞到半空中,双手结印控制傀儡符,“三,二.......” 在她即将喊一的时候,一个透明的,犹如高山一样巍峨的元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这是用元婴出来对战了。 “嘭!” 无涯控制着元婴,朝温仪后背狠狠一掌。 “噗!” 她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天而降,无力的落在山巅之上,巧合的是不远处便是那枚他们相互争夺的乾元剑碎片。 疼,好疼,温仪觉得自己快死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溃散之时,被血雾笼罩的神战遗迹,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血雾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沉,渐渐变成漆黑,这边的黑色与那边的红色交织,中间界限之处爆发出恐怖的闪电风暴。 温仪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战鼓敲响的声音,将士们跑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脚步声。 “吱嘎——” 本应该出现在神战遗迹门口的血色大门,赫然浮现在半空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 锐利的长矛从门中突兀的出现,尖端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杀!”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好似滚滚惊雷来回回响。 温仪直觉得耳朵好像被针扎一般疼,很快便适应了。 相较于温仪,无涯和符云他们已经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满地打滚,的武器掉了一地。 103凡我灵力所指皆可杀 锐利的长矛从门中突兀的出现,尖端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杀!”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好似滚滚惊雷来回回响。 温仪直觉得脑袋好像被针扎一般疼,很快便适应了。 相较于温仪,无涯和符云他们已经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满地打滚,手里的武器掉了一地。 那种疼痛语言难以形容。 疯狂的让人烦躁的呓语一股脑的冲进脑海,嘶吼,诱惑,尖叫,凄厉,疯狂...... 简简单单一个杀字便能让元婴境修士丢盔弃甲,毫无反抗之力。 倘若说话的人出现在面前,只需要轻轻抬一只手,便能将他们全部碾碎吧。 温仪仰望空中浮现的浩浩荡荡的黑色亡灵大军。 遮天蔽日的亡灵大军散发出令人胆战心寒的恐怖阴冷气息。 温仪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臂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沉水将军的亡灵大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掉在地上的无涯只觉得两股战战,心中生出难以抑制的惧意。 “亡灵大军。”符云仰望苍穹,深邃的双眸里散发出一道炽热的光华。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朝温仪道:“我们有救了。” 封印之书前身是指挥亡灵大军的虎符。 符云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千方百计拿回封印之书便是为了得到这样一支军队与符宗抗衡。 温仪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看见符云双手拿着封印之书召唤亡灵大军: “我,沉水将军的名义命令你们斩妖除魔,凡我灵力所指皆可杀。” 话音一落,符云指尖爆发出纯粹的金色光芒,摇手指向无涯等人。 “不要被灵力碰到!”无涯怒吼着凝结出结界将所有人保护在其中,“这些是神战遗迹的亡灵,触之即死!” 此时此刻温仪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连忙爬起来,大步流星跑向山巅闪烁之处,张手就要拿乾元剑碎片。 突然! 一支锋利的长矛从天而降,径直朝温仪的脑袋扎过来! 她吓得连忙倒退,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块碎片,眉头深锁。 为什么亡灵要阻止他拿乾元剑碎片。 掷出长毛的肯定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是沉水。 思考间温仪抬头望向天空,一道身披黑红甲胄,眉间有一道紫红色花纹的少年将军闪电一般冲下来。 靠近了,温仪才发现少年将军模样十分清秀。 不,甚至说得上是秀气。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你是沉水?” 温仪不敢轻举妄动。 她心里很清楚对方的强大,仅仅是一个‘杀’字便能让众人陷入疯狂和绝望,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沉水手持长枪,他猩红的双眸落在温仪的储物袋上,紧接着手指轻轻一勾。 “滋啦——” 储物袋开了一个大口子,藏在里面的两块乾元剑碎片朝他飞去。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温仪眼眸转冷,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沉睡伸手,一字一顿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看到这一幕的符云惊骇,愕然。 温仪不要命了吗?! 既然敢在神战遗迹和沉水将军抢东西,她是疯了吗? 无涯等人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天高地厚不知死活东西,竟然胆大妄为的朝神战遗迹的主人伸手要东西,当真是不要命。 “不需要我们动手,温仪必死无疑。” 一个金丹境的修士低声嗤笑,眼睛里露出邪恶的光。 “哼。”无涯眼神极尽嘲讽,“都是她自找的。” 无涯在温仪手下吃过亏,险些被凤凰灭世将身体烧成灰烬,他只恨不能亲手杀了温仪。 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温仪即将丧命之时,沉水忽然开口:“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几千年几万年没和人说话,开口都变得无比的艰难和滞涩。 温仪见他还保持一定的理智,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和沈遇是朋友,我来神战遗迹便是为了乾元剑碎片。” “朋友,你和太子殿下是朋友?”沉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眼中血红瞬间翻涌,黑色战甲渗出猩红的血液,长袍翻飞,整个人处在一种癫狂: “你说谎!太子殿下没有朋友,说谎的人都得死。” 他虚空召唤出一把樱红的长枪,磨了磨后槽牙,“你可以去死了。” 压抑,阴冷,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痛苦和绝望。 沾满鲜血的长枪吞吐火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冲向温仪。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哪怕是大乘境的自己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闪避开。 温仪近乎绝望的闭上双眼,身体却本能的逃亡。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放弃。 “哈哈哈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无涯看到温仪的惨状,大笑出声。 下一刻他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恐怖的,令人惊骇欲绝的杀气。 整个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身体爆发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身体裂成两半! 猩红的血水流了一地,内脏咚咚咚掉在地上,整个画面血腥又诡异。 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符云。 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本羊皮书惊恐的重复:“太子,太子,太子......” 这本属于青云剑宗的神奇书掉在地上,仿佛像长了腿一般到处跑. 眼见滔天烈焰要将温仪化为灰烬之时,脚踏尸山血海的沈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伸手将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温仪拉入怀中的同时,打出一道灵力抵御那无人能挡的滔天烈焰。 杀气风暴在周围狂涌,血色浓雾和黑色阴气凝成一团不分你我,像极了沈遇自身的黑红交织的灵力,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风云巨变。 符云等人被这狂暴的灵力流撕扯着,只觉得身体好像随时都要裂成两半,忙不迭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子殿下。”沉水看到来人不可置信。 他定定的看了许久,猩红的眼睛突然流出晶莹的血泪,“真的是您吗?太子殿下。” 104守护一方安宁 温仪在两股灵力的撕扯之中疼得混神发抖,昏迷过去。 沈遇双手抱住温仪,看着自己儿时的同伴,曾经并肩作战之人。 他沉默许久:“是我,沉水。” 故人相见,相顾无言。 沉水收起长枪,他看着银发,白袍,赤足,踩着尸山血海的沈遇,心中感慨万千的问:“太子殿下,您飞升了吗?” 多年不见就是好友不见当年的活泼阳光,沉水脸上带着一种无言的沧桑。 他的嘴角一直搭拢着,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开心的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暴力,阴郁,阴鸷,疯狂的气息。 “没有。”沈遇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当年我是亲自看您飞升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阻拦了太子殿下的飞升仪式?!” 沉水情绪激动,披在他身上的甲胄,也因为情绪起伏而喷出猩红的血液或者喷薄出阴冷的鬼气。 他未等沈遇解释,双手握着长枪,喃喃自语: “当初您杀了泗水国百万百姓才得以飞升,是我亲自为您布置的飞升祭坛,是我为您准备的飞升长袍,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您能飞升成仙,怎么可以失败!”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既然你没有飞升,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沉水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无法接受沈遇飞升失败的事实。 “既然太子殿下没有飞升,那您就去陪泗水国数百万百姓吧!” 沉水冷冷的怒喝,礼貌又疯狂的举起长枪,“殿下,你可以去死了。” 变化来得如此之快,沈遇料之不及。 他反手打出一道灵力,掌心一吸三块乾元剑碎片受到主人的召唤,飞回他的掌心凝结出一把虚虚实实的长剑: “沉水,你疯了。” 沈遇冷漠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 他一手抱着温仪一手持剑,杀气化作数千寒芒熠熠的小剑铺天盖地冲向沉水。 两人交手,毫不留情,以命搏命,以杀止杀! 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灵力激荡,刹那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雪山崩碎,巨石滚滚。 周围荡起滚滚浓烟和尘埃,遮盖住了沈遇和沉水的身形。 在这浓雾之中,黑红交织的灵力和火焰碰撞之后又分开。 震耳欲聋的声音宛如滚滚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炸得他们头皮发麻。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遗迹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从未亲身经历过神战,可看着远处电闪雷鸣,风云狂涌的地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真正的神战也莫过于此。 “嘭!” 沈遇一脚踹翻沉水,紧接着欺身而上,长剑横在沉水的脖颈处:“这一次你还是输了。” “殿下为何不飞升?!”沉水叱问: “当初我与您来到青州斩妖除魔之时,您便告诉我有朝一日您飞升定会回到青州涤荡妖魔。 如今您在做什么? 您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大打出手!” 愤怒,不解,失望。 沉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冲动。”沈遇收回命剑,长剑虚影消失,化作三块碎片落入他的掌心,“你没发现我和你一样吗?都是灵体。” 沉水抹掉嘴角的鲜血他定定的看着沈遇,眼睛突然直了。 “您为何也会变成灵体?” 被愤怒和失望冲昏头脑的沉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沈遇的变化。 “不知道。”沈遇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旧日属下: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铜山门的深渊底下,唤醒我的就是她的血液。” 他指了指怀中的人。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铜山门?”沉水思寸片刻:“肯定是风间月,这种事情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卖主求荣之事,他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您都原谅他。” 说到最后沉水的声音竟然有些委屈。 “不是原谅他,而是暗中给了惩罚,你们没有发现而已。”沈遇不是公私不分之人: “看到你让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我确信我飞升了。” 怎么一会儿飞升一会儿不飞升的沉水被他弄糊涂了。 “飞升的事情不方便说。”沈遇抱着温仪落在地上: “封印神战遗迹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 我们现在的能力仅仅只能踏足这里。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摆平此事。” 沉水没说话。 “算算日子,我来神战遗迹已经快两个月了。”沈遇自顾自道: “这段时间我走过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所有地方,找回了一些丢失的记忆,千年一晃而过,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沉水静静的听着他的感慨不置一词。 “我找到了带你出去的载体。”沈遇拿出一根火红艳丽的羽毛,“这是火凤的尾羽,附身在上面,我们可以离开。” 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便是寻找这根尾羽,作为好友的载体。 火凤乃是上古珍禽异兽,其尾羽蕴含强大的灵力,属性属火,沉水又是火系单灵根,刚刚合适。 “殿下,我不知道您这千年以来的遭遇,但我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沉水缓缓站起来,他看着红雾弥漫的神战遗迹,猩红的目光深邃又痛苦,“我曾立誓,青州怪物不空,我誓不离开。” 他守护了这里千年,已经成了习惯。 这里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归宿。 沈遇目光微微凝滞,“你决定了吗?” “不是决定,是坚定。”沉水手持长枪朝沈遇行礼,“殿下,这是我们泗水国的疆土,一寸也不能遗失。” 神战遗迹之所以为神战遗迹,便是千年之前有神战混战。 他们陨落之后,心中的怨气并未因为身体的崩碎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很快变成了一处人类境地。 在禁地的深处有一扇猩红的大门,这扇门连通青州与魔族聚集地。 身为将军,身为青州的守护神,沉水的责任和信念便是守住这错洞百出的禁地,守护一方安宁。 “你还是那么执着。”沈遇轻笑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出去,我也不强求,但我会向你百年之内必定平息神战遗迹的祸患,我的承诺从不食言,除非我已经死了。” 105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 沉水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都不再年少,不再那么单纯,也知道了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千年的打磨让沉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产生了极其强大的警戒心理,即便是沈遇在他心里的信誉值也极低。 “这种话殿下还是不要再说了。”沉默了片刻沉水淡淡的说:“殿下,臣走了。” 面对旧时好友沈遇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也是最致命的武器,曾经的美好已经被尘封,现在是两个血淋淋的人看着对方的伤口沉默不言。 “走吧。”沈遇的态度很冷淡。 他做什么事从来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也不需告知任何人。 哪怕是旧时好友沈遇也不愿意多解释几句。 不想解释他的遭遇,不想解释他的困惑,不想解释他心中的无助和茫然。 在所有人心中,他是无坚不摧,是独一无二,是至高无上的。 “殿下保重。” 说完这句话沉水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黑色,回到阴森的鬼气之中,带领着那乌压压的亡灵大军冲向半开的血色大门。 瑰丽繁复的大门吱嘎一声开得更大了。 “咔嚓——” 银白的闪电劈在血色大门之上,一柄尖锐的矛率先冲进那血色世界。 紧接着,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征战沙场埋葬在神战遗迹的亡灵大军回到那片危险重重的黑色世界,像一柄锐利的长矛守护青州。 “轰隆——” 沉重的关门声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头顶炸开,回响。 黑色渐渐褪去,最终只留下一片血色的红雾,神战遗迹又恢复了当初的‘安静’。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沈遇抱着温仪跳下乱石滩,走进了红色的血雾之中。 突然! 一道不可名状的恐怖力量从身后袭来. 沈遇侧身抵挡,却仍旧被那诡异的力量重重击在胸口。 “咳咳!” 身为灵体的沈遇然不会吐血,但是他好不容易凝聚的灵体却被这重重一击打得四分五裂。 直到那尸山血海再次涌现才重新凝聚成一个完整的沈遇。 漂浮在血海之上,沈遇无视尸山血海中痛苦挣扎的灵魂,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望向血色浓雾之中。 “何人在此放肆出来!”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远处的浓雾三卷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这就是飞升之后的您吗,竟然弱成这样? 遥想当年逆太子一剑霜寒十四洲,何等英姿飒爽,何等举世无双。 如今却附身在一个小女娃携带的碎片上,啧啧啧,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讥诮潮弄的声音刺耳至极,沈遇掌心爆发出黑红交织的灵力: “躲躲藏藏的苍蝇走狗,有本事露出尊严见本尊。” 掌心发力,数十万小剑从尸山血海中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小剑笼罩整个苍穹。 压抑,阴冷,血腥,疯狂,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即便是沉睡的温仪也感觉到那种危险,身体不由自主溢出银色银芒,形成淡淡的灵力流保护自己。 “等一下别生气嘛,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 藏在红雾之中的人见沈遇还能使出如此强大的杀招,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小瞧这位传言中已经飞升的太子。 “殿下,只要你让沉水放我们出去,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重新回到了仙界的宝座之上,为此我可以发心魔大誓。” 原来是神战遗迹里面的怪物。 “你可以去死了。” 沈遇轻轻挥手,在空中的小剑发出刺耳的铮鸣,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向红雾之中的怪物,势要将其搅成碎渣。 “嘭——” 躲在红雾之中的怪物见状连忙反击。 两股强大的灵力对撞在一起,刹那间血雾翻涌,整个神战遗迹沸腾了。 雾气时有时无,时隐时现。 沈遇的小剑落在地上。 碰触地面的瞬间,大地疼得浑身发抖,痛苦的裂开出长达数千米的裂缝。 仅仅是一把杀气小剑的威力,便足以杀死任何筑基境以下的修士。 人物之中的人,边躲边闪边攻击。 银绿色的光芒与黑红交织的灵力碰撞,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的腐臭味,哪怕是凝体的沈遇也嗅到了。 “有毒。”他低低的说了一声,“有趣,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对灵体造成影响的毒素。” 他的手臂大腿衣服已经被那淡绿色的诡异灵气灼伤,整个灵体出现大大小小的孔洞,虽然没有流脓却已经穿孔。 “殿下孤陋寡闻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浓雾之中的人闷哼一声,凝结成人形的血雾瞬间溃散。 他连忙用淡绿色的具有腐蚀性的剧毒灵气化成一个结界挡在身前,抵挡蜂拥而来的杀气小剑同时,也防止沈遇对自己造成致命的危险。 沈遇好不容易复活,肯定惜命得很。 下一刻,他便看见沈遇不顾危险的突破结界,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怪物瞳孔猛缩,眼睛露出惊骇的神色,难以置信,沈遇竟然为了杀自己不管不顾。 三块乾元剑碎片凝结成的长剑精准劈开怪物的头颅。 “咔嚓——” 刺耳的脆响响起的同时,尸山血海里再次奔涌出密密麻麻的杀气,小剑将怪物扎成了筛子。 “我说你死就必须得死。” 收回碎片,沈遇看着空荡荡的胸膛,灵体已经变得极其稀薄。 那怪物说的没错,毒物确实能对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沈遇乃是无情杀戮剑剑道第一人。 看惯了生生死死,对自己的命也没有那么在乎。 只不过现在自己和温仪还没有解开生死契,他死了温仪也得死。 “温仪。”沈遇轻轻落在地上,他晃了晃重伤昏迷的少女,侧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右手,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我灵体受损,哪怕你到了金丹境,我们也没办法当即解开生死契了。” 如果温仪强行解开生死契,她的灵魂自然会受到毒气的影响。 这种影响得持续到她修炼到合体境,才能将其排出体外。 此毒甚为凶悍,非寻常药石符咒能解。 106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温仪渐渐醒来,看到沈遇这样的惨状她惊呼道: “你失踪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惨?” 她从未见过沈遇如此狼狈。 “遇到了一个朋友。”沈遇江没送出去的火凤尾羽递给温仪: “神战遗迹中还存活着一只灵兽,这是它的尾羽,此灵兽性格凶悍火爆。” “什么样的朋友竟然将你伤成这样,那根本不是朋友是敌人好吗?”温仪的声音焦急带走些许怒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会要消散了吧?咱们可是生死一体呀。” 提升是一体,只是想告诉沈遇让他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段时间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深了很多。 来一次神战遗迹自己重伤好几次,沈遇那么强大的人也伤成这样,若非为了仙剑碎片温仪觉得根本不值得。 “我见到沉水了,他已经身染魔气。”温仪的记忆还停留在沉水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时候: “他从血色大门中走出来,也许是感应到了乾元仙剑碎片的气息,差点把我杀了。” 不得不说沉水的占有欲非常强。 尤其是温仪与沈遇朋友自居之时,沉水那癫狂的模样,让人想想便不寒而栗。 “我的伤不是沉水打的。”沈遇看着为了自己深陷危险的温仪,声音不由自主放得轻柔: “我的灵体中毒,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但不会回应你,也无法保护你。 当务之急是离开神战遗迹,如果玄冰金刚石还在遗迹之中,我会带你来寻找。” 他一直都知道温仪要用玄冰金刚石炼制封印物,现在的自己很显然无法保护温仪的周全。 “看来你是遭受到了遗迹之中其他怪物的攻击。” 温仪看着沈遇破洞的灵体,眼睛不由自主的发红,“你疼吗?” 疼? 听到这个词沈遇愣了许久。 好像没有人问他疼不疼,温仪是第一个。 身为灵体虽然无法感知到人类肉体上的疼痛,但精神上的疼痛却远比肉体来得更恐怖。 那种疼痛直接作用于灵魂。 “习惯了。”沈遇没有说自己有多疼,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修养神魂,你好自为之。” 说完沈遇的灵体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三块乾元剑碎片之上。 "作为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温仪记得有一种凝露对灵体非常有用。 许多蕴养剑灵的剑修都会用那种凝露来帮助自己的剑灵修复伤口,增加修为。 去取那种凝露的花,好像叫做梦露花。 温仪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调息打坐,让灵气气运小周天她。 发现自己的修为在打打杀杀中提高了不少。 现在已经到了筑基境大圆满,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以突破筑基境,成为金丹真人。 调息打坐,呼吸吐纳。 温仪用灵力一点点冲击滞涩,渐渐的感觉到那一处有些许松动。 在隐蔽的山洞里整整练了三天,直到身体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温仪才提着豁口的剑离开山洞。 “救命!” 一道急促惶恐的声音,扎进温仪的耳里。 她寻声望去举目只见颇天血色浓雾,浓雾之中有几个影子在你追我赶。 “救命啊。”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温仪猛的一惊:“符玉是你吗?” 温仪没有贸然走进血色浓雾之中,在这怪物横生的神战遗迹,她曾遇到过模仿沈遇声音和形象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足以以假乱真。 神战遗迹里的怪物极其渴望一具身体,有了前车之鉴温仪不敢轻举妄动。 “温仪?” 符玉的声音又惊又喜,“你的鱼籽番番很喜欢!” 并不笨,知道温仪说话却没有走出来意味着什么。 心上人能如此警觉符玉很高兴。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电光石火间,温仪冲进血色浓雾看到那么熟悉的身影,伸手将其拉出来。 符玉看着这张熟悉的普通面孔,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感动和高兴。 “温仪......” 温仪把手压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两人沉默的走进山洞,温仪在山洞外面淋出一个隐匿身形的符阵,“是谁在追杀你?” 符玉大口大口喘气,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不认识,不是符宗的人,应该是悄悄潜入神战遗迹的外来者,他们看中了番番要和我抢夺,所以我就跑了。” 纷纷是鲛人极其珍贵,一些水系灵根的修士用其制作法宝或者炼制成鲛珠帮自己修行。 就算没有将其做成法宝,当做灵宠来豢养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番番呢。” 温仪对这一只小鲛人很有好感。 符玉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将巴掌大小的小鲛人捧到温仪面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在呢。” 小东西还在睡觉,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没事就好。”温仪看着神行狼狈的少年他火红色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上的伤口更多,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温仪对自己身上的怪味不喜,符玉脸上浮现出薄红,“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你是想找我借一套衣服吗?”温仪无奈的摊手:“我的储物袋里只有几套女装,你若是不嫌弃送给你也无妨。” 符玉:“......谢谢......”他不是这个意思。 女为己悦者容,男子也是一样。 他不希望在温仪心中留下脏,乱,差,臭,的坏印象。 “修行之人没必要在乎外表。”温仪看出符玉的窘迫:“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要离开神战遗迹了。” 沈遇说的没错,他现在陷入沉睡,自己最大的底牌已经消失,此时离开神战遗迹是最佳的选择。 乾元剑碎片已经到手,剩下的那几个金丹境高手若是被温仪碰上指不定又是什么腥风血雨。 修仙界要想活得长长久久,就一定要学会审时度势。 温仪已经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 而且符玉已经找到了,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两人这么想着,山洞外面杀上来的金丹境高手们却不是这么想。 “里面的人听着,倘若你们乖乖教出了鲛人,吾辈可留你们全尸,否则,必定让你们千刀万剐,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107既往不咎 威胁的声音钻进温仪的耳里,她眉头不悦的皱起。 符玉看着温仪心中柔肠百结。 若不是他,山洞之外那群凶神恶煞的金丹境高手也不会找上温仪,她也不会因自己遭遇危险。 “温仪不如我们把番番送给他们吧。” 比起心上人的命,爱宠......送了就送了吧,尽管符玉心在滴血。 他们两个都是筑基境,对付两个金丹境难于登天。 “那是你心爱的宠物,你当真愿意?”温仪知道符玉为了小鲛人吃了多少苦。 符玉看着呼呼大睡的小鲛人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当然不愿意,可现在这种情况容不得我们愿不愿意。” 一个是爱宠,一个是喜欢的心上人,两者之间取其重。 “让我们先看看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 温仪怀疑追杀符玉的人也是无涯那一群人。 当时几个金丹境高手在无涯死后便销声匿迹,也许他们碰上了符玉?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看看。 “不要出去,他们是一群没有底线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修士。”符玉抓住温仪的手臂,“我们可以将番番送出山洞之外,然后趁机离开。” 符玉手里还有一张缩地成寸的符咒,这是他保命的底牌。 “好。” 温仪现在也不想和金丹境高手发生冲突。 凤凰灭世符咒总共只制作了三张。 一张送给了紫薇阁的长老们,一张送给符云,最后一张用在无涯身上。 温仪现在手里只有两张傀儡符。 这两张符咒无济于事。 “番番对不起。”符玉眼角微微发红,“保护了你一路,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保护你了。” 他的声音很伤感,温仪听了都有些不忍心,有些怀疑自己拉他一把是对是错。 如果自己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没有拉他进来,他也许会利用那张收地成寸的符咒将那群追杀他们的人远远甩开,或者用紫薇阁特殊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符云。 “咿咿呀呀呀。” 醒过来的小鲛人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它飞到符玉身边,粉嫩的小嘴巴,轻轻符玉的脸颊,奶声奶气道:“喜欢喜欢符玉。” 符玉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里面的人我们不想重复第二次,交出小鲛人,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符玉声音更咽,“诸位道友请说话算话。” 他示意温仪打开隐身的符阵。 符玉走到山洞风口处,温仪则躲在暗处暗中观察。 “是无涯他们那一伙人。”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温仪猛的甩出袖子,圈住符玉的腰,将其拉入山洞之中。 “怎么回事?”符玉不明所以。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快走!”温仪二话不说,拉着符玉直接冲向山洞深处。 “他娘的,那个小子竟然敢耍我们!”守在门外的两个金丹境修士对视一眼,杀气从眼瞳中喷薄而出,“杀了他!”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符玉一条活路。 小鲛人只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符玉不死,他们如何能为那只鲛人的主人。 温仪足下生风朝山洞深处,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两人的动静很大,惊起一群吸血蝙蝠。 “天哪,我最害怕的就是蝙蝠。” 符玉的脸都吓白了,他像火流星一样冲进山洞深处,根本没看到山壁两侧冒出诡异的面孔骷髅,以及各式各样怪物的嘴脸。 温仪心中大惊。 她在这个山洞三天只在外围,偶尔看到有一两只蝙蝠从里边飞出来,却从未真正的探索过山洞。 这个山洞比她想象中更深更大更诡异。 越往深处,温仪感觉越来越冷,周围的山壁上已经凝结出薄薄的冰霜。 紧接着便是一条晶莹剔透的冰带通道,通道的四周冰封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物。 “符玉快停下。”温仪猛地拦住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符玉,“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冷。” 符玉嘴唇发紫,“确实很古怪。” 他嘴里吐出浓白的雾,足以见得周围的环境有多冷。 好冷好冷。 温仪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她的嘴唇也变得苍白,骨头和牙齿都在打颤。 森冷入骨的冷气好似附骨之疽,从肌肤钻进肌肉萦绕在骨头上,冻得整个人的骨头都在疼,温仪感觉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小畜生哪里逃!” 身后的两个金丹境高手追了上来。 “是你?” 两个金丹境看着温仪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温仪竟然没有被沉水打死,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元婴境的无涯在沉水那个恶灵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白纸。 他们亲眼看到沉水轻轻一划,无涯的身体便被那霸道不可抵挡的力量撕成两半,连魂魄都没留下。 温仪挡在符玉身前:“是我,我能从沉水的手里活下来,你们感到不可思议对吗?这对于我而言非常简单,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她在暗示对方自己有后手。 如果沈遇没有沉睡的话,温仪确实有后手。 两个金丹境对视一眼,“难道她真的有后手?” “蠢货!”另一个金丹境高手怒斥,“她能活下来全靠侥幸罢了,如果真的有后手,岂会任由你我追杀而不反击?” 他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队友。 “乾元剑碎片是不是在你手上?”那个聪明一点的金丹境高手望向温仪: “我们本来无意制造杀孽,我承诺你若交出乾元剑碎片以及那一只小鲛人,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温仪气笑了。 明明对方是强盗,这口气弄得像自己是过错方一样,还用一种施舍的语气。 “你们想要的太多了。”山洞深处是万万不能再进了,里面不知蕴藏着什么样的怪物,“不是想要乾元剑碎片和小鲛人吗?那你们就来拿呀。” 长剑一横,温仪澄澈的双眸泛出淡粉色的异光,那是御心诀的力量。 刹那间,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颦一笑都带着淡淡的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一种勾魂夺魄,难以抗拒的魅力从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喷薄而出。 108我们一起下地狱! 两个看到温仪眼睛的金丹境修士身形突然僵直,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挣脱的迷阵一般,呼吸急促,面色绯红。 温仪趁机将剩下的两张傀儡符打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诡异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豁口的长剑朝他们脆弱的脖颈席卷而去。 “噹!” 温仪的暗中刺杀并未得逞,两个金丹境高手身上应该有能抵抗迷惑的某种法器。 他们只是稍微怔了怔神,很快便从那勾魂夺魄的魅惑之中醒过来。 “好厉害的友情道术法。”其中一人惊骇出声,再也不敢小瞧只是筑基境的温仪: “堂堂无情道修士竟然转修有情道,你们老祖宗知道了,肯定会掀开棺材板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温仪声音变得冰冷而尖锐,掌心的长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朝最近的目标人物攻击而去。 她的速度极快,手段极狠,凭借着灵性的直觉闪躲迎面而来的危险。 符玉那边也没闲着。 身为紫薇阁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符玉擅长符咒,研制符阵,也擅长剑术,只不过与剑修有一定差距。 他唤出一把镌刻着各种瑰丽繁复符咒的本命仙剑,掌心捏着一张雷火符朝另一个金丹修士砸去: “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想要杀了温仪,夺走番番,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少年白皙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绝。 温仪侧头看了看他,只觉得符玉好像变了。 第一次见到符玉的时候,他的讨好型人格让自己记忆犹新。 只要有旁人在,他就拿不定任何主意,摇摆不定,心中柔肠百结,什么事都想让旁人给他做决定。 四个人绞杀在一起,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洞之中的冰块震塌在地上。 一道道灵力打在山壁两侧,留下恐怖的痕迹。 五光十色的灵光在山洞中闪烁,照亮整个黑暗之中的冰雪世界。 “滋啦——” 温仪的手臂被金丹境高手的利剑从左肩角骨一直划拉到小臂,嫣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犹如一条蜿蜒的河流。 刺目的红色将整个冰雪世界染得通红。 温仪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足下鲜红的小小血海渐渐扩大。 一道道杀气从方圆三丈的血海之中冲出,化为实质朝金丹境的丹田之处袭击而去。 与温仪对打的金丹境高手瞳孔猛缩。 一时间,他分不清温仪修炼的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她身上有无情道的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勇气和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求剑道杀中悟的毅力。 也有友情到的柔肠百结,魅惑,蛊惑人心的特殊魔力。 “你身上确实很古怪。”金丹境高手看了看温仪,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但是你别忘了我可是金丹境!” 温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死在我手里的金丹境修士没有五个也有三个,不差你这一个。” 按常理来说,未到金丹境足下是涌现不出尸山血海的。 温仪之所以能突破这样的限制,只是因为死在她手下的修士都是金丹境以上。 听闻此言,金丹境修士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就你这样子也大言不惭说自己杀了三五个金丹境修士?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最好是笑着活下去!”温仪双眸紧闭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 她整个人化作火流星,光速之间冲到对手面前,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让金丹境修士眼花缭乱。 “无情杀戮剑,第一是人剑合一。” 达到人剑合一状态的温仪,整个气场都变了。 “噹噹噹——” 两股灵力绞杀在一起,境界的压制让温仪渐渐力不从心。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浑不在意,一往无前的冲杀。 温仪的攻击密如雨,金丹境修士完全腾不出手来召唤其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他忽然感觉到浑身僵硬。 傀儡符起效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丹境修士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关节咔咔作响,只有脑子比较清晰身体却无法控制。 “制胜的法宝怎么会跟你说呢?” 有了白色雾珠的加持,傀儡符的力量比温仪想象之中更大,发挥效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想杀我,你想杀我,想让我成你尸山血海中的一员,不可能,这不可能!”金丹境修士掌心爆发出两道巨大的灵光朝温仪的眼睛直射而去。 温仪连忙捂住眼睛。 刹那间,她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流动集中在那个修士的丹田之处。 “温仪快走,他要自爆金丹了!” 另一边的符云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长剑。 “啪!” 符玉的脸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温仪心中大感不妙,她双手结印拉扯着控制傀儡符。 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控制两张。 灵力飞速流逝,温仪感觉自己快要被两张符咒吸干了。 “你想杀我我偏偏不让,你如意你没尝过金丹自曝的滋味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那个金丹境修士的双目赤红,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疯狂。 金色光芒大绽。 漆黑的山洞刹那间宛若白昼。 “不要!” 浮于声嘶力竭的呐喊,嗓子沙哑。 下一刻他便被另一个逃脱傀儡符控制的修士扔到爆炸中心。 “嘭——”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山洞之中回响。 无数冰块被震成了粉末。 山洞瞬间坍塌,将所有的人和物埋葬在那废墟之下。 巨大的轰鸣声传得很远很远。 另外一个金丹境修士躲藏在山洞深处,他懊恼道: “该死的,玄冰金刚石和那一块乾元剑碎片全部被压到废墟底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挖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忽然他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令人尖叫的凉意。 下一刻一只长满了短粗黑毛的手将其拉到山洞深处。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尖叫,血腥味从里边飘出来。 最终归于平静。 109宝物 “温仪醒醒。” 符玉的声音扎进温仪的耳里,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漆黑,空中是繁星点点,从画面来看,这里似乎不是神战遗迹。 神战遗迹里面只有泼天血雾,根本看不到星空。 “这是哪里?”微仪睁开眼睛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 “我记得那个金丹境修士自爆,我在绝望之中晋升为金丹,从而抵抗住了那强大的冲击波。” 无情杀戮剑,在生死一线之间悟道。 从生到现在温仪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第一次是自己初遇沈遇的时候,他们两个险些同归于尽。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在这里了。”符玉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的记忆中关于神战遗迹的描写有很多。 这里应该是某一处遗迹吧。 符玉从未见过,也从未来过。 如果是师兄在这里,他也许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的星空就像一条长长的银河,无数点点繁星,点缀在那黑色的河水之中,闪烁出璀璨光芒。 潺潺的流水声从远处飘来。 “我们应该是跌入地下河了,而头顶上的天空也不真实,看起来像是一种特别强大的幻术。”温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河边。 越是陌生的地方就应该越小心。 否则出了问题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她指尖溢出淡淡的银色灵力,小心翼翼试探四周。 没有什么危险。 灵性的直觉也没有做出任何预告。 “这里可真美呀。”符玉走到温仪身边,他看到四周都是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奇异植物,美得像仙境一样,“也许这里就是神战遗迹的世外桃源吧。” 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神战遗迹,还有世外桃源吗?”温仪轻笑一声笑符玉单纯,笑他没有警惕之心: “我敢保证在某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潜伏着极其强大的灵兽或者鬼怪,只有这些存在才会使得周围如此平静。” 符玉听了温仪的话,脸色布满红霞。 确实是这样。 师兄总是说他没有警惕之心。 也许是他自己习惯性的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很美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符玉那讨好型人格又重新上来了,他心里拿不定主意,希望温仪能做敲定主意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此时温仪肚子咕咕乱叫,储物袋里的食物早已经消耗殆尽,她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弄点东西吃吧,你饿不饿?” 饿当然是饿的。 符玉脸皮薄自然不会说自己很饿的话。 “我看看这暗河之中有没有鱼。”符玉打出一道灵力小心试探,灵力化作一条长长的鱼钩扎进冰冷的暗河里,“有了有了温仪,我勾到东西了。” 他欢欣雀跃的说。 “拉起来看看。” 温仪对符玉捞起来的东西并没有抱任何幻想。 神战遗迹里最多的应该就是怪物野兽或者人的骨头。 “哗啦!” 符玉兴致匆匆的将东西提起来,紧接着他脸色大变,慌忙松开手,巨大的人骨架重新跌入暗河之中。 “对不起。”符玉自卑的低头,“我好像什么东西都做不了,我很没有用,帮不了师兄重振紫薇阁,遇到危险也无法保护你,就连......就连食物也弄不上来。” 作为紫薇阁最出色的符阵符咒弟子,符玉一直以为自己很优秀。 直到进入神战遗迹的深处,他才发现自己多么的渺小,修为低的多可怕。 “只是抓不到实物而已,何必自暴自弃。”温仪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那些果子应该是能吃的,摘来果腹吧。” 温仪飞身跳上湿滑的山壁,伸手摘掉艳红的果子: “神战遗迹里面不全都是食物,也有一些活着的怪物,他们吃不到人就以这些东西为生。” 她擦了擦果汁,自己轻轻咬了一口,酸涩极了。 “这真不是人吃的玩意儿。”温仪扔了几颗果子给符玉,“没毒。” 符玉呆呆的接过果子,“谢谢。” 两人坐在河边的草丛中,静静的看着这虚幻的苍穹。 “温仪离开神战遗迹之后,你要不要留在青州?”符玉顿了顿,“我的意思是青州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你留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 温仪沉默的摇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符玉很想跟温仪表白,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又迫切的想知道关于温仪更多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青州,我想去找你。”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让符玉滚烫的脸颊稍稍降温。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身旁的少女,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 温仪长相很普通,但是她果敢决绝,身上有自己向往的自由和骄傲,她就像黑夜里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而自己则是那漆黑的幕布,只能静静的仰望。 “我是缥缈幻府的弟子,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玩儿。”温仪不打算告诉符玉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自己长了老色批的名头让这位朋友看轻自己,“如果我在缥缈幻府的话。” 符玉心头一喜,旋即又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当初口不择言,说缥缈幻府七长老也是个老色批。 “你打算一直不断的历练吗?”听温仪的口气她好像不常在缥缈幻府中。 “我和一个很讨厌的人做了一个约定,时间一到我们将会来一场大比拼,事关我的荣誉,我定当全力以赴。” 江怀玉也来了神战遗迹,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符玉想参与更多温仪的人生。 温仪摇了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对了,这里有一个东西。”符玉似乎想到什么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温仪: “这个是那个金丹境修士死的时候丢的东西,人是你杀的东西也应该归你。” 那东西像是从未打磨过的琉璃,有些粗糙拿在掌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 温仪碰触的瞬间,手冻麻了。 110晋升金丹境 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她一直苦苦寻求的玄冰金刚石。 “没想到冒着生命的危险,竟然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温仪又惊又喜,普通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符玉,谢谢你。” 玄冰金刚石有了,月影宝兰也在手中,制作第一件封印物的所有条件已经齐全。 等离开神战遗迹,温仪就亲手做自己的封印物。 “不用谢,这都是你应得的,你看看这宝物是否有什么损伤。” 符玉很担心自己保管不妥当导致宝物的功能失效。 因为他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这块宝石叫做玄冰金刚石,是这世上最坚硬的材料,平常的磕磕碰碰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温仪捧着还未打磨过的玄冰金刚石眉开眼笑。 符玉:“这东西有什么用吗?如果是用制作匕首的话,会不会有些太短?” “为什么要做匕首?我要把它做成小镜子随身携带,随时随地观赏我的美貌。” 温仪俏皮笑道:“我要把它制作成一张,永远说我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人的魔镜。” 符玉看着她有些幼稚的想法,嘴角不由自主勾出笑容。 “温仪,你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人。” 温仪:“......” 如果是没做易容的自己,她肯定坦然接受,并且夸赞符玉好眼光。 可现在自己这副模样,算不上丑陋,但绝对很普通。 “你真不是在安慰我吗?”温仪打趣道:“还是说你一直在青州见到的漂亮女修太少了,所以才觉得我现在这样的容貌很好看。” 符玉遇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 但他真心觉得温仪这样就是最好看的。 “你在我心中最好看。”符玉笑容腼腆。 温仪正要说话,忽然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从侧方传来,她猛的扭头看到灰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看起来颇为狼狈。 “噗通——” 一道深紫色的灵光,猛的扎进幽暗的河水之中。 温仪看向那涟漪荡漾处,“刚刚掉进河里的是不是一本书?” 虽然晋升成了金丹境,可这河中有古怪,人屏蔽修士的窥探。 “应该是。”符玉猛的站起来,他望向灰色的身影,“翎羽君,是翎羽君,江怀玉。” 听到江怀玉的名字,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 江怀玉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他摇摇晃晃地朝河边走,猛的扎进河里。 符玉见他不是想去寻找那本跳进河里的书,好像是因为灵力紊乱不受控制而跌入河中忙去救人。 片刻后,浑身湿漉漉的符玉把江怀玉扔到岸上,“温仪过来搭把手。” 温仪走过去看着江怀玉那张冷漠的脸,“你救他,他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讽刺你救他干什么?” “怎么会?”符玉笑笑,“我们是救人啊。” 难道救人也有错? “咳咳。”江怀玉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咳,他睁开眼,一张普通的脸便砸进他的眼睛里。 温仪。 “谁让你救了。”江怀玉别扭道:“碰我身体有经过我的允许吗?” “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眼高于顶,旁人救他非但不给一句谢谢,开口便是嘲讽。” 温仪面无表情地说:“符玉呀,下次遇到他直接把他按死在河水里,他反而会感激你。” 江怀玉这才发现救自己的不是温仪,而是符玉。 他看了看笑容僵硬的符玉,嘴唇抿成一条线,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事没事,既然看到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符玉跳上岸边,他打了个法决将身上的衣服烘干,没理会江怀玉而是走到温仪身边。 江怀玉有些尴尬。 他以为温仪觊觎自己的身体,所以习惯性的开口讽刺。 “看到他我觉得晦气。”温仪也走河岸往下走,“我们得赶紧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江怀玉才回过神来。 刚刚温仪身上散发的气息是: ——金丹境气息! 短短几个月,她竟然从练气境飙升到了金丹境。 温仪的修炼速度快的令人折舌,江怀玉乌黑的双眸里闪烁着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以前温仪修炼友情到她身边的男修固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 如今转修无情道倒是桃花朵朵开。 将怀孕反应过来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区区一个书灵,竟痴心妄想的脱离剑宗。” 江怀玉唤出本,命仙剑他双手结印一道白色的光华落在幽暗的地下河面上。 那道光华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搅动风云倾刻间河面便卷起一道漩涡。 江怀玉掐了一个避水的符咒,纵身一跃,跳入那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腹中的漩涡里。 ...... 温仪和符玉一路向下,两人看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 若非白雾珠有看透事实真相的本质,温仪也会像符玉一样沉迷在不可控的,瑰丽的,让人无法逃脱抽离的幻梦中。 “啪!” 温仪重重地在符玉肩头一拍,将其拉回现实中,“那些都是幻境,别傻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让你看笑话了。”符云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温仪的眼睛。 幻境中他看到自己和温仪成婚了,正在洞房花烛之时,却被温仪打断。 他满脑子都是温仪白皙光滑如此的肌肤,满脸羞红,像个温柔的小女娘一样怯怯地看着他。 整个画面终身难忘,他恨不得那幻境中的事其实是事实。 喜欢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席卷全身。 浮于沉浸在单恋的痛苦和迷茫里,又希望得到温仪的回应。 等回到现实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好哥们,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情,符玉心里暗自神伤,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住心中这份难以说出口的情感,殷勤的为她探路。 “快看那是什么远远看去就像紫薇阁的石柱一般巍峨散发出一种凌人于世的气势 十二座高耸入云的石碑拔地而起,远远看去就像十二扇天门,气势磅礴,盛气凌人。 站在这些天门之下符玉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温仪眼尖的看到其中一座石碑上镌刻着沈遇的名字。 111他的过去 高耸入云的石碑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让温仪想到云水密境中看到的那个巨人的宫殿,气势恢宏,大气磅礴。 “传说中引领众人飞升的十二座石碑既然真的存在。” 符玉惊呼出声,他连忙低下头下跪行礼,“紫薇阁弟子符玉感恩诸位神明卫我青州,功德无双!” 温仪看过青州地方志。 当初沈遇带领军队解青州之困时,得到十二仙人倾囊相助才才这神战遗迹封印。 青州百姓为祭奠十二神明,用天外萤石制成高耸入云的石碑记载每一位神明的丰功伟绩。 他们将石碑镇压在神战遗迹核心之处。 明明是十二神明,为何沈遇的名字会出现在上边? 温仪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恍惚间温仪又听到了那些疯狂的呓语,疯狂催促沈遇飞升。 “符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温仪想问问,是只有自己能听见,还是符玉也听见了? "什么都没听见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了?不要相信不要聆听。" 符玉担心温仪被那些呓语蛊惑,“听着温仪,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神战遗迹里边不仅仅有当年战死的阴魂亡灵,还有许多妖魔鬼怪以及来自奇异世界的怪物。 符玉曾翻看过紫薇阁的秘密典籍,其中记载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魔物。 魔物长什么样没有具体的描写,只轻描淡写的记载:它险些毁灭了半个中州。 光是看着这几个冰冷的文字符玉便觉得胆战心寒。 关于太子飞升的呓语温仪听到过无数次,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更蛊惑人心。 她不由自主走到沈遇的石碑下面。 温仪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了黑曜石板上的文字。 刹那间,温仪只觉得眼前传来一阵微光,整个世界变了模样。 “沈遇,你在干什么!” 温仪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僻静荒凉的宫殿,屋顶上的瓦片稀稀落落,房子塌了大半,珠网密布,宫殿门前的野草比人都高。 温仪知道这身处幻境,她正欲离开这里,忽然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野草堆里晃动。 上前一看,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衣着简朴得算得上是简陋,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好一段时间没有东西吃了,他正翻着野草根茫然的咀嚼。 “你是谁?”温仪暂时辨别不出他的模样,“你知道沈遇在哪儿吗?” 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头看着普普通通的温仪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奶声奶气道:“你都不认识沈遇找他做什么?” 难道又是那几个皇兄皇姐找来戏弄他的宫女? 这种事情他看得太多了。 因为经历的太多,沈遇的防备之心极其严重。 他也曾真心对待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对他很好,得到他的信任之后,将他骗到一处枯井之处。 然后小宫女亲手将自己推入那枯井之中。 摔断腿的小孩坐在枯井之中疼得眼泪直流,头顶却传来皇兄们哈哈大笑,刺耳极了。 从那以后沈遇便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 但有无缘无故对你坏的人。 没有任何理由。 “我找他谈谈心。”温仪此时从他的仪态中认出来这是孩童时期的沈遇,“我不知怎的来到了这里,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沈遇不理她,兀自用手扒开茅草的根茎果腹。 这是宫里的老太监教他识别的,也是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 “要我帮你吗?” 温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入了沈遇的童年。 她一直以为沈遇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毕竟是太子,没想到童年竟然这般凄苦。 难怪沈遇当初走火入魔之时,会记录一些他想寻找吃食的日记。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滚开。” 沈遇的防备心很重。 温仪靠近来,他便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露出锋利的爪子对她张牙舞爪。 温仪觉得可怜又可笑,明明那么小却装得像自己很有能力一般。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就行。”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酸涩的果子: “这玩意很酸,但是能吃,如果你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宫殿,那我就把这东西送给你。” 沈遇看着果子嘴角流出渴望的口水,“当真?” 他很想问温仪是不是皇兄皇姐们让她来奚落自己的。 可宫中没有像温仪这样的打扮又觉得她是刺客,沈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你把果子放在地上,我就告诉你往哪儿走。” 温仪把果子扔到他身边。 沈遇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御林军的总部,温仪若是朝那个方向去,自己就安全了。 “谢谢了。”温仪轻笑一声走出大门。 片刻后,沈遇怀揣果子扒在门框上,看着温仪被巡逻的御林军带走,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果然是刺客。”沈遇擦了擦果子上的灰尘咬了一口,眼睛眉毛鼻子顿时皱成一团,“好酸啊。” 牙齿都要酸掉了。 被皇宫守卫发现的温仪不禁苦笑,“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沉,难怪沈遇没朋友。” 抽出长剑,温仪与幻境之中的皇宫守卫拼杀在一起。 哪怕她是金丹境的修为,在这群皇宫守卫之中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 温仪掌心一出银色灵光,正打算赶尽杀绝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股浓白的雾,整个世界又换了新天地。 此时她正站在广袤无垠的校场前,身边浮云渺渺,悠扬的钟声在耳畔环绕。 不远处是高耸入云,浮在半空中的白玉石阶。 白玉石阶顶端则是一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巍峨宫殿。 宫殿屋顶缀着一颗明珠,明珠闪烁光华,普照大地。 “太子殿下等等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温仪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下一刻,她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色井旁头戴白玉冠,拿着命剑的少年从白玉石阶上款款而来。 112他要我死我便死? 少年面容冷峻年上,好似终年不化的积雪给人一种冷漠,疏离,高高在上之感。 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眉眼射出冰冷的寒芒,叫人忍不住退避三尺以免被那寒气所波及。 “沈遇?” 如今的沈遇看起来有十八九岁,剑眉拧成一团,仿佛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 沈遇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手持长枪神色焦急,正是温仪曾经见过的沉水。 “他要我死我便死?” 沈遇猛的停住脚步转身自问跟随而来的玩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荒谬的言论是谁说出来的? 狗皇帝让我去死凭什么,他生了我却一天都未曾养过我。 我却要为了他的长生而献祭自己的生命,荒唐滑稽可笑。” 关于从他的话中隐约听出老皇帝是想要沈遇的命去延长自己的生命。 “殿下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沉水阳光灿烂的脸上也布满了愁云,“风间月巧舌如簧,他定能劝谏,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 风间月? 泗水国的国,师风间月。 沈遇不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而且有深仇大恨吗?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从沉水的口气来看,风间月似乎是沈遇的追随者。 “我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他人手里。”沈遇足下涌现一道血色浓雾: “皇帝若要了我的命,我便杀了他,泗水国的臣民若是要我的命,那我便屠了整个泗水国。” 少年冰冷的语气不含任何感情。 听得沉水胆战心惊,“殿下想做得臣都支持,臣也追随,但是请殿下三思。” “三思什么?用我的命去三思?”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告诉那些想逼迫我的皇子皇女们,谁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他。” 他修的是无情杀戮剑,斩三尸,斩七情六欲。 他没有家人,朋友也只有沉水他们。 沈遇并没有将自己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风间月身上。 温仪远远的听到两人的对话,觉得沈遇似乎已经疯了。 杀自己的亲人会被天下人诟病唾骂的。 从沈遇幼年时期的遭遇来看,他的那些皇兄皇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仪能理解。 自从她的修为升到了金丹境,便觉得自己对所有的感情都开始淡薄了。 温仪正打算上前阻拦,忽然,感觉出现一道浓雾,紧接着场面又变了。 凄厉的哭喊声,痛苦的哀号声,以及滔天的火光将此处化为人间地狱。 猩红的血水仿佛是奔涌的岩浆将整个护城河染得通红,河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便身处幻境温仪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不安和绝望。 “太子殿下飞升吧!” “太子殿下,求求您快飞升吧!” “你一日不飞升,我们便会困在这人间炼狱中,永不超生......殿下,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飞升吧......” 天空映着血色。 温仪抬头仰望苍穹,只见沈遇冷漠的浮在半空中。 他掌心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剑,整个人好似摆放在神龛上的神像,不带一丝感情。 沈遇看向众人之时眼神中没有任何悲悯,反而充斥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逼我,你们又来逼我。”沈遇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凄凉。 他双目赤红,握剑的手疯狂颤抖,足下那片血色海洋中尸体堆积如山: “十五年前你们逼我离开冷宫,十年前你们逼我杀了皇帝,杀了我的宗族至亲,杀了我的亲朋好友,让我斩断血脉。 如今你们又以天下大义逼我飞升。 你们那么想让我飞升,为何你们不来? 因为你们是凡夫俗子。 因为你们听信谗言。 因为你们不辨忠奸。 因为你们偏听偏信。 今日我偏不飞升!” 沈遇剑指苍穹,“既然你们用我的命逼我飞升,那么大家一起下地狱一起死好了!” 狂暴的杀气在沈遇的身侧凝结出恐怖的杀气龙卷风。 龙卷风好似一头暴露的巨龙,呼啸着冲向大地...... 血光冲天,杀气弥漫,血色浓雾将温仪笼罩在其中。 她感受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许久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温仪你怎么了?” 符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将温仪从幻境中拉出来。 “没事。”温仪摇了摇头,“我想我们顺着这条河流应该能离开神战遗迹。” 明明飞升是所有修士的梦想,幻境中沈遇却对飞升毫无念想,甚至是厌恶。 史书记载沈遇为了飞升屠杀泗水国数百万民众。 可从幻境中看来,似乎是那数百万人逼着沈遇去死。 “你说的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沿着河一直往下,肯定能找到出口。”符玉再次对十二座丰碑拜了拜,“我们走吧。”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灵力从身后袭来。 “锵锵——” 震耳欲聋的鸣叫从天而降。 温仪和符玉齐齐抬头,他们看到整个黑暗的星空都在颤抖。 一片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羽毛上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星空,而是一头墨色凤凰的腹部! “快跑!” 灵性的直觉告诉她,凤凰对任何闯入地下河的生灵抱有极端的恶意。 而这只凤凰的实力少说在元婴境巅峰,所不准已经是出窍境修为。 温仪手上什么能用的符咒都没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醒过来的凤凰见到两人正欲逃跑,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下一刻温仪和符玉只觉得头疼欲裂。 凤凰展翅,卷起狂暴的龙卷风。 龙卷风夹着碎石和动物骨骼朝温仪和符玉狠狠的砸去。 两人的修为实在太低,被龙卷风裹挟着砸在地上。 “咔嚓——” 腿部传来剧烈疼痛,温仪知道自己的腿断了。 “嘶!” 剧烈的疼痛从腿部蔓延至全身,温仪疼得浑身颤抖。 她唤出长剑,迎难而上,却被锋利的爪子将长剑截成两段。 凤凰愤怒地盯着两人。 它嘴里吐出两团吞天噬地的黑色火焰。 “符玉快些跳入水中,别被那火焰碰到,否则咱俩必定魂飞魄散!” 113难道我待你不好? 这火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能灭掉灵魂的三昧真火,触之即死。 “扑通扑通——” 两人在火焰焚烧之前跳进黑暗的河水里。 冷,好冷。 温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被冰冷的河水包裹,这种冷冷入骨髓。 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掏出来,扔到冰块中一样,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结冰,颤抖。 温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好累,好想睡。 重生到现在,温仪一直在奔波,她身心俱疲很想好好的睡一觉。 身体很冷。 温度一点点流逝。 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河里的巨石,也许是死在暗河之中的怪物骨头。 撞击的力道很大。 大到她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断了。 奇怪的是,她没有察觉到一点疼痛。 因为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迷迷糊糊间,温仪听到了沈遇的声音。 “醒过来不要睡。” 沈遇的声音很冷,却给温仪一种温暖的感觉。 “但是真的很累啊,沈遇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温仪张开嘴,冰冷的河水灌进口中,呛得她不断咳嗽。 越咳嗽呛得越厉害,水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生死契还未解开,也别忘了你和江怀玉的三年之约,你现在还不能死。”沈遇的声音在温仪耳畔环绕: “你不想飞升了吗?不想知道飞仙界是什么样子吗?” 飞升一直是温仪的执念。 重活一世,放弃之前修到大圆满的友情道转修无情道,温仪为了飞升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不想了,我真的好累,身心疲惫......” 沉睡中的沈遇似乎感受到了温仪生的意志很薄弱,他强行突破限制睁开双眸。 “这河水有古怪。” 沈遇的灵体凝结成实质,他伸手抱住温仪纤细柔软的腰肢,纵身一跃跳到河岸。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 一段段丢掉的记忆碎片冲进沈遇的脑海中。 “太子......飞升吧......” 令人狂躁的呓语如同精神穿刺一般扎进沈遇的脑袋,他咬紧牙关屏蔽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 河流湍急,温仪掉入水中之后,顺着河流一路向下早已远离十二座石碑。 即便隔得很远,沈遇也能感知到那股令人绝望和压抑的力量。 他想起来了。 这条河是冥河。 冥河勾连着魔域。 这里是魔界的入口之一。 “幸好我及时醒来,否则依照你现在的修为进入魔域,只怕要成为魔族口中的食物。” 沈遇很庆幸自己感应到了温仪的危险清醒过来。 修仙界的修士将魔族的灵魂制作成为封印物,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魔族那边也不遑多让,用修士的血肉作为自己晋升的力量,或是吞噬其血肉,或是采阴补阳,总之都是吸取修士的力量转为己用。 没有谁比谁高尚。 “咳咳。” 温仪呛了一口水,她咳出肺部的水之后,呆呆的看着沈遇,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冥河的水能放大修士心中最大的欲望。 情欲贪欲妄念,种种都能被放大到极致。 冥河之水喝多了,还容易变成傻子。 沈遇没想到温仪的执念明明是飞升,最后她嘴里念叨的竟然是休息一下。 “你不是还在沉睡吗?怎么突然醒来身体可好些了?”温仪手软脚软,“你有没有看到符玉?” 符玉和他一起落入水中,很可能出事了。 “没有。” 沈遇的语气冰冷。 怎么成天念着那个小子,他无能又软弱,没主心骨,凭什么值得温仪惦记?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 温仪猛地站起来,因为力道太大,加上被冥河水侵蚀,她摇摇晃晃一头栽进沈遇的怀里。 “你自己都成这样子了还去找他?”沈遇嗤笑,“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身体受损成这样也要去寻找。 温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火气。 换作以往,她难免要阴阳怪气一番。 自从在幻境中看到沈遇的过去之后,温仪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是我朋友,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朋友。” “难道我待你不好?”沈遇忽然阴阳怪气: “倘若符玉那种废物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成为我朋友,他太弱了,弱小的一无是处。” 沈遇从小在阴谋诡计和杀戮之中成长,他身边没有弱者。 “朋友又不是用修为来衡量的。”温仪见他如此贬损符玉心里有些不快,“他对我好,不求回报。” 沈遇只觉得她的有情道是白练了。 符玉对他好不求回报? 只差没说出让温仪以身相许的话了吧。 “呵!”沈遇轻哼一声,“若是这时候将他捞起来,恐怕他已经成了一个傻子,你还会和傻子做朋友。” 冥河之水喝多了,自然会变成傻子。 “那就更应该快点找到他了。” 温仪不敢用灵力。 因为她担心会惹来那只墨色凤凰的报复,毕竟人生地不熟,而凤凰却是这里的主宰。 沈遇又气又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也别生气了,谢谢你把我救起来。”温仪知道他在吃醋,“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伙伴。 他可不稀罕伙伴这两个字。 但是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沈遇也有些不确定。 从前他看到温仪和那么多男修纠缠不休,只当是看猴戏,一边看他们玩闹。 如今有两三个人开始对温仪死心塌地,沈遇心里很不爽。 温仪真的担心符玉变成傻子,她边走边呼唤符玉的名字,“好像找到了。” 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湍急的河流中起起伏伏。 温仪跳进河水中,忙不迭的把人捞上岸,翻开他的身体一看。 哦豁! 救错人了。 救上来的不是符玉,而是手里抱着一本羊皮书的翎羽君江怀玉。 “我怎么救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温仪有一些懊恼。 “我看呀,你也不必和他履行什么三年之约了,在此处用剑割了他的头颅,没有人能发现。” 沈遇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怀玉,只觉得那一张高高在上的脸无比厌烦,“你若是狠不下心,本尊来。” 114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温仪摇头:“我想光明正大的赢他。” 江怀玉确实是人中龙凤。 温仪便是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看你对他余情未了吧。”沈遇看到江怀玉这张脸就觉得厌烦,他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怀玉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死了还能做花肥。 “没必要。”温仪虽然讨厌江怀玉,却不是那种阴险小人,“他可以不死,但是这一本书却必须死。” 灵渊尊上给温仪造成了诸多麻烦。 这本书必须得死! 话音一落,江怀玉怀中的书突然飞到半空中。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之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浮在半空中: “缥缈幻府的小人也妄图杀了本尊,痴人说梦,凤凰来了凤凰来了!” 灵渊尊上是这本书的书灵。 它不仅博古通今,还能预言。 温仪当初来青州的事便是从它口中散布出去的。 听到那只实力强大的凤凰即将来临,温仪脸色变了变,“沈遇我们走吧,打不过的。”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温仪觉得没必要把生命浪费在这上边。 “怕了怕了你怂了你没有胆子,你这个懦夫!”书灵疯狂嘲笑温仪,“缥缈幻府的人都得死!” “缥缈幻府和你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为何如此针对缥缈幻府?”温仪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反正凤凰来了,凤凰来了,凤凰就在你的头顶!” 话音一落。 温仪便看见滔天的冥河之水被一股飓风煽到面前。 滔天巨浪化作一道透明的大门顶住整个甬道。 黑色的凤凰眼睛泛出诡异的猩红。 它疾风一般穿过水门,锋利的爪子朝温仪脑袋劈头盖脸的抓来。 长剑早已被凤凰弄断。 温仪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她就地一滚,避开致命攻击,同时抓住江怀玉怀中的羊皮书卷,朝凤凰扔去。 “啊啊啊啊啊啊——” 被江怀玉封印的书灵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温仪当作武器,他的灵体疯狂扭曲。 “撕拉——” 锋利的爪子划破羊皮书卷。 书灵是痛苦的惨叫一声,书卷上出现一大片猩红的血液。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书灵惊骇欲绝。 它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有被他人握在手中,才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若想招来闪电劈杀黑色凤凰,就必须得是凤凰提问,书灵给予答案,再反问黑色凤凰一个问题。 倘若黑色凤凰答不上来,才会施以惩罚小惩大诫。 现在所有条件都对不上。 “就你做梦,你去死吧。”反正损害剑宗宝物的是黑色凤凰跟温仪毫无关系,就算是江怀玉亲眼看到也与缥缈幻府毫不相干。 比起温仪,黑色凤凰似乎更喜欢挑拨是非,对缥缈幻府含有恶意的书灵。 “咔嚓咔嚓——” 一片片细碎的书页在空中飞舞。 书页仿佛被血浸染一般,滴滴嗒嗒流出鲜血,碎片上的血迹有些深有些浅。 温仪嘴角轻轻勾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玩意儿是你自己预言出来的,就没想过他对你的兴趣比对我的兴趣更浓厚吗?” “不可能他明明对你的兴趣更浓厚!” 书灵失声痛哭,“江怀玉,你立刻马上醒过来!” 江怀玉若是醒来竟然会对付黑色凤凰。 温仪没有阻止书灵的预言。 片刻后,江怀玉睁开眼睛,他看着一脸无辜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 “怎么不掩人耳目了?” 江怀玉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冥河水喝多了,说话竟然没有像以前那般阴阳怪气令人生厌。 “掩人耳目?” 温仪连忙伸手朝脸上摸了摸,伪装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 江怀玉,看着双翼遮天蔽日的墨色凤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它应该是守护冥河的神兽。 “书灵出事了。” 江怀玉唤出命剑,冲上去解救书灵。 “沈遇我们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着急。”沈遇没有离开的意思,“我送给你的那只凤凰尾羽还在吗?” 温仪从储物袋里将其拿出来,“这玩意是火凤的羽毛,对它似乎没什么用吧。” “我就告诉你这根羽毛就属于那只墨色的凤凰呢。”沈遇掌心溢出黑红交织的灵力。 他将灵力作用在墨色凤凰身上,凤凰的实力陡然暴增。 他锋利的爪子凌空一画。 江怀玉忽然感觉身体僵直。 下一刻,锋利的爪子从他的右肩一直拉过胸口,最后没入左侧腰后。 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他仿佛像被开膛破肚一般露出五脏六腑。 “噗——” 伤口直达肺腑,重伤的江怀玉像断了线的风筝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 书灵也被墨色凤凰撕成了碎片。 风停雨歇。 温仪冷漠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江怀玉,心中五味杂陈。 是救还是不救? 思索间。那只墨色凤凰好似一把离弦的弓箭,朝温仪飞来。 “停。” 沈遇轻轻的喊了一声。 凤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化成麻雀,大小围绕在沈遇身侧欢快的飞舞。 “不能带你出去。” 沈遇摊开掌心,墨色凤凰轻柔的落在他的手上,并且小心翼翼的收敛锋利的利爪以免将其划伤。 黑凤墨玉一般的双眸呆呆的看着沈遇里边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啾啾啾。” 他的声音也不是之前那般铿锵有力,清脆的声音像是黄莺鸟,悦耳动听。 “这是你的神兽吗?”温仪错愕的问。 “对。”沈遇轻轻的抚摸黑凤光亮的羽毛。 掌心所过之处,黑色刹那间变成光彩夺目的绯红和橙红。 伪装成黑色的凤凰变回了自己原来的颜色。 “好好的待在这里,帮我守好冥河结界。”沈遇轻轻的点了点黑凤的额头,“等我的实力恢复到巅峰,我会亲自将你接回家。” 黑凤委屈巴巴地蹭了蹭沈遇的掌心,嘴里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你既然是他的主人,我身上也有你的气息,为何他要追杀我和符玉?” 答案很简单。 温仪碰到了黑凤的逆鳞。 115执行使命 作为守护石碑的神兽。 沈遇那一块是黑凤的逆鳞。 温仪碰触之后它便有所感应,当然会追杀她。 “乖乖在这里呆着。”沈遇念念不舍的和黑凤道别:“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变成毛茸茸小雏鸟的黑凤亲昵的蹭了蹭神谕的掌心,嘴里发出不舍的悲鸣。 “去吧,执行你的使命。” 沈遇的掌心往外一推,黑凤念念不舍的震翅而飞。 光鲜亮丽的羽毛伴随它飞行的动作渐渐变得深变得暗,不多时已然全部漆黑。 “你这小宠物还会变色。”温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玩意儿不是变色龙。 “它喜欢这样。”沈遇眸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就伪装成了一只乌鸦。” 主人奇怪灵宠也奇怪。 温仪走到江怀玉身边,她正欲伸手拉一把,却见江怀玉拿出一枚珠子,然后捏碎刹那间,他的身形消失无踪。 “好厉害的瞬移术。”温仪不禁感慨: “不愧是青云剑宗最得宠,最被重视的天骄。 这种极其珍贵的瞬移术阵法也能给他,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神战遗迹。” 神战遗迹与外界不同,这里处处都有禁制。 别说是金丹境的江怀玉,就是强大如沈遇也不能来去自如。 “他不需要逃出神战遗迹。”沈遇冰冷的眸子落在江怀玉消失的地方。 他掌心荡出淡淡的灵力。 黑红交织的杀气,杀气席卷大地,将整块地面连带泥土铲进幽暗的冥河之中。 “这种捏碎的阵法容易在他受伤的地方留下痕迹。”沈遇淡淡的解释: “此处位于魔界与修仙界的交界之处十分危险。 倘若青云剑宗之人肆意破坏,那么青州百姓将不得安宁。” 守护青州是沉水的使命,自然也是沈遇的意志。 温仪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她认为沈遇想得很周到。 青云剑宗是什么德性温仪心知肚明。 江怀玉被视为剑宗继承人一般的存在。 出了这么大的事,青云剑宗没有反应才怪。 “糟了,险些忘了符玉。” 温仪心神一凛,忙不迭的用灵力开始搜寻符玉的位置。 黑凤既然是沈遇的灵宠,她便放心大胆的使用灵力。 片刻后她感应到了符玉的位置。 幸运的是符玉并没有喝多少黑暗冥河的河水,他的身体被激荡的水流送到岸边。 温仪弄醒符玉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沉入冥河的时候,看到了一朵盛开的梦露花。 “噗通——” 温仪步游风说一头扎进冥河里。 沈遇脸色变了变。 黑暗冥河的水对灵体影响非常大,稍有不慎,灵体便会被这些黑乎乎的河水侵蚀渐渐的染上魔气,从而变成六亲不认的疯子。 前日冥河中的温仪看到了无数宽大恐怖畸形变异的人类和动物骨架。 黑暗冥河的河床下躺着各式各样的尸体。 有些已经腐烂,而有些却被冥河之水完美的保存下来。 终于她在冥河的深处发现了一朵与河水颜色相近,有五瓣肥厚花瓣的梦露花。 温仪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摘取而是用灵性的直觉探视周围有没有危险。 直到用灵力将危险全部清除殆尽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能让人进入幻境的梦露花。 柔白纤长的手指碰触梦露花的瞬间,温仪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前世界翻天覆地。 此时她正站在云端之上。 头顶是巍峨雄伟,在浮云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条条瑞气的琼楼玉宇。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吗?”温仪喃喃自语。 鼓瑟吹笙,瑞气千条,温仪目光所及之处繁花似锦,磅礴的灵力舒服得让人毛孔都张开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洗涤一样,肮脏的污垢的消失殆尽,整个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浑身舒畅。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的修为和灵力已经回到了大乘境巅峰。 不准确的说是更上一层楼。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新晋仙官哦。” “仙界好久没有迎来有情道的仙人了,恭喜这位道友。” “这一颦一笑之间媚态横生,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倒进了小女儿的心事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便是友情道的修士吗?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 无数飞升的前辈笑容满面的跟温仪道喜,仿佛是他们飞升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温仪只觉得无比奇怪。 这些人她曾在画卷上见过。 飞升之前他们都是对家,打的你死我活恨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 怎么飞升之后却其乐融融的像一家人? 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每个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十分僵硬,就像听命令行事的木偶。 “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报上名来,我们好让你的前辈将你带回去。” “何必自曝家门,既然都飞升了那便是一家人,你想去什么宫殿就去什么宫殿。” “哎呀呀,不要在这里为难些人了,来跟我们走,我们带你逛逛仙界。” 女仙们笑盈盈的围在温仪中间,像个排忧解难的知心好友一般,正欲拉着她四处闲逛,熟悉环境。 温仪心神一凛,下意识抽出仙剑碎片将所有的人全部打碎。 “幻境这是幻境!” 意识到幻境的温仪猛的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只3三十丈左右的巨大黑鱼。 那黑鱼仿佛是食物,一般一动不动,眼睛却冷得渗人,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是活的! 同时温仪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远离了梦露花。 她连忙倒退。 反手摘掉那一朵几乎与冥河河水颜色一模一样的花朵冲出河面。 “你下去干什么?”沈遇看到她掌心的梦落花瞬间明了: “梦露花身旁一般有食人血肉的黑鱼。 这种鱼以灵力为食渐渐的会长出人的模样。 他吐出来的泡泡,具有致命的致幻作用,引诱摘取梦露花之人主动走进他的腹中。” 几乎没有人能从黑鱼的幻境里逃脱。 “应该是白雾珠的关系。”温仪把梦露,花送给沈遇,“白雾中能看破幻境,因为有它我才能及时脱身,仙剑碎片和玄冰金刚石已经到手。 沈遇我们来青州的目的达成了,该回家了。” 116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沈遇捧着梦露花良久才开口问:“你不顾一切的进入黑暗冥河河底就是为了这个?” 温仪点头:“你对我很重要。” 沈遇在神战遗迹里重伤。 他现在似乎遇到了什么危机。 即便自己已经成了金丹境修士两人还是无法解开生死契: “你是我最后的底牌,当然要对你好一点。” 沈遇是强大,可未来的日子还有许多危机困难,他能尽快恢复最好。 这段时间沈遇帮他良多,温仪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 谁对自己好,自己能感知到。 沈遇用真心待他,她自然也应该用真心回报。 “谢谢。”沈遇将梦露花收入囊中,“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 梦露花对寻常的灵体有奇效,但是对沈遇而言效果甚微。 让他开心的是温仪这份心。 这份赤诚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就像当初沉水毫无条件的相信他一样。 因为自己的原因他辜负了沉水,现在他不想辜负温仪。 “你我之间亲密无间,何必言谢。”温仪抬手拍拍沈遇的肩,“我得去找符玉了。” 沈遇看着自己的肩膀嘴角一点点翘起,眉宇间的戾气淡淡消失,他欣然一笑:“好。” 一路沿着冥河往下,温仪终于在一处乱石滩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符玉。 因为她怎么都摇不醒温仪,只能将其背起。 “你背他做什么?”沈遇看着身形娇小纤弱的人背符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涌上心头。 “我不背他,难道你来背?”温仪没好气的说,“沈遇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沈遇的心情她能理解。 温仪也曾有过这种感觉,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其他人亲密无间,心里难免膈应。 可当前的情况是符玉根本不能自理。 也不知道他冥河水喝了多少,是不是傻了? 万一傻了,自己怎么跟符云交代。 “胡说。”沈遇理不直但气很壮,“你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背谁就背谁,不过我得提醒你,冥河虽然有小凤凰守护,可其中蕴含着恐怖的邪祟之力。 你若是真心为他好,别拖拖拉拉,得立刻将其送到符云身边。 只有他有能力祛除符玉身上的邪祟和阴煞之气。” 小事上沈遇爱跟温仪计较,大事却从不含糊。 温仪看着面色紫黑的符玉,“要不我来试试帮他驱除邪祟?” “不行。”沈遇严肃的拒绝了温仪的提议: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虽然在符咒上的造诣不错,可和符云比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稍有差池,你便会被反噬。”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温仪瞬间明白了沈遇的担忧。 沈遇说的没错,她不是符宗弟子,有些特殊的邪魔和邪祟需要特殊的力量来祛除,而不是暴力的撕碎。 暴力固然好用,可后患无穷。 “我的长剑已经断了,命剑还未凝练出来,你能不能将三块乾元剑碎片凝成长剑,我打算带着符玉御剑而行,这样的速度更快一些。” 只要温仪不背这个小傻子,沈遇觉得都行。 片刻之后,三枚乾元剑碎片凝成一把透明的长剑。 此剑看上去与寻常的仙剑没什么差别。 若用灵力探查便知道只有三块是实体,其余皆是杀气凝结成的实质。 温仪双手掐诀,将仙剑的体型放大数百倍。 她正欲抱着符玉往上走,忽而看到沈遇手一抬,符玉就像被高高抛起的货物,重重的砸在仙剑上。 温仪:“......” 厉害厉害。 仙剑在沈遇的指引之下很快离开黑暗冥河,冲出结界回到神战遗迹。 看到熟悉的血色浓雾温仪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一样。 黑暗冥河的气温极低,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如此一来显得神战遗迹的气候格外温暖适宜。 温仪拿出紫薇阁给自己的活地图寻找出口。 三个时辰后。 她终于看到了一扇半敞开的对开大门。 大门之外是紫薇阁众人。 有温仪遇见的三个长老,还有顾燕亭,却唯独没有见到符云。 “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守在正大门的紫薇阁长老们看着从血色大门中飞出的身影,满脸的疑惑。 坐在仙剑上的温仪他们完全不认识。 但躺在仙剑上的人是他们寻找了好许久的符玉。 “感谢这位仙子救了我们紫薇阁的弟子。”一个长老上前来,她郑重的行礼:“你是我们紫薇阁的恩人。” 擅闯神战遗迹之人必定遭受紫薇阁的惩罚。 言下之意便是不认为温仪是擅闯,而是紫薇阁的恩人,自然无需接受惩罚。 “没事。” 温仪看着重伤的紫薇阁长老们,心中百感交集。 她抬头。 一抹淡淡的银辉透过浓郁的白雾,撒在神战遗迹上空,将这血色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 相较于平静的紫薇阁长老们,顾燕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温仪真的是你!” 他傲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进入遗迹之前顾燕亭便怀疑温仪的身份,只是无法确定。 看着这张娇美的,能让整个修仙界的女修都黯然失色的脸,顾燕亭张了张嘴: “别告诉我,你来神战遗迹是为了追寻江怀玉的脚步。”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温仪他便想起江怀玉想到他与江怀玉之间的纠葛,顾燕亭整个人都抑郁了,脸上的傲慢变成了嘲讽,说出的话也十分欠揍。 “舌头不要可以割掉。”温仪讥讽道:“顾燕亭,别把自己当回事。” 见温仪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明明是训斥顾燕亭却莫名其妙的开心。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顾燕亭挑眉道:“承认自己为了谁而来很困难吗?” 温仪走到他身边,“来吧。” 顾燕亭不明所以:“干什么?放心,我不打女人。” 除非是特别讨厌的那种。 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上凝结出一层寒霜。 顾燕亭仿佛有什么大病,记吃不记打,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温仪:“拿出你的剑,我们一决生死。” 117你让人无比厌恶 听到这句话的顾燕亭愣住了。 谁要和你一决生死? “你是不是被神战遗迹里的厉鬼附身了?”顾燕亭傲慢道: “也是,你看筑基境的符玉不顾劝阻进入神战遗迹变成什么样?你被厉鬼附身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你对本座的修为很有意见。”温仪掌心爆发出两团银色灵光,“你这个人嘴贱心傲能力不行,让人无比厌恶。” 顾燕亭气得不行。 “罢了罢了。”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温仪收起灵力嗤笑道: “当初我还是筑基境之时便能将你吊起来打,现在以晋升为金丹境打你实在是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此言一出,顾燕亭这才开始认真打量温仪。 “你......你已经是金丹真人了?” 顾燕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定定的看了温仪许久,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与自己相差无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燕亭喃喃自语道:“真的是金丹境。” 短短几个月不见,温仪晋升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此时此刻的温仪仿佛就是奇迹本身。 温仪周身环绕着两股气息。 一股是毁天灭地的杀戮之气。 另一股则是情意绵绵的魅惑之力。 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相互交织,形成了令人难忘的神秘气息。 “恭喜你。” 顾燕亭从前仗着温仪喜欢自己,对其冷言冷语颐指气使。 云水秘境之后,他对温仪大为改观。 温仪不计前嫌救了自己和祖父,从友情道转修无情道。 她放弃了对自己的痴迷,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一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心中已经明确目标,不再痴迷于男女之间的缠绵情爱。 从云水秘境之后温仪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 和所有为了剑指苍穹,以飞升为毕生动力的女修一样。 她一心摒弃情爱让顾燕亭有些措手不及,让他觉得温仪过犹不及。 以前他的修为高于温仪,在实力为尊的修仙界顾燕亭心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如今自己的修为和地位都不占有优势。 一时间顾燕亭有些难以接受,不知怎么面对温仪。 温仪晋升金丹境他从心底感到开心高兴。 但是心中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温仪:“还要打吗?” 虽然随身长剑已经崩碎,自己的命剑也未凝练出来。 如今两人修为旗鼓相当,温仪的战斗经历甚至比顾燕亭多千倍万倍,她不觉得自己没了顺手的武器会输给顾燕亭。 顾燕亭愣了许久:“不打了。” 他的情绪很失落,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 “给诸位介绍一下。”顾燕亭走到紫薇阁众长老面前,“这位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也是符玉的好朋友。” 缥缈幻府七长老? 这人齐刷刷转头看着温仪那张能蛊惑世人的绝美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仪成痴恋紫薇阁阁主符云。 她在紫薇阁的这段时日与符玉之间的关系,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祝福。 紫薇阁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只要弟子幸福快乐便好。 如今她的身份爆出来,众人觉得很尴尬。 “我来青州不是为了任何人结识符玉,也并非有意为之。”温仪不想与紫薇阁众人纠缠不清: “当初伪装进入青州便是想避免今日这样的尴尬局面。 符玉在神战遗迹里喝了不少黑暗冥河的河水,我不擅长驱邪,人就交给你们了。” 温仪顿了顿:“我对你们阁主没有任何想法,符玉是我的朋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留在原地让大家都相互尴尬,面面相觑吗? 温仪转身欲走忽然听到顾燕亭大声道:“你的避雷符还算数吗?” 避雷符事关弟弟的生死,顾燕亭不敢忘也不能忘。 “等我做好了,便送到云水剑派。”温仪看到顾燕亭那张脸就来气。 送到云水剑派? “不用那么麻烦。”顾燕亭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是想多见见温仪: “生死是大事,七长老的避雷符制作成功之后便可告知云水间派,我会带走弟弟亲自上缥缈幻府致谢。” 致谢? 我看你是来捣乱的。 “我怎么说,你就做就怎么做,你还要不要避雷符了。”温仪没好气的说:“告辞。” 不理会其他人,温仪独自离开神战遗迹。 顾燕亭往前追了几步又停下来。 “阁主是阁主回来了。” 一个声音惊醒了正在迷茫中的众人。 符云从血色大门中飞出,他掌心拿着紫薇阁的秘宝封印之书。 看到符玉还有生气后,符云双手结印,一团金色光华从掌心爆开的同时。 其余几个紫薇阁长老如有所感朝释放一朵绿色的烟花。 绿色的烟花在红色的血雾中格外刺目。 不多时。 神战遗迹各个地方突然升起由符咒凝结而成的焰火。 每一堆焰火旁都有一个紫薇阁弟子。 他们穿在身上的鲜红长袍散发出一缕缕灵光。 灵光冲天而起,好似溪流奔向大江大河在半开的血色大门之上形成一团遮天蔽日的金色符阵。 符云飞身站在符阵之上,双手结印的同时翻开封印之书。 他英俊的面容庄严肃穆,双眸轻轻闭起,嘴里念着能沟通天地的具有特殊力量的咒语。 金色符阵在他的指引之下由金色变成炙热的白金色。 符云额头上冒出一滴滴冷汗,身上火红的长袍仿佛着了火一般开始燃烧。 不仅是他,所有紫薇阁的弟子和长老身上的衣服都无火自燃。 每个人都像把自己点燃的火炬。 他们眉宇间蕴藏着极大的痛苦,面容扭曲而狰狞...... 血色浓雾翻卷,躲藏在雪雾之中的怪物发疯似的妄图冲出血色大门,来到青州为祸人间。 它们刚刚碰到符阵便化为一缕飞烟。 “祖父曾跟我说过,紫薇阁有一种秘传的符阵,通过牺牲自己,燃烧自己的血脉和灵力凝结成世界上最坚固的符阵,用此镇压邪魔歪道。” 顾燕亭看着一个个把自己灵力抽坑的紫薇阁弟子们,心中百感交集。 118修仙界的事情凡人不能插手 由紫薇阁弟子抽干灵力形成的火焰越来越多。 一个两个三个...... 从修为最高的符云,到刚刚引气入体仅能感知灵力,甚至都不是炼气境的弟子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掌心捏着符咒,燃烧自己的灵力。 一团团,一簇簇金色的火焰将血色浓雾渐渐烘干。 好似被火焰咬住心脏的血色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往后退,退回到血色大门之后。 顾燕亭的视线渐渐清晰。 他看到一个个因为灵力燃烧殆尽的弟子们精疲力竭的倒下。 一个刚倒下,另一个便从远处奔跑而来,站在那个弟子身旁,继续维持符阵的运转。 他们不计生死前赴后继,就是为了澄清寰宇给青州百姓一个人敢在深夜里大声说话,不再有迷雾笼罩的世界。 “噗——” 一个金丹长老喷出一口鲜血,她脸上写满了痛苦却没有挪开一步,咬牙强撑。 顾燕亭也想帮忙,但他不是符修面对这样的场景有心无力,心中生出一股挫败感。 他无法帮助符云镇压邪门歪道,只能帮忙照顾弹尽力竭的紫薇阁弟子们,为他们调养身体。 在顾燕亭手忙脚乱施展不开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顾燕亭定睛一看,那些都是青州的普通百姓。 他们手里拿着水壶和食物以及各式各样的药草棉被等,如潮水一般朝这边奔涌而来。 顾燕亭怔怔的站在原地。 按常理来说。 这种修仙界的事情凡人不能插手。 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青州百姓对紫薇阁推崇备至。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谁对他们好,谁真心爱护他们,谁愿意为了他们直面危险守护着这片被神诅咒过的大地,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成百上千的百姓在附近搭上草棚子,将一个个晕厥的弟子们放到阴凉之处悉心照顾。 饶是傲慢觉得凡人一无是处的顾燕亭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感动吧。” 顾燕亭脸上的傲慢不在。 他根据弟子们的身体状况,日夜不休的帮他们调理经脉疏通经络,保住他们的根基。 这些百姓们各司其职。 有负责照顾弟子们吃饭的,也有照顾伤病的,会些武力的人则二十个人抱成一团,组建了十多个巡逻小队。 他们武器十分简陋。 锄头,镰刀,柴刀...... 紫薇阁用自己的修为和力量维护钦州百姓的安稳。 百姓们身体力行的回馈紫薇阁众人对自己的保护。 其中也有一些修为不太高的散修前来帮忙。 “嗡嗡嗡——” 伴随地动山摇的颤抖,一道道灵光从地底冲天而起,化作一个金色光芒的城墙将整个神战遗迹囊括在其中。 “关!” 符云睁开双眼飞至半空中。 巨大无比的金色符阵一分为二。 一部分向上,一部分向下,紧紧的贴着有灵光形成的墙将整个神战遗迹包裹在其中。 “沉水将军。” 符云嘴唇干和皲裂,英俊的脸因为灵力失去过多而变得苍白,他恭敬地呼唤着沉水的名字。 片刻之后,一道身穿黑红盔甲的战神从天而降。 他站在阵法中心居高临下的凝视符云: “我可以帮你镇压神战遗迹里的怪物,但持续时间不长。” 得到封印之书的符云和温仪分开之后与守护神沉水见面了。 他们都是青州的守护者。 意志相投的两人自然而然走在一起。 “有多长时间?”符云声音嘶哑的问。 “一百年。”沉水正色道:“依你现在的灵力强行凝结出这样的符阵说句天才也不为过,可还是因为你修为低微,阵法的持续时间只有一百年。” 一百年对于凡人而言是一生,可对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一百年啊确实有些少了。”符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但是能让一代青州百姓过一生安稳日子也很不错。 未来的日子很长,有了封印之书紫薇阁下一代弟子只会更强。” 永远都有弟子会牺牲自己的一切守护故土。 “你能想得开,这样很好。”沉水双手抓住长枪,“那么我将吸干你全部的修为结合我的灵力放大符阵的威力。” 沉水顿了顿:“如此一来你将不再是元婴境修士,所有都得重新开始你确定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放弃。” 符云摇头。 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青州百姓有一片安宁祥和的明天。 那么多弟子不计一切的牺牲。 那么多代前辈为此付出生命,他仅仅丧失了一些修为又能算得了什么?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符云郑重的对沉水行礼: “您守护神战遗迹千年,不也是为了让青州百姓能过安生日子吗? 您的功绩被人抹杀也为之一词。 晚辈并非牺牲而是在追随前辈的步伐。” 听到这句话已经变成凝体的沉水百感交集: “紫薇阁能在你手里我很欣慰。” 不卑不亢,有心机,有手段,有魄力。 符云轻轻一笑,“前辈谬赞了。” 沉水:“废话不多说,开始了!” 话音一落,沉睡掌心的长江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浩瀚灵力。 他灵力像是一层黑色的薄膜将紫薇阁的符阵和符墙全部牢牢的包裹在其中。 如果说紫薇阁的符阵是一扇门的话。 沉水的加持则是一把锁。 锁住的是神战遗迹里的怪物。 浮在空中的血色大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众人仰望苍穹。 半开的血色大门被金色符阵一点点往里边推,大门一点点被关上。 “轰隆轰隆——” 刹那间电闪雷鸣,整个天空变成阴沉沉的黑色。 黑色的浓云之中似乎蕴藏着未知的恐怖的危险。 一股股令人心烦意乱,神志迷失的特殊力量压在众人心头。 他们听到了充满污秽的呓语。 顾燕亭连忙祭出长剑为普通百姓挡住从天空飞下来的精神污染。 在漆黑的环境中,紫薇阁的金色符好似冉冉升起的旭日,化作一只巨手将被推开的血色大门,完完全全合上。 这场持续了七天七夜的封印仪式随着大门关闭,完美完成。 119心碎 “咚——” 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大地颤抖。 血色大门合上的瞬间天空中的黑色云雾消失殆尽。 沉水的灵体渐渐淡化消失在黑夜里。 符云不受控制的从空中跌落。 顾燕亭眼疾手快的把好友救下来。 他看着一头青丝变成雪白银色长发的好友,臭着脸正欲骂两句话到嘴里吐出来的却是: “你好好休息,紫薇阁的事情我帮你处理。” 当然所谓的处理仅仅是维持稳定而已。 顾燕亭冒然插手紫薇阁的管理定然会造成难以遏制的危险。 云水剑派在修仙界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宗门。 虽然顾燕亭对青州这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幻想。 可人心是善变和多疑的,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害自己也害符云。 “谢谢。” 符云心里装着很多事。 比如温仪为什么要伪装进入青州。 温仪为什么要靠近符玉? 温仪为什么性情大变。 比如紫薇阁在封印仪式中牺牲太多元气大伤日后该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幸好沉水将军听到他的计划之后在封印之书上留下一个特殊的印记,只有符云能召唤神战遗迹里的黑甲军为其战斗。 因为他知道符云会抽干自己全身能力。 届时紫薇阁有人想借机以下犯上篡位的话,这便是符云的底牌和底气。 最终符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沉沉的睡去。 ...... 符玉醒来的时候,距紫薇阁封印神战遗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他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屋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问道: “师兄,我们已经回来了吗?温仪呢?” 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和温仪双双坠入黑暗冥河,被湍急的河流冲散那会儿。 很快符玉发现不对劲。 师兄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满头银发,整个人也十分虚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师兄,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有......”符玉顿了顿:"您的修为呢?" 自己为什么感应不到师兄的修为了? 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符玉挣扎着坐起来。 他紧张的看着满头银发的师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符云沉声道:“我和紫薇阁上上下下散尽灵力,封印了神战遗迹,保住了青州百姓百年太平。” 他没有过多渲染自己封印时的牺牲精神。 也没有说封印过程有多难。 只是轻描淡写的陈述事实。 仿佛他失去的不是元婴境修为,而是微不足道的灵力一般。 符玉听到自己昏迷之后紫薇阁发生的事心中懊悔不已。 倘若自己小心一些必然也能为封印神战遗迹出一份力。 那么师兄也不至于散尽修为,又得从头开始。 “对不起.....”符玉眼眶通红眼角湿润,他卑微的低下头, “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带着番番进入遗迹中让您寻找,还险些耽误了您的大事。” “都过去了。”符云看着形销骨立的师弟,知道他在神战遗迹中吃了苦头: “有些经历和成长都是必要的,好在紫薇阁大部分弟子只是丧失了修为,可以从头再来。” 他话说的十分轻松,但修行之人都知道从有引气入体到一步步晋升为元婴境期间得经历多大的痛苦,多少艰难险阻,还需特别的机遇。 种种加起来才会造就一个元婴境修士。 符云牺牲的不仅仅是健康,还有自己的前途,以及面对未知的危险。 “对不起。”符玉更咽的说:“是我太任性了,师兄对不起。” 看着心怀愧疚的小师弟,符云没有再多说话,而是留给他更多消化的时间,让他慢慢适应温仪,适应现在的自己,适应紫薇阁当前的境况。 “你是温仪从神战遗迹中带出来的。”符云在外边等了许久缓缓推门而入,“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缥缈幻府的人?” “说了,温仪并不曾隐瞒,师兄我喜欢他,我都还没来得及表白心意她就那么走了。”符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师兄,我想离开青州,我想去找她可以吗?” 符云定定的看着他:“不可以。” 他并非禁止失地寻求自己的姻缘。 而是温仪的身份地位实力摆在那儿。 从神战遗迹中的表现来看,温仪对师弟没有男女之情,仅仅把师弟当作一个朋友,甚至连蓝颜知己都算不上。 师弟冒然前去找她只会暗自神伤。 比起长痛还不如短痛。 “为什么?”符玉于不理解:“我只是想向她表明我的心意而已,并未奢求过温仪会回应自己。” 他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 哪怕对方的容貌平平,修为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家世背景。 他喜欢的是温仪那个人,与她的容貌和修为以及家世毫无关系。 就算温仪是一个无门无派毫无势力的散修,符玉的喜欢也是那般的纯真,诚挚。 “她不会答应你的。”想到易容的温仪,符云心情也十分复杂: “师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温仪现在对任何男女之情都没有幻想的。 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那个赌约。” 与翎羽君江怀玉的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 符云:“与江怀玉之间的三年之约。” 听到三年之约,符玉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大变: “不得不可能我曾见过区长老的画像,她长得比温仪好看千万倍,绝对不可能是她。”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道讥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来人正是身着云水剑派长袍的顾燕亭,“她也就骗骗你这种没有感情经历的纯情白痴。” 顾燕云居高临下的俯视是符玉,丝毫不加掩饰的释放自己对他的不满。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让温仪那种心高气傲的人都尽心尽力,将其从凶险的神战遗迹中带出来。 “可是她们的容貌完全不一样啊。”符玉着急上火。 倘若此温仪是彼温仪,那他们的身份地位确实完全不等同。 更何况温仪和师兄还有顾燕亭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符玉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120离开 符玉觉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活了二十年,前半生唯唯诺诺没主见,跟在师兄身后俯首帖耳,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今自己有了主见,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喜欢的人却与师兄有分外亲密的过去。 符玉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你师弟到底行不行啊?多么大的年纪了还哭鼻子。” 顾燕亭看到符玉哭鼻子的模样,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燕云被我打的半死都不曾那般哭过,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 符云一个眼刀杀来,顾燕亭却没有闭嘴: “你这个师弟性格软弱又自卑,有什么资格去追求缥缈幻府七长老,难道你们不知道紫薇阁与六大宗门的差距吗?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并非顾燕云有意提醒两人之间的差距。 而是他说话向来这样,狂妄自大,十分欠揍。 “够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师弟,符云脸色阴沉下来: “我不让符玉去追温仪并非因为两人之间门户差距过大,而是温仪的性格不适合符玉。” 温仪的性格太过强势,偶尔也十分偏激。 而符玉唯唯诺诺,没有主心骨。 尽管他在神战遗迹中成长了,但不代表他适合温仪。 就算两人在一起,温仪定然会嫌弃符玉性格软弱,他们没有幸福的未来。 “也就你像老母鸡护崽子一样保护他,换作是我,早把这哭哭啼啼的小混蛋给打死了。”顾燕云,不屑一笑: “你若当真喜欢,那就去追求,去表白,看温仪是否能接受你。 若你连这一点勇气和决心都没有谈何喜欢,简直就是在颅内-高-潮。” 符云一针见血的冷冷道: “你竟然懂得那么多男女之情,为何明明对温仪抱有别的心思却不与她当面说?我曾记得她苦苦追求过你,你去追求,轻而易举。” 顾燕云感觉自己心上中了一刀。 他英俊的脸瞬间阴沉难看,“我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喜欢又怎么样,温仪视他如豺狼虎豹,待遇也就比江怀玉好那么一点。 说起来,温仪也曾追求过符云。 然而温仪和浮云的相处十分和谐。 完全不是自己与温仪那样,一见面就像仇人一般剑拔弩张,这跟自己的性格有关,顾燕云心里清楚。 可性格是天然形成的,哪有说变就变的。 他就是看到温仪追着江怀玉屁股走心里不爽那,不爽自然要说出来。 “师兄,你们都别吵了。”符玉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像一只受伤的麻雀回到自己的窝里暗自舔食伤口。 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 顾燕云看到他那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看看你教的什么人,这是属于逃避,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这要是换做顾燕云,脑壳都把他打爆。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青州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符云非但没有怪罪符云,反而给他掖了掖被角: “师弟,如今整个青州你的修为是最高的,也是最有希望在今年突破金丹境之人。” “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青州百姓的安宁,儿女情长于整个青州的安危而言只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小事,你需要承担起你的责任。” 神战遗迹是封印的了。 但符宗知晓青州之事勃然大怒,已经在准备报复了。 符玉是紫薇阁最后的希望。 顾燕亭原本想讽刺符云两句,可看到好友一脸疲惫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活生生憋回去,难得关心的说: “你喝多了黑暗冥河里的水人都快变傻了,是你师兄一步一步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 如今你是紫薇阁的希望。 紫薇阁的安危便是你的责任。 年纪那么大了别再像小孩一样任性,做事得考虑前因后果。 你将成为紫薇阁的顶梁柱,你也必须担负起这份责任来。 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生存才是最大的事。” 至于符玉听不听得进去那是他的事情。 而且云水间派还有许多事情等待自己处理,顾燕云没办法长时间停在此处,为紫薇阁遮风挡雨,他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也不知符玉有没有听进劝诫。 顾燕亭看着颤抖如筛糠的被子翻了一个白眼。 他将好友拉出门外,无语道: “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懦弱玩意儿? 要实力没实力,要心机没心机,整一个傻白甜,还没有自己的主见。 符云,云水剑派能帮助青州的很少,其实你可以向温仪修书一封,让缥缈幻府帮帮你。” 比起其他六大宗门,缥缈幻府可以算得上是相对和蔼的宗门。 “紫薇阁用了几百年时间才将符宗的势力从青州赶出去,我不允许任何势力插手青州的事,青州的事情只能青州人解决。” 符云看着远处一片清明的苍穹。 自神战遗迹封印之后,笼罩在青州的浓雾也消失了。 众人一抬头便能看见蓝天白云。 这是他努力的结果,这是所有钦州百姓的意愿和意志。 他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引狼入室。 哪怕缥缈幻府看起来像一只猫,实际上它永远是那一头蛰伏的狼。 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是一个胸有城府且心机深沉之人。 她手握飘渺之书,虽然常年闭关不问世事但谁都不能小觑她的存在。 即便是剑宗宗主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说的也是。”云水剑派虽然没有紫薇阁这般凶险,但周围也是各方势力雄踞,仇敌环伺。 只不过顾燕云性格桀骜不驯,傲慢,自大,因此看起来云水剑派仿佛身处一片祥和的洞天福地,实则危机暗藏各方势力汹涌异常。 “我要离开了。”顾燕云拍了拍好友的肩,“云水剑派虽然有祖父撑着,他终究上了年纪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我得回去帮帮他。” 符云点了点头,“救治小公子的符咒我已经弄好,只等温仪那边将避雷符送来,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提到温仪顾燕亭,和符云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121近乡情怯 也许是近乡情怯,温仪并没有立刻回到缥缈幻府。 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找了最好的炼器大师将玄冰金刚石磨成一面小镜子。 然后去了原主好友的洞天福地,寻了一个密闭之处将欲魔封印在其中。 “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 温仪坐在窗户边手里捧着魔镜,看着镜子里面容精致漂亮的少女眉眼弯弯。 她红唇轻起询问魔镜。 “当然是您,我伟大的主人,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修,独一无二。” 一旁的沈遇见状,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温仪制作成了这件封印物,她仿佛就陷入了你问我答的游戏之中,每天都要重复问个二三十次魔镜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 墨镜每次都回答温仪是最美的女修。 温仪对此乐此不疲。 这是她除了买买买之外最大的乐趣。 温仪并不想被人认出来于是带着一顶白色的帷帽。 她身材纤细婀娜,只要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这位女仙,我能请你吃一个饭吗?” 温仪看着凑上来打招呼的第十八个男修摆了摆手:“不,我已经有人陪了。” 她爱美却属于孤芳自赏的那一类,并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上来搭讪的男修穿着华丽,虽然看不出他是什么宗门的弟子,可身边跟着几个人看起来颇有势力。 “这位姑娘,我我们少主从不轻易请人吃饭,请你吃饭是给你脸面。”围绕着男修身边的那群人笑眯眯道:“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说话间,一群人将温仪围在中间。 她快速数了一遍,大概有十一二个。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缀着写有机枢院三个字的令牌,头上戴着机枢院独一无二的金属发钗。 修仙界有不成文的规矩。 既然成了修士那便少干涉凡间之事,更不能仗着自己的强大随意欺辱霸凌凡人。 哪怕是剑宗这种目中无人的宗门,门下弟子与各大修仙宗门的弟子不对付,也从未曾为难凡人。 “这里是缥缈幻府的风云城,我看你们也是修仙界的弟子,你们只修仙不修德行吗?” 温仪将小镜子收入储物袋中,“还是说你们当真可以在缥缈幻府的眼皮子底下欺男霸女。” 众人听到温仪的话哈哈大笑。 “缥缈幻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六大宗门之中的末流而已。” “嘻嘻,缥缈幻府的四长老还哭着求着嫁入我们机枢院呢,就算她来了也得卖我们几分薄面。” “缥缈幻府的弟子见着我们的都得恭恭敬敬的问一声师兄好。” “我们少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他,若生起气来,你家全家性命可不保。” 温仪朝机枢院口中的少主看去。 那人看起来二十七八上下,面容普通穿着奢靡,足下的履云靴和身上的法衣,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十万以上的灵石。 他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腰间缀着金镶玉的机枢院令牌,眼睛正朝温仪这边打量,嘴角高高翘起,将温仪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根据原则的记忆,温仪记得缥缈幻府的四长老柳新月是二长老柳新辞的胞妹。 柳新月与机枢院少宗主公输渊是青梅竹马。 两人修为相差无几,但性格却天差地别。 公输渊,知识渊博,为人低调谦逊。 柳新月性格时而暴躁,时而温柔如水,有双重性格且有分裂的迹象。 柳新月和柳新辞一样不喜欢原主。 虽然是同一个师父。 原主和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 被十多个人包围着温仪淡然自若,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 “这位女仙,我们少主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说着那个弟子伸手下来,抓住温仪的胳膊。 对面的沈遇眉头一皱,就见温仪反手将那名弟子按在桌案上,她望向众人: “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娘,也不是什么凡人。 机枢院的公输渊知道你们在缥缈幻府耀武扬威,他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见她认出了自己是机枢院之人,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公输渊那张温和的脸,以及他那雷霆的手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威胁我吗?”公输盘从人群中走出来,“公输渊是我叔叔,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是本少主给你机遇,给你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别不识趣。” 说着他将扇子伸向温仪的脸,想挑开她的帷帽看看其中的真容。 “放肆!” 温仪猛呵斥一声,她抓住要冒犯自己的扇子,而后站起来: “机枢院这般没规矩,是上边的长辈都死了吗?” 她的话激怒了公输盘。 尽管他不学无术。 但是机枢院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见温仪如此侮辱他们,他脸色大变: “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感受到温仪的修为在练气镜,而自己是筑基境巅峰,加上身边有那么多弟子无畏无惧: “小小炼气境竟然也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少主说话。” 因为白雾珠加上魔镜的作用,掩盖了温仪的真实修为。 在其他人眼里,她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炼气境巅峰弱鸡,废材。 温仪冷笑一声,抬脚朝公输盘的心窝踹去。 她的速度又快又急,根本不给旁人反应时间。 “嘭!” 公输盘只觉得心中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猛的砸向身后的石墙。 剧烈的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身,他眼中窜出两团怒火: “还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本少主便送你上西天。” 原先他只是垂涎温仪的美色,想知道帷帽之下的温仪是何等模样。 若是长得好,便带回机枢院当一个侍妾养着。 若是长得不好便当众羞辱一番,为自己找回一个场子。 谁知温仪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上手打他。 活了这么多年公输盘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122给脸不要脸 盛怒之下的公输盘唤出长剑,“给脸不要脸。” 机枢院的弟子幸灾乐祸:“少主,这不过是一个炼气境的废物,何需让您出手让我们来,我们替你打。” 众人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忠诚。 在场的机枢院弟子修为都是筑基境以上。 打一个练气镜,就像大人打小孩一般轻而易举。 “这贱人有眼无珠竟敢如此欺辱您,让我们来!” “对啊,少主,别脏了你的手。” “.....” 机枢院的弟子们纷纷表忠心。 而围观这一场闹剧的众人只觉得机枢院实在是狗仗人势。 明明是他们先挑事,却显得像是温仪故意招惹他们一般。 这里大多数人都只是凡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不敢站出来为温仪说话,只能偷跑出去告知巡逻的缥缈幻府弟子,让他们来制止这一场冲突,为温仪主持公道。 “争抢什么一起上。”温仪拿出一把木剑,银白色的灵力灌入平平无奇的木剑上。 木剑好似锋利无比的神兵利器。 温仪:“今日我便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好大的口气!”盛怒之下的公输盘屏退众人,他唤出长剑,整个人化作火流星潮温仪冲去。 “噹噹噹!” 短兵相接的瞬间,公输盘只觉得手臂好像被电了一下,麻木得无法动弹。 恐怖的杀意扑面而来,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惊愕的看着温仪瞳孔放大。 “啪啪啪啪啪——” 木剑在空中划过,狠狠的抽在公输盘的脸上。 公输盘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他满脸的错愕,不可置信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明明应该迎难而上,手脚却不知何时发软得像泡软的面条,浑身瘫软。 “你根本不是炼气境修为!” 是他大意了! “嘭嘭嘭——” 掌心的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公输盘身体的各大穴位。 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公输盘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的脸色刷的白了,整个人在温仪的注视下本能的躲避危险,像蛆虫一般往后退, 灵性的直觉告诉他,温仪不只是想教训他那么简单,而是想杀了他。 “来人来人!” 公输盘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茫然又恐惧的看着温仪,连忙叫机枢院的弟子们解围救自己。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仪,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明明是炼气境,修为为何如此厉害? 机枢院众人对视一眼,一拥而上。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们不信自己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人。 看着送上门来的韭菜温仪,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 她的身形快如闪电,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股腥甜。 等他们张开嘴时,发现牙齿竟然被活生生打掉了! “走,快走!” 公输盘知道自己惹了高手,不敢和温仪纠缠下去。 他正欲逃跑,忽然看到那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仪挡住所有人的去路,“刚才还神气的人,怎么现在全都满地爬了。” 众人脸色爆红,人群中爆发出一股热烈的掌声。 “女仙干得漂亮!” “这群机枢院的弟子在咱们风云城耀武扬威好几日了,缥缈幻府的仙人不敢管的事女仙敢管,女仙你是英雄。” “打得好打死这群龟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机枢院之人面红耳赤。 尤其是为首的公输盘,他脸色青白交加,恼羞成怒道: “闭嘴,你们这群连狗都不如的凡人,还有你报上名来,本少主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怎么你是小的打不过,要找老的来帮忙吗?可以尽管去,本座便在此处等你的背景靠山来找我麻烦。” 这是缥缈幻府的地盘,就算是剑宗宗主来了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给我等着!”公输盘咬牙切齿道。 温仪却没有让路,“打得过我的从正门走,打不过我的从窗户跳下去。” 公输盘勃然大怒,“你欺我至此,我定要杀了你!” 这世界上想杀自己的人多如牛毛,温仪根本不在乎公输盘的无能狂怒,“要么滚,要么死。” 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陪他们在这里唧唧歪歪。 本来走了一路身心疲惫,温仪只想找个地方看看风景,吃吃饭,在风云城中逛一逛,买一些漂亮的,换一套胭脂水粉,穿着新买的成衣,风风光光的回到缥缈幻府。 谁知遇上不长眼的,非要来触她霉头,破坏他她好心情,还大言不惭的送她去死。 士可忍,孰不可忍。 酒楼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凡人们不由自主退开几步,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腾出足够的空间,以免伤及无辜。 胆子小的人已经捂着嘴跑出去了。 就在双方即将打起来之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缥缈幻府的仙长们来了,快快闪开!” 话音一落,七八个身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缥缈幻府弟子冲进了酒楼里。 为首之人看到躺在地上的机枢院众人,皱着眉头将目光转向温仪身上。 “是何人在此闹事?” “你瞎啊,没看到是他打我们吗?!”公输盘暴跳如雷,“你们这群缥缈幻府的弟子,还不将我扶起来。” 他颐指气使的模样,好是缥缈幻府的弟子是他的走狗一般。 帷帽之下,温仪精致漂亮的脸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缥缈幻府众人知道公输盘的德性并未理会他。 而是被温仪说道:“姑娘,要不你先道个歉?” 他这么说并不是惧怕机枢院的弟子。 是担心温仪被这群人报复,毕竟她只是一个练基境修士。 为首的弟子虽然不知道温仪用了什么封印物或者法宝打败了他们。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没有强硬的后台。 “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让我对一个对我出言不逊的人道歉,这是谁教你的道理?告诉我你的师尊是缥缈幻府的哪一个长老,他竟然将你教得如此趋炎附势!” 123失望 温仪对缥缈幻府的弟子失望极了。 为首的缥缈幻府弟子见温仪这般斥问,强忍住心头的不悦:“这位女仙我都是为了你好。” “对我好,不应该主持公道,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再判断孰是孰非吗?” 温仪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你代表的是缥缈幻府,而不是你自己。 我再问一遍,你的师尊是谁?” 她想知道是哪个师兄师姐教出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弟子。 “既然你要问那我便说了,在下是缥缈幻府七长老坐下贺年。”弟子冷冷的看了温仪一眼:“你若觉得我做的不好,大可上飘渺峰与我家长老说道说道。” 温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中却搜寻不到关于这个少年的任何信息。 她百分百保证,名为贺年的弟子绝对不是飘渺峰的人。 “七长老我熟的很,她手下可没有你这个弟子。”温仪嗤笑道:“怎么怕说出你师尊的名字,连累她的名声?” 难怪原主的名声这么差。 感情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什么坏事都往原主身上推,什么好事都向着其他峰的长老,原主名声能好吗? 温仪只觉得缥缈幻府的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仅仅因为原主修有情道多了一些道友,花心一些。 她没有什么修为,也未曾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便如此对她泼脏水简直没有任何同门之谊。 “这位女仙,我不想与你纠缠太多,倘若你信那我就是,不信我就不是。” 贺年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温仪居高临下的审视这群缥缈幻府的弟子: “今日是他们的错,缘何让我道歉? 你若不服一起上,打到你们服为止。” 她的语气太过嚣张,让贺年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贺年是来解决这件事的,而不是激化矛盾的。 “打就打。”贺年不愿意出头,公输盘却乐得他们狗咬狗,“贺年你不动手,我瞧不起你。” 贺年被他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他心里窝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热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这位女仙我好心劝诫,希望你莫要固执己见。” 贺年是缥缈幻府外门弟子,倘若他是内门弟子根本不可能出来巡视。 他实际上是四长老柳新月座下的弟子。 “你是在劝诫还是在警告?” 温仪抽出长剑,啪啪的在贺年脸上抽了两下。 她的速度极快,下手极狠。 几下贺年的脸便高高肿起。 公输盘见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该!打的好!女仙,我的仇恨一笔勾销。” 公输盘和贺年不对付。 见到自己讨厌的人挨打他自然笑得很开心。 贺年脸色爆红,他抽出长剑,正欲与温仪对战。 突然温仪掀开帷帽露出真容。 帷帽之下,眉目精致如画的温仪慢吞吞的抬头。 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神朦胧,眼底仿佛被一层氤氲的水雾笼罩,笑与不笑都带走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再愤怒的人心中那股怨气也被眼前的美色瓦解冰消。 公输盘的心脏仿佛疯了,一般剧烈跳动。 他嘴巴夸张的张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张能惊艳整个修仙界的面容,呼吸急促。 太好看了。 他从未见过比温仪更美的女仙。 公输盘心中升起巧取豪夺的心思。 而另一边的贺年看着这张脸眼睛也瞪直了。 下一刻,贺年突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弟子贺年,见过七长老。” 他从未想过失踪好几个月的七长老竟然回了缥缈幻府。 还让温仪看到自己假装成她的弟子丢脸的模样。 贺年的脸像火烧一样火辣辣的疼。 “弟子拜见七长老!” 缥缈幻府所有的弟子齐刷刷的下跪。 “贺年你是我座下的弟子吗?”温仪生冷如霜的质问。 贺年浑身颤抖如筛糠。 明明七长老是炼气境的修为,可短短几个月不见,她却给自己一种高深莫测如临深渊的恐惧和神秘之感。 “不......不是。” 贺年的声音急促发紧。 “那你觉得本座应该跟你致歉。”温仪冷冷的问。 贺年的头埋得更低了:“弟子有错弟子愿意领罚。” “那本座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温仪杀人一般的目光落在眼睛都发直的公输盘身上: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已经知晓,是本座错了,还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错了。” 贺年感觉肩上好像压着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得跳个不停。 他掌心里冒出层层冷汗,战战兢兢地说:“是机枢院的错。” “机枢院的人错了,该当何罪?” “按照缥缈幻府弟子管理的律例,机枢院弟子,鞭笞三十,公之于众,以儆效尤。” 公输盘听到这样的判决,脸色大变: “机枢院是你们缥缈幻府的贵客。 你们的刑罚可管不着我机枢院的人,这惩罚我不认,我要向叔叔禀告。” “向你叔叔禀告?你都多大的人了,犯了错竟然只会找大人申冤叫屈。” 温仪一脚踹翻张牙舞爪的公输盘:“本座乃是缥缈幻府七长老。 你在我缥缈幻府管辖的范围之内,违反缥缈幻府的管理条例,自然应该受到我宗门的惩罚。” 温仪朝贺年伸手: “既人机枢院的弟子不愿回到缥缈幻府受责罚,那本座便代公输渊管教管教你们,让你们知道何为东道主,何为来者是客,何为在她人的地方便要遵循她人的规矩。” 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贺年犹豫半响,沉默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蛇皮鞭子恭恭敬敬的递给温仪,“长老。” “你的事情,等我回到宗门定要找四师姐好好理论理论,她到底是如何教弟子的?你自然也少不了该有的惩罚。” 四长老和温仪的关系极其恶劣。 比起柳新辞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门下的弟子对温仪也大多抱有偏见。 温以握着鞭子走到公输盘面前,高高扬起鞭子。 124她怎么敢! 鞭子还没落下公输盘便已经嗷嗷大叫。 温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时候知道疼知道怕了,来我缥缈幻府就得遵守我缥缈幻府的规矩。” 她觉得在酒楼里边是公输盘没有什么威慑作用。 于是让缥缈幻府弟子将机枢院弟子们拉到大街上。 "七长老,你这是不顾我机枢院的颜面了吗?" 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成百上千双目光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公输盘颜面尽失,他乃是六大宗门之一机枢院的少主凭什么受这份委屈? “顾你的面子?你在我缥缈幻府地盘上大闹,鱼肉我风云城的百姓之时,何曾想过我缥缈幻府的颜面。” 温仪高高抬起鞭子对围观的众人道:“此人是机枢院的少主公输盘,他近日来在我风云城为虎作伥,今日我便代表缥缈幻府狠狠的责罚他。” 众人看着温仪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纷纷在猜测这是缥缈幻府的几长老。 “我乃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其他长老如何种纵容机枢院弟子在缥缈幻府作威作福温意不管。 但她遇见了便会为受苦受难的百姓伸张正义:“此种行为,我缥缈幻府绝不姑息。” 话音一落几道鞭子狠狠的抽在公输盘身上,他疼得嗷嗷大叫,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公输盘喊得越大声,温仪的鞭子便甩得越重。 片刻后公输盘的嚣张气焰偃旗息鼓。 他双手垂在身侧,疼得浑身发抖,却倔强的不愿意和其他弟子一样趴在地上让自己过得好受一些。 他是机枢院的少主,跪着就跪着,绝不能趴着。 整个过程无人敢为难温仪只能远远的看着。 风云城的百姓大快人心。 “好,打的好,就应该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一个教训。” “以前只知道七长老是一个恋爱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气魄,从此我路转粉。” “缥缈幻府长老暴打机枢院弟子,应该是开了先河,我看从此往后还有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这就是下场。” “咱们风云城苦机枢院久矣,今日终于有长老为咱们出头,为咱们出气,当真是让人欢喜雀跃,大快人心。” “虽然七长老的修为很低,但是她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温仪爆锤机枢院弟子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缥缈幻府。 谢谦和柳新辞站在云霄宫前,看弟子飞似的跑过来急忙抓住他问: “出了何事如此大惊小怪,不成体统。” 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上弟子心惊胆颤。 他连忙单膝下跪低声的说:“回二长老五长老,七长老她在山下的风云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斥责公输盘。” 一听温仪刚回来就干这事,柳新辞心中浮然不悦: “她一回来就干这事儿,不知道缥缈幻府和机枢院有姻亲关系吗?怎能当众斥责公输盘,她将两大宗门的关系往哪儿搁,将她四师姐的面子往哪搁?” 他素来讨厌女子争强好胜,尤其是温仪。 遇到时的总是要训斥两句才能让这些女弟子们安分守己。 “师兄何必动怒,机枢院之人最近确实太过荒唐,您又执意护着,以至于咱们缥缈幻府看起来像是一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捏,掐一掐。 小师妹今日之举,扬我缥缈幻府志气灭机枢院威风有何不可? 咱们不敢动手她敢。 咱们不敢骂她敢骂。 咱们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小师妹代替我们做了,应该犒赏而非斥责。” 整个缥缈幻府都知道温仪是个不着调的,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再说,是机枢院有错在先,为何要怪罪温仪? “谢谦就是你成日纵容她,让她胡闹,她才养成了现在这个性格。” 柳新辞对谢谦更加不满,“七长老可曾有带漂亮的男修回来?那男修出自何门何地?品性如何?是否又是来打秋风谋划飘渺峰家产的?” 骂了也就骂了,柳新辞只是嘴上说说道,不是真心的想和温仪过意不去。 他最在意的是温仪今日回来到底带了多少人。 小师妹识人不清又颇喜欢与男修纠缠,总给缥缈幻府找一大堆麻烦。 当日温仪从云水城离开,柳新辞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她是怎么不动声色的离开自己的结界的。 除非她的修为高过自己。 那是根本不可能! 是小师妹就像地上的癞蛤蟆,你戳一下她动一下。 有时候你把她的皮烂了,她都懒得动。 温仪在云水秘境那会儿努力上进结下了不少机缘。 他认为这是自己看护的原因。 有自己看着温仪不敢行事乖张。 只能老老实实的修炼。 她偷偷跑出去定然是为了美色。 柳新辞知道自己这个师妹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对温仪恨铁不成钢。 “七长老并未带任何男修回来。” 弟子的话让谢谦和柳新辞同时一怔。 小师妹竟然没有沾花惹草? 两人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她现在在哪儿?”谢谦摇晃着扇子,温声细语的询问。 弟子斟酌片刻还是将心中所想告诉两位长老: “回两位长老,七长老并非简单的斥责机枢院的公输盘,她......她用鞭子把公输盘给打了,当街打的。” 听闻此言,谢谦和柳新辞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 “她怎么敢!” “小师妹干得漂亮!” 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谦看着柳新辞笑眯眯道: “二师兄,缥缈幻府和机枢院都是六大宗门之人没有高低贵贱。 你得到小师妹鼎力相助,又是魂幡,又是白玉赤阳丹的,小师妹为你的晋升操碎了心,你也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反过来责罚小师妹吧。” 谢谦对温仪的偏爱有恃无恐。 他们的关系本就好。 柳新辞也承受了温仪许多的好处,谢谦可不允许二师兄在借题发挥。 小师妹他当然得护着,而且要护得好好的。 柳新辞瞪了他一眼,“小师妹不学无术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将她惯成了什么,咱们缥缈幻府的长老最低修为也是元婴境巅峰,你看看她,区区筑基境......” 二长老的话没说完,弟子战战兢兢道:“长老们,七长老的修为是炼气境。” 谢谦:“......” 柳新辞:“她到底做了什么境界还能跌回去!” 不学无术,不知上进! 125啊?跌回去? “啊?跌回去?”谢谦愣了下,“小师妹的修为还增加过?” 他记得温仪离开铜山门的时候,修为是筑基境初期。 “嗯。”提到温仪境界跌落柳新辞气不打一处来,“她在云水秘境时修为已经是筑基境中期,快到巅峰了,得到繁花谷和云水剑派的机缘,还得到了月影宝兰等,我以为她上进了。” 柳新辞很郁闷,“温仪就是这种打着不走,不打倒退之人,气死我了!” 明明她的资质是缥缈幻府七个长老中最好的,却不知珍惜,白白荒废资质和根骨,躺在锦绣堆里,与那群不学无术空有外貌的男修你侬我侬。 谢谦没有他那么悲观。 从铜山门回来之后他觉得小师妹应该是幡然醒悟了。 根据柳新辞说的话,小师妹去云水秘境之后看到江怀玉淡定得根本不想冲上去,说明她已经在改变了。 饭要一点一点的吃,是要一件一件的做,温仪能克制自己已经非常不错了。 “掉境界有很多种可能。”谢谦得到一些消息,小师妹去了青州,依她爱热闹的性格,肯定去了神战遗迹。 柳新辞嗤之以鼻,“我猜她应该是玩弄男修,被对方采阴补阳了,也亏得那人知道她是我们缥缈幻府的人,怕报复,所以没有弄死温仪,她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待在缥缈幻府当一个有名无实的七长老不好? 缥缈幻府还在一日,温仪的逍遥日子就不会变。 “师兄......”谢谦觉得柳新辞对温仪的偏见太大了,“我觉得小师妹可能是在神战遗迹里受到重创,才导致修为降低,你也曾亲眼见过她对江怀玉的样子,她虽然喜欢美貌男修,也不是什么大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怀玉与她有婚约,这件事咱们做师兄师姐的都知道,她也知道。 小师妹当初上剑宗,为了江怀玉做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被多少人嘲笑?即便这样她都痴心不改。 而这段时日,她对江怀玉不屑一顾,你就不要把她想得那么难堪了。” 谢谦顿了顿,“别忘了她和江怀玉还有三年之约。” 听到三年之约,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上怒气忽然凝滞,“希望如此。” 希望温仪当真是为了三年之约去神战遗迹寻求机遇才导致修为降低,否则,真的让他们太失望了。 “对了,给小师妹醍醐灌顶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柳新辞忽然提了一嘴。 过几日便是缥缈幻府十年一度的万峰盛典。 盛典除了弟子才艺表演,修为比拼之外,还有一项是长老带领弟子一起比拼修为的。 原本是缥缈幻府内部的事情。 如今机枢院的弟子前来走访,听说了这件事,便特意请求加入。 盛典由机枢院和缥缈幻府抽签,分别带领一队弟子进入秘境里,看谁带来的宝物更多,更具有价值,并且弟子们比拼,胜出的能得到一件法宝。 因为担心随机抽查,抽到温仪导致缥缈幻府颜面尽失。 经众长老商议,决定利用灌顶之术强行把温仪的修为提升到金丹境。 温仪是空灵根,绝无仅有,能容纳五行和其他类型金丹的灵根,且不会相互排斥。 五长老谢谦和三长老白凤为温仪准备了金木两颗纯度极高的金丹。 有了这两颗金丹,再加两年适应时间,温仪和江怀玉对战的时候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谢谦笑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柳新辞让人准备准备。 温仪山下爆锤公输盤,柳新辞决定让所有缥缈幻府弟子迎接小师妹,为她撑腰。 谢谦摇晃扇子,眉眼弯弯。 虽然二师兄古板严肃,最讨厌不循规蹈矩之人。 可得了小师妹的好处,还是要给小师妹牌面的。 “师兄,机枢院的人突然要加入我们万峰盛典,他们会不会带着什么目的?”谢谦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他带来的弟子修为并不高,两个金丹境,其余的都是筑基境,说他们为了赢我们,这个理由有些滑稽可笑。” 柳新辞比谢谦想得更深远。 “机枢院的人刚来的时候,我便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公输渊他们很谨慎,除了放任公输盘在风云城胡作非为,暂时没看出什么图谋。” 柳新辞沉声道:“越是安分守己,越要严密监控,我已经向林意浓申请‘掌印之光’将禁地,还有几处机要重地严密检查了。” 他不服一个女人也能成为缥缈幻府府主。 柳新辞觉得师尊偏心,明明自己更适合,却要林意浓执掌‘缥缈之书’,让她唯唯诺诺的固守一方。 即便林意浓是他师姐,是府主,柳新辞也直呼她的名字。 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若非林意浓只在乎自己的修为,缥缈幻府会备受欺负? 千错万错,都是林意浓的错,她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掌印之光’是缥缈幻府的封印物。 此物能无声无息的将重要的地方纳入其监察范围。 一旦有陌生生物走过,就会散发出一道道灵光,以此警醒持有者,告诉他有外来者闯入。 陌生生物包括不限于,修士,陌生人,魔族,蛇虫鼠蚁。 持有者一旦发现异常,只需要将灵力注入被入侵的地方,金光便会转化为实质将入侵者千刀万剐。 这件封印物的使用范围根据持有者修为来看的。 出窍境的柳新辞能控制的范围是缥缈幻府整个势力范围。 在林意浓手里,则是大半个中洲。 六大宗门合体境老祖宗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 “白凤是不是在宗门?”柳新辞沉声道:“去把他叫来,我去叫新月。” 柳新月和柳新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机缘巧合之下拜前任府主为师。 柳新辞性格严肃古板,心思多,想得多,是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之人,看似板正,实则心有反骨。 柳新辞也不遑多让,性情暴躁的时候能将缥缈幻府轰了。 转化为温柔人格之时,谁都能踩上两脚。 126小师妹,我来接你回家了 谢谦望着空中飞过去的仙鹤。 仙鹤背上站着一个人小师妹我来接你回 隔得远,谢谦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从那身夸张的大红长袍,以及男修身后轮转的各种五光十色的圆形咒文阵法便可以判断,他是缥缈幻府三长老白凤,与温仪关系最好的人。 谢谦摇晃扇子,“三师兄不用我喊,他早就迫不及待的乘坐仙鹤去山下接小师妹了。” 谢谦与温仪关系好,是他性格谦和又柔软,长得好看,温仪十分喜欢。 而白凤和温仪简直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妹,什么能分享的,不能分享的都能说。 当初温仪挑选美男的时候,还有白凤坐镇。 当然,白凤不管检查美貌男修的性格和人品,他只管美貌,身材比例,还代替温仪检查对方那方面的长短和持久力。 非常......贴心! ...... 温仪正打算和飘渺幻府中弟子一同回宗门,忽然听到一声鹤唳,远远的看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坐着仙鹤而来。 “小师妹,我来接你回家了。” 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电光石火间出现在温仪面前。 来人容貌俊秀眉梢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高鼻梁,肌肤白皙,远远看着身形有些瘦弱,但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却不容忍小觑。 看着这张脸,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飘渺幻府三长老白凤。 身着华丽长袍的白凤围着温仪转了一圈: “好些日子没见你长得越发漂亮了。 我听我五师弟说,你从有情到转修无情道了? 怎么如此想不开,有情道多好啊,缠绵悱恻的爱情,数不尽的美男,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么就想不开转学无情道呢? 难道是因为江怀玉那个小子这个人我看他很不爽了。” “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前些日子去青州寻找剑宗的书灵,不知道被什么怪物开膛破肚,人都快死了。” 这件事温仪不仅知道,还亲眼看到。 “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白凤虚空一抓,他掌心所指之处空间忽然扭曲,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中,荡起一圈圈涟漪:“这是你临行前师兄答应你给的中州美男图,里面记录了一百个有钱有势有容有貌的美男子。” 他的手轻轻一挥美男图便精准地落入温仪怀中。 见温仪并不积极,白凤一脸担忧: “你是不是在外边被人欺负傻了?美男图哎你都不看一看,这可是你最渴望的东西。” 原主和白凤都是爱美色之人。 两人在一起不是讨论中州哪家男修面若好女,就是讨论哪家女修,身材婀娜,姿势飘逸。 总之两人在一起绝对不谈修炼之事,只谈风月之情,偏偏这两人却毫无情愫。 “谢谢三师兄,我既已转修无情道这些东西用不着了。”温仪把美男图还给白凤,“多谢师兄特意来接我。” 白凤有些失落,这是他准备了好久的东西。 看到温仪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才重新打量起小师妹的修为。 很好,越练越回去了。 离开铜山门之前,境界跌落到练气境巅峰。 现在变成了练气境中期越活越回去了。 “你这修为是被谁弄的?”白凤知道二师兄要为温仪醍醐灌顶,倒也不太在意她的修为为几何。 只是担心温仪是否能承受仪式带来的痛苦。 倘若失败的话,温仪从此往后将不能再修行。 “我自己作的。”温仪看着白凤心生亲切,“多谢三师兄来接我,我们回去吧。” 温仪在风云城里教训公书盘的事情,身为飘渺幻府的长老白凤自然知晓。 “公输盘是你四师姐未来的侄子,你这般对他就不怕你四师姐给你穿小鞋。”白凤轻轻笑道。 温仪挑眉,回头望着躺在担架上呜呼哀哉的公输盘,“我打他是爱他,要是不爱他,我早把他给打死了!” “哎呀呀,好久不见小师妹好像长大了,脸也长开了,这副模样当真是让整个修仙界的男修们趋之若鹜啊。” 白凤越看温仪越喜欢。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美之人,从小也只愿意和长得好看的人待在一起。 白凤门下的弟子没有一个丑陋无颜的,就连看门的小童也长得眉清目秀。 “是吧,你也觉得我好看。”温仪被夸得心花怒放,她在白凤面前转了一圈,“看看这是我新买的簪子,还有脂粉,早知道师兄来接我,我也替你寻一套绝无仅有的锦绣长袍。” 事实上,她认为飘渺幻府的长老除了谢迁之外,所有人都讨厌自己。 所以温仪并不打算与那些人深交。 即便他们是原主的师兄师姐。 “好好好,你的品位都是越来越好了。”两人边走边说,其乐融融。 在讨论美好事物的时候,白凤问了温仪:“你和二师兄分开之后去了哪里?” 白凤觉得,温仪就是离开二师兄之后,因为太欠打,被人打的境界倒退的。 他要查出罪魁祸首是谁,定要为小师妹讨个公道。 温仪眉眼弯弯:“去了青州。” “青州?”白凤眉头一皱:“你是去追随江怀玉的?” 他向来不喜欢江怀玉。 此人眼高于顶,不是小师妹的良配。 温仪一会儿喜欢江怀玉,一会儿不喜欢江怀玉,把他弄糊涂了。 “不是,是为了一个承诺去的。”温仪没有说自己和沈遇的事情,“我在青州看到了符云。” “就是那个只敢让师弟代为退婚,自己都不敢来的软蛋?”白凤对这种不正视自己情感,连退婚都需要别人代办的人没有好感。 面对三师兄释放出来的善意,温仪点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在青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她谨慎的念去了沈遇的事情。 “战神遗迹那么凶险,你怎么能只身前往呢?小时候也要带着我啊,我至少能保护你。”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为了提升自己进入风险极高的神战遗迹,白凤一时间觉得他长大了。 不是身高变高,体态有变化,而是由内而外的气息以及她终于有了责任心。 127小师妹长大了会上进了 温仪和白凤走在最前面。 走在身后的缥缈幻府,弟子们听到温仪精彩的经历,第一次发现,原来七长老并非传闻中的不学无术。 “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画符咒。”白凤俊秀的脸上漾出笑容,他与有荣焉道: “我还想说等你回来之后,师兄教你制作符咒符阵,以免你出去了被人欺负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白凤是中州远近闻名的符修大师。 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修为实则在元婴境巅峰,半步出窍境。 从他手里流出来的任何符咒放到市面上都是修仙界众人哄抢的宝物,有市无价。 如果说符云的符咒造诣算是修仙界的翘楚的话。 那么白凤则是他们望其项背的绝世天才。 他制作的符咒不仅能超出自己修为的限制,而且能与其他符咒联动,这是世间罕见的神奇能力。 “只要师兄教,我就愿意学。” 技多不压身,温仪在符咒上的造诣并不算精通,还有许多需要学习与研究的地方。 白凤又是连连感慨:“小师妹长大了会上进了。” 突然他看见温仪手掌心捧着一面镜子。 镜子上篆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上面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惑之力,盯着看久了心中的欲望会被放大。 “这是什么?能给师兄吗?” 身为符篆大师,白凤身上放着许多能抵抗这些魅惑的方法。 然而在看到魔镜的瞬间,他竟然产生一种想将其占为己有的奇怪心思。 想到自己说错话了,白凤连忙补充道:“我并不是想将它占为己有,我是想借来看看。” 他的想法确确实实是借温仪的镜子来看看。 可脱口而出的是让温仪割爱把魔镜给他。 “这是我用玄冰金刚石还有欲魔制作而成的魔镜,此物能放大人心中的贪念和欲望。”温仪把镜子递给他,并不担心白凤抢夺宝物,“师兄刚才应该是受到这面镜子的影响。” 白凤拍拍温仪的肩,“小师妹能理解我,你真的长大了。” 难道原主以前在白凤心里就是长不大的小孩? 一口一个长大了,成熟了让温仪有些无所适从。 白凤捧着魔镜,光滑的镜面倒映出他俊秀的容颜。 他定定的看着魔镜中的自己美貌好像上升了十个度。 原先高得有些刻薄的颧骨不知何时长了一些肉,皮肤白皙紧致,仿佛是剥了壳的鸡蛋,眉目有神,姿态俊雅,端的是绝无仅有的美貌。 “小师妹,你这个封印物有点意思。”白凤越看越喜欢,他爱不释手道:“看着这面镜子,我觉得我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 白凤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完美过。 “师兄不要太过关注于镜子里边的事情。”温仪伸手遮住白凤的眼睛,“心中有欲念的人禁止会照应出使用者的容貌,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你对自己的认知,然后吞噬你的灵魂。” 这镜子有两个功能。 一个是注入灵力,将镜面对准敌人,放大其欲念。 喜、怒、哀、乐、爱、恶、欲,生、死及眼、耳、鼻、口所产生的欲念被成千上万被放大之后,那个人将会陷入某一个欲念之中,短时间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智,时间一长便会让人疯魔。 另一个便是持有者,若长期看着魔镜会潜移默化的被预谋改变自己的认知,被镜子吞噬灵魂,从而成为他的奴仆。 这玩意儿是活的。 白凤咋咋称奇:“是个好东西,小师妹你现在修为完全无法控制它,不怕他它噬吗?” 温仪拿过魔镜向白凤展示这面镜子的用处:“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修。” 镜子爆发出一团银芒,紧接着一个透明的灵体浮现在镜面,它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让人难以抵抗的魅惑之力,那声音叫人听了让人忍不住产生旖旎的幻想。 镜子:“主人您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修。” 白凤:“......” 看着温仪如痴如醉十分享受的模样,白凤目瞪口呆。 以前小师妹也自诩容貌举世无双,却从未这般自恋。 如今专门制作了一个封印物来夸赞自己的美貌,无耻的程度整个修仙界绝无仅有。 "你......你还挺会玩的。"白凤忍不住笑出声。 他抬手接过镜子开口问道:“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 魔禁沉默片刻,“放开我,你这个丑逼!主人救我,主人救救我,救救我!” 白凤:“......” 听到答案的白凤脸一下黑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温仪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兄它只会回答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若是问其他的问题,则会招来魔镜无情的嘲讽和辱骂。” 封印物制作成功之后沈遇也曾问过魔镜问题。 魔镜给出的答案相差无几,只不过态度更温和一些。 它是活着的封印物,能感知到发问者的修为,自然对沈遇有所忌惮。 白凤不死心的问:“魔镜啊魔镜,谁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修?” 他想自己问和问一问的区别在哪里。 “温仪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修,赞美我主,赞美我主,赞美未来的希望,赞美无情杀戮剑未来的剑圣!” 听到魔镜无耻的吹捧白凤嘴角一抽,他把魔镜还给温仪:“小师妹还是你厉害。” 这东西也太好玩了吧,有时间了他也去弄一个。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缥缈幻府的正门面前。 这是一处浮在半空中的高耸若云的仙门。 高耸入云的白玉石牌坊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缥缈幻府几个大字。 穿过牌坊往前走几步是一处断崖。 悬崖两侧云烟雾绕,仙气飘飘,灵气逼人。 一条充满灵气的白玉石桥飞跨悬崖,因为有云雾的遮掩所以不知道有多高。 白玉石桥的另一端是气势磅礴的建筑。 即便隔得很远,温仪也能看清上面的模样,甚至年精细花纹也尽收眼底。 踏上白玉石桥。 一条银蟒从足下射出,飞了很久才飞到白玉石桥的另一头。 紧接着阵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128弟子恭贺七长老回归! “弟子拜见七长老。” “弟子恭贺七长老回归!” “无量天尊!七长老金安!” 嘹亮的声音渐渐汇聚成汹涌的大江大河,声音呼啸而来,所有缥缈幻府弟子齐刷刷的跪在白玉石桥后面的校场上,恭贺温仪回归。 躺在担架上的公输盘目瞪口呆。 温仪在修仙界的名声极差,他一直以为缥缈幻府对温仪不管不问。 从未想过温仪竟然被如此多的人迎接,仿佛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温仪一脸疑惑,“三师兄他们这是做什么?” 自己在山下大闹一场非但没有被二师兄和五师兄斥责,反而被盛大迎接? 温仪百思不得其解,觉得里面可能有诈。 白凤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是打了二师兄不敢打的人吗?这就是你应该有的礼遇。 再说了,你堂堂七长老被弟子们礼遇又如何,这是他们的荣幸,这也是你应该得到的规格待遇。” 温仪慢吞吞的走到白玉石桥对面,一眼便看见柳新辞和谢谦两人立在首位。 他们身旁还有一个容貌秀美对她横眉冷对的女修。 女修手里拿着一把鞭子,鞭子上残留着艳红的血液,看起来好似刚刚用此鞭子责罚过什么人。 “二师兄,四师姐,五师兄。”温仪礼貌性的朝几个师兄姐行了一礼,“多谢你们来迎接我。” 柳新辞没说话,柳新月也沉默不言,只有谢谦乐呵呵的说:“小师妹平安回归就行。” 他的目光越过温仪的肩膀落在担架上的公输盘身上,谢谦的眼神忽而变得冰冷。 “四长老四长老,你要给我讨回公道啊。”公输盘看到柳新月声嘶力竭的很冤:“侄儿在山下玩了一会儿,便被七长老打成这样,你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白凤冷笑道:“我师妹还未和你的叔叔成亲,你乱攀附什么亲戚?这便是机枢院的教养吗?” “连炼气境都打不过,还有什么在这里哭。”柳新月性格暴躁地说:“你这段时日在风云城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若非有这一层关系在,我定要杀了你。”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公输盘知道柳新月和温仪的关系十分糟糕,最想借用柳新月狠狠教训一下温仪,谁知对方竟是这种想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月儿何必动怒。” 一道温润的声音由远及近。 温仪寻声看去,一个身着机枢院蓝色长袍面容儒雅俊美的男修缓缓走过来。 男修头上戴着象征机枢院的金属发钗,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此人正是机枢院未来院长公输渊。 “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要来迎接温仪吗?她值得你来迎接?”柳新月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气不打一处来,“是缥缈幻府的机关术不够你研究,还是你答应我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柳新月连连发问,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机枢院的弟子们愤愤难平。 面对未婚妻铺天盖地的斥责,公输渊笑容依旧温和,“我听说侄儿在风云城与七长老闹得有些不愉快,担心他太鲁莽,惹恼诸位师兄师姐们所以才前来教训我这不孝的侄儿。” 话音还未落下,公输盘气得跳脚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小叔叔明明是七长老打的我,凭什么要教训我,要教训也应该教训也应该教训她呀。” 他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只不过在风云城里边胡闹了几日又未曾真正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公输盘越想越委屈,就连向来疼爱自己的叔叔也倒戈相向。 他忽然扯着嗓子大吼大叫:“我要回机枢院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缥缈幻府众弟子见他如此失礼失节,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公输盘。 “哦,原来你不想呆了呀,早说嘛。”温仪抬手,“听到了吗?公输盘要回机枢院,还不快快把他抬回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机枢院的公输渊。 公输盘眼睛都瞪直了。 “还愣着干什么?”温仪对面面相觑的缥缈幻府弟子道:“将他带回机枢院。”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温仪,又看向不置一词的公输渊等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如何抉择。 “咳咳。”白凤的手抵住下嘴唇,他眼底敛着笑意:“七长老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要本座再发一次命令吗?” 他素来不喜欢机枢院。 公输渊也知道,即使纵容自己的亲侄子在风云城周围作福,也不会让他闹到白凤面前,给他抓住把柄。 缥缈幻府弟子们抬着公输渊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三长老七长老,请恕罪。”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先对温仪和白凤行礼,“少主参加了缥缈幻府的万峰盛典,倘若此时离开那机枢院便少一人,这比赛便显得极不公平。” 白凤在路上跟温仪说了万峰盛典的事。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温仪双手环胸冷漠地看着机枢院众人,“机枢院少一个人,我缥缈幻府也少一个,这不就公平了?” 那弟子看看公输渊顿了顿:“回去长老的话,少主参加万峰盛典乃人心所向,他若离开机枢院,只怕无法参加了。” 温仪看着那个少年眉眼弯弯。 “万丰盛典本就是我缥缈幻府内部弟子提拔选举的盛会。”温仪笑他天真不知天高地厚,“机枢院愿死皮赖脸的要参加师兄同意也就同意了。 如今你们主心骨要走那走就走好了,难不成我缥缈幻府的人得跪下来求机枢院别离开不成?” 她的话尖锐刺耳,机枢院众弟子心里感觉委屈极了。 缥缈幻府最机枢院的排斥他们能感知得到,可温仪这般不给颜面,实在是太过分了。 “公输亦,退一下吧。”公输渊见那弟子越描越黑让他退下,“七长老,我代替我侄儿向您道歉了。” 129不稀罕他的道歉 温仪不稀罕他的道歉,“受灾受难的又不是我而是风云城的百姓。 你若真心实意的道歉就应该好好补偿他们,应该昭告天下,诉说你侄子的罪行。 你还未与我四师姐成亲便如此做派。 倘若真的成亲了那缥缈幻府岂不是你机枢院的后花园。 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想如何捉弄便如何捉弄。” 缥缈幻府众人听得此言,只觉得热血沸腾,对当初只会沉迷男色不知上进的七长老刮目相看。 “是啊,机枢院的人在我们缥缈幻府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 “可恨着实是可恨,万峰盛典是我们宗门独一无二的,给弟子们提升和选拔人才的盛典,奖品就只有那么一点,机枢院的人竟然有脸来抢?” “七长老当真是改头换面了。” “真想让机枢院的人滚出去。” “......” 缥缈幻府众人窃窃私语,心里对机枢院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七长老此言严重了。”公输渊笑容不减,他从容不迫的说:“机枢院弟子参加万峰盛典并非有意抢夺缥缈幻府弟子们的资源和法宝,这是同龄人之间的相互较量罢了。” “至于七长老说的补偿,机枢院定然会给风云城百姓们一个交代。” 公输渊进退有度,柳新辞只觉得这个妹夫心思深沉,极有野心。 谢谦摇晃着扇子笑而不语。 白凤正要开口,便听柳新月皱眉道: “一件小事而已,也值得你们几个人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 温仪你长到这么大的年纪难道连容人的胸襟都没有? 公输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如何要闹到缥缈幻府和机枢院决裂吗?” 她语气不善,态度也十分恶劣。 温仪不爽:“四师姐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以夫婿为尊,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从前他人以为我是恋爱脑,现在我觉得你才是恋爱脑。 公输盘在风云城做下这么多肮脏恶劣之事你不管不问。 我只是小惩大诫,你却对我大发雷霆。 柳新月你的屁股能再歪一点吗?” 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谁对她坏,那么她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柳新月秀美的脸浮现出一丝薄怒,“温仪你是想挑战我吗?” “当然。”温仪面不改色的说:“拿出你的命剑吧。” 她当真想狠狠的打爆柳新月的头,将她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是何等构造。 柳新月唤出命剑,温仪也拿出暴打公输盘的木剑,两人含怒看着对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弥漫在整个校场上。 还没开打缥缈幻府众人心中便已经站好了队。 一个是为了机枢院的弟子而战。 一个是为了缥缈幻府的尊严而战。 支持谁不言而喻。 “七长老牛逼!” “七长老句句在理!” “四长老....诶......” “胡闹什么!”柳新辞猛的抓住妹妹的手,强健有力的手压住妹妹蓄势待发的手腕,“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把命剑收回去。” 柳新月脸上露出些许不甘。 她用眼神控诉兄长只会帮助外人而不帮自己。 “小师妹别生气了。”白凤也婉转的把木剑从温仪手上夺下来: “你师姐就是这个暴脾气,有口无心知道。 你看缥缈幻府的弟子们都来迎接你回归,可见他们对你在风云城所做的事发自心底的认同和佩服,高兴吗?来笑一个。”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众人异口同声,齐刷刷的大喊: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山呼海啸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每一句都真心实意。 被欢呼声包围的温仪看着朝自己行礼的众人,心中的戾气消散,心情豁然开朗。 “七师妹,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谢谦摇晃着扇子走过来,“好些日子没上你的飘渺峰坐坐了,走带我去喝一杯茶。” 白凤意味深长道:“师弟当真只是想去喝一杯茶?” 谢天笑容一僵。 “两位师兄想来那就来吧。”温仪漠然的从二师兄和四师姐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白凤和谢谦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并不显得有多热情,反而十分生疏,只是礼仪到位了而已。 公输盘目送温仪等人离开,他翘起的嘴角一点点搭拢下来,“二师兄很抱歉,公输盘给您添麻烦了,带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你们机枢院的事情我不便掺和。”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如水,“过几日本座亲自下山看风云城的情况,杨若机枢院还未处理好,那本座也只能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该惩罚的惩罚,绝不徇私枉法。” 公输渊微笑:“是,二师兄。” 柳新辞带着缥缈幻府中弟子离开之后,公输渊拉过柳新月的手,“月儿,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柳新月定定的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眉头不悦的皱起,而后将手抽出,“知道给我惹麻烦还来惹,公输渊你便是如此喜欢一个人的。” 让她平白无故的在师兄妹们面前丢脸。 让缥缈幻府众人觉得她心脏歪向机枢院。 “都是我的错,你莫生气了。”公输渊好脾气的哄未婚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柳新月冷冷的说:“你最好让我满意!” ...... 缥缈峰虚浮在半空之中,远远看去如同云间生长出来的神仙幻境。 潺潺流水从半空之中倾泻而下,化作一条银色的飞瀑。 温仪望着这座与自己上一世居住宫殿别无二致的峰脉,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切极其梦幻。 若非自己的修为是金丹境,身旁的人也不是上一世的,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梦。 “对了,小师妹。”谢谦用扇子抵住嘴唇,小声的说,“飘渺峰上还有一些历史问题。” 温仪:“什么历史问题?” “还能有什么?”白凤双手叉腰,望着悬在半空中的亭楼玉宇,“还不是你当初的那些情债。” 130情债 所谓的情债,指的是原主从四面八方搜罗而来的美貌道童和男修。 这些男修觊觎飘渺峰的修炼之源和各种丹药,迟迟不愿离去。 哪怕知道温仪是个花心大萝卜也会甜言蜜语的哄着她。 原主一旦高兴了就赏赐一些丹药珍贵药材。 缥缈幻府出手,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几辈子未必都能找得到的天材地宝。 而且还是不劳而获,谁人不想得这份便宜。 温仪一脸愕然:“不是说他们都已经退婚了吗?” 温仪记得原主和十个有名有姓的男修暧昧不清,这十个男修不约而同的在同一天退婚。 她以为这件事情早了结了。 “有家世背景的都退婚了,可你看上的更多是那些没有强大背景的普通修士呀。”白凤双手一摊幸灾乐祸的说:“当初江怀玉拒绝你的其中一条原因便是说......说你太过博爱。” 温仪沉默了。 什么博爱? 明明是原主花心。 “两位师兄,我忽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风云城的客栈之中,我先去取回来。” 温仪正打算离开,便被谢谦和白凤一人抓住一只胳膊。 “来都来了,不看看你的那些环肥燕瘦长得如何啦? 你这几个月不见,他们甚是想念你呢。 每当我路过飘渺峰他们都十分热情地向我询问你的踪迹。” 白凤笑眯眯道:“咱们都是风流种子,以前这种事情你经历过的还少?现在怎么又胆怯了?” “以前我修炼有情道,为了早日领悟此道的奥义,所以美人遍地。 这花心并非我花心,而是这套功法所致。”温仪干巴巴的解释:“如今我转学无情道自然是需要清心寡欲,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不得不说,原主对物色美男这件事极其执着。 “小师妹你变了,以前你都会跟我说少了男人你的速度会变慢的。”白凤猛的把温仪拉到自己的仙剑上,“来都来了,你还怕什么?那些都是你的后宫!” 恍惚间,温仪被白凤带到了飘渺峰上。 她前脚刚落地,后脚便看到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男修齐刷刷的站成好几排。 温仪瞟了一眼。 每一个男修都相貌俊美,或多或少有一些江怀玉的影子,或是眉毛或是眼睛或是身姿,或者是性格与他有几分相似。 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双手持剑正笑眯眯的看着温仪,“长老您回来啦,商商好想你,今晚我陪您安寝可好?” 温仪:“......” 他还是个孩子呀。 温仪目瞪口呆。 “弟子拜见七长老。” 众人齐刷刷地给温仪行礼,然后再问候谢谦和白凤。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温仪深吸一口气,镇静自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说着她朝正殿走去,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响声,扭头一看那些男修们手中都拿着精致小巧的礼物,一拥而上。 “七长老,今日来我请殿安寝吧,弟子刚学会一支舞。” “你的舞跳的可比我的难看,去长老应该来我这里,临行前她说只要我学会了更好的吻技,便与我一同钻研。” “你们通通都给我滚开!七长老最爱的人是我!” 温仪被一群环肥燕瘦的美男包围在其中,她无辜的望着谢谦和白凤朝两位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两人却相视一笑,结伴朝正殿走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三师兄五师兄救救我!” 温仪的呼喊声被淹没在众人的嬉笑声中。 过了许久温仪才从众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比原主还老色批。”温仪擦掉额头的汗径直走向主殿,进门便看到白凤和谢谦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 “小师妹,你的美男天团如何?”白凤倒了一杯茶,借着云雾飞到温仪面前,“早跟你说过最难消受美男恩,你这人也太多了。” 温仪眼皮狂跳:“这是谁害的?” 她稳稳的接着茶杯,盛世坐在花梨木椅子上。 “五师兄,我当初不是拜托你将这些人赶出缥缈峰吗?他们怎么还留在这?” 温仪当初没有直接回到缥缈幻府便是因为担心今日的事情。 谁知这群人竟好端端的待在这,死乞白赖的要做她的男宠。 “这些人不是我想赶就能赶的。”谢谦冷冷的看着追过来的男宠。 他广袖一拂,大门轰然关闭,无形的结界将主殿笼罩在其中,三人的谈话外人无从知晓,无人能偷听。 谢谦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丢给罪魁祸首:“你当初是以师徒的名义将众人收于麾下,缥缈幻府的弟子未犯过错,不得逐出师门。” 温仪翻开一看。 里面足足有三十人左右。 每个人的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境。 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要么是原主看上带回飘渺峰,要么是下属宗门选上来送给原主做男宠之人。 温仪上一世洁身自好一心向道,从未收过任何徒弟。 眼睛一闭一睁,自己成了三十个徒弟的师傅。 温仪只觉得眼前一黑:“那该怎么办? 飘渺峰自然养得起,他们可这些人大多数心术不正,只想攀附权贵,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谓的委身于我,不过是互相看中对方的皮囊罢了。 再说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碰。” “就算我真心实意收徒,将功法和道法传授于他们,他们顶着这样的身份在修仙界该如何立足?” 师父不是师父,徒弟不是徒弟,所谓的收徒就是一场笑话。 “所以啊,你应该好好珍惜万峰盛典。” 白凤翘起二郎腿恣意的窝在太师椅中,手里拎着一只白玉酒瓶,边说边给灌一口酒: “万峰盛典不是有师傅带弟子修行吗? 你就给他们设一个限制,达到你要求的留下,达不到的离开缥缈幻府。 从此往后不得以缥缈幻府或者你的名义行事,你们恩断义绝。”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同时也是一个蠢办法。 换做以往,温仪的定然兴然答应。 可如今有了机枢院的加入,主持万峰盛典的二师兄绝对不会让温仪有任何机会参加万峰大会。 131事在人为 事关缥缈幻府的荣辱,开不得玩笑。 “二师兄肯定不会让我带队参与。”温仪黑如墨的双眸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而机枢院那边自然是希望缥缈幻府带队长老是实力最弱的我,如果公输渊能在其中做手脚的话......” 温仪低声呢喃。 “想都别想。”谢谦冷酷无情的打破两人之间的幻想,“二师兄何等机敏,你们能想到的他难道不能想到吗?至于小师妹,这些男修的事情大可以寻找其他机会再慢慢与其解除关系。” 他也怕夜长梦多。 温仪的性情变得太快。 今天还对这群能修不理不睬,明日也许就你侬我侬了。 谢谦担心温仪故态复萌,也想早点解决隐患。 “事在人为。”温仪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浮上来的茶叶吹到水底,“你们别忘了二师兄还欠我一个人情。” 谢谦没有温仪那么乐观。 人情是人情。 缥缈幻府和机枢院的大比不是人情两个字能概括的。 “哎呀,这种烦心事的事情就先别提了。”白凤也觉得二师兄不会放水,二师兄是视荣耀比生命还重之人,“先说说小师妹的修为吧。” 怎么又扯到修为了? 温仪喝了一口茶,“我的修为两位师兄不用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谢谦声音有些发紧: “你与江怀玉的三年之约,修仙界众所周知。 剑宗这些年一直在我缥缈幻府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你的荣耀便是缥缈幻府的荣耀。 江怀玉的资质和天赋大家有目共睹。、 师兄自然是希望你赢的,若是输了也要输得漂亮,不能丢了缥缈幻府的风采。” 听他这么一说,温仪如有所感:“师兄们是打算给我醍醐灌顶?” 醍醐灌顶,便是灌顶之术。 一个高修为之人,将自己的灵力传给低修为之人。 先用灵力打开,为被传功之人的筋脉洗经伐髓,而后再剖开其丹田,将准备好的金丹缓慢纳入其丹田之中。 最后再用更深厚的灵力冲刷全身已达到金丹与肉身契合的目的。 第一步达成后,每日需要传灵力数次。 根据被传功之人的体质与金丹的契合度来判断什么时候可以不再传功。 醍醐灌顶之术得到的金丹并非修士自身炼化的,容易排斥,大多数被灌顶之人会陷入疯魔,只有少数幸运儿能顺利变成元婴境高手。 成为元婴境大能并不代表被传功之人已经摆脱了金丹排斥的副作用。 只是有更强大的力量能够稳住元婴的力量源泉。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婴与人合二为一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修行。 被灌顶之术揠苗助长的修士渡劫的成功率比正常修炼出金丹或者元婴的修士更低。 这种术法利弊差不多。 倘若有幸运而达到合体之境,那么灵魂以及身体将百分百契合,从此往后便再也不用担心走火入魔的风险。 白凤叹气:“师兄们是这么想的,至于愿不愿意还得看你自己。” 要不是温仪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三年之约,白凤觉得养着这么一个废物小师妹也没什么。 至少温仪是个漂亮废物。 具有观赏价值。 “我不同意。”温仪浮在半空中,慢慢地释放自己的气息。 刹那间,主殿中灵力涌动。 至纯至净的灵力萦绕在温仪的身上,时而是杀伐之气,时而是情意绵绵的魅惑之力,两股力量完美的柔和,杀意中带着一丝魅惑,不分你我。 谢谦间心跳加速,满脸惊愕。 白凤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金丹境,还是双金丹,变异的金丹!还是双金丹!” 短短几个月小师妹从练气镜飙升到金丹境,如此修炼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白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师妹......”谢谦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的乖乖,师尊若是知道必将掀开棺材板来祝贺你。"白凤绕着温仪转了一圈,他双手搭在小师妹的肩膀上笑容灿烂:“咱们缥缈幻府的漂亮废物终于成长了!”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恭喜小师妹,如今是金丹境真人了。”谢谦缓缓站起来:“如此一来,二师兄便不会担心你带不好队伍。” 温仪拒绝了谢谦的好意,“带不带对的我不在乎,我自有办法让这群男修乖乖的离开缥缈幻府。” 无情道者多极端。 她会告诉这些人自己转学无情道。 他们若是真心想学,那便跟着自己修行无情道。 若是不想学,便可以领取一些灵石离开。 至于法宝。 原主库房里的法宝都拿去哄各路美男了,库房空空如也。 “既然如此,就按照小师妹的想法去做。” 谢天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这一次不论是哪个长老抽到带队,缥缈幻府的弟子即便输也不会输得那么难堪。 “我早就说过咱们小师妹天赋异禀,资质卓绝,根骨奇佳,天生就是修炼的料。”白凤拍拍谢谦的肩膀,“当初师尊将飘渺峰给小师妹的时候你还满脸怨气,现在再看看她,短短几个月从练气镜飙升到金丹境,如修为如此之快,师父死得瞑目了!” “师尊已经仙逝,莫要拿他开玩笑。”谢谦严肃道。 白凤耸耸肩。 小师弟在某个方面古板的不像话。 “好了好了,茶也喝了,热闹也看了,咱们应该回到各自的峰脉去处理日常事务了。”白凤打了个响指,笼罩在主殿外的结界消散于无形,“小师妹,过几日我再来你这里喝茶。” “好。”温仪顿了顿,“美男图就不用带了。” 白凤轻笑一声顺手带走温仪的一瓶佳酿,而后乘着仙鹤回到自己的叠云峰。 “那我也走了。”谢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长剑送给温仪:“你那把木剑教训教训小弟子也就够了,若是遇到真正的敌人根本不够,看这把剑陪了我很多年,极具灵气,你拿去用吧。” 送走两位师兄之后,温仪按照原主的记忆在飘渺峰上逛了一圈,越逛她越是心惊胆战。 132用完就扔 这个飘渺峰竟然与上一世自己的飘渺峰一模一样。 无论是奇花异草还是亭台楼阁,甚至连相近的小道和树上独一无二的铭文都一模一样,让她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幻境之中,而且是无比逼真的幻境。 温仪用灵力探查了四周,并未感知到任何危险。 “也许是我的修为比较低,没有探查到比我修为更高之人留下的东西。”温仪思量片刻,而后轻声呼唤,“沈遇。” 周围空间扭曲片刻,一道深长玉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温仪面前。 来人身着简朴的麻布长袍,银发飞扬,冷峻的眉宇间缀着一抹血色朱砂痣,鼻梁高挺,嘴唇略薄,足下涌现出一朵鲜血凝结而成的彼岸花。 “这就是你的府邸?” 沈遇环顾四周,眼前层峦耸翠,飞阁流丹。 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脉,犹如一条俯卧在山顶之上的银色巨龙,威风凛凛,气势巍峨。 飘渺峰浮于半空,从这里望下去,能俯瞰整个缥缈幻府。 浓郁的灵气让沈遇神清气爽。 他赤足踩在草地上,深邃的双瞳眺望远方。 凛冽的寒风吹起他银白色的长发,“唤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人在我的府上弄了一些东西,但因为修为限制无法察觉,想让你帮我看看。” 温仪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她见沈遇的目光落在那群嬉戏玩闹的漂亮男修身上,“那些都是......” 都是原主的遗产,温仪并不想继承,甚至想将这些遗产埋葬。 沈遇深邃的双瞳里泛出一缕缕寒芒,他看着那些装得妖媚的男修,冷冷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品味。” 这不是我的品味,是原主的品味,温仪在心里为自己鸣不平。 “品味不品味的放一边,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吧。”温仪一脸生无可恋。 黑红交织的灵力从沈遇足下蔓延到整个飘渺峰。 一缕缕灵气好似一张蛛网,轻刻间将偌大的峰脉包裹在其中。 “哪里吹来的风我快掉下去了!” “七长老救我!” “哎哟!” “这个疾风太可怕了,救命啊,救命!” 美貌男修们聚集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将其卷到半空中,运气好的也被掀得人仰马翻。 突然出现的诡异狂风吓得他们作鸟兽散。 眼不见,心不烦,温仪眉眼弯弯。 沈遇侧头看见喜笑颜开的温仪,眉宇间的冷气骤然降低不少,“东南角的楼阁之下有邪异的东西。” 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许多。 “我去看看也不知是哪位想对我做什么。” 讨厌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温仪一时之间无法锁定目标。 她快速走到沈遇所指的地方。 这是一处断崖,一座精致漂亮的亭台楼阁,立在断崖前。 此处十分偏僻,几乎没什么人来。 通过灵性的直觉温仪感知到那邪异的东西在亭子旁边的青石之下。 她小心谨慎的用灵力掀开青石,一个写着诅咒的娃娃,赫然出现在她眼中。 温仪凑近一看:“竟然是诅咒我不得好死的。” 她并未将诅咒娃娃销毁,而是用灵力将其包裹,以防诅咒外泄,“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这个诅咒物蕴含的灵力不弱,至少元婴境修为才能制作得出来。”温仪冷静的分析,“缥缈峰上有特殊法阵,硬闯的会引发杀阵,击杀入侵者,这娃娃十有八九是缥缈峰,或者有权上缥缈峰的人埋下的。” 整个缥缈峰,目前修为最高的是温仪。 当然,也不排除修为高的人潜伏在缥缈峰的可能。 缥缈峰原是上一任府主所住的地方,也是他当初传道授业之地,七峰长老之前都住在这里。 “六师姐四海游历去了,这娃娃看起来还很新,应该是这段时间弄出来的。”温仪想了想,和自己关系最差的是四长老柳新月。 沈遇虽然沉睡,外面发生的事情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你在怀疑柳新月?” 温仪想了想,“她这个人十分高傲,脾气暴躁,应该不是她放的,也不排除她看我不顺眼,要弄死我。” 她现在毫无头绪。 不能仅凭猜测就给对方判刑。 “我已经回来了,慢慢查吧。” 温仪将东西包裹好,她坐在亭台中眺望远处云卷云舒,习习凉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放松。 “看来,缥缈幻府也不是绝对安全之地。”沈遇逆光而立,他冷峻的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情绪和心里的想法。 “确实不如外面自由自在,好歹是一个归宿不是吗?”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几瓶酒和一些下酒菜,“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沈遇,来来来。” 说着,温仪递给沈遇一张美食符。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灵体碰杯。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温仪靠在柱子上,目光迷离的望着沈遇,她看见男子身上时不时有黑色的阴气流动。 沈遇盘腿而坐,比起东倒西歪的温仪,姿态优雅自然,“好一些了。” 温仪送的那朵梦露花发挥的效果十分有限。 沈遇却觉得很温暖。 “那我们什么时候解开生死契。”温仪爆照酒瓶咕哝,“如果在深渊的时候,你没有对我抱杀心的话,我本来不想逼迫你的。” 那时候的她只想活着。 好不容易重生,小命说没就没了,不论是谁都很生气。 “你就那么想和我一刀两断?”沈遇捏住酒瓶的手微微发紧,他冷峻的脸敷上一层寒霜,“利用完我,就扔掉。” 后面的话他是对自己说的。 从前,沈遇觉得生死契是枷锁,他恨不得掐死温仪。 如今他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不想解生死契的荒唐想法,心甘情愿的带上枷锁,把自己和温仪的命连在一起。 明明温仪的修为低得可怜。 明明她那么自恋,那般薄凉,性格恶劣,还不讲道理,一大堆缺点。 温仪迷迷糊糊道:“不是.....不是用完就扔,是......是还你自由,沈遇,你是自由的.....” 大概是醉迷糊了。 温仪眼见要摔到地上,沈遇抬手卷起一阵清风。 清风把温仪送到他手上,沈遇双手抱着醉眼蒙眬的少女往寝殿走。 133万峰盛典 万峰盛典如期而至。 这几天,经过温仪的谆谆教导,那些别有用心的美貌男修才消停一些。 “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们要代表飘渺峰参加万峰大典,那便要根据本座的要求而来。” 温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心怀不轨的美貌男修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座早已说清楚。 本座如今转修无情道,修的也是这套功法,倘若飘渺峰被选中与机枢院之人大比,那么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便会成为飘渺峰的外门弟子。 至于能否留下来,皆看各位的机缘与努力。 修行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要修道修己身,天资固然重要品行才是我的首选,都听明白了吗?” 昨日温仪收到柳新辞的邀约,邀请她参加万峰盛典,飘渺峰这群歪瓜裂枣自然在其中。 众人嬉笑地看着温仪,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有温仪在自然不会担心,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七长老兜底。 “再警告你们一次,若飘渺峰被选中你们便是唯一代表缥缈幻府参与万峰盛典之人,倘若谁在半道上给我弄出幺蛾子,本座便将尔等逐出师门。” 温仪并没有真的让他们成为自己亲传弟子的打算。 这群人中除了那六岁的小孩,每个人都资质平平。 “娘子如果,商商在此次万丰大典中胜出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柄短剑看向温仪,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殷殷期盼道:“我要做大房。” 大房? 温仪看着没有仙剑高的萝卜丁,只觉得荒唐至极。 原主还真的是老少皆宜。 “等你长大再说。”温仪敷衍的回应商商。 根据原主的记忆,商商是两位道侣的遗孤,机缘巧合之下得原主相救,跟着上了飘渺峰。 飘渺峰没有正儿八经的弟子,只有原主的男宠。 商商自然而然以男宠自居。 “要多大才算大?”商商满怀期待的问。 “至少比我高。”温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都换上缥缈幻府中弟子的常服跟我下山。” 缥缈幻府的弟子身着的是一袭白色银纹长袍,腰间坠着绯红腰带,头上戴的也是统一的发钗,只是男弟子与女弟子的款式各不相同。 三十多人的队伍一拥而上,个个貌美如花引得其他风脉的弟子们争相侧目。 “尽管七长老有些不着调,但她挑人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这些弟子看起来都颇有姿色实在是秀色可餐。” “说的也是,哪怕在三长老的叠云峰我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端的是姿态飘逸,名动四方。” “要我说最好看的还是七长老,她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温仪前几日的表现,让缥缈幻府众人刮目相看,弟子们说话倒也没有嘲讽之意,只是感慨七长老的眼光着实不错。 当商商从人群中挤出来之时,众人看着五六岁的萝卜丁喊温仪娘子,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七长老好这一口? 温仪:“......” 她一巴掌拍到上上的头上,“从今往后叫我七长老。” 面对众人的目光,温仪汗颜。 她真的不是原主那样的老色痞,自己正经的很! “看来缥缈幻府是真的没人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充当缥缈幻府的弟子。”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用看,温仪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是谁。 温仪的眉毛男修们脸色十分难看,他们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岂能与畜生相比较? 柳新月此举,摆明了给他们难堪。 众人齐刷刷望向温仪,很快又把目光收回来。 七长老素来害怕二长老柳新辞和四长老柳新月,每次见到就像老书见到猫儿一样害怕得瑟瑟发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们已经被嘲讽习惯了。 若非觊觎温仪宝库里的天材地宝,怎会强忍下如此侮辱。 明明温仪是他们的依仗,这依仗不过占了缥缈幻府的光,回到宗门就是遇水即化的纸老虎。 漂亮男修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习惯性的下跪,沉默听训的时候,温仪冷冷道:“四师姐的弟子不是阿猫阿狗,只是机枢院的奴隶,与其做被人欺压鞭笞辱骂都不言不语,还不如做自由自在的阿猫阿狗。” 机枢院弟子在的这段时间,十分歧视柳新月的弟子。 公输盘自是不用说,把柳新月的弟子当作狗来训斥,轻则大骂,重则鞭笞。 柳新月是一个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之人,但凡弟子告状第一句就是:“你们不惹公输盘,他还能追上来打吗?凡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只会推诿和推卸责任。” 尽管她事后查清真相,可人心都散了。 柳新月的弟子们惊讶的看了眼温仪,又把头埋的低低的,心里有苦说不出。 “小师妹是在挑拨我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柳新月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温仪,看清楚你的地位,若非掌门师姐施舍,你觉得依自己的本事能在缥缈幻府立足?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成了师尊名不副实的徒弟!” 如果她是师尊,定要将温仪逐出师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看出来了,掌门师姐疼我你嫉妒。”温仪气死人不偿命道:“如果实话实说就挑拨你们的师徒关系的话,那么,是的,我在挑拨你们的师徒关系。” 柳新月见温仪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合便唤出命剑,“不打你不知道痛!今日我便代替仙逝的师尊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让他看看自己当初排除万难收的徒弟是何等恶心模样!” 柳新月的衣袍无风自动,她银蓝色的命剑上凝出一层寒霜。 温仪这才记起来柳新月是变异冰灵根,还是单灵根,她的兄长柳新辞则是变异雷灵根,兄妹俩都是修仙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你要战,那便战!”温仪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唤出谢谦给的长剑,大战一触即发。 134对打 “你,找打!”柳新月喉咙里溢出愤怒的声音,当初看到自己唯唯诺诺的小师妹一夜之间长了脾气,和她对刚了。 好,好得很!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位,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铺天盖地而来,明明是夏天,他们呼出的气却变成了惨白的雾。 水雾没有停留片刻,直接变成晶莹剔透的霜花! 此时众人才发现柳新月足下已经白了一大片,而温仪的足下也渗出浓烈的红色。 “霜花阵!” “尸山血海!” 围观的弟子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柳新月的弟子知道霜花阵的厉害,连连倒退。 温仪身后那群男修从未见过练气境也能凝出尸山血海,温仪身上的杀气也十分骇人,心想温仪的修为很低,哪怕被尸山血海碰触也没关系。 下一刻,一个伸手碰触血水的美貌男修惨叫一声,他的手指竟然被浮在血海上的杀气齐齐斩断! “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不知好歹!”柳新月命剑一挥,数道冰霜朝温仪脸上呼啸而来。 冰冷的寒意能冻掉人的骨头,凝固血液,众人忙不迭的逃跑。 缥缈峰上的美貌男修们狼狈的,连滚带爬往外走,只有六岁的商商留在原地,手里拿着小剑大声说:“娘子别怕,相公会保护你的!” 三根尖锐的冰凌朝温仪胸口袭来,她连忙侧身闪开的同时,纤细柔软的长臂将商商抱在怀里。 “嘭嘭嘭——” 三根冰凌落在地上炸出数十丈的深坑。 来真的,四长老来真的! 围观的弟子们傻眼了。 “七长老练气境修为竟然能快速避开四长老的攻击,她......她真的好强!” 听到这话的柳新月嗤笑。 温仪这样就算强? 运气罢了。 “接着!”温仪把商商扔到美貌男修中间,提剑而上,“我缥缈幻府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温仪澄澈如水的眸光泛起淡淡的浅粉色,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令人心跳加速的粉红灵光,刹那间变得柔情蜜意,勾魂夺魄。 “噹噹噹——” 看到温仪眼睛的众人不由自主心跳家族,面色潮红,心里的爱意波涛汹涌,心潮澎湃的看着美貌动人的七长老,只恨不得冲上去与其耳鬓厮磨,一亲芳泽。 被魅惑的柳新月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温仪冲去,还是不带灵力的那种。 等她反应过来,温仪的剑已经朝柳新月的下颌而来。 锐利的长剑带着腾腾杀气,好似无间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骇人至极。 “糟糕!”柳新月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倒饶是柳新月醒的及时,反应够快,下颌还是被温仪的长剑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嘶。”柳新月本就是暴脾气,被温仪这般冒犯,原本只打算小惩大诫,现在演变成和小师妹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敢伤我?我看你是疯了!” 柳新月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冰霜之力,风雪在她周身旋转,顷刻间凝结成为一条威风凛凛的冰霜巨龙,“温仪,看招!” 巨龙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被冻僵了,骨头在颤抖。 身体冰冷如霜,心却为温仪而跳动。 风雪袭来,所有人都色眯眯的看着温仪,活脱脱的老色痞! 冰霜巨龙袭来,温仪不进反退,她双手握住长剑暴喝一声,“山崩地裂,崩!” 话音一落,温仪掌心的长剑瞬间崩碎,化作成千上万杀气腾腾的小剑疾风骤雨一般冲向柳新月,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大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就是练气境修为,让人根本无法相信给四长老造成强大压迫的竟然是温仪。 “嘭!” 柳新月双手在空中结印,元婴境结界赫然出现在空中抵挡如山崩塌一样杀气小剑。 崩碎的仙剑裹挟灵力叮叮当当落在柳新月的结界上,她昂首望着温仪冷冷道:“金丹境修为还想破了元婴境结界不成?” 刚与温仪交手,柳新月便知对方是金丹境修为,只是不知道小师妹用什么特殊的法子隐匿了自己的修为。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温仪将灵力全部灌入结界上的小剑上,“山崩地裂,崩!” 话音一落,银芒大盛,刺目的光华逼得众人忙不迭的闭上眼睛,生怕慢了会眼瞎。 “咔嚓咔嚓——” 被灵力灌注的杀气小剑剑锋上染着银芒,一点点切碎强大的结界。 “咔嚓咔嚓——” 柳新月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紧接着看到自己的结界竟然展开裂纹! 她心中惊骇不已。 温仪是什么修为她太清楚不过。 “怎么会......怎么会?”在柳新月喃喃自语之时,温仪再次将灵力灌入崩碎的小剑中。 紧接着,伴随一道清脆的咔嚓声,柳新月引以为傲的寒霜结界瞬间崩塌。 寒冰碎块散落满地,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七长老竟然击碎了四长老的寒霜结界!就......就那么轻轻地喊一下......嘶!” “我刚才是眼花了吗?有没有人告诉我是不是眼花了!” “疯了......当真是疯了,七长老她......她战胜了四长老。” 众弟子的窃窃私语让柳新月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好像谁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对温仪短时间的进步难以置信。 她从温仪身上感受到疯狂的杀意。 是无情杀戮剑都是这种杀意,还是小师妹当真想杀了自己? 柳新月本意是想教训温仪,并未下狠手。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所有人都围在这里?”伴随一声鹤唳,一道绯红的身影从天而降,白凤看着浮在空中的温仪和满地碎冰隐约猜到什么事,“小师妹,你挂在上面干什么呢?下来下来。” 温仪深深地看了眼柳新月,掌心运极灵力,将崩碎的碎片全部召集起来,合并成一把散发出凛然仙气的长剑,她坦坦荡荡道:“和柳新月切磋去切磋。” 135我赢了! 听到温仪不叫自己四师姐,反而叫本名,柳新月气不打一处来。 紧接着,柳新月又听温仪道:“柳新月输了。” “不过破了本座的结界而已,本座怎么就输了?”柳新月拿着命剑挽了个剑花,暴脾气道:“继续,这一次看你如何狡辩。” 她天生暴脾气,又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碎掉的结界就像柳新月碎掉的自尊心。 温仪也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主儿,“那看看谁死在谁手下。” 温仪对柳新月没有感情,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离开缥缈幻府自立门户。 “小师妹,你说的什么胡话!”自由散漫的白凤见温仪说出生死决裂的话,额头上青筋暴跳,“当初你被外人欺负,四师妹持剑,所向披靡的在万千魔族手里把你抢出来,怎么能这么说她。” 闻言,温仪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几年前,原主喜欢上一个年轻貌美的魔族男修,傻乎乎的跟着去了魔界。 以进魔界,小情郎消失得无影无踪,原主当初的修为是练气境巅峰,怎么打得过邪魔外道,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折磨了三个月。 最后是得知消息的柳新月不顾生死冲进来把原主带走。 虽然柳新月脾气不好,对原主也颇多偏见,可她仍旧是原主的师姐,不会见死不救。 “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原主的情温仪不想承,她执拗的不肯道歉。 柳新月甩开白凤的手,“三师兄,我们的事情你别管,她不是想要生死大战吗?我怕?不把她骨子里的色欲打碎,我就不停手。” 原主好色给缥缈幻府招惹不少麻烦,柳新月实在是不待见她。 温仪长剑一横,正欲出招,带着杀气的剑法便不由自主往后飞去。 “五师兄。”温仪气鼓鼓的看着走来的男修,“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谢谦是温仪重生以来,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温仪对谢谦有一种雏鸟情结。 “咱们宗门的剑是一致对外的,哪有对着至亲师姐的道理?”谢谦能理解温仪,“别玩儿了,二师兄在凌云峰等着呢。” 他顿了顿,对柳新月道:“四师姐,二师兄和机枢院公输渊刚才还找你呢,小师妹不是有意的,别和她计较。” 柳新月见一个二个都帮温仪说话,再想到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挑起的风波,心中的怒气渐渐消失,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打得好,七长老,你真棒!” “四长老也不过如此嘛,被七长老打得屁滚尿流。” “温仪你好坏,我好爱哦,柳新月算个什么东西。” “娘子,你好厉害哦。” 缥缈幻府这群美貌男修开始大放厥词,柳新月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说话,吓得瑟瑟发抖,柳新月走了,开始编排缥缈幻府的长老。 这群人中,只有一个声音十分突兀。 “刚才说四师姐的人都站出来!”温仪一声令下,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眼中扫射。 一个个男修笑嘻嘻的走出来。 “七长老不用谢,我们维护你是应该的。” 美貌男修们笑嘻嘻的说。 “来人,将这几个人逐出缥缈幻府。”温仪声音冰冷,沉稳。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尤其是站出来,等待温仪奖赏的。 他们为温仪说话,温仪奖赏不是应该的吗? “七长老.....”那四个男修忐忑不安道:“我们.....我们帮您,您却要责罚,这不公平!” 温仪讥笑道:“柳新月是缥缈幻府的长老,元婴境大能,是我师姐,尔等以下犯上触犯门规,将你们逐出缥缈幻府是轻的,若按照规矩严格来,尔等得剔除修为,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 她这么做是敲山震虎。 缥缈峰这些年对宗门没做出什么贡献,几乎是宗门养着的。 这群吃宗门的,用宗门的,竟然敢对宗门长老不敬,他们应当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带下去带下去。”白凤挥挥手,“快把这几个丑东西拉下去,丑到我的眼睛了。” 谢谦也松了口气,小师妹没有辜负四师姐的情谊,长大了。 “你们若想在缥缈幻府呆着,就得循规蹈矩。”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严肃认真,“再有下次,本座必将用犯错之人的鲜血洗刷宗门典籍。” 缥缈峰众人第一次用正色的目光望着温仪,他们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 七长老,她不一样了。 不好色,不懒惰,不推诿责任,不夸大海口...... 如今,她真的成了一个认真修行的女仙。 让人侧目的女仙。 众人齐刷刷行礼。“是。” “守规矩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得非议宗门长老。”温仪冷厉道:“违令者,斩!” 此言一出,白凤和谢谦同时望向温仪。 前者收起散漫的态度,后者眼底则蕴含笑意,仿佛知道了什么。 “尔等先去大殿外候着。”温仪交代一声,缥缈峰那群美貌男修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往万峰盛典主办地凌霄宫走去。 等弟子全部走光了,白凤忽然一笑,“小师妹这么严厉,不怕把这些美人吓跑了?还有,我记得咱们宗门第一条是禁止弟子内斗,不是什么不尊师重道哦。” 未等温仪说话,谢谦摇晃扇子,“三师兄,用你的脑子想想为何小师妹要强调对宗门长老不敬逐出师门。” 白凤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这个借口确实能快速把那群心怀不轨的弟子赶出宗门。” 那些美貌男修对各峰长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温仪丢掉他们借口。 小师妹变聪明了。 “不过.....”白凤眺望远方,“小师妹,那六岁奶娃娃一口一个叫你娘子,你......你真的不会打算养成一个小夫君吧,这可太有意思了!” “闭嘴!”谢谦第一个反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个孩子的父母是为了大义而亡,乃是英烈遗孤,怎能那么说他。”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严厉,“小师妹最好也不好有这个念头。” 温仪:“......”谢谢,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嘛。 136改邪归正 见白凤和谢谦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瞟,温仪无奈道:“两位师兄,商商还是个孩子啊!我能对一个孩子做什么?” 她不是原主,不是老色痞! 等时机到了,温仪一定要当着全天下的修士大声说出这句话。 温仪:“那个孩子资质不错。” 商商年纪小又是变异风灵根,还是单灵根,外界知道他是原主‘男宠’的人很少,他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 温仪思索片刻,“两位师兄可愿收他为徒?” 自己没时间教导,温仪也没收徒的打算,她要给商商思虑前程。 “我是符修,那孩子我看过了,跟我无缘。”白凤恣意散漫,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刘海,顺便在自己身上施了一个增加魅力的咒印,“你问问五师弟。” 白凤足下涌现绯红的灵光,他的容貌比刚才更好看了。 路过的弟子不经意瞟了一眼,顿时面红心跳,直勾勾的看着白凤,心花怒放。 白凤笑容灿烂,顺手折了一朵盛开的月季戴在头上。 修仙界不乏簪花的男修,合欢宗尤甚。 温仪见状,也摘了一朵戴在头顶,顺手拿出魔镜观看,越看越喜欢,“五师兄,你呢。” 谢谦望着脸凑到一块用魔镜照映美貌的两人,无奈摇头。 温仪和白凤确实是缥缈幻府最好看的两个人。 “我不日将外出游历,商商年纪小,不适合跟我到处跑。”谢谦思考片刻回绝了温仪的问题,他看着浮现在空中那一鼎虚幻的青铜钟,“万峰盛典快开始了,走吧。” 温仪和白凤恋恋不舍的从魔镜的盛世美颜中回神,慢条斯理的朝凌云宫走去。 “小师妹,你跟我说说这墨镜怎么制作的?我也弄一个。”白凤爱极了魔镜里的自己,因为美貌超级加倍。 温仪将制作方法说了一遍。 白凤沉默了。 不说玄冰金刚石这种天阶宝物,就是欲魔也很难找,还有月影宝兰,这么多天材地宝才能制作一面镜子,确实需要机缘才行。 “那能多借给我玩玩?”白凤照镜自怜。 温仪摇头,“这镜子在无情杀戮剑剑修手里还好,落入修行其他道之人手里,怕他们把持不出,看久了,说不定会成为魔镜的食物。” 温仪不是危言耸听。 无情杀戮剑剑修冷心冷情,无情无欲,天克欲望多的人。 当然,温仪还没到那个地步。 作为魔镜的制作者,她还是有一些门道的,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 ...... 凌云峰正殿凌云宫。 温仪看着犹如一把剑指苍穹一样的凌云峰,心中生出强烈的排斥,灵性的直觉告诉她进入这里很危险。 危险? 为什么危险? 在缥缈幻府里还潜藏危险? 此时,温仪等人正站在山脚下。 凌云峰地势险要,若是徒步走上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 “愣着干什么,走啊。”白凤像是拎小鸡崽儿一样把温仪提溜到云凌峰。 主峰虽然禁止御剑,但长老们各有各的上山的神通,不至于掉价的跟弟子们一步一步往上爬。 白凤足下升起绽放出一朵朵盛开的符咒莲花。 莲花托着他和温仪飞向顶峰。 靠得越近,这种危险的感觉越强。 “弟子见过三长老。” “五长老好。” “七长老金安。” 众弟子连忙朝三人行礼。 白凤自由散漫的对众人笑笑,“好好好,你们都是附属宗门的弟子吧,看起来精神不少,不错不错,修为也有所增加。” 谢谦优雅不失礼貌的和众人打招呼,不亲热也不生疏,十分客气。 温仪人都没人全,也没有朋友,谁和她打招呼都是点头,十分高冷的往大殿走。 凌云宫虽然在山上,却需要穿过一道桥。 温仪走到大殿前便看到缥缈峰众人被拦在大殿外。 “我们是缥缈峰弟子,怎能与附属宗门弟子站在外面?”一个美貌男修扯着嗓子道:“我们是七长老的弟子!” 剩下的人也附和,“对!我们是七长老的弟子!” 负责拦门的是柳新辞的亲传弟子羽然。 “尔等既自称是七长老的弟子,那缥缈幻府门规可看得?七长老可曾有一日指导尔等修炼?可行拜师礼?”羽然脑袋上带着温仪给的珠花,“未得七长老承认之人,一律不得以长老弟子自居,违令者,逐出缥缈幻府。” 美貌男修顿时不乐意了,“我等......我等与七长老关系密切!” 此言一出,羽然脸色顿时变了,“闭嘴!” 即便附属宗门的之人知道温仪好色,豢养了一群美貌男修,可这事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丢温仪和缥缈幻府的面儿。 “你让我闭嘴,我偏要说。”美貌男修讥笑道:“我可是七长老的入幕之宾,你算什么?一个亲传弟子而已,算什么东西,竟然对我指手画脚。” 羽然秀美的脸冷下来,她嘴唇动了动。 下一刻,只见一股风冲向挑衅的美貌男修,男修重重的摔在地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你算什么东西?和本座关系亲密?怕是和本座库房里的法宝亲密吧。”温仪并未责怪羽然,她本来就想借刀杀人将这些心怀不轨的男修打发走,缥缈峰受点委屈没什么。 众人见到是温仪出手,纷纷侧目。 七长老对她喜欢的美貌男修出手了诶! 稀罕事! 羽然见到来人,连忙行礼,“七长老,弟子不是故意找你麻烦,而是......” “知道了。”温仪没有多高兴,她冷淡道:“把那个人扫地出门。” 从头到尾,温仪看都没看一眼美貌男修。 “七长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美貌男修脸色大变,“我不是有意冒犯羽然师姐的。” 羽然当即怒道:“谁是你师姐?我可没有这样的师弟。” 她让人将男修抬下去。 温仪侧头看她,羽然单膝下跪,“七长老,内殿是亲传弟子的位置,弟子是奉师尊的命令行事。” 温仪没说话而是看向美貌男修,“本座跟你们说的都忘了?” 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商商懵懵懂懂,下跪得晚了。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一道阴影笼罩。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将其抓住,带着商商往内殿走。 “娘子。”商商小声地说,“你真好。” 温仪:“.....从踏入内殿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从此往后,称我为师尊。” 听到这句话,商商顿时崩溃大哭,不愿意,他超级不愿意。 137我要做长老的相公 商商瘪瘪嘴,“我要做长老的相公。” 温仪:“......你还小,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不懂,明白吗?你我之间的关系只有两种,师徒或者陌生人。” 商商瘪瘪嘴,“可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七长老,你答应要做我娘子的。” 温仪:那是原主答应的,不是我,谢谢。 “我倒数,三,二.....” 在温仪即将数到一的时候,商商睁开她的手跪在地上,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弟子商无疾拜见师尊。”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侧目。 商无疾‘咚咚咚’的嗑了三磕头,“师尊,商商没准备茶。” 只有师尊喝拜师茶自己才算拜师成功。 温仪挑眉,“无碍,一会儿当着所有缥缈幻府弟子的面儿再行拜师礼。” 活了两辈子,温仪第一次收徒,还示意个玉雪可爱天资卓然的小徒弟,当然开心,“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缥缈峰少主。” 什么少主不少主的商商完全不关心,他就想做温仪的夫君。 拉起小奶娃,温仪从众人身旁走过。 其他峰脉的亲传弟子看到粉妆玉琢的商商,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身为亲传弟子比普通弟子高一等,可在少主面前还是跌了一个地位,让人不嫉妒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门外飘渺峰的美貌兰修曼见温仪,当着他们的面选了商商,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他们只当温仪示意根高枝供自己上一个台阶的踏脚石。 只因她的修为与地位不等同。 温仪在缥缈幻府可以说是毫无作为。 炼气境的修士与寻常百姓一样,最多不过百年。 哪怕有丹药支持顶多一百二十年。 一百多年之后温仪已经垂垂老矣,最终归为一抔黄土图。 她这飘渺峰自然会被其他风脉的人占据,所以这些人做好了打算。 温仪要他们的美貌。 他们则要温仪的资源,这很公平。 可商商如今成为温仪的清穿弟子,这代表飘渺峰的所有资源将倾向于一个六岁的小孩,嫉妒和愤怒油然而生。 温仪拉着商商走向自己的席位,无视众人胡疑或者探究的目光。 片刻之后,作为万峰盛典主持的柳新辞从空中飞来。 众人齐刷刷站起来向他行礼。 “弟子见过二长老。” “属下见过二长老。” “师妹/师弟见过二师兄。” 柳新辞严肃的双眸如心如电,他淡漠地扫过众人的面孔,最后停留在温仪身上。 前几日白凤告诉他温仪的修为是金丹境他还不信,刚刚来的时候又感知到有人在缥缈幻府斗法,正欲准备惩罚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却被弟子与人告知,与温仪斗法的是市长老刘,新月刘?新月还让温仪打碎了元婴境的结界。 “嗯。”柳新辞淡淡的回应众人,他一步步走上那象征缥缈幻府最高执掌权力的宝座,最后压制住心中的渴望,停留在台前: “掌门闭关,今年的万峰盛典由本座主持,现在开始。” 万峰盛典第一项是各大小附属宗门汇报这些年的情况,献上各种宝物。 紧接着是主宗门赐予他们新的剑法,阵法,功法等。 第二项便是宗门弟子大比。 主宗门和附属宗门的弟子各有一个队伍,加上今年参与的机枢院便是三支队伍。 三只队伍各有一个长老带队,进入秘境中寻宝,获得宝物的数量和质量是重要的考教标准。 与此同时,还要考教各大长老带队能力。 进入秘境后弟子们的修行是否有提升。 看哪支队伍提升更大。 两相比较,综合考虑下来谁更强,谁便是这一届万峰盛典的冠军。 冠军的奖励则是:冰雷仙剑以及一块乾元剑碎片。 乾元剑作为戾太子的命剑,其蕴含的灵力非寻常封印物或者天材地宝可比。 若是无情道者得到乾元剑碎片,则有很大的机缘参悟戾太子曾经修炼的功法,从而使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乾元剑碎片?主宗门竟如此大方将碎片送给胜利者!” “冰雷仙剑,乃是缥缈幻府第一代祖师爷的佩剑,此剑威能极强,即便不是雷灵根或者冰灵根异能使用其剑,挥出雷暴或者冰霜。” “太大方了,此次万峰盛典当真是来对了。” “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我们机枢院要定了!” 听到乾元剑碎片温仪愣了一下,连忙呼唤沈遇: “我没想到缥缈幻府竟然有一块乾元剑碎片,沈遇前缘剑到底碎成了多少片?” 伴随温仪的一声呼唤一个虚幻的人影浮现在空中。 沈遇银发飞舞,眉中带着一滴血色印,足下是盛开的血色曼珠沙华。 “大概是九片。”沈遇给出不确定的答案。 事实上他能感知到的确实只有九片。 但这不是全部。 乾元仙剑除了剑身碎片之外还有剑柄。 “什么叫做大概?”温仪歪头望着浮在空中面容冷峻的仙尊,“你的东西你都不清楚吗?” 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散落成几块,温仪怀疑沈遇的脑子有问题。 “有一些碎片应该被某些强大的力量压制了。”沈遇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俯视缥缈幻府众人。 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冷漠残忍,好杀,浑身散发出让人惊骇欲绝的戾气。 “等你修为到了合体境,有些东西你会清楚。” 沈遇说话云里雾里,温仪也懒得计较。 她本来对所谓的大比毫无兴趣,这下有了乾元剑碎片,温仪不得不参加。 温仪:“冰雷仙剑,我刚好缺少一件趁手的武器。” 她看着浮在半空中的仙剑,剑身透明,上面覆盖着一层层冰霜花纹和复杂诡异的咒文。 剑柄则是由银质制成,上边电光闪烁时有噼啵声发出,时而有闪电划开刺目的光。 冰雷仙剑给温仪一种极具攻击性的感觉,威严,冰冷,残暴,十分适合无情杀戮剑剑修。 一种难以抑制的高位格压力从天而降,压在修为低的弟子身上,他们只觉得体内好像有电流在闪烁,整个人浑身发麻,被仙剑的威严压得抬不起头。 138师尊请喝茶 仅仅是一把还未出鞘的仙剑便压得众人难以呼吸。 倘若有人抽出长剑挥出第一剑,那样的威力无可比拟。 附属宗门及机枢院的公输盘眼睛放光,心中跃跃欲试,势要将这仙剑收为己用。 他们的目光灼灼如烈火全部都集中在冰雷仙剑身上,以至于乾元剑碎片在仙剑面前变得黯淡无光。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沈遇看着众人发出轻蔑的嘲讽: “冰雷仙剑再强也有上限,若遇上位格更高的神器便只能像一个孙子一般,跪地求饶,俯首称臣,哪比得上什么畏惧的乾元剑。” 温仪不太赞成沈遇的看法,“乾元剑碎片再好终究是碎片,能不能集齐还是一个问题,它终究是残次品。” “冰雷仙剑就不一样了,此乃缥缈幻府开山祖师爷的佩剑,修士的修为在大乘境以下的命剑都会被冰雷仙剑压制。” “一个是近在咫尺的力量。” “一个是飘渺无踪的幻想,正常人都知道该选什么。” 在附属宗门对主宗门枯燥又无聊的恭维之后,眼看即将来到翘首以盼的第二场宗门大比。 此时,温仪拉着商商走到凌霄宫正殿的中央,“诸位我有话说。” 柳新辞见状:“小师妹,万峰盛典正在进行中,你有什么事可稍后再说。” “那可不行,这件事于我,于缥缈幻府而言都十分重要。”温仪拉着商商走到众人面前: “商无疾是我缥缈幻府飘渺峰的下一任少主。 亦是我的亲传弟子。 我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在此昭告天下。” 话音一落,热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商商你现在可以行拜师礼了。”温仪朝侍者招招手示意他们送上拜师茶。 弟子将拜师茶捧到商商手上。 捧着拜师茶的商商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说:“弟子商无疾拜见师尊。” 这一拜他们便不再是道侣关系,而是真真正正的师徒。 小奶包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尊请喝茶。” 柳新辞见温仪竟然不与众人告知,便私下收徒,心中震惊不已。 飘渺峰是上一任峰主的住处。 亦是缥缈幻府前主峰。 这里蕴含许多宗门的秘密和禁地。 让温仪成为峰主也就罢了,她怎么收一个徒弟跟闹着玩似的,才六岁便封为少峰主。 先不说商无疾是否通过各大长老的考验。 他如今年纪尚小,将来长成什么样不得而知。 若他是下一个温仪又该如何? 难道任由飘渺峰就这样没落? 柳新辞正欲严厉批评温仪的荒唐,却被白凤和谢谦一人抓住一只手臂。 白凤笑眯眯道:“飘渺峰是小师妹的地盘,她想收何人为徒,便收何人为徒。 别看商无疾还是个小奶娃,但我觉得他还是有能力成为一代天骄。 他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场面,既然不慌不忙,只是眼泪汪汪的想着自己做不成小师妹的夫君而伤心。 仅凭这份心性便胜过缥缈幻府绝大多数人。” 谢谦也劝谏道:“师尊仙逝之前将各处峰脉分与我们,这在凡间叫做分家。 自家人管自家事,小师妹觉得商无疾前途无量,咱们就别多手多脚去管这些闲事了。” 他们两人都有私心。 因为温仪上凌霄宫之前曾问过两人是否能收商无疾为徒。 他们都表示要么没时间,要么没精力。 如今小师妹下定决心收第一个弟子,哪怕是荒唐一些也随她去了。 温仪的余光瞥见柳新辞欲言又止的脸,慢条斯理接过拜师茶,轻轻抿了一口: “商商乖,从今往后飘渺峰便是你的家。 为师修行无情道,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一起修炼无情杀戮剑吧。” 商商重重的点头:“弟子谨遵师命。” 命运就是这般,拗不过并享受。 不能与温仪成为道侣,师徒也可以,至少能每日都见到娘子......不,现在是师尊了。 围观拜师礼的众人目瞪口呆之后,纷纷恭贺温仪喜得亲传弟子。 同时恭喜商商成为缥缈峰首徒。 无数羡慕嫉妒,愤怒,悔恨,疑惑,怨毒的目光如潮水一般朝商商铺天盖地而来。 一朵朵有扭曲人性,凝结而成的海啸扑在六岁的商商身上,吓得商商小脸煞白。 他的手紧紧牵着温仪的衣角强装镇定,狠狠的瞪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温仪不动声色地将徒弟挡在身后,“二师兄,继续你的万峰盛典吧。” 柳新辞气的吐血。 这是他的万峰盛典吗? 这是缥缈幻府的万峰盛典! 中途被温仪这么一打扰,流星瓷器的面色铁青,却碍于颜面,不想对温仪发怒: “本座手里有二十张木牌,每张木牌上都写着缥缈幻府七大峰主以及附属宗门和机枢院各长老的名字。” “按照规则,本座将从二十张木牌中随机选出三支队伍,这三只队伍分别代表主宗门,附属宗门,以及机枢院。” “若是同时抽到两支来自附属宗门的长老,则重新抽取。” 附属宗门的长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这便是寄人篱下,给人当狗的痛苦。 明明都是缥缈幻府的人,待遇如此不同,不公平。 总共才三个名额。 主宗门和机枢院各占一个,剩下一个名额则从十八支附属宗门中挑选一个,看似公平,实则不公平。 不公平又如何?修仙界实力为尊。 若他们的实力超过缥缈幻府,定然会想方设法脱离主宗门的控制,亦或是直接将主宗门变成自己的附属宗门。 让他们最生气的是,机枢院的人竟然也强占一个名额。 “沈遇。”温仪朝浮在空中的沈遇投去一个眼神,“我一定要参加此次大比。” 为了乾元仙剑碎片,同时也为了冰雷仙剑。 沈遇的脑袋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 柳新辞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些牌子放到一个木箱,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名字: “紫云宫紫云长老。” 紫云宫是缥缈幻府的附属宗门,修行的是剑法。 选到紫云宫之后,其他附属宗门的长老都一脸失望。 139奖励 附属宗门长老们心里期盼紫云宫长老功修为不济不能拿到冰雷仙剑,如此一来他们心里就舒坦了。 至于冰雷仙剑被缥缈幻府夺得,还是机枢院的人拿到他们都无所谓。 柳新辞又继续随机挑选。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都是附属宗门。 在众人不耐烦的时候,终于选到了机枢院。 “哼,冰雷仙剑我们机枢院拿定了!”公输盘扬眉吐气地说。 温仪给公输盘一个眼神。 公输盘脖子一缩,还未痊愈的背火辣辣的疼。 那日被温仪当众斥责的场面记忆犹新,他本来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如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缥缈幻府是哪位长老带队。” “二长老身为主持人,又是出窍境修士自然不会参加此次万峰盛典,余下只有三四五长老。” “你们怎么不说七长老呢?” “七长老的修为是练气镜,她能带队进入秘境之后,只怕是弟子带着七长老疲于奔命吧。” “你们不知方才七长老与四长老大战,七长老的气势可不比四长老弱。” “你这个老色鬼,应该是看中了七长老的美色才为她说话。” “放屁,我就是亲眼看到了七长老如此英姿飒爽才觉得她有带队之能的!” 众人低声的窃窃私语。 缥缈幻府的弟子没有一个人希望温仪成为带队的长老。 首先她的修为是七位长老之中最弱的。 其次缥缈峰那些歪瓜裂枣没有经过缥缈幻府正统训练,别说配合,就是单独拎出来也不够看。 缥缈幻府的众弟子心里纷纷祈祷千万别是七长老带队,否则冰雷仙剑便会流落附属宗门或者机枢院手中,这可是缥缈幻府的法宝,岂能被外人夺走。 众人心思各异。 白凤和谢谦倒是觉得温仪若是能得到这个锻炼的机会也非常不错。 冰雷仙剑固然好。 可无人能掌控它,因此才被当作奖品从宝库里拿出来。 “肃静!”柳新辞声如洪钟,阻止在场众人窃窃私语,“下一个带队的长老是......” 他从箱子里摸出一块木牌。 木牌上显示的是缥缈幻府四长老柳新月。 然而在牌子出现的瞬间,柳新辞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祭出无形的结界抵挡未知的伤害。 沈遇趁他分神之际将柳新月的名字改成了温仪。 “下一个带队的长老是缥缈幻府......”柳新辞看到木牌上的两个字,眉头皱了皱,不甘心又无奈的宣布:“七长老温仪。” 听到温仪的名字缥缈幻府中弟子感觉像天塌了似的,个个脸色苍白,失望至极。 “七长老啊,怎么会是她呢?” “万峰盛典举行了数百届,第一次得到那么差劲的长老及其弟子参加,主宗门的颜面何在啊?” “我缥缈幻府完蛋了!” 众人心中愁云惨雾。 “小师妹好运气!”白凤笑眯眯的说:“此次你们进入的是缥缈幻府的青云秘境,此秘境中有许多天材地宝,以小师妹的修为,定然能在此次大比中大放异彩。” 他不动声色的暗示温仪打不过就多挖一些天材地宝,然后悄悄的放进兜里。 青云秘境是六长老冷风掌管的地方。 冷风是医修,亦是缥缈幻府的钱袋子。 青云秘境里的仙植灵草是缥缈幻府大多数的经济来源。 温仪听懂了白凤的暗示,“多谢师兄的祝福,我定会满载而归。” “咳咳。”谢谦遥晃着扇子,抵住嘴唇示意两人的密谋小声一些,大家都听见了。 温仪和白凤同时看向柳新辞,柳新辞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怎么会是她?”一旁的柳新月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暗中做了手脚,兄长拿出来的木牌竟然是自己,缘何会变成温仪? 柳新月虽然是公输渊的未婚妻,但她一日未出嫁,一日便是缥缈幻府的四长老,事事都得为宗门考虑。 她是暴脾气不假,缥缈幻府却是她的家,自然希望缥缈幻府能拔得头筹,不让冰雷,仙剑落入他人之手。 同时也能以正规手段得到一件法宝,为自己的弟子谋求福利。 “四师姐为何说这样的话?”谢谦悄无声息地走到柳新月身旁,“难不成四师姐还有自己的谋划。” 柳新月睨了他一眼,“五师弟还是管好你自己,大师姐可不喜欢你这种优柔寡断之人。” 众所周知,谢谦喜欢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愿意为大师姐赴汤蹈火。 可林意浓对他似乎并无情意。 “四师姐好一张厉害的嘴。”谢谦的笑意渐渐变冷,“咱们师姐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 倒是四师姐,你当真喜欢公输渊?还是喜欢一个为你鞍前马后,身份地位颇高的人呢? 这个人不是公输渊也可以是旁人。” 柳新月听到他这话就来气,“谢谦亦是不是找打?” “你我都是元婴境巅峰,打起来我未必不如你。”谢谦看着柳新月愤怒而涨红的脸,“师弟尊老爱幼,就算真的打起来,自然会让师姐几分。” 与柳新辞不同。 柳新月极其在乎女子在修仙界的地位。 一是一二是二,这是她的准则,修仙界的女子不一定不如男子,谢谦说让她,便是在侮辱她。 “谁要你让了。”柳新月斜眼看向他,“一会比一比?” 她要把谢谦这个混小子打得满地爬。 “师姐你的声音小一些,二师兄都朝这边看了。”谢谦折扇一打,看好戏一般看着柳新月。 二师兄此人严肃古板,最讨厌自己的计划被人打断,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 “新月,你刚才在说什么?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柳新月对柳新辞向来敬畏,同时也很厌恶。 她敬畏兄长修为高天赋好,为缥缈幻府的崛起拼尽全力,恨不得让缥缈幻府一夜之间成为六大宗门之首,为此柳新辞愿意放弃一切。 柳新月同时讨厌兄长大男子主义,觉得女子不如男,女子做什么都是错的,女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出去抛头露脸要在家相夫教子。 当真是笑话。 都成了修士还要相夫教子? 成仙难道不好吗? 140青云秘境 千言万语在柳新月的肚子里转了一圈,吐出来的却是:“二师兄,抱歉。” 她深知兄长的性格,此时若是发生冲突必然不好收场。 柳新辞‘嗯’了一声,“三位长老来领取你们的木牌吧。” 温仪,公输渊,紫云三人相继向前领取了自己的木牌。 “师尊。”商商拉着温仪的衣角,“商商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秘境?” 他非常喜欢铜山门渡劫失败之后回来的温仪,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她身边。 “当然。”温仪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身为本座的弟子,你当然要跟着本座好好修行。” 此次秘境之行大概是温仪为数不多的,能陪在商商身边的时间。 她一定会趁机好好给自己唯一的弟子打好基础。 除了无情杀戮剑,关于自然要教商商一些有情道的东西。 她上一世有情道已经到了至臻之境,保命的老本行自然不会丢。 “好。”商商笑逐颜开。 万峰盛典除了宗门大比之外,还有琴棋书画,歌舞,奇技淫巧,符咒,阵法,剑术,医术,观星术,占卜之术,机关术等等秘术要交流。 换而言之。 这是一次学术交流会,并非单纯的比赛。 门外,飘渺峰的美貌男修们听到温仪要带着他们进青云秘境,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否从里边带一些珍贵的仙草仙药,若被淘汰出局,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大比时间定在明日。 温仪拉着商商走出正殿之外,带着数十个美貌男修浩浩荡荡的离开凌霄宫,回到飘渺峰。 ...... 冰冷的银辉洒在缥缈幻府的瓦砾之上散发出淡淡的银芒。 温仪坐在最高的主殿屋顶上空,慵懒的靠在瓦砾上仰望苍穹。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 短短半年时间从铜山仙门到云水密境,再到神战遗迹,明日便要带领那群歪瓜裂枣,进入青云秘境中。 温仪感觉到非常疲惫。 恍惚中她感觉有一只手在暗中推着自己走,一旦停下来便会遭逢厄运。 “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温仪说的是上一世自己是有情道大乘境老祖宗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才是神仙日子。 出门千呼万唤。 行有人抬轿,坐有人打扇,每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有些修士跨越千山万水一步一叩头走到她的面前只为求一个问题的答案。 她是所有人心中高不可攀的散仙,拥有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绝对力量。 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吹一口气便会卷起狂暴的龙卷风,小声说一句话,便能让修士因为这句话陷入疯魔。 “怀念你那些左拥右抱,追逐江怀玉的日子?”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用转身温仪也知道那人是谁。 “你就当我怀念那些日子吧。”有些事情说不出口,温仪也不祈求别人能理解,“往常时候你已经休息了,怎么也是无聊寂寞才来看星星看月亮吗?” 反正温仪从未见过沈遇对任何玩物感兴趣。 沈遇这个人飞升之后七情六欲没了,就连最简单的物质欲望也无影无踪,整个人进入了无欲无求的极致状态。 “很久没看月亮了。”沈遇沉默的坐在温仪身旁,“上一次看还是在云水秘境的那个巨人宫殿之中。” 说到那里看月亮温仪笑道:“巨人宫殿的月亮真大呀,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那冰凉的月光,能感受到那股银辉在掌心流过带来的极致凉意。” “飘渺峰的月亮又小又远,高悬于天边,真的是冷寂无边,一点都不好。” 听见温仪说这种话,沈遇侧头看去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只酒瓶。 温仪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醉酒的薄红。 “不好你还看。”沈遇不解风情的说。 “借酒消愁,举杯对饮,懂不懂?”温仪觉得他连最基本的共情都没有: “那几十个歪瓜裂枣修为各不相同,修炼的功法也千奇百怪。 回来后,我问他们修行什么功法之时,有人竟然跟我说他在修行阴阳交合之术! 我怎么能教他们阴阳交合之术?亲自上阵吗?” 想到那些居心不良的美貌男修温仪头大如斗。 她实在不能理解原主为何只看一张皮囊而不看品行,留下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不可以!”沈遇突然言辞严厉。 温仪有些茫然的愣了愣,“不能去什么我不能去秘境吗? 不去秘境如何光明正大的拿到乾元仙剑碎片? 而且冰雷仙剑对我而言确实比较重要。 行走于修仙界,没有一把合适的武器实在不行。” 剑对温仪而言相当于半条命。 她的命剑还在孕育之中,按照这个进度至少得在出窍境之后才能将其打磨出一把剑的形态。 “你不能与他们修行阴阳交合之术。”沈遇抓住温仪纤细的手臂,“不论元阴还是元阳对修士而言十分重要。” 这个温仪当然知道。 而且她也没打算与那些歪瓜裂枣们修行这些奇奇怪怪的道法。 “然后呢?”温仪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一个趔趄栽进沈遇的怀里。 沈遇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中,“这些人都是筑基境修为,并非一窍不通的修士,若论单打独斗你毫无胜算,不如教他们阵法。” 大比的时间有足足一个月,练就一套阵法虽然说时间仓促了一些,倒也不是不可能。 “阵法?”温仪满脑子都是有情道的阵法,迷得那些弟子晕头转向。 可她已经昭告天下自己修行无情道,再用有情道的阵法,还是高深莫测蕴含无上魅力的阵法,定然会引得众人关注。 若是被比自己修为高而且深不可测之人窥视关注,以后的日子可不消停。 “无情杀戮剑配合有情道的阵法如何?”温仪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曾经自创过一套阵法,此阵法筑基境的弟子若是团结一心能抵抗金丹修士的攻击。” 沈遇看着怀中娇艳美貌的少女,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我竟不知你还如此深藏不露,从符阵咒法再到封印物,有情剑道剑阵都通晓。 你既然是这般天才,为何外界传闻你不学无术呢。” 原主不学无术与她这个修仙界的天才有何关系? 141不能说的秘密 虽然喝酒喝得有些醉,温仪却还是有底线的,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便会遭受灭顶之灾,缥缈幻府虽然是六大宗门最弱的,却也有许多能逼出她魂魄的本事。 “这是一个秘密。”温仪双手抱住沈遇的手臂,白皙精致的脸靠在他的胸口上,“这是一个与谁都不能说的秘密。” 温仪温暖的气息喷在沈遇冰凉的灵体之上,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酥麻。 怀中的人疯狂扭动,沈遇双手揽住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让其轻松的趴在自己胸前,他忽然感觉到有些开心。 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露出那种得逞的笑容。 沈遇冷静的脸一点点勾起笑容,“就连我也不能说吗?” “当然不能。”温仪挣脱他的怀抱双手抵住他的肩,迷离的目光与沈遇对视,“你还要我的命呢,我要是说了,你不得拿这个掐死我。” 沈遇只觉得有些好笑,“你我生死相依,我掐死你,不就是掐死我?” “这不一样。”即便喝醉了温仪还是有底线,“这个秘密我谁都不会说,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让你为所欲为,我可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她最讨厌那些趁着自己喝醉就来偷听秘密的人。 “沈遇真讨厌!” “对,他就是那么讨厌!” “第一次见面还想杀了我呢。” “明明自己救了沈遇,这就像一只白眼狼一样,特别过分。” 喝醉的温仪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醉鬼心里的话沈遇嘴角微微翘起,“他那么讨厌,你怎么不把他赶跑?” “虽然说沈遇这个人平时很冷漠,也很疯,但是他待人真诚不会弄虚作假,他很真。”因为醉酒温仪说话的语速很慢,“关键的时候他特别靠得住。” 沈遇是温仪最后的底牌。 “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合格的打手?”沈遇对这样的回答颇为失望,“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温仪歪着脑袋在沈遇的胸膛上滚了滚,“他不通情达理,没有同理心,又不会照顾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修为高一点,为人诚实可靠,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有什么优点。” 沈遇:“......”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温仪的心目中仅仅是一件工具。 “不要再纠结沈遇了。”温仪嘴里喷出一股浓郁的酒气,“沈遇身上毛病千千万,但是我喜欢他呀,万般的坏处在我眼里都是可爱的缺点。” 听到喜欢两个字沈遇的心脏不由自主跳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好像随时能跳出胸膛。 他有些别扭又有些羞涩的说:“你喜欢他哪一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除了他是一个合格的打手。” “他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喜欢他。”温仪唤出自己的魔镜,“魔镜啊魔镜,你告诉我谁是我最好的朋友?” “伟大的英明的,至高无上的主人,你最好的朋友就是......”镜子正欲显现出符玉两个字就被沈遇掐住命运的喉咙,他忙不迭的将那两字改成了:“沈遇。” 温仪失焦的双目渐渐聚集在魔镜上,“沈遇你快看快看,我就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吧,魔镜都承认了,这可是能照应出人心底最大渴望的神奇封印物哦。” 然而知道事实真相的沈遇并没有多开心,他心情跌入谷底: “符玉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那个一窍不通,一问三不知,连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懦弱之人,怎么配当温仪的朋友? “不是符玉,是你!”温仪执拗的将魔镜放在沈遇面前,“沈——遇——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在这哦。” 沈遇无奈的摇头,“不和你这个醉鬼计较。” 他话是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沈遇将魔镜重新放回温仪的储物袋,“好好睡一觉,明日你要带弟子进入青云秘境修行了。” 无视心中的失落,沈遇双手抱着温仪跳下屋顶,回到她的宫殿。 一进门沈遇便看见商商守在门口。 想到这个小孩张口闭口叫温仪娘子,沈遇便觉得他实在是碍眼。 麻布袍一甩,生生被一股含着血煞气息的风送到寝殿之外。 沈遇将人放在床上,想了想,半蹲下来给温仪脱鞋,然后将其被子盖好:“好生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的灵体渐渐变透明,然后消失于无形。 ...... 温仪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晕乎乎的,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浓郁的酒气。 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和沈遇在屋顶上说了什么,内容却很模糊。 “我昨天到底和沈遇说了什么东西?”温仪仔细回想再怎么也想不起来,“罢了罢了,反正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态度,温仪慢条斯理的在梳妆镜前精心打理自己的妆容和头发。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外边罩着一层白纱,拿着一条嫩黄色的披帛,光彩照人的走出大殿。 此时大殿之外人头攒动,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温仪眼睛顿时瞪直了。 今日的七长老容貌比昨日更美了! 若是缥缈幻府举行一个比美大赛,与温仪相较一二的只有喜着鲜艳外袍的三长老白凤。 “弟子商无疾,拜见师尊!” “弟子拜见七长老!” 众人齐刷刷朝温仪问好。 “今日我们便要进入青云秘境,进入秘境之前,我得立一个规矩。”温仪炯炯有神的双眸落在一众美貌的男修身上:“虽然我收了商商为亲传弟子,但尔等也有机会成为外门弟子或者内门弟子,至于能否被我收入飘渺峰下,皆看你们的努力与机缘。” “进入秘境之后,青云风类的宝物除非比赛所用物品不得随意采摘,违令者逐出缥缈幻府。” “进入秘境之后互相攻击斗殴者,逐出缥缈幻府。” “进入秘境之后,不听本座命令者,逐出缥缈幻府。” “进入秘境之后,擅自离队者,逐出缥缈幻府。” “进入秘境后......” 温仪一连说了数条明令禁止的规矩,其中还有若干补充,直到让所有人都背诵,并且默写之后,才带着这群美貌男修走下飘渺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青云秘境入口。 此时紫云宫和机枢院的都等急了。 “师尊他们好像都等急了,我们要不要快一些?”商商小声询问温仪。 温仪看了看时辰,并未超时:“我们长得这么好看,他们等我是他们的荣幸。”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虽然温仪说的是事实,但这句话确实好欠打! 142来都来了,一起把 此处是缥缈幻府,温仪又是长老,机枢院的弟子前些日子刚被温仪教训过自然不敢喧宾夺主。 紫云宫是缥缈幻府的附属宗门,等一等主宗门的长老自然不敢有何异议。 柳新辞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见温仪来得如此之慢眉头不悦地皱起,又因时辰未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师妹说的极是。”白凤很乐意给温仪捧场,“像咱们这种大美人走在哪儿都是风景,旁人等一等怎么了? 他们等一等,咱们的美貌便更增加一分,他们能欣赏的美景也就多几分,这是他们的荣幸。” 机枢院:“......” 紫云宫:“......” 只有柳新月冷冷的哼了一声,越发讨厌温仪。 “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便进入青云秘境吧。”柳新辞掌心爆发出两团闪烁的雷暴之力。 他足下轻轻一点,一个庞大蕴含着无数知识与力量的阵法蔓延开来。 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闪烁的电光浮在半空中发出噼啵的声音。 一道道银白湛蓝的光芒在柳新辞身后被爆发绽放,化作一朵朵似云似雾的圆形阵法。 阵法逆时针旋转。 逆时针旋转的阵法好似开启秘境的钥匙。 温仪隐约听到咔嚓声,紧接着一扇虚幻的对开大门在半空中浮现。 大门是透明的,上面镌刻着缥缈幻府的徽记和符咒,神秘繁复,看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令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那种极致的压迫感就像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大门缓缓打开。 道道灵气从里边冲出来,隐约能嗅到青草的味道。 柳新辞感知到门已开,他侧过身,双手结印一道道灵力凝结成通往大门的云雾阶梯。 “诸位拾级而上。”柳新辞的声音严肃又古板:“进入大门之前脑袋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切勿有贪念以及任何欲念,否则将被青云秘境排斥。” “倘若被秘境排斥,该弟子则无缘参加此次万峰盛典的大比。” 众人听到柳新辞的话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想大门之后是什么风景,更不敢妄想冰雷仙剑。 “我们宗门自然是无欲无求。”公输盘走在最前边,他看着温仪忍不住挑衅:“七长老带着那么多美貌男宠不知道心里会想些什么。” 温仪抬手:“啪啪啪!” 她隔空给公输盘三个大耳光子。 一旁的公输渊笑容凝滞。 “这就是机枢院教出来的弟子?”白凤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你这个黄毛小子在机枢院为非作歹就罢了。 如今来我缥缈幻府就得遵守宗门的规矩,倘若这对我缥缈幻府七长老出言不逊,本座便撕了你这张嘴。” 下一刻,公输盘感觉胸口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到几丈开外重重的砸在地上。 出手的人是白凤。 “三长老。”一直沉默不言的公输渊脸色变了变,“你当真要和一个小孩计较。” “二十岁的小孩。”白凤嗤笑,“只怕是你们机枢院长不大的巨婴吧。 再说了,本座替小师妹教训出言不逊的外来弟子有何不可? 怎么你也要和我比拼一下? 别忘了你还未与我四师妹成婚呢。” 公输渊的脸皮抽动片刻,“他终究是我侄子,若三长老当真如此想,打一打又何妨。” “哎哟,你还来劲。”白凤撸起袖子,“来来来,让机枢院的弟子看看他们尊敬的长老是如何被本座打在地上跪地求饶的。” 机枢院的弟子个个脸色十分难看,手里的长剑蓄势待发。 “三师兄没事来凑什么热闹。”柳新月不希望他们打起来,“阿渊,进入秘境之后万分小心。 青云秘境里边蕴藏许多邪异之事,就算是我们这些缥缈幻府的长老,进去也得小心谨慎,记住,不该碰的千万不要碰。” 见未婚妻来安慰自己公输渊的心情好受许多。 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新月,我说过定要捧着凌霄花向你求亲,我一定会做到。” “凌霄花乃我缥缈幻府独一无二的花,你都是会借花献佛。”白凤仿佛和公输渊杠上了,“是师妹你早说喜欢凌霄花嘛,师兄竟然会深入秘境采十捧给你。” 谢谦看见公输渊和柳新月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出来打圆场:“三师兄,你送凌霄花的意义岂能与公输渊相比?小情侣的事情咱就别管了。” 白凤看着两人嘴唇蠕动片刻,然后转身走向温仪: “小师妹,这是我特制的传送符咒以及传声符,使用方法在这上面。” 说找白凤虚空一抓,抓出数枚符咒放在温仪白嫩的掌心,然后朝她暧昧的眨眨眼,示意温仪苟富贵勿相忘。 “还是三师兄最疼我。”温仪笑眯眯的接过符咒,“我定让三师兄满意。” 狼狈为奸,密谋摘取青云秘境里奇珍异宝的两人相视一笑。 谢谦摇晃着扇子,嘴角微微勾起,都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第一队,机枢院的弟子先上。” 公输渊手一招将倒在地上的小侄子拉到身边了,拎着他踏上云雾台阶。 “啊啊,啊啊啊,好痛,小叔叔我头好痛,我感觉我的脑袋快爆炸了!” 公输盘在公输渊手里疯狂挣扎,他望着那张开的大门,只觉得那扇门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心中百般抗拒: “不去不去,我不要进去,我会死在这里的小叔叔。” 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公输盘脑海中不断闪现。 温仪:“欲念多的人踏上云雾阶梯便会被其影响,疯狂的呓语,不可名状的恐怖,难以言喻的危险......” “我缥缈幻府的青云秘境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温仪转身望着这群美貌的男修:“一旦你们心生妄想,便会出现让你们承受不住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一生。” “最后警告你们一句,想的越多死的越快。” 温仪话音刚落,便看到公输盘双眼流出鲜红的血液。 143打脸 公输盘仿佛痛苦到了极致,他双手抱住脑袋在公输渊掌心疯狂挣扎,疯狂求饶: “小叔叔我受不住了,小叔叔你杀了我吧!” 公输渊温柔和善的注入灵力,帮小侄子挡住那些疯狂的呓语和难以言喻的诅咒,“别怕有小叔叔在你不会死。” 公输盘已浑身湿透,他双目赤红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和痛苦。 是,他是不会死,但是真的很痛。 “乖一点。”公输渊轻轻抚摸小侄子的头,“下面的人都看着呢。” 听到公输渊的话,公输盘咬紧牙关,强打起精神不让他人看笑话。 公输渊和公输盘为首,在他们踏上云雾阶梯之后,机枢院首徒公输亦带着剩下的弟子们一步步攀上了令人心里发毛的云雾阶梯。 尖叫,嘶吼,咆哮,涕泪横流...... 机枢院的弟子们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心中的欲念有多强。 “那个叫公输亦的人倒是不错,只是出了一些冷汗。”白凤望着背脊挺直如松柏的公输亦继而摇头晃脑的说: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终归不能成为机枢院核心长老啊。 他若是和公输盘换一换,机枢院院长估计得烧香拜佛,感谢老祖宗的庇佑。” 谢谦不以为然。 公输盘的天赋并不低,还是双灵根,在修仙界双灵根也算是不错的资质了。 机枢院实力越弱,缥缈幻府则越强。 “时也命也,机枢院不是还有公输渊,有没有公输盘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事实上,谢谦觉得公输渊极其危险,此人低调,善于伪装又极其伪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释放出自己的本性。 实在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 “公输渊是公输渊。”白凤玩弄着掌心的符阵,“师尊仙逝之前曾给公输渊判过命,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一旁的柳新月眉头不悦的皱起:“虽然我等是修仙之人,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命运斗其乐无穷,阿渊虽然命中带煞,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 柳新月对公输渊的感情并非简简单单的男女之爱。 她只是觉得公输渊这般人物死得太早,实在是修仙界的遗憾。 白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新月,“那师兄我就祝福四师妹和公输渊白头到老携手共进。” 这句话发自肺腑。 尽管他们现在关系有些紧张,可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情意在。 “三师兄有心情管我未婚夫婿,不如多管一管你最疼爱的小师妹。”柳新月冷声道:“她这一次怕是要给缥缈幻府蒙羞了。” 白凤讥笑道:“胜负未定,谁能说得准,说不定你亲亲未婚夫是小师妹的手下败将呢。” 柳新月:这样最好,缥缈幻府的荣誉胜过一切。 机枢院的弟子走完,很快就到了紫云宫。 紫云宫的紫云长老前脚刚踏上云雾阶梯,整个人就像碰到弹簧一般猛的弹到数百米之外。 她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嘶!”围观的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进秘境还是上生死台啊?太危险了吧。 幸好没有选到我们师尊又是咱们去了,绝对会被打下台来,到时候多没面子。” 思索之间,众人又万分庆幸,幸好是温仪代替缥缈幻府进入青云秘境。 谢谦白凤和柳新月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幸好说话的大多数都是外门弟子,而不是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 若亲自教导的弟子说出这种贪生怕死的话,着实让人心寒。 紫云宫的长老走得艰难,紫云宫的弟子一时连哭带叫,手脚并用地爬进那透明的光门之后。 两队人马走后,终于轮到了飘渺峰。 机枢院和附属中门的弟子纷纷发出不合时宜的嘲讽: “咱们机枢院和紫云,宫都如此艰难,飘渺峰只怕是跪着也未能在限定时间之内走进青云秘境。” “跪着你怕是高看他们了,我想他们应该是爬着进去吧。” “不如猜猜七长得怎么进去。” “哈哈哈哈哈,反正一个二个肯定狼狈至极。” “我倒是觉得飘渺峰的人一个都进不去正好,那就让机枢院和紫云宫两位强者相遇争夺输赢吧。” 他们的声音很小,再小的声音多了也会变成窃窃私语。 白凤手指轻轻点在地上一处金色灵光从指尖飞出化作一张囚笼朝嘴碎的弟子们席卷而去。 下一刻,嘴碎的人发现自己突然腾身,像是被一张网拉到半空中一样。 紧接着绳索骤然断裂,众人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另一边。 温仪挨个给每个人发了一颗糖,“吃进去。” 众人手里拿着药丸,不明所以,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紧接着他们看到温仪忽然拿出一根绳索,“把手伸出来,挨个套进去。” 众人见到她如此行事,不由得大惊,“七长老我们并未犯任何错误,为何要这般对我们?” “怎么对你们?”温仪没好气道:“用绳子绑着就是对你们大不敬了?出门时本座立的规矩难道不管用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套在绳索之中。 商商的递上双手,“师尊绑我吧,商商不怕痛。” 温仪眉眼弯弯:“你这么听话,师尊怎么舍得绑你?” 说着温仪伸出柔白的手轻轻的抓住唯一的弟子: “一会你踏上云雾阶梯的时候,记得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一往无前的走过那道透明色的光门就行,不然的话脑袋会爆炸哦。” 商商乖巧的点头。 温仪拉着一个小的,手里扯着一根绳子,如同牵一堆秋后蚂蚱一样慢条斯理走上了云雾缭绕的台阶。 她每走一步,耳边便响起缥缈幻府中前辈的耳语,谆谆教诲,斥责,温柔的关怀,悉心照料的声音....... 经历过疯狂呓语洗刷的温仪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她只觉得脑袋针扎一般疼,紧接着便泰然自若的走进光门。 144打脸2 与此同时,众人发现飘渺峰的弟子们个个目光呆滞,好似一个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傀儡,随着温仪的驱赶而一步步走向青云秘境。 叫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 “人心复杂的缥缈峰竟然没有一个弟子喊疼。” “刚刚说风凉话的那些人,你们的脸痛不痛?” “能想出这种方法的真是鬼才。” “七长老真是狡诈,这分明是作弊嘛!” “说我们七长老狡诈?明明是机枢院和紫云宫的人蠢笨如猪,二长老让他们进入青云秘境,可没说禁止长老封住弟子们的六识凝固他们的思想。” “机枢院和紫云宫嘴硬呗,这还没进入青云秘境呢便输了一筹,胜利必定属于缥缈幻府。” “肯定是机枢院夺得魁首!” “得了吧,就三支队伍夺得魁首很光荣?你们这些主宗门的人总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咱们附属宗门的弟子,这一次便让紫云长老打烂你们的脸!” “......” 校场上都是一些气血方刚的弟子,一个个吵得热火朝天。 白凤竖起大拇指:“小师妹就是聪明。” “耍小聪明有什么用?”柳新月不以为然,并且泼了一盆冷水,“修仙界实力为尊,她那点小聪明进入秘境之后定会现出原形,到时候如何能护得住那些风流浪荡的弟子。” 说到风流浪荡,柳新月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鄙夷。 “是师妹你是多瞧不起小师妹啊。”白凤很不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有意思吗?她哪里惹你了?你怎么总是这般没事找事?” 他实在不能理解女孩子心中的弯弯绕绕。 谢谦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四师姐也是关心小师妹,只不过用的方法不太对而已。” 对不对白凤不知道,他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柳新月队对温仪的偏见。 柳新月似乎想说什么,她嘴唇蠕动几下,最终选择沉默。 ...... 穿过透明的光幕,清新的风吹在温仪的脸上,带着一点湿润。 她眺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青山浓翠,春意盎然,浓郁的灵气环绕周身,让人感觉身心舒畅。 “师尊这地方真好看。”商商放开温仪的手,他弯腰摘下一朵鲜艳的花,剃掉上边的刺送给温仪。 温仪夸赞他一句孝顺,紧接着手一抖,那群浑浑噩噩的美貌男修接二连三的从光幕中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阵哎哟哎哟的惨叫声之后,众人才看到眼前如仙境一般美丽的秘境。 此处繁花似锦,遮天蔽日的大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随处可见都是极具药用价值的各类灵草灵花灵果灵木。 没见过世面的美梦男修们像是落入米缸的老鼠看花了眼,生出一种无从下手的慌乱感。 此时若摘下灵花灵果林木不一定是最好的。 若是不摘又显得怠慢了它们。 “人都到齐了吗?”温仪环顾四周,用灵性的直觉探测四周有没有危险。 温仪确定有危险但不大之后面向众人,“拿出你们的命剑。” 听到温仪的声音众人才回过神来,“七长老要我们拿命剑出来做什么?砍伐这些灵芝灵,果灵,草灵木吗?” 不是说除了大赛必须采的那些东西,其他灵芝灵草都不能随意采摘吗? 等众人将命剑拿出之后,温仪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温仪:“从现在开始,每人每日挥剑一千下,少一下都不行。” 众人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如五雷轰顶。 什么? 七长老带他们来秘境不是为了完成比赛,而是为了修炼? 她一个练气技能教他们什么。 “好的师尊。”商商奶声奶气的回答。 “七长老想做什么尽管和我们说。”众人不希望温仪打谜语,“我肯定会配合。” 进入青云秘境之后他们发现,即便缥缈幻府是六大宗门的末尾,可实力远远不是其他小宗门能比。 就拿青云秘境来说。 秘境中随处可见的灵芝灵草灵木对小宗门而言都是稀世珍宝。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温以指间溢出一道灵光,她将灵光往空中一抛,银光化作几道简笔的画,画中的小人正在练功。 温仪:“这一个月我要让你们熟练掌握到无情杀戮剑的杀阵,及其友情道的魅惑之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七长老不是我等不信你,而是你的修为以及阅历实在是......”美貌男修看了看众人,“咱们这里的任何人都比你有经验。” 温仪看着自信满满的众人:“你们是去过铜山门禁地,还是去过云水秘境,亦或是在神战遗迹里来去自如?” 铜山门禁地,云水秘境,神战遗迹...... 温仪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这些地方他们也曾听说过,只知道凶险万分,但是没有资格进入。 “这位忘了我进入秘境之前的规矩吗?”温仪精致漂亮的眉眼变得冰冷恐怖,“违令者,逐出缥缈幻府。” 无形的压迫之力铺天盖地而来。 众人不由自主的双腿发软。 他们呆呆的看着温仪,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只觉得温仪十分陌生,与当初那个看上他们美貌,与其嬉闹的老色批有天壤之别。 “是!” 这一次众人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温仪输掉的只不过是一场比赛。 若他们不听话,输掉的就是整个人生晋升的机会。 失去的是成为大宗门弟子,修行到各种高深功法的唯一途径。 “我知道诸位之前都有一定的修行经验,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修行无情道。”温仪随手折了一根枝条将其变成朴实无华的木剑,“无情杀戮剑第一式,人剑合一!” “什么人剑合一,我们如何能做到人剑合一。” “人剑合一不是元婴境修为才能做到的吗?” “废话那么多干嘛?七长老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温仪给每个人发了四块黑色的石头。 石头看起来只有拳头大小,实则重达数百斤。 四块石头加起来至少有一千斤。 145养剑气,聚剑意,凝剑势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石头绑在自己的脚踝和手腕上,我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众人像是吃了苦瓜一样将重达千斤的东西绑在身上,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令他们寸步难移。 温仪:“开始挥出第一剑!” 别说挥剑,他们连手都抬不起来! 温仪也同样绑着四块黑色的石头,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台之上抬手挥出第一剑。 锐利的剑芒如同劈开黑夜的闪电。 光芒闪过,一条深达百丈的恐怖沟壑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刹那间。 所有哀声载道的美貌男修寂静无声。 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在众人耳里都变得无比刺耳,他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正视那位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女。 “你们说我是练气镜不配,那至少是筑基境修为的你们应该比我更出众。”温仪冷冷的说:“如今我能挥出这一剑,倘若你们做不到,别在我面前显摆尔等的修为。” 剑道修行,养剑气,聚剑意,凝剑势。 温仪下的苦工不比任何人少。 “师尊。”商商见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急得眼泪汪汪:“弟子给您丢脸了。” 温仪:“......” 她没让商商绑一千斤啊。 自己再残酷也不会为难一个六岁的孩子。 “你绑个两百斤就够了。”温仪将他的石头分作四块,每一块重达五十斤,“为师先教你呼吸吐纳。” 带着六岁的小毛孩在秘境里寻找机缘,温仪阵还是头一次。 其他修士在努力抬手挥剑的时候,商商这边也学会了呼吸吐纳,聚气凝神。 他的天赋很高,几乎一学都会。 温仪并不着急让他修行无情道,而是先增强他的体魄。 另一边。 公输渊站在河边,山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你的意思是温仪没有带着她那群男修满山野的乱跑,私混或者野外苟合,而是让他们负重练剑?” 前来传达消息的机枢院弟子重重点头:“回少宗主,是的。” “好了,不用管。”公输渊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却带着一股狠戾,“按照原计划行动,切记切莫与紫云宫的人发生冲突。” 他并不是怕紫云宫,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公输渊千方百计进入青云秘境当然不只是为了陪弟子们玩玩而已。 “是少宗主。”公输亦顿了顿,“少主已经知晓七长老他们正在练剑,要去找麻烦怎么办?” 公输渊捏了捏有些头疼的太阳穴,“他想去死就随便他。” 世人都以为公输渊宠爱自己的侄儿,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谁会喜欢一个资质一般纨绔不化之人? 况且公输渊与兄长同母异父,而公输盘的父亲早已去世,祖父将这孩子寄养在他的名下罢了。 公输亦行礼:“是。” ...... “少主青云秘境中宝物,真的是多如繁星。” 机枢院的弟子如蝗虫过境一般见到什么好东西通通往自己储物袋里塞。 短短几个时辰,青云秘境一半的灵植灵草灵木都落入了他们口袋之中。 公输盘看着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鼠目寸光。” 这些东西固然好,可哪里比得上人兰芝草,那可是玄阶天才地宝。 宝物和宝器分为天地玄黄。 这三类又共分为上品中品与下品。 若能拿到兰芝草这一场比拼便赢了一小半。 就在此时,被公输盘派去监视紫云宫的弟子风风火火跑过来,“少主我们发现了缥缈幻府之人的踪迹。” “他们在哪儿?”公输盘对温仪有心理阴影,打不过难道还不能恶心她? 弟子指了一个方向,“他们在那边练剑。” “来秘境里练剑?”公输盘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温仪在谋划什么,“走走走,去看看。” 温仪想要什么,他便破坏什么。 谁让温仪不给他面子。 这仇他记下了! ...... “七长老,我的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黑石的重量能否减轻一些?”一个美貌男修双眸含春的看着温仪,企图用自己的美貌换回温仪的良心。 “别用你那张脸来勾引我,论美貌,你与我相差一大截。”温仪对镜自照,她整理微微发乱的鬓角: “至于重量问题,只要你说你放弃你退出,我立刻将你送出青云秘境。” 美貌男修抹掉脸上的汗珠,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可以我能行,区区千斤重量而已!” 除了温仪之外,其他美貌男修亦是痛苦连连,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放弃。 放弃了,一切便前功尽弃。 温仪根本不关心紫云宫和机枢院是否拿到了万丰盛典需要的灵芝草,伤心铃之类的天才地宝或者法器,她自顾自的训练这群不成器的,拈轻怕重的美貌男修。 短短几日,这群肤白貌美的人被晒得又黑又黄,手掌和脚掌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温仪并非站在原地扎营居住,而是带领他们一直往青云秘境深处走。 冰雷仙剑和乾元仙剑的碎片温仪志在必得。 她并未将=希望压在这群胸无大志的美貌男修身上。 而是打算练他们的筋骨,在他们的体魄强健到可以适应杀阵之时便放手让他们修行。 走着走着,灵性的直觉让温仪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隐藏起来。”温仪一声令下,众人井然有序的隐藏。 这几天,温仪早上和下午让他们挥剑练剑。 中午则是教这些人如何辨别灵芝灵草,以及它们的功效,教他们制作符篆的方法。 晚上挥剑练剑。 众人见到自己能得到好处,自然配合。 “师父,有什么情况吗?”商商躲在一片宽大的叶子下,他白皙的小脸晒得黝黑,眼睛明亮有光泽。 “你们站在此处不要动。”温仪神色凝重地飞到半空中。 她靠着灵性的直觉寻找危险之处。 隐匿身形,温仪看到机枢院的弟子躲在山峰高处。 机枢院的弟子大概八九个人,他们围成一圈,挤在一起,似乎在密谋什么。 146温仪当真不动心 机枢院擅长机关术,他们随身携带的除了命剑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具,以便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制造出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机关阵。 一个弟子凑到公输盘身旁,“少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仪当街暴打我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自己很过分!”公输盘脸色十分难看,“我定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咱们机枢院不是什么好惹的!” 公输盘并不想伤人性命,他在温仪必经的山谷处做了机关阵。 只要碰触这个阵法,便会被马蜂蛰成胖子。 “那只是我的第一个阵法。”公输盘对众人道,“他们被马蜂蛰之后必定会抱头鼠窜,此时会进入迷雾之中,他们不知哪里摆满了兽夹。” 说到这儿,公输盘露出得意的笑: “缥缈幻府一行人被捕兽夹控制之后,定不能瞬间脱身。 此时你们听到三声钟声,便将这些木头往下扔,砸得他们头破血流!” 温仪坐在树冠之上冷漠的听着公输盘的计划,心中暗道:要跟我玩恶作剧吗? 刚好这几天训练那些美貌男修疲倦了,正好拿他们来解解闷儿。 机枢院的弟子显然没有发现温仪的存在,他们对公输盘的计划心存疑虑:“若是七长老不走这条路呢?” 公输盘胸有成竹道:“这时候我们就应该给她一些诱饵。” 他掌心爆发出一阵灵光。 灵光退去之后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出现在公输盘手中: “此阵法叫做万箭齐发阵,是老祖宗在我二十诞辰之时送给我的法宝,就算是元婴境大能碰到也得退避三尺。” 温仪看着他掌心里的盒子眼睛一亮,要是能得到这件法宝,自己保命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我将这法宝放置在路上,然后告知所有人,谁若能得到法宝便是谁的,她竟然会上当。” 机枢院弟子沉默片刻:“七长老若是得到了此宝物,拒不归还怎么办?” “怕什么?”公输盘眉眼弯弯,“万箭齐发早已认主,除了我无人可使用,就算落入温仪手中也不过是一件无法使用的法宝。” 看到这一幕温仪嘴角轻轻一勾。 是的,她确实会上当。 只不过..... 刚好她知道如何解开认主宝物与主人之间的联系。 “本少主遗失秘宝‘万箭齐发阵’,哪位道友捡到便赠予你们,不过捡到此物必须为我机枢院办一件事!”公输盘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在心中早有计较。 他的声音通过特殊法器传遍整个青云秘境。 ‘万箭齐发阵’乃机枢院最出名的机关术之一,拨弄阵法便会引得万箭齐出,威力惊人。 此言让青云秘境中寻宝的弟子们跃跃欲试。 而听到公输盘这句话的公输渊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句败家子之类的话都不想说。 另一边,温仪刚落到地上,便听到众人窃窃私语: “机枢院的少主也太大方了。” “那可是万箭齐发阵,如此珍贵的法宝说送就送,机枢院当真是财大气粗。” “要是我能捡到万箭齐发证就好了,别说办一件事,就是给机枢院办一百件事都可以。” “机枢院若是让你去死呢。”温仪能理解众人的贪婪和渴望,“公输盘为什么放出这个消息,你们心里不清楚?别人在钓鱼,诱饵便是万箭齐发阵。” 至于想钓谁,所有人心知肚明。 “罢了罢了,我们也不知道那鬼阵法遗落在什么地方。”一个美貌男修放弃了追寻宝物的想法,“有这么多闲情逸致不如多劈几下剑,多看一些书,多学习一些阵法。” 哪怕离开了缥缈幻府也有吃饭的本事。 此番话也打消了其他人的念想。 与其争一个不知去路的法宝,不如握紧自己能得到的。 夜晚,温仪将今日的功法传授他们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驻地,往明日他们必经的山谷中走去。 “少主我们一直严密监视缥缈幻府,除了您放出消息那一刻他们有所想法之外,便再无异动。” 公输盘有些郁闷,“温仪当真不动心?” “缥缈幻府法宝不计其数,七长老见多识广未必看得上万箭齐发阵。”另一个弟子小声的说。 “放屁!”公输盘狠狠的打那个人的头,“万箭齐发正乃我机枢院镇院之宝,觊觎此法宝的人如过江之鲫。” 另一个弟子耸耸肩:“可七长老并无任何行动,很明显不感兴趣,她现在沉迷训练弟子,哪有时间去寻他们的宝物。” 公输盘越想心里越不得劲,“万箭齐发正放在哪个位置?” 弟子将精确的位置说了出来:“少主放心,那地方极其隐蔽绝对不会遗失。” 公输盘心里打鼓,他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不放心的起身往弟子所说的方向去看。 他前脚刚出门。 后脚便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强大,灵力从天而降。 公输盘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声救命,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一群小毛孩还想算计本座。”温仪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公输盘往万箭齐法阵所在的位置走去。 半个时辰后,温仪找到了‘万箭齐发’法阵。 温仪并未打开锦盒,而是将其放在储物袋中走向浓雾翻转的山谷。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白雾珠。 雾珠出现的瞬间,弥漫在山谷的雾气瞬间沸腾,膨胀,紧接着分出一条清晰的路。 已是金丹境修为的温仪行走在夜间如同行走在白昼。 她打了个响,藏在石缝之间的马蜂窝顿时炸开。 紧接着,温仪弄醒公输盘。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公输盘一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迷雾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头顶上盘旋的马蜂将它蛰得满头是包,火辣辣的疼痛席卷全身。 疼得满地打滚的公输盘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往放着捕兽夹的地方走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哭天呛地的哀嚎,锋利的兽夹扎破他的鞋袜,殷红的鲜血渗出来。 温仪看着自作自受的公输盘,嘴角高高翘起,而后拿出青铜钟敲了三下。 “噹噹噹!” 钟声落下,一直监视山谷动静的机枢院们弟子相视一笑,将准备好的碎石,柱子等东西,通通扔进山谷之中。 凄厉的惨叫,一波接一波。 “你们这群蠢货,看清楚我是谁!” 公输盘的吼声如雷。 山顶上推掉木石的机枢院弟子们如遭雷击。 一个弟子疑惑道:“我似乎听到了少主的声音。” 另一个弟子摇头:“少主说过七长老诡计多端,他竟然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模仿少主的声音,你那边的木材够不够我匀你一点。” “咚咚咚咚咚——” 没人相信山谷底下的人是公输盘,在密如雨的暴击中,他终于撑不住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温仪眉眼弯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给你的小教训。” 147你总算打开地图了 机枢院的人第二天中午才发现他们的少主不见了。 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终于在捕兽夹所在的地方找到了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公输盘。 见公输盘没事,几个弟子连忙去寻找万箭齐发法阵。 他们跑到藏宝之处,那里空空如也。 “昨夜我守在这里之时隐约听到少主的声音,还以为是豪猪在嚎叫。” “也不知是哪一个挨千刀的竟然偷走了万箭齐发阵!这下该如何向公输渊长老交代,他千叮咛万嘱咐此阵法对青云秘境之行十分重要少,主如今将其丢了,万一被追责该当如何?” “昨日少主不是告知在青云秘境中的所有人阵法丢了吗?公输渊长老应当是知晓了。” 众人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有呜呼哀哉的哭嚎声,他们循声看去,正是温仪带队的缥缈峰弟子在喊叫。 这群弟子早已不见当日进秘境之时的精美,一个个晒得跟黑皮猴子似的,每个人身上还背了一块重重的沉香木。 “七长老,我们昨日负重一百斤,今日为什么变成了两百!” 虽然黑皮,但是貌美的男修泪眼蒙眬的看着温仪,只差把背上的东西扔到她脚边。 “昨天你吃饭只吃一碗,今天为何要吃两碗?”温仪没好气道:“修行是过家家?由得你想玩就玩?” 商商也背着三十斤重的沉香木,手里木剑杵在地上,尽管热汗连连,他却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商商那么小都能负重而行,你叫什么叫,无法坚持趁早离开,这才是开始。”温仪看着认真的小萝卜丁,赞扬道:“想不想吃冰?” 商商看着口干舌燥的众人舔了舔唇,“师尊,商商能坚持。” 温仪叹了口气,这孩子在情商上远远胜过自己。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公输盘,目不斜视的让缥缈峰的美貌男修往深处走。 “七长老。”机枢院的弟子叫住温仪,“您知道是何人伤的少主吗?” 温仪冷淡道:“等他醒了你们问他也不迟。” 我总不能告诉你们这人是我打的吧? 温仪并不想理会机枢院的弟子,她漠然地从众人身边走过,回头说了一声: “修仙界强者为尊,若非他是师姐请来的客人,当日在风云城之时,本座便早将他杖毙。” 机枢院众人听得此言心中大骇。 他们不承想过温仪存的不是教训的心思,而是杀人。 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众人忙不迭的低下头不敢再非议任何长老。 又过了几日,温仪教会众人基本辨别灵草药草毒药之类的植物之后,开始让他们搜寻万峰盛典需要的灵石灵草灵木。 “华苑,你带着他们在附近寻找需要的东西,如遇危险,立即捏碎符咒,除非我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否则我瞬息将至。”温仪将一枚符咒送给其中一个漂亮男修。 这个男修乃是散修,被原主看中带上了飘渺峰,其修为在筑基境巅峰,只差些许机遇和丹药便能晋升金丹境。 丹药和机缘并非说来就来,也许机缘就在明天,也许在百年之后。 这几日他表现最佳,无论是修行还是读书都极其认真刻苦,而且极有责任心。 不管是华苑的伪装,还是他本来就有一颗赤子之心,温仪都打算暂时用他。 眼见赛程过去了三分之一,温仪再消极怠工,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就会落入他人手中了。 “师尊要去哪儿?要带弟子一起吗?”商商委屈巴巴地看着温仪。 温仪在他身上下了几个抵挡伤害的符咒,“这几日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华苑,好好修行师父教的呼吸吐纳之法以及秘术,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商商看了看温仪十分懂事道:“弟子谨遵师命。” 和众人道别之后,温仪拿出白凤给的符咒。 她摊开掌心,一张地图便出现在视线之内,与此同时也出现了白凤的声音。 “小师妹,你总算打开地图了。”白凤的声音依旧那么吊儿郎当的: “沿着这条路走,你会遇到三座石像。 你先朝左手边的石像所指的路走,走到一半然后折返回来又朝右边驶向手指的路走,最后沿着中间那一座石像的路一直走到最底,那便是六师弟藏宝贝的地方。” 温仪顺地图而走,不多时来到三座石像面前。 这三座石像并非平白无故的放在这里,而是另有玄机。 此处是由三座石像凝结成的迷阵,如果没有找对正确的通过方法,将会被传送到危险之地。 按照白凤手指的方法通关之后,温仪走进那一片迷雾之中。 “朱果,四月凤凰花,珊瑚灵芝,千年人参,龙血树......” 温仪看着迷雾之中生长的灵芝灵草眼睛一亮,“这么多宝贝,难怪六师兄要在前面布置那么复杂的阵法,若是有人强行打碎了三座石像,会被雷劫劈死。” 温仪足下一踏,双手掐诀,一圈圈银色涟漪荡开。 紧接着,一道道繁琐瑰丽的符阵豁然出现。 温仪浮在空中,符阵中心突然出现一道道扭曲的线条,线条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大,很快便勾勒出一个人影。 片刻后,一个面容俊秀,身着火红长袍的俊美男修背着一个大袋子出现在秘境中。 “小师妹!”白凤嘴角轻轻翘起,“这个召唤元婴的阵法我还以为你学不会呢,进步啦。” 来者不是白凤的本体,而是他的元婴。 青云秘境若非得到柳新辞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来,但元婴属于灵体的一种,白凤又知道进入秘境的口诀,这才抓住漏洞进入秘境摘取仙植灵草。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温仪连忙催促,“你不是要采药草吗?赶紧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紫云宫的人,想必他们也在此处。” 白凤不在意的说:“能通过迷阵的只有我们七峰长老他们过不来,没事安全的很。” 话音一落。 温仪透过迷雾看见紫云宫长老突然伸出仙剑劈开其中一座石像。 她连忙望向白凤,白凤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收敛身上的散漫,神色冰冷而严肃。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阴冷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起倾刻间将青云秘境中最重要的灵药重地。 阴气化作一道道枷锁,将秘境囚禁在其中。 148此地禁行! 白凤掌心打出一道符咒。 符咒在空中爆发出闪耀的光芒。 紧接着,他的声音在紫云宫众人头顶炸响:“前方禁地,此地禁行!” 白凤有意震慑众人,直接释放元婴境威压。 “嘭嘭嘭!” 紫云宫众人除了紫云长老之外,其余弟子双腿像是泡软的面条齐刷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 紫云长老听出白凤的声音,甚是激动道:“三长老秘境中出现异变,有怪物从禁地里跑出来了。” 温仪不懂就问:“咱们禁地里还有怪物?” “青云秘境是上古秘境之一,其蕴含的灵力别说中州就是三千世界也是排得上名。 当初祖师爷虽然封印了一部分怪物,积年累月,那些古老的封印早已出现松动,有怪物跑出来也不足为奇。” “除了被封印的那一些,还有一些精怪借助青云秘境的灵气自我修行,得了一些灵智,见到生人便开始抓捕,追逐,狩猎。” 修士狩猎怪物,怪物自然也会狩猎修士。 经白凤解释温仪恍然大悟,她傻了,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给忘了。 “要帮他们吗?”温仪小声的问。 “既然是来青云秘境历险搜寻宝物,那便全凭自己本事吃饭。”白凤虽然笑着却神色极其冰冷,“他有胆子劈开青云秘境的守护石像,便要承受本座的雷霆之怒。” 话音一落,白凤掌心爆发出一团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在空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分离,然后形成扭曲的线条。 这些金色线条上铭刻神秘的力量,温仪只是看了一眼便头痛欲裂,不小心碰到其中一条,手臂上顿时出现一道细长的灼烧伤口。 白凤没有看到温仪的变化,他手指在空中掐了一个诀,那些蕴含强大力量的扭曲线条在其灵力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道蕴含恐怖力量的符咒。 “去!” 白凤冷冷的呵斥一声,符咒光束之间打在紫云宫众人身上。 “三长老救命,我等并非执意擅闯禁地,而是情非得已。” “好痛好痛,我快痛死了,我的脑袋快炸了!” “我的后背我的后背起了好多燎泡......” 惨叫和求饶声不绝于耳,白凤伸手摘了一片冰蓝色的叶子揉碎了敷在温仪受伤的手臂上,然后冷冷的对众人道:“擅长禁地者,死!” 紫云长老心中大骇,连忙带着众弟子落荒而逃。 一片凉意在手臂上蔓延开来,温仪受伤的地方完好如初。 “他们胆子真大。”温仪唤出木剑,“都说是禁地了还敢进来。” “附属宗门都是这样,拥有与实力不匹配的野心。”白凤一招敲山震虎打得紫云长老落荒而逃,他看了温仪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替他们求情呢。” 温仪虽然不经常管理宗门事务,但也清楚附属宗门和主宗门之间的关系。 “人心不足蛇吞象。”温仪双手环胸,“三支队伍每一支队伍都有一张地图,且明确的标注了哪些是禁地不能去,这地方你我来得,他们可来不得。” 说完两人比赛一般搜刮青云秘境的天才地宝。 一刻钟之后,狼狈逃窜的紫云宫众人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 众人抬着受重伤的紫云长老跪在禁地前失声痛哭,“三长老求您救救我们长老吧,我们真的遇到怪物了。” 他们哭得撕心裂肺,温仪和白凤对视一眼。 “我现在是灵体不方便出去见他们。”白凤淡淡的说:“小师妹你去看看,有我在你别怕。” 他倒是不担心紫云宫众人发现自己以灵体的形式潜入青云秘境摘取天才地宝。 只是担心这些人回去嚼舌根,二师兄竟然会疯狂唠叨。 温仪施施然地走出白雾。 之前隔着白雾温仪看不清紫云宫弟子的神色。 如今靠近了才发现他们都不是真人,而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些幻化成紫云宫弟子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将温仪围在其中,“红衣娘娘今日娶亲,正好缺一个祭品!” 话音一落,这些怪物口腔中喷出或紫色或白色或黄色的浓雾。 温仪忙不迭的屏住呼吸,掌心的木剑锐气腾腾直接冲向这些怪物。 双方交缠,温仪不敢开口呼唤白凤的名字,担心自己吸入这些雾气之后很有可能昏厥。 让温仪诧异的是这些怪物的修为都在金丹境以上。 她双拳难敌四手,分不出心来用神识联系白凤。 “咔嚓——” 平平无奇的木剑上染上银芒,瞬间化作劈天彻地的无上神兵利器。 血色从温仪足下蔓延开来,她干净利落的斩掉三个怪物的头颅。 当温仪准备回到浓雾之中脱身的时候,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无力。 温仪心中大骇,她的目光落在变异的草地上。 这些寻常无法注视到的草木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只有米粒大小的透明蠕虫。 这些蠕虫吐出粘腻的白色液体。 一旦碰到这种未知名的液体,毒素便悄无声息的通过肌肤渗透进入血液和肌肉瓦解灵力。 “糟糕上当了。” 干涩的吐出这句话,温仪很快失去意识。 浓雾的另一头。 因为是元婴进入秘境中,白凤灵性的直觉没有本身那么敏锐。 他在浓雾之后等了片刻没有听到温仪的声音,掌心凝结出几道符咒急射而去。 然而。 回应白凤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出事了!” 白凤拎着袋子猛地冲出浓雾,他看到满地的透明蠕虫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红衣娘娘!” 红衣娘娘是白凤师尊封印的一个怪物。 当初他师尊路过一处村庄,发现那里不论男女老少都喜着红衣,起初以为是这边的风俗,很快他便瞧出这些人的不对劲。 村民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爬着一些透明的蠕虫。 而这些蠕虫便是红衣娘娘用来控制他们的虫豸。 白凤上课并不认真,他隐约记得师尊只说过在何处见过红衣娘娘,却未曾说过红衣娘娘是男是女。 它出现之时便会出现大量透明的蠕虫。 这些蠕虫便是灾祸之源。 红衣娘娘的修为至少是元婴境巅峰,小师妹被它带走了! 150胡言乱语 “魔族,我看你这个小女娃才是魔族。”那人声音嘶哑难听,“旁人看不出本座,却看得出你这是夺舍......” 话说到一半,那人的话戛然而止。 那人阴冷如毒蛇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温仪似乎陷入某种疯狂的记忆中,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不是夺舍是献祭......不对不对这是分身......也不对她身上有飞升雷劫......更不对,她没有飞升,她的命格好奇怪。” 那人喃喃自语间沈遇忽然开口:“哪位红衣娘娘在哪里?” “红衣娘娘?放屁,他算什么娘娘他就是个贱畜!”关在囚笼中的男人情绪大变,“啊,我知道了,你们这群蠢货也是他的祭品。 呵呵,既然来了,就算是渡劫境……不半步飞升的大乘境大人也不能活着离开,你们就乖乖的等着,成为他的食物受死吧。” 他的声音从嘶哑变得阴毒,仿佛看到了温仪和沈遇的未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得死,你们都是那个孽畜的食物!”那人锐利的目光落在温仪的校服身上,“哈哈哈哈,又是一个缥缈幻府的小贱畜死了也活该。” 男修顿了顿:“我是那头孽畜的主人,只要你们帮我解开这囚笼,我的力量恢复之后便带你们安全离开此地,能救助我,这是你们的荣幸。” 他傲慢无礼,明明是求助却将乞求变成施舍。 温仪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个被怪物挂在山洞顶上当掉干腊肉的人,有何颜面嘲讽本座?” 温仪肉身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境,可灵体的修为却在大乘境。 温仪刚才没有恢复实力,被沈遇护着,是因为刚刚醒来力量从金丹境一点一点往上暴增。 如今的修为已经越过出窍境,合体境,分神境,渡劫境,已然来到大乘境。 温仪的声音带着大乘境的威压在山洞中徘徊。 “轰隆隆——” 大地忽然剧烈的颤抖,山洞承受不住大乘境散仙的强势威压,瞬间轰然坍塌! 只有紫云宫弟子昏迷和温仪肉身所在的地方完好无损。 天光照亮。 字幕的阳光直射在这片废墟上。 温仪也看见了吊在半空中那声音嘶哑之人的模样。 他看起来不足而立之年面容俊秀,背上的双翼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阳光直射,顿时发出吱吱吱的响声,疼得他满头大汗。 囚笼之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骨。 除了野兽之外,还有许多人类的遗骸。 每一根苍白的骨头上都蕴藏着森然恐怖的诅咒。 此时,一只不长眼睛的老鼠不知危险的从那群尸骸上爬过去。 下一刻它便浑身抽搐,身体变得僵直,紧接着腐化,成一滩血肉。 老鼠的尸体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怨念飘升到挂在半空之中的男修身上。 温仪的眼神变了变:“根本没有什么贱畜,都是你的伪装,你才是红衣娘娘! 你方才想让我们把你放出来,就是让我们毫无准备的碰到这些被诅咒的尸骨,然后变成一摊血水,成为供给你的养料。” 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温仪的手朝空中虚空一抓,三块乾元剑碎片凝成一把桃色长剑。 长剑剑尖凝着一抹胭脂色,看似如水一般温柔,好似少女粉红的脸颊,实则凶悍无比。 长剑在温仪的手中,她澄澈的双眸变成魅惑的粉色,“你刚才的话本座很不喜欢。” 温仪长剑一挥,胭脂桃色呼啸着冲向囚笼中的人,电光石火间贯穿他左侧前胸,紧接着又从右边急射而出。 “啊啊啊啊啊——” 伴随剧烈的惨叫男子赤红的双目中射出一道道红光。 温仪拉着愣神的沈遇急速后退,被红光击中的地方顿时出现数百米的裂缝。 与此同时,裂缝中爬出几个拥有温仪和沈遇一模一样相貌的红衣怪物。 “大乘境修为。”沈遇虚空一抓,掌心赫然出现一把闪烁着雷电的长剑。 他并没有问温仪的修为为何突然提升到大乘境,灵魂之力为何这么强,此时应该解决的是眼前这个怪物。 “哈哈哈哈,死在本娘娘手中是你们的福气!”被吊在半空中的男修双手一抓,困住他的透明蠕虫锁链刹那间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他的身体当中。 听到这句话温仪顿时想起来,“你果然是红衣娘娘。” 沈遇虽然不知道红衣娘娘是谁,可从他足下蔓延的尸山血海能证明这位自称红衣娘娘的男修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角色。 沈遇:“当心,那些从石缝里爬出来的东西是他的傀儡,其修为至少再合体境。” 沈遇侧头看了一眼眉目精致如画的温仪,仿佛被蛊惑一般整个心心跳如鼓,心里眼里全是少女的模样,冰封的七情六欲刹那之间爆发开来。 沈遇的心脏几乎像疯了一般猛的收紧,又猛的放开,他持剑的手渐渐收紧,行到他呼吸急促,心中升起难以抑制的情感,恨不得与温仪耳鬓厮磨。 “知道了。”温仪的声音异常淡漠,她桃粉色的双眸静静的看着浮在半空中仪容干净整洁的男修,“本座要走,无人可阻拦。” 红衣娘娘对上温仪双瞳的瞬间,突然感觉浑身僵硬,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悲观情绪,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被温仪操作了。 温仪操纵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情绪。 有情道修道至臻之境能轻轻松松让一个人爱上自己,也能让人恨上自己。 在红衣娘娘愣神的时候,他控制的那些傀儡忽然全部跪在地上对温仪献出自己最大的忠诚。 温仪周身围绕着淡淡的粉色灵雾,她眼神朦胧,眼底仿佛笼罩着一层浅浅的粉色水光,从眼眸到眼尾,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勾魂夺魄的魅力。 她声音温柔的对那些傀儡道:“你们爱我吗?爱我的话就请为我去死吧。” 温仪的声音细碎又柔软,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 这奇妙的语调,带着撒娇一样的味道,明明是让他们去死,却像是让喜爱自己的人为买喜爱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和珠花一样温柔。 话音刚落,那群傀儡纷纷掐住自己的脖子,咔嚓几下脑袋掉在地上。 151一个眼神足矣 这些傀儡即使死了,眼眸中也没有任何不甘,反而散发出对温仪浓浓的爱意。 有情道杀人很简单。 一个眼神足矣。 对视一眼便能让对方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 沈遇静心凝神,发现眼前这位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性格恶劣,不讲场合的爱美,性格执拗,偶尔还很傲慢的温仪。 而是一位有情道进入至臻之境,一句话便能让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去死的大乘境散仙! “你很有趣也很厉害。”红衣娘娘怔了怔,他掌心忽然甩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 那些丝线粘在路过的蛇虫鼠,粘在青云秘境中的怪物和妖兽身上。 一息间,这些路过的倒霉蛋瞬间成了红衣娘娘的傀儡,“杀!” 有了上次的经验,红衣娘娘不敢再给予这些傀儡任何思想,任何能自主行动的能力。 他直接将他们的七情六欲全部剥离。 怪物和猛兽如同泄洪一般冲向温仪和沈遇。 沈遇掌心的长剑爆发出骇人的杀气,黑红交织的灵力化作风暴,将冲过来的怪物撕成碎片。 同时沈遇还得提防红衣娘娘的丝线落在自己身上。 红衣娘娘既然能控制合体境修为的修士,将其炼化成自己的傀儡,如今灵体修为也只在合体境的沈遇自然要万般小心。 尸山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整个青云秘境,一道道杀气小剑冲天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向浮在空中的红衣娘娘。 此时,红衣娘娘发现沈遇虽然修为只在合体境,可是他那骇人的杀气足以毁天灭地。 自己只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手臂便被狠狠的剜去一块血肉。 深可见骨的伤口喷出鲜红的血液,红衣娘娘倒抽一口冷气,下一刻灵性的直觉告诉他有人从后方偷袭。 “嘭嘭嘭!” 他掌心甩出一条红色的傀儡丝狠狠的朝后方抽过去。 傀儡丝看似柔软无力,实则是无上神器。 温仪的乾元剑碎片与其碰触,交手的瞬间灵力激荡,山谷两侧的巨石树木轰然坍塌。 “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不过如此。”温仪身形犹如鬼魅,她掌心打出一道银白与粉红交织的灵气,灵气化作一只温柔的巨手,轻柔的抚摸在红衣娘娘身上。 温柔的巨手犹如一把钢刀,从红衣娘娘的左胸拉至腰后冷酷无情的撕开血肉。 “嘶!” 鲜血喷涌,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红衣娘娘受到两人夹击疼得浑身发抖。 这些日子他感知到有人进入青云秘境,想来应当是缥缈幻府五年一届的万峰盛典举行了。 只要再吸收十个人左右的血液,他便能挣脱缥缈幻府祖师留下的禁制,回到魔域继续当他逍遥自在的红衣魔王。 可他太贪心了,想得到更多的血肉,更多灵力。 所以派自己的傀儡伪装成紫云宫弟子将温仪也勾引进来。 谁知温仪看似最弱,身体里面却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大乘境灵魂。 不仅如此,她还带了一个合体镜的无情杀戮剑剑修。 两人的夹击让红衣娘娘分身乏术,他敏锐的观察到温仪虽然拥有大乘境的神魂,可她弱小的身体无法支撑多久。 时间一长,温仪便会回到身体之中。 若她不回去,那具身体便会力竭而亡。 自己当下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温仪一离开他便对付沈遇,紧接着将那群活人的血液全部吸干。 “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温仪莞尔一笑,“红衣娘娘,你莫不是忘了我师承何处?” 元祖师承缥缈幻府上一任府主,她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封印青云秘境中怪物的方法。 红衣娘娘作为缥缈幻府中独特的存在,每个长老都会封印之法。 温仪双手掐诀,淡淡的粉色灵力从掌心溢出。 那些灵力像一缕缕让人如痴如醉的春风,将红衣娘娘围绕中间,不多时形成一个让红衣娘娘眼熟的法阵。 “缥缈幻府休想再次封印我?休想!”看到这个熟悉的阵法红衣娘娘脸色大变,沉寂已久的愤怒油然而生,“你去死!” 红衣娘娘双手张开,掌心猩红的红色丝线瞬间膨胀成拳头大小的刻满了诅咒和魔气的血管。 每一条血管上都印刻着神秘邪恶的花纹。 这种花纹带着生与死的诅咒,蕴含着恐怖磅礴的力量。 看到花纹的瞬间温仪只觉得头晕目眩。 下一刻,血管贴在她的灵体之上,疯狂吸取她的修为。 温仪并没有放弃,她掌心挥出一剑。 蕴含大乘境灵魂力量的剑芒劈在血管上却只留下一道痕迹,那道痕迹非常浅。 “果然很强大。”温仪低低的的说了一声,紧接着继续往之前留下的痕迹之处疯劈砍砍,同时还要闪避更多血管密如雨点的攻击。 在温仪即将被密密麻麻的血管贴在身上之时,骇人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精准的命中温仪留下的痕迹。 “噗嗤——” 血管崩进破裂,血水落在地上草木瞬间枯萎,温仪也重获自由。 “啊啊啊——” 红衣娘娘惨叫一声,他怨毒的目光望向沈遇,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喷出一团火焰。 沈遇搂住温仪的腰避开那团能吞噬灵体的火焰。 “你的修为跳到了合体境!”沈遇冷俊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怎么回事?” “我肉身的修为只是金丹境,刚才灵性的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怪物十分难缠,不得不释放大乘境的修为,拖延的时间越长我的修为越弱。” 刚才还被对方吸收了许多灵力,境界跌落得越快了。 温仪的脸色很苍白,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他那血管上的诅咒对灵体伤害十分大,你小心一些。” 大敌当前卿卿我我完全是无用之举。 沈遇握着长剑凭空一劈,浩瀚的灵力冲向空中,将红衣娘娘的血管砍得七零八落。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除了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爷没有人能将他魔域中最强三王之一的红衣魔王伤得如此之深。 “大话说的太多,小心闪了舌头!”温仪手持长剑迎难而上,“天崩地裂,崩!” 152 袖手旁观 粉色的荧光从温仪的胸前爆开,乾元剑碎片瞬间崩碎成密密麻麻的小剑。 剑光如水,化作一道道丝线割在红衣娘娘身上,可仅仅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便再无法深入。 “好,你们很好!”红衣娘娘不敢轻敌,他手臂交叉握在胸前,然后猛地往后一打。 一双深红近黑的蝙蝠双翼出现在他身后,同时他额前出现硕大的山羊角,山羊角上镌刻着各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 紧接着,红衣娘娘的身体顿时暴涨数百倍,他身后的蝙蝠双翼至少数百丈宽,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上。”沈遇淡淡的交代一句,整个人化作一道黑红交织的灵光冲向天空,他足下的尸山血海狰狞着爬出一具具曾被他杀死过的人或者怪物。 沈遇手指一勾,这些被他杀死过的人或者怪物冲向天际,受他的指挥,是他的千军万马。 无情杀戮剑剑修到了至臻之境,杀过的人鬼神佛都会为他驱策! 两人斗法灵光乍现,青云秘境刹那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空中乌云滚滚,一道道风暴平地而起,像是铲除一个碍事草垛一样,轻而易举地将山脉铲平。 机枢院。 公输渊看着远处令人惊骇欲绝的恐怖力量席卷而来,他连忙带领弟子走到避风之处,然后支起结界。 它是元婴境修为,寻常力量破不了他的结界。 以防万一,公输渊掌心出现一个圆形的球体。 此球换作金盾,是机枢院的得意之作。 此球是最坚硬的盾牌,至少能抵挡大乘境十次攻击。 “所有弟子速速来到我身边。” 等众弟子集结之后公输渊又将金盾往空中一抛,水蓝色的流光在金盾之上流转。 机枢院的弟子们顿时放下心来。 “幸好长老准备了金盾,否则咱们将会被暴风撕碎。” “师兄,你说金盾会不会坏呀?” “闭嘴,你这个乌鸦嘴,金盾乃是无上神器怎么可能说碎就碎,我们机枢院如何立足你不知道吗?” “就是就是,若是金盾都碎了的话,咱们就一起死呗。” 公输渊听着弟子们胡闹的言语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们都给我闭嘴,找到少主了吗?” 众人讪讪的闭嘴。 一个弟子小声的说:“回长老的话,我等未曾发现少主身在何处。” 说着他开始担心公输盘的安危来。 远处神仙斗法,他若是不小心定会成为炮灰。 “要不弟子再出去找找?”公输亦站出来,“弟子不怕危险。” 公输渊按住蠢蠢欲动的公输亦,“不必去寻他,他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 这句话让公输亦感觉到十分温暖。 公输渊并不想知道弟子们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想去救自己小侄儿的想法。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这场祸患波及自身,那自己在青云秘境的部署岂不是毁于一旦。 毁于一旦倒也无所谓,若是没毁个干净,让温仪探出个所以然来,机枢院和缥缈幻府怕是做不成这亲家了。 不过以温仪那样的修为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自己布置的阵法,她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这样的人死了也好。”公输渊儒雅的脸上笑容淡淡的,“她死了月儿就少了一个烦心之人,月儿的心情也能变得好一些。” 想着想着,公输渊子恨不得立即找到温仪所在之处,将其扔到这场暴风当中,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长老是否要弟子结阵加强下结界?”公输亦遥望电闪雷鸣的远方右眼皮狂跳不止。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公输亦总觉得这并非安全之处。 “不用。”公输渊对机枢院的金盾十分有信心,“就算大乘境的高手过来,也未必能在短时间之内破我们的金盾。” 话音刚落。 远处的灵力便呼啸而来。 “铛铛铛铛铛——” 飞沙碎石木屑等东西全部砸在金盾之上。 所有人眼前一片漆黑。 他们只看得到身旁的粗大树木被连根拔起,山峰轰然倒塌,紧接着一道骇人的杀气呼啸而来。 “咔嚓——” 坚不可摧的金盾出现一道裂痕。 公输渊忙不迭用灵力修复金盾。 下一刻金盾四分五裂,弟子们的惨叫消失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就连公输渊本人也重重的砸在山壁之上。 他哇的一声吐出鲜血,脑袋重重砸在地上,从此失去知觉。 ......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紫云长老绝望地看着电闪雷鸣的远方。 滚滚乌云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洪水猛兽吞噬着澄澈干净的天空。 狂风卷起紫云长老的衣服,她的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流。 “对不起,对不起。”紫云长老双腿无力扑通跪在地上,她遥望山洞所在的方向,泪如雨落,“我不应该贪恋红衣娘娘的内丹,自恃修为高深,以为修行到了元婴境整个中州便能横着走,是我的胆大妄为,是我的不自量力害死了他们。” 内疚,痛苦,绝望。 紫云长老不知道出去之后如何面对紫云宫众人。 “是我无能,害死了你们。”紫云长老泣不成声,“原本是想让你们一起跟着我赚取功勋,没承想让你们深入险境。” 作为缥缈幻府附属宗门的长老,紫云知道一些主宗门的秘密。 比如这位被祖师爷封印在青云秘境的红衣娘娘。 他只知道红衣娘娘是千年之前的魔域之王,其修为在渡劫境与大乘境之间。 其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喜将凡人捉来活生生拔掉皮肉熬制成汤。 红衣娘娘的内丹可以炼化出数十颗金丹,只要将金丹中的魔气祛除便能使用。 紫云宫乃附属宗门中资质最强的小宗门。 他们早已不服祖宗们的管教,一心想脱离缥缈幻府自立山门。 远处狂风呼啸而至。 紫云长老连忙祭出结界,挡住飞过来的砂石和巨大的树木。 她像一艘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大船,被高高的抛起,而后重重地落下,紧接着被风拉着在地上拖行数百米。 紫云长老的结界在落下的时候已经碎成碎片,她未来得及临出新的结界便被拖行,又被狠狠的抛上,紧接着重重的砸在地上。 “咔嚓咔嚓。” 肋骨,腿骨,手臂,紫云长老浑身的骨头都出现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因为过于突出而有些畸变。 她喷出一口鲜血,含着绝望和痛苦晕过去。 153 你救我,我不会感激你 站在旋涡中心的温仪并没有如沈遇那样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他凯旋。 灵魂之力即将耗尽,温仪毫不犹豫的回到身体里。 她顺手拿走一把紫云宫弟子的长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战场。 温仪足下出现一大片血色。 与沈遇如海洋一般浩瀚无垠的尸山血海不同的是,温仪脚下的尸山血海带着一股魅惑之力,她双手结印,口中诵念原主记忆中封印红衣娘娘的咒语。 那些凝在半空中犹如附骨之疽一样追随红衣娘娘的粉色有情道灵力瞬间缩紧! 灵力化作细细的丝线勒进他的肌肤里,残忍的割开他的皮肤,猩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红衣娘娘猛的发现地上的温仪。 他朝温仪挥舞着一根血管。 它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到温仪这具金丹境的身体根本来不及逃跑。 “嘭!” 温仪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空中,嘴里却不忘继续诵念咒语。 银芒和粉色灵力交织冲向天际。 乌黑的苍穹忽然出现一道纯白的圆形阵法。 阵法起初只有拳头大小,很快变得越来越大,直至遮盖整个苍穹。 “灭!魔!” 温仪低声的喊出阵法的名字,纯白的灵光犹如烈日一般照在红衣娘娘巨大的蝙蝠双翼之上。 “滋啦滋啦滋啦——” 巨大的蝙蝠双翼仿佛被放在火上烤一般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灼热的疼痛席卷全身,红衣娘娘眯眼仰望空中纯白的阵法,绝望的喊出一句话:“啊啊啊啊啊——月华——我恨你!” 红衣娘娘惨叫一声,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思念。 听到这个名字温仪和沈遇同时愣了一下。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红衣娘娘的伴侣名字就叫月华。 而沈遇更是愣在原地。 当初他身边跟着四个人。 一个是国师风间月,一个是沉水,另一个人至今杳无音讯,而最后一个人则是月华! 伴随红衣娘娘的一声惨叫,他白色长袍瞬间变得血红,白色的长发也变成了浓密的黑发,那张俊美的脸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眉毛由剑眉变成了细长的弯弯柳叶眉。 高挺的鼻子也变成了小巧玲珑的琼鼻。 整个面色轮廓从英俊变得柔和,身体的骨架骤然缩小,远远看去就像身着红衣的嫁娘。 “红衣娘娘到底是男是女?”温仪看着红衣娘娘的喉结很快恢复理智:“沈遇快杀了他,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他被两人到了绝境已经产生了自爆的倾向。 大乘境高手的自曝处理不好整个中州大半都会变成废墟。 温仪用有情道将红衣娘娘的绝望放到最大。 沈遇也毫不含糊,他唤出一把长剑,猛的朝红衣娘娘的心脏刺去。 “月华我恨你......我恨你......”被温仪操控情绪的红衣娘娘脑海中浮现出心爱之人的模样。 他绝美的脸庞上滴落一滴滴血泪,“我那么爱你,你却将我囚禁至此,哪怕千年你也不曾来看我一眼!好狠好狠的心!” 温仪听着他怨恨之言,‘好心’道:“月华早就死了,别说你在这里等千里,就算等一万年十万年也一样。” “你杀了我缥缈幻府那么多弟子,竟然还想让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对你施恩,重新来看你,再次爱上你,啧啧啧,他没亲手杀了你,就是对你的仁慈。” 悲伤绝望的情绪好似绳索死死的勒住红衣娘娘的脖子,他感觉到浑身冰凉,感觉到难以呼吸。 他的心脏被沈遇冷酷的切割成碎末。 红衣娘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而是痴痴的望着半空。 温仪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飘渺的人影从白色的光芒之中缓缓走出。 那道身影温仪十分熟悉,正是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 月华淡漠的看了红衣娘娘一眼,转而望向沈遇,他脸色变了变,旋即单膝下跪:“属下月华,见过太子殿下。” 说话间,他伸手将身着血衣的红衣娘娘抱在怀里,眉头紧锁,“是殿下管教不严,让他伤了您,请将他交于属下处理。” 沈遇看看这位老朋友,脑海中的记忆翻涌。 如果说沉水是他身边最活泼的属性,那月华则是最沉稳,最冰冷,最沉默之人。 他就像一堵安静的墙为沈遇挡住风雨,挡住噪音,挡住一切的伤害。 只要一回头,沈遇便能看到这位属下的面孔。 “千年不见,你竟然成了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沈遇心中百感交集,“他是你的爱人?” 月华低头看着几近疯狂的魔族,掌心溢出纯白的灵力将其额头上的山羊角清除。 “不知道怎么回答?”沈遇很少见月华支支吾吾,他掌心的长剑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他伤了我重要的人,必须得死。” 月华轻柔的抱着面孔从女性化渐渐恢复成男性的红衣娘娘,“请殿下放过他。” “本殿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温仪的人。”沈遇长剑横在红衣娘娘的脖子上,“他应该去死。” 月华沉默的说:“他的心脏已经被殿下毁坏,您应当清楚,魔族心脏最为重要......” “那是他的心脏吗?”沈遇嗤之以鼻,“那分明是你的心脏。” 就在沈遇毁坏那颗心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一个魔族,该有的心脏。 魔族的心脏是七窍玲珑的,是透明的,根本不可能出现人类有血有肉的心脏。 躺在月华怀里准备杀死月华的红衣娘娘难以置信,“你......你的心脏?” 怎么可能?! 他不信! “我们之间有过一段孽缘。”月华艰涩的开口:“请殿下赐我一个恩典。” 沈遇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告诉我,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他不是男人。”月华想了想,委婉的说,“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魔族,只有遇到心爱的人才会出现性别。” “他这一族做男相之时拥有极强的阳刚之力,做女相之时则会阴柔。 倘若他们还未分出性别,以男性面貌示人并且受到重击,便会不由自主变成女相,其修为也重新恢复至巅峰。” “同样,以女性面貌示人并且受到重击,便会不由自主变成男相,其修为也重新恢复至巅峰。” 听到这句话的温仪目瞪口呆。 难怪红衣娘娘自称自己‘娘娘’,感情这不男不女的魔族爱上了月华? 不对,他还未爱上,否则不会变成女相。 温仪和沈遇实力都不弱,打了半天才将他的男相打死。 若红衣娘娘是再变成女相,说不定真的斗不过。 “也就是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为了保护他,将其封印在青云秘境之中?”沈遇不知以何心情面对昔日的属下,“你可知他在青云秘境中杀了你多少徒子徒孙?” 听到这句话,月华沉默了。 月华早已死去,他刚刚被温仪的阵法唤醒,如今和沈遇一样,也是以灵体的方式出现,不知这些往事。 “我是魔族,我需要血液,杀人不过是我的日常。”红衣娘娘不敢看月华的眼睛,“你救了我,我不会感激你。” 154他对我很重要 月华早已死去,他刚刚被温仪的阵法唤醒,如今和沈遇一样也是以灵体的方式出现,不知这些往事。 “我是魔族,我需要血液,杀人不过是我的日常。”红衣娘娘不敢看月华的眼睛,“你救了我,我不会感激你。” “既然他不会感激你,那便杀了他。” 沈遇从虚空中召唤出来的长剑横在红衣娘娘身上,他看红衣娘娘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毫无温度。 “殿下,这是我们的事。”月华神色痛苦,“我们之间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请殿下给我一些时间,请你不要杀他,他对我很重要。” 温仪轻轻拽了下沈遇的袖子,给他一个眼神,示意留一定的空间给月华和这位不知是男是女的红衣娘娘。 温仪虽然不通情爱,可眼力劲比沈遇好很多。 两人收起灵力走到另一边。 青云秘境已经被沈遇,温仪和红衣娘娘三人之间的斗法毁了大半,灵芝灵草灵木更是满天飞。 “让六师兄知道这被我给铲平了他又该说我了。”温仪眼中写满了无奈,“谁能想到当初与邪魔歪道势不两立的月华散仙,竟然与这个魔头有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 活了那么多年温仪不是没有见过正道弟子与魔族相恋。 只是月华这样的身份地位与层次实在是让人觉得意外。 “当年月华在我身旁时最是尊师重道,他性格沉默寡言,别说他与魔族相爱,就是看到一个普通侍女也会脸红心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沈遇对此也无法理解,“想来是这个作恶多端的魔族引诱了月华。” 温仪对他胡乱下定义的行为嗤之以鼻,“什么叫做这个魔族引诱了月华,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他对一个长相漂亮的人有非分之想很正常啊。” 沈遇看着温仪,欲言又止。 本尊长相也不错,怎不见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沉睡的这些天沈遇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对温仪有男女之间的念想。 有一点,但是不多。 仅仅能够让他多注视温仪的言行举止,以及在他身边的人而已。 “月华不是那种性格。”沈遇双手环胸,“月华的父母亲主惨遭魔族屠杀一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全部死于魔族之手。 他对魔族深恶痛绝,除非两人之间有了某种特殊的契约,否则他绝对不会对一个魔族产生任何怜悯之心,更不可能爱上他。” 就像自己和温仪有生死契一样,月华可能也有契约。 当初温仪唤醒沈遇之时,沈遇便想杀了她一样。 “修仙不就修的一个缘法吗?他们之间有缘,哪怕隔山隔海,有天堑之隔,总会相遇,自然也会产生相应的情缘。” 温仪提醒沈遇:“以前月华是你的属下对你的命令唯命是从。 如今他是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爷,身份地位不同往日,你的语气态度莫要太强硬,要多多少少要给他面子。” 话糙理不糙。 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情,物是人非。 月华还听不听沈遇的命令都不可得知。 “一日为臣终生为臣,即便月华成了仙道魁首,飞升成仙也依旧是本尊的属下。” 沈遇对月华的态度非但没有恭敬,反而越发的傲慢,他有傲慢的资格。 温仪知他性格就如此,也懒得劝说。 “还没说你的灵魂力量为何那么强?”沈遇将话头转到温仪身上,“你是夺舍重生?” 沈遇忽然想起那日在飘渺峰房顶上温仪所说的那个秘密。 也许就是她为何拥有大乘境灵魂力量的事。 “不是夺舍重生,我也不屑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温仪正犹豫是否要和沈遇实话实说。 忽然,她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朝他们冲过来。 “七长老救救我!”紫云像是碰到了天大的危机,发疯似的朝温仪扑过来。 温仪定睛一看。 追杀紫云的是红衣娘娘控制的怪物。 这些怪物吸取他身上的力量修为暴涨至合体境。 紫云犹如一只蝼蚁见到庞然大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跑来求救。 温仪没有任何犹豫提剑便冲上去,“你的主子都死了,这残余的魂魄竟然还想迫害我缥缈幻府之人。” 银白色的长剑锐不可当,化作一阵狂风朝怪物呼啸而去。 紫云长老见修为比自己还低的温仪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解围,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经过这大半年的修行,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得到质的提升,她的剑招又快又狠,招招致命。 “吼!” 合体境的怪物见温仪不知死活,它抓出几人合抱的巨树,朝温仪的身上狠狠砸来。 温仪灵活的闪躲,险险避开如疾风骤雨的攻击。 “长老那空中对付怪物的人,是不是缥缈幻府的七长老?”公输亦仰望在半空中英姿飒爽的女仙,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敬佩之感。 其实他们比温仪更早碰见前来求救的紫云。 但公输渊以保护机枢院中弟子为由拒绝出手相助。 紫云不过是缥缈幻府附属宗门的长老,岂有机枢院这些弟子的性命珍贵? 再说了,那怪物可是合体境修为,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哪怕紫云知道他们拒不相助也无法从道德角度上去批判他们。 “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公输渊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以后碰到缥缈幻府之人,尤其是温仪避着些。” 温仪不似以前那么傻白甜。 她现在长脑子了。 公输亦望着半空中闪躲的温仪心中越发焦躁不安,“长老吾等都是修道之人,倘若见死不救,有违道义!” 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乃修仙之人的根本。 倘若为了长生不老而不管这些凡人的死活,实在太过冷酷无情,失去了修仙问道初心。 “什么是道义?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说出道义二字。”公输渊默然道:“本座没杀了这个成日闯祸且无用的温仪,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尤其是温仪极其反对他和柳新月在一起。 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155七老快不行了! 说起来温仪的运气着实逆天,如此大的风暴竟然没将她这个只有金丹境修为的人撕成碎片。 尽管温仪有白雾珠掩盖她的修为。 可修仙界元婴境以上的大能不是吃素的。 就算短时间内看不出温仪的修为,她一出手便知道了。 元婴境和筑基境有天壤之别。 “长老,七长老快不行了!”观战的公输亦心急如焚,“她是为了紫云长老仗义出手的。” 公输渊稳如泰山,“怎么你要教本座做事?” 他语气冰冷,神色比语气更冷。 公输亦低头:“弟子不敢。” 公输渊冷冷的笑了一声,他本不打算追究,却听公输亦义正词严的说:“身为修道之人,理应通力合作斩妖除魔。 长老虽然弟子修为不济,但也愿为了斩除怪物奉献微末之力。” 话音一落,只有筑基境巅峰修为的公输亦直冲向温仪身边,“七长老侧开一个身位,我来助你!” 公输亦朝空中投掷一个银白色的物体。 那物体顷刻之间化作数十道锐不可当的长剑,长剑上散发出冰冷的微光。 “千刃斩!” 名字叫做千刃斩的机关瞬间扎在怪物的手臂上。 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怪物疼得惨叫一声凶狠的目光落在公输亦身上。 怪物仅仅看了一眼公输亦,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数十把钢针狠狠的扎一样,头痛欲裂,身体不受控制的跌落下去。 “想不到机枢院还有你这等有正义之心的儿郎。”温仪长袖一拂换出一缕清风轻柔的将公输亦放在地上,“小孩这不是你能参与的战斗,躲远一点。” 公输亦并未像温仪那样立即离开,而是将身上的所有法宝全部拿出来,排成一个阵列,很快堆积成一个高达几丈机关兽。 机关兽双眼燃烧着两簇红色的火焰,威猛霸气。 公输亦将全部灵力灌注在机关兽身上,“去!” 公输亦的修为太低,机关兽刚飞到半空中,便被怪物拍成碎片。 合体进大能斗法岂是筑基境能参与的? 公输渊额头青筋乱跳,在怪物第二波攻击即将到来之前,掌心推出一根银色的簪子,簪子在空中化作一柄巨大的银伞。 银色伞面爆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怪物冲击过来的灵力分散开来。 与此同时,公孙渊突然拿出一条皮鞭卷住公输亦,将其拉到身边冷冷的呵斥:“你不要命了!” “弟子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公输亦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为机枢院抹黑,“长老若认为弟子错了,弟子愿意领罚。” 少年心中有热血,心中有正义,自然无畏无惧。 其它机枢院弟子心里纷纷赞扬公输亦的勇气,却不敢表露出来。 “公输渊,你的胸襟竟然连一个弟子都比不上。”身受重伤的紫云冷冷的看着公输渊,她提剑重新冲向半空,帮助温仪对付怪物。 公输渊冷笑道:“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你我修为都只在元婴境,如何对付合体境大能? 再说温仪助你是因为她是你的主宗门长老。 我机枢院与紫云宫有何关系? 为何要放弃弟子的生命帮一个外人?” 明明是见死不救,可公输渊嘴里出来的却是明哲保身。 他占据了所有的道所有道理,没有任何道德能约束他,能绑架他。 温仪见状,“如此宵小之辈也配得上我缥缈幻府四长老? 若是师姐见你如此畏首畏尾,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小人他还能嫁给你?” 温仪和柳新月不对付,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原主的师姐跳入火坑。 “且不说新月知不知晓,七长老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才能活着走出青云秘境吧!” 未免气血方刚的弟子学公输亦不顾死活冲上去当出头鸟,公输渊带机枢院弟子火速离开战场中心。 公输亦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与庞然巨物搏斗的温仪,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敬佩之情。 外界传言缥缈幻府的温仪不学无术,没责任没担当,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废物。 可笑的是传闻中的废物竟比名满天下的公输渊长老更有担当。 温仪掌心的利剑染着点点银芒骇然的杀气,她周身爆发一道道锐利的剑气呼啸而出。 合体镜的怪物像逗猫似的捉弄温仪。 下一刻沈遇突然出现在温仪背后。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浮在温仪的身后,浩瀚的磅礴的,恐怖的,令人惊骇,欲绝的杀气铺天盖地冲向怪物,顷刻间将其炸成碎末。 剩余的杀气犹如死神的镰刀残忍的收割着青云秘境中其他未来得及逃跑的生物,其中包括机枢院的弟子。 沈遇保护的目标从来只有温仪一个,机枢院是死是活都与他毫无关系。 秘境中的凶兽,怪物,灵兽等在沈遇的杀戮剑下都是增添尸山血海范围的垫脚石。 飞到半空中的紫云长老见状眼睛都瞪直了。 谁能想到只有金丹境的温仪轻轻挥出一剑,合体境的怪物瞬间灰飞烟灭,如此实力少说也是渡劫境修为。 “多谢七长老出手相助”。紫云定定的看着温仪心中生出一股恐惧,她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不由自主往后倒退几步。 对上温仪这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紫云感觉自己心中的所有计划和曾经做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自己就像一个不穿衣服的人,在阳光下奔跑,所有的缺点和欲望都被赤裸裸的呈现。 温仪见她神色狼狈,冷冷一笑。 她对这位野心与实力不匹配的附属宗门老没有什么好感,“紫云宫的弟子在那边的山洞中。” 紫云长老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过望:“七长老的意思是那些弟子没事?” “他们身为缥缈幻府弟子本座自然护着。”温仪实话实说,“收起你的小心思,缥缈幻府收拾一个小宗门轻而易举,别忘了你们的法阵符咒内功心法是何人提供?” 她是想借用紫云长老敲打其他生出异心的附属宗门。 缥缈幻府虽然式微,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一些小宗门可以取代的? 156一次不忠,百次不忠 紫云浑身一颤,越发觉得温仪深不可测,她双膝跪地,“弟子知错。” “万峰盛典时间还未到,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温仪居高临下的说。 紫云长老忙不迭的去寻找那些因为自己差点丧失性命的弟子们。 与刚进青云秘境满脸傲气相比,紫云秀美的脸上多了一些沧桑和故事感,她一瘸一拐的往山洞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能背叛一次便会背叛第二次,一次不忠,百次不忠,这种人杀了便。”沈遇漆黑的双眸中,仿佛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在秘境中杀了她其他附属宗门会如何看缥缈幻府?”温仪叹了口气,她朝月华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都那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说完心里话?” 沈遇也朝那个方向看了看,沉默不言。 “我们俩费尽心机把红衣魔王从南向打到变成女相损失的灵力,法器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温仪开始算账,“想让我放了那个红衣魔王可以,但是他们必须付得起那个价。” 温仪本就不是缥缈幻府的弟子,她对宗门没有多少归属感。 即便月华是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爷,温仪也要从他身上薅些羊毛补贴自己。 “月华会给你一个交代。”沈遇似乎想明白了,不再纠结自己曾经的属下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好月华这边你盯着,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温仪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些漂亮男修,“此处发生那么大的事,不知商商那边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 活了两辈子就收了那么一个小徒弟,温仪当然不希望他夭折。 倘若因为红衣魔王的事情导致自己的徒弟出现任何意外,她必然不会放过那个魔头。 哪怕月华跪地求饶。 温仪身形一闪,追寻着自己留在商商身上的符咒印记,朝心心念念的小徒弟飞去。 “突然刮起那么大的风不知道师尊如何了。”商商手里紧紧的抓着小木剑,粉妆玉镯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华苑抱起商商:“七长老吉人自有天相。” 自温仪离开之后,他们便在原处修行,打坐,撰写符咒,一直回想温仪教的阵法和剑法。 经过这些天的打磨,他们已经褪去了身上的懒惰之气,想为自己奔一个前程。 哪怕不能留在缥缈幻府,离开此处也不至于身无常物。 令缥缈峰众人措手不及的是突然卷起龙卷风,紧接着就是兽潮,他们险些丧命。 华苑当机立断让众人抛弃行囊躲入一个山洞中。 华苑心细如发,他未雨绸缪。 在温仪离开的第二天,花园便寻找到这个山洞作为应急之处,以免出现什么鬼怪妖魔无法抵挡之时,可以在山洞前设下阵法等待温仪来救援。 没想到才过了几日便应验了。 “七长老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另一个美貌男修安慰道:“风暴即将过去,我们只需在山洞中安心等待,倘若此时捏碎符咒召唤七长老她半路被雷劈怎么办?” 商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师尊有天官赐福,必定会相安无事。” 那人见自己说错话讪讪一笑,“我有罪,我有罪。” 以真心待人之人,必将得到真心的回馈。 温仪虽然看他们不顺眼,但在修行之事上并未有任何敷衍。 这些美貌男修只要完成她的任务,他们想学什么温仪便教他们什么。 所有人的心态从巴结温仪图谋她宝库里的财物,变成了向温仪学习法术咒法等一切能在修仙界立足的东西。 他们对自己的认知从七长老的男宠,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 “疯了疯了,温仪疯了!”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商商耳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机枢院弟子狼狈逃窜的身影,为首之人便是机枢院长老公输渊。 商商听闻此言,担心温仪失控发疯。 他正欲跑出山洞询问师尊在何处,就被花园抓住手臂: “别出去,公输渊与七长老向来不和,我们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倘若对七长老不利我等更不能现身,以免成为公输渊利用我们为难七长老的把柄。” 温仪将商商和这群美貌男修交给华苑,他自然而然要肩负起保护这些人的责任。 众人也以他为主心骨,轻轻点头。 山洞前是一个能暂时隐身的阵法,是温仪交给他们最实用的阵法之一。 此阵法必须由金丹境以上修为才能施展。 倘若十个以上筑基境能合力为一,也能启动阵法。 风暴之后,华苑担心有因风暴而逃窜的野兽闯入山洞,便让这数十个弟子分批次站在十个角落,同时用自己的灵力支撑阵法。 每一个弟子支撑半个时辰,紧接着下去休息,换另一批弟子上。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阵法的存在,也不至于耗干所有人的灵力,导致真正的危险来临之时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长老!”公输亦跟在公输渊,身后为温仪说话: “虽然七长老修行无情杀戮剑,可以她的修为绝对不会在短时间之内爆发出如此强横的灵力。 伤到师兄弟们的杀气未必出自七长老,也许里面另有缘由。” 沈遇帮助温仪挥出的那一剑不仅让怪物灰飞烟灭,同时也伤到了剑气横行方向的机师院弟子。 好在那惊天动地的无情杀戮剑剑气先是被怪物抵挡削弱绝大部分力量。 紧接着又削平了几座山峰,真正落在机枢院弟子身上的力量不足以要他们的性命。 即便如此,机枢院弟子们个个身受重伤。 而温仪,沈遇,以及红衣魔王三人斗法引发青云秘境中的怪物和野兽疯狂逃窜形成小规模兽潮。 这些因恐惧而发疯的野兽见人就踩,嗅到血腥味,便激起心中的杀戮欲望,一路追杀机枢院众人。 重伤的他们无法御剑,公输渊为保护这群弟子手中的机关以及灵力即将耗尽。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温仪身上,若非她乱管闲事,那怪物只会杀了紫云,而不会对机枢院弟子造成任何影响。 “我看你对缥缈幻府忠诚的很,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机枢院弟子。”公输渊正在气头上,见公输亦不知好歹疾言厉色道:“你这么喜欢缥缈幻府,那就去拜温仪为师,看她敢不敢收你!” 157七长老,还真敢! 躲在山洞中的美貌男修们齐刷刷点头。 “敢,七长老,还真敢!这世上就没有七长老惧怕的事!” 众人从当初的鄙夷和巴结变成了心悦诚服的敬佩。 “嘘,你们说话小声点,公输渊是元婴境大能。”华苑看着奔涌而过的兽潮,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隐匿的阵法不要松懈,倘若让机枢院的人知道我等藏在山洞中避开兽潮,他们必将会鸠占鹊巢将我等推出去。” 尤其是七长老不在他们身边,机枢院这位长老看起来温和亲切实则城府四海。 华苑有十成把握,他们若是被机枢院的人发现,定然会被推出山洞成为这群小型兽潮之下的炮灰。 届时七长老闹起来,公输渊也会以兽潮来临,机枢院弟子众多无暇分心,没办法保护缥缈峰众弟子为借口推卸责任。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说:“公输渊长老好歹是元婴境修士,又是四长老的未婚夫,怎么说也是缥缈幻府半个女婿,不会做得如此出格吧?” 华苑冷冷的剜了那个不黯世事的美貌男修一眼,“你若是觉得活够了,我现在便将你推出去。” 那人讪讪的闭嘴,不敢再多言。 众人不由自主闭息凝神,希望机枢院众人赶紧离开,也切莫发现这个避难的山洞。 就在此时一个男修忽然感觉到手脚发软,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 十人一组维系的隐身阵法瞬间破解,缥缈幻府众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机枢院众人面前。 两方队伍四面相望,公输渊看着突然出现的山洞。 此山洞极其狭窄,只能住下机枢院或者缥缈幻府一方的人。 而外边兽潮正盛,他们急需一处避难场所。 公输渊从空中唤出长剑冰冷的,双眸冷望着众人。 曾经儒雅的脸变成一副狰狞模样:“是你们主动走出去,还是本座将你们全杀了扔进兽潮,让尔等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这山洞是华苑哥哥发现的。”商商手持小剑挡在缥缈幻府众人面前,“长老还是另寻其他避难场所吧,我们要在这里等师父回来。” 不提师父还好,一提师父公输渊便想起温仪对机枢院弟子众人的所作所为。 “用温仪来威胁我?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披着温文尔雅的人皮的公输渊撕掉脸上的伪善,“你们都去死吧!” 他掌心爆发出淡蓝色的灵光。 元婴境大能的威压如山崩地裂一般压在众人肩上。 缥缈峰众人都只是筑基境弟子,哪里是公输渊的对手? 众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汹涌而来。 他们感觉内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不由自主渗出鲜血。 这便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威压,无法抗拒,只能服从。 缥缈峰众人痛苦的趴在地上,他们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碎裂,血管爆裂,肌肉撕裂的声音,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呼吸困难。 商商粉妆玉琢的小脸憋得通红,他嘴里吐出一丝鲜血,想要哭着呼喊师父,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众人绝望的看着公输渊眼神充满了惊恐和不甘。 他们好不容易重建信心,不愿成为旁人的玩物,准备自力更生,重新做人。 公输渊的威压让他们骨头血管破裂的同时,对美好的未来幻想同时破灭。 就在众人即将爆体而亡之时,一道汹涌的杀气从天而降。 身着绿色长裙,容貌精致秀雅的少女好似天神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缥缈峰众人刹那间热泪盈眶。 “你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趁我不在还想欺负我缥缈幻府的弟子?”温仪长剑一横,剑芒吞吐杀气,不讲道理的冲向公输渊。 公输渊本就身受重伤,他往后倒退几步,掌心爆发出强烈的蓝色灵光。 紧接着一只有半身高的机关兽出现在他面前,“别说欺负缥缈幻府的弟子。就是温仪你也别想从本座手中讨得什么好。” 公输渊对付温仪,压在缥缈峰众人身上的威压烟消云散,他们松了口气爬起来盘腿调息,尽快恢复身体。 前些日子公输渊看在柳新月的面子上不与温仪多做计较。 今日他便要看看温仪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区区元婴境也敢在本座面前叫嚣?”温仪澄澈如水的双眸泛出淡淡的粉色,“公输渊你去死吧!”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带着一股勾魂夺魄的意味。 暮然对上温仪双眸的公输渊,忽然身体凝滞,眼神呆滞,那远在天边的杀气长剑赫然出现在他面前,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他的心脏,紧接着又拔出来。 鲜血喷涌。 公输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在温仪即将收割公输渊人头的时候,一道灵光突然出现逼迫温仪往后退。 “你在干什么?”柳新月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来秘境是来比赛的,不是来杀人的!” 公输渊见到柳新月的瞬间眼眸中的戾气消散,转而换上一张温柔儒雅的面孔小声的说:“新月都是我的错,不要错怪了温仪。” “什么你的错,我看分明是温仪特意来找你麻烦。”柳新月是个暴脾气,她立即唤出仙剑,“你对我不满也就罢了,为何要牵连公输渊。” “你眼瞎啊,他就是一朵绿茶!”温仪见柳新月不问青红皂白便开始维护公输渊,顿时火冒三丈,“我是打他,他该打!” “打人还有道理了!”柳新月见不得温仪修为变高之后便张扬跋扈的模样,“你对我不满大可将愤怒发泄在我身上,何必牵扯旁人。” 公输渊见柳新月如此维护自己,一股感动的暖流从心脏流淌至四肢百骸。 他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便越发珍惜自己和柳新月之间的婚约。 “新月都是我的错,不要怪小师妹。”公输渊干脆绿茶装到底,他不动声色的将掌心往自己的腹部一打,紧接着咳出鲜血,脸色苍白,声音柔弱:“因为温仪遇到了一个怪物引发兽潮,我未能帮温仪的忙,所以她有些生气。” 公输渊的话一字不假,可在众人听来却是另一种味道。 158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 在不知情之人的耳里就变成了,温仪嚣张跋扈惹引火烧身牵连枢院众人,公输渊未保全机枢院弟子带着众人离开。 谁知温仪得罪的那个怪物修为高深从而引发兽潮,她才是这场兽潮的罪魁祸首,而公输渊是受害者。 “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巧嘴。”温仪给紫云长老千里传音,“若本座没有证人,四师姐和其他人当真被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骗了去。” 公输渊低头道歉:“我知道小师妹埋怨我,对你的事情置之不管,可本座的修为亦不是那合体境怪物的对手,你若是生气那便杀了我吧。” “我怎么敢杀了你这个-绿-茶-婊啊。”温仪讥笑道:“你不会以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绝了吧!” 她从未见过这般卖惨卖得众人都万分怜惜之人。 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 沈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这个人杀了就是。” 温仪用神识回应,“若是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倒是宁愿杀了他省事儿。” 公输渊眉头一皱,“你说的是那个以你为尊的紫云长老?” 他话音一落,紫云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见过四长老。” 柳新月素来瞧不上紫云,她冷漠的点头,“说说刚才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引发兽潮?” 公输渊淡淡的说:“紫云长老尽管说,我绝不会向众人说你与温仪关系密切,也不会告诉众人,因为温仪出手相助,你对他心存感激。” 他这番话让众人产生无数联想。 首先定义了紫云与温仪关系亲密,紫云作为证人可能存在偏颇。 “弟子之前与七长老的关系众所皆知,并不像公输渊所说的那般亲密无间。”紫云也是一个长了脑子的人不会轻易上公输渊的当,“我可以发心魔大誓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众人,若有半点虚言,天打雷劈”。 她将自己遇到怪物温仪救紫云众人,救了她,以及联手击杀合体镜傀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未参半分虚言。 “紫云长老和温仪果然姐妹情深。”公输渊态度真诚:“你们能成为至交好友,这一次秘境冒险不算白来。” 紫云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事实与任何感情无关,倒是公输渊长老,你屡次见死不救,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温仪:“四师姐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绿茶婊?” 原本柳新月对紫云的话信了大半,温仪这么一说顿时激起柳新月的逆反心理。 尤其是看到公输渊一脸受伤的神色,越发确定了温仪和紫云定然合伙欺负公输渊。 身为长老她自然要秉公处理,“温仪,还不给公输渊道歉?” “笑话你让我和这个伪君子绿-茶-婊-道歉?”温仪的嘴角一点点勾起一抹讥笑。 笑柳新月有眼无珠。 笑她不分善恶。 笑她亲不帮理,“柳新月,出招吧!” 温仪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杀意,她现在很想将这对狗男女剁碎了喂狗。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一个脾气暴躁自大无脑。 一个满腹心机绿-茶-婊-。 温仪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组合。 长剑横在胸前,温仪双眸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光芒。 “小心她的眼睛。”公输渊伸手捂住柳新月的眼睛,另一只手揽她的腰往后退: “你这小师妹练了一身歪门邪道的法术,别看她的眼睛。 心中若有欲念,定然会被成千上万倍的放大,同时身体僵直。” 这种情况柳新月比公输渊经历的更早。 她正要还击,便看到缥缈峰众弟子齐刷刷跪在山洞前。 华苑紧张道:“请四长老明鉴,我等飘渺峰弟子在山洞中躲避兽潮,是机枢院之人强行夺取,七长老是为了维护我们才与公输渊长老发生冲突。” “躲避兽潮?那些怪物碰到你们不杀了你们,还有时间让你躲避?”柳新月觉得华苑谎话连篇。 “七长老教会了我们隐匿身形和气息的阵法。”华苑示意十个弟子按照之前阵法的方位,站位。 紧接着,缥缈峰众人用灵力很快凝结出一个隐匿身形的阵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紫云长老和公输渊,心中顿时骇然。 温仪带这群废物不过半个月,他们竟然已经学会了隐匿身形的阵法。 而机枢院和紫云宫的弟子们一直在极力寻求天才地宝,以及赢得万峰盛典大赛的主要材料,在修行之上有所懈怠。 “四师姐,你教不会的不代表本座教不会。”温仪看着众人的成果嘴角轻轻勾起,“你还在怀疑什么?” 柳新月感觉脸上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温仪给华苑一个眼神。 华苑不卑不亢道:“我等躲避之时,其中一位弟子因灵力枯竭而晕厥,正法无法维持,此时恰逢机枢院长老带领众弟子寻找山洞避难,他便用元婴境威压将我等压制在此处,妄图霸占此山洞。” 紫云脸色大变:“公输渊长老,你这是鸠占鹊巢啊。” “鸠占鹊巢说的太轻松了,依我看来他早对我心存不满定,是因为我的原因要对我飘渺峰弟子下死手。” 温仪嗤笑,“用元婴境威压让他们骨头碎裂,令他们毫无反手之力,紧接着将我飘渺峰弟子扔进兽潮当中,让他们成为这些怪物口中的食物,死得无声无息。 倘若本座追究起来,他轻轻一句兽潮便可卸去所有责任。” 人群中的公输亦听到温仪的推断,暗暗竖起大拇指。 虽然温仪未曾亲眼见到,可教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若是长老不信大可观察我等身上的伤口是否是因为威压所造成。”华苑掀开衣服露出鲜红的身体。 机枢院众人见状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华苑身上的伤口实在太过骇人。 他就像一具灌注血液的行尸走肉,骨头错位,肌肤被血液撑爆,隐约能看到肌肤之下的骨头碎末。 温仪看到眼睛顿时红了,“公输渊,你有什么恩怨尽可冲我来,何必为难这些筑基境弟子?” 柳新月是元婴境高手,她看着缥缈峰众人齐刷刷脱掉上衣,露出猩红恐怖的上半身顿时如遭雷击。 “公输渊!”柳新月虽然脾气暴躁,但她心中缥缈幻府远胜公输渊,“你对我缥缈幻府的弟子,做出此等之事,有何解释?” 公输渊看着柳新月疾言厉色的脸,深邃的眼眶通红,双眸中映着淡淡的水光。 “咳咳!”公输渊深知柳新月吃软不吃硬,他不受控制地咳出一口鲜血喷在柳新月的衣服上,虚软又柔弱,“对不起,我错了。” 温仪见他这般眼睛危险的眯起,“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况且这句道歉不是对缥缈幻府弟子说,而是对柳新月说的。 公输渊从始至终都未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悔意。 他的愧疚只针对自己用言语误导柳新月的判断,仅此而已。 温仪此人最是护短,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159不依不饶 柳新月见温仪不依不饶,心中的暴脾气顿时被点燃,“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不是她有心偏袒公输渊,而是温仪的态度让柳新月十分反感,不由自主跟她对着干。 “他伤的是我飘渺峰弟子却对你道歉算怎么回事啊?”温仪越发反感柳新月,“既定的伤害已经造成。 公输渊将我飘渺峰弟子推进兽潮也是事实。 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他。 柳新月你到底是缥缈幻府的长老,还是机枢院的长老?” 人心都是偏的温仪知道,可柳新月因为自己而偏向其他宗门,实在罕见。 缥缈幻府众人也齐刷刷望向柳新月。 “我们知道四长老并不喜欢飘渺峰之人,但我等既代表缥缈幻府参加万峰盛典,还请四长老主秉公处理” “难不成在四长老眼里,机枢院的弟子便高人一等?” “哪怕我不再是缥缈幻府弟子也要说一句四长老你不公平,你针对七长老!” “四长老......” 缥缈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新月无地自容,她暴躁道:“长辈说话,哪轮到你们插嘴?!” “众所周知四长老与七长老关系极差,若此事是七长老犯错,你定然会以缥缈幻府的规矩责罚她,怎的换成了公输渊便能逃脱责罚?”柳新月歪屁股歪到紫云都看不下去了,“四长老既然要按实情说事,便不能打着主持公道的名义,以免给宗门抹黑。” 柳心月一时语塞。 不仅是缥缈峰,就连紫云宫和机枢院的弟子都觉得柳新月失之偏颇。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那么多质疑的声音,柳新月心中的怒火噌噌燃烧,几乎快到了极限,她咬牙道:“温仪你想怎么办?” “机枢院道歉赔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温仪目空一切,“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我来教?” 公输渊见温仪半点不饶人,又见柳新月突然来到青云秘境,想着缥缈幻府其他长老也许就在附近。 毕竟温仪和那个怪物打斗闹出的动静不小,想了想他决定示弱。 “既然如此那我道歉。”公输渊能屈能伸,他朝温仪拱手道:“此事是我心急了,我爱弟子心切,抱歉。” 温仪侧开身不接受他的道歉,“被欺负的不是本座,而是我飘渺峰的弟子,公输渊你道歉的人可不要认错了。” 机枢院的弟子见温仪要求自己的长老对缥缈幻府弟子道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和震惊的神色。 紫云和柳新月也愣了一下。 公输渊柔弱的神色顿时变得冰冷异常,“七长老见好就收,莫要欺人太甚。” 他的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欺人太甚?” 一道嬉笑的男声从天而降。 一抹绯红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来人正是元婴回到自己身体里的三长老白凤。 白凤站在温仪身旁为其撑腰,“公输渊,你身为一方长老屡次迫害我缥缈幻府弟子,不让你下跪道歉就是不错了,你哪里来的脸说小师妹欺人太甚,柳新月给你的吗?” 白凤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推向高潮。 “三长老说话要拿出证据来。”白凤直接翻了个白眼,“四师妹没告诉你进入青云秘境之后,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外面的弟子看得一清二楚吗?” 今闻此言公输渊,心头突突乱跳。 他冷汗从额头上滚落,公输渊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湿透衣背。 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自己在青云秘境中做的事情岂不是众人皆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凤嘴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你是选择道歉,还是让本座将你在青云秘境中所做之事公之于众?” 白凤向来散漫,也根本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 旁人说他两句,他不会放在心上。 可若是他人欺负自己关心的小师妹,定然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宗门之中温仪和他最亲,若是自己都不保护温仪,那小师妹当真是太可怜了。 白凤对温仪的偏爱明目张胆。 至于白凤所说,进入秘境中众人的一言一行皆被外界知晓,也仅仅是他们刚进秘境那一会儿。 水镜虽然能让众人的行为时时出现在秘境之外,围观弟子的眼里,可那需要大量的灵力来维持。 一般而言,水镜开启的时间是早中晚三个时间节点。 这个时间随机开启,并且水镜的监控范围还有地方限制。 如温仪和白凤采摘灵芝灵珠灵果的地方,便不会被水镜看到。 温仪沈遇和红衣魔王大战的事情,旁人也不知晓。 白凤说这番话却让公输渊误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安排和小动作,顿时心慌意乱。 他咬咬牙,很艰难的对飘渺峰弟子一字一顿道:“抱!歉!” 华苑和商商看了温仪一眼,两人眼中冒出两团惊喜和钦佩的神色。 飘渺峰的美貌男修们亦是欢欣鼓舞,拍掌大笑,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公输渊脸色铁青,他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心里暗暗发誓: 倘若让他私底下碰见温仪,定要温仪死无葬身之地。 羞辱之仇不报,枉一世为人! “道歉也道了,温仪,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公输渊?”柳新月眼尖的发现温仪对自己的未婚夫十分不满。 温仪直言不讳:“讨厌一个人即使嘴巴不说,眼睛也是藏不住的。” 柳新月:“......” 公输渊:“......” 兽潮还在继续,奔涌的怪物和灵兽嗅到这边的血腥味,原本清澈的双眸顿时血红,风一般的朝这边冲过来。 柳新月打出一道结界抵挡住那些蜂拥而来的发疯野兽。 白凤虚空抓出数百道符咒,贴在山壁前后左右,并且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让其贴在身上。 金色灵光过后,所有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里是群山之巅?” 紫云茫然的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危险的山洞中撤离,眼前他们正站在一处宽阔的山顶上。 四周种满了各式各样极其珍贵的草药,远处还能看到无数奇珍异兽,她瞬间想到关于青云秘境中的一个洞天福地:【群山之巅】。 160沈遇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 传闻缥缈幻府开山祖师爷月华便是在灵气浓郁的群山之巅悟道,他看见周围云雾飘渺,灵气蓬勃,于是建立了缥缈幻府。 “紫云长老见多识广,这里正是群山之巅。”白凤并未像柳新月那般瞧不起附属宗门,他对漂亮的女修有超乎寻常的耐心和忍耐力。 紫云拱手道:“多谢三长老助紫云宫脱困。” 紫云宫弟子们在温仪他们到来之后,也被白凤的传送阵送到了【群山之巅】。 “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白凤左手一伸,贴在众人身上的符咒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飞向他的掌心,然后消失不见。 紫云笑了笑没说话。 温仪则是在这里感受到了红衣娘娘的气息,她侧头望向沈遇,用神识询问,“月华和那个魔族之人在这里?” 沈遇‘嗯’了一声,他环顾四周,只觉得此处甚为眼熟。 群山之巅的最高处耸立着一块高耸入云的石碑,石碑被云雾簇拥着,若影若现。 石碑上镌刻着残缺的铭文。 沈遇朝那片铭文飞去。 温仪也察觉出那块石碑上有特殊的力量,于是也跟上去。 “小师妹你飞去看那个石碑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白凤碎碎念的跟上: “当初师尊还让我们牢记石碑上的铭文,大师姐记得最认真,咱们俩便在一旁发呆,用凤仙花的花枝涂指甲。” “你那么小就开始臭美?”温仪怀疑自己这位三师兄只怕是生错了性别,他应该是女儿才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凤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 那镜子的外貌轮廓与温仪的魔镜几乎一模一样,“神境啊,神境,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 黑曜石一般的镜面上忽然闪过一道金色灵光,灵光扭曲成几个字,“沈遇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 白凤的脸一下黑了。 明明来之前这面镜子还说自己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是修仙界的珍宝,瑰宝,是不是出的符修天才是命运之子! 总之名头一大堆,白凤才来跟温仪炫耀。 看到这一幕,温仪哈哈大笑,她也学着白凤的样问:“沈遇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黑色的镜面扭曲片刻,而后浮现出一段字:“戾太子沈遇!” 看到这段字的白凤和温仪互相对视一眼。 “戾太子不是飞升了吗?为何这面神镜还能显现出他的名字?”白凤看到沈遇两个字,便心脏发紧,手脚发麻。 那位屠了泗水国戾太子,在白凤年幼之时曾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仅是想想便惊惧惶恐。 温仪则看向沈遇,“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面镜子你是如何得到的,又怎么会显现出沈遇的名字?” 按常理说应该无人知道沈遇已经复苏了呀。 如果让沈遇的对手知道他已经复活,也就意味着自己和沈遇关系曝光的时间越来越近,离危险也越近。 温仪脊梁骨升起一股凉意,凉意窜遍全身! “你不是有一面魔镜吗?我也想要有一面镜子天天称赞我的好,我还能每日看自己的美貌。”白凤见温仪神色严肃,他收起笑容:“这面镜子是五师弟给我的。 我见其能容纳灵体,便将一个能说会道的言灵精怪封印在镜子之中。 它除了讨我欢心之外并无其他作用,我也不知它为何说出这番话。” 温仪:“把你的镜子给我看看。” 说是给她看,实际上是让沈遇将封印在镜子里的言灵灵体拿出来,询问它是否知道什么,毕竟言灵内的精怪或者灵体有一定的预言之能。 温仪张开双臂让沈遇附身在自己身上。 一息间,沈遇融入温仪的身体,两人合二为一。 黑红交织的灵力声无息钻进镜子中。 言灵感知到沈遇的恐怖与强大,缩在镜子空间,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灵体之类的东西十分特殊。 他们若是不想让另一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即便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甚至与你说话对视,你都不会发现这是你要寻找的东西。 “沈遇找到了吗?”让出身体的温仪用神识询问。 在外面的白凤忽然发现小师妹的神色严肃,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杀意,“小师妹,你到底在看什么?” 沈遇侧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白凤,“这言灵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白凤神色幽的变得凝重。 身为符篆大师,他抓一些精怪极其容易,自然也知道某些精怪富有特殊能力,可以使人模糊掉其中一段记忆。 被模糊的记忆十有八九找不回来。 元婴境巅峰修为的自己也未能想起是在何时何地发现的言灵,白凤觉得问题太大了。 “小师妹把镜子给我。” 白凤的话音未落,只见沈遇在空中掐了一个古老复杂的法诀贴在镜面上。 黑曜石一般的镜面上忽然荡起水纹,荡出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白凤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和求饶。 镜子黑色界面好似发生海啸一般,翻天覆地的涌动着不知名的力量以及凌厉的杀气。 白凤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 他的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其他人也是一样,都不知道为何突然降温。 “难道小师妹在封印镜子里的言灵?”白凤望着沈遇想询问他在干什么,却被沈遇肃然的神色,吓得说不出半分话来。 直觉告诉他,此时若是打扰沈遇封印言灵,后果不堪设想。 沈遇的封印持续了半刻钟,黑曜石一般的界面渐渐变得平息,平庸,直至这面被赋予灵体的镜子变成平凡的黑曜石镜面。 “这言灵蕴含无人察觉的诅咒。”沈遇将镜子扔到白凤怀里,“如果本尊没记错的话,这镜子是古代邪物。” 任何有灵体的东西碰到古达邪物都会化身为凶恶的厉鬼或者恶魔。 白凤听到沈遇的解释,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小师妹查到了什么?” 161古代邪物 他不知谢谦从哪里弄来的这面古代邪物镜子,“若长期携带镜子会如何?” “会渐渐的丧失理智。”沈遇的声音平静无波,“它本就是古代邪物,你又放了一个言灵灵体进去,自然而然有了更强的灵性,能预知过去和未来。” “镜子每预言一次,或者回答你一次问题,你的寿命便会减少十年。”沈遇不徐不疾的解释,“是我帮你毁了它,还是你拿回去自己销毁?” 里面的言灵不是被沈遇封印了,而是被沈遇给杀了。 沈遇怀疑这镜子是自己的死对头感知到自己已经苏醒,而后利用自己与缥缈幻府的联系,将这个古代邪物以巧合的方式送进宗门。 “我拿回去自己销毁。”白凤神色凝重的在镜面上施加了三道封印。 这镜子是谢谦给的,他没有理由陷害自己。 应该是谢谦的仇敌利用某种巧合将东西送给他,而自己看上了这面镜子,五师弟顺手做人情,送给了我。 白凤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他要查查到底是谁要陷害谢谦。 “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的死对头是谁了吧?”温仪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神色凝重的问沈遇: “你的那位对手应该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将完全不符合伦理的事情弄成巧合。” 沈遇看着残缺的石碑,想了想最终摇头道:“以你现在的修为知道他对你百害无一利,等你的修为到了合体境,便知道他是谁了。” 合体镜? 温仪算了算。 自己半年从练气境到金丹境初期,距离合体境至少要一至两年。 也就是说这一两年之内,她和缥缈幻府可能遭受到某些‘巧合’安排命运,甚至陷入危险。 “多看看这石碑,将它记住。”沈遇的话不多,他掌心打出一道黑红交织的灵力。 灵力碰到石碑的瞬间,石碑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那些残缺的文字飞到半空中,重新排列组合,很快形成一篇长达三千字的无情杀戮剑手札。 “这是你写的手札?”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温仪瞬间联想到深渊下那块萤石,石头上篆刻的文字与石碑上的这些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第二篇手札,当初记载这份手札时我的修为在合体境。”沈遇催促温仪快速记下: “这是昨日重现的阵法,上边的文字只能存在一盏茶的功夫。” 他并不想将自己的功法传于世人。 温仪不慌不忙的拿出自己的魔镜朝石碑上照了照。 下一刻沈遇的心法全部出现在魔镜中。 “咔嚓——” 众人正如痴如醉的记录戾太子无情杀戮剑的剑法,心得和剑招便听到一声脆响。 手札消失了。 它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两个字:遗憾! 戾太子在修仙界的名声虽然差,但他的心法和剑招乃不是奇学。 他飞升之后,修仙界只留下了他屠杀泗水国数百万百姓的传说,以及一部分关于他的历史典籍,而他最重要的心法与剑法却消失无踪,没有留下支言片语。 “好可惜,戾太子的心法只出现了这么一瞬。”紫云长老看到那些知识只觉得头疼脑胀。 虽然不能理解,却也知道短短数千字蕴含了无上道法与道心。 戾太子的修为众人有目共睹,今日能见到,乃三生有幸。 白凤也唏嘘道:“戾太子乃一介宗师,没想到他的心法、心得,竟然留在了我们缥缈幻府。” 离开秘境,他一定会好好查查缥缈幻府与戾太子的关系。 从时间线上推断,与戾太子同期的只有宗门的开山祖师。 “那可就难办了。”白凤摸着下巴咕哝道:“祖师爷羽化的时候宗门还未到鼎盛时期。 天一阁中对祖师爷的记录十分稀少,还没有戾太子多呢。” 柳新月则惊骇于戾太子写这部心法的时候还未到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合体大能。 他是如此的天才,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 哪怕后世也有不少天骄辈出,却没有一个人的修为地位、心性、功法能与戾太子相提并论,戾太子就是一个传说。 “只可惜我只记住了十行。”柳新月侧头看了一眼把玩镜子的温仪,十分恨铁不成钢:“就算我将这十行全部告诉给小师妹,她未必能参悟其中奥义。” 柳新月十分矛盾。 一方面讨厌温仪不知上进。 另一方面,在小师妹遇到危险之时,毫不犹豫,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当温仪和公输渊对上时,柳新月又不由自主偏向未婚夫。 沈遇具现的无情杀戮剑剑法和心得同样给公输渊造成极大的震撼和影响: “如果我能全部记住剑法和心法,是否会成为第二个戾太子?” 他对机枢院并没有多少感情。 公输渊是机枢院院长的私生子。 若非机枢院院长长子死得早,且公输渊有天赋,他此生只怕无法踏足修仙界。 因此公输渊从不把侄子公输盘根本不放在心上。 戾太子飞升之前屠杀了泗水国所有人,他亦能屠杀机枢院众人。 只要能飞升! 只要能带着柳新月飞升! “呵。” 沈遇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唉,你那么厉害,他们想学习你的东西很正常。”温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钗歪了,慢慢的整理发钗的同时还不忘拿出胭脂,“沈遇,你是觉得这个桃红色好看还是玫瑰红好看?” 温仪掌心放着两个胭脂盒。 沈遇看了看温仪的唇色,她的唇色有些淡偏粉,下嘴唇略丰满,肉嘟嘟的,无论涂什么样的口脂都好看。 想到下面还有仰慕温仪的漂亮男修,本欲选择玫瑰红的沈遇忽然不高兴道:“认真点,你在带弟子秘境冒险呢。” “冒险的是弟子跟我这个长老有何关系?”温仪发现只要自己提到梳妆打扮,沈遇便十分不耐烦,“早知道便不应该问你。” 温仪轻轻的撞了下白凤的肩膀,“三师兄哪款颜色好看?” 白凤选了桃红,温仪转头抹了玫瑰红。 沈遇嘴角一点点翘起。 三人很快回到地上,温仪问:“三师兄怎么突然进秘境呢?” 162奢侈 “还不是因为祖师爷封印的红衣娘娘。”涉及缥缈幻府和机枢院众弟子的安危,白凤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知柳新辞之后,便带着柳新月进入秘境驰援众人。 “你应该也看到了秘境被红衣娘娘掀翻了。”温仪不知道月华和那位红衣魔王此时在何处,“你和四师姐再去看看。” 白凤点点头,“等兽潮之后再去查看。” “可惜了,这么好的秘境,那么多天材地宝都被糟蹋了,此处被破坏得极其严重,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如初。”温仪很感慨。 这个世界灵气枯竭,像青云秘境这样的地方屈指可数。 以后缥缈幻府众人若想得到更廉价药效更好的天材地宝,只怕十分困难。 “有六师弟在,不用担心。”白凤拍拍温仪的肩膀: “当初我们七个师兄妹进入青云秘境像是老牛犁地一般将秘境弄得天翻地覆,六师弟只花了十年,便将此处恢复如初。” 温仪很惊讶,“此处灵气复苏的那么快,莫不是底下蕴藏着灵脉?” “足足有三条灵脉在此。”白凤小声道:“六大宗门中,拥有三条灵脉为基底的秘境只此一家,剑宗那群人见到了都眼红。 不仅剑宗眼红,温仪看到也眼红得快发疯了。 三条灵脉呀,多奢侈。 上一世她所在的飘渺峰也只有两条灵脉做基底。 “你眼红什么?”白凤有些看不懂温仪,“你的飘渺峰下面可以藏着四条灵脉,当初它可是缥缈幻府的主峰。” 后来大师姐继承缥缈幻府府主之位之后,便将祖峰搬到了凌云宫。 温仪眼睛都瞪圆了。 原主拥有四条灵脉而不知,难怪谢谦当初想和原主争夺飘渺峰。 也不知原主的师父到底看中原主哪一点,竟然将这般重要,且灵气充裕的飘渺峰让原主来传承。 “三师兄兽潮已经过了。”柳新月看了一眼温仪,然后将一团纸团扔进小师妹手里,紧接着对白凤说:“我们该离开了。” 温仪打开一看,是沈遇具现的无情杀戮剑剑法。 她有些看不懂柳新月。 紫云愕然,“两位长老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如何离开青云秘境?” “比赛时间未到,绝不能提前离开秘境。”柳新月疾言厉色,“紫云宫若是想提前放弃比赛,我带你们立即离开青云秘境。” 紫云见她说话如此生硬,悠的闭嘴。 “比赛继续。”白凤说了一声,两人御剑离开。 商商乖巧地走到温仪身旁,“师尊你受伤了。” 说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温仪最受不得旁人哭。 她身上的伤是与红衣魔王争斗造成的,之所以不着急处理伤口,便是想让月华为她受的伤,付出相应代价。 “修行本就是与天争命,受一点伤又何妨。”温仪剑商商和缥缈峰众人身上。 众人身上因为威压而形成的大量红斑还未退却。 她眼神瞬间冰冷,继而走到机枢院面前朝公输渊伸手:“我的弟子因为你受伤了,丹药拿来。” 公输渊沉默片刻,倒也不为难她,将丹药给温仪。 “除了治疗伤口的丹药,你必须赔偿缥缈幻府众人每人一颗聚气丹。”温仪不是那种受了伤便打破牙齿和血吞的性格。 公输渊既然伤害了他们,治疗乃是情理之中,要赔偿费用也不能算敲诈。 “温仪,你别要得寸进尺。”柳新月不见了小绿茶也不装了,“看在新月的面子上我给你们缥缈峰众人道歉了,你若再得寸进尺,休怪我不要客气。” “谁让你客气了?”温仪唤出长剑,“剑下见真招?” 公输渊当场唤出命剑,提剑迎上去。 温仪也不甘示弱。 两人搏杀在一起,招招致命。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退到远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修为之间的差距让众人心里明白,此时不是看热闹的时机,保命要紧。 浩瀚的灵力从掌心喷涌而出,温仪的剑招极快,身法更快。 两人的长剑拼杀在一起之时,温仪唤出魔镜。 魔镜映出公输渊的模样。 公输渊对温仪的魅术有所提防,却不承想她竟然拿出一面梳妆镜来看自己。 公输渊不由自主望向镜面,仅仅是一眼整个人的脑袋像被数千把钢针扎一样,疼痛难忍。 同时,公输渊心中的贪念和欲望被成千上万倍放大。 温仪趁机贴近公输渊,将厄运匕首放在他的胸前。 被放大的欲念引动厄运匕首的诅咒。 刹那间,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一样,公输渊感受到胸前的匕首散发出极致的恶意。 他心中的欲念和恐惧越大,厄运匕首的能力则越强。 “噗嗤!” 匕首轻而易举地扎透公输渊的元婴境结界。 散发出阴冷光芒的匕首猛的扎进他的心脏。 剧痛传遍全身,公输渊喉咙里溢出痛苦的低吼。 “你竟然阴我!” 怒火直冲公输渊的头顶,他妄图挣扎,却被魔镜越发拉入欲念的深渊,整个人浮在半空中,犹如失去灵魂的傀儡,任由厄运匕首在自己的身上疯狂扎出血洞。 围观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温仪的修为是金丹境,她竟然能凭借两件法宝,轻而易举地将元婴境的公输渊制得服服帖帖,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嘶! 无情道那么狠吗! 越级挑战不说,竟完全压制元婴境大能! “你是丹药,还是要你的小命?”温仪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她可不在乎机枢院和缥缈幻府的关系,只在乎自己保护的人是否得到相应的赔偿。 公输渊脸色惨白,他额头上青筋爆起,捏住命剑的手咯咯作响:“不可能!” “很好。”温仪一边控制魔镜,另一边控制厄运匕首,将灵力全部灌入这两件神奇封印物中,“那你就去死吧。” 操纵厄运匕首对准公输渊的咽喉。 温仪正要下达割掉他头颅的命令,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放开我小叔叔,你要的什么我都答应你!” 说话的是匆匆赶来的公输盘。 他看见鲜血染红衣裳的公输渊急得眼眶通红,哽咽道:“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快放开我小叔叔,他快被你打死了!” 163我一定会乖乖的 温仪不为所动。 “这里有五十枚聚气丹。”公输盘将自己带来的所有东西扔给商商,“七长老这些是小叔叔用来给咱们机枢院弟子提炼修为的,如今都给你们了,快放开他。” 公输盘自幼双亲皆亡。 他是公输渊一手带大的孩子,对其十分依恋。 整个机枢院只有小叔叔最疼爱,他最纵容他。 若是小叔叔人都没了,他该怎么办? 东西到手,温仪慢慢的放开禁制,而后回到地上。 “噗通!” 重伤的公输渊失去灵力的支撑,重重地摔到地上。 公输盘冲过去对公输亦大吼道:“你就是这么保护我小叔叔的吗?” 公输亦十分愧疚,是他没有劝阻长老,“抱歉。” 温仪本想替公输亦说话,可想到自己和公输渊的关系,此时自己若是出声,公输亦只怕讨不了好。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插不到手。”紫云看出温仪的囧状,她走到公输渊身旁,“同为正道修仙之人,虽然你未曾对我紫薇阁施以援手,但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紫云将一枚丹药塞进公输渊嘴里,紧接着输入灵力为其疗伤。 “这一次只是警告。”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疼得大口大口呼吸的公输渊,“下一次你若是对我不敬,提头来见。” 重生一次温仪感觉自己的脾气都好了。 若放在上一世,公输渊已经成尸体一具。 本就是他们无理在,机枢院众人敢怒不敢言。 “走了商商。”温仪拉着小弟子的手闲庭信步般离开群山之巅,进入其他地方修行。 阵法,剑法,剑招,心法,符咒...... 温仪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检查缥缈峰美貌男修们近日的近况之后,根据他们的修行,将自己自创的阵法交给他们。 “商商接下来师尊教你如何引气入体。”温仪坐在小徒弟身后双手轻轻的握住徒弟的手,将其放在丹田处: “屏息凝神,放空思绪,用意念吸收那些对你亲近的光点,将其慢慢引入你的丹田之中。” 温仪极有耐心,一步步的教商无疾引气入体。 短短半个时辰,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便能自主吸纳周身灵气,为己所用。 “还真是个小天才。”温仪拍拍小徒弟,圆滚滚的小脑袋,“你跟着华苑,师尊这边有事,稍后来找你可好?” “嗯嗯。”商商重重的点头,“我一定会乖乖的。” 这段时间的历练,比起做温仪的夫君,商商更愿意做她的徒弟。 夫君不能经常看到师尊。 但徒弟可以! 灵性的直觉告诉温仪有人朝她这边走来。 那人的灵魂力量极其强悍,与自己不相上下。 “月华来了。” 沈遇无声无息出现在温仪身旁。 “可别让他吓坏了我这个小弟子。”商商刚引气入体,若是被灵魂力量强悍之人干扰了,以吸收灵气的效用基础打不好,日后修行十分困难。 温仪御剑而行,来到一处山谷。 紧接着月华也跟上来,他先朝沈遇行了一礼,而后对温仪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什么。”温仪靠在树上双手环胸,“你的爱人把我和沈遇逼到了绝境,要你一座山脉,要你一座宝库,要你三座灵石,要你一件上古法器,这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 “你怎么不去抢!”一道红光闪过,身着血色嫁衣的红衣魔王出现在温仪面前,“你要的这些东西给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开山立派了。” “不给可以啊,我还会想方设法弄死你。”温仪的声音寒冷如冰,“这些年你杀了缥缈幻府多少弟子?连这些赔偿都给不了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若非有月华这层特殊身份在,温仪根本不想给这个红衣魔王一条活路。 “贪心不足蛇吞象。”红衣魔王俊秀的脸阴沉沉的,他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周身散发出极致的恶毒和阴寒。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沈遇无声无息地挡在温仪身前,“她要的东西要么给她,要么你去死。” 若非看在月华的面子上,沈遇也不会让这红衣魔头逍遥法外。 “殿下,你们要的东西我定然全数奉上。”月华轻轻的拽了下红衣魔王的手,“别闹。” 他的语气十分亲昵,带着一股子宠溺的味道。 温仪觉得月华眼瞎了,怎么会看上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 而且这魔王作恶多端,留着他做什么? “我要的是你们应该给我的赔偿。”一码归一码,温仪不会因为得了赔偿,而让这个魔鬼逍遥法外,“红衣魔王你打算如何处理?” 月华掌心一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脏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他的心脉,倘若他下次作恶,殿下只管捏碎心脏,他必然会灰飞烟灭。” 同时月华伸手放在自己灵体胸口之处,他掌心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色光华。 紧接着一块鲜红的灵体出现在沈遇的掌心。 “这是我灵体的根源,若他再作孽,请殿下将我的灵体根源与他的心脏一起捏碎。” 温仪挑眉,“你对他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红衣魔王则怔怔的看着月华,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可以。”沈遇冷峻的脸上并未有多少情绪起伏,“你们从今往后有何打算?” 月华转身面对温仪,“我们能否借住在飘渺峰。” 缥缈峰上有四条灵脉,于修行十分有利,月华打算一点点消除红衣魔王身上的戾气,让他重新悔过,好好做人。 “住倒是可以住,但是得给钱。”面对这位缥缈幻府的祖师爷温仪没有怯场,“亲兄弟明算账。” 温仪顿了顿:“别想动什么歪心思,沈遇也在。” 沈遇是她的护身符。 月华一震,“好。” 回答完这句话,他与红衣魔王化作一红一白,两道流光消失在青云秘境中。 温仪回到飘渺峰弟子众人身边,带着他们继续在秘境中探险,认识各式各样的药草,寻找大赛需要的东西。 当她路过机枢院中弟子曾经走过的地方之时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奇怪的传送阵?”温仪注入一道灵力进入传送阵中。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164芥子空间 温仪是被冷醒的,她睁开眼便看见沈遇坐在一旁。 沈遇身旁堆起一堆柴火正要点燃,便感应到温仪醒来。 不等温仪发问,沈遇开始主动解释:“这里是芥子空间。” “没想到你也有主动给别人解释的一天。”沈遇这种孤傲的性格断然不会跟旁人解释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或者再做什么,更不会与其他人解释当前的处境,温仪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沈遇轻笑:“须弥纳芥子,这样的空间至少是六大宗门之一才能拿得出手,寻常小宗门定然不会耗费如此大的财力物力,弄一个芥子空间。” 黑暗之中温仪看不到沈遇的脸,只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冰冷:“公输渊在青云秘境弄这个传送阵,将我们传送到芥子空间是为什么?” “为了青云秘境的天材地宝?不太可能。”温仪自问自答,“机枢院是六大宗门之一,他们比现在的缥缈幻府更加强盛,拥有的资源自然也不少,青云秘境除了红衣娘娘之外,似乎没有更大的秘密。” 据温仪所知,青云秘境是缥缈幻府用来给宗门弟子历练的地方,危险系数很小。 秘境中只有一部分适合灵植灵草灵珠灵果生长的地方用来培植相应的药草或者材料,这部分归六师兄管。 “既然是秘密肯定不会与外人说。”沈遇打了一个响,指他的指尖燃烧着一簇橘黄色的火焰,火焰瞬间照亮黑暗。 仿佛被火焰灼烧,黑暗极速褪去,蜷缩进黑夜里,不敢再探头出来试探温仪和沈遇两人。 “你用灵力做灯油,手指做灯芯,这么燃烧不会有伤灵体吗? 而且这须弥芥子空间不知蕴含什么妖魔鬼怪,咱们还是当心些先将灯光灭了吧。”为了沈遇的安全,也避免无意中招惹更凶险的神秘存在,温仪小声建议。 沈遇:“倘若对方强过你我,他们早就发现了,若小于你我就算被他们发现也无所谓。” 沈遇打了个响指,指尖上的橘黄微光虽然没有变大,但光芒照耀的范围更大了,而且也越发清晰明亮。 温仪看着这一抹温暖的光芒心中对黑暗的恐惧一点点褪去。 没人知道温仪其实很怕黑,她的床头灯从未灭过。 沈遇与温仪如影随形,他也是看了好几次才发现温仪这个秘密。 用灵力燃烧出焰火对灵体伤害不小,那是对旁人而言。 对沈遇来说这一点灵火之光并不能影响什么,只要能照亮温仪行走的路就行。 温仪指尖溢出淡淡的银色微光。 微光犹如陨落的繁星跌落在地上,一息间汇聚成一个繁复瑰丽的神秘法阵。 这个法阵是温仪自创用来破除封印禁制之类的,非常有效。 “铛铛铛铛——” 形如钟声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这是阵法带来的声音。 银色灵力集中冲向一个地方,像一只银白的匕首精准的扎进敌人的心脏。 然而那一抹灵光冲入黑暗之中,仿佛被吞噬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竟然能吞噬灵力。”温仪心里微微错愕,她收起自创的法阵,谨慎的将听觉放到最大。 整个空间之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芥子空间各有不同。”沈遇的修为比温仪高出不少,他伸手抓住温仪那只相对冰冷的手往黑暗深处走,“我感觉到在东南方向有一个十分吸引我的东西,一起去看看。” “好。”温仪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心中升起他为什么牵我的疑惑。 两人行走在黑暗之中。 沈遇每走一步,足下便绽开一朵散发着黑红交织淋漓的曼珠沙华。 凌厉的杀气无声无息爆开,那些黑暗之中觊觎两人灵力修为的怪物和虫豸感应到这股强硬的力量,连忙缩进黑暗里,瑟瑟发抖。 “你还没说清楚为何自己的灵魂力量足有大乘境。”之前一直没时间问,现在是两人独处的时间,沈遇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这个该怎么跟你说? 说我是重生的? 温仪并未夺舍原主。 而原主也没有通过献祭之类的让温仪降临在她身上为他复仇。 连温仪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重生在原主的身上,而且灵魂与肉身百分百契合,毫无排斥。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温仪想了想,决定暂时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的记忆恢复几成了?” “不多,隐约记得我飞升之前命属下建造了九座陵寝,这九座陵寝是我用来请神的地方,具体的位置我记得不太清,隐约记得铜山门那儿是一处,其他的还有些模糊。” 沈遇侧头看着温仪白皙秀美的脸声音有些沉重:“时移世易,我飞升已过千年,那九座陵寝有没有被人挖掘,甚至我的尸身是否被人挖出来鞭尸都不知道。” 他的名声很差,沈遇心知肚明,不管是旁人的误会,还是外界的杜撰,他已然是一个斩尽七情六欲,师父杀凶屠杀子民的败类。 名声于沈遇而言无足轻重。 “我听到过让你飞升的呓语,从中可以判断出你屠杀泗水国应该另有隐情。”温仪不知怎么安慰她,于是伸手捏捏沈遇的掌心: “史书对你的记载很少,他们只记载恶不记载好,只记载结果不问过程,大多数都是失之偏颇的,你不要妄自菲薄。” “你的追随者有很多,你担心的鞭尸.......不会发生。”温仪坚定道。 沈遇的记忆是模糊的,片面的,不排除有人恶意干扰他的记忆,对其记忆碎片进行误导,让沈遇产生错误的判断。 “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本尊关注的。”沈遇低头看了温仪,沉吟道:“除了你。” 温仪心脏忽然快速收缩又舒张,她仿佛吓得不轻,澄澈的双眸瞪得溜圆,好像被惊吓的小猫,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除了我?”温仪是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敏感,她并不笨。 沈遇模糊的态度让温仪不知如何判断。 沈遇喜欢她? 165我会保护你 沈遇喜欢她,还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有生死契必须相互扶持? 沈遇脚步一顿,足下的漫出沙华犹如乍开的烟花,一朵朵盛放寂灭,然后又盛放连绵不绝,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因为紧张而变得紊乱。 “你我有生死契。”事到临头,沈遇却说不出自己在意温仪这个人,而不是生死契的事。 他暧昧不明的说:“我会保护你。” 温仪只听到生死契三个字,并未在意我会保护你。 在她看来沈遇是因生死契而保护自己,并非出自真心,心甘情愿。 “放心,我一定活得长长久久,而且让你亲眼看到我飞升。”温仪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上淡淡的失落。 等等。 失落? 我为什么要失落? 我在期许什么? 对感情迟钝的她沉思片刻也没想明白。 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两人相顾无言,顿时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此时,一道脚步声突兀地响起。 温仪循声望去,不远处出现一盏暗黄的灯光。 沈遇蹙眉,他将灵力火焰熄灭的同时单手环绕在温仪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身上。 少女的腰比他想象中更柔软,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断掉。 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沈遇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朵朵盛开的烈焰玫瑰,那是温仪口脂的味道。 火焰消失的瞬间温仪身形一僵。 紧接着,她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包围,那股力量让自己十分安心。 “别出声。”沈遇纤细修长的手指抵在少女柔软如花瓣的唇上,“能进芥子空间的人,除了被召唤者之外,便是这芥子空间的主人。” 见多识广的温仪自然也知道此类空间的特殊性。 芥子空间会给予主人强大的力量,让其抵抗外来者。 被视为外来者的人会因此受到限制,整体实力因此降低。 在芥子空间中,除非被召唤进来的人修为比主人高出几个境界,否则很难讨到好处。 “那个人是.......”温仪危险的眯起眼睛,她凌厉的目光落在手持蜡烛身着黑色斗篷的来者身上,“机枢院,公输渊。” 他在青云秘境设下诸多传送阵,怎么还有胆子进入芥子空间? 是想确认我死亡? 他到底在谋求什么? 温仪心中浮现出无数个念头。 “七长老你在哪儿?”似乎感应到温仪的存在,公输渊先是喊了一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用上灵力喊。 “我出去看看。”温仪不知道公输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想了想,决定走出黑暗。 沈遇在温仪身旁沉声道:“公输渊此人心思极为深沉,你与他说话之时多留一个心眼,放心我就在你身旁,别怕。” 温仪无所畏惧,只不过沈遇说这句话确实让她感觉心里十分舒畅。 这个世界至少有一个人在黑暗中不离不弃的陪伴自己。 温仪没有直接走到公输渊身边,而是找了一个地方当即坐下,紧接着发出‘虚弱’的声音: “是谁在叫我?” 她的声音很微弱,像病怏怏的小猫一样带着气若游丝的味道,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若非沈遇清眼所见,他绝对无法相信方才还强势的无情剑道长老一下子变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女。 温仪很罕见的卖柔弱,她本就长得好看,声音稍微低一些软一些,脸上的表情略微柔和一些,便给人一种小白花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怜惜。 黑夜未能阻挡沈遇的视线,温仪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沈遇的眼睛。 他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少女演,嘴角一点点勾起笑意。 少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些鲜血泼在自己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柔弱不能自理。 “是我,机枢院公输渊。”听到温仪的声音,提着烛光的公输渊寻声而来。 橘黄的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便映入温仪的眼帘。 公输渊深藏眼底的厌恶,他将烛火往前探去,看到人之后,居高临下的打量了温仪一番,“你怎么会掉入芥子空间?” “这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温仪看到公输渊之后脸上的柔弱被倔强取而代之,“你在我青云秘境不知那么多传送阵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芥子空间也是你们机枢院所有之物,为何那些传送阵能连通此空间? 你们莫不是觊觎我青云秘境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故而弄下传送阵法,将其悄无声息地运回机枢院? 如此的话,你可真是太无耻了。 机枢院的弟子都是这般吗?” 公输渊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小绿茶。 倘若温仪继续装柔弱定然会被公输渊怀疑。 而她此前的装柔弱亦会给公输渊造成错误的误判,让公输渊认为温仪在自己面前强撑颜面,在其他修士面前,实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至于芥子空间之外温仪为何要挑衅公输渊? 那完全是自尊心和宗门责任感所致。 如此一来让公输渊确定温仪的修为仅仅在金丹境,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废物。 “机枢院行得端坐得正,岂是你能妄自菲薄的?”公输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本座在青云秘境布置传送阵的事白凤和柳新月都清楚,你若不信,便出去问他们。” 公输渊顿了顿,“你信不过我,觉得柳新月偏向我,难不成还信不过与你关系最密切的白凤?”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嘲弄和讥讽,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人误解。 “我为何要信你?”温仪深吸一口气倔强的站起来,“你我在外边已经撕破脸,就没必要如此虚假了,快放本座出去。” 温仪的语气带着些许急躁和不安,仿佛在掩饰内心的焦虑和紧张。 公输渊看着她不断搅动的手,知道她很紧张。 他眼底划过一丝轻蔑,“芥子空间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必须找到阵法的破解之处才能离开。” 若非看在柳新月面子上,他早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世魔王一掌打死了。 “这是你们机枢院的法宝,你不找破解之法,难道等着我去找?”温仪起身,态度也从顺从倔强变成咄咄逼人:“你最好将我好好的放出去,否则让我四师姐知道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166不行 不提柳新月还好。 一提柳新月,公输渊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实在无法理解温仪如此蠢笨无脑,为何缥缈幻府中的人对她如此关心照顾,就连与其不对付的未婚妻明面上帮着自己,暗地里却维护温仪这种不知廉耻之人。 缥缈幻府七峰长老除温仪之外,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在元婴境。 其府主林意浓是合体大能,柳新辞也在数月之前突破元婴境的桎梏,晋升出窍境,在中洲占有一席之地。 外界传言缥缈幻府式微。 在公输渊看来,缥缈幻府犹如旭日东升,实力非同小可。 白凤和谢谦都是元婴境巅峰,只需要一些机缘和法宝,便能晋升出窍境。 只有温仪是区区金丹境。 公输渊曾经见过以前的温仪,她的修为在半年之前还是练气镜。 短短半年突然升到金丹境只有一个解释: 温仪在铜山门闯出大祸,与翎羽君江怀玉有三年之约,缥缈幻府定然不希望温仪丢了宗门的颜面,故而使用灌顶之术将其修为强行提升到金丹境。 “你应该感谢自己是新月的师妹,否则你已经成为一具尸骨。”未婚妻不在公输渊也不装了,芥子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人在,“想离开就跟我走。” 公输渊掌心的烛火从橘黄色变成了森然的白色冷光。 温仪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冰凉的气息包围,肌肤上激起鸡皮疙瘩。 她望向沈遇两人十分默契的开口,“不行。” 神谕的声音公输渊听不到,他只听到了温仪的声音。 “你若是不想离开,便一辈子待在芥子空间里。”公输渊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深然的寒气。 “那你滚吧,本座不需要你。”温仪仿佛赌气似的回应公输渊。 她在原地踌躇不前,眼睛时不时往公输渊身上看,似乎在害怕什么。 温仪想了想,‘犹犹豫豫’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感觉这空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将自己的心里想法直接说出来,“虽然现在我在芥子空间,但此地定人还在,青云秘境内,我得去看看。” 若非在此处碰见公输,温仪和沈遇去寻找那未知的灵力之源了。 公输渊似乎想到什么,他沉默片刻,“你确定自己的感觉无误?” “自然。”温仪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公输渊深思片刻:“我和你一起去。” 温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怀疑公输渊有什么企图,她低眉沉思片刻,不甘不愿道:“可以。” 此时一旁的沈遇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公输渊在说谎。” 温仪也点头,“作为亲自弄了传送阵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与芥子空间相连的地方绝对有公输渊要的东西。” 一路上两人用神识相互交流。 温仪则沉默地跟在公输渊身后。 他们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理性的直觉告诉温仪前方有极其恐怖的危险存在,“前方有东西,大家都小心些。” 这句话不仅说给沈遇听,更是要告诉公输渊,她其实也有能力察觉到未知的危险。 “我听说你转修无情道了为什么?”公输渊没话找话的问。 温仪斜眼看他一眼:“因为所有师兄师姐都希望我能站起来,有情道入道极难,而且容易让人误会,我想为宗门争颜面。” 争颜面? 公输渊心里暗暗道:“你当初给缥缈幻府带来多少麻烦,如今幡然醒悟想给宗门增添颜面,此怕是为时已晚。” 温仪的改变公输渊吃之以鼻,“倘若你当初有这番上进心也不会被小小的妖魔抓去,连累新月险些丧命。” 当初柳新月为了救被抓进魔窟的温仪险些死在魔域。 幸好缥缈幻府其他长老驰援得比较及时,否则两人都活不到今天。 温仪:“......”那是原主,不是我。 “路走错了,应该左拐而不是右拐。”温仪提醒公输渊走错了路。 公输渊面不改色的朝相反方向走,“你的修为低我那么多,我都未能察觉到那隐秘的危险,你怎么可能察觉到。” 温仪不仅察觉到那隐秘的危险在何处,甚至可以与对方建立联系。 “一会我引开他,你朝你感知的方向去。”沈遇用神识道。 温仪点点头,她转向公输渊讥笑道:“无情杀戮剑剑修有一种灵性的直觉,能感知到危险的来临,危险就在你的身侧。” 话音一落,沈遇猛的打出一道灵力朝公输渊的心脏袭击而去。 他的手段又狠又粗暴,根本不给公输渊任何反应的时间。 “嘭!” 公孙渊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猛的夹进黑暗之中。 温仪看了看沈遇,她足下一点身形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顺着灵性的直觉温仪御剑而行,不多时便看到前方隐隐升起微光。 那道微光的光影很模糊,无论远近都带着一圈让人炫目的光晕。 因为看不清,温仪干脆用一条白绫覆在双眸上,而后在脑后打了一个蝴蝶结,仅凭灵性的直觉往黑暗之中探索。 锐利的长剑上泛出星星点点的银芒,温仪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谁在窥视。 突然她感知到左边似乎有什么危险,猛地朝那边挥出长剑。 银芒闪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猛地退回到躲藏的黑暗深处。 温仪摘到白绫,缓缓睁开眼睛,她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骤然浮现在掌心。 低下头,温仪看到地上躺着婴儿手臂粗大小的圆柱形肉色东西。 那东西身上长满了类似蜈蚣一样的千足,还有细碎的绒毛在蠕动。 “这是什么怪物?”温仪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她弯腰正欲仔细查探,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凉意。 足下一滑,温仪瞬间飞到数十丈开外。 “嘭!” 温仪离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砸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 远处的那一抹微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灵性的直觉告诉温仪,倘若被这光照中不死也残。 深知逃不过光束的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制作的那一面魔镜。 167广撒网,多敛鱼 电光石火间,温仪将魔镜的身体放大数千倍,巴掌大小的镜子轻刻间暴涨成数千米,高形如山峰的巨大镜面。 刺目的光芒照在镜面上又被反射回去。 藏在黑暗深处的怪物不知温仪随身携带镜子,它避之不及被自己的光芒重伤。 “吼!” 黑暗密闭的空间里传来怪物痛苦的低吼。 温仪朝深渊方向扔出几张傀儡。 符傀儡符碰到怪物的瞬间死死地贴在它身上。 温仪足够小心谨慎,在面对未知怪物的时候能不出现,尽量不出现。 银白色的灵力如同月华一样,冲向那怪物身上化作密密麻麻的丝线。 有些丝线碰触到沿途的小怪物,轻而易举地将其斩成两半。 这丝线由温仪的灵力制成,蕴含着无情杀戮剑的剑意,锋利无比。 温仪的目标并非让丝线切碎黑暗中的怪物,而是将其束缚住,等待傀儡符发生效用之后,再诛杀怪物。 “嗡嗡嗡嗡嗡——” 黑暗中温仪听到刺耳的魔音,她连忙关闭六识。 紧接着凝出好几个结界抵挡怪物死前的挣扎。 与此同时,她用灵力控制着银色丝线,死死的束缚住想要退回到黑暗之中的怪物。 双方角力,温仪的虎口被丝线活生生撕裂,猩红的鲜血顺着撑裂的伤口喷涌而出,她咬牙将全部的力量控制在丝线之上才不至于被怪物卷进深渊。。 控制怪物的丝线上下跳动,像是黑暗之中有人在跳绳一样,十分激烈。 “安息吧!” 温仪低喝一声,她感应到傀儡符已经生效。 很快,疯狂颤抖的丝线渐渐变得平静,温仪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看了一眼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眉头紧拧成一团,“那怪物的修为至少是出窍镜,若非有魔镜抵挡光芒的伤害,我现在已经很有可能成了一个死人。” 温仪朝魔镜招招手,如山一般高的神奇封印物由远及近,由大变小,最后变成巴掌大小的梳妆镜,被她重新塞进储物袋里。 “还真是幸运,这魔镜在白雾珠的辅助之下竟可以随时变大变小,且对它本身的力量有所加持。” 温仪拿出一些伤药撒在伤口处,用纱布慢慢包扎伤口,紧接着催动傀儡服,让已经死去的怪物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 等怪物走进了温仪才看清楚它是什么模样。 这是一只独眼的青皮蛤蟆。 这只蛤蟆至少十丈高,它浑身青绿,身上滴着湿滑的黏液,黏液滴落之处、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恐怖的窟窿。 蛤蟆的那一只眼睛并没有长在头上,而是头顶长出类似花茎一样的柔软管状物。 那管状物至少有半尺高。 在管状物的顶部长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眼睛。 温仪看到的微光便是这只独眼散发出的。 “也不知这独眼蛤蟆是哪位缥缈幻府的前辈将其封印在这里的。”温仪看着长得奇形怪状的蛤蟆伸手将其眼睛斩下来,然后将眼珠塞进储物袋里。 “这独眼蛤蟆的眼睛也许大有用处。”不管有用没用先收起来再说 处理好这只怪物之后,温仪看到这只蛤蟆嘴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打了个响指。 几道灵光凝结成柱子往上顶,撬开蛤蟆的嘴。 “这是一把钥匙。”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青云秘境有一只守护缥缈幻府人生死人肉白骨的治愈圣物佛心莲。 佛心莲的来历已经无从可考,温仪只模糊记得其功效和特征。 “机枢院要佛心莲干什么?”温仪瞬间确认公输渊进入青云秘境是为它而来。 “以机枢院和缥缈幻府的关系,公输渊若是想借佛心莲去救什么人定然能马到成功。 他为什么要唤醒建立芥子空间偷盗佛心莲呢? 难道是佛心莲有什么特殊之处?” 温仪脑海中闪现过无数念头。 大多数天材地宝都无属性不会认主。 而有一些较为特殊,且产生灵智的活物会有认主的心思,以此来保护自己,它与主人之间的关系是合作关系。 “公输渊身为机枢院的少宗主亲自带队进入青云秘境,在外人看来他是想和未婚妻柳新月相处的时间多一点。” “然而其真正的目的是进入青云秘境找到佛心莲,用特殊的方法让其认主之后,带离青云秘境。” 温仪见过机枢院弟子们的行走路线。 那些路线十分的隐蔽崎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看样子有点像,广撒网,多敛鱼。 利用传送阵寻找佛心莲的具体位置。 找到之后再用芥子空间将佛心莲所在的地方纳入空间。 芥子空间的特性十分明显,只有主人主动拉进来的人才不会受到空间的排斥,否则将受到藏在空间里怪物的攻击。 “所以公输渊想利用这段时间一点点让佛心莲认主?” 温仪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最合适,逻辑也相对严谨。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温仪喃喃自语道:“如果公输渊的行为与我想法一致的话,以二师兄柳新辞多疑的性格定然也会想到这一层,他会作何打算?” “青云秘境五年开一次,只有六师兄能打开特定的地方,其他人都进不来,而白凤能用元婴进来,是不是说明柳新辞对公输渊进入秘境的理由有所怀疑,所以故意放水?” 柳新辞极富野心,他的目的是代替林意浓成为缥缈幻府的新府主,而后将缥缈幻府发扬光大。 “二师兄的心眼比蜂窝煤还多,公输渊在青云秘境明目张胆的弄传送阵二师兄不可能不知道,也许他的态度是默认。 默认公输渊犯错,默认佛心莲离开缥缈幻府,以此攻歼林意浓从,而夺得缥缈幻府府主之位。” 温仪此时才发现缥缈幻府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单纯。 相反宗门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算了,也许是我想的太多。”温仪担心自己是阴谋论。 她将钥匙从独眼蛤蟆嘴里拿出来之后,用布将其擦拭干净,而后往自己所感知的方向走。 她想看看这朵佛心莲到底长什么样。 168这下热闹了 温仪顺着灵性的直觉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一点微弱的绿光,她向着光走。 此时的芥子空间已经不是漆黑一片。 “也对。”温仪脚踩湿润的土地,她看见一些些许的绿色如有所感,“任何空间都蕴含灵力,芥子空间是一个封闭的漆黑的世界,那青云秘境则是开放的芥子空间。 而且青云秘境底下蕴藏着三条灵脉,本身也极具灵性,它感受到芥子空间的入侵,自然而然要反攻。” 越往里边走绿色越盎然,光芒也渐渐的变得清晰。 不多时,温仪看到一个深埋在山洞的青铜大门。 铜绿已经爬上铁环,温仪拿着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轻轻扭动。 “咔嚓咔嚓——” 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股血腥味冲进温仪的鼻子里,里边隐约能听到些许打斗声。 “这些灵力不是缥缈幻府的,更像是........”温仪就没截住一道锐利的剑芒,“是剑宗的人。” 温仪谨慎的隐匿身形走进山洞中,山洞中光芒大放。 一路上躺着数十具尸体,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手里的剑却是剑宗的。 “剑宗来缥缈幻府秘境干什么?莫不是也为了佛心莲?”温仪瞬间想到一个急需佛心莲救命的人——江怀玉。 她记得江怀玉身边的那个仆人是出窍境高手。 江怀玉拜入剑宗之前是抱月隐宗的小公子。 “这下热闹了,机枢院和剑宗都想要佛心莲。”温仪望着在山洞中争斗,担心伤了佛心莲而无法施展全部力量的两人,隐匿身形,根据灵性的直觉来到山洞深处。 走进了温仪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无人的山洞,相反,此处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床榻,被褥,笔墨纸砚,还有屏风等都是休息安检罕见的包袱,随处可见都是奢华和张扬,彰显住在山洞中那人显赫的身份地位。 不远处有一个小型池塘。 池塘里的水是用水车倒灌地下河进入的。 池塘上边有一个浮桥。 浮桥对面则是一处由青色纱幔围出来的空间。 温仪飞过石桥,她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掀开青色纱幔后,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躺在软榻上的人。 那人面容俊美,剑眉斜插入鬓,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 他的脸因为失去血色而变得苍白,脖子上隐约有深红的血色脉络。 此人正是当初在神战遗迹被沈遇的宠物差点撕碎的江怀玉。 “没想到你在这儿。”温仪双手环胸冷冷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嘴角一点点勾起,“剑宗是救不好你了吗?非要来我缥缈幻府偷东西。” 温仪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吵醒了正在沉睡中的江怀玉。 江怀玉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黑曜石般的双眸映出温仪那张精致绝美的面庞。 “佛心莲虽然生长在缥缈幻府的秘境中,却还未认主,无主之物怎么能说是偷呢?”大概是病了许久,江怀玉没有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慢,声音也变得温和许多。 “这就是剑宗的逻辑吗?”温仪恶劣的掀开江怀玉的被子,让他暴露在寒冷似冰的山洞中: “佛心莲是缥缈幻府的前辈千辛万苦找来的天材地宝,用了数百年的灵力一点点的将其蕴养,让一颗尘封了上万年的种子开出娇嫩的花。 你说他是无主之物,当真可笑。” 江怀玉闭上双眸,“剑宗会补偿你们的。” “剑宗补偿?强盗逻辑!”温仪看到江怀玉就来气,“你刚才还不是义正词严的说它是无主之物吗?” 江怀玉不想和温仪继续讨论佛心莲的归属问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需要它。” “你需要我就得给?”温仪讥笑道。 江怀玉沉默不言。 “不是你的东西你别碰。”温仪也懒得和江怀玉计较,“佛心莲在哪里?” 这一次江怀玉罕见的配合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青玉帐后面,“穿过这里再往里边走,你会看到一个万年寒潭佛。 心莲生性喜,阴且极寒,那是它最佳的生长之地。 他顿了顿,“你与佛心莲无缘。” “不试试怎么知道有缘还是无缘。”温仪从江怀玉身上跨过,她转身看着一脸惊愕和愤怒的翎羽君,“等我拿到佛心莲再和你慢慢算账。” 那日江怀玉离开神战遗迹后,险些当场陨灭,幸好有抱月隐宗宗主和剑宗宗主两位大能出手相助,才维系他的性命。 剑宗和抱月隐宗都有治疗伤口的圣物。 可江怀玉先是喝了冥河的水。 紧接着以肉身通过神战遗迹,被无数怪物觊觎,以至于他身上沾染了数百种恐怖难以解除的诅咒。 抱月隐宗和剑宗的治疗圣物对伤口有效,却无法对其精神和魂魄进行有效的治疗,此时有人忽然提到青云秘境有佛心莲。 此莲花原本是西天极乐世界的一朵金莲莲子。 数百年前缥缈幻府的修士经过西天琉璃镜时,机缘巧合得到佛心莲的种子,而后将其带回培养在青云秘境中。 佛心莲因天生具有佛性,不仅能治疗伤口,更能解除身上所有的诅咒。 因此,剑宗和抱月隐宗利用了几种秘术将江怀玉和保护他的人送到青云秘境,并且找到佛心莲,而后将其安置在山洞内,希望能让佛心莲认主心甘情愿为其疗伤。 谁知在这里苦苦守了几个月佛心莲甚至都没开花。 “你这个人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只不过出身和天资比寻常人好许多罢了。 你做不到的事情,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能做到,不要用你那狭隘的眼见和偏见来否定我。” 每次碰到江怀玉温仪就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怒气。 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天生的仇人。 江怀玉看着已经是金丹境修为的温仪,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异色: “那就祝你好运。” 也不知温仪是否听见,江怀玉看着那抹消失在镜头的身影,突然生龙活虎的从床榻上坐起来,全然不见刚才虚弱无助的模样。 169又见江怀玉 怀玉在山洞外边等了等,并不着急进去。 而是布置阵法防止他人进入山洞中抢夺佛心莲。 “咳咳咳。”江怀玉的手抵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移开手时,掌心布满了鲜红的血液。 江怀玉看着山洞喃喃自语,“这副被鬼怪清洗过的身体怕是活不到三年之后了吧。”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支撑江怀玉活下来的念头并不是剑宗,也不是抱月隐宗,而是和温仪那个三年之约的约定。 温仪的修为比他想象中晋升得更快,这让他升起强烈的紧迫感。 “温怡若是能得到佛心莲认主,她最大的想法应该是让我去死吧。” 就算温仪是这样的选择,也在江怀玉的意料之中。 此处是青云秘境,本就是缥缈幻府的地方,他不请自来,还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佛心莲上,本就有愧于缥缈幻府。 江怀玉制作那个法阵,是为了给温仪更多的时间。 倘若在自己拖延的时间范围之内温仪未能让佛心莲认主,那只能代表他与此法宝无缘。 至于缥缈幻府其他长老如何想,那便是剑宗和抱月隐宗之间的事。 “嘭!” 山洞外与抱月影中出窍境高手打成一团的人被一掌拍到水池里。 猩红的鲜血很快在池塘里蔓延开来。 那人刚要冒头又被出窍境高手踩住头颅,狠狠地压入浑浊的池塘底。 “咕噜咕噜。”重伤的人张开双臂指尖弹出一道灵力,却被出窍境高手轻而易举地避开。 与此同时,他掌心反击,狠狠的劈在那人的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再无动静,沉沉的没入泥水里。 “公子,你还好吗?” 这位出窍境高手不是别人,正是江怀玉的贴身护卫。 “无碍。”江怀玉神色冷淡的看了贴身侍卫一眼,“这一次总共死了多少人?” 不知是谁将江怀玉在青云秘境的消息泄露出去。 他躲在此处养病的这段时间经常有人出出进进,既有剑宗的仇人,也有抱月隐宗的仇人,还有......一些熟悉的人。 抱月隐宗和剑宗分别用了两件法宝防止缥缈幻府的人发现江怀玉在此处。 加之缥缈幻府近期要举行万峰盛典十分忙碌,无暇顾及秘境的情况。 就算有人来巡查,也只是在那些弟子们历练的路途中查探是否有重大危险,并不会深入被封印的山洞中。 “回小公子,此次死了三个隐宗的弟子,还有十多个剑宗弟子。” 侍从敏锐地发现江怀玉睡的床被人动了下,她眼睛危险的眯起,当即开启灵视,探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江怀玉还是旁人假扮的。 察觉被探视的江怀玉猛的挥出衣袖,“好大的胆子敢偷窥本公子,放肆!” 侍卫连忙单膝下跪:“小公子息怒,属下是察觉到您的房中好像被人碰过,因此误以为您是他人假扮的,还请公子见谅。” “我在的这段时间并无人进来。”江怀玉神色冷漠说,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而是一朵花一棵草,“谁在外面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许进来。” 侍卫行礼临走时还不忘将沉入河池里的尸体捞出来。 “傀儡术!”侍从看着和正常人大小的木偶眼睛危险的眯起,“修仙界竟然还有人会用傀儡替身术?” 记忆中只有抱月隐宗的人才会傀儡秘术。 此术法乃是当初戾太子所创。 盖因其阴邪诡异,没多久便被明令禁止,很多正派将其称之为邪术。 抱月隐宗开山祖师,不知从何处习得此秘术,将其发扬光大。 傀儡秘术乃抱月隐宗的独门绝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抱月隐宗会的,其他小门小派或有类似传承者也未可知。”江怀玉居高临下的命令道:“既知本公子需要精心调养,还不滚出去。” 侍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江怀玉整理身上的褶皱,然后坐在床榻上,他面朝山洞深处,盘腿调息却并未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 温仪踏进山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潮湿的甬道。 甬道有被人精心打理的痕迹。 温仪想大概是江怀玉做的。 他这种人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 这位剑宗的天之骄子心高气傲,既然要长时间居住,定然不会让自己的生活环境过于邋遢。 温仪走到甬道的尽头,穿过一道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里边的山洞比江怀玉外边住的地方更大,更宽广,因没有阳光照耀生长的植株十分矮小,地面上弥漫着浓雾,让人看不清地面的环境 山洞的形状瞬间呈现在温仪的脑海中。 这座山洞就像倒下来的葫芦。 前边是葫芦口,紧接着是第一个环节,再往里则是葫芦肚。 裙摆摇晃,温仪谨慎的打出一道一道灵力试探其中是否有危险。 “咚——” 灵力好似一块石子砸进山洞里。 温仪听到一阵叮当声。 紧接着,周边的浓雾突然翻滚,好似被煮沸了一样沸腾起来。 “有危险!”温仪当机立断要离开,忽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传来。 “难怪公子什么都不说,原来是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怀玉的贴身侍卫,他看着温仪眼睛危险的眯起: “当初我提议公子抓一个缥缈幻府的人来破阵他不同意。 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仪唤出长剑,“剑宗和抱月隐宗不客气的事情还多吗?来让我看看出窍镜的实力。” 侍从的面容十分普通,声音嘶哑,且有意压低自己的修为。 当初在云水秘境若非沈遇提醒,温仪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他是出窍境修为。 “七长老一个金丹境竟然能知道我是出窍境修为,实在让人不免多高看一眼。”侍从并未展现出过多的攻击性,反而心态平和道: “抱月隐宗无意与缥缈幻府交,恶此次秘密进入青云秘境本就只为了救治我家公子。 倘若七长老配合,能用缥缈幻府的独门秘术突破阵法的屏蔽,我可以帮助你得到佛心莲,甚至能让它认主。” 170十分好笑又荒唐滑稽 旁人不知道,温仪却晓得佛心莲若想让其产生功效,必须由其主人亲自施法。 “尔等擅闯青云秘境在先,现在又想威胁我开启之阵法,还虚情假意的说,帮助本座让佛心莲认主,最后我是不是得感激涕零的为你家公子疗伤?”温仪只觉得对方十分好笑又荒唐滑稽,“佛心莲本就是我宗门宝物,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 温仪态度十分强硬,惹得侍从心生不悦。 “到底是正道同门,就请七长老帮个忙。”侍从唤出命剑,“七长老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是出窍境高手碾死金丹境的温仪,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哪来那么多废话。”温仪长剑一横,“本座的三师兄此时就在秘境当中。 你若对我有任何不轨之举,青云剑宗和抱月隐宗必将遭受缥缈幻府疯狂的报复。” 虽然温仪的修为境界比对方低很多,但是她精准的拿捏了侍从的心理。 江怀玉若是能将佛心莲从秘境中带出,他早就带出了何必等待此时。 定是佛心莲只有认主之后才会被带出。 江怀玉的病十有八九只有佛心莲能拯救。 “我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从正欲一掌拍向温仪的胸口强迫她打开阵法的侍从忽然一道银白的冷光从身后袭来。 紧接着江怀玉冰冷的声音,由远及近:“放肆!” 侍从险险避开袭击而来的光芒,他看着一脸漠然的江怀玉当即下跪:“小公子。” 江怀玉,斜眼看他,“滚。” 侍从犹犹豫豫却没有走,“主人的命令是让我保护您,温仪太危险了,请允许我在您的身旁。” “她危险?我看是你比较危险吧。”江怀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冰冷的面容仿佛凝上了几层寒霜,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寒,退避三尺。 “属下对公子,绝无二心。”侍从惊愕的看着江怀玉,他深知小公子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属下可以发心魔大誓,属下从未做出任何有违公子决议之事,更不会违背公子的意愿,你手指的方向就是我的战场,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运。” 江怀玉嗤笑,“滚出去,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侍从深深的看了温仪一眼眼中的希望悠地破灭。 江怀玉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公子的性格侍从心里十分清楚。 江怀玉为人孤高冷傲,目空一切,眼高于顶却不是那种擅长阴谋诡计之人。 小公子的喜怒哀乐未曾表现在脸上,却体现在为人处世当中。 江怀玉与温仪之间的三年之约修仙界众所周知。 倘若小公子此时命丧于此,温仪便不战而胜。 那日小公子在青云秘境中苏醒得知自己的处境与剑宗的计划后当场反对。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他与温仪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此时厚着脸皮来青云秘境寻求一线生机本就不是江怀玉的性格。 他素有自己的品位与底线,后来是剑宗其便用灵力束缚住江怀玉的修为,将其放到山洞之中。 在侍从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小公子的性命更重要。 “小公子小心。”侍从打出一股灵力解除江怀玉身上的桎梏,“属下就在外边,倘若您有什么危险,只需要叫属下就行。” 言下之意便是担心温仪趁江怀玉病要他的命。 “你当世人都像剑宗和抱月隐宗一样,皆是小人吗?”温仪精致漂亮的脸浮现出一抹嘲弄,“当初进来时,你的小公子可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我若是想要他的命一刀下去,尸首分家。” 温仪确实有打算夺得佛心莲之后和江怀玉算账,却不是真的想杀了他。 温仪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赢得坦坦荡荡,绝对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暗算他人的事。 侍从警告的看了温仪一眼,转身离开。 “你每次都能给我惊喜。”江怀玉冰冷的开口,“我说放你进来让你拿走佛心莲并非虚情假意。” 他不屑于欺骗温仪,更不屑做出杀人夺宝的事情。 这大半年来,他断断续续的与温仪有各种接触,渐渐地对这位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偷窥者的印象有很大的改观。 “那你的侍从在做什么?”即便江怀玉没有那份杀人夺宝的心思,可他的侍从是什么心理昭然若揭。 江怀玉哑然,“他在保护我,只是不知道你是我放进来的。” “我拿了佛心莲也不一定会救你。”温仪对江怀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再说了,这可不是让你施舍什么,而是我进我家后院摘菜,你们才是小偷。” 小偷两个词让江怀玉本就苍白的脸更加冷上几分。 他们确实是小偷。 可温仪说话也太难听了。 “你就这么厌恶我?”江怀玉不能理解为何温仪对自己的厌恶,比自己对她更深。 温仪掌心溢出银白色的灵力将周围腾升的雾气压下去。 在浓雾深处,她看到一扇紧闭的大门。 大门外则镌刻着缥缈幻府的徽记。 “不厌恶你难道像之前那样追着你转,你让旁人奚落我,挖苦我,嘲讽我,然后你高高在上的训斥我。”温仪为原主打抱不平,“我没那么贱,你也没那么金贵。 我是缥缈幻府长老手握实权,你呢区区一届弟子难不成要高攀我?” 一遇到江怀玉温仪便冷静不下来。 原主受的苦有她自己作的原因。 而江怀玉也造成了原主不少痛苦和绝望,让温仪不怨,让温仪不恨是不可能的。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江怀玉沉默片刻开口,“那时的你给我带来许多困扰和麻烦,还有你我的婚约......” 说到这句话江怀玉又沉默了。 是的,他们有婚约。 江怀玉尤其厌恶这桩婚事,因此让温仪多受了许多磋磨。 温仪:“说到婚约你倒是提醒我了,离开青云秘境,等我宗门万峰盛典举行完毕,本座必定上剑宗亲自退了这桩婚事,你可以想想补偿。” 171捷足先登 听到温仪坦然的说出自己要退婚,江怀玉心中先是错愕,紧接着难免有些失落。 当初他向剑宗宗主和抱月隐宗宗主多次提出要与温仪解除婚约,两大宗掌门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亦或是当场反对江怀玉和温仪解除婚约。 当初江怀玉耳提面命禁止温仪向世人说出两人婚约的事情,温仪诡异的做到了。 从前心心念念想退婚的是江怀玉。 如今一心退婚的是温仪。 “你若想退,那便退吧。”江怀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佛心莲就在那座石门之后,我曾用透视之术见到其模样。 这座石门只有缥缈幻府之人能打开,我的侍从即便是出窍境也未能撼动这座石门分毫。” 温仪仔细端详了石门片刻。 这上边有缥缈幻府独一无二的阵法,需得用各峰峰主的令羽才能打开。 “看来前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担心觊觎佛心莲的人进入秘境之后偷盗宝物,所以才用了这个阵法。”温仪在心里暗暗的说。 拿出飘渺峰的令羽,温仪用灵力将其贴在凹槽处,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 温仪屏住呼吸,以免被吸入里面的毒气。 江怀玉亦如是。 片刻之后,室内与室外的空气流通,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种香味带给人一种极其舒适和宁静的感觉,能抚平人心中的焦躁和痛苦。 温仪跨步向前看到了密室里盛开着一朵海碗大小的金色莲花,莲花周围氤氲着一股七彩云雾。 花朵出现的瞬间,一个身影猛地从其他方向冲进来,在温仪反应过来之前走进室内,猛的将大门合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又快又迅捷,温仪下意识认为江怀玉的侍从出手了。 “公子有人闯进来了。”江怀玉的侍从急匆匆走出来,看着病弱的小公子和一脸懵逼的温仪,“刚才我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是这里面的密室开了吗?” 温仪点头,“确实是开了,不过有人捷足先登。” 佛心莲不是凡物,有灵性且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那人的修为在温仪之上,他进得去未必出得来。 温仪并不担心他将佛心莲摘走。 “你可曾看到那人是谁?”江怀玉问道。 “属下未曾看清,但属下曾用透视方式观察过密室内的情况。”侍从低声道:“但凡有天材地宝生长的地方必定有凶兽,密室中有一条毒蛇,其修为莫约在元婴境。” 他看着温仪不免惊叹缥缈幻府七长老着实有好运。 侍从之所以不阻拦温仪,一来是有江怀玉的命令,二来是密室之中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温仪区区金丹境进入秘境之后,必定会被那条怪蛇攻击。 到时候温仪尸首异处,可不是剑宗不出手相助,而是她自寻死路。 “元婴境的毒蛇?”温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侍从,“你果然对抱月隐宗忠心耿耿。” 温仪并不期待有人提醒自己,毕竟修仙界危险重重,修行也是与天争命,死在半道上的人不计其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只是侍从的心机让温仪胆战心惊。 侍从并未理会温仪的挖苦。 “嘭嘭嘭——” 密室内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手握钥匙的温仪却并不着急开门,她席地而坐,“有我这个缥缈幻府的主人在,没有人可以从里边拿着任何东西。” 江怀玉和侍从对视一眼,两人陷入沉默。 温仪竖起耳朵听密室里的动静,灵性的视觉告诉她里面现在十分危险,最好不要进去,她现在只需要等,等他们两败俱伤。 “七长老,如果你能得到佛心莲认主,在下能否祈求您用它为小公子驱邪?”侍从看看江怀玉,再看看温仪,犹犹豫豫说出口,“只要小公子安全无虞,你想要什么,剑宗和抱月隐宗一定能满足。” 温仪双眸轻轻闭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法器,灵石,灵脉亦或是珍贵的封印物,只要您提出要求,我一定会满足!”侍从见温仪不动声色,有些着急。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温仪语气薄凉,“江怀玉若是死了,我和他的婚约就此结束,三年之约他也不用赴约了。” 她顿了顿,“剑宗和抱月隐宗有那么多秘法,肯定有方法让江怀玉的灵体得以存活,你们可以再找依据合适的身体给他,他永远不死。” 这种方法和夺舍差不多。 “不必!”江怀玉不是那种低声下气求别人的人。 温仪缓缓睁眼,“你说的?” 江怀玉俊脸阴沉如水,“当然。” 他是江怀玉,是翎羽君,是剑宗宗主关门弟子,也是抱月隐宗的小公子,从小到大从未因为任何事求旁人。 温仪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态度让江怀玉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 “那就好。”温仪感觉到里面没了动静,起身正要重开密室的门,忽然听到公输渊的声音。 “三长老,新月,剑宗和抱月隐宗的人就在里面。” 说话间几道人影忽然出现。 温仪循声望去,白凤和柳新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生动中。 “小师妹,你怎么也在这?”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白凤。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江怀玉及其侍从身上,“前些日子,我感知到有人擅长青云秘境,几番查探无果之后,便让擅长营造传送阵的机枢院长老帮忙搭建传送阵,以此感应周围是否有其他宗门入侵缥缈幻府。” “怎么,江怀玉剑宗的秘境还不够你玩?剑宗如此小偷小摸之举,让人笑掉大牙。” 白凤言辞犀利,根本不给江怀玉面子。 “小公子只是为了治疗伤势,因此借青云秘境一用。”面对缥缈幻府的众位长老,出窍境侍从不慌不忙道:“这些时日多有叨扰,既然贵宗门不欢迎,那我们当即离开便是。” 被温仪一个人发现还好。 如今,白凤和柳新月都在,倘若再留在此处,剑宗和抱月隐宗的面子不知往哪搁。 “慢着!”柳新月唤出本命仙剑堵住离开的路口,“此处乃是我宗门存放佛心莲的地方,乃是禁地。 你们擅长我宗门的禁地还想轻松的离开?真当我缥缈幻府人人可欺吗?” 172愤怒 柳新月的本命仙剑上腾的燃起熊熊烈火,她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 “新月不要冲动。”公输渊抓住柳新月的手,他看了一眼密室眼睛闪过一道异光,“对方是出窍境高手。” 被人阻拦柳新月满脸不悦,她一掌推开未婚夫冷声道:“出窍境又如何?出窍境高手便能随意闯入我宗门重地吗? 今日剑宗和抱月隐宗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四师妹说的是,师兄支持你。”白凤双手掐诀,他足下忽然闪现出一道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奇异阵法。 符阵出现的瞬间,整个山洞里的灵气瞬间沸腾。 与此同时,山洞外游公输渊弄成的各处传送阵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灵光,周围的怪物及其野兽不受控制的,通过传送阵猛的传送到山洞中。 其中就包括正在和月华说话的红衣娘娘。 “红衣娘娘!”白凤和柳新月对视一眼心中大骇,一致对外的将符阵及其剑法对准突然打破封印的魔王。 白凤手一抖,符咒无火自燃,“小师妹你站远一点,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白凤潮温仪扔出一张保命符。 紧接着柳新月也打出一个结界将温仪保护在其中。 两人一瞬间达成共识:小师妹是废物,危急关头都得保护她。 温仪本来想打算趁机进入秘境中,谁知师兄师姐比自己的速度更快。 他们的保护此时此刻已变成累赘。 “两个小废物也想阻拦本王?”红衣娘娘见温仪被阵法困住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之前在你手下吃了亏,今日便拿这两个废物来打牙祭。” 他是魔修,不是什么好人,更不需要跟这群正道伪君子讲道理。 没有任何犹豫,三人瞬间之间扭打在一起。 公输渊见未婚妻受困,忙不迭的召唤出自己的机关兽。 四人纠缠在一起。 江怀玉则由他的侍从保护着。 两人正欲离开,忽然一道雷爆从天而降炸毁了山洞。 柳新辞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翎羽君来了这里还想轻易离开?” 站在柳新辞身旁的则是缥缈幻府五长老谢谦。 “我等不愿与缥缈幻府为敌。”江怀玉并未出现任何惧怕的神色,他泰然自若道:“我知道各位长老想朝我讨个说法。 此事是江怀玉一人的决定,与剑宗和抱月隐宗毫无关系,足下任凭处置。” 柳新辞可不信他这一套说法:“就凭你和你身边的侍从也想悄无声息的擅闯我宗门秘境?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青云秘境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 此处又封印着许多怪物和红衣娘娘,乃缥缈幻府极其重要的地方。 “师兄快来帮我!”白凤和柳新月两人根本无法压制能操纵傀儡的红衣娘娘。 两人咬紧牙关,企图用灵力封印这位红衣魔王。 奈何实力差距过大。 柳新辞见状,双手朝空中一抓,一道无形的囚笼从天而降,倒扣在山洞中将红衣娘娘羁押在其中。 那道由灵力凝铸成的囚笼瞬间长出一根根冲入云霄的柱子。 柱子上边电流激荡,稍微碰触便会灰飞烟灭。 这是柳新辞的独门绝技,万引天雷囚笼。 他的修为到达出窍境之后,囚笼的力量陡然增强数十倍。 哪怕是分神境的高手来了也得被困住半个时辰以上。 柳新辞出手的同时,谢谦也出手了。 缥缈幻府除了被困在阵法里的温仪,每一个人都拿出百分百的实力对付这位被开山祖师爷封印的魔族魔王。 恐怖的雷暴从天而降,白凤足下的阵法符咒飞扬化作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将红衣娘娘团团的围在其中。 谢谦和柳新月同时利用自己的能力加固球笼。 几人角力,红衣娘娘被限制得无法腾出手控制傀儡。 此时公输渊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瞬间飞入囚笼之中,自然成了红衣娘娘的猎物。 “这是你的未婚夫?”红衣娘娘嬉笑着看着柳新月,他指甲豁然变得锋利细长,鲜红如血,锋利如匕首的指甲死死的掐住公输渊的脖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让我离开,要么他死。” 红衣娘娘顿了顿,“我在秘境时听说他是机枢院的长老?机枢院之人死在你们的秘境中,只怕脱不了干系。” “你放开他!”柳新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暴怒道:“我命令你放开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她虽然对公输渊没有多少喜爱,可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 公输渊也曾多次帮助自己,柳新月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面前。 “本座的话不想说第二遍。”红衣娘娘的指甲没入公输渊脆弱的喉咙,“我给你们数到三的时间三,二......” 境界上的压制让公输渊毫无反抗之力,他看着一脸焦心的柳新月,心中只觉得暖暖的,自己的真心从未被辜负的感觉让他满心欢喜。 在红衣娘娘即将数到一的那一刻,柳新月猛地进入囚笼之中,她掌心的命剑爆发出刺目的光华,以以命搏命的姿态冲向红衣娘娘解救公输渊。 她的决断是如此果决,她的动作如此迅猛,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新月,你在干什么!”柳新辞快被柳新月的鲁莽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还不给我滚出来!” 妹妹进入囚笼之中让柳新辞的动作变得束手束脚。 谢谦也脸色变了变。 白凤甚至破口大骂:“这种时候你有病啊,他是魔王,是祖师爷将其封印在此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进去不是送死吗?” 公输渊此人极其虚伪,哪里配得上柳新月。 白凤快被气死了。 他觉得柳新月眼瞎才会看上公输渊这种人。 即便两人是宗门之间的联姻,只要柳新月不愿意,缥缈幻府没人会阻拦她,大家都会支持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公输渊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柳新月真心托付。 白凤感觉自己头顶在冒烟。 173三昧真火 “帮他们。”江怀玉朝自己的侍从发出第一道命令。 修仙界本是一体,红衣魔王危害四方。 作为修士江怀玉有责任出手相助。 奈何他现在的重伤,毫无灵力,只能让自己的侍从出手相助。 侍从愣了一下,旋即帮忙压制即将离开囚笼的红衣娘娘。 囚笼里边的柳新月以命搏命,根本不顾自己的危险,誓死将公输渊从魔鬼的手爪中捞出来。 另一边的温仪几番挣扎才破开白凤和柳新月的桎梏,她冷声道:“倘若你伤害缥缈幻府任何人,月华绝对不会原谅你。” 听到月华的名字,红衣娘娘脸色大变,手中的灵力却突然停止了。 “趁机杀了他!”柳新辞见状连忙让众人结阵,诛杀危害四方的红衣魔王。 绚烂的灵光雷暴,符阵,冰霜及其火焰通通冲向红衣娘娘。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温仪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难受的耳鸣声。 紧接着热浪扑脸而来,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热浪的任何东西,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代表飘渺峰的领域朝密室的石门狠狠打去。 爆炸声骤然落下的同时,温仪也消失在了山洞中。 光芒退去,柳新辞发现本应该死亡的红衣娘娘,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江怀玉则重重地砸在山壁上晕倒过去。 受伤最严重的是公输渊和柳新月,因为他们处在雷暴中心。 柳新辞和谢谦两人互看一眼,纷纷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小师妹,小师妹不见了。”白凤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温仪。 若非温仪说出月华不会原谅红衣魔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早就将在场所有人撕成碎片。 “红衣魔王也不见了。”白凤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他胸口四肢及其大腿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难不成小师妹被他劫掠了?” 柳新辞和谢谦连忙从空中下来。 谢谦惊愕,“那怪物是怎么逃走的?温仪在哪里?” “咳咳咳。”柳新辞重重的咳嗽两声,“小师妹没有被那怪物带走,她进入密室中了。” 柳新辞的修为比众人高了许多,在光芒爆炸的瞬间,他下意识朝温仪打出一个结界。 结界还未落在温仪身上,便看见温仪跑进了密室里。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严丝合缝的密室。 白凤看出上边的阵法,当即拿出自己峰脉的令羽放在密室的阵法之上。 一道道灵光流转,光华爆发,石门上阵法在缓慢移动,却迟迟未打开。 “不用白费力气了,石门背后是宗门圣物佛心莲。”柳新辞抱起倒在地上的妹妹,紧接着一脚狠狠地将公输渊踢到数十丈开外,“那个密室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倘若那人没出来,密室是不会打开的。” “剑宗的人是为了密室里的佛心莲而来,他们定人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不行我得进去看看。”白凤着急上火。 “三师兄别紧张。”谢谦抓住白凤的手,“江怀玉他们没有拿到长老令羽,是没办法打开密室的。” 听到这句话白凤才慢慢的缓过神来,是他太着急,以至于忘了密室的特殊性。 “有圣物的地方就越容易出现怪物,小师妹的修为太低,她若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白凤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柳新辞将灵力输给妹妹,“我们都进不去,就只能让小师妹自求多福了,她这个人气运向来不错,兴许还能让佛心莲认主。” 白凤坐在一旁垂头丧气地说:“咱们师兄妹七个所有人,除了温仪谁都来过。 谁都想让佛心莲认主。 可没有一个成功。 当初将佛心莲带来的那位前辈曾说至少是千年之后才有有缘人能带走佛心莲。 距离千年还差好几百年呢。” 他担心温仪饿死在里面。 “三师兄急也没用。”谢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得看小师妹的造化。” ........ 进入密室的温仪,抬头便看到一朵漂浮在半空中的金色莲花。 这一朵莲花没有任何根系,花瓣底下是一团团五光十色的雾气。 散发出浓郁灵气和五颜六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灵力,以灵力为养分,给金色莲花提供营养。 “我还以为佛心是我想象中那样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莲花。”温仪看着半空中的金色莲花微微感慨,“我当时通过透视看这朵莲花之时,也没发现它的异样之处,看来那门上被设置了某些障眼法。” 不得不说,将莲花种植在秘境中的那位前辈十分小心谨慎。 即便没有靠近佛心莲,温仪都能感觉到那一朵莲花上散发出的圣洁光辉。 站在此处,心中的念想,妄念,欲望等通通消失无中仿佛,被净化一样,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温仪掌心溢出淡淡的银色,灵力形成两根绳索刚要碰触到佛心莲。 突然! 一道黑色人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比温仪先行一步靠近佛心莲。 在黑衣人即将得手之时,佛心莲爆发出绚烂的金色光芒。 炽热的光芒仿佛要将人全部融化。 热,好热。 难以言喻的-燥-热-令温仪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放进高温熔炉之中一样,热得口干舌燥,肌肤也出现些许白色的死皮。 “唔!” 妄图偷盗佛心莲的黑衣人胸口突然燃烧出一团炙热的火焰。 那团火焰让温仪十分熟悉,她惊讶道:“三昧真火!” 按理说佛心莲乃是水本植物属性属水,根本不可能产生能焚烧一切的三昧真火。 不仅是她,就连黑人都没想到佛心莲如此古怪。 “啊啊啊!” 除非杨枝甘露才能扑灭的三昧真火落在黑衣人身上,瞬间将其变成一个火人。 温仪敏锐的看到佛心莲下方出现许多堆积如山的白色粉末。 这些粉末十有八九都是妄图偷盗佛心莲的动物,怪物,或者修士的骨灰。 温仪倒抽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有乱动手,“好古怪的莲花。” 温仪见状也不敢贸然摘取佛心莲,而是拔出长剑朝黑衣人杀过去。 解决不了古怪的佛心莲。 那就趁黑衣人遭受三昧真火灼烧的时候杀了他。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173 锋利的长剑染上银芒,温仪朝变成火人的黑衣人刺去。 在温仪即将取黑衣人首级之时,他突然开口,“七长老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是擅长青云秘境之人,你是什么身份我毫无兴趣,擅长青云秘境者,虽远必诛。”温仪的声音比如她的剑更冷。 “噗嗤!” 长剑即将没入那人喉颈之时,黑衣人强忍剧痛,猛地朝温仪扑过来,似乎要将自己身上的三昧真火一并传到温仪身上。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温仪连连倒退拉开距离。 但黑衣人的修为明显高于她。 即便温仪用尽全力,也仅仅只是保持两人之间的相对距离,并未真正拉开。 她的身后就是山壁,温仪一身形一扭悠的腾飞在半空中。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半空中似乎有什么隐藏的隐秘机关,只要人或者物上去,定然会被切成碎片。 灵性的直觉告诉温仪有危险,她眼睛危险的眯起,飞在半空中的身体突然僵硬片刻,紧接着俯身往下朝斜前方飞去。 追上来的人见温仪没有落入自己准备的机关,连忙折返。 他的手却不小心伸在半空中,被透明的丝线瞬间切断五指。 奇怪的是,五根手指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了。 黑衣人的伤口也没流血,而是逸散出灵力。 “嘶!”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从手部猛地传到大脑,被三昧真火包围的黑衣人惨叫一声,他再也无法维系自身的力量,重重的摔在地上,惨叫着蜷缩成一团。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黑衣人的声音十分嘶哑,他猛地伸手朝佛心莲打出一道毁灭性的灵力。 温仪毫不犹豫凝结一个结界。 “咔嚓——” 结界碎裂黑衣人的黑色灵力,撞击在纯净无瑕的佛心莲。 下一刻,佛心莲爆发出灿烂的金芒,竟然将灵力直接反打回去。 “嘭!” 黑衣人身上的三昧真火烧得越发炙热,反噬的黑色灵力粗暴的贯穿他的心脏。 他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号,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透明的灵体慢慢从尸体里飞出来。 温仪眼疾手快掐了一个自己专属的符咒,打在黑衣人的灵体之上。 黑衣人的灵体也被三昧真火灼伤。 太过紧张,他丝毫没有感应到温仪的符咒,脑海里只有‘快逃’两个字。 电光石火,黑衣人身形消失无踪。 温仪追上前摸了摸他消失的墙壁,便感应到一股抗拒的力量。 这墙壁上也被缥缈幻府那位前辈施展了特殊的阵法,灵体根本无法逃脱。 “确实挺有本事,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温以仰望挂在山顶的丝线阵法双手掐诀,将悬挂在半空中的丝线弄下来。 那是一团透明的,极其锋利的,由灵力制成的丝线。 丝线上隐隐有灵光流转。 最妙的是,这丝线还没有发丝的十分之一粗细,上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机枢院的牵丝引。”温仪认出的丝线的名字,“公输渊果然是为了佛心莲而来。” 虽然他人在外面,却不代表他一定清清白白。 温仪看向几团被三昧真火烧成的骨灰,目光落在佛心莲下方。 那一堆白色的骨灰中露出一块紫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令牌。 温仪招招手令牌飞到他掌心上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紫云宫紫云长老。” “缥缈幻府之中还出了一个叛徒。”温仪捏着紫云长老的令牌,“当时你被合体进怪物追杀公输渊没有救你,原来是故意演戏给我看,让我以为你们毫无关系。” 紫云长老应该就是温仪第一次打开密室之时飞进去的人。 而在她的骨灰一旁,隐约能看到一只巨蟒的骨架。 “这修仙界一个个心机深沉,就算长了十个心眼子也还是会落入别人的罗网。”温仪暗自叹息,“要不是佛心莲本身有自我保护的三昧真火早就落入你们的手中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计真妙。” 拾起玉佩,温仪并没有第一时间问灵。 问灵只有一次机会,倘若自己现在问就没有证据直接断定公输渊对佛心莲有不轨之心。 依照柳新月对公输渊的宽容和维护,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未婚夫脱罪。 “该怎么把你拿下呢?”温仪看着散发出纯正金芒的佛心莲心中有千万种想法。 思来想去无果。 最后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粉色的华丽长袍,先换上,又拿出魔镜慢慢梳妆打扮。 “刚才打斗之时没注意头发都乱了。”温仪微微皱眉,“脸上也有一些血痕,实在太影响美貌了。” 反正此时旁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先打扮打扮让自己更美。 作为一个时时刻刻关注美貌的人,温仪非常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密室内弥漫着佛心莲,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股味道带着安神的作用,嗅着嗅着,温仪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忽然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佛心莲虽然能安魂凝神,但也有一定的催眠作用,且会在梦境中制造幻术,让人不明不白的死亡。” 沈遇的声音传进耳畔,温仪侧头看着他问:“我这一套粉色的衣服怎么样?这绣花可是最好的工匠绣的呢,还有这金丝银线,这裙摆,这款式,我头上戴的发钗,好不好看?” 温仪似乎没有听到沈遇说什么,而是兴高采烈的向最亲密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看到美好的事物,温仪的心情顿时心花怒放。 尤其是魔镜中美美的自己。 沈遇:“......” 尽管知道温仪极其爱美,可这种情况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解风情,一定会说,此地极其凶险,不应专注眉毛,应该先摘取佛心莲。”温仪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沈遇想说什么。 他这个人一直都这样不解风情。 沈遇:“......好看。”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极有磁性。 温仪仿佛幻听一般,愣了半响才不可置信的问,“你真的觉得好看?” 174更美更华丽 “当然。”这一次沈遇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迟疑。 温仪嘴角高高翘起,她起身拍了拍沈遇的肩,歪头笑道:“这一次算你有眼光,那我从今以后一定要穿得更美更华丽。” 该打的战斗都打完了,不华丽一点难道要把狼狈留给敌人看,让其他人用怜悯的眼神看自己吗? 温仪最讨厌那种,你很弱,你受伤了,你好可怜的眼神。 “佛心莲上面有三昧真火,触之即燃,碰之即死。”温仪双手环胸看着那朵散发出圣洁光辉的金色莲花,“我真是没有想好如何摘取它。” 其实温仪脑海中有一个计划,就是把魔镜放在佛心莲面前,放个一年半载的。 佛心莲乃是天材地宝是圣物,有自己的灵性,还有一定智慧。 而魔镜则会将那些富含灵性极灵智的东西慢慢的纳入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是人,魔镜照久了,便会被魔镜改变性格,放大其欲念,吸纳其灵魂和相应的法术能力。 若是具有灵智的东西,则会被魔镜一点点吞噬。 “佛心莲乃圣物,若想它认主可以制造一个由杀戮凝成的血海空间,让其误以为世人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继而会寻找灵力最强的人作为主人净化杀戮和罪业。” “净化的同时,三昧真火的能力也会自然而然传到你身上。” 沈遇博闻强识,自然知道一些秘术。 “原来圣洁之物的摘取方式竟然是这样。”温仪微微感慨,“不愧是佛门出来的圣物,天生便具有怜悯和佛性。” 沈遇颔首,“万物皆有灵,作为佛门圣物,佛心莲本就是为度化众人而生。” 温仪记起温仪泗水国被屠杀之后的记载。 相传千年前沈遇屠杀了泗水国,数百万民众之后引起滔天怨气。 无数怨魂难以入轮回,怨气滔天,弄得民不聊生,不少人痛苦死去。 修仙界开坛作法度化生灵。 可是,只能渡去他们身上的戾气,却无法度化怨气。 缥缈幻府开山祖师爷月华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位佛门圣子。 圣子带着九朵佛心莲和数百位佛门弟子前往泗水国,足足花了九九八十一年才彻底度化这些怨灵,让他们得以超生。 “我来帮你。”整个修仙界没有谁的杀戮之气比沈遇更强更浓烈。 “不用不用。”温仪示意自己能行,“凡事不能全靠你,我足下已经凝出尸山血海,虽然没有你的强,但是对付这一朵经年足够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跑。 温仪不依赖喜欢旁人,除非遇到生死攸关之事。 沈遇没必要出手时便尽量别出手。 毕竟他是灵体而非肉身,灵力也维系他人形的源泉。 沈遇没有强求,而是给她制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将温仪与佛心莲围在一起。 “啊,忘了问,这堵墙对灵体有封锁作用,你是怎么进来的?”温仪足下一点点蔓延出血色,“刚才有一个灵体跑出去了,你知道是谁吗?” 沈遇负手而立,“这堵墙能拦住其他灵体却拦不住我。” 他顿了顿,“那个人既然能从这里离开,说明他也是一个阵法高手,亦或是山洞的阵法长年失修,所以出现了漏洞让他逃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并非以灵体的形式进入,而是以自己的元婴进入,这样的话便不会受到这堵墙的束缚。” 沈遇思维一转,“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十有八九是机枢院的公输渊。”温仪边回复沈遇的问题边释放出尸山血海,“此人心机深沉又极善伪装,每次都装得可怜兮兮的,实则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抢夺佛心莲,但已经知道怎么让他现出狐狸尾巴了。” 公输渊不是柳新月的良人。 温仪打算揭穿公输渊的真面目,到时柳新月是选择和他继续在一起,亦或是有其他考量就不在温仪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柳新月救了她,温仪当然会回报。 澎湃的灵力包裹着温仪,在半空中的佛心莲感应到杀戮之气,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温仪连忙闭上双眸,她感觉到有两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魂魄。 一个是需要她用灵力维系的尸山血海。 另一个则是佛心莲自身溢出的灵力在寻求认主。 两股灵力拉扯之下,温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拉断。 她面容因疼痛而变得狰狞扭曲,脑海中充斥着两股声音。 一股是她足下尸山血海中亡者歇斯底里的咆哮,嘶吼,祈求和诅咒,这些语言化作疯狂的呓语,一股脑冲进她的脑海之中,势要将其脑袋挤爆。 针扎一般的疼痛从大脑蔓延至全身,温仪红润的唇渐渐变得苍白。 她贝齿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跳。 而另一股则是由佛心莲散发出的梵音。 这朵被佛子们精心培育出的莲子受到佛性的感染散发出圣洁的光芒,照在那疯狂的呓语和嘶吼上。 无数梵音在温仪脑海中嗡嗡作响。 疼,好疼啊。 两股蕴含无穷力量的声音,好似两只巨大的手在撕扯着温仪的理智,密密麻麻的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跌落。 温仪只觉得双腿发软,整个人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额头。 “温仪!” 沈遇有些着急上火。 此时若他强行闯入这阵法之中,必定会给温仪带来巨大的伤害,佛心莲会疯狂反噬,而温仪足下的尸山血海,会承受不住沈遇的力量爆炸,那温仪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难以言喻的痛苦持续了许久,久到温仪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 很久很久之后,她慢慢的找回一些理智。 而她足下的尸山血海在嘶吼咆哮,仿佛要将佛心莲丝成碎片。 佛心莲自身拥有的灵力在不断耗尽,它不得不祈求外力的帮助。 密闭空间内温仪是唯一蕴含灵力的人,她成了不二之选。 渐渐的温仪感受到佛心莲上发出的善意。 她当机立断与佛心莲的灵力建立联系,一点点将其吸纳的同时,还不忘注入灵力让尸山血海奔涌咆哮得越发强烈,以此催促佛心莲让其认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当认主结束之后温仪连忙收起尸山血海。 175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她虚弱的跌坐在地上,掌心捧着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苍白的嘴唇一点点勾起灿烂的笑容,“沈遇,我们成功了。” 少女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凌乱的贴在精致漂亮的脸上,满头珠钗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濡湿的衣服上布满汗渍,完全不见刚才的迷人风采。 温仪很狼狈,笑容却十分灿烂。 沈遇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定定的看着神形狼狈的少女,冰冷如霜的眸子刹那之间,温柔如水,“恭喜你成功了。” 这是温仪继魔镜之后二个重要的法宝。 “有了佛心莲,从今往后进入秘境再也不用担心受伤了。”佛心莲是治疗伤害的圣物。 只要将灵力注入其中便能催发佛心莲的治愈效果来治愈自己。 倘若遇到生死攸关之事还可以摘下一片莲瓣咀嚼,吞入腹中,能让灵力暴涨。 “虽然它治愈效果极佳,但是失血过多而亡的话也会死的。”沈遇小声提醒让温仪不要得意忘形。 温仪笑容灿烂:“我心里有数。” 她将佛心莲收好之后摊开柔白的掌心,一道火焰跃然其上,“三昧真火,如今也归我了。” 依照温仪现在的修为,三昧真火虽然没有凤凰灭世的威能强横。 但是三昧真火随着她修为的增加将会越来越强,没有任何使用的次数限制。 比起需要昂贵材料制作的凤凰灭世符咒,三昧真火就跟白捡的一样。 当然这也确实算是温仪白捡的。 “我们走吧。”外面的人估计也等急了,温仪抬手撤掉这密闭的空间。 她刚站起来,却因脱力猛地往前扑。 沈遇眼疾手快,他长臂一揽将少女纤细柔韧的腰肢揽在怀里。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起,沈遇低头看着神色狼狈的少女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先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力量恢复了再出去也不迟。” 属于沈遇的冰冷气息包裹全身,温仪不由自主的面红耳赤,抬头的瞬间刚好与低头的沈遇撞在一起。 两片冰冷的唇轻轻触碰。 温仪的脸色顿时如火烧,她慌忙的推着沈遇宽阔的胸膛,却被男人禁锢在怀里。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沈遇看着慌乱得如同小鹿一样的少女忍不住轻笑,他的大手一只扣住温仪纤细柔韧的腰肢,另一只则放在少女圆滚滚的后脑勺上。 沈遇低头轻轻地咬住少女如花瓣一般柔软的唇,继而探入加深了这个吻。 温仪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从未被人亲吻过,脑子一片空白。 当她反应过来之时,沈遇的吻已经激烈到温仪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沈遇的的吻极具攻击性,就像他的人一样,恨不得将温仪纳入自己的身体里,拆吃入腹。 想要推开男人的温仪被这样的冲击弄得脑子发蒙,呆呆愣在原地。 第一个吻是意外。 那么这个吻绝对不是。 沈遇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女精致如画的眉目,因为憋气而憋得通红。 从脖子到脸颊再到耳朵,温仪就像被煮熟的虾子全身通红。 她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呵呵呵。” 看着即将憋气憋死的少女,沈遇嘴角溢出好听的声音。 他放开的唇,双手握住少女的刀削一般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温仪我喜欢你。” 沈遇的世界十分简单,喜欢便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 当初温仪和诸多男修关系亲密,沈遇并没有觉得有多难受。 他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温仪的修为尽快到达金丹境,这样的话两人都会解开生死契。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沈遇看到那些男修心里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愤怒。 渐渐的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愤怒温仪和那么多人男修诸多纠葛,而是愤怒自己不能像他们那样纠缠温仪。 等沈遇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那股愤怒就变成了嫉妒。 “你喜欢我?”温仪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喜欢我什么呀?你之前不是那么讨厌我吗?” 沈遇有些无奈的笑,我讨厌你的话你记得清清楚楚,我对你好的事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日久生情。”雾中的千言万语最终汇成这四个字,沈遇郑重而认真的说。 没有任何人像温仪那样全心全意相信沈遇。 没有任何人为了乾元剑碎片不计生死。 没有任何人一遍遍在耳边重复说,沈遇,我相信泗水国国灭有隐情。 没有任何人关爱自己。 温暖,关心,维护都是实在的,沈遇能看到,也能感知到,他喜欢被温仪关注,被她信任。 他喜欢温仪。 温仪面色一红,她的心跳忽然加速,呼吸也开始紊乱。 本应该掷地有声地斥责沈遇不轨之举的她有些慌乱无措,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应沈遇的表白和温柔。 “你......你不是修炼无情杀戮剑,已经没有了七情六欲吗?”温仪干巴巴的说。 沈遇低沉一笑,“无情杀戮见到了至臻之境确实需要斩三尸绝六欲,却不代表着斩断七情六欲之后,便不能再生情。” “我曾经是斩断了七情六欲,但是你却让我生出了从未斩断的那一份情谊。”沈遇低头看着慌乱无措的少女,“情爱。” 听到这两个字,温仪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自己和沈遇在一起,那么沈遇再想飞升的话,会不会杀妻证道? 自己修行的也是无情杀戮剑,哪怕沈遇舍不得动手杀妻证道,温仪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杀夫证道。 “可是......”温仪张了张嘴,心中的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两人明明还是搭伙过日子,一起互帮互助的关系突然变成如此暧昧的关系,温仪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今天是我太鲁莽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从今往后我会尊重你关心你,爱护你。”沈遇看着慌乱无措的人正色道:“我不会是你的累赘,也不会打扰你,更不会扭曲你的想法。” 才怪! 才怪! 沈遇和温仪同时对这段话作出判断。 176以命搏命,以杀止杀 沈遇那么强势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强迫自己。 温仪讨厌其他人的碰触和亲密接触。 然而对沈遇却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两人同吃同住,一起互帮互助,早就亲密无间。 也许是自己会因为沈遇的承诺而心动,温仪现在无法理清自己的感觉。 温仪抬眸,“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 她很担心自己的无情杀戮剑到了至臻之境会和沈遇相爱相杀。 并非字面上的相爱相杀,而是真正的以命搏命,以杀止杀。 沈遇嘴角高高翘起,“没问题,我尊重你的想法。” 尊重归尊重,到底执不执行还得看沈遇的心情。 他是一个说一不二,强势狂妄之人,愿意为心爱之人短暂的伏低做小,却不代表他会放任温仪喜欢旁人,放任她离开。 温仪:“......” 深吸一口气,温仪将佛心莲放进储物袋中,然后拿出化妆小镜子化妆,又让沈遇变出一盆水慢慢的洗漱整理,直到自己容光焕发,变成一个优雅美貌的女修才停手。 此时,一只手拿着一朵纯透明的水晶发簪,插入温仪高高的云鬓中: “这只发簪是我母妃最后的遗物,她被赐予了平安的祝福,我送给你,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温仪:“......” 这能不有心理负担吗? 你母亲的遗物都送给了我,而且还是蕴含祝福的遗物。 温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高高翘起。 这一朵水晶出差确实比较好看,特别符合她的审美。 此时沈遇罕见的主动称赞,“很美。” 温仪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可疑的薄红,“那是当然,我可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 温仪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没有听出沈遇的言外之意。 沈遇轻轻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他驾轻就熟的抓住温仪有些冰凉的手:“该出去了。” 外边的人不知怎么样了。 收起随身携带的魔镜,温仪打开密室只见白凤,谢谦,柳新辞和柳新月齐刷刷地看过来。 “小师妹,你人没事吧?”白凤冲上来,正欲抓住温仪的手,却被一旁的沈遇猛地打飞。 沈遇此人占有欲极其强烈。 他没和温仪告白之前,白凤和温仪再怎么亲密,沈遇也管不着。 如今他都告白了,不管白凤还是江怀玉,都得离温仪远一点。 无形的力量冲击在自己身上,白凤向后退了几十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疑惑道:“密室竟然也有阵法?” 柳新辞眼睛危险的眯起。 他清晰的看到打开白凤的力量根本不是什么阵法。 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那个人有隐藏自己身形的能力,且修为在他们之上,所以才不容易被人发觉他的存在。 “三师兄你没事吧?”温仪连忙走过去查看白凤的伤势,然后用神识道:“沈遇他是我师兄,你这么凶干嘛?” 白凤是她在缥缈幻府中感受到的第二抹温暖,第一抹自然是谢谦。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这密室有些古怪。”白凤感觉好像被人盯着一样背脊发凉,他悄无声息地凝出一个符阵蔓延进密室之内查看里边是否有怨灵和鬼怪。 最后得到的反馈是没有任何怨灵。 “你是在找佛心莲吗?”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那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诸位师兄师姐都受伤了,大家围成一个圈,我用佛心莲为大家治愈伤口。” 此时江怀玉的侍从惊讶的看着温仪,“恭喜七长老得到佛心莲认主,能否用它治愈小公子?” “有一说一,虽然江怀玉不是个东西,但是还挺有担当的。”白凤见江怀玉病得快死了,心想他若死在青云秘境中,不论缥缈幻府是对是错,总是要给剑宗一个说法: “小师妹好人做到底就帮他一回。” “当然小师妹也不能白帮他,需要什么青云剑宗和抱月隐宗都得为小师妹达成。” 江怀玉的侍从喜笑颜开:“抱月隐宗定然不会忘记七长老的救命之恩。” 江怀玉则是抬眸望向温仪。 面容精致的美貌女修,单手托着金色莲花,好似西天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祥和气息。 若非他早知道温仪已经转修无情道,且足下凝练出尸山血海,还真的以为她那双手纯净无瑕,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小师妹若是想救便救,不想救就算了。”谢谦站在温仪身旁为其撑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修仙是与天争命,命修的是机缘,你做的什么决定师兄都支持你。” 柳新辞和柳新月对此不置一词。 佛心莲既然认温仪为主,当然就听她的命令行事。 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缥缈幻府的人不会阻止。 沈遇则是满身寒气的站在温仪的另一侧。 如果眼神能杀人,江怀玉已经死了千千万万遍。 在沈遇的心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温仪扭转印象的顾燕亭,也不是一直呵护温仪的符玉,而是翎羽君江怀玉。 江怀玉此人有些像当初的他,孤高冷傲,漠然于世。 见温仪迟迟没有表态江怀玉撇开脸,“我不强求任何人。”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两人积怨已久,矛盾已深。 温仪不可能原谅自己,自己也不会奴颜婢膝地求温仪救自己。 江怀玉捂住胸口朝山洞外走。 “救人可以,但是剑宗和抱月隐宗必须得为我完成三件事,这三件事在你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温仪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三件事的具体内容。 这也是为了缥缈幻府做打算。 毕竟作为六大宗门吊车尾的存在,很有可能受到其他宗门的打压,蚕食鲸吞。 温仪得用这两个强大的宗门作为缥缈幻府的依仗和靠身,时不时借用他们的势力维持缥缈幻府的安全。 换做以前,温仪不会为了缥缈幻府做打算,因为她对宗门没有归属感。 刚才,所有人为了避免自己不受伤,送出法阵,凝出结界,温仪心里暖洋洋的,她感受到了些许宗门的温度,自然而然为宗门考虑。 “可以。”侍从欣喜若狂。 温仪的目光飘向躺在地上的公输。 180只有弱者才会用这样的捷径 “恭喜小师妹夺得万峰盛典魁首。”白凤笑眯眯地朝温仪道喜,他感慨的说:“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小师妹也能为缥缈幻府增光添彩。”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相信温仪会胜出。 万峰盛典结果出来了,温仪险险胜过机枢院。 至于紫云宫。 柳新辞直接将紫云宫的长老所做之事,昭告天下。 并且在这群弟子们出来之前,将紫云宫的地盘,法宝等全部收纳进入缥缈幻府。 紫云宫原来的那些弟子则散去修为,全部遣散。 至于那三位食用药物病重的三位元婴境长老,则被缥缈幻府追杀。 三个元婴长老,如今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 大宗门最容不得背叛之事。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若不狠厉决绝,后患无穷。 “三师兄同喜同喜。”温仪指的是她和白凤一起进青云秘境薅羊毛的事。 白凤凑到温仪身边悄悄说:“你要的药材已经秘密送到飘渺峰了,还有几本符咒的书,你那个弟子不能只教他无情杀戮剑,还得教他符咒,丹术等等。” 不用白凤提醒,温仪也会教。 “三师兄为什么这么大方?”温仪小声的说。 白凤漂亮的丹凤眼落在粉妆玉琢的商商身上,“你家这个小徒弟天生的美人坯子。 我等他长大,看他一鸣惊人。 以他的天资,给他十年时间定然能超过翎羽君今日的成就。” 温仪:“......你给他定的目标太低了,翎羽君算什么,要超也得超过他师尊我的成就。 我只用了大半年时间就从炼气境上升到了金丹境。”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江怀玉算什么,论天赋灵根,根本不及自己十分之一。 白凤:“......小师妹,你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让人悄悄的给你醍醐灌顶?” 温仪:“只有弱者才会用这样的捷径。” 两人在台下嘀嘀咕咕的说话。 站在首位的柳新辞手里捧着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瞪了温仪一眼: “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在此次万峰盛典表现优异,特赐予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 “飘渺峰所有弟子赐予筑基丹,一枚炼气丹,三枚大还丹,三枚上品灵石十颗,功法一部。” 众人听到如此丰厚的奖赏,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温仪淡淡一笑,而那些飘渺峰的美貌男修们头晕乎乎,欣喜若狂地对温仪山呼万岁。 “有奖就有罚。”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沉的,“机枢院长老公输渊和紫云宫长老紫云,两人合谋盗窃缥缈幻府圣物,人赃俱获。 紫云在偷盗圣物之时,被圣物烧成灰烬。 机枢院长老公输渊重伤,如今被羁押在地牢之下。 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对公输渊处以十道雷刑,三日之后行刑!” 冰冷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缥缈幻府。 公输盘站在大殿之外,他心急如焚,“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叔叔被关在缥缈幻府的地牢里,他身体素来不好,这般会引发旧疾的。” 一旁的公输亦出声安慰,“缥缈幻府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少主不用担心。” 公输盘撒气道:“公输亦,我听说了你在青云秘境中忤逆小叔叔的事。 你一定是对他怀恨在心,所以希望他在地牢里面多待几日你就能安全几日! 公输亦我告诉你,你的事情等回到机枢院再追究到底!” 公输亦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公平,这不公平。”听到缥缈幻府要处罚公输渊,公输盘顿时坐不住了:“小叔叔乃是机枢院的人,他贵为一宗门的长老,凭什么受到缥缈幻府的管制?” 他的声音很响亮,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要他死还是要他受死的雷刑,二选一。”说话的是温仪,“既然来我宗门参赛,就得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来。 公输盘,难道你忘了一个月之前自己是如何吃教训的吗?” 公输盘着急上火,怒吼道:“我是我,小叔叔是小叔叔,他身体本就不好。 十道雷霆下去他就会灰飞烟灭! 七长老你大人有大量,只要你饶过小叔叔,你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温仪看向公输盘,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 公输渊并未将他当作亲侄子。 这个小傻逼却真心实意的希望公输渊能逃脱责罚。 “我说过了,要么死要么接受雷刑。”温仪没有给公输渊更多选择条件。 柳新月深吸一口气,“公输盘,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在公输盘心里哪里有什么大人小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小叔叔。 无论公输盘怎么喊冤,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颁奖之后,温仪拿着雷电和冰霜的仙剑。 极致的冰冷传遍全身,温仪顿时感受到了仙剑锐利的锋芒。 它极具攻击性,温仪十分喜欢。 雪白的剑身上覆盖一层万年不化的冰霜,剑里时不时有雷电闪烁,力量惊人。 奖赏结束之后,柳新辞沉声道:“我宣布万峰盛典结束。” 所有弟子们齐刷刷行礼。 等大殿之中的人走光了,温仪美貌男修们先行回到飘渺峰,她则召集在山洞中受伤的同门进入凌云宫内殿治疗伤势。 其中也包括前来观礼的江怀玉。 “恭喜。”江怀玉路过温仪身侧之时突然说了一句话。 温仪挑眉。 走在最后的白凤伸手搭在温仪的肩膀上,没骨头似的靠着,“小师妹,江怀玉对你似乎有不一样的情愫,我看他要追妻火葬场了。” 凤除了喜爱美人美花美草之外,也喜欢看外边的话本子。 他最喜欢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总觉得小师妹和江怀玉现在的情况就是追妻火葬场的典范。 “不要乱点鸳鸯谱。”温仪侧身,白凤险些摔倒在地。 众人走进一间密室。 温仪拿出佛心莲正要给他们治伤。 突然一个弟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叫道: “诸位长老不好了,剑宗和机枢院的两位宗主气势汹汹的前来兴师问罪了!” 【比赛结束,红衣魔王和月华在缥缈峰】 177你很讨厌他 柳新月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未婚夫身上,“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是他为了救你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一起救一救吧。” “是师姐不必维护他,他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佛心莲。”温仪冷声道。 “你应该是误会了。”柳新月讲述她和白凤为了钓出藏在青云秘境中的人,请公输渊制作了传送阵的来龙去脉,“公输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阴狠狡诈。” “公输渊也没有四师姐想的那么光明正大,他是一个小人配不上你。”温仪拿出一个令牌扔给柳新辞。 此时悠悠转型的公输渊看着温仪,眼底透出慑人的寒芒: “小师妹素来瞧不上我,我知道你对我颇有偏见,但是,大可不必在新月面前抹黑我,你挑拨离间的计量太幼稚了。” 沈遇脸色一沉正欲动手,却听白凤极疾言厉色道:“你这个是什么德性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拉着四师妹出来挨小师妹的炮轰?” 柳新月看看公输渊又看看温仪,“有什么证据直接放上来吧。” 她素来直言直语,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我想说的是公输渊联合紫云宫长老偷盗佛心莲,外面那些传送阵并非直接传送在这里,而是连接了一个介子空间。” 温仪将自己如何进入芥子空间,又怎么找到佛心莲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公输渊面不改色的为自己狡辩,“你说我想偷盗佛心莲,可从头到尾我和新月他们都在一起,难不成我有分身术能去偷佛心莲?” “何必要分身术,只要你与另一个人配合就行。”温仪对拿走令牌的柳新辞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所以二师兄请您开始问灵吧。” 所谓的问灵就是用死者生前所拥有的东西沟通亡灵,让其诉说自己的经历。 亡灵死后其魂魄浑浑噩噩,只记得当初自己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说谎。 因此问灵绝不会出错。 “好。” 柳新辞没有拒绝。 比起公输渊他更相信温仪。 柳新辞将灵力注入紫云长老的令牌当中开始问灵:“你是否和公输渊合谋,密谋偷盗缥缈幻府圣物佛心莲。” 紫云长老的灵体浮现在半空中,她茫然的看着众人:“是的。” 此言一出,柳新月抱着公输渊的手紧了紧。 公输渊则是一脸怨毒的,着温仪,他不知道温仪竟然还留了后手。 不过没关系,他足够谨慎留了后手。 当初他与紫云合作之时,便想到了倘若事情败露被缥缈幻府之人发现的后果。 于是在紫云的灵体上做了手脚。 公输渊谨慎的用灵力加深了紫云对各个长老的印象和记忆,并且做了固定的答案和问题。 只要自己说出某个问题,她自然而然会说出答案。 灵体不会说谎。 倘若那灵体被根深蒂固的植入了某个问题及其答案呢? “慢着。”公输渊开口道:“二师兄问了一个问题,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柳新辞胡疑的看了他一眼,“问。” 公输渊:“七长老是否对你的灵体做了手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温仪也震愕了半响。 紫云的灵体缓缓开口:“是的!” 温仪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暗道:“诡计多端的男人!” 柳新月望向温仪,“小师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着急,先让紫云的灵体说出与公输渊之间的密谋。”温仪冷冷的说,“我本就是缥缈幻府长老,来此拿佛心莲也是情理之中,自家的东西何必用得着偷?” 这句话在理,缥缈幻府众长老齐齐点头。 紫云的灵体在柳新辞的审问之下,逐字逐句的将她与公输渊之间的密谋说完,而且还保留了证据。 “我这就去紫云指定的地点查看是否有相关证据。”白凤一马当先,他可不希望温仪被某些险恶的男人算计。 公输渊也未曾想到紫云竟然心机如此深沉。 此时去毁灭证据也来不及了。 “新月,我胸口好痛。”公输渊满脸痛苦的捂住胸口,“应该是我刚才被红衣娘娘抓进囚笼之中扯动了原先的伤口。 在你来之前,我曾与温仪发生了争执,她的剑刺穿了我的胸口。” “又还没死,装什么呢?”温仪看着变得茶里茶气的公输渊觉得脑壳两个大,“若非你欺辱缥缈幻府的弟子,我怎么会对你出手。 再说了,诸位师兄师姐明鉴,我一个金丹境修士怎么会伤害到元婴境高手呢?” 沈遇嘴角高高翘起。 柳新月和柳新辞互看一眼。 柳新月曾领教过温仪的实力。 她虽然只是金丹境,若以死相逼,未必不能爆发出元婴境的力量。 而且温仪手里还有一件奇怪的法器,以及她双眸会变成粉色,这些都是其他修士没有的。 公输渊喉咙一梗,气得喷出一口鲜血:“无耻!” “说到无耻,真正的无耻是你公输渊。”温仪双手结印,她掌心突然燃起一簇橘红色的火焰,正是佛心莲自带的三昧真火:“方才你趁我打开密室之时,用你的元婴境进入密室里妄图与我夺取佛心莲。 你被佛心莲自带的三昧真火灼伤元婴。 我还在你身上打了一个印记。 这个印记上蕴含着佛心莲的气息。 我催动印记,受伤的人会重新燃烧三昧真火。 你看看你背上燃的是什么颜色的火焰。” 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腾的燃烧。 灼热的疼痛从后背蔓延至全身,公输渊瞬间被三昧真火重重包围。 他猛的往前扑去,以免燃烧灵体的火焰灼烧到柳新月。 两道证据之下,公输渊无所遁形。 柳新月怔怔的看着他,“你想要佛心莲大可在小师妹任其为主之后借用,为何要偷盗缥缈幻府的圣物?这是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好疼......好疼啊!”公输渊疼得满地打滚。 “小师妹别烧了,再烧他就死了。”柳新月不忍公输渊受火刑之苦连忙向温仪求情。 178温仪没有如她所愿 温仪没有如她所愿。 她本就打算好好教训这个心怀不轨之人,岂是柳新月说两句好话就能放弃惩罚的? “温仪!”柳新月无奈道:“你现在住手,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由缥缈幻府和机枢院共同审理,还有紫云死亡的事情。 如果他就这样被烧死了,那我缥缈幻府将迎来极大的灾难。” 温仪慢慢的收回手。 柳新辞掌心冒出一道炽热的光华。 光华变成两条闪烁着雷电的铁链,将公输渊束缚。 此事柳新辞要和机枢院讨个公道。 柳新月眼睛微微发红:“公输渊,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快死了,新月,我快死了。”公输渊重重的喘息,他无力的靠在山壁上,绳子上的电流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只觉得浑身瘫软疼痛难忍。 痛苦又绝望的眼泪从公输渊的眼角滑落,“我寿命将至,但是我心中有许多抱负想实现。 我想娶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他们生儿育女。” 公输渊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柳新月在一起之后的甜蜜画面,嘴角不由自主高高翘起。 只是想一想他便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你胡思乱说些什么呀?你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柳新月蹲下身正是自己的未婚夫,“阿渊你实话实说,如果是机枢院那边威胁你,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对公输渊不是没有一点情谊。 只是没那么深。 公输渊比不上缥缈幻府。 公输渊深深的凝视自己心爱之人,他俊美儒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自暴自弃道:“新月,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公输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我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把阵法连接芥子空间,企图用介子空间掌控青云秘境中的佛心莲。 奈何我发现佛心莲所在位置的时候,剑宗的人已经到了。 我打不过出窍境的侍从,也不敢对付众星拱月的天骄江怀玉,所以与紫云长老联合夺取佛心莲。” “紫云宫这些年对缥缈幻府的不满和,反心人尽皆知之。 林意浓她太过伪善放任紫云宫不断壮大,不断挑衅主宗门。” “紫云宫处于偏远之地,那里有毒的瘴气极多,许多弟子身体极差,即便有除瘴或者能治疗身体的各种丹药,都是治标不治本。” “紫云宫多年谋划,暗自多了三位元婴境长老。 这三位长老为了隐藏实力而服用药物以至于根基损坏。 他们作为紫云宫的中流砥柱,必须要恢复实力巅峰,紫云要佛心莲便是为了他们。” “我就更简单了,我想活下去。” “你们每个人都以为我是机枢院的少宗主,前途一片光明。 实际上谁能知道呢。 我眼前的地位,都是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废物侄子铺垫,他才是老宗主钦定的继承人。” “当初为我算命的那个人说得对,我确实是: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 公输盘的父亲死于意外之后,老宗主担心机枢院后继无人。 他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并且发现他还是罕见的机关天才,于是将其带回宗门悉心培养。 一日,公输渊处理完宗门事务之后向老宗主汇报进度,意外听到老宗主与他的心腹属下谈话。 “私生子毕竟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公输渊这些年的修为虽然进步得极快,却还是比不过阿盘,我属意把机枢院未来的宗主之位给阿盘。” 听得此话公输渊呆立在原地。 他此时也明白了为何自己是少宗主,而公输盘是少主的原因。 起初他以为是老宗主心疼孙子,所以给他一个少主的名头,以此作为慰藉。 没成想所谓的少主原来还有第二层含义。 宗主的心腹道:“少宗主所作所为机枢院上上下下看在眼里,在属下看来他比阿盘更适合成为未来的机枢院宗主。” “你懂什么!”老宗主勃然大怒,“倘若我开了私生子继承机枢院正统的先河,先不说修仙界,如何看待公输渊,以后若是其他的继承人也效仿呢?咱们机枢院岂不成了私生子窝?” 老宗主左一口私生子,右一口私生子,让公输渊气愤极了。 第二年,公输渊为了机枢院之事进入了迷雾沼泽,受到极其严重的伤,毒入五脏六腑快死的时候,他没有得到老父亲的安慰和探望。 病重之时,公输渊绝望地听到了老宗主让人准备少主大典,以此冲喜。 冲喜? 什么冲喜! 呵呵,分明是想以此为借口剥夺自己机枢院少主的身份地位。 公输渊心里堵着这口气强撑了过来。 但是身体受到毒素侵染极其严重,已经没有了多少活命的年头。 这些年他不断搜寻各种奇珍异宝来治疗自己身上的顽疾却收效甚微。 三个月前他查阅典籍之时知道了佛心莲的存在,也意外打听到缥缈幻府中藏着最后一株佛心莲,因此特意请求带领机枢院弟子参加缥缈幻府的万峰盛典。 “新月我想活命,我想活着,这也有错吗?”公输渊更咽的说着自己的过去。 柳新月心里十分动容,“没有错,人都想活着。” “只有让佛心莲任我为主才能持续不断的拔除浸入五脏六腑的毒素。”公输渊虚弱道:“小师妹我并非有意针对你。 你太聪明了,总是让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我向你道歉,你们可以处置我了。” 温仪对公输渊的表演瞠目结舌。 倘若他不知道公输渊是一朵绿茶,几乎快相信了他的托词。 “二师兄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先将他押入死牢吧。”温仪不是那种听了故事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人,“四师姐心软,我可不心软,该怎么惩罚,怎么奖赏,缥缈幻府自有定数。” 公输渊从来没有想过得到温仪的原谅或者共情,他唯一的目的只有柳新月。 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 重点是柳新月他心爱的女人怎么想。 “你的事情我会向老宗主求证。”听闻未婚夫悲惨的过去柳新月心里十分酸涩,“在此期间你在地牢里好好生活,我们不会冤枉你,也不会将其他的罪名扣在你头上。” 她的语气温柔极了。 公输渊嘴角高高翘起,“新月说的我都会照做。” 他顿了顿,“我可以亲亲你吗?” 179护短 温仪目瞪口呆,什么场合竟然想占柳新月的便宜! 柳新辞脸色十分难看。 “可以。”柳新月凑过去,在公输渊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阿渊你不要骗我,你若是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公输渊的笑容越发灿烂,“新月,你能亲我我很开心,真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咳咳!”柳新辞用手抵住下嘴唇,“我先带公输渊离开,五师弟你在此处等着,白凤他回来了便让他和你一起回到宗门,那些证据只能经过我们两个人的手。” 谢谦微微一笑,“好的师兄。” “你们不先治疗身上的伤口吗?”温仪掌心托着金色的佛心莲。 “小师妹佛心莲乃圣物,能吸引无数鬼怪,你好好藏着。”谢谦见白凤来了,他走到江怀玉面前,“此地十分凶险,翎羽君请与我们先行离开缥缈幻府,找一个地方好好休养一下,等这场比赛结束小师妹再来救治你。” 侍从扶着江怀玉并未离开,而是看了温仪一眼。 温仪点头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柳新月见众人离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温仪一眼,“之前的事情是师姐误会你了,抱歉。” “小摩擦而已,算了。”她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到生死的情况。 柳新月希望原主能支棱起来,撑起缥缈峰,快速成长,成为缥缈幻府的长老,不要拖后腿。 温仪讨厌柳新月对自己的态度,再加上公输渊,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 “只要你不真正的怨我就好。”柳新月轻微的叹了口气,“比赛还在继续,你快出去吧,飘渺峰那群美貌男修为了找你都已经哭成泪人了。” 说完柳新月瞬间消失。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沈遇忽然出现在温仪身侧,“你想将他们继续留在飘渺峰吗?” 温仪侧头看了眼沈遇高深莫测的神色,他浑身上飘出的冷气,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自己将那些人留下来,估计他们都会成为沈遇的剑下亡魂。 “不会。”温仪摇头,“他们本来是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者是小宗门的弟子被原主...... 被当时的我看中带回缥缈峰。 现在我能教他们的已经教了。 他们平日里在飘渺峰也拿到不少好处,我对他们并无任何亏欠。 等离开了青云秘境,我便将他们遣散。” 沈遇气定神仙的说:“我没有逼你。” 温仪:“......” 是你没有逼我,只是你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如果你不把他们送走,我就把他们杀光的危险气息。 就算沈遇不说,温仪不会将这群人留在自己身边。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不知是不是公输渊被带走的缘故,与山洞相连的芥子空间已经消失不见,前方是连绵不绝的青山。 现在是晨曦。 金色的金乌从山的那边鱼跃而出,仿佛挂在树梢上一样。 一缕金色的阳光落在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沈遇侧头看着张开双臂沐浴晨曦的少女,心情十分愉悦。 他已经忘了什么是愉悦的感觉。 如今在温仪身上找回来了。 唔,感觉不错。 温仪顺着感应找到飘渺峰的弟子。 “师尊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商商看到温仪眼睛顿时红了。 湖中日月大,袖里乾坤长。 温仪以为自己只失踪了一天,没想到山洞外边的世界已经过了十多天。 万峰盛典已经接近尾声,缥缈峰众人寻到的宝物并不多,但对剑阵已经烂熟于心。 “我去办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温仪心不在焉的糊弄小徒弟,她转头问华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出现什么问题?” 华苑拱手道:“长老不在的这段时日我带师兄弟们一起在秘境中历练,遇到了紫云宫和机枢院的公输盘。” 温仪和机枢院关系极差,她下意识问:“公输盘为难你们了?” 她这个人素来护短。 尽管温仪不准备让华苑和商商之外的其他美貌男修留在飘渺峰,可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公输盘此人嚣张狂妄,是个纨绔的二世祖,温仪对他向来有偏见。 说来他也可怜,父母双亡,依赖的小叔叔却对他心怀不轨,对其不闻不问,他又在秘境中丢失了万箭齐发阵。 “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只是挑衅了我们几句。”华苑将公输盘挑衅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温仪和他们分开之后,商商一行人意外遇到了机枢院弟子。 公输盘见到美貌男修们,嘲讽他们都是以色示人的废物,吃软饭的软脚虾。 众人气愤不已,双方正要打起来,商商机灵地喊了一句,“师尊来了。” 公输盘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 “他倒是识趣,若是真的欺负你们了,他怎么欺负你们的,我们就怎么还回去。”温仪看着晒得黑黢黢的众人,“万峰盛典结束之后,我将宣布你们的去留。” 美貌男修们心情忐忑不安。 有些人看着华苑和商商眼中难免流露出羡慕,嫉妒等情绪。 七日后。 子时。 “噹噹噹——” 穿云裂石的钟声响起,温仪带着飘渺峰的美貌男修们来到离开秘境的阵法中。 她眼前突兀的出现一道淡蓝色的光芒。 “师尊怎么这次与我们上次来的不一样呢?”商商牵着温仪的手歪头问。 “青云秘境乃是上古秘境,出口众多。”温仪耐心的给小徒弟解释,“这些门有一些连通着天材地宝生长之处,有些地方连通万丈深渊,有些地方连接地狱魔窟。” “下一届万峰盛典,你代表飘渺峰进入青云秘境之时,可用你的少峰主令羽试探这光门是什么颜色。 倘若是蓝色便代表可行。 倘若是红色便代表门连通一处危险之地。 若是黑色,想也不要想,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 温仪伸手碰触淡蓝色的光门,她指尖荡出一圈圈涟漪。 片刻后,涟漪扩散,越来越大,直至扩散到数十丈长,变成一扇关闭的蓝色大门。 蓝色大门由虚幻渐渐凝成实体。 温仪伸手一推,“吱嘎。” 大门打开,看到那些翘首以盼的弟子,温仪知道这一次万峰盛典之旅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综合评分最高的竟然是七长老带领的那群美貌男修。” “谁能想到公输渊带机枢院的弟子进去,不是为了历练,而是为了偷窃我们宗门的圣物呢?” “紫云宫那群弟子怎么好意思讨要法器,这群叛徒,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以消心头之恨!” 凌云宫内。 180魁首 “恭喜小师妹夺得万峰盛典魁首。”白凤笑眯眯地朝温仪道喜,他感慨的说:“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小师妹也能为缥缈幻府增光添彩。”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相信温仪会胜出。 万峰盛典结果出来了,温仪险险胜过机枢院。 至于紫云宫。 柳新辞直接将紫云宫的长老所做之事,昭告天下。 并且在这群弟子们出来之前,将紫云宫的地盘,法宝等全部收纳进入缥缈幻府。 紫云宫原来的那些弟子则散去修为,全部遣散。 至于那三位食用药物病重的三位元婴境长老,则被缥缈幻府追杀。 三个元婴长老,如今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 大宗门最容不得背叛之事。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若不狠厉决绝,后患无穷。 “三师兄同喜同喜。”温仪指的是她和白凤一起进青云秘境薅羊毛的事。 白凤凑到温仪身边悄悄说:“你要的药材已经秘密送到飘渺峰了,还有几本符咒的书,你那个弟子不能只教他无情杀戮剑,还得教他符咒,丹术等等。” 不用白凤提醒,温仪也会教。 “三师兄为什么这么大方?”温仪小声的说。 白凤漂亮的丹凤眼落在粉妆玉琢的商商身上,“你家这个小徒弟天生的美人坯子。 我等他长大,看他一鸣惊人。 以他的天资,给他十年时间定然能超过翎羽君今日的成就。” 温仪:“......你给他定的目标太低了,翎羽君算什么,要超也得超过他师尊我的成就。 我只用了大半年时间就从炼气境上升到了金丹境。”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江怀玉算什么,论天赋灵根,根本不及自己十分之一。 白凤:“......小师妹,你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让人悄悄的给你醍醐灌顶?” 温仪:“只有弱者才会用这样的捷径。” 两人在台下嘀嘀咕咕的说话。 站在首位的柳新辞手里捧着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瞪了温仪一眼: “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在此次万峰盛典表现优异,特赐予冰雷仙剑和乾元剑碎片。” “飘渺峰所有弟子赐予筑基丹,一枚炼气丹,三枚大还丹,三枚上品灵石十颗,功法一部。” 众人听到如此丰厚的奖赏,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温仪淡淡一笑,而那些飘渺峰的美貌男修们头晕乎乎,欣喜若狂地对温仪山呼万岁。 “有奖就有罚。”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沉的,“机枢院长老公输渊和紫云宫长老紫云,两人合谋盗窃缥缈幻府圣物,人赃俱获。 紫云在偷盗圣物之时,被圣物烧成灰烬。 机枢院长老公输渊重伤,如今被羁押在地牢之下。 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对公输渊处以十道雷刑,三日之后行刑!” 冰冷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缥缈幻府。 公输盘站在大殿之外,他心急如焚,“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叔叔被关在缥缈幻府的地牢里,他身体素来不好,这般会引发旧疾的。” 一旁的公输亦出声安慰,“缥缈幻府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少主不用担心。” 公输盘撒气道:“公输亦,我听说了你在青云秘境中忤逆小叔叔的事。 你一定是对他怀恨在心,所以希望他在地牢里面多待几日你就能安全几日! 公输亦我告诉你,你的事情等回到机枢院再追究到底!” 公输亦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公平,这不公平。”听到缥缈幻府要处罚公输渊,公输盘顿时坐不住了:“小叔叔乃是机枢院的人,他贵为一宗门的长老,凭什么受到缥缈幻府的管制?” 他的声音很响亮,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要他死还是要他受死的雷刑,二选一。”说话的是温仪,“既然来我宗门参赛,就得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来。 公输盘,难道你忘了一个月之前自己是如何吃教训的吗?” 公输盘着急上火,怒吼道:“我是我,小叔叔是小叔叔,他身体本就不好。 十道雷霆下去他就会灰飞烟灭! 七长老你大人有大量,只要你饶过小叔叔,你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温仪看向公输盘,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 公输渊并未将他当作亲侄子。 这个小傻逼却真心实意的希望公输渊能逃脱责罚。 “我说过了,要么死要么接受雷刑。”温仪没有给公输渊更多选择条件。 柳新月深吸一口气,“公输盘,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在公输盘心里哪里有什么大人小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小叔叔。 无论公输盘怎么喊冤,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颁奖之后,温仪拿着雷电和冰霜的仙剑。 极致的冰冷传遍全身,温仪顿时感受到了仙剑锐利的锋芒。 它极具攻击性,温仪十分喜欢。 雪白的剑身上覆盖一层万年不化的冰霜,剑里时不时有雷电闪烁,力量惊人。 奖赏结束之后,柳新辞沉声道:“我宣布万峰盛典结束。” 所有弟子们齐刷刷行礼。 等大殿之中的人走光了,温仪美貌男修们先行回到飘渺峰,她则召集在山洞中受伤的同门进入凌云宫内殿治疗伤势。 其中也包括前来观礼的江怀玉。 “恭喜。”江怀玉路过温仪身侧之时突然说了一句话。 温仪挑眉。 走在最后的白凤伸手搭在温仪的肩膀上,没骨头似的靠着,“小师妹,江怀玉对你似乎有不一样的情愫,我看他要追妻火葬场了。” 凤除了喜爱美人美花美草之外,也喜欢看外边的话本子。 他最喜欢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总觉得小师妹和江怀玉现在的情况就是追妻火葬场的典范。 “不要乱点鸳鸯谱。”温仪侧身,白凤险些摔倒在地。 众人走进一间密室。 温仪拿出佛心莲正要给他们治伤。 突然一个弟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叫道: “诸位长老不好了,剑宗和机枢院的两位宗主气势汹汹的前来兴师问罪了!” 【比赛结束,红衣魔王和月华在缥缈峰】 181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们让这两个宗门长老过来处理犯规的弟子,他却来和我们兴师问罪?”柳新辞眼睛危险的眯起,他脑海中闪现过无数念头,强势又冷漠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弟子小心谨慎的说:“就在山门之外。” 柳新辞的目光落在江怀玉及侍从身上,“你们两位是什么想法?” “还请七长老救助我家小公子。”侍从可不管来的是哪个天王老子,他心里只想着,念着江怀玉能健康痊愈。 “此间定有误会,二长老请允许我先去见师尊大人,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江怀玉道。 这件事情本就因他而起,由他去解释再合适不过。 剑宗那边应该感应到自己在青云秘境中出事,所以气势汹汹的来。 “你去吧。”柳新辞沉声道。 他并不担心江怀玉就此离开,因为只有温仪才能救他的命。 “那翎羽君去先去吧,你的伤后边有的是时间治。”温仪目送江怀玉主仆二人离开之后,当即拿出佛心莲浮在空中注入灵力。 淡淡的莲花香气弥漫在密室中,点点金光从佛心莲中溢出,带着一股圣洁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没入众人的伤口中。 众人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渐渐的恢复原样。 他们身上被邪淫浸染的黑色怨气消失无踪,每个人都感觉浑身舒畅,身上沉重的包袱刹那间消失无踪,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唯一产生的后果就是他们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段段梵音吟唱。 “佛心莲出自西天琉璃境,每次只用它治疗伤口之后会自动产生一些佛门的声音。”温仪不荒不忙的解释,“只要大家不去听,不去想,便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声音不会持续太久,六个时辰就消失无踪。” 这是佛心莲自带的效果。 如果经常听到梵音吟唱,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开始信佛,然后成为佛主最虔诚的弟子。 “我最讨厌这些老秃驴在我耳边唧唧歪歪了。”白凤调息气息,他外伤已经痊愈,内伤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调养,“不过它确实是好东西,勉强能忍受。” 调息完毕之后,白凤不着调的歪坐在椅子内,“二师兄,我最讨厌剑宗那群人,我就不去掺和了。” 言下之意便是避而不见。 “四师妹和我师弟与我同去。”柳新辞唤出命剑的同时使用一个洁净咒法,将周身的衣袍弄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选柳新月和谢谦主要有几方面的考量。 谢谦为人八面玲珑,可以适当的调和气氛。 柳新月更不用说,来的人是她未来的公公,加上她知道公输渊被囚的来龙去脉,带着这两人去,再合适不过。 温仪根本不在柳新辞的考虑当中。 不论江怀玉还是公输渊都与她有关系。 柳新辞担心温仪受不了剑宗和机枢院宗主的质问而做出让人无法控制的事。 白凤泽素来讨厌这些应酬。 等人走光了,温仪感慨道:“我以为,依二师兄的脾气一定会让五师兄或者你陪着江怀玉去山门见剑宗宗主,没想到他那么容易放江怀玉离开。” 柳新辞此人生性多疑,不做任何没把握的事情。 “怎么没有。”白凤左腿散漫的搭在右腿上,全身舒服的窝在太师椅里,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盛满果酒的酒杯,边说话边抿一口,“你没离开秘境前,二师兄就在江怀玉身上下了一道不能离开缥缈幻府的禁咒。” 倘若被下咒的人脱离禁咒范围,当即灰飞烟灭。 温仪惊呆了,“江怀玉的侍从会答应?” “咱们要的是剑宗的好处又不是要江怀玉的命,再说了,佛心莲在你手里,江怀玉跑了必死无疑,是好好的待在宗门里还是去死,他们清楚得很。”白凤惬意的眯起眼,有酒有美人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好日子,“咱们这位二师兄心眼比蜂窝还多。” 他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 温仪:“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顿了顿,“师兄,你那面镜子的事问五师兄了吗?” 白凤手里那面能吸食人寿命的魔镜原材料出自谢谦,若非温仪发现端倪,白凤那经常使用肯定会变成短命鬼。 “问了,老五也说不清它的来历,那镜子是谢谦在铜山门禁地里得到的。”白凤想起来温仪那时候也在,“你见过吗?” 温仪摇头,“处理完青瑶之后,我就离开铜山门去云水秘境了,后来也因为一直在秘境里寻求机缘和求突破,没有联系五师兄。” “我怀疑这面镜子和戾太子有关。”白凤转着酒杯。 听到与沈遇有关,昏昏欲睡的温仪顿时醒了,“怎么说。” “你想啊,铜山门以前是存放戾太子乾元仙剑的地方,那把仙剑杀气极重,曾几经腾挪,放在什么洞天福地或者阴煞之地都会搅得那地方不太平,妖魔频出。 可怪就怪在铜山门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其禁地尽管曾是太子行宫,为何能压制乾元仙剑的杀气? 更重要的是,铜山门的历代掌门人把仙剑的杀气和护山大阵连起来。 要不是青瑶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强行使用乾元仙剑,它也不会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封印乾元仙剑的地方有古怪,所以,孕育出能吸食旁人寿命的魔镜也在情理中。” 白凤自顾自的推断,“戾太子心狠手辣,当年连泗水国数百万百姓,不论男女老幼都能屠杀殆尽,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通过某种奇异的媒介吸收他人的寿命为自己复活做打算。” “沈遇不是那种人,屠杀泗水国百姓我相信其中另有隐情。”温仪想也不想为沈遇说话,她忽然拧眉,“师兄为何说复活?” 典籍中记载的是沈遇飞升了。 白凤怎么知道复活! “额......”白凤坐直身体,“小师妹,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清楚比较好,了解得越多越危险。” 白凤越这么说,温仪对此就越发感兴趣。 182想了解他 “师兄,你提到了复活我就一定会查下去。”事关沈遇,温仪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是觉得我自己去查危险,还是你亲口告诉我你知道的危险。” 白凤收起散漫的神色,“小师妹,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戾太子的事?” 因为沈遇和我表白了啊! 而且..... 温仪问过自己,她并不讨厌沈遇,有时候,两人独处的时候心跳会莫名其妙加速。 尤其是沈遇剖白自己心事之后,温仪就很害怕两人独处。 她不由自主的想了解更多温仪沈遇的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日常琐事。 温仪狡黠一笑,“因为那日我记住了【群山之巅】中,沈遇留下来的手札,我转修无情剑道之后,非常需要这部分知识来充实自己。 而且,知道沈遇的过去就能更清晰的体会他当时的心情,方便我领悟无情道的真谛。” 这些话半真半假。 白凤想起秘境中他们看到的那些内容,旋即把自己记录的部分写下来,扔给温仪: “你说的也不错,那我就告诉你一些温仪戾太子的事情。” 白凤:“修仙界各大宗门只记载戾太子飞升前屠杀泗水国数百万百姓,却没有提及戾太子身边的四个神使。” “这四人的名字分别是:国师风间月,左将军沉睡,月华和扶风。” 前三个温仪知道,后面那个却十分陌生。 此时,温仪感受到灵力波动,沈遇不知何时立在温仪身旁。 温仪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另一杯放在沈遇的身边。 白凤继续道:“当初戾太子飞升之前为了防止失败,制作了许多复活的后手,据我们所知道的,那把乾元剑就是复活的容器之一。” 但凡大乘境老祖宗飞升,必定会为自己飞升失败做打算,或者夺舍他人,亦或是在自己的分身之中重生。 树有树妖,花有花精,任何蕴含灵气的东西倘若生出灵智都可以成精,剑灵也亦然。 温仪用神识问沈遇,“这是你的打算?” “不是。”沈遇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把剑有何资格承载本尊高贵的灵魂?” 温仪:“......” 确实很高贵。 “咱们宗门有祖训,倘若戾太子若有重生的迹象,所有弟子不得阻拦,必须全力以赴帮助太子重生。”白凤神神秘秘道:“这句话是师尊仙逝前悄悄和大师姐说的,我在一旁,意外听到了。” 意外? 温仪才不相信那是意外。 “在宗门最深处有一座专属于戾太子的陵寝。”白凤黑如墨的双眸一转,“不过,那个地方只有掌门师姐能去,咱们进不去。” 温仪问:“为什么?” “里面有老祖宗设置的阵法,若无掌门印擅闯陵寝会诅咒缠身,瞬间暴毙。”白凤给她一个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听讲的鄙夷眼神,“宗门典籍上记载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子擅闯戾太子陵寝,‘嘭’的炸成了肉块,血水喷溅,画面残忍得很。” “我看过记载,也偷偷去看过。”白凤摇头道:“都是杜撰出来骗人的,太子陵寝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温仪:“......”她觉得自己这位师兄不仅好美色,性格散漫,还非常喜欢作死。 从元婴跑进青云秘境再到悄咪咪探索太子陵寝,没死真的是老天仁慈。 而且,白凤的气运好到爆炸。 “总之,太子很有可能复活。”白凤认真道:“曾有预言,太子将在血海中复活,将在修仙界的末日的时候成为救赎。” 说到这个预言,白凤嗤笑,“一个屠杀自己国家的疯子是救赎?疯了吧。” 沈遇脸色一沉。 他打出一道灵力,白凤感觉好像有谁在背后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一头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沈遇。”温仪望向沈遇。 沈遇冷峻的脸阴沉如水,“如果他不是你师兄,不屡次维护你,现在已经是骨灰了。” 即便缺失大部分记忆,沈遇也容忍置喙。 温仪弯腰把祸从口出的三师兄拉起来,“没事吧。” 白凤俊美的脸上挂着两条鲜红的鼻血,他捏住鼻子,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小师妹,我......我是怎么摔的?” 温仪嘴角一抽,“就那么摔倒的。” “鼻血,鼻血!”白凤尖叫着捂住温仪的眼睛,“不许看!我现在不完美了!不许看!” 糟糕,怎么能让小师妹看到自己的丑态呢? 诶,幸好只有小师妹看到,否则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没了。 白凤化作一阵风消失在密室里,找地方整理仪容去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是废材。 但是不能接受自己不完美! 温仪无奈耸肩,“沈遇,温仪泗水国的事情,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想到那么多人对沈遇有误会,温仪心里就像针扎一样,一阵一阵痛,她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在乎就对了。 “不算多,我的记忆告诉我,他们都该死。”沈遇脸上的冷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疯狂,他捏碎茶杯,一字一顿道:“他们都该死!” 凛冽的杀气喷涌而出。 干净的密室里突然渗出猩红的鲜血。 茶几,被子,软塌,甚至是毫无攻击力的蒲团上都染上了骇人的杀气,化身为利刃,滔天杀气直冲云霄。 “噹噹噹——” 凌云宫的警钟突然敲响。 同时,密室内突然金光大放,一张张巴掌大小的纸凭空出现。 温仪警惕的看了眼。 纸张上面承载无穷无尽的知识,温仪知识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纸张的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将整个密室填满。 仿佛被囚禁在知识的海洋里,温仪只觉得头痛欲裂,那些纸张化作密密麻麻的针扎进脑海里,她双手抱着头,疼得眉头皱起,双腿发软。 眼看温仪要跌落在地的时候,一只手将其轻柔的揽在怀中。 “放空所有的思维。”话音一落,沈遇一脚狠狠的跺在地上。 地上的茶几,被子,软塌,铺团,甚至连摆件等等都化作极具攻击性的东西,残暴的,不讲道理的,将周围的东西撕成碎片。 183这不是沈遇的风格 沈遇的反应越大,密室内涌动的信息洪流越多。 很快,温仪发现出问题来。 “沈遇你别动了,我猜这些信息洪流是受尸山血海的影响才变成这样的。”温仪反手抱住沈遇,“你停下来。” 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沈遇天生好强,不允许任何东西比他更强。 如今遇到能压制自己的信息洪流,怎么可能不大战? 便不战而退,这不是沈遇的风格。 他宁可将缥缈幻府都拆了,也不会向这个阵法的主人求饶,更不会退缩。 “你听到刚才的钟声了吗?那是因为你的尸山血海极具攻击性引得密室内的阵法,从而使护山大阵的警钟响起。” 温一见沈遇的双眸隐隐泛着红光,知道他这是即将失控的征兆,便顾不得什么双手搭在沈遇的肩膀上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分散他的注意力。 软软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沈遇心中的杀戮欲望骤然被惊愕代替。 他看着主动踮脚亲吻自己的少女,心情十分愉悦的上扬。 “温仪。”沈遇低低的说了一声。 下一刻,温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她惊愕的言语还未说出来,便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强势霸道,沈遇贪婪的攫取属于温仪的气息和甜蜜。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脸靠在一起,沈遇能清晰地看到少女脸上细细的可爱的绒毛,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样的场景让沈遇心跳如鼓,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右手扣住少女的脑袋,疯狂的探索少女的唇里的每一个角落。 极致缠绵的吻,亲到温仪憋得脸色通红才放弃。 沈遇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少女,嘴角高高翘起,像极了偷心还得逞的猫,眉宇间露出的喜悦仿佛在说:“滋味真不错。” 少女的亲吻和她之前说的话让沈遇找回了理智,他坦然的收起尸山血海。 “嘭!” 密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白凤冲进来看着温仪,“小师妹出现什么情况了?是否有外敌入侵缥缈幻府?” “没有没有。”温仪足下溢出尸山血海为沈遇遮掩,“我刚才在师姐的密室里试了试尸山血海能有多大,没想到我的尸山血海和师姐的信息洪流撞在一起,于是产生了这种乌龙的事情。” 白凤又不是傻子,他听温仪这么说,只觉得那人的修为肯定比温仪高,小师妹因此没有发现,以至于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白凤双手朝空中猛的一抓,玄金色的灵力喷涌而出。 一道道阵法符咒在密室中出现。 其中包括,“昨日重现”、“辟邪”、“寻魔”、“锁灵”、“气息追踪”等,阵法一个接一个,多到温仪目不暇接。 此时的温仪才重新正视这位被誉为符咒天才却恣意散漫的三师兄。 普通符咒师一下能弄出两个符咒,或者符阵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而白凤一下弄出八九个,根本没有任何灵力枯竭的迹象,实在是让人心悦诚服。 除了锁灵和气息追踪两道阵法落在温仪身上之外,其他并没有任何异样。 这是因为沈遇藏在乾元剑碎片中,所以这两个阵法能追踪到温仪身上。 “看来真的是一场乌龙。”白凤为了温仪的安全操碎了心,“别呆着了,赶紧离开。 信息洪流之后,师姐一般会准备第二道叫做文字漫金山的阵法。 到时候你我都会淹没在由各种诅咒和恐惧形成的文字海洋里,最后痛苦的死去。” 林意浓是合体境修为,力量强横,九洲能与之匹敌的不过寥寥几人。 温仪现在不过是金丹境,听白凤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危险连忙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我们走了,阵法再出现怎么办?”温仪回望,被毁得七七八八的密室。 白凤无语的耸肩,语气散漫,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还能怎么办就让它毁坏呗,反正每隔一段时间里边的陈设都会改变。 每隔一二段时间师姐会让她的弟子们重新布置阵法。 没关系,大师姐最疼你了,肯定不会责怪你。” 大师姐是不会责怪自己,可二师兄的唠叨定然是少不了。 “二师兄和剑宗以及机枢院的谈判怎么样了?”温仪比较关心这个。 白凤和温仪行走在竹海中。 清风拂过,绿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竹叶哗啦啦作响,端的是清洁高雅。 也不知此处用了什么驱蚊的东西,竟连一只蚊子都没见着,温仪觉得甚是雅趣。 “二师兄这回赢麻了。”白凤摘了一片竹叶叼在嘴里,“剑宗和机枢院赔了四件法器,一件仙品圣物,还有九转还阳丹等等,总之赚得盆满钵满。” 如此一来,温仪不禁怀疑青云秘境是不是柳新辞故意放江怀玉进去的。 “咱们宗门对秘境的保护实在是太不到位了,剑宗悄无声息的进去我们都没发现。”温仪正若不经意的说。 白凤轻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温仪变了脸色。 白凤讪讪道:“是啊......是师兄们没跟你说故意让江怀玉进去的,其实江怀玉进青云秘境的第二天,我和五师弟去巡查时才感觉到不对劲。” “我们都知道佛心莲的特殊之处,除了咱们几位长老的令牌能打开密室的大门,其他人都进不去。 二师兄想瞧剑宗目的,于是将计就计,让江怀玉他们以为他们避开了咱们宗门的眼睛,并且将消息小范围传播,给江怀玉带来无数麻烦。 二师兄的心机超牛逼的!” 超牛逼的...... 温仪汗颜,这种只有白凤才能说得出来吧。 “之所以没告诉你,也是担心你对江怀玉有情,对他念念不忘。”白凤一脸无奈,“当初你追求江怀玉的情形大家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至于公输渊,虽然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是一个机枢院的长老突然想进入青云秘境,引起了二师兄的警觉。 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他,只是没想到他极其聪明做了几个真真假假的阵法,还连接了芥子空间。” 184心思深沉 “就像隐瞒你一样,我们也隐瞒了四师妹公输渊的事情,刚好一举两得,一石二鸟让这两个觊觎咱们缥缈幻府的心腹大患,狠狠的吃一次亏。” 如此一来,就能说通为什么他们进入青云秘境柳新辞毫无动作了。 原来打的是这番主意。 二师兄如今把剑宗和机枢院一网打尽,确实赢麻了。 温仪:“二师兄当真......”心思深沉啊。 “我早就说二师兄是心机婊吧。”白凤给柳新辞取了一个绰号,“大师姐好几次都陷入二师兄的陷阱中。” 温仪从未见过缥缈幻府的府主林意浓。 原主的记忆中,只有大师姐教她练剑,希望他幸福快乐的画面,其余的很少。 温仪:“二师兄野心勃勃,一心想夺得缥缈幻府的府主之位,倘若他们为了府主的位置,打起来你站谁?” 白凤是缥缈幻府中为数不多让温仪觉得可信赖的人。 白凤一脸怪异道:“大姐和二哥打起来我们谁敢站谁呀。 他们谁强就谁当咯。 反正我对那个位置毫无念想,反正各有利弊,我才不掺和。” 说说笑笑间,两人忽然看到神色紧张的柳新辞等人。 白凤言简意赅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柳新辞。 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温仪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温仪也懒得解释,“二师兄那么重规矩的话,就按照规矩来咯。” 见温仪态度如此轻浮散漫,柳新辞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在缥缈峰禁足半个月不许下山!” 好位移能休息一会儿,顺便处理那些美貌男修的事情,以及给江怀玉治病。 “那我走了。”温仪唤出长剑,御剑而行,回到飘渺峰。 留在原地的柳新辞等人面面相觑。 柳新辞勃然大怒,“她那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白凤笑笑没说话,小师妹哪里是不把二师兄放在眼里呀,是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她的胆子随着修为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样也好。 长得好看进步还大,难道不能享有一点特权吗? 白凤:“师兄,我的峰脉还有事,先行告退。” 紧接着谢谦和柳新月也相继离开。 缥缈峰。 气势磅礴的宫殿前是一个巨大的校场。 校场两侧繁花似锦,绿树成荫。 一群美貌惊人的男修站在烈日下战战兢兢的等待温仪的判决。 温仪手里撑着一把精致漂亮的紫骨伞,她穿着一袭淡紫色轻纱长袍,眉间画着红色的花钿,嘴唇上涂抹着最新潮的口脂,纤细的手腕上挂着金镶玉的手串和一条白水晶吊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富家大小姐选妃呢。 “人都到齐了吗,华苑。”温仪声音轻柔。 她素来喜欢美好的事物,看着这群男修心情也止不住的上扬,确实秀色可餐。 商商与温仪站在一起,他恋恋不舍都望着陪伴了自己一两个月的师兄们,很舍不得他们离开。 为首弟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回七长老人已经到齐了。” “首先先恭喜各位拿到了此次缥缈幻府万峰盛典的魁首。”温仪摊开左手一本漂亮华丽的册子,赫然出现在白嫩的掌心,“我根据各位的表现决定各位的去留,以下便是离开的弟子。”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册子,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经此次历练他们迫切的希望留在缥缈幻府。 大宗门和小宗门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华苑,你来帮本座念。”温仪将册子扔给华苑。 华苑惊讶的捧着册子,朗声念出每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个月前他们患难与共。 一个月后他们分道扬镳。 不管有没有留下,这段记忆都刻骨铭心。 “最后一位。”上面除了商商之外,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出现在册子上,包括华苑自己。 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时,眼眶微红,“华苑......留下!” 华苑看到‘留下’两个字时,顿时欢天喜地,喜笑颜开,热泪盈眶。 华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结结巴巴的说:“留......留下......我留下了。” 激动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华苑看着温仪双膝跪在地上,“弟子华苑多谢师尊收我为徒。” “你表现极好,但因我们两人的关系确实有些尴尬,便不再收你为徒。”温仪慢慢的解释,“从今往后你是缥缈幻府的内门弟子,不是我温仪的弟子。” “对门弟子应有的规格礼遇,月俸,资源,你都享受。” “从今往后,你与商商一起住在飘渺峰上同吃同住,我教他什么自然也教你什么。” 飘渺峰门下就两个弟子,温仪不想差别化教授,以免让华苑心生怨怼。 华苑没有继承飘渺峰的权力。 温仪担心两人日后会因为飘渺峰继承之事大打出手,所以才让华苑以缥缈幻府内门弟子自居。 华苑也能想到这一点,能留在飘渺峰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他当即下跪道:“弟子拜见七长老。” 如此一来,他自动接受了缥缈幻府内门弟子的身份,而不是温仪的亲传弟子。 “至于没有留在飘渺峰的,我也不给你们任何宝物了。”温仪淡淡的说,“这些年你们在飘渺峰上捞到的好处也不少,而且刚得到了宗门给予的各种丹药和功法。 这些功法你们都可以演练,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急之事,亦可以向缥缈峰求救。 只要本座能收到你们的信息,且在距离范围之内,定然会出手相救。” 这件事温仪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众人看着温仪心中一片唏嘘。 当年跟着温仪上飘渺峰,他们本就心思不纯,又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此时借用这个台阶回到以前的生活倒也体面。 “多谢七长老宽宏大量。” “弟子在青云秘境中,学到许多,感谢七长老栽培之恩。” “呜呜呜呜呜呜七长老,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呀。” “......” 校场上哭声一片。 有想真心留下来的,也想继续薅温仪羊毛的,通通被温仪送走。 185有教无类 “师尊,商商已经学会了引气入体,从现在开始要学无情杀戮剑了吗?”商商牵着温仪的裙摆奶声奶气的问。 “可以,我先教你最简单最入门的。”温仪说话间望向华苑,“你之前修行的是什么道?” 华苑脸色薄红,“回长老弟子之前修行的是有情道。” “刚好无情道与有情道我就一起教了。”相较于还未到至臻之境的无情杀戮剑,温仪在有情道上的造诣可谓是一代宗师。 “长老不是转修无情道了吗?”华苑微微惊愕,他没想到温仪竟然为自己还要学习有情道,心里的感动蔓延至四肢百骸。 温仪笑而不语,“这两道我都能教你,若想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若想学更精进一点的本座一样可以教你。” 有情道才是她的拿手好菜呀。 华苑喜不自胜,当场问了温仪一些问题。 温仪将他心中的疑惑一一解开,又传授了他有情道如何避免陷入-肉-欲-的陷阱。 华苑听得如痴如醉。 从前华苑只是一介散修,他意外进入了有情道险些走上邪魔歪道的路子,采阴补阳。 如今经过温仪的点化,他瞬间有所明悟,当即行了一礼,然后去自己的房间消化温仪的信息。 “我原以为她对有情道只在乎-肉-欲-,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和道理竟然令人醍醐灌顶。”在游廊下面躲避太阳的江怀玉对温仪投出一个刮目相看的神色。 侍从一点头道:“七长老此言给我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这样的温仪确实配得上自己的小公子。 送走问东问西的商商,温仪撑着伞漫步走到抄手游廊。 她纤细的腰肢上带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和环配,走路之时身姿摇曳,环佩叮当,温仪的容貌,又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绝色容颜,一呼一吸,一颦一笑,自有别样风情。 “江怀玉你随我来。”温仪看了一眼侍从,“飘渺峰禁地,禁止外人入内。” 侍从被她犀利的眼神弄得愕然,然后行礼道:“是。” “刚才师尊来缥缈幻府,并非兴师问罪,而是有人将不实信息告知于师尊,说我被缥缈幻府众人羁押,他也是关心则乱,只是看起来凶了一些,并未对缥缈幻府造成任何伤害。” 江怀玉在后边解释。 温仪淡淡道:“宗门的事情我从不管,反正天塌下来有几位师兄师姐们顶着,最后才轮得到我上。” 这一切都是柳新辞做的局,他想要的已经要到了,温仪作为工具人虽然很不爽,但佛心莲却在她掌心,也算是一种补偿。 “自从铜山门一别之后,你的变化让我刮目相看。”江怀玉走在温仪身侧。 他侧眼看着精致如画的少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温仪的模样。 那时候江怀玉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 当时的他不过十一二岁,是一个皎皎朗朗的少年。 江怀玉随剑宗长老拜访缥缈幻府,那时只有七八岁的温仪乖乖巧巧的站在林意浓身边,怯生生的牵着师姐的裙摆,十分认生。 江怀玉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对方是一个漂亮妹妹,长得比天仙还好看。 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掺合,江怀玉走到飘渺峰后边的莲池无意中跌落水中,此时路过的温仪扑腾进入,池水将其拉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那是他们见的第一面。 “让你刮目相看的机会还多,你得活得长长久久。”温仪罕见的心平气和道: “既然剑宗宗主到了,等你的伤治好之后,你我的婚约就此解除吧。 对你我而言,这桩婚事都是累赘。” 听到温仪说这番话,江怀玉心里没有来的失落。 从前他确实认为这桩婚姻是累赘,温仪是他的污点。 如今他却犯贱地觉得自己对温仪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好,我会尽量劝师尊同意解除这门婚约的。”江怀玉的声音有些嘶哑。 两人一路往地下走,穿过重重宫门,走进一间由纯水晶打造成的密室,上首放着一尊石像。 “沈遇的神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温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止不住的疑惑。 这里以前是缥缈幻府的主峰,难道这尊石像是月华放上去的? “戾太子神像。”江怀玉也认出石像的主人是谁,“你们竟然还在供奉戾太子。” “我修行无情杀戮剑供奉一下在此道之中已经飞升的戾太子怎么了?”碍于江怀玉的身份,温仪将宗门做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有朝一日我修行你的逍遥道,你又成为飞升一样的存在,也会给你塑像立碑。” 见温仪如此阴阳怪气,江怀玉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那柜子里有两个蒲团,你帮我拿出来。”温仪让江怀玉拿蒲团,自己则拿了三炷香,点燃放在石像前拜了拜,“别出来捣乱,别出来捣乱,别出来捣乱。” 沈遇:“......” 江怀玉:“......” “坐好了,我现在开始给你引出缠绕在你魂魄上的厉鬼和怪物。”温仪拿出一朵散发出圣洁气息的金色莲花,悬在江怀玉的头顶,“我要灌入灵力了,记住只能接纳,不能排斥,一旦排斥你,我都会重伤。” 江怀玉配合的点头。 灵力注入佛心莲之后,江怀玉闭上双眸。 他感觉到一股圣洁的光辉洒在周身,身体里一直叫嚣的,犹如复古之躯的鬼怪们发出激烈的惨叫,纷纷化作细碎的黑色浓雾,或者被那金光强势的析出体外。 整个过程极其痛苦,因为佛心莲在吸收鬼怪的同时,也会对江怀玉的魂魄造成一定的损伤。 直击灵魂的痛苦令他浑身颤抖,饶是这样江怀玉却一声不吭,咬紧牙关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 密密麻麻的冷汗从江怀玉的额头滚落,他的双手捏得泛白,本就不健康的唇色,如今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血色,苍白如纸。 抽取鬼魂魂魄和诅咒,光是这一样温仪便耗时三天三夜。 抽取之后,温仪又用佛心莲的力量慢慢的修复江怀玉的魂魄。 “我遭不住了,三日后你再来吧。”温仪灵力几乎枯竭,她收起佛心莲,抹掉额头的汗珠,“灵魂的修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每三日来一次,来十次就差不多了。” 强撑着疲倦和灵力枯竭带来的痛苦,温仪手软脚软,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开密室。 江怀玉睁开双眸望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想动,想扶温仪,却动弹不了。 片刻后,江怀玉的侍从将手软脚软的他背出了密室。 186关系亲密 “请问殿下苏醒了多久时间?为何不早日来缥缈幻府?我在您的那些遗迹当中留下了许多暗示信息。”月华在沈遇的示意下缓缓起身。 沈遇双手撑在白玉石栏上,“本尊刚苏醒不久灵体十分虚弱,千年前我的那些仇人想必有些人已经成了大乘境高手,甚至已经飞升。 他们只需要轻轻一捏,本尊便再无生的希望。” 沈遇苏醒之后附着在前缘碎片之上,在铜山门之时,便意识到他的下属与缥缈幻府有极其亲密的关系。 为了稳妥起见,沈遇并未直接去缥缈幻府找昔日的属下。 千年时间沧海桑田,昔日的下属是忠是奸需要时间来检验。 沉水在青州为了守护神战遗迹,顺便将自己的灵体也封印在了那疯魔之地。 月华为情所困。 跟随温仪回到缥缈幻府之后,沈遇一直在暗中观察月华的态度,直至今日才确定曾经的下属并没有背叛自己。 沈遇:“本尊自有本尊的决断,不提前来也是在本尊的计划当中。” 月华道了一声是。 “本尊飞升之后,你们四人去了何处?你为何会成缥缈幻府开山祖师?”这段记忆沈遇毫无印象,比起看史书典籍,不如问当事人来得更直白明了。 月华并没有怀疑沈遇是不是失忆了,因为他亲眼看到沈遇组涌祥云,顶聚三花飞升之后,太子殿下的身影便消失在世人面前。 “殿下那日屠戮数百万该死之人之后,得到天大的功德在祭坛上飞升。”月华回忆当初沈遇飞升之时的印象,仿佛就在昨日。 “天门大开,祥瑞满天,七彩祥云中,仙鹤腾飞,凤凰长鸣,神龙为您的座驾,载着您飞进天门之中。” “作为您最忠诚的信徒,我回到了皇宫之中拿出了您的乾元仙剑放在铜山门,并让我收的第一个弟子在此开山立派,供奉您的仙剑,以防止你飞升仙界之后出现意外,日后能够在仙剑之上获得重生。” 乾元仙剑是沈遇的血肉淬炼而成,锋利无比,因此他能在乾元仙剑上重生。 “沉水担忧青州神战遗迹中的妖魔鬼怪会在您飞升之后伺机而动,便自请去戍守鬼门关。” “扶风心中记挂他的未婚妻,于是前往渡仙门求亲。”月华顿了顿,“扶风和未婚妻成婚之后日子过得并不美满。 两人和离之后扶风便开始游侠之旅,一路斩妖除魔。 中州大地都有他的身影和传说。 再然后,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奇遇,给我写了一封书信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至于风间月,他在你飞升之后召集旧部。”提到国师风间月,月华的脸色阴沉难看,“您飞升之时,他忌惮您的实力不敢胆大妄为,只敢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一些事情。 飞升之后他十分记恨师门,便带领旧部屠戮了师门。 等我赶去之时,师尊及其师兄弟们已经全部罹难。” “然而风间月此人极其伪善。 他拿着您的封印物法宝之类的分给修仙界众人,博得好名声成就一代名师。 那日我与他约战紫禁之巅,我们两败俱伤之后,我肉体损毁,只留下一缕灵体,慢慢修行。 苟延残喘而风间月却在人间播撒所谓的正义与大爱,成就一代名师。 再然后他的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到大乘境,继而在您飞升的祭台上举行隆重的飞升大典,当着全天下的面飞升失败,化为齑粉。” 听完月华的陈诉,沈遇只觉得人生在世难得有四位好友。 然而,一个背叛,一个离开,月华沉睡,而沉水则为了责任和正义守在那妖魔鬼怪凶煞频出的神战遗迹。 “本尊当初准备飞升仪式之时作出承诺,倘若飞升成功便用点降术召唤你们进入仙界,从此以后脱离生老病死成为超凡脱俗的存在。”沈遇的声音略微低沉: “本尊只记得那日飞升过了天门似乎遭受到什么东西的诅咒,从此意识全无。” 沈遇隐约记得自己飞升之时看到一位面容和温仪有八九分相似的有情道女修被天雷击碎。 女修不甘的声音犹言在耳。 那时的沈遇被未知的力量束缚住,手脚和灵力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女修就此香消玉云。 紧接着便是一道刺目的白光。 在意识即将消散之时,沈遇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的灵体拖着往下拽。 然后他嗅到了一股充满灵气的血腥之味。 最后,沈遇在铜山门的镇压阵法中重生了。 沈遇简短的说了自己飞升之后的遭遇,他隐去了自己和温仪之间的生死契。 “我的这位后辈看来与殿下当真是有缘。”月华想到那日他前去营救红衣魔王时,温仪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有情道强势气息: “温仪的有情道修为深不可测,可这些日子我听缥缈幻府的弟子说,温仪她之前并不显山露水,而且荒诞无淫喜好美色,不知我的这位晚辈是装出来的,还是被人夺舍了。” 除了这两种方式,月华无法解释温仪为何突然之间从一个毛手毛脚的,沉沦在-肉-欲-之中的有情道女修,突然拥有能操纵其他人情欲的本事。 温仪操控的可是修为在渡劫境的红衣魔王啊。 “没有夺舍重生。”沈遇睨了月华一眼,“温仪的身体和灵魂百分百契合,这世上就没有夺舍重生之人能达到百分百契合道理。” 月华低下头,“我相信殿下的判断。” 月华:“殿下,臣有一法子能让殿下凝聚肉身,重新重生。” 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事情稍后再谈。”沈遇清楚他想拿出这部功法的原因,无外乎是担心红衣魔王受不住八十一道天雷灰飞烟灭,用这功法来救他一命罢了。 月华有一半私心也有一半忠诚。 “殿下当真不要吗?”乐华生之肉身对一个修士的重要性。 没有皮肉保护的灵体十分脆弱,只要用一些能污染到精神和灵体的东西,便能让一个没有肉身的灵修变得疯狂,彻底失去理智。 “答应温仪的事情必须要做到。”沈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明日中午我要亲眼看到你的那只红鬼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月华沉默了。 187因材施教 没有人打扰,温仪睡了一个美美的觉。 第二天清晨她醒来洗漱之后便看到华苑将清粥等各类美味佳肴放置在餐桌上。 商商眼巴巴的望着餐桌,止不住的吞口水。 华苑则是趁机在大殿门口练剑。 “都过来吃早膳吧。”见华苑没有动静,温仪无奈道:“你若继续练下去,我反倒没心思教授更多有情道的东西了。” 她对弟子并没有那么严苛。 比起刻板的练剑练功法修行,温仪更喜欢因材施教,商商和华苑两人修行的功法各不一样,因此有两种不一样的教学方式。 等他们基础功法已经成熟,温仪会教他们如何编撰属于自己的功法。 自己的东西才是最适合的。 “是,七长老。”华苑收起长剑擦掉额头上的汗,洗脸之后坐到温仪的下方。 “这早膳的味道不错呀。”温仪笑道,“月华,你的手艺挺不错。” 说实话,如果月华不修行有情道的话,他可以考虑当一个食修,既能吃到美美的食物,还能用食物修炼提炼其精纯。 月华放下碗筷满脸羞涩,“弟子惭愧,这是商商小师弟做的。” 温仪:“......我的小乖乖,你看起来才萝卜丁,那么大小够得着厨房吗?没想到我们家商商竟然还有如此手艺。” “给师尊做饭是弟子的荣幸,也是弟子应尽的本分。”商商吞咽完口中的东西,指了指另一边华丽的服饰,“是华苑师兄极其擅长绣工,那是师兄给师尊的拜师礼哦。” 温仪手一招,一套漂亮的广绣流仙裙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虽然用料相对平常,但上边用了许多巧功夫,使得整件衣衫看起来仙气飘渺。 一缕阳光从窗外传进来,落在锦绣如云的衣服上,那衣服顿时闪烁出波光粼粼的光泽,好似将一匹水段子穿在身上一样。 温仪伸手一探,冰冰凉凉的十分适合在夏天穿。 “我这一生就收了两个弟子,没想到都挺多才多艺的。”温仪眉眼弯弯,她旋即召唤出两柄宝剑,一大一小一短一长,“这是为师给你们的礼物。” 长的那一把剑身细长,剑柄上最早一朵由宝石雕刻的桃花装饰,剑身通体银白,好似有流光在闪烁,时而有绯红色的灵光在上边浮现,远远看去,好似银色长河里落入了一抹胭脂,如同春水一般,温柔动人。 温仪:“这一把剑叫做长相思,挥动剑身之时银白色的长剑会挥舞出淡淡的粉色光芒,这光芒配合有情剑道的心法便能摄人心魂。” 要不是温仪早已经转修无情道,这一把剑确实最适合现在的她。 “华苑这是你的佩剑。”温仪将长相思丢给华苑。 紧接着她又展示了另一把通体碧玉的小剑。 这一把剑好似由极寒的玄冰打造锻炼而成,通体碧绿,拿在掌心隐隐有冷芒浮动,挥出的剑招寒气逼人。 “这一把剑叫做映雪。”温仪把长剑扔给商商,“你是变异风灵根,这把剑在施展出寒冰力量的同时,能卷起一股风暴。 风暴的大小跟寒冰力量的多少与你的修为息息相关。” 两个弟子温仪不偏不倚,反正最终他们修成什么样,都是他们的缘分。 “多谢师尊。” “多谢长老。” 华苑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他与温仪没有师徒的名分,温仪却并未将他与生生分别开来。 他本就是一个成熟稳重又知感恩的人,心中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感激涕零。 若非温仪的收留他,现在和那些漂亮男修一样已经成了无家之人。 散修和有宗门的修士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不论从资源,人脉,地位上几乎都比不上宗门内部的弟子。 哪怕是外门弟子也比寻常散修修行更容易一些。 华苑吃过这方面的亏,自然懂得如何回报。 “吃完饭商商继续修炼为师昨日教你的无情道心法。”温仪看了一眼华苑,“有情道与无情道不同,我会告诉你一些温仪有情道晋升之后出现的种种异象,你现在的修为在什么境界?” 华苑拱手行礼,“筑基境初期。” “你的功底还未扎实,先慢慢在筑基境里,学会熟练掌握有情道的心法和剑法,不着急晋升为金丹境,再过三五年再慢慢寻求晋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温仪十分理解修士对力量的追求,因此告诫华苑修行这方面急不来。 倘若一急便会陷入有情道最大的-肉-欲-陷阱,从而不能调用人心,而是沉沦在-肉-欲-之中,此生再无通向大道的可能。 “你送了他们那么多礼物,那我呢?”沈遇无声无息坐在温仪一旁,他没有动碗筷,而是侧头问少女,眼眸中带着一些笑意。 温仪用神识回答:“当然少不了你的。” 当然少不了沈遇的。 她急忙吃完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寝宫密室,拿出两个手环,“这是同心环。” 沈遇拿走其中一只,“是永结同心的意思吗?” 他嘴角勾勒出愉悦的笑容。 这代表温仪要接纳他了? “我的修为在青云秘境之时已经有所突破,如今是金丹境巅峰,快要晋级元婴境了。”温仪没想到沈遇想了那么多: “这同心环是一件法器,带着同心环的人心意相通,能感知对方是否有危险。 你现在是灵体,等我晋升元婴境就会想方设法解除你我身上的生死契。 如此一来,我们的联系被斩断之后可以用同心环再次建立。” 温仪倒不是贪小便宜,想着在危机时刻沈遇来救自己。 相反沈遇现在虽然是合体境修为,却终究是灵体,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的污染,所以这个同心环是温仪用来感知沈遇危险的。 听完温仪的解释,沈遇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你在进步的时候,我的修为也在慢慢恢复,如今是渡劫境修为。” “灵体的渡劫境修为能施展肉身的渡劫境力量吗?”温仪十分好奇,“生死契能束缚住你吗?” 沈遇:“......” 不能,但是他不说。 188是我糊涂了 生死契只能限制合体境以下修为的修士,对于渡劫境不论是灵体还是肉身便再无限制。 沈遇以前之所以不说,是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喜欢温仪,还是对她的包容与温暖有所眷恋。 如今确认了自己喜爱温仪,温仪又还没表态,生死契便成了他们之间的桥梁。 “是我糊涂了。”温仪无奈耸肩,“当初我情急之下给你下的生死契并非普通的那种,而是可以伴随修为的增高契约越强,当时你的修为完全碾压我,我担心你把我给杀死了。” 沈遇:“.......” 所以小丑竟是他自己? 看到眼前的少女沈遇不由自主想到他们初次见面之时,温亦仪那副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得绝然,当时的少女的心思十分深沉。 “没关系,等我晋升元婴境你就能自由了。”温仪顿了顿,她小心翼翼的观察沈遇的脸色,冷面仙君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你自由不代表我们要分开,你看这同心环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呀。” 温仪心里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喜欢沈遇,还是喜欢被沈遇保护的感觉。 尽管她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沈遇,然而在危机时刻,沈遇又是她最后的底牌,最强的依仗。 经温仪这么一解释,沈遇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江怀玉明天来治病,我附身在你身上,用灵力替你注入佛心莲帮忙治疗。” “可佛心莲.......” “佛心莲确实生了灵智,但它不是人,不能分辨得出是谁释放的灵力,身体是你的就行了。”沈遇强势不容拒绝。 他实在不想看到温仪如此辛苦,耗费灵力,劳心劳神。 最后温仪无奈妥协。 两人离开密室,沈遇说了句他有事便离开了。 “你一个灵体还能有什么事?”温仪道:“会要去找月华的麻烦吧?” 思索间,温仪忽然感觉到飘渺峰头顶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上面汇聚。 她连忙飞出密室走向校场,仰头便看到头顶上是滚滚乌云。 狂风卷得乌云涌动,遮天蔽日的乌云,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冷冷的俯视着芸芸众生。 一道道细细的电流从中间穿过。 很快温仪便感知到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流露出来,“是红衣娘娘的气息。” 昂首间,温仪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被由灵力制成的奇异锁链吊在半空中。 “月华,你这个杂碎竟然敢算计本座。”红衣娘娘气得破口大骂他的手脚被灵力,链条束缚挣扎无果之后,眼睛红得仿佛能滴血: “第二次了你算计我,第二次了! 你是沈遇的狗吗? 沈遇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八十一道天雷落下我当即灰飞烟灭,本座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杀了几个虚伪的修士而已。” “只有几个吗?”温仪眼睛危险的眯起,她飞到半空中唤出长剑冷眼斜视,“缥缈幻府那么多弟子都死在你的手下。 你身为红衣魔王之时,又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和鲜血?怎么有脸说出几个修士?” “是你,我要杀了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衣娘娘可不管月华和温仪是什么关系,他只记得温仪和沈遇练手险些将他打的魂飞魄散。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温仪望着空中突现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她冷漠道:“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三番两次被心爱之人算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红衣魔王被温仪刺激的心绪大乱,他挣扎得越厉害,锁链锁得越紧,直至细细的灵力锁链深深嵌入他的血肉,绑在骨头上。 若红衣魔王再挣扎,浑身的骨头将全部融化。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红衣魔王在空中挣扎,向温仪展示了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月华,开始行刑。”沈遇出现在温仪的身侧,他冷漠疏离道:“这八十一道天雷换本尊来,他必死无疑。” 月华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他走到红衣魔王面前,长袍无风自动。 烈烈狂风,吹得月华墨发翻飞,衣袂飘飘,他轻轻的抚摸了自己心爱之人的脸,“别怕,我会陪你。” “滚开!你这虚伪的狗东西,我瞎了眼才会一次次相信你。”红衣魔王目眦尽裂,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畜生,我恨你!” 说话间红衣魔王的男相渐渐退去,已经初见女相真容。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月华声音发紧,“我会保护你。” 说完,他双手张开而后掐诀。 一道道银白色的电流在月华周身窜起又熄灭。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这么对我,我会恨你的。”红衣魔王的声音越来越尖细,“你知道我最怕疼了,不要这么对我月华,我求求你。” 他的声音罕见的温柔和绝望。 “第一道天雷!”月华一手指,天引动,天地灵力。 刹那间风云突变,黑色的云雾中,一道银白的闪电从天而降,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向泪流满面的红衣魔王。 “咔嚓——”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红衣魔王咬紧牙关,恨不得将月华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第二道。”月华心里十分难受。 沈遇的手段他十分清楚。 自己行刑还有放水的可能,倘若让沈遇来,红衣魔王绝对坚持不过三道便灰飞烟灭。 飘渺峰上空闪烁的银芒和狂躁的雷暴引起了缥缈幻府所有人的注意,柳新辞,白凤等人,匆匆飞向飘渺峰。 他们看着浮在半空中的温仪一个个冲上去。 紧接着又看到了被吊在半空中的红衣魔王,以及那一抹被挂在祠堂上画像上的熟悉身影。 “月华祖师爷?!” “挂在天空中的人是不是封印在秘境中的红衣魔王?!” 柳新辞和白凤一脸惊愕。 “没错,是他们。”温仪淡淡道:“红鬼在秘境中吞噬我不少缥缈幻府弟子,月华正对他小惩大诫呢。” 柳新辞和白凤倒抽一口冷气,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189 “运气好就认识了呗。”温仪看了一旁的沈遇,“红衣魔王要受八十一道天雷极刑,此魔鬼作恶多端,而且视人命为草芥,诸位师兄姐们就在此处观刑吧。” 靠得近了,天打雷劈的时候也会连累自己。 众人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可耳边的雷声隆隆作响,闪电刺目,他们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半空中被雷劫劈杀的红衣魔王身上,心里说不出的畅意。 然而当天雷的刑罚到了第三十道的时候,本应该作为行刑官的月华却飞到红衣魔王头顶,主动为他承受了剩下所有的天雷极刑。 除了温仪之外,所有人目瞪口呆。 柳新辞:“祖师爷为何要帮那畜生抵挡伤害?” 白凤:“小师妹我没眼花吧,祖师爷,他到底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而且当着所有缥缈幻府弟子的面,竟然帮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挡住天道的惩罚。” 柳新月:“应该让我主持这一场刑罚的红鬼,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谢谦:“原来这就是缥缈幻府最高的刑法天雷即行啊,确实是高明。” 八十一道天雷,一道不少的全部劈杀完毕。 月华踉跄的从半空中跌落之时,还不忘解除灵力锁链的束缚。 他一手揽住彻底变成女人模样的红衣魔王,然后消失在众人的眼睛中。 “我要的东西你还没给我呢。”温仪遇见追上去,看着伤痕累累,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月华,“我需要你有灵体变成人的那份秘术及其秘方。” 月华掌心凝出一道灵力,紧接着一卷书卷赫然出现。 他将东西扔给温仪,“你告诉殿下,这种修行方法虽然能让灵体重新凝聚肉身,可需要的时间极长。” “还有小红已经彻底变成女相,殿下让我做到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从今往后我只想带着小红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温仪知道他和沈遇的关系,“你的话我会转告的,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得告诉你,倘若红鬼再出来作恶,我定会亲手将其斩杀。” 月华冰冷的眸子瞬间杀气腾腾,“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来阻止我。”温仪淡淡道:“沈遇不一定会杀了你,但我就不一定了。” 面对这位缥缈幻府的祖师爷,温仪并未表现出有多少尊重。 “你虽然不是夺舍重生,但也不是我缥缈幻府的后辈。”月华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他背部已经被天雷劈烂,身上布满了恐怖的伤痕: “你与太子有缘,飘渺峰便赠送给你,小红之所以承受这方面的伤害,全是因为他伤了你。”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互不相欠,以后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话音落下,月华的身影渐渐淡薄直至消失。 “祖师爷你去哪儿带带我呀?”白凤紧赶慢赶的追上来也只看到了月华消失的虚影,他非常失望的问温仪:“小师妹刚才祖师爷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他将飘渺峰送给我,然后以后我们相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温仪淡淡道:“有些事情师兄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缥缈幻府祖师爷重新现世的消息震惊整个缥缈幻府。 其他弟子修为较低,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柳新辞他们则在商议是否要将此事公之于众。 “祖师爷是我们的底牌,底牌就应该好好藏起来,倘若有人询问那日红衣魔王被挂在飘渺峰半空受刑,是谁执行的惩罚,你们就说是本座。”柳新辞冷静道。 倒不是他贪功。 而是缥缈幻府目前能用雷电之力的只有他。 而且他是出窍境修为,以此告诫修仙界众人信服力度比较大。 白凤欲言又止。 谢谦则是笑着迎合。 柳新月点了点头,支持兄长一切决定。 至于亲眼见证整个事情经过的温仪,她则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反正被禁足在飘渺峰,在自家地盘上随意造作。 第二日江怀玉前来治疗伤口的时候,他罕见的提问:“昨日飘渺峰上雷声大作电闪雷鸣,我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被挂在半空中,那是谁?” “是逃出秘境的红衣魔王。”温仪十分配合柳新辞的说辞,“他被我二师兄挂在天边,以天雷之力惩罚呢。” 江怀玉的侍从倒抽一口冷气。 那位可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红衣魔王啊。 雷系单灵根的强者恐怖如斯。 拿出佛心莲的瞬间,沈遇附身在温仪的身上,治疗很快就结束了。 有了沈遇的帮忙,温仪这一次并没有疲倦得睡去,她十分神清气爽。 而受到治疗的江怀玉却像病弱游丝的病人,手软脚软,浑身都没力气,需要侍从背着才能离开飘渺峰。 二十天之后。 江怀玉身体痊愈,他让侍从带走大量仙品法器和谢礼送到飘渺峰。 深知温仪对自己抱有更大的偏见,江怀玉只是站在飘渺峰山门前说了一声告辞,然后孤高冷傲的回到剑宗。 “终于走了。”温仪看着几大箱宝贝,让华苑清点一下放入库房,“剑宗和抱月隐宗送来的东西果然都十分不错。” 几日前温仪将月华给他的肉身修炼成人形的秘法送给了沈遇。 其中有几位特殊的天材地宝需要离开缥缈幻府去其他地方搜寻。 与此同时,温仪也要为了自己晋升为元婴境做打算。 站在山门前,温仪转身嘱咐商商和华苑,“为师有重要的事情即将踏上新的旅程,你们有什么看不懂的或者问题便上白凤那边寻求帮助。” “有情道和无情道之事,可以千里传书给我,好好修行,等回来之时给你们带礼物。” 商商眼泪汪汪的抓住温仪的裙摆,他身后拖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商商给师尊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师尊你一定不要饿肚子呀,商商,会乖乖的和师兄在飘渺峰等您回来。” 温仪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将如山一般多的食物塞进储物袋里。 “长老早日回来,一切以安全为重。”华苑手里捧着一个大包袱,“这里面都是四季轮换的衣物,各个秘境各有不同,有严寒,有酷暑,这些衣服给长老御寒避暑。” 收好两个徒弟给的东西,温仪遇见在半空中回望飘渺峰转身踏入新的旅程。 190美人如玉 阳光照在头顶,温怡坐在骆驼背上,夕阳斜斜落下,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庞,美人如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小神仙不要把脸露出来,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那群无恶不作的沙盗发现,一定会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带着方形小软帽的老人坐在前面的骆驼背上,他善良的提醒温仪不要把自己的脸给露出来,以免招惹祸患。 温仪身着一袭红色的轻纱长袍。 因为沙漠的天气炎热,她露出了洁白的手臂。 头戴的金边红色枫叶纱巾,脑袋上额前挂着宝石制成的漂亮珠宝的温仪一袭异域风情装扮,她单手落在骆驼的驼峰上嘴角轻轻翘起。 “老丈,此处经常有沙盗出没吗?” 沙盗指的是那些生活在沙漠之中,以打劫路人或者商队为生的土匪。 温仪离开缥缈幻府之后,一路追寻沈遇需要练就肉身所需的天材地宝来到了龙炎沙漠。 她来这里只为了两件宝物。 双芯花和黄帝灵液。 这两件宝物三年前曾在龙炎沙漠附近出现。 温仪花了重金才得到一条线索,故而前来。 “是勒,是勒,这里是通往中州的必经之路,沙盗多如牛毛,他们尤其喜欢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老人用不太熟练的白话回复温仪。 三日前温仪打算御剑离开龙炎沙漠之时,忽然听到有人求救,于是发现了因为极度缺水即将渴死的善良老人,以及他的孙女。 “没事,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 老人的儿子儿媳生病,他要跨越沙漠去探病。 不承想在半路上遇到强烈龙卷风,因此迷路,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绿洲,险些遇难。 两人在沙漠之中走了五六天,眼看要渴死,他们正准备杀骆驼取它囊袋里的水来解渴之时,孙女忽然看到天空中好像有人经过,于是大声呼救。 能御剑的大多数都是修士或者魔鬼。 不论向谁求救,他们都有一线生机。 他们运气极好遇到了温仪。 温仪将储物袋的水分给两人,之后又因老人年纪大,少女恐高,加上这两匹骆驼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干脆选择通过骆驼穿越沙漠。 温仪这些日子走南闯北,见过高山大海,还是第一次进沙漠心中万分好奇,于是跟随两人结伴而行。 温仪来时虽然穿得薄凉,却没承想沙漠的气温极其极端。 白日里气温极高,几乎要把人烤化,夜里却极度寒冷,仿佛将人置于冰窟之中。 善良的老人提醒温仪龙炎沙漠的人极其排外。 于是将孙女还未穿过的华丽衣服送给温仪。 温仪投桃报李,给了他们一些银钱,老人却推辞不用。 这是他们在沙漠里行走的第七天,明日便可离开沙漠。 “小姑娘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这龙炎沙漠里的沙盗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最低修为都是筑基境以上。” 老人虽然知道这世界上有修士,但对修仙界的力量体系不甚了解,只觉得练气境筑基境的修士能使用一些法术便是神明,因此觉得筑基境是恐怖如斯的强者。 温仪轻笑,“沙盗?我倒是想看看有哪些沙盗敢对我动手。” 无情杀戮剑以杀戮入道,这些无恶不作的沙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老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们一行三人虽然身上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温仪的那张脸实在是太招眼了。 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会生出一些旖旎的幻想。 当然不包括老人,他只是担心温仪出事。 “希望一路安全吧。”老人轻轻的叹息一声,他趁着天还没黑赶着骆驼走进一处破烂的避风山洞。 这山洞是由干裂的土石堆积而成。 沙漠之中经常有人因为寻不到绿洲而死亡。 所以过路的商人都会在避风处修建一处能供人休息的地方。 为己为人。 老人是待在沙漠里生活,很快找到了能避风的山洞。 “呜呜呜呜——” 三人刚进入狭小的山洞中避风便看到龙卷风卷起沙尘暴。 狂烈的大风吹得门砰砰作响。 老人用身体抵住大门却无济于事。 温仪在门上结了一个咒印才将其关上。 天已经黑了,老人拿出几个干馕和一壶水递给温仪,“小姑娘你再忍耐忍耐,明日便可以离开沙漠了。” 温仪道了一声谢。 老人的孙女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十分明艳,高鼻梁蓝眼睛,长得极美,是典型的异域美人。 这一路她大概是认生很少主动和温仪说话,却帮温仪递水,整理衣服,告诉温仪如何在沙漠里辨别方向十分又善良。 老人拿出一根蜡烛点在窗台上。 “既然是照明,老丈为何不把蜡烛点在原来的烛台上呢?”温仪指了指中间的那一个土石搭建的烛台,上边还有蜡烛融化的痕迹。 “沙漠上的规矩。”老人笑眯眯的解释,“蜡烛十分珍贵,点在窗台上是为了告诉在夜里迷失方向的人,此处可以修整。”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给别人撑伞。 沙漠最容易迷失方向,蜡烛点在窗台上既能保证屋内人的安全不被风沙侵蚀,也能让迷失的旅客或者商人找到前进的方向。 “如果来的人是穷凶极恶的沙盗呢?”温仪笑眯眯的问。 老人叹了口气,“确实有沙盗专门盯住休息的地方打劫。 但是此处有明月楼的神仙留下的阵法。 如果遇到沙盗就按下墙壁的石头,整个山洞将会被一个透明的漂亮的结界包围起来。 与此同时,明月楼的那些神仙也会前来帮我们清除沙盗。” 温仪微微皱眉。 遇到修为低下的沙盗还好。 倘若遇到那些修为高深的元婴境,甚至是合体境以上的强者,所谓的屏障都是薄薄的一层纸,一戳就破。 “如果明月楼那些神仙们抓到沙盗,我们还会得到一笔不错的奖励呢。”老人说话的时候仿佛在回忆什么,好像他当年也做了此等让人拍手叫好的事一样。 “你们这边猎杀沙盗竟然还有赏金。”温仪嘴角高高翘起,“龙炎沙漠里赏金最高的沙盗是谁?” 191沙盗 老爷子呵呵一笑,“沙漠里赏金最高的叫扶余,他价值十万两黄金。 据说他是一位神仙,修为很高很高,好像是元婴境。 虽然我不知道元婴境有多厉害。 但那肯定是一个神仙。 普通人别说猎杀他,就是看一眼都会双腿发软,下跪求饶。” 老爷子又和温仪说了几个名字。 温仪都暗暗记下,她来龙炎沙漠所带的金钱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修士们习惯用于交易的灵石。 此时山洞之外的风沙渐渐停了。 “阿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出去方便。”小姑娘声音很轻,她满脸羞红。 即便是自己的爷爷,说出解决生理问题的事情还是十分的尴尬。 温仪询问,“需要我陪着你一起去吗?” 虽然外面的风沙停了,温仪却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是无情杀戮剑的直觉告诉她的。 少女怯生生的摇头,“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 被拒绝温仪也没有生气,她帮忙打开门,少女拉上面巾遮住面部,以免风沙迷了眼。 片刻后。 “救命啊,姐姐救我!” 小姑娘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温仪一个闪身瞬间离开山洞,她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穿着厚厚皮草的沙盗正扛着少女朝东方奔跑。 “站住!” 温仪冷哼一声,御剑来到这群沙盗身边,堵住他们去路。 “哟哟哟,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修士。”为首之人将少女挂在马背上,他狠狠的拍了下小姑娘的屁股,暧昧的揉捏起来,“我劝你别挡爷爷的路,小心我不顾同道之谊将你一起抓回山寨,做我们的-女-奴-。” 此言一出,周围的沙盗顿时哈哈大笑,笑温仪不自量力,有一点三角猫的功夫也敢阻拦他们。 “我们头儿可是金丹真人,识相的给我滚一边!” 因为白雾珠掩盖了温仪的修为,她在众人面前只是一个练气镜中期的小弱鸡。 “你是何门何派之人,还不快滚。” “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小姑娘趴在马背上哭的声嘶力竭。 “本座乃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长剑横在掌心温仪二话没说,身形如风一般冲向为首之人,“金丹境而已,你的人头我拿定了,你的赏金我也拿定了。” 温仪出招的瞬间沙盗头子瞬间意识到她也是金丹境修为,而且修行的是无情杀戮剑,只有疯子才能修行的道路。 纷争一起,此时退缩他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下属? 沙盗头子是三灵根修士,其中主要的是土系。 他掌心爆发出淡褐色的灵力,一道道巨大的石柱冲天而起,挡住了温仪的进攻方向。 “咔嚓咔嚓——” 冰雷仙剑砍瓜切菜一般切碎掉眼前的石头,在温仪即将杀过去夺沙盗头子人头之时,她感觉到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 灵性的直觉告诉她极其危险,温仪连忙侧身闪躲。 “嘭!” 一个巨大的沙人突然出现在温仪身后,数千斤重的力量砸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那里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沙漠是老子的地盘,我管你修行无情道还是有情道,今日你挡了我的路,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沙盗头子掌心的灵力瞬间爆发,他呼唤出一道龙卷风。 既然,他感觉身体僵硬,思考也变得迟缓。 这样的变化已一瞬而过,沙盗头子也没在意。 在他的风还未成形,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至极的力量呼啸而来。 下一刻他的脑袋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温仪驾轻就熟的掐灭了沙盗头子的灵魂。 就在沙盗头子要对温仪进行攻击之时,她鬼魅的身形趁风暴的遮掩,出现在沙盗头子背后,并且打出一道傀儡符。 那道傀儡符无声无息无人察觉,所以温仪才能轻而易举的要了那个无恶不作的沙盗头子的命。“逃什么?你们有一个一个都得死。” 话音一落,温仪掌心打出十几道符咒,每个人如同牵丝傀儡,浑身僵直。 “什么都不要看,也不要听。”温仪飞到马背上将小姑娘抱起来,她用一条白绫遮住小姑娘的眼睛,同时在她耳畔点了一下。 小姑娘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画面。 她紧紧的抱着温仪的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随着风上下腾挪,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温仪用一块黑色的布裹住沙盗头子的脑袋,而后将其放在包裹之中,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抱着下的手软脚软的小姑娘回到山洞中。 温仪解除对少女耳识的限制,“好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姑娘颤巍巍的解开白绫,她看着一脸焦急的爷爷扑上去哭得稀里哗啦。 温仪则是将包裹扔在角落。 “多谢小神仙救了我的孙女,你已经两次救了我们爷孙的命。”老爷子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 温仪将人扶起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修仙本就应该锄强扶弱,为民除害,而且这几日都是老人家和小姑娘一直在照顾我,不算什么。” 温仪并未因为他们是普通人而低看一眼。 老人眼泪汪汪的感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望向角落中渗血的包袱什么也不说,心中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 爷孙二人抱头痛哭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吗?路过的有人劳烦开下吗?我想进来休息一下。” 被吓坏的老爷子以为是那群沙盗突然折返回来报复,他战战兢兢的看了温仪一眼,还没开口那个无理的家伙便推门而入。 来人穿着一件狐球长袍,面容英俊粗犷,眉眼深邃,眼睛是深蓝色,典型的龙炎人长相。 “他......他是沙盗风琊!” 老爷子看到风琊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风琊虽然没有其他几个顶级的沙盗赏金多,但也是小有名气的沙盗。 只不过他所在的匪帮大多数,只劫财不伤人命,因此相对温和。 风琊一进来就嗅到一股血腥味,他望向角落里渗血的包袱,瞬间警惕起来。 192一网打尽 刚才,他来山洞避风的时候嗅到一股血腥味,好奇的查探了下,竟然发现以明朗为首的沙盗惨死在不远处的沙丘。 明朗他认识,是龙岩沙漠里一股力量强大的悍匪。 龙岩沙漠有修仙宗门明月楼坐镇,那些元婴境沙盗忌惮明月楼的势力不敢大动作,而且本身也是强者,做不出亲自下场围猎商人,抢劫过路旅客的事情来。 但是,这群强者手下有许多类似明朗一样金丹境修为的高手。 明朗等沙盗背靠元婴境老祖烧杀抢夺,然后献上战利品,为元婴境老祖搜寻天材地宝,抱大腿而存活。 因此,哪怕明月楼的修士一次次清扫,还是无法将明朗等杀人害命的沙盗一网打尽。 沙盗报复心极强。 一旦遭受清扫,就会屠杀周围的村庄,抢夺牛羊和骆驼,掳掠女人,没人敢惹他们。 “嘶。”风琊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包袱里的人头是谁的。” 风琊虽然也是沙盗。 可与那些谋财害命的不同,他只是一个摸金校尉,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挖坟寻找宝藏。 温仪也发现了风琊的存在,“金丹境修为。”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咳咳。”风琊移开目光望向山洞里的人。 此时他才看清山洞里的三个人。 一个老者,老者紧张的抱着纤细柔弱的少女,他们紧紧的贴着以为身着红色纱幔,面容精致漂亮的少女。 少女肌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与不笑都盛满了柔情,她眼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氤氲的水雾,波光闪烁间,风琊仿佛被使了定身术一样浑身僵硬。 糟糕! 被控制了! 这个念头刚一起,风琊下意识避开温仪双眸的注视,本以为很艰难,没想到就那么轻轻松松的避开了,他心里十分惊愕。 “咳咳,我没有恶意,只是路过此处避风的过客。”风琊干咳一声,表示自己无害。 话音一落,风琊有些懊恼。 他也是金丹境高手,对方的修为差不多也是金丹境,还是有情道的金丹境有什么怕的? 风琊顿时有勇气了,他瞄了眼最舒服的地方,屁股腾挪正要坐上去就看到温仪冷冷地盯着他,“那不是你该坐的位置。” 风琊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头顶,“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了吗,我凭什么不能坐过去!”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选择的那个位置离爷孙俩很近,近到只需要伸手就能掐死老爷子的地步。 温仪见风琊没有动静,朝他投去一个冰冷的眼神,看他的模样不像看一个正常人,仿佛在看送上门的赏金。 刹那间,风琊感觉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瞬间被冻僵了,石化一般的僵硬在原地。 “不坐......就不坐.....”风琊脑海中浮现出那群沙盗的尸体,暗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我害怕,是对方太凶狠!” 对! 一定是这样! 肯定是对方太凶狠的原因。 风琊大人才不会害怕呢! “坐远一点。”温仪审视一般的目光凝在风琊身上,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门口,“你,用身体抵住门。” 有风琊抵住门屋内会安全许多。 凭什么! 风琊快气疯了! 他也是金丹境高手,凭什么要做抵门的柱子! 也不知为什么,风琊觉得温仪看起来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可散发出的强势气息却让他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口不由心的顺从对方的命令。 风琊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好的。” 他憋屈的坐在门后面。 不用温仪提醒,风琊凝出灵力挡住门和窗户的缝隙,挡住夜里沙漠的冷风,并且十分乖巧的向温仪投去一个讨好的笑。 没了冰冷的狂风,屋内的气温顿时上升,老爷子和少女的身体慢慢暖和。 他们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风琊,再看看温仪,心里感慨自己遇到了小神仙,不然,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温仪丝毫没有打听风琊任何信息的兴趣,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弄到双芯花和黄帝灵液。 沈遇还在仙剑碎片里沉睡,温仪不想打扰他,也没说话。 此时,山洞陷入诡异的沉默。 老爷子挪动身体,驾轻就熟的从山洞角落抱出一堆柴火烧起来,又将随身携带的干肉块,馕,以及调料罐放在门口。 “小神姐,你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来尝点东西吧。”老爷子热情的将撒上孜然的肉快递给温仪。 已经是金丹境修为的温仪,不需要进食也能活至少一两个月,面对老人家的热情,他并没有推辞,“谢谢。” 烤馕配上特殊风味的烤肉,在温仪的口腔中蔓延,她第一次吃上别具风味的异域美食,虽然有些干硬,但味道还不错。 老爷子和小姑娘也同时拿了一些东西,小口小口的吃着。 烤肉的味道弥漫在山洞中,风琊看着大快朵颐的众人肚子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他来得匆忙,没有预备什么食物,已经三五天没吃东西了。 如今嗅到这股诱人的食物香气,胃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出来,他嘴里包了一包口水,肚子咕咕作响。 “风琊大人您要不要也来一块?”老人认出了风琊,他怯怯的递给风琊一块烤肉,“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没毒。” “我不吃别人送的东西。”风琊很硬气的回了一句,他顿了顿,“但如果是别人乞求我吃他的东西的话,我会给他面子的。” 他伸手正欲抓住香味诱人的烤肉,忽然在眼前的美食飞到了温仪的手里,“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饿着吧。” 温仪看出了风琊对烤肉的渴望,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饥饿,却对他的态度大为不满。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堂堂风琊大人难道不需要一点面子吗?”风琊心中腹诽,只觉得温仪实在是太过分了。 更要命的是,自己却未必有把握能打得过她。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风琊的肚子开始吟唱,他撇开脸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尴尬。 193我是那样的人吗? 温仪将食物重新还给老者,“你们慢慢吃,没事,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们。” 风琊愤愤的用拳头狠狠的锤了下地。 什么意思? 怎么?我会因为没吃到东西伤害他吗? 我是那样的人吗? 虽然我也是一个沙盗,但我也是有原则的好不好,我还从没杀过一个好人! 饿着肚子的风琊眼睁睁的看着温仪和爷孙娘分食了所有食物,嘴里的口水咽了一包又一包,最终只能闭上眼睛假装不看。 可他闭上眼睛嗅觉却被成千上万倍的放大,胃里空荡荡的,感觉那种饥饿感更甚了。 只需要熬过这一夜,熬过这一夜就行,可千万别惹到眼前这个漂亮女修。 她看起来非常不好惹,也许是一个疯子,毕竟有情道的疯子极多,万一这个女修要压榨自己的血肉要采阳补阴呢? 不行不行,自己修炼了那么多年才到的金丹境修为,可不能让她给吸走了。 保持警惕风琊赌气的靠在大门上,生怕温仪扑过来采阴补阳。 夜深了,老人和少女已经沉沉睡着,温仪当着风琊的面在足下弄了一个阵法。 “你不是有情道的修士吗?怎么会无情道的杀阵!”看着那爆发出凶悍杀气的阵法,风琊心里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发问。 太邪门了,明明不久前自己才被温以有情道的魅惑弄得浑身僵硬,他还以为对方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高手,谁知道转眼对方却弄出无情杀戮剑才会的杀阵。 杀阵攻击性极强,而且可以无差别攻击,金丹境的无情杀戮剑修士可以越级厮杀啊! “我会的东西还很多。”温仪将冰雷仙剑放在身侧,“比如,猎杀沙盗换取赏金。” 仙剑出现的瞬间风琊嘴巴微张。 他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冰雷仙剑?你是缥缈幻府哪位长老?” 难道她是缥缈幻府的某一位元婴境渡劫失败之后,境界下跌到了金丹境的长老。 风琊虽然算不上见多识广,可一些上古-名-器-以及各大宗门的宝物他还是很清楚的。 了解一些大宗门的圣物,圣徽之类的是每一个沙盗必修课。 倘若不小心打劫到这些大宗门,将会为自己的帮派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不对不对,缥缈幻府的长老都是元婴境修为,除了那位恋爱脑的七长老。”风琊狐疑的看着温仪,“还是说你是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大宗门里只有亲传弟子能享受这份殊荣。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仪冰冷的声音仿佛能凝结出冰来,“我是谁与你何干?” 风琊狠狠的拍了下大腿。 当然有关系了! 如果你是长老那我就避着一点呗。 如果你是亲传弟子,那我也避着一点。 倘若你是偷盗了缥缈幻府冰雷仙剑的窃贼呢? 我还可以将此事禀报给缥缈幻府,换取一大笔赏金。 风琊心里正幻想着,忽然被温仪一个眼神杀吓得一激灵,干脆的闭嘴。 “问问都不行吗?小气鬼。”风琊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却不敢将想法说出来。 他老老实实的靠在门上期待早点到白天,然后和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美貌女修赶紧分开。 温仪并未理会风琊的探视。 她将无情杀戮剑杀阵的阵眼放在自己身上,对方虽然也是金丹境修为,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强。 而且温仪身上有许多自保和反杀的能力,她并不担心对方突然袭击。 天很快亮了。 温仪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猛地睁眼就看到风琊站起来,鬼鬼祟祟的想要推门而出。 “你想去哪儿?”温仪担心风琊通风报信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当即站起来,冷冷地盯着对方。 想偷偷摸摸离开的风琊被发现了,他又担心对方缠上自己,忽然诡异一笑,“我要去尿尿你也要跟来吗?” 片刻后,风琊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温仪很尴尬的问:“你.....你一个小姑娘跟在我身后怕是不好吧,我尿尿的声音也不想让你听见呀。”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会通风报信,我其实就是来龙炎沙漠外,明月城买东西的,我就是想好好休息一阵,观赏观赏大好江山,看看塞上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伟壮景,我真的没想过打劫任何人,而且我也没打劫过谁呀。” 当然,挖了埋藏在沙漠之中那些帝王的陵寝除外。 “你尿我看着。”温仪是一个外来者,她对龙炎沙漠时的势力非常不了解,老者也并非修仙界的人,知道的肯定少之又少,她需要一个向导,而风琊正好撞上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风琊:“......你们中原人真奇怪,还有这种癖好。” 哪怕大胆热情开放,火辣辣的异域舞娘在男人尿尿的时候也肯定会避开。 “你可以选择憋着。”温仪漫不经心地说。 “人吃五谷杂粮这是憋着的事情吗?我憋不住啊。”风琊骂骂咧咧的跑进附近的山丘,开始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他正欲逃跑,忽然感觉背上一阵冰凉,脑后似乎有电流的声音滋滋作响。 他僵硬的转过头,就看到冰雷仙剑距离自己的眉心只有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嘶!”风琊倒抽一口冷气,倘若自己真的逃跑了只怕已经成为剑下亡魂。 当然他还是可以反抗一下的,但未必能打得过。 “我只是想看看远处的风景,啊!风景真好!”风琊弄了一把沙子遮盖掉自己弄出的污染,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山丘。 该死的!明明我也是金丹境,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的气势强横,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两人回到山洞中,温仪示意风琊拿起浸血的包裹。 “你让我帮你拿包裹,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仆人。”风琊咬牙切齿的问。 温仪睨了他一眼,“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 风琊浑身一僵,他深吸一口气,趁温仪不注意偷偷打开包袱看到里边的人头,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矗立在原地。 194不怕被报复吗? 明朗! 这里面的人头是明朗! 就算明朗化成灰风琊也认得,这可是金丹境巅峰的高手啊。 而温仪也是金丹境,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将对方杀死。 她当真是疯了,不怕被报复吗? 在昨天,风琊还觉得温仪和自己一样,都是刚刚进入金丹境,能使用的灵力和修为并不多的小弱鸡。 此时此刻的他心跳猛的加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认识这个人?”温仪不徐不疾地说,“昨天我大概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他拿下,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一盏茶的功夫就拿下了一个金丹境巅峰的沙盗! 天哪,她真是一个疯子,为何她的实力强大至此啊? 风琊的心更慌了。 “如果你刚才逃跑,那么你也将化身为赏金。”温仪看了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风琊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一个假名,“风霜。” 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真名告知给温仪? 倘若温仪知道了,岂不是要拿他的人头换取赏金? “小神仙他.....他是风琊。”老者犹犹豫豫的把风琊的真名告知温仪。 他很担心风琊隐藏自己的真名会恶意报复温仪,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 哪怕面临极其大的危险,面临沙盗的报复,也不希望温仪置身于危险之中。 话音一落,温仪鬼魅的身形赫然出现在风琊身后,掌心冰雷仙剑迅速横在其的脖子上,“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掘墓沙盗,风琊?” 温仪虽然并不了解龙炎沙漠的势力。 但绝慕沙盗风琊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 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 风琊正欲凝出灵力,让自己快速逃脱温仪的场控,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糟糕又被控制了。 他明明已经刻意避开和温仪对视,为什么还会被控制? 昨日夜里,温仪悄无声息将傀儡符贴在风琊身上。 傀儡符在温仪灵力的调动之下瞬间起作用,将其变成自己的傀儡。 温仪向来小心谨慎,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她昨日悄无声息地贴了张傀儡符在风琊身上,便是防止此人做出什么逾越之举,好轻而易举控制住他,将其击杀。 “我是掘墓者没错,但是我没杀过人啊,我只是一个跟死去的前辈讨一碗饭吃的沙盗而已。”风琊战战兢兢的说。 太恐怖了,温仪的能力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即便他如此的小心翼翼,还是没能逃过这位有情道和无情道双修的疯子之手。 有情道和无情道是两种相悖的修行道路。 两种力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定会被这两股力量撕扯,而变成没有理智的疯子。 要么沉沦于-肉-欲-,要么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而且无情道者多极端,这群人简直就是疯子中的疯子,两层疯狂叠加,温仪是不要命了吗? “小神仙,他确实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者淡淡道,“沙漠之中的沙盗分为两种。 一种是杀人越货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另一种则是在沙漠之中寻求宝物。 在很久很久以前,龙炎沙漠其实是一个十分富饶繁华的国度。 因为其国王暴政,贪婪助纣为虐,导致国家覆灭,被天神降灾,从此这片绿洲和乐园成了荒无人烟的沙漠。” “在沙漠底下埋藏着大量的宝藏,所以有许多沙盗都是掘墓者。” 经老者这么解释,温仪半信半疑,“他当真没有杀过一个人?” 风琊当时就急了,“我发誓我没杀过任何一个坏人。” 身为沙盗他当然杀过人。 只不过没有杀过什么平民百姓,也没做什么烧杀抢掠之事,就是帮派之间的斗殴而已。 而且那些人都罪该万死,当然有时候风琊也觉得自己也罪该万死,毕竟挖了老祖宗坟。 按照中原人的话来说,这已经算是欺师灭祖,扰乱逝者的安宁了。 放下冰雷仙剑,温仪和老人及少女走出山洞之外,乘着骆驼朝明月城走去。 “为什么你们都有骆驼,为什么我没有啊?”风琊一手拎着浸血的包裹,很憋屈的发问。 他堂堂沙盗金丹境高手有朝一日竟然沦为了仆人! 更愤怒的是那几个凡人都能坐骆驼,为什么他不能? “我可以用骆驼拉着你在沙地上滚。”温仪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我觉得徒步走在沙漠也很不错,欣赏着骄阳烈日,我很快乐。”风琊绝对不承认他这是认怂,而是审时度势。 想到温仪的修为比自己高,而且手段又极其残忍,她兴许已经半疯了,风琊忍了忍。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早上的太阳并没有那么热,而且一行人已经临近明月城,很快沙漠就被远远的甩在后头,眼前的路是一片荒漠。 “温仪。”温仪简洁的回答。 风琊愣了下,惊讶道:“你就是那个缥缈幻府七长老,和翎羽君有三年之约的那个温仪?” 他反复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种梦想照入现实的荒诞感。 传说中温仪是一个流连在锦绣花丛里的老色批,修为极低,虽然走的是有情道,却多年毫无精进。 眼前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而且手段狠厉,怎么看都与传说中那个弱鸡长老不一样啊。 震惊之余,风琊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出手。 否则自己的帮派很有可能被缥缈幻府绞杀,那可是六大宗门之一呀。 “没错,是我。”温仪朝风琊投去一个目光,“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风琊身体瞬间绷直了,他就像一支拉满的弓弦,处在一种极其紧张和紧绷的状态: “您来龙炎沙漠是想做什么?我没有打听你来的意图的意思,只是很好奇您不在山清水秀的中州呆着,为什么来苦寒的龙炎沙漠。” 她顿了顿:“当......当然,你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温仪瞥了他一眼,“你是龙炎沙漠的原住民,这沙漠里及其周边有多少势力?跟我说说。” 说来干什么? 难道你要猎杀他们? 195拍卖行 缥缈幻府不至于这么缺钱吧? 我不说,不说,就是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风琊深吸一口气极其配合的说,“龙阳沙漠附近有八九个较大的匪帮和山寨......” 他一一说了自己知道的人说了。 并且浓墨淡彩的强调了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沙盗的名字和修为。 “明月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温仪问。 这是龙炎沙漠附近唯一的修仙宗门,明月楼在此处势力极其雄厚。 “明月楼现在的楼主叫做明楼,他的修为在元婴境初期,这个人想必您比我更熟悉。”风琊看了温仪一眼,脑海中浮现出他和明月楼楼主的风花雪月往事。 听风琊这么一提醒,温仪顿时想起来。 原主和明月楼楼主确实有过一段过往,而且两人相谈甚欢。 明楼是一个不安于室之人,他脚踏n只船,而且极其花心。 当初温仪看中了他的美色,只是春心萌动,眼神一勾,两人便搅合在了一起。 之后明楼得到了缥缈幻府的一件宝物,然后从中原回到龙炎沙漠,紧接着杀了那些觊觎明月楼势力的人,从此成为楼主。 原主与许多男修都有纠葛,大概只有明月楼楼主真心实意与她有几分真心。 当然,这些真心都建立在原主是缥缈幻府长老的身份地位上。 “除了明月楼这样的修仙宗门之外,明月城里还有三大势力,分别属于一家拍卖行,一家药铺,以及一家炼制武器的工房。” “枫林拍卖行中经常出现极其珍贵的东西。 如果你想有什么东西拍卖,或者是想购得什么奇珍异宝可以在里边去碰碰运气。” 风琊经常将自己从墓中挖出来的宝物放到拍卖行中拍卖,因此和枫林拍卖行老板的关系极好。 而且那位老板也是金丹境巅峰之人,身后还有元婴境老祖宗坐镇,他十分期待对方能将自己解救出来。 因此建议温仪进入明月城之后,第一时间去拍卖行。 “很好。”温仪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她当然不会第一时间前往那个拍卖行。 风琊是沙盗,他指定的地方定然有危险,温仪十分小心谨慎,自然不会上当。 走着走着,很快他们便看见了稀稀落落的村庄。 离明月城越近,村庄越来越密集。 温仪和老人他们分开之后,带着风琊一起进入了明月城。 “等一等让我伪装一下。”即便是友好善良的沙盗,风琊也还是要给自己伪装伪装。 这里边有他的敌人,也有即将成为敌人的人,比如温仪。 片刻之后,原本面容俊朗的沙盗已经变成了长满络腮胡,黑眼睛微卷长发有点像中原人。 见温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风琊小声道:“你要不要做一下伪装?” 温仪的长相太过招摇,她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管好你自己。”温仪没有接受风琊的好意,她一进入明月城,便受到许多惊叹,讶异,嫉妒,爱慕等目光。 那些目光犹如潮水一般洪涌而来。 温仪慢条斯理的拉起面巾遮住脸庞。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 长得美又没有能力的女人在沙盗频出的明月城,就是待宰的羔羊。 风琊找了一家客栈,两人住进去。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现在能不能放我走了?你也知道我从未杀过人。”风琊只求对面的女魔头赶紧放了自己。 她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自己肯定会惹上许多麻烦。 温仪定定地看着他,“去给我打一盆水来。” 她颐指气使的模样气得风琊牙痒痒。 他又不是温仪的仆人! 气死了,快气炸了。 尽管内心戏十分丰富,恨不得把温仪踩在地上捶个千百遍,风琊还是挤出笑容,十分贴心的询问:“请问我是给你打冷水还是热水?” “随意。”温仪。 很快风琊便端着一盆澄澈的热水来,“热水对女孩子好,而且我保证里面绝对没有放任何东西。”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会查,温仪在心里小声的说了一遍。 温仪道:“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我可以离开了?”风言难掩内心的喜悦。 他以为按照温仪这种性格,至少要使唤自己好几天,直到她厌恶之后才会放自己离开。 毕竟自己长得那么好看,温仪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温仪就是这样的老色批。 自从知道温仪是缥缈幻府七长老之后,风琊就极其担心自己有可能会失身给温仪。 虽然对方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也不想做上门赘婿啊。 而且中原人对赘婿十分不友好,根本不像他们这些域外之人,不管是赘婿,还是什么都一视同仁,男的都得干活。 “还不走,难道要让我继续留你十年八年吗?”温仪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 风琊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离开,连招呼也不打,恨不得像一阵风一样消失。 等人走了温仪才将那一盆水给倒了,然后自己重新让店小二打了洗澡水。 在沙漠里逗留的这些时日温仪好几天没有洗澡,让她浑身不舒坦。 洗完澡温仪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扭曲。 她抬眸看见周围的空间泛起一点点涟漪,熟悉的气息从那空间中溢出来。 紧接着一个面容冷峻,身着麻布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赤足银发的男修被勾勒出来,此人正是沈遇。 “我们已经到了龙炎沙漠。”温仪掌心聚现出一张薄薄的羊皮纸,“三日后,枫林拍卖场将会拍卖双芯花。” 沈遇顺势坐到温仪对面,他语气略微沉重,“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你在龙城沙漠也有遗迹吗?”温仪想到风琊那个沙盗有些唏嘘道:“这里沙盗频出,而且有许多掘墓者,你的陵寝就算有,估计也被挖得干干净净了。” 沈遇轻笑一声,“我的陵墓即便他们找到,也挖掘不出来。” 而且也轮不到这些沙盗。 196去挖掘? 倘若他的陵墓被修仙界众人知晓,六大宗门之人早就将他的骨灰挖出来了。 岂会等到这群不入流之人去挖掘? 温仪:“......” 是啊,沈遇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修士,而且他并没有强大的宗门保护,也没有什么虔诚的信徒守灵,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 修仙界众人都在窥视飞升之后的秘密,沈遇倘若真的留下什么东西早就被那些人翻得丁点都不剩。 “你感应到的气息是什么?”温仪想了想,“我记得龙炎沙漠好像也是当年泗水国的领土。” 泗水国极其强大,包括了大半个中州,以及几个大海还有一部分沙漠,高山,荒原,戈壁。 人口鼎盛之时,可以用亿来计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与陵墓有关。”沈遇漂亮纤细的手指把玩着粗糙的茶杯,“黄帝灵液,一般有凶杀猛兽看守。 我隐约记得在月圆之夜,只要跟着九尾狐便能寻到黄帝灵液所在之处。” 温仪眼睛一亮,“你是来到了龙炎沙漠才想起这些的吗?” 沈遇颔首。 “从你我之间的际遇来看,我在想只要我走过你曾经走过的路,是不是能让你的记忆苏醒得更快一些。” 温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加快你记忆的苏醒,有利于我们找到针对你我的敌人,而且那些人还在秘密寻找乾元仙剑的碎片。” 经过这几个秘境的辗转腾挪和搜寻,温仪已经收到了一半的乾元仙剑碎片的剑身,她还差一个剑柄和剑尖儿。 沈遇淡淡道:“不用担心,害我的人不就那几个,等我修为恢复到大乘境这世上无人敢伤害你。” 种种迹象表明风间月其实还活着,他的修为至少在大乘境。 倘若运气好一些,也许已经飞升。 哪怕沈遇现在的修为已经是渡劫境,可还是缺乏肉身存在,他自带的尸山血海及其狂暴的灵力。 “这段时间我也在秘密调查风间月,我发现六大宗门除了缥缈幻府之外,其他宗门或多或少都受到风间月的恩惠。” 温仪漂亮的手指头杵着下巴,“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奇怪的支出。 而且经常有一群带着兜帽的人秘密进入各大宗门圣地。 因为是圣帝守卫极其严格,我也没有继续探查下去。” 沈遇见她如此热心,心里暖洋洋的嘴角一点点翘起: “不谈那些令人作呕的人,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塞外,想不想体验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 温仪眼睛里冒出金光,很快又灭了,“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逛着都没意思。” “你以前不也是一个人逛,而且逛得很起劲吗?”沈遇不解的问,“是不是出道在外水土不服?” 温仪摇头,“我一个人能逛,但是你没办法逛啊,就算以灵体的形式出现...... 仿佛这一切的热闹都与你无关。 我感觉你很孤单。 干脆我们就在客栈里休息几天,一起说说话,然后筹谋下如何得到双芯花。” 双芯花她志在必得,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帮沈遇拿到。 “原来你是担心我孤独。”沈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也可以陪伴你身边,只不过用另一种方式。” 温仪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寄生在有灵性的东西身上对吧?” 沈遇点头。 温仪立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咒然后剪成一个小人。 这张符就一直被放在储物袋里。 储物袋中又有能增强其灵性的白雾珠。 由符咒裁剪而成的指人具有灵性,可以让沈遇附身。 “早知道你可以附身在这些东西上,我应该去寻找一块极具灵性的玉石,然后雕琢成你的模样,这样你就可以陪伴我身边了。” 温仪看着眼前面容冷峻身着亚麻长袍的男修,嘴角高高翘起,“只可惜它是符咒,不能遇水或者火,否则的话就会遁出原形。” “不是我没有早些告诉你,而是我的修为刚刚恢复到渡劫境,因此才能寄生在有灵性的物品身上,以人形出现。” 不管怎么样,沈遇陪伴在自己身边温仪便不会觉得孤独,她欢喜雀跃道:“你现在这相貌太扎眼了,我给你做做伪装。” 说着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易溶的东西,慢慢的将俊美的男人改成普普通通的面容。 同时她也修调整了自己的容貌,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扎眼。 “大功告成,我们出去逛逛吧。”温仪并未走正门,而是拉着沈遇从窗户跳到隐蔽的巷子之中。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彪形大汉猛地踹开温仪所在的房间搜寻美人。 “人呢?她去哪儿了?竟然让她给逃了!” 这群专门劫掠女人的沙盗气愤极了。 店家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瑟瑟发抖道:“刚才那位漂亮的过分的客官还在的。” 下一刻他便被其中一个沙盗猛的踹住心窝,整个人从二楼飞到一楼,砸在正在食用午饭的客人的餐桌上。 店家老后鲜血喷涌,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气息全无。 “找继续找,那个女人值不少钱。”沙盗我们心里眼里只有黄金,根本不在乎什么人命。 ...... “还是得多出来走动走动,见见这异域风情,看看这大好河山。”温仪钻进一家专门卖漂亮衣服的店铺。 她随手挑选几件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服装,“沈遇,你觉得是这件带绿色的好看,还是这件鹅黄色的好看?” 沈遇淡淡道:“都好看,只要你喜欢全都买下来。”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锭黄金扔给店主,“这些衣服我们都要了。” 温仪美滋滋的收下礼物。 她逛了成衣店,紧接着又去珠宝首饰店,胭脂水粉铺,鞋子等各个地方,卖漂亮东西的店铺都逛了一圈。 沈遇手上已经挂了满满一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你们听说了吗?明月楼楼主召集了大量弟子搜寻各种宝物要去缥缈幻府。” “楼主去缥缈幻府干什么呀?他当初不是已经和七长老退婚了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旧情复燃?我告诉你一个绝对保真的消息,缥缈幻府七长老和咱们楼主分开之后日夜思念楼主,食不下咽,夜不能寝,日渐消瘦,大病一场。 所以缥缈幻府发了帖子,邀请楼主去宗门呢。” “听说七长老她是个老色批,没想到竟然如此钟情于楼主。” 听到众人讨论的温仪满头问号。 她什么时候钟情于明月楼楼主了? 那个可是比原主更色批的存在。 “我和他没有联系。”温仪侧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对劲的沈遇,“这些日子我们都在一起,你清楚的。” 说完这句话,温仪不禁有些懊悔。 自己和沈遇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又不是她的错。 197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 “要不是灵渊尊上被人杀了,我还以为又有人预言我来龙炎沙漠了。”温仪忍不住调侃道。 沈遇的心思并未在预言之上。 他满脑子都是温仪和明月楼楼主明楼之间的恩怨纠葛。 想到少女之前与那么多男修有一段过往,沈遇心里不由自主泛酸,“你和明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少时期太荒唐,你也知道少不更事的时候容易做错事。”温仪想了想,还是把原主的锅背在自己的身上,毕竟两人共用一副身体,“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沈遇:“......” 因为明楼的出现打搅到了两人的好心情。 温仪兴致缺缺的在各处店铺逛了一圈,转而去了明月城最好的酒楼。 她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 和风琊分开之后,温仪担心风琊记住她住的地方会回来报复,干脆重新另外选择住处。 至于那个沙盗首领的头颅,温仪已经让人送到了悬赏沙盗头颅的地方,还拿到了赏金。 “客官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店小二见温仪是中原人的模样,便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笑眯眯的迎客。 “我们两个。”温仪淡淡道:“安排一间房。” 沈遇是灵体,他现在只不过是附身在小纸人身上才有了人的形态,所以温仪不打算开两间房间。 能省则省,毕竟她还要留下很多钱买漂亮的金银珠宝,首饰和衣服呢。 “您二位是夫妻吗?”店小二喜笑颜开道:“您是要上房还是普通客房?” 温仪毫不犹豫选择上房。 温仪跟着店小二穿过一道门,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不愧是明月城最好的客栈。 前面的地方留给客人吃东西的地方,庄重典雅,富丽堂皇。 后边则是错落有致的院落,有江南风格,也有塞外风,分别为外来的旅客,商人和居住在龙炎沙漠附近,想体验烟雨江南的客人所留。 走着走着温仪忽然感觉到一股窥视的目光。 她侧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漠服饰的男人用一双犀利的眸子看着她。 那人的修为大约在元婴境上下。 “那一栋江南风格的院落里住着十二个人,有八个金丹境,三个元婴境。”沈遇只是瞥了一眼,便将江南院落中那些人的修为探知得一干二净。 两人之间的对话依旧通过神识,旁人听不到。 “早就听说明月城十分凶险,我们刚进这客栈便遇到了这么多高手。”温仪并不想惹是生非,“我们避开一点就是了。” 明确自己的目标,抓准时机将心里所要的东西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于温仪而言轻若鸿毛。 “前面的两位等一等,我们楼主有请。”一道粗犷的声音叫停了正欲回到上房的温仪。 店小二脚步一顿,他转头朝说话的人行了一礼,然后对温仪解释道: “今日明月楼楼主及其明月楼的各位长老来我们客栈小住,他们都是好人,两位客官要不要去见见?” 面容粗犷的男修见温仪这边稍有迟疑,一个闪身落在她面前。 来人居高临下道:“这位姑娘,我们楼主有请。” 他说的虽然是一句客气的话,可态度却显得有些傲慢,甚至是有些强势,仿佛温仪不答应他,他便会将其抓起来绑进江南别院。 “他算什么东西,想见我们,我们就要见?”沈遇冷漠的睨看着强出头的侍卫。 他锋利如刀的目光仿佛要将那人的血肉一块块剔下来,“我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若执意强留,那么我就只能用你的鲜血来安抚我夫人了。” 温仪:“......”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 那人见沈遇相貌普通却气度不凡,尤其是被他那双如同锋利长刀一般的目光审视之时,只觉得自己好似匍匐在山脚下的蝼蚁,在仰望巍峨的高山,有说不出的恐惧和压迫感。 “这位客官明月楼是明月城里最大的修仙正派。”店小二也是一个极有眼力劲儿的人,他们做生意的只希望能和和睦睦的做生意,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怒火:“江南别院里居住的是明月楼楼主。” 明楼有请,店小二无法抗拒。 可沈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气势太过惊人,以至于小二和那个侍从都不由自主的矮了几分。 “这位朋友,相逢即是缘,来喝一杯酒,咱们交个朋友。”爽朗又带着些许散漫的声音从江南别院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袍的英俊男修赫然出现在温仪面前。 明楼看了看温仪,嘴角一点点勾起,“仙子好,我是明月楼楼主,明楼。” 沈遇二话不说,一掌拍到明楼的胸口。 身为元婴境高手,明楼不慌不忙的凝结出一道结界。 但他很快发现沈遇的修为远远高于自己。 那道结界瞬间破裂,明楼整个人被推到数十丈开外,直到后脚抵住雪白的墙根,才堪堪维持住身形。 “这位道友好高深的修为。”明楼眼睛危险的眯起,他看沈遇的目光不再热情,相反变得冰冷和阴沉。 “知道本尊修为高深还敢上来找死?”沈遇单手环住温仪纤细柔软的腰肢,“管好你那双眼睛,再乱看的话,本尊绝对会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泡酒给你喝。” 他说的不是狂妄之语,更不是恐吓,而是实打实的想这么做。 “冷静点,你冷静点。”毕竟在明月楼的地盘上,该认怂的时候千万不要硬刚,温仪反手安抚有些疯狂的沈遇,“我们先回房休息。” “这么丑的人你也喜欢,你的眼光好差。”沈遇对明楼心生不满。 即便明楼长得还能入眼,在沈遇眼里依旧丑陋无言。 温仪:“......都跟你说了是前尘往事,我不喜欢他。” 沈遇追问,“那你喜欢谁?”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情敌颇多,从江怀玉到顾燕亭,从符玉再到符云,然后又是一个明楼,温仪的桃花一朵开一朵,连绵不绝。 “反正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喜欢飞升成仙。”温仪对飞升的执念比任何人都强。 198红颜知己不计其数 虽然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沈遇有些失望。 但是温仪亲口说出他不曾喜欢明楼,刹那间又让沈遇心情愉悦。 “本尊今天心情好放过你们这群蝼蚁。”沈遇光明正大的揽着温仪纤细的腰肢走进了天字房。 “查一查跟在那个女修身旁的男人是谁。”等沈遇走远了,明楼才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沈遇的修为实在太强,强到让明楼明明有了防护,也仍旧受不清的伤。 侍从一脸疑惑。 楼主风流好色,而且红颜知己不计其数。 他身边的环肥燕瘦每一个拿出来都能吊打温仪千倍万倍,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修产生兴趣呢? 难道是因为温仪是人妻? 想到这里,随从只觉得自己的楼主好像病得更深了: “楼主,我刚才查看了一下那个女修的修为只是练气镜,而且相貌也极其普通,又是他人的妻子,这......这即便他身旁的男修修为高深莫测,也不至于让您如此劳心劳神啊。” 明楼斜眼,“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旁人只当沈遇身旁的人是普普通通的女修,明楼却知道那人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 当初温仪纠缠他之时,曾对他下了一种咒法名曰同心咒。 只要温仪出现的地方,明楼不管对哪个美貌女修爱的死去活来,心里眼里都只有她。 因为那个同心咒明楼险些杀上缥缈幻府。 后来明月楼发生反叛事件,当时身为少楼主的明楼不得不借用缥缈幻府的力量压制那些反贼,因此何温仪虚与委蛇。 温仪十分热情的给了他一件法宝。 那件法宝成了当初明月楼清除叛徒的制胜关键。 温仪和翎羽君之间的纠缠天下皆知。 看到沈遇的那一瞬,明楼还以为他是翎羽君。 很快明楼便反应过来,翎羽君哪怕是天之骄子,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修为突破元婴境。 而且翎羽君根本不喜欢温仪这种浪荡之人。 同样是利用中能的优势,明楼和符云不同。 符云心存利用,后来担心紫薇阁成为缥缈幻府附属宗门,因此放弃了所有的谋划,然后让符云代替自己退婚。 明楼却没有那么多道德约束,只要能为他所用,哪怕让自己成为他人的奴仆或是禁脔也无所谓。 反正温仪是女修,而且模样确实长得不错,谁吃亏还指不定呢。 “好好的查一查女修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来历。”明楼低声道:“对了,最近有没有关于温仪和其他男修纠葛的消息?” 尽管远居荒漠,明楼偶尔还是要查一查温仪的消息。 他曾经用虚假的温暖让温仪陷入爱情的漩涡,又多方利用她心里难免有一些愧疚。 愧疚之余,他也忘不了温仪那张能勾魂夺魄的脸。 因此,明楼十分关心温仪最近的状况。 “是属下这就去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明楼并未让其他人窥视沈遇他们的房间。 他知道这些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说不定会引来沈遇疯狂报复,得不偿失。 明月城最近十分不太平,有多方势力陆陆续续穿过龙炎沙漠来到这里,似乎是为了什么天材地宝。 “你们想挖宝藏尽可挖,倘若对我明月城的百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明月楼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们这群心怀恶意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明月楼虽然是修仙正道,可并不被其他宗门接受。 因为明月楼最擅长的便是培养杀手为其做事。 ...... “沈遇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进门温仪便忙不迭的将自己心中预感告诉还在生闷气的冷峻男修,“明楼好像认出了我。” 沈遇闷闷道:“你是想说你们心有灵犀?” “我是想说,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温仪仔细回想了明楼看自己的眼神,“他看我的样子根本不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前脚踏进后院,他为什么后脚就邀请我们去喝酒?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就指了我们两个?” 提到这里,沈遇连忙查探温仪的魂魄。 黑红交织的灵力畅通无阻地在温仪身上流窜,她丝毫不担心沈遇会害自己。 “你身上有同心咒。”沈遇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只要和另一个同样咒术的人出现在一个地方他的眼睛全部都是你,他的耳朵只听得到你的声音,他的鼻子也只能嗅到你的气息。” 温仪:“......” 看来原主还挺疯的,竟然下了同心咒,对方还是有花名在外的明月楼楼主。 “这个法咒怎么解除?”温仪并不擅长解咒。 沈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杀了明楼,你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就会消失。” “杀他一人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是明月楼和缥缈幻府也许会掀起一场滔天大战,到时候死伤无数,于修行无益。”温仪知,沈遇说出这番话,心里一定存了这份想法。 沈遇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是不是想说我前怕狼后怕虎?”温仪耸耸肩,“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就用温和的手段解决,冤家易解不易结。” 大概是修行有情道温仪,身上的戾气没有沈遇那般重。 “你还知道其他解咒的方法吗?”温仪眉眼弯弯,“我发誓,如果有同心咒,我一定会将其种在你我身上。” 沈遇这才有了些许笑意,“第二个方法就是将明楼身上的同心咒转移到本尊身上来。” 他顿了顿解释道:“即便没有同心咒,我心里眼里也只有你,我的眼睛只会看到你的身影,鼻子只会嗅到你的气息,耳朵也只会听到你的声音,我的怀抱也只有你一人能随意躺。” 一番动情的偷白让温仪脸色通红,她嘴角高高翘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要总是说这些情话真肉麻。” “这是情话吗?本座只是阐述事实而已。”沈遇心情大好:“三日后枫林拍卖场会出现双芯花,好好休息几天,我们又要踏上新的旅程了。” 199拍卖 “听说今天枫林拍卖场有许多珍宝,我虽然没有钱去拍卖,但是也想去长长见识,饱饱眼福。” “你们怕是不知道江家家主和荣家的小少爷为了争夺今日神秘宝物,都快打起来了。” “我听说明月楼楼主今日也要来参加拍卖大会,不知道他是来卖东西,还是来买东西的。” “......” 枫林拍卖场外人声鼎沸,一张入场券的门票直接到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雪花银是普通人家五六年的吃穿用度。 寻常人不会花这些冤枉钱进拍卖场过过眼瘾,看看热闹。 拍卖场来者有沙盗,有修士,也有一些为了求得仙药医治重病之人的人。 乔装打扮的温仪环顾四周,然后低调的走进拍卖场的后台。 “这位客官,拍卖会还未开始,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小二堵在门口挡住温仪的去路。 “我不是想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小二见温仪穿着普通,而且修为是随处可见的炼气境,心里想着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不耐烦道: “抱歉,我们这里不收廉价的拍卖物。 看你这穿着打扮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什么百年人参啊,什么鹿茸啊,麝香啊,我们枫林拍卖行不收这些凡间什物。 前边有个当铺,还有一个药铺,您觉得合适你就去看看去那儿碰碰运气,别来我们这里拉低了拍卖行的档次。” 拍卖行的物品想上拍卖桌必须有一定的价值。 凡人拥有的东西修仙之人不屑一顾。 沈遇忽然出现在温仪身旁,“如此对你出言不逊,我要杀了他。” 说话间,沈遇凝聚出黑红交织的灵力,在他即将释放之时,温仪伸手与其十指相扣,汹涌澎湃的灵力,刹那间偃旗息鼓,安安静静的收回沈遇体内。 “你不想让我给你出气?”沈遇双手抱胸,“这种人杀一个百个千个还是一万个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 在沈遇眼里这些都是籍籍无名的蝼蚁,想杀就杀,想放就放。 他本就是一个疯狂孤僻的性格,做事随心所欲,自己畅快最重要。 “我们是来拍卖行卖东西,顺便赚取免费门票进去拍赏心画的。”温仪用神识回答,“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这些东西是谁收上去的?拍卖得到多少,那收取之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这世上狂傲无礼之人太多了,难道你都得一个个杀了他吗?我的太子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又曾经飞升过,还和一个凡人计较做什么。”太掉价了。 “本尊不是跟一个凡人计较,他如此轻贱你,难道不应该用自己的人头偿还傲慢?”沈遇才不在乎旁人怎么想,他只在乎温仪是否开心。 温仪心情十分愉悦,她普通的脸上一点点勾起笑容,“这个拍卖行的店小二确实让我感到很不快,但是沈遇你的维护让我非常开心。” 她十分享受这种被人骗宠的感觉。 温仪三两句话便将处在疯狂失控边缘的沈遇拉回现实,将他丢失的理智重新扔进他的脑子里。 沈遇嘴角上扬,“既然你开心,那他就随你处置吧。” “这位小哥,你还没看我卖的东西怎么知道值不值钱呢?”温仪拿出一个盒子,“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不看,这不是打发叫花子的地方滚滚滚!”拍卖行的店小二见惯了温仪这种打不走骂不走的人。 他直接叫来几个筑基境的打手怒斥道:“快把她赶出去,拍卖会一会就开始了,少东家最是瞧不起这种上门讨饭的叫花子,倘若被他看见必然勃然大怒,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温仪见他们态度如此傲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个朗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们在后台吵吵嚷嚷干什么?” “少东家,我发现一个人想浑水摸鱼的人,正她给打发出去呢。”店小二嬉皮笑脸道:“她脏了您的眼睛,我现在就把她扔出去。” 少东家是一个而立之年,面容普通却一脸和善的男人。 他看见温仪手里拿着一个宝盒。 那盒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由罕见的黑曜石晶钻木打造而成。 这种木材极其稀罕,所以许多人将其误认为是黑炭木材。 手上能有这些东西的修士非富即贵。 哪怕眼前的温仪修为只有练气境,指不定她是哪位大宗门的亲传弟子。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当然不能得罪潜力股。 少东家连忙走向温仪,朝她行了一年:“这位女仙你好,请问怎么称呼?你想拍卖什么东西?能否让我过过眼?看看值多少钱?” “还是少东家见多识广,是一个识货之人。”温仪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她并未直接说出自己要卖的是什么东西,而是建造了一个密闭空间。 空间里边只有他神域和少东家三人。 温仪:“你看这个值多少?” “这竟然是白玉赤阳丹,而且还是三枚!”少东家知道温仪有好东西,没想到她竟然有罕见的白玉赤阳丹,这可是繁花谷的镇派之宝,很少外流的。 修仙界十万灵石也难求购一颗。 因为它只能是繁花谷谷主炼制,药材极其珍贵,所以有市无价。 温仪嘴角一勾,“估个价吧。” “您的丹药极其珍贵,一枚白玉赤阳丹在市面上的价格是十万灵石,总共有三枚,那就是三十万灵石。”少东家看着这散发出馥郁药香的丹药,对温仪的态度越发恭敬了:“倘若您将他让我给您拍卖,我保证这三枚白玉赤阳丹的价格在三十万以上。” 为了让温仪相信他的诚意,少东家拍胸口保证:“倘若价格少于三十万灵石,我愿意私自掏出这么多灵石来购买这三枚白玉赤阳丹。” 白玉赤阳丹的功效极其强大,只要人不死,几乎药到病除。 “可以。”温仪并未将白玉赤阳丹交给少东家。 她继而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金丹,“这是土木双灵根的金丹,我的最低价格是一百万灵石或者用同等价格的东西来换。” 200来者不善 温仪连续拿出两件让人眼红的宝物,少东角知道她来历不凡,于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温仪的来历。 温仪也不藏着,直接亮出缥缈幻府亲传弟子的令牌,“是飘渺峰的人。” “原来是缥缈幻府的仙子,失敬失敬。”少东家看见缥缈幻府亲传弟子的令牌,顿时鞠躬行礼,“不愧是大宗门的仙家,出手就是豪气阔绰。” “仙子尽可相信小人的拍卖能力,倘若这一枚金丹还是没有超过百万灵石,那么小人将以一百三十万灵石全部收购您的金丹和白玉赤阳丹。” 见温仪没有说话,少东家连忙道:“倘若仙子还有些细节要交代,请跟我来。”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温仪撤掉空间结界,外边还不明就里的店小二大声嚷嚷:“少东家,她不过是一个来讨饭的乞丐,您怎能对他如此客气,若是让老东家知道了定然会斥责您的。” “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滚下去。”少东家脸色变了变,对那群打手道:“我们枫林拍卖行只看物品,不问出身。 我平时教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你却屡教屡犯,打一百大板,让他长长教训!” 店小二顿时傻眼了,他呆呆的看着温仪,脑子嗡嗡乱叫。 他根本没想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竟然被少东家奉为座上宾。 “女仙里边请。”少东家热情的邀请温仪进入一个封闭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陈设华贵庄严,带着浓郁的异域气息。 少东家热情洋溢,“您想喝一点什么茶?是习惯飘渺幻府的银针茶,还是来一点我们大漠风光的月半弯。” 温仪对这方面并没有特别的挑剔,“既然来了大漠,当然要好好品尝一下大漠的月半弯。” 少东家亲手给温仪斟茶,“为表现出在下的诚意,我愿意先交付一半的定金,也就是七十五万灵石。” 温仪点点头。 少东家双手结印,掌心爆发出一阵幽蓝色的灵光。 紧接着整个房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密密麻麻的法阵,在温仪足底涌现。 少东家捧着一个箱子郑重的送到温仪身旁的茶几上,“请女仙查看质量和数量。” 温仪扫了一眼,确实是不错的上品灵石,“不错。” 得到灵石之后,她将金丹和白玉赤阳丹一并交给少东家,“我来贵拍卖行是为了一件宝物,待我竞价时请帮我留意一番。” “敢问仙子需要的东西叫什么?”少东家笑眯眯的问。 温仪笑而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能否得到一张免费的入场券?” “您是我们拍卖行的贵客,当然可以给您一张免费券。”少东家想了想,“我想让您住在二楼的至尊拍卖位,您看如何?” 拍卖行的位置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高居在二楼,有茶水和奴仆在一旁伺候,视线佳,而且有优先拍卖权的至尊拍卖位。 普通的客人只能坐在一楼叫价拍卖。 倘若拍卖的物品与至尊位上的客人有冲突,优先让给至尊位的人。 温仪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她这个人从来不会在身份地位上委屈自己。 离开了枫林拍卖行,温仪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她不慌不忙的行走在人群之中,紧接着穿进一个巷子里。 跟踪温仪的人失去了目标,正一脸疑惑她去了哪里时,温仪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为什么跟踪我?你是哪方势力的人?”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忙不迭的逃跑。 大街上人龙混杂,人群有多,温仪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很快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巷道。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停下的话,那我就要杀人了。”没有给对方更多的考虑时间,温仪直接倒数。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鬼魅的身形突然出现在跟踪之人的面前,长剑直接横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一脸惊愕,“你不是练气境修为吗?怎么跑的比我这个筑基境更快。” “最后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温仪冷声道。 那人深吸一口气,“我是明月楼的弟子奉命跟踪您,至于是为了什么上边给的命令,我也不清楚,请这位仙子放心,我是奉命保护你,而非伤害你。” 明月楼的人。 那应该是明楼派来的。 “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我不想见他,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倘若他坏了我的事,那么我一定会让他没有好果子吃。”温仪收回冰雷仙剑。 那弟子朝温仪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明楼这次去缥缈幻府,他是想去见你吧。”沈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温仪身旁,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酸味。 温仪靠在墙上挑眉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明楼此人自私自利,他想得到的无非是缥缈幻府的权势,让缥缈幻府做明月楼的大靠山罢了。” 以前原主太傻,当这一份利用是真情,什么宝物都送给了明楼,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遇我们去吃东西吧。”温仪拿出十多张美食符送给沈遇,“虽然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但我觉得塞外风光确实绝美,食物也好使,趁机多吃一些,以后怕是没机会吃到了。” 沈遇再次附身在小纸人身上,变成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修陪着温仪在明月城里吃到晚上。 眼见拍卖的时间到了,两人才不徐不疾地走进拍卖行。 ...... 枫林拍卖行的至尊宝座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面容粗犷,鼻梁高挺,头发微卷是典型的塞外人长相。 另一个年纪轻轻油头粉面,笑容中带着几分市侩。 前者是江氏药行的江家家主,其势力范围覆盖整个龙炎沙漠,他与中原有药材往来,而且是一个炼丹高手,修为在金丹境巅峰。 另一个少年则是荣家小公子,其祖上是炼器大师。 他虽然也是金丹境,可腹中的金丹并非他自己淬炼而成,而是使用了醍醐灌顶之术,夺取他人金丹,从而成了金丹真人。 江家和荣家向来不对付,甚至说得上是生死仇敌,两人互看不顺眼。 201莫要惹恼了她 荣家小公子看着中间那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似笑非笑道:“不知是哪路神佛,竟然敢在江家主面前霸占着至尊之位,江家家主,你的脸面何存啊?” 江家家主冷哼一声:“枫林拍卖行有他的规矩,既然能坐在那位置上,想必是修仙界有鼎鼎大名的大人物,坐在那儿本尊心符口符。” 江家家主知道荣家小公子是一个善于挑拨离间的人,自然不会上当。 两位明月城的人为地位和身份暗自使劲的时候,温仪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施施然走进拍卖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坐在至尊之位的最中间。 刹那间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位坐在中间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比江家家主和容家小公子的身份地位还要高。” “能被枫林拍卖行恭敬的人想必也是一位大人物,小心一些,莫要惹恼了她。” “可是很奇怪那位小姑娘的修为是练气镜啊。” “是啊是啊,一个炼气境竟然碾压了两位金丹境大人,这传出去当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两位鹬蚌相争,没想到让一个外乡人渔翁得利,明月城可热闹了。” “实力与地位是等同的,那位姑娘的修为如此之低,竟然敢坐在那个位置,她就不担心惹恼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吗?” “......” 拍卖还没开始下,来观望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一边猜测温仪的身份,一边等着她被这两位大人物弄死。 温仪只是淡淡的瞄了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一眼,淡定从容的坐在绝对至尊之位上。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楼下窃窃私语的众人,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琊也来拍卖行,他想拍卖什么东西,难道是自己的脑袋?”温仪在心里腹诽。 “这位姑娘,请问出自何门何派年方几何?”率先打招呼的是荣家小公子。 尽管面具遮住了温仪的脸,可她那样的身段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 温仪斜眼看他正要说话,那边江家家主开始冷哼道:“这位姑娘莫要被某些油头粉面的人骗了眼睛,我是江家家主,敢问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啊?” 温仪心里暗道:“龙炎沙漠不愧是人龙混杂的地方,自己只不过是坐一个位子便引来两位的关注。” 前者不动声色的打听自己的身份地位。 后者则直接质问自己为什么有资格坐在此处。 “难道没有身份地位无门无派就不能坐这个位置了?”温仪泰然自若道:“两位道友是觉得本座的修为低,不配坐这个位置?” 江家家主粗声粗气地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倘若强出风头小心命丧黄泉。 本家主在这里提醒一句,不该你坐的位置不要坐,小心走出拍卖行就会变成一具无头女尸。” “瞧瞧,瞧瞧,江家家主怎能如此欺负一个势力单薄的小姑娘呢?”油嘴滑舌的荣家小公子笑眯眯道:“不过江大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小姑娘你离我近一些,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哥哥也好保护你啊。” 温仪眼睛危险的眯起,“本来我不想说的,既然你们问,那我就自报家门好了。” 温仪拿出缥缈幻府亲传弟子的令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她讥诮道:“两位,我现在是否有资格坐在这里?” 两人看到徽章的瞬间,脸色大变。 缥缈幻府虽然是六大宗门的末尾,可实力却比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强了不知多少倍。 两人连忙站起来朝温仪行礼,异口同声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仙子见谅。” 想到之前他们还为了一个位置为难温仪。 下一刻便因为温仪的身份吓得脸色大变。 他们俩人的脸好像被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没由来的,火辣辣的疼。 拍卖的人群中,风琊也发现了至尊位上的变化。 他看着温仪那熟悉的身段,心里冷哼一声:“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平日里在明月城里作威作福,遇到外乡人定要敲诈勒索一番,如今踢到硬骨头了吧,踢到一张铁板了吧。 温仪是他们能惹的吗? 那可是缥缈幻府的七长老啊! 缥缈幻府随便派一个长老下来,都能把他们按在地上碎尸万段。” 身为沙盗风琊,没少被这两人欺负或者掐油,他心里对两人的怨恨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地步。 风琊心情大好:“活该!” 拍卖很快就开始了。 “欢迎诸位来到枫林拍卖行,今日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将出现在咱们的拍卖会上,接下来我们有请第一件宝物。” 主持此次拍卖大会的不是别人,正是枫林拍卖行的少东家。 他确实是拍卖的好手,舌绽莲花,第一件拍卖品很快成交,紧接着是第二件。 温仪和楼上的两位都兴致缺缺,直到少东家拿出一个符阵:“这一次拍卖的是缥缈幻府三长老白凤研制的灭日符。” “白凤长老诸位应当清楚他的实力。此符阵能激发元婴境以上的力量,具有极其强大的攻击性,拍卖价格十万灵石起。” 江家家主和荣家少爷看到符阵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加价。 符阵从十万灵石涨到了八十万灵石。 “九十万灵石。”江家家主不甘示弱。 荣家小公子笑眯眯的,“一百万灵石。” 寻常人能拿出五万灵石已经是富豪了数。 十万以上的交易轮不到他们举牌开拍。 如今如此高价位只有明月城里这两位大人物才能争相竞价。 江家家主今日便是为了寻求一件极具攻击性的法宝,而符阵是他十分满意的东西。 荣家小公子见状连忙抬价。 “一百五十万。”江家家主直接将符阵的价格拉到一百五十万灵石,台下倒抽一口冷气。 一百五十万灵石就为了一个小小的符阵? 温仪也惊讶于白凤在修仙界的影响力比她想象中更大。 她看了一眼在展台上的符阵,在心里暗道:“这个符阵如果再套上我的杀阵,哪怕是元婴境巅峰的高手,稍有不注意也怕陨灭于此。” 三师兄符阵的力量确实很强大。 不过,它是怎么流到这里的? 缥缈幻府严禁流出符阵的。 宗门里应该出了内鬼。 那边荣家小公子又开始把价格抬到了两百万,最终将家家族以两百五十万的价格得到符阵。 接下来又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拍卖,温仪都看不上眼,直到双芯花的出现。 202抬价 “下一件拍卖物品是本次拍卖中比较优胜的天材地宝双芯花,起拍价五十万灵石。” 双芯花于常人而言是相对普通的天材地宝,大多数用其延年益寿,只有少数高手才知道如何提炼其精华,将其当作凝练肉身所需要的东西。 身为药行的老板,江家家主自然也知道双芯花的奇妙用处。 只不过他做不到让人凝聚肉身,所以对双芯花也没有志在必得的必要,只是想将其纳入藏宝阁中囤积居奇,等待需要双芯花的人以高价购买,从此赚取天价利润。 “五十五万灵石。”江家家主率先开口。 一旁的荣家小公子忍不住捣乱,“八十万灵石。” 温仪见两人又开始斗起来,她脸色有些许难看直接开价,“八十五万灵石。” 江家主和荣家小公子同时看向温仪,见她目的也是双芯花,双方对视一眼十分默契道:“女仙也想要这东西。” “是缥缈幻府想要这个东西。”温仪冷冷的回答。 之所以抬出宗门,是温仪担心江家家主趁机要与她竞价,以防止他从中捣乱。 江家家主得罪自己和得罪缥缈幻府是两种不一样的结果。 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的双芯花就那么被温仪将价格抬到了八十五万,江家家主权衡了下利弊决定拱手相让,“既然仙子想要,在下便退出拍卖。” 他能得罪温仪,却不能得罪缥缈幻府。 “方才不知仙子想要双芯花多有得罪,罪过罪过。”荣家小公子也察觉出其中厉害,“女仙有请。” 少东家见温仪欲购买双芯花,便不再用话术技巧诱惑他人竞价。 接连三次无人比温仪出更高的价格之后,她以一个不算特别优惠的价格拿到了能让沈遇重新凝聚身体的天材地宝之一,余下便只有黄帝灵液了。 相传黄帝灵液在沙漠之中的月亮绿洲。 那绿洲在何处无人知晓,就像一个幻梦,只是有些许流言流出来。 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温仪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接下来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又疯狂竞价。 尤其是江家家主看到容家小公子想得到一把仙剑之后,顿时将价格直接抬到五百万灵石。 最终荣家小公子以一千零百五十万的天价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剑。 “一千零百五十万,天哪,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那可是一柄仙剑,当然值这个价。” “仙剑又如何?荣家小公子的修为是金丹境,倘若遇到修为高深的元婴境,出窍境,甚至是合体境大能看上了他手里的仙剑,你说他是双手奉献上去呢,还是拒不交出?结果都一样嘛。” 台下围观拍卖的众人窃窃私语道。 再说了,在拍卖场拍到了心仪的东西,未必能带回自己的宗门。 毕竟,后面有无数人在埋伏,所有人都希望能免费得到天材地宝,法宝,各种珍贵的丹药等。 台下的风琊则是好奇地看到温仪一眼,“她要双芯花干什么?这玩意儿不好吃,香也不香,平行无奇的,真没眼力劲,花那么多灵石要一朵平平无奇的小花。” 得到双芯花的温仪压下上翘的嘴角,佯装一副冷漠不在意的模样,没让人看出她对双芯花有多渴望。 “江家家主你好手段!”被迫花了巨额高价才得到仙剑的荣家小公子面色扭曲狰狞,双眼喷出无形的怒火,仿佛要将江家家主烧成灰烬。 “拍卖场的规矩,价高者得,荣家小公子若是没有钱付灵石,本家主也可以付啊。”江家家主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哦,差点忘了,你家老子好像没什么钱了吧,没关系跟叔叔我借,你要多少叔叔就借给你多少。” 两人唇枪舌剑,势要将对方的嚣张气焰狠狠打击一番。 温仪夹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或粗鲁,或阴阳怪气的嘲讽,思绪开始神游,在想黄帝灵液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有月亮绿洲,是月亮出来之后才能看到的绿洲,还是说形状像月亮的绿洲? 想着想着温仪拿来拍卖的白玉赤阳丹也上了拍卖场。 “白玉赤阳丹三枚,起拍价三十万灵石。”伴随少东家的一声呼喊,荣家小少爷和江家家主的眼睛顿时亮了。 江家家主直接站起来,“一百万灵石!” 他直接将价格拉到一百万,完全是杜绝了其他人想要购买白玉赤阳丹的心思。 “两百万灵石。” 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拍卖场的门口传进来。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袍的俊美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拍卖场。 “之前传言明月楼楼主会来拍卖场,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还以为没机会看见他了,没想到他来了,今日一睹楼主的尊颜,我三生有幸。” “明月楼出了名的杀手聚集地,他们执行的都是非常危险的任务,所以要白玉赤阳丹也合情合理。” “江家家主好像对白玉赤阳丹也志在必得。” “荣家小公子好像也想掺合一场。” “为何那一位坐在尊位上的仙子并没有要这白玉赤阳丹,有些奇怪哦。” 听到众人话语的温仪面无表情。 白玉赤阳丹就是她手中流入拍卖场的,自己再以高价买回来算什么事儿? 进入拍卖场的明楼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坐在至尊之位上的温仪。 他的眼里只能容下那么纤细的身影,心里只念想着温仪的容貌,听到的也是她的呼吸,感受到的全是温仪的气息。 与此同时温仪也产生这种感觉,她心里眼里全都是明楼。 “这是同心咒的咒法生效了。”温仪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将眼睛从明楼身上挪开,仿佛她的眼睛就是长在男修身上一样。 “三百万灵石。”江家家主脸色铁青,“楼主这三枚白玉赤阳丹对我的药铺十分重要,还请割爱。” 明楼手里摇晃着一把红色的扇子,他一摇一晃,慢慢悠悠的走到一楼拍卖位置的最前端,而后抬头望着温仪: “拍卖场的规矩价高者得,江家家主若有那实力,大可将白玉赤阳丹带走,若没有那实力,宝物就应当归属出价最高的人。” 明楼顿了顿,“三百五十万灵石。” 203戾太子起居录 三枚白玉赤阳根在中原的价格最低也是十万灵石。 白玉赤阳丹十分珍贵,生死人,肉白骨,对那些执行危险任务的弟子十分重要。 “江家家主,拍卖场上比的不是谁的声音大,而是谁的钱更多。”荣家小少爷拍到了自己心仪的仙剑心中十分畅快,见江家家主有意和明楼争,忍不住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没有人知道这个规矩吧?” “嘭!”江家家主猛的一拍桌子,“你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对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指手画脚,叫你的老子来。” 荣家小少爷笑眯眯道:“江叔叔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量小非君子,无度非丈夫,别那么小气嘛。” 他一翻恭维里夹杂着嘲讽,让江家家主下不来台。 “三百五十万灵石一次,三百五十万灵石第二次,三百五十万灵石......”拍卖场上的少东家故意一顿:“还有超过三百五十万灵石的更高价位吗?” 说着他望向江家家主,期许对方能出更多的价,到时拍卖场将会抽得更多的利益。 考虑到自己财务状况和实力。 江家比不上明月楼,江家家主气愤的吞咽心中的不满,他窝火的坐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既然是楼主想要的东西,那本家主便割爱。” “赢不起就赢不起嘛,还割爱。”荣家小少爷阴阳怪气道:“搞得像楼主欺负你似的。” 他这番操作引起的江家家主勃然大怒,掌心爆发出一团刺目的火焰,朝荣家小少爷脸上扑过去。 荣家小少爷的头发顿时一片焦黄,他正欲反击,忽然感受到一股令他心惊肉跳的注视。 “在我们枫林拍卖场闹事,江家家主,荣家小少爷,你们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拍卖场徘徊。 众人只觉得心脏猛的收紧,耳朵传来一阵刺痛,脑袋仿佛被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去一样,疼得满地打滚。 元婴境的修士只是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便让这些人疼得死去活来。 倘若真的使用威压,只怕整个拍卖场都会被夷为平地。 “赵老请息怒。” “赵老喜怒。” 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少爷齐齐站起来朝声源处行礼。 温仪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出现了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莫约三五丈,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者,面目有些模糊,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元婴境修士的一道模糊身影。 “难怪枫林拍卖行可以在明月城里做这么大的生意,原来背后有一个元婴境修士坐镇。”温仪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声。 “赵老许久不见,你的身体可还安康。”在场只有温仪和明楼没有对那位老者行礼。 “多谢楼主挂念,老朽的身体十分康健。”元婴境老者望向温仪,心中在想着为何那位小姑娘的修为看起来像炼气境,但散发的气度至少在金丹境。 这位缥缈幻府的亲传弟子身上也许有什么东西可以掩盖自身修为。 “那就好。”明楼倒也不在意坐不坐尊的位置,他随手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那位置正好在风琊的身旁,“本楼主听说您这边有一批好货,所以想进来看看,没想到还当真让我寻到宝了,这三枚白玉赤炎丹我就带走了。” “楼主请自便。”说完赵老又对温仪道:“这位小姑娘,你们缥缈幻府二长老身体可还好?” 温仪坐在椅子上,“挺好的,不劳你费心。” 赵老也不计较温仪的傲慢,他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身形渐渐透明,消失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危险骤然消失。 风琊则紧张的捏了满手心的汗。 怎么回事啊。 明月楼楼主为什么坐在我身边?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我。”明楼侧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拍卖场的风琊,他扇了扇扇子,歪头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我们从没见过。”风琊脱口而出。 他是大名鼎鼎的沙盗,虽然未曾见过明月楼楼主,却也是被明月楼追杀的沙盗之一,对这位楼主实在是害怕得紧。 “没见过我又对我那么紧张,不是沙盗,就是要杀我的人。”明楼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风琊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 温仪看了看下面嘴角微微勾起。 大名鼎鼎的沙盗看到明楼,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得浑身紧绷。 前几日她去查了一下老者和那位小姑娘,他们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被任何人骚扰过,由此说明风琊这个沙盗并非杀人劫货的那一种穷凶极恶之辈。 最终明楼以最高价得到了三枚白玉赤阳丹,他的眼睛虽然盯着拍卖场,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温仪身上。 温仪也如此。 这诅咒力量着实强大,哪怕自己是金丹境,对方是元婴境,也无法摆脱诅咒的牵制。 “下一件拍卖物是土木双灵根金丹。”少东家将金丹浮在半空中,“起拍价一百万灵石。” 金丹十分珍贵,一百万灵石的起拍价实在不高。 众人心痒痒,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少爷同时一震。 很快两人的目光又落在明楼身上,生怕这位大名鼎鼎的楼主会和他们抢夺金丹。 “明月楼不缺这玩意儿,两位请便。”明楼窝在舒服的太师椅里,他左手撑着下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仪不知在想些什么? 竞价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毕竟金丹十分珍贵,而且还是罕见的双灵根。 最终江家家主以一千三万灵石,几乎倾家荡产的获得金木双灵根金丹。 “拍卖场果真好赚钱,这两件宝物让我入账一千六百五十万灵石。”温仪心里估算了价格,“除去两成的抽成,我到手一千二百三十万灵石。” 这么多灵石让温仪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座矿脉上。 “经过了高价位的奇珍异宝拍卖,这里有一份戾太子的起居录,拍卖价五百灵石。”打算离场的温仪听到戾太子的起居录,顿时坐不住了。 204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经过了高价位的奇珍异宝拍卖,这里有一份戾太子的起居注,拍卖价五百灵石。” 打算离场的温仪听到戾太子的起居注顿时坐不住了。 “起居注,这年头有谁还想要戾太子起居注啊?”台下的人听到拍卖的东西是沈遇的起居注,顿时没了兴趣。 比起刚才那些数百万数百万灵石的天材地宝,绝品丹药,以及重金难求的金丹,戾太子的起居注就像丢在黄金屋里的一块破石头,廉价得可笑。 “五百灵石有人要吗?”少东家对高价拍出戾太子起居注没什么信心。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收了钱,那就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五百灵石一次,五百灵石两次,五百灵石......”少东家顿了顿,他的目光在所有进入拍卖场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没有人对起居注产生任何念想,他有些失望。 拍卖场上鲜少有东西无法拍卖出去。 如果今日没办法拍出去那对枫林拍卖场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拍卖场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有东西剩余的情况。 “戾太子起居注我要了。”温仪本来想低调的回收神秘的东西,可没有人竞价,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有这东西有助于沈遇早点恢复记忆。 “感谢这位姑娘捧场。”少东家笑眯眯道:“五百灵石,戾太子起居注归你了。” 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少爷看了温仪一眼,不知道她为何要拍下这并不值钱的东西。 虽然大漠也有戾太子的传说,但他的影响力有限。 大漠的祭神节祭奠的就是沈遇。 但是,沈遇却没有一个信徒。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拍买我的东西会被人注意的。”沈遇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身旁,他足下是盛开不败的曼珠沙华,妖艳的花朵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比起被人暗算,我宁愿被他们注视。”沈遇的提醒让温仪知道那些放出戾太子起居注的人在钓鱼,“我一会儿和少东家打听一下,看是谁将你的起居注放出来的,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定能查到是谁在暗中搜寻关于你的消息。” 沈遇淡淡道:“他们既然将东西放出来,肯定有遮人耳目的手段,未必能查得到。” “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温仪的眼睛望向楼下的明楼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同心咒让他们惺惺相惜。 沈遇看到明楼和温仪的目光紧紧的牵扯在一起,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等你拿到双芯花,本尊便将他身上的同心咒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沈遇已经有千百种方式剥夺对方身上同心咒的方法了。 同心咒必须尽快解决。 “可以可以,只要他不死就行。”温仪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我刚亮出缥缈幻府的令牌,倘若明楼死了,那么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缥缈幻府,毕竟他曾经拿了我的一件宝物,至今还未归还,说不定有心之人会宣传出去,说我故意谋害明楼,以此挑起两个宗门之间的战争。” 阴谋诡计经历多了,温仪也谨慎许多。 “怎么不是江家家主和那个荣家小废物?”沈遇的语气冷漠疏离。 这份疏离针对的是温仪之外的所有人。 温仪无奈道:“他们要能力早取而代之了。” ...... “温仪要戾太子起居注做什么。”明楼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她转为单恋戾太子了?” 明楼忍不住嗤笑。 自己到底再想什么啊。 温仪再差劲也不会喜欢一个死了千年的人。 中途拍卖场上又发生了一些激烈的竞拍,温仪没有过多关注,她只是在风琊拍卖一件龙骨的时候看了一眼。 拍卖很快结束,买家出钱最高的先行离开拍卖场。 等江家家主和荣家小公子离开之后,温仪慢吞吞的走向货物交易地点。 “你来龙炎沙漠是为了看我吗?”明楼走到温仪身旁,他明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想见我还不简单,你只要千里传音给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会上缥缈幻府探望你的。” 见温仪没有怎么理会,明楼自顾自道:“怎么你现在比以前变得矜持了? 我听说你转修无情道了? 你收戾太子起居注,就是想从里边找到他飞升的方法吗? 我家里面有许多关于戾太子的东西,你远道而来,不如去我明月楼坐一坐。” 明楼唧唧歪歪说了一大堆,温仪仿佛没听到一般径直走进宝库室内。 “楼主请您在外稍候,我先给这位姑娘结清她所要的东西。”少东家拦在门外,他身后则站着刚才在拍卖会上出生的年迈老者。 老者看起来面目慈祥和蔼,周身散发的气势颇有威严。 “我拍卖了三百0多万的东西,她只拍卖了几十万,为何要我等着。”明楼并非有意和温仪争个先后,他只是不知道少东家为何对温仪如此毕恭毕敬。 少东将笑眯眯道:“楼主只管在外边等着便好,请您稍待片刻。” 身为拍卖场,保护买卖双方的信息是基本要素。 “好,那我就等着。”明楼和赵老打了个招呼。 少东家极会做人。 明楼虽然比温仪进入宝库更晚一些,少东家却让人抬来一张茶几和一张太师椅,让这位大名鼎鼎的楼主坐着,不让他生出任何不满。 “女仙,这是你应得的东西。”少东家将双芯花和戾太子起居住送到温仪手中。 温仪见周围没人,“敢问戾太子起居注您是从何人手上拿到的?” “按理说本不应该透露买家的身份,既然仙子是缥缈幻府的嫡传弟子,枫林拍卖场曾经受过贵宗门的照拂,那我就卖您一个人情。”少东家递给温仪一个纸条,“仙子您先走。” 温仪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弟子,阅后即焚,她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吱嘎”,紧闭的大门开了。 明楼当即站起来,“你当真和我没有任何话可说?” “你我都是旧人,以前的事情就作罢,你利用我得到了宝物,而我也曾贪恋你的美色,算是为我年前付的代价吧。”温仪神色冷漠疏离,她足下一点,整个人消失在黑夜中。 205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明楼愣了半天,温仪对他的态度如此冷漠,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当真是忘了前尘往事,还是真的改邪归正了。”明楼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而后走进宝库中带走自己的白玉赤阳丹。 临走时他问了下少东家,白玉赤阳丹是何人拿到拍卖场的。 “是刚才那位女仙。”毕竟是明月城里最具势力的人物,少东家本着和气生财的道理,转头就把温仪出卖了。 温仪她何时得来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留给自己用,反而拿出来拍卖。 难道是缥缈幻府将她赶出山门了,才让她如此急于用钱? 明楼脑海里闪过千头万绪。 温仪戴着面具掩人耳目,显然是不希望旁人知道她在明月城。 明楼喃喃自语,“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离开拍卖场后,明楼在热闹的大街上逛了一圈,突然有个人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但那个人离开之后,明楼掌心出现了一条纸条。 ——在白桦林。 “大半夜不好好休息去白桦林干什么。”明楼将手中的纸条碾成粉末,“温仪让我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白桦林中杀声震天。 温仪蹲在一棵白桦树上看着底下被围攻的风琊暗自道:“他买了一根龙骨而已,竟然被江家和荣家两个大家族追杀,是他们认出了风琊沙盗的身份,还是觊觎龙骨?” 作为金丹真人,风琊的实力并不弱,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二十多个筑基境以上的蒙面人围在圈子中。 “交出龙骨饶你不死。”为首的金丹境高手声音冰冷。 风琊摸了摸胸前的龙骨冷声道:“交给你,我还有命可活?你当我是傻子呀,我风琊纵横龙炎沙漠,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有本事把我的脑袋给拿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之人将剑抛在半空中,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冷喝一声:“众弟子听令,结阵!” “呜呜呜呜——” 一道复杂的剑阵出现在风琊脚底。 刹那间狂风大作,剧烈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江家剑阵名不虚传,今日我就破了你们的阵。” 风琊双手持剑,身形像风琊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身后,他正打算各个击破。 忽然,风琊感觉到身后有极其邪恶的力量,他侧头转身,一枚淬毒的暗器擦着他的脸而过,截断了他的头发。 “差点忘了荣家这群杂碎。”风琊掌心爆发出强烈的灵力,很快与剑阵和暗器撞在一起,他身上凝结出一层结界,挥剑的速度极快。 凄厉的风在他掌心化作一道道恐怖的风刃。 风刃精准地落在每一个弟子的胸口。 带着金丹境力量的锋刃却没有伤到那些弟子分毫。 “身为沙盗风眼里做恶多端,今日我江家便替天行道杀了你,以告慰死在沙盗手中的亡灵。”为首的金丹境高手从虚空处拉出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长剑一挥,连绵的火舌吞吐烈焰朝风琊冲去。 “风!” 烈火遇到风只能转向。 金丹境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很快形成一道无形的风墙和腾腾燃烧的烈焰。 风琊对付一个金丹境还行,可他身后还有一个荣家的金丹境高手。 淬毒的暗器气势汹汹朝风琊背面袭击而去。 风琊忙不迭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盾牌,巴掌大小的金色盾牌迎风变长,顷刻间长成数十丈高,宛若城墙的金盾。 “噹噹噹!” 所有暗器全部被金盾挡住。 “小小的沙盗竟然有那么好的法宝,可见平时没少截杀过路的无辜商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荣家金丹高手缓缓现出身形,他戴着黑色的兜帽,旁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江家高手说得对,我等替天行道天经地义。” “我呸,你们这群伪君子,我风琊何曾杀过一个普通百姓?杀的那些都是该死的恶棍。”风琊渐渐抵不住两大金丹境高手的联手攻击,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这龙骨我就算是毁了,也不让你们拿到手!” 他作势要毁掉胸前的龙骨,两位金丹境高手同时朝他打出一道灵光。 锐利的火箭和阴冷的暗器眼看要将风琊的手斩断。 突然! 一道骇人的杀气从天而降,瞬间分开了那两位金丹境高手。 “风琊是我的仆人。”戴着面具的温仪轻松分开两位金丹境高手,“他从未杀人越货过,和你们口中那种残暴无度的沙盗截然不同,你们心里应该清楚,何必为难他。” “你来干什么?这是金丹境高手之间的事情,你掺和干什么,打不过的。”风琊小声道,“这里可有四位金丹境高手啊。” 是的,总共有四个金丹境高手,还有两个藏在暗处。 “你就是那个拍走了双芯花的女修。”隐藏在暗处的另外两个高手出来。 四人团团将温仪和风琊围在其中,“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温仪摆手,“本座不想和你们计较,若真的打起来,只怕你们身首异处。” “哎哟,说大话也不怕闪着了腰。”一个金丹修士懒洋洋道:“区区练气镜的废物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你是缥缈幻府弟子又如何?山高皇帝远把你杀了,再将尸体埋葬,你死了也就白死了。” 任何炼气境的弟子在宗门都不是什么受重视的存在,即便她是亲传弟子。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不将你们埋葬,反倒是对不住了。”温仪足下涌现出血色的尸山血海,浩瀚的杀气从血海里边喷涌而出,“既然你们不讲道理,那我也不必讲道理。” 风琊紧张道:“不要逞强。” 哪怕境界相同,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四个金丹境高手,还要加上二三十个筑基境以上的弟子。 温仪唤出冰冷仙剑飘渺诡异的身法瞬间冲到第一个高手面前,寒芒四射的冷剑逼近那人的脖子,“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速度那样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那位金丹境高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倒退数十步,反手抵挡住温仪的攻击。 风琊和其他三人纷纷打过来。 206故乡 沈遇思索半响,嘴里吐出两个字,“故乡。” “故乡?”温仪悠的顿住脚步,“你是泗水国太子,你的母亲也是江南美人,怎么会嗅到一股故乡的味道呢?风琊是专门挖掘陵墓的沙盗,他要那根龙骨十有八九与陵墓有关,还是说你有陵寝在龙炎沙漠。” 沈遇似乎陷入了某种记忆里,他冷峻的眉峰压着数不清的情绪。 “我的母亲是泗水国王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当初泗水国皇帝因为兵败迁都,将我的母亲扔到了距离龙炎沙漠较近的地方,当时她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我就是在明月城里出生的。” “当时这里还不叫明月城而叫朝歌。” “母亲虽然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在这里获得了自由,也找到了一个深爱的男人,他们两情相悦,就在他们准备大婚时,泗水国的皇帝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了皇宫,顺便处死了那个男人。” “母亲回到皇宫一年之后,她郁郁寡欢身染重疾,最后带着未能嫁给心爱之人,没办法抚养我长大的遗憾离开了人世间。” “比起冷冰冰的皇宫,以及教我修炼的泗水国学宫,这里才是我的家乡,我的故土。” 听完沈遇的过往,温仪抓住沈遇略冰凉的手,“你后来有没有将母亲的尸骨送回龙炎沙漠?我想比起阴沉抑郁的皇宫,她更喜欢这里。” “我在龙炎沙漠里为她修建了一座陵寝。”掌心里传来的温暖驱散了沈遇心里的寒意,他锐利的目光渐渐收起锋芒,自然而然的反手与温仪十指相扣,“刚刚碰触到那根龙骨的时候,残缺的部分记忆回来了。” 温仪提议道:“等我们找到了黄帝灵液,就去拜拜夫人吧。” 沈遇点头。 两人十指相扣漫步在白桦林中。 大漠的夜晚虽然十分寒冷,对温仪和沈遇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们都是修士。 高高悬挂在黑幕一样的天幕上,月亮散发出淡淡的银辉。 冰冷的月光洒在白桦林和两人的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沙,虽然冰凉却极尽浪漫。 “沈遇,你看大漠的月亮和我们在巨人宫殿里看到的是不是很相似?”温仪摇手指了指高悬于天边的明月,“那么明亮,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你喜欢月亮,若真的喜欢,我可以将它摘下来送给你。”沈遇认真思考摘下月亮的可行性有多大? 温仪感觉沈遇仿佛对某些东西过敏。 她无奈一笑,“看到这么好的月色,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沈遇仿佛开窍了一般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蛊惑人心,“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温仪愣怔在原地。 沈遇骨节分明的手摘掉温仪脸上的面具,然后用一道灵力在她眉心点了点。 少女脸上的伪装消失不见,她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薄红。 这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绯红从脸颊延伸到耳朵,整个人仿佛像是被煮熟的虾子,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温仪,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喜欢你。”沈遇的双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我想吻你。” 话音一落沈遇俯下身,轻轻的吮吸了少女漂亮的唇珠,然后一只手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性感的唇贴在那张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粉色唇瓣上,一点点撬开,汲取对方的甜蜜。 一回生二回熟,沈遇尽情的亲吻自己心爱的少女。 温仪轻轻闭上双眸,她的心跳在对方的亲吻中越来越快,体温也在飙升,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声的告诉温仪:别装了,你喜欢沈遇! 此时此刻,温仪明了一般睁开双眸。 沈遇看着突然睁开的少女,眼眸中溢出一丝笑意,她亲了许久之后才放开温仪,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对方滚烫的脸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沈遇心里生起无数期待。 温仪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有人来了。 “原来你在这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遇见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明楼。 再次看到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女,明楼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这个人对美有特别的理解,环肥燕瘦,只要好看他都喜欢。 而温仪这样的长相,别说在凡间,就是修仙界也是顶尖的。 若非温仪心系翎羽君,而且他们刚开始见面之时有些闹得不愉快,明楼甚至考虑过娶温仪当自己的正房夫人。 “他来了正好,我要将他的同心咒转到本尊身上。”沈遇突然朝明楼伸手。 明楼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在吸食自己身体里的灵气。 渐渐的他看到一个淡淡的金色符咒从自己的灵魂中飞出。 灵魂撕裂的疼痛直接冲上顶峰,明楼难以抑制的发出激烈的惨叫。 明明是元婴境修士的他,却无法抵挡住未知的力量侵袭。 “温仪温仪。”明楼无柱的朝温已发出呼救的信息。 “你别怕,他只是将你灵魂中的同心咒诅咒吸出来而已。”温仪定定的看着浮在半空中的明楼,“同心咒的解法他知晓,放心,他不会害你性命。” 明楼不相信温仪,也不相信这股未知的强大力量,他开始奋力挣扎,然而境界上的压制令他无法抵抗。 “你不要抗拒,越抗拒反而适得其反。”温仪用有情道的控制欲念方式淡化明楼的疼痛和恐惧,“深呼吸不要怕,他是我请来的帮手,是我最重要的人,不会伤害你。” 狂躁和不安渐渐的被温仪安抚,明楼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慢慢接受沈遇解开同心咒的方式。 “你来明月城就是为了和我解开这破咒法吗?”明楼的声音难掩失落,“其实我们相隔甚远,只要没看见的话,同心咒不会对我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当年他年少觉得同心咒是温仪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这枷锁戴了那么多年,明楼自己都没察觉到,对这枷锁产生了奇怪的情感。 207挑明关系 “对你没有影响,但是对我有影响,对我喜欢的人也有影响。”温仪看着浮在半空中银色长发,亚麻色长袍,腰系同色腰带,足下涌现着一朵朵盛开又枯萎的曼珠沙华的沈遇,眼睛里渐渐泛出幸福的光泽。 没有什么比真心实意的陪伴,毫无底线的信任,以及无所不在的保护更让人心安,更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明楼打断了她的表白,温仪现在已经告诉了沈遇自己对他的心意。 温仪的喜欢坦坦荡荡,很直白。 “你有喜欢的人了?”明楼心中难掩失落。 此时同心咒的咒法已经抽出了大半,淡淡的金色印记浮现在沈遇的掌心。 “没错,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喜欢我,沈遇,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的挑剔,喜欢你的守护,喜欢你的沉默,喜欢你的锋利,喜欢你的执着,喜欢你的偏执......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喜欢你,不论你在世人面前是什么形象,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的。” 听着少女的告白,沈遇的嘴角一点点上扬,他将最后一点同心咒的印记抽出来,而后没入自己的眉心,“温仪,我也喜欢你。” 纤细的少女站在白桦林里仰望空中宛若神明的仙君,娇美的面容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澄澈的双眸里闪烁着宛如星光一般,闪烁璀璨的爱意光芒。 温仪的喜欢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沈遇的陪伴,是他们之间的相守,是他们的默契,是他们的经过往构成那喜欢的基础。 冷俊的仙君眉宇间戾气消失殆尽,他的眼睛只看得到温仪的身影,耳朵只听得到温仪的声音,鼻子也只嗅得到温仪的味道,尘封千年冰冷的心脏,因为温仪而跳动。 同心咒没入沈钰灵体的瞬间,他左手无名指和温仪左手无名指共同伸出一条金色的细线,将两人牵连在一起。 沈遇瞬间回到温仪的身旁。 周身没有灵力支撑的明楼从高空坠落,他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现在是我们两个的时间。”沈遇长手拥着温仪,“别被他打扰好不好?” 温仪眉眼弯弯唤出冰雷仙剑,两人共同乘坐一把剑回到明月城。 两人一进城,便看到城里在张灯结彩,温仪好奇地问:“明月城不宵禁吗?” 凡间大多数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宵禁,以防其他人流窜。 一个拿着兔子灯笼的老婆婆笑眯眯道:“姑娘是外地人吧,你怕是不知道,这几日是我们明月城里的祭神节,祭神节总共有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之内明月城无宵禁,普天同庆。” 温仪眼睛一亮用神识道:“沈遇,这里也有祭神节。” 她转头问老婆婆,“风月城里的祭神节,祭的是何方神明。” “这天底下能称为神的,当然只有当年泗水国太子殿下沈遇。”老太太递给温仪一盏灯笼,“小姑娘带上一盏灯吧,这灯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祝福。” 温仪正要付钱,忽然感觉身侧有灵力流动,紧接着沈遇出现在他身旁。 他附身小纸人身上,陪伴温仪过节。 冷峻俊美的男修并未掩盖自己的容貌,他从虚空中抓出一锭金子,“你摊位上的灯我们全要了。” 这里就属老婆婆的灯精致漂亮,品类又多,只要温仪喜欢,沈遇都会将他送到少女手中。 “哎哟,没想到老婆子遇到神仙了,谢谢神仙,谢谢神仙。”凡人将修士当作神仙一样崇拜,她捧着沉甸甸的金子眉开眼笑。 “喜欢什么尽管挑。”沈遇伸手扣住温仪的手指,他嘴角一点点勾起笑容,即便是冷峻的眉眼,也难掩心中的喜悦。 “我喜欢这种兔子灯。”温仪看了看那盏做工精细的龙灯,“沈遇这个你喜不喜欢呀?” 当初在神战遗迹之时,温仪曾经进过沈遇的幻境中看到了他少年时期的沈遇。 在那一栋破烂的冷宫中放着一盏画着龙形象的灯笼。 那灯笼保存完好,想必是被主人极其喜爱,不敢损坏。 沈遇深深的看了一眼龙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本尊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你不喜欢那帮我拿着吧。”温仪看得出他口是心非,于是拿了一盏龙灯塞进沈遇手里,她眉眼弯弯,看着热闹的大街,心情轻松愉悦,“沈遇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记得你的好的人,青州,还有这里有许多人记着你,把你当作神明一样崇拜。” “你一定是在龙炎沙漠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才让这些人世世代代念着你的好。”温仪歪头问心上人,“你对这件事还有记忆吗?” 来到龙岩沙漠虽然让沈遇感觉到十分舒适,但是他也清晰的感知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温仪。 “没有。”今夜是他们两人相互倾诉衷肠的好日子,沈遇不想温仪因此烦心。 “不记得也没关系,记忆总会慢慢的恢复的,当务之急是让你先恢复肉身。”温仪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她拉着沈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来走去,一会儿吃美食,一会儿看到漂亮和特殊的小玩意儿也要买一买,当然全程都是沈遇付钱。 “沈遇你尝尝这块烤肉,很好吃哦。”温仪将烤肉塞进沈遇的嘴里,“能尝到味道吗?” 沈遇口味清淡,第一次吃到如此辛辣的东西不由自主皱起眉,但看在温仪灿烂的笑容下,又非常艰难的吞咽下去。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前边涌现一群身着黑色衣服的明月楼弟子。 沈遇和温仪的相貌极其扎眼,他们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你们想干什么?”温仪如临大敌。 明楼身影突然出现在温仪身旁,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沈遇身上,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此气势强盛之人。 沈遇给明楼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的心脏骤然缩紧。 “七长老,你来明月城早跟我说呀,我们俩那么熟悉,怎忍心让你在外边风餐露宿。”明楼警惕地看着沈遇,直觉告诉他沈遇就是白桦林里差点让他丧命的那位大能。 温仪道:“如果你跪下来求我进入你的明月楼,那么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这人好不知趣,明明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明楼却故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明月城里的修士们。 208有缘相聚 此言一出,明楼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怎么说他也是一宗之主,他之前是亏欠温仪良多,却不代表温仪能肆意折辱他,而且还是当着所有明月楼弟子们的面,根本不给他台阶下。 “七长老,本宗主是看在贵派二长老柳新辞的面子上你让你三分,莫要得寸进尺。” 听到明楼的话,温仪一脸疑惑。 她来这里并未跟任何人说起,二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温仪能解释的是明楼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将消息传递给了缥缈幻府,依照柳新辞的性格,定然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我二师兄让我去明月楼?”温仪漂亮的脸一点点勾起冷漠的笑,“二师兄没将你杀了,那是对你的仁慈,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任你欺骗之人?” 温仪二话不说直接唤出冰雷仙剑,“你可以欺骗我的无知,但不能侮辱二师兄的智商,以及他的野心和心计。” 若非头上顶着五大宗门的压力,柳新辞绝对会跑来龙炎沙漠,拿走属于缥缈幻府的那一件神器。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如果你不主动跟我回明月楼,那我只能用强势一点的方式了。”明楼朝自己的弟子使去一个眼神,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顷刻间形成一个阵法。 下一刻,沈遇掌心一挥,所有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纷纷砸到地上。 所有人的骨头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有的腿骨断了,有的手骨断了,有的肋骨断了,甚至还有头部颅骨碎裂之人。 只是仅仅一招,所有人都无法招架,就连明楼也连续倒退数十丈才堪堪停下来。 “在本尊面前欺负我的人。”沈遇足下一点在明楼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看起来很嚣张啊。” 面对强势恐怖的沈遇,明楼在他面前弱小得像牙牙学语的婴儿,毫无还手之力。 “在白桦林里出手的人果然是你。”明楼咬牙切齿道:“太子殿下。” 从白桦林回到明月楼之后,沈遇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总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沈遇,他的相貌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在明楼正准备查沈遇是何方神圣的时候,有两个侍女提着戾太子的画像从他身旁经过,此时他才记起来这段时间是祭神节。 当初龙炎沙漠也有非常多的鬼怪,戾太子率领十万大军荡平魔族。 那一场大战十分激烈,将月亮绿洲染得一片猩红。 从此那里怨气滔天,鬼怪丛生,渐渐的那个绿洲彻底荒废,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千年之后月亮绿洲已经无人知道地方在何处。 祭神节便是祭奠戾太子为龙炎沙漠百姓除魔卫道所创的节日。 毕竟千年以来,只有沈遇一人飞升成仙。 “认出来了?”沈遇猛的将手往下砸。 “嘭!”明楼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其身下的青石板地面瞬间裂开。 明楼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在此时此刻已经断成一块一块无法拼接的碎块。 “你是太子殿下的英灵,还是因为龙炎沙漠的事情神降,为龙炎沙漠的百姓除妖降魔而来。” 明楼定定的看着沈遇,他身体极致的痛苦,思维却极度清晰。 当初太子殿下飞升是有记载的。 一般而言,飞升的仙家不能插手凡间的事,哪怕是密切相关的修仙界。 而沈遇如今的情况也不像当初记载的那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足下出现数百万里的尸山血海。沈遇面容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神颜。 明楼清晰的感知到沈遇十分虚弱,或者说他力量在渐渐恢复当中,还未回到自己巅峰时刻。 唯一能解释沈遇此时此刻陪伴在温仪身旁的原因是: 修行无情杀戮剑的戾太子动情了,并且利用了某种媒介出现在温仪身旁。 “本尊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打听。”沈遇轻轻抬手,明楼的身体猛的飞到数百米的半空中。 随着沈遇手指微微晃动,他又像一块从天而降的肉饼一样横横的砸在地上,反反复复数十次,明楼全身的骨头碎成粉末。 即便是元婴境修士,明楼的身体筋骨得到极大加强,可还是无法抗拒沈遇的控制,他心里生出一股绝望。 “殿下饶命。”明楼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他嘴角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身体筋骨寸断,自己已经软瘫成一滩烂泥,“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放过晚辈。” 沈遇看了下温仪,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温仪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是为了沈遇的安全着想,那么她很想建议沈遇杀了,明楼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如今的情况是:沈遇的敌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自己和沈遇的关系。 此时杀了明楼,缥缈幻府和明月楼必定会结下深仇大恨。 “让他发心魔大誓,让所有明月楼弟子发心魔大誓。”温仪想了想,“倘若你们将我和沈遇之间的关系,以及沈遇神降的事情公之于众,那你们必定会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连忙发誓。 他们距离沈遇和明楼很远,没听清明楼称呼沈遇太子殿下。 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所有人心里想的是保命要紧。 “我以灵魂起誓,定不会向任何人,任何灵体,以及妖魔鬼怪说太子殿下神降之事,更不会暴露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楼没必要为了所谓的秘密,而让自己身首异处,他是一个聪明人。 尽管温仪的答案让沈遇不满意,但是他还是尊重心上人的决定。 沈遇慢条斯理的走到温仪身旁,他一手牵着少女另一手拿着龙灯,漫步离开了热闹的大街。 “太子殿下,你还生气呢?”温仪加快脚步窜到沈遇面前,她昂首看着面容冷峻的男修,“你已经修理过他们了,不要那么生气好不好?” “换做以前他们这些人应该全都死了。”沈遇的情绪很低落,“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过他们。” 209有些机缘强求不来 温仪眉眼弯弯,“多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我们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明月城不能久留,但是黄帝灵液的线索还没找到。” “有些机缘强求不来。”此时夜已经深了,沈遇伸手拨开遮住少女眉眼的青丝,“平日里这个时辰你早睡了,回去休息吧。” 忙了一天,温仪确实有些疲惫,可是现在不是入睡的好时机,“离开拍卖场之时,少东家告诉了我贩卖你手札之人的姓名,我得去查看查看。” “我陪你去。” 两人很快来到明月城里一处并不起眼的客栈。 还没靠近客栈,温一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温仪耳里。 紧接着一个身着云水剑派长袍面容俊朗的男修和一个身着火红长袍面容清秀的男修携手从客栈里出来。 “温仪。” “温仪。” 两人看到眉目精致如画的少女心中自然喜悦,异口同声道。 来人正是云水剑派少主顾燕亭和青州紫薇阁符玉。 温仪离开青州后和符玉断断续续有一些联系,和顾燕亭只联系了一次,是当日在紫薇阁承诺给顾燕亭一张避雷符,帮他的弟弟抵挡雷劫。 距离上次在青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温仪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与他们相遇。 “温仪好久不见。”符玉看到温仪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没有勇气在信件里说自己喜欢对方,这一次碰到了,定然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告诉她。 比起在书信上并不正式的剖白,符玉更想当面诉说自己对温仪的思念和欢喜。 “好久不见符玉,紫薇阁还好吗?”温仪微笑着回应好友。 “怎么一见面你就关心紫薇阁,难道我云水剑派入不了你的眼,不配让七长老的关注吗?”顾燕亭一开口就特别欠揍,“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符玉也望向沈遇,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不配知道本尊的名字。”沈遇神色俱傲,他锐利的目光仿佛像两柄冰冷的凶剑,直直插进符玉和顾燕亭心中,给他们造成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刹那间两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涌上心头。 符玉自知危险不敢多说话,他又习惯性的向顾燕亭征求意见,还是当初那个不太有主心骨的少年。 “你还不配知道本少主的名字呢。”顾燕亭张扬狂妄,他从未见过比自己更狂更野的人,心中十分不服气,“符玉!你怕他做什么?” 符玉看着温仪和沈玉十指相扣的,手嘴里泛出一股酸涩的味道。 短短几个月,他的心上人竟然有了其他人。 然而傲慢自大的顾嫣婷却无知无觉。 “顾大哥不要说了。”符玉声音低哑,感觉都快哭出来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有喜欢的人他尊重并祝福,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难受得要命。 “符玉胆小鬼,你不敢说,难道我还不......”顾燕亭在看到温仪和沈玉十指相扣的手,含在喉咙里的话戛然而止。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双紧紧扣在一起的手,心里好像被一把刀子割一样,说不出的疼痛和难受。 “你什么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和我说?”顾燕亭声音低沉,“你说了难道我还会阻止你吗?” 温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跟谁在一起为何要和你说?” 顾燕亭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十分难受,“恭喜你啊,找到了如意郎君。”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温仪在感情方面颇为迟钝,沈遇直白的跟她说了好几次温仪,才慢慢接受两人的感情。 更何况表白都还没来得及说的符玉,以及擅长阴阳怪气的顾燕亭,她怎么可能知道两人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愫。 温仪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些人是谁杀的?” “我们是为了追踪某件特殊的东西来到龙岩沙漠,这客栈里居住着知道一些相关的人,我们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来这里,没想到晚了一步他已经死了。”符玉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姓李?”温仪说了一个名字。 不遇点头道:“正是他。” “你们来找他是为了什么?我先说,我是为了戾太子手札而来。”温仪实话实说,“今日在枫林拍卖场上出现了戾太子的手札,我很好奇售卖者是谁,于是得到了这条线索。” 符玉深思熟虑片刻,“近日修仙界有传言龙炎沙漠有神秘的黄帝灵液,此凝液能让人催生出新的肉身,消息一出,修仙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我来此处也是为了黄帝灵液。” “你是想让沉水得到一具新的肉身吧。”沈遇观察两个情敌之后,慢慢的开口。 “阁下也知道沉水将军吗?”符玉对任何一个能记住拯救青州之人都抱有好感,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情敌。 温仪心中暗叹,不仅知道沉水还是沈遇旧日属下。 “他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黄帝灵液有多余的部分,我会分给你。”沈遇犀利的眸光落在沉浸在悲伤和懊恼中的顾燕亭身上,“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你是谁呀?难道我做什么都需要向你报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尽管对方气势惊人,顾燕亭也不怂,想说什么自然说出口。 沈遇轻轻抬手,顾燕亭只觉得胸口好像被数万斤的巨石砸中整个人,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狠狠的砸到身后的客栈上,径直将客栈的墙壁砸出一个人形孔洞。 “顾大哥你没事吧?”符玉连忙扶起重伤的顾燕亭,“这位道友请息怒,顾大哥是受到我兄长符云的委托陪我一同前来寻找黄帝灵液的。” 温仪离开青州之后,符玉感觉自己的修为和对方相差太大,配不上那么好的温仪,于是潜心苦练,在来龙炎沙漠之前终于晋升金丹境。 符云担心小师弟有危险,于是拜托自家好友陪伴他一同而来。 210记忆 “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本少主从不畏惧任何人!”心中气不过,哪怕知道对方的实力远远包括自己,顾燕亭还是将命剑抽出来,“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看看你如何配得上温仪。” 话音刚落,顾燕亭只觉得头顶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一股难以抵抗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他的膝盖弯下去,最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无知者在劫难逃。”沈遇朕欲杀了顾燕亭却被温仪拉住手,“看来这条线索断了,黄帝灵液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知道,龙炎沙漠会陆陆续续来很多人,我们得赶紧找到关于黄帝灵液的线索。” 比起和顾燕亭他们斗嘴斗殴,温仪更关心正事。 “我手里有一张去月亮绿洲的地图,在那里应该能找到黄帝灵液的消息。”符玉扶着顾燕亭站起来,“温仪我们结伴而行吧。” 温仪想了想,“那就打扰你们了。” 顾燕亭脸上的傲慢依旧在,他始终是那个不可一世,狂傲不倦的云水剑派少主,不论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都不会丢失自己的风骨。 “呸!”顾燕亭吐出一口血沫,心情沉闷难受。 “温仪,我们住在天来客栈。”符玉邀请温仪同行。 温仪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将符咒扔给符玉,“你们离开的时候捏碎符咒,我就能感应到你们的位置。” 沈遇不喜欢他们,温仪自然不会让沈遇像斗鸡一样时时刻刻盯着这两人,让所有人都十分难受。 符玉是她的朋友,倘若黄帝灵液有剩余,温仪自然也会慷慨解囊。 这一路他让沈遇受尽了委屈,回到客栈之后,温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扳指,“沈遇,这是我亲自挑选的东西送你。” 一块破扳指而已。 沈遇心里想着,他伸手接过扳指戴在手上,竟意外的觉得赏心悦目。 他冷静的脸渐渐勾起愉悦的笑容,然后坐在椅子上,“把手札给我看看。” 温仪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希望他尽快恢复记忆,然后恢复实力。 “没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研究慢慢回想。”温仪掀开被子打算入睡,“不过我得提醒一句,沈遇这本手札是有心之人送到我们手里面的,说明他很有可能在这手册上做一些诱导你认知错误的记忆,你要仔细识别。” 沈遇坐在床边,他看着进入梦境的少女,一点点翻开陈旧破烂的手札。 “三月初三晴,我怕与沉水发现了一个秘密山洞,山洞中有一块巨大的天外萤石,萤石上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灵气,比整个泗水国所有灵脉都强。” “这七天我与沉水日常去探索,带上了风间月,扶风和月华,风间月对萤石十分感兴趣,于是用小刀切了一块带回皇宫,夜里他听到了无数疯狂的呓语,发疯似的用头撞墙,我将萤石从他手里抢出来,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们说我会飞升,他们是谁?” “三月十八,这萤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自从我将萤石从风间月那里拿回来之后,他整个人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对劲,仿佛像是我抢了他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将萤石交给宫里的天师,让其参详,天师拿到萤石的第二天,拔剑自戕。 天师的疯狂行为,吓坏了风间月,他带上礼物前来与我讲和。” “四月初八,祭天节中,风间月突然失控从百米高的祭台上坠落,幸得沉水眼疾手快将其抓住才幸免于难,但是他怀里却掉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被磨成珠子的萤石。” “十月二十二,我意识到萤石对人的精神有极其严重的影响,能改变人的心智,放大欲望,剥夺理智,于是提议在铜山门修建行宫,并将萤石运到此处借用阵法封印,风间月连同他的党羽疯狂阻止,本宫要做的事情无人能挡。” “萤石蕴含天外的无上神力,无法摧毁,却能被压制,唯一可以压制它的力量是——无情杀戮剑剑气。” “腊月二十二,我的诞辰,往年都是沉水,扶风,风间月和月华他们一起陪我度过,今年只有我一人。 沉水奉命探查青州神战遗迹,已经去了半个月也未曾进入核心地带,却带来那里面隐藏魔气的消息,十分危险,我传命让他退回青州戍守,却失去了联系。 扶风因为未婚妻的事情焦头烂额,月华则深入魔界拯救被魔族掳走的三十多个普通百姓的孩子。 风间月再次伙同党羽和皇帝上书,要求我交出铜山门行宫,他越来越疯狂了。 今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乌云盖顶,我屏退所有侍女和侍从晋升元婴境,很遗憾,出了一点差错,对事物的认知产生错误,行为幼稚,我知道自己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铜山门行宫。” 手札内容翻到这儿,沈遇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苏醒,脑袋好像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扎进去一样,难以言喻的疼痛遍布全身,他扔掉手札单手捂住额头。 “太子殿下......飞升吧.......太子殿下......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和可怕的嘶吼化作五颜六色的华光冲进他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呐喊汇聚成河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那种声音让沈遇心悸。 恍惚间,他的眼睛已经一片血红,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红色! 这片血色的汪洋里猛地长出数百万充满诅咒的手,从四面八方涌来,抓住他的脚狠狠往下拉,无数恶毒的诅咒和绝望刺进他的肌肤里,阴冷的锐痛传遍全身。 “沈遇!” 感应到危险,温仪猛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便看到双手抱头的沈遇,她忙不迭的拿出佛心莲灌注灵力,一点点安抚处在疯魔失控边缘的俊美男修。 “好痛......好痛......” 沈遇无力的仰躺在床上,砸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虽然是灵体状态没有流出冷汗,温仪却能感受到那种来自无情杀戮剑剑道的呓语折磨。 211万一他受刺激发疯怎么办? 圣洁的,充满灵性的,充满仁慈的梵音在沈遇脑海中回响,一点点安抚他失控的情绪,压制住他体内的暴躁和残忍嗜杀。 仿佛间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处宁静祥和的心灵天堂,内心中的狂躁和难以遏制的愤怒骤然消失。 沈遇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终于他沉沉的睡去。 温仪好奇地翻了几页沈遇的手札,发现上面所记载的文字并不是她认识的,而是当初泗水国专用的文字,其语境语义以及行文方式都与修仙界所流行的小篆不同,她无法解密,也不知道沈遇到底在上边看到了什么。 “仅仅是看了几页就会让沈遇情绪起伏那么大,那是不是说明沈遇的记忆在恢复。”温仪拿着手札端详了许久,“要还是不要给沈遇看了吧,万一他受刺激发疯怎么办?” 沈遇的性格和修为都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温仪担心沈遇走火入魔之后,整个明月城的人都会成为他剑下亡魂,这是温仪无法阻止的。 “算了,反正手札买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沈遇能多记起以前的事情,让他早日恢复记忆,也能更快的锁定他的敌人到底是谁,而且那人竟然将手札给了我们,必然有所防范。” 温仪认真思考之后将手札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将沈遇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自己则在一旁的软榻上眯一眼休息。 熹微的晨光落在沈遇冷峻的眉眼上,他缓缓睁眼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被子。 为他盖被子的人只有一个。 沈遇下意识寻找温仪。 金色的光芒落在少女精致如画的眉眼上,勾勒出她精致小巧的面容。 她的肌肤很白,吹弹可破,脸上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和深沉,就连睡梦间眉头都是收缩的,仿佛因为某些事情而困惑。 感应到有人的窥视,温仪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她轻轻睁开双眼:“你感觉怎么样?” “昨天是你安抚了我。”沈遇掀开被子下床,他揉了揉额头,“从苏醒到现在,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他的睡梦中永远都是那群子民生死接力的呐喊让他飞升,是朋友的背叛,是血与火,是数之不尽的杀戮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尸山血海。 仇恨,怨毒,愤怒绝望,恐惧,害怕....... 沈遇的梦里永远都是如地狱一般的血色场景,里面掺杂着各式各样的绝望情绪,他耳畔永远都回响着雷打不动的疯狂呓语。 自从他的修为到大乘境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算算时间已经有了千年,沈遇甚至忘了安稳睡觉的感觉。 昨夜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舒畅,精神也无比的舒缓愉悦。 “你在手札里看到了什么?那里面的内容为什么让你失控?”温仪关心的问。 沈遇似乎在回想什么,最终他缓慢的开口:“一段被遗忘的过去。” 温仪见他没有继续下去,也许是心中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以免给沈遇增添痛苦。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弄点早餐,吃完之后与符玉他们会合。” 沈遇墨然的点头。 很快两人弄好一切,温仪从储物袋里拿了一顶帷帽戴在自己头顶上。 她的模样太过惹眼,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去月亮绿洲危险重重,能低调尽量低调,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黄帝灵液,其他人其他事温仪都不会放在心上。 温仪正要离开,她忽然感应到符玉捏碎了自己给的符咒,于是顺着感觉御剑而去。。 到了地点她才发现符玉等人不在原先的客栈,而是在龙炎沙漠的外围。 坐在骆驼上的符玉见温仪和沈遇到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后跳来,“昨天夜里我和顾少主为了避免麻烦,便离开了明月城,早早的买了四匹骆驼,温仪你吃了吗?” 说着他从行囊里拿出热乎乎的饼。 “她已经吃了,而且吃得很好,管好你自己,不要给我们添麻烦。”沈遇不喜欢对温仪大献殷勤的符玉。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多管闲事,你管他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顾燕亭坐在骆驼上傲慢的开口,他的目光眺望长河朝阳,眼底的情绪被隐藏得很好。 “沙漠里风沙太大,我为你准备了一条纱巾。”符玉罕见的不理会顾燕亭的命令,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另一条红色的纱巾。 这条纱巾他是在昨日的市集上看到的,上边缀满了金色的枫叶和一些漂亮的珍珠,虽然有些贵,却十分匹配温仪的容貌,符玉看一眼便爱上了。 “无功不受禄。”温仪果断的拒绝了符玉赠送的东西。 身为朋友她确实可以接受符玉给的纱巾,可她如今也是沈遇的恋人,自然要有界限。 符玉失望的收回丝巾,他扭头望向顾燕亭,对上顾燕亭神色复杂的眸子。 “骑骆驼实在是太慢了,不如御剑。”温仪提议御剑就听符玉道:“这些天我和顾大哥弄清楚了一件事,月亮绿洲处在龙炎沙漠深处,那里有特殊的禁制,不能御剑而行,一旦御剑便会被上边恐怖的风暴撕成碎片,所以最好是骑着骆驼慢慢的探寻。” “遇到这些无法抵抗说明你们实力太弱。”沈遇唤出温仪的冰雷仙剑,他掐了个法诀,仙剑剑身暴涨数十倍,然后伸手抓住少女,“我们走吧。” 顾燕亭见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最终还是唤出命剑跟在沈遇身后。 符玉也唤出仙剑,四人一同御剑在半空中而行。 龙炎沙漠气温极高,坐在冰雷仙剑上温仪却觉得意外的凉爽,她回头看了看紧追其后的符玉和顾燕亭,“符云和顾燕云还好吗?” 听到温仪关心自己的师兄,符玉欣喜若狂,“师兄的修为在慢慢恢复,青州有沉水将军在一切无恙,不论如何还是要感谢缥缈幻府在我们最危难的时机给予了物质支援。” 212离开 身为紫薇阁阁主,符云最忌惮的是旁人插手青州的事情,将紫薇阁当成他们的傀儡。 所以温仪回到青州之后将此事和柳新辞说了一下,柳新辞决定支援一些物资,灵石等需要用的东西,不参与管理,给他们极大的尊重。 “燕云那边不劳烦四长老费心,他已经痊愈了。”顾燕亭心中想的都是温仪什么时候认识沈遇的。 沈遇是何来历是何身份? 为何他从未听说过温仪身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对方修为高深而且神秘莫测,让顾燕亭十分忌惮。 看温仪和沈遇的样子,定是相识了很久,绝对不可能是近几个月才认识的。 说完这些话,众人相顾无言,耳畔只能听得到风声。 “前面有龙卷风。”沈遇说了一句话,然后反手凝出一个结界,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远处如巍峨高山一般庞大,又高速运动的狂暴龙卷风。 温仪远远的看见龙卷风中电闪雷鸣,好似有什么怪物在渡劫一般。 “我们绕过去吧。”温仪提议。 沈遇本就想甩掉那两个累赘,那些龙卷风在他面前就如同泡沫一般脆弱,“不必我们直接穿过去。” “穿过去?”顾燕亭大喊道:“你疯了吗?这样强烈的龙卷风,元婴境以下的修士都得被撕成碎片。” 沈遇缓慢的扭头,冰冷的双眸落在叫嚣的顾燕亭身上。 刹那间,顾燕亭只觉得自己的血脉和灵魂都被冻结了,冰冷的寒意从头顶猛地窜到脚底心,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若非有灵力自动控制的仙剑,只怕他早已经跌落进沙漠中了。 符玉也被沈遇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温仪,我和顾大哥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足以穿越如此狂暴的龙卷风,而且里面雷电交加,不知是有高手在斗法还是有人在渡劫,我的建议是远远避开。”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避不开的。”温仪将灵力运到眼睛上,她环顾四周,“若想进入月亮绿洲,就必须穿越龙卷风形成的墙。”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庞大的犹如城邦的风墙,是由成百数千的龙卷风形成。 而且每一股龙卷风运动的方向各不一样,他们卷起的东西相互驳杂交叉形成了一座龙卷风风墙,而且外围还有致命的排斥力。 “难怪有人说即便找到了月亮绿洲也进不去。”顾燕亭眺望被龙卷风风墙围住的月亮绿洲,“想要进去就得有把命留下来的觉悟。” 符玉看了看他,“顾大哥,你就在明月城等我吧。” 顾燕亭受到符云的委托保护符玉前来龙炎沙漠。 这件事终究是符玉自己的事情,而且沉水将军是他必须拯救的人。 此事非同小可,有极其高的危险,甚至因此丧命。 “你当我顾燕亭是什么人,见到危险就得逃吗?”顾燕亭嗤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本少主惧怕的。” 他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 温仪点点头。 确实顾燕亭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他连沈遇都敢挑衅。 若他打定主意要进月亮绿洲,断然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就退缩放弃。 “可是我们现在的修为进不去。”符玉停在半空中望着龙卷风沙尘暴围城的铜墙铁壁,心里发愁。 “都跟我一起来吧。”温仪朝两人招手,“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一起进去。” 沈遇看了看温仪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只想带温仪一人平安的穿过沙尘暴和龙卷风形成的鬼域,至于其他人与他何干。 符玉犹犹豫豫的时候,顾燕亭已经大大方方地跳到冰雷仙剑上,还挑衅的看了沈遇一眼。 沈遇直接一掌将他从剑尖部分打到剑尾,险些让他坠落。 顾燕亭撸起袖子就要报复回去,却被符玉死死的抓住手臂: “顾大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这位道友的修为比你我都高,不要闹事。” 顾燕亭气不打一处来,他可没符玉这么孬,也没那么好说话。 “都别闹了,闹的都滚出去。”温仪直视顾燕亭,“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要做这些无所谓的小动作让人生厌。” 见温仪如此厌烦自己顾燕亭心里憋闷难受,“你只在乎你身旁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委屈。 “我不在乎他难道在乎你呀?”温仪大道方方的挽着沈遇的手,“沈遇的脾气不好,一会你惹怒了他,我未必能帮得了你。” 顾燕亭见他如此维护沈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弱无力的坐在冰雷仙剑上沉默不言。 符玉也蔫蔫的。 沈遇加速飞行,不多时便来到令人胆战心惊的龙卷风墙前面。 “铛铛铛铛铛——” 被龙卷风卷起的巨大碎石,各种沙砾,以及怪物的骨头,锋利的剑等等,全部往沈遇凝结而成的结界上招呼,势要将结界撕成碎片,将温仪等人吞入腹中。 沈遇足下蔓延出黑红交织的杀气,杀气笼罩在结界外围。 一呼一吸之间,众人只觉得眼前天黑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下一刻他们便感受到了刺目的阳光,眼前出现连绵不绝的高山流水。 相较于荒芜干燥的龙炎沙漠,此处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水草丰美,落英缤纷,淡淡的飘渺薄雾在林间穿行,大片大片的桃树连绵不绝,浓郁的灵气让人身心舒畅,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温仪眺望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感慨道:“我以为龙卷风形成的墙后面是看不见光的死域,没想到竟是这般美不胜收,如此浓郁的灵气比中洲那些洞天福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符云眼睛都看直了,“龙炎沙漠竟然有如此优美的地方。” 哪怕是见惯了云水秘境好山好水的顾燕亭也觉得此处漂亮得根本不像是人间,漂亮得有些邪异。 温仪等人刚落在地上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 “你们是何人,来月亮绿洲作甚?”一道警惕的声音从密林里传出。 213外乡人? 温仪转身看去,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上下的美妇,她手里拿着一根法杖,双眸里含着警惕和危险。 “这些人可能是月亮绿洲的原住民。”符玉小声的解释。 温仪点了点头,“我们是意外进入此地的外乡人。” 总不能说我来月亮绿洲就是为了夺取你们世世代代守护的黄帝灵液吧? 而且,温仪也不能判定这些人是原住民,还是伪装成原住民的外乡人。 这段时间来龙炎沙漠的人无外乎都是为了黄帝灵液而来。 “请你们现在即刻出去,否则我们就要大开杀戒了。”首领对温仪十分忌惮。 不,她对所有外来者都十分忌惮。 “我们倒是想出去,敢问出口在哪。”温仪没有表示出强烈的意愿。 首领看了她一眼,掌心的魔杖爆发出幽蓝的冷光。 同时沈遇也凝结出结界,防止对方偷袭。 幽蓝的冷光之后,一道巨大的法阵赫然出现在首领的脚下,“你们站在这法阵中就可以离开月亮绿洲。” “她的修为在出窍境巅峰。”沈遇用神识和温仪传话:“周围的树林里藏着至少三十个筑基境上的人。” 温仪心头一惊,她能感知到的只有十多个。 换而言之,这里有二十多个高手的修为至少在金丹境。 “他们的修为怎么会那么高?”温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首领的修为似乎有些异样。” 沈遇颔首,“他们的修为应该是靠某些特殊的阵法或者服食丹药强行提升到这个境界,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境界,那便得小心一些。” “你们若是无心进入月亮绿洲,那便站在此阵法中,我将你们移除此地,倘若是因某件事而来,那么你们就是我的敌人!” 首领高高举起权杖,刹那间隐藏在森林里穿着同色衣服的修士,鱼贯而出,将四人围在包围圈之内。 “你随便画了个圈让我们跳我们就跳?谁知道你这玩意儿连通的是何地,也许它就是一个囚禁我们的阵法呢,也许它是一个杀阵呢,你什么都不给我们展示一遍就让我们往里面套,当我们是傻子呀。” 顾燕亭虽然傲慢自大,却并非无脑之人。 他知道一进入秘境,便得万分小心,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前辈我们是误入此地,并非想和你们作对。”符玉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你们画的阵法确实让我们无法安心。” 他不敢说太多,生怕露馅。 “心中无愧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阵法当中。”首领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我们不会故意害人。” 此时,温仪手里夹着一个替身小人扔到阵法当中。 一时间,一道古怪的绿色焰火冲天而起,将蕴含灵力的替身小人烧成灰烬。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故意害人?倘若我们四人进去了,定然会被这火焰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温仪长剑一横: “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的怀疑你们也不是月亮绿洲的原住人,而是借用他们的名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故意驱逐离开的外来者。” 根据古籍记载,月亮绿洲人迹罕至,怎么会突然多出一股庞大的自称是这里的原住民。 温仪对此深感疑惑。 “对呀,此处亦无任何生活气息,若你们当真在这里世代繁衍最起码会留下一些痕迹吧,难不成你们都是喝露水吃花瓣的人?” 顾燕亭瞬间和温仪站在同一战线上。 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周围并无任何城邦。 即便这些人居住在树上,那至少也会有耕种等烟火气息。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擅长者,死!”首领一声令下,她掌心的权杖爆发出更大的冰蓝色光芒。 温仪和沈遇同时出手,两人默契的配合,浩瀚的杀气汹涌澎湃。 红色的血液从两人逐下蔓延开来,瞬间染红了所有的植物。 瞬息之间,各色灵光飞溅,惊雷,藤蔓,巨石等纷纷扬扬,掀起滔天巨浪,整个绿洲都在颤抖。 “温仪,你多加小心。”符玉周身围绕着一道道令人炫目的符咒,他足下也荡出一圈圈金色光芒,符阵的力量急速扩大,向那群朝他们逼近的修士胸涌而去。 顾燕亭那边也不甘示弱,他本就是水木双灵根,在森林里战斗可以调用更多木系植株的力量。 “区区四人也想进入月亮绿洲,你们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量力。”首领足下的阵法是这些修士的力量源泉。 她足下荡出一个个冰蓝色的阵法,无数的绿叶瞬间变成妖异的蓝紫色。 “不要被这些淬毒的叶子伤到了。”温仪提醒一声。 银色的灵力包裹着温仪的身体,她就像一束光冲进那深绿色的黑暗中,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冰冷剑气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符玉和顾燕亭以及其他修士怔怔的看着温仪,对她身上散发出的极寒杀气震惊不已。 温仪的修为明明只在金丹境巅峰,可释放出的杀气却无比骇人。 她纵情杀戮,戾气滔天的杀意冲入云霄,惊天动地。 她足下的尸山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手中的冰雷仙竟然时而吐出冰冷的寒霜,将那些修士冻成冰人,时而激发出雷电,令人胆战心惊。 沈遇并未出手,他只是站在温仪的身侧。 倘若有不知好歹的修士暗中对温仪下手,便会遭受他毁天灭地的反击。 此时此刻,温仪向众人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无情杀戮剑。 杀戮,杀戮,还是杀戮。 温仪已经化作无情的杀戮机器,毁天灭地的杀意令人头皮发麻。 她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由内而外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不过半刻钟便有五六多个修士生命于此。 “以前是我轻看温仪了,以为她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废物,又笑话她修行有情道,做那些龌龊的事情,如今看来是我自己眼界狭窄,将一个人看低了。” 顾燕亭速度并不慢,他反手杀了一个妄图偷袭他的修士,喃喃自语。 214你给我去死! 符玉则利用符阵作为辅助放大了顾燕亭和温仪的力量。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陷入杀戮之中的少女,忽然心中感觉到无比的震撼和凄凉。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却仍旧比不上喜欢的人,他甚至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心里话。 “你给我去死!” 首领见温仪陷入杀戮的疯狂之中,自己的手下因此丧命,她心里怒火中烧:“让本座来会会你这个金丹境的无情杀戮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温仪眉头一挑,“对付你这种空有其表,并无绝对实力的出窍境修士没有什么难度。”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符玉和顾燕亭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他们知道无情杀戮剑剑修可越级挑战,像温仪那么狂的人实在罕见。 金丹境和元婴境之间的差距便已经是天堑,更何况对方还是出窍境高手。 首领勃然大怒:“你是看不起我还是高看你自己了?”不知死活! 同时对付那么多人,温仪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她调用灵力,用佛心莲治愈身上的伤口。 冰雷仙剑上染着锐金之气,仙剑在她手中化作三千剑影,杀气腾腾的利剑霸道的,不讲道理的冲向首领的面门。 刹那间,首领只觉得置身于杀戮的海洋。 密密麻麻的杀气冷剑令人惊骇欲绝。 首领身为出窍境修士,虽然震惊于温仪超过自身等级界限的力量,却不是那种任由温仪随便处理的人。 “不过是区区金丹......”首领话说到一半温仪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什么时候晋升到元婴境的?” 温仪的修为根本不是什么金丹境,而是元婴境! 符玉和顾燕亭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 “就在刚才,我虽然打不过你这位出窍境修士,但是你别忘了本座的元婴境结雷马上就来了。” 就在温仪与众人争斗之时,她突破了金丹境,在杀戮中成为元婴境高手。 沈遇的嘴角一点点勾起愉悦的笑容,他的人当然如此优秀。 “轰隆隆——” 感知到有修士晋升的天道截雷出现在月亮绿洲上空。 恐怖的雷电之力在空中穿梭,滚滚涌来的乌云在未知的力量搅动下犹如一个巨大的旋涡。 那铺天盖地的天地威能压在众人的头顶。 众人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捏住,紧张得难以呼吸。 “轰隆——” 汹涌的闪电铺天盖地而来。 首领知道此时不能硬刚,于是避着温仪走。 而温仪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紧紧贴着首领,同时还不忘出剑攻击。 冷澈入骨的杀意铺开而来,冲向首领的胸前。 首领不慌不忙地凝出结界,同时往虚空一拉,拉出一柄带着诡异灵力的蓝紫色长枪。 长枪直击温仪的头部,短兵相接的瞬间,两股力量碰撞。 灵力激荡周围的树木,山石顿时被截成两段。 离他们最近的弟子惨叫一声,痛苦的死去。 顾燕亭和符玉连忙找到一处避难场所,两人不约而同祭出防止被击杀的法器。 “无情杀戮剑的修士,当真是让人头疼啊。”顾燕亭看着半空中激战的温仪,心里不由自主担心,“她刚刚晋升金丹境,借用天地威能压制出窍境高手,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个很有想法,却也不惜命的人。” 渡劫的雷劫专门朝温仪头上打,她却黏在那首领的身上。 首领避之不及被几道天雷劈中,刹那间皮开肉绽。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长枪直指温仪的后背,却被对方诡异的挡开。 无情杀戮剑剑修天生有一种灵性的直觉,可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暴戾的杀气在温仪足下蔓延,给人一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恐惧之感。 如潮水一般的戾气包裹着温仪,为她抵挡来自天道的劫雷。 首领惊愕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凶厉的杀气?” 无情杀戮剑剑修她也曾见过许多,可从未见过戾气这么重的。 无情道剑修的杀意是从杀戮之中一点点累积而来。 一般而言,筑基境修士能累积百十道杀意,金丹境千道已经是极其厉害,元婴境的杀气一万到数万不等。 像温仪这样足下尸体极少,但杀戮之气极重的人实在是恐怖至极。 无情道者多极端。 杀人越多,那人的心便会越冷,情绪则会越来越淡,随着修为的精进,无情杀戮剑的修士会叠加因果,杀戮欲望越来越重,最后在残暴的杀戮当中失去自我,沦为一个被杀戮主宰的傀儡。 “等你成我足下尸山血海中的一员,你就知道了。”温仪完全采用的是不要命的招式。 她根本不留任何后招,带着必死的决心与这位出窍境高手以命搏命。 常言道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方是出窍境高手,并非温仪随意能拿捏的。 首领释放出自己的威压,那威压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沉甸甸的压得温仪喘不过气。 她周身的杀气陡然爆开相抗,那股令自己小腿肚子打颤的威压。 一旁观战的沈遇屏息凝神,随时等着支援温仪。 “噗嗤——” 长枪没入温仪的胸口,刺穿她的肩胛骨。 温仪嘴角裂开一个怪异的笑,她将冰雷仙剑扔到半空中引雷的同时,隐秘地拿出自己的傀儡符,悄无声息地贴在那位出窍境高手身上。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雷暴扑天而下,受到冰雷仙剑的指引,劈杀在那位出窍境高手身上。 一招声东击西,温仪用胸口的伤换来了冰雷仙剑引动雷暴,劈杀出窍境高手的结果。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狂暴的劫雷根本不管谁是渡劫之人,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出窍境高手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那恐怖的雷暴劈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难言的疼痛蔓延至全身,那种撕裂感和锐利的疼痛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奔流不息。 就在此时温仪双手掐诀控制傀儡符。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出窍境高手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便见一条火蛇朝自己扑面而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区区焰火也想让我屈服?” 215我也一定会追上她的脚步 当三昧真火灼烧到他灵魂,让其变成一根火柱的时候,这位自视甚高的出窍境高手才意识到,温仪送给她的根本不是普通焰火,而是能焚烧其魂魄,碰之即死的三昧真火。 出窍境高手本能地用灵力反手阻挡三昧真火的侵蚀。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根本动弹不了。 渐渐的,就连思绪也一点点的僵硬下来,眼珠子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一动不能动。 自己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迟缓。 很快,她嗅到了一股烤肉味。 紧接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席卷全身。 下一刻,出窍境高手整个人连同灵魂化作熊熊烈火,片刻之后成了一堆骨灰。 温仪喷出一口血,她浑身脱力跌落在地上。 一旁观战的其他修士团团将其围住。 这时沈遇走到温仪身旁,他足下一点,浩瀚的灵力化作杀气腾腾的小剑,精准的收割所有人的性命。 躲在一旁避险的符玉和顾燕亭两人对视一眼,已经麻木了。 震惊,惊讶,绝望和无力。 沈遇的实力让他们感觉到心惊胆战。 也许只有这样的强者还配留在温仪身边。 “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出手?”沈遇驾轻就熟地从温仪储物袋里拿出佛心莲放在少女掌心。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实则很在意为何温仪在生死关头也不叫他来救命。 温仪擦掉脸上的血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若非有元婴境的劫雷在,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解决那位出窍境高手。 她的手臂,大腿,腹部,胸口,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那些伤口深然入骨,鲜血淋淋。 “修仙界这种事情很常见,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女娘等着喜欢的人来守护,倘若是这样那还修什么仙,干脆嫁人生孩子得了。”温仪顿了顿,“你现在可以帮我,但是倘若以后我没了你,或者你不在我身旁,我应当如何?” 她一直都不是依赖旁人而活的人,更不是缠着大树而生的兔丝花。 “我一定要飞升,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路上注定充满荆棘,血腥,危险,疯狂和扭曲,沈遇你能保护我一时,能保护我一辈子吗?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在吐露我的心底话。” 从一出生开始温仪就知道这个世界她只能靠自己。 “不要说了,疗伤吧”沈遇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比起温仪一人独自面对危险,他更希望对方能依赖他一点。 深吸一口气,温仪闭目疗伤。 “她一定会成仙。”顾燕亭定定地看着温仪,他和符玉并未贸然离开避险之处,去打扰两人,“我在危险当中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求爷爷,或者其他长老前来相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绝对不会像温仪这样自己想方设法脱离虎口。” “她性格坚毅又极有天资,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仙。” 顾燕亭从未对任何女修下如此高的赞誉。 符玉心中百感交集,“我也一定会追上她的脚步。” “你修符道,她走的是无情道,怎么追?不要幻想了。”顾燕亭固然心悦温仪,此时他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心里落差很大,对温仪那一点点的念想顷刻间压在心底。 他无数次幻想,倘若当初自己接受了温仪,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温仪见他是不是也不必横眉冷对。 很遗憾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我也想成仙。”符玉苦涩道:“我想追上她的脚步,并非为了追逐她。” “青州神战遗迹的封印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师兄的修为虽然在恢复却很缓慢,青州需要一个符仙为其抵挡伤害,只有我成仙才有资格进入神战遗迹,守护青州百姓。” “那是我的家,也是我的责任。” 听着符玉的话,顾燕亭罕见的没有嘲讽或者挑衅,“你师兄若是知道你是这般想法,他会很开心。” 符玉点头,“所以说,刚才那群人其实是冒充月亮绿洲的原住民妄图将我们一网打尽,那他们是何方势力呢?” “什么势力我不清楚,但月亮绿洲相传有黄帝灵液,他们此举竟然也是为了这宝物而来。”顾燕亭顿了顿,“相传,戾太子生母的陵寝就在月亮绿洲。 当初乾元仙剑在铜山门崩碎,有一块碎片便落在了龙炎沙漠。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我也是偶然听到。 近些日子,近修仙界一直在传言谁能聚齐戾太子的乾元仙剑,便能参悟无情杀戮剑的奥义,从而飞升成仙,因此涌现了一大批寻找仙剑碎片之人。 “难怪师兄说符宗和剑宗都在寻找乾元剑碎片。”符玉联想这些日子收到的信息,“看来修仙界越来越不太平了。” 顾燕亭嗤笑,“是你师兄把你保护得太好,让你以为修仙界处处都和平祥瑞,其实各大宗门为了资源,功法以及各种天材地宝打得头破血流。” “百年前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为了和剑宗宗主夺取一件宝物,两人在紫禁之巅酣战,打得天昏地暗,方圆万里之内寸草不生,地皮都被铲得陷下去七八丈。” “那一战之后,林意浓闭关百年不问世事,而剑宗宗主也从合体境巅峰跌落至合体境初期,可以说得上是两败俱伤。” “二十年前机枢院的弟子死在御兽宗大弟子手下,两大宗门险些掀起修仙界的战争。” “十年前曾有魔族悄悄入侵抱月隐宗,翎羽君是抱月隐宗的小公子,听说他在那次潜伏暗杀中出了事才被送到剑宗的。” 顾燕亭细数修仙界近些年的大事,符玉连连咋舌。 他一直以为修仙界六大宗门虽然有些许恩怨,还不至于到血海深仇,没想到缥缈幻府和剑宗险些血流成河。 “很多秘辛你师兄都知道,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顾燕亭决定代替好友担当一段时间兄长职责,“月亮绿洲除了这部分势力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势力。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紫薇阁的长老,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 听顾燕亭分析利害之后,符玉顿时了然。 倘若他以紫薇阁的名义参与此次争斗,定然会给宗门带来无尽的麻烦。 风雨飘摇的青州经受不住任何危险了。 216以你的脑子和智商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见那边没事时候,符玉和顾燕亭才走到温仪身旁,先观看了她的伤势,见她还在用佛心莲疗伤,便沉默的守候在一旁。 “也不知道刚才那股势力是属于中州还是属于龙炎沙漠的。”符玉总觉得月亮绿洲里潜藏着许多危险。 自从他进入这里,便感觉到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影响着,向来安静的他容易心浮气躁。 顾燕亭嗤笑道:“反正以你的脑子和智商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想也别想了。” 他的语气十分欠揍,符玉又是一个天生的好脾气,他嘴巴张了张,最后选择安静。 温仪还在调理中,沈遇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两个无用的修士。 “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符玉想明白了,不管谁站在温仪身旁,他始终是温仪身后的影子。 这位大能轻而易举地将几十个筑基境以上的弟子全部灭杀,可见其实力雄厚,绝对能保护温仪的周全,符玉心中便起了打探的心思。 如果没办法和温仪结为道侣,那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保护心爱的人也不失为一种方式,他将这种方式叫做守护。 并不是每一个渴望爱情的人都会有收获,符玉想明白了。 “你没资格知道本尊的名字。”这句话不是沈遇第一次说。 顾燕亭嗤笑道:“你当你自己是谁呀,所有人都得供着你吗?还没资格知道你的名字?” 沈遇斜眼看着他。 “都别吵了,先找找黄帝灵液吧。”苏醒的温仪将佛心莲放进怀里,“符玉,你有关于黄帝灵液的线索吗?” 符玉仔细回想在紫薇阁看到的上古秘闻录里记载的关于黄帝灵液的部分。 “相传瑶池王母娘娘对黄帝打败蚩尤造福凡人之事颇为欣赏,于是派神将赐灵液与黄帝,让其飞升,谁知黄帝还未来得及饮用灵液便羽化登仙,这份瑶池仙药便遗落于人间。” 相传黄帝的故乡便是龙炎沙漠里的月亮绿洲,他在绿洲建立了一座通天彻地的穹顶天宫。 黄帝灵液便藏在这天宫当中。 听完符玉的话,温仪也点头道:“我这边得到的线索也相差无几,只不过比你那边更精细一些。” “在月亮绿洲的核心深处有一汪瑶池之水,穿过瑶池水和烈火地狱就能找到那座穹顶天宫。” 顾燕亭琢磨着,“那要怎么才能找到瑶池之水呢?” 他是水木双灵根,天生对水有感应之能,可月亮绿洲虽然称之为绿洲,却连一块条溪流,一个湖泊都没有,别说瑶池之水,就是雨水也未曾下过几滴。 温仪展开自己的猜想:“瑶池之水乃天上之水,未必是某个湖泊。 我查看过龙炎沙漠的地方志,此处有两个季节,一个是雨季,一个是旱季。 雨季来临之时大雨倾盆,会淹没一些低洼之处让其形成一个天然湖泊。 也许找到了湖泊我们就能找到瑶池之水。” “你的想法真是异想天开。”顾燕亭习惯性的嘲弄一句,“但这也不失为一个调查方向。” 符玉泽提出自己的想法:“瑶池之水也许是地下暗河。 你们看月亮绿洲虽然没有任何江河湖泊出现的迹象,可水草繁茂,说明定有稳定的水源,才能制造如此优美的仙境。” 顾燕亭道:“依我看呀,这瑶池之水不一定是水,也许只是带了一个水字。” 符玉文:“顾大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云水剑派原来是泗水国一个极负盛名的剑修前辈所创。 他曾跟随戾太子沈遇来龙炎沙漠锄强扶弱。 后来得到太子赏识,赏赐了一部云水剑诀。 祖师爷借此机会扶摇直上,将总部从龙炎沙漠搬到了如今的云水密境。”顾燕亭不徐不急: “老祖宗留下来的宝物志有记载,瑶池之水通体呈银色,遇水不溶,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像水银。” 温仪将所有的信息集合起来,脑海中渐渐勾勒出瑶池之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灵感即将触发之时,忽然察觉到有人朝这边靠近。 “是什么人擅闯绿洲?” 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温以扭头望向来人,嘴角高高翘起,“才几日不见,你就忘了我。” 来人正是在白桦林被温仪所救下的沙盗风琊。 风琊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手持各式武器,身着龙炎沙漠常服的族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风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沈遇身上。 他怔了怔,似乎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然后跪下来,“太子殿下!” 跟随风琊一起来的人见沈遇的容貌,眼睛先是一直,继而下跪,“见过太子殿下!” 看着跪拜在原地的众人顾燕亭和符玉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 他们仔细观察了下孤高冷傲的沈遇,脑海中迅速勾勒出记忆里唯一能被修仙界众人称为太子殿下的大人物: ——戾太子沈遇。 “你们认识我?”沈遇深深的看了眼风琊,他伸手弹了一道黑红交织的灵力,在其眉心之处荡开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一道血红色的印记赫然出现在风琊眉心。 “原来是守墓人的后人。”沈遇深深的看了风琊一眼,“你们身上何时背负诅咒的。” 诅咒? 温仪诧异道:“风琊身上有诅咒?” 尽管温仪不擅长解除诅咒,却也能看出一二。 “先祖曾预言太子殿下定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归,所以命令我等守护好太子殿下的陵墓。”风琊感觉眉心传来一阵滚烫,他看着沈遇眼里带着光,仿佛像看到了救世主,“这诅咒便是那陵墓留下的。” 沈遇听到风琊的话,沉吟道:“你们是受到那东西的污染才会将这个诅咒镌刻在骨血里,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吧。” 风琊惭愧的点头,“殿下,我们风式一族一直固守月亮沙漠,因生存环境越来越苛刻,且遭受沙盗的抢掠,不得不启用您的佩剑剑柄数十次,因此,受到无情杀戮剑剑气的诅咒,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无情道者多极端,沈遇是无情道中巅峰存在,乾元仙剑又是他血肉淬炼而成,自然带着腾腾杀气。 217他是温仪的恋人! 顾燕亭和符玉还沉浸在沈遇是千年前飞升的戾太子身份中没有缓过来。 戾太子! 沈遇! 他还活着! 他是温仪的恋人! 一道道思绪飞入两人的脑海中,符玉和顾燕亭总有一种历史落入现实的错愕和荒诞感。 尘封在古老书籍里记载的飞升仙人,屠杀本国数百万臣民的疯子,被六大宗门视为‘不可说’的戾太子沈遇复活了! 难以言喻的震惊和错愕涌上心头,好似潮水一般疯狂冲刷着他们的识海。 难怪他们当初见到沈遇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退避三尺。 难怪沈遇浑身散发杀气如此暴力凶悍。 难怪沈遇轻轻一挥,那几十个筑基境以上,包括七八个金丹境高手,和一个元婴境高手在内的修士灰飞烟灭。 绝对的碾压,绝对的强势,绝对的实力! 符玉和顾燕亭沉浸在信息洪流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风琊更加虔诚的跪拜: “回殿下,我们有罪。” 他们是守陵人,擅自进入太子殿下的陵寝本就是一件罪该万死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还拿了乾元仙剑剑柄。 没有得到沈遇的允许,经常挪动沾染无情杀戮剑暴戾杀气的神器,被诅咒也在情理之中。 温仪静静地看着,她想的是,当初自己和风琊在一个山洞的时候,沈遇应该有所感知,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感知到风琊身上的诅咒气息? 当时的沈遇并未出现,而是以灵体的状态隐匿在乾元仙剑碎片中,也没有拿到自己的手札,没有恢复一定的记忆。 这种可能性最大。 “这是你们该受的。”沈遇冷峻的脸淡漠至极,并未因这些人为自己守了千年陵墓而感动万分。 风琊与其族人的头埋的低低的。 “殿下教训得是。” “殿下,我们有罪。” “请殿下宽恕!” “......” 一道道求饶的,自责的,愧疚的声音卑微的响起,他们每个人都虔诚的跪拜,祈求伟大的神灵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 在众人低头的时候,温仪发现他们脖子,后背,手臂,小腿......裸露出来的地方都有密密麻麻的伤口,那些伤口狰狞的张开,好似一张大张的血盆大口。 伤口周围没有流脓也没有发炎,更没有鲜血流出,却十分狰狞恐怖,尤其是贴近骨头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森白的骨肉。 温仪暗道:这就是无情杀戮剑的诅咒吗? 看着就很疼。 “风琊,起来吧,带我们去太子殿下的陵寝。”温仪开口。 此时,她觉得最需要的是安抚沈遇内心的狂躁和暴戾。 毕竟,依照沈遇的习惯,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数选择把这些守陵人杀得一干二净,予以惩戒。 风琊点头道:“那......请太子殿下先随我回到驻扎地,因为,进入陵寝需要满月才行,那时候,可以借用月光的力量开启陵寝。” 风琊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恐惧,害怕,来自灵魂的战栗。 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打开他的陵墓,这不是找死吗?! 听到这句话,沈遇面无表情,他脸上好像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让人辨不清是什么表情,就连温仪也无法看透。 风琊在前边带路,温仪和沈遇并肩而行。 符玉和顾燕亭对视一眼,不急不徐地跟在身后。 穿过一道道让人迷路的森林,又绕过了几道关卡,最后来到一座江南式田园风格的村庄前。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眼里都充满了戒备。 当他们看清楚沈遇的模样之时,这些在田间里劳作的,或者赶着牛马羊群放牧的,亦或是玩耍的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众人振臂高呼,“拜见太子殿下。” 沈遇神色依旧淡漠,他冷冷的看着众人,踏着傲慢的步子在风琊的引导下走到村庄的池塘里。 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迎上来,他上上下下看了沈遇一眼,顿时五体投地,“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一下一下的跪拜,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温仪心中震撼不已。 即便在凡间和修仙界消失千年,沈遇的影响大不如前的前提下,依然有那么多信众。 “你们管事的是谁?” 风琊跨前一步,“前任族长将位置交给了我,让我带领族人们一起为您守墓。” “你不是沙盗吗?”温仪问道。 风琊毕恭毕敬道:“族人虽然在这世外桃林里安居乐业,但只能保障基本的生活需求,精神上的渴望,则需要穿过龙炎沙漠到明月城里换取。 而我率领部分拥有灵力的族人们伪装成沙盗,一方面在满地是宝的沙漠里寻找金银财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和世人沟通,以免与整个世界脱节。” 这是血的教训。 千年前守在龙炎沙漠里的首领者有好几个氏族。 其中有三个氏族因为长年累月不与外界通婚,以至于生下的后代畸形,弱智残缺,修为也极其低下,渐渐的那个氏族彻底消亡,直到死亡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其他的氏族也不许与外界通婚,只是偶尔能让几个人出来寻找一片新天地,见惯了外面的繁华,自然无法遵守本心,继续安分的守陵。 于是那些族人也渐渐搬离了月亮绿洲,彻底消失了。 风琊这一脉是唯一帮沈遇看守陵寝的守陵人。 众人听完风琊的解释,有些唏嘘,又有些怅然。 “你们为何不离开?”这是沈遇进入村庄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身为守陵人,应当世世代代为太子殿下效忠。”风琊淡淡道:“曾有预言您一定会重回人间,只有您才能解开我们这个氏族身上的诅咒,还请太子殿下开恩,为我等解开血脉诅咒。” 他们身上的伤口平时并不疼痛。 但是,到了月圆之夜,伤口便会疯狂的裂开。 脚有脚的想法,手有手的路,他们都想和身体分离,各自寻找自由。 刚开始诅咒并不深,但千年的积累,这诅咒已经根深蒂固,影响到了月亮绿洲众人的生存。 他们等这一天,等了近千年。 218过去 “你们的事情本宫知道了。”沈遇冷漠疏离的看了众人一眼,“本尊若想开启陵寝,不必等月圆之夜。” 那陵寝并非沈遇的,而是他母亲的。 “殿下,因为诅咒的关系,我们只能等到月圆之夜用族人的鲜血打开陵墓的阵法,方能进去。”风琊眼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水光,“再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了,还请殿下少安毋躁。” 温仪看了沈遇一眼,“那个阵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即便是沈遇本人也无法进入?” 风琊点点头,“当初殿下飞升之后引起了许多天地异变,就连那座陵寝也出现了极其恐怖的变化,先祖为了镇压临秦里边的怪物,于是请了几位大乘境修士联手封印。” “封印开启的钥匙便是我们在月圆之夜,身上的伤口裂开出的血液。”风琊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这等于撕开我们的痛苦,撕开我们的伤疤,才能打开陵寝。” 因此,好几次他们这一族没有及时打开陵寝,拿到乾元剑剑鞘,险些覆灭。 温仪:“既然如此,便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吧。” 风琊点了点头,然后将村子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温仪居住,符玉和顾燕亭也各自分得了一间房。 一进门温仪便问沈遇,“你情绪不高,是近乡情怯还是察觉到了有什么阴谋?”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沈遇声音低沉,他冰冷的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落在远处田埂上,“母亲带我离开泗水国之后住的便是这地方,只不过沧海桑田,当初的村庄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沈遇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伤感,“那时候的月亮绿洲比现在大数百倍,经常有修士来这边寻找天材地宝。 我时常坐在石头上,仰望那些御剑而来的仙人,梦想着等我长大之后拜入某一个大宗门,成为修仙界的一份子。” 尽管后来沈遇成了修仙界的传奇,成了修仙界的噩梦,也成了修仙界的不可言说,他却失去了当初那一份最纯挚的热爱。 “你放过牛吗?”温仪看着路过的牧童笑问。 沈遇诚实的摇头,“母亲未曾让我放牛,我与村里面的孩子不一样,他们在放牧,而我在夫子的私塾里学习。” “母亲说人必须得懂道理,若想懂得道理必须读书认字,她总是跟我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我考上状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时候的她就像飞出了笼子里的金丝雀,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徜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惧他人流言蜚语。” 看沈遇的模样也知道他的母妃长得定然不差。 一个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山村里独自生活,竟然有许多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好景不长,几年之后,她正要成婚之时被泗水国的皇帝强行带回了皇宫。”沈遇提到皇宫之时,一点点翘起的嘴角瞬间搭拢下来,“回到了她的噩梦囚笼。”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从眼前沈遇身上溢出来。 温仪试探性的问:“我在神战遗迹里曾进入过你的幻境,看到了一部分关于你的记忆,你在皇宫之中经常吃苦受罪,你的童年似乎并不怎么美满。” “皇宫到处充满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即便是几岁的小孩也会为了母亲争宠而撒谎。”沈遇声音有些发冷,“母亲曾告诉我,人之初性本恶。” “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吗?”温仪惊愕的问。 “胎儿吸收母亲的养分与母体争夺营养,挤占其生存空间,用尽了手段才呱呱坠地。”沈遇的想法和其他人大不相同,“人生下来便带着原罪。” “现在的人,能够被师长和法度所感化,积累文献经典方面的知识、遵行礼义的,就是君子;纵情任性、习惯于恣肆放荡而违背礼义的,就是小人。由此看来,那么人的本性是邪恶的就很明显了,他们那些善良的行为则是人为的。”(来自《荀子·性恶》) 温仪起初只是猎奇,当沈遇认真的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她竟不知不觉的被其歪理邪说给带进了意境里。 “你的想法确实和寻常人有所不同。”温仪笑道。 沈遇看着她:“你不觉得这是歪理邪说?” “诸子百家各有所长,你这套说法我曾在荀子上看过。”温仪认真的思考着,“你的想法很有意思。” 沈遇看得出她并非安慰自己,而是认真的考虑,人之初性本恶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所以那些皇子公主都暗自欺负你,对吗?”想到沈遇残缺的童年,温仪感觉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一样,心也沉甸甸的。 “如果说寻常孩子的善恶就是朝你扔石头,挖坑让你踩的话,那皇家那些善恶,则是利用各种诅咒物让你生不如死。”沈遇一点点的回溯自己的过去,“皇宫是最肮脏最糜烂,最无底线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就有勾心斗角,而皇宫尤其是拥有修仙势力的皇宫,则是集万毒于一身。 “我记得七岁的时候,因为给一个皇子送东西送晚了,他在我身上施展了一个特殊的诅咒。” “那是一个冬天,他咒法法印在我的身上,我的肌肤与肌肉渐渐分离倒卷,整个手掌全部变成血乎乎的一片,他让我从万年寒冰中取出一枚莲子才可原谅我,否则便将我宫中之人尽数赶尽杀绝。” “我将手伸进了极致的寒冰之中,才发现那颗莲子是极其灼热的岩浆所化,它外边用灵力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结界不至于被寒冰融化。” 惩罚过后,沈遇的手几乎快残废了。 从此他心中便知道一个道理,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然而等他真正变强之时已经是孤家寡人。 泗水国的学宫,则成了他人生第一个起点。 淡淡的黄昏光芒落在温仪和沈遇的身上,她看着对自己敞开心扉的冷俊仙君,脑海中勾勒出他曾经的过往。 弱小的,疯狂的,绝望的,不可一世的沈遇从未如此鲜活。 219风间月 屋内,两人一个不紧不慢的说,一个认真聆听。 站在窗外的符玉眺望着这美好的如同画卷一般的场景,沉默的转身离开。 顾燕亭坐在长满杂草的石头上,“来说说你的打算吧。” 已经看透的顾燕亭决定把某些心思永远的藏在心底,但正事还是要继续的。 “我刚才去找风琊长老打听王母瑶池的事,他虽然知道我们和温仪是一起的,却没有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这是在符玉的意料当中,毕竟他们是外来者,而沈遇则是拯救他们的神灵。 “月亮绿洲这些年遭受到无数人的觊觎和打击,这些人也启用过了太子殿下的仙剑剑鞘多次,说明那些人有方法穿过风暴进入这里。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黄帝灵液已经有了传言那就不是空穴来风,我们因此要做足准备。” 自从符云的修为降低之后,符玉在紫薇阁担任了长老之位,知道了不少处理的方式,整个人也成熟很多。 “我们还未找到云顶天宫,一切都得先确定了地点才好打算。”符玉望着天空的浮云,“不论如何,这里有拯救青州的希望,哪怕很渺茫,哪怕只是一个传说,我也要拼尽全力追逐。” 顾燕亭颔首。 青州的封印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神战遗迹里的怪物和魔物汹涌如潮。 紫薇阁每次压制松动之后,都会引来疾风骤雨一样的狂暴反击,据顾燕亭所知,紫薇阁好几次都遇到了灭族的危险,生死边缘不知道走了多少次。 “那你多准备一些符咒,符阵,对了,最好配个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她的剑招狠厉,剑意汹涌,但缺乏有效地控制,你可以朝这方面考虑。”顾燕亭给出自己的建议。 符云道:“好。” 他顿了顿,“顾大哥,要不你留在这里吧,不用跟我们去寻找瑶池,寻找黄帝灵液,这一路肯定会遇到各方势力。 云水剑派与这些势力没有利益纠葛,你现在插入的话,很有可能给宗门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不是符云第一次劝说顾燕亭不要掺和这件事。 顾燕亭身为符云的至交好友,屡次帮青州渡过难关,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让自己置身于风暴之中。 “你们紫薇阁怎么那么叽叽歪歪的?”顾燕亭冷哼,“符云统筹全局的心机你没学到,黏黏糊糊,犹犹豫豫倒是学到骨髓里,这件事情不仅仅是青州的事情,也事关修仙界。” 沈遇出现必定会引起修仙界的震荡,他和符玉也是相关的人,处在风口浪尖上,云水剑派想独善其身简直痴心妄想。 沈遇当初飞升可是犯了修仙界的大忌:屠杀泗水国所有百姓! 修仙界必定会对沈遇展开一系列攻击和试探。 云水剑派和紫薇阁千年前算得上戾太子的势力,自己和符玉已经卷进来了,顾燕亭倒是想出去,可修仙界的那些眼睛和手愿意吗? 那么多仇家愿意吗? 指不定在哪里商议蚕食鲸吞云水剑派的势力呢。 顾燕亭不是什么阴谋家,也不是心理阴暗,他实在是太了解修仙界的做派了。 符玉深深地看了眼顾燕亭,难怪师兄可以将紫薇阁短暂的交给这位狂傲不羁,连飞身的太子殿下都能怼的朋友。 ...... 屋内,沈遇说完自己的过去,他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是天生的空灵根,母亲和父亲都曾是修仙界叫得上名号的人,他们在一次封印魔族的时候陨落,我就被师尊带回了缥缈幻府。” 温仪说的不是原主的经历,而是自己的过去。 “通过宗门测试之后,我对有情道情有独钟,可师尊修行的是逍遥道,他教会了我最基础的呼吸吐纳,如何引气入体,将灵气转化为灵力,给我打好基础,然后把我送到合欢宗一段时间修行有情道。” 温仪在合欢宗呆了十年才回缥缈幻府。 合欢宗并不是外界传闻那样只知道情欲,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奇怪宗门。 那边有独特的修行方式,而且对有情道的理解超越其它宗门,温仪在那儿跟着长老修行夯实基础。 回到缥缈幻府之后,师尊引温仪进入蕴藏无数经典的天一阁,专门给她弄了一个小院子修行领悟。 修行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相通的,越往后差别越大。 当天一阁的经典无法满足温仪的求知欲之后,师尊带来了修仙界各大宗门的有情道秘籍,带着她游历名山大川,看遍大江大河,拜访修仙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和强者。 所以,温仪和同门之间的友谊非常稀薄。 师尊仙逝之后,温仪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缥缈峰,也成了修仙界唯一一个,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成了有情道第一人的大乘境修士。 静静的听完,沈遇似自嘲,似无奈道:“我们都没有完整的童年。” “这算是一种同病相怜了。”温仪眉眼弯弯,“风琊身上的诅咒能消除吗?” 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女精致如画的眉目上,沈遇微微失神,他轻笑,“用我的血液配合阵法能消除。” 那还是得需要一具身体。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仇人是谁吗?”沈遇定定的看着温仪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嘴唇轻启,“风间月。” 温仪脱口而出,“过是风间月不是死了吗?” 泗水国国师风间月曾是沈遇麾下最得力的干将。 起初沈遇说起风间月的时候,温仪还当他嫉妒对方的名声比较好,会做人。 相传风间月三百年前渡劫失败,在雷劫下变成了齑粉灰飞烟灭,整个修仙界的人都知道。 “我当初飞升之时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渡劫境初期,一千年的修行到大乘境很容易。”沈遇声音冰冷,“到了大乘境的修士,死而不僵,根本不需要夺舍他人的身体也能存活。” 比如温仪,比如沈遇。 大乘境的修士已经是散仙,修为和实力非同凡响,就像温仪不需夺舍也能在原主身上重生,沈遇以灵体方式存在。 听沈遇的话,温仪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风间月一直派人争夺乾元仙剑是为了防止沈遇复活! 220业火 温仪也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所以一直和我们争夺乾元剑碎片的很有可能是风间月的人?” 她的话没有说得那么绝对。 因为沈遇的仇敌实在是多如过江之鲫,除了风间月之外,也许还有其他隐秘的,特别能隐藏的高手,以及各路宗门。 “大概是这样。”沈遇淡淡道:“乾元仙剑是由我的血肉和骨头淬炼而成,拿到乾元仙剑我便可以用血肉重新凝聚出一具身体,因为乾元剑不完整,所以我才选择了黄帝灵液加上双芯花,再配合月华给的修炼肉身的方法。” 第二种虽然会消耗大量灵气,却也保留下了乾元仙剑复原的可能。 身为剑修没有一把趁手的好剑,哪能行? 天色越来越晚,温仪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她必须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对未知的危险,还有寻找黄帝灵液的下落。 第二天清晨,风琊请温仪等人在祠堂中用膳之后,说了下陵墓的大致情况。 “你在月亮绿洲生活那么多年可曾听过王母瑶池?”温仪开门见山的问。 “您说的是有水银做基底的王母瑶池吗?”风琊反问道。 “原来真的是水银做基底。”温仪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没错,我和沈遇此番来便是为了寻找黄帝灵液,只有些许线索说明若想得到黄帝灵液必须找到王母瑶池,穿过业火山,到达云顶天宫,这样才能寻找到黄帝灵液的下落。” 在场的人除了温仪,沈遇,符玉,顾燕亭之外,还有桃花村里一些活了很多年的长老们。 他们听到温仪打听黄帝灵液的事情,其中一个面容看起来八九十岁的老叟走出来: “这些年断断续续的有人打听黄帝灵液的事,也有许多相关修士闯进月亮绿洲寻找宝藏,但是他们都无功而返。” 温仪追问:“是找不到无功而返,还是因为修为不足实力不够无功而返。” 这相差可大了。 “大多数是因为修为不足,也有运气不好。”老叟吸了一口旱烟,“你们穿过层峦叠嶂的高山之后你们会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石碑后面就是王母瑶池旧址。” “这些年我们也曾派无数人去探索王母瑶池,都被拦在石碑之外,石碑里边是浓郁的白雾,那白雾极其阴寒,且有致命毒素,碰之即死。” “根据老祖宗的传言说,数百年前曾有一位大人物闯进石碑,他用阵法解开了石碑之后的浓雾迷阵,浓雾消失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水银瑶池。” “那位大人物踏足之后便消失无踪,因为他对我族有恩,所以请了一个族人做向导才能安全通过各种关卡和血脉限制。” 桃花村的人身体里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血脉。 只有村里的人用血液带队才会安全的穿过高山,抵达目的地。 “风琊,我能否请你与我们同行?”桃花村里温仪只认识风琊一人。 而且她对风琊有救命之恩,风琊应该不会害她。 温仪不携恩求报,比起陌生人她更相信风琊。 “就算你没说我也会主动请缨。”风琊充满希冀的看着沈遇,“太子殿下的命令就是我的命运。” 事关桃花村数千人的生命安危,哪怕沈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了解除印在族人身上的诅咒,他也要拼尽全力讨好沈遇。 “除了知道王母瑶池的地点之外,请问诸位还有什么消息可分享的?”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大包上品灵石,这是她在拍卖场上获得的,“我愿意用此交换珍贵的消息和线索。” 风琊做梦都想拥有那么多灵石。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更多的线索,有钱也赚不到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这位仙子,不是我们不愿意出手帮忙,而是我们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那位老叟无奈的说,“我听先祖提到过地狱业火指的并不是一种火,而是一个怪物。 相传他身形壮如牛,头上有犄角,脚踏之地皆为焦土,口吐烈焰,这怪物的名字就叫做业火。” 听闻老者的自述,沈遇脑海中浮现出泗水国护国神牛业火大将的模样。 他当年还未成为太子之时,随着泗水国皇帝一起南巡遭遇反叛军的劫杀。 就在危难关头,一只脚踏火海的神牛从天而降,它嘴里吐出滔天烈焰,顷刻间将反叛军烧成灰烬,这是沈遇唯一一次见到神牛。 后来他去了泗水国学宫,偶尔能听到神牛出现在某些地方的消息,却未曾亲眼见过。 那日飞升之时,沈遇记得听到了几声牛的叫声,声音并不明显,而且也绝非祝福的叫,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惨叫。 桃花村的人并非泗水国皇室后裔,自然不知道那护国神牛就叫地狱业火。 若非他们说出地狱业火的名字,沈遇也不会往那方面联想。 “由此看来,想拿到黄帝灵液首先得解开石碑上的阵法,进入迷雾之中,穿过王母瑶池,再斩杀守卫云顶天宫的神兽地狱业火才能拿到宝物。” 听到沈遇的话,温仪惊讶到,“你认识地狱业火?” 沈遇点了点头,并未做更多的解答。 “三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风琊神色凝重,“还请殿下看在我族之人千年守卫您的陵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替我们解除诅咒。” 沈遇看着他们,“待本座重修肉身,会给你们解除诅咒的。” 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需要用沈遇的血液,他如今是灵体状态,无法解咒。 沈遇又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温仪则成了他的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下,风琊等人恍然大悟,连忙感念沈遇的仁慈。 三日后。 金乌西沉,广寒东升。 大漠的天空比中原更黑,夜晚也更凉,即便在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绿洲温仪也能感受到冷刀子一般的风刮在脸上时,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很冷吗?”沈遇眼角的余光扫到有些瑟瑟发抖的温仪,于是伸手过来与少女十指相扣。 淡淡的灵力从掌心冒出,化作一股股暖流灌入温仪的身体里,随着血液流淌至四肢百骸,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221静心凝神,物我两宁 符玉看到这一幕,难过的撇开眼睛。 顾燕亭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 冰冷的月光高悬于苍穹之上,那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天空映照这一抹冰冷的月华,好似一位冷漠的神灵俯瞰着大地,冰冷孤寂。 温仪他们正处在一座祭台之前。 那祭台是由巨石堆砌而成,总共有九层,每一层有九层阶梯,沈遇他们便站在最高层。 从此处望去,月亮绿洲的风景尽收眼底。 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对温仪而言和白天毫无差别。 “呜!” 狂风呼啸而过刮在风琊的身上,将他手中拿着的旗子,吹得咧咧作响。 风琊手中捧着一只白玉碗,这碗里盛满了猩红的血液,“殿下,我族之人的血液已经集齐。” 他看向沈遇。 沈遇看着祭台后面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闭上眼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在陵墓里的气息。 千年之前母亲去世后,他将乾元仙剑的剑鞘,以及一块多出来的碎片伴随母亲一同埋葬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千年之后,为了重新凝聚乾元剑碎片,他不得不打扰母亲的安宁。 深吸一口气,沈遇沉声道:“开始吧。” 风琊将白玉碗扔到半空中,而后双手凝结出赤红的灵力。 一缕缕红色的血丝在风扬淋漓的引导之下形成一个复杂瑰丽的阵法。 温仪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阵法有点像无情杀戮剑剑阵,但是上边似乎又蕴含了缥缈幻府的部分符咒,以及剑宗的一个特殊符号。 除此之外,御兽宗,机枢院,妙音楼和繁花谷的部分徽记都出现在上边的阵法中。 “沈遇你与六大宗门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温仪侧头看着神色冰冷的仙君,心中有千头万绪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该从何理起。 说话间温仪具现出六大宗门的徽记。 沈遇认真的观看许久:“这些徽记很像泗水国四大家族的印记,虽然有一些改变,但整体的轮廓和大部分的结构相差无几。” 温仪:“你和这些大家族的关系如何?” “水火不容。”沈遇实话实说。 听闻沈遇的话,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悚又不可思议的念头,“六大宗门,月华是缥缈幻府开山祖师爷,那么其他五宗门里,是不是有四家是不是都是当年泗水国那四大家族建立的?” 沈遇只在缥缈幻府居住过,对其他宗门没有太多了解,“不排除这种可能。” 想要验证那就得等回到中州。 “我传信给三师兄,让他查一查六大宗门的来历。”温仪看着那猩红的阵法,血丝贴在祭台之上,心中忐忑不安。 沈遇飞升之后,风间月便将泗水国留下的许多神器,封印物之类的送给了六大宗门。 六大宗门之中,有四大宗门与沈遇都是敌对关系。 那时沈遇和风间月的关系已经破裂,是否可以推测风间月断断续续将沈遇的遗物送给六大宗门是为了收买他们。 风琊这一族的人就曾预言沈遇可能会重生。 修仙界重生,夺舍之士不计其数。 风间月此举是否可以理解为提前与六大宗门成为盟友,待沈遇一朝苏醒,便联合六大宗门围攻他? 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之后,温仪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而且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 温仪能想到的事情,沈遇自然也想得到。 “不必太过忧心。”沈遇神色泰然自若,并未因自己的猜测而过度担忧和焦虑,“风间月此人行事缜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千年,六大宗门到底听不听他的也未可知。 只要我重新得到肉身,别说风间月,就是整个中州我也杀得。” “我最担心的就是风间月将你重生的消息告诉修仙界。”温仪知道沈遇,对修仙界而言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倘若有人知道沈遇复活,定然会在修仙界掀起惊涛骇浪,说不定会招惹其他宗门联合围攻。 沈遇淡淡道:“无妨,我一定能护你周全。” 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在渡劫境,整个中州能到如此修为之人屈指可数,待夺得肉身以及寻找到剩下的乾元剑碎片,沈遇的力量将重回巅峰。 说话间那血丝凝结而成的阵法缓缓升到半空中,而后诡异的扭曲拉伸。 紧接着从祭台这边直接扑向祭台的另一头,化作一个猩红的血色长桥连接着另一头山壁。 一种飘渺的,荒诞的,虚幻的,匪夷所思的感觉涌上温仪的心头。 原来需要用桃花村众人的血脉才能凝成血强打开陵墓,难怪那么多人来月亮绿洲却没有任何人带走陵墓里的法宝。 “太子殿下陵墓已经开了。”风琊恭恭敬敬的站在血色长桥的一头,“请允许我为您引路。” 以风琊为首行走在血色的长桥之上。 温仪踏上血桥的瞬间,一道道疯狂的呓语,犹如潮水一般,冲进脑海里,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仿佛在此时此刻要炸开一样难以言喻的疼痛席卷全身,让人无法思考。 温仪深吸好几口气,“静心凝神,物我两宁。” 念完一句静心咒,温仪脑海中疯狂叫嚣的呓语渐渐停息。 这时她发现沈遇也走得极其缓慢,仿佛没受什么影响。 可他略微抽动的手指出卖了主人正在抗衡疯狂呓语的事实。 “太子殿下......飞升吧......太子殿下......飞升吧......” 数之不尽的信息洪流涌入沈遇的大脑,似乎要将他的灵体撕成碎片。 即便听惯了无情杀戮剑见到的呓语,他的修为也恢复到了渡劫境,可这种令人狂躁,绝望愤怒,头痛欲裂的呓语如同附骨之疽,从未曾真正的离开。 沈遇的双眸渐渐赤红,足下涌现出一片片黑红交织的尸山血海。 血海之中,血水翻腾奔涌,炸出一朵朵绚烂的曼珠沙华,仿佛随时都要爆炸开来,化作一道道令人无法抵抗的杀气小剑将周围所有生灵全部杀死。 222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遇,沈遇,你清醒一点,别被干扰了。”温仪不知道里面埋葬的是沈遇的母亲,她只当里边是沈遇自己的身体,经过千年也许已经腐化成了遗骸,“深呼吸平静下来。” 少女的声音在层层叠叠的呓语中好似一股清流,一点点唤醒沉浸浓郁杀戮环境的沈遇。 沈遇他眼眸中的血色渐渐褪去,侧头看着少女澄澈的双眸,“他们的血液中蕴藏着我的诅咒,唤醒了某些东西。” 没有过多的解释,温仪也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与沈遇同根同源的无情杀戮剑诅咒,蕴藏着疯狂的呓语和嘶吼。 这种时候若是让普通人听到,只怕会当场炸成血花,尸骨无存。 “好痛,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我的脑袋快爆炸了。”顾燕亭双手抱头,他疼得难以呼吸,感觉脑子像被树千把钢刀一次次劈砍一般,疼痛犹如潮水,汹涌不绝席卷全身的痛苦,几乎要撕碎他的灵魂。 另一边的符玉也疼得冷汗直流,只不过他不太喜欢将痛苦说出来,却咬紧了牙关,豆大的汗珠湿透了,整件衣裳。 “血色长桥上无法使用灵力,你们快速通过脑海中便不会有疯狂的呓语和嘶吼了。”温仪转身对两人道。 话音一落,她牵着沈遇的手如疾风一般冲向血色长桥的另一头。 符玉和顾燕亭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往前冲。 风琊等人见状,面面相觑。 在他们看来,这是太子殿下迫不及待的想打开陵墓,于是也急匆匆的跟上。 到了长桥另一头温仪往下看,才发现底下是万丈深渊。 这山体不知由什么构成,里边蕴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可以限制修士御剑飞行。 若想上来要么利用风琊等人的血液粘结而成的血色长桥从祭台的一端到这儿。 要么便攀爬上这万丈绝壁。 温仪不用脑子都能想到万丈绝壁之上定然危险重重,否则沈遇也不会将自己的陵墓关在此地。 片刻后所有人都到齐了。 “开门。” 沈遇冷淡的吩咐了一句。 风琊等人聚成一排,而后形成一个奇怪的阵法,紧接着众人齐齐祭出灵力,灵力交织,勾勒出一个特殊复杂的符号,慢慢的贴在至少有三0米高的承重石门中心石门中有一个凸起,当符号贴在凸起之上之时,犹如一只巨手狠狠的将凸起按下去。 “轰隆轰隆——” 沉闷的推门声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风从里边呼啸而来。 温仪下意识抓住沈遇往一旁闪躲。 “地下陵墓里边情况多变,而且道路极其复杂,我先派两个人去探探路,待一切安全之后你们再下来。”有多次打开陵墓惊艳的风琊建议道。 沈遇嗯了一声。 风琊手里拿起几个火把率领几个人先行进入黑如墨的山洞。 当他们前脚踏进之时,后脚整个山洞便渐次亮起一盏盏有鲛人油脂做成的长明灯。 片刻之后风琊传来消息,“殿下,道路已经被清理的干净了,请您下来吧。” 沈遇拉着温仪缓缓走进尘封了千年的陵墓。 风中传来一道道温柔的呼唤,那是母亲的声音。 “沈遇你不要听这些东西。”温仪捏了捏沈遇的掌心,“桃花村藏在这灵气浓郁的世外桃源,定然会生出许多邪异,你听到的声音也许是某些怪物希望你听到的,借此引诱众人进入它的埋伏圈。” 温仪这是经验之谈。 上一世她也曾因为类似的事情险些丧命。 “没有人可以诱惑我。”沈遇的声音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进入山洞内温仪看着光洁的黑色大理石石阶一路往下,心中暗叹:“不愧是沈遇的陵墓,时隔千年,而且还被打开过多次,竟然也保存得如此完好。” 可以找山洞蜿蜒向下,温仪等人到了一定高度之后,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扇对开的巨大黑曜石大门。 这黑曜石与寻常的不同。 一般的黑曜石十分锋利却很脆弱。 这一扇对开的黑曜石大门十分坚硬牢固。 哪怕是冰雷仙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其劈开击碎。 大门上画着金线浮雕。 温仪仔细看了一下,浮雕内容大约是沈遇斩杀恶龙成为泗水国太子,而后屠杀了泗水国其他王公贵族,仅留下泗水国皇帝的命。 第二幅则是沈遇带沉水去青州神战遗迹除恶。 第三幅有些模糊,大致说的是沈遇感应到龙炎沙漠附近有魔族出现,遂带领军队斩妖除魔,最后发现了月亮绿洲,给久居沙漠中的人带来了希望。 第四幅图是月亮绿洲的守陵人们抬着巨大的石棺进入这里。 第五幅图则有一个神巫预言,太子殿下将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这扇大门上总共有六幅图,最后一幅隐约显示着沈遇身旁有一个人,两人脚踏尸山血海浮在半空中,眼神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仿佛在对抗什么难以消灭的危险。 看完这六幅图,温仪问道:“风琊,最后这两幅图是预言吗?” “是诅咒。”风琊深深的看了第六幅图一眼,“第五幅图是神巫大人预言太子殿下千年之后必将回归。 神巫大人说,第六幅图说倘若应验,则是整个中州的大劫难。” 第六幅图的两人明显是两个男人。 风琊觉得整个世界的命运也许就系在这两人身上。 “什么诅咒,什么诅咒,只要实力足够诅咒都会变成祝福。”沈遇一如既往的傲慢。 身后的符玉和顾燕亭两人死死地盯着这仿佛如预言一般的浮雕,心中震撼不已。 类似的浮雕紫薇阁和云水剑派的禁地中也曾有出现。 “子不语,怪力乱神。”顾燕亭嗤笑道:“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什么预言,什么诅咒,他才不信这些。 顾燕亭尽管对沈遇有诸多意见,可有一句话他是认同的:“真正的强者无惧任何诅咒,实力强悍的人会将诅咒变成祝福。” “开门。”沈遇漠然道。 223你们全都得死 大门缓缓打开,无形的风刃扑面而来,风琊等人不慌不忙地祭出结界挡住了致命的锋刃,“我们每次开门都会遇到这样的风刃,所以做了相应的准备。” 沈遇冷漠道:“看来打开本尊的陵墓是你们的家常便饭。” 风琊脸色变了变,“请殿下息怒,这都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遇到生命攸关之事,我们也不会贸然打扰您的安寝。” 他在心里嘀咕,如今太子殿下是以灵体方式出现,那肉身也许早已经腐烂,这也算不得打扰吧。 温仪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桃花村这些人从守墓人变成了掘墓人,还不止一次挖了沈遇的坟墓,说来荒唐又滑稽。 沈遇余光看到嘴角带笑的少女,心中无奈。 闭上眼,他感受到了乾元剑碎片和剑鞘的召唤,整个人瞬间疾风一般冲向陵墓镇中心。 “沈遇等等我。”温仪忙不迭的跟上。 众人齐刷刷的跟上。 片刻之后,温仪来到一座偌大的地下宫殿。 宫殿是非常经典的泗水国建筑,随处可见金银财宝,宝石美玉,由此可见,风琊他们说的说谎。 他们确实是来借剑鞘的威能抵挡进攻桃花村的修士,没有觊觎陵寝中的任何宝物。 倘若真心是为了财,那这些金银财宝早已消失不见,荡然无存。 穿过大厅温仪,看到了高高的穹顶。 穹顶由发出灵光的萤石打造而成,上边雕刻着沈遇飞升的图像。 穹顶下方漂浮着一具精雕细琢的棺椁。 棺椁两侧的山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应该就是风琊他们想取乾元剑剑鞘而打造的梯子。 沈遇浮在半空中。 “母亲。”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怀念。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在庄重华丽的棺椁上,沈遇闭上眼睛感受属于母亲的气息。 下一刻他眼睛猛的睁开掌心,狠狠的拍向棺椁。 此举吓坏了匆匆而来的众人。 风琊率领族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殿下,这些年我等只碰触过您放在陵墓里的剑鞘,未曾动过地宫中任何东西。” 沈遇现在的情况十分奇怪。 他定然是感应到棺椁中有异动,所以才会将其劈开。 否则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挖自己的坟呢。 温怡抬头看到沈遇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通体漆黑,凹槽中泛着猩红的剑鞘。 只是看一眼这剑鞘便给温仪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地宫除了你们有谁来过这里?” 沈遇的声音蕴藏着无尽的危险,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犹如火山喷发之前的疯狂。 “地下除了我们未曾有人来过,风琊以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对您的棺椁做任何不敬之举。” 风琊等人每次请剑鞘,都是在危及族人生死大事才贸然闯入陵墓当中,绝对没有做任何逾越之举,更不可能做。 “那你告诉我这陵墓之中的灵去哪儿了?”沈遇的声音陡然增大,那极具穿刺力的声音灌进温仪的耳膜当中,她只觉得脑子瞬间肿胀,难以言喻的疼痛传遍全身,耳朵嗡嗡乱叫。 修为差一点的人直接抱着头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风琊冷汗直流。 符玉和顾燕亭也单膝下跪,疼得冷汗淋淋。 “告诉我除了你们,还有谁进过地宫。”沈遇足下涌现出尸山血海,黑红交织的杀气在整个陵墓中爆炸开来,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冷。 极致的冷。 让人歇斯底里的冷。 温仪双手掐诀祭出一道结界将所有人包裹在其中,“那灵不就是你吗?” “棺椁之中的人并非本尊,而是本尊的母亲。”沈遇脸色难看至极,他掌心挥出数千道杀气小剑,直接扎进风琊等人的身体当中。 “噗嗤——” 风琊等人疼得满地打滚。 来自高位者的惩罚令他们灵魂颤栗。 他们记得祖训上说,这棺椁里藏的是太子殿下的尸身,还怎么会变成太子殿下的母亲呢? 温仪也是一震,“在里边竟是你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躺在里面的是沈遇。 沈遇的双眸不知不觉中变得猩红,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我再问你们一遍,这里面的灵到底去了哪里?” 在飞升之前,沈遇曾想复活自己的母亲。 因修为未到,他原本打算飞升之后以点将的名义召唤母亲飞升仙界,而后以灵体的方式重修肉身。 所以在母亲进入陵墓之前,沈遇在她的灵上做了一个印记。 “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风琊脸色惨白如纸,他当真不清楚这里边发生了何事。 也许是之前的祖宗打开陵墓,请乾元仙剑剑鞘以无情杀戮剑的杀气逼退觊觎月亮绿洲宝物的修士之时,惊动了棺椁礼的灵, “你们全都得死。” 冰冷的,不含感情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宫殿里回荡。 温仪反应过来之时,沈遇足下的尸山血海已经蔓延开来,极具攻击性。 她前面没有任何犹豫,足下一点同样祭出尸山血海冷声道:“沈遇你的母亲只是一个凡人,她并不懂得灵修,所以灵魂应当会回归忘川重新归于轮回,而不是停在这里等着你复活,你冷静一点。” “连你也要阻止我吗?”沈遇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她不会轮回,她身上有本尊的杀气印记,温仪,我不想对你动手。” 温仪是他在这人世间唯一的牵挂。 母亲的灵没了,他不想伤害温仪,更怕失去这一抹最后的温暖。 “我不会让开的。”温仪唤出冰雷仙剑挡在众人面前,“沈遇,我知道你因为失去母亲的灵处在一种无法控制的暴躁情绪当中,但是你必须得冷静下来。” “消失的不是你的母亲,你自然不会感同身受。”沈遇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冷笑,“温仪我再说一遍,不要拦我。” 温仪根本不想和沈遇动手,她不想伤害沈遇,更不想让沈遇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大开杀戒。 “殿下,我在这里感应到了符咒的气息。”被沈遇强势力量压得抬不起头的符玉咬道:“这符咒是一种禁术,这种禁术需是用自己半生修为伪造成与陵墓中一样的灵,而后悄无声息地带走您的母亲的灵魂。” 沈遇明显不相信,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找借口。 “这种咒术叫做轮回。”望着逼近眉心的无情杀戮剑,符玉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他牙齿咯咯作响,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轮回咒术能悄无声息的带走其他人的魂魄,但会留下痕迹,只要施法就能再现当初的场景。” 没有犹豫,符玉让顾燕亭给自己挡住危险的同时,拿出‘重现’符咒打在山洞里。 符咒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将整个地宫照亮。 同时,半空中浮现出一道身影和一个透明的,茫然的灵魂。 人死之后记忆会慢慢消散,变成浑浑噩噩的灵。 沈遇一眼认出母亲的魂魄。 224铭刻于心 紧接着,那抹魂魄被一股淡紫色灵气吸引,本能的追寻,飘飘荡荡一段时间,最终钻进一个流光溢彩的瓶子里。 手持瓶子的人面容模糊,身形却让沈遇十分熟悉。 不,是铭刻于心! “风间月!”沈遇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那人的名字,冰冷的声音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愤和恨意。 在场中一个老者喘息道:“是他,是他,他就是那个闯进王母瑶池的大人物。” 温仪瞬间明白了。 作为与沈遇关系极其密切的人,风间月自然知道陵墓里的人不是沈遇,而是他的母亲。 问题来了,风间月为什么要带走沈遇母亲的魂魄? 是因为那个语言吗? 把沈遇母亲的魂魄当成人质? 只是想想温仪都觉得风间月此人心机深沉,深沉到让人背脊发凉。 “太子殿下,应该是那个人带走了您母亲的魂魄,请您息怒。”符玉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沈遇强大的气势压断了,他感觉到呼吸困难,整个人处在一种即将崩溃的状态。 传言戾太子沈遇冷漠不近人情,是一个嗜血嗜杀的怪物,六亲不认,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若非亲眼所见,符玉也很难想象传闻中疯批暴戾的沈遇对他的母亲竟然如此眷恋。 顾燕亭仰望浮在半空中,强大到让他灵魂战栗的沈遇,随时都可能崩溃发疯的沈遇,一句话都不敢说。 温仪元婴境的修为比起沈遇来还是差远了,她咬咬牙,“沈遇,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经清楚了,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质问沈遇知道了真相为什么要发疯。 如今换一个角度想,自己最爱的慕青的灵魂莫名其妙没了,准备复活的后手都成了梦幻泡影,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发疯。 深吸一口气,沈遇居高临下的看着用力抵抗自己力量的温仪等人,血红的双瞳渐渐恢复清明。 “呜!” 一阵风吹过,沈遇收起强势的威压缓缓落在地上。 温仪撤掉灵力,余光看到棺椁一旁的乾元仙剑碎片,遂走过去捡起来,擦拭上面的灰烬,“剑柄和剑身都有了,只差最后一块碎片就能拼凑出完整的仙剑。” 这代表沈遇的力量将重回巅峰,他有强大的实力对抗风间月及其相关的势力。 “既然剑鞘到手了,碎片也应该物归原主了。”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剩下的乾元剑碎片,“给。” 沈遇思索半响,他骨节修长的手指虚空一转,画了一个复杂神秘的符咒,一块块乾元剑碎片相继从温仪掌心飞出,在黑红交织的灵力引导下拼接,黏合,形成一把还差剑尖儿的长剑。 沈遇收了威压之后,众人才得以喘息,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看守陵墓不力之罪本尊不会轻饶。”留下这句话,沈遇拉着温仪离开陵墓。 风琊等人双腿发软,背上汗涔涔的,两眼发直的望着沈遇他们离开的方向,手都在发抖。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符玉再次感觉到自己和沈遇之间的差距。 ...... 沈遇的速度很快,瞬息间两人来到绿洲里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宫殿里。 月亮绿洲多雨,千年前就有塞上小江南之称。 这座巨大的石雕建筑遗迹仿佛是死掉的巨龙留下的骨架,隔着经年的时光也能看到它曾经的恢弘。 温仪和沈遇站在三十多米高的正门前,一簇簇绿芽和苔藓布满湿润的石雕大门,花草杂生。 温仪:“这是?” “我的神庙。”沈遇赤足走进古老的,破旧的神庙,“母亲去世的早,我将她的尸骨埋在泗水国皇宫后面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她死前遗愿是回到月亮绿洲。 后来,我成为太子之后率领大军降妖伏魔,再次回到这里,便将她的尸骨迁移到了此地。” 背对沈遇,温仪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神色,却能感受到他的孤独和不舍。 “那会儿母亲的陵墓还没修建好,我便将其尸骨放在这,受到万人供奉。” 温仪亦趋亦步的跟在身后,她环顾四周,看见一座座恢弘的石雕,一个个瑰丽复杂的阵法,脑海中浮现出神庙香火鼎盛时期是何等辉煌。 这是沈遇回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地方,温仪沉默的跟着,并未说话。 “风间月是我和母亲从龙岩沙漠回泗水国时候遇到的一个小乞丐。”沈遇和温仪并排坐在石阶上,“他年纪和我相仿,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差点冻死在路上。” “那时候我们年纪都很小,我不喜欢和人交流,风间月不一样,他非常活泼好动,嘴巴甜会哄人,经常逗得母亲开怀大笑。 比起作为‘仇人’儿子的我,母亲更喜欢风间月,他们更像一对母子。” “回到皇宫后,在母亲卑微的祈求下,风间月成了我的伴读,他是我四个朋友中,和我认识最早,感情最深的人,如果不是天外萤石导致他性格大变,我们反目,也许,现在的局面会完全不一样。” 沈遇缓慢的述说了自己和风间月的关系,温仪静静地听着,“风间月虽然和你反目成仇,但对你的母亲肯定非常有感情,他擅自带走她的魂魄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也许是尝试另一种方式复活她呢?” 修士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让一个凡人复活并不困难。 “呵,风间月此人心胸狭窄,当年一个小宫女意外弄脏了他的衣服,第二天,那个小宫女所有的衣服全部被撕的稀巴烂,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心术不正,母亲是我的弱点,他当然会精准拿捏。” 让沈遇最担心的是母亲的灵魂到底怎么样了。 “那我们赶紧拿到黄帝灵液吧,你早点重塑肉身才好正面应对风间月,从他口中找到你母亲的魂魄。”温仪柔声安慰,“直觉告诉我,她的灵魂还在,我们还有机会。” “沈遇,会好起来的。”尽管这句话苍白无力,温仪还是一遍遍,不断的,重复的告诉沈遇,会好起来的。 225多谢师兄关心,我很好 沈遇定定的看着温仪,俯身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属于温仪的体温。 两人静静的坐到第二天天明才回到桃花村。 他们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我们要去王母瑶池,收拾一下一起走吧。” 此去危险重重,风琊怀着愧疚的心情在桃花村里选了几个筑基以上的同族一同而行。 有向导开路,这一路穿过各处阵法秘境,在天黑之前,一行人顺利的来到目的地。 “相传天黑之后王母瑶池会有异动,殿下我们明日再启程吧,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我带领族人们在周围查看一下情况。” 温仪站在高耸入云的石碑下。 此时此刻恍惚间,温仪感觉自己回到了神战遗迹的地下冥河,那里有十二座石碑。 此时的天空雾蒙蒙的,看不清远处是什么。 站在此处,温怡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强者的注视。 仿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人的算计当中。 “我总觉得此行有非常大的危险。”温仪对沈遇道:“你感觉如何?” 沈遇双手环胸,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石碑后边浓浓的雾,“我也感觉十分危险,似乎有人在注视我们。” 这是无情杀戮界灵性直觉的警告。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风琊惊恐的声音。 紧接着一人冲上前来,神色紧张道:“殿下,有陌生人靠近。” “我去看看。”沈遇瞬息来到风琊身旁,看到来人之后,他眼睛瞬间危险的眯起。 “缥缈幻府五长老,谢谦。”认出来人之后,沈遇冷峻的面容并未有任何温柔凸显。 相反,他神色严肃又戒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谢谦看着神色倨傲的沈遇,他心中震骇不已。 前几日他接到明月楼楼主的传信,说温仪到了龙炎沙漠,而且身旁跟着千年前飞升的戾太子沈遇。 明楼担心沈遇对温仪别有用心,而且自己又打不过对方,因此传讯给缥缈幻府请求救援。 那日明楼被沈遇打得几乎粉身碎骨,幸好有三枚白玉赤阳丹才将他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沈遇和温仪关系亲密,明楼担心温仪是受了这位无情杀戮剑至尊王者的蛊惑,故而告之缥缈幻府戾太子横空出世一世。 明楼本打算告知整个修仙界,考虑到他泄密有可能遭受沈遇疯狂报复,便只将此消息传送给了缥缈幻府。 接到消息的柳新辞神色凝重。 他因事耽搁不能亲自前往龙炎沙漠。 白凤泽带领弟子在其他秘境里修行。 所以将此事交给了闲赋在宗门里的谢谦,让其出手。 倘若沈遇真的蛊惑了温仪,那便想方设法将温仪带回宗门。 倘若温仪和沈遇之间还有其他关系,特别审时度势,见势而行。 尽管谢谦曾无数次在画卷上目睹沈遇的尊容,却没有一次比现在更震撼。 从前隔着画卷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强者的威压,无情杀戮剑剑修的戾气和杀气淋漓尽致的从卷轴里喷涌而出,令人心悸。 如今亲眼看到这位传说中的神尊,心里不由自主的发出汗毛倒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从沈遇的口气判断他应该是认识自己。 “晚辈见过太子殿下。”谢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敢问小师妹是否在这里。” 沈遇居高临下道:“你不辞辛苦从缥缈幻府来到龙炎沙漠,穿过重重风暴之墙进入月亮绿洲,便是为了寻找温仪?” 他未曾体验过兄妹情深,也不太理解缥缈幻府众人为何对温仪如此纵容,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没有血脉联系,却能为了对方出生入死。 先不说穿越风暴之墙有多危险。 就拿谢谦千里迢迢来寻找温仪的事来说,这份情谊已经超过了无数血脉兄妹。 “当然。”谢谦深深的看着沈遇,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敢问殿下如何认识小师妹的,她性子有一些顽劣,若无意中得罪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师妹虽然知上进,但性格方面的缺陷还是十分明显。 谢谦很担心温仪不知不觉中便得罪了这位上古神尊。 “她十分安全,你回去吧。”谢谦尽管是为温仪而来,可这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太多的巧合便是蓄意为之。 风间月此人心机城府颇深,特别擅长制造让人难以察觉的巧合。 当你以为这件事是顺理成章之时,其实早就掉进了他的陷阱。 等你反应过来之时,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成为风间月的囊中之物。 “殿下,那我能否带走小师妹?”谢谦不放心把温仪留在沈遇身边。 沈遇双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冷芒,“不行。” “那我能否跟在小师妹身后护她周全?”谢谦越发觉得温仪跟在沈遇身边极其危险。 沈遇不置一词,可他的双眸射出一道道令人心惊胆战的冷光。 就在他准备挥手将谢谦打下山之时,温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温仪又惊又喜,“五师兄,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看着生龙活虎的温仪,谢谦第一时间是确认对方的安全。 见小师妹相安无事,他悬在喉咙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有人告诉我,你与太子殿下在此处,我担心你的安危便来了。” 温仪笑眯眯的走到他身边,“多谢师兄关心,我很好。” “你确实很好。”谢谦见温仪和沈遇的关系不一般。 他伸手猛地拽住小师妹将其拉到另一边,严肃认真道:“你和沈遇是什么情况?” 温仪想了想,“沈遇是我的道侣。” 听到这句话谢谦如遭雷击一般愣怔在原地,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道侣? 小师妹是戾太子的道侣? 温仪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如何和沈遇相识相知相爱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谦听得频频皱眉,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小师妹是沈遇复活的工具。 “沈遇此人六亲不认,暴戾疯狂,他怎么可能轻易的爱上一个女子。”谢谦沉声道:“小师妹你糊涂了,哪怕你对江怀玉念念不忘都比和沈遇在一起强。” 226一代天骄 翎羽君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代天骄。 小师妹受委屈了缥缈幻府能帮她出头。 可沈遇乃是一代宗师,而且修为深不可测。 温仪被欺负了就算拼尽整个缥缈幻府的力量也无法动他分毫。 太危险了。 谢谦本能的让小师妹避开风险。 温仪不以为然,“五师兄,沈遇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酷无情,我也不再是那个受了点委屈就跑来和你们告状的小哭包了。” 她回望站在巨石上的沈遇,眉眼弯弯,“我长大了,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谢谦看着这样的温仪,觉得她长大了,又担心她没完全长大,心智不成熟,毕竟当初她什么荒唐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悠着点,不要因为一时兴起而做出傻事。”哪怕面对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的沈遇,谢谦还是遵从内心给小师妹提意见,“人心是复杂的,尤其是太子殿下这种活了千年的老古董,心里想的什么我们无从知晓。 你愿意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我很欣慰。 但是进入王母瑶池可不比在铜山门里那般简单容易,我必须跟着你,时时刻刻盯着你,照看你。” 这是谢谦的底线,毕竟他为温仪而来。 温仪没有离开,他绝对不会留下小师妹一人面对诸多危险。 “多谢五师兄,既然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吧。”温仪笑道:“宗门那边如何了?” “大师姐即将出关,剑宗小动作不断,不过有二师兄在倒也无妨,倒是翎羽君已经回到了剑宗,而且正在努力修行,兴许会在三年之前突破元婴境。” 不得不说,这一代的天骄比谢谦他们那一代更出彩,修为机缘,机遇,都是绝佳之选。 这种事情羡慕不得。 天道如此,命运如此。 温仪挑眉,“他的进步竟然也如此之快。” 唏嘘间谢谦感应到温仪周身气息完全不同,他双眸微凝惊愕道:“小师妹什么时候晋升元婴境的?” 这才短短一年时间便从练气镜飞到了元婴境,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样的进步速度,在修仙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非亲眼所见,谢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久前刚刚晋升元婴境。”温仪修为提升得如此之快她自己也十分意外,仿佛有人暗中推着她光速晋升一样,这种被命运操控的感觉,让温仪生出不好的预感。 为了不让师兄担心,温仪笑道:“也许是有祖师庇佑吧,从今往后缥缈幻府之长老的修为就是元婴境起步了。” 对缥缈幻府而言,有七个元婴境高手是好事。 最起码其他五个宗门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这晋升速度快得不同寻常,咱们师姐修行的飘渺录其中有一套分支的功法可以推演命术,她出关之后,你和她好好谈谈,让她推演一番,看看你命数是否有人改动。”谢谦总觉得温仪身上挂着许多秘密。 温仪一点点头:“好。” “你来月亮绿洲是为了黄帝灵液?”谢谦抬头看了一眼灵体状态的沈遇,他记忆中并没有什么能使灵体修出肉身的功法,“你们是掌握了什么能重修肉身的方法了吗?” 温仪一眉眼弯弯,“此事稍后再说,直接跟我一起上来吧,上边还有符玉和顾燕亭。” 听到这两个名字,谢谦额头重重一跳,“这不是与你有纠缠的两位男修吗?他们怎么也来了?” 小师妹是疯了吧? 谢谦看得出沈遇对温仪另眼相待,依太子凶狠暴戾的性格,温仪身边出现一只公蚊子都得打死,怎能容得下符云和顾燕亭,这不是将两人往火坑里推吗? “也许是命运使然吧。”温仪笑道:“沈遇没有师兄想象中那么坏,他并非那种不讲道理之人,相处久了你便知道了。” 相处久了? 谢谦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若非为了温仪的生命安全着想,他甚至连沈遇的名字都不想听到,更别说和沈遇结伴而行,这是比下地狱还恐怖的事,谁能保证这位修为高深,地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会不会下一秒把自己给灭了? 唏嘘之间,温仪和谢谦慢慢的走到山顶。 沈遇从始至终都未曾过来打扰。 沈遇的眼睛里只容得下温仪一人,鼻子里嗅到的是温仪的气息,感受的也是温仪的心跳,其他人在沈遇眼中与草木无二。 “符玉见过五长老。”符玉率先和谢谦打招呼。 顾燕亭远远的瞧见来人,他眉头一挑算是打招呼。 可他打招呼的方式看起来更像嘲讽,仿佛在说,你是温仪的保姆吗?她走哪儿你也走哪儿? 当初温仪的修为在筑基境以下之时,走到哪儿身旁总会跟着一个缥缈幻府的长老作为后盾。 与温仪常常相伴而行的是谢谦。 谢谦也曾警告过顾燕亭勿要折辱温仪,否则必定让云水剑派吃不了兜着走,两人之间关系十分恶劣。 月色高悬于天边。 风琊等人升起了火堆烤食物。 修为到了元婴境以上已经彻底辟谷,吃不吃对温仪而言没什么差别,可她还是从风琊那里拿来几串烤肉分给沈遇,然后再给谢谦。 “以前小师妹有什么好物都是先给我才会给旁人。”谢谦看着女大不由师兄的温仪,酸溜溜的冒出一句,“长大了都不和师兄亲近了。” 若论亲近,温仪和白凤的关系更加亲密。 两人有共同的审美和爱好,还有那一张能预知未来的魔镜。 温仪魔镜的事情三师兄所说的并不多,温仪也懒得追问,以免伤了宗门师兄妹之间的感情。 谢谦是一个重感情之人,断然不会残害同人。 符玉和顾燕亭对视一眼,突然觉得手里的烤肉没滋没味。 “不想吃可以扔掉。”沈遇手里拿着烤串冷冷的说。 温仪打圆场,“吃个东西而已,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之分,倒是辛苦风琊他们生火烤肉了。” 长夜漫漫,吃饱的众人靠在树下休息,温仪则趴在沈遇的腿上。 第二天,天空泛起鱼肚白,一抹璀璨却不刺眼的阳光从云海之中逾越而出,将浓雾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与此同时,温仪和沈遇同时感应到了石碑上有灵力流动。 227怪物 稀薄的山雾受到石碑上灵力流的引动,缓缓地聚集在石碑前,随着灵力的引导,形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瑰丽的阵法和符号。 “小师妹,你不觉得这阵法眼熟吗?”一直观察山雾流动的谢谦忽然出声,“上边的灵力流就像师尊离世之前给我们说的一个封印。” 缥缈幻府七位长老同出一门。 原主师尊离世之前教授了他们许多道法和秘法,其中有一项专门说特殊封印和符咒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温仪当即想起来,“确实和师尊离世之前给我们留下的封印阵法一模一样。” “看来想要进入王母瑶池就得先解开石碑上的阵法。”谢谦和温仪对视一眼,“我们开始吧。” 这件事情速战速决最好。 温仪双手掐诀和谢谦相对而立,银白色的灵异从她指尖溢出,一点点落在浓雾形成的封印之上。 “咚咚咚咚——” 两股灵力落在封印上发出敲钟一般的声音。 那声音让众人头晕目眩,修为低的人直接趴在地上满地打滚。 沈遇则若有所思的看着谢谦,不知在想什么。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不说,却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他下一秒说出来的话是对某个人的死亡判决。 一阵阵嗡鸣声中温仪和谢谦两人齐齐发力,注入灵力击碎封印。 “咔嚓——” 封印应声而碎的同时,高耸入云的石碑突然裂开一道能同时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恐怖裂缝,裂缝中间伸出一只只滑腻的,长满了各种各样血红双眼的触手。 桃花村众人看到触手的瞬间痛苦的捂住双眼,猩红的鲜血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来。 发疯,失控,修为低的人用脑袋狠狠撞击地面,妄图将这份疼痛转移。 然而他们磕破了脑袋也未能摆脱这如同梦魇和钢针扎一般的恐惧和疼痛。 红红白白的脑浆伴随血液抛洒在山顶之上,风琊痛苦的惨叫一声。 下一秒,他便被一根由虚空里生出来的怪物触手缠住脚踝,猛地拉进石碑当中。 “符玉!”顾燕亭怒吼一声,抓住被那股特殊吸力往石碑裂缝里吸的少年,他另一只脚深深的陷入泥土里。 “顾大哥你快放手吧。”符玉额头上的青筋仿佛会呼吸一般一股一胀,难以言喻的疼痛传遍全身,蚀骨之痛,直达头顶,让他感觉到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拆解一般,整个人疼得难以呼吸。 “你师兄把你交给了我,我便要护你周全。”顾燕亭低头不敢看石碑中的怪物,他也疼得浑身发抖,灵魂战栗,却死死地抓住符玉的手不松开。 下一刻,那石碑中伸出源源不断的黑色的,滑腻的,带着恐怖力量的触手,触手伸到顾燕亭身上。 电光石火间,触手变成了一根根白骨死死地扣住其双肩,而后猛的将其拉到石碑内。 另一边谢谦和沈遇同时出手挡住要将温仪拉入石碑裂缝中的怪物。 然而那股特殊的力量并非常人能抵抗。 温仪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入了混乱,扭曲,恐怖,带着极致寒冷的石缝当中。 “呜呜呜——”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顶上乌云遮天蔽日,一道道恐怖的雷电从天而降劈在这古怪的石碑之上,这是沈遇用无情杀戮剑引发的雷暴。 很快他就意识到倘若劈碎了这石碑,温仪定然也会因此丧命,不得不收敛滔天的戾气,转身主动投入了恐怖的裂缝当中。 不多时,山顶上的浓云渐渐散开,太阳重新照耀在这如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 古怪的石碑屹立在山顶上,犹如一个死去的巨人眺望缥缈幻府所在的方向。 ...... 冷极致的冷。 温仪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着寒芒冻碎了,“五师兄,沈遇,符玉,顾燕亭,风琊.......” 她把进来的人名全部都叫了一遍,却无人响应。 “嘶,好疼啊,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温仪双手抱头,她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然后睁开眼发现在这极致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温仪打了个响指,指尖燃出一簇由灵力形成的银白色火焰,借着火焰打量四周。 山壁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上边有一层粘腻的薄膜,而且在诡异的蠕动。 “难道这山壁是活物?”温仪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足下一扭,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连大地都是在蠕动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温仪尝试站起来,她双手撑地,再抬手时感应到一片粘腻,顿时恶心得吐出来。 此时她的反应就是:我应该在某个怪物的胃里。 刺鼻的腥臭味钻进鼻子里,勾得温仪胃部翻江倒海,她恶心的干呕了几声,最终屏蔽自己的嗅觉才免除这恶臭的气味对自己的干扰和影响。 几次尝试联系沈遇他们无果之后,温仪判定这古怪的怪物胃里能屏蔽其他修士的秘术传音之术。 “王母瑶池里的怪物。”温仪认真的思考着,“很有可能是这水银瑶池孕育而生的怪物,也很有可能是沈遇口中的地狱业火。” 唤出冰雷仙剑,温仪将它当作拐杖杵在怪物的胃袋里,注入灵力,让冰霜开始蔓延凝结出一条路来。 下一刻,刚刚凝好的冰霜之路消散于无形。 “好热啊。”冰冷刺骨的感觉不知何时消失,温仪感受到了一股极致的闷热,仿佛自己正处在一个蒸笼里边,额头上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同时她发现山壁上的黏液越来越多。 “咕噜咕噜咕噜——” 温仪听到雷鸣一般的咕噜声。 紧接着灵性的直觉告诉她立刻闪避。 没有任何犹豫,温仪连忙跳到一旁的‘山壁’之上。 蠕动的胃袋边缘险些将温仪抖落。 胃袋边缘实在是太滑腻了,温仪不得不用冰雷仙剑妄图劈开这满是腥臭和恶心黏液的胃袋。 遗憾的是冰雷仙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克制,温怡没有如愿以偿的劈开怪物的胃袋,只是在上边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 228疯了 顺着这浅浅的痕迹,温仪将手使劲儿抠进去,才在胃袋边缘上稳住身形。 “哗啦哗啦——” 温仪借着银色的火焰看到了,刚刚从身边躺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团乳白色的黏液,极其恶心。 黏液所碰之处,所有东西全部被腐蚀,化为一摊血水。 “呕——” 难以抑制的干呕再次涌上心头,温仪直接吐了。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怪物的胃袋,冰雷仙剑不行,那么得用什么东西呢?”温仪将手中的法器全部摆出来,“烈焰焚城咒。” 掌心打出一道烈焰焚城符咒,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下一刻便烟消云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这防御能力也太高了。”温仪咕隆道:“烈焰焚城符咒拥有焚烧明月城那么大的城池的能力呀。” 刀劈斧砍不行,火烧也不行,总不能用傀儡符控制这怪物的胃袋,将胃袋变成自己的傀儡吧。 那也太荒谬了,再说胃袋只是这怪物身体的一部分,它没有思考能力,又藏在怪物的身体中,根本不可能脱离本体。 “赋予这怪物的胃袋一定智商和思考能力?”温仪自嘲道:“我又不是能让敌人变成活人的女娲,怎么可能给胃袋赋予思想。” 如果她真的有这种本事,那么首先被分离的可能是自己的脑袋,四肢,双脚,心肝脾肺肾吧,毕竟它们也想自由,也想独立。 “白雾珠的功能主要是能使得所有的仙剑碎片,丹药等等东西在原有的功能之上翻五到十倍的功效。”想到这温仪连忙将白雾珠放回储物袋,她担心白雾珠强化了这怪物胃袋的能力,以后就更难出去了。 “厄运匕首也不行,胃袋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更别说产生恶念。”我也叹了一口气:“厄运匕首恶念越深,反噬越强,它和幸运古钱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维持微妙的平衡。” 幸运古钱现在也没办法为我提供幸运。 算了算,最后温仪看着佛心莲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佛心莲的三昧真火能焚烧万物,试试他吧。” 银白色的灵力落在佛,莲上,一簇蔟苍白的火焰腾的燃烧起来。 温仪落到胃袋中心,忍受着恶心黏腻的黏液,将手掌推至胃袋的边缘。 “滋啦滋啦滋啦——” 浓浓的白雾之后,胃袋边缘出现焦黄,漆黑,边缘开始碳化,即便温仪嗅不到那个味道,可藏在记忆里的嗅觉告诉她那是烤肉散发出的香味。 在三昧真火即将把胃袋灼烧出一个洞的瞬间,温仪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狠狠的摔在满是黏液的胃袋里。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滑,再往下则是未知的危险。 温仪深吸一口气,用灵力将身体控制在半空中,然后将全部的灵力灌入三昧真火之中。 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怪物感觉到胃部传来灼烧的疼痛,因此发生了相应的应激反应。 火苗大小的三昧真火瞬间蹿升成等人高的烈焰,赤白的烈焰犹如消融冰山的地狱业火,焚烧世间万物。 不多时,那胃袋中出现一个与人等高的窟窿。 一道道光从外边射了进来,已经适应黑暗的温仪不由自主闭上双眸,以免被光灼伤。 “趁现在!” 温仪趁机灭了三昧真火的同时,整个人穿出怪物的胃袋。 外边的天是黑色的,周围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植株。 若非刚刚逃离危险,温仪定要驻足观赏这堪比夜间银河璀璨星芒一般的绝美景色。 “牟——” 震耳欲聋的声音,穿温仪的耳朵,她看着这如高山一般的庞然大物,“真的是地狱业火。” 不同的是,它与沈遇记忆中的护国神牛形象完全不同。 它的四肢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黑色触手。 每一根触手上都长满了恐怖的,扭曲狰狞的人脸,或者淬毒的吸盘。 怪物身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从人类的骨头到飞鸟走兽各不相同。 “啪——” 一条漆黑的触手,狠狠的朝温仪抽打而来。 她忙不迭的往后倒退。 触手落地的地方留下一道几十米深的沟壑。 与此同时,温仪感觉到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传来,她轻盈的扭身躲开,同时将冰雷仙剑握在掌心,而后怒吼一声。 银白的光芒配合着无情杀戮剑的剑招朝怪物呼啸而去。 “咔嚓咔嚓——” 锐利的锋芒斩断其中几根触手。 被激怒的地狱业火猛地朝温仪爬来。 别看他的身体庞大,可速度并不慢。 温仪连躲带闪,一路顺着那条湍急的河流往光所在的地方飞去。 “轰隆隆——” 怒火中烧的怪物伸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触手抢在温仪离开之前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啪啪啪——” 三条带着极致诅咒的触手碰触在温仪的左手上。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的左臂好像被融化了一样,她忙不迭的再次祭出三昧真火猛地冲向挡住双开大门的触手。 赤白的火焰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朝极致的黑暗涌去。 那些带着极致诅咒的触手刹那间化为白色的灰飞,温仪趁机跳出了那对开的大门。 冰冷的河水倒灌进入大门中,温仪猛的往上游。 飞在半空中,温仪这才看她脚下的是一片宛如镜子一般的湖面。 而那异变的地狱业火猛的冲出湖水,它的身体比泰山还雄伟庞大,密密麻麻的触手上悬吊着一颗颗奇形怪状的骷髅头。 这些骷髅在风中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嘶吼呓语,让温仪感觉到头皮发麻,难以抑制的暴戾和疯狂涌上心头,她紧急退到湖岸上,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样的疼痛仿佛要吞噬她的理智。 温仪咬咬牙,她拿出佛心莲治愈左臂的伤口,同时足下涌现出尸山血海,“杀!” 无情杀戮剑剑修剑意杀中悟,剑道死中求。 温仪成不惧死亡,她虽然渴望飞升,却不是什么胆小鬼。 密密麻麻的杀气小剑从温仪足下的尸山血海中腾身而起。 铺天盖地的杀气小剑,疯狂朝怪物冲去。 231云顶天宫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和沈遇不知何时站在一处由白玉堆叠而成的云中天梯之上。 天梯的最上方是一座宏伟大气,气势磅礴的云中天宫。 温仪身旁立着一座古朴的石碑。 石碑上边用泗水国文字写着四个大字:云顶天宫。 看着这巍峨的大殿,温仪心中难言喜悦。 寻寻觅觅那么久,终于找到了云顶天宫,她喜笑颜开的看着沈遇,“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 沈遇冷峻的脸也慢慢的溢出一丝笑容,“嗯,我们找到了。” 两人拾级而上,皑皑浮云从身边穿过,带着逼人的灵气,令人心旷神怡。 温仪张开双臂感受着这来自仙境的风,上扬的嘴角未曾落下过。 这么多天藏在心中的黑暗与郁闷被这灿烂如朝霞一般的宫殿撕开心中的迷茫,让温仪悬在喉咙的心安稳下来。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云顶天宫大门前。 高耸入云的对开大门上镌刻着瑰丽繁复的符咒。 大门紧紧的闭着,只有巨人能推开的大门被温仪轻轻的推开。 大门后的世界繁花似锦,云雾缭绕,一株高耸入云的桃花树从旁侧的一座精致琉璃殿后边腾跃而出。 桃树中心仿佛有什么璀璨的东西在酝酿一般,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紧接着温仪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灵性的直觉告诉她,那便是自己和沈遇苦苦追寻的黄帝灵液。 “沈遇在那儿。”温仪话音一落,沈遇整个人便猛的飞到桃树中心。 他掌心爆发出黑红交织的灵力,眼看要将黄帝灵液拿到手里的时候。 突然! 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沈遇冷峻的脸凝固了。 反手一推,无形的结界挡在他身前。 那些密如雨的羽箭碰触结界刹那,诡异的反射回去。 一阵阵惨叫声突兀的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温仪寻着那声音看去,那些人正是带着面具的明月阁众人。 “温仪好久不见。”一顶花里胡哨的轿子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中,紧接着明楼缓缓走出花轿。 他犹如漫步在云端一般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没想到吧,被你瞧不起的我有着一日也能凭虚御风。” 温仪唤出冰雷仙剑:“又去找哪个帮手来了,依照你的修为,别说冯虚御风,就是爬也爬不上这云顶天宫。” 云顶天宫的白玉石阶上有特殊的咒法,不能御剑,不能飞行,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 温仪和沈遇也是爬了好半天才上来的。 “找谁都与你无关。”明楼浮在半空中眺望着那黑红交织结界中的沈遇,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冷光,“太子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黄帝灵液我也想要。” 回应明楼的是沈遇扑天盖地的无情杀戮剑剑气。 毁天灭地的剑气眼见要落在明楼身上,只见凭空突兀的显出一道淡金色的盾牌。 那盾牌上镌刻着一道有风和月凝结而成的徽记。 沈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风间月的专属记号。 “好好的人不做,你偏要给风间月当狗。”温仪浮的半空中,她掌心一收,在山下吞噬浓雾的白雾珠瞬间回到掌心,“躲躲藏藏干什么?还不滚出来!” 冰冷的声音带着迫人的气势,听得明楼心中一紧。 他仔细端详温仪的修为,心中难掩震惊和茫然,“恭喜你啊,成了元婴境修士,可以与本尊齐头并进了。” 明楼那日被沈遇险些打得灰飞烟灭,他心中便存着极致的怨恨,势要将这份仇报回来,于是他找到了风间月的势力。 这股势力不仅能帮助明楼稳住龙炎沙漠,也能帮助明楼复仇,何乐而不为? 他做这一切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大漠的人。 “你的废话未免太多了一些。”温仪提着长剑直接冲向明楼,“让我见识见识你明月楼楼主的真才实学吧。” 相较于温仪使用长剑,明楼更擅长暗器和机关。 两人打在一起的同时,沈遇已经抢在其他人靠近桃花树之前将整棵巨大的古老的,充满灵性的树纳入自己的身体当中。 他现在是灵体,所以肆无忌惮的将一切有灵性的东西纳入体中。 除非他死,否则无人能带走。 暴戾的杀气蔓延开来,沈遇足下一点,弥漫在云顶天宫的浓雾骤然消失,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清晰无比。 一个戴着桃花面具,身着红色为底,白枫做花纹的男人浮在半空中,他双眸燃烧着两簇猩红的火焰,似叹息,似感慨:“殿下多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么样了?” 沈遇听到这令人厌恶的声音,嘴角勾起嘲弄的冷笑,“你将我母亲的灵魂弄到了什么地方?风间月。” “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娘娘,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温仪那个小姑娘,快撑不住了呢。”风间月嬉笑一声,他说话很缓很慢,风度翩翩,根本不像看仇人反倒是在和旧友叙旧。 沈遇虚空一抓,乾元剑残剑赫然出现在掌心:“你还是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妄图用言语诱惑他人,实际上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废物。” 风间月修行的是儒道,言出法随。 倘若沈遇真的侧头去看,本在优势的温仪瞬间会变成劣势。 少女何等凶悍沈遇心知肚明,当然不会受风间月言语的干扰。 “殿下也还是像当年一样冲动易怒啊。”风间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自由自在的摇晃着,“殿下倘若想知道你母亲在何处,不若将黄帝灵液交给我,我们做一笔交易很公平。” 他来这里也是为了黄帝灵液。 倘若沈遇得到黄帝灵液,加上温仪早已经购得双芯花,沈遇便能重修肉身,修为也会立即回到巅峰,风间月毫无胜利的可能。 “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与明楼对决的温仪冷静的提醒道:“背叛只分零次和无数次,风间月当年能背叛你,现在也一样可以。” 冰雷仙剑在她掌心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气,一道冰封一道闪电逼得明楼正面迎战。 229争夺 元婴境修为的温以感觉自己调用尸山血海的力量越发成熟,如奔腾浪涌一般的雄浑灵力化作杀气洪流。 怪物感应到令它胆颤心寒的杀气,连忙用触手凝结出一道接天连地的黑色盾牌。 杀气碰撞之间,山崩地裂! 周围的山峰瞬间被这股强大的灵力消为平地。 温仪提着冰雷仙剑,掌心凝出一道道灵力剑指苍穹,“冰封!” 趁着怪物防御之际,温仪使用冰雷仙剑带来的冰封能力冻结怪物。 “咔嚓——” 怪物比她想象中更强大。 温仪的冰封只持续了不到十个呼吸,瞬间崩解, 同时她看到密密麻麻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 没有任何迟疑温仪足下的尸山血海中凝出一个引雷剑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气从温仪身体里爆开,“雷暴——” 冰雷仙剑的第二个属性:雷。 “轰隆轰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漆黑一片,翻卷的乌云在苍穹之上化成一个巨大恐怖的漩涡。 漩涡之中银白的雷电在疯狂涌动,伴随温仪的召唤以摧枯拉朽之势呼啸而来。 怪物见温仪不要命的招式吓了一跳,它连忙收回触手。 然而速度终究是慢了,雷暴劈在触手之上,怪物疼得惨叫一声。 紧接着几个身影从不同的方向窜出来。 那些人正是好不容易脱困的谢谦,符玉,和顾燕亭,唯独不见沈遇的身影。 几人见温仪身上鲜血淋漓,她精致漂亮的脸惨白得好似死人一般,顿时心惊肉跳,担心不已。 符玉身边接连打出一道道符阵。 顾燕亭的云水剑又快又准。 谢谦双手掐绝站在温仪身后,为其放大他的修为和杀阵的力量。 几人虽然从未练习过,却配合极其默契。 哪怕面对两个金丹境和两个元婴境高手,怪物只是疼了一下,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太难缠了,它不仅有强大的攻击力,而且只要我们靠近这些触手,脑袋便会钻进各种各样的疯狂嘶吼呓语,还有恐怖的诅咒。”顾燕亭喷出一口鲜血,他抬手望着手臂上长出来的黑色诅咒,冷哼一声,“沈遇他去哪里了?” 谢谦冷声道:“与其等待他人来出手相救,不如自救。” 他们身上都有恶心恐怖的黏液。 这些黏液是从那怪物的胃袋里带出来的。 那石碑上裂开的恐怖裂缝,便是这怪物借用石碑的特殊空间抓取这些修士作为食物,增强自己灵力的同时,还能缓解饥饿。 “也许他有自己的事情。”温仪没有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开始吧。” 四人齐心协力。 然而这怪物的修为实在是太高深。 哪怕温仪他们用尽全力,也未能真正伤其根本。 几番下来,四人身上各自留下不同的伤口。 “怪物根本打不死。”顾燕亭冷汗淋淋,“它的伤口能愈合!” 这是最恐怖的事情。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狠厉决绝的杀气忽然从远处呼啸而来。 那杀气一道幻化作三万道小剑,齐刷刷的将怪物切成了一堆由血肉组成的尸体。 “嘶!”顾燕亭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强了。” 怪物如山一般的身体轰然坍塌,一道冰冷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看到来人顾燕亭沉默了。 “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谢谦朝半空中的沈遇拱手行礼。 他们几个人拼尽全力也未能制服的怪物被沈遇一招便切得七零八碎,犹如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让谢谦感受到了来自强者的压迫力。 符玉也接连行礼。 沈遇面无表情地飘到温仪身旁,“刚才遇到了一点事情,所以未能及时援助,你的伤怎么样?” 他被异化的地狱业火吞噬到腹部当中的时候,沈遇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不符合常理的记忆,为了消化这份记忆,沈遇在里边呆了挺长一段时间。 在温仪等人战斗之时,沈遇悄无声息地脱离怪物的吞噬包围,飞到现实世界读取了怪物的记忆。 千年前他飞升之后,地狱业火突然兽性大发,吞噬了数万泗水国百姓。 在它即将发狂发怒的时候,风间月突然带领一群弟子将其制服,而后关押在了王母瑶池,当作看守黄帝灵液的镇山神兽。 数百年前,一个修为高深的黑衣人妄图夺取黄帝灵液,被它被地狱业火发现。 之后,它被下了某种恐怖的诅咒,将其变成了怪物。 沈遇怀疑那黑衣人就是风间月。 风间月辞举是为了防止他复活。 通过地狱业火的眼睛,沈遇看到了一些千年前他未曾看到的细节。 收敛思绪,沈遇看着狼狈的众人掌心溢出灵力帮温仪疗伤。 “有惊无险没事。”温仪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只要不死,那么就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小师妹说自己没事,但是我还是有两句话要说。”谢谦看着神色狼狈的温仪,心中有止不住的怒火和怨气,“太子殿下既然和小师妹要结成道侣,那么在危机时刻相扶相助应当成为您的本能,而不是在千钧一发之刻以英雄的姿态出现,这毫无意义。” 他很生气,明明沈遇有强横的实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偏要掐着点来,让温仪深陷危险当中。 倘若沈遇慢了一步,小师妹早已经成为了怪物口中的食物。 “本尊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话是这么说,沈遇心里没有来的忐忑不安。 温仪没他们想的那么多,“无妨,只要大家没事就好了。” 顾燕亭觉得温仪的脑子是猪变的。 谢谦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却当作无事发生。 如此宠溺沈遇,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自己死了怎么办? 温仪盘腿调息,用佛心莲帮自己和众人疗伤。 沈遇看着与温仪齐心协力的另外几个人,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之感。 仿佛自己无法插进他们之间一样,明明自己和温仪的关系更亲密。 “根据资料,穿过死亡峡谷便能看到云顶天宫,黄帝灵液便在那里。”符玉拿出一张羊皮地图,“若诸位还能挺得住的话,那便走吧。” 230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迟了容易突生变故。 “小师妹你还行吗?”谢谦看着温仪腿上的伤还未完全好,“我背你。” 温仪还没开口,她感觉浑身一轻,便被沈遇抱起来。 沈遇:“我的人,不用假他人之手。” 温仪:“......” 她愣了下,忽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你们看到风琊了吗?” “没有。”符玉老实巴交道:“他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但怪物已经死了还没出来,兴许是被其他怪物带走了。” 他们都是金丹境修为。 符玉和顾燕亭都没有被怪物生吞,消化,风琊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沈遇不理会众人,抱着温仪就走。 符玉犹豫片刻,“我得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燕亭张了张嘴,没说话。 符玉没主见,胆小却很善良。 他虽然和风琊相处的时间不久,却一直受到风琊的照顾。 风琊遭难,放弃他是非常不人性的。 沈遇嗤笑一声,他打了个响指。 “啪!” 怪物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飞出一个人影。 待人影倒在地上,符玉认出那浑身裹着黏液的人是风琊。 符玉三步并做二步冲上去将风琊抱起来,而后施展一个净身咒。 风琊身上的黏液瞬间消失无踪,他茫然地望着众人,干咳两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多谢诸位救我一命。”风琊跟沈遇而来,主要是为了让沈遇解除族人身上的诅咒,还他们一个自由之身。 他和这些人才认识几天,就算是温仪也认识不过半个月谈不上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若说的是一饭之恩,那更是谈不上。 “救你的是太子殿下。”符玉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 风琊双膝跪地,“多谢太子殿下舍命相救。” 舍命? 救他倒是用不着舍命。 这天下能让沈遇舍命相救的,只有温仪和他的母亲,就是不知道风间月将母亲的灵体拿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母亲是否安好。 想到此处,沈遇想要重新练出肉身的心更急切了。 “别唧唧歪歪了,走吧。”顾燕亭最讨厌这些客套的交情,他率先走到最前边。 谢谦与其并肩而行,两人互看不顺眼却极其默契的配合着用法阵,剑阵,或者其他东西先行探路,一步一步穿过绿树成荫的山谷。 此处大雾弥漫。 仪疲惫的睁开眼,她感觉此处的气息十分熟悉,“沈遇,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和迷雾森林很像?” 温仪和沈遇曾在云水密境的迷雾森林里找到了月影宝兰,将其制作成了封印物。 而且他们在迷雾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个巨人一般高耸入云的宫殿。 宫殿之中温仪得到了能增强各方面力量的白雾珠。 “气息很像,也许真的与巨人宫殿有关。”沈遇也变得警惕起来。 “你知道云顶天宫在哪里吗?”顾燕亭问谢谦,“你可是修仙界的万事通,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明明是问话的词,可从顾燕亭嘴里说出来,却十分让人讨厌。 谢谦掌心打出一道灵力,那灵力钻进浓郁的白雾中竟然消失无踪,连一点光都看不见。 “相传云顶天宫是黄帝当年在人间的行宫,其地位堪比昆仑墟。”谢谦慢条斯理的说,“黄帝居住在巨人一般的宫殿里,传说都说云顶天宫内蕴藏着能让人飞升成仙的仙药,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寻找,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活着出来?”顾燕亭敏锐的抓到这两个字,“你去过云顶天宫。” 这是一句肯定句。 谢谦反驳:“我从未去过,只是听以前的长辈提起过。” 顾燕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走进浓雾之中。 走着走着,温仪发现哪怕自己用灵力灌注在眼睛上也看不透这浓的化不开的雾,与此同时她无法感应到谢谦等人的气息了。 “这里的浓雾有问题。”温仪当即从沈遇怀里跳下来,她拿出丙类仙剑朝浓雾狠狠的劈开一剑。 寒冷刺骨的冰霜一路蔓延,偶尔夹着闪电的光芒。 大地绽放出一朵朵霜花,然而温仪却未感知到有任何东西挡住了冰霜长剑的去路。 “五师兄。”温仪尝试用灵力联系谢谦,却什么都没敢知道。 “沈遇,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温仪以为是自己的修为不够深,所以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气息。 “我也未曾感应到他们的气息,这浓雾确实有问题,能屏蔽其他人的感知,哪怕是渡劫境修为的我也很难感知到他人的存在。” 沈遇足下蔓延出猩红的尸山血海,每一朵血色花蕾在空中绽放,一缕缕杀气从他足下涌出,紧接着温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好似什么东西被冰封一样。 “呜!” 猛烈的狂风刮在温仪的脸上,她下意识凝出结界。 不知因何缘由,她感觉有一只手探向自己的储物袋。 温仪对着灵感所指的方向就是一剑。 那是一只由浓白的雾气凝结而成的手。 冰雷仙剑劈在那浓雾之上,就如同长剑落入水中一样搅动浓白的雾,并未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储物袋里有这些精怪想要的东西。”沈遇之所以没用怪物,是他未曾在浓雾中感受到任何杀气。 浓雾之中隐约有影子在奔跑,他们似乎很好奇闯进浓雾之中的到底是谁,借着雾气的阻隔和隐藏在暗中观察,并未对温仪他们出手。 “我也没有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杀气,相反还觉得他们似乎在亲近我们。”温仪拿出储物袋,她在里边翻了一翻,纤细白嫩的手停在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白雾珠上。 白雾珠上的浓雾似乎与这里的浓雾同根同源。 白雾珠出现的瞬间,所有浓雾仿佛受到吸引一般猛的冲进这鸡蛋大小的珠子里。 温仪感觉到一股气流的涌动,她掌心的白雾珠也不受控制的飞到半空中。 浓雾中的灵气被白雾珠疯狂吸收。 温仪浓雾越来越薄越来越薄到周围的世界渐渐清晰。 一道橘黄色的光芒从远处射来温仪,不适的眯起眼睛。 232一剑伤寒十四州 本擅长暗中偷袭的明楼被迫正面迎敌,两人都是元婴境修为,温仪修行的还是无情杀戮剑,从气势和修为上都略胜一筹。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关心旁人。”明楼气急败坏道:“所有人一齐上!”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明月楼的弟子,还有一直追随风间月的人,每个人的修为都在金丹境以上。 一个打一个他们没有胜算,那一百打一个,一千个打一个呢?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没有质量数量上取胜也是可以的。 “小师妹,我来助你。” 在温仪和沈遇腹背受敌之际,与他们走散的谢谦犹如神降一般出现在云顶天宫。 谢谦看了眼浮在半空中带着银色花纹面具的人,眼睛危险的眯起,“这位道友,你是何人?” 没等待面具的人说话,他听温仪道:“师兄小心,他是沈遇的死对头风间月,修行的是儒道走的是言出法随,你切莫听信他的谗言,以免受到他言语的诅咒。” “小姑娘懂得还挺多。”风间月扇子轻摇,他姿态极其优雅,仿佛面对的不是世间上最强大的无情杀戮剑剑修,曾经追随的人,而是汲汲营营的无名之辈。 风间月看看谢谦的道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缥缈幻府的小朋友,你们祖师爷月华难道没向你们提起过本座吗?想当年他和我一同在太子殿下跟前议事,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是让本座记忆犹新。” 谢谦怔了怔,“祖师风光霁月,岂会与你这等小人共事?就算有,那你们的心性也是天差地别。 即便你曾经对缥缈幻府有恩,如今你对付我的小师妹便是与缥缈幻府为敌。 别跟我谈什么旧情旧交。 倘若你真的念在与祖师爷有旧的份上,那就应当停手。” 他可不是那般蠢笨的人。 “好小子牙尖嘴利。”风间月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你的祖师爷不在了,本座就代替他教训你。” 话音一落,风间月掌心急射出一道寒芒。 感受到那迫人的气势,谢谦连忙祭出长剑挡住来自风间月的致命一击。 “噗——” 修为上的差距是不可弥合的天堑。 谢谦一招都抵挡不住,整个人往后腾飞。 眼见要撞到白玉石墙上,突然他身后飞出一个人影时,将其抓住。 来人正是顾燕亭。 顾燕亭身后还跟着符玉和风琊,消失的四人重新和温仪他们聚首了。 “你就是风间月?”顾燕亭看着正在容纳桃花树的沈遇,再看看浮在半空中,散发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气势的风间月,“你还真的是一个阴险小人啊,我们把危险都处理了,你来悄悄摘果子,要不要点脸? 也对,像你这种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哪里来的脸啊?” 他一开口不是挑衅就是嘲讽,温仪无语极了。 “温仪我来帮你!”符玉没有那么多话,他见温仪被众人围攻,连忙祭出符阵帮温仪抵挡伤害的同时,一道道符咒冲向那些金丹境高手。 符咒出现让温仪的压力少了许多。 顾燕亭的言语嘲讽也分散了风间月的部分注意力,同时他也吃到了来自风间月的攻击。 “噗!”顾燕亭喷出一口鲜血,他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明白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疼,剧烈的疼挠心挠肺的疼。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顾燕亭。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枚丹药,吞咽下去,深吸一口气,做了个简单的疗伤,之后提剑冲向那半空中围攻文颐的密密麻麻的修士。 风间月嗤笑道:“一群废物而已,萤火之光也妄图与日月争辉?” 嘲弄的笑声犹如海啸一般钻进众人的耳里。 温仪感觉到心绪起伏极大,她脑海中犹如针扎一般疼痛。 这种语言攻击让人防不胜防,除非关闭耳识。 好在温仪听惯了疯狂的呓语,这样的伤害勉强在承受范围之内。 符玉他们却疼得满地打滚。 不仅仅是他们明楼及其他们带来的金丹境元婴境高手们,同样心绪起伏极大,更甚者直接陷入疯狂无差别攻击。 就在风间月打算一举杀了这群碍事之人的时候,一股浩瀚的灵力朝他冲过来,那样强势那样霸道,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是来自沈遇的无情杀戮攻击。 猩红的血水不知何时蔓延了整个云顶天宫。 众人眼前只看得见一片尸山血海。 紧接着,一道道孤魂鬼影,一个个曾经死去的人,怪物,魔鬼从那血海之中飞出来。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生前最熟悉的武器,化作火流星一般冲向风间月。 此时温仪才看到无情杀戮剑修是最强的绝招,那便是曾经死在自己手里面的人都将沦为自己的傀儡,自己而战。 “殿下的修为恢复的真快。”风间月低吼一声,他双手掐了一个诀,嘴里念出一句诗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他的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澄澈的天空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开天幕,滚滚惊雷,好似天空痛苦的嘶吼和惨叫。 一道道银芒从裂缝中涌现。 温仪感受到来自天地的威压,她猛的抬头看去,只见一点点颜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犹如银河的水倾泻而下,猛的砸在云顶天宫。 “咔嚓咔嚓——” “轰隆隆——” 来自天外的银河将这恢宏大气的宫殿冲垮,洪水从天而降,猛的砸在沈遇的尸山血海之上,妄图稀释沈遇的血海之源。 沈遇冷笑一声,他飞向天空双手结印,一道道蕴藏着无穷无尽杀戮的咒语和阵法冲天而起,直接冲向那撕裂的苍穹。 银色的长河染成猩红的颜色,犹如血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风间月引来的银河之水在沈遇无情杀戮剑的浸染之下成了他的东西。 风间月引来的银河之水越多,沈遇的力量则越强。 “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那么强悍。”风间月咬咬牙继续诵念的诗词,“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伤寒十四州。” 233分开行动 话音一落,那悬挂于苍穹的银河陡然变成一把开天辟地的巨剑,直接朝沈遇的眉心而去。 难以言喻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沈遇手持残剑迎面挡了上去。 两把剑碰撞的瞬间,沈遇手里那些源源不断的杀气凝成的小剑朝风间月呼啸而去。 风间月神色严肃,他从虚空里抓出一把长剑,然后正面迎敌。 “咔嚓——” 沈遇锐利的长剑冷酷无情的斩断那柄从天而降的霜剑,整个人化作一股黑红交织的风,冲向风间月本体。 两位渡劫境大能交战,周围狂风大作,雷声阵阵。 无数的杀气和浩瀚的言灵法力在对撞中,爆发出强烈而刺目的光芒。 温仪朝谢谦等人喊了一句,众人连忙跳下云顶天宫。 其他的人也想追上来,却被沈遇那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挡在前面。 明月楼楼主来不及逃离,死在沈遇长剑的余晖下。 温仪来到山下。 山顶之上时而金光大绽,时而黑红交织的杀气滔天。 周围的山峰被削为平地,浩瀚的灵力扑面而来。 温仪和谢谦结出两个元婴境的结界也挡不住那毁天灭地的能力,不得不退守数百米之外的安全之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两位是渡劫境以上的大人物,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你现在去只是给沈遇平添麻烦。”谢谦抓住有些冲动的要跑去救人的温仪,“小师妹这时候我们更应该沉着冷静。” 温仪紧张的盯着半空心跳加速,她掌心进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沈遇只是灵体,倘若风间月,持续用能削弱灵体的法术去对付他,那么沈遇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温仪最担心的地方。 灵体不比肉身,极其惧怕烈焰或者相关的符咒。 哪怕沈遇是渡劫境修为,他没有肉身之前蕴藏的危险不计其数。 “冷静一点温仪,他不会有事的,他可是太子殿下呀。”符玉轻声说:“而且殿下体内容纳了黄帝灵液,他比寻常的人体更强。” 看得出冷心冷情的沈遇对温仪另眼相待。 太子殿下刚与温仪心意相通,他对这世间有留恋,断然不会因为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去干什么?你去拖后腿吗?人家渡劫境斗法都能你一个元婴境冲上去干什么?去挨打吗?去变成炮灰吗?去刺激沈遇变成疯子,然后屠杀整个修仙界吗?”顾燕亭的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温仪瞬间想打死这个祸从口出的挑衅惯犯。 不过顾燕亭的话,让情急到几乎要失控的温言冷静下来。 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帮不到沈遇,而且沈遇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羸弱。 “相传风间月修行的是儒家的言出法随,这个风间月,竟然和太子殿下真枪实弹的干,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进摒弃了自己最擅长的诅咒以及言灵预言。”要不是对方的修为在渡劫境,顾燕亭甚至怀疑蒙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风间月。 “千年过去了,风间月也许修行其他道。”向来脾气很好的谢谦也忍不住反驳顾燕亭,“不要用你那浅薄的见识去猜测高手的想法和意愿,你永远也猜不透,永远也看不清。” 谢谦本就不喜欢顾燕亭,见对方一直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心里十分不满,碍于两人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没有发作。 “换作是你,难道你会抛弃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到渡劫境的道,而另外选一条你也许一辈子都摸不到边,无法飞升成仙的道吗?”顾燕亭歪歪斜斜的靠在一株枫树上,眼里极尽嘲弄和讽刺:“正常人都做不到。” 换做是他,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现在已经有的修为和地位,转为其他修道方式。 温仪沉声道:“千人千面,有些人看到了一个道的终点,当他觉得这一道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目标的时候,也会鼓起勇气,换一个能看得到的目标完成自己心中的执念。” 她就是从有情道的至臻之境转至无情道。 顾燕亭深深的看了温仪一眼,“你说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吗?当初你的修为最高只在筑基境,筑基境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道行高深,就连中等境界都算不上,所以你转修无情道不叫放弃,而叫弃暗投明。” 觉得自己这番话似乎有些欠揍,顾燕亭补充道:“当然你也是勇气可嘉,值得嘉奖。” 正打算替温仪说话的符玉,听到这句话嘴唇翕动,说什么话也没说。 “废话少说。”温仪手持冰雷仙剑,“这附近很有可能潜藏着风间月带来的人,我们的任务便是绞杀这些人,以免给沈遇带来更多的危险。” 谢谦点点头,“我和顾燕亭一组,小师妹和符玉一组,分开行动,倘若遇到危险便朝空中发送一个缥缈幻府的印记,然后呆在原地尽量拖延时间,我必定赶到。” 见顾燕亭似乎有话说,谢谦沉声道:“我手里有传送符咒。” “还差不多。”顾燕亭咕噜一句,他看看温仪,再看看符玉没好气道:“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消灭这些潜在的危险,而不是让你们与他们以命搏命,生命诚可贵,千万莫上头,一切须冷静。” 符玉是一个没有主见的这句话,很显然是对温仪说的。 “我们会小心的,顾大哥,五长老你们也多加小心。”符玉乖乖巧巧的回应。 温仪和谢谦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领着符玉往东走,谢谦他们则是往南走。 路上温仪和符玉一个进攻一个辅助十分默契的斩杀了五六个金丹到元婴境高手之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株梧桐树下休息。 惊天动地的雷声和骇人的杀气在云顶天宫炸响。 沈遇和风间月之间的争斗还没分出胜负。 温仪眺望那边忧心忡忡。 “他一定会相安无事的。”符玉苦涩一笑,“我说的是太子殿下。” “一定会没事的。”温仪低声的说。 她第一次对一件事感到如此的无力。 234我也相信太子殿下 上一世按照温仪的修为,别说一个风间月,就是十个风间月,也有把握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渡劫境和大乘境之间的差距就像人与神之间的差距一般,不能用普通的量词来衡量。 “你和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的?”犹豫半天符玉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事。 温仪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与翎羽君的三年之约吗?” 符玉笑道:“当然,你们的三年之约可谓是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那些风言风语传到青州的时候,师兄满脸难以置信,而我还曾说你自不量力。” 和温仪接触之前,符玉对她的印象就是风流浪子,仗势欺人之辈。 虽然飘渺风很美,缥缈幻府是庞大的宗门,奈何她巧取豪夺自己的师兄。 当初紫薇阁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来对付符宗,缥缈幻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后来与你接触之后,我才发现当初对你的印象都来源于其他人的言语,并未曾真正了解你。”符玉有些不好意思,他怯生生的看着温仪:“你不会怪我吧?” 温仪挑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时候我的风评确实不怎么样,你有这样的印象不怪你。” 符玉性格单纯又是自己的好友,温仪当然不会责怪他,要是换做旁人定然要狠狠的惩罚一下。 真正放荡风流的是原主可不是她啊。 想着想着温仪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当初我在铜山门时,被铜山门少主青瑶逼到了禁地里,而后坠入深渊,我的血意外落入了深渊底下的祭坛中,相差阳错的打开了神秘的封印,将沈遇解封出来。” 那时候她和沈遇互看不顺眼,还想置对方于死地。 谁能想到不过一年两年的关系就如此亲密,甚至为了对方的生死安危而揪心焦躁。 温仪从未想过自己没有一段缘分。 她虽然与沈遇结缘,却不会因这份爱恋而放弃心中那至高无上的目标,她要飞升,她要成仙,这是她的执念,也是她放弃有情道,转修无情道的初心。 符玉怅然若失,“原来你们那时候就相知相认了。” 如果当初自己替师兄退婚的时候认识了温仪,而不是远远的看一眼,那该有多好。 那么陪伴在温仪身边的应该是自己,而温仪也不会受沈遇的影响,遭受到那么多来自其他高修为之人的追杀与围剿,比如风间月。 他曾幻想过自己和温仪携手共进,帮助师兄在青州除魔卫道,守护青州,封印神战遗迹。 一切都只是幻想。 符玉听闻沈遇性格暴戾并非良人,他担忧的问:“殿下对你好吗?” “看你的好指的是什么地方,如果说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话,那么因为我是独立的人,我也不需要别人。” 温仪眉眼弯弯,脸上露出微笑。“如果你是说和他在一起有精神上的愉悦和享受,以及两人有共同语言共同目标的话,那么我们两个应当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她承认自己的恋情,大大方方地夸奖自己的道侣,没有任何羞涩,更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女修一样,满面通红,如此坦荡得让符玉眼眶有些酸涩。 “太子殿下当真是幸运。”符玉心里发出感慨。 子殿下千年前已飞升,千年之后又以新的姿态重新莅临这片神州大地,还得到了一个与他志趣相投的知心道侣,已经比很多修士幸运了。 温仪高高翘起的嘴角慢慢收拢下来,“如果他真的幸运,便不会背负屠杀泗水国数百万百姓的罪名。 他母亲的灵体也不会被风间月带走。 他这个人很单纯很执着,不是传说中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无情杀戮剑宗师。” 温仪顿了顿,“沈遇其实很孤独。” 千年前的朋友有的已经陨落,有的已经背叛。 沈遇此生命途多舛,少年不幸,好不容易成为一代天骄却背负了千年的骂名。 符玉抓住一个重点,“你说太子殿下没有屠杀泗水国数百万百姓?” 可史籍和地方志上就是那么写的。 太子沈遇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为了得到成仙,斩三尸,除六欲,亲朋好友皆数死于他的剑下。 “沈遇做过的事情他会承认,他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也有有心之人要将其强压在他的身上。”温仪现在十分确定沈遇没有屠杀泗水国百姓。 因为他曾在沈遇的那本手札中看到了些许端倪。 那些泗水国百姓似乎受到了天外萤石的诅咒,身体,心理,及灵魂产生了一定的畸变。 符玉想了想:“我也相信太子殿下。” “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符玉,你要有自己心里的判断。”温仪失笑道。 符玉傻傻一笑,“太子殿下虽然冷漠,却不是那种无情之人,就拿风琊来说他们,犯的那些错换在我身上,我定然要将那一族人屠杀殆尽,因为死的是我的母亲,我能感同身受。” “殿下之前斩杀地狱业火那个怪物,还特意的救了一个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人,由此证明殿下并非传说那般忍心无情,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符玉虽然没有主见,但心思却异常的敏捷,细腻,能抓住许多人不能看到的细节。 温仪:“谢谢你符玉。” 符玉愣了下,“为什么谢我?” 是因为他相信太子殿下吗? 温仪道:“沈遇其实他非常需要旁人的认同感,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水火不容,他对任何人任何事不是充满敌意,便是冷漠无情,毫不关心,私底下他也翻阅典籍,看到了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也会黯然神伤,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有时候我想去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你是第一个相信他的,也是第一个知道我和沈遇如何相识的人,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符玉笑了笑。 他其实特别不想和温仪做朋友。 因为做朋友就得保持距离。 他又胆小又懦弱,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现在说的话也许会成为温仪的负担吧。 就让这份美好永远的藏在心底好了。 235重新变成人 符玉自我安慰着。 沈遇和风间月的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在黎明来的前夕,沈遇的无情杀戮剑化作数千数万的黑红交织的灵力流冲向风间月的心口,将其境界从渡劫境打到了分神境,足足掉了两个境界。 最终风间月不敌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潜逃。 云顶天宫如今已是血海一片。 沈遇看了一眼纳入体内的黄帝灵液,他疲惫的靠坐在残垣断壁之上。 他是灵体不会流血,好不容易凝结出的灵魂,却在一点点的变得稀薄。 熹微的晨光穿透他的身体,落在地上。 就在沈遇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远处急匆匆飞来。 少女迎着霞光而来,如画的眉目在这抹霞光中美好的如同下凡拯救世人的仙女。 她轻轻地轻轻地朝自己伸手,然后给自己注入灵力,维系着灵体的存在。 “好温暖的怀抱。”沈遇贪婪的环住少女,“温仪。” 温仪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双芯花以及炼药的鼎炉,“沈遇把你的黄帝灵液给我。” 没有任何犹豫,沈遇将纳入灵体里边的那一株千年桃木从身体里拿出来,然后骨节修长的,右手朝空中一抓,含纯净如光华的,极具灵气的液体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团液体大概有巴掌大小。 沈遇将他分割成两份。 一份用于自己重修肉身,另一份则是给沉水留的。 温仪用灵力化成灵火。 她将炉鼎放在火焰之上,而后先将黄帝灵液倒入鼎炉里。 过了一盏茶工夫见其沸腾之后,再将双芯花放在其中,任其翻滚。 不多时。 楼顶中翻滚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温仪低头看了一眼。 顶炉内已经凝结出一团梦幻的七彩黏液,她伸手感应了一下,鼎炉的温度并不烫,“沈遇,你看这颜色对吗?” “成功了。”沈遇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只白玉杯,然后将黏液倒入杯子里,昂头喝下七彩黏液。 一股暖流窜遍全身,沈遇只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温暖的温泉里,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千年前和千年之后的记忆。 有弱小的自己,有强大的自己,有畏惧的自己,也有勇往直前的自己过去的记忆,一遍遍在他脑海中浮现,从他的童年再到青年。 沈遇看到了久违的母亲的面孔。 他看到了,被风雪险些冻死的风间月。 看到了当朝宰相之子月华。 他与沉水不打不相识。 扶风则唯唯诺诺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像一条小尾巴。 多年之后,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成为了呼风唤雨的存在。 紧接着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变成了恐怖的噩梦。 沉水远赴神战遗迹镇守魔族的通道,最终惨死。 月华则消失无踪。 风间月的背叛。 扶风的离去。 所有的美好全部破灭。 紧接着,沈遇看到了自己飞升那日手持乾元仙剑一手指天质问天道,为何让他背负如此不堪又沉重的命运? 他不甘他不愿,更不想成仙。 而在仙台的另一边有一位身着淡粉色,面容秀美绝伦的女修也在渡劫。 沈遇好奇的看了一眼,他总觉得那个背影极其熟悉。 当他看到那人的模样之时,就见天道突然降下数以万计的雷暴惩罚劈杀在那位有情道女修的身上。 那女修眼中的不甘和绝望在沈遇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忍不住挥出一道无情杀戮剑的剑气,将其挡住致命一击。 然后,沈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越飞越高在即将抵达天门之时,他心中升起难以遏制的怒火。 沈遇双手持剑无情杀戮汹涌骇人的力量,冲向那天门一剑将其劈成碎片。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落在沈遇的头顶,他渐渐失去意识。 冰冷的,孤寂的,难言的气息,扑面而来。 沉睡中的沈遇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缓缓睁开双眼,从那血色祭台上重生,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目精致如画的容颜。 是温仪。 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浮现,沈遇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神游天外。 他迷茫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温仪,想迫切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回不去就在。沈遇觉得自己的灵魂即将消散之际,他听到了温仪的呼唤,听到了月华的呼唤,听到了神战遗迹里沉水的呼唤,听到了青州百姓的呼唤。 他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沈遇找到了一种沉重的感觉。 此时此刻灵魂也有了重量,沈遇渐渐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原本透明的身体渐渐变真实,沈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他感受到了风的凉爽,太阳的炙热,空气的清新,他嗅到了花香,而怀里的人也无比的真实真切。 温仪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自己身上,他终于重修肉身,变成了人! 与此同时,沈遇的修为也从渡劫境一步步攀升到大乘境。 他的力量回来了! “沈遇沈遇,你没事吧?”温仪担忧的轻拍沈遇的脸。 她虽然有两世经验,却没有遇到过这种由灵体修成肉身的情况,心中十分焦躁难安。 “没事。”沈遇张开双臂,他定定地看着神色焦急的少女,骨节修长的手捧住她精巧的眼,而后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与灵体的吻不同的是,沈遇感受到了温仪的体温,无比真实。 温仪眼睛悠地瞪的老大,她愣了半响也感受到了沈遇的体温,然后眉开眼笑的怀抱心仪之人。 看着重新修成人形的沈遇,温仪心中畅快不已。 他们一起经历风雨,同生共死,经历了无穷无尽的磨难,终于在这时候开花结果,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怎能叫她不心花怒放呢? 此时彩霞满天。 山下的谢谦,符玉,顾燕亭和好不容易归队的风琊齐齐望向天空,他们感受到了一位伟大的人物,成功复苏了。 “太子殿下应当修成肉身了。”最开心的是风琊这代表着他族人的诅咒,很快就能解除了,当然这需要沈遇赐予他们这个恩典。 236这样的‘好命’给你要不要? 顾燕亭瘪瘪嘴,他感慨万千,“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好命,已经死了的灵体都能复活,这种气运绝无仅有,说一句天道之子也不为过。” “你很羡慕?”谢谦侧头问道:“让你经历太子殿下的痛苦与绝望,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得到这种气运。” 顾燕亭张了张嘴。 不愿意,他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戾太子的事情他耳熟能详,顾燕亭还有珍爱的家人,有放不下的爷爷,以及云水剑派那么多师兄弟,他做不到断情绝爱,更做不到亲手斩杀自己的亲人。 顾燕亭虽然性格傲慢自大,极具挑衅天赋,也仅仅是嘴欠而已,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从未忘记。 “太子殿下终于回来了。”谢谦感慨万千,见顾燕亭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他轻笑,“有一种历史走进现实的感觉,很虚幻,很缥缈,有些不真实。” “是啊,谁能想到呢。”顾燕亭懒洋洋的靠在梧桐树上撇了撇嘴,“所以,飞升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多一条命?还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飞升的太子殿下变成了灵体复活,顾燕亭觉得,沈遇的情况和那些渡劫境,大乘境大能靠着灵体修行之后再次获得生命没差别。 谢谦的目光凝固在那霞光满天的云顶天宫废墟里,“飞升是修士对力量极限的追求,大道为真的证明,是执念,也许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飞升是什么感觉,这种事情估计只有沈遇能解释。 微凉的山风吹拂在两人身上,谢谦忽然发问,“你以前不是和小师妹势不两立吗?我看你的眼神就像爱而不得的怨妇,你每次看沈遇的时候,恨不得挠他两爪子。” 顾燕亭:“......” 他沉默片刻突然大吼道:“你说是谁怨妇?!” 那不是温仪选择了沈遇没有选择他吗? 怎么? 感情明白得晚不可以吗! 顾燕亭想狠狠的给谢谦来两记硬拳,让他知道什么是金丹境高手! 他可不怕什么元婴境大能。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搬出云水剑派为自己撑腰,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我的意思是,不论你现在对小师妹心存什么心思,最好忘得干干净净,否则,会给云水剑派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谢谦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的心眼小的很,占有欲极强,不是你能抵挡得住的。” 顾燕亭狠狠的噎了一下。 沈遇对温仪的占有欲十个人都能看出来。 用不着谢谦来重复! “我不怕他。”顾燕亭冷哼,他顿了顿,“弄得你好像特别了解太子殿下一样,怎么,你千年前就认识沈......太子殿下了?” 顾燕亭很想说沈遇的名字。 可又真的担心那位疯子找自己麻烦,故而用了尊称。 “但凡你多读两年书都能了解这些众所周知的事。”谢谦见云顶天宫的漫天彩霞渐渐淡去,他持剑往前走,“走吧,该接小师妹回家了。” 谢谦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带走温仪。 ...... 重修肉体的沈遇松开满面羞红的温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拨开少女额前凌乱的长发,他笑道:“等回到缥缈幻府,我们就结为道侣吧。” 温仪眉眼弯弯,旋即犹豫道:“我觉得太早了,而且我们之间的修为相差太大。” 她现在只是元婴境,而沈遇是大乘境,半步飞升那种。 元婴境在修仙界来说是大能,可在沈遇的修为面前弱小得不能看。 温仪性格要强,她不希望有朝一日那些修士提起自己,都说,‘哦,那是太子殿下的道侣。’ 无人提及温仪是元婴境修士,是缥缈幻府的七长老,是短短一年时间从练气境飙升到元婴境的天才。 她所有的光辉都被沈遇掩盖,这让温仪难以接受。 “我不在意。”沈遇淡淡道。 若不是温仪阴差阳错用鲜血唤醒自己,沈遇不知道要沉睡到什么时候。 起初沈遇觉得温仪弱小,要不是该死的生死契,高傲,不可一世的他早就把温仪千刀万剐了,她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伙伴。 如今沈遇重新修回人身,自然要给回馈温仪。 温仪摇头,“不,我在意,我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你现在就像一个发光发热,高悬于天边的太阳,而我弱小得如同在夜里发光才会被人关注,甚至,有时候无人关注的萤火虫。 行走在白天,没有人看到努力发光发热的我,因为你的光芒彻底将我掩盖。 以后他们提起我,那时候,我不再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无情剑道天骄,而是戾太子沈遇的未婚妻。 我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他们冠上你的光辉,这让我难以接受。 因为我就是我,我是温仪,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是一个独立的人。” 想到有朝一日别人那么称呼自己,温仪心里十分不痛快。 在心上人面前她做不到遮住自己的真实想法,干脆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说。 沈遇沉声道:“整个修仙界谁敢地看你一眼,我就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杀戮。” 这种事情沈遇做得得心应手。 只不过没有用到修仙界和凡人上,千年前,他针对的是那些出言不逊的魔族。 但凡魔族说自己好友的不好,沈遇便用鲜血告诉他们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温仪皱眉道:“沈遇,修仙界不是非黑即白,我是独立的,不是你的笼中鸟,金丝雀。”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事。 沈遇性格孤僻冷傲,傲慢,不可一世,有时候独断专行。 “我没有想过把你变成我的笼中鸟。”两人相处那么久,沈遇知道温仪是什么性格,他从来就没有把温仪关在笼子里的想法,“我......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你。” 一道焦急的目光投下来,温仪抬眸对上沈遇那双急切解释的眸子,她感受到了灼热的爱,不由自主伸手勾勒冷峻仙君的轮廓,“等我强大起来吧,至少等我完成了和江怀玉的三年之约。” 提到江怀玉,沈遇脸色又不好了。 237意外 主要是温仪之前和江怀玉纠缠让沈遇感觉到很不爽。 “按照你现在的修为,两年之内你很有可能突破分神境成为合体境大能。”沈遇定定的看着少女,“江怀玉那种不中用的人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没必要把他放在心上,只把我一个人放在心上就好。” 温仪笑了,“我真的,真的不喜欢江怀玉,沈遇,我喜欢你,以后也只会喜欢你,但是,成为道侣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修士的生命漫长,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都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漫长的生命可以让人有更多的时间考虑终身大事。 沈遇低头用鼻尖碰碰心上人的鼻尖,“可是,我想和你早一点定下来。” 他总觉得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温仪和他之间有许多变故。 这是无情杀戮剑剑修的灵性的直觉告诉他的,沈遇身为这一道巅峰存在,自然能感受到,而且更清晰,更深刻。 但是,不论沈遇怎么去想,去探查,去卜算都没用。 前路一片模糊。 温仪声音轻柔,“那就祝福我早点突破修为限制,步入大乘境吧。” 沈遇手一僵,“你要到大乘境才和我结为道侣?”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答应! 沈遇正要说话,就听温仪道:“我有预感,最快五年,最长十年我就能成为大乘境修士。” 沈遇:“......”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大话?”温仪抬眸问。 沈遇沉默半响,“没有,你的预感没错。” 温仪笑问,“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自己往前走,而且速度极快,仿佛要让她马上飞升成仙一样。 尽管这一年来温仪遇到诸多磨难,好几次九死一生,可她的修行速度超过了所有人,包括沈遇。 “我只能看到你的命运有偏差,被强大到我都无法抗衡的力量修改了。”沈遇不由自主想到那个飞升失败的有情道女仙。 刹那间。 沈遇的脑海一片空白,好似一朵朵烟花炸开,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当初在青云秘境的时候,温仪的灵魂力量是大乘境,当时的她,修为只有金丹境。 而那个飞升失败的有情道女修和温仪长得一模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 当初温仪渡劫失败之后来到了千年之后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沈遇记得温仪之前修行的是有情道,并且招惹了很多烂桃花,其中两朵就在山下。 紧接着,温仪转修无情道,是不是因为她看到了有情道无法飞升? 念头一起,沈遇正欲问温仪是不是这种情况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上来了。”沈遇拉起跌坐在地上的温仪。 温仪站起来,她看向来人嘴角轻轻上扬,“是五师兄他们。” 沈遇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好不容易和温仪有私人时间,这群人就上来捣乱。 “小师妹。”谢谦先看看温仪有没有事,而后望向沈遇,紧接着行礼道:“恭喜太子殿下回归。” 符玉和风琊同时行礼,“恭迎太子殿下回归。” 顾燕亭慢半拍,他罕见的没有张口嘲讽,老老实实的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沈遇嗯了一声,他招招手,那一株长在残垣断壁的千年桃花树瞬间化作一只开满了粉色潋滟桃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桃花簪子。 沈遇将其插在温仪松软的云鬓上,“好看。” 温仪喜欢漂亮的东西,走到哪儿都要漂漂亮亮,就拿现在来说,温仪也穿着漂亮华丽的桃粉色长裙,与那只桃花簪交辉相映,漂亮极了。 温仪精致如画的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从储物袋里拿出魔镜左看看右看看,“这是我收到最好看的簪子。” 关键是那些桃花娇艳欲滴,就像长在温仪脑袋上一样。 每当有清风拂过,一朵朵粉色的桃花花瓣随风飘荡,漂亮得不成样子,浪漫,唯美,满足温仪对桃花簪的所有幻想。 谢谦见温仪得到漂亮的簪子笑道:“小师妹这样子很好看。” “是吧是吧。”温仪得意忘形,“沈遇眼光不错。” 顾燕亭顿时来气了,“没见识。” 小法术而已,谁不会啊! “顾大哥。”符玉挡在顾燕亭面前,他看着沈遇阴沉的模样,俊秀的脸惨白惨白的,好似摸了几斤面粉。 “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不跟嘴巴没把门的计较。”温仪亲昵的挽住沈遇的手臂,“走吧。” 沈遇看着两人的手臂,心情这才好一些。 谢谦也打圆场,“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恭喜太子殿下回归,二来恭喜小师妹喜得到桃花簪,趁天色还早,我们先行离开吧,这地方极其怪异,说不定晚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众人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变异的地狱业火神牛。 “我们原路返回吗?”符玉问。 他们来的时候是被怪物拖进石碑裂缝进来的。 出去的路不好找。 谢谦环顾四周正欲说话,只见沈遇望向云顶天宫对面的山崖,“从那里走。” 温仪顺着沈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浓郁的白雾,迷迷幻幻,让人看不清楚,“可是那里没有路啊。” 沈遇没说话,他只是抬手。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紧接着,一条猩红如血的长桥从云顶天宫这一头传到浓雾那一头。 血色长桥在凝结出桥面的时候,一道道或粗大或细小的血管,亦或是凝固的血液形成护栏,从这头延伸到那一头。 “走吧。”沈遇牵着温仪的手踏上血桥。 符玉和风琊惊骇欲绝。 这座桥不知有多远,太子殿下只是摇手一指便创造出一个奇迹,修为之深一骑绝尘。 顾燕亭停在原地片刻,也跟上去。 谢谦断后。 一行人踏上血桥的瞬间,除了温仪和沈遇感觉良好之外,其余众人只觉得像是赤脚走在刀尖上一样,心惊胆战,每走一步路都要仔仔细细的考虑一番,以免坠入血桥下的万丈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青石板上。 238诅咒 青石板很大,少说也有三四丈,这样的青石板不是一块两块,而是密密麻麻的连成一大片。 “这青石板好古怪,上面还有奇怪的符号。”符玉心细如发,很快发现青石板的不同之处。 众人也齐齐望向青石板,每个人看到的都有所不同。 谢谦看到的是缥缈幻府的徽记。 顾燕亭看到的则是云水剑派的。 风琊很简单,他看到的是泗水国戾太子的徽记。 温仪和沈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些徽记他们都曾看到过,便是在云水秘境中那个犹如巨人一般的宫殿里。 里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青石板,还有高耸入云的石柱。 每一根石柱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咒。 “兜兜转转,没想到又回到了这里。”温仪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沉默半响,“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这巨人宫殿和这云顶天宫到底有什么联系?” “云顶天宫传闻是黄帝的地上行宫,那巨人一般的高大宫殿莫非是他平日里处理政务的?”温仪不禁展开联想。 她和沈瑜虽然是第一个踏足云顶天宫的,却并未曾真正进入宫殿里观察过。 而云顶天宫虽然气势恢宏,但是从陈设和布局上来说并非处理政务的地方,反倒是生活起居之处。 “我们可以先去巨人宫殿里看看,在那里也许能找到答案。”沈遇唤出乾元仙剑朝那浓雾中狠狠一劈。 黑红交织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化作一道道令人惊骇欲绝的杀气。 浓白的雾就像被劈开的潮水朝两边扩散,露出一条能看到湿润土壤的地方。 温仪和沈遇走在前边,其他人走在后面,谢谦垫后。 “我们这是去哪里?”顾燕亭忍不住问,他本就不是那种能闲得住的人,而且此处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来过,尤其是那浓白的雾,很像云水密境的浓雾。 尽管云水秘境被缥缈幻府收回去了,可那也曾是顾燕亭来了,数十次历险的地方,对这地方熟悉的很,这雾和迷雾林里弥漫的浓雾一模一样。 “去一个地方证明一件事。”温仪没有解释太多。 因为风间月的存在,顾燕亭他们已经成为了风间月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倘若知道得更多,只怕云水剑派和紫薇阁将有大难临头。 这时候不告诉他们相关的秘密,是为他们好。 “神神叨叨的,我最讨厌这种有话不说明白的了。”顾燕亭抱怨了一句却没忘记抓住符玉和风琊,“谢谦你注意点,别掉队了。” 倘若谢谦迷失在这浓雾之中,最先不放过自己的应该是温仪吧。 谢谦温和一笑:“我的修为高过你没事。” 温仪和沈遇走在最前方,“巨人一般的宫殿里边藏着那一只墨斗鱼,当初我的修为只在筑基境根本打不过,现在是元婴境不知能不能打一打。” 当初温仪为了得到月影宝兰曾经和那一只极其恐怖庞大的墨斗鱼斗过一次。 若非沈遇及时出手援助,她现在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它斗上一斗倒是有胜算。”回忆当初沈遇冷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你这么提醒,让我想起了变异的地狱业火护国神牛,它的形态似乎和墨斗鱼差不多。” 墨斗鱼长满了滑腻的触手。 它的每一个吸盘上都有一个夸张的绝望的鬼脸,这些鬼脸齐齐发声,让温仪头痛欲裂。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产生许多联想。”温仪慢条斯理道:“那墨斗鱼也许就是为了看守黄帝灵液的,只不过它有两个通道,一个是在龙炎沙漠,另一个则是在云水密境。” 想到当初距离沈遇拿到黄帝灵液重修肉身只有那么一道悬崖的距离,温仪便觉得一阵唏嘘,当真是世事无常。 不过以当初她的修为来这里的话,只怕也是望洋兴叹,根本过不去。 当时的沈遇也未完全恢复实力,一切都是未知数。 片刻之后,沈遇和温仪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对开石门前。 那石门前面镌刻着神秘繁复的铭文和诅咒。 看到诅咒的瞬间,沈遇凝结出一道结界。 与此同时,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佛心莲,慢慢的将其祭到沈遇的结界之外。 她和沈遇靠得近,加上沈遇反应及时没有受到石门上诅咒更多的伤害。 可符玉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石门上的诅咒不是他们这个修为境界能承受的,刹那间众人只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两把钢刀扎进脑袋里,狠狠搅拌一般,剧烈的疼痛从脑袋传遍四肢。 他们感觉到思维渐渐僵化,浑身疼痛难忍,一个个淡黄色的水泡从身体里浮出来。 紧接着猛的炸开出一团团鲜红的血肉,在手臂上凝固出一道道恐怖狰狞的人脸面孔。 那些面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逼真,越来越逼真,它们长出锋利的牙齿,开始啃食周边的肉。 修士的身体富含灵力,这是他们最好的养料。 “啊——” 风琊率先忍受不住这剧烈的疼痛,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裸露在外边的手臂,大腿脸和脖子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鬼脸。 这些鬼脸啃食他的血肉,咬破他的血管,似乎要往肌肉里边钻,要长在骨头上敲骨吸髓。 “好恐怖的诅咒。”温仪低呵一声,而后对众人道:“你们快点围上来,我用佛心莲给你们祛除身上的诅咒,沈遇,麻烦你将这大门劈开或者烧毁都行。” 风琊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猩红的血水很快染透他的全身。 符玉和顾燕亭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一个人不爱哭,一个人擅长忍耐,所以给人一种他们受伤,很轻微的感觉。 倒是谢谦站在最后,离那石门较远,反而没有受到太多的诅咒,身上只长了一个恐怖的人脸。 “这石门上的诅咒用普通的火根本不行,我的无情杀戮剑只会激起它们的怨气和怒气,恐怕会反噬。”沈遇低声道:“把你的三昧真火借我一点。” 239门禁之术 “三昧真火认主会灼烧你的。”温仪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将它交给沈遇,以免沈遇玩火自焚。 沈遇淡淡道:“不过是一簇小火苗而已,于我而言轻而易举。” 见沈遇信誓旦旦,温仪将信将疑的凝出三昧真火,然后移交给沈遇,“你真的不会受伤吗?” 她关切的问。 “小姑娘,你是小看了大乘境修士,还是小看了我沈遇?”沈遇忍不住打趣道:“我一会儿给你表演一个烈焰焚城,烧了这诅咒。” 温仪哪里有心思和他继续调侃他,将三昧真火交给沈遇之后拿着佛心莲走到众人身边。 能度化一切诅咒和秽物,令诛邪尽退的佛心莲在半空中缓缓地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辉均匀地落在三人身上。 金芒所过之处,那些鬼脸顿时燃起一簇黑色的火焰。 火焰消失之后,化为一道蕴含诅咒的黑烟从他们身上飞出去。 随着一道道人脸诅咒的消失,众人身上的压力少了许多,头痛欲裂的感觉逐渐缓解,整个人轻松许多。 待所有人身上的诅咒全部消失殆尽之后,温仪又用灵力注入佛心莲给他们治疗伤口。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 另一边沈遇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法诀。 只有小拇指大小的三昧真火在他灵力的催促之下陡然化作滔天烈焰,能吞咽整个城池的火焰张牙舞爪的扑向那蕴含着诅咒的石门。 “滋啦滋啦——” 石门上那些诅咒扭曲成一张张面目狰狞的人脸,痛苦的哀嚎,嘶吼,惨叫,撕心裂肺的声音犹如魔音穿耳炸得温仪耳朵嗡嗡作响。 “生前没干好事,死了成厉鬼也要诅咒他人。”沈遇冷笑一声,黑红交织的灵力落在了燃烧的三昧真火之上,刹那间赤红的火焰变成冰冷的冷白色火焰。 冷白火焰碰触大门的瞬间,便将其灼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哪怕是渡劫境修士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劈开的石门好似寒冰遇到了炙热的火焰,一点点消融溶解。 不多时,那石门上所有的诅咒消失无踪,就连青石门都被一点点消融烧成灰烬。 “我以为沈遇在我面前展现了自己最强的力量,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顾燕亭心里止不住的唏嘘。 “那石门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为何会蕴含如此强力的诅咒,就连金丹境修士看一眼都几乎要被那诅咒给活生生的吞噬了。”温仪直接问道。 沈遇打了一个响指,燃烧的火焰消失无踪。 此时他们感受到一股冷风从石门里边窜出来。 紧接着浓白的雾层层叠叠朝门口涌来,好似云海一般将众人围绕在中间。 有了前边的遭遇,顾燕亭和符玉等人连忙连接出结界以免被这浓雾诅咒。 “这些雾蕴含着灵力,没有任何诅咒。”温仪轻声解释一番。 那边沈遇很缓慢的回答温仪的问题:“这些石门上的怪脸是每一个极尽凶恶的怨魂,生前没干好事,死后被封印在这青石门上,变成旁人的看门狗。 这种术法是泗水国师失传的一种门禁之术。 这术法的创始人便是泗水国的第一任国主。 之所以创造这种术法,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保护的宝物被旁人偷窃。 他是一个疑心病极强且极其贪财之人,打下泗水国的领土之后夜夜担心旁人觊觎自己的财宝,故而弄了这个阴邪的阵法。” “这是什么狗屁国主,比我们云水剑派那些老财主都不如。”顾燕亭听完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无才无德,只不过因天时地利加运气好才得以建国,没想到弄出这么诡异阴邪的东西出来。”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沈遇,悠的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沈遇毕竟是泗水国太子,对泗水国说不定有一点情意,自己这般明目张胆地数落他的祖先,惹怒了这位脾气不好的无情杀戮剑剑道的大宗师,死的只有自己。 “骂的好,他便是这般冷酷无情的阴邪小人。”沈遇没有生气反而夸奖了一番,“整个泗水国的国主,国君没有一个好人,人人可以骂,人人得而诛之。” 温仪见沈遇如此讨厌泗水国,他根本不把自己当成皇宫的一份子,在所有人错愕觉得沈遇疯了的时候,只有温仪能感受到沈遇的孤独。 “我觉得你说的对。”温仪微笑道:“有些人只享受被别人高高捧起仰视的快感,并未能体验真正的民生疾苦,反而如意百姓把百姓当作肆意宰杀的牛羊,将其当作奴隶。” 沈遇身为泗水国太子那段时间并未奴役意任何百姓,他奴役的是那些入侵泗水国领土,掳走普通百姓,将凡人不当人的妖魔鬼怪,以及修炼阴邪功法的修仙世家。 不仅如此,他还颁布了许多有利于普罗大众的政策,减免赋税,为他们开办学堂,为鳏寡孤独之人开办善堂,开免费的医馆....... 此间种种不胜枚举,可以说得上是好事做尽。 他之所以得到戾太子这个称号,是因为他做太子之时所行之事极其仁善,得了民心,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然而他飞升之时却屠戮了整个泗水国的人。 如此反差,令人毛骨悚然,因而有了这个称号。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惊愕,温仪和沈遇携手走进这满是浓雾的宫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巨大石柱。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温仪和沈遇。 这一次从正门走,他们清晰地看到了镌刻在石柱上面的壁画。 壁画上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乘着龙飞升成仙,紧接着便是仙界鼓瑟吹笙,他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乘龙飞升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黄帝。”温仪一步步往里走,一步步解读壁画上的内容,“黄帝飞升之后,感应到有妖魔鬼怪在大兴活人祭祀之事,遂下凡间拯救万民于水火,却被困在了一座高耸的宫殿里。” 温仪看那宫殿只觉得极其眼熟,那不就是云顶天宫吗? 第三幅画是被困在云顶天宫的黄帝为了让自己的政令传达,于是施展神力弄了一个巨人一般的宫殿,在宫殿里接收来自他的臣民的政务。 240命运的馈赠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紧接着黄帝在自己居住的云顶天宫种下一棵桃树,然而还没等桃树长成黄帝便遇刺。 他的灵体开始消散,身体则挂在桃树上,猩红的血液悬浮在空中与桃树结合变成了一团透明的,里面蕴含着五光十色的特殊灵液。 “原来那些黄帝灵液就是黄帝的神血。”温仪环顾四周,“这座巨人一般的宫殿是黄帝平时处理政务的,那刺杀他的是谁?” 温仪感觉到自己储物袋有异动,她连忙查看躁动不安的白雾珠。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白雾珠从温仪手里吸取过去。 白雾珠浮在半空中猛的炸开。 沈遇凝结出结界挡住了强大的冲击力,与此同时那白雾珠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个类似水镜的东西。 一道模糊的身影坐在巍峨的大殿上,那是黄帝即将消散的灵体。 灵体浮在半空中与大殿中的白雾慢慢交融,模糊的身影时隐时现,仿佛是黄帝想用这极具灵气的浓雾重新连接出一具灵体,以防止自己彻底消散。 几经周折之后他还是失败了。 但遗留下来的部分灵体与宫殿中的白雾融合,变成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白雾珠。 画面一闪而过,那白雾珠化作一道道雾气猛的冲进温仪的身体里,她不受控制地浮在半空中,脑子里多了一段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上一世。 其实对上一世的记忆温仪已经渐渐的模糊了,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初自己有情道修炼到至臻之境,好不容易有了飞升的机会,却被天道无情的劈杀致死。 就在她的隔壁也有一位修士,飞升那一位却是无情道的修士。 温仪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不论如何她都无法看清。 紧接着他耳畔响起一道道木耳呼的声音。 “你的命运由此改变,他的命运也因此改变。” “命运的馈赠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两句话让温仪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命运确实改变了,而且得到一个重生的恩赐,重生到缥缈幻府与自己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修身上。 至于‘他’。 那个‘他’是谁? 温仪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物,最终也没敢知道谁的命运被改变过。 唯一算得上改变命运的也就只有沈遇。 他只是重修肉身,并没有改变千年前的悲剧,也无人知道戾太子最初的贤明。 温仪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耳畔又响起一道又一道紧张的焦虑的呼唤声。 “小师妹你醒一醒小师妹。” “喂,温仪该起来了,你一大早的睡什么?” “温仪温仪......” “温仪你我还未结成道侣,你也还未飞升成仙,赶紧醒过来。” 温仪只觉得眼睛沉重得根本睁不开,她能清晰的辨别出呼唤自己的人是谁,却无法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到了精致的纱幔,摸到了柔软冰凉丝滑的被子,也看到了房内镌刻着云水剑派徽记的陈设。 她这是回到云水剑派了? “小师妹你终于醒过来了。”捧着药碗进来的谢谦看到睁眼的温仪,悬在喉咙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他三步并做二步冲到床头,而后将药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扶起纤细的少女,“你要是还不醒来,太子殿下估计要将整个云水秘境都给拆了。” 温仪茫然片刻,“云水秘境不是我们缥缈幻府的地盘吗?沈遇拆他干什么?” 她缓缓的坐起来。 “这位老祖宗脾气大得很,除了你无人敢和他当面说上几句话。”谢谦叹息道:“你在哪里找的是道侣呀,分明找的是一个老祖宗,我们谁都不敢得罪。” 温仪轻笑道:“他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忌惮他的身份和地位,其实沈遇只是寡言少语,性格相对孤僻,他并不像大家想的那般冷漠无情,你们的热情,你们的真心他能感受得到。” “你这当真是师妹大不由师兄啊。”谢谦无奈道:“你都没问过我怎么回事,张口闭口就关心沈遇。” “多谢五师兄的悉心照料。”温仪从上如流的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药碗,她一口闷了,“师兄,我昏迷了多久?” 谢谦见她如此乖也不好说什么,“那日你在巨人一般的宫殿里被白色雾珠击中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若非太子殿下感应到白雾珠并未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他只怕要拆了那座宫殿。” “从你昏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温仪傻眼了,“怎么会过去那么久?”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自己上一世,梦到了让自己心有不甘的飞升,梦,到了重生之后,关于沈遇的点点滴滴,也梦到了缥缈幻府和上一世自己所在宗门的巧合,她总觉得冥冥中有一只手把自己推向了某个时间节点。 “再过几日便是过年了,二师兄传信来说掌门师姐已经出关了。”提到林意浓,谢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温仪眉眼弯弯:“恭喜师兄,终于可以见到大师姐了。” 被看穿心事的谢谦耳根爆红,“是我们都能看见大师姐了。” 师兄,你这掩耳盗铃的样子也实在是让人....... 温仪在心里复回了一句,倒是没将所有的话说全,“对了,师兄沈遇呢?” “他说在云水城里感应到了风间月的气息前去查探去了。”谢谦温和一笑,“也幸好他去寻找那些宵小去了,否则我怎么有那么长的时间坐在床前陪你说话。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是衣不解带的在床边守着,之前我觉得沈遇修为高,地位高与你之间的差距太大,我担心你受欺负,今日看来他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 这一个月沈遇的言行举止都被谢谦看在眼里,他也一点点接受了温仪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事实。 “你迷得太久,符玉得着急回到青州帮紫薇阁镇压一些鬼怪,他拿着一部分黄帝灵液去神战遗迹了。” 241诅咒解除 “风琊得到太子殿下一滴血,他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他回到龙炎沙漠的前一天,太子殿下赐予了他一小瓶血液,他们那一族的诅咒应当也会解除。” 说着谢谦将他们留下的礼物都送给温仪,摆在她的床前。 这些东西温仪看了一遍,随手拿起一个小摆件,“这个是符玉送的吧?” “小师妹好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是谁送你的礼物。”谢谦忽然有些感慨:“倘若你没有和太子殿下结为道侣,其实符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尽管他有些没主见,但心细,而且性格温柔,十分与你相称。” 听到谢清的咕哝,温仪目瞪口呆,“这可不行,我和符玉只是朋友,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她和符玉之间清清白白,这种话可不能让沈遇听到,听到的话他竟然会大发雷霆。 温仪从未想过自己和符玉能超过友谊之外的关系。 “算了,他已经回到青州了,过两日我们便回缥缈幻府迎接新年。”提到回宗门谢谦心情变得十分轻松愉悦,看得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见林意浓了。 临近年关,修仙界不太过凡人的节,缥缈幻府除外,每一年的除夕和大年初一都会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说的是切莫与凡间之人脱离,不能只一心求道,也得顾及凡人他们。 修仙问道目的便是守护人间正道,倘若连这些传统的节日都忘了,那与忘本也无异。 不得不说月华在制定这些规则的时候十分有人性。 当一个修士的修为越修越高之后,他便渐渐的脱离了部分人性,思考与做事的方式与正常人截然不同,渐渐的会对周围的亲朋好友冷漠疏离,这是温仪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顾燕亭呢?”温仪没有感受到顾燕亭的气息,十分疑惑。 谢谦:“附近有山妖和魔族出没,顾燕亭率领云水间派的弟子除妖去了,云水剑派有老先生坐镇,不妨事” “姐姐你醒了。”两人谈话间一个欢快的人影从前边窜进来,他正是顾燕亭的弟弟顾燕云。 “五长老好。”顾燕云先给谢谦行礼,他手里捧着一大盆新鲜采摘的芙蕖和莲蓬,笑盈盈的走到温仪的床前,“多谢姐姐赠予的避雷符让我重获新生,这是我刚去采摘的芙蕖,还有莲子,希望姐姐看到美好的事物心情也能好许多。” 大半年未见顾燕云的身高长了不少,肉乎乎的脸也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不是当初看起来的那般顽劣,反而多了一些老成的味道。 温仪想这半年他确实经历许多,心理上有些成熟也很正常。 “这些芙蕖是你们云水剑派中最好看的吗?”温仪笑问。 顾燕云见她没有任何生疏,心里十分欢喜,“那是当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当然会给姐姐最好的,除了这些花花草草,还有漂亮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 温仪极其在意自己的容貌,当初她进入秘境也要打扮的花枝招展。 “小小年纪都懂得讨女孩子欢心,长大来定人比你兄长更懂得心疼人。”温仪眉眼弯弯,“你的东西我收下了,多谢。”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燕云离开了房间。 “他和他的兄长判若两人,截然不同。”谢谦看着顾燕云淡淡道:“他的天资比顾燕亭好很多,假以时日定有一番成就。” “其实不然,顾燕云之前性格极其恶劣,只不过经历了生死大事之后才有所改变,这样的改变是朝好的方向来。”温仪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顾燕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也许真的只有历经生死才会对生命有所感悟吧。” 谢谦将芙蕖摆在精致漂亮的瓶子里,他的插画极具艺术感,让人耳目一新。 “回到缥缈幻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去秘境寻找机缘,还是闭关等两年之后和江怀玉一决高下。”谢谦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饮着。 温仪想了想,“三年之约弹指一挥间,我刚收了商商为徒,此时再去秘境只怕他基础有问题,所以我决定闭关两年,分出一部分元婴灵智来教导商商和华苑两人无情杀戮剑和有情道剑法。” 收了这个徒弟温仪一并未曾多细心指教,他对商商心有愧疚。 “商商和华苑在飘渺峰挺好的,白凤有时间会去探望他们,教他们符阵和符阵。”提到飘渺峰谢谦心中发出一个疑问:“我在那主峰上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气息就连大师姐也比不上,小师妹知道那是什么吗?” 飘渺峰下面有一具棺材,这是所有长老们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那棺材的入口在哪里,只有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知晓。 “也许是老祖宗显灵。”月华重新出现在人世间的事情温仪决定暂时不告诉缥缈幻府任何人。 从月华对沈遇中心的态度来看,月华很有可能是帮沈遇对付风间月的杀手锏。 “你总是能想到奇奇怪怪的理由敷衍我,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毕竟这些年你并不常在缥缈峰,倘若二师兄知道你的修为已经到了元婴境,他定然会为你开心。” 想到柳新辞温仪不由自主联想的柳新月,“四师姐和机枢院公输渊的事情如何了?” 当初公输渊为了谋取佛心莲费了不少心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联合紫云宫长老妄图偷盗缥缈幻府的至宝。 谢谦仿佛被问住了,他愣了半晌,“四师姐和公输渊之间的婚事已经散了。 四师姐对公输渊的态度却并未如二师兄所料那般深恶痛绝。 相反她与公输渊的关系越发亲密与正常道侣无异。” 温仪:“......” 四师姐此人最是关心宗门,将宗门大事放在前面,她既然知道公输渊对缥缈幻府图谋不轨,还要与其继续接触,难道是师姐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伪君子? “你还不知道公输渊为何要图谋佛心莲的事情吧。”谢谦忽然语气沉重:“近些年来,修仙界和魔界之间的封印越来越弱,许多魔族通过入梦或者引诱等各种方式入侵修仙界影响普通人。” 242日常 “机枢院地底深处有一处和魔界相沟通的封印,他们自然成了被魔族污染的对象,不少机枢院的弟子判若两人。 他们白日里是正道修仙弟子,晚上则是厮杀残忍的恶鬼, 他们身上长满了恐怖的鬼脸以及身体出现了各种畸变。 公输渊谋求佛心莲,便是借此除去弟子身上的魔气,让他们恢复正常。” 温仪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牵强。 “六大宗门虽然有各自的打算和算计,但面对魔修之时同气连枝,只要机枢院那边开口,我们拿到了佛心莲自然会将他们身上的诅咒慢慢祛除。 公输渊是想以此为借口来诉说罢了,他最终的目的是将佛心莲据为己有,当作囊中之物,这种人有什么可原谅,可同情的。” 温仪一直觉得柳新月不是什么恋爱脑。 可在此事上她确实很糊涂,糊涂到温仪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与劝说。 “没有酿成大祸,四师姐又不介意二师兄也拿她没办法,而且公输渊已经辞去了长老的职位,让公输盘担任少宗主,自己转为辅佐。”谢谦淡淡的解释机枢院现在的权力架构。 公输盘那样的蠢货能做什么少主? 他若分一点心思在修炼之上,也不至于变成纨绔子弟。 “思来想去,还是公输渊的父亲顽固不化,倘若他能公平的对待公输渊,那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温仪也懒得去管柳新月的事情。 谢谦笑容灿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和福泽,千人千面,万人万面,倘若人人的命运轨迹都是一样的,整个世界都会极其无趣。” 温仪点了点头,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飘渺峰最近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红衣魔王被封印在飘渺峰。 说是封印其实是软禁。 这个魔头心中有怨气,温仪担心他对商商和华苑进行引诱,让他们心灵扭曲畸形。 “一切都好好的平安无事,你的那两个弟子都被大家照顾的不错。”谢谦语气温和,“虽然华苑是缥缈幻府的内门弟子。 虽然你未曾收他为徒,可咱们几个都知道你是将他与商商放在同等地位。 他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不满和偏见,是一个心性不错的孩子。” 华苑的身份有些尴尬,所以温仪才不能将其收为飘渺峰弟子。 “但愿他没有过多的想法。” 倘若华苑生出任何不满或者觉得不公,为了避免麻烦存在,温仪很有可能会让他去白凤那边修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温仪忽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她顺着那股气息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面容冷峻,眉眼锋利如刀的仙君从门外走来。 他腰间坠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那是温仪给他的礼物,行走之时,环佩叮当。 “太子殿下。”谢谦也感应到来人,连忙起身行了一个礼。 沈遇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温仪面前,他骨节分明的手探在温仪白皙的额头上,“这几天你昏睡之时一直在发热,这下总算退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重修肉身的缘故,沈遇身上多了一些人的气息,他的体温不再那么寒冷,开始有温度,说话也比是灵体之时如何来许多。 “小师妹,我这边还有一点事先出去一下。”谢谦极有眼力见儿的离开,此时不离开,留在这里一定会惹得沈遇不爽,他可不想直面这位大乘境高手。 等谢谦出去了,温仪笑眯眯的往里间挪了挪,拍拍身旁柔软的床榻,“坐这儿来说话。” 沈遇犹豫片刻坐在床榻旁。 多年的礼仪熏陶让沈遇知道坐女孩子的床榻并非君子所为。 可是温仪拍拍床让他过去做唉。 谁能拒绝呢? “沈遇重新变成人的感觉如何?”温仪觉得沈遇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似以前那样如同一柄随时要出鞘的利剑,带着慑人的锋芒,让人看一眼便心跳加速,手脚冰凉,恨不得马上退避三舍。 “没什么区别。”见温仪一脸疑惑,沈遇慢慢解释,“我的意思是修成人形的目的是恢复灵力和实力,我的亲朋好友早已经消失于世间,我曾经的国也彻底毁灭,对我而言这世上唯一能让我有牵挂的人只有你,还有我母亲消失的灵魂。” 千年前他是孤独的。 千年之后沈遇更孤独。 温仪有些愕然,“你不必那么悲观,月华,沉水他们都还活着,即便是以另一种方式,你也并非孤家寡人。” 说完这句话,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温仪一直希望沈遇重得肉身之后摆脱灵体的束缚,可很少有时间静下来想想他变成人之后,父母全无亲朋不知是何等境遇。 而且沈遇的记忆并不完整。 温仪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其实她想说的是,应该解开两人之间的生死契,自己的修为和沈遇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元婴境高手在中州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可比元婴境还高的不知有多少。 自己不知不觉中掉队那么久,温仪担心倘若风间月知道自己和沈遇之间有这么一层生死契连着,他无须找沈遇报仇,只需要将自己杀了沈遇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等你的身体好了一些再说。”沈遇定定的看着有些不快乐的少女,“那白雾珠钻进了你的身体,你可曾感到有什么不适吗?” 白雾珠是由黄帝破碎的灵体以及充满浓郁灵气的白雾凝结而成。 那东西钻进温仪的身体之后,导致她昏迷了快一个月。 “身体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是有一些记忆总是在梦里浮现,不知是皇帝的,还是来自那个犹如巨人一般高耸的宫殿的。” 温仪昏睡的这段时间,除了梦到自己的过去之外,她脑海中有一些零散的碎片,无法串联成线,她心中也百思不得其解。 温仪过担心谢谦问得太多,他知道的太多,会对他的命运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没有告诉师兄。 243领悟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去过那巨人一般的宫殿,将那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墨斗鱼杀了。”沈遇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戮欲望。 其实他本意是想抓那只墨斗鱼过来问问那白雾珠的情况。 然而那一只墨斗鱼在充满灵气的地方修行了千年,又吃过好几次月影宝兰,也未曾修得多少灵智,就连普通的精怪都算不上,实在是让沈遇恼火。 沈遇恼怒墨斗鱼的愚昧无知,干脆将它杀了,以绝后患,反正它总归是要死的。 “啊?你把他给杀了?”温仪忍俊不禁,“其实它守卫那座宫殿挺好的,最起码普通人进不去,那地方极其凶险邪异,对面就是毁坏的云顶天宫,倘若有人闯进那座宫殿,也许会发狂会失控。” 那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当初温仪和沈遇两人也未曾将其全部看完。 “那座宫殿已经被我毁了。”沈遇神色凝重,“我总觉得那座宫殿里边有我飞升之后的秘密,几番探寻搜索我没有查到关于那秘密的痕迹,可灵性的直觉告诉我,若此时不毁掉那座宫殿,将来后患无穷。”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温仪:“......” 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我的性格便是如此,我并不完美,甚至因为受到无情杀戮剑的影响而变得有些偏执,暴戾。”沈遇想抓住温仪的手,手伸到一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凝固在半空中:“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的。” 温仪是他唯一能抓得住的温暖。 “我没想过离开你呀。”温仪修行无情杀戮剑,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她对周围的人情冷暖也越来越淡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羁绊会因为我的修为越深,羁绊越深。”温仪大大方方的抓住沈遇的手,“过几天我们一起回缥缈幻府,从今往后你就是缥缈幻府的人了。” 而且回到缥缈幻府还有月华这个老相识能和沈遇排忧解难。 “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你和谢谦的对话,回到宗门过完新年你就要闭关了?”沈遇轻声问。 温仪坦荡告知,“我与翎羽君之间的三年之约只有两年时间了,依他的天赋三年之后成为元婴境也并不难,而且在我们离开飘渺峰之前他已经是金丹境巅峰,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冲上元婴境,我想要赢得漂漂亮亮,让觊觎缥缈幻府的其他五大宗门好好看看。” “我可以帮你修行无情杀戮剑。”说着沈遇从怀里拿出一本剑谱,这是他在温仪昏迷之时将自己的心得和感悟新写出来的。 整个修仙界只此一本,别无二家。 温仪双手接过沈遇毕生心血,她翻开看着里边杀气腾腾的剑法和心得感悟,不由自主闭上双眸。 无形的杀气从温仪体内散发出来,她感觉自己回到了一处充满血与火的世界,一道道骇人的杀气从这世界里腾涌而出,变幻无穷。 杀气凝结的惊雷,带着骇人的寒芒从天而降劈杀天地万物。 紧接着万物化作春风,消弭于无形,但那慑人的杀气却越来越浓郁。 一道又一道剑意凝成的剑招在半空中飞舞,时而汹涌澎湃,时而肆意舒缓。 剑法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四平八稳。 温仪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她脑海里都是无情杀戮剑剑招的走势,剑意的凶悍,凿山劈海,气势磅礴。 她不知何时已经盘腿调息,双手上下虚和落在丹田前,淡淡的银芒将其包裹,一缕缕杀气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杀气风暴。 精致柔软的床榻眼看要被温仪周身散发的杀气切成碎片之时,沈遇打了一个响指,这些由普通硬木制成的床榻瞬时坚硬如铁,不再承受温仪杀气的攻击。 感应到里边变化的谢谦忙不迭冲进来,便看到温仪盘腿调息,似乎进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状态,“小师妹竟然在床上顿悟了无情杀戮剑剑道。” 谢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从未见过有人在床上悟道的。 沈遇凝结出一个杀气结界保护温仪之后,轻手轻脚的离开房屋,“无情杀戮剑最难悟道,此番她悟道应该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消化知识,理解其中的含义,感悟无情道的冷酷和向死犹生的真正意义。” 谢谦面对这位千年前的太子心里总是很虚,他连忙将房屋的门关上,“我能为小师妹做些什么?” “不要打扰她,让她慢慢的消化吸收。”沈遇并不担心温仪走火入魔,有他在,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小师妹这一年真是劳苦命,不是在这个秘境,就是在那个秘境,好几次险象环生,作为师兄我总是不能出现在她身边护她周全,我很羞愧。”谢谦并不知道温仪和沈遇一直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师兄有些不称职。 沈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此时虽然已经到了严冬,但是云水间向来是修仙福地。 此处四季如春,远处是接天蔽日的芙蕖,一朵朵或粉或白的花朵亭亭玉立,挺水而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谢谦顺着沈遇的目光眺望灿烂的芙蕖池,“缥缈峰也有适合栽种芙蕖的,殿下若是喜欢等回到宗门之后,我让弟子从我的峰脉移植一些芙蕖过去。” 沈遇冷着脸并未回话。 事实上除了对温仪和颜悦色之外,沈遇对所有人都是冷眼相待,仿佛这世间只有温仪才能得到他的青睐和关注,世间万物在他眼里和尘埃草狗一样。 “小师妹以前行事荒唐,但是那只是她年少不知事,殿下还请多担待一些。”谢谦没话找话的和这位大人物说话。 恐怕只有小师妹才能抵挡得住太子殿下这一身骇人的杀气吧。 谢谦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温仪喜欢芙蕖花吗?”沈遇缓慢的开口。 他知道温仪喜欢漂亮的人或者物,不论走到哪儿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哪怕再狼狈,依旧要保持端庄漂亮的形象。 244 她很喜欢 与温仪相伴那么久,沈遇没有看出她对什么东西有特别的喜好,只要漂亮她都会看上两眼。 谢谦想了想:“小师妹以前喜欢曼珠沙华,后来又喜欢红梅,紧接着又喜欢凌霄花,她的喜好和想法都是多变的,让人难以琢磨,殿下若是想为小师妹栽种花草的话,可以选择那些艳丽漂亮又极其摄人心魄的花草。” 总之漂亮就对了,当然越珍贵越好,不过珍贵也代表着难以培植。 “原来她也喜欢曼珠沙华。”沈遇嘴角一点点翘起。 难怪温仪经常盯着他足下看。 每当沈遇祭出尸山血海之时,足下总会涌现出一朵又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好似烟花一般绽放。 “喜欢的,她很喜欢。”谢谦的脸都要笑僵了。 谢谦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来到这里和太子殿下面面相觑,实在是太痛苦了。 没话找话也更痛苦。 相顾无言,沈遇见温仪悟道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想到温仪许久没有进食,便朝云水间派的厨房走去。 “她喜欢吃甜食油炸的,也喜欢所有糕点,都要精致漂亮,糖醋鱼,松鼠鱼......”沈遇边走边念叨。 一旁的谢谦傻眼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给小师妹做饭? 典籍中可没记载太子殿下会做饭啊。 沈遇当然不做饭,但是他会监督云水剑派的厨子做饭。 厨子只知道沈遇身份高贵,并不知道他在修仙界的地位如何,只当他是一位清俊的仙君,做饭的时候还不忘乐呵呵的和他拉家常。 尽管沈遇不太爱说话,厨子的问题他都会给点头或者摇头给予回应。 在外边担心沈遇随时可能跳起来杀了大师傅的谢谦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这么亲民的吗? 太子殿下不是不开心,要杀一个人开心要杀两个,心情不好杀三个。 殿下不是年初岁末不杀人,一三五选择性杀,二四六看心情杀不杀。 沈遇算算时间,觉得温仪在此时应该消化完了那些知识,于是亲自端着厨师弄的菜朝屋里走去。 全程谢谦都跟着,他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 温仪专精有情道,在无情道上一直在摸索前行,虽然修为提升得很快,但在无情杀戮剑剑道上的造诣却还差一些火候。 沈遇送过来的心得如同火中送炭,让温仪茅塞顿开。 有情道和无情道之间的修行方式有天差地别。 有情道需要入世感悟人情冷暖,感悟不一样的人生,情绪起伏很大,几乎要彻底弄透爱憎恨嗔痴怨,通晓七情六欲之后才能通达明朗,在这道上有所建树。 无情杀戮剑却需要摒弃其他驳杂的情绪,一心以剑问道,亲朋好友,夫妻子女,都是这道路上的阻碍,也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心魔。 因此在除三尸斩六欲的时候,如有必要,可亲手斩杀他们杀妻正道。 “这功法确实很激进,也很诡异,而且每次搏杀都是以命搏命,比控制人心的有情道更加暴力血腥。”温仪缓缓睁开双眼。 她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飙升,此时已经到了元婴境巅峰,这快得她有些害怕。 “一个月前我的修为还在元婴进初期,沉睡一个月之后就到了元婴境巅峰。”温仪单手支着下颌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白雾珠融入了我身体的原因,这东西能提升神奇物品,傀儡符,烈焰焚城符咒之类的品阶,自然也可以提升修士的修为。” 但这速度还是太快了。 从炼气境变成筑基境一个月完全足够。 可是元婴初期到元婴境巅峰,有些修士用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未曾能达到。 而且温仪感觉自己隐隐有突破,再过几日便会成为出窍境修士。 “这速度真的太快了。”温仪又一次感慨。 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饭菜香的味道,而后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见沈遇端着一大盘自己爱吃的食物走进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洗漱一番。 谢谦和沈遇在餐桌旁等了一个时辰,直到肚子咕咕乱叫,他望向梳妆台第三十二次询问:“小师妹你梳妆打扮好了吗?” 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谢谦就像枯坐在老树面前的老和尚,从开始耐心等待,到逐渐浮躁。 “快了快了,师兄,你们等等我啊。”温仪一边拿出最时新的口脂轻轻的抹在嘴唇上。 紧接着她看向镜子中容貌精致的少女嘴角轻轻上扬。 温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她缓缓站起来,如莎曼一般柔软的裙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芒。 紧身长裙勾勒出少女纤细高挑的身材,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格外出众。 她眉间画着漂亮的银色花钿,耳朵上缀着白玉明珠,高高的发鬓上插着沈遇给的桃花簪,一走一动,浪漫的花瓣从空中缓缓落下,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遇好看吗?”为了搭配这只簪子温仪特意改了这身裙子的颜色。 沈遇的嘴角一点点勾起,看得出心情不错,“好看。” 毫无疑问温仪在穿着打扮上的品位极高。 “白凤若是在这里,估计还得让我等一个时辰。”谢清瞥了一眼宛如云中仙子一般的小师妹,“过来吃饭吧。” “三师兄说的对,美貌是需要时间精心装扮的,哪像五师兄你一成不变的宗门咋办?实在是不够耀眼,哪个女修会喜欢一成不变的人?” 温仪嘟哝着坐在饭桌上,她习惯性的从储物袋里拿一张美食符贴在沈遇的胸前。 谢谦怔了怔:“小师妹你在干什么?” “给沈遇美食符啊,他吃不了......”话说到一半温仪这才意识到沈遇已经重修肉身,不需要美食符来做辅助,让他品尝美味。 温仪正要将美食符撕下来,就见沈遇慢条斯理地将美食符叠好放进袖子里,然后夹了一块剔除鱼刺的松鼠鱼放在温仪的碗里,“慢慢吃,吃完我们可以去云水城里逛一逛。” 年关将近,云水城里出现了诸多活动,而且还有漂亮的灯会,温仪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又喜欢美食,错过了这次估计得几年之后才能再次亲身感受到这份属于凡间的热闹。 245情定三生 温仪慢条斯理的吃完鱼肉,“你喜静不喜闹,还是算了吧。” 尽管很遗憾,但沈遇的性格在那儿,温仪决定还是迁就一下对方。 沈遇轻笑:“没关系,又不是天天这样。” 看着相互体谅的两人,谢谦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 吃完饭温仪和沈遇携手走到云水剑派门口就遇见归来的顾燕亭。 “看来你已经痊愈了,要去哪儿,需要我派几个人保护你们吗?”顾燕亭身上和脸上都带着血痕,估计是与那些妖魔激战之后留下的伤口。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又沉稳,不复之前那种傲慢神色。 话说到一半顾燕亭忽然停下来,“抱歉,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元婴境大能了,比我的修为还高,记忆中你还是那一个筑基境的女修,经常上街闹事。” “你是失忆了吗?”温仪忽然有些看不懂顾燕亭。 “云水剑派有一处与魔族交界的封印渐渐松动,云水城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七长老,修仙界对付魔族应当是同气连枝,还请你回到缥缈幻府之后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林意浓府主,让她帮忙派一个元婴境长老坐镇。” 顾燕亭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的修为只在金丹境中期不足以震慑这些妖魔鬼怪,也没有能力保护云水城。” 这一个月他经历了许多,虽然傲慢仍在,但肩上的责任却重了很多。 “我记得云水城有一位官府的元婴境大能坐镇,你可以和他一起合作。”温仪不希望缥缈幻府插手云水城的事情。 一旦涉及利益,许多友情都会变得虚伪,她这些日子和顾燕亭接触很多,知道此人虽心高气傲却有责任感,对他的厌恶也少了许多。 顾燕亭嗤笑道:“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奸佞小人,我信不过他,你放心,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会让修仙界的其他宗门多言多语。” 温仪点头,“五师兄还在云水剑派,你和他说说吧。” “好。”顾燕亭冰冷的目光从沈遇身上掠过。 他带着一众重伤的云水剑派弟子进入宗门。 弟子当即找来医官救治。 温仪和沈遇携手走出大门。 片刻之后,顾燕亭站在阴暗处,、看着走向光明的两人心口绞痛。 他深吸一口气脱下染血的盔甲,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之后匆忙去寻找谢谦。 ...... 与第一次和沈遇来云水城不同,这一次温仪吃了一路的美食,买了许多精致漂亮的小玩意儿,不仅如此她还带着沈遇进入成衣店到处逛。 “沈遇这个紫金发冠好看还是白玉发冠好看?”温仪拿着两个精致的男性发冠歪头问身后沉默不言的人。 看着为自己挑选礼物的少女沈遇,嘴角高高翘起,“你选的都好看。” “我也那么觉得。”温仪又挑了一些钗子,发冠,以及环佩之类的,“店家这些给我全部打包起来。” 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毫无压力的买买买。 逛完首饰店温仪又去鞋店,成衣店,各种胭脂水粉店里逛了一圈。 等出来的时候,沈遇左右手都已经提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除了给自己和沈遇置办物事之外,温仪给缥缈幻府每一个师兄师姐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虽然凡间的东西修士未必看得上,但是总是一份心意。 一路吃,一路逛,温仪看到有人在桥上卖河灯。 “姑娘公子要买一盏河灯吗?”卖河灯的老婆婆笑眯眯道,“咱们这条河叫做三生河,这脚下的桥叫做三生桥,倘若你在三生桥上买了河灯并且许下愿望之后,你们就会情定三生。” 沈遇不屑一顾,“这些都只是你卖河灯的托词罢了,不论我买不买河灯,我与我的道侣定然会情定三生。” “买买买买买。”温仪虽然也不相信这些,但是好不容易赶上庙会又能放河灯,她当然要凑热闹,“给我们两盏荷灯。” 沈遇:“......” “生活总要有些小浪漫小惊喜。”温仪式转修了无情道,可骨子里边还是对浪漫有着美丽的幻想。 像沈遇这种天生的冷冰冰的无情杀戮剑剑修仿佛对浪漫过敏。 “你喜欢就好。”沈遇任由温仪胡闹。 “三生桥情定三生,三生河三生三世。”温仪提着裙摆蹲到河岸边,她点燃一盏河灯许愿道:“愿我能早日飞升,愿沈遇从此不再孤寂。” 她的声音很小,却被沈遇听到耳里。 面容冷峻的仙君嘴角一点点勾起,他旋即在另一盏荷灯上提笔写道:“温仪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温仪侧头看他:“你太会投机取巧了,万一我都不灵验你的灵验了呢?你不就是浪费了一个许愿的机会。” “只要你开心就好。”沈遇不会说什么情话,他只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河岸上挂着许多灯笼,灯笼里散发出朦胧的光。 少女立在融融的灯光里,澄澈的双眸璀璨明亮,让人心醉不已。 沈遇凑过去,轻轻地在少女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温仪眼睛先是瞪大了,紧接着双手环住沈遇的腰,眉眼弯弯。 沈遇心跳加速,一只手扣在温仪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直到灯饰结束后才慢吞吞的回到云水间派。 第二天温仪和云水剑派的人辞行。 “姐姐,我可以去缥缈幻府找你吗?”顾燕云从兄长身后探出头来,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可以。”温仪道:“我有一个小徒弟和你的年纪相仿,若你来飘渺峰,他也多了一个玩伴。” 听到温仪收了一个自己的同龄人,顾燕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飘渺峰上见一见了。 “五长老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劳烦与府主说一说,云水城的安危就拜托了。”傲慢自大的云水剑派少主,知道了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护自己生长的土地,只能将希望寄于他人身上。 谢谦严肃道:“君所托付之事,必定带到。” 与众人辞别之后,温仪,沈遇,谢谦回到缥缈幻府。 看着这浮在半空中宛若仙境一般的宗门温仪心情大好。 246沈遇他不吃人 “既然已经到家了,那就回去吧。”谢谦驾轻就熟地掐了一个诀,他掌心的灵力化为一道道解开封印的锁。 片刻之后,温仪眼前的浓雾开始翻滚,紧接着具现出一道石桥。 石桥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 石桥的另一端则是浮在半空中的缥缈幻府。 远远看去,这传承了数千年的偌大宗门透露出浓郁的历史底蕴和沧桑气息。 一道道霞光,一道道祥瑞在宗门上空浮现。 无形的护山大阵保护着整个古老又神秘的缥缈幻府,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小师妹欢迎回家,你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温仪前脚踏上那仿佛如千年寒冰凝结而成的桥面,便看到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袍,面容俊秀的有些女相的男修朝这边飞来。 人正是叠云峰的峰主,缥缈幻府三长老白凤。 白凤扑上来就要按照惯例给温仪一个拥抱。 谁知他刚刚要碰触到温仪的肩膀,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数十丈之外。 “离他远一点。”沈遇冰冷的开口。 白凤哼了一声,撸起袖子正欲问他是何人,眼睛却突然直了。 一股凉意从足底穿到大脑头皮,白凤感觉到呼吸困难,他不由自主地掐出几道法诀和符咒围绕在自己身边,声音有些发紧一字一顿道:“戾太子沈遇。” “胡乱说些什么呢?这是太子殿下,还不过来给太子殿下行礼?”谢谦看着有些失态的三师兄连忙打圆场,“隆重介绍一番,太子殿下是小师妹的道侣。” “道侣?!”白凤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道侣,这找的是一个老祖宗吧,而且还是宗师级别的。” 若有一日小师妹惹得这位存在在古籍中的神秘的,六亲不认的,屠戮天下的戾太子不爽,白凤想去帮忙,揍都揍不过。 看到神情戒备的三师兄温仪眉眼弯弯:“沈遇确实是我的道侣,只不过合籍的时间的话要延缓一些。” 她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太弱了,说出去一定人会给自己惹上无数麻烦。 “嘶——”白凤倒抽一口冷气,“我一直都知道小师妹的恋爱肯定不寻常,没想到你不寻常,到了这个地步。” 见温仪和谢谦都未做出任何防御姿态,白凤收起了准备进攻的符咒。 他隔得远远地朝沈遇行了一个晚辈的礼仪,“晚辈白凤见过太子殿下。” 沈遇对修仙界而言就像一个无法逾越,却又心之向往的存在。 他的无情杀戮剑惊天动地。 他是千年来唯一一个正式典籍中记载飞升的人,其身上荣誉光环,随便拿出来都令人望其项背。 白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见到这位只存在传说中的大人物,忽然有些诚惶诚恐,尤其是感应到沈遇身上那令人窒息的杀意和无法判断的高深修为。 “嗯。”沈遇淡淡的回应着他们,神色冷漠疏离。 “太子殿下想必您是第一次来缥缈幻府,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宗门。”为了让三师兄表现得更加自然一些,谢谦硬着头皮当导游,“请跟晚辈走。” 沈遇没有搭理他,而是看了一眼温仪。 温仪捏了捏沈遇的手掌心,“你和我走的地方只有飘渺峰和青云秘境,缥缈幻府实际很大,你可以跟着他走一走,别担心,我就站在你身后。” 她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逛缥缈幻府就跟逛自己的家一样,实在没什么新鲜感,倒是沈遇被关在深渊底下数千年不见天地,对自由十分向往。 虽然他们一起在各个秘境中见到了不少风景,却从未认真的逛过一次大宗门,未曾见到那些千年之后的华丽场景。 “我对那些并无兴趣。”沈遇冷漠的说。 “你是觉得谢谦不够资格吗?那我们先回到飘渺峰让月华出来让他带你逛逛?”温仪看得出沈遇不是不想了解缥缈幻府,而是他想黏着自己。 可看了一眼三师兄,温仪还是觉得必须给他减轻一点压力,否则他只怕要当场失控了。 几个呼吸之后,沈遇默默的走到谢谦身边居高临下道:“本尊给你这个机会。” “这是晚辈的荣幸。”这些天的相处谢谦也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冷漠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只是有些不擅长与人沟通交流,他并非真正的喜怒无常,偶尔还是很讲道理的。 当然大多数讲道理的事情,他都只对温仪讲道理。 至于其他人,别说讲道理,就是看一眼,旁人都会战战兢兢匍匐下跪,五体投地,根本不敢直视这位神尊的容颜。 白凤行着礼看着谢谦和沈遇朝自己身前走过,并且他们的距离相隔数十丈之后,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慢慢的平复下来。 深吸几口气,白凤走到温仪身边:“小师妹,你怎么会认识这位早已经作古的太子殿下的?不对是飞升的太子殿下,他现在是仙人还是修士啊?” 中州大地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听说过仙人莅临大地的事情了。 仙人神降的传说和记载只停留在泗水国还存在的那个时期。 那个荒芜的,古老的,混乱的,充满血腥和杀戮的时代。 “我只能告诉你沈遇的修为是大乘境。”看着惊魂未定的三师兄温仪笑道:“总之沈遇不会对缥缈幻府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别担心。” “这位可是行走的定时炸弹,我不担心谁担心? 而且五师弟根本没提这回事。 他只跟我们说了你会带一个道侣回来。 谁知道你的道侣竟然是这位已经飞升,又莫名其妙出现在神州大地的太子殿下啊。” 小师妹出息了,比他们这些师兄弟们都有出息,她竟然敢和太子殿下结为道侣。 温仪笑道:“总之呢,三师兄你放宽心,沈遇他不吃人。” 她安抚了好几次白凤才从震惊和惶恐中渐渐找回思绪。 白凤:“小师妹,你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难道是你用了请神的阵法将其请下来的?” 千年前,倘若人间有大灾变,便会弄一个请神仪式,请飞升的仙人神降大地,救苦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