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小相爷》 第1章 我就押没我家冬画好看！ “今晚全场酒水消费，赵公子买单！” 天上人间红袖楼。 虽是今日才开业的青楼，但生意异常火爆。 这得益于姑娘们养眼迷人，楼子里玩法多样，形式新奇。 雀台上的龟公笑眯眯的高声说了一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二楼最好观赏位的那桌。 一位身着白色锦服，年约弱冠的男人掂着手中折扇，目光戏谑的俯瞰着下方。 宾客们放眼望去，一看是赵澄，顿时都吆喝起来。 “我就说是哪个赵公子如此慷慨，果然是小相爷！！” “感谢小相爷！那咱就喝好玩好，却而不恭了！” “我就喜欢小相爷这败家……豪爽大方的气质！” 对于这些虚假的感谢，赵澄懒得起身，就随意的挥挥折扇作为回应。 这时二楼有公子哥吆喝道：“小相爷，您就索性败家败到底，别光请酒水啊，干脆清一水的把消费给全包了！” 赵澄身后伫立着一对年轻男女。男人一脸凶相，脸上有刀疤。女孩五官精致，娇小可人，和男人站在一起形成极大反差。 闻言，男人将佩刀抽出一截。 赵澄压住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赵五，你这动不动就拔刀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主子，他们对您不敬……” “他们说了啥？不就是怂恿我请客吗？我堂堂燕川四小爷之首，会缺这点银子？” “说得对！咱小相爷不差钱！！”立马有人跟着起哄。 “可我不请！” 赵澄趴在二楼围栏上，用折扇指着那些起哄的人，笑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想让我倒霉就直说，但想从我这儿白嫖，你们怕是钻错裤裆了！！” “哈哈哈小相爷讲究！”宾客间顿时传来阵阵欢笑声。 请客不请嫖，是燕川这些公子哥信奉的规矩。 据说谁请谁倒霉，赌博输一年。 龟公下雀台后，几个打扮妖娆的艺伎上雀台唱歌跳舞。 火辣的舞姿、大胆的动作是别的青楼从没出现过的，看得一个个公子哥目瞪口呆，嗓子眼里快要伸出手来。 雀台上方的悬挂式小舞台有三个隔间，都是封闭式的，里面突然亮起灯，各自显现出了黑色的剪影。 黑色剪影随着音乐舞动，更显婀娜身材，又给人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好奇感，宾客们嗷嗷叫声此起彼伏。 “这青楼老板真是个鬼才啊！！” 宾客们兴奋之余夸奖起老板，看来燕川的公子哥们以后要多一个腐败地了。 赵澄却对这些不以为然，问道：“徐鞍还来不来了？” “来，肯定来！我这眼线靠谱！” 赵五话刚落音，一群人便走上二楼，浩浩荡荡的朝赵澄这边走来。为首那年轻人左摇右晃，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赵澄起身指向那人，一脸欣喜喊道：“小侯爷！！” “小相爷！！”那人乐呵呵的走过来和赵澄拥抱，拍着赵澄的后背问道：“隔这么远你就认出我了？” “你这贱样，进门我就认出来了！” “哈哈哈好巧，我也是闻到你骚气后才进来的！” 两人松开，然后都绷着脸面对面坐下，一脸冷漠，仿佛刚才的热情从没发生过。彼此的随从也不惊讶，想来已是习惯。 徐鞍问道：“今儿怎么玩？” 赵澄道：“随你。” 徐鞍得意道：“上回我赢了，这回赌什么你说了算！”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澄往后仰靠，抬起双腿交叉放在桌面上，看得徐鞍眼皮一跳。 坐没坐相，粗鄙！ 不讲究！ 不过这姿势挺纨绔的，得学！ 赵澄指着那小舞台上跳舞的剪影，道：“我们就赌那三个剪影的美貌程度如何？” 徐鞍也学着赵澄的姿势把腿放上来，还抖了抖，道：“可是可以，但美貌程度得需要一个标准吧？” 赵澄一把将赵五身旁的女人拉过来，道：“我婢女冬画，就以她为标准，赌那剪影有没有冬画好看，如何？” “冬画啊，这可是小相爷你的心肝宝贝儿，可以可以！”徐鞍色眯眯的看着冬画，笑道：“小相爷带婢女来青楼，真会玩，不如……” “不如你去死！少打我家冬画主意，要玩就赶紧开始！” “嘿嘿开始开始！” “一个一个来。”赵澄看着小舞台道：“从左边开始，第一个我赌没冬画好看。” “冬画又白又嫩，我也准备赌那剪影比不过冬画的，不过小相爷既然先下注了，那我就赌比冬画好看。” 徐鞍收回眼馋冬画的目光，搓搓手指，道：“下多少？” “一万两。” 徐鞍一愣：“玩这么大？” “你爹都高升去西都了，小侯爷反而玩不起了？” “我是看你上次输太多，怕你没钱了！” 赵澄扬了下手，赵五弯腰抱起一个箱子放在桌上，将箱子打开一个缝，顿时银光冒了出来。 赵澄道：“来点爽快的，现赌现结！” “刺激！我就喜欢小相爷这气魄！” 徐鞍激动的站起来，仿佛这箱银子已经是他的了，道：“但评论美丑也是因人而异，光我们俩说了不算，至少得找十来个见证人吧？” “那就从今天的宾客中找十个评委，都是整天混青楼的骚货，眼力自然不会差了。不对，得找单数，就找九个吧！” “好主意。不过这项目是你定的，这九个评委得我来找。” “小侯爷请便。” 知道赵澄和徐鞍的赌注后，燕川的这些公子哥们都踊跃报名，很快便有九人被徐鞍带了过来。 徐鞍小侯爷是和赵澄小相爷齐名的人物，位列燕川四小爷之二。 这两位小爷一直不对付，以前是见面就打就骂，后来长大了就不动手了，改为赌博，美其名曰为了冰释前嫌而文艺交流，实际上都想让对方输个倾家荡产。 “评委到齐了，开始吧！”徐鞍坐下后又把腿放在桌面上，还别说，这姿势越躺越舒服。 赵澄敲敲桌面，道：“你的筹码呢？” 徐鞍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一老者顿时递给他一叠银票。 他抖了抖腿，得意地说道：“我出门不带够钱不得劲！” 赵澄瞥了眼徐鞍那贱样，朝赵五点了点头。 这边早已和青楼的龟公商议好流程，赵五对龟公做了个手势，那第一个隔间里的黑色剪影加快了扭动的节奏，甚至做出了让人血脉贲张的动作。 与此同时，周围的隔板缓缓升起，逐渐露出脚、腿、腰、胸，下颚…… 第一个黑色剪影的真面目露出来后，所有人都是神情一滞。 “这不是香尘姑娘吗？” “她可是天香楼的头牌啊，居然只是来天上人间跳舞？” “我的天，天上人间这手笔！豪气！！” 徐鞍得意的看了赵澄一眼，然后望向那九个成为‘评委’的公子哥。 “各位给评一评吧，冬画姑娘和香尘姑娘，谁美？” 冬画却先说道：“不用评了，论容貌，我不及香尘姑娘。” 徐鞍笑道：“自己认输啊？不怕你主子责罚？” 赵澄搂住冬画的纤纤细腰，笑道：“我家冬画有自知之明，这是好品质！不但不罚，回去后还大大有赏！” 说着，赵澄给冬画投了个暧昧眼神，冬画羞涩一笑，看的徐鞍心里直痒痒。 “那我就不客气咯！”徐鞍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便把桌上装银子的箱子提走。 “第一个你输了，第二个你继续先押。” “我还押没冬画好看。” “哈哈哈赵澄你真是笨啊！”徐鞍大笑出声，道：“香尘姑娘在天香楼是头牌，在这天上人间却也只能跳舞，说明什么？说明天上人间漂亮姑娘多得是！尽管冬画这丫头长得不赖，但这里的姑娘肯定都比冬画好看！” “哪那么多屁话，我就押没我家冬画好看！！” 赵澄想了一下，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道：“我押……一万两！” 徐鞍不屑的说道：“又是一万两？第二个了至少得翻个倍吧？” 赵澄道：“想什么呢，我说的是黄金一万两！！” 徐鞍脸色骤然一变，呆滞的看着赵澄。 黄金一万两是什么概念？ 这家伙要干嘛？？ 疯了！！！ 第2章 太贱太无耻了，全青楼惊呆！ “赵澄，你在开玩笑吧？” “别磨叽，是不是玩不起？”赵澄一副不爽的样子，道：“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说好了赌三个剪影那就得全赌完，不然把银子给我还回来！” “嘿！我徐鞍会怕你？你钱呢？” 赵五又弯下腰抱起来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 按靖国目前的换算比例，金银兑换是一比十，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白银，对普通老百姓那是天文数字，就算是赵澄和徐鞍这种阶层的也不是小钱了。 徐鞍忍不住伸长脖子朝赵五脚下看去，心想你带了几个箱子来？ 赵澄这货最近干嘛了，零用钱咋这么多呢？？ 赵澄问道：“你的呢？有吗？” 徐鞍让身旁老者把所有银票都掏了出来，又把赢来的一箱银子放在桌上，又摘下自己的玉佩，才脸上有些发烫的说道：“差不多了……开始吧！” “带这么点钱也好意思出来赌博。”赵澄对赵五抬抬手，赵五立即对龟公打手势。 第二个剪影周围的挡板缓缓升起…… 这次倒是一个没人认识的女子，不过长相清纯，身材纤细，虽不及香尘姑娘那么勾人，但却是许多中年人的最爱。 有些中年富商和官员已经在找老鸨交流了。 这女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没那么惊艳，宾客们对冬画的支持声逐渐多了起来。 “哼哼，你输了。”徐鞍却是极有信心，朝那九个评委看去，道：“你们来评吧！” 评委们都是燕川风流场上的老油条，做其它的事可能不行，但品评起美丑来一个个有板有眼，不光是给出结果，还会附带上理由。 “冬画姑娘柳弱花娇，妍姿艳质，更胜一筹。” “这舞姬眼波朦胧，不谙世事，似那出尘的青莲，令人心神荡漾……” 冬画和那舞姬各得四票。 看到最后一个稍稍年长的评委走出来，周围的看客顿时议论起来。 “是东都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小郎爷李冠玉！嘿，燕川四小爷来了仨！” “这小郎爷最为风流，还经常为好看的青楼姑娘题词，他的眼光靠谱！” “这下多半是小相爷赢了。李冠玉曾点评过赵澄的四个婢女，春琴夏棋、秋书冬画皆是绝色，但唯有冬画能深夜入梦，可见她是极为欣赏冬画的。” “……” 徐鞍微笑道：“李兄，请吧。” 李冠玉看向赵澄道：“小相爷，是否认可我的评判？” “规则已经定了下，你尽管评判便是。”赵澄朝下挥了下手，道：“再说，我也和他们一样，那是非常相信李兄的眼光的，毕竟我和徐鞍都不及你骚啊！” “这倒是。”李冠玉一脸认真的看向冬画，道：“这一局，冬画稍稍逊色一些。” “睁眼说瞎话！！”赵五猛地拔刀，骂道：“谁不知道你和徐鞍私交好，你这是故意偏向他！” 李冠玉皱眉道：“小相爷，你这护卫……” “我的人我自会教育，不用你多言。”赵澄抬头看向赵五，道：“把刀收了！规则如此，我们得认。” “主子，他们明显作弊！” 赵五话音一落，也有其他的看客起哄道：“我也觉得这个评判不公允，明明是冬画更好看……” 待人们议论一阵后，李冠玉走到围栏前，对着楼下的人说道：“我和小侯爷的私交确实不错，但正因为如此，我更要公平公正。我李冠玉爱美人爱词曲更爱惜名声，断不会做出自毁清誉之事。但若是有人质疑我的眼光，我也势必要和他辩个高下！” 闻言，议论声渐渐消失，谁也没有勇气和信心与李冠玉辩论。 李冠玉一脸傲慢的看向赵澄，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就和徐鞍一起的，我就作弊，怎么了？ 你咬我？ “小相爷？”徐鞍指了指桌上的箱子，得意的看了赵澄一眼。 赵澄面无表情的侧过脸：“拿走吧。” “哈哈哈赵澄我爱死你了，你就是我的活财神啊！”徐鞍这次连左右都不吩咐了，自己上手把箱子抱到胸前。 赵澄看向最后一个剪影，道：“还有一个，来吧。” 赵五拉了赵澄一下，着急道：“他们太贱太无耻了，咱别和他们玩了。” “输钱了你还夸他们无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待着去！” 赵澄瞪了赵五一眼，终于把腿放下来，起身道：“第三个，我还赌没冬画好看！” 这次不光是赵五，连冬画也轻轻拉着赵澄衣角，眼中泛泪道：“主子，我……” 她本想说我不值得，我不能再害你输了金子，可赵澄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手捂住她的脸，温柔的说道：“别怕，你最好看。” 徐鞍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拍着大腿道：“赵澄啊赵澄，你真是一根筋啊！你看看这个剪影的身段，还有她的舞姿……这肯定是个极品啊！” 还别说，徐鞍这一提醒，的确有许多人都发现了，这道剪影的舞是跳的最好的，那身段……啧啧啧，确实没得说啊！尤其是剪影也能看出面部轮廓，鼻梁挺拔，下巴尖尖的，徐鞍的赢面太大了！ 徐鞍问道：“不改了？” 赵澄道：“改你奶奶！我赵澄是反复无常的人吗？” “别骂人啊！那我就押比冬画好看，你押多少？” 赵澄坐下，再次把双腿搁桌上，道：“我押这双腿！” “啊？”徐鞍愣住。 “怎么，不够？那我和你赌命！！” 徐鞍气的想笑，道：“别耍无赖啊，咱不带赌命的！” 赵五和冬画也劝赵澄：“主子别冲动…” “逗他呢，看他那怂样！” 赵五轻声道：“可不赌命还能赌什么？我们带出来的钱没了。” 徐鞍和左右大笑起来，道：“没钱了就别勉强，要不我借你一两黄金做赌注？” “你还真是个好奴才啊！”赵澄起身拍拍赵五的肩，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契，往桌上狠狠一拍，大声道：“我赌右相府！！！” 徐鞍的笑声戛然而止，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啥？ 赌丞相府？ 没听错吧？ 没等徐鞍问，赵澄接着道：“就用右相府赌你的侯爵府，敢吗？” 徐鞍朝赵五看去，问道：“你家主子最近是不是被驴踢了？” 赵五拔刀，喝道：“辱我主子者死！” 赵澄按住赵五的手，喝道：“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说多少回了！！” 赵五顿时冷静，问道：“可主子，这地契哪来的？” “爹不在家，当然由我保管了。”赵澄在地契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徐鞍，敢不敢赌？” 见赵澄此举不是作伪，徐鞍脑子飞速转动着。 右相府，右相府！这右相府要是能赢到手，那就是把侯爵府的资产翻了一番！ 父亲老是夸我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自己要是凭借着吃喝玩乐的本事把右相府搞到手了，父亲岂不是要对我刮目相看？ 而赵澄这个一直压我一头的玩意，以后看见我还不得绕道走？ 这笔买卖值啊！ 至于输，徐鞍是没想过的。 首先他认为这个剪影不会比冬画难看，然后以李冠玉为首的评委们，大部分都是他找的自己人，李冠玉在刚才那一轮也证明了他靠谱。 赵澄这小子没有赢面嘛！ 徐鞍越想越有把握，顿觉改变命运的重要时刻到了，轻咳了几声，问道：“这偌大的右相府，你能做主转让？” “废话，我有地契在！”赵澄认真的说道：“再说，我爹还在和夜丹打仗呢，谁能阻止我？” 徐鞍一想也是，赞叹赵澄真是右相的好儿子，当即拍板道：“赌了！” 赵澄摊开手道：“你的地契呢？” “不在身上！但你放心，这么多人看着的，我要不认账以后还怎么在燕川混？我爹也调到西都去了，我能做主！” “好！”赵澄朝赵五大声道：“开始！！” 赵五是真不想再给龟公打手势了，无奈之下，打完手势后就别过脸去。 不忍再看。 冬画的身体颤抖着，紧紧地抓着赵澄的手腕。 看客们都屏住了呼吸，感叹今晚来天上人间真是值了，不但免费喝酒，还见证了一场豪赌！ 徐鞍则是一脸兴奋，眼中冒着精光，准备迎接他的人生巅峰。 第三个剪影的隔板缓缓升起…… 和之前一样，随着隔板的升起，剪影舞动的节奏变得更快，动作也更诱人。 看客们看见了她的脚，嗯，盈盈一握的小脚。 看见了她的腿，嗯，好白好美的大长腿。 看见了她的腰，嗯……虽然不是那么细，但也算丰韵。 看见了她的胸，咦？平的。 看见了她的脸，嗯……嗯？嗯？？？ 怎么回事？ 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她，是他！ 徐鞍率先呼出声，怒喝道：“怎他娘的是个男人！！！” 第3章 不要红妆爱武装，你有龙阳之好！ 全场鸦雀无声，无数人惊掉了下巴！ 大家都和徐鞍有着同一个疑问—— 怎么是个男人！？ 徐鞍一脸震惊的看向赵澄，赵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赵澄的表情从惊讶到发愣再到憋住笑，最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好好笑啊！！” “你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极品！！” 赵澄狂拍着大腿，像极了文章的表情包。 “是个男人……男人啊哈哈哈！！！” 笑声是会感染的，尤其是这种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周围的看客们都忍不住狂笑起来，甚至有些徐鞍带来的人都在强忍着笑意……把肠子都快憋青了。 徐鞍怒吼道：“赵澄！！！” “对对对，不能笑了，正事要紧。”赵澄对徐鞍摆摆手，假咳了两下，道：“容我缓缓……啊哈哈缓缓……缓！缓！” 赵澄眉头紧皱，一脸认真的看向评委们，道：“我缓过来了，你们评判吧！” 评委们你看我，我看你…… 赵五把手放在刀柄上，怒道：“这还要想？难道我们冬画还没男人好看？！” “赵五，不要粗鲁，给他们点时间。”赵澄正色道：“都是见过世面的公子哥，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一些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的，只是这个男人……” 很多人都顺着赵澄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个男人，粗大的眉毛，鼻梁上的黑痣，浓密的胡须…… “呕……”有个评委非常诚实的呕了出来。 “真是为难大家了。”赵澄痛心的闭上眼睛，叹息道：“李兄，大家都信你，这一次就由你来先做评判吧。” “我……”李冠玉也很懵。 赵澄朝李冠玉走去，指着那男人道：“如果你认为他！也比冬画长得好看！那我认了！” “但你刚刚才说过，你爱美人爱词曲更爱惜名声，你可要想清楚啊！” 赵澄又压低声音说道：“那些认为这个男人比冬画好看的……估计是有龙阳之好吧？” 闻言，李冠玉如遭雷霆一击。 原本他就在犹豫，究竟是厚着脸皮再帮徐鞍一把，还是要护住自己的名声。尽管徐鞍这人还算大方，事后不会亏待他，但对他来说，挣钱不难，挣名声可不容易啊！ 本来就更倾向于自保的李冠玉，在听到赵澄最后一句话后，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对啊，我要是评判这男人比冬画好看，燕川的老百姓会怎么看我？ 他们不会说我眼瞎，不会说我为了舔徐鞍连脸都不要了，他们只会把事情往他们感兴趣的八卦上去编！ 燕川小郎爷不爱红妆爱武装！ 李冠玉有龙阳之好！！ 对，他们一定会这么说！ 李冠玉越想越心惊，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已湿成一片，连忙道：“这还用评判吗？自然是冬画姑娘更胜一筹……呸！什么更胜一筹，当然是冬画姑娘完胜！连比都不用比的完胜！！！” 赵澄看向李冠玉左右，问道：“你们呢？” “冬画姑娘国色天香！！” “当然是冬画赢！！” “冬画……” 全票获胜。 结果出来后，涵养极好的李冠玉走到徐鞍面前，组织了好大一会语言后才道：“这……这也太他娘的极品了！” 然后拔腿就走。 见李冠玉撤了，其余的评委们看都不敢朝徐鞍看一眼，也都迅速退场。 赵澄一改之前的镇定和少语，乐呵呵的晃悠到徐鞍面前，笑道：“小侯爷，你不会赖账吧？” 徐鞍脸色都已经白了，抬头环顾了一下，见这二楼至少有上百人正盯着他，他冷哼一声，硬气地说道：“我徐鞍说到做到，明天就把地契拿给你！” 言毕，转身就走，身边那老者喊道：“小侯爷，这些黄金和银票拿不拿？” “这是我赢来的，为什么不拿？” “对对对，都拿走都拿走。”赵澄帮着去搬，笑道：“小侯爷是讲究人，咱一码归一码，今晚三场我就赢了一场，手气背啊！” 闻言，徐鞍停下脚步，语气不悦的说道：“赵澄你别得意，你爹虽然被朝廷启用，但夜丹人凶悍狡诈，右相万一有个不测，给你侯爵府你也守不住！” 赵澄也不恼，笑道：“我也建议你提醒下你爹，他在燕川当个闲散侯爷习惯了，面对西都那些官场老油条的尔虞我诈，怕是防不胜防啊！” “我爹干不了还可以回来，你爹就不好说了！” “徐鞍，你这是何必呢？”赵澄叹息一声，道：“咱俩闹一闹就得了，别扯上他们。他们为朝廷辛苦劳累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在陪都养老的下场，谁能好过谁？” 徐鞍怔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气冲冲的离去。 赵澄给徐鞍说的是心里话。 靖国有两座都城，西都长绥，东都燕川。 靖国开国君主在燕川发家，后来定都长绥，是为天子守国门。 为念旧情才把燕川定为东都，俗称陪都。 从陪都这个称呼就可见其不受重视，但偏偏在陪都也设立的有三省六部和丞相府将军府这些机构，只不过都没实权，属于高级养老。 长绥有座丞相府，是左相府。 燕川也有座丞相府，是右相府。 赵澄他爹赵欢，是为右相。 赵澄这小相爷之名便由此而来。 …… 天上人间除了一二楼还有三楼，只是三楼是最尊也最‘贵’的客人才用得上的。 除此之外，还有四楼。 只是这一层面积较小，只有区区几人能来。 赵澄便是其中之一。 “今夜收益如何？” 四楼房间中，赵澄坐在小圆桌旁饮茶，身后站着赵五和冬画，面前站着一个徐娘半老的美艳女子。 天上人间红袖楼的老板，郑红袖。 回答赵澄的问话时，郑红袖下意识的弯下腰，道：“八百多两银子！这还不算您包场请客的酒水钱！” 这已经是惊人的暴利了，尤其是还没计算赵澄的酒水消费，可见除了酒水之外，其它项目的收费也很高。 赵澄却轻轻摇头，道：“没必要这么高兴，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又有我和徐鞍豪赌之事刺激，客人们的消费难免比平常冲动一些。” “好的老板，我会更加努力，一定把天上人间做到燕川第一！” “是靖国第一！” 赵澄对郑红袖竖起大拇指，道：“干一行爱一行，以郑妈妈的能力一定能行的！” 郑红袖感激的不行，顺势抹了把泪。 这红袖楼虽是青楼，但形式和项目都和别的青楼有很大的区别，比如分组机制、游戏机制、出楼机制……等省略若干字。 这些都是赵澄想出来的主意，和她根本就没关系，但赵澄这个大老板却毫不居功，把功劳都让给她。 当初决定死心塌地跟着小相爷干，真是跟对了！ 若是徐鞍和李冠玉他们能上来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听到郑红袖叫赵澄一声老板，估计会惊得下巴都要脱臼。 敢情这天上人间红袖楼就是赵澄开的？？ 这么说的话……那三个剪影身后是啥，他不一清二楚吗？？ 那还和他赌个鬼？！ 果然，郑红袖神色带着疑虑，说道：“老板，我有一事不解，虽然你赢了徐鞍，但找个没冬画好看的姑娘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安排个男的上去吧？” 赵澄明白郑红袖的意思，道：“你是怕影响咱楼子的生意？” “确实担心。” “大可不必。” 赵澄翘起二郎腿，笑道：“相反，我这么安排，楼子的生意只会更好！” 第4章 你喷我脸上了，离我远点！ “老板，这是为何？” 郑红袖疑惑的问着，朝赵五和冬画看去，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赵澄起身，负手踱着小步，道：“今夜之事传扬出去，会让很多人好奇，咱楼子不但有天香楼曾经的头牌，还有许多秀色可餐的新面孔，甚至连男舞姬都有！而且跳的不比女人差！大家就会猜啊，天上人间还有些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他们这么想就掉入我们的陷阱了，因为我们即时更新，没有底线！” 说着，赵澄凑到郑红袖耳边，轻声道：“你在这行混这么久，什么癖好的客人没见过？” 郑红袖立即被点醒，眼睛一亮，笑道：“老板高啊！” 赵澄嘿嘿笑道：“别瞎夸，有多高啊？” 郑红袖也嘿嘿笑起来，竖起大拇指道：“几层楼那么高啊！！”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唤道：“郑妈妈！” 郑红袖立即收敛笑容，霸气毕露，走到门后道：“说！” “有位客人非要留下来过夜……” “你脑子进水了！这种事也要上来找我？” “不是……那人他……他要……他要之前跳舞的男舞姬……” 郑红袖愣了下，回头看向赵澄。 这就来了？ 赵澄做出手势，先指了指自己，然后摆了摆，最后对郑红袖甩甩手示意她去忙。 这手势的意思很简单：“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忙你的。” 郑红袖出去后，赵五和冬画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子，我演技好吧？我像不像一个痛恨主子无能的下属？还有我那拔刀的动作……潇不潇洒？” 赵澄嘴角抖了抖，道：“你挺像一个无能的下属！还有你那拔刀的动作不是演技，是你的恶习！” “还是咱冬画演得好。”赵澄摸了摸冬画的小脸蛋，笑道：“冬画把那种因为自己的容貌害得主子赔钱的内疚，同时又质疑自己的容貌是否真的不如人家的那种倔强，将这两种复杂又矛盾的情绪毫不冲突的用眼神演绎了出来！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用眼神就能演戏！” “影后啊！！”赵澄感叹：“我的丫鬟是影后啊！” 冬画疑问道：“主子又说奇怪的词了，影后是什么？” “就是夸你演技好！比赵五好！” “哦……只是比他好，那这个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赵澄：“……” 赵五：“……” “今晚顺利，回吧！”赵澄领着两人出去。 冬画在门后拉了下赵澄的衣角，道：“我姐姐……” “放心。”赵澄柔声道：“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这已是赵澄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了。 五年时间，已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赵澄早已经接受了小相爷这个身份。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才十五岁，知道自己的显赫身份后还挺兴奋，毕竟前世过的太苦，这一世想做个快快乐乐的公子哥，甚至还能靠着对前世历史的了解来未卜先知赚大钱。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在的靖国是前世历史上没有的，这就是个和古代社会相似的平行世界。 好吧，那就老老实实的苟起来，不惹事不怕事的享受都城长绥的美好生活，成为长绥著名的公子哥，比如长绥大少听上去就很叼，类似于前世京圈那些著名富二代少爷一样。 金钱，美女，豪车，奢靡的夜生活…… 一个月后，朝廷新设左相，赵澄他爹莫名其妙成为了右相，举家搬迁到东都燕川…… 咱就这么说吧，燕川和长绥比起来，就好比你用六环比二环。 于是二环大少奋发图强，苟在燕川寻找商机，还真让他琢磨出一些门道来。 比如这青楼。 还有一些其它的生意，他都是做幕后老板，躲在后面赚大钱。 而在燕川老百姓眼里，右相府小相爷则是个吃喝嫖赌、无理取闹、做事荒唐的纨绔。 就比如今夜，小相爷荒唐败家的事迹又得被大肆宣扬出去了。 居然赌右相府！ 大靖建国多年，还从没有谁把丞相府拿来做赌注的！ 虽然结果是赌赢了，但吃瓜群众不会在意结果，只会渲染这件事的荒唐程度。 翌日。 赵澄在街上左右来回横着走，跟螃蟹似的，不悦的看了赵五一眼，道：“赢了一座侯爵府，你走路能不能嚣张点？” 赵五学着赵澄的模样，跟个智障似的蹦来蹦去，道：“是这样吗？” 赵澄一脚踹过去，怒道：“等老头子回来，我就让他把你给换了，换成赵四！或者赵六！” 赵五努力的学，一会像螃蟹，一会像跳蚤。 “这样对吗？” “这样呢？” 赵五退着退着，突然撞到一人胸口，他连忙转身，见是徐鞍后立马抽刀！ “你干哈呢？” “你干哈呢？” 赵澄和徐鞍异口同声的说道。 赵五道：“我……我看是徐鞍，就……” 徐鞍插话道：“你怕我不认账，要把你们杀人灭口啊？” “嗯……” “嗯个屁！”徐鞍没好气的说道：“那么多人看着，我除非把燕川城给屠了！” “咳咳！！！”赵澄重重咳了几声，轻声道：“燕川有不少西都密探……” 徐鞍脸色骤变，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对着西边鞠躬，大声道：“又是热爱生活，感激陛下的一天！” 赵澄：“……” “愿陛下万岁！万岁……万岁啊……” 赵澄恶心的不行，将还在装模作样的徐鞍拉到一旁，轻声道：“收一收，再多就烦了。” “小相爷你真是我好兄弟！”徐鞍对待赵澄的态度和昨晚有天壤之别，道：“既然你刚才愿意帮我，等会也肯定会帮我吧？” “不会。”赵澄果断回绝。 徐鞍恳求道：“别这么绝情。” “不帮不帮，咱俩不对付，尿不到一个壶里。”赵澄摊开手：“快把地契拿来！” “地契……没有！” “嘿！这就赖上了？” “我真不是要故意赖账！不对，我没想赖账，我是来找你商量……”徐鞍环顾四周，又朝身后看看，对随从甩甩手，示意他们别靠太近，轻声对赵澄道：“侯爵府的地契……我真拿不到……” “不是拿不到，是连在哪都找不到！” 徐鞍把嘴凑到赵澄耳边：“你也知道我爹几年前娶了个小妾，对她宠爱的不行，她功夫又厉害……” 赵澄抽身道：“口水喷我脸上了，离我远点。” 徐鞍着急道：“总之地契在她那里，被她藏起来了！！” “那你找她要啊！” “哪敢啊，我爹知道后不抽死我！” “那就抽死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不赖账！”徐鞍从兜里拿出另一张地契，道：“这是我在川北的庄园，你也去过，地段虽然不及侯爵府，但面积只大不小！当然，论价值肯定是不同的，我再给你金银补个差价！你要同意的话，就主动帮我去说一说，就说是……看在赵徐两家父辈的关系上，就不惊动侯爵府上的人了，是你主动改变主意不要侯爵府了。” “补多少？”赵澄直截了当的说道。 徐鞍伸出五根手指。 赵澄问道：“五万两金子？” 徐鞍道：“银子。” 赵澄掉头就走，道：“赵五，回去给我磨墨，我要酝酿一下给侯爵大人的信该怎么写。” “小相爷！”徐鞍追上抱住赵澄的腿，下半身拖在地上几乎是跪下了，道：“我爹给家里来信了，说他如今在西都为官，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他已经够辛苦了，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小相爷，赵澄哥哥，咱俩相识多年……” “就五年。”赵澄打断他。 “五年！”徐鞍接着说道：“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咱俩五年硬邦邦的感情，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帮你当然没问题啊，但钱补得太少了。” “我把昨晚赢你的算上，我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再凑出几万两银子来，我……我最多只能拿出二十万两了！！” “好吧！” “答应了？”徐鞍刷的一下爬起来。 “三十万不能再少了，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 赵澄拍了拍衣服上被徐鞍抓过的地方，道：“我再找你要个人，你愿意给，这事就成了，若是不愿意给，给再多钱我都不要了。” “谁这么有福气啊？劳小相爷您费心！” “听说前几日，你花重金买了个婢女？” 徐鞍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第5章 你俩丫头，在我房里游泳了？ “这……” “这什么这，问你话呢！”赵澄侧过身去，一脸的不耐烦：“现在是你求我，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等等！”徐鞍拦在赵澄前面，问道：“你说的婢女可是采娥？” “我不知道什么菜鸡菜鸭菜鹅！我就知道你为了一婢女，和王玉峰斗钱斗狠差点干起来，最后花了十万两银子才把这婢女拿下！” “那你说的就是采娥了……” 赵澄瞪大眼睛道：“你买个婢女都花了十万两银子，现在搁我这哭穷呢？你就说给不给吧？” 徐鞍求情道：“你看，这婢女是我花了十万才……” “赵五，回家磨墨！”赵澄撞开徐鞍的肩膀。 “你好歹让我想一想啊！！”见赵澄真的要走，徐鞍快急哭了，又追上去道：“好好好！给你给你！！” 赵澄没有说错，徐鞍确实是在哭穷，他虽然拿不到侯爵府的地契，但几十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赵澄要个三十万，对徐鞍来说并不是太大的事。 可现在他后悔了，早知道就爽快的答应赵澄给他五万金了！ 为了把采娥带回家，他和王玉峰几乎是撕破脸了，他是宁愿给钱，也不愿意把采娥送出去！ “算了，你这人做事不爽快，我不要了。”徐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赵澄却摆摆手不要了。 徐鞍顿时懵逼。 回过神来后，徐鞍破口大骂道：“赵澄你个王八蛋！逗我玩呢？！” “嘿，不装孙子了？”赵澄停下脚步，转过身道：“我突然想起个事来，上月你是不是拦住我二弟骂他傻子，还抽他耳光了？” 徐鞍道：“他本来就是傻子！” “是不是抽他耳光了？” 啪！ 徐鞍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表示，朝自己左脸抽了一下。 这倒是把赵澄看愣了，道：“真下得去手，小侯爷真男人啊！” 啪！ 徐鞍又往自己右脸抽了一下，怒道：“满意了吧？！！”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偷偷地围过来，赵澄一把抓住徐鞍的手，郑重的说道：“为了平事，小侯爷不怕当众出丑，拿得起放得下！从今日起，我赵澄对小侯爷当刮目相看！你说的事……成交！！！” “呼……”徐鞍长吁了口气。 “等等！！” 见赵澄突然改口，徐鞍心几乎要跳出来，破口就要骂：“赵澄你奶奶……” 赵澄一把挽住徐鞍，将他拉到一边道：“别激动，我就是问问，那个什么采娥，是否被你……” “没有！”徐鞍正色道：“她是我准备娶回家当小妾的，还没调教好，我不会碰她。” “当真？” “我徐鞍虽然好色、放荡、不要脸，但我敢作敢当说一不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哥哥绝不替弟弟说谎！！” “甚好！你今晚之前就把她送到右相府来，这之前不许对她……” “老子没那么下作！！” “我信小侯爷的人品！！小侯爷的信誉燕川第一！！” 两人接着讨论了一下川北庄园的交接事宜，又商量着怎样把青楼豪赌事件的舆论和八卦控制到影响最小后，徐鞍才放心的和赵澄告别。 临走前赵澄说道：“你刚才自己抽的两耳光不算。我娘带着我二弟去看病了，等他们回来后，你找个机会去我二弟面前道个歉，他是傻子没错，但他脑子清醒，心地善良，会原谅你的。” “嗯……”徐鞍无奈的答应，知道从此以后算是彻底败给赵澄了。 但一想到在西都为官的父亲，徐鞍又燃起一些希望。 老爹啊老爹，你一定要飞黄腾达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啊！你要自己不行，就抱个粗壮的大腿给我认个干爹，儿子能不能翻身就靠您老了啊！！ 赵澄在燕川城五年，私底下已经营了不少产业，除了青楼还有商户、书屋等。 父亲赵欢这个右相看着光鲜，其实在朝中举步维艰，二弟有点智障，三弟是个武痴，四弟又还小，赵澄对一家人的仕途没报多大希望，便对成为富翁乐此不疲，刚好利用穿越的知识走发财致富这条路也容易些。 书屋那边出了点幺蛾子，赵澄便让赵五帮着去处理，自己则利用下午的时间走访几个商户，并选择合适的装修房子的工人。 赵澄嘴上说不好不好，其实对徐鞍的庄园是很满意的，要真把侯爵府赢过来，以赵欢的脾气也肯定得还回去，而这庄园是徐鞍的私产，不要白不要，以后做成私人会所之类的，又是一个赚钱的途径。 男人在外面谈业务难免会喝点，喝着喝着难免会上头，上头难免会接着喝，等赵澄回到右相府的时候已是亥时。 赵澄在黑黑的院子里摇摇晃晃的走着，来到自己房门前时听见里面有莺莺燕燕的笑声。 “定是夏棋和秋书这俩丫头在暖床。”赵澄摇摇头，感叹道：“和她们说多少次了，夏天不用给我暖被窝，她们就是不听！” “你们得亏跟了我啊，换做王玉峰那厮，夏天得让你们先去冲个凉水澡再让他一边一个搂着睡！” 赵澄说的是实话，不只是王玉峰，很多公子哥都这么做，还美其名曰‘凉床丫头’。 赵澄见她们都是妙龄少女，尚未发育完全，不忍她们被冷水冻坏了身体。 也正因如此，丫头们感念赵澄的好，便夏天也给赵澄暖床，仿佛是要把没做的事给补回来。 赵澄的手指刚触碰到门面，俩丫头便推门出来，险些和赵澄撞个满怀。 “啊！主子回来了！” “干哈呢，毛手毛脚的！！” 看着她们冒冒失失的模样，赵澄有些生气，但看见她们姐妹俩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心中那点小生气又被压了下去。 夏棋秋书，是一对孪生姐妹。 俗称双胞胎！ 双胞胎姐妹相视一眼，都咯咯咯笑起来。 “嘿！”赵澄作势要打，故作发怒道：“是我对你们太宠爱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秋书依然笑嘻嘻的，羞涩的说道：“都洗好了。” 夏棋也道：“皮肤好白啊！” 秋书又道：“她……好大啊！” 赵澄：“？？？”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澄大手一挥将两人赶走，回头道：“我喝了酒，去给我盛碗醒酒汤来！” “嗯嗯，主子你先忙！”俩丫头屁颠屁颠跑开，途中还咯咯咯的笑。 “我忙啥忙？要不是看你们还是孩子，我就忙着把你们办了！” 赵澄硬气的哼了一声，走进屋里，一进去便闻到一股芳香。 脚下，湿漉漉的。 “干哈呢？在我房里游泳了？？” 赵澄疑惑的朝里屋走去，刚把门帘拉开，整个人便呆若木鸡。 屋内，一个婀娜的背影正从木桶里站起来，顺势披上一件薄纱。 轻薄透明的纱巾贴着湿润的肌肤，将背后和臀部的线条完美无瑕的展现出来。 丝丝缕缕的雾气透过纱巾往外冒着。 豆大的水珠顺流而下。 赵澄整个人震惊了！ 穿越五年了，五年了！！ 咱别的不说，就光是这个背影，终于长到我审美点上来了！！！ 第6章 你们姐妹修炼的什么绝活？ 气氛旖旎。 “我……” “你……” “这个……” “那个……” 赵澄组织着语言，自从成为纨绔后，还是第一次说话变得结巴。 他光盯着人家的背影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但那女子已听到了声音，立马蹲下回到木桶里。 “谁？！！” 本能的反应，女子说话时朝赵澄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 赵澄眼睛都直了。 不得不说，他前世从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淡眉大眼，樱唇饱满，目光中勾人的水波在闪烁，翘鼻于冷傲中带着一丝接受。 不多不少，刚好刚好，像是从国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看到赵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女人喊道：“你出去！流氓！！” “哦……” 赵澄转身要走，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转身回来：“这是我屋，我为啥要出去？” “你屋？你就是赵澄？” “嗯嗯，人称小相爷是也。请问你哪位？” 见女子犹犹豫豫，赵澄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采娥对吧？” 被对方叫出名字，采娥像泄气了一般又往木桶里沉下去一些，只露出两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赵澄。 看来没错了。 这真是他屋，他就是赵澄。 采娥不由得多打量了赵澄几眼，看他那野蛮的目光，奸邪的鼻梁，骚贱的笑容，一看就和徐鞍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但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像个货物被明码标价的卖掉，又被徐鞍和王玉峰大庭广众之下抢来抢去，现在却跟个礼物似的被徐鞍送给了这个坏坏的男人。 这一生，何其屈辱？ 赵澄眼睛就没离开过木桶，感叹道：“没冬画在真是不行啊，看那俩丫头办的这叫什么事！这来的第一天就往我屋里送，还在我屋里洗澡！！咋了？当我屋里有干湿分离啊？？” 屋外，冬画附耳在门前，刚要捂嘴笑时，夏棋和秋书端着醒酒汤过来。 冬画连忙拦住她们，“嘘”了一声。 夏棋道：“我都听到了，主子嫌弃我和秋书做事不好。” 秋书委屈道：“主子眼里只就有春琴和冬画……” “别听他瞎扯，主子是在表扬你俩呢！”冬画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道：“他现在心里痒得快伸出手来了！” 屋内，听到赵澄数落，采娥疑问道：“不是你安排的？” 赵澄正色道：“废话！我有那么猴急吗？” “不过……”赵澄嘿嘿笑了起来，朝木桶走了进步，搓着手道：“既然来都来了……” “你别过来！！” 采娥恨不得立即沉到水里淹死自己，但一想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泡在水里，就这么死了也太羞耻。 “你先转过身去，我要穿衣！” 赵澄一双手都快搓的燃起来了，一副老流氓的做派，笑道：“穿啥穿，穿了又得脱，还容易撕坏！” 说着，赵澄脱掉长衫。 采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惊道：“你干嘛？” “脱衣洗澡啊！”赵澄将长衫一甩，继续脱：“一块洗！！” 采娥快急哭了，喊道：“这木桶太小了！！” “挤挤暖和！！！” “滚呐！你滚呐！！” 采娥使劲的拍打着水面，把水往赵澄那边淋。 赵澄站着不动，盯着采娥看。 一会后，采娥发觉不对劲了，顺着赵澄直勾勾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经过她一番操作，水位线已明显下降，露出她傲人奶白的雪子。 “啊！！！”采娥将头也沉进水里。 赵澄抹了把鼻血，道：“原来夏棋和秋书说好白好大是这个意思……这俩丫头，眼光不错啊……” 屋外的秋书撇撇嘴道：“切，有眼睛就看得出来好吗？” 酒壮怂人胆，何况赵澄还不是个怂人，又是在自己屋子，又是自己名正言顺要来的人，他忍无可忍，连衣服都懒得脱了，就欲直接下水探囊取物！ 说时迟那时快！ 采娥居然自己主动从木桶里站起来，一脸决然的看向赵澄。 然后她发现，赵澄的一双脚已经站在木桶里了，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在木桶里，鼻尖擦着鼻尖的对视着。 不说气氛有点尴尬，总之气氛很尴尬。 “就这么大块地儿，你看……你也没地方跑了……要不就从了……”赵澄抬起手，就欲往采娥身上抱去。 “你敢动手，我就死给你看！”采娥说了一句，然后张开嘴，吐出舌头。 看到采娥的舌尖处寒芒一闪，赵澄猛地一惊。 “不要！！” “姐姐不要！！” 冬画破门而入，急忙冲到木桶前，伸出手制止采娥。 见夏棋和秋书也跟着进来，赵澄下意识的从木桶里出来，把自己脱掉的长衫给采娥披上。 “把门关上！”赵澄凶凶的对秋书挤了下眼睛。 这个细微的动作，倒是让采娥心里稍稍一暖。 但此时采娥顾不上其它，耳边只有那声姐姐在回荡，她疑惑的看向冬画。 “你叫我姐姐？” “姐姐！是我啊！我是阿紫！！” 采娥浑身一震，惊道：“你是阿紫？” 说着，采娥将长衫裹紧，从木桶里出来，仔细的看着冬画的脸，神情更加震惊了。 “你……是挺像我妹妹，你真是阿紫？？” “你是羊阿碧，我是羊阿紫，姐姐你看！” 冬画把舌头一伸，舌尖上也是寒芒一闪。 “真是你，妹妹！！！”采娥再也忍不住，和冬画紧紧抱在一起。 儿时的美好生活，家境的变迁，从幸福到灾难，再到沦为世间最低等的人……虽然都才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女，但仿佛已经历了一个普通人都没有过的人生。 往日种种，所有悲欢离合都化作了倾诉的衷肠。 但只要姐妹还有再见之日，那一切的等待、折磨、痛苦，都是值得的！ 姐妹俩哭的感天动地，把夏棋和冬画都感染的流泪了。 但却把赵澄看的触目惊心。 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姐妹重逢上，而是…… 舌尖藏刃！ 你们姐妹这是修炼的什么绝活？？？ 你们是刺客家族吗？ 赤裸特工？ 我感到好危险呐！！！ 抱了一会后，采娥抽身出来，看看旁边一脸惊讶的赵澄，又看看冬画，疑问道：“我有点糊涂，这怎么回事？” 第7章 就算要收，也得先培养感情不是？ 赵澄和夏棋秋书在外屋等，冬画在里屋边给采娥穿衣边给她说着事情的经过。 从冬画发现了姐姐的行踪，然后求赵澄救人，然后商议计划，诱骗徐鞍上当…… 一整个过程说起来不复杂，但要实施起来却是环环相扣，听得采娥惊心动魄。 “你说……是这个老流氓……小相爷救了我？” “他为了我，连侯爵府都不要了？” “他……为什么对我……不是，为什么对妹妹你这么好？？” 冬画抓着采娥的手，微笑道：“姐姐，小相爷和别的主子不一样，他对我很好，从没把我当下人看过。” 采娥警惕的问道：“你……有没有被他……” “没有。”冬画使劲摇头，道：“主子说我现在还太小，以后的事以后说，先把我当妹妹养着。” “养着……他肯定有特殊的嗜好，这个禽兽！” “姐姐，主子真的是个好人！他待我……真的就如妹妹一样，他不光只是让我服侍他，还教我做生意呢！” “做生意？”采娥瞪大眼睛。 “嗯！”冬画点头道：“总之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至少是爹娘和你不在后，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他把我当奴婢，我就当他是主子。他认我做妹妹，我就拿他当哥哥。若是有一天他要了我，那我就会踏踏实实做他的女人，照顾他一辈子。” “咳咳咳！！”前屋的赵澄假咳几声，道：“别故意捡好听的说啊，我是不会给你多发奖金的！” 闻言，冬画和采娥这才从里屋走出来。 冬画对赵澄吐了吐舌头。 不知咋的，以前看到冬画这个吐舌头的动作，还觉得她挺可爱，萌萌哒。 但现在看到，总觉得她要谋害自己……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赵澄看向采娥，眼睛又是一亮，这种女人，不穿衣服和穿衣服都是辣么好看…… 仔细一看，还真和冬画有几分神似。 不过她已经完全长开了，冬画再养两年，到时候未必就比姐姐差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澄意识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擦了把口水道：“你叫我流氓我没意见，但能不能不要在流氓前加个老字？” “你比我老。” “我不和女人斗嘴！”赵澄一把抓住冬画的下巴，将她的嘴捏成o型朝里面看，终于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舌尖藏刃是什么鬼？你们为什么修炼这种神奇的武功？” “家中蒙难时，娘教给我们的。”采娥替妹妹答道：“我娘说女人贞洁最重要，这是我们姐妹到万不得已之时，拿来护住贞洁的。” “你娘又为何会这种新奇的技法？” “我娘……是西域人。” 采娥眼中流露出一抹伤悲，赵澄曾听冬画说起过，说她们家曾经好像还是个官员什么的，家道中落似乎和母亲的身份有些关系。 “难怪这姐妹俩如此美艳，原来是混血儿！” 赵澄心中感叹人家的美貌，嘴上却聊起了技法：“西域就一定要搞这种伤身的玩意吗？学点玉女心经多好！” “玉女心经？”采娥疑问道：“你也看过《神雕侠侣》？” “嗯……” 冬画刚要说话，被赵澄止住，道：“你喜欢看这本书？” “嗯，太羡慕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了，写这本书的金大侠一定是个至情至圣之人！” “你崇拜金大侠？” “当然！” 赵澄得意的笑了笑，也不说破。 这一切被冬画看在眼里，她把采娥往赵澄面前拉过来一些，笑道：“主子，你老说我和夏棋秋书都还小，我姐姐十八了，不小了吧？要不你收了她吧？” “你这丫头！”采娥瞪了冬画一眼。 “休要小看我！春琴还十九了呢，我有收了她吗？”赵澄白了冬画一眼，道：“你姐姐是长得漂亮，但我岂是那种好色之徒？就算要收，也得先培养感情不是？” 秋书提醒道：“主子，我们进来之前，你都钻木桶里去了。” 赵澄：“……” 采娥突然跪下，化解了赵澄的尴尬。 赵澄疑问道：“你这又是干嘛？” 采娥拉着冬画的手，把她也拉着跪下，道：“其它的事都不说了，我羊阿碧只感谢小相爷一件事！感谢小相爷守住阿紫的贞洁，没让她舌尖的刀刃见血！” 赵澄知道采娥是认真的，也很郑重的接受了这个感谢，将她们姐妹扶起来。 为了守住贞洁舌尖藏刃，若是刀刃见血，那见的就是自己的血。 赵澄不由感叹，若自己是那种欺男霸女的纨绔，恐怕冬画早就没命了。 赵澄看向姐妹俩，道：“你叫羊阿碧？你叫羊阿紫？” 姐妹俩点头。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这个名字不要用了，至少暂时不要用。以后你就叫羊采娥，冬画你还是冬画。” “好的主子！”冬画点头，还不忘表态道：“冬画永远是主子的人。” “嗯……”羊采娥也应了一声。 冬画问道：“那我姐姐怎么安排，也让她来服侍你？” “有你们四个就够我头大了，采娥的话……先在府里住着，至于怎么安排，容我想想。” “谢主子！” 赵澄朝里屋走去，见四个女子都没动，回头看向羊采娥，道：“我要睡了，还不走，是想和我一起睡？” 见冬画没拉自己走，羊采娥还以为要继续等待赵澄指示，陡然听见这么一声，脸立马羞红起来，拉着冬画就跑出屋子。 夏棋和秋书还傻站在原地。 赵澄疑问道：“你们俩还想干嘛？” 俩丫头给赵澄做了个鬼脸。 夏棋：“好白！” 秋书：“好大！” 赵澄作势要打，俩丫头哈哈大笑飞奔出去。 “就知道瞎胡闹，等你们长大，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好白好大！！！” 赵澄往床上躺下，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羊采娥的容貌与身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个时辰后，赵澄已眼皮无力，精疲力尽，两肢发麻。 他仔细回味起冬画的建议。 “十八了，是不小了。” “我也二十了，老头子一回来肯定得催我让他抱孙子。” “要不……就收了？” 第8章 我的预算和我为人的底线一样 做了一夜和羊采娥一起运动的美梦。 醒来后，赵澄依然精神百倍，带着装修队来到徐鞍在川北的庄园。 看着金碧辉煌的装饰，奢华的家具，装修队头子一脸懵圈，弱弱的问道：“小相爷，这……还要怎么改？？” 赵澄其实也怔住了，没想到和上一次来变化这么大。 徐鞍这小子到底往这里砸了多少银子？ 靖国侯爵这么多，他家这么有钱吗？ 得贪污多少？？ 人都请来了，赵澄自然抹不开面子，指着眼前的院子，义正严词的说道：“腐败！堕落！庸俗！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低调懂吗？” 装修头子问道：“您指的低调是？” “看不出我有钱，但是东西质量要好，还要实用，还要用得久，然后把成本压到最低！” “您……要不再换一家问问？” “看不起我？” “不敢！！就是……兄弟们都得吃口饭……” 赵澄给了装修头子一脚，喝道：“你尽管去做，不差钱！室内就……不要再动了，庸俗就庸俗吧，帮我把这院子修一修，弄得典雅些，精致点，有书香气一点……” “明白！那您的预算是？” “我的预算和我为人的底线一样，用点心，放手去做！” “好嘞小相爷！！！” 闻言，装修头子顿时喜笑颜开，激动地高呼一声，兴奋的朝工人们跑去。 “哥几个，有大活咯！！！” “犯得着这么开心吗？”赵澄正吐槽时，赵五急匆匆跑来，道：“主子，书屋那边麻烦挺大，冬画希望你能去一趟！” 书屋的幺蛾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赵澄早料到会有出问题的时候，只是事情太多，身边能放权去管事的人又太少，这才一直拖着。 毕竟像郑红袖和冬画这样的帮手太少了。 赵五……打架还行，管事的话……能把自己的脾气管好就谢天谢地了。 书屋位置在川南，和庄园是两个方向，赵澄到达时已是午时。 一座四合院，不算伙房茅房有九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堆满了纸稿。 男男女女大概十来人，都在桌后奋笔疾书。 还有几个一直在审阅稿件的人，看的极为专注，以至于赵澄进来都没发现。 冬画朝赵澄走来，眉头紧锁。 赵澄问道：“什么情况？” “那两个有情绪的作者已经安抚好了，休息两日就能继续，但曹笔畅的抑郁很严重了，必须得停下来，不然会很危险……” 赵澄深吸口气，这曹笔畅是他重点培养的女作家，目前连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已经完结，在燕川和周边的城市几乎卖疯了，就连西都长绥都有人追捧。 赵澄打算把《七仙女》的故事说给她听，作为她新的连载作品，让她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我很久没和她聊过天了，怎么这么严重了？” 赵澄思索了一下，问道：“知道什么原因吗？” 冬画道：“把自己沉浸到故事里去了，以为自己是祝英台，和梁山伯一起变成了蝴蝶。我早上去找她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对着空气念叨两只蝴蝶飞啊，飞到花丛中啊……” 赵澄：“……” “她在玩两只蝴蝶飞？” 赵澄摇摇头，道：“算了，这种事不能强求，给他家里多拿点银子，工作可以停下来，但人不能就这么废了。” 冬画点头，问道：“但曹笔畅要发新作的宣传都打出去了，咱怎么收场？” “收什么场？火了就要趁热打铁，你这几天去找个人来写。” 冬画有些为难，道：“主子，其实我已经找了好几天了，没合适的……不然也不会让你过来。” “我给他们讲，他们都写不好吗？”赵澄怒了。 冬画弱弱的说道：“这种事除了天赋，还需要真的热爱……” 赵澄克制着情绪，知道冬画说的是对的，前世他也看网络小说，知道有些人真的就是靠天赋吃饭，有的则是吃得苦中苦，一天干别人三天的量，简直就是触手怪！ 但凭什么吃苦？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吗？ 不，那其中一定是有热爱的。 赵澄双手负后，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忽然，他看到院子一棵树下有个木桶，然后脑海里便浮现出昨夜看到羊采娥在木桶里洗澡的画面。 采娥真的好美啊…… 靠！我在想些什么？ 在工作呢！ 工作！！ 不许摸鱼！！ 赵澄为自己的分神感到羞愧，加快踱步的节奏，突然愣住。 她不是金大侠的粉丝吗？ 冬画不是总说她姐姐有才吗？ “有了！”赵澄立马回头盯着冬画，这眼神看的冬画害怕。 冬画道：“主子，你说过了，奴婢还小……” …… 回右相府的路上。 “主子，你真要找我姐啊？” “咋啦，你有想法？” “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冬画诚恳的说道：“我姐从小就比我聪明，尤其是读书写字比我强百倍！我一看书就想睡觉，我姐却能秉烛夜读！” “你也别这么说自己，你们姐妹各有长处。” “啊？主子，我也有长处啊，是啥？” 赵澄想了想，按照冬画描述的话……羊采娥就是那种文艺青年，安安心心做内容的那种精英，冬画则是擅于交际、管理的企业金领。 “管人！你看，你马上就要管你姐了。” “嘻嘻！！”冬画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回府找到羊采娥，听到要给自己安排工作，羊采娥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 这倒是让赵澄有些懵，问道：“不用做婢女，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不好吗？” 羊采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冬画也很意外，疑问道：“姐，为啥啊？” 羊采娥犹豫好大一会，才低着头道：“我不要去青楼……” 第9章 放松，这是一种仪式…… 闻言，赵澄立即大笑起来。 冬画也忍不住捂嘴。 “怎么了你们？”羊采娥一脸狐疑。 “谁让你去青楼了？你要想去，我还不舍得呢！！” 羊采娥疑惑道：“那我还能有什么工作？” 赵澄笑道：“你不是金大侠的粉丝吗？想不想见见他？” 羊采娥愣了下，交替的看了赵澄和冬画一眼，疑问道：“我能见到金大侠？” 赵澄没有正面回答，对冬画使了个眼色，豪气干云的说道：“带走！” 傍晚。 书屋最大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精瘦汉子伏在案上奋笔疾书，两旁的桌子前各坐着个年轻人快速抄录，一个中年人在审稿，还有个小丫头负责端茶倒水，偶尔给他们喂点水果和点心。 赵澄他们已在窗外伫立了一会，羊采娥看着那精瘦汉子，小声问道：“他就是金大侠？” 见羊采娥半信半疑，赵澄朝里面走去：“进去看看。” 跟着赵澄走到精瘦汉子身后，羊采娥盯着他笔下的稿件，越看越心惊，那上面的人物名和情节分明就是《神雕侠侣》的内容！ “真是……” 精瘦汉子被羊采娥的声音打扰，回头喝斥道：“赶稿呢，别吵吵！！哪来的小丫头……啊，老板！” 精瘦汉子立马站起来。 赵澄态度和蔼，拍拍精瘦汉子的胳膊，微笑道：“大侠，你忙你的，我就过来看看。” “怠慢了！”金大侠拱拱手，一甩衣袖坐下继续劳作，动作真有几分大侠的气势。 看完金大侠后，赵澄又带着羊采娥去了另外几间屋，基本上配置都差不多，有主笔的，有校稿的，抄录的，审阅的，还有做生活服务的。 羊采娥扳着手指在默数，激动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今晚见到的全是名家！ 连载《封神榜》的老许…… 《寻靖记》的易神…… 《倩女幽魂》的蒲先生…… 还有《小赵飞刀》的酒仙…… 羊采娥几乎是晕着回到院中的，一开始她以为赵澄只是带她来见金大侠一人，但没想到一次见到了这么多！ 可问题是……为什么这些名家都住在一起？？ “什么感觉？”赵澄将羊采娥的神色尽收眼底，猜到她此时的心情。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老板？” 这倒是让赵澄有些意外，没想到羊采娥没被震撼到懵圈，而是直接问到了重点。 “因为我就是他们的老板啊！” “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 羊采娥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们都是那么厉害的人，凭什么拿你当老板？ “姐姐，是咱主子厉害！”冬画解释道：“他们写的故事都是主子说给他们听的，就连他们的笔名也是主子给取的！” “啊？！”羊采娥这下更震惊了。 “姐姐别不信啊，刚才你不都看见了吗？” 冬画凑近羊采娥说道：“姐姐喜欢读书，也爱看连载小说，那你仔细想想，连载小说和这些小说名家是不是都是最近这两三年才出现的？” 羊采娥点点头。 “那就对了！主子这书屋三年前才开！” 赵澄补充，也算是提醒道：“书屋不对外开放，就是作家们办公的地方。在读者们眼里，金大侠、蒲先生这些名家都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但其实他们都是咱书屋的码农。这是他们的隐私，也是书屋的商业机密。” “码农……”羊采娥咀嚼着这个词。 赵澄道：“我要给你的工作，就是码农。” 羊采娥渐渐地适应了惊讶，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潮，问道：“我……可以吗？” “《梁祝》看过吗？” 羊采娥点头：“很凄美的故事，喜欢看的人有很多。” “《梁祝》的连载作者曹笔畅以后不能再写了，你要愿意做这份工作，以后你就是曹笔畅。” “还可以这样？？” “除了这个院子里的人，没人知道曹笔畅是谁，长什么样，只知道她写了一本名叫《梁祝》的书。” 赵澄认真的说道：“我说你是，那你就是。” 冬画使劲的掐着羊采娥，示意她快些答应。 羊采娥还是有疑虑，道：“我以前没写过这种，文采也不及……” 赵澄打断她道：“我就问你两个问题，想不想？敢不敢？其它的不用你操心，有我。” “那我答应后，我也能像他们那样，有一间办公的屋子？” “当然！人员配置也和他们一样，每个月结一次工钱。” “还有工钱？” 冬画插话道：“可不少呢！” “我想！！”羊采娥脱口而出：“我……我，我也敢！” 羊采娥激动的连耳根都红了。 开玩笑，一开始她只是有些懵，但又不傻！ 成为曹笔畅，能靠写东西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还能赚钱，这才是目前最好的出路啊！ 不然的话……无论是踏踏实实在王玉峰那里，又或是被徐鞍买走，还是留在右相府，那都只有当婢女当小妾的命！ 我羊阿碧不要那样！ 妹妹还小，也记不太清家里的事，但我全记得！ 我是姐姐，只要有机会，只要有可能，将来我一定要为家人讨回公道！！！ 成为像曹笔畅这样的连载作家后，就能积攒知名度，产生影响力！！！ 想通了这点，羊采娥已下定决心，眼神都变得坚毅起来。 “行，那就先试试，我就把金瓶梅……不对，口误！先把七仙女的故事说给你。” 赵澄转过身，朝最边上的一间屋子走去，道：“过来啊，曹大大。” 冬画轻轻推着羊采娥，提醒道：“姐快去啊，叫你呢！” “叫我？”羊采娥指着自己的脸。 “你笔名是曹笔畅，主子叫曹大大就是叫你。” “好奇怪的称呼！”羊采娥迷糊的朝赵澄跑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羊采娥一走进小黑屋，便感到双肩一紧，被一双手按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便察觉到那双手伸到了自己的衣领边，在解开自己的衣服。 羊采娥惊道：“你干嘛？” “放松。” 黑暗中传来赵澄的声音：“这是一种仪式，你什么时候能放松了，才能听进去我说的故事……” 第10章 大丫头春琴，赵澄的管家婆！ “美丽善良的七仙女爱上了朴实憨厚的青年董永，私自从天庭下到凡尘，冲破重重阻挠与董永结为夫妻，玉皇大帝得知后怒不可遏，命令七仙女立刻返回天庭，七仙女为了不使董永受到伤害，只好忍住悲痛，在槐荫树下与董永泣别……” 仪式完毕，羊采娥彻底放松后，听完赵澄讲完了《七仙女》的故事。 还用简短的话语做了总结，脸上布满泪水。 赵澄对羊采娥的总结能力很满意，他之所以选择《七仙女》作为曹笔畅的第二个作品，是因为《梁祝》结尾时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化蝶颇有神话色彩，再用一个神话爱情故事接上，便能统一曹笔畅的整体创作风格。 见羊采娥低着头，嘴唇不自觉的嘀咕着，赵澄问道：“有把握吗？” “我可以！”羊采娥郑重的点点头。 “行，那你不用回右相府了，以后生活和工作都在这儿。”说着，赵澄朝屋外走去。 羊采娥连忙问道：“冬画能留下来陪我吗？” 赵澄脸色一沉，大步迈出屋子，道：“冬画，咱回家！” “是！”冬画心疼的看了羊采娥一眼，跟着赵澄便走。 羊采娥追出来，有些生气的说道：“赵澄，你什么意思？” “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 “创作是孤独的，要能忍受得了寂寞！写连载小说更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必须要勇敢起来！” “唯有苦难能激发你的创造力，唯有痛苦能让你爆发力惊人！” “你要干不了你就直说，我就当看错了人，费这么大功夫帮冬画去救你，却救回来一个废物！” “这个机会，很多人求都求不来，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干的。” 赵澄句句诛心，说的毫不留情。 “上一任曹笔畅来书屋的时候，我送给了她十六个字，现在也送给你。” “前八个字是……不守寂寞，岂见繁华！” “后八个字……” “真干不了，那就滚蛋！！！” 嗡！ 羊采娥身体一震，头皮发麻，虽然和赵澄认识时间不长，但赵澄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个嘻嘻哈哈的顽主，这还是头一回见赵澄如此严肃和认真。 尤其是说的前八个字，几乎直接锤击到了羊采娥的心里！ 不守寂寞，岂见繁华…… 说的太对了，说的就是我啊！ “姐姐，主子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的，对谁都很凶……你别往心里去，屋子里什么都有，我走了！” 给羊采娥交代一声后，冬画快步跟上赵澄。 看着两人的背影，羊采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门框，坚定地说道：“妹妹，姐姐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澄，我不会被你看轻！！” …… 时光稍瞬即逝。 自从那晚被赵澄不留情面的喝斥后，羊采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创作之中，炎热的天气也很少开门开窗，饭后也不与金大侠他们在院子里唠嗑，秉承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七仙女的工作状态。 人最怕的就是认真，在羊采娥的速度与质量合格后，书屋正式发行了《七仙女》的连载，借着《梁祝》的余温，曹笔畅这个名字很快又火热起来。 书屋的工作基本上是冬画在管理，看到姐姐的状态，冬画感到非常自豪。 赵澄自然也很满意。 不光是书屋，天上人间红袖楼这开业的第一个月便挣了大把银子，川北庄园的装修也接近尾声。 徐鞍那边不但没再来找麻烦，还时不时的来庄园帮着赵澄监工，美其名曰是前主人回来寻找回忆，赵澄却知道这位小侯爷是有意示好。 赵澄脑子转得快，判断徐鞍的示好无非是两种情况。 一是徐鞍上次被打服了，不想再和赵澄继续斗了，抱着少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的心态来联络感情。 二是徐鞍在西都的父亲给他传达了某种信号，赵欢战事顺利，有可能会受到重用之类的。 当然，赵澄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一种情况，他已经两个月没收到老头的家书了。 一切都很顺利，赵澄现在唯一还牵挂的，就是希望老头能早日平安归来。 到时候父子团聚，一定要带老头去天上人间‘把酒言欢’…… “主子，装修的来要钱了！” 赵澄从屋里出来便听到赵五在喊，拍了拍衣服道：“我正要去找春琴要钱！” 赵五却拦住赵澄，把手中东西塞过去道：“还有……右相来信了！” 赵澄面上一喜，连忙拆开父亲的家书，边拆边骂：“都两个月了！这老头子……还知道有这个家！！” “我娘知道吗？”赵澄又看向赵五。 “右相就寄回来一封家书，我先给你拿来了，就没给夫人寄过去。” “做得好！万一老头子有个好歹，可不能让娘先知道……” “呸呸呸！主子你念丞相点好！” “封建迷信！是好是坏不会因为我说什么就改变！” 赵澄已将信纸打开认真看起来，看着看着，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赵五不敢凑近去看信，但根据赵澄的脸色已感到不妙。 当赵澄放心信纸后，他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仗打完了。” “打……输了？” “赢了。”赵澄叹息道：“大获全胜。” “打赢了你怎么这副死了爹的表情？”赵五不解，立马想到了什么，惊道：“右相……没了？” “没你奶奶！”赵澄一脚踹过去，怒道：“我爹他好得很！他在信里说了，写这封信前还吃了三大碗米饭！！” “那主子你唉声叹气的是干嘛啊？” “你以为大获全胜是好事？”赵澄刚要解释，可看见赵五那张呆滞的脸后，顿时没了兴致，把赵五的脸一推，道：“和你说你也不懂，你又没脑子。” “我脑子哪有主子你那般多！咦，主子你那么聪明，是不是我的脑子长你头上去了？” “那我该有多蠢啊！！！” 看着赵澄急匆匆往前走，赵五追上去道：“主子你去哪？？” “刚说了去找春琴啊，白痴！！！” …… “一万二千两？！” 春琴瞪大眼睛盯着赵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喝道：“主子你装修个破园子，用了上万两银子？你是不是被人讹了？？” “嘿！谁敢讹我？不对，谁能讹得了我？？” 赵澄郑重其事的说道：“春琴啊咱一码归一码，你对我花银子有意见可以提，但不能侮辱主子我的智商！” “装个破园子花了上万两，你还觉得你挺有智商？”春琴硬怼道：“你让那装修头子过来找我！” “那不好吧……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堂堂小相爷用点钱还得请示家里的丫头？这太没面儿了！” “你是要钱还是要面儿？” “要钱！！” “那就别和我瞎扯！” 春琴在赵澄面前插起腰，道：“当初是主子你自己求着让我管账的，后来还说如果没有我，这右相府早就被你给败光了，叮嘱我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语威逼利诱，都要坚守管家婆的尊严与底线！” “奴婢对主子的信任与教诲莫不敢忘！” “我要保住主子的面子可以，不让那装修头子进来便是。但这一万二千两银子，我是绝不会给的！” “你要想拿走，那就把奴婢赶出相府，让冬画来做你的大丫头！” “噗嗤！”赵五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见赵澄和春琴都看过来，连忙捂着嘴退后。 他看的一百个过瘾，心中直呼好爽。 这右相府上上下下，只有两个人敢这么对赵澄说话，赵澄还不敢有脾气。 这两个人都是女人。 一个是赵澄他娘，一个便是大丫头春琴。 因为春琴， 掌管着赵澄的钱！ 第11章 咱俩成亲后，我会给你空间 说到底，这还是赵澄自己种的因。 当年刚举家搬到燕川城的时候，赵澄靠着穿越的知识很快致富，这陡然的暴富和小相爷的身份让他无限膨胀起来，整一个吃喝玩乐大手大脚的东都恶少。 哪怕生意有进账，也抵不过赵澄的高消费，不到半年赵澄就负债累累，又恰逢刚被启用不久的父亲再次被贬，深感危机重重，才洗心革面脚踏实地的重新做人。 春琴在四个婢女中年龄最大，性格也最为沉稳，赵澄便想了个主意封春琴为大丫头，并和她约法三章让她管理自己的金库。 没想到春琴很快进入角色，并且效果出奇的好。 赵澄他娘见春琴这般能干，便把后院的账也交给了春琴来管，导致春琴在相府的地位直线上升，连老管家见了她都会亲切的在春琴后面加上姑娘二字……这样一来，本来就不惧赵澄的春琴更加有底气了，反倒让赵澄面对她时越来越畏惧。 “守财奴！” “母老虎！” “小抠鼻！” “……” 每当要不到钱的时候，赵澄总会爆发出他惊人的词汇量。 赵澄也难得和春琴废话了，问道：“那你能给多少？” 春琴想了一下，道：“对方都找上门来了，我也不让你难做，总不能他说多少就是多少，零头抹了，我就给你一万两！” “呼……” 赵澄发出了外人不易察觉的呼气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在来之前他对能要到多少钱是有预估的，一万两已经稍稍超出他的预估了，看来刚才自己故意发火还是有用的。 装修款已经谈好是八千两，春琴给一万两，还能落得个两千两私房钱，嘿嘿…… 毕竟是咱提拔起来的大丫头，多少还是向着点咱不是？ “拿钱！”赵澄对赵五摆摆头，赵五立即屁颠屁颠的来到春琴面前，一脸讨好的笑。 “春琴姑娘又圆润了啊，看来最近吃得好睡得香！” 春琴愣了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斜着眼看向赵五。 赵澄则恨不得挖个坑把他就地埋了！ 大哥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啊！ 连奉承个人都不会，白痴！ 春琴走进屋里，一会儿拿着一叠银票出来，道：“原本是给你一万两，扣掉你上月的欠款三千两，给你七千两。” “啥玩意？？”赵澄整个人都不好了。 “欠款！我们说好的，当月欠的次月结！这是规矩！” 七千两……那我自己不是还得倒贴一千？ 赵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道：“这还没到月底呢，我月底再补上这三千两！” “主子！”春琴严肃的说道：“你在外面那么多生意，虽然都是冬画郑红袖她们和我直接过账，但以你这德性，不可能从中没捞油水。” “我……我自己的生意我捞自己的油水干嘛？” “你看看你说这话都没底气！你就是这样的人！”春琴冷哼一声，道：“反正不够的钱你自己再去想办法，我就不信你小金库里缺这三千两银子！主子你也别怪我，丞相出去这么久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两百府兵跟着回，吃吃喝喝的开销都得花钱，我不抠紧点能行吗？” “还有上月，看在冬画救姐心切的份上，我冒着被夫人责罚的风险给你拿了地契和金银，说明我不是个不懂变通之人。” “你放心吧，咱俩成亲后，我会给你空间，睁只眼闭只眼让你有小金库，只要不太过分就好，男人嘛……在外应酬，兜里的钱就是底气……这道理我懂……”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赵澄本来听得很感动的，陡然间发觉画风变了，忙问道：“你说啥成亲？啥空间？都啥意思？？” 春琴道：“夫人和我聊过了，主子明白什么意思。” 赵澄愣道：“我是明白，但你们聊开心了，不能都不通知我一声吧？” “看主子这态度，是不喜欢我？” “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 “主子常说夏棋秋书冬画她们还小，可我不小了，我都十九了……” 春琴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认真的说道：“这几年我管着主子你和相府大部分的钱，经手着相府的账，主子难道以为我这一辈子还能离得开相府？主子若愿意，是妻是妾我不在乎，那是我的命。若不愿意，我也只能在这庭院孤独终老……” “春琴……”赵澄走过去握住大丫头的手，叹道：“没想到你承受了这么多，真是苦了你了……” “奴婢不苦，只希望能够得到主子的理解。” “我理解你！”赵澄认真的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少扣一千两好不好，给我八千……” …… 赵澄头上顶着苞来到前院，赵五边走边对着那坨苞吹气，一副体贴主子的感人模样。 赵五叹道：“春琴姑娘真狠呐！给八千就给八千，非要换成银子往你头上砸！” “不怨她！她那么情深意切的和我聊感情，我却和她谈钱……” 赵五道：“渣男。” 赵澄怒道：“还不都因为你！！你不说她胖，她会想起这三千两吗？” “主子你记错了，我说的是她圆润。” “圆润比胖更伤人好吗？！！” 赵澄忍无可忍，追着赵五满前院踹：“我说你是个球你高兴吗？！白痴！！你滚好不好？换个赵四或者赵六来！！” “主子我这名字本来就取得很随意，我可以改名的。你要喜欢，我现在就可以变成赵四！” “你去死！” 追着打着到门后，刚好冬画走了进来。 “赵五！你又惹主子生气！小心我给春琴姐姐告状，让她扣你工钱！”冬画二话不说就数落道。 赵澄停下，一把将冬画挽进怀里，道：“还是我冬画最好，长得漂亮，办事能干，还从来不惹我生气。” “是吗？”冬画笑着朝身后望去：“有我姐姐漂亮能干吗？” “姐姐？采娥不是在书屋吗，她也来了？” 赵澄愣了下，顺着冬画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羊采娥走了进来。 一月未见，赵澄的眼睛顿时一亮。 此时的羊采娥着装素雅，眉眼间画着淡淡的妆，随着她迈进门槛，轻柔的微风便把她的体香送了进来。 赵澄吸了一口，一发入神。 顿时只觉眼前这女子，比一月前更有韵味。 于绝色中，多了一丝书香气。 第12章 诗词小说联动，羊采娥不是花瓶！ 这一个月。 赵澄不是没去过书屋，也想过去见见羊采娥，但每次去的时候羊采娥都关着门窗。 新手入行，赵澄怕打扰她的状态，也就压制住了见她的渴望。 但每个想你的夜，和醒来后疲惫的身躯…… 赵澄意识到自己是很喜欢羊采娥的。 想某人时， 身体产生的反应最为真实。 心理是复杂的，身体是诚实的。 谁都骗不了自己！ 赵澄已决定，等老头回来，就把羊采娥给娶了！ 也省得他和老娘催婚！ 虽然这五年一直呆在燕川城，但燕川城里的女子也不是五年能看完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在审美点上的女子，不能放过！ 羊采娥哪知道赵澄就朝她看了一眼，心里就蹦出这么多心思，走过去微笑道：“老板，好久不见。” 听到这声老板的称呼，赵澄笑道：“让你做老板娘如何？” 闻言，羊采娥倒是没什么反应，冬画却激动起来，喜道：“主子你终于想通了！” “姐姐，还愣着干什么？快答应啊！” 羊采娥微微一笑，道：“老板就不要说笑了，右相府怎会要一个废物当媳妇！” “还记仇呢！”赵澄舔着脸笑道：“那是为了工作！” “那就别聊其它的了，今日我也是为了工作才来的。” “哦？书屋有何事？”一说到工作，赵澄顿时认真起来，把羊采娥引到前院的观鱼亭里，示意冬画去泡茶。 羊采娥道：“书屋每天会收到很多读者的来信，这两天我简单看了一些，见读者对作家的喜爱程度很浓烈，只要喜欢上一个作家，会找出他所有的作品来看。我想请问老板，是作品内容重要，还是作家名声更重要？” “两者都重要。” 赵澄耐性的回答道：“内容为王，真正受人喜爱的作品有可能是名家的，但一定是内容好的。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新作家的作品再好也不容易被人看见，所以要名声大的作家配上真正的好内容，相辅相成，才是成就好作品的关键。” “那也就是说，老板是认可作家提升知名度的？” “当然。” “那书屋为何没有制定……与提升作家名声有关的任何计划？” 羊采娥紧紧地盯着赵澄的眼睛，接着道：“是因为书屋的这种码农模式……让老板担心作家有名声了离开书屋单干？” “姐姐……”冬画倒茶的手僵了一下，用手肘碰羊采娥。 “让她说。”赵澄压压手。 羊采娥道：“我不是故意来说这些和你作对，我就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书屋在连载作品的同时，也应该在提升作家知名度上下功夫。一旦作家的知名度上去了，以后的作品更好卖，而且……” “而且什么？” “老板你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利用作家的名声，为你其它的生意做宣传。” 赵澄眼睛一亮，看向羊采娥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诧异。 这羊采娥，还真不是个花瓶。 思想很前卫嘛！ 短短一个月就熟悉了书屋的工作方式，而且写出来的稿子质量还能用，速度也跟得上，现在又提出如此超前的想法，让赵澄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赵澄起身，负手到亭边看着湖面上成群的鱼儿，道：“我一点都不担心成名后的作家出去单干，首先他们出去后还写不写的好就是个大问题。” “在书屋，故事是我说给他们的，创作的同时还有人及时校稿斧正，以防止他们把握不住方向，把文写偏。” “离开了我，他们未必写得好。” 这时湖面上一条鱼离开了鱼群，顿时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书屋成立三年了，不是没有人走过，但没有一人能靠自己写出来。” 赵澄转过身，在围栏上坐下，道：“不过……我是支持你这个想法的，但你有好办法吗？如果有，我们可以尝试。” “我想到一个，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羊采娥立马说道。 赵澄没想到羊采娥还真有办法，不禁对她更高看一眼。 这世上大部分人是只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办法。 能提出问题又拿出解决办法的，才是老板最喜欢的人。 “可以让他们作诗作词，通过书屋运作一下，把这些诗词随着小说一起发出去。还有你的青楼，也是散播诗词的好途径。” “习惯看小说的人还是太少，很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舍得花钱买书租书？但诗词就不同了，只要朗朗上口，不识字的人也能背下来。” “这还只是阶层上的，在地域上，书屋的小说目前也有局限。燕川周围的读者还多，但到了西都长绥那边，其实就已经很少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用诗词给作家打名声呢？” “只要这诗词够好，作家的名声能很快起来！” 闻言，赵澄的脑海里像掠过一道惊雷！ 不是因为羊采娥提到了诗词这个概念，这个在赵澄刚穿越的时候他就想到过，但他不想跟别的穿越者一样靠着抄诗成名。 而且……父亲在朝廷的尴尬处境也让他不允许自己太招摇。 不想要名气，又赚不到钱，诗词自然就被赵澄给放弃了。 到后来才想到了连载小说这个路子，自己也是躲在幕后赚钱。 但羊采娥说的才是对的，这个年代和赵澄前世完全不一样，虽然不至于兵荒马乱，但穷人还是太多太多了，并不是娱乐方式匮乏，而是大部分人根本消费不起！ 而这诗词，哪怕在这个平行世界，也是从古至今流行了几千年。 这是老百姓都能接受的东西！ 挥着锄头在田里干活，也能吆喝几句诗词给自己鼓劲！！ 写出一首经典诗句的作者，要比在赵澄手下写一辈子书更为人所知。 所以赵澄才会这么震撼，因为羊采娥的话把他的思路给打开了。 诗词小说联动！ 可以预想，金大侠作出一首惊天动地的绝句，蒲先生谱了一首令人黯然落泪的词曲，而他们—— 都在写小说！ 这小说还是连载的形式！ 这样一来，书屋的作品就会在作家知名度的加持下变得更为人所知！ 赵澄激动起来，看向羊采娥的眼睛放着光，点头道：“采娥，这是个绝妙的点子！！” 第13章 主子，你居然还是个湿人！ 羊采娥抿着唇，似有些担忧，道：“其实还是我太想当然了，那种能一首封神的诗词，哪有那么容易写出来？” “这个不用担心！” 赵澄果断的说道：“我能！！” 听见赵澄这肯定的语气，不光是羊采娥，连冬画和赵五也愣住了。 主子会讲故事他们并不意外，毕竟主子长得就跟故事似的，可要说到作诗作词……见主子读过书写过字吗？？ “你还会作诗作词？”羊采娥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会与不会，我在这说了也不算，看你们几个这眼神，也全当是我在放屁……” 赵五抱拳道：“主子，你误会小的了……” 冬画真诚道：“主子一直都是有才的……” 赵澄摆摆手，往亭外走去：“明天我会先拿出几首诗试试，到时候让市场来检验！” “主子你去哪？” “回房间抄……写诗！” ……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赵澄用实际行动向羊采娥他们证明了自己。 这些抄的诗词一经流传出去便马上火爆起来，与之对应的作家的知名度急速上升。 赵澄给作家们配对诗词也有讲究，比如金大侠，就用了岳飞这首《满江红》。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符合金大侠的侠气，以及他小说里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故事内核。 蒲先生很适合“我欲乘风归去……” 至于曹笔畅，便给她配对了李清照的作品…… 冬画和赵五惊呆了，从此主子在他们心中又多了一项技能。 主子居然还是个湿人！！！ 羊采娥的点子也同样得到了印证。 诗词小说联动后，虽然小说读者在阶层上的变化不大，那是因为没钱的穷人的确看不起书，但在地域上却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短短数日，不光是长绥那边的销量暴增，就连南边的南周国也有人拜托边境上的朋友代购。 赵澄还在天上人间挂上了曹笔畅和蒲先生落款的诗词，在几家商户留下了金大侠和易神的真迹…… 一时间，富商和官员们以收藏这些真迹为荣，挂在天上人间的那副曹笔畅的词，竟然有人出价三万两白银！ 郑红袖当然不卖，但这让羊采娥自己都惊掉了下巴。 自己写的这些并不是太好看的字，居然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 简直， 简直…… 恐怖如斯！ 书屋。 在赵澄的要求下，每个作家都留下了一份墨宝，赵澄将它们收集起来交给赵五，道：“你拿去给郑红袖，让她通过黑市的途径拿去拍卖。” 赵五疑问：“既然能拍卖挣钱，为什么不多写点？” 他凑到赵澄耳边道：“现在这些东西比小说还挣得多啊！” 赵澄摇摇头道：“多了就不值钱了。” “嗯……以你的智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赵澄拍拍赵五的胳膊，道：“你只管去跑跑腿就行了。” 赵五走后，赵澄又看向作家们，道：“还要辛苦诸位一下，我那川北的庄园即将揭牌，大家想想给写点啥？” …… 赵澄的庄园揭牌在燕川城不是个什么大事，但在燕川公子哥的圈子里却传得挺热闹，毕竟赵澄身为燕川四小爷之首，他自己的私宅以后很有可能演变成一个新的腐败玩乐之地，先来熟悉熟悉地方也好。 说好听点叫拜拜码头，说难听见就是踩踩点。 尤其是这庄园曾经是徐小侯爷的，听闻今天徐小侯爷也会来，公子哥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场青楼豪赌，在很多见证者心中还历历在目。 果然，在揭牌时辰还未到之前，庄园大门前就汇聚了几百来人。 当然，每个身为正主的公子哥都会带上十来个随从，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庄园揭牌的排场一下就起来了，引得许多城中百姓在不远处围观。 赵澄站在大门外，赵五和夏棋秋书冬画都在，虽然春琴没来，但站在冬画身旁的羊采娥填补了这一空缺，让很多人以为这个女孩就是赵澄的四个婢女。 赵澄对每个来客都露出慈母笑，这种情形和前世乔迁之喜时收份子钱的感觉很像。 一支浩浩荡荡约莫三五十人的队伍来了，赵澄都没仔细看人，就知道是徐鞍到了。 只有他才这么爱排场。 李冠玉和徐鞍并行，看来上次青楼那事，徐鞍也没再怪罪李冠玉了。 “徐小侯爷送南海珍珠屏风一对！” 听见贺礼声，赵澄惊道：“小侯爷，你这是下了血本啊！我没记错的话，这对屏风是你从南周商人那儿花大价钱买来的吧？” “看你对庄园装修的改动，就知道你现在喜欢附庸风雅，我也这算是投其所好。” “小侯爷真壕啊！要不咱俩别斗了，改做兄弟吧！” 徐鞍凑到赵澄面前，道：“我爹说了，右相打了胜仗，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极有可能会得到陛下的赏赐，让我和你搞好关系。” 赵澄道：“你还真是坦白啊！” 徐鞍撇嘴道：“我徐鞍光明正大，从不玩虚的！” “李小郎爷送……” 李冠玉立马打断贺礼的人，笑道：“我这礼物没小侯爷贵重，就别报了！” 赵澄对李冠玉抱拳道：“谢小郎爷登临寒舍！” “小相爷客气了，咱同为燕川四小爷，你这等大事，我当然得来捧场。” 这时有公子哥议论道：“燕川四小爷……徐小侯爷和李小郎爷都来了，你们说王小将爷会来吗？” “估计不会吧？他和小相爷不太对付。” “不是不太对付，是王小将爷和以前不同了！” “小将爷咋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小将爷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咯！” 就在这时，一对身穿甲胄的队伍行来，在庄园前停下后列阵，一个身着银甲的年轻人驾马而来，也没下马，就在马上对赵澄抱拳。 “小相爷，恭喜恭喜！” 见到此人，所有人都是一愣。 小将爷王玉峰！ 他也来了？？ 燕川四小爷聚齐了！ 赵澄回敬道：“小将爷也来了，真是令咱这寒舍蓬荜生辉啊！” 王玉峰抬了抬手，一脸傲气的说道：“把这些箱子抬进去，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自有人接收贺礼，赵澄也懒得再管王玉峰，却看到徐鞍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澄问道：“便秘了？里面有茅房。” 很少见的，徐鞍没怼回去，而是看着王玉峰道：“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来啊……” 赵澄又问道：“为啥？有人给他看了日子，今天不宜出门？” “你还不知道？”徐鞍诧异的看向赵澄。 “我需要知道啥？” 见徐鞍郑重其事的模样，赵澄虚心的说道：“我最近太忙，没注意别的事，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徐鞍压低声音道：“王玉峰这小子走大运了，他爹不知怎的攀上了左相，封了卫将军，连同他也被封了个昭勇将军，正六品啊！” “你是不知道他这些天尾巴都翘天上去了，三日前请吃席，也是因为我爹被调到了西都，才请我过去喝了一顿。那些等在外面求见的公子哥不说五十，也有二三十，他竟是一个都没见！” “他为什么要主动来给你贺礼？难道也是因为你爹打了胜仗？不对，要是知道了就更不会了，谁都知道左相和你爹不对付……” 徐鞍这一说，赵澄就明白了。 王玉峰的确有可能改变命运。 他们的父亲都属于是东都的官员，说白了就是在燕川养老的，谁都没实权。 像赵澄他爹被派去领兵打仗，徐鞍他爹调去西都上任，那都大概率只是一时的权力。 唯有攀上了左相这条线，抱住了左相的大腿，那才是飞黄腾达，仕途亨通的开始。 皇帝听左相的，这在靖国不是秘密。 果然，王玉峰没下马，便有知情的公子哥们舔着脸过去拍马屁。 王玉峰却一甩马鞭来到赵澄前面，吓得那些公子哥连忙散开。 “小相爷，本将军今日前来一为祝贺，二为来找你要个人。” 冲到面前来说话也不下马，赵澄对王玉峰的态度很是不满，但脸上依然保持着慈母般的笑容。 “说说看，你要哪个？” 王玉峰的目光落在赵澄身后的羊采娥脸上，抬起马鞭。 “那个婢女，采娥！” 徐鞍心中一惊，暗想我就知道，他不是来祝贺的！ 赵澄冷哼一声，直接回怼过去：“原来小将爷是来抢人老婆的？！” 第14章 不交人，我就踏平你这庄园！ “什么老婆，不过就是一婢女！” 赵澄冷笑道：“一个婢女居然劳小将爷亲自来要，这是为何？” 王玉峰斜眼看了徐鞍一眼，道：“这婢女本就是我先在牙行看中的，那日我交了定金后有事耽搁，并没有在当日带走。” “等第二天再去时，不料碰上徐鞍也看中了，于是我和他便争抢了起来，可那时我身上带的银两不够，被徐鞍捡了便宜！” 徐鞍陪着笑，尴尬道：“我这个出门带太多钱的习惯，确实不太好！” 王玉峰接着道：“现在这婢女到了你这儿，我亲自来找你要，是对右相府的敬意。” “这说来说去都是你们俩的事情……” 赵澄收起慈母笑，正色道：“与我何干？” “小相爷此言差矣！” 这时，王玉峰带来的队伍中又走出来一匹马，马背上坐着的中年人倒是很有礼数，下马后对赵澄拱拱手。 看见此人，不光是赵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 东都兵部侍郎陈雨闲吗？ 怎么连他也来了？ 赵澄回礼道：“陈大人好。” “小相爷客气。”陈雨闲走到赵澄面前，轻声道：“小相爷可知，王将军已被封为卫将军，朝廷的正二品武将。而小将爷，也被封了昭勇将军。” “我刚知道。” “不但如此，小将爷很快就要去西都受封，然后去军中历练，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赵澄没回应，等待陈雨闲说下去。 陈雨闲又凑近赵澄一些，道：“你们同为燕川四小爷，关系自然要比旁人近些，小相爷若是不把握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想追上小将爷都难啊！” 赵澄听懂了，这就是要我跪舔呗？ 现在是把脚伸过来让我舔，我要是不舔，以后就连看见脚丫子的机会都没了呗？ 赵澄点点头，道：“道理我懂，但……与我何干？” 陈雨闲像看傻子般看着赵澄，又要劝说时，王玉峰沉声道：“陈大人，不必与他多说。” 王玉峰拿起马鞭指向赵澄，道：“小相爷，我就问你一句，人，你给不给？” “与我何干？” “放肆！”王玉峰扬起马鞭。 锵！ 赵五拔刀。 王玉峰朝把刀拔出一截的赵五看去，问道：“我是朝廷的昭勇将军，你对我拔刀？” “我……我拔着玩。”赵五这回倒是不笨。 赵澄将赵五的刀按回去，冷笑道：“昭勇将军，今天这人我不会给，你也带不走。你的婢女买没买着，还是被人抢，那都是你的事。” “但采娥。”赵澄回头和羊采娥对视一眼，道：“她现在虽然是我右相府的人，但却不是婢女。” 王玉峰问道：“怎么，你也要像徐鞍一样，纳她为妾？” “笑话，我连个妻子都没有，怎会纳她为妾？” “我刚说了，她是我老婆。” 赵澄深深看了羊采娥一眼，道：“我要她，就会让她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哗！！！” 闻言，庄园门外顿时热闹起来，人们这才朝羊采娥仔细看去。 公子哥们也都议论纷纷。 小相爷这是咋了？ 转性了？？ 居然还娶妻？ 娶的还是一个曾经被卖入牙行的女子？ 不过这女子…… 肤白胸大臀翘…… 目光坚毅中带着渴求，神情倨傲中带着挣扎…… 的确是绝色尤物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感受那些目光，羊采娥垂下头。冬画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拉。 羊采娥却站着不动，对冬画摇了摇头，道：“妹妹，我没事，我能行。” 赵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王玉峰，清喝道：“试问，我会把自己的妻子拱手相让吗？” “赵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玉峰刚要动怒，陈雨闲拍了拍他的马腹。 王玉峰弯下腰，听陈雨闲小声说着些什么，脸上浮现出笑意。 “赵澄，你想娶人家，人家未必答应吧？采娥是徐鞍输给你的，你们只是把她当成筹码。” 说着，王玉峰看向羊采娥，朗声道：“而本将军当日在牙行时，已与采娥姑娘有过交谈，本将军绝不会把她当成筹码和物件，更不会让她做劳累下贱的活！” “有什么屁你快点放！”赵澄催促道。 王玉峰喝道：“若是采娥愿意跟着你，我无话可说。但如果她自己不情愿，那今日我便得带她走！” 赵澄明白了，说道：“意思就是，给她自己决定呗？” “对！你敢吗？” “小将爷这么有信心啊？” “这么多人见证，你就说敢不敢？” “哈哈哈随意随意。”赵澄侧过身子，交替的看了羊采娥和王玉峰一眼。 王玉峰又驾马向前一步，看向羊采娥的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目光，道：“采娥，我知道你是受胁迫的，不要怕，现在的赵澄奈何不了我！” “跟我回将军府，我会如那日说的那样，从此以后不再让你受流浪之苦！” “如果你愿意，我也能纳你为妾！” 王玉峰伸出手，道：“过段时间我就会去西都，到时候你也可以与我随行，我带你见识长绥的繁华，靖国之壮大！” “好他娘的恶心。”赵澄朝徐鞍吐了一下。 徐鞍来不及避开，嘀咕道：“真酸。” 赵澄疑问：“我口水酸的？” “滚蛋！我说的是王玉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羊采娥脸上，羊采娥缓缓地抬起头，深深的看向王玉峰，向前迈了一步。 看向羊采娥的脚尖，王玉峰顿时欢喜，准备迎接羊采娥奔向他爱的怀抱。 羊采娥却停下，道：“那日，你为何没来？” 王玉峰连忙解释道：“那日真有急事耽搁了，不然就不会让徐鞍钻了空子，更不至于让你现在还在右相府吃苦！” “呼……”羊采娥长长舒口气：“好险。” “好……好险？？”王玉峰有些懵：“什么意思？” “还好那日你有事耽搁了，不然我就错过了小相爷。” 羊采娥看向赵澄，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道：“小相爷这人虽然有一些毛病，但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是右相府的人，哪里都不去！” 轰！ 所有人脑袋都嗡嗡的。 小将爷王玉峰被当场打脸！ 而且还是被一个婢女给直截了当的拒绝！！ 这脸打的啪啪响啊…… “岂有此理！！”王玉峰顿时青筋暴起，怒不可遏，一马鞭朝羊采娥抽去。 啪！！ 赵澄及时拦在羊采娥前面，一把抓住马鞭。 锵！ 赵五再次拔刀。 王玉峰高喝道：“来人！！” 身着甲胄的战士们顿时来到王玉峰左右，手中长刀亮起。 赵澄的神色冷下来，沉声道：“王玉峰，你确定要动手吗？” 王玉峰厉声道：“不交人，我就踏平你这庄园！” “哈！！！” 左右的战士齐声厉喝，气势森然！ 第15章 曹笔畅的真迹很值钱吗？ 庄园的牌子还被红布盖着，但大门口的气氛已到了冰点，许多公子哥都退的远远地，有的甚至混到了老百姓的人群中。 “看来真是时间久了，你们都忘记右相府曾经的威严了。” 赵澄摇摇头，将马鞭狠狠一甩，王玉峰差点从马背上被拉下来。 与此同时，赵澄高喝道：“府兵！” 闻言，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凛。 仿佛一道深刻的记忆涌上他们的脑海。 他们的眼前突然冒出四个字。 右相府兵！ “嗒嗒嗒——” 看见一个个黑甲人从庄园里跑出来，每个黑甲人都竖握着一杆长枪，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色轻甲，白毛长枪，虎头徽章，右相府兵的标配！ 虽然跑出来的府兵一眼看去只有三十人左右，但往赵澄身后一站，在气势上就和王玉峰的人高下立判。 王玉峰的这些人虽然身着甲胄，但马步不稳，阵型凌乱，眼神也都不够凶狠。 而赵澄身后的府兵，个个杀意凛然！ 了解靖国历史的都知道，这支府兵的前身是随着赵欢征战四方的精锐战士，曾是先帝在位时战斗力最强的队伍，擅于阵法演变，长枪如龙，当时号称‘龙枪士’。 先帝驾崩后，赵欢取消了龙枪士的称号，将其分散为不同的编制，只留下一万人作为丞相府的府兵。 后来有朝臣弹劾赵欢拥兵自重，赵欢便将府兵裁去其七，只留三千。 当今圣上设立左相后，赵欢被夺权，举家搬迁到东都，临行前被迫裁军，赵欢恳请皇帝给他留三百人作为护卫防身。 皇帝和左相见三百人成不了气候，也不敢把赵欢逼得太狠，便应允了他保留三百府兵。 这一路跟到燕川来的三百府兵，则是精锐中的精锐！ 平常看家护院，朝廷需要赵欢时，他们便跟着赵欢去前线。这次赵欢去前线带了两百府兵作为亲卫，在燕川还留下了一百砍看家。 赵澄不喜欢像王玉峰这般带着军人招摇过市，也不喜欢像徐鞍那样近乎夸张的摆排场，所以很少带府兵出门。 今日这三十府兵，也只是他调过来撑撑门面的。 没想到还排上用场了。 “赵五！” “在！！” “今日主子我允许你拔刀！” 锵！！ 赵五将刀全拔了出来，高喝道：“是！！” 赵澄喝道：“我这庄园也是右相府的一部分，今日若有人敢在右相府撒野，杀无赦！！” “杀！” “杀！！” “杀！！！” 府兵们全部向前迈进一步，将竖握的长枪打横，枪头直指王玉峰！ “嗷！” 杀气陡然爆发，王玉峰胯下的马被惊得立成人字，王玉峰失衡，从马背上滚下来。 他这一倒，早已吓得半死的私兵们纷纷后退，刹那间便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还没交手，胜负已分！ 陈雨闲连忙扶起王玉峰，担忧道：“小将爷可好？” 王玉峰呼呼喘着气，眼睛如铜铃般瞪着赵澄，一时却又没有办法。 右相府兵之威，以前只是听父亲提及。 今日却是亲眼所见。 他不傻，看到这三十个府兵，个个杀气外溢…… 这得杀多少人才能成这样！ 和他们硬拼？ 王玉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狼狈的私兵…… 就凭这些臭鸟蛋？ 我是不是傻！？ 但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王玉峰站起来整了整银甲，准备向前一步时，脚悬在空中又收了回来，就在原地说道：“本将军岂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咱俩的事算咱俩，扯上右相府和将军府就没必要了！” 陈雨闲一脸堆笑道：“就是啊小相爷，今天是喜气的日子，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说着，陈雨闲跑过去用衣袖给赵澄扇扇风。 “都是年轻人，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可不可，陈大人折煞晚辈了。” 赵澄也对陈雨闲扇扇风，只是力度‘可能’没控制好，一个手背抽到了陈雨闲脸上。 “哎呀陈大人，你看看我，从小就有手抖的毛病，对不住对不住！！” 陈雨闲捂着脸咬咬牙，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笑道：“哈哈哈小相爷你有毛病得治啊！” “赶紧治赶紧治！回头我就去请个盖世神医！”赵澄抬起手，吓得陈雨闲往后一躲。 “陈大人误会了。”赵澄朝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回头道：“收！看你们把陈大人吓得！” “嚯！！！” 三十府兵同时收枪，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赵五也收刀，只是还没让刀入鞘。 王玉峰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私兵们纷纷跟上。 走了几步后，王玉峰又突然停下，转过身道：“忘记说了，本将军送来的箱子里面，有一幅字是曹笔畅的真迹！” 闻言，不光周围的人惊呼起来，连徐鞍也本能的叫出声。 “连曹笔畅的真迹都送来了！”徐鞍疑惑的看向赵澄，道：“这礼物很有诚意啊！” 王玉峰接着道：“这副字是我花了五万两银子在黑市拍到的，其余的礼品加起来差不多也价值五万，一共十万！那日徐鞍从我这赢走采娥也是十万！我虽是来找你赵澄要人，但没想过让你吃亏！” 赵澄点头道：“明白你的意思，把箱子退回去！” “不必！”王玉峰一脸傲慢道：“这点钱我还是送得起！但是赵澄，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就祈祷你爹能给你谋个好前程吧，不然他日我让你十倍奉还！！” “十倍啊，这么多！岂不是百万两银子？”赵澄摆摆手，道：“那可不行，今日我就还你。” “赵五！”赵澄朝那几个箱子走去。 “在！” “你不是一直想秀你的刀法吗？” 赵澄从箱子里翻出那副字，然后往天空中狠狠一抛，道：“给你机会！” 见状，赵五将刀狠狠一掷。 刺穿那副字落在地上。 赵澄拍拍手中的灰尘，走到庄园牌匾下方，背对着王玉峰说道：“字我已经还了，要不要是你的事。” “欺人太甚！”王玉峰几乎要发飙了。 陈雨闲紧紧地拽住他，轻声道：“小将爷息怒，要对付他有的是办法，回去从长计议……” 王玉峰这边是生气，那些公子哥们可是要疯了。 这可是曹笔畅的真迹啊！ 看着那被刺穿的字，他们心疼的要命，这就不是五万两银子的事，而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可赵澄倒好，说弄坏就弄坏了。 真是个败家子啊！ 注意到众人的神情，赵澄疑问道：“怎么了，就弄坏一副字，你们一个个怎么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小相爷，这是曹笔畅的真迹啊！” “你这是暴殄天物啊小相爷……” 赵澄一脸困惑状，问道：“曹笔畅的真迹很值钱吗？” “这……” “你这这这……” “小相爷怎地连曹笔畅都不知晓！” 赵澄摇摇头，道：“我不是不知晓曹笔畅啊，我还知道金大侠，蒲先生……我疑惑的是，他们的真迹有你们说的那么宝贝吗？” “当然啊！！” “哦……” 赵澄拿起竹竿，道：“刚才耽误了揭牌的时辰，但没关系，好的事情永远不会迟。” 沙—— 竹竿将红布揭开，露出庄园的牌匾。 “雅俗庄园！” 看着看着，众人的眼睛都直了，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落款—— 金大侠题。 赵澄把竹竿左一甩右一甩，掀开两侧的牌匾。 “春夏秋冬！” ——蒲先生题。 “琴棋书画！” ——曹笔畅题。 夏棋秋书冬画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自豪。 他们四大婢女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所有的宾客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下面的落款。 金大侠…… 蒲先生…… 曹笔畅…… 赵澄把竹竿指在曹笔畅的落款上，一脸懵懂的问道：“你们说曹笔畅的真迹很值钱，那她亲自给我题字是不是也会很值钱啊？” 宾客们脑袋嗡嗡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时，赵澄又问道：“金大侠和蒲先生的题字是不是也很值钱啊？” “我不是太懂，你们教教我呗，给我说说啊！” 不远处，王玉峰和陈雨闲拔腿就走。 再不走，他俩感觉会憋出内伤，喷出几斤血来！ 这个地方，一刻都不想停留！ 第16章 会对大公子造成危险的，一律灭之 按程序来说，揭牌仪式结束后，赵澄就得带着宾客们进庄园参观一番，然后备上酒水招待海吃海喝一顿。 但这事一闹，王玉峰前脚走后，宾客们都纷纷找借口离开。 “小相爷对不住啊，今儿中午有约，三天前就约好的，推不掉啊！” “小相爷，我第二十八个小妾突然早产，我得马上赶过去！” “小相爷，我家公狗搞了尚书大人家的母狗，我得赶紧去赔罪！” “那啥……我那啥……哦对对对，我家母猪要生了……” “……” 公子哥们一溜烟的全走了，连李冠玉也不甘落于人后，找了个借口开溜。 赵澄和王玉峰这是彻底撕破脸了，他们不在场还好，可如今是亲眼所见，就不得不站队了，若是还留在这里和赵澄吃喝，难免会遭王玉峰记恨。 遭恨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赶紧追上昭勇将军去跪舔！ 被左相看中，过段日子就会去西都受封，然后去军中历练，前途无量…… 现在又是王小将军最脆弱的时候，犹如刚受过感情伤的多情女子…… 此时不舔更待何时！ 原本热热闹闹的庄园门前突然变得人丁稀薄，赵五愤愤的看着被人群激荡起的灰尘，嘀咕道：“主子，这群混蛋……” “走了好，随礼了还不吃饭，这不给我省钱吗？” 赵澄看向正抚摸着蒲先生题字的徐鞍，问道：“都去舔王玉峰了，你怎么不去？” “一人一口，得多脏啊！” “你还是个爱干净的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王玉峰要动手的时候，我就站你旁边的，现在就跑去舔他，当我徐鞍是什么人？摇摆不定的小人啊？” 徐鞍瞥了赵澄一眼，又道：“我晚点再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坦诚！”要不是徐鞍现在是唯一的宾客，赵澄真想一脚踹死他。 “不舔不行啊……我爹在西都不容易，我帮不上他就算了，可不能给他添麻烦。” 徐鞍抬头朝门楣看了一眼，道：“不带我进去看看？” 看得出来，徐鞍对这庄园还是有感情的，通常来说，宾客参观朋友新居都是走马观花搞个过场，表达对友人幸福生活的祝福，意思到了就够了。但徐鞍却是把偌大的庄园走了个遍，最后连赵澄这个主人都累了，才在赵澄的安排下吃喝了才离开。 “他不是坏人。” 羊采娥从赵澄身后走出来，看着徐鞍离开庄园的背影。 赵澄道：“他当然不是坏人，他是我财神。” 羊采娥道：“当初我被他抢走，看他那好色的坏样，以为自己完了。但他从来没碰过我，连占便宜都没有。” 赵澄心领神会的一笑，知道羊采娥说这些话的目的。 本公子早知道你还是清白之身…… “别把人想的太好，有可能是他不行。” 羊采娥：“……” 赵澄看向羊采娥，问道：“刚才王玉峰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你见过最好的男人……” “我瞎说的，我又没和你生活过，哪知道你到底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么肯定？？” 羊采娥偏了下脑袋，对赵澄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个动作让赵澄心神荡漾，显得极为可爱。 她道：“无论你是我的主子、老板、还是男人，我作为一个女人，绝不能让你在外人面前没面儿！” 赵澄怔了怔，这见识，这眼界，这格局…… 好贤妻啊！！ 赵澄一阵感动，情绪控制着身体，感性战胜了理性，顺手就挽住羊采娥的肩膀，欲把她搂进怀里。 羊采娥却像泥鳅一般，原地转圈，就从赵澄的手中滑走，然后飞快的朝园内跑去。 “我去找妹妹聊会天就回书屋了！” 大白天的，赵澄的心就被挑拨的不要不要的，看着羊采娥的背影暗骂小妖精。 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 “大公子。” “我擦嘞！！”正沉醉在羊采娥温柔乡中的赵澄被吓一跳，转身见是一身黑甲的府兵，拍拍胸口道：“何执大将军，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响？” “在相府当差，轻手轻脚习惯了。” “快靠近我的时候你崩个屁也成啊！” “今早喝粥，吃的清淡，崩不出来。” 见何执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赵澄连一丝逗他的欲望都没了。 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开玩笑。 赵澄叫他大将军自然是种尊称，但何执在先帝时期最巅峰时也做到了镇远将军，那可是正四品。后来府兵几近波折，何执留在了最后这三百人当中，成为府兵都尉。留守在燕川的这一百府兵，皆由他来统领。 所以刚才在庄园前对峙时，王玉峰自报昭勇将军身份，何执都没拿正眼看他。 我堂堂四品将军都在看家护院，你一个六品小毛将来茅房找屎啊？ 何执板着脸，性格和他的模样一样，古板、严肃、少语，几乎不和赵澄聊天，现在主动找来，赵澄知道他肯定是有事。 赵澄朝四周环顾，见附近无人，道：“说吧。” “我安排人跟上了王玉峰，见他赶走那些公子哥后，带着陈雨闲回了将军府。” “兵部侍郎和王玉峰形影不离……”赵澄分析着何执话里的重点。 “遵照大公子的吩咐，陈雨闲我们已经盯了很久了，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极有可能煽动王玉峰报复你。” 赵澄眯着眼睛道：“王玉峰这人我清楚，今日吃了这么大个亏，没人煽动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何执面色一冷，道：“末将建议先下手为强！” “你要干哈？杀了王玉峰？” “制造意外不难。若是暴露，我会一人承担。” “有必要吗？” “丞相出征前交代过，但凡会对大公子你造成危险的，一律灭之。” “不行。”赵澄负手而立，神情少有的严肃，沉声道：“我爹还没班师回朝，情况不明，王家现在又攀上了左相，这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至少我们不能主动去动他。” 何执疑问道：“那就干等着他来对付你？” “就是干等着！” 赵澄邪笑一下，道：“我们就是要做出被动挨打的姿态！而且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何执眉头紧皱，道：“大公子，我不明白……” 第17章 大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 “很简单啊！” 赵澄娓娓道来：“其一，我爹打了胜仗，虽然还没回朝廷领赏，但朝廷上下都知道了。其二，王家攀上了左相，父子俩双双加封。这两件事在别人眼里是什么，都是好事！” “皇恩浩荡，飞黄腾达！” “而这个时候，两家留在燕川的孩子都在干嘛？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还是唯唯诺诺低调做人？” “咱要做安分守己的留守儿童啊，至少要表现得像个好孩子嘛！朝堂上是个能拿舆论做文章的地方，咱不能留给他们给爹穿小鞋的机会。” 何执粗厚的眉毛往上一抬，道：“末将明白了！” “不过……我们可以被动，却不一定要挨打！”赵澄振臂道：“记住，我们是弱者，我们只是在反抗！” 何执重重点头，道：“难怪丞相说府里有事别让我自作主张，一定要找大公子商量，大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 赵澄一把捂住何执的嘴，怒道：“还龙凤……你想我死啊！” 何执杀气陡增，警惕的看着周围。 “也别那么紧张，我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好习惯，别跟赵五似的……” 何执点头道：“即日起我会加强戒备，大公子尽管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杨统领也快到了。” 赵澄一愣，何执是这三百府兵的二把手，杨统领才是一把手，跟随丞相出征，护卫丞相安全…… “杨统领提前回来了，我爹咋办？” “大公子不必忧心。”何执眼神锐利，自信的说道：“府兵虽然只剩下三百，但曾经的老兄弟们无处不在，想加害丞相没那么容易！” …… 燕川，将军府。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蛋蛋！！！” “妈了个巴子的，我捅死你！捅死你！捅捅捅！！！” 王玉峰握着刀，丧心病狂的划拉着院子里一棵大树，砍的夏叶纷飞，昆虫呻吟。 “赵澄，我和你誓不两立！” “从小到大，本将军何曾受过此等大辱！” “还有那些马屁精，热闹让你们看了个够，还假惺惺的追上来奉承我！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 “表面上是奉承，心里其实是在讽刺吧？” “都该死，该死！” 一旁的陈雨闲摇了摇头，皱眉道：“小将爷，你沉稳一些！” “连你也……”怒极之下，王玉峰把刀指向陈雨闲，终究是冷静下来，将刀狠狠一扔，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胸。 “我他娘的恨啊！” “我也恨啊！但闹情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雨闲走到王玉峰身后，拍拍他的背，道：“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要对付赵澄不难，只是需要从长计议。” “对对对你是说过！”王玉峰顿时站起来，急切道：“陈大人，你有何良策？” 陈雨闲笑了一下，回到大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拿手指沾着空杯。 见状，王玉峰立马喊道：“来倒茶！！” “咳！”陈雨闲假咳一声，道：“此事不宜让旁人知晓。” 王玉峰秒懂，把跑来的仆人赶走，亲自给陈雨闲斟茶，陪笑道：“陈大人，是晚辈脾气暴躁了，勿怪勿怪！” 陈雨闲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先考考小将爷，左相把令尊提拔为二品卫将军，是为何啊？” 王玉峰想都没想便说道：“当然是为了笼络我爹，让我们王家对他死心塌地！” 陈雨闲道：“令尊在燕川闲置已久，要仅仅只是为了笼络人心，给他一个三品将军就足够了，更犯不着还连同小将爷你一起封赏。” “那我就不明白了……”王玉峰摸摸脑勺。 “是左相要真的用你们父子二人！” 陈雨闲突然在石桌上一拍，认真的说道：“先帝在位时，令尊虽然只是一个奉车都尉，却献奇策，立奇功，受到先帝亲自封赏！后来阜尔庄一役，令尊率七百轻骑救援，击退三千敌军！昌单之战，令尊舍命守住粮秣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最后竟主动发动奇袭，打乱了敌军阵脚，给我军制造了取胜的机会！令尊因此成为了直荡正都督！” “这证明什么？证明令尊是有真才实干的将才！！” 陈雨闲越说越激动，听的王玉峰情绪都上来了，双眼变得赤红。 “若不是先帝早崩，朝局出现动荡，你王家何至于会被排挤到燕川来！这也是王大将军不善争斗，只知道一心报国！” “但！左相识人善任，不但要启用王大将军，还深知虎父无犬子的道理，要把小将爷你也培养出来！” “陈大人！！”王玉峰激动的给陈雨闲跪了，颤抖着声音说道：“您！您简直就是我的指路明灯！！” “不敢不敢……”陈雨闲口干舌燥，连忙喝了口茶，继续道：“但将军的位置就那么多，有提就有降，有人来就得有人走。” “现在朝廷打仗靠的是谁，是右相啊！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和左相都只想让右相安安稳稳的在燕川养老……” “可当今圣上继位都十年了，一遇到难搞的战事，还是离不开右相！” “圣上和左相气不气？” 陈雨闲再次拍打石桌，起身道：“所以左相启用王大将军，就是要为圣上分忧！” “而王大将军起来后，右相则自然要下去！他们之间，必然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的争斗！” 陈雨闲凑近还跪着的王玉峰，眼中流露出阴狠的光，道：“既然他们迟早要撕破脸，那小将爷还有什么害怕的？” “陈大人的意思是……”王玉峰咽了下口水，对着脖子虚切了一下。 陈雨闲点头，沉声道：“对，杀了赵澄！” “赵欢在西都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和王大将军闹，有左相相助，赵欢在西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将爷你这一步棋可不只是为你自己出气，而是给令尊和左相送了枕头！” “等赵欢回到燕川，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对付他了！” “小将爷，成大事者，得当机立断啊！！！” 王玉峰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凶狠的神情。 “那就……杀！” 第18章 摔杯为号……是不是太俗套了？ “王玉峰请我吃饭？” 听着赵五的汇报，赵澄撇撇嘴道：“鸿门宴吧？” 赵五道：“还请了徐鞍和李冠玉，说是他做个东，邀请燕川四小爷欢聚一堂。” “欢个屁！他是怕单独叫我我不去！” 赵澄想了下，道：“有说在哪吃吗？” 赵五道：“还没定，说先让我来告知小相爷一声，看你这边啥时候有空。你定好时间，他来定地方。” “嘿！即将飞黄腾达的昭勇将军请我吃饭，还得按照我的时间来？这摆明不安好心，怕我不去啊！” “主子，那咱……不去？” “去！有人请吃大餐为什么不去？这次拒绝他，指不定他会想出什么更阴险的主意。” 赵澄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指着赵五，道：“你去这样回复他……就说要吃饭就明天，本小相日理千机，就明晚有空！至于地方……也得我们来定！就定在天上人间！” “他要问为什么，你就说本小相自从去了天上人间后，其它的地方就看不上了。” “不搂着天上人间的姑娘，老子就吃不下饭！！” 赵五过了下脑子，疑问道：“一字不差的回复？是不是有点刚？” “必须一字不差！”赵澄喝骂道：“就你那脑子，稍微一改意思就全变了！” “刚点怕什么？他要不愿意，就让他滚蛋，我又不差他一顿饭！” …… “天上人间？” 王玉峰想了想，道：“这地方我知道，不是一个新开的青楼吗？” “是……” 王玉峰瞪着汇报的下属，道：“我请他是吃饭，他选个青楼？” “赵五的确是这么和我说的，还叮嘱是一字不差的复述赵澄的话。” “酒囊饭袋！色中饿鬼！” 王玉峰怒骂道：“就这种纨绔，怎么这么好命投胎到右相府了？” “小将爷别骂了，商量正事要紧。”陈雨闲对下属摆摆手，待下属退下后，道：“赵澄约明天，说明他并不笨，这是怕你对他下手，不给你准备的时间。但他小看我们的能力了，似乎忘了我是东都兵部侍郎，一个晚上足够我们安排。” “他选择青楼，应该是觉得青楼人多眼杂，我们不好下手。” 陈雨闲得意的笑道：“但他选错了地方！” “哦？”王玉峰疑问道：“陈大人何出此言？” 陈雨闲捋须道：“这天上人间的郑老板和我相熟，我每次去捧场从不点姑娘，都是郑老板亲自招待。” “嘿嘿！”王玉峰指着陈雨闲道：“没想到陈大人还有这好爱，真是老当力壮，宝枪不老啊！” “我待会从你这走后，就去天上人间一趟。不需要和郑老板说明原由，只需她明日把三楼给我空出来，我们在三楼包场。” “到时候！”陈雨闲目露凶光，道：“你在两旁的包厢埋伏刀斧手，咱就以摔杯为号……摔杯是不是太俗套了？” 王玉峰点点头：“好像是，现在小说都不这么写。” “那就念诗为号！既风雅，又有仪式感，如何？” “甚好！念哪首诗？” “就念最近连圣上都奉为珍宝的满江红！”陈雨闲情绪激昂的念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金大侠，真乃一代豪杰！！” “好！甚好！” 王玉峰眼珠转转，道：“既然都对赵澄动手了，采娥那丫头也不能放过，我要抓活的！我要弄死她！！” “可是……” 王玉峰眉头拧起来，道：“右相府过于敏感，且不说有府兵把守，没有父亲的命令，我不能擅做主张动手。” “有何不可？”陈雨闲劝道：“东都的守备军，我还是能调动一些的，右相府的府兵根本不够杀的！” 王玉峰摇摇头，道：“此事不用再议，把赵澄骗出来杀掉可以，但我绝不能主动去碰右相府。不如……陈大人你给我想个计策，把采娥给骗出府来？” 陈雨闲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下去没意义，道：“不用骗，那采娥就没住在右相府。” “哦？那她在哪？” “我派人调查过了，这婢女每日都在川南的一个书屋，而且书屋周围还有府兵暗中把守，想必是赵澄的产业。” “太好了！”王玉峰击掌，道：“那就在对赵澄动手时，同时抓捕采娥！燕川就一百府兵，赵澄顾得了东顾不了西！” 陈雨闲摇摇头，冷笑道：“小将爷此言差矣。明晚，赵澄是顾不了东也顾不了西！” “有陈大人助我，无忧也！” 王玉峰郑重的对陈雨闲抱拳，忽然露出一丝疑虑的神色，道：“陈大人，有一事还请您对我如实相告。” “小将爷请明示。” “以前我将军府与你并无交情，为何最近……您突然找到我？还对我如此厚爱？” “小将爷好忘性呐！”陈雨闲摇摇头，道：“令尊去年过寿的时候，我还来拜访过啊！我和令尊表面上没有交集，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东都官员，身份敏感，但实际上我与他是过命的交情啊！” “这次他去了西都，临行前特地交代我，让我有闲暇就来看看你，说你已经十八了，长大了，他只空有一身武艺，教不了你其它，让我教一教你为官之道。” 王玉峰感动的双眼泛泪，朝西都的反向跪拜，动情道：“爹！孩儿定不会让您失望，一定跟着陈大人好好的学！！” “不，不是陈大人！” 王玉峰又朝陈雨闲拜下去：“陈先生，受我一拜！！！” …… 西都，皇宫。 御书房外。 “我和陈雨闲没交情！” 王刃郑重的看着面前的中年人，道：“自从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后，我只是与他保持着点头之交，并无来往。最近的一次……还是我去年过寿的时候，我给东都六部都发去了请帖，他那天也来了。” “你的家人呢，与他相熟吗？” “不熟不熟！我夫人和儿子都很低调，不随便交朋友！” “那便最好。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右相的关系确定不交恶？” “绝不！” 王刃郑重的说道：“右相……赵欢这个人吧，低调，怯弱，苟！他在燕川很少出门，就算见人也都是乐呵呵的，从不得罪人！” “那就行了，待会该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明白，左相！” 王刃对面前的中年人重重点头。 只见那中年人抬起头，一副玉面，一对剑眉，明明长相颇为秀气，但眉眼间却充满了摄人心魄的气势。 他便是靖国左相…… 文泰！ 第19章 皇帝和左相听王将军告御状 文泰看着王刃摇摇头，嘲讽的笑了一声，道：“你刚说右相怯弱？” 王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喃喃道：“难道……不……是？” “王将军不要忘了，右相正在凯旋而归的路上，他打了胜仗，是大获全胜！” 文泰瞪着眼睛说道：“我堂堂大靖帝国，在被夜丹斩杀两位统帅后，右相一出马便是大获全胜！” “你却说右相怯弱？” “他这只老狐狸，是装给你们看的！！” “是是是……”王刃擦了把汗，垂首道：“是在下愚昧，被这老狐狸给骗了！” “所以王将军，你得加油啊！” 文泰拍拍王刃的肩，朝天泽殿大门走去，道：“等你什么时候也能打得夜丹屁滚尿流了，别说你说他怯弱，就算说他娘么兮兮的，你也对！” “左相教训的是！” “随我面圣吧。” 文泰对候在门侧的太监扬起手，道：“可以去禀告陛下了。” …… 御书房。 王刃跟着文泰走进御书房，低着头不敢张望，耳边却传来嬉闹声。 “陛下，你来抓我啊！” “陛下快来抓我啊！！” “陛下你跑起来好骚啊！！！” 瞥见文泰的双脚停下，王刃连忙止步，这才偷偷的朝前面看去。 只见身披黄袍的皇帝正在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围绕着御案转圈，皇帝的黄袍敞开着，一只手还握着一个酒壶。 眼睛虽然蒙着布，但模样很年轻。 文泰咳了两声。 闻言，皇帝这才停下，拉开蒙眼布，笑看着文泰。 “是左相啊！” 那被皇帝追赶的女子也停下来，面朝文泰请安。 “见过左相！” 看见那人的脸后，王刃心里咯噔一下。 这披头散发被皇帝追逐的……不是女子，竟是一个男人！ 王刃强忍住内心的震撼，不敢再看，身体不知觉的颤抖起来。 文泰又咳了一声。 王刃立马会意，赶紧跪下，道：“臣王刃，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王爱卿啊，平身吧。”皇帝瞥了王刃一眼，端着酒壶在御案上坐下，往嘴里送了一口。 文泰却没跪拜，直接说道：“臣有事来找陛下商议，却见王将军跪拜在御书房前，得知他有要事禀告，便领他一同进来了。” “哦？为何没人通报？” 引文泰和王刃进来的太监连忙答道：“奴才见陛下政务繁忙，便让王将军稍后……” “哦……王将军，你有何事？” “陛下。”文泰唤了一声，然后看向那披头散发的男人。 皇帝道：“没事，王将军起来说话。” “陛下。”文泰又唤了一声。 “左相啊左相，你啊……”皇帝指了指文泰，然后对身边的男人道：“退下吧。” “是……”那男人这才退去。 见文泰斜着眼看了自己一眼，王刃这才起身，郑重的说道：“回禀陛下，臣查到一名南周谍子，于先帝时就在我靖朝为官，并已在燕川生活了五年！” “哦？这有这种事？”皇帝来了兴趣，指着王刃道：“你且说说，说详细点！” “是！”王刃道：“此人叫陈雨闲，目前任东都兵部侍郎，有一妻一女，都在燕川！” “这人是个人才啊，居然混到我靖国兵部侍郎了！”皇帝不怒反笑，道：“若是不在东都，岂不是进了我朝中枢，整日与朕在天泽殿议政？朕哪日一高兴，宴请百官，他岂不是还能与朕把酒言欢？” 王刃有些跟不上皇帝的脑回路，暗想您咋就不生气呢？ 不但不生气，还能开心？？ “陛下！这不是重点！”王刃不敢再说多余的话，怕自己被皇帝带偏，立马开门见山的说道：“重点是此人与右相相交莫逆！”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住，人也从御案上站起来。 “王将军，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朕劝你……想清楚了再说！” 王刃呼了口气，心想陛下你这个反应就对了。 有了刺激，王刃说的更坚定了，道：“臣所言千真万确！不但如此，据臣查到的情报来看，右相是知道陈雨闲的真实身份的，但……右相似乎并不在乎！” 皇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右相勾结南周呗？” “勾不勾结臣不知道……臣只是阐明事实！” “哼，明明是告状，还不敢说的太直白。王将军，朕不希望你跟那些文官一样，拐弯抹角！” “臣……臣！！”王刃急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也没为难他，看向文泰，道：“左相知道这事吗？” 文泰摇头，道：“臣和陛下一样，都是刚刚得知。” “那你怎么看？” “臣自然是不信右相通敌的，右相才打了胜仗，立下不世之功！但……任何事都不会空穴来风，而右相打败的是夜丹，陈雨闲却是南周人。” “左相的意思是，右相可以与夜丹交恶，却也能同时与南周交好？” “身为臣子，与外国交恶交好都只能服从陛下的意志，臣相信右相明白这点。臣也依然坚信右相的忠义，但唯一担心的是，右相正在班师回朝的途中……随着他一同回来的，是十五万大军……” 皇帝的眼神顿时一凝！ “吕禄！！！” 一个老太监立即迎上来：“老奴在。” 皇帝道：“命人给右相传令，让他进城前先把随行将士安置在北大营驻扎，带着他的府兵进城即可！” “是！” “吕公公请等一会。”文泰叫住吕禄，来回踱了两步，道：“陛下，此举太过明显，恐遭右相生疑。” 皇帝摇头道：“右相对朕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断不会拒绝。” “右相不会，可他身边的将士难免会心生怨气，别忘了，这是一支胜利之师。” 文泰向皇帝走近一步，道：“臣建议，陛下给右相传旨，命他在城门前等候，陛下将率文武百官御驾亲迎！这样既能顺势接管兵权，又能彰显皇恩浩荡！” “等右相回宫后，再严查他与南周谍子之事……” “左相此计妙哉！”皇帝眼睛一亮，激动的上前抱了左相一下，笑道：“朕不能没有左相啊！来来来，陪朕喝一盅！” “还有你！王将军，来都来了，也陪朕喝一盅！” 王刃立马跪拜，诚惶诚恐道：“臣何德何能……” 话没说完，一盏酒樽就砸了过来。 吓得王刃心扑通直跳。 “要你来就来，朕最烦啰里吧嗦的人！尤其是婆婆妈妈的老男人！！” 第20章 你和我解释干哈，我又不馋你身子！ “嘿！咱楼子啥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赵澄翘着二郎腿坐着，用手指背在身边姑娘的脸上滑了一下，温热如玉，丝滑如脂。 “回公子的话，思思昨日才到红袖楼。” “这种客人一问就是昨天才来上班的话术得改改了。” “是真的，思思是第一次出门干活呢……” 这姑娘长相甜美，说话时一对小梨涡特别勾人，轻薄透明的白纱下就只有一件红色的小亵衣，让身体更显得火辣。 “思思家以前是商贾，日子还算不错，可爹爹突然病重，家中还有个要读书考取功名的弟弟。思思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来……” 赵澄叹息一声，道：“太惨了，我都替你难过。” “可不是嘛！”思思一屁股坐在赵澄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几乎是贴着他的唇道：“思思还没被男人碰过，公子也要温柔些……” 赵澄顺其自然的把手放在思思腰部，问道：“你可别逗我，我听郑妈妈说了。你是陪酒不陪床的。” “那是对别人。”思思朝赵澄抛了个媚眼，然后立马低下头，将妩媚和羞涩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至于公子你嘛……” “我除了长得帅点，难道还有什么其它的长处吗？”赵澄极为认真的说道。 “能来这天上人间四楼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也是托公子你的福，思思还从来没上来过呢！” 说着，思思把赵澄往桌子上按倒，往身上爬去。 赵澄问道：“你说的上来，是这个上？” 思思娇笑道：“公子想什么上就怎么上。” 郑妈妈培养的好啊！ 赵澄心中感叹，同时做好了甘当小白鼠的准备。 都是为了生意，牺牲就牺牲吧！ 咱做服务行业的，当老板的不亲自检验服务过程，怎么知道客户的真实体验呢？ 赵澄提醒道：“你放开点，别藏着掖着的。” 思思将手伸向赵澄的裤腰带…… 吱呀！ 冬画推门而入，顿时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一愣，然后眉头拧起来。 赵澄连忙扶住裤子，喝道：“你不知道敲门吗？” “我……” 冬画刚开口，思思便抢着说道：“你谁啊？这地方不能乱闯！” “主子，她凶我！”冬画双手抱胸，气鼓鼓的嘟起小脸。 “自己人自己人……”赵澄对思思笑了笑，立马朝冬画走去，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有急事才会进来。 “什么情况？” “他走了。” 赵澄点头，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到楼下的街道上，陈雨闲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向前走着，渐渐离开赵澄的视线。 车帘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他们上来。” “是，大人。” 马车在街道尽头转弯，还没停稳，便有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钻进马车。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的一副码头工人打扮，露出的肌肉非常发达。矮的衣着华贵，手腕上戴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串珠。 “常侍！”两人在马车内行跪礼。 “行动你们已经知道了，长话短说。” 陈雨闲身体前倾，十指交叉，看向那高个说道：“阿齐，你的行动不变，明晚进攻川南书屋。据我估计，赵澄能猜到明天的晚宴不简单，恐怕会把大部分府兵都带在身边，只会在右相府留下小部分。” “所以那书屋……他肯定是照顾不到了。我们自己的兄弟就不用跟着你了，让他们都跟着夏勇，我会调守备军给你。” “是！” 陈雨闲又看向矮个，道：“胡夏勇，明晚你很关键。” “有我在，这红袖楼里的人插翅难逃！”胡夏勇穿的一身富贵，但说这话时却充满了悍勇之气。 “不，你的行动改一改。”陈雨闲问道：“我们在燕川的兄弟还有多少人？” “八十一人！” “我和阿齐都领燕川守备军，自己的兄弟全跟你。”陈雨闲顿了一下，沉声道：“明晚你带着他们……杀进右相府！” 胡夏勇眼神一扩，似乎有诧异，但却没犹豫，厉声道：“卑职领命！” …… 赵澄关上窗。 才刚转过身，思思就过来缠住赵澄的腰，还把身子往上蹭，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公子还是多看看我吧！” 冬画翻了个白眼。 “你这下人好不识趣，也不知道出去候着。”见冬画不动，思思把赵澄往里面拉。 “公子，这里面有床。” 赵澄偷偷的朝冬画看了一眼，见冬画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又是谁啊？！”思思急了。 “我！” 思思一惊，连忙道：“妈妈请进！” 郑红袖推门而入，对思思抬了下下巴，道：“你先出去。” “是……” 思思松开赵澄，怯怯的退到门边，刚要拉上门时，朝冬画看了眼。 冬画傲娇的说道：“看我干嘛，我又不用出去！” 思思一张脸憋得通红，这才关门出去。 郑红袖一眼便看明白怎么回事，尴尬的笑道：“冬画姑娘，这儿的姑娘就是这样，争风吃醋习惯了，你别在意。” “她还在意？尽破坏我的好事！”赵澄有又好气又好笑，道：“冬画你以前不这样啊，现在还管起我来了？” 冬画不甘示弱的说道：“以前是因为没有姐姐！现在你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娶我姐了，我当然不允许你胡来！” “看来以后要少带你出门了……” “主子！” 郑红袖忍住笑，问道：“老板，思思这姑娘怎样？这可是我重点培养的……” “感觉还可以，不过还没试到真章。” “下回您一定要好好试试！” “嗯，一定……”赵澄瞥了眼冬画瞪大的眼睛，道：“身为老板，怎能对自己楼里的姑娘胡来？郑妈妈，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安排了，坏规矩！” 郑红袖眼珠一转，瞥了冬画一眼，认真的说道：“是我鲁莽了，以后绝不会这般草率！” “说正事吧，你老情人什么情况？” “老板！哪是什么老情人！我虽然明面上给足了他面子，但可没给他碰过身子啊！” “你和我解释这个干哈，我又不馋你身子！” 郑红袖这才坐下，眯起眼睛道：“果然如你所料，他明晚包下了整个三楼，应该是要埋伏刀斧手！” 第21章 咋动手？姑娘都快比刀斧手多了！ “刀斧手这一块你能解决吗？” “完全没问题。”郑红袖得意的笑笑，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道：“就算把三楼塞满刀斧手，我江湖上的这些朋友也能全给收拾掉！” “那就行了，明晚我不带府兵来。” 冬画担忧道：“主子，还是带点吧！” “在郑妈妈这里我放心！”赵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王玉峰都要杀我了，肯定不会放过你姐，让府兵保护你姐去。” “可……” 赵澄打趣的看向冬画，道：“是保护我，还是保护你姐，你选吧！” “主子！这时候就不要逗我了！” 赵澄起身摸了下冬画的头：“哈哈就这么决定了。” 冬画道：“那右相府呢，不留点府兵吗？” 赵澄摇摇头：“我娘带我二弟去道观看病还没回来，府上随便留点府兵看家护院就行了。” 郑红袖起身道：“老板，我倒觉得冬画姑娘的顾虑有些道理，相府也不能疏忽。” 赵澄摆摆手，肯定的说道：“王玉峰是绝不敢对右相府动手的。” 郑红袖道：“他是不敢，陈雨闲呢？”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我回去再和何执商议商议。” 说着，赵澄负手而立走到窗边，目光锐利的说道：“咱赵家父子从不惹事，一直低调，有些人怕是已经忘了……我爹这个丞相是怎么来的！” “明晚红袖楼和柒猫书屋，就是王玉峰他们的葬身之地！” …… 翌日。 夜黑风高。 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期，以火爆程度为标准的话，天上人间红袖楼已稳居燕川青楼业第一。 这才刚过饭点，一楼的位置就已满了。 二楼的雅座虽然有空着的，但那都是被贵客预定了的。 宾客们还在私底下议论，听说今晚三楼被人包了场。 红袖楼的价格昂贵，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三楼被全包，不免感叹这世间为啥有的人就那么壕，而我却这么穷？ 三楼居中的包厢里，赵澄、徐鞍、李冠玉，王玉峰这燕川四小爷已聚齐，他们说好了不带护卫上楼，给护卫和随从们在一楼安排了位置。 用王玉峰的话说，今晚就是燕川四小爷的私聚，要的就是这种仪式感！ 除了……姑娘…… 王玉峰看着并不是很大的包厢内，站着坐着挤挤贴贴的堆满了三十几位姑娘，还有两位甚至坐在了徐鞍的腿上，一位趴在桌子上…… 他很无语。 这么多人…… 我他娘的怎么下手？！ 姑娘的数量都快超过刀斧手了！！！ 王玉峰强忍着郁闷对赵澄笑道：“小相爷，这些姑娘……” 赵澄捏了捏姑娘的脸蛋，插话道：“小将爷你知道我的，我没姑娘吃不下饭。”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吧？” “这才是我要来天上人间的原因啊！试问燕川还有哪家青楼能提供这么充沛的货源？嗯？小将爷你是不是心疼银子？” “笑……笑话！为了怕人打扰我们，本将军都把三楼包下来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小将爷豪气！！”赵澄看向徐鞍，道：“小侯爷，要不我们再叫几十个看看？” “好啊好啊！！”徐鞍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个屁！王玉峰心中暗骂，第一次看女人这么不顺眼，连忙僵着脸笑道：“哈哈哈还是不要了吧？你看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赵澄起身走向一边的墙壁，伸手道：“我记得这包厢是用挡板隔开的，叫老板把挡板拆掉，地方就大了啊！” 王玉峰吓得一激灵，连忙将身边女人一推，跑过来拉住赵澄的手，笑道：“哈哈哈那可不行！吃饭吃一半拆屋子，这，这这这……败风水啊！！！” 赵澄顿时肃然起敬，赞道：“小将爷讲究人！受教了！！” “略懂，略懂……”王玉峰像陪大爷般把赵澄扶到位子上坐下，诚挚的说道：“今夜约三位同来，实在是想咱哥几个好好聚聚。你们也知道，不久后我就要去西都了，要不让她们先出去，我们好好喝喝酒聊聊天，等晚些时候还没尽兴的话，再喊她们来也不迟嘛！” 说着，王玉峰朝李冠玉挤眼睛。 李冠玉连忙道：“小相爷，难得小将爷有这份心思，要不……你就忍忍？” 赵澄叹道：“可我吃不下饭啊……” “那就喝酒！”王玉峰把酒壶往赵澄面前重重一放，道：“今夜我陪小相爷喝好！” “小将爷都这么说了，那就……”赵澄看向左右的姑娘们，道：“那你们就先去洗一洗？” “讨厌！”离得近的姑娘拍了赵澄一下，吟吟笑道：“可别让我们洗太久哦！” 看着姑娘们纷纷离去，徐鞍一脸的惋惜，叹道：“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啊！” 门关紧后，王玉峰终于松了口气，举杯道：“来！我先敬大家一个，今夜不醉不归！” 四人谈笑风生一会后，李冠玉靠近赵澄，道：“小相爷，你庄园揭牌那日，金大侠曹笔畅他们都给你亲笔题字，想来你和他们关系不错？” 赵澄道：“我是他们的小说读者！” “我也是啊！小相爷，能否帮我求一下他们的墨宝？” “我尽力吧……” “别尽力啊！”李冠玉激动道：“你连亲笔题字都能要到，要个真迹墨宝不难吧？” “你给多少银子啊？” “银子？”李冠玉愣了下。 “给银子就不难啊！他们现在正火着呢，一字千金啊！！” 李冠玉撇撇嘴，心想要大把的砸银子，我还要你帮忙干嘛？ 王玉峰趁机插话道：“既然小相爷和李兄聊到了这些文人，那我们不妨吟诗佐酒如何？” 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朝王玉峰看去。 啥？ 吟诗？ 你这莽夫啥时候有这好爱了？？ 四人都有自知之明，除了李冠玉之外，都不是爱好读书写字的人。 但要若论谁最差，总之赵澄和徐鞍要比王玉峰好点！ 可现在最没有文学细胞的人居然提议吟诗？ 攀上左相后，飘得没边了？ 离离原上谱啊！！ 察觉到三人诧异的目光，王玉峰似乎也觉得不妥，笑着看向李冠玉，道：“李兄，你最有才，要不你来起个头？” “那我就……献个丑？”李冠玉也有些懵，怎么突然就聊到自己的强项上来了？ “那我就用蒲先生最近的那首吧！” 李冠玉闭上眼睛，酝酿着情绪，然后沉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赵澄接道：“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首毕，四人一饮而尽，极为尽兴。 “好，下一首我来！” 王玉峰将酒碗一放，深吸口气，心想这一刻终于到了！！ 他深深的看了赵澄一眼，眼中杀意毕露！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22章 那就……莫等闲？莫白了少年头？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见念第一遍没反应，王玉峰赶紧又念了一遍。 依然没反应。 王玉峰眉头紧皱，咋回事？ 这些憨货听不明白诗吗？ 文化程度这么差吗？ 见赵澄、徐鞍、李冠玉都呆呆的看着自己，王玉峰清了清嗓，几乎是嚎叫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还是没反应…… 赵澄猛地击掌，一副想明白的样子，大声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徐鞍秒懂，道：“原来小将爷是要我们接龙啊！我还以为是忘了词呢！” “我……” 忘你妹的词啊！！ 接你妹的龙啊！！ 王玉峰几乎要咆哮了，又复述一遍：“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徐鞍尝试着说道：“那就……莫等闲？莫……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王玉峰欲哭无泪，有气无力的说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徐鞍用手肘碰了碰李冠玉：“到你了。” “哦哦！”李冠玉闭上眼睛，使劲酝酿着情绪，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我切你大爷！！！”王玉峰忍无可忍，将酒桌猛地一掀，惊得赵澄三人连忙后退。 徐鞍劝慰道：“后面的词想不出来不要紧，我们又不笑话你！” “想什么词！！吟什么诗！！”王玉峰怒道：“你们以为本将军真的稀罕和你们喝酒吗？！” 赵澄问道：“那你想干哈？” “干你！”王玉峰甲胄不离身，四人中就他带了佩刀，立马抽出刀，高喝道：“你抢我女人，我要杀了你！” 徐鞍和李冠玉连忙抓住王玉峰的左右手。 徐鞍道：“这事不都翻篇了吗？小将爷一定是喝多了！快，架住他！！” “给老子松开！！” 王玉峰力大如牛，身子一扭，便把徐鞍和李冠玉甩开，一刀指向赵澄。 “实话和你们说了，今夜这顿酒，就是我给赵澄安排的上路酒！” “你们！”王玉峰看向徐鞍和李冠玉，喝道：“帮我按住他！等我割了他的头，你们就是我王玉峰永远的朋友！我王家飞黄腾达后，定当带着你们一起！” 李冠玉脸都白了，颤抖着说道：“小……小将爷，你没说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王玉峰朝身后的隔板踢了一脚，怒道：“我埋伏的有刀斧手，本来是要把赵澄剁成肉泥的，不知道出什么状况了。” “快，按住他，我保你俩升官发财，从此再也不会被你们的爹看不起！！”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徐鞍和李冠玉的心事，两人的神情都是一凝，纷纷把目光投向赵澄。 见这话有效，王玉峰又加了把火，道：“今夜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若不帮我，那你们两家都等着被我王家弄死吧！” 徐鞍和李冠玉都捏起了拳头。 赵澄往后退了一步，道：“杀人犯法，别冲动啊……” 啪！ 李冠玉拿起酒壶在桌面上一敲，抓住破碎的一截，一步步朝赵澄走去。 “赵澄……我不能让李家跟着我蒙难，对不住了！” 言毕，李冠玉抓着破酒壶朝赵澄扑去！ 突然！ 徐鞍一把抓住李冠玉的手腕，将他推向墙角。 “李兄你冷静点！” “徐鞍你疯了！今天不是选赵澄就是选王玉峰，燕川四小爷以后不会有了！” “我们现在对赵澄动手就是趁人之危，这种事老子不做！” 徐鞍虽然不是王玉峰的对手，但对付文质彬彬的李冠玉还是没问题的，他一只手掐着李冠玉的手，一只手顶着李冠玉的脖子，李冠玉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很好！”王玉峰点点头：“徐鞍，等会我再找你算账！” “你们不动手，本将军自己来！” 王玉峰下定决心亲自动手，双手握刀朝赵澄砍去。 “赵澄，受死吧！” 砰！锵！ 门被踢开，赵五一刀挑向王玉峰的佩刀，然后转身一脚把王玉峰踢到窗边。 王玉峰佩刀脱手，连忙站起来，疑问道：“你怎么上来了？我的人呢？！” “你说的是那些蠢货刀斧手？真是不经打，都被我干趴下了。”为了不暴露郑红袖，赵五抓住机会装了个逼。 “怎么可能！！”王玉峰吼道：“那么多人，你一人干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五回答不上来，沉着脸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敢设计杀我主子，我留你性命不得！！” “我是朝廷的昭勇……” “勇你奶奶！” 赵五一刀背抽过去，王玉峰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印，痛得捂着脸哇哇大叫。 “啊！啊……啊！”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赵澄朝王玉峰走去，道：“是谁提议拿这个做暗号的？简直是侮辱英雄！” 见赵澄走来，王玉峰一头把窗户撞开，大喊道：“救命呐！！！” …… 柒猫书屋外。 一个兵卒快步奔到门前墙角停下，探出头朝四合院里看了一会，然后转身打了个手势。 阿齐带着上百兵卒迅速跑来。 “奇怪，平常藏在这周围的人也没有了。”阿齐问道：“院子里也没可疑的人吗？” 那兵卒道：“院子里空的，就几个房间亮着灯。” 阿齐心想应该是被陈雨闲猜中了，赵澄果然把府兵都带走了，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能完成任务当然是好的，但这也完成的太容易了。 带着百来人来连架都没打成，行动结束后，自己还不得被胡夏勇那家伙笑话？ 他可是带着咱南周自己的兄弟去打相府啊！ 大功一件呐！ 看来胡夏勇以后的官要比自己做得大了…… 怀着遗憾的心思，阿齐懒散的向前摆手，道：“进去，全抓活的！” 砰！ 大门撞开后，兵卒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阿齐走到院子中间，高举大刀，喝道：“官府查案！！都给我出来！！！” 房间里没有动静。 顿了一下，阿齐怒道：“再不出来，放火烧了你们的房子！” 房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吱呀—— 紧接着，是一道道开门声。 阿齐得意的笑容还没褪去，密集的脚步声便响起，一个个黑甲人陆续的从几个房间里跑出来，将阿齐和兵卒们围住。 砰！！ 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吓得兵卒们心里一咯噔。 何执向前走了几步，将白毛长枪往地面上狠狠一跺，怒喝道：“这书屋是右相府的产业，敢擅闯相府，该杀！！！” 第23章 气势如虹！赵家老三！ 黑色轻甲，白毛长枪…… 右相府兵！ 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这群人后，兵卒们一个个都慌了。 尤其是听见何执的话，有些人已经喊出声：“我不知道这是右相府啊？” “长官，陈大人不是让你来抓南周密探吗？怎么跑到相府来了？” “对啊！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何执已是汗流浃背，之前还愁没架打，捞不到功劳，但没想到形势变化的这般快！ 而且这般大！！ 书屋这边的情报就是他探查的，知道平常有十来个府兵藏在暗处，有把握带着一百守备军干掉那些府兵。 可现在的府兵不是十来个，一眼望去，竟有四五十个！ 作为老将，阿齐知道府兵的战斗力，自己这边虽然是百来人，但说成是被对方五十人包围也不为过。 但此时也没有了其它办法，只能打！ 他怒道：“这些府兵都是假的，南周密探就藏在房子里！陈大人不会出错的，给我杀！” 兵卒们没动，为了感染到兵卒们，阿齐身先士卒提刀就朝何执冲去。 他身经百战，深知一个道理。 在战场上，往往是热血大于理智，只要他先击杀对方一人，身后的兵卒见了血后，就会像野兽般跟着他杀进去。 而这个被击杀的对象，是对方的首领最好！ 阿齐心一横，猛地一跃，举刀砍下。 何执纹丝不动，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在阿齐落下之时，突然一个转身半蹲，白毛长枪从腋下穿过，一记回马枪送出！ 正中阿齐的脖子！ 阿齐连叫都叫不出来，就这么被何执挑起。 一枪毙命！ 何执冷眼看向吓得半死的兵卒们，喝道：“投降者，不杀！” “嚯！嚯！嚯！” 府兵们齐刷刷的将长枪跺向地面。 “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锵锵锵锵锵—— 兵卒们争先恐后的扔掉兵器，生怕扔迟了落得和阿齐一样的下场。 …… 右相府除了府兵，还有少许的普通护卫，平时用来看门和巡逻。 胡夏勇在约定时间对右相府发起进攻，轻松地破开相府大门，杀进前院。 “果然如常侍大人预料的那样，府兵都被赵澄带走了！” 胡夏勇兴奋的喊道：“冲进内院抓捕赵欢家眷，反抗者杀！” 和阿齐那边比起来，胡夏勇带的这支队伍行动如风，动作利落，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部队。 可刚进前院跑了没多远，突然从内院里冲出来一群黑甲人，并迅速呈扇形排开，长枪斜指前方。 “擅闯右相府，死！” 胡夏勇朝府兵快速扫了一眼，有些疑惑。 一眼望去，府兵有五十个左右。 “居然留下了这么多？” 胡夏勇虽然感到意外，但并不慌张，若身后是燕川守备军，他心里还会打鼓，但这八十一个兄弟，都是潜伏燕川多年能活到现在的！ 用赵澄的话说，这些人个个都是特工。 你府兵是厉害不假，但我这些兄弟也不差！ 而且我们人还比你们多！ 胡夏勇脱掉锦衣华服，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高声道：“兄弟们都在燕川憋久了吧？今夜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杀敌！！立功！！衣锦还乡！！！” “杀！！！” 在胡夏勇言语的刺激下，南周谍子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如蝗虫般朝府兵冲去。 “嚯！嚯！嚯！” 府兵振动着白毛长枪，无论对方气焰如何高涨，始终保持着阵型与节奏。 今夜燕川最激烈的一场对战爆发！ 这些南周谍子果然不简单，虽然靠着热血的第一轮冲刺失败后，立马调整方式在府兵的阵型中打开一个口子，改为从前后夹击府兵。 府兵都是长枪兵，适合中距离作战，近身战不是他们的优势。一旦被人近身，就得花功夫和对方拉扯，渐渐地阵型就散了。 但府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很强，若是别的队伍，哪怕五倍于他们，他们也能轻易取胜，但这些南周谍子却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不是府兵不够强，而是以胡夏勇为首的这些人，是南周在燕川经历多年的班底！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府兵拦在他们前面，他们便势如破竹！ 胡夏勇深知今夜的行动讲究的是速度，这么打下去只会越拖越久，当机立断放弃围杀府兵的机会，向那些突破阵型的兄弟们下令道：“你们进内院抓人！” 闻言，靠近内院的府兵们赶紧转身追去，但立马被别的南周谍子纠缠住。 一时间，有十多个南周谍子奔向内院的月亮门。 离得近了，南周谍子们的脚步反而放缓，因为他们看到月亮门下…… 有一个人。 那人左手提着鸟笼，稚气未脱，居然是个少年郎。 “让开！！” “这是内院的孩子，肯定是赵欢的子嗣，抓住他！！” 看见南周谍子奔来，少年郎脸上波澜不惊，将鸟笼放下，然后从月亮门拿出一个竹扫把，学着府兵的模样，将其往地面上狠狠一跺。 “擅闯相府者，死！” “你个小娃好大的口气！！” 为首的南周谍子冲过去，一刀劈向少年郎的腰部。 少年郎脚尖一点，用膝盖将竹扫把弹起，扫把须顿时抹过南周谍子的手，然后扫向他的脸。 南周谍子手上一麻，刀落地，脸上像被铁刷子过了一遍，痛得连忙捂住眼睛。 见状，其余的南周谍子这才停下，正视眼前的少年。 “小子，你是谁？你也是府兵吗？” 这少年向前迈出一步，走入月光之中，才发现他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身体却与成人无异，甚至给人一种魁梧的感觉。 这时月亮门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三公子，该沐浴了！” “一会就来！”少年立马回头答道。 “再不来水就凉了！” “我就喜欢冲凉水澡！你别催了，我再练会功就来！” 少年似有些尴尬，对着南周谍子露出两排大白牙，笑了一下，然后将竹扫把向前横扫一挥。 脚下顿时扬起一圈灰尘，缓缓升起。 气势如虹！ “我，右相府，赵演！” 离得近的府兵看到赵演，纷纷松了口气。 “三公子还没睡，没事了没事了。” “内院有三公子守着，兄弟们不用分心了，杀光这些狗贼！” “三公子看着我们的，别又被他笑话，加把劲，比比谁杀的多啊！！” 赵演没理会府兵们的吆喝，看着发愣的南周谍子们，伸出一只手勾了勾，道：“发什么呆啊，来，本公子陪你们玩。” “只要你们能踏进这月亮门一步，就算我输！” 第24章 大街上问这种事，不知羞耻！ 赵演没说大话，而是让这群南周谍子见识到了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手中的竹扫把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兵器，被南周谍子的刀砍成两断，他便左右各执一截，改为双手执棍，依然没让南周谍子们突破。 生生是一人拦住了十几人。 当然，赵演始终背靠月亮门，从没往前迈出两步以上，防止被南周谍子合围，也是打了个地形优势。 这说明他打架是带脑子的，不是莽夫。 这十几个南周谍子们已是鼻青脸肿，大口喘息，赵演却越打越兴奋，道：“你们要庆幸本公子手中没刀，不然你们已经凉了。” 在赵演的刺激下，府兵们士气如虹，一路推进，将南周谍子们往大门处逼去。 眼见再打下去必定是持久战，还不见得能打赢，胡夏勇当机立断，决定保留住这些有生力量，大喊道：“撤！” 一声令下，南周谍子们整齐划一的转身，多年的谍子生涯，都练就了逃跑的好本事。 首先就是果断。 想都不想，撒丫子就跑！ 他们撒丫子往相府大门跑，有的直接从侧翼翻墙而出。 就在这时，冬画从门外走了进来。 胡夏勇眼尖，喝道：“这丫头我见过，是赵澄身边的人，带走！” 怀着贼不走空的理念，逃跑的南周谍子如蝗虫般一窝蜂的冲出府门，顺带将刚走进门的冬画拉了出去。 冬画感觉自己像被一阵风刮走，脸上还保持着懵圈的表情…… “救冬画姑娘！”府兵们原本没有追的欲望，见冬画被掳，这才追了出去。 赵演赶紧追上府兵，喊道：“留下二十府兵，防备敌人杀回马枪！其余人去追！！” 月亮门后又传来声音：“三公子，水真要凉了！” 赵演喝道：“大哥的丫头都被抓了，还洗个屁啊！你去伺候小公子洗！！” …… 王玉峰一头撞开窗户喊救命的时候。 阿齐被何执一枪挑起的时候。 胡夏勇抓走冬画跑出相府的时候。 是一个时候。 而此时脑袋卡在天上人间四楼窗户缝里的王玉峰，正好看见陈雨闲已带人出现在楼下，正把青楼里几层外几层的围住。 “陈大人！！！”王玉峰声嘶力竭的喊道，生怕陈雨闲听不到。 闻言，陈雨闲连忙抬头，看到王玉峰的狼狈样，双手捧成喇叭状，问道：“小侯爷，你完事了吗？” “咦……” “这人真龌龊！” “大街上问这种事，不知羞耻！” 身后的路人对陈雨闲指指点点，一脸嫌弃。 陈雨闲这才意识到，在青楼门口问一个还在楼子里的男人这种问题，是有点不注意公共卫生。 “都傻站着干嘛？护住本官，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陈雨闲拿兵卒们撒气，又抬头问道：“小将爷什么情况？” 王玉峰道：“我脖子卡住了！” 陈雨闲拍了身边兵卒一把，道：“快快！快去救人！” 眼见陈雨闲的人跑进青楼，王玉峰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感到屁股一痛，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他整个身体压碎窗户这面木墙，从四楼落了下去。 “快！接住小将爷！！” 陈雨闲高喝一声，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判断好王玉峰的落点，伸出双手去接。在王玉峰即将着地时，陈雨闲果断将双手一缩，王玉峰落在他的脚下，痛得嗷嗷大叫。 陈雨闲赶紧蹲下道：“小将爷对不住啊，我就差一点点就能接住你了！” 三楼。 赵澄走到破墙边，朝下面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还保持着抬脚姿势的赵五，问道：“你踢他干嘛？” 赵五咽了下口水，道：“他不脑袋被卡住了吗，我帮帮他……” “你是帮他了，本来我们可以抓住他的，现在你把他送走了。” “主子……这房子的质量太差了，回头你问问郑老板，是不是有人贪污……” “贪个屁！补墙的钱从你工钱里扣！” “还有……”赵澄怒道：“现在是讨论贪不贪污的时候吗？！！” 这会儿功夫，王玉峰已把四楼的情况告诉了陈雨闲。 “不碍事，我带人来，就是担心刀斧手出问题后留的后手。” “陈先生果然靠谱！”王玉峰环顾四周，道：“你带了多少人？” 陈雨闲压低声音道：“燕川守备军，我最多只能调动五百，有一百去书屋抓采娥了，这里有四百。” “四百！”王玉峰精神一振，浑然不觉脸上和身上还痛了，道：“赵澄插翅难逃！” 陈雨闲点点头，神色沉下来，往前迈出一步，道：“本官得到消息，有南周密探混入红袖楼，此时就在三楼！郑妈妈！” “我在！陈大人我在这！”郑红袖在门口跳了几下，招招手中的手绢。 “配合我的人封住三楼！让一二楼的客人迅速离开！” “好好好！”郑红袖连忙点头，对陈雨闲身旁的兵卒道：“跟我来吧！” 闹出这么大动静，根本不需要郑妈妈疏散，宾客们一个个都往外跑，同时还议论着。 “难怪今晚三楼包场了，原来是南周密探碰头密谋啊！” “南周密探来咱燕川干什么？燕川有什么情报好打听的？要去就去长绥啊！” “不对啊，开始我看见小相爷上三楼了。” “我还看见小侯爷了！” “你们知道什么，小将爷刚从三楼窗户摔下来！” “啊？这南周密探是谁啊？” 陈雨闲竖起耳朵听着议论声，心中有了主意，对着三楼缺口大声道：“南周密探就在赵澄、徐鞍、李冠玉三人之中！大家小心，密探异常凶狠，杀人如麻，小将爷为了抓捕密探险些丧命！” 徐鞍探出头来大骂：“我放你娘的绿豆屁！陈雨闲你别血口喷人！你才是南周密探！你全家都是！” “弓箭手！” 陈雨闲扬起手，最外围一圈的兵卒立马搭弓上弦。 徐鞍吼道：“你想干什么？？” 李冠玉也喊道：“陈大人莫冲动啊！” 陈雨闲冷笑道：“小相爷怎么不说话呢？心虚了？” “急个什么，我搬椅子呢！” 赵澄拖着把椅子慢悠悠的走到破窗前，居然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坐下来，道：“请继续你的表演，我坐着慢慢欣赏。” 陈雨闲拿过一支火箭，将其点燃，厉声道：“你们再不下来束手就擒，我这第一轮箭放过之后，第二轮就是火箭了！” 闻言，赵五立马拦在赵澄面前。 “陈大人使不得啊！！”郑红袖朝陈雨闲跑过去，还故意扑到他怀里。 “死鬼！你把我这烧没了，想让我上街乞讨啊！” 陈雨闲偏过脸，压低声音道：“这回真不是开玩笑，上头有命令，抓不了活的就杀死他们！” “我这楼子背后有大人物！” “我当然知道你有靠山，不然你生意能这么好？但今天谁来了都没用。” 陈雨闲朝左右使了个眼色，郑红袖还要说话时，被兵卒往外拉走。 陈雨闲大手一挥，厉声道：“放箭！！！” 第25章 一剑穿喉，杨统领！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朝三楼缺口处飞去，赵五将刀甩成大风车掩护赵澄后退，徐鞍和李冠玉立马缩到墙角找掩体。 徐鞍破口大骂道：“老王八蛋你真放箭啊！” 陈雨闲道：“小侯爷，你为人心直口快，豪迈坦率，本官断定你不是那密探，那你还何必袒护他们？不如你想办法制伏他们，带他们下来！” 赵澄道：“听明白了没有，他骂你蠢，没脑子。” “要你翻译！”徐鞍白了赵澄一眼，对窗外高喝道：“陈雨闲！你他娘的和王玉峰狼狈为奸，要杀人灭口！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本官真是一心想救你啊！” 陈雨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轻轻摇头，挥手道：“点火！” 弓箭手旁再次拉弓上弦，旁边的兵卒为其点火。 “等等！”赵澄突然走到窗前，喊道：“我知道密探是谁了，我把他交出来！” 陈雨闲眯眼看着赵澄。 赵澄一把将李冠玉拉在前面，道：“都知道我爹是右相，我肯定不是密探，陈大人说徐鞍没脑子，那徐鞍肯定也当不了密探。那就只有李冠玉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李冠玉很懵：“小相爷，没这个必要吧……” 赵澄顶了李冠玉一下，抓着他当活盾牌，道：“少装无辜，刚才你还要帮王玉峰砍死我！” 徐鞍在一旁说道：“是不是不太地道？” 赵澄道：“那要不换你？” “那还是他吧。我没脑子，说自己是密探也没人信。” “小将爷救我啊！！”李冠玉大喊道。 “李冠玉你是不是蠢，快承认啊！”赵澄又顶了李冠玉一下，道：“拖延时间懂不懂！” 李冠玉愣了一下，立马想明白什么，疑问道：“你有后手？” 赵澄道：“我要不知道这顿酒有问题，我们现在都已经被刀斧手砍死了。” 徐鞍问道：“我们要怎么配合你？” 赵澄道：“拖着就行，算时间府兵也快来了，我只是没想到陈雨闲这么阴毒，居然要放火箭烧楼。” “明白！”徐鞍立马朝李冠玉跑去，啪啪两拳打在李冠玉肚子上，喝斥道：“原来是你，你这个狗密探！” “啊！”李冠玉哀嚎道：“我也不想啊，都是为了国家！这是我的使命！！” 陈雨闲嘴角一抽，想杀人。 徐鞍道：“你看，他承认了！” 郑红袖远远的喊道：“陈大人，密探自己承认了，别放箭了！” 说着，郑红袖在周围的宾客中起哄，引得宾客们也喊起来。 “抓个人而已，犯不着烧楼！” “不许烧楼子啊，天上人间要没了，我们以后去哪儿玩？” 陈雨闲却指向李冠玉，吼道：“他不是密探！”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啥意思？ 人家都承认了，你又说人家不是？ 陈雨闲接着道：“李冠玉我详细调查过，他不是！” “哈哈哈哈哈！！” 赵澄的笑声传了下来，笑道：“徐鞍不是，李冠玉也不是，陈大人，你想杀我就直说呗！花里胡哨的！” 陈雨闲道：“你下来，不然我这火箭放出去，徐鞍和李冠玉就是被你害死的！” “行行行……我下来我下来，你稍微等等啊，我刚才崴到脚了，可能走的有点慢。”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陈雨闲顺着声音看去，见胡夏勇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对陈雨闲摇了摇头。 陈雨闲会意，知道夜袭右相府没能成功，目光却瞥向了被胡夏勇抓来的冬画。 “这是？” “这是冬画！”王玉峰疑问道：“我要的是采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他娘的声音小点！！！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啊？？ 陈雨闲很想大骂王玉峰，感叹有个猪队友真累，立马说道：“这右相府的丫头也是南周密探，就是她供出赵澄的！” 原本正准备下楼的赵澄顿时愣住了，和赵五面面相觑。 “冬画不是在府上吗，怎么被抓了？？” 赵澄还来不及思考，便看到自己的三弟带着一群府兵也追了过来。 赵演厉喝道：“放了那个丫头！” 还没停下，赵演便看见了三楼的赵澄，连忙道：“大哥，你拆人家墙干嘛？” 赵澄吼道：“少叨叨！这些人抓了冬画，还要杀你大哥，帮我弄他们！！！” 看见来势汹汹的赵演和府兵，陈雨闲不再犹豫，再次下令道：“点火！” 刹那间，红袖楼前亮起一道道火光。 “放……”陈雨闲才说了一个字，突然感到脑后一凉，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众人朝他看去，见他身后的兵卒已全部倒下，一根如同针一般又细又圆的剑从他后颈插进去，从口中穿出来。 一只戴着红色手套的手将剑拔出来，然后甩了甩。 一剑穿喉！ 陈雨闲倒下，露出这个人的身影。 一身红色练功服，黑色长发，微微抬头，眸子里是无尽的冷漠。 赵澄和赵演的眼睛顿时一亮。 赵演身后的府兵顿时单膝跪下，齐呼道：“杨统领！” 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为首的何执抱拳道：“杨统领，你到了！” “嗯……”杨统领侧过身，火箭的光芒映照出她绝美的脸，她左右环视，看向那些守备军兵卒，清冷的说道：“陈雨闲今晚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一己私利，你们身为我靖国军人，被他利用已是耻辱，现在还要去给他陪葬吗？” 弓箭手们立马将火箭熄灭，其余守备兵纷纷扔下兵器跪倒。 守备兵跪下后，还站着的胡夏勇等人就显得很突兀了。 杨桃枝朝胡夏勇看去，道：“何执，全部拿下！” “是！”何执和府兵们立即将胡夏勇等人围住。 当看到杨桃枝出现，赵澄就飞奔下楼，此时已跑到杨桃枝面前，寻找王玉峰的踪迹。 王玉峰正被府兵逼着后退，突然一把抓住冬画，用手肘勒住她的脖子。 “赵澄！让你的人退下，不然我杀了冬画！” 赵澄闻言赶来，压制住内心的焦急，道：“王玉峰，你被人利用了！” “别和我扯这些，是你逼我的！” “你放了冬画，我不杀你。” “不杀我？你敢杀我吗？我爹现在是卫将军！左相的人！”王玉峰有些癫狂的说道：“你拿采娥过来和我换！” 赵澄上前一步，道：“现在输的人是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这叫过分？我还能更过分！！” 王玉峰扭过冬画的脸，怒道：“你不给我采娥是吧？反正冬画也是你的女人，我就搞她！” 说着，王玉峰就把嘴往冬画的嘴上凑。 赵澄突然捂住头，道：“完了……” 第26章 陛下，让臣回家打孩子吧！ “啊！”王玉峰突然嚎叫一声，张开嘴，吐出流着血的舌头。 冬画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舌尖的寒芒继续往王玉峰的脖子上一抹。 赵澄趁机往前一突，将冬画抢回来。 王玉峰却缓缓的跪下，双手捂住脖子，嘴中不停地往外涌着血。 渐渐地倒在血泊中。 冬画扑在赵澄的怀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感受到嘴中的血腥气，冬画感到恶心，将还沾着血的刀片吐了出来。 赵澄安抚的拍着冬画的后背，朝王玉峰看了一眼。 “这都你自找的啊……你说你强吻谁不好？非要对个舌尖藏刃的女人下嘴……活该啊！” 看着地上那个刀片，赵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起初听见赵澄说“完了”，他们还以为赵澄是担心冬画。 原来是想多了，赵澄已经预判了王玉峰的结局。 但赵澄却没料到，冬画会补刀…… 原本以为王玉峰顶多丢了舌头，没想到连命也丢了。 闻讯赶来的燕川官员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得结巴了：“这……这这这……” …… 西都，皇宫。 天泽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肃立。 台阶下，身着紫色朝服的赵欢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搭在玉腰带上，身体摇摇晃晃，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率领十五万大军凯旋而归，皇帝携百官城门相迎，几乎是被皇帝手牵手带着回宫来到这天泽殿上，百官们看向赵欢的眼神各异，有的揣测帝王更深的心思，有的则认为赵欢可能又要得宠了。 赵欢自己却是一副淡然的态度，长发随意的披着，有的搭在肩上，有的曲卷着，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银丝，显得精神不振。 “右相，朕见你头上多了许多白发，这次去打夜丹真是辛苦你了！” “臣不苦。”赵欢仿佛眼睛睁不开一样，眯着眼看着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已五十，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头上白发，早该有了。” “听听，你们听听！” 皇帝袁修站起来，单手负后，指着众大臣道：“右相都五十岁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得靠他老人家去守国门！羞不羞？丢不丢人？！！” “陛下息怒！”百官跪了一地。 赵欢侧过身看向武将那边，顿时有一多半武将都垂下头。 赵欢道：“你们是要加把劲啊……我老了，真打不动了！” “嗯？这不是王将军吗？你也来了。”赵欢看到站在前列的王刃，眼睛睁开了一些。 王刃抱拳道：“蒙圣上隆恩，让臣来中央军发挥余热！” “好，好啊……”赵欢亲热的抓着王刃的手，道：“王将军是个帅才，老夫退休可就指望你了。” “不敢不敢……” “右相，你此次立下如此滔天大功，让朕很为难啊！”袁修走下台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已官居一品，封无可封。要不右相自己说说，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赵欢摆摆手，道：“臣什么都不要，就是有些时日没打孩子了，陛下就让臣快些回家打打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便好。” “哈哈哈右相的快乐真是独特！”袁修侧过身去，转身之余和文泰对视了一眼。 文泰走出来，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右相，东都兵部侍郎此人，你觉得如何？” 赵欢头都没回，道：“不认识。” 文泰道：“右相不再想想？” “老夫在御前说的话岂能作假？”赵欢闭上眼睛，双手插进袖中：“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右相你说谎！”王刃跳出来，大声道：“东都兵部侍郎陈雨闲，和右相你是莫逆之交！” 赵欢面色不改，回头看向王刃，道：“老夫的确和他不认识，但想问问，这个人怎么了？” 王刃道：“他是南周谍子！” “哦，懂了，就是说有人污蔑老夫通敌卖国？” 文泰朝赵欢走近一步，轻声道：“老师，你就快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是被人污蔑的。” “我哪有什么证据？” 王刃冷笑道：“那右相这是承认了？” 文泰朝百官中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几个官员站出来。 “通敌卖国可是大罪！右相虽然立了功，但其功不抵过！” “右相打的是夜丹，交好的是南周，心怀叵测啊！” “右相，你必须拿出个交代！” “右相……” “唉……到底是我老了，还是你们耳背。老夫都说了，不认识他，你们若是不信，那就去调查，是去燕川抓他审他也好，还是要对我严刑拷打也好，都赶紧行动起来，何必在御前争来争去？” 说着，赵欢背靠在柱子上，就地坐下，长长吁了口气道：“陛下，我真是累了，容我失仪之罪。” “来人，赐座！”袁修立马喊道。 “陛下，这不妥吧？”赵欢诚惶诚恐。 无论文泰和王刃怎么逼赵欢，袁修对他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主动过去搀扶道：“右相居功至伟，劳累了劳累了，理应有座！” 椅子送来后，赵欢刚一屁股坐下，太监吕禄便急匆匆的凑到袁修耳边。 “什么？？？” 袁修立马朝王刃看了一眼。 突然被皇帝注视，王刃心里直打哆嗦。 “王将军……” 王刃立马跪倒，抱拳道：“臣在！” 袁修疑惑道：“你没收到什么消息？” 王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瞥了文泰一眼，文泰立即躲过他的目光。 他摇头道：“没有！” 袁修轻咳了一声，道：“燕川送来一份急报。” 赵欢眼睛睁开了些，竖起耳朵。 袁修看着王刃，却对吕禄道：“你来说。” “是……” 吕禄弓着背，道：“这急报上说，昨晚……右相之子赵澄和王将军之子王玉峰发生械斗冲突，造成多人伤亡。王玉峰和……兵部侍郎陈雨闲不幸身亡。” 轰！ 王刃如遭电击，原本跪着的他顿时朝一旁瘫倒。 这这…… 什么情况？ 我儿不刚刚才被封了昭勇将军吗？ 大好的前程等着他，怎么就突然没了？？ 王刃红着眼睛看向赵欢，怒道：“右相！你儿赵澄干了什么？！” “我回去就揍死他。”赵欢语气平淡的说道：“可老夫都多久没回家了，我又知道个什么呢？” 这语气像极了……咱就是个老实人，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皇帝袁修却眼珠子一转，说道：“诸位爱卿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死掉的不只是王玉峰，还有兵部侍郎陈雨闲。这人……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南周谍子吧？” 袁修问道：“吕禄，急报有详细说明死因吗？” 吕禄道：“说是陈雨闲和王玉峰是一伙的。陈雨闲为了帮王玉峰，被右相府的府兵所杀。” 闻言，文武百官皆是一愣！ 文泰眉头紧锁。 袁修却笑出了声，扬起双手道：“不是说陈雨闲和右相相交莫逆吗？怎么被右相的儿子给杀了？？” 第27章 右相！龙帅！赵欢！ 皇帝此言一出，那些附和着给赵欢治罪的官员顿时傻了眼。 燕川的急报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 打脸来的太快！ 赵欢半躺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说道：“老夫也很懵啊，老夫也很无奈啊！突然就多了个莫逆之交，人还没见着，喀嚓！死了！！” “唉……你看这事闹的……” 赵欢摇摇头，叹道：“老夫痛心呐！” 文泰深吸口气，看向王刃，见王刃已如同一滩烂泥，知道指望不上了，便走到皇帝面前，躬身道：“陛下，事关重大，此事不宜过早下结论。” “哦？左相有何想法，速速道来！” 文泰没马上回应皇帝，而是先面向赵欢鞠了一躬，道：“老师，事关国祚，得罪了。” 赵欢闭着眼睛，似乎即将进入睡眠状态，声若游丝：“老夫怎么教的你？忠君报国，万事皆以国事为己任，个人感情不值一提。” 得到了赵欢这话，文泰目光变得深邃，点了点头，面朝皇帝道：“陛下，右相通敌的事情刚刚出现，这南周谍子陈雨闲就突然死了，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些。” 袁修立马接话道：“左相的意思是，燕川那边是杀人灭口？” 文泰道：“天下万事，臣最不信的就是过分的巧合。” 袁修看向百官，道：“你们觉得呢？” 那些之前就诋毁赵欢的官员立马附和起来。 “左相说的在理，哪有这么巧！” “好一个死无对证！右相下手未免太快了吧？” “应该把赵澄抓起来，一切便水落石出！” “对，臣建议……” 一时间，那些攻击赵欢的官员又跳了起来。 武将那边许多人都忍不了了，可一旦有人想要站出来时，便看到赵欢投过来严厉的眼神，便不敢轻举妄动。 赵欢虽是丞相，但历经三朝都是武将，戎马一生。 当年的龙枪士虽然已解散，但现在有不少朝中武将都是从龙枪士中退下来的。 他们忠于国家，忠于皇帝，这是他们的责任。 但他们只有唯一的信仰。 龙枪士龙帅—— 现在的右相，赵欢！ 见赵欢被如此污蔑，这些武将们早就忍无可忍，尤其是赵欢还是刚打得夜丹落花流水，是带着大获全胜的状态班师回朝的！ 凭什么受这种侮辱？ 自从先帝驾崩后，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了！！ 但他们太清楚赵欢了，这种严厉的眼神，就是让他们不许胡闹。 于是武将们屏住呼吸，强忍着愤怒，那些挑事的文官见没人反驳，便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难听。 “臣，有话说！”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见从队伍尾部走出来一个男人，毕恭毕敬的对皇帝施了一礼。 袁修朝他走了几步，手上指着他，嘴里却嘟哝着，半天喊不出名字来。 “臣青东侯，现任谏议大夫徐守理，叩见陛下！” 说着，徐守理对皇帝跪拜。 “想起来了！”袁修笑道：“先帝与朕说起过你，说在朕小时候，你还抱过朕呢！” “确有此事。”徐守理行完礼后便果断起身。 “徐爱卿有何话，但说无妨。” “臣和右相一样，全家都在燕川，虽然平日里与右相没有走动，但……相较长绥，燕川不过弹丸之地，臣又是燕川爵位最高的侯爷，耳朵还是比较灵的。” 徐守理朝赵欢看了一眼，郑重的说道：“据臣所知，右相平日里足不出户，也从不接见燕川当地官员，臣也宴请过右相，拜访过右相，但从来都是被拒绝。如果说右相勾结的南周谍子是个商贾也好，工匠也罢，臣都信。但偏偏此人是东都兵部侍郎，臣断然不信！” “故此！”徐守理跪下，坚定的说道：“臣，不信右相通敌卖国！” 闻言，又有几个文臣跟着徐守理保赵欢。 武将们再也忍不住了，别人文官都出头了，我们还好意思当缩头乌龟？ “末将坚信右相不会通敌！” “右相是国之栋梁，末将死谏！” “末将死谏！” 袁修朝那些武将扫了一眼，眼睛眯起，道：“还死谏？想逼宫？” 啪嗒！ 赵欢的椅子突然裂开，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喊道：“哎哟……陛下陛下！” 袁修连忙收回看向那些武将的狠辣目光，过去扶住赵欢：“右相没事吧？” “腰子闪了一下。没事没事，反正也用不上了。” “混账东西！拿的什么椅子，再换一把来！” “陛下不必……“赵欢扶着后腰缓缓起来，将手搭在袁修肩上，道：“陛下，您知道臣的，臣老了，就想回家陪孩子。” 袁修皱着眉头起身，双手负后，陷入沉思。 赵欢弓着身子，朝跪着的徐守理看了一眼，徐守理却平视前方，没有看他。 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的时候，徐守理却敢顶着压力出头，这让赵欢有些意外。 “何音！！”袁修似乎想明白了，突然大声道。 百官队伍中间走出来一个年轻官员。 “臣在！” “朕命你去一趟燕川，务必查清此事！” “臣领命！陛下，有期限吗？” “什么时候查出来，你就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查不明白，你就把你全家都给朕搬到燕川去！” …… “啊啊啊啊啊啊！！！” “小将爷，我的小将爷！你死得好惨呐！！！” “你被奸人所害，你上了小人的当啊！！！” 将军府，身披白色麻衣的赵澄趴在王玉峰的棺椁上，哭得昏天暗地，脸上泪汗不分，任凭赵五和何执在后面死命拽他，他也用双手死死地扣住棺椁边沿，仿佛山无棱天地合，他也不会松手。 “玉峰！我的玉峰啊！！” “你承受了你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你英年早逝啊你！！！”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赵澄白眼一翻，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赵五狠狠地按住赵澄，喝道：“主子！你醒醒！人死不能复生！不能复生啊！！” “要是可以复生多好啊！”赵澄哭诉着，捧着赵五的脸，道：“要是能重来，我一定要劝告他，有话好好说，不能随便亲女人呐！！！” 第28章 既生峰，何生澄呐！ “不！！！” “玉峰你给我回来！！！” 赵五低下头凑到赵澄耳边，嘟哝道：“好像有点过了。” 赵澄闭着眼睛问道：“何以见得？” 赵五道：“看王玉峰他娘他弟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你！” 赵澄立马睁开眼睛，一秒入戏，哭得更大声了：“我们兄弟一场，情同手足！” “我们并称燕川四小爷，我们……” “咦？”赵澄回头望去，见徐鞍和李冠玉躲躲闪闪站在人群后，立马指着他们喊道：“你们过来啊！玉峰最怕孤独了，我们要一起陪着他！” 徐鞍用食指揉了揉眼角，和李冠玉跟上赵澄的节奏，趴在棺椁上哭。 徐鞍一边哭一边低声道：“赵澄，这种缺德事就你他娘的干得出！” “我还缺德？啊我的玉峰啊！这货要杀我，要搞我女人……玉峰啊，你好惨啊！我还给他哭丧给他守灵，我都崇拜我自己！啊玉峰！” “呸！你哭得越惨王玉峰的家属就越难受……啊啊啊小将爷，玉峰峰，我们都会想念你的！” “你能怎么办？还不是得陪着我一起演，不然都得完蛋。”赵澄把李冠玉往前面拉：“你们多哭一会，我去慰问一下他的亲属，休息一会。” 徐鞍惊道：“你管慰问死者亲属叫休息？” “不然呢？慰问亲属比哭丧要轻松啊！” 徐鞍：“……” 赵澄快步走到王玉峰的家人面前，道：“节哀顺变，尽管我们都很痛苦，但还得活下去。” 王玉峰的弟弟王玉峦厉喝道：“就是你害死我哥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赵澄疑问道：“你说你哥是耗子？” “我……”王玉峦怒道：“我不是这意思！！！” “说不好话就闭嘴，多学学你娘。”赵澄朝王玉峰母亲看了一眼，沉声道：“全燕川都知道，是你哥杀我不成反被杀，我是念及你爹和我爹都在西都为官的份上，才打算将此事做的不至于太过难看。你若是非要闹，我奉陪到底！” 王玉峦咬牙道：“这是将军府，我家！” “那又怎样？！”赵澄杀意毕露，抬头道：“你看看，将军府何处没有我相府府兵？” “你……” 王玉峦还要说话时，王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轻声道：“来上门吊唁的都是客，峦儿你不得无理……” “娘……” 徐鞍和李冠玉都扭着头看赵澄那边，见赵澄回过头来，立马恢复继续哭丧的状态。 “玉峰啊玉峰啊玉峰啊……” 徐鞍低声道：“王玉峰要知道他死后，他娘和他弟会受这种气，估计打死也不会和赵澄作对。” 李冠玉道：“小相爷此举不地道吧？” “何止不地道，简直就是禽兽！！！但……我能理解。”徐鞍道：“成王败寇，要是这次活着的是王玉峰，别说采娥，现在赵澄那四个婢女估计都被王玉峰按在床上了。” 李冠玉点点头：“以王玉峰的性格，此事干得出来。” “我真庆幸呐！我只是输给赵澄一个庄园……” 徐鞍感叹道：“要不是我心地善良，不想再欺负他，恐怕你们现在就是对着我在哭了。” 赵澄从清晨哭到夜晚，他不走，徐鞍和李冠玉也不敢先走。 毕竟现在的赵澄在他们眼里是缺了大德的人，不盯着他，保不齐他会乱说什么，把祸水给引到侯爵府和李侍郎家去。 所以今日来吊唁的宾客都会看见赵澄他们哀嚎的画面，深感燕川四小爷真是感情深厚，尤其是小相爷，弄死人家后还哭得这么伤心，真是相爱相杀。 赵五和何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且领着府兵一直在别人家也不太好，搞得像将军府被右相府攻占了似的，便用蛮力将赵澄往灵堂外拖。 “既生峰，何生澄呐！下辈子我们还是好兄弟！！” 赵澄一脸不舍，向棺椁伸出手，最终犟不过赵五和何执，悲从中来，一下哭晕了过去。 赵五这才松了口气，对王母鞠躬道：“将军夫人，我们先告辞了！” 王母点点头，道：“回去好生照顾你家公子，让他保重身体，我家峰儿会在下面等着他的。” “这话我一定带到！”赵五朝外面招了招手，顿时几个府兵抱了十多个纸糊的美女进来。 “我家公子说明天他就不来了，把这些侍女烧了去陪小将爷，还说这都是小将爷喜欢的类型，都……嘴大。” 言毕，赵五赶紧架着赵澄离去。 王母听这话有些不对劲，给王玉峦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 王玉峦将这些纸糊的美女转过来，果然一个个嘴大如斗！ “混账！！太缺德了！！！”王玉峦把其中一个的嘴给撕开。 王玉峰死前强吻冬画这不是秘密，很多人认为这就是王玉峰的死因，赵澄送这些嘴大的纸人来，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王母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但极好的修养让她保持着冷静。 王玉峦却忍无可忍，回头一脚把烧纸钱的火盆踢翻。 “你冷静点！” 王母把儿子拉过来坐下，轻声道：“这事朝廷已经知道了，等调查的官员下来，我哪怕是倾尽家产，也要让赵澄下去陪葬。” 王玉峦深吸口气，道：“还有冬画！她也得下去陪我哥！” 想了一下，王玉峦又道：“还有采娥！这事就是因她而起。” “还有那个赵五！” “还有……总之要他们统统陪葬！” “陪葬！！！” …… 深夜。 右相府。 赵澄端着水壶走到圆桌边，咕噜噜将一壶水整口灌下去。 “你今天没喝水吗，这么渴？” 杨桃枝坐在一旁，目光充满宠溺的看着他，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若是熟悉杨桃枝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无论是府兵还是外面的敌人，几乎从没见杨桃枝笑过，更何况是这种宠溺到温柔的目光。 赵澄放下水壶坐下，抹了下嘴，道：“不是没喝水，是今天从早哭到晚，把我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光了，得多补补水！” 杨桃枝伸出手指戳了下赵澄的额头，笑骂道：“你以后少干这种缺德事！” “你以为我想啊，我爹还在西都呢，指不定已经被扣下了，我要演得全城皆知，这样传到朝廷去，我爹压力会小些。” 赵澄抓住杨桃枝的手，露出一副调皮的模样，道：“好了姐，说正事吧，我爹那儿什么情况，你为啥先回来了？” 第29章 主子，求求你了，让我睡吧…… “丞相的情况和你知道的大差不差，至于我先回来，也是丞相的意思。” “难道他预判了我有危险？” 杨桃枝摇摇头，神情变得凝重，道：“丞相说，每次他班师回朝，对家里而言都是一次充满变数的挑战，有可能平安无事，也有可能万劫不复。以前的几次都熬过去了，如此这次没熬过去，就让我带着你们逃。” “爹太悲观了。” “但正是丞相的这种悲观与谨慎，才让这个家风雨十年都没有倒下。” 赵澄明白杨桃枝的意思，所为风雨十年，便是当今圣上在位的时间。 靖武帝时，赵欢便崭露头角，但因根基太浅并没受到重要，靖武帝只让他给先帝当老师。 先帝继位后，赵欢的才能终于得到施展，南征北战打得夜丹和南周喘不过气来，甚至让西域人都闻欢色变，官位也做到位极人臣。 可惜先帝英年早逝，袁修继位后，便是赵欢受排挤的开始。 赵澄道：“爹出征前我就和他说过，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守好国土不让夜丹人占便宜就行，他老人家怎么就是说不听，求生欲这么强呢？还搞了个大获全胜！皇帝心里能不担心吗？” “皇帝想，大爷你都五十了，你就不会老的吗？再说，你在燕川一直闲着，难道就闲不成废人吗？” “我堂堂大靖国被夜丹人斩了两任主帅，结果您老一去就把人打成狗了！” “朕不防你，防谁去？” “你还不知道丞相的？”杨桃枝起身拿起水壶去倒水，边走边道：“他是出了名的守城将军，没有百分百的胜率，绝不会主动出击。但这一次……还真不怨他。” “咋地？难不成夜丹人自己往城墙上撞啊？” 杨桃枝愣了一下，回头诧异的看向赵澄，反问道：“丞相给你看过战报了？” “没……没啊……” “还真是！”杨桃枝道：“这个大获全胜就是夜丹人自己送上门的！” 杨桃枝回到桌边，喝了口水，娓娓道来：“丞相建造的防御工事可谓是无懈可击，夜丹人吃过一回亏后，足足僵持了十天都没动静，我们都以为他们要撤兵了。可突然一天早上，他们发疯般的冲了过来，也没有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就这么不要命的送，从早送到黑，结果城下歼敌无数，可不就成了大获全胜吗？” “夜丹人养狼当坐骑，是有人被狼咬了，传染了狂犬病？”赵澄猜测道：“还是……他们内部出乱子了？” “阿澄聪明！”杨桃枝利落的打了个响指，道：“夜丹王病危，几兄弟和儿子们打得不可开交，那些来送死的炮灰都是夺权的牺牲品。” “让我猜猜……”赵澄眼珠一转，连忙道：“我爹知道他们内乱的消息后，肯定连一晚上都没等，就马上下令班师回朝了？” “对！丞相怕皇帝知道后，脑袋一热，命他打到夜丹国内去。” “还好老头子够狡猾！”赵澄舒了口气，叹道：“好险呐！夜丹差点被灭国啊，那样的话……老头子的功劳就太大了……” 赵澄眼睛微眯，道：“所以王玉峰他爹这时候被左相提拔起来，估计就是让他去打一盘散沙的夜丹，这个时候要立功太容易了。” “该是如此。” “王玉峰的确前途无量，可惜折在了女人身上。” 赵澄感叹道：“这人呐，还是不能太好色！！”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主子，睡了吗？” 赵澄一听，是冬画，忙道：“没睡，有事吗？” “我……我睡不着……害怕……” 顿了一下，见赵澄没回应，门外的冬画又道：“主子，我能进来吗？” “进呗。”赵澄随口说道。 冬画进来后见杨桃枝也在，愣了一下，但杨桃枝马上起身，道：“我们已经聊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说着，杨桃枝往外走去，在门口时偏了下头，道：“这人呐，还是不能太好色！” 啪！门关上。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冬画不解的问道：“杨统领……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她说王玉峰呢！” 赵澄把冬画拉过来，搂住她的小细腰，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回事？失眠吗？” “就是害怕。”冬画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王玉峰死前的那张脸。” “他在看着我，瞪着我！” “他有时候还对我笑！！” “太可怕了！！！” 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冬画用双手捂住脸，肩膀颤抖起来。 唉，真是为难你这个小姑娘了。 赵澄明白，冬画毕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舌尖藏刃这么多年，第一次派上用场，如果是对自己也就罢了，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是用在了别人身上，而且还将人致死。 当时那下意识的反击动作，其实就是割喉。 事情发生时人可能已经麻了，但一旦冷静下来，只会越想越后怕。 赵澄起身，将冬画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相信，时间是无敌的，它能冲淡恐惧，也会让你变得更坚强。” “道理我都懂……”冬画靠在赵澄的胸口，目光胆怯的说道：“可我就是怕，我一个人在房间，连眼睛都不敢闭！” “一闭上，王玉峰就来了，他的样子好吓人！” 赵澄扶着冬画的背，感觉她可能是因为紧张，都已经湿了，提议道：“要不你去找夏棋和秋书吧？你们仨一起睡，就没那么怕了。” “我刚去过她们房间前了，还去过春琴姐姐的院子，但我在她们那里都感受不到安全感。” 冬画抬头看向赵澄，睫毛抖了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泪光，颤声道：“主子，我只有在你这儿才有安全感。” 赵澄反应过来，问道：“你啥意思？” “今晚让我睡你这儿吧……” “主子，求求你了。” “让我睡吧……” 第30章 睡觉！顶多只许拉拉手！ “你还太小了！” “我都十七了，不小了，为什么主子你总说十八岁以下都是小孩子？” “本来就是！” 赵澄被冬画说的有些反应了，赶紧松开她跑到床边。 冬画追上来道：“那主子你别碰我就行了，我只想在你旁边睡觉。” “你这是考验人品啊！！” “主子的人品我是相信的。” “我他娘的自己都不信！不行不行！！” 赵澄抓住冬画的手，动情地说道：“你心疼心疼主子我，这样操作的话，我会憋出病的。” 冬画低下头道：“你不憋也可以的。” “这话不又说回来了吗？你还太小了！” “主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冬画急的快哭了。 赵澄突然灵机一动，道：“你看我都答应要娶你姐了，你先和我这个……对你姐不太好吧？” “没什么啊……”冬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都不介意我姐后来者居上，她也不会介意我插队的。” 赵澄整个人惊住了。 这什么虎狼之词！ 偏偏还整的挺有逻辑！！ 无懈可击啊这是！！！ 赵澄来回踱了几步，又反复看了冬画几眼，最后心一横，往床上坐下。 “就睡觉！！” 冬画点点头：“睡觉！” “顶多只许拉拉手！！” “最多只拉手！” 赵澄仰面躺下，深吸口气，道：“试试就试试吧！！我一个铁一般硬的男人，再磨叽就显得矫情了！！来吧！！” 冬画终于露出笑脸，一下凑到赵澄身边，抱住赵澄的胳膊。 耳边突然传来冬画的鼻息，赵澄全身酥麻，打了个冷颤。 “睡觉要老实点啊！！我不喜欢动来动去！！” 冬画嘤嘤道：“我喜欢动……我尽量动作小点。” 灯被冬画弄熄。 床帘拉上。 吱呀， 吱呀——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声音：“这人呐，还是不能太好色！！” 赵澄全身汗毛竖起，吼道：“姐！咱不许听墙角啊！！” …… 清晨。 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燕川西城门，后面跟着十几骑身披甲胄的战士。 守城兵前来检查，看了一眼从车窗内伸出来的牌子，立马放行，还深深的对着前行的马车鞠了一躬。 马车往城中行驶了一段，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 车内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还有个衣饰华贵、面容冷傲的年轻女子。 这年轻人正是皇帝钦点的西都刑部侍郎，何音。 “陈常侍，你和长公主就在这儿下吧。” 陈昌云掀开车帘一角，往外面探了一眼，点点头。 作为皇帝的心腹近臣，他此行的目的和何音一样，都是来详细调查王玉峰一案的。 只是何音是明面上的，他则是藏在暗处的。 只是他俩都没想到，皇帝的亲姐姐，帝国的长公主非要跟着来燕川玩玩。 长公主望向车窗外的目光充满好奇，一脸兴奋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叫我长公主！就叫我阿韵！” 何音没说什么，陈昌云连忙道：“岂敢岂敢！” “呆子！我说行就行！”袁韵在陈昌云脑袋上轻轻敲了下，道：“不过我倒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闻言，何音和陈昌云的脸色都紧张起来。 “本公主长得太好看了，为了避免引人瞩目，下车后我就女扮男装吧！” 两人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长公主的容貌……那的确是无可挑剔的。 “何大人，燕川四大营中都有陛下亲自提拔的军官，陛下交代过，你若是遇到麻烦，尽管对我张口。” 何音神情严肃，一路上都端坐着，表现出和他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 他道：“常侍大人严重了，本官是光明正大来查案的，正常情况下，刑部跟随而来的人手已经足够。若是到了连他们都不够用的时候了……” “哼！”何音冷哼一声，道：“这燕川是要反了不成？” “哈哈哈何老弟认真了，我就给你提个醒！”陈昌云托着大肚子下车，笑道：“那就保重了。” 何音点点头，道：“您也保重，一定要照看好长公……” 一只脚迈出马车的袁韵回过头。 何音立即改口：“照看好阿韵！” 袁韵笑道：“放心吧，我有龙卫。” 何音心中一震，随即释然。 龙卫是皇帝最私人的武装，可谓是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神秘身份，武力高超。 作为皇帝袁修唯一的亲姐姐，出远门有龙卫暗中保护才叫正常。 陈昌云和袁韵走后，外面一老者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将军府。” …… 小鸟叽叽喳喳。 内院后庭开花。 赵澄坐起来，本能的伸了个懒腰，发觉身旁空空的。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还挺热乎。 “这丫头，晚上动那么厉害，还起挺早！” 赵澄穿衣洗漱，捶了锤后腰后，推门而出，呼吸清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然后便看见一张绝美的脸。 “姐……早啊！！” 见杨桃枝似笑非笑的没说话，赵澄环顾左右，疑问道：“你不会一晚上都在听墙角吧？” “我闲的！” 看到赵澄扶腰的动作，杨桃枝道：“身体是本钱，丞相还没抱孙子呢，你悠着点。” “想哪里去了！”赵澄走到院子里做拉伸动作，道：“就睡个觉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信你个鬼。” “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难道是兔子？” 杨桃枝抬起手，不再听赵澄解释，道：“他们进城了。” 赵澄顿时神色一凝，问道：“来的是谁？” “何音。” “他啊，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铁面判官啊！” “还有陈昌云。” “陈……”赵澄思索着，喃喃道：“这个名字……” “中常侍，陛下的近臣。” “想起来了！”赵澄立马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何音先去了将军府。陈昌云找了个隐蔽的客栈住下，我估计他是皇帝派来的暗子。” “咱圣上疑心重，是他的作风。” 言毕，赵澄便不再问了，继续做着早间运动。 杨桃枝问道：“要安排人去联络何音吗？” “不用。” “不去拜个码头？” “这是燕川！要拜码头也是他来右相府拜！”赵澄笑道：“姐啊，我什么都不怕，就只担心王家弄不死我后会狗急跳墙对羊采娥和冬画下手。所以你多留心她们的安全即可，至于怎么对付何音和陈昌云，这是我的强项，你就别费心了。” “嗯。”杨桃枝应了一声，认可赵澄的说法。 “我爹那边看似凶险，但实际上的战场其实是在燕川啊！” 赵澄捏着脸，揉搓着面部肌肉，道：“昨日只是热身表演，现在，真正的表演要开始了！” …… “何大人！你可一定要替我儿主持公道啊！” “我儿死得惨死得冤啊！” “何大人一定要替我这可怜的母亲做主啊！！” 何音才刚进灵堂，王母薛云便跪倒在何音脚下，紧紧地拽住何音的小腿。 和昨日赵澄在的时候不同，那时的薛云冷静，也安静，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但今日的她，以泪洗面，哭得让人揪心。 “何大人，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赵澄在众目睽睽下害死我儿，请您立即去抓人吧！！！” 第31章 赵澄脸都青了，杨桃枝喊停！ 见薛云有些失态，何音身后的侍从要去拉开她，被何音制止。 何音蹲下，轻手轻脚的扶起薛云，神色如常道：“夫人不必如此，本官来就是主持公道的！你且平复心情，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与我说一遍。” 薛云早就计划好了说词，无非就是赵澄抢了王玉峰的丫头，两个年轻人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年轻人嘛，争强好胜，打一架也就罢了，不料赵澄心太狠手太黑，直接把王玉峰给弄死了。 薛云也没说自己亲眼所见，都是派人去调查来的结果，过程中连陈雨闲的名字都没提，仿佛他在整个事件中就没出现过。 “夫人抱歉，我们需要开棺。” “理解，理解！” 刑部人员开棺验尸时，何音注意到王玉峰脖子上的伤口，问道：“夫人，公子是怎么死的？” “被赵澄的婢女割喉而死！” 这点薛云倒是没撒谎，只是强调道：“是赵澄指使的！本来我儿都想息事宁人了，赵澄非要杀了他不可！” 何音问道：“那婢女用什么割的喉？” “这……”薛云顿了下，道：“应该是小刀、匕首之类的吧，总之是利器！” “看来夫人也不知道详情。” “看这伤口就知道了嘛……”薛云捂着额头，叹道：“我也是太过伤心了！就等着你们来啊，何大人，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不要激动，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 又例行问话了一段时间后，何音这才带人离去。 走到前院时，薛云和王玉峦把何音拉到一旁，见何音身边有一老者一直跟着，便故意假咳。 何音道：“这是老目，刑部的好手，也是我何家的人。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何家的人啊！那就好说，好说！” 薛云给王玉峦使了个眼色，王玉峦立即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箱过来。 何音眼中厉芒一闪，道：“这是？” 王玉峦将木箱打开一些，何音看到里面有金条、珠宝和厚厚的银票。 王玉峦道：“我娘说，为了这个小案子，何大人堂堂刑部侍郎居然从长绥来到燕川，这舟车劳顿的不容易，何况这些天还要劳力费神，这是我娘的一点心意，让何大人和各位大人们补补身子。” 何音伸出手，将木箱盖子打开的更大些，道：“夫人好大的手笔啊！” 薛云诚挚的说道：“及不上对大人感激之情的十分之一！” “那本官就笑纳了。” 何音摆摆头，伫立在旁的何目立马接过箱子。 见状，薛云松了口气。 “夫人很会做人。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 “何大人，敢问是？” “在我何音眼里，凡是出了人命的，无论死者身份如何，都不是小案子。” 何音加重语气，道：“所以此案，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 在“秉公办理”四个字上，何音尤其加重了语气。 言毕，何音果断离去。 看着刑部众人的背影，王玉峦凑近薛云，疑问道：“娘，我感觉这个何音很奇怪啊，他最后一句话啥意思？” “秉公办理啊，还能是啥意思，没听他加重语气了吗？” “可他这话里有话的，又像是明白了我们的意思，又像是没明白……” “你傻啊儿子！你别管他说话是什么风格，他只要敢收钱就行了！收钱办事，这是规矩！他还会坏了规矩不成？” 薛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冷声道：“这回……我看那赵澄死不死！！！” …… “我死我死！” 赵澄脑袋贴着地面，反手拍着夹着自己脖子的何执：“你再不松手我真死了！” 何执依然没动，勒的赵澄脸都变青了。 “停。” 一旁抱胸观战的杨桃枝说了一声，何执这才松开赵澄。 “主子你没死……呸！你没事吧？”赵五连忙过去扶赵澄。 “你瞎啊！我能没事吗？”赵澄怒吼道，一只手摸着脖子，一只手指向何执：“你要造反呐！！” 何执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那种情况，除非大公子你不小心自己咬断舌头，然后又不小心把舌头咽进去噎死，不然的话只要我不想你死，你就死不了。” 赵澄一双眼睛圆鼓鼓的瞪着何执，道：“我需要你这么认真的回答吗？我还咬断舌头？咬断舌头得多疼啊？？” “别为难何都尉了。”杨桃枝走过来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弱不禁风的，头脑发达，四肢残废！” “头脑发达就够了，我说了我不习武！” “为什么不习武？你身边的高手这么多，别人求都求不来！” 杨桃枝有些生气，道：“我的剑法，何执的枪法，赵五的刀法，你只需专研一样，不说要你成为高手，起码有个自保能力吧？” 赵澄竖起两根手指，道：“我就说两个问题！” “第一，练武需不需要每日坚持不懈，不能三天打鱼两天嗮网？” 杨桃枝点头。 “那我做不到，我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最喜欢的事是躺平，最多辛苦一下去吃喝玩乐！” 赵澄收回一根手指，继续道：“第二，我要有自保能力了，还要你们干嘛？” 杨桃枝叹了口气。 赵澄跑过来抓住杨桃枝的手，笑道：“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真不需要！” “这什么……成为武林高手成为江湖大侠成为靖国第一之类的就靠你们去实现了，我一不习武，二不读书，我就赚赚钱养活这个家就得了。” “所以你们不要耽误我赚钱的时间，不然你们的工钱都开不出来了！” 赵五连忙道：“就是！不能耽误咱主子挣钱！” “主子，西都来人了！”冬画跑进了院子。 赵澄朝冬画看去，两人四目相对，冬画下意识的别过头，脸上泛起潮红。 赵澄假咳两声，问道：“来的是谁？” “他说他叫何音。” “哦，带他去观鱼亭等着吧。” “是。”冬画说完便走。 “你不能去！”赵澄喊住冬画，道：“他是来查案的，你现在见他不方便，让秋书带他去。” “知道了！我去叫秋书！” 赵澄撸撸袖子，走到石头棋桌前坐下，道：“动手不行，咱动动脑子吧，你们谁来陪我下一局？” 赵五疑问道：“何音在等你，你不去？” “急什么，晾他一会。” “他来查案的，晾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我又没犯错，我又不心虚！” 赵澄直接把将往前走了一步，道：“先走将！这叫什么？这叫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32章 口吐芬芳，杀人于无形！ “你也输了，何执，你的棋艺和赵五差不多啊！” 赵澄朝杨桃枝看去，道：“姐，你也来下一局。” 杨桃枝道：“我认输，我们仨的脑子都不如你。已经一个时辰了，你还要把何音晾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赵澄起身道：“那走吧，恰到好处就行，晾太久反而心虚了。” 走了两步，赵澄突然停下来，使劲揉了揉眼睛。 赵五问道：“主子你干嘛？” 赵澄指着眼睛问道：“红了吗？” 赵五点头：“有点。” “像不像死了爹一样？” “主子……咱能换个比喻吗？” “像不像死了赵五一样？” 赵五：“……” 前院，观鱼亭。 赵澄顶着一对红眼圈，远远地就看到何音和一个老者站在亭子里，一个少年正在庭外耍着长枪。 赵澄走过去道：“三弟你干嘛呢，在何大人面前放肆！” 赵演道：“我在给何大人表演，我那晚如何用一根扫把将敌人拒之门外！” 赵澄道：“你这是扫把吗？少显摆，别伤着何大人，快收起来！” 赵演不悦的说道：“这不你一直没来吗，我权当给何大人解闷。” “嘿！长大了，敢和我顶嘴了？？” 赵澄作势要打，何音走出来道：“小相爷，不碍事！令弟真是少年英雄，令本官叹为观止。” 赵澄赶紧迎上去作揖道：“不敢不敢！！这小相爷的称呼也就燕川的人叫着玩，您可不能这么叫！” 何音坚持道：“你是丞相长子，叫一声小相爷并无不妥。” “秋书，快上茶！”赵澄也不再争论。 “伺候着呢主子！”秋书在亭子里应道。 何音朝赵澄身后看去，只有赵五和何执跟着，杨桃枝没来。 只是当何音的目光落向何执时，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何执却没看他，也没像赵五一样贴身跟在赵澄旁边，只是在不远处守着。 赵澄领着何音落座，道：“怠慢了何大人，实在是小弟的不是！” 见赵澄一脸为难的模样，何音问道：“可是府上遇到了事情，本官来的不是时候？” “非也非也！就是王玉峰突然没了，导致我伤心过度，思念成疾……我刚午睡的时候又梦见了他，哭着哭着就哭醒了。” 赵澄指着红眼圈道：“你看我这眼睛，怕是年纪轻轻泪就快哭干了。” 何音深吸口气，惊道：“你和王玉峰，感情……竟有如此之深？” “何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咱燕川四小爷，那就是相当于一个人的四肢，缺一不可啊！什么叫手足之情，这就是啊！” 赵澄捂着自己的胳膊，痛心道：“王玉峰没了，我顿感痛失一臂啊！！！” “可我听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大人既然都来燕川了，有空不妨去打听打听，咱燕川四小爷是何等的情比金坚！” “咳……”何音有些尴尬的假咳一下，朝赵五看去，赵五却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尽管以他的视角抬头也只能看到亭子顶。 赵五撇撇嘴，心想何大人你还是太年轻太嫩了！ 居然敢接咱家主子的话茬？ 就不怕他把你给忽悠瘸了？？ 对付我家主子就一个手段有用，闭嘴！沉默！把他当成空气！ 何音终究办过大案，见过许多人，脑子一过便转换思路，开门见山的说道：“小相爷，本官是来奉旨查案的，就不客套了，希望你能把那晚的事情经过复述一遍。” 赵澄点点头，娓娓道来。 他说的很详细，何音让他说那晚的经过，他却是从王玉峰在庄园揭牌那日闹事说起。 事情的过程都是说的实话，只是稍稍渲染了一下他与王玉峰的交情。 兄弟俩没啥大问题，都是被‘爱情’和‘面子’蒙蔽了双眼而产生的误会！ 听完后，何音详细的想了下才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是你害死了王玉峰对吗？” “对啊……” “还有那个陈雨闲，也的确是死于你的府兵之手对吗？” “是的啊……” 何音起身道：“本官复述一下此事结果，事发当晚，在天上人间红袖楼门前，陈雨闲要放火箭烧死你，关键时刻被你的府兵击杀。你的府兵抓捕陈雨闲的手下时，王玉峰因害怕，挟持了你的婢女冬画，在他要威胁到冬画的生命时，被冬画割喉反杀。是这样吧？” “嗯……不对！”赵澄立马说道：“前面都对，后面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何大人你是在哪儿听的小道消息？” 何音面色不改，问道：“哪里不对？” “王玉峰是要对冬画动手，但杀死他的不是冬画！” “那是谁？” “是小弟弟我啊！” 何音往赵澄的身下移去。 “别乱看了，就是小弟我啊！” “你？” “是的啊！” 观鱼亭后面的树丛里，羊采娥和冬画藏在里面。 闻言，冬画就要出去，被羊采娥一把抓住。 冬画刚要说话，羊采娥做出嘘声的手势。 冬画小声道：“我不能让主子替我顶罪。” 羊采娥道：“你主子你还不了解吗？他做事有他的计划，先看看吧，别轻举妄动。” 冬画一脸担忧的看向赵澄。 何音走到亭子边，蹲下来把手放进水里，顿时一群鱼凑了过来。 他道：“你描述的时候也说了，冬画被王玉峰勒着，而你在他对面，离他还有一定距离，你是如何能割到他的喉的？” “这还不简单啊，我有绝活！” “什么绝活？” “口吐芬芳，杀人于无形！” 何音逗鱼的手一抖，嘴角连续的抽搐，似乎已忍无可忍，但极好的修养让他镇定下来，起身看向赵澄时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救冬画，施展出了你这个绝活，口吐什么东西来着？” “飞刀。”赵澄连忙道。 “好，你口吐飞刀杀了王玉峰，是这个意思吧？” 赵澄打了个响指，点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何大人的领悟力太强了！” 闻言，连赵演都惊了，道：“大哥，你深藏不露啊！” 何音走到赵澄面前，朝桌子上水果盘里的小刀看去，问道：“那飞刀，可有这水果刀大小？” “差不多。” “甚好。” 何音将水果刀拿起，递给赵澄，道：“小相爷，我是信你的，但劳烦你亲自示范一下。” “请你给我表演一个口吐飞刀，杀人于无形。” 第33章 赵五头皮都麻了，求赵澄别玩了 闻言，赵五和何执心里都‘咯噔’一下。 玩砸了吧？ 还口吐芬芳…… 还杀人于无形…… 你咋那么能呢你？？ 两人都不敢去看赵澄，他们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收场。 但正因为他们没去看赵澄，所以看不到赵澄此时有多么的自然多么的镇定。 “可以啊！” 赵澄大大咧咧的拿起一个苹果，然后左看右看，最后拉着赵五往亭外走。 “主子你干嘛？”不知怎地，赵五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 反正就是害怕！ 赵澄没有回答，大概走了五步左右后，对着赵五说道：“啊……” 赵五学着：“啊……” 然后被一苹果塞进嘴里。 “咬住苹果别动。” 说着，赵澄走回亭子，站在何音旁边，道：“何大人看好了，看小弟我口吐飞刀射苹果！” 赵五眼睛都直了，就要去把苹果拿下来。 “说了别动，你难道不相信主子我？” 赵五头皮都麻了。 我信你个鬼！ 你什么时候学会口吐飞刀了！！ 别玩了好吗…… 赵澄不给赵五申辩的机会，快速咬住刀把，然后将刀把全部吞进嘴里，身体前倾，双手放后，脑袋向前一伸一伸，做出一副要把水果刀连同口水喷出老远的架势。 赵五吓得发抖，身体一颤一颤。 “累……爸……嗷……逗……咚……”赵澄含着刀把，含糊不清的说道：“蛋……稳……亿……点……” 听赵澄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赵五快要崩溃了，抖动的更加厉害。 而赵澄的动作更猛了，一前一后的做预热动作，仿佛要把脑袋都给甩出去。 “嘚嘚嘚嘚嘚嘚……” 赵五已吓得发出了机械声，汗和鼻涕全留在了苹果上。 终于！ 在赵澄要张嘴的时候，赵五立马拿下苹果，用手背擦了下鼻涕，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我做不了！真的，一刀砍了我！” 赵澄把水果刀拿出来，道：“没用的东西！” “我来！” 出乎赵澄意料的，何音直接朝赵五走去，接过他手中的苹果，刚要往嘴中放去时，突然一脸嫌弃，然后改为顶在了脑袋上。 “小相爷，这样也行吧？” “可以！”赵澄竖起大拇指，赞道：“何大人真乃盖世英雄！！勇于承担风险！！” 何音道：“既然这是小相爷的绝活，那何来风险一说？” “老江湖也会遇见新问题！再高的高手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赵澄认真的说道：“赵五，你学学人家何大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何事可畏惧？！” 赵五嘀咕道：“有时候活着比死还可怕，比如落在主子你手里……” 何音脸色稍稍变了下，道：“别老是死死死的，别废话了，赶紧来吧！” “何大人，我来了！” “小相爷来吧！” “我真来了！” “快来啊！” “来了哦！！！” “你来！来！！！”何音急了。 赵澄不再含糊，一把将刀把含进嘴里，又开始那种一前一后的预热动作。 不知怎的，决定做靶子之前没觉得有多可怕，但现在看见赵澄那傻不拉几的样子，何音感觉到额头上有汗落下来。 挺住。 一定要挺住！ 见何音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决模样，赵澄突然往地上吐出水果刀，蹲到旁边去作呕。 何音赶紧将苹果一扔，快步过来道：“何事？可是被刀刃伤到了？” 赵澄蹲在亭子角落里，手往后摆了摆，道：“插得太深了，反胃。” 何音好心提醒道：“喉咙不能这么折腾的！” 赵澄咳了两声，呼呼的拍着胸口，道：“何大人，今天是示范不成了，见谅见谅。但你放心，我赵澄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说是我杀的，就绝不会改口！” “你这是何必呢？” 何音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口水，看向赵澄道：“如果调查结果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话，你推出一个婢女来顶罪，对你来说会有莫大的帮助。” “何大人这话就欠妥了！”赵澄对着西都抱拳道：“圣人以仁义治国，我爹从小就教我和弟弟们要为人诚实，大丈夫敢作敢当，又怎会为了个人安危拿别人背锅？” “一个婢女而已，何故如此啊。” “何大人这话我就更不爱听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何音浑身一震，惊讶的看向赵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小相爷好大的气势！！！” 赵澄暗叹不好，自己稍稍一个不留神就险些惹上麻烦，活得还真是累啊！ 他连忙道：“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能否告知是哪本书？” “早忘记了！何大人，天色快黑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还有一事。”何音问道：“为何你非要认定那陈雨闲是南周谍子？” “这就更简单了。”赵澄朝庭外看去，道：“何执，你来说！” “是！” 何执步伐铿锵有力，笔直的在赵澄面前停下，看向何音道：“回何大人，陈雨闲的手下我一共抓了十八个活的，这些人的首领叫胡夏勇，他全招了！” “他们全是南周谍子！” 何音眼睛一亮，难得的激动起来，道：“这些人现在何处？” “就在右相府的府牢！” “太好了！这可是重要线索！” 何音对何执点点头，眼神竟有种面对长辈的谦卑，然后凑近赵澄，道：“小相爷，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些人？” “当然可以啊！不过……你只是见一见吗？” “不……然呢？”和赵澄接触下来，何音变得有些不自信了，怕自己跟不上赵澄的思维节奏。 赵澄疑惑道：“你不把他们带走？？” 何音愣住，反问道：“我……能把他们带走？？” “这不废话吗？！我右相府不养闲人！” “右相同意？” “我爹现在不在家，这右相府我做主！！！” “嘶！！！” 何音倒吸了一口凉气，赞道：“小相爷好气魄！！！” “赵五何执！” “在！！” “你们带何大人去府牢看看吧，那地儿阴气重，我最近犯小人，就不下去了。” “是！！” 傍晚时分。 何音从府牢出来，赵澄送他到右相府门口。 夕阳的映照下，何音脸上竟隐约有了一抹笑容，看来在府牢里颇有收获，心情不错。 “小相爷，那就说定了，等本官回都城之前就把他们押去长绥。” “右相府随时欢迎何大人！” “那今日就此作罢，还望小相爷近日不要出城，本官可能随时会再来找你。” “应该的应该的，何大人受累！” 说完这话，何音应该转身要走了，但他并没有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澄。 都说到受累的份上了，就赶紧的，走最后一个程序吧！ 箱子呢？ 贿赂呢？ 金银呢？ 赵澄却没有这种自觉，看看赵五，又看看何音身边的何目，然后看向何音问道：“何大人……可是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赵五，你和何大人有一个苹果的情义，要不你去送送？” 何音：“……” 第34章 涂了唇脂？快多亲我几下！ “咳咳！！”何音假咳两声，侧过身去。 何目上前一步凑到赵澄耳边，小声道：“小相爷是不是忘了什么？” 赵澄思索了一下，痴痴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向我索要贿赂吗？” 何音沉默不语。 何目笑道：“这话说得难听了些，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啥道理？”赵澄疑问。 “小相爷你看啊……”何目扳着手指道：“何大人堂堂刑部侍郎，为了这个小案子从长绥赶来，这舟车劳顿的，这劳心费力的……” 何目说的几乎是薛云的原话，但还没说话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不给！” 何目呆了，指着赵澄道：“你……” “你什么你？不要钱，我们还是好兄弟！敢打我钱的主意，信不信我把府兵放出来打断你们狗腿？” 何目怒了，喝道：“你可知你这案子就拿捏在我家大人手中？！” “那又怎样？不给就是不给，滚！！！” 赵澄拂袖转身，进门后将相府门重重一关。 砰！ 何目脸上愤怒的表情顿时消散，目光柔和的朝何音看去，道：“公子，他……” 何音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双手负后，道：“走吧！” 何目吐槽道：“这位小爷还真抠，这个点居然不安排晚饭。” “老目，去打听打听，燕川哪儿的面条好吃。” “好嘞！” “上车饺子下车面啊……上午去将军府，下午去右相府，一口东西没吃光喝茶了，还真是有些饿了……” “公子你太辛苦了。” 何目看了何音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何音道。 “里面那个府兵，长得好像……” “这事回去后不要对父亲说。” 何目一愣，惊道：“真是大公子？？” “何执已经死在战场上了，这个人是右相府的府兵！” 何音一脸严肃的看向何目，道：“老目，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大哥用一条命换来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咱就成全他吧……父亲那里，也没必要让他受第二次伤害了……” 何目重重地点头，抹了抹泪。 …… 晚饭过后，赵澄早早的回到房间，昨晚因某些情况没睡好，今天想早点休息补补觉。 刚脱掉长衫，门“啪”的一下被推开。 “现在进我房间都不用敲门了吗？！！” 赵澄怒喝一声，见羊采娥和冬画闯了进来。 赵澄看向羊采娥，皱眉道：“你怎么不在书屋，来这儿干嘛？” 羊采娥道：“我来看看我妹。” 赵澄道：“最近你不要乱跑，尤其是少和冬画在一起，就待在书屋很安全……” “主子，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冬画打断赵澄的话，看她那严肃的模样，看来这才是闯进来的原因。 赵澄摇头道：“冬画你搞错概念了，不是我替你顶罪，是你险些被我连累。你想啊，要不是王玉峰非要弄死我，你怎么会被抓走？” “那要按你这么说的话，是我连累了你们俩才对。”羊采娥插话道：“王玉峰为了我才找你麻烦的。” “得了，我没功夫和你们辩论。”赵澄往床上一躺，道：“这事有我，你们别操心。” 冬画突然跪下。 赵澄朝她瞥了一眼，道：“你这又是要干嘛？” 冬画垂着头道：“我希望主子答应我，如果这件事真的到了会危害到右相府的程度时，请一定不要再维护我了，不然……不然我活着也不会心安的！” 赵澄闭上眼睛，侧过身去，背对着她们道：“看把你们紧张的，没多大的事。陈雨闲那家伙是南周谍子，我们是为国除奸，指不定还有功劳呢！” “什么？”冬画和羊采娥对视一眼，惊道：“南周谍子？？” “嗯……还有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别让我维护你的话了，你是我右相府的人，是我赵澄的人，我不维护你，谁维护你啊……” “主子……”冬画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羊采娥也抹了下泪，看向赵澄的眼神和以前有了质的不同，她把手放在冬画肩上，轻轻拍了拍，道：“妹妹，你命好。” 赵澄是真困了，羊采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冬画又睡在了他床上。 “主子，主子！” 赵澄被赵五的喊声吵醒，睡眼稀松的道：“干哈呢？” 见有回应，赵五推门而入，道：“有人找！咦？冬画你也在啊！” 赵澄一愣，这才发现冬画就睡在旁边，也被吵醒，揉了揉眼睛。 赵五惊道：“冬画，你终于开始侍寝了！” “别瞎嚷嚷！！什么侍寝……冬画是害怕，过来蹭床的！！” 赵澄系好衣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刚过亥时。” “这么晚找我，是来蹭夜宵的啊！谁啊？” “不知道，就说是从长绥来的。” “长啥样？” “胖胖的，挺热情……” “哦，他来了。”赵澄说着就往外走，顿了一下，连忙把刚系好的衣服扯开，露出半片胸口，又把头发弄乱了些。 赵五疑问：“主子，你这是……” 赵澄想了想，又跑到床边盯着冬画的嘴唇看，直接上手伸出手指去摸。 冬画一口含住。 一旁的赵五看到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屠狗现场！！ “别咬！”赵澄把手指抽开，问道：“涂了唇脂？” 冬画点头道：“嗯……” “好好好，太好了！”赵澄把衣服往下拉开一些，把脖子凑到冬画面前，道：“快，亲我！多亲几下！” “嘶——” 赵五忍无可忍，故意大动作的转过身，往外走去，嘟哝道：“好歹让我先出去啊！” 赵五刚关上门在外面等着，赵澄便出来了。 赵五惊道：“主子的速度竟如此惊人？？” 赵澄拉开脖子，给赵五看那几个唇印，问道：“怎样，骚不骚？” 赵五脸都黑了，道：“主子我也不瞒着了，你的骚不在于这几个红印子！” “哈哈哈那就行了！走，去接客……呸，嘴瓢了，去见客！” 赵澄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一副放荡不羁的纨绔模样，道：“今晚这场一定得演好咯！你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 赵五有些愣：“演？？” 第35章 这位小相爷，不是右相亲生的吧？ 前院会客厅。 陈昌云看着站在身后，一副侍从装扮的袁韵，顿觉坐立不安，就要起身。 袁韵道：“陈常侍你好好坐着，你和我一起站着像什么话！” “反正他还没来，我就陪长……阿韵你站会儿吧。” “装就要装像一点，演技知道吗？”袁韵按着陈昌云的肩膀把他压下去，道：“你就好好完成我弟交给你的任务就行，别管我。” 陈昌云深吸口气，顺手端起茶喝了一口，顿时皱眉道：“茶都是凉的，这右相府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 袁韵道：“这些细节都要好好记住。” “明白！”陈昌云点点头，道：“陛下命我观察赵澄是个怎样的人，咱们不光要看他怎么表现，听他说些什么，这右相府的一些情况也能真实的反映出来。” “陈常侍果然是聪明人，我弟还是很有眼光的。” 陈昌云顿时一凛，郑重道：“谢……阿韵夸奖！” “这么晚了，谁来找本公子啊？” 这时，赵澄敞着衣服，露出半片胸口，人还没进屋，气汹汹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陈昌云起身相迎，看到赵澄一脸不悦的走了进来。 袁韵也好奇的打量着赵澄，目光首先被他下颚和脖子上的红印吸引，顿时脸上一红。 陈昌云连忙道：“深夜叨扰，实在是愧对小相爷！” “知道愧对还来？”赵澄没请陈昌云坐，自己则先在椅子上坐下，一只腿搭在茶案上，道：“本公子刚搂着美人入怀，还没开始啪……” 赵澄目光瞥向袁韵，稍稍愣了一下。 好家伙，居然带了个女随从出来！ 被赵澄注视，袁韵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和赵澄对视。 前世的时候，赵澄很不理解一些电视剧里的女扮男装，明明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女的，但偏偏剧里的人物都看不出来。 就比如现在，这女的还敢和自己对视，仿佛认定自己看不出来。 但……你连喉结都没有啊！ 大姑娘！！！ 赵澄接着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别坏了本公子的兴致！” 陈昌云也有些意外，听说过这位小相爷是个纨绔，但没料到竟是这副德行。 无礼无德…… 一点也不低调…… 哪一点都不像右相啊！ 难道……不是右相亲生的？ “喂，胖子，问你话呢！”赵澄哪知道陈昌云心里已产生了怀疑他血脉基因的想法，不耐烦的催促道。 陈昌云微笑道：“小相爷，我从长绥而来，是来调查你和王玉峰的案件的。” “你是骗子吧？”赵澄冷笑道：“要多少钱，说来听听！” 陈昌云有点懵，问道：“此话怎讲？” “朝廷派来查案的人下午才从我这儿走！刑部侍郎何音！你信不信我现在找人去叫他，把你这个骗子抓走？” “我知道何音何大人下午来了，所以我才晚上来拜访。” 陈昌云摆摆手，笑道：“但谁规定的，朝廷只能来一个人查案？” “你有啥证明？” 陈昌云走到赵澄面前，拿出他的‘常侍’牌子。 赵澄眼睛一亮，立马坐好，伸出手摸了摸，道：“我看不懂你这牌子是什么，但从这做工来看，价值不菲啊！你……真是长绥来的？” 陈昌云点点头。 “难道是……”赵澄伸出左手，抖了抖。 陈昌云没看明白，但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赵澄却立马站起来，冲赵五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贵客来了，快上夜宵啊！！” “把我的好酒都搬上来！！” “是是是！！”赵五立即屁颠屁颠离去。 没一会功夫，一群下人端上来十几道菜，还有好酒、点心，连茶也换成热乎的了。 这上菜的速度，仿佛就在外面候着。 陈昌云有些惊讶，喃喃道：“小相爷，你右相府这生活……是真好啊……” “那也得是您来了才有啊！”赵澄拍拍陈昌云的肩膀，热情的像是招待老友一般：“来，老哥是第一次来右相府吧，今夜不醉不归！” 说着，赵澄打了个响指。 赵五捧着一个木箱走了过来，放在桌上。 陈昌云疑惑道：“这是？” 赵澄伸出手指勾起木箱盖，打开一条缝，里面顿时金光闪闪。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陈昌云惶恐道：“小相爷这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不妥不妥。” “妥的妥的。” 赵澄朝袁韵瞥了一眼，道：“别傻站着啊，你家大人只是客套，你还不赶紧帮他收下？” 袁韵倒是一脸平静，大大方方的把木箱子抱到一旁站着，却是吓得陈昌云脸色都白了。 他倒不是担心长公主看见他受贿…… 而是他在受贿，长公主在帮他捧箱！ 好死不死的，赵澄这时又道：“你这随从不太懂事，得教育！” 陈昌云恨不得捂住赵澄的嘴，额头滴汗道：“小相爷，咱边喝边聊吧，能否给我说说案件的经过？” “可以！但……在查案前，容我先说个不情之请！” “小相爷言重了，有何事尽管直言！” 赵澄从椅子上站起来，郑重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抱拳，对陈昌云行了个大礼。 “小相爷你这是……”陈昌云也赶紧站起来。 赵澄弓着身说道：“请老哥回去后替我向左相美言几句！我赵澄对他老人家那是万分敬仰，我爹也常常念叨左相是最令他骄傲的学生，我右相府以左相马首是瞻！！” “万死不辞！！！” 陈昌云整个人懵了，袁韵也愣住了。 啥玩意？ 左相？？ 陈昌云走过去握住赵澄的手，疑问道：“小相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赵澄依然弓着身子道：“没错！我对左相心悦诚服，有他在，咱靖国江山永固！”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替你带话给左相，为什么要找我？” 赵澄顿时直起身子，疑问道：“你不是左相派来的吗？” “不是啊……” “那我刚才举左手，你点头干哈？” “我……可能是头痒？” “老哥你别逗我，我再问一次，你真不是左相的人？” “当然不是，我乃朝廷的人！” 赵澄脸色骤然一变，一把甩开陈昌云的手，怒喝道：“赵五！！” “在！！” “给我把这些吃的喝的全撤了！！” 第36章 赵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看着相府下人们鱼贯而出，秋风扫落叶般把桌上的吃食酒水一扫而空，连一杯凉茶都没留下，陈昌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五还走到袁韵面前，一把将她抱着的箱子夺了回来。 “你！”袁韵也气的咬牙。 陈昌云脸上挂不住了，问道：“小相爷这是何意？” “我还以为你是左相的人呢，真是浪费本公子的时间！” 赵澄又恢复之前那纨绔样，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把腿搁在茶案上。 陈昌云道：“可我也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放肆！！”袁韵忍无可忍，走过来瞪着赵澄，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派我们来的？就不想知道我们背后的人是谁？” “没那个必要。” “什么意思？” “你这下人真是好没规矩！也罢，本公子就好好教教你！”赵澄蹦起来，走到袁韵面前，故意盯着她的五官看，然后又看向她的胸。 袁韵赶紧侧过身。 “本公子不知其它地方如何，就这燕川，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只知左相，不知圣上！” 赵澄抱拳，对着西边拜了拜，接着道：“你倒是说说，朝廷上下，还有谁比左相更大？就算是我爹，身为左相的老师，在左相面前也只敢夹着尾巴当孙子！” “你们背后是谁，还能大过左相不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们背后……”袁韵已气的满脸通红。 “阿韵。”陈昌云摇了摇头。 赵澄冷哼一声，清喝道：“送客！” 见袁韵还站在原地发愣，赵澄凑到她面前，竟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好滑啊……” “啊！！”袁韵尖叫出声。 陈昌云怒道：“你死罪！！” “大人好威风啊，深夜查案还带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本公子碰她一下怎么了，还死罪？她多金贵啊？是公主啊？？” 可不是嘛！！ 陈昌云有苦说不出，心中大骂赵澄你是在找死啊！ 你找死也就算了，别拉我垫背啊！ 赵五拦在陈昌云前面，赵澄又朝袁韵走去。 见赵澄咄咄逼人的样子，袁韵终于生出一丝害怕之心，惊道：“你要干什么？” “本公子别的不说，眼力那是特别的好，你虽然这副男人打扮，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十足的美人。不如晚上就别走了，本公子床上还有位置……” 赵澄扬起手去摘袁韵的帽子，刚要继续说话时，目光瞥见窗外的杨桃枝，尤其是杨桃枝警示的目光后，顿时收手。 可这样也还是把袁韵吓得不行，连忙朝屋外跑去。 “你你你……”陈昌云指着赵澄往屋外退去，道：“赵澄！右相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耻辱！耻辱啊！！” “赵欢后继无人啊！！！” “右相府要没落了啊！！！” 陈昌云嚎叫着跑出右相府，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袁韵和陈昌云一走，赵澄连忙找到杨桃枝，神情恢复如常，下意识的把衣服系好。 “什么情况？” 刚才他要对袁韵进一步动手动脚的时候，杨桃枝向他投向了警示的眼神。 他知道不是有真正的危险，杨桃枝不会制止他。 杨桃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环顾四周看了一会，道：“府上刚才进了人。” 赵澄疑问道：“连你都不能抓住他们？” 杨桃枝坦白道：“要不是他们准备对你动手，我都没发现他们。” 这下赵澄是真惊讶了。 杨桃枝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连她都没能察觉的人，藏匿功夫该有多好？ 这时何执跑了过来，对杨桃枝摇了摇头，道：“他们撤了。” 杨桃枝道：“这些人擅长藏匿、潜行，应该是以护卫、暗杀为主的高手。” 赵澄脑子也转起来，道：“我对陈昌云咄咄逼人的时候，他们没动静。可当我要对那个女人动手时，他们却有反应。看来他们保护的是那个女人。” 杨桃枝想了一下，道：“陈昌云是皇帝的近臣，宫里的高手我都了解一些，不至于能在我眼皮底下藏这么久。” 何执插话道：“会不会是那个我们都没见过的……” “龙卫？”杨桃枝眼睛骤然一亮，道：“极有可能！” “能受到龙卫保护的……”何执朝赵澄看去，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赵澄喃喃道：“皇帝的嫔妃们出不了宫，而且皇帝也不会派龙卫去保护她们。可我碰到那个女人脸的时候，看陈昌云那紧张的样子，还说我死罪……” 赵澄猛地一愣，惊道：“卧槽！！” “皇帝不是有个亲姐姐吗？”赵澄交替的看向杨桃枝和何执，一脸懵圈。 “我可能真招惹到公主了！！！” …… 接下来几天，何音在燕川的动静很大，徐鞍、李冠玉、冬画、羊采娥，还有那些凡是与王玉峰被杀事件有关的参与者和目击者，都被他叫着单独聊过。 何音办事雷厉风行，执行力之强，效率之高让赵澄叹为观止。 何家在靖国那是响当当的士族门阀，其祖先曾是开国功臣，何音年纪轻轻就当上刑部侍郎其实是伴随着争议的。但从他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来看，赵澄觉得他当之无愧，是个干实事的人才。 尽管薛云母子每天都催促何音快些抓了赵澄，但调查结果自然不会在燕川宣布，母子俩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何音离开。 走之前何音没再和赵澄见面，而是让何目去接手胡夏勇等人，这让赵澄又高看了何音一些，心想真是个聪明人。 何音走后的这些天，赵澄该咋地咋地，徐鞍和李冠玉这些公子哥却老实安分了很多，整日整夜的待在家里，等待着此案的结果。 御书房。 皇帝袁修双脚踩在龙椅上坐着，吕禄在一旁伺候，文泰则坐在御案旁的椅子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在认真的听着何音说的每一个字。 何音汇报完后，袁修道：“照你这意思，是赵澄和王玉峰为了一个女人干架，然后阴差阳错的弄死了南周安排到燕川的头号碟子？” “还顺带着把燕川的南周谍子给一网打尽了？” “是这个意思吧？” 何音没有马上回答，严谨的他迅速在脑海里理了一遍袁修的话，才郑重的说道：“是这个意思。” 袁修猛地一拍大腿，直接站在了龙椅上，道：“那赵澄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还是为国除奸的大功劳啊！！” 第37章 皇帝暴怒，大骂赵澄是色中饿鬼！ 文泰睁开眼睛，神情淡然，道：“何大人，你辛苦了。” 何音对文泰行礼，点了下头，道：“这是臣的工作。” 文泰又道：“我不否定你的调查结果，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右相在燕川生活了五年，对赵澄这个儿子极为溺爱，我听说右相府都是赵澄当家做主。那有没有可能，燕川已经成为了赵澄的棋盘，这次你所行所见都是他布好的局？” 何音思索起来，对文泰的话没有情绪，反而认真的思考这种可能性。 “不会。”何音肯定的说道：“其实燕川老百姓对赵澄的印象并不好，参与此案的徐鞍和李冠玉也是燕川权贵，没必要听从赵澄的差遣。” “而且我还调查过，徐鞍和赵澄一直都不对付，尤其在案发前几日，徐鞍因为和赵澄的一场豪赌，输掉了很大一座庄园。” “徐鞍的证词，我认为是公允的。” “赵澄不具备在燕川布局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何音看向文泰，认真的说道：“不光是胡夏勇招了，还有三个南周谍子也招了，他们在燕川时嘴还很硬，但在长绥刑部水牢的折磨下，他们撑不住。” 文泰面不改色，道：“会不会是弃车保帅呢？右相父子和这批南周谍子交往已久，如今事发，陈雨闲和胡夏勇不得不这样选择。” 何音沉声道：“再这样下去，我认为便是莫须有了。” 文泰面色一沉。 袁修立马笑起来，打着圆场，道：“何音，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带情绪！” “陛下，情况臣已汇报完了，结论便由陛下和左相定夺。” 何音转身打了个手势，道：“臣还有东西献上。” 袁修来了兴趣，笑道：“难不成你去一趟燕川，还给朕带了礼物？” “算是吧。” 何目捧着一个木箱子走进来，吕禄去接过箱子，放在御案上打开。 看着里面的金条、珠宝和银票，袁修从龙椅上蹦下来，笑道：“哟嚯，不少钱啊！” 何音道：“这是臣初到将军府时，王玉峰之母送给臣的，臣为了顺利调查案子，也就替陛下收下了。” 袁修道：“人家给你行贿，你给朕干嘛？” “臣拿着叫受贿，陛下拿着叫上缴国库。” “何爱卿真是公私分明！妙哉，妙哉！” 袁修将箱子盖上，眼珠一转，道：“王家给你行贿了，赵澄没有意思意思？” “这正是臣要说的。” 何音看了文泰一眼，又看向袁修道：“赵澄不但没有行贿，连一顿饭都没有安排。” “这小子，太不懂事了！”袁修骂道。 “所以……臣认为他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闻言，袁修朝文泰瞥了一眼，见文泰又开始闭目养神，笑了笑，挥手道：“何爱卿辛苦了，朕和左相好好梳理梳理，你先回家休息吧！” “臣告退！” “等等！”袁修又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根金条，走出御案亲手给何音递过去，道：“舟车劳顿，你也该拿点好处。” “这万万不可！” “有啥不可以的？将军府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平日里不知贪污了老百姓多少！不拿白不拿！” “臣真的……” “不许不拿！朕不喜欢太干净的人！”袁修怒道：“你还这么年轻，朕听说你从不去青楼，也不好酒，也不赌博，现在连点金子都不敢要，你到底想干嘛？？” 闻言，一向沉稳的何音脸色巨变，连忙跪下道：“臣万死！！” 伴君如伴虎，他太明白袁修这话的意思了。 不赌不嫖，不喝不贪，对自己这么狠是想干嘛？ 想密谋什么大事？ 造反啊？？？ 何音战战兢兢的说道：“臣拿臣拿，但……这太多了，给个小点的吧。” “滚你娘的！朕给你的，你还挑？” 袁修把金条塞到何音手里，往他腰上踹了一脚：“滚蛋！” 见何音走远，袁修这才转身回御案，气鼓鼓的说道：“这倒霉玩意儿！” 他朝文泰看了一眼，笑道：“左相别生气啊，何音就这性子，他何家净出这种榆木疙瘩！”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提出可能性，对与不对不重要，只是多条思路。”文泰闭着眼睛说道。 吕禄凑到袁修身边，垂首道：“陈常侍已等候多时，要传吗？” “传！再听听他怎么说，这案子就差不多结了！” 几息后，陈昌云和袁韵走了进来。 “姐，你怎么也来了！早知道你在外面等着，朕就先见你们了！” 袁修连忙出来相迎，拉着袁韵和他同坐龙椅。 袁韵也不在意，一屁股坐下，道：“我来告状的！气人，太气人了！” “哦？”袁修怒视着陈昌云，质问道：“谁惹我姐生气了？” 陈昌云看向袁韵。 袁韵道：“看我干嘛，你据实说！” 于是陈昌云把袁韵在右相府的遭遇说了一遍，听的袁修一愣一愣，文泰也睁开了眼睛。 袁修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我姐被……赵澄捏了下脸？” “赵澄他……还要我姐留下来陪他睡觉？” “这小子简直是色中饿鬼啊！！！” 袁修猛地在御案上一拍。 “还有……” “还有？”袁修惊了。 袁韵欲言又止，看向文泰，道：“左相，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能否请你回避一下。” 文泰和袁修都是一愣。 袁修道：“姐，没这个必要吧。” 袁韵不回应，只是盯着文泰。 文泰突然捂住肚子，缓缓地起身道：“陛下，长公主，臣突然肚子痛，失陪一会！” 袁修问道：“要给你叫御医看看吗？” “没事，我拉半个时辰就好。” “半个时辰啊，那真挺严重的，快去吧。” 文泰走出御书房后，袁修紧张的跳了起来，抓着袁韵问道：“连左相都不能听！！你被赵澄那色鬼怎么着了？？” “我就被摸了下脸，没被他占其它的便宜！” “那为何不让左相听？” 袁韵思索了一下，看向陈昌云。 陈昌云惶恐道：“长公主，还是您说吧……” 袁韵知道陈昌云为难，便把她和陈昌云进右相府后，赵澄如何对待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一遍。 袁修的脸听的一阵红一阵白，迟迟没有说话。 他站在原地发了会愣，然后走回龙椅上坐下，手指有节奏的在御案上敲击，脸上浮现出冷笑。 “只知左相，不知圣上。” “好啊，好啊……” “好大的胆啊！！！” 第38章 废柴当家，右相府末路矣 见袁修发怒，陈昌云立即跪倒：“陛下息怒！！” “朕有生气吗？朕只是声音大了点！” 袁修拉住袁韵的手，道：“除了让皇姐受了委屈，你们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好的啊！” 陈昌云一脸疑惑：“好的？” 袁修十三岁登基，现在也才是二十三岁的青年，但白的近乎病态的脸上却露出老奸巨猾的阴笑。 “从你们的描述来看，赵澄这人是个十足的纨绔，而且张扬、猖狂、愚蠢！这样的人偏偏被右相独宠，把右相府交给他当家，那右相府还何惧之有？” “让这样的废柴当家，右相府末路矣！” “何音那边，赵澄连一个铜板都没孝敬，说明他没城府，没有与朝廷官员交好的心思，这恰恰证明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在燕川当个欺男霸女的纨绔。” “右相在燕川呆了五年，把儿子教成这副德行，这不也恰恰证明了……右相也没别的心思？” 这简单的复述，听的陈昌云直冒冷汗。 他太明白皇帝这句‘没别的心思’的意思了。 说到底，皇帝最提防的人还是右相啊…… 如今看见最提防的人最宠爱的儿子只是个‘纯粹的纨绔’，皇帝当然是开心大于生气了。 至于长公主受的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二十五岁还没招驸马的公主，给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捏了下脸蛋儿，嗯…… 捏了就捏了吧，还指不定谁占谁便宜！ 陈昌云心里想着这些大不敬的东西，嘴上却立马道：“恭喜陛下！右相一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君臣和睦，靖国将开万世之太平！” “就你会拍马屁！”袁修笑骂道：“行了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家抱老婆去。” 陈昌云叹道：“抱老婆更累啊！” “去钦天监找谢监正，他那有狠药，就说朕赏你的！” 袁修朝陈昌云挤挤眼睛：“回家好好治一治那悍妇！” “谢陛下！！” 陈昌云眼睛放光，谢监正炼丹制药可是天下第一，但脾气古怪，看不顺眼的人给多少钱都在他那里拿不到药。 皇帝的这个赏赐，可比赏赐多少金银都更合陈昌云心意。 陈昌云拜谢道：“陛下总是这般体恤臣等，知臣之所爱，予臣之所需，臣万死报答陛下！” 陈昌云这番话倒也不完全是拍马屁，袁修十三岁登基，虽然靠着袁家皇亲遏制住了当时身为丞相的赵欢的发展势头，但也凭自己的能力同时遏制了袁家皇亲的壮大，始终把最高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但他却有一种很奇特的能力，都说天子孤独，但他身边却从不缺朋友。 他要求他喜欢的大臣掏心窝子和他交流，自己也会把心里话说给别人听。 比如他非要何音收下那个金条，实际上正是因为看中何音，在保护他罢了。 “我不在乎你们聊的国家大事，我只想知道，我这口气你怎么帮我出？” 袁韵从御案后走出来，气鼓鼓的看着袁修。她觉得自己再不说话，这对君臣就要把她遗忘了。 “皇姐，你稍安勿躁，区区一个赵澄，朕有一百种方式让你出气。但……” 袁韵皱眉，指着袁修道：“我不要有但是！” “可是……右相刚打跑夜丹人，赵澄又抓了南周人，现在去整他不合适。”袁修耍了个滑玩文字游戏，接着道：“等此事毕，朕就找个由头把他骗到长绥来，任皇姐你处置！” “当真？” “君无戏言！” “他要不敢来怎么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除非跳海里去，不然绑也把他给绑来！！” “行，我记下了。” 文泰一直在外面等着，袁韵和陈昌云走后，他连忙走进御书房，见袁修一脸喜悦，完全没有长公主遭遇了不好的事情的感觉。 文泰还看到，当袁修看见他走到御案前时，眼中掠过一丝栗色。 一路走来，文泰亲眼看着袁修如何从一个少年天子成长为青年帝王，他对这位皇帝的了解要远胜于其他臣子。 这个眼神，让他察觉到一些不妙。 可袁修却马上笑脸相迎，道：“左相别见怪，女人家嘛总有些不便张扬的小秘密。” 文泰问道：“长公主无恙吧？” “没事没事！” “陈常侍可还说了什么？” “说的与何音差不多。”袁修摆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下定论道：“左相，此案已经明了，就别再软禁右相了，放他老人家回家吧！” 文泰心中一震，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文泰刚想说话时，袁修又道：“至于王玉峰和陈雨闲之间的关系，你看你是不是得查一查王刃？或者朕让何音去查？” 文泰立马道：“臣也同意让右相回家！但正因为右相年事已高，需要回家静养，北伐军便更需要王刃坐镇。何况以臣对王将军的观察，燕川之事他应该不知情。” “那你觉得这事怎样办合适？” “就不劳烦刑部了，他们的动静太大，臣怕影响到王将军北伐的作战计划。就让臣私底下调查吧。” “那就有劳左相了！” 袁修笑笑，君臣俩这等于是做个交换了。 你不再为难赵欢，朕也放王刃一马。 大家君臣和睦，靖国万世太平。 文泰告退之后，袁修忽然叫住他，问道：“左相，你去过燕川吗？” 文泰停下脚步，转身道：“燕川乃帝国东都，臣自然是去过的。” “去的次数多吗？” “这……记不清了。” “那就是多嘛！多了才记不清嘛！”袁修笑着说道：“这就对了，难怪燕川百姓对你那么爱戴！” 文泰心头一颤，听出这话里的冰冷之意。 “没事了，朕就随口问问，左相回家休息吧！” 说着，也不等文泰出去，便领着吕禄往御书房里屋走去了。 文泰眼中阴晴不定，出宫后立马召集侄儿文护和心腹俞长思回府上商议。 文泰今年四十，这侄儿文护也有三十左右的模样，俞长思则是位看上去和文泰年纪相仿的中年人。 “护儿，去敲打一下王刃，让他把丧子之痛的情绪收一收，立即制定出北伐作战计划！” “他还有一个儿子，但夜丹王室自相残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生可能就这一次！” 第39章 送你进宫选妃，你却和太监勾搭上了！ 文护邪笑了一下，道：“我已经给王刃物色了十个美姬，等会晚上就给他送过去。他不是想儿子吗？那就让他生个够。留下种了好安心去打仗！” 俞长思捋须的手一抖，赞道：“沙县伯真是好手段！这是要让王刃欲罢不能啊！” 沙县伯是文护的爵位，品级要高于他的官职，所以俞长思用爵位来称呼他。 “大棒枣子同时上，一举两得，护儿你这办法的确不错。” 文泰也赞赏的点点头，他的儿子都还小，对这个能帮得上忙的亲侄儿看得很重。 尤其是文护的确很有本事，不但文武双全，还深谙为官之道，和袁家皇亲的关系也维系得很好。 这沙县伯的爵位，就是他靠着自己的功绩挣来的。 给王刃送美姬是褒奖，是对王刃伤痛之心的慰藉，但同样也是在催促。 播种了您就赶紧干正事吧！ “长思，你去找陈昌云套套话，看看赵澄到底对他和长公主说了什么。” “叔父，我觉着不妥。” 没等俞长思应话，文护连忙道：“陈常侍是皇帝近臣，且只忠于皇帝，我知道您和陈常侍交情不错，他也拿着咱们家的银子。但人心隔肚皮，此事一旦被皇帝知晓，只会增加皇帝对你的猜忌。” 俞长思点点头，也道：“咱们这位陛下的疑心病可是不轻啊，看看右相这些年都苟成什么样了？四十多岁就开始装病！” 文泰皱眉道：“可我必须要知道他们在右相府听到了什么！陛下今天这眼神，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他抬起头，看着门外的夜色，厉声道：“我不能成为第二个赵欢！” 俞长思想了一下，道：“左相，那我们就动一动右相府的钉子吧。” 闻言，文泰眉头一展，转身道：“对啊，护儿在右相府安插的有人！” 文护点点头。 文泰道：“快些联系，我要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好哇！居然赶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搞这种龌龊事，打！给我扒光了狠狠地打！” 右相府内院的小树林里，赵澄指挥着赵五和护卫们把一个仆人吊在树上抽打，旁边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紧紧地抱住赵澄的腿哭泣。 “大公子！求你了大公子，你就饶了阿金吧！” 赵澄一脚把女人踢开，怒道：“绿荷，我对你太失望了！我经常故意睡觉不关门，你不来找我，却和阿金钻小树林！” 这绿荷与阿金都是右相府的仆人，两人在小树林私会，正处到火热时被赵澄抓了个正着。 “我说这林子里的树怎么长这么快！树干还老是被磨掉秃噜皮！！” 赵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绿荷骂道：“真是要把你送进宫里选妃，你却和太监勾搭上了！！朽木不可雕也！！” 赵五撇撇嘴，嘀咕道：“我虽然没文化，但主子你这是什么比喻？” 阿金喊道：“大公子，都是我的错，你别为难绿荷！” “嘿！搁我这上演苦情戏呢？本公子不吃这套，给我打，两人扒光了一起打！” 说着，赵五把绿荷也往阿金那边拖，用力过猛，直接把外衣给撕破了。 看着绿荷暴露出来的小亵衣，赵澄皱眉道：“你下手就不能轻点？把阿金扒光了抽鞭子没事，绿荷毕竟是一女人家，成何体统！” 赵五委屈道：“是您说扒光的……” 赵澄怒道：“我那是情绪助词，听不懂吗？！” 一听这话，绿荷顿觉赵澄尚有人性，还能争取一丝求生的机会，跪在地上磕头道：“大公子，念在我与阿金伺候您多年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可以以死谢罪，您就把我埋在这树下，放了阿金吧！” “不！！”阿金狂喊道：“大公子，你杀了我，你把我埋在这树下，放了绿荷！！” 绿荷朝阿金瞪了一眼，喝道：“你是男人，你还要建功立业，你必须活着！” 阿金摇摇头，哭喊道：“是我先看上你的，都是我的错！绿荷，你要活着，找个好人家好好生活！” “阿金……” “够了你们！”赵澄撇撇嘴，道：“都要埋在这树下，和我家树干上了？” 赵澄抬手，示意赵五他们住手，然后在绿荷面前蹲下，问道：“你真愿意为了阿金去死？” “我愿意！”绿荷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求大公子大人大量……” 赵澄又道：“连任务都不顾了？” 绿荷猛地一怔。 赵澄也没说破，起身道：“本公子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就是气愤你们勾搭就勾搭了，有必要瞒着我吗？这事要传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死我？” “看在你们都爱到了肯为对方去死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阿金道：“大公子，上刀山下火山，您一句话！只要不杀绿荷，我做什么都行！” “很好。”赵澄点点头，道：“我要你们成亲，你光明正大的娶了绿荷！” “什么？” “啊？” 阿金和绿荷都愣住。 赵澄道：“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要处罚你们，你们喊死喊活，现在我成全你们，你们还不好意思了？” “不是那意思，大公子……我，我……我愚笨！” “你是愚笨！”赵澄瞥了阿金一眼，然后把绿荷拉起来，带着绿荷走向远处。 阿金喊道：“大公子你要干嘛？不要杀绿荷啊！” “把他嘴给堵上！”赵五厉喝一声，赶紧跟上赵澄。 离阿金有一段距离后，赵澄搂着绿荷边走边道：“你和阿金成亲后，继续留在右相府，该干活干活，该生养孩子就生养孩子，只要不出右相府，我可保你衣食无忧。” 绿荷震惊的看向赵澄，抹了抹泪，道：“大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至上六年，窝距发洪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你一家老小也没能幸免，当时才十四岁的你与家人走散，后来被一对老人收养，可还没过几个月安稳日子，那对老人就病逝了。你成为流民去了长绥，被一个富商买下做了丫鬟。而那个富商有个靠山……” 赵澄顿了一下，笑道：“名叫文护。” 绿荷垂下头。 赵澄将搭在绿荷肩上的手拍了拍她，微笑道：“这右相府啊，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一条狗，我也会弄清楚它是那条公狗和母狗搞出来的。” “所以绿荷啊，本公子知道你的身份还养了你这些年，是不是到了你该报答本公子的时候了？” 第40章 赵澄他……杀人诛心呐！ 绿荷想都没想就跪下了。 “大公子不但饶了我和阿金，还让我们光明正大的成亲，且不说这些年的不杀之恩，就凭大公子对我的这份好，就值得奴婢用一生去报答！” 绿荷给赵澄磕了几下，道：“当初被文护送到右相府，是奴婢的确走投无路了，而且文护还答应帮我寻找家人。” “找到了吗？” “没有。” 赵澄冷笑道：“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文护没去找，万一真被他找到了，这些家人可就是拿来威胁你的人质了。” 绿荷抬起头道：“那时候奴婢还小，想事情想的不够通透，现在奴婢全明白了。” “你的家人我帮你找，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大概率是找不到的，当年那场洪水太大了，你的家人很有可能……” “奴婢明白！”绿荷猛点头，道：“谢大公子！大公子能有这份心，奴婢已经很感激了！” 赵澄朝赵五看去，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赵五道：“放心，我安排的都是能无止尽的喝的，绝对能把他灌醉！” “嗯……”赵澄把绿荷扶起来，道：“文护派来与你接头的人，已经被我想办法拖住了，预计他明日醒来后就会想办法与你取得联系。你该怎么和他接头就怎么接，该用什么暗号你尽管用，这些都不用向我汇报。” “我要你做的就是，继续当文护安插在右相府的钉子，按照我的意思给他们传递信息。” “明白！”绿荷冷静的点点头。 “至于你的身份，目前就我和赵五知道。阿金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大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聪明。”赵澄对绿荷满意了些。 绿荷认真的问道：“明日那人来找我时，我要与他说什么？” “把你安插在右相府一直没动，现在突然要来找你，肯定是很着急的事。我要没预料错的话，是陈昌云带回去的话起作用了。哼哼……这个皇帝果然疑心病重！” 赵澄双手负后思索一阵后，将嘴凑到绿荷耳边：“你就说……” …… “什么？？陈雨闲死之前咬了我一口？” 文护点点头，道：“听我那钉子说，这是陈昌云在事发青楼了解到的情况，陈雨闲当时对赵澄说，说赵澄坏了左相的大计，左相一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狠话。” 文泰怒道：“陈雨闲这厮！老夫没得罪他啊？！” 文护继续说道：“陈昌云又询问了一些百姓，百姓们都不信，都说左相是良相，是大靖的栋梁。” 文泰想起了袁修的话，心跳稍稍加快了些。 “陈昌云去右相府后，也询问赵澄有没有这事，赵澄说有，但他不信。” “哦？”文泰听起了兴趣，追问道：“赵澄怎么说？” “听说赵澄对陈昌云的态度和语气很不好，他直接开骂，说陈昌云你这个猪头，这种乱咬人的话你也信？左相要是和南周有勾结，这靖国早就不姓袁了！” 轰！！ 闻言，文泰的脑瓜子顿时嗡嗡嗡的响起来，指着文护道：“就这句，就是这句！” “就是这句让陛下心中不快啊！” 文护思索着没说话，俞长思开口道：“这句话的确太厉害了！陛下会怎么想？朕的左相厉害啊，只要他想，这靖国就得改姓！” “该姓什么？姓文吗？” 俞长思叹了口气：“杀人诛心呐！” 文泰又问道：“赵澄还说了什么吗？” 文护道：“右面就是赵澄和陈昌云……还有长公主吵架了，听赵澄骂人后，长公主气不过，说皇帝难道如此无能？现在靖国已近乎盛世，岂能说变天就变天？赵澄就说靖国能有今天，左相居功至伟，当然皇帝英明毋庸置疑，可一个帮助皇帝把帝国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的人，会勾结外人回来祸害自己的国家吗？那不等于是带着外人来毁灭自己苦心经营的作品吗？” “南周谍子最擅长挑拨离间，临到死了也不忘任务，还要在皇帝和左相之间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点道理连燕川老百姓都知道，你们却看不懂，还他娘的是从长绥来的！” “丢不丢人？” “这种时候，你们不为兢兢业业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左相大人洗清嫌疑，却还在调查是否真有此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赵澄大骂陈昌云和长公主，还看出了长公主女扮男装，说陈昌云是老色批之类的……” 听完后，文泰长叹一声，道：“知我者，赵澄啊！” “但他骂的……”文泰又叹道：“真难听，真对老夫胃口啊！” 俞长思问道：“沙县伯，你这钉子是亲耳听见，还是听别人说的？” “亲耳所闻。那晚也是巧了，陈昌云去的时间比较晚，要给他准备夜宵，我那钉子就在一旁伺候，还说赵澄骂起人来特别难听，陈昌云的随从都快被骂哭了。哦，她不知道长公主身份，只以为是陈昌云的随从。” “那就对了。”文泰点头道：“长公主是很生气。” “信得过吗？”见文护神情滞了一下，俞长思微笑道：“沙县伯勿怪，你知道我向来如此，对事不对人，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文护喝了口茶，道：“俞大人尽管放心，这颗钉子在右相府埋了四年了，从来就没动过，身份没有暴露的机会。” “那便好。”俞长思想了想，又道：“赵澄这些话看似是在帮左相抱不平，但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其实他也是在往陛下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让陛下觉得，靖国能有今天都是左相的功劳，靖国非左相不可？” “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文泰摇摇头，道：“长思啊，相比于通敌卖国，这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右相把夜丹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却沾上了与南周勾结的嫌疑，那陛下还不得借此发挥，让那些一直反对我的人尝尝甜头？若真那样的话，麻烦的是我们啊！” “赵澄啊赵澄……” 文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感叹，最后走到桌边拿起一壶茶往嘴里灌去，才大声感叹。 “这小子救了老夫啊！！！” 第41章 文泰为赵澄请赏，百官震惊！ 天泽殿。 文武百官肃立。 皇帝袁修端坐在龙椅上还没片刻，便站起来一只手搭在龙椅背上站着，听完朝臣的奏报，解决了几件事后，便走下台阶。 “你们的事都说完了吗？说完了吗？” 无人回应后，袁修又道：“你们没事了，朕就说两件事。” “右相！” “臣在。”赵欢应了一声后，扶着腰缓缓地走出来，速度慢的像是在结冰的河上走路一样。 “右相不辞辛苦，不惧凶险，镇守北方，将夜丹人抵御在国界之外，并于城池下斩杀敌军于五万计！” “此等忠勇，当奖！” “此等功绩，当赏！” 袁修展开双臂，朗声道：“右相，朕就赏你黄金千两作为盘缠，让你回家开开心心的打儿子如何？” 闻言，赵欢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行礼道：“甚好，甚好！” 说着就要跪：“谢陛下隆恩！” “右相不必如此。”袁修连忙扶住赵欢，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笑道：“右相就好好的在燕川享受天伦之乐吧！还有……和你那个儿子说一说，赶紧娶妻生子，这样他能少祸害点人，你也能早点抱孙子不是？” “陛下居然连这点都想到了，真是……真是折煞老臣！”赵欢抬起衣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看到这一幕，文武百官们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无非就是对皇帝的这个举动感到诧异。 让赵欢回家，说明不再怀疑他了。 可赏赐黄金千两…… 这种守住国土，杀敌五万的功劳，就算是封侯也不为过，黄金千两这种赏赐不是太少了，简直就是侮辱人啊！ 赵澄若在此，心里会想……还不够我梭哈一把的！ 可赵欢也不恼，皇帝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百官们实在是搞不懂这对君臣。 “第二件事，王刃！” “臣在！”站在文泰身后的王刃赶紧出列跪倒。 “着你三日内拿出北伐作战计划，一旦可行，你便接替右相领兵出征！” “是！！”王刃兴奋的应道，但一双黑眼圈盯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袁修朝他走近一些，问道：“王将军没睡好啊？” “回陛下，臣最近……” “朕想起来了！”袁修一拍脑袋，叹道：“王将军切莫伤心过度，你的身体干系着靖国未来，责任重大啊！” 闻言，王刃更激动了，抱拳道：“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旁的文护侧过脸去，用手抠了抠脸颊。 什么伤心过度，怕是纵欲过度吧！ 看来我送的那十个美姬都正常上岗了。 袁修又看向赵欢，问道：“右相，你觉得如何？” 赵欢道：“陛下的决定自然是妥当的。” “右相是行军打仗的行家，你不肯定一下，朕心里没底啊！” 赵欢哪能不明白袁修的意思，缓缓地侧过身子，面朝那些武将，道：“本相老了，去不了夜丹那么远，非要拉着你们去，那是拖你们后腿。” “这王刃将军……”赵欢眯着眼睛，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不动眼珠动的朝王刃扫了一眼，道：“阜尔庄一役，率七百轻骑击退三千敌军。昌单之战，更是用奇谋制敌，反败为胜。” “朝廷就需要王将军这样的帅才，你们跟着王将军好好学，一鼓作气灭掉夜丹，建万世之丰功！” “是！！”大部分武将都应了一声，原本有人下意识的想跪下，但看到赵欢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便忍住这种冲动。 见状，袁修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百感交集。 但赵欢知道，袁修要的就是这个。 只要他赵欢说了这句话，王刃才好接手兵权。 “好了，诸位爱卿还有事吗，没事了就退朝吧！” 袁修摆摆手，转身朝台阶上走去。 这时文泰出列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袁修刚迈上第一层台阶，闻言顿了一下，调整着笑脸转过身，道：“左相啊，有何事啊？” 文泰道：“右相长子赵澄，机智果敢，忠勇仁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南周在燕川苦心经营的密谍组织发起进攻，击杀头号谍子陈雨闲，三号谍子阿齐，抓捕二号谍子胡夏勇，几乎将其一网打尽！” “此等功绩，理应重赏！” 闻言，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袁修。 这……什么情况？ 赵欢和文泰虽是师徒，但自从左相这个职位出现后，师徒俩的关系就算是决裂了。而且文泰在朝中处处针对赵欢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现在，文泰居然没有因为皇帝放赵欢回燕川而生气，反而还替他的儿子请赏？ 难不成师徒俩和好了？？ 百官们又私底下议论起来，这时何音出列道：“父亲在边境击败了夜丹人，儿子在国内肃清了南周谍子，上阵父子兵，此乃我靖国一段佳话，臣认同左相的提议，理应封赏赵澄！” 徐守理也出列道：“臣附议！” 见状，又有几个大臣陆陆续续出列。 “臣附议！” “臣附议！” “……” 袁修顺水推舟，把球踢回给文泰：“那左相觉得，该如何赏赐赵澄？” “就封赵澄为昭勇将军吧！” 闻言，殿内再次惊得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这昭勇将军就在不久前封给了王刃的儿子王玉峰，现在王玉峰刚死，左相就要转手封给赵澄？ 这是什么操作？ 所有人都惊讶的时候，袁修却笑了，继续朝台阶上走去。 在龙椅上坐下后，袁修才道：“准了！” 散朝后，大臣们陆续从天泽殿离开，走下白玉台阶。 赵欢行动缓慢，扶着腰缓缓而行。 武将们想要去扶赵欢，被赵欢用眼神逼回去。有些文臣也想去搀扶一把，看到文泰就在后面，也就收起了这种心思。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文泰居然主动走到赵欢身边，一手托着赵欢的手，一手扶着赵欢的肩，陪着他走下台阶。 看着这对师生相携而行的身影，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这啥情况？ 左相今儿是怎么了？ 又是帮赵澄请赏，又是对赵欢关怀…… 这师生俩真和好了？ 百官们只是猜着，谁也不敢在台阶上瞎议论。 文泰脸上挂着笑容，道：“老师，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第42章 采娥，你这都不反抗了，没意思啊！ 赵欢缓缓摇头，道：“我家那破娃娃除了败家……其它的狗屁不通，你还给他讨要了个昭勇将军，不妥啊不妥……” “是人就有优点的，老师应该多发掘发掘孩子的长处。” 文泰拍着赵欢的手道：“就像当年我初来长绥时，没人瞧得上我，唯有老师看到了我的优点，予以培养，我才能有今天。” “嗯……那你就好好做你应该做的事，陛下是个睿智的皇帝，对你也最为信任，你有足够施展才华的空间。” “那老师呢？老师也才五十岁，现如今又立下了不世之功，就不能留下来再帮陛下几年？” “我这身体……真不能遭罪了。” 说着，赵欢停下脚步，道：“你走的太快了，歇口气缓缓。” 文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才下了几层台阶你就喊累？ 行军打仗怎不见你喊累呢？ “唉……”文泰叹息一声，道：“那老师就好好的在燕川修养吧！但若是战事吃紧，陛下又要召唤，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替老师你打掩护了。” “这还不简单？你好好培养王将军啊！” 赵欢竟不走了，就地在台阶上坐下，还选择了一个半躺着的姿势，道：“王刃是有真才实学的，行军打仗最怕受到钳制，你别管他太多，让他放手去打。若他真的在夜丹打了胜仗，他的自信就打出来了，以后遇到再大的阵仗，独当一面就不成问题了。” 闻言，文泰心中的心思越加复杂。 赵欢说的如此虚心如此详细，是真的想要王刃成长起来？ 王刃若真起来了，你就再也触碰不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了。 你就真舍得放下这手握雄兵的权柄？？ 文泰试探道：“不如老师再多留几日，王刃在制定北伐计划时，遇到不懂的也能向你请教？” 赵欢摆摆手，道：“王刃现在是干净的，就别让他跟我学了。” 文泰顿时一怔。 赵欢这话其实已说的很露骨了，现在大部分朝中将领都或多或少与赵欢有关系，这也是他们永远升不到最高位的原因。 用赵欢的话说，他们在皇帝的眼里，就是不干净。 文泰偷偷看了下赵欢的眼睛，眼神虽然因年纪变得有些浑浊，但目光清澈如平湖。 文泰肃然起敬，躬身道：“老师对国家之忠勇，学生敬佩之至。” “扶我起来。” 赵欢伸出手，文泰连忙接住。 赵欢道：“你我之间的事，我从不挂怀，你心中也不要有郁结。我一生所学，就教了先帝与你。我这身体，指不定哪天就去陪先帝了，所以文泰啊……把心思放在正确的事情上面吧！” “学生……谨记！” 文泰低下头，双眼通红，但表情却变得狰狞，像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这天泽殿是来一次少一次了。” 赵欢回头看了眼天泽殿，拍拍文泰弓着的背，微笑道：“既然陪我走这台阶了，那就陪我走完了它。” …… “真是一波骚操作啊！” 燕川河边，赵澄坐在小马扎上垂钓，赵五在他身后搞着小烧烤，羊采娥和冬画则帮赵五用木签子串着食材。 天气晴朗，四人玩得不亦乐乎。 昭勇将军的封赏下来后，赵五对此不解，便询问赵澄，得到了赵澄这个回答。 “主子，你也知道我出门不带脑子，解释一下。” “你是不带脑子吗，你是没有。” 赵澄换了个新鱼饵，重新甩钩，道：“朝廷既然要封赏我，那就是承认了陈雨闲和胡夏勇的南周谍子身份，那和陈雨闲一伙的王玉峰咋办？” “王玉峰若是被认定为勾结南周，那王刃咋办？” “可偏偏现在朝廷要派王刃北伐，那就不能因为王玉峰的事情连累到王刃，可又不能当着这件事没有。” “所以左相想出了这招，摘下王玉峰的将军帽子，直接戴在了我头上。既是封赏了我，又向皇帝表明了态度，啊……陛下，王刃虽然表面上没受罚，但他知道自己教子无方，是大大的错了。陛下，你放心吧，他一定好好打仗，将功补过！” 赵五呆呆的看着赵澄的后脑勺，道：“主子你这脑袋是咋长的？这么复杂的问题是怎么想明白的？” “别盯着我脑袋看，搞得像是要烤我脑子！” 赵澄移开小马扎，远离赵五几步，道：“冬画！采娥！太热了，快来给主子我扇风，别帮他串肉了，他不配！” 羊采娥和冬画相视一笑，果真扔掉手中的食材跑到赵澄左右。 赵五收回单身狗嫉妒到疯狂的目光，撇了撇嘴，嘀咕道：“切，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我一点都不羡慕。” 哪知话未落音，冬画就回来拿起食材继续串，道：“越说不羡慕，其实就越羡慕。三公子院子里的桑桑丫头不错，你要加油哦！” “桑桑太管事了，连三公子和小公子啥时候洗澡都要管……”赵五愣了一下，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姐姐有话和主子说……” 河边，羊采娥在赵澄腿边就地而坐，看着河面道：“要是人能每天都这么悠闲地活着，该多好啊……” “那是做梦！不吃喝拉撒了？” 羊采娥嘴角一抽，无奈道：“你说话就不能不煞风景么？” 赵澄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看不得矫情。” “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还真是矫情了！”羊采娥白了赵澄一眼，道：“这几天谢谢你陪着冬画了。” “你不吃醋哇？” “你要脸不要？” “我只要媳妇。等我爹回来，我就娶你！” “嗯……”羊采娥应了一声，把头靠在赵澄的大腿上。 啊？ 羊采娥的这个反应把赵澄给整不会了。 以前不是还拒绝的吗？ 怎么变得这么爽快了？？ 你这都不反抗了……我反而没意思啊！ 羊采娥像是知道赵澄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从这次你维护冬画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赵澄，如果你是真的想娶我，我……答应你。” 赵澄明白，羊采娥这算是托付终身了，他刚要回话时，沿着河边走过来一群人。 这十来个人除了为首那年轻男子之外，都是统一的着装打扮，明显是那年轻人的随从。 年轻人走过来时距离冬画要近些，看到冬画的容貌后眼睛发亮，接着又看到了羊采娥，本能的舔了下唇，险些流出口水来。 赵澄和赵五在他眼里，基本上是透明状态。 他径直朝冬画走去，赵五立马拦在他面前，喝道：“你谁啊？没长眼睛啊就往这里凑！” 那年轻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赵五的存在，露出不屑的神情，冷笑道：“你知道我谁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不刚刚才问你你是谁吗？你是傻啊还是聋啊？”赵五偏过头对赵澄说道：“主子，我可能遇见个比我还傻的。” 那人身后一随从站出来，厉声道：“你们是活腻了吧？连小相爷也敢骂？” 赵澄和赵五顿时一愣。 啥？ 小相爷？ 见赵五变了脸色，年轻人挺了挺胸，得意道：“听好了，我是燕川小相爷，赵澄！” 第43章 小相爷哥哥，还是您会玩啊！ 赵澄握鱼竿的手一抖，导致河面上激荡起一阵涟漪。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又有人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送上来一丝惊喜。 自己最近都干了啥？ 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cosy了？ 玩真假美猴王啊？？ 他表面上是在钓鱼，但实际上也是在‘钓鱼’，只不过有的鱼在河底，有的‘鱼’在身后的林子里。 可万万没想到，在鱼儿上钩之前，居然先游过来了其它的东西。 而冒充赵澄的萧洛木也同样感受到了游戏开始的乐趣，他从燕川东南边的临海城市青东城而来，家中是青东城的富商。他打着来燕川替家里考察生意的幌子，实际上是来找燕川的好友腐败的。 毕竟燕川最近出了大事，先是小相爷赵澄赢了小侯爷徐鞍一座庄园，然后又把小将爷王玉峰给弄死了，这事在公子哥的圈子里乃是一桩轶事！ 而正因为王玉峰死了，这位燕川好友便决定顶替王玉峰的名额，成为新的燕川四小爷！ 萧洛木和许多纨绔一样，都对这位小相爷另眼相看，甚至生出崇拜之情。 当然这崇拜之情不是因为赵澄的豪赌和真敢杀人，也不是赵澄干掉了南周谍子，而是他居然让婢女修炼嘴中藏刀的本事！！ 我的小相爷哥哥！ 还是您会玩啊！ 他们由此想到，这些婢女要练成这嘴中藏刀的功夫，嘴上的功夫得娴熟到什么地步？ 一想到赵澄的婢女都身怀绝技，一些公子哥们暗自神伤，深感自愧不如，原来这些年自己都是在瞎玩，只有小相爷在纨绔的路上求专求精。 绯闻嘛，越传越神，赵澄的纨绔名气也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了燕川第一大恶少， 那是连左相身边的红人的儿子都敢杀的人！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于是萧洛木抱着好玩的心思，故意冒充起赵澄来。 当然这也是在城外，若是真进了燕川，他是断然不敢的。 万一碰到了真的赵澄咋办？ 听见对方冒充自己的主子，赵五气的把手中的肉串一扔，怒道：“你是小相爷？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谁啊，报来听听？”萧洛木不以为然，心想燕川难道还有比赵澄更厉害的？ “我主子……”赵五刚要说话，余光看到赵澄正盯着自己，便连忙改口道：“主子你是谁啊？” “我也纳闷啊，我是谁啊？”赵澄将鱼竿放下，朝萧洛木走过来，面带笑意的说道：“你真是赵澄？” 见赵澄和赵五支支吾吾不敢报名号，萧洛木越加嚣张，双手抱胸道：“如假包换！” “那我也实不相瞒了。”赵澄正色道：“我乃朝廷的昭勇将军！” 所有人都是一愣。 “的弟弟王玉峦是也！”赵澄接着说道。 闻言，不光萧洛木怔了一下，身后的林子里也响起了轻微的怒声。 “王八蛋居然冒充我！” 萧洛木理着思路，道：“昭勇将军不是赵澄……我吗？” “前任昭勇将军。” “哦哦！你是王玉峰的弟弟……啊！什么？”萧洛木做出戒备状，惊道：“你哥的死是自找的，可不能赖我！” 赵澄一愣。 嘿！ 小子挺入戏啊！！ “小相爷不必惊慌。”赵澄叹息一声，余光朝林子里瞥了一眼，道：“我哥的死本来就不怨你，他……是罪有应得。” 萧洛木和身边的随从对视了一眼，稍稍朝赵澄走过去了一些，试探性的问道：“你真不怪我？” “何止是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呢！” 萧洛木不明白了，问道：“这是何故？” 赵澄侧过身，让萧洛木能大大方方的看见羊采娥和冬画，微笑道：“小相爷就这么想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垂涎我这两丫头的美色，想要过来抢人的呢！” “岂敢岂敢！”萧洛木抱拳道：“令尊大人整装待发，即将北伐夜丹，这可是天大的事啊！我岂能在这时候给他家里使绊子！” “那也太不厚道了！” “不过……”萧洛木还是忍不住交替的看了一眼羊采娥和冬画，眼馋的说道：“你这两丫头可真是绝色啊！” “那是自然，不是绝色进不了我家的门！” 萧洛木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燕川的公子会玩！” 赵澄疑问：“小相爷，你不也是燕川的吗？” “哦对对！！我的意思是，燕川的公子个个都会玩！！” 赵澄抱拳道：“那还得跟小相爷多多学习啊！” 见赵澄好相处，萧洛木又往赵澄身边凑了凑，抱着泡妞不成就多听点八卦的心思，问道：“王小将军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非但不怪我，还要谢谢我呢！” 赵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冬画招手，道：“拿点吃的过来！给小相爷上酒！” “王小将军，这怎么好意思？” “我早就仰慕小相爷已久，我哥的年纪都比你小，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贤弟！以后我与小相爷就以兄弟相称！” “甚好！我也正有此意！”萧洛木打量着赵澄的脸，狐疑道：“你的年纪……” “我只是长的比较着急，其实我才十六。” “小小年纪要节制啊！”萧洛木抓了下赵澄的手，瞥了他身边的冬画一眼，道：“看在你丫头这么好看的份上，你这个老弟，我认了！” “赵大哥！” “王贤弟！” “赵大哥！！” “王贤弟！！” “喝酒！！” “干！！” 林子里又传来一声咒骂：“喝你奶奶……两傻逼！” “王贤弟，现在能说了吧？”连干三碗酒后，萧洛木又问道。 赵澄叹息了下，侧过身，目光深邃的望向河面，悠悠的说道：“我爹就两个儿子，他虽然是个将军，但闲置在陪都的将军有何用？除了从老百姓身上压榨点油水，还能干点啥？” “要是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下去也就罢了，可偏偏我爹攀上了左相，陡然之间成了红人，这将军二字一下值钱了起来！” “我哥可高兴坏了，但……与我何干？” 萧洛木逐渐听明白了，配合着点点头。 赵澄回过头，看着萧洛木，眼光阴沉的说道：“我哥要是不死，他就永远是小将爷，王小将军！” “而我！永远只是王大将军的小儿子！” “所以赵大哥，你说我哥他该不该死？他死得好不好？” “嘶！！！” 萧洛木倒吸一口凉气。 第44章 岂有此理！燕川人心黑手也黑！ 看见萧洛木的反应，赵澄狐疑道：“怎么，赵大哥觉着我说的不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贤弟说的太对了！” 萧洛木强忍住震惊，附和着应道，心中则是在想……燕川的公子心也太黑了！ 和这样的利己主义者做朋友，怕是会被坑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吧？ “但王贤弟，王玉峰毕竟是你唯一的亲哥哥，你就没有一点点难过吗？” “我太难过了赵大哥！” “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啊！！” 赵澄捶胸顿足的说道：“按理说他死了之后，昭勇将军就应该封给我啊！可是他死之前偏偏和那个南周谍子搞到一块去，昭勇将军就这么便宜了赵大哥你！你说，我该不该难过？他没死出更大的价值啊！” 萧洛木感觉表情都不够用了，惊道：“你难过的是这个？” “不然呢？” “王贤弟！真乃……人杰！”萧洛木很佩服自己的才思敏捷，居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夸人的词。 “承让承让，干！” 两人一饮而尽，萧洛木心中却是震撼连连，同时也兴奋的不行。 王玉峰案过去还没多少天，这个话题到现在依然火热，而他，居然从王玉峦这里得到了第一手信息！ 这可是独家……而且劲爆的八卦！ 带着这些八卦去燕川，自己在交际的时候也更有面子！ 赵五烤着串，瞥了一眼萧洛木时而兴奋时而傻笑，还一副以为别人察觉不到的神情，不屑的努努嘴。 演戏演到我家主子跟前来了…… 活该你被忽悠瘸！ 萧洛木思索着，又问道：“王贤弟，咱关系各处各的，你是不怪我，但将军府难道就没人想找我报仇？” “你说啥？报仇？” 赵澄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苦笑了起来。 萧洛木疑问道：“贤弟为何发笑？” “赵大哥啊，你太看得起我们王家了！有一说一，将军府除了我爹全都是孬种！我也是！” 萧洛木立马起身，摆摆手道：“贤弟不可这样责备自己，要振作……” 这时候，藏在林子里的正版王玉峦终于忍无可忍，拖着刀就从林子里冲出来，怒吼道：“赵澄！！！你个缺大德的王八蛋！！！我要杀你全家！！！” 赵澄嘴角一挑，心想你终于忍不住了？ 当王玉峰案的结果宣布出来，昭勇将军的任命下到燕川后，赵澄就开始防备薛云和王玉峦母子对他和羊采娥冬画动手。 哭丧那日，他接触过薛云，意识到这个擅于隐忍的女人属于阴险的那种，极有可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报复方式。 但或许是在燕川城中，他们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 与其等待，赵澄便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这才拉着羊采娥和冬画一起出城郊游。 为了不让王玉峦看出是圈套，还特意没让府兵在暗中跟着，明面上只带了赵五，只让杨桃枝一人藏在暗处。 这些臭鸟蛋遇到杨桃枝，那就是豆腐块往刀上撞，来多少都得稀碎。 反正在城外，都看着赵澄没带府兵出门，王玉峦若真的敢动手，那就把他杀了就地一埋。 薛云心虚，这事明面上不会往大了闹。 就算要闹，杨桃枝根本不会留下证据。 啥事没有。 只是没想到，会中途杀出来一个萧洛木。 赵澄最不怕的就是突发状况，擅长随机应变是他的长处，见王玉峦带着十几号人怒气汹汹的杀出来，连忙对萧洛木喊道：“赵大哥，他要杀你全家，你小心啊！” “啊……”萧洛木有些懵，下意识摆手道：“他要杀赵澄，我不是……” 赵澄朝赵五使了个眼色，努努嘴。 赵五关键时刻没犯迷糊，偷偷将一个烧烤木签射向萧洛木后面的随从。 “啊！！！”随从捂着身体倒下去。 赵澄连忙喊道：“赵大哥！他们放箭了！！” “岂有此理！燕川人心黑手也黑！” 萧洛木脸色一变，丝毫不惧，怒道：“老子就是赵澄！连我的人都敢动，找死！！” 说着，萧洛木身后的随从纷纷抽出腰带，拿着手中一甩，竟是一把把软剑。 这架势看的赵澄一愣！ 萧洛木走到赵澄身边，道：“王贤弟莫慌，我这些随从其实是乔装打扮过的府兵，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连累不到你的。” 赵澄恨不得对萧洛木竖起大拇指。 连府兵都搬出来了！ 厉害啊兄弟，这信手拈来的演技不比我弱啊！ 其实赵澄不知道，萧洛木说的话虽然是假的，但情绪却是真的，他对自己的这些随从很自信。 作为大商贾的儿子，萧洛木要经常出远门帮家里跑生意，家里自然很注重他的安全。这些随从以前都是干镖局的，个个武艺高强，至少他出来这么多次从没吃过亏。 而王玉峦那边为了杀赵澄，秉承动静不宜闹大但效率一定要高的方针，挑的也都是精英。 果然，双方十几号人开始对掐，一时竟打的胶着起来。 赵澄一边和萧洛木闲扯，一边不停地给赵五使眼色。 那意思很简单：来，给他们助助兴！ 于是赵五手里抓着一把木签子，“嗖嗖嗖”的偷偷往人群里扔。 本来双方你来我往，你挡一刀我接一剑，伤亡不大。 可赵五这一闹，王玉峦这边一人本来挡住了对方一剑，可大腿突然被木签子扎了进去，痛得身体一抽，握刀的力气软了，被对方一剑抹了脖子。 同样的，萧洛木这边也出现类似的情况，频频有人被刀砍倒。 王玉峦本来是冲着赵澄来的，可现在被围着连靠近赵澄都做不到，气得直咬牙。 “赵澄！你有本事过来啊，单挑啊！！” “赵澄！你个缩头乌龟！！” 赵澄看向萧洛木，气愤不已，劝道：“赵大哥，这你能忍？去教训他吧！” 看到自己这边有人倒下，萧洛木脸色难看了些，咳了一声道：“大丈夫要有自己做事的节奏，岂能被人一激将就上当？” 赵澄撸撸袖子，道：“我看不下去了，我上！” “不可不可！”萧洛木连忙拉住赵澄，正色道：“咱们当主子的，上去只会让下人们分心啊！” “这样的主子，只会添乱，是为脑子进水的莽夫！” 萧洛木一甩袖，郑重的说道：“我赵澄岂是这样的莽夫？” 赵澄和赵五面面相觑，都被这位的不要脸给震住了。 “赵大哥，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赵澄把袖子放下，双手捧成喇叭状对王玉峦喊道：“喂！！前面那个脑子进水的莽夫！你滚回家吧！再打下去你的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莽夫！” “叫你呢莽夫！！” 萧洛木一把捂住赵澄的嘴，脸色极为难看，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 王贤弟，你脑子真进水了吧？ 没看对方快杀红眼了吗？ 你还激他干啥？ 还嫌不够乱吗？？ 看着自己这边又有人倒下去，萧洛木的心都凉透了。 玛德…… 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冒充赵澄？！！ 第45章 我爹是个宅男，不喜欢见人 主子一暴躁起来，情绪很快就传染给了下面的人，王玉峦身先士卒，不顾身上的剑伤猛突。下属们见状，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时间战斗力暴增。 隔着人群，赵澄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杨桃枝直起身子站在枝头，如同一朵俏梅。 赵澄轻轻摇摇，示意她不必出手。 “打起精神来！我给你们的工钱翻十倍！斩杀敌人者另有重赏！！” 萧洛木厉喝一声，那些尚在战斗的随从果然士气大增，爆发力惊人，刚刚打出气势的王玉峦等人又被压了下去。 两拨人的情绪都上来了，不弄死对方不罢休，已不需要赵五再扔木签子助兴。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两拨人终于都受不了了，除了倒下没了呼吸的，剩下的都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唯有一身是血的王玉峦半跪在人群中喘息。 王玉峦看向赵澄，目光中夹杂着愤怒、不解、幽怨、无可奈何…… 赵五拦在赵澄面前，手放在刀柄上。 王玉峦却突然起身，转身便跑。 这一跑倒是把赵五给跑愣住了，他拦在赵澄面前是防止王玉峦发狂咬人的，毕竟他那有骨气的样子，一副要和赵澄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澄对树枝上的杨桃枝点点头，杨桃枝便朝王玉峦跟了上去。 “赵五！！” “在！” “此地距离燕川城还不出十里，居然敢在本小将军面前公然刺杀小相爷，简直目无法纪！把他们统统带回燕川，交给巡检大人处置！！” “是！” 赵澄看向一旁的萧洛木，问道：“小相爷，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萧洛木被赵澄陡然展现出来的气势弄得有些懵，木讷的点点头。 “你和你的……府兵也得跟着去一趟。” “应该的……” 赵五打量着那些已经有气无力的人，愁眉苦脸。 赵澄见状，道：“你傻了，快把他们绑起来啊！” “主子，他们人多，我就一人……” “把他们用绳子绑成串带走！就像你串肉串一样懂不懂？？” “那他们路上反抗怎么办？要跑怎么办？” “你不知道先把他们的脚筋给挑了？哦不行，他们还得用脚走到燕川去，那就挑手筋！会不会弄？就像你烤虾之前，先挑虾线那样……” 听着听着，萧洛木打了个冷颤，暗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废人手脚搞出了烧烤的既视感！ 燕川的人文环境这么恶劣的吗？ 王玉峦的人也都求饶起来：“别挑我手脚筋，我绝对不跑！” “别废了我们啊，我们还要养家糊口！” “我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 “只要不杀我，我给您挑一辈子虾线……” …… 夜。 燕川将军府。 王玉峦在里屋沐浴，冲洗身上的血水，薛云在外屋等着，坐立不安。 “峦儿，你带去的这些人，那是府上精锐中的精锐，怎么一个都没能回来？！” 王玉峦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本来赵澄必死无疑的！可不知从哪跑来个傻逼，不但被赵澄忽悠瘸了，还让他的人帮赵澄挡刀！气死我了！”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薛云皱眉道：“你带去的人全死了倒也罢了，可现在偏偏还有活口……” “娘放心！我都给过他们三倍的安家费了，我们王家对他们有恩，他们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会出卖我的。” “那便好……”薛云这才舒了口气，道：“这些天你就老实待在家，不要往外跑了。” “我哥的仇不报了？” “先缓他几日，你爹明日就出征了，我们得忍忍。” “刚好杀了赵澄给我爹祭旗！” 砰！ 房门被踢开，身着黑色练功服，蒙着面的杨桃枝走了进来。 她手中握着一把细剑，剑尖滴着血。 “啊！！”薛云惊呼道：“你谁？你怎么进来的？！！” 杨桃枝扬起剑，血溅到薛云脸上，吓得薛云往后退去。 王玉峦连衣服都顾不上穿了，全身就只有一条小亵裤，将母亲拦在身后。 “我想进这将军府轻而易举，门口那几个护卫算是个教训。” 杨桃枝剑指王玉峦，道：“你还想让赵澄祭旗？” 王玉峦阴沉沉的说道：“你是右相府的人？” “现在是我问你。” “是！”王玉峦心一横，怒道：“赵澄杀了我哥，我做梦都想杀了赵澄替我哥报仇！” “兄弟情深，很感人。”杨桃枝剑一挥，也没见她向前再进一步，被王玉峦护在身后的薛云突然感到脸上有液体留下。 她的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 “啊，啊！峦儿！！” “娘！！” “你娘死不了，我只是告诉你，你若还想给赵澄惹麻烦，那我就先让你娘去陪你哥。你看到了，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杨桃枝转过身去，走到门边时又道：“王玉峦，你要感谢你爹，若不是念在他为国出征，给他留后的份上，今日在城外河边，你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别像你哥那么鲁莽，好自为之。” 见杨桃枝离去，王玉峦才长长吐口出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薛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已吓得惨白。 “原来赵澄全知道。” “他是故意等着我的！” “娘……咱哥这仇……还能报的了吗？” …… “招，我全招！” “泱泱靖国，煌煌盛世，我哪敢杀人呐，我是被逼的！” “对对对，我们都是迫不得已！” 赵澄和东都刑部尚书邓富贵坐在屏风后，听着巡检大人审讯萧洛木一行和王玉峦的人。 赵澄轻笑道：“嘿，这厮还整的挺有文化！” “那也不及小相爷你十分之一！”邓富贵连忙竖起大拇指。 “邓大人你这马屁拍的有点歪啊，本公子我从不读书，就是个文盲！” “马屁不在乎歪不歪，只看有没有！”邓富贵义正严词的说道：“等右相回来，还劳请小相爷……” “这个我可不敢答应，我爹是个宅男，不喜欢见人！” 邓富贵这人赵澄是清楚的，五十来岁，已没有了被西都启用再往上爬的心思，早就接受了朝廷对其高级养老的安排，只想着在燕川富富贵贵的度过余生，所以一直想抱赵欢大腿。 只是赵欢从不见客，他找不到机会。 “邓大人也别灰心。”赵澄宽慰道：“咱先一步步把路走好，把这个案子结了再说。” 邓富贵连忙点头，听出了赵澄的话中之意。 堂内，巡检大人质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是被谁逼迫的？” “王大将军的小儿子，王玉峦！” “王玉峦！”伫立在侧的萧洛木愣住，眼珠子左右瞟，却没看到赵澄的身影。 这什么情况？ 第46章 上有花甲悍妻，下有十八美妾 萧洛木此时的脑海里各种懵！ 心想难道是王玉峦预料到了我要来，所以一边和我演着希望他哥死，但同时又安排人来杀我？ 这也太心机了吧？ 可是我……并不是赵澄啊！ 那如果不是王贤弟安排的，这些人为什么要说是受到王玉峦胁迫？ 难道还有一个王玉峦？ 不对不对，这些人都说了，是王大将军的小儿子王玉峦！ 那如果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是王玉峦，我的好王贤弟又是谁？ 萧洛木越想越绕，顿觉脑子不够用了。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犯贱！ 不冒充赵澄就啥事没有！ 听到王玉峦这个名字，除了萧洛木脑子懵，巡检柴薪的脑子也是嗡嗡嗡的。 王刃明日出征，儿子却闹出杀人命案，这事怎么弄？ 放任不管，有失公允，没法给赵澄和萧洛木交代。 可要是管了，影响到了王刃北伐大事，自己有几个脑袋掉的？ 柴薪沉默着把头偏向屏风这边，显然已是在求救。 事情发展到这，其实也出乎了赵澄的意料。 赵澄最初的计划最为简单，只要王玉峦真敢动手，那就在河边把他给解决了。王刃该出征出征，该北伐北伐，等到丧子的消息传过去，相信为了不影响王刃的进度，左相和皇帝自有办法安抚。 后来萧洛木突然插进来，赵澄便想着借刀杀人，让王玉峦死在萧洛木的人手中。 可王玉峦的顽强战斗力超出了赵澄的预料，哪怕有赵五在一旁使坏，王玉峦也只是受伤，并没有被伤到要害。 后来他要跑，赵澄就不好再让杨桃枝出手杀他了，那样的话除非把萧洛木一行也全部干掉才最为妥帖。 为了区区一个王玉峦，赵澄觉得犯不上。 所以让杨桃枝吓吓他们母子，巡检这边呢走个过场，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 王玉峦带来的这些人这么不硬气，这还没上刑呢，居然把王玉峦给供出来了！ 不光是萧洛木， 赵澄，柴薪和邓富贵都懵。 这群二货不按照剧本来啊！！！ “你们都老实点，不许窃窃私语！”柴薪厉喝一声后，实在受不了了，跑到屏风后面来。 一来就左手抓着赵澄，右手抓住邓富贵，哭诉道：“小相爷，邓大人，你们二位大爷可不能不管我啊！我上有花甲之年的悍妻，下有年方十八的美妾，我不能就这么没了……” “哭哭哭哭个屁啊！”邓富贵吹吹胡子，揉了揉鼻梁上的黑痣，喝道：“没见我和小相爷在想办法吗？！” 柴薪只差给赵澄跪下了，道：“小相爷，这事棘手啊！！” “知道了知道了，淡定一点。”赵澄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脑子飞速转动着，打了个响指道：“有了！” 柴薪和邓富贵连忙把耳朵凑过来。 “走走走离远点，你俩一身骚味！” 赵澄大骂一声，接着道：“柴大人，要想解决此事，就要辛苦你当一回贪官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本来就贪……”柴薪下意识的说出实情，连忙改口道：“起早贪黑，对，我起早贪黑！” 赵澄白了他一眼，道：“你去联系薛云，就说王玉峦的人被送到你手上了，事情很严重，但被你扣了下来。你可以帮她个顺水人情，把这些人处理掉。” “从此以后，你和王玉峦守口如瓶不再提此事，但要花点银子。” 柴薪愣道：“还趁机讹他们银子？？” “不然呢，你是想要爬将军夫人的床？”赵澄疑问。 “我忌油腻！！”柴薪顿时挺直腰杆。 “钱是必须要收的，这样薛云才觉得合理。再说，人家萧洛木那边死了好几个人，你不给人赔点钱，他那边糊弄的过去？” 赵澄皱眉道：“人家是青东城的富家子弟，家里是大商贾！！是来燕川考察生意的，搞不好还能在燕川投资，推动咱燕川的经济！可现在倒好，还没进城人就死了一半！” “这就是咱燕川的治安？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柴大人，你责任重大啊！” 柴薪垂下头，偷偷和邓富贵对视一眼。 萧洛木的人死了能怪谁？ 不都是你害的吗？！！ “我知道怎么做了。”柴薪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问道：“那这些人……” 说着，往脖子上一抹。 “无辜的人杀多了，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赵澄瞪了柴薪一眼，道：“这事也不能全让我们给办了，就让那萧洛木也出点力吧！” 柴薪再次走进大堂后，神情变得凶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吩咐人把王玉峦的人都押了下去，然后将惊堂木狠狠一拍，怒喝道：“萧洛木！你可知罪？” 萧洛木倒也不惧，慢条斯理的说道：“禀大人，我此次来燕川是来考察生意的，我和那些要杀我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都拿着刀，已经杀到我面前来了，我总不能任由他们伤害我吧？” “巡检大人，我这是自卫！” “虽然闹出了人命，我很愧疚，但我的人也死了五个啊！” “你的损失，本巡检自会酌情赔偿！” “啥？还有赔偿？”这倒是让萧洛木很意外。 “本巡检断案公允，是非分明！给你赔偿，是同情你来燕川遭遇的意外。但！你也要负相应的责任！” 柴薪走出来，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萧洛木，说道：“无论你是自卫与否，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影响过于恶劣！本巡检问你，你家在青东城有多少伙计？” “啊？” “就是替你家干活的人！” “哦哦……伙计、工人、掌柜的差不多大几百号人吧？” 柴薪眼睛一亮，心想还真是个大商贾啊，连忙道：“这些来杀你的人都是被逼迫的，本巡检会给他们好好做思想工作，然后跟着你去青东城，为你萧家工作三年。这三年无须给他们工钱，管他们饭就好，他们若是敢私自逃跑，本巡检允许你就地正法！” 萧洛木一愣，惊道：“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赵澄带着赵五乐呵呵的走出来，笑道：“柴大人一向公允，你在燕川吃了亏，当然要给你讨回公道！无论是赔偿金，还是这些免费劳动力，萧兄尽管笑纳！” 听见‘萧兄’二字，萧洛木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王贤弟，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是……” 赵澄抱拳道：“我知道了，你不用自责，我其实也不是你的王贤弟……” 萧洛木一愣：“啊，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赵澄惊道：“是啊，我也感到好惊讶哦！” “那……”萧洛木问道：“贤弟，你究竟是何人？” “邓大人在吗？邓大人！！”就在这时，徐鞍和李冠玉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看到赵澄后，徐鞍咧嘴一笑，喊道：“小相爷！！！” 第47章 我吃点亏，他妻女我养之 萧洛木下意识的摆摆手，紧张的说道：“我不是小相爷！” 徐鞍瞥了萧洛木一眼，道：“古怪，咱也没叫你啊！” 说着，快步走到赵澄面前，笑道：“小相爷，恭喜恭喜！这昭勇将军非你莫属！” 李冠玉附和道：“小相爷这是实至名归。” 赵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道：“我和小将爷兄弟一场，一定会秉承他的遗志，带着他的荣光，把这昭勇将军好好地做下去！” 李冠玉一脸郑重的抱拳道：“辛苦！” 徐鞍拍拍赵澄的胳膊道：“您受累！” 听着这三人的交谈，萧洛木的脑瓜子先是像被雷劈了一下，然后猛然清醒！ 小相爷！ 这两人喊他小相爷！！！ 我他他他……他个奶奶！ 我冒充到正主头上了？！ 玩砸了！ 这时，赵澄偏过头看向萧洛木，惊道：“萧兄，你的脸为何突然这么红了？可是上火了？” 徐鞍道：“跟猴子屁股似的！” 赵澄又道：“怎地又白了？” 萧洛木一言难尽，刷的一下弯下腰，给赵澄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小相爷！我……我得罪了！！” 赵澄倒是无所谓，乐呵呵的把萧洛木扶起来，道：“没事的，都是玩嘛！” 萧洛木疑问道：“您不怪我？” 怪你？ 真是个冤大头啊！ 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怪你干哈？你不模仿小侯爷，不模仿小郎爷，偏偏模仿我，说明我名气大啊！” “那是自然！” 见赵澄真的不生气，萧洛木松了口气，兴奋道：“小侯爷是打肿脸充胖子，小郎爷的才华都是虚的，只会写点骚词逗姑娘。他们哪能和你比！” 赵澄瞥了徐鞍和李冠玉一眼，见他两脸都绿了，连忙笑道：“萧兄这比喻，深得我意！” 李冠玉沉着脸问道：“敢问这位是？” 赵澄介绍道：“青东城萧家的公子，萧洛木！” “萧家啊，我知道，大财主嘛！” “岂敢岂敢！”萧洛木看向赵澄，问道：“这两位是？” 赵澄咳了一声，隆重介绍道：“这位打肿脸充胖子的，是燕川小侯爷！这位只会写点骚词的，是燕川小郎爷！” 萧洛木神情一滞！ 这什么情况？？ 又玩砸了！！ “小相爷，我还有事，先告辞……啊啊！别，别打脸啊！” 看着萧洛木被拳打脚踢，他的那些随从忍着伤痛要拔出软剑了，柴薪这才上去劝架，喊道：“三位爷，别玩了！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奶奶的，一个青东城的土财主也敢在我面前撒野！”徐鞍收拳，又往萧洛木屁股上踢了一脚才作罢。 萧洛木被打得趴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 徐鞍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疑惑道：“咋的了，被我这砂锅大的拳头打傻了？” 李冠玉连忙举起双手，道：“别碰瓷啊，我就轻轻挨了你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洛木狂笑不已，大声点：“值！这顿打挨的值！！” 说着，萧洛木爬起来，对赵澄三人抱拳道：“我虽然在青东城，但对燕川四小爷的赫赫威名仰慕已久！今日用一顿打换得结识三人的机会，太值了！” “这话说的挺好，但不够准确，我给你一次修改的机会。”李冠玉撑开折扇。 萧洛木想都没想，就道：“我对燕川四小爷的赫赫骚名仰慕已久！” “啪！”李冠玉将折扇一收，正色道：“这位兄弟有眼力见，值得交！” 徐鞍也郑重的点头。 见他们闹够了，邓富贵说道：“二位小爷火急火燎的来找本官，是何事啊？” 徐鞍朝萧洛木看了一眼。 萧洛木赶紧问道：“巡检大人，我能走了吗？” 柴薪点头道：“萧公子先去好生歇息，等我把那些人的思想改造一下，就叫你来领人！” “有劳巡检大人了。” 萧洛木走后，徐鞍这才走到邓富贵面前，道：“邓大人，听说你要把陈家母女送到天贵坊去？” “对啊，这是正常程序。”邓富贵抠了抠鼻梁上的黑痣，道：“就是这母女俩很倔，说宁愿砍头都不去，还窝在家里要死要活的。要不是看她们可怜，我就派人硬拉着去了，哪还会给她们哭哭啼啼的机会。” “邓大人仁厚！”李冠玉点点头。 赵澄在旁边听出些门道来，问道：“你们说的陈家母女，可是陈雨闲的妻女？” “正是。” 赵澄明白了，王玉峰案迅速结案后，朝廷便让东都刑部在燕川就地处理这些后续事宜来。 介于陈雨闲妻女都是靖国人，调查结果也证明她们对陈雨闲的南周谍子身份不知情，便没杀头，而是发放到天贵坊。 天贵坊说白了就是官家青楼，里面的艺妓都是犯官妻女或女犯人。 所以邓富贵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正常程序。 李冠玉道：“我和小侯爷前来，是想请邓大人高抬贵手。” 邓富贵疑问道：“你俩差点被陈雨闲弄死，还为他妻女求情？” “陈雨闲的确要害我们，但也是因此而死。”李冠玉认真的说道：“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见她妻女在天贵坊受侮辱，所以我就吃亏点，替他养之。” 徐鞍也道：“我也吃点亏，小郎爷养半个月，我养半个月。” “嘶！！！” 赵澄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你俩的无耻功力与日俱增啊！” “小相爷此言差矣。”李冠玉道：“我们是真心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真心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还给这陈，陈……陈什么来着？” “陈菲儿。” “对，陈菲儿！你还给她做过词吧？” “陈家有女初长成，羞遍燕川角落花。”李冠玉目光陶醉，道：“在我眼中，菲儿姑娘之美貌，倾国倾城，燕川无人能及。” 赵澄道：“陈雨闲在世的时候，她是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千金小姐，你求偶不成，搞不到手，所以现在人家蒙难，你就趁虚而入，不光要霸占她，还想来个母女兼收？” “小郎爷，今天我才真正承认你是最骚的，简直衣冠禽兽啊！” “也不是非得如此。” 李冠玉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邓大人为难，那我只赡养陈菲儿一人即可。她的娘亲……” 李冠玉摇摇头，叹息道：“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第48章 陈菲儿！林黛玉！ 骚，还是你骚！ 赵澄对李冠玉的无耻暗自竖起大拇指，但对他的做法并没有异议。 大概率而言，陈雨闲母女真被李冠玉要了去，日子肯定要比在天贵坊好过。 青楼客人的性质也是有讲究的，像如今的天上人间，能去的都是非常有钱的。逛其它青楼的，则是一般人。但逛天贵坊的客人，大多都带着某些特殊的目的。 羞辱一下曾经高高在上的夫人与小姐，过程中搞点特别的项目，以此来获得落差感的满足……因此，天贵坊的姑娘们，大多都是苦不堪言。 这事，赵澄纯粹就听听，不想掺合。 邓富贵也听明白了，道：“小郎爷，你要喜欢陈菲儿，那你就帮本官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这样她开始营业后，你多照顾照顾她生意就行了。” 李冠玉义正言辞的说道：“心爱之人岂能与他人分享？！” 赵澄插话道：“你刚不还说你半月，徐鞍半月吗？” 李冠玉脸一红，道：“小相爷请不要捣乱。” “哎呀，你看我这嘴，就长着吃饭不好吗，为何非要说话！”赵澄拍拍自己的嘴。 李冠玉道：“邓大人，此事若成，我李冠玉自会记下你这天大的恩情！” “不好办啊……”邓富贵摇摇头，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这陈雨闲南周谍子的身份影响太坏，现在城中还有很多人议论。尤其是与陈家订亲的苏家，最近也在外面说陈菲儿的各种不好，风言风语太多，大家都盯着这对母女的。” “万般流言，顶不上邓大人您一句话。” 李冠玉走到邓富贵面前，不带烟火气的从袖口里抽出一叠银票塞在邓富贵手中。 邓富贵朝银票的面额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一亮。 李冠玉轻声道：“这只是今天来拜访的孝敬，若是事成……” 说着，李冠玉朝柴薪也看了一眼，道：“还会加倍的孝敬您和巡检大人。” 柴薪眼中闪了下光，道：“邓大人，您仁厚，都已经把这事拖了几日了，不妨就再拖延几日，让小郎爷去做做她们母子的思想工作？” 邓富贵扶手踱步，顿了一会后凑到李冠玉身旁，道：“那就有劳你去劝劝？” “我一定会劝她们不要放弃生活，走上正途！” 李冠玉对邓富贵拜了一下，心中大喜。 邓富贵这样说其实就是默许了，成不成就看李冠玉自己的。 母女俩你去游说，愿意跟你，那就跟你，但本官绝不会亲自把她们交给你。 若是不愿意跟你，那就是你魅力不够了。 总之与我无关！ 事情谈妥，赵澄热闹也看够了，正准备走，却被李冠玉一把拉住。 “小相爷，事不宜迟，趁着夜色我们赶紧去吧！” 赵澄疑问：“去哪？” “去找陈菲儿啊！” “你去养人妻女，和我有毛线关系？？” “你办法多，他要是不从我，你帮我出出主意。” “不去不去！”赵澄甩开李冠玉的手。 李冠玉立马说道：“陈雨闲是被杨统领杀死的，小相爷可是害怕她们母女俩？” “笑话！” 赵澄大笑道：“我会怕她们？我是担心我去了之后，陈菲儿甩你脸，然后跟我走了！” “哈哈哈小相爷竟说笑！你是她杀父仇人，她跟谁走也不会跟你走！” “没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什么哥什么摸？” “也罢也罢，我知道你是激我的，但我就陪你走一趟！” 赵澄甩袖，道：“我倒要看看这被你李冠玉赞为燕川第一美女，平常深闺不出的女子究竟长啥样！” “小相爷，请！” …… 陈家已被抄家，陈夫人和陈菲儿暂时被软禁在刑部的一间小破屋中。 在柴薪的陪同下，破屋被打开，赵澄几人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很简陋，但也有里外两间。 几人刚进入外屋，里屋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然后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不去不去！你们杀了我们母女俩吧！” 赵澄见这妇人体态端庄，虽然沦落至此，但衣裳整洁，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能看出从前雍容华贵的痕迹。 赵澄不由感叹，难怪李冠玉同时打母女俩的主意了。 且不说陈菲儿能继承陈夫人这容貌，就光是在陈夫人的气质与保养习惯的熏陶下，陈菲儿便不会差到哪里去。 陈夫人以为是来带她们去天贵坊的衙役，可瞥见赵澄三人的气质与衣着，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想必您就是陈夫人吧？”李冠玉率先说道。 陈夫人点点头，问道：“你们是？” 李冠玉露齿一笑，道：“我叫李冠玉，身边这位是徐鞍。” 说着，李冠玉侧过身，指向身后的赵澄，道：“他是赵澄。” “我们三位前来，是想救你和菲儿姑娘于水火之……” “赵澄！！！” 听到这个名字，陈夫人一把扒开李冠玉，指向赵澄道：“你是右相府的赵澄？” “是的啊……” “你！你！”陈夫人努力的克制着情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钻出来：“你害死了我夫君，现在又来找我是何意？是要羞辱我吗？” “你想多了，我没那兴趣。”赵澄摊摊手，道：“还有，你夫君不是被我害死，是要杀我反被杀。” 李冠玉微笑道：“陈夫人，不要争论这些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都要往前看，让生活变得美好起来。” “出去！都出去！！”陈夫人把李冠玉往外推。 “娘！您别这样。” 这时，一道如银铃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然后走出来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眼看去，这女子显得娇小可人，眉毛仿佛笼着又仿佛舒展着，眼里好像蒙着一层水雾，透着一眼叫人看不清的哀愁。 幽怨，忧愁的姿态尽显于两边的酒窝，身子柔弱的宛如承袭了一身的病。 她一出现，屋内的男人们只觉得脚下的地面都柔软了一些。 赵澄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林黛玉！ 这陈菲儿给人的既视感，就像是林黛玉从书里面走了出来。 赵澄感叹李冠玉的眼光的确不错，这一趟来得值。 同时却在心里思索，陈菲儿这姿色去天贵坊的确是浪费了。 要去…… 也要去咱家的天上人间啊！ 第49章 我陈菲儿可以为奴，但永不为妓！ “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李冠玉痴迷的看着陈菲儿，眼中写满了老流氓般的欲罢不能。 “三位公子。”陈菲儿盈盈走来，躬身做了个福。 陈夫人拉着陈菲儿的手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赵澄，害死你爹的赵澄！” “我知道了娘，你先进去休息，我和他们谈。” “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娘！” 见陈菲儿坚持，陈夫人拧不过，对赵澄冷哼一声后气鼓鼓的走进了里屋。 “地方简陋，椅子也不够，就不请公子们坐了。” 陈菲儿和她母亲一样，虽然沦落至此，但依然表现的很镇定也很淡然。 “我和我娘现在是戴罪之身，你们还来找我们有何事？” 或许是见到了陈菲儿的原因，原本能说会道的李冠玉变成哑巴了，见他不出声，徐鞍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向邓大人求过情了，可以让你们母女不用去天贵坊。” 闻言，陈菲儿只是怔了下，没表现出太大的激动。 “我们非亲非故，我爹还险些要了你们的命，为什么要帮我？” “爱美之心，人……人……” 徐鞍实在说不上来了，拍了下李冠玉，道：“你来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冠玉这才接上话，道：“菲儿姑娘天姿绝色，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在天贵坊受苦。你若愿意，我可以把你和你娘都接进我李家，至于刑部这边，我自有办法。” 陈菲儿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去天贵坊做艺妓，二是给你当奴隶。” “此等说法不雅，也不准确！”李冠玉正色道：“菲儿姑娘去我李家不是做牛马去的，我可以纳你为妾！”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不用再睡千百人，只是服侍你一人。” 徐鞍心想：“是两人。” 他偷偷瞥了赵澄一眼，见赵澄的眼睛也有火热，心里又想着，也有可能是三人。 “话糙理不糙。”李冠玉点头道：“菲儿姑娘意下如何？” 见陈菲儿沉默着没马上答复，拉良家下水的快感刺激着李冠玉的神经，他趁热打铁道：“想想你娘，她若真去了天贵坊，得遭多大的罪？而在我李家，我可以养着她让她享清福。” 陈菲儿柔弱的眸子盯着李冠玉，问道：“养着她……李公子莫不是想让我们母女共侍一夫？” “啊哈哈哈菲儿姑娘说笑了，我李冠玉岂是这样的人！？” 李冠玉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成为我小妾，你娘便是我亲娘！！” 徐鞍瞥了李冠玉一眼，催促道：“别磨叽了，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要走就赶紧跟我们走，刑部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冠玉和徐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连忙道：“小侯爷温柔一些，别吓到菲儿姑娘。” 徐鞍皱眉道：“这种难得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再说，我们打点刑部也要花不少银子！陈菲儿，我没那么多耐心，你赶紧决定！” “我可以考虑，但有个条件。” “无妨，菲儿姑娘请说。”李冠玉按耐住激动说道。 陈菲儿的目光缓缓地移向赵澄，道：“你们都出去下，我要和赵澄单独谈。” 徐鞍和李冠玉一愣。 从头到尾，赵澄都没和陈菲儿说过一句话，陈菲儿为何偏偏要找她单聊？ 还是说……陈菲儿有着其它的目的？ 毕竟赵澄是陈菲儿的杀父仇人，难不成陈菲儿是想找机会报复？ 赵澄道：“此事是李冠玉和徐鞍办的，我没有帮你也没有参与，你和他们聊就行了。” 陈菲儿问道：“小相爷莫不是担心我会害你不成？” “我赵澄是贪生怕死，但也还没到害怕你一个弱女子的程度。”赵澄疑问道：“只是不明白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小相爷留下便知。” “小相爷来都来了，就算是帮菲儿姑娘一把了。”李冠玉给赵澄挤挤眼睛，然后拉着徐鞍走出去，把门关上道：”你们好好聊。小相爷，多开导开导菲儿姑娘，要让她忘掉过去迎接美好新生活！” “嘿！卖我卖的挺快！！”赵澄冲门外瞪眼。 等他再回过头时，发现陈菲儿突然不见了。 “人咧？” “我在这儿呢，小相爷。” 赵澄顺着声音看去，见陈菲儿正跪在自己脚下，不是不见了，是跪下后矮了半截。 赵澄疑问道：“你这是作何？” “给小相爷道歉。”陈菲儿低着头说道：“我爹险些害死你，是他不对。” 陈菲儿的这个态度让赵澄有些意外，他问道：“你不怪我？” 陈菲儿摇摇头：“我爹南周谍子的身份，就不应该娶我娘，更不应该生下我。他既然选择了继续忠于他的国家，那就已经是对不起我和我娘了。” “思想觉悟挺高啊，你先起来。” 赵澄把陈菲儿扶起来，见她抬头后泪眼朦胧，简直我见犹怜。 “你爹已死，人死债清，你要不像你娘那样恨我的话，那我们就两清了。”见陈菲儿欲言又止，赵澄给她抬话：“你单独留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道歉吧？” 陈菲儿脸色苍白，但脸颊却透着一种粉嫩的红色，说话时轻轻喘息，仿佛随时都会病倒在赵澄怀里。 “我和我娘，宁死也不去天贵坊！” 见陈菲儿这般模样，赵澄做好随时要接住她的准备，道：“现在不挺好吗，有李冠玉和徐鞍帮你，不用去了。” “可我也不愿意去李家。”陈菲儿摇摇头，道：“我虽然很少出门，但燕川城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李冠玉此人风流成性，表面上对我说得越好，以后对我就会越野蛮。” 赵澄表示同意，心想这陈菲儿的眼光还挺准。 “而且让我去他李家也就算了，为何要和徐鞍一起出钱帮我？我知道，他要的不仅仅只是我们母女共侍一夫，等他对我们的新鲜劲过了，会把我们给徐鞍。” “服侍完这个又去服侍下一个，我们和天贵坊的艺妓又有何区别？” “我陈菲儿可以为奴，但永不为妓！” 赵澄看着陈菲儿的眼睛，第一次从她病怏怏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坚强。 赵澄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陈菲儿道：“我要进右相府，用一生来伺候小相爷一人！” 第50章 我只说我不需要丫头，没说我不需要女人 嘿！ 赵澄心中一惊。 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这陈菲儿不选择李冠玉和徐鞍，非要跟着我走？ 这该死的魅力啊！ 赵澄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表面上装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皱眉道：“我赵澄可是恶名昭著的燕川四小爷之首，说起风流，他们两个也不及我！所以你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何要选择伺候我？” “小相爷的确是恶名昭著的纨绔，但骄横不蛮横，风流不下流。长着一副坏人的嘴脸，实际上有正直善良的一面。如果非要在你们三人中做选择的话，我当然会选你。” 骄横不蛮横！ 风流不下流！ 听听！ 听听这群众的声音！！ 赵澄憋在心里得意了一下，轻咳一声。 “正直？善良？”赵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出声：“我？” 陈菲儿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自污，但我看得出来，所谓的纨绔恶名都是你的掩饰。你好像……不喜欢让别人看出你的优秀？”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是如何夸出来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赵澄背后却开始发凉。 这个女人，看人很准。 陈菲儿却淡淡的说道：“小相爷不必承认，毕竟被人说透了心事肯定会不舒服。” “没必要议论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赵澄抬起手悬在陈菲儿面前，陈菲儿没躲。 手背在脸颊上滑动着，触感丝滑，仿佛要把赵澄吸进去，把他困在温柔乡里出不来。 “你是很美，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但我右相府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既然你知道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有四个婢女，我身边已不需要丫头。” “那采娥呢，王玉峰案就是因她而起吧？” “我只说我不需要丫头，没说我不需要女人。采娥是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娶她为妻的。” “她一个从牙行里买来的丫头都能让你如此，难道我一个侍郎家的大小姐比不过她？” “你已经不是侍郎家的大小姐了，而且……” 赵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采娥好看！” 对一个自信于自己容貌的女人说，你没那谁好看，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赵澄的惯用手法。 杀人诛心。 果然，陈菲儿的神色黯淡下来。 “既然小相爷不同意，那我也不勉强。我和我娘是不可能跟着李冠玉走的，那么就此永别了。” 赵澄没有说些你还是好好想想不要死之类的话，既然自己没答应她，又反过来劝她，那也太矫情。 这种又立又表的事赵澄从不做，也做不出。 “可还有什么遗愿？”赵澄只是问了这一句。 换作往常，就凭陈菲儿的姿色，是可以让赵澄心动的。但这一次，陈菲儿的特殊身份以及她这种看人内心的本事，总之让赵澄觉得别扭。 他说陈菲儿长得没羊采娥好看，并不完全是指外貌方面。两世为人，前世生在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这一世又在富贵的右相府，前前后后不知见过了多少美女。 外貌这回事，俘获不了赵澄的心。 他只是觉得，陈菲儿没羊采娥敞亮。尽管他知道羊采娥也有心事，但相处起来却很舒服。 “确实有遗憾，请小相爷随我进来。”陈菲儿往里屋走去。 赵澄道：“这就没必要吧？” “你想歪了。” “你也想歪了。” 赵澄脚下没动，道：“我想的是夫人也在里面，所以不方便。” 赵澄话刚落音，陈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没再继续向赵澄发火，只是平静的说道：“现在方便了。” 赵澄：“……” 陈菲儿苦涩的一笑，替赵澄撩开门帘。 这要是再不进就太不爷们了，赵澄心一横挺身而入，以为看到的是母女留下的会令人胡想联翩的生活痕迹，却没料到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房间里没有随意扔着女人换下来的衣物，甚至连那种女人的香味都没有，有的只有纸，墨，颜料，画作以及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香味。 满屋子都是画，像极了赵澄前世见过的画室。 赵澄朝其中一幅画走去。 那副画的中央站着一个双臂展开的男人，像母鸡护小鸡般保护着身后的女人。男人前方，是一个个身披盔甲的战士，他们拔出刀，似乎要逼着男人交出女人。而在画纸左上方的角落，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别人可能看不出那些隐约的轮廓是什么，但赵澄知道。 那是右相府兵。 这幅画栩栩如生，瞬间便把赵澄带到了雅俗庄园的揭牌那日，只消赵澄马上说出：“试问，我会把自己的妻子拱手相让吗？！” 看着画纸上的自己的神情，赵澄终于明白陈菲儿为何有那么细微的洞察力了。 满屋子的优秀画作，她居然是个画技高超的画家！ 才女啊！！ “这是我渴望的爱情。”陈菲儿盯着自己的画作，眼中泛着泪光。 赵澄坦白道：“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小相爷过奖。”陈菲儿伸出手抚摸着画纸，就像在轻抚自己的孩子：“明珠蒙尘，甚是可惜。我和我娘走后，这些作品还请小相爷帮忙收藏。若是遇见懂画之人，烦请让其品鉴。” 赵澄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那日庄园揭牌，你并不在现场，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细节的？” “我爹说的。” “你爹阐述的倒是公允，这幅作品里我像个英雄。” “除了南周的身份，他都很好。他……只是立场不同。” 陈菲儿看向赵澄，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小相爷，能帮我这个忙吗？” 赵澄有些意外，在为了自己活命时，陈菲儿都没有拿出这种请求的姿态，可现在为了这些画，她做出了更大的让步。 “举手之劳，不过……” “不过什么？” 赵澄欲言又止，是因为他在看见这些画后，脑子里立马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正是需要陈菲儿这样的人才能实现，从此又可以多出一门来钱的路子。 “我改变主意了。” 赵澄没继续帮陈菲儿收藏画作的话题，而是双手负后，在屋子里环视一周，道：“你可以进右相府！” 第51章 赵澄，我们母女差点上你的当！ 赵澄背对着陈菲儿，所以陈菲儿看不到，赵澄的眼里冒着金光！ 陈菲儿有些愣，之前还那么无情的拒绝，现在只是进来看到了这些画，就改变主意了？ 这啥意思？ 难不成整日花天酒地，恶名昭著的恶少馋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我的画？？ 他难道懂艺术？ 陈菲儿不知道，她随意冒出来的想法其实想对了。 赵澄就是馋她的画。 “小相爷，你为何改变主意了？” 赵澄认真的说道：“像你这般优秀的画家，不应该就此长眠，那是对国家的不负责，是人类艺术的巨大损失。我不知道还好，可我现在看到了，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菲儿惊道：“你……你居然……” “不用太惊讶，反正我的优秀也瞒不住你！” “你真是这样想的？是因为我的画才决定帮我？” “嗯。不要放弃，一定要好好地画下去。”赵澄抓住陈菲儿的手，仔细的抚摸着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如获至宝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为奴为婢，而是会为你安排一份工作，让你充分的展现才华！” 这时陈夫人撩开门帘进来，看向赵澄的眼神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她双眼含泪的看向陈菲儿，道：“女儿，除了你爹外，终于有人欣赏你的画了！” “娘，我说过，小相爷不是坏人。” 看着陈菲儿任由赵澄摸着她的手指，陈夫人叹息一声，问道：“工作是和画画有关的？” 赵澄点点头。 “真有这么好的事？”陈菲儿还是不敢相信，追问道：“需要我画什么？” 赵澄寻思了一下，觉得以陈菲儿的性格，还是先跟她说明白为好。 他组织着语言道：“画人。有时候也会画动物，但主要是画人。” “我明白了，是画肖像。” 赵澄摇摇头，道：“你这么厉害，画肖像太屈才了。” “那是画什么人？” “准确的说，是画人的动作，以及人与人的互动。”赵澄一本正经的说道。 “画打架？” “不是打架，但胜似打架。” 赵澄拿起一支画笔，找了个空白的画纸，道：“这么说不明白，我给你简单画一张。” “这里有个男人，他是站着的。这儿有个女人，她是蹲着的。蹲在这……这样……” 赵澄虽然画的很难看，但基本的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陈菲儿也的确能看明白，只是不解的问道：“他们为什么都不穿衣服？” “赵澄！！”陈夫人也一直在旁边看着，未经人事的女儿不懂得这些，但身经百战的她却是一看就明了，只是和女儿同时看着这些画面，让她也是老脸一红，怒道：“刚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我们母女差点上你的当！！！” 陈菲儿疑问道：“娘，你又怎么了？” “这人是个大流氓！你还没进右相府，他就画这些给你看，等你进去了还不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赵澄能理解陈夫人的生气，倒也没有反驳，依然说道：“以后你的工作就是画这些东西。当然，如果完成了任务，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自由创作。” “工作是工作，追求是追求。” 和教训羊采娥那晚一样，说到工作的时候，赵澄便变得很认真。 陈夫人把女儿往身边拉，劝道：“女儿，咱哪儿都别去了，就在这里等死！” 陈菲儿却缓缓地抽开手，道：“娘，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夫人大惊失色，指着赵澄的丑画道：“这还没什么不妥？？” “人就是长这样的啊，我只是尽量真实的把他们画出来。有没有衣服，都是一样。” “那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做那事呗。李冠玉和徐鞍，不就想让我们母女这样吗？” 见陈夫人依然惊讶，陈菲儿抓住她的手，道：“娘，这没什么的。我的笔下只有艺术，没有淫秽。” “好一个只有艺术，没有淫秽！” “菲儿姑娘！你这思想觉悟，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哇！” 赵澄拍掌叫好，都快要被陈菲儿的思想觉悟给感动哭了。 刚开始和陈菲儿说的时候，他还担心陈菲儿正值待字闺中的年纪，怕她接受不了。但没想到，接受不了的是她母亲，她反而一点扭捏羞涩都没有！ 好，真好！ 这才是成为艺术家的基本条件啊！ “我画这些没问题，但这些动作与姿势我想不出来，你得教我画。”陈菲儿凑过去近距离打量赵澄的画。 “我教我教，我毕生所学全教你！”赵澄拍拍胸脯说道：“就算让我给你找人来示范都没问题！” 陈菲儿点点头，自信道：“那我就没问题了，再难的动作我都能画出来。” 赵澄搓搓手，心想捡到宝了，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以陈菲儿的画技，让她弄出一套春宫图来，再搞个南派三十六式，北派七十二式，上下两套，让郑红袖以天上人间的名义发售，在富豪阶层和公子哥圈子里卖出名声后，再搞点饥饿营销，这笔钱不得赚疯？ 赵澄越想越乐，几乎快要笑出声。 见他这副贱样，一旁的陈夫人蠢蠢欲动，恨不得来个同归于尽。 赵澄哪还顾得上陈夫人，见陈菲儿一副着急上岗的模样，心想陈夫人靠陈菲儿去做思想工作就行了。 但还是多问了一句：“菲儿姑娘，那我们算是就说好了？” “是说好了。” 陈菲儿点点头，又道：“但我还没答应。” 赵澄顿时愣住。 啥意思？ 说好了，但没答应？？ 刚才是谁苦苦求着要去右相府的，现在我答应你了，你这是要坐地起价了？ 赵澄沉着脸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菲儿直视赵澄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说道：“我是不在意画这些东西，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从此以后，我是能保住我和我娘的命，也能继续作画，但在世人眼中，我永远就是画这些东西的人了。” “可你是鼻祖啊！开山之人！很牛的！”赵澄见缝插针的捧。 “做艺术的人，最注重名声。”陈菲儿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做过牺牲了，也答应帮小相爷你画。但我就想请小相爷帮一个忙，只要能答应我，哪怕让我一辈子替你画这个，我也愿意！” “你说！你要我帮你干哈？！” 第52章 猫妖？狐狸精？小侯爷你格局小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小侯爷不必担心！有小相爷出马，此事一定能成！” “我有啥担心的？对陈菲儿最上心的是你不是我！” 徐鞍双手环抱，努努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啥事需要谈这么久的？莫不是小相爷对陈菲儿霸王硬上弓吧？” 李冠玉脸色一变，惊道：“倒是忘了这茬！！” 言毕，李冠玉便朝破屋跑去，看得陪同在一旁的柴薪哭笑不得。 还真是情同手足的燕川四小爷啊！ 说好的信任呢？ 吱吖—— 破屋门打开，赵澄大步迈出来。 李冠玉险些撞到他胸口，忙朝破屋里探去，这时破屋门被关上。 “怎样了，小相爷？” 赵澄发了会愣，道：“她答应不再寻死，可以跟着我走。不过有一个条件。” 闻言，李冠玉松了口气。 “能提条件就行！她想要什么？” “她要……我们帮她弄一个人。” 赵澄把陈菲儿提出的条件娓娓道来。 原来，陈菲儿虽然是深闺不出的黄花大闺女，但也已经定过亲了，对方是燕川富商苏家的公子哥苏叶。 陈菲儿一心只爱作画，对父母安排的婚事并没有异议，所以哪怕知道苏叶是公子哥，但想着以后成亲了只要不干涉她画画就行。 至于爱不爱的，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没有心上人，一切随缘就好。 可陈菲儿没想到，王玉峰案事发，陈雨闲不但身死，还被挖出了南周谍子的身份，还是南周在燕川城的头号谍子。 苏家立即和陈雨闲妻女划清界限，解除了苏叶和陈菲儿的婚约。 这也是人之常情，陈菲儿能理解。 但让她愤怒的是，苏叶私下里到处造谣，说她陈菲儿跟陈雨闲一样是南周谍子，表面上一副清纯模样，实际上为了帮助她爹经常勾搭男人，是个十足的骚货。 他与陈菲儿解除婚约，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陈雨闲的身份，而是绝不能忍受自己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似陈菲儿这种南周贱货，就该一辈子呆在天贵坊舔脚趾！” 这是苏叶对陈菲儿最恶毒的评价，这句话像根肉刺一般深深的扎在陈菲儿的心里。 “苏叶这人我太清楚了，除了有钱，一无是处！”听完赵澄的阐述后，徐鞍最先开口。 李冠玉却听得很上头，道：“菲儿姑娘想要怎样？” 赵澄道：“让苏叶身败名裂。” “这身败和名裂听上去很简单，但拆分了细究则是最恶毒的报复。”李冠玉感叹道：“不能轻易得罪女人呐！” “此时不是感叹的时候。” 赵澄问道：“二位觉得如何，要答应她吗？” “当然答应！”李冠玉努努拳头，道：“似苏叶这等连绝色美娇妻都要抛弃的渣男，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徐鞍点头道：“我认同！” “那就想想主意吧。”赵澄朝外面走去，边走边道：“要只是揍他一顿，或是狠狠的羞辱他，对我们来说都太容易了。可这身败名裂，就得从长计议了。” 李冠玉看向破屋，问道：“你不去告诉菲儿姑娘一声，我们答应她了吗？” “出来之前我就答应她了。” “小相爷之果决令人佩服！”李冠玉竖起大拇指。 “过奖过奖。”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走了出去，心想菲儿姑娘答应我的事，我当然自己就答应了，和你们有毛线关系？ “她答应不再寻死，可以跟着我走。” 我和你们说的很明白了，她是跟着我走！ 跟着我走，跟着我走！ 你们听话不注意关键字，可怨不得我啊！ 三人趁热打铁，秉烛夜谈把此事商量妥帖。 翌日上午的时候，徐鞍受邀来到赵澄的雅俗庄园。 看着庄园越开越不像从前的样子，徐鞍心中是感慨万千。 把这么大一个庄园给败家败掉了，我徐鞍也算是个人物啊！ 尤其是进门后的右手边，以前就是一些花花草草，现在居然重新建起了一座楼房。 “二，三，四……”徐鞍数着楼层，疑惑道：“庄园里的屋子还不够你用吗？你这又是要建啥？” 赵澄单独找徐鞍本就不是因为陈菲儿的事，听他这么一问，立马顺着话说道：“你这庄园可是块风水宝地，光自己用太浪费了，我要拿它做件大事！” 听赵澄说的郑重其事，徐鞍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问道：“啥大事？” 赵澄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要让每个走进这扇门的人，心甘情愿掏出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觉着贵？” 徐鞍探出头朝正在装修的屋子里望望，狐疑道：“屋子里是藏有狐狸精不成？” “还真被你说对了！”赵澄击掌道：“不但有狐狸精，还有猫妖！仙姑！哪吒……总之你想得到的都有！” “可就算有你说的这些，那也都是找人乔装的，无非也就是陪着喝一喝酒，犯不着花这么多钱啊！” “小侯爷听我说完！” 赵澄兴致勃勃的带着徐鞍往里走，比划道：“你看……这第一层我就修个大澡堂子，不是纯粹的泡澡，而是有各种药浴花浴木桶多人浴，还有专业的师父搓背，保证从一楼出来后神清气爽，老树逢春！” “第二层我把它分成若干个小隔间用来做推拿按摩。然后这第三层我决定多砸点钱，装修点特色的主题出来，用来给我们的贵宾开开心心的喝点酒，这个时候刚和你说的什么猫妖啊狐狸精啊就可以登场了。最后若是贵宾还没尽兴，那还可以去第四层做做养生。” “基本上这一套走下来，贵宾通常都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去，只觉春宵太短，黎明来的太快了些。” “而从第一层到第四层，只需要贵宾办张会员卡即可。”赵澄再次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千两银子，您就是咱会所的终身会员，以后每周一次会所的开放期，您都能来体验！” 徐鞍已听得目瞪口呆，抹了把口水，忙说道：“这一千两我出了！我要成为你这……你这……” “会所。” “对，会所！我要成为会所的第一个会员！！” 赵澄却摇摇头，道：“小侯爷，你格局小了。” 徐鞍疑问道：“啥意思？” 赵澄道：“我来找你，不是要赚你这个钱，是想拉你一起挣这个钱！” 第53章 赵澄和徐鞍合伙，要多贱有多贱 看到徐鞍那惊讶的找不到北的模样，赵澄心里有了底。 他不怕徐鞍反应大，就怕他没反应！ 其实他觉得自己对徐鞍算是了解的，爱财好色不说，最重要的是一直想证明给父亲看自己有多出色。 只要他脑子不笨，就知道赵澄抛出的这个橄榄枝会是个多么好的机会。 “小相爷我没听错吧？这么好的事情你要拉我入伙？？” 徐鞍能这么问，说明是想明白了。 赵澄解释道：“当然不是白给你的，该你出的股份钱，该你应尽的责任，你也必须能接受才行！”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想到了我？” “基于两点原因。”赵澄坦率地说道：“第一点，这庄园毕竟以前是你的，我要是把会所开得好了，你估计心里头看着膈应，咱俩因为这点事搞出隔阂不值当！” “第二点，王玉峰那晚在天上人间要杀我时，你站在了我这边。李冠玉拿着刀扑向我时，也是你制止了头脑发热的他。我赵澄恩怨分明，那次我欠你一份情，就用会所的入股机会抵了！” “当然，你要觉得不值，那就当我没说，我还是欠你这份情！” “你当我傻啊？我当然要入伙！！”徐鞍大笑道：“咱这个会所要是能办起来，天上人间还算个球？！” 赵澄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无论是娱乐项目还是运营模式，天上人间和咱会所都是两码事，不能做横向对比。” “说话如此保守，这不是小相爷的风格啊！” 徐鞍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就敢打包票，咱的生意做起来后，定要让那天上人间的老板去吃屎！” 赵澄心里凉飕飕的，问道：“小侯爷为何如此记恨那老板？” “有他娘的弄个男人在舞池上跳舞的么？？！”徐鞍暴跳如雷。 赵澄抹汗，心想还是因为这事儿。 毕竟这庄园就是在那里输掉的。 徐鞍又道：“王玉峰请客那晚，我还差点死在那儿。我找大师算过了，天上人间那地，对我不吉利。有机会我一定弄死那丫的老板，或者把他腿打断扔出燕川，省得再来霍霍我！” 赵澄故作不知的说道：“我听说那郑妈妈有江湖背景……” “郑妈妈不是老板！”徐鞍大手一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幕后老板另有其人，我已经快查到是谁了！” 赵澄眼睛微眯，脑海里闪过要不干脆别谈了，先下手为强把徐鞍给就地埋了的念头。 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作罢。 会所要顺利开下去，徐鞍很重要。 赵澄别的生意，青楼也好，书屋也好，商户也好，包括即将开始运作的陈菲儿版‘图册’，外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赵澄。 但会所这个生意瞒不住，因为地方就在雅俗庄园里面。 赵澄也没想着死瞒，毕竟会员制的东西，若是一个纯新的小商人来办，那铁定是死翘翘。 可赵澄还是不想把自己推到前线，哪怕让人知道他是幕后老板，也比自己经常出来抛头露面的要好。 所以他的计划是，对外徐鞍是大老板，他只是出了点地方的小股东。 更何况都知道这地方是赵澄从徐鞍那赢来的，所以徐鞍要一块地做生意，两人合伙也让人觉得顺理成章。 而且还有一个杨桃枝传来的西都方面的消息，由于燕川城还没有正式出通告，赵澄看徐鞍的模样，心想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青东侯徐守理升任了西都户部侍郎，算是在朝廷站稳了脚跟。 据杨桃枝透漏，徐守理在赵欢被诬陷的事件中帮赵欢说了公道话，不但得到了皇帝的真心赏识，还得到了‘某些力量’的帮扶。 靖国自从设立两都两六部后，六部侍郎的职位就不再分左右，每个部门都只有一个。 比如这户部侍郎，东都户部侍郎只管燕川城的民计民生等一系列相关职责，而西都户部侍郎则是管全国，只要愿意也能管燕川。 靖国没有商务部，很多和商人有关的东西都是由户部来管。 徐守理的升任对徐鞍来说重不重要，赵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抱着徐守理这根大腿很重要！ 这跟粗细没关系，关键是点刚刚好！ 小侯爷啊，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好兄弟啊！！ 赵澄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徐鞍又何尝不是在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他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血赚。 以赵澄如今的威名和他的骚气，至少能把燕川城的公子哥吸引来八成！ 剩下的两成，绑也给绑来！ 一人一千两银子，一百人就是十万两，一千人就是百万两！ 一万人…… 徐鞍不是不敢往下想了，而是突然想到个问题，忙问道：“你说交一千两就是终身会员，这价格贵是贵，但岂不是每个人只能从他身上捞一次银子？” “怎么可能！”赵澄解释道：“我只是说交了这钱就是终身会员，但每年的会费也得交啊！一年交一次，这会员身份才有效！” 徐鞍眼睛一亮，问道：“会费多少？” “这不得和你商量嘛，但肯定不能少于一千两吧？” 赵澄继续给徐鞍算着帐：“我们这么大个地方，项目只会越来越多，怎么可能只给贵宾们消费一次的机会，那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吗？这个先不着急，先让他们对咱会所产生依赖，一周不来就局部难受，一月不来就全身难受，等到那时候，银子还不统统往咱会所里流？” “嘿嘿……” “嘿嘿！” 两人相视而笑，笑的要有多贱有多贱。 “需要我入股多少，承担啥责任？”徐鞍头脑还算清醒。 “入股这一块好说，钱多点少点没关系。” 赵澄敛住笑容，认真道：“责任便是小侯爷你要亲力亲为，维系老会员，寻找新会员，这些事情事无巨细，尽管可以安排人去跑，但都得归小侯爷你来统管。” “当真？”徐鞍追问道。 见徐鞍神色一变，赵澄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反问道：“小侯爷是觉得太辛苦？我可以帮你找几个精明能干的……” “不苦？不苦要我干什么？！我就是要亲力亲为，把我的江山发展壮大啊！” 徐鞍振了振手臂，目光炯炯的说道：“我要让我爹看到，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也要让天上人间那老板看到，是谁让他的场子开不下去了！” “哈哈哈吃屎吧你！！！” 第54章 小相爷啊，论骚论贱，我不及你 徐鞍算是和天上人间老板干上了。 那种怨念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赵澄倒也没多么紧张，毕竟他这个身份，除了羊采娥和赵五，春琴冬画两丫头，就只有郑红袖知道。 虽然徐鞍说他快查到了，但赵澄觉得他被忽悠的可能性占多数。 只要这几人不说，他查得到个屁！ 徐鞍对会所的事情非常上心，拉着赵澄细说了一天，并对自己日后的管理和运营做出了口头计划，不管他日后做的会不会和说的一样，赵澄对这事都放心了些。 毕竟徐鞍是真心实意的想干点实事。 富二代嘛，虽然每天吃喝玩乐也饿不死，但总有乏的时候嘛！ 会所的事落实后，晚上赵澄和徐鞍直接去处理另一件事。 夕阳西下，李冠玉早已在醉风楼下等候。 赵澄道：“你来这么早干嘛，他到了吗？” “他中午就在这开喝了！”李冠玉面色古怪，道：“他那一桌还有别人。” “敢情不是单独和我们约？” “我也不知道他啥意思，我把事情托人给他说了后，他就让我们来这里。” 赵澄眉头微微皱起。 今天和苏叶的见面是李冠玉的主意，他说在王玉峰死之前，苏叶就有当燕川四小爷的心思，曾经还在人多的时候抱怨过四小爷中没有自己。 这下王玉峰一死，他便立马开始张罗起来。 李冠玉便趁机送枕头，给苏叶这个机会，让他进入自己的圈子，待关系打得火热后，再进一步套出他的秘密和一些对他不利的事。 坦白讲，赵澄觉得这个主意很马虎，就算能成功也对苏叶造成不了实质性的打击，但自己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便怀着先接近苏叶的心思暂且认可了。 但无论怎么看，这个主意都是李冠玉这边占主动。 你苏叶不是想成为新的燕川四小爷，苦于没有门路吗？ 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不需要你拿钱，也不需要你叫爸爸，就是这么看得起你！ 所以苏叶应该屁颠屁颠的讨好李冠玉才对。 怎会正和别人在喝着酒，却让李冠玉他们中途过来？ 喝懵逼了？？ 来都来了，三人也没在楼下瞎琢磨，走上二楼的包厢。 醉风楼是燕川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酒楼，像赵澄这些公子哥其实很少来这里吃喝，平常来这儿的都以中年人偏多。 李冠玉为首走进去后，主位上一年轻人立即吆喝起来，笑道：“看看谁来了？咱燕川的风流才子小郎爷啊！” 那年轻人一身白衫，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言行举止一看便已是喝得微醺。 赵澄见过这人，知道他便是苏叶。 “哟哟哟！连小相爷和小侯爷也到了，今儿我这个局，值千金啊！啊……不对，值万金！万金！！” 苏叶起身，从座位上走出来搂住李冠玉，指向赵澄和徐鞍道：“毕竟两位爷随随便便一场豪赌，就在万金之上啊！” 听苏叶说话这阴阳怪气的样，赵澄越发觉得不对劲。 李冠玉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 想起那场豪赌，徐鞍脸都绿了，沉声道：“今日苏公子这儿有客，我们不如改天再聚！” “别啊小侯爷！”苏叶拉住徐鞍，笑道：“咱燕川四小爷缺一不可，你可不能走！” 要不是有计划在身，徐鞍恨不得一拳呼上去。 谁和你燕川四小爷了？ “是啊，小相爷，小侯爷，小郎爷，上次见的匆忙，这次可一定要好好喝点！” 这时，座位上一个面露善意的年轻人站起来，对三人抱拳。 看见此人，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赵澄，心想这不那冤大……萧洛木吗？！ 他说的在燕川的朋友，就是苏叶？ 萧洛木的神情语气不似作伪，有他圆场，赵澄三人这才坐下，和苏叶等人挤着张大桌喝了起来。 苏叶频频灌酒，攻击性非常明显。 赵澄和徐鞍都对李冠玉投向了疑惑的眼神，李冠玉也是一脸懵逼。 这苏家苏万三虽然是燕川首富，但那是苏家的事，苏叶只是苏万三的侄子，而且他父亲已经亡故，靠着叔叔苏万三养着的。 若是苏万三的儿子也就罢了，一个侄子有什么嚣张的？ 给你成为燕川四小爷的机会，你不感恩戴德跪舔也就罢了，竟然还甩起脸来了？！ 三人中徐鞍性格最为暴躁，有几次想要掀桌子起来，都被赵澄和李冠玉按住。 赵澄是想多看看多听听，这苏叶究竟有什么依仗？ 酒过三巡，赵澄套话道：“我听人说，那南周谍子陈雨闲之女，是苏公子你的未婚妻？” 苏叶大手一挥，道：“那贱货早和我没关系了！” 赵澄道：“按照刑法，她要被送往天贵坊。与其看她被万人践踏，苏公子不如把她捞出来，养个南周罪女在家把玩。每每蹂躏时，便仿佛在为国争光，不失为一种乐趣！” 苏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小相爷不愧是小相爷，论骚论贱，我不及你！” “但这女人！”苏叶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和她爹一样就是个谍子，为了探听情报到处勾引男人，比臭水沟里的老鼠还脏！这样的女人我不能要，我劝小相爷也省了为国争光的心思！” 李冠玉阴着脸说道：“可刑部都判定陈菲儿不是谍子……” “那是给他们自己留点脸面！这些谍子都在燕川多少年了，直到现在才被发现，朝廷脸上无光啊！” 苏叶打断李冠玉的话，拍拍自己的脸说道：“你们太不敏感了，平常只知道喝酒泡妞，也不关心这些。不过没事，以后有我了，我好好带带你们，发财泡妞两不误！” 闻言，徐鞍和李冠玉同时看向赵澄。 苏叶这话很明显了。 以后我带你们，这是要做大哥？ 赵澄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问道：“苏公子不但想成为燕川四小爷，还想做四小爷之首？” “那可不？！”苏叶乐呵呵的挽住李冠玉，指着赵澄说道：“小相爷别着急生气，我抢你的位置不是故意要打压你，而是为了我们四人着想。” 赵澄又问道：“你凭什么？” “右相虽然打了胜仗，但朝廷就给了点金子，封了你一个昭勇将军，就让他卸甲归田了，显然是不打算重用。青东侯虽然也去了西都，但这都去多久了，一点升迁的消息都没传回来，他那个谏议大夫的职位，就是个得罪人的活！” 苏叶看向李冠玉说道：“至于你爹，那就更难了……” 啪！！ 徐鞍在桌面上狠狠一拍，怒道：“你他娘的连爹都没有！！！” 第55章 赵澄怒了！这是爸爸我的生意！ 气氛凝结，酒桌上的喧闹戛然而止。 徐鞍捏着拳头怒视着苏叶。 苏叶回瞪了徐鞍一会，马上恢复微醺的笑容，道：“小侯爷要觉得我刚才那话是贬低你爹，我无可辩驳，因为我就是实话实说！” “小相爷问我凭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 苏叶把萧洛木拉起来，道：“萧洛木，我萧兄！家里是青东城富商，虽然不是首富，但妆粉、黛粉、胭脂的销路不只是在青东城，而在整个靖国东部都是最好的！” 说着，苏叶拍拍胸脯，道：“我已经和萧兄达成协议，以后我在靖国东部的香皂生意，全部交给萧兄！” 苏叶得意的说道：“我是没爹，小侯爷说的是实事，我不怪你。但我还有叔叔和大伯，还有我自己的能力！只要香皂在靖国东部的销路一打通，我就是苏家除了我叔叔之外最有钱的人，放眼整座燕川城怕也是名列前茅，你说能不能带你们飞？！” “再看看你们，你们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干点啥？？所以我说错了吗？你们需要一个带你们发财的老大！！” 坦白讲，若不是带着目的而来，赵澄他们竟觉得苏叶说的没毛病。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整天吃吃喝喝的有啥意义？ 比谁的派头足！ 比谁泡的妞正！ 有意义吗？ 得干实事啊！ 赵澄却听懵了，敢情萧洛木家里是化妆品大王啊！ 但更让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 香皂！！！ 穿越后来到燕川，赵澄首先搞出的玩意就是这个，当时在上流社会卖的极为疯狂，也是赵澄控制了产量，规整了价格，才没让香皂的价格和市场乱套。 但由于赵澄能信任的人手不够，又同时在开发其他的业务，就一直没加大香皂的产量，只是让它以燕川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去卖，就连给长绥的量都少。 当时长绥皇宫里还来了人要见卖香皂的老板，赵澄硬是不愿暴露身份没有露面。 现在却突然听到苏叶说，他要把在靖国东部的香皂生意，全部交给萧洛木！ 他要交给萧洛木？ 赵澄又好气又好笑！ 香皂是爸爸我发家的生意！ 你算老几？？？ 赵澄强压住怒火，问道：“原来香皂生意是苏公子的啊，失敬失敬！” “以前也只有一部分是我苏家的，但经过本公子这些年的经营，基本上燕川所有新产出的香皂都是我的！” “可靖国东部这么大，苏公子就断定自己吃得下？”赵澄进一步试探。 “无妨，要不了多久，别说是靖国东部，就是全靖国也不在话下！” 见苏叶那信心十足的模样，赵澄的心沉下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相爷就好好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叶端起酒杯，认真的说道：“这次我成为燕川四小爷，打算热闹热闹弄个受封会，到时候邀请燕川的公子哥和商界精英都来，也算是为咱以后的生意造造势！” “小相爷，你的雅俗庄园，牌匾都是金大侠蒲先生他们题的字，想必你和他们关系很好。我这受封会，还希望你能把他们都请来给我捧场！” 苏叶拍拍赵澄的肩，像极了大哥对待小弟那般，道：“以后都是兄弟，我有脸面，你就有面子。这事做好了，香皂的生意我给你分红！” 赵澄越想越不对劲，以至于苏叶后面和他说的话在耳旁都是嗡嗡声。 他起身把椅子一踢，转身便走。 所有人都愣住。 “哼，不识抬举！”苏叶冷笑一声。 徐鞍望着赵澄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谁说脾气最大的是我？你这暴脾气比我还丑！” …… 董记商行。 大厅内，商行老板董十二坐在主位，跟前跪着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两侧伫立着四个身着便服的府兵，其中两个府兵手中拿着钝刀。 刀芒森寒！ 胖子垂着头，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流下，身后的衣衫裂开数道口子，露出猩红的伤口。 赵澄和赵五在屏风的另一端，听这胖子说完，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董十二曾经是从府兵裁下来的，本就是燕川人，便一直和赵欢父子有联系。赵澄搞出香皂后，便让董十二办了这个商行卖化妆品，把香皂夹在里面一起卖。 赵澄对董十二信任是信任，知道他的忠诚没问题，但他一个老大粗在经营商行的能力上的确是堪忧，所以赵澄经常会暗地里过来支招。 但为了隐藏身份，赵澄来的频率也不高，他自己是甩手掌柜，董十二也差不多是个甩手掌柜，这就让这个胖子伙计钻到了空子。 胖子叫刘松，深得董十二信任。 原本是赵澄把销售计划说给董十二，董十二再说给刘松，这几年刘松落实得也不错，一直都是按照规定把香皂产量的百分之四十卖给苏家。 但他经不住苏叶的频繁贿赂，一点点把给苏家的量放大，到现在几乎是全部都给了苏叶。 这还不是赵澄最愤怒的，他之所以着急离席，就是担心香皂的制作方法被泄露出去，不然苏叶席上那话不会那么有底气。 果然，刘松已和苏叶达成协议，会寻找机会偷到香皂的制作方法，然后苏叶会给他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让他去快乐的养老。 赵澄越想越心惊，要不是因为陈菲儿这件事接近了苏叶，他还被蒙在鼓里！ 自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生意铺得太多，能信任能用的人太少了…… 赵澄不止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主子，这刘松如何处置？” 刘松顶不住严刑拷打，事情已然明了，赵五凑近赵澄询问。 赵澄压着怒意道：“清光他所有财产，赶出燕川，让他一家去别处乞讨！” “是！” 赵五走出去对董十二耳语，刘松偷偷抬起头，看到赵五后愣了一下，道：“你……你是右相府的人？” “多话！” 董十二大手一挥，喝道：“带走！” 刘松被四个府兵押了下去，赵澄才刚从屏风后走出来，便听见屋外传来一声惨嚎。 紧接着，杨桃枝握着一根细剑走了进来，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流下。 赵澄道：“姐，你杀了他？” 杨桃枝冷声道：“都认出赵五了。不杀干嘛，留着过年啊？” 第56章 这小狐狸精业务娴熟啊！ 杨桃枝是府兵统领，只听命于赵欢，她杀了刘松其实都算不上是擅作主张。 她有这个权力。 赵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杀人这种事对赵欢来说很寻常，对他来说却很遥远，他还没有养成用终结别人性命的方式来处理问题的习惯。 杨桃枝只用一句话便说服了他。 都认出赵五了，不杀留着过年啊？ 董记商行幕后老板的身份暴露出去，极有可能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会让燕川老百姓觉得一直以来荒唐行事的纨绔恶少，居然还有经商的头脑？他既然能开办董记商行，那会不会在暗中还有其它的产业？ 这事若传到朝廷去，皇帝和左相会不会想……赵澄这小子，如此苦心经营自己的产业，表面上还装着一副要吃喝玩乐一辈子的模样，他想干嘛？ 是他自己的作为，还是赵欢的意思？ 他如此会演，以后还能信？ 赵澄越想，越觉得刘松该杀。 为了自己‘猥琐发育，别浪’的发展方针不被破坏，那就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赵澄不再多说此事，而是严厉的看向董十二，道：“老董，这种事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面对刘松时，董十二一副黑帮老大的做派，此时见赵澄这样说，立马单膝跪下，满脸歉意的说道：“主子！对不起！！” 赵澄皱眉道：“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接受你的道歉，我要你好好做事！如果你事做不好，那就给我擦亮眼睛，把人看准！” “是！！！”董十二重重的应了一声。 “和工厂那边说一声，即日起，停止制造香皂。” “是！”董十二起身，问道：“那答应客户的订单怎么办？” “用库存去补。库存不够的话，就按照合同给违约金！” “那如何给客户解释断货的原因？” “就说制造香皂的大老板来燕川了，他对现在的生意很不满意，要停产改革！” 董十二惊道：“主子，您……您要现身？” “你是不是傻？我要现身不就白杀刘松了！”赵澄瞥了赵五一眼，道：“有一个跟你一样出门不带脑子的了。” 赵五幸灾乐祸的看向董十二：“幸会幸会。” “大老板的事，我自有安排。” 说着，赵澄朝屋外走去，道：“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 …… 天上人间。 四楼。 赵澄提了提裤带，在小圆桌旁坐下喝茶，思思姑娘从里屋走出来，抹了一把嘴，就欲去抢赵澄的杯子。 赵澄侧身躲避，道：“还没喝好？” 思思拍了下赵澄的背，娇憨道：“讨厌，人家要漱漱口！” “这上好茶叶，可惜啊！” 赵澄把杯子递给思思，隔着薄纱在她丰腴的身上捏了一把。 思思顺势在赵澄腿上坐下，还扭了扭那水蛇般的腰肢，让赵澄胯下的椅子一阵吱吖。 “你这小狐狸精业务娴熟，郑妈妈没有白疼你。如果我让蒲先生给你作首词，你拿出去唱唱跳跳，保准能成咱燕川第一名妓！” “你还认识蒲先生呢？”思思圈住赵澄的脖子，几乎是贴着嘴唇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每次来都能让郑妈妈给你单独开四楼的房间休息，有这种待遇的人，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别人。” “我啊，赵澄啊。” “赵澄……” 思思一愣，惊道：“你是小相爷？” “是的啊……” 思思无比兴奋，捧着赵澄的嘴狠狠的啃了一口，道：“真没想到我服侍的竟是你这样的大人物！” 赵澄道：“我也算经常来天上人间的，你连我都不认识，看来真是郑妈妈重点培养的雉儿。” “如今也不是了。”思思靠在赵澄肩膀上，似乎对之前的托付很是满意。 这时，门外传来郑妈妈的呼唤声。 “进来。”赵澄道。 郑红袖进来后又朝门外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把门关好，一脸严肃的走到赵澄面前。 见郑红袖的表情，思思赶紧从赵澄腿上下来。 郑红袖问道：“老……考察结果可还满意？” 赵澄道：“我这没问题。但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她信得过？” 郑红袖郑重的点点头，道：“绝对没问题！” 听着赵澄和郑红袖的交谈，伫立在旁的思思一头雾水。 赵澄没让思思疑惑太久，起身道：“思思，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吗？我是赵澄没错，但我还是这儿的老板。” 闻言，思思痴痴地盯着赵澄，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澄道：“我的确能让蒲先生给你作词，还能亲自包装你，把你打造成燕川红尘场上的传奇。但很遗憾，我有另一条路让你走。如果你愿意，那我说出来之后，你必须要去做。如果不愿意，我便不说，但还是会按照计划包装你，让你开始营业。” “你选吧。” “不用选！”思思直接跪下，道：“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赵澄看向郑红袖，微笑道：“这丫头的确冰雪聪明。” 郑红袖摸了摸思思的脑袋，欣慰道：“思思啊，你命好啊，好日子要来了。” 赵澄问道：“郑妈妈，思思的原名叫什么？” 郑红袖道：“她姓吴，名字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以后就叫吴思思。”赵澄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道：“吴老板起来说话。” 本来跪着的思思听着赵澄要她叫回本名，就敏锐的察觉到难不成自己要被赎身？ 从此以后去给赵澄当丫鬟？ 还是说……自己的业务水平征服了赵澄，这位爷要把自己弄回家当妾？ 来个金屋藏娇，饭后娱乐？ 可陡然听见赵澄叫了声吴老板，思思一下懵了。 这是要干啥？ “让你起来。”郑红袖催道。 思思这才起来，听见赵澄问道：“知道香皂吗？” 思思点点头，道：“这可是好东西，楼里的姐妹每人都有，不仅可以清洁身体，用过后身体还会散发香味。别的楼子都是几个姑娘合用一块，有的还得从自己的工钱里扣。只有郑妈妈这儿是免费按月发放，每个姑娘都能分到一块！郑妈妈对咱姐妹真是……” 顿了一下，思思突然道：“老板和郑妈妈对我们真是好的没话说！” “小聪明不要用在拍马屁上。”赵澄摇晃着茶杯，接着道：“从今天起，你的身份就是这香皂制造商的大老板！” “什么？！” 思思刚站起来，惊得又险些跪下。 第57章 让你做艺伎屈才了！ “我？” “香皂？” “大老板？” 思思看看赵澄，又看看郑红袖，道：“妈妈，老板没和我开玩笑吧？” 郑红袖骂道：“老板有和你说笑吗？严肃点！” “无妨。”赵澄放下茶杯，摆摆手道：“她惊讶才是正常的。” 思思道：“可据我所知，燕川的香皂都是从董记商行卖出来的，至于是不是他们生产的就……” 说到这，思思突然一愣，惊道：“难道香皂是老板生产的？不对，就连董记商行也是老板的！” “让你做艺妓的确是屈才了。” 赵澄点点头，道：“就像这天上人间一样，是我的产业，郑妈妈是我的代言人。香皂这一块，我也需要一个代言人。” 思思心思活跃，心想我要是成了这个代言人，那岂不是和郑妈妈平起平坐了？ 当即跪下道：“思思不敢！思思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 “你也用不着这般紧张。”赵澄看穿了思思的小心思，道：“郑妈妈和你不一样的，她是我的代言人，但这天上人间也是她的产业。” “思思明白！” “那好。”赵澄起身道：“接下来你要替我去办几件事，也算是对你的考验。” “办好了，你就摇身一变，从此以后就是光鲜亮丽的日用品大老板！” …… 董记商行。 “刘松！刘松你给我出来！” 苏叶来回踱着步，刚泡好的茶也被他打翻。 萧洛木倒是安静的坐着，只是神情也很不悦。 “刘松你滚出来！” 见苏叶大喊大叫，萧洛木提醒道：“燕川城就这么大，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刘老板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出个屁的问题！他就是贪！”苏叶怒骂道：“这胖子临时加价要好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为了多找他拿份额，我早就要骂遍他祖宗十八代了！” “刘松，你他娘的要钱就直说，突然把我货源断了，违约金你赔我啊？！” “出来！给我滚出来！！” 这时，董十二在左右的陪同下走进来。 “你谁啊？快让刘松来见我！” 董十二的左右怒道：“放肆！敢在我董记商行对我老板无理！” “董……董老板？？” 苏叶凑近看了一眼，见果真是董老板，顿时一愣。 他是认识董十二的，只是每次都是和刘松打交道，加上此时又心急才没注意到董十二的长相。 “苏公子是贵客，不可无理。” 董十二训斥左后后，对苏叶客套的笑道：“苏公子心里是不是在想，董记商行不都是刘松管着的吗，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董十二这个甩手掌柜居然来了？” “哈哈哈岂敢岂敢！”苏叶打着哈哈尴尬的说道：“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董老板也不是甩手掌柜！” “苏公子请用茶。”董十二朝主位走去，朝被打翻的茶杯看了一眼，道：“给苏公子怎么能上这种劣质粗茶，上最好的茶来！” “董老板别客气了，你也别怪我冒失，我是真着急啊！刘松人呢？” “刘松贪了商行的钱，已被我赶走了。” “这混账玩意儿！”苏叶脱口而出，气得跺脚。 董十二疑问道：“苏公子，刘松是我的人，贪的也都是我的钱，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这……这这这……”苏叶气鼓鼓的坐下，道：“我就和董老板实话实说吧，反正你是大老板，商行卖出多少香皂，那白花花的银子都是你的。你不在乎卖给谁，只在乎卖了多少。我私底下给了刘松不少好处，基本上你这有九成的香皂都卖给了我，我再经手赚一笔！” “这合同是刘松和我签的，现在他走了，咋办？” “现在买家都堵我家门口了。”苏叶敲敲桌面，道：“我可是你最大的客户，董老板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董十二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道：“苏公子是我最大的客户，这没错。但你和刘松这事，已经坏了商行的规矩，也搞坏了香皂的市场。” “更何况，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要救你？你的买家找你拿不到货，自然会来找我，我的香皂又不愁卖，还比你便宜。” “董老板！”苏叶起身道：“你董记商行就只有香皂好卖，我苏家就不一样了，交上我这个朋友，对你经商只有好处！” “还有这位！”苏叶指向萧洛木，介绍道：“青东城萧家的公子，萧洛木！既然刘松走了，以后董老板你就直接与我合作，有萧公子参与，我们能把香皂卖到青东城和靖国东部去！” “萧公子，失敬失敬！” 董十二起身对萧洛木拱手，萧洛木起身回礼。 董十二走出来，负手而立，道：“苏公子，此事是因你而起啊，你可把我害惨了。就算我想帮你，我现在也无能为力。” “董老板这话……是啥意思？” “这制造香皂的大老板来燕川了！就是看到你和刘松哄抬价格，非常生气。要让工厂停产，进行改革！” 闻言，苏叶神情一愣，萧洛木确是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中冒着精光。 董十二抱怨道：“你说，你把我害得惨不惨？” 萧洛木起身道：“董老板，恕我冒昧。你可知这大老板是真的让工厂停产了，还是不给董记商行发货了？” 董十二笑道：“萧公子的意思我懂！但恕我直言，就算大老板生我的气，也不会换销售商。就不说苏家了，你远在青东城的萧家，更没有机会！” “连我苏家也没机会么？”苏叶不笨，听明白了萧洛木的意思，道：“董老板就这么自信？” “哼！这大老板是我义结金兰的好妹子！” 闻言，苏叶和萧洛木都是一愣。 敢情这大老板，竟是个女人？！ 苏叶比萧洛木想的更远，有钱有势的女人，若是还长得漂亮，那不如…… “所以你们别有什么歪心思，想继续卖香皂，就老老实实的与我合作！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之前的事不与你计较，但这次的违约金，苏公子自己去想办法！” 董十二朝屋外走去，喝道：“送客！” …… 回客栈的路上，萧洛木一直在心里合计，在商言商，他对董十二的那种自信并不看好。 结义金兰的兄妹又怎样？ 这位老板既然要改革，那就有极大的可能选择新的合作伙伴。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哪来的什么感情！！ 萧洛木发动着家族在燕川城的关系，想要找到这位大老板，只要有的谈，那就有机会！ 刚走进客栈，那年老的随从就迎上来道：“公子，有人要见你，已经在房间等着了。” “哦？是哪位公子？” “不是公子，是一个女人。” “女人？”萧洛木疑惑道：“我在燕川没有红颜知己啊！” 随从想了下，说道：“她说她是董记商行的。” 萧洛木立马愣住。 董记商行！ 难道……是那位大老板来了？？ 什么情况这是？ 这不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吗？！ 萧洛木立马扶正发簪，整理仪容，又清了清嗓，紧张道：“快！快带我去见她，莫怠慢了贵宾！” 第58章 吴思思开始营业了 阳光透过窗棂。 萧洛木快步走进房间，第一眼便看见阳光下吴思思的背影。 女人一袭黑色的盛装长裙，袒露着香肩，虽然只是背影，但光是这身打扮就尽显贵气，就连伫立在身边的小婢女，装扮也极为讲究。 萧洛木在青东城也是阅人无数的公子哥，但只是看着这个背影，就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吴思思听见响声后，暮然回首。 霎那间，萧洛木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萧公子，安。” 吴思思微微一笑，尽管着装和气场都充满贵气，但吴思思的表现却很随和谦卑。 回眸一笑百媚生，万千粉黛无颜色。 萧洛木怔怔的盯着吴思思，屏住呼吸。 “公子，喂！我家小姐和你说话呢！”小婢女伸出手在萧洛木眼前晃了晃。 “啊……”萧洛木这才回过神来。 极品。 绝品！ 人间尤物！！ 高冷的翘眉，勾人的眼波，让人觉得那高贵的盛装下包裹着的是急需滋润的躯壳，待久旱逢甘露后，所有的冰冷都将化作和煦的温热。 宛如这窗棂下的阳光。 吴思思宠溺的瞪了女孩一眼，责备道：“小芷，不得无礼！” “与这位姑娘无关！” 萧洛木摆摆手，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萧公子不必替她说话，我这个妹妹被我宠坏了，可不能再惯着她。”吴思思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神情和语气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这位……是你妹妹？” “虽不是同一爹娘所生，但与亲姐妹无异。”吴思思看出了萧洛木的心思，笑了一下，道：“萧公子是以为，小芷是我婢女吧？” “确实如此。”萧洛木坦白。 “小芷是我妹妹，也是我生意上的副手。” “恕我眼拙，唐突了！” 萧洛木作揖道：“姑娘说自己是董记商行的，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吴思思。” “董十二董老板是姑娘的什么人？” “那是我义兄。” 轰！！ 萧洛木心头一震。 果然，果然是做香皂的大老板来了！ 吴思思问道：“萧公子为何一副惊讶的样子？” 萧洛木思索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便把今天在董记商行和董十二见面的事告诉了吴思思。 “原来你和我义兄已经见过了。”吴思思点点头，道：“这样更好，省了彼此客套的时间。萧公子，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香皂销路改革的事。” 萧洛木越发惊讶了，疑问道：“实不相瞒，在回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你的消息了。但怎么都不会想到，你居然会来主动找我！” “萧公子应该要想到的，你可是萧家啊！” 吴思思对萧洛木投向夹杂着赞赏与崇拜的笑容，但又不是那种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保持着一些距离，带着一丝矜持。 这都是郑红袖重点培训过的业务技能，吴思思虽然还没开始营业，没对真正的客人实践过，但看萧洛木此时的反应，便知道思思这扎实的基本功令人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吴思思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开始营业了。 “青东城别的商贾我不了解，但青东萧家的粉妆黛妆、还有胭脂那可是靖国东部卖的最好的！” “我既然决定要对香皂销路进行改革，那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在根上解决问题。” 吴思思敛住笑容，认真的说道：“燕川城的香皂市场已经做熟了，是我义兄做，还是换个人做，改变都不会太大，只要管理严格，控制价格，销量绝不会下降。所以我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在燕川城，而是要加大香皂产量，打开整个东部市场！” “要打开东部市场，最好的合作伙伴当然就是萧家了。” 吴思思微笑道：“萧公子，你说你是不是早该想到呢？” 萧洛木明白了吴思思的逻辑，但他头脑比较清醒，生意上的事没有完全凭感性去做判断。 他拉开椅子请吴思思坐下，道：“我既然也想做香皂生意，那自然是对市场考察过的。这香皂的价格和需求程度，注定了只有上层人士和有钱人才是客户。吴老板为何不选择繁华的西都长绥，而是经济发展偏弱的东部地区？” 闻言，吴思思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因为赵澄和她说过，萧洛木看上去和别的纨绔没什么区别，但其实是个脑子相对冷静的生意人，当事情聊到这里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时吴思思还自信的说，萧洛木被她迷住后，估计什么问题都会抛诸脑后了。 可还是被赵澄说中了。 “我这香皂生意在燕川做了四年多，却一直控制着产量，从来没有去扩充市场，就连长绥皇宫里来人了，我也是躲着不见。很多人说我固步自封，还有人说我胆小，其实他们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吴思思调整坐姿，复述着赵澄教她说的话。 “明明香皂卖的这么好，质量也没出现问题，我只要加大产量扩充市场，虽然有失败的可能，但大概率是能挣到更多钱的。我不这样做，是我想要先把燕川城当成一个试点，让人们养成用日用品的习惯。” “日用品？”萧洛木疑问道。 吴思思点点头，道：“香皂用习惯后，人们的日常生活便离不开它，它便是日用品，而且只是日用品的其中一种。等试点成熟后，我就会在燕川城推出新的日用品，东部城市也会依葫芦画瓢。” “等到我推出的日用品多了，市场大了，这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从而选择薄利多销。为了快速打开市场，牺牲利润是值得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客户群体就会发生改变，普及到中下层人士后，西都长绥并不比东部城市有优势。” 萧洛木听到了话里的重点，眼睛越来越亮，对吴思思的观感也越来越惊讶。 虽然早知道这女人不是个花瓶，但依然没想到，她的布局之深远，格局之远大，远胜无数男人！ “另外，从长远来讲，靖国东部虽然现在经济比西都那边落后，但东部有不少沿海城市。水能生财，也能活人，这是咱们商人都明白的道理。等到朝廷哪天颁布利好海事的政策了，东部要迅速发展起来还难吗？” “更何况，就算朝廷没有政策，可若是沿海城市出现一些厉害的商人，那也能推动东部地区的整体经济实力。” “这厉害的商人嘛……例如你萧家，例如……我吴思思！” “等到靖国东部的经济发展起来时，我们早已经站稳了脚跟，并且盘根错节、开枝散叶，那时候朝廷肯定会顺势而为加大东部的发展速度，我们借着东风乘势而上，才是真正的赚大钱！” 轰！！！ 萧洛木的脑子仿佛炸开，对吴思思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心里只有一个词穷的念头， 这女人，绝了！ 第59章 狼婿和他的首富三叔 架子小，格局大。 思谋深远！ 善于隐忍！ 有强大的自信！ 听完吴思思的一席话，萧洛木对眼前这个因为长相好看容易被忽视掉能力的女人做出了这些评价。 “怎样，萧公子要与我合作吗？” “求之不得！” 萧洛木重重点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吴思思面露不悦，道：“萧公子莫不是看着我主动来找你，要坐地起价？” “绝不是如此！” 萧洛木正色道：“我的确很想与吴老板合作，吴老板能主动来找我，我只会心存感激，绝没有别的心思！我要提的这个条件，哪怕是我主动去找的吴老板你谈，也会把这个条件带上的。” 吴思思好奇道：“什么条件？” “把燕川城的香皂生意交给燕川苏家的苏叶。” “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却为别人争取生意？萧公子，你也太好心了吧？” “在商言商，我经商的原则是，利益重于情感，诚信重于利益。” 萧洛木笑了一下，接着道：“我答应过苏叶，我这边的香皂货源得找他拿。如果燕川城的香皂生意不给他做，我如何找他拿货？所以我这也不是好心，只是不能坏了诚信罢了。” “明明可以从我这里拿到更低的价格，为何还要让苏叶再经手赚一笔？” “苏叶答应给我的香皂不挣我一分钱。” 萧洛木坦白道：“他提供货源，我用萧家的渠道在东部城市卖，利润我们五五分成。” “苏叶给你的价格是多少？” “三两银子一块。” 见吴思思稍显惊讶的神情，萧洛木知道苏叶没有骗他，道：“苏叶给我看过合同的，这种双赢的事情，他不会骗我。” 吴思思问道：“可是与我合作，同样的价格，你还不用给苏叶拿分成，收益是以前的两倍！” “商无信不立。”萧洛摇摇头，果断的说道：“还是那句话，我的经商原则是诚信重于利益！” …… “好一个萧洛木，我以为我够高看他了，没成想他的思想道德比我预计的还要高！” 雅俗庄园会所的水床上，赵澄正在享受着吴思思的推背服务，在赵澄的要求下，吴思思还穿着见萧洛木时的盛装长裙。 用赵澄的话说，他喜欢这样的落差感。 “萧洛木的态度很坚决，宁可不要这生意，也不肯扔下苏叶，我真怀疑这俩人有奸情！” 会所还没开业，但赵澄已开始对技师进行培训，吴思思这手法便是现学的。 “郑妈妈查到，苏叶之所以那么快和陈菲儿撇清关系，又各种污蔑她，是正在勾搭东都户部侍郎的千金。” “这个苏叶，真是个狼婿啊。”赵澄冷笑道。 陈菲儿是兵部侍郎的女儿，现在又轮到户部侍郎……郎婿，狼婿，吴思思也笑起来。 赵澄把手从思思裙底抽出来，枕在鼻下，道：“萧洛木这样的人，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的人选。先放一放吧，该轮到狼婿了。” “是！” “这儿，下面的劲用大一点。” …… 苏万三摆动着蓝色碎花长衫，学着大铁笼里的孔雀走路，时不时的把双手扬起来，长袖下摆和衣服上身是连在一起的，像极了孔雀开屏。 那被苏万三逗着的孔雀无动于衷，反而是更远处的白色孔雀开了屏。 苏万三指着面前那没开屏的蓝孔雀说道：“你这厮一定是看我看多了，审美提高太多，都不愿意轻易开屏了。” “甚好！甚好！” 苏万三朝那白孔雀望去，道：“趋炎附势，搔首弄姿，把它扔到旁边园子的猛兽笼里去，看它能不能活过一天。” “是！”立马有下人回话。 站在苏万三身后的苏万一沉默不语，苏叶则是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一副在外面从不会有的拘谨模样。 这打扮的华丽张扬、逗着孔雀的男人便是燕川首富苏万三，虽然看上去很活泼，长相也没苏万一凶，但苏叶知道自己这个三叔其实脾气很古怪。 “你和户部侍郎那闺女怎样了？” 虽然苏万三是背对着他，但苏叶知道是在问自己，连忙应道：“三叔放心，已经拿下！等小芯给她爹娘先说道说道，我再去上门提亲！” “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这是你的事。我苏家又不缺他一个东都户部侍郎的亲家，倒是对你个人就很重要了。” “三叔说的对！”苏叶头更低了。 苏万三给孔雀喂着玉米，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西都新的户部侍郎上任了，是从咱燕川过去的，知道是谁吗？” “谁？”苏叶立马问道。 苏万一双手负后，眼珠往下瞥了一下，道：“青东侯？” 苏万三道：“看来大哥早预料到徐守理会上去。” 苏万一道：“这位侯爷和先帝关系很好，当今圣上小时候，青东侯还抱过他。此次他出头帮右相说话，事后没遭到左相方面的打压，就说明圣上早就决定要对他委以重任。” “什么？！”苏叶显得很惊讶。 “西都户部侍郎若是手插得远，东都的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就都是摆设，所以你还不如多舔一舔徐守理家的小子。” “你三叔说的对。”苏万一补充道：“别忘了青东侯是从燕川城出去的，他一旦正式上任，别说东都的户部是摆设，整个燕川城的经济格局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听明白你大伯的话了吗，臭小子。” 苏万三这时才转过身，虽然发梢中有些许银丝，但面容白净，就像个才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 “明白！”苏叶郑重的说道：“徐鞍和我关系不错，我会维护好的！” “这年头还是得当官啊！” 苏万三叹息一声，看着苏叶道：“可惜我二哥走的太早。” 闻言，苏叶眼眶泛红，苏家的父辈中就他爹是寒窗苦读的读书人。 原本想着考取功名，只可惜英年早逝。 苏万三在铁笼旁的竹椅上躺下，闭着眼睛说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卖香皂的大老板，我已经查到她住哪了。” 苏叶的眼睛骤然一亮！ 第60章 想睡觉就有人送妹纸？ “太好了！” 苏叶惊喜道：“三叔厉害！” 苏万三不屑的说道：“一个卖香皂的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三叔，光是在燕川城卖香皂的确赚的钱有限，但若是在靖国东部……” “那也没多少钱！除非她除了香皂，还有更多好卖的东西，不然成不了气候，一时之利而已。” 苏叶走过来，这才抬头看着苏万三说道：“和咱家的生意比起来，这香皂生意确实算不得什么，但谁会嫌挣钱多呢？三叔，让我去找她谈谈！” 苏万一道：“这位老板神神秘秘的，就连宫里来人找也是躲着不见。小叶还年轻，可能摸不准这种人的心思，我去跑一趟吧。” “大伯……” 苏叶皱眉，他清楚苏万三嘴上说这香皂生意不值一提，但心里未必真这么想，不会他还派人去打探消息干嘛？ 所以这笔买卖谈成了，不但能让苏万三开心，于家族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父亲已经过世了，为了巩固在家族的地位，苏叶迫切的需要这种功劳。 但他没想到，大伯居然伸手和他抢！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跑来说道：“董记商行来人传信，说他们的吴老板指定要苏叶公子去谈生意。” 苏叶一脸诧异，疑问道：“董记商行？吴老板？？” 苏万三道：“就是那卖香皂的。” “啥？？！”苏叶顿时一愣。 这啥情况？ 想睡觉就有人送妹纸？ 她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了优秀帅气的本公子？？ 真乃神人！ “大哥，看来这次非小叶莫属了。”苏万三睁开眼睛，对苏万一咧嘴一笑。 苏万一依然是那副古板的神情，严肃的说道：“那小叶你就去认真的谈，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有别的想法，你能做成事，我和你三叔都只会替你高兴，替你爹感到骄傲。” “是，大伯！”苏叶对苏万一低头行礼，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他究竟是作何想法。 苏叶如期赴约去见了吴思思，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只差把酒言欢，从发生生意关系到把生意二字去掉。 吴思思哪会让苏叶真正得逞，只是让他在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度让苏叶头脑发热觉得自己要上天了。 主动找到苏家来，指明要我去谈生意！ 谈判的过程极为顺利，几乎是按照我的计划在走！ 不但如此，这位又好看又有钱的大老板，感觉还对我有点那啥的意思！ 我苏叶这是要熬出头，彻底翻身了吗？！ 从吴思思那儿出来后，苏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明明每一步都踏踏实实的踩在了地面上，但总感觉是陷进了云里。 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感。 苏叶摇摇头。 这种感觉很好，但这种思想却要不得…… 我本来就有这般优秀，为何要认为眼前的一切是不切实际的呢？ 只有这样的成功才配得上我啊！ 我可是苏、燕川四小爷之首、永恒狼婿、香皂大王、未来首富、女老板之友、叶啊！！！ 当然，再怎么上天的苏叶也不敢忘记三叔的嘱咐，在和吴思思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后，便马上邀请徐鞍饮酒。当然同时也邀请了赵澄和李冠玉，不然会显得太刻意。 还是在醉风楼，这次苏叶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了没叫其他人，还把二楼包了场，表现出对三人极大的尊重。 “小侯爷，我那天说我要当这燕川四小爷之首，太欠考虑！依我之见，这燕川四小爷之首应该由你来当！” 对徐鞍各种奉承后，苏叶说出实际的提议。 见徐鞍看了过来，赵澄啃着鸭腿道：“看我干哈？我没意见，这燕川四小爷之首你不当，那也是苏公子当了，和我没关系。” 徐鞍已经知道父亲的任命了，本以为终于扬眉吐气，在赵澄面前可以底气十足的得瑟，可真当来到赵澄面前后，徐鞍的底气却怎么都提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那场豪赌输得太厉害？ 还是两人现在已经化敌为友，并且合伙开会所了？ 徐鞍不知道，他总觉得赵澄深邃的目光中包含着许多讯息，仿佛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升职的事时，赵澄就已经先知道了。 对，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才会拉我入伙他的会所！ 太可怕了！ 这么可怕的人，居然频频对苏叶示弱…… 讲真，徐鞍开始有些为苏叶担心了。 “小侯爷，你觉着怎样？”苏叶又问道：“要是行的话，我受封会那天就宣布新的排行！” “小侯爷你就答应吧。”赵澄凑热闹道：“咱的会所还需要你呢，我下去了，你上来也是一样。” 徐鞍本来没想着答应，但听赵澄这样一说，还真觉得颇有道理。 有这个噱头在，以后拉会员也更好拉不是？ 徐鞍看向众人：“那我就试试？” 李冠玉也附和道：“你行的！” “成吧！”徐鞍道：“小相爷，我没当过，以后你可得多教教我！” “不难，够骚够贱就行。”赵澄一把抓住李冠玉的领子，将他拉过来，道：“比如这样，毫无征兆的，给他一耳光。” 想了想，赵澄又松开李冠玉，道：“小郎爷和你太熟了，打他不够贱，这种事最好对不太熟的人下手，比如……” “啪！” 见赵澄朝苏叶看去，徐鞍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苏叶脸上，笑道：“明白了，这事要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小侯爷一学就会，简直是天才！”赵澄对苏叶赔笑道：“苏公子不会在意吧？这也是为了让小侯爷适应。” “啊哈哈哈不会不会！！”苏叶捂着脸笑道：“本来就是我提议的嘛！！！” “啪！” 徐鞍又一耳光甩过来，这次的力度更重，把苏叶给打懵了。 徐鞍笑道：“怎样？！这次也没想到吧？？！” 赵澄竖起大拇指，郑重的说道：“不但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这燕川四小爷之首的位置，非小侯爷莫属啊！！” 苏叶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和徐鞍拉开距离，眼睛紧盯着徐鞍的胳膊，以便那胳膊动的时候自己能及时作出反应。 可恶！ 你爹混好了，我暂且忍一忍你！ 至于出这主意的赵澄…… 苏叶偷偷的瞪了赵澄一眼，心中怒骂。 你是个什么玩意？ 居然敢怂恿徐鞍打我？？ 等我和徐鞍关系处好了，就把你一脚踢开！ 到时候我已是靖国的香皂大王！ 富贵如山，美女如云。 你这个曾经的燕川四小爷之首，即便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就在苏叶心中对赵澄充满恶意的时候，赵澄突然朝苏叶看去。 这眼神突如其来，苏叶有些发怵。 赵澄道：“苏公子，我有件大事要与你说！” 第61章 我们聚在一起，讲究的就是一个骚字 “哦？小相爷有何大事？” 苏叶面向赵澄，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注意着徐鞍那边。 徐鞍端起酒杯，苏叶连忙抬手去挡。 徐鞍诧异道：“苏公子这是何意？” 见徐鞍真的只是喝酒，苏叶抠了抠脸，道：“脸痒。” 赵澄憋住笑，道：“我听说苏公子想以小商爷自封，是否有此事？” 苏叶点点头，道：“我苏家是商贾之家，我自己也是商人，用小商爷这个称号合适。” “我觉着不太妥帖。” “小相爷有何高见？” “咱们燕川四小爷讲究个什么？官爵也好，商贾也罢，那是家里老家伙的事，咱们不在乎这些身份，我们聚在一起，讲究的就是一个骚字！” 赵澄依次给几人斟满酒，道：“苏公子能得到我们的共同认可，补充进燕川四小爷之列，无非也是我们觉着你够骚。” “所以我提议，你不如就叫小骚爷如何？” 徐鞍猛地点头，道：“好！这个好！实在！！” 李冠玉也点点头，摇晃着酒杯道：“尽管我觉得单单从骚来看，你们都没有超越我，但苏公子是我提名的，他的确有这个潜质，我没意见。” “小骚爷，小骚爷……”苏叶默默的念着，越念越兴奋，最后竟两眼放光，赞道：“真是个好称号啊！行，那我就用这个！” “小侯爷！小骚爷！小郎爷！”赵澄举起酒杯，豪气干云的说道：“来！我敬三位一杯，恭喜新的燕川四小爷诞生！” “来，苏公……不对，该叫小骚爷了！”李冠玉也起身，笑道：“预祝小骚爷的受封会圆满成功！” “喝！！！” 赵澄一口饮尽，又道：“上次小骚爷说，希望我能请金大侠蒲先生他们来参加你的受封会，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是应该如此，这事就交给我了。” 苏叶眼睛一亮：“当真？” 赵澄拍拍胸脯：“不光是金大侠蒲先生，老许啊易神啊我都给你请来！” “哈哈哈那就太有面子了！” 苏叶的状态已是微醺，被赵澄这迷汤一灌，顿时回想起吴思思对自己的示好，又进而想到受封会那天该是何等样的大场面…… 金大侠！ 蒲先生！ 他可是知道，就连三叔也对两位先生推崇备至，甚至开出了五万两银子请两位吃一顿饭的价码，却也没换来两位先生现身。 要是把这事告诉三叔，受封会那天三叔估计也会去。 那自己该多有面？ 简直就是人生高光时刻啊！ “哈哈哈哈哈……”苏叶想着想着，打哈哈大笑起来。 赵澄赞道：“小骚爷真是性情中人呐，笑都笑的这么骚这么浪！” 苏叶拍拍赵澄的肩膀，爽朗道：“我那天说的话依然有效！小相爷若真能把人给我请来，香皂的生意我带着你一起做！” 赵澄疑问：“听说最近几天香皂都没得卖了。” “确实如此。”李冠玉插话道：“我娘昨日让丫鬟去买，也没有买到。” “不着急不着急！”苏叶大手一挥，笑道：“以后你们三家的香皂我送给你们用！” 李冠玉疑问道：“可是有什么内情？” 苏叶娓娓道来，听的李冠玉一愣一愣。徐鞍也竖着耳朵听着，香皂生意在燕川城的税收比重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他得替他爹多探点消息。 徐鞍和李冠玉都不知道赵澄真正的计划，还以为他只是按照李冠玉最初的计划先与苏叶交好。 但现在徐鞍成炙手可热的官二代了，受追捧程度不低于之前的王玉峰，根本不用去主动巴结苏叶，他自己就会上赶着过来。 所以这在李冠玉眼里，计划就要成功了，陈菲儿就要到手了，他很开心。 徐鞍阴差阳错的取代了赵澄，成为燕川四小爷之首，好面子的他也很开心。 不用说，即将迎来人生高光时刻的苏叶更开心。 四位爷都很开心，其乐融融。 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呢…… 苏叶离开醉风楼的时候已是半醉状态，被等在外面的小芷接上马车，一路载到吴思思的住所，倒头便睡。 翌日醒来后，苏叶觉得头有些痛，记忆涌来，他只依稀记得喝完酒后遇见了小芷，然后在马车里对小芷动手动脚，后来实在是累了，看见床便忍不住睡意。 “你醒了。”吴思思走到苏叶的面前。 “吴老板！”苏叶赶紧坐起来，左右看看，疑问道：“我这是在哪？” “我在燕川城的住处。” “那这床……” 苏叶早已嗅到了香味，以及这房间的装饰，很明显是女人的房间。 “是我的床。”吴思思给出答案。 “实在抱歉，吴老板，昨晚我……” “你是该道歉。” 吴思思幽怨的看了苏叶一眼，偏过头说道：“昨晚我等你那么久，可你来了竟视我为透明，只知道睡觉！” 闻言，苏叶昨夜的酒瞬间全醒了！ 他分析着吴思思说的每一个字。 昨晚我等你…… 视我为透明…… 只知道睡觉…… 苏叶啊苏叶！！你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啊！！！ 吴老板这明示的话，这幽怨的语气，明显是要和你那个啥啊！ 可你倒好…… 睡觉！ 睡觉！！ 是上辈子欠觉吗？！！ 这种因撑不住了睡觉而错失机会的感觉让苏叶很难受，看着吴思思丰腴的身体，苏叶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的说道：“要不……现在补上？” “迟了！”吴思思故意气气的喝了一句，伸出食指在苏叶额头上一按：“快起来，与你说点事。” …… “什么？五两银子？！” 听见苏叶的报价，萧洛木惊的站了起来。 苏叶道：“萧兄先别激动，香皂要做到东部城市去，产量得增加数十倍，工厂就得扩大规模，前期需要的资金太多，所以得涨价。” 萧洛木不悦道：“可也不能涨这么多！”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苏叶摆摆头，道：“咱俩的约定又没变，我拿来多少价给你就多少价，连一文钱都不会挣你。” 萧洛木道：“既然人家找到了你，你就好好地跟她谈谈，看价格方面能不能再优惠些。既然要打开更大的市场，就更应该薄利多销，怎么会突然提价呢？” “这个提价我是能理解的。” 苏叶叹息一声，道：“她也难呐！” 萧洛木给看懵了。 咋地？ 怎还帮起别人说话了？ 还一副痛心难受的样子！ 你这厮被洗脑了？？ 第62章 人都是你的了，还要奴家怎样嘛！ 其实萧洛木对苏叶的猜测并无差错。 洗脑、热恋、被吹捧，这三种状态带给人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那就是盲目！ 吴思思不但指定要与苏叶合作，还表现出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并在给香皂提价前暗示苏叶，若是咱俩真好上了，以后我的生意还不就是你的生意？我的工厂还不就是你的工厂？ 人都是你的了，还要奴家怎样嘛！ 那时候已经在云端的苏叶，彻底冲破云层，飘到了外太空。 从外太空鸟瞰这个世界，赵澄算个啥？徐鞍算个啥？苏万三算个啥？ 苏家？ 那还不得靠我苏叶来发扬光大！ 从出生之日起我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是围绕着我苏叶而转的！ 要不了多久，我就要抱得富婆归，接手她的生意，掌管她的工厂，建立比苏家更大的商业帝国！ 这便是赵澄给吴思思指定的策略。 捧杀！！ 不得不说，对苏叶这种已经有些小成绩了，正处在飘飘然状态的人来说，捧杀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尤其是苏叶本身就极为好色，给业务娴熟的吴思思包装了女富婆的身份，对苏叶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大杀器！ 苏叶在面对吴思思勾引的时候，脑海里估计正唱着戏。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我赶上前去，杀她个干干净净！！” 午夜梦回，都忍不住笑出猪叫声。 萧洛木把茶杯往前推了一些，正色道：“听你这意思，价格方面是没得谈了？” 苏叶道：“我尽量。但萧兄放心，我拿多少价就给你多少价！” 萧洛木起身道：“你可知，吴老板也来找过我，若不是我提出必须要从你这里拿货源，她根本就不必去找你谈！” 说着，萧洛木有些气愤，道：“我一直在维护咱俩的利益，可到你这儿，怎么把咱俩的利益给让了出去？！” “萧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苏叶眉头一皱，竟比萧洛木更生气，道：“我知道吴老板来找过你，她和我说过的。但你凭什么觉得，她是因为你提出的条件才来找我？” “我苏家乃燕川第一富商，我苏叶经手香皂生意已久，对这块业务已了然于胸。她吴老板只要找董记商行之外的人，肯定就会来找我！” “还有，我怎么就把咱俩的利益给让出去了？你知道我为了哄她开心，把这生意给咱俩拿下来，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我看你是为了泡妞吧！”萧洛木怒骂道。 “是又怎样？”苏叶手舞足蹈的说道：“拿下她，岂不对咱俩更有利？” “唉！！” 顿了一会，萧洛木重重叹息一声，道：“朋友一场，我劝你不要玩火。陈菲儿的事还没完全结束，你和卢小芯也才开始不久，吴老板毕竟只是商贾……” “你不也只是商贾吗？咋地，自己还看不上自己了？”苏叶大手一挥，喝道：“谈生意就谈生意，其他事不用你管！” “你！！” 萧洛木重重指了苏叶一下，拂袖而去：“你好自为之！” 苏叶没有去追，只是在身后大喊道：“别把事情想太复杂了，无非就是成本增加了一些，但我们拿到的是独家销售权，那可是每天数不完的银子啊！萧洛木，我等你消气了来找我！！” …… “我消你大爷！” 黄昏时分，萧洛木独自在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喝着闷酒。 和苏叶分别后，他便后悔不已，独自去找吴思思。 但他并不是后悔没答应吴思思单干，只是后悔应该自己先和吴思思谈好，再拉苏叶入伙，而不是让苏叶和吴思思两人谈，结果谈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一个三两银子，一个五两银子。 这是成本增加了一些的事情吗？？ 一块香皂贵二两银子，整个靖国东部市场，是多少银子？？ 苏叶你脑壳有坑吧？！！ 萧洛木越想越气，但也只是在心里骂苏叶蠢，依然没有要放弃他自己干的心思。 商无信不立。 他现在只想找到吴思思再谈谈，看价格能不能谈下来。 只是找了一整日都一无所获，吴思思给他留的地址也没人，眼见夜幕降临，他才心情郁闷的随便找了家酒馆喝闷酒。 “这不萧兄吗？” 门外，一个人指着萧洛木走进来，身旁还跟着个脸上有疤的带刀护卫。 萧洛木对这两人太熟悉了，顿时酒醒了一些，起身道：“小相爷！” “萧兄这是何故，为何在此地喝闷酒？”赵澄好奇的扫了眼酒桌，又环顾四周，道：“这可有失萧兄身份呐！” “什么身份！狗屁商人一个，不值一提！” 萧洛木大手一挥，颇为豪气的说道：“只有摆排场的时候才挑地儿！真正喝酒的时候，管它天上宫阙还是鸡窝牛棚，有酒就行！” 赵澄眼睛一亮，立马对赵五伸出手指点了点，道：“萧兄此乃金句！快记下，记下！” “只有摆排场的时候……”赵五默念。 赵澄问道：“你干哈？” 赵五道：“默记啊！” 赵澄一把拍向他脑袋，喝道：“就你这脑子不是记错就是记漏，我是让你用笔记下！” “我出门不带笔，只带刀。” “去找掌柜的借！借不到就用刀刻你腿上！！” 赵澄气鼓鼓的把赵五踹走，这才对萧洛木拱拱手，道：“让萧兄见笑了。还出门不带笔只带刀，看把他能得！” “哈哈哈小相爷这护卫，也算是个人物！” 萧洛木指着空位，示意赵澄落座，道：“为何这般巧？能在这里遇见小相爷！” “我从这儿路过，就往里面瞥了眼，就看见你了。” “还别说，我和小相爷还真挺有缘啊！” “也投缘！” “对对对！投缘投缘！！”在萧洛木心里，赵澄可是偶像级别的，立马豪爽的说道：“小相爷若不嫌弃，咱俩今晚就在这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赵澄却没有坐下，面露难色，道：“今晚怕是不行。” 萧洛木露出遗憾之色。 赵澄似是不忍，提议道：“我去见一个朋友，要不萧兄与我一同前往？” 萧洛木摆摆手，道：“这怕是不方便吧？” “相请不如偶遇，没啥不方便的！” 赵澄去抓萧洛木的手，挤挤眼睛道：“我这朋友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大老板！” 说着，赵澄压低声音：“燕川城的香皂知道吧？就是她做的！” 萧洛木猛地看向赵澄，惊出了鸡叫声：“呀！你说神马？！！” 第63章 我喜欢姑娘，而吴老板又喜欢隐蔽…… “萧兄为何如此激动？！” 赵澄盯了一眼萧洛木腹部，正色道：“我就说啊，萧兄不是那种听见美女就鸡冻之人！” “和是不是美女无关！！”萧洛木抽开身子，解释道：“小相爷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在此喝闷酒，就是苦于找不到吴老板！” “你认识她？” “认识认识！我与吴老板见过！” “唉！”赵澄叹息一声。 萧洛木心一紧，疑问道：“小相爷为何叹息？” 赵澄惆怅的说道：“萧兄想在燕川城找个人，却不曾想到来找我帮忙，我这个朋友做的很失败啊……” “岂敢！岂敢啊！！”萧洛木大惊失色，只差给赵澄跪下了，赶紧道：“我绝非质疑小相爷的能力，就是，就是……不敢叨扰！！！” “行了，既然认识就更好说了，那就一同去吧！” …… 天上人间红袖楼。 三楼包间。 赵五和小芷伫立在门后，窗前的桌旁就只有赵澄、萧洛木和吴思思三人。 从窗户的视角，刚好能居高临下的看见大厅舞池上的歌舞。 萧洛木惊讶的说道：“真想不到……小相爷和吴老板竟会约在此处见面！” 赵澄道：“我喜欢姑娘，而吴老板又喜欢隐蔽，这儿最合适了。” 萧洛木疑问：“这……隐蔽？” “萧公子这就不懂了。”吴思思笑了一下，道：“小相爷的意思是，这里对男人来说不隐蔽，但女人来这里就隐蔽了。” 萧洛木秒懂，笑道：“学到了！！” “听小相爷说你找了我一天，是有什么急事吗？”吴思思把话拉回到正题上。 萧洛木朝赵澄看了一眼。 吴思思道：“我与小相爷的交情那是……总之你什么事都可以说！” 萧洛木对赵澄抱拳道：“小相爷，我没有要避开您的意思，就是怕吴老板不方便。” 赵澄起身，却不是出去，而是双肘搭在窗户上看着下面，道：“你们聊你们的，生意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哟，这个男模舞跳得不错哇！” 见状，萧洛木这才认真的说道：“吴老板，苏叶说香皂拿货价格涨到了五两银子一块，恕我直言，这不是要诚心合作的价格！” 吴思思一脸懵圈，狐疑道：“我何时涨价了？” 这回轮到萧洛木懵了，疑问道：“这不是你说的？” “萧公子怕是忘记我与你说过的话了吧？” 吴思思摇摇头，道：“我之所以不做西都市场，选择做东部市场，为的就是扩大客户阶层，选择薄利多销。实不相瞒，那天我以为你会答应与我合作，我心中的底价比三两还低，怎么可能会涨到五两？” “那苏叶为何……”想到这里，萧洛木摇了摇头。 “人心隔肚皮。”吴思思端起酒杯，道：“我已经答应把燕川的独家销售权给他了，可能他有些膨胀，想从你这里多赚点吧。” “可这事他瞒不了我，我一问你便知道了！” “那又怎样？我都把独家销售权给他了，就算你知道底价，还不是只能找他拿货？他啊，敢明目张胆的开出五两的价码，就摆明了不怕你知道！” 吴思思冷笑道：“他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大不了以后不做朋友就是了。但为了利益，你们还是会合作的。” “啪！！” 萧洛木怒不可遏的拍了下桌子，喝道：“这孙子不仗义！！！” “来吧，喝点消消火。” 两人对饮一杯。 萧洛木放下酒杯，问道：“燕川城的合作协议，你们已经签下了？” “还没呢，我说得选个好日子，苏叶就说在他受封会的那天签约。” 吴思思朝萧洛木抛了个眼色，试探道：“怎样？你现在回心转意，我这里还来得及。” 萧洛木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吴老板，这事不会是你故意下的套吧？你为了不带苏叶，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啪！啪！啪！” 赵澄拍着掌转过身，笑道：“我就说萧兄的头脑很冷静，除了当初没认出我来，后面比谁都清醒，这智商不是别的纨绔可以比的。” 见赵澄搭话，萧洛木疑惑道：“小相爷，这这……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我和吴老板是老朋友了，她为香皂的事去找你其实就是我推荐的。” 赵澄走回桌上坐下，接着道：“后来你们聊的情况，包括苏叶那边的情况，吴老板都告诉我了，让我给她参考参考。我就给她说了一句话……” “萧洛木成！苏叶不成！” 萧洛木有些感动，道：“小相爷为何对我如此看好？” “别那么肉麻！我不是对你看好，是对苏叶不看好！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是他提价赚你钱也好，还是吴老板故意骗你的也罢，你不必深究。但苏叶才睡了卢侍郎家的闺女，人家姑娘家正心心念念的和家里说着他的好，要和他成亲呢。他呢？却像舔狗一样巴结吴老板，想要得到她的生意。这样的人，会像你萧洛木一样把诚信放在第一位？” “我看不会吧？” “生意伙伴，最重要的就是理念一致！萧兄的理念是商无信不立，那你们就算现在合作，迟早也会分道扬镳！” 赵澄从衣兜里拿出两个卷轴，先递给萧洛木一个。 “你看看这幅画。” 萧洛木把画展开，见画中左下角是一个正在掩面哭泣的女子，而右端中段则是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人。周围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都保持着七嘴八舌的姿态，面朝着哭泣女子指指点点。 此画惟妙惟肖，带着夸张的写意手法，女人的眼睛、男人的双手和那些人的嘴巴都被放大了数倍，看上去显得狰狞。 萧洛木惊道：“这是……” “此画名为《负心郎》，陈菲儿所画。” 赵澄盯着萧洛木的眼睛，见他眼中充满同情。 “画中的男人自然就是苏叶了。陈菲儿画的是她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是她内心的状态。萧兄，不难想象，若是苏叶真的勾搭上吴老板了，那卢侍郎家的千金就将是下一个陈菲儿。” “以后，这样的陈菲儿又将会有多少？” 萧洛木沉默不语。 赵澄又递给他一个卷轴，道：“你再看看这个。” 萧洛木将卷轴展开，原本还算平静，可看着看着，身体竟渐渐地颤抖起来，最后猛地站起！ 第64章 我的萧兄，你想要你就直说啊！ “节物侵寻迫暮迟，可胜摇落长年悲。 回首五湖乘兴地，负心期。 惊雁失行风翦翦，冷云成阵雪垂垂。 不拼尊前泥样醉，个能痴。” 先是看了一遍卷轴里的诗，然后再缓缓地读出来，萧洛木已是双眼通红，既悲愤又羞愧。 悲愤的是此诗将那种负心的痛与伤感的痴表现的淋漓尽致，引人发省，再联想到刚才那幅画，简直能把人的情绪给完全带进去。 羞愧的是，萧洛木虽然不是此事的参与者，但却是旁观者。 那个负心人！那个令人愤怒的男主人公！是他的好友！ “此诗，此画，都太绝了。”萧洛木叹息一声，道：“我无话可说。” “此诗是蒲先生知道了陈菲儿的故事，又看了陈菲儿这幅《负心汉》后所作的，取名《负心期》。” 此诗是赵澄抄的前世宋代诗人贺铸的《负心期》，颇为应景。 见萧洛木的反应，赵澄知道火候到了。 他道：“萧兄不必如此感怀，搞的像是你负了人家姑娘似的！” “知而不言，厌而不劝。我也有错！”萧洛木情绪低落。 赵澄趁热打铁道：“所以这就是我反对吴老板和苏叶合作的原因！” “吴老板是我好友，我怎忍心见她被人拉下水而不顾？！而你我一见如故，颇为投缘，我也不希望你交到不好的朋友！”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今儿就对你明说，苏叶这事我管定了！徐鞍也好，李冠玉也罢，都是爱玩之人，但绝不会害人至此。苏叶仅凭这一点，就进不了咱燕川四小爷之列！” “陈菲儿这口气我帮她出了！香皂之事，绝不能让苏叶做成！！萧兄，我想促成你和吴老板这桩生意，但你若是还执意带着苏叶，我也无能为力啊！” 萧洛木双目紧闭，拳头紧紧地拽着，虽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如之前那样立马拒绝，说出诚信重于利益的话了。 赵澄身体前倾，凑近萧洛木，道：“等此事了结，咱燕川四小爷必然有萧兄你一个位置，你才是小商爷最合适的人选啊！” 萧洛木的眼睛突然睁开！ “小相爷，此话……当真？” 赵澄被萧洛木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一个小商爷的称号而已，至于吗？ 赵澄点点头。 “好！！”萧洛木将长袖一挥，坚定道：“我萧洛木，从此不再与苏叶有生意往来！！” “这靖国东部的香皂生意，我替萧家答应吴老板了！！” 赵澄和吴思思对视一眼，实在没明白打动萧洛木的点。 赵澄忍不住问道：“恭喜你们的话请容我稍后再说，咱就是先问一个，你为何一听到能成为燕川四小爷就答应了？这个称号有这么重要吗？说好的诚信重于利益呢？” “诚信是重于利益啊！” 萧洛木一脸严肃的说道：“但名望重于诚信啊！” “燕川四小爷！这可是燕川四小爷啊！！” “小相爷你是不知道啊，咱青东城的公子哥，对你们燕川四小爷那是推崇备至啊！” “尤其是你用豢养的死士婢女怒杀王玉峰，又挖出了潜伏在燕川城多年的南周谍子，简直就是我们纨绔界的偶像啊！！” 萧洛木越说越激动，直接一脚踩在椅子上，振臂高声道：“谁说纨绔百无一用？谁说纨绔只会闯祸惹麻烦？” “错！” “错错错！！！” “纨绔既能一怒为红颜当街杀人，亦能深藏不露为国除奸！！！” “而我！也即将成为这伟大组合的一员，你说这重不重要？” “我回青东城后该多有面子？？？” “简直他娘的衣锦还乡啊！” “简直人生巅峰啊！” 萧洛木一席话，直接给赵澄听傻了。 豢养的死士婢女是什么玩意儿？ 现在已经疯传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有一怒为红颜当街杀人是什么鬼？ 伟大组合又是哪路神仙？ 燕川四小爷…… 连赵澄自己都忘了这破组合是什么时候喝醉酒了弄出来的！ 现在倒好，在萧洛木心里给整成燕川f4了！！！ 赵澄和吴思思对视一眼，早知道你萧洛木要的是这个，还整那么多前戏干嘛？？！ 我的萧兄，你想要你就直说啊！ 我他娘的又不腼腆！！ “那萧兄！吴老板！此事……” 萧洛木大手一挥，豪气道：“不用多说了，此事全凭小相爷安排！” …… “当真？当真？？金大侠和蒲先生明日当真会去？？？” 苏万三扔掉裁缝刚做好的花裙子，一溜烟的迈到苏叶面前，目光闪闪的盯着他。 苏叶肯定的说道：“赵澄答应了！绝对没问题！” 见苏万三还盯着他看，苏叶补充道：“三叔可能不知道赵澄的雅俗庄园，那门上的牌匾全是金大侠蒲先生他们这些名家的亲笔题字！赵澄和他们的关系好着呢！” 苏万三这才悠悠的收回目光，自语道：“赵澄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嗯……一定是右相的关系！右相虽在朝中不受待见，但在朝野还是很有名望的……甚好！甚好啊！” “小叶你有出息了！” 苏万三指向苏叶，道：“我花五万两请他们吃顿饭，他们都不露面，若是明天他们真能来，这五万两银子就赏给你了！” “三叔！这怎么好意思！！”苏叶喜出望外。 苏万三又道：“若是明天能和他们约上饭，我给你十万！” 苏叶神色一凛，顿感果然是鸿运当头，拦都拦不住！ 属于我苏叶的好日子来临了！！ “三叔放心！我与赵澄说一声，吃顿饭小意思！” “哈哈哈甚好甚好！”苏万三走过去捡起花裙子，环顾左右，道：“来人，再给我修剪修剪！” 说着，苏万三看向伫立在旁的苏万一，问道：“大哥，明儿我就穿这身去如何？” “蒲先生的小说与诗词灵动飘逸，对这花裙应该很顺眼。但金大侠字里行间皆是男儿本色，英雄气概，你穿这身未免妖艳了些。”苏万一立马给出意见，显然对蒲先生和金大侠也有研究。 “对对对！！”苏万三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大哥提醒的是！来人，备车！！” 苏万三刚迈出门，又突然折了回来，一张脸凑到苏叶面前，严肃道：“我去挑衣服了！小叶，这事你要办砸了，我可饶不了你！” “三叔！砸不了！我要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就在家里掏粪！”苏叶信誓旦旦的说道。 见苏叶说的如此笃定，苏万三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我的乖侄儿，此事办妥后，三叔便让你接触家里更多的生意！” “谢三叔！！” 苏叶大喜过望，感叹人生巅峰真的要来临了！！！ 第65章 你们还没成亲呢，成何体统！ 苏叶和卢小芯已经把那层窗户纸捅得稀烂了，两人单独在一块除了歪腻就是肉麻，说的全是些男女热恋中的那点事儿。 此时红烛微亮，气氛旖旎。 苏叶将脑袋抬起来，吧唧着嘴走到小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漱口。 身后传来卢小芯舒适的呼吸声，随后传来她的声音：“我听人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商人走得很近，有这回事吗？” “有啊。”苏叶坐下说道：“生意上的来往而已，恰巧她是个女的，你别多想。” 卢小芯走过来在苏叶腿上坐下，将手指放在苏叶鼻尖上，问道：“听说她还挺漂亮，你就没有别的心思？” 苏叶白了卢小芯一眼：“见谁漂亮我就有心思，我是种马吗？” “我哪知道！” “那我就是！” 苏叶把卢小芯往床上抱：“我是给你看！” “讨厌！放开我，不要……”卢小芯蹬着脚，漂漂拳在苏叶身上拍打，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却仿佛急于奔向那张属于她的床。 “咳咳！！！” 这时，门外传来低沉的咳嗽声。 “是我爹！”卢小芯惊呼一声，连忙从苏叶身上跳下来，整理头发和衣服。 门打开后，卢侍郎双手负后，瞪着眼睛走进来，神色十分不悦，道：“小芯，你和苏公子还没成亲呢，成何体统！” “爹……”卢小芯撒娇道：“这不迟早的事嘛……再说，我都已经是苏叶的人了……” “你！” 女儿从小娇宠惯了，卢侍郎无可奈何，把气往苏叶身上撒，喝道：“小女不懂事，苏公子怎么也跟着胡闹！” 苏叶立马施礼道歉：“是小婿唐突！！” 尽管已经飘到外太空去了，但苏叶对卢侍郎的态度极为恭敬。 他不是傻子，知道苏万三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一个东都户部侍郎对苏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资源，但对苏叶个人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人脉！ 苏叶想在燕川做生意发家，左边有苏家帮衬，右边有卢家提携，那才真是如鱼得水，一跃入龙门！ 所以哪怕他对拿下吴思思信心百倍，也不敢放弃掉这门亲事。 其实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苏叶根本不是在陈雨闲出事后才产生和陈菲儿撇清关系的念头的，早在他和陈菲儿定亲后，他就和卢小芯勾搭上了。 就算陈雨闲没出这个事，在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之间选择，苏叶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户部侍郎这边。 一边按计划和卢小芯成婚，一边稳住吴思思。 等拿下吴思思，接手她的生意后，再想办法让她消失…… 她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苏家、卢家、萧洛木、吴思思，甚至于什么燕川四小爷的噱头，都不过是我的垫脚石！ 赵澄！徐鞍！ 你们这些纨绔就只是纨绔而已，放眼整个燕川城，只有我苏叶才是想办事，并且能成事的人！ “小婿是特地来找岳父大人的，只是实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就先来见见小芯！” 听苏叶一口一个“小婿”，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卢侍郎眉头竖得老高，但哪怕他表面装的再严肃，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可这门亲事的。 能和苏万三结成亲家，他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可惜，为什么和女儿好上的是苏叶，而不是苏万三的儿子？ 这关系好歹隔了一层啊！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总比被别的穷小子给迷走了强！ 介于此，卢侍郎便没纠正苏叶的称呼，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苏叶抱拳道：“小婿明天的受封会，想邀请岳父大人参加！” “就是你那个燕川四小爷的受封会吧？这事我知道，小孩子过家家的把式，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岳父此言差矣！”苏叶正色道：“明天来的可不都是公子哥，燕川城的商界名流都会来，金大侠蒲先生这些名流也会来，还有我三叔也会到场！” “金大侠蒲先生……”卢侍郎愣了一下，惊道：“苏大老板也会来？！” “当然！我可是他最宠爱的侄儿，这种大事他能不来吗？”苏叶轻描淡写的装了个逼。 卢侍郎这才认真思考起来，道：“连苏大老板都到了，我不去就不合适了。” “谢岳父捧场！”苏叶拉了拉卢小芯的手，笑道：“明儿你就随岳父大人一同前来，好好看一看我的风采！” “嗯……”卢小芯娇憨的应了一声。 卢侍郎却凑近苏叶一些，低声道：“贤婿啊……” 听见这声称呼，苏叶和卢小芯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一喜。 “岳父大人有事请明示！” “明儿个……能不能约上你三叔吃个饭？” “我三叔不喜应酬，平常只爱花草动物……”见卢侍郎面露难色，苏叶嘴角微弯，道：“不过，替岳父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明天我三叔会请金大侠蒲先生一同吃饭，我给我三叔请示一声，让岳父同行即可！” “苏大老板请客……”卢侍郎想了一下，道：“万一他们是有私事要聊，不方便呢？” “那也好办！”苏叶自信满满地说道：“金大侠蒲先生他们是赵澄的挚友，这个饭局就是我找赵澄安排上的，我不找我三叔也行，那就让赵澄安排，让金大侠带上你！” 卢侍郎激动的拍了下巴掌，喊道：“咱贤婿真能干！” 苏叶得意的将卢小芯挽进怀里，笑道：“那当然！” …… 苏叶从卢侍郎府离开后，在拐角处与另一辆马车相遇。 小芷从马车上走下来，敲了敲苏叶的马车。 苏叶撩起车帘，见是小芷，赶紧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 小芷笑道：“看把你紧张的！” 苏叶道：“本公子这是谨慎！” 小芷道：“姐姐让我给你带话，明天就是你的受封会，今晚你还会视她为透明吗？” 嘶！！ 这是赤裸裸的勾引啊！！ 忍无可忍！！！ 苏叶将车帘狠狠一拉，道：“带路！！” …… 三杯酒下去，苏叶已经倒下，吴思思和小芷把苏叶抬到床上，两人才拉门出去。 小芷嬉笑道：“老板在哪搞的药，效果够猛的！” 吴思思朝小芷的身上看去，小芷立马将外衣拉开，顺带把头发也打乱。 吴思思道：“今晚就辛苦你了。” 小芷摇头道：“他都这样了，对我做不了什么。” “但你的名节……” “姐！我和你一同被妈妈养大，本来都是要在楼子里接客的，能有这个机会给我换个身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吴思思紧紧地捏着小芷的手臂，咬牙道：“把戏做足一些！” 第66章 赵澄说，燕川城敢喊我小子的人还没出生！ 燕川城。 城中，太祖坪。 在靖国统治下的燕川城，太祖坪就是整个燕川最神圣威严的地方，没有之一。 因为这里有一座约莫十丈高的靖太祖雕塑。 靖太祖，靖国开国皇帝！ 气吞山河！ 这是陪都燕川最地标性的建筑。 苏叶把受封会选择在这里，表达了他对伟人的追悼，亦表达了他对国家的赤诚忠心。 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无论我们在何时何地，是什么身份，在干什么事，都要热爱伟大的祖国。 受封会定在巳时，可还未到巳时，公子哥们就已齐聚太祖坪。 尤其是苏叶把金大侠蒲先生他们也会来的消息放出去后，引得许多崇拜者也早早赶到，甚至有邻城的粉丝收到消息后动身，譬如青东城、韩南城就来了很多青年才俊。 苏叶虽然还没到，但他如果来了，一定会惊讶这次受封会的阵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苏万三不但来了，而且也提前到了。 他坐在一张十八人抬的大辇上，身着一身远看很朴素的长衫，但近看会发现长衫的袖口和领口是用金丝修成的仙鹤。 低调奢华。 苏万三特地选择了这声飘逸与朴素结合的衣服，就是为了让蒲先生和金大侠看上去都顺眼。 追星至此，也算是煞费苦心。 备好的香案和一些设备都已到位，眼见离巳时越来越近，但苏叶却迟迟没有现身。 苏万三和很多人其实都不在乎苏叶来不来，他们都在等着他们想见的人。 这时，赵澄、徐鞍和李冠玉从人群中走出来，身后紧跟着四个打扮普通，但也不像是随从的中年人。 另一边，萧洛木也到了，邓富贵和柴薪也来了，都遥遥的对赵澄抱拳。 人群中，卢侍郎带着女儿和家里一些人其实也早到了，只是迟迟不见苏叶，不好擅自做主去和苏万三与赵澄任何一方打招呼。 不找苏叶问个准信，待会自己蹭饭算哪边的？ “咱们的小骚爷还没到吗？” 作为燕川四小爷之首，今天这种场面，自然是由赵澄来主持发言。 闻言，苏万三问向身旁的苏万一：“大哥，这小骚爷，说的是小叶吗？” 苏万一默默道：“小相爷，小侯爷，小郎爷……看来剩下的小骚爷就是小叶了。” “胡闹！这什么狗屁称号，他被人涮了都看不出来吗？” 苏万三身体前倾，仔细打量着赵澄，道：“这赵澄不会是故意要整小叶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金大侠蒲先生他们会来也是假的了？” 说着，苏万三又问向身旁另一人：“齐老板，你与金大侠宿醉过，可在人群中看见他？” “没有！”这人肥头大耳，浑身珠光宝气的，看上去不是暴发户就是土财主。 这人又道：“金大侠虽是文人，但喜欢负剑而行，我没看到这种装扮的人。” 苏万三点点头，相信齐元凯的判断。 齐元凯是来找苏万三谈生意的，说他曾经与金大侠偶遇，两人兴趣相投宿醉一晚，期间齐元凯述说自己此生经历，还给了金大侠一些创作素材。 苏万三这才带齐元凯同来，心想和金大侠吃饭聊天时，也能多个熟人调节气氛。 苏万三正疑惑时，赵澄却主动走了过来，抱拳行礼：“没想到苏大老板也来看咱小辈的热闹，真是荣幸之至啊！！” “是赵澄啊，右相可好？”苏万三微微一笑。 “按理说我爹也该回来了，可现在还没到，不知道搁哪快活去了！” 礼貌的问候带到就够了，苏万三懒得和赵澄啰嗦，直接问道：“我听小叶说，今儿个金大侠蒲先生他们也会来？” “他们已经来了啊！” “啥？？”苏万三坐直身体，左右环顾，疑问道：“在哪？” 赵澄指着跟随自己而来的四人，道：“金大侠，蒲先生，老许，易神，四位名家都来捧场了！” 闻言，不光是苏万三越发惊讶了，周围许多等候他们的崇拜者也都大跌眼镜。 这四人…… 怎么看怎么普通！ 他们就是在靖国拥有粉丝无数的名家？？ 苏万三一脸不信，狐疑道：“他们就是？” 赵澄咧嘴一笑，道：“看来苏大老板也会以貌取人呐！也罢也罢！咱这些朋友也就是出来逛逛，也没有结交新朋友的意思。” 说着，赵澄转身离去。 苏万三直接跳下大辇，连鞋都没穿，一把抓住赵澄的胳膊。 “赵澄老弟！！别这么年轻气盛嘛！人长脸是干嘛的？穿衣服是为了啥？不就是给人第一印象嘛！就算是我有眼无珠，那也情有可原嘛！” “看在苏大老板这声‘老弟’的份上，我想生气都不好意思啊！” “哈哈哈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老弟老弟！” “大家别被这小子骗了”齐元凯走出来，指向金大侠道：“岂不说这四人是不是真的，这个金大侠一定是假的！” 赵澄狐疑的看向齐元凯：“你哪位啊？”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和金大侠通宵达旦的喝过酒！” “行，那你说说，金大侠长啥样？”赵澄抱起胸，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金大侠虽是文人，但喜欢负剑而行！光凭这点，他们就不是！” “也就是说，你只认造型，不认长相是吧？” “当然……当然不是！”齐元凯加重语气道：“我记得金大侠的长相！金大侠长得……器宇轩昂！雄姿勃发！威武不屈！其貌，其貌……” 赵澄道：“回去多读点书，这才说几个词就整不会了？” “总之他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齐元凯词穷，拉了苏万三一把，道：“苏大老板，别被这小子骗了！！” “小子？”赵澄突然迈出两步来到齐元凯面前，神色变得凌冽。 “你这老土冒从哪里来的？放眼整个燕川城，敢一口一个小子喊我的人还没出生！” “我辛辛苦苦把四位大师请来，你却造谣说金大侠是假的，你究竟有何居心？！” “难不成你也是南周谍子，见我北方文学兴盛，想要当一根搅屎棍？！” “你！你！你你你……”齐元凯被怼的说不上话来。 “赵澄老弟消消火！” 这时苏万三过来，直接和赵澄勾肩搭背，看着那四人，笑道：“今儿个来看他们的可不止我一人，你看看这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的？总得有人信不是？” 赵澄哪能不明白苏万三的意思，不就是要证明吗？ 他狠狠地瞪了齐元凯一眼，然后笑了笑，走回到金大侠四人面前，笑道：“你们有福了！！” “有福了！！！” 赵澄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好端端的，怎么来福了？？ “四位大师给我赵澄面子，今日赏脸来参加苏叶的受封会，岂会空手而来？” 众人有些愣。 啥意思？ 四位大师要干嘛？ “金大侠，请！”赵澄侧身到一边，对金大侠抱拳。 金大侠走出来，虽然模样普通，但行步如风，举手投足间豪气十足，光是这简单的动作，就让一些人开始揣测他可能真是金大侠了。 两人将一张大纸拉开扯好，金大侠泼墨挥毫，边写边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全场肃然！！！ 第67章 综艺咖蒲先生！快杀了我助兴吧！ 赵澄把这首《凉州词》放在金大侠身上，简直不能再贴切！ 这首词作者是唐代边塞诗人王翰，和金大侠小说里的很多人物颇有灵魂相通之处。 这就是金大侠的气质，这就是金大侠的风格。 没有人质疑！ 《凉州词》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还来不及回味，赵澄趁热打铁，又喊道：“蒲先生，请！” 照样有人拉开大纸，蒲先生却让他们放下，就让纸随意的落在地上，他则是半躺在地上，先是用嘴含着笔杆，然后就这么睡着写！ 那姿势……竟然还有点骚！ 嘶！！ 赵澄倒吸了口凉气，惊讶的朝身后的冬画看了一眼，心想这蒲先生很会给自己加戏啊！！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首唐代诗人李商隐的《锦瑟》，顿时将所有人迷得神魂颠倒。 有些女人看向蒲先生的目光都变了！ 尽管蒲先生还保持着睡姿，看上去已年近五十，长得也不帅气，但就是…… 怎么看怎么帅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默默地回味这个句子，回想起往日种种，那得不到的，那遗失的，惋惜的，悔恨终身的…… 天呐！ 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这一生……是多么的岁月蹉跎啊！！ 这种意境缥缈的句子，这种善用神话幻想来隐喻现实的手法！ 这要不是蒲先生，别人能作的出来吗？ 抄都抄不来啊！！ 金大侠献上佳作之后的沉寂被彻底打破，全场顿时欢呼起来，都在喊着蒲先生的名字。 “蒲先生！” “蒲先生看我看我！！” “蒲先生我爱你！！！” 蒲先生依然没站起来，只是换了个睡姿，又把笔含在嘴里，朝呼喊热烈的那边眨了下眼睛。 “啊！！！蒲先生看我了！！！” “我受不了了！！快杀了我助兴吧！！！” 欢呼声更高了。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赵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货挺会给自己加戏啊！ 这要搁前世，整一个综艺大咖啊！！ 赵澄也没想到自己培养出了个综艺咖，默默地走到冬画身边，轻声道：“这货盯紧了，值得重点包装一下。” 蒲先生一首《锦瑟》过后，老许和易神又相继献上了作品，只是呼声没有蒲先生那么高。 但听着他们的句子，看着他们的字，所有人都不再怀疑。 “真的是他们，你们看这笔迹，都是真迹啊！” “太神奇了，居然一下见到了四位名家！！” “我从青东城大老远跑来，来的值啊！！” “青东城算什么？我从韩南城来的！这够我回去吹一辈子牛逼了！！” “小相爷才牛逼啊，居然一下请到了四位大师！！” “这四位大师性格各异，平常应该玩不到一块去吧？应该很难得聚齐吧？！！” “各位先不要激动，要签名的都稍微等等。”赵澄走出来压了压手，向各方抱拳，笑道：“你们现在都亲眼看到了，四位大师都在这里留下了墨宝，嘿嘿……既然留下了，那怎么好意思带走？” 苏万三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墨宝能留下？” 赵澄道：“我开始就说了，今天你们有福了！” “我出三万两！” 苏万三立马扬起手，这才发现手中还抓着没穿上的鞋，赶紧穿上，同时道：“是三万两一幅！！” 赵澄心中暗暗叫好。 苏万三能来，简直是事半功倍啊！ 有他抬价，今天还不得狠狠捞一笔？ “还是苏大老板有眼光！但……” 赵澄向前一步，朝苏万三身旁的齐元凯看去，微笑道：“这位土老帽认识的金大侠和我们崇拜的金大侠既然不是同一个人，那就请便吧！” 齐元凯无比尴尬，咬牙道：“可能是我那天喝太多，没记清楚！” “请吧……”赵澄做出手势，然后负手而立，一副你不走我就不开始的样子。 “我……” “我你奶奶！别耽误我买字，快滚！！”齐元凯话没说完，苏万三一脚把他踹开，对手下高喝道：“把他关到猛兽笼里去！早发觉这人满口大话，肯定是个骗子！” 言毕，苏万三一脸堆笑的看向赵澄，催促道：“赵澄老弟，开始吧，我出三万两一幅的价格！” “苏大老板这个价挺实在。” 嘴上这样说，赵澄却眉头一皱，道：“但今天这四幅作品不但是四位大师的真迹，更是新鲜出炉的新作！” 苏万三喝道：“五万两！！” 赵澄添油加醋道：“新作啊！新作配上真迹啊！！苏大老板，这是孤版！绝版啊！！！” “八万两！！！”苏万三咆哮了。 “我出十万两！”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高喊道。 众人朝他望去，有些人不认识她，但基本上所有的公子哥都见她眼熟。 郑红袖。 苏万三眼睛微眯，冷声道：“郑老板，你现在生意做好了，都敢与我抢食了？” 郑红袖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抱胸道：“苏大老板这话言重了，这可不是生意上的事，人各有爱，只是我也喜欢而已。” 郑红袖撩了下长发，媚眼如酥，风韵犹存：“我一个女人家家，怎敢和苏大老板抢食呢？” 苏万三一副中年禁欲风的架势，毫不怜香惜玉，阴沉着脸说道：“一幅作品十万，我若再往上加，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 “说笑了！我虽然赚了些钱，但也不会如此糟践。我就喜欢蒲先生的作品，就买他的。” “那也不行！！”苏万三怒喝道：“这是四位大师同时创作的作品，本来就是孤版，凑在一起自成一套，就更是孤版中的孤版！！缺一不可，我都要！！” 闻言，赵澄眼睛瞪得大大的。 心想绝了。 不愧是燕川首富啊！！ 这个凑在一起自成一套，孤版中的孤版这个概念，连我都没想到啊！！ 干一行爱一行，还得学！ “那我不管，我就要蒲先生的，我出十万！”郑红袖坚持。 第68章 一字千两，利润爆炸了！ “十二万！” “十五万！” “十八万！” “十……”郑红袖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喝道：“十九万！！” “二十万！！！”苏万三一副癫狂的姿态。 郑红袖指着苏万三，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你钱多你厉害！” 苏万三摆出这架势，场间没谁还敢继续和首富比钱多了，最终四幅作品都被苏万三收入囊中。 苏万一心疼的拿出银票。 钱货两讫，五十万…… 被赵澄收入囊中。 赵澄面不改色，心想会所的装修档次又可以再往上拔一拔了。 此时巳时已过，正角苏叶却还没来，但受封会的火爆程度已经历经了一次高潮。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要告一段落时，赵澄看着那些遗憾的粉丝们，大声道：“受封会是小骚爷的受封会，他人还没来，所以我们也不必着急。” “按理说，四位大师人来捧场了，墨宝也留下了，本不应该再对他们提出要求。但……我见各位沮丧的神情，顿感痛心疾首，于是刚才和四位大师商量了一下，请求他们在苏叶来之前再为大家写写字！” “我会为四位大师分别安排一张桌子，想找哪位大师要签名的，求字的，请排队按顺序站好！” “签名免费，求字的话……我替大师们做主了！” “一字千两！” 闻言，围观人群中顿时有人喜出望外，纷纷争先恐后的跑到大师面前排队。 “金大侠我太喜欢你了！相比你的诗词，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小说，他们铁胆忠心，为国为民，每一个都是硬邦邦的汉子！” “蒲先生我最喜欢你的诗词！！你成亲了吗？夫人还在世吗？有没有续弦？要不要再续一次？？” “易神呐！我总算见到真人了！你的《寻靖记》还没完结，但我已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了！！” “老许你赶紧更新啊！姜子牙和妲己好上了吗？哪吒和龙王三太子最后成亲了没？？” “……” “他们疯了吧？”赵五看着眼前的盛况，嘟哝道：“还是他们没听清楚？一字千两啊！” “你懂个什么！”看着这些疯狂的人们，赵澄觉得自己头顶上正在频繁的显示金币+1的特效。 他也觉得这些人很疯狂。 一字千两，千字百万两，按照前世的说法，那就是千字百万啊！ 写本网络小说吃几辈子都吃不完！！ 当然，这也就做做白日梦罢了…… 赵澄淡淡地说道：“没钱会使人疯狂，有钱更能使人疯狂！用什么话来形容你此时的心情呢？” “我想想……”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赵五抠抠头，他的确想不明白。 一字千两。 饿肚子时，一个字难道比两馒头顶用？ 这混浊的世界啊！ 疯了！！ 冬画似乎能理解，见怪不怪，凑近赵澄提醒道：“这和我们的计划不一样啊？” 在原计划里，是赚金大侠他们四幅作品的钱就够了的，毕竟费尽周折的陪苏叶玩这一次，总得捞点成本出来不是？ 没想到，不但成本出来了，利润还爆炸了。 而且刚好，陪苏叶玩，由苏叶的亲叔叔买单。 赵澄道：“估计是药下猛了，那货还没爬起来。时间就是金钱啊，搭这么一次台不容易，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可惜你不让姐姐来，她没看到这出好戏。” “燕川城认识你姐姐的人不少，尤其是这些公子哥，她曹笔畅的身份不能在燕川用。” “我知道的……” “机会难得啊！就此一次啊！无论排队排到了哪里，等苏叶苏公子来了，咱们就立马结束！光有钱没用，还得看缘分呐！！” 赵澄轻轻拍了下冬画的肩膀，朝苏万三走去，笑道：“苏大老板，恭喜你喜得这世间仅有的一套墨宝！这剩下的都是小场面，你就不必和他们抢了吧？” “那是自然。”苏万三目不转睛的盯着到手的墨宝，笑道：“赵澄老弟今天也得捞不少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把他们请来也不容易，多少挣点中介费。” “好小子，等我把这套墨宝卖到南周去，若是利润可观，我再与你谈合作。” 赵澄听愣住了：“啥？卖南周？你不是自己收藏啊？” “我有病啊我收藏这玩意！”苏万三指着正在写字的金大侠蒲先生等人，道：“照你这个玩法，他们写的字越多，我手上的字就越不值钱！所以我要先拿到南周去卖，在那边才能卖出天价！” 赵澄震惊了。 难怪你是首富！ 得学啊！！ 苏万三把四幅字小心翼翼的递给随从，整理着长衫，道：“这泱泱大地几百年来都是南文北武，南边那些书呆子一直嘲笑咱北人是武夫。咱靖国陡然间冒出这么七八位名家，早就把南周那些文人气的牙痒痒了。” “南周经济富裕，又喜欢弄这些文人骚客的破玩意，他们那些名家的崇拜者可比我们疯狂多了。” 赵澄对苏万三竖起大拇指，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捷足先登？” “你还嫩了点。”苏万三将另一只鞋穿好，边穿边道：“你和他们的关系是不错，但你没有南周的渠道。而且你的身份……不适合。” 赵澄眼睛微眯。 这苏万三看似大大咧咧，有些癫狂，其实心细如发。 是啊，右相的长子跑去和南周人做生意。 这是要干啥？ “所以老弟啊！”苏万三拍拍赵澄的肩，微笑道：“你就祈祷我能找到卖出好价格的渠道吧，到时候一起赚钱。” 赵澄郑重行礼，道：“钱好啊，我就爱钱！那就等苏大老板的好消息了！！” 苏万三左右环顾，回到大辇上坐下，疑惑道：“小叶怎么还不来？” …… 苏叶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耳边隐约传来哭哭啼啼的抽泣声。 苏叶朝身旁望去，见一个头发凌乱，亵衣已褪到腰部的女子正用双手夹住胸口，低着头垂泪。 “小芷！” 苏叶惊得连忙坐起来。 见状，小芷赶紧往床脚退去，慌张的喊道：“别过来！你别碰我！” “我……我怎么你了？”苏叶一脸懵圈。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踹开，吴思思带着几人冲了进来。 吴思思怒喝道：“苏叶！你竟敢搞我妹妹？！” 第69章 白天是公子，晚上就原形毕露！ “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吴思思一袭落地长裙，贵气尽显，冲到苏叶面前时更是霸气十足，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和我好，背地里却干出这种龌龊事！” 不容苏叶解释，吴思思看向小芷，眉头紧皱道：“小芷，枉我白心疼你了！怎么回事？！” 小芷这才从床上爬下来，用被褥裹住胸前，泪眼婆娑。 “姐姐……我，我……” “哭什么哭！赶紧说！！” “昨晚你与苏公子饮酒至深夜，你们俩都喝多了，你就让我把苏公子弄到床上去，自己先走了。” “你走后，我才刚把苏公子扶上床，苏公子就……就撕烂了我的衣服！” “然后！然后我就被他给……” “混账东西！”吴思思果断出手，一耳光甩在苏叶脸上，怒道：“来人，帮他绑了！” 这一耳光倒是把苏叶给打清醒了，他连忙道：“咱有事后面再说，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现在我要去参加受封会了！” “不耽误你事！我送你去！！” …… 日上三竿。 太祖坪。 “大家不要急不要抢，按顺序排队！” “你们着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大家也要体谅体谅四位大师，他们手都没停过，他们也辛苦啊！” “大师们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现在却为了你们收这些臭银子，你们要体恤大师，都自觉点……” “前面那位仁兄你干嘛，说的就是你，你怎么能插队呢？” 那人解释：“我没插队，这是我夫人，我插她这儿……” “那也不行！这是公共场合，插哪儿都得回家！”赵澄义正严词的主持公道，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随着赵澄掌握着节奏，大家似乎都忘了，今天的主题不是卖字，而是苏叶的受封会！ 巳时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苏叶人呢？ 可饶是如此，那些不是大师们粉丝的围观群众也没着急离开，都想看看苏叶究竟是什么情况。 赵澄依然卖力的吆喝着：“你们真是好运呐，苏公子可能也体会到了你们求字的诚意，故意为你们拖延时间！” “过去！” “这不你的受封会吗？害什么臊啊？快过去！” “你看，大家都等着你呢！” 赵澄正吆喝时，看到吴思思一群人带着苏叶朝这边走来。 看苏叶的模样，衣衫不整，五花大绑，像是被人给强了一样！ “苏公子到了，停止写字！” 赵澄厉喝一声，在一声声唉声叹气之中快步来到吴思思面前，疑问道：“吴老板，这是何故？” “今天不是苏公子的受封会吗？我把他给你们送来了！” 吴思思朝苏万三的方向瞪了一眼，怒道：“苏家真是人才辈出啊！这苏叶，昨晚酒后乱性，非礼了我妹妹！” 什么？！ 闻言，许多人都大跌眼镜，苏叶迟迟没来，居然是这个原因？ 酒后把人姑娘给睡了？？ 小芷已披上了一件大衣，此时配合着哭泣，一副受惊了的模样。 吴思思痛惜的看了小芷一眼，道：“似苏叶这等公子哥，睡姑娘也算不得什么事，但他白天还口口声声对我说，心里只爱我一个，会为了我甩掉卢侍郎家的千金小姐，我还差点信了他！” “白天是公子，晚上就原形毕露！” “恶心！！”不顾众人看着，吴思思反手给了苏叶一个耳光。 苏叶叫苦连天，喊道：“不记得！我真不记得了！！”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在人群中等候已久的卢侍郎父女顿时满脸懵。 “唉！”赵澄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说道：“苏公子，咱封你为小骚爷，你也不能骚成这样啊！” “你！”赵澄指着苏叶，火上浇油道：“你怎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背叛卢小姐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吴老板姐妹通杀！你这胃口也太大了！” 末了，赵澄侧过身去，摇头晃脑，幽幽的说道：“你究竟想要多少个陈菲儿？”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将许多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 陈菲儿！ 听小相爷这语气，是替陈菲儿抱不平？ 他杀了人家的爹，又替人家抱不平？ 这是要干嘛？ “节物侵寻迫暮迟，可胜摇落长年悲。 回首五湖乘兴地，负心期。 惊雁失行风翦翦，冷云成阵雪垂垂。 不拼尊前泥样醉，个能痴。” 这时，念着《负心期》的蒲先生徐徐走来，迈着风骚的步伐，挂着幽怨的神情，眼中竟隐隐泛着泪水！ “这是我听了陈菲儿的故事后，情绪所致，不能自已，写下的《负心期》。” 说着，蒲先生展开手中的一幅画。 “这是陈菲儿姑娘的画作，名为《负心汉》。” “此画，不光道尽了种种被抛弃之苦，还有女主角被污蔑中伤后的可怜境遇！” “陈菲儿，就是那可怜的女人！” “苏叶！”蒲先生指向苏叶，厉声道：“就是那画中面目可憎的负心汉！” 轰！！ 宛如一道惊雷在太祖坪炸下，所有人都没想到，蒲先生居然还会上演这么一出戏！ 他来捧苏叶的场，原来是有备而来！ 不光如此，蒲先生话音刚落，金大侠便捧着一叠画纸走出来，厉声道：“我金某人生平最恨无信无义之徒，巧言令色之辈！但我说话做事讲究事实，从不单听一面之词！” “所以刚听说陈菲儿之事时，我只是有些怀疑。但今日，你苏叶被人捉奸在床，辩无可辩！” 金大侠把手中画纸传递下去，道：“这是陈菲儿亲手所画，描述着他与苏叶的种种，上面的台词部分是我亲笔所写。” 众人依次传递，按顺序看着那一张张画纸，很快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从头到尾，陈菲儿都不知道父亲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是南周谍子！ 从头到尾，苏叶都不是因为陈雨闲而抛弃的陈菲儿，是他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从头到尾，陈菲儿都是受害者！ 赵澄选择这种图文并茂的方式，没想到这么容易被大众接受。 看来大家都接受漫画嘛！ 赵澄心里又有了主意。 “不！！”苏叶终于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虽然没能挣脱五花大绑，却冲到了场中间。 原本是他的受封会，突然就变成了批判会，他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明白！ 他有些错乱的怒喊道：“陈菲儿就是南周谍子！我和卢小芯是真心相爱的！昨晚我不记得了，我一定是被陷害的！” “敢做不敢认！无可救药！！”金大侠狠狠挥袖，转过身去。 “陈菲儿不是南周谍子！”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见是邓富贵和柴薪走了出来。 邓富贵一脸郑重的说道：“这结论是东都刑部调查后上报给西都，是朝廷认可的结论！” “苏叶，你是质疑本尚书的办案能力呢？还是质疑朝廷？！” 闻言，苏万三脸色大变！ 第70章 吴思思当众让人大饱眼福 邓富贵虽然在赵澄面前装孙子，那是为了巴结上赵欢，但在外人面前，他可是堂堂的刑部尚书。 尽管只是东都刑部尚书，那也是朝廷三品大员！ 这陡然爆发出的官威，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很多私下议论的人都闭上了嘴，苏叶却疯了一样，刚要张嘴辩解…… 啪！！ 苏万三一耳光甩了过来，打得他满嘴是血。 “事已至此，休要再狡辩了！” 苏万三看向邓富贵，道：“邓大人，我可否给他松绑？” 邓富贵点头，道：“这捆绑本就是私刑，但念在苏叶有错在先，受害者亦是为了泄恨，暂不追究。” 苏万三招手，立马来了两下人给苏叶松绑。 “三叔……” “闭嘴！” 苏叶还想辩解，被苏万三立马打断。 开玩笑，邓富贵都已经把朝廷给搬出来了，还辩什么辩？ 辩输了是诽谤朝廷的办事能力。 辩赢了是证明了朝廷的无能。 这不横竖都找死吗？ 尤其辩驳的还是南周谍子的案子…… 是嫌九族不够诛吗？ 苏叶你要死就一个人去陪你爹，别把整个苏家都拉下水！ 苏万三走到邓富贵面前，手法娴熟的往邓富贵袖中塞进东西，故意大声道：“此事苏叶已经认了，那些说陈菲儿是南周谍子的话，全是酒后的放浪！” 苏万三相继对着西方和邓富贵拱手，正色道：“我大靖朝煌煌盛世，天子圣明！东都的父母官，也都是公正严明、秉公执法！” “此子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用家法弄死他！” 邓富贵掂了掂袖子的重量，正色道：“苏大老板家风严正，本官佩服！” “苏叶！” 赵澄走到香案前，将备好的香烛折断，厉声道：“你此等劣迹，此等品行，不符合我们燕川四小爷的为人之风，处事之道！” “我赵澄，建议取消受封会！” 赵澄表态后，看向徐鞍和李冠玉，问道：“你们呢？” “我李冠玉，建议取消受封会！” “都闹成这样了，还封个鸟啊！取消取消！” 苏叶看向徐鞍，喊道：“小侯爷，你的燕川四小爷之首……” “屁！”徐鞍瞪了苏叶一眼，怒道：“别捧杀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取消苏叶成为燕川四小爷的资格！受封会取消！” 哗！ 赵澄将香案狠狠一推，这嘈杂的摧毁声将人们的思绪拉回来。 哦……原来今天是受封会啊？ 还以为是四位大师的粉丝见面会和苏叶的批判会呢！ “我将终止与苏叶的合作，从此以后，我这里的香皂不卖给苏家一块！” 吴思思大手一挥，霸气尽显。 闻言，苏万一瞥了苏万三一眼，上前一步道：“吴老板，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事情得分开算……” “你说的对！事情是得分开算！” 吴思思粗暴的拉着小芷走到邓富贵面前，正色道：“民女吴思思要报官！告燕川苏家之苏叶强暴我妹妹小芷！” 吴思思轻轻拍了小芷两下，然后一把将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拉开，露出她只穿着亵衣的身子，让场间许多男人大饱眼福。 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两条光着的胳膊上，竟有不下十处淤青！ 吴思思厉声道：“苏叶在犯罪之时，不但强行霸占我妹妹的身子，还残忍的对她施暴，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妹妹就要命丧他手！” “你胡说……她明明比我先醒……” “此等禽兽！请邓大人为民女做主！！”吴思思的声音盖过苏叶。 “本官一定秉公办理！”邓富贵沉声道：“柴薪！” “在！” “拿人！” 眼见柴薪靠近，苏叶往后退去，顿时撞到了萧洛木身上。 苏叶立马拉住萧洛木的手：“萧兄！你替我说句公道话！” 萧洛木将苏叶甩开，厉声道：“我萧洛木瞎了眼，居然和你这无耻小人称兄道弟！” 说着，萧洛木将外衣脱掉，狠狠地将其撕开！ “从今往后，我与苏叶再无干系！” 赵澄叹道：“割袍断义！绝啊！” 苏叶继续往后退，竟退到了卢侍郎一家面前，他连忙跑过去抱住卢小芯，喊道：“小芯！我是被冤枉的，你救救我，我们马上成亲！我们好好过日子！” 卢小芯心如死灰，声音冰冷，道：“你让我来看一看你的风采，这……就是你的风采？” “啪！” 卢小芯狠狠一耳光打过去，转头就走！ 苏叶被打懵了，见柴薪靠近，飞奔到苏万三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三叔救我啊！” “起来！男人输人不输阵，像什么话！” 苏万三眉头紧皱，待苏叶哆哆嗦嗦站起来后，这才主动对前来的柴薪说道：“巡检大人，烦请照顾一下。” 说着，给了柴薪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柴薪笑道：“放心，若苏公子是被冤枉的，我不会让他吃苦。” “去吧，老实点，配合柴大人调查。” 苏万三这才把苏叶交到柴薪手中，然后来到赵澄身旁，对四位大师拱拱手，热情的说道：“四位大师来燕川一趟不容易，已到饭点了，我已备好酒菜，大师们若不嫌弃，咱一同如何？” 说着，苏万三还用手肘碰了赵澄一下。 赵澄连忙打着哈哈笑道：“是啊是啊，燕川首富的好酒好菜，不吃白不吃！” 眼见蒲先生都动脚了，苏万三侧过身让道，这时突然传来金大侠的声音。 “不可！！” 金大侠抢先一步迈出来，伸出一只巴掌，正色道：“我们不能去！” 苏万三有些懵，抱拳道：“敢问金大侠，这是为何？” 金大侠回敬一个抱拳礼，道：“不去，不是对你苏大老板有意见！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文人有文人的原则！今日，是我等揭发苏叶与陈菲儿一事，他是你的亲侄儿，我们怎能刚把他送进去，就马上去与你把酒言欢？” “此事，我等做不出！” “再则，苏叶这等品行，和家风教育也是分不开的！” 金大侠再次对苏万三抱拳，道：“得罪了，告辞！！！” 言毕，金大侠率先离去，蒲先生也摇了摇头，在一片欢送声中徐徐离去。 苏万三独自留在原地，气得发抖。 苏叶， 苏叶！ 苏叶！！！ 苏万三猛地追向跟着柴薪离去的苏叶，脱下鞋子狠狠地扔了过去，怒道：“柴大人，严查！务必要严查！！” “用不着给我留颜面！！” “我苏家从不包庇做恶之人！！” 第71章 陈菲儿双眼放光，你好霸道我好喜欢！ 苏叶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被吴思思状告，进了刑部大牢。 是为身败。 诬陷陈菲儿的事被拆穿，卢家放弃他，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薄情寡义的大渣男。 是为名裂。 身败名裂。 赵澄长长舒了口气，陈菲儿要的结果，他做到了。 而他自己也是收获满满。 从此以后，他的生意里又要多一项业务了！ 不， 不是一项，是两项。 今天看见众人对陈菲儿画的那些连环画的反应后，赵澄便萌生出了新的想法。 除了让陈菲儿画春宫图外，还能让她画漫画！ 虽然前世很多爆火的漫画都不适合在这个时代发行，但总能找到一些合适的。 能找到一两部火的，就能打出名气赚到钱！ 又是百赚不赔的买卖！！ 赵澄的心情变得极好，尤其是今天光靠卖字就有上百万两银子进账，这种感觉让他爽到飞起。 “无论是燕川城的，还是青东城、韩南城和其它地方的，能来的都是客！到饭点了，想留下来吃饭喝酒的，我请客！” 发泄好心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败家！ 赵澄振臂一挥，高喝道：“太祖北街的酒馆，我今儿个包下了！” “小相爷豪气哇！” “谢小相爷！！” 原本已散场的太祖坪又热闹起来，除了对赵澄的感谢声外，还有许多老百姓在指指点点。 “这货又开始败家了，这没走的怕是有上千人吧？这得多少桌？得花多少银子？” “太祖北街的酒馆贵着咧，估计得花上好几万两银子啊！” “整天游手好闲，也没见他挣钱，花起钱来倒是大方！” “太可怕了！右相府再富裕，也经不得他这么糟啊！” “算了算了，咱替这败家子省个啥，咱也吃去！” “对对对，叫上你家在燕川的亲戚，都去吃！” “走走走……” 轰！！ 刚过正午，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阵阵闷雷声。 天气陡然转阴。 没给人多少喘息机会，倾盆大雨立马落下！ “本小相留你们，雨也留你们！大家赶紧去吧，吃好喝好，别给我省钱！” 赵澄今天出来带的人多，自有随从备得有雨伞。 冬画与他撑着一把，赵五撑着一把，急匆匆往刑部的方向走去。 苏叶这案子，赵澄还有些地方要给邓富贵交代。 徐鞍和李冠玉没去吃喝，也跟着赵澄，他们想搞清楚明明对付苏叶是三人一起商量的计划，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突然之间，苏叶就身败名裂了？ 但看赵澄的模样，却是丝毫都不惊讶的样子，很显然他是知情的啊！ 徐鞍已经在想，这会不会就是赵澄搞的！ 再往前走拐弯就是刑部，众人距离拐弯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柴薪从拐角处走出来。 紧接着，是两个撑着伞的刑部官吏。 伞下，是陈夫人母女。 大雨倾盆，一条条麻绳粗的雨线斜着落下，在地面砸出碗大的水花。 陈菲儿“噗通”一声双膝跪下。 “菲儿……”陈夫人想去拦，但最终也只是唤了一声，任由女儿倾诉。 她能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 “我陈菲儿，愿终生侍奉小相爷赵澄，永不反悔！” 赵澄沉默着，没让她起来，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李冠玉听这话不对味了，疑惑道：“侍奉小相爷？啥意思？不应该是去我家吗？” 见没人应话，李冠玉拍拍徐鞍，问道：“咋回事啊小侯爷？” “别逼逼！”徐鞍做出嘘声的手势，道：“别破坏这美丽的意境。” 雨中。 明明是两群人遥遥对视，却仿佛只有一对男女在彼此凝望。 一个跪着，却不显卑微。 一个站着，也不显倨傲。 仿佛雨中的恋人。 “小侯爷。”赵澄说道：“今天如此好的日子，带小郎爷去会所逛逛，从头到尾安排一下。” 徐鞍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赵澄打得什么主意，这是要让李冠玉先体验体验，以后多帮着拉客啊！ “小郎爷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冠玉一脸懵：“会所是什么玩意？” “让你欲仙欲死的地方！！”不等李冠玉犹豫，徐鞍拉着他就往雨中跑去，连伞都懒得打了。 待徐鞍和李冠玉走后，赵澄走到陈菲儿面前，对冬画使了个眼色。 冬画左右看看，递了一叠银票给柴薪。 柴薪笑着收下，赶紧带着两个官吏离开。 赵五和冬画给赵澄和陈夫人母女撑伞。 雨巷里，只有五人。 “陈菲儿，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一次性把话给你说清楚。” 赵澄没让陈菲儿起来，而是蹲下看着她。 “你确实很美，李冠玉说你燕川第一也不过分，但没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我不喜欢林黛玉这款……” 陈菲儿疑问：“林黛玉是……” “这不重要。”赵澄打断她，道：“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侍奉我一辈子，我从来馋的就不是你的身子，而是你的画。如果我们能永远合作，那就合作一辈子。但我们之间绝没有，至少现在没有那种你以为的关系！” 冬画插话道：“长在我主子审美点上的只有我姐！” “别插嘴！”赵澄瞪了冬画一眼，道：“没规矩。” 冬画吐了吐舌头。 赵澄和赵五同时向后一闪，像特么晕船一样。 定了定神，赵澄接着道：“你的生活起居和工作的地方我都会给你安排好，包括你娘，我会安排她和你在一起。” “我会给你提供无限的空间，让你发挥你的长处，尽情的施展你的抱负，展现你的画作！”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不许和我说不，最好连为什么也不要问！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该告诉你的我会给你解释，不需要你问！” “听明白了吗？” 尽管赵澄这个要求很霸道，但陈菲儿眼中放光，一副明显你好霸道我好喜欢的痴迷模样，重重的点头，道：“是，主子！” “叫老板！” “是，老板！” “起来吧。” 赵澄朝冬画看去，道：“带她们去书屋吧。” 说着，朝赵五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去会所。” 冬画提醒道：“主子，有些事不必亲力亲为，身体要紧。” “多事。” 赵澄朝陈菲儿看去，道：“先去好好休息，南派三十六式，北派七十二式，明晚我会把这些姿势全教你！” 第72章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搂着朕的王母！ 李冠玉被徐鞍带到雅俗庄园的会所后，先是在第一层泡了个澡。 会所目前的装修已接近收尾阶段，但赵澄的脑洞逐渐打开，决定扩大会所规模，除了室内四层楼的项目外，还想把会所外围也扩充一下，增加泳池paly、户外bbq，以及开发一些游戏活动…… 徐鞍一边陪着李冠玉，一边给他讲解着会所的服务项目，听的李冠玉一愣一愣的。 搓了个背后，李冠玉顿感全身轻松，依附在身上二十多年的陈年老咖被搓了出来。 只是唯一让李冠玉不爽的是，搓背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徐鞍要李冠玉稍安勿躁，立马领他上了二楼。 一进房间，女技师便走进来排成一排。 李冠玉眼睛都亮了，这些女技师的不同点是各有千秋，共同点是都穿的很少。 别问，问就是家里穷。 可能还要供弟弟考取功名。 见李冠玉犯了选择困难症，徐鞍替他挑了一个，自己也选了个陪着他一起做推拿。 淡淡的熏香燃着，屋内的烛光罩着红色灯罩，光是氛围就让人胡想联翩。 李冠玉舒服的嗷嗷叫，一开始还很腼腆，和女技师聊着聊着放开了，手也不老实起来。 女技师也很敬业，尽管在被李冠玉吃豆腐，却也秉承着工作第一的原则，坚持把时间做完，只是一再反复的提醒：“先生，你手不酸吗，歇歇吧。” 第二层结束后，李冠玉便已有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今天来这一趟，就此结束也很满足了，徐鞍却告诉他这才刚刚开始，然后拉着他去了三楼。 目前会所还没开放，三楼没有别的会员，气氛自然没那么热闹。 但李冠玉是需要热闹的人吗？ 不是，他只需要女人。 没别的会员，三层所有的女人都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啥意思？” 看着这些装扮奇怪的女人们，有猫妖……狐狸精……仙姑…… 李冠玉有些懵。 徐鞍道：“哪个男人还没点梦想？挑两个，陪你宿醉喝个痛快！” “还能这般！！这……这……”李冠玉激动的不顾形象了，跳起来道：“这老板有创意啊！这比天上人间还好啊！！” 闻言，徐鞍开心了，笑道：“我就说这儿比天上人间好吧？！赵澄还非和我争！” 最终，李冠玉挑了‘王母’和‘妲己’这两个形象反差巨大的，一左一右陪他喝酒。 徐鞍钦佩于李冠玉的口味，自愧不如，反复提醒李冠玉注意酒量，不要喝多，晚上还有活动的。 从那贱贱的眼神里，李冠玉当然知道所谓的活动是什么，但实际上他误解了徐鞍的意思。 徐鞍不让他喝多，是知道赵澄过来后还有事找他聊。 李冠玉的家里虽然比不上赵澄和徐鞍背景雄厚，但他自身是个才子，一直都在考取功名，在燕川的红尘场和公子圈有他自己独特的地位，他若肯倾尽全力帮忙拉会员，那绝对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见李冠玉慢慢地不喝了，徐鞍点到为止，凑到他身边道：“第四层可以过夜，上好的主题房间，保证你在别的地方没住过！” “主题？” 李冠玉慢慢地回过味来，疑问道：“小侯爷，你怎么对这里如此熟悉？就像是……像是……你开的一样？” “今天不聊这些，开心第一！” 徐鞍打着手势，道：“王母，妲己，送贵宾上去休息！” 李冠玉被扶进房间，烛火点燃，看到了恍如神话书中的仙宫…… 他满脸写着惊叹。 这……这是客房？？？ 再看身边两位女子的装扮，还挺和谐啊！ “我……”李冠玉脸上渐渐露出淫笑，道：“我今晚要亵渎神灵了吗？嘿嘿嘿……” 刚嘿了几声，李冠玉便嘿不下去了，随着烛火都被点燃，他看到了坐在‘仙床’上的赵澄。 赵澄正襟危坐，眉头高高挑起，怒道：“吾乃玉皇大帝，你是何方妖孽，胆敢搂着朕的王母！！” 李冠玉吓得手一松，但一想到是赵澄，又松了口气，一屁股也在床上坐下，道：“你要吓死我！” “酒被吓醒了？” “何止酒被吓醒，枪都拔不出来了！” “那你们散了吧！”赵澄对女子甩甩手，这时赵澄也走了进来。 “这这这……”李冠玉的眼睛追着女子忘，满脸依依不舍。 赵澄微笑道：“小郎爷别急，今儿就是带你来认个地，她们跑不了的。” 看着这充满暧昧的房间，徐鞍试探性的问道：“是要谈事吗？要不……我们换个房间？” “这儿的房间你还不清楚？不都这副操行？” 赵澄撇撇嘴，这种地方，搞个梁山好汉的主题房也不合适啊！ 难不成一男一女进房间后，啥也不做先互相拜一个。 “哥哥！” “兄弟！” “兄弟共饮一杯酒啊！兄弟三四五六七啊！！” 想想就瘆得慌…… “就这吧！” 赵澄把腿盘着坐在床上，面朝李冠玉道：“小郎爷，你觉得这儿咋样啊？” “好啊！比天上人间都好啊！”李冠玉立马说道。 “咱不和别的地方比！”赵澄瞥了徐鞍一眼，继续道：“要是让你花一万两银子成为这里的会员，以后每月的几天开放日你都能免费来玩，你愿意吗？” “一万？以后都免费？？当然愿意啊！！” “那让你成为这里的老板呢？” “啊？”李冠玉朝徐鞍看了一眼，又看向赵澄，疑问道：“啥意思？” 赵澄道：“实不相瞒啊！这地方是小侯爷办的，我提供了场地，也入了点股，就帮小侯爷出出点子一起经营下。我和小侯爷商量过了，咱三人兄弟一场，也可以给你拿点份额出来，只要你愿意出钱出力，你以后就是老板之一！” “当……当当当当真？？”李冠玉惊的嘴都打结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有假？” 李冠玉似乎不太相信赵澄，又看向徐鞍：“当真？” 徐鞍猛地拍了下李冠玉，笑道：“小相爷说的句句属实！” 李冠玉直接从床上站起来，道：“那还有什么好想的？这纯赚钱的买卖，自己还能玩，我当然愿意啊！” “不过有个条件……” 闻言，李冠玉立马蹲下来看着赵澄，一脸认真道：“我就知道还有不过，你说，是什么？” “落叶归根，菲儿归我。” 第73章 赵澄给冬画爽身止痒 李冠玉顿了一下才听明白，往赵澄胳膊上拍了一下，道：“不就是要陈菲儿吗，还整得这么文绉绉的！” “你这个要求过分是不过分，但不地道啊！说好了的，陈菲儿是我的！再说，那次去找她们母女是我的主意，你只是陪我去的！” 赵澄无奈的说道：“当时我和你说过，我要是去了，陈菲儿可能就跟我走了……” “你意思是……陈菲儿选择的你？” 赵澄点点头。 “我这么帅，又有才，她是为何要糟蹋自己啊？”李冠玉感叹。 赵澄心里“呸”了一下，加重语气道：“你决定吧！是要这会所的生意，还是要陈菲儿？” “选择生意，陈菲儿这事就翻篇了，以后你也别再去找她。” “选择陈菲儿，也不伤咱和气，我还免费送你一个会员，但陈菲儿跟不跟你，是要寻死寻活，这就看你和她的缘分了。” 李冠玉低着头，似乎陷入沉思。 徐鞍往上翻着白眼，看着屋顶说道：“想想王玉峰，想想苏叶，他们的下场好惨呐……” 李冠玉立马抬头道：“我当然选择生意啊！连苏叶那厮都以事业为重，我岂能落入人后？” “咱们可是好兄弟啊，燕川四小爷啊！” “兄弟三四五六七啊！” “当然要一起做实事啦！！” …… 会所正式开业了，陈菲儿也开始画画了。 苏叶那边，终究还是苏万三的亲侄子，苏万三念在和二哥的兄弟之情上还是出手拉了苏叶一把，没让邓富贵把他送去西都刑部，而是就在燕川大牢里关了起来。 受封会那天那么多人看着的，吴思思又是当众报官，哪怕苏万三再有钱，苏叶这也只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牢饭是吃定了的。 薛云和王玉峦母子俩最近也挺老实，不但没再找赵澄麻烦，就连平素里行事也很低调。 将军府终日大门紧闭，估计是打定主意等待王刃北伐的战果。 先夹着尾巴做人，若是王刃北伐成功，那可就是泼天之功劳，有多大怨多大仇都留在那时再算！ 徐鞍、王玉峰兄弟、苏叶…… 死的死，关的关，和好的和好…… 一时间，赵澄过上了没人来找麻烦的平静生活，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赵澄倒也觉得这样挺好，除了担心不知为何还不回家的老爹外，便是一门心思赚钱！ “主子……” 冬画推门而入，话到嘴边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香味刺激的精神一振。 她看到赵澄正趴在地板上捣鼓着一些瓶瓶罐罐，赶紧凑过去。 “好香啊！” 赵澄递给冬画一个瓶子，道：“你闻闻，看能闻出什么味儿来？” “柠檬味……酒……玫瑰？” “不错不错，大差不差！” 赵澄兴奋的盘腿而坐，看到冬画伸出舌头往瓶口舔去，连忙喊道：“别舔！” 冬画连忙“呸呸”，把舌尖的刀刃给喷了出来。 “这不能吃，闹肚子！” 冬画把刀刃捡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又放进嘴里。 看着冬画这个动作，赵澄幽幽的说道：“你这模样像是在装假牙。” 冬画一屁股坐在赵澄面前，问道：“主子，这是什么吖？” “这可是个好东西！”赵澄拿起瓶子轻轻晃动，打量着冬画的身上，道：“这不夏天了吗，蚊子多。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蚊子钉起苞？” “还真被钉了个！” “来来来，看我来给你止痒！” 赵澄兴冲冲的凑过去，见冬画开始解裤腰带，惊道：“你干哈？难不成钉腚上了？” 冬画点点头。 “你别脱了！”赵澄抓住冬画的手，往她食指中指上倒了一点瓶子里的液体：“把手伸进去，给有苞的地方抹上。” “主子，还是你帮我抹吧……” “别磨叽，再不抹就干了！”赵澄拉起冬画的手往里塞，皱眉道：“看你还敢不敢光着屁股睡觉！” 一会后，冬画感觉到身体的反应，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真的不痒了！而且……好凉爽啊！” “那是自然。”赵澄得意的说道：“这可是比香皂还好的东西！” “是比香皂更香，这东西叫什么？” “花露水！” 赵澄走到冬画面前，道：“把手摊开。” 冬画伸出双手，赵澄往她掌中倒了几滴，道：“搓搓手。” 搓完之后，没等赵澄指示，冬画便把手放到鼻尖闻了闻，笑道：“好香好香啊！” “这花露水既可以爽身止痒，还能清洁双手。” 说着，赵澄走到凉椅前，往上面倒了一些，然后涂抹均匀，顺势往上面一躺，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声。 “夏天的时候，很多人在家里都喜欢赤着身子躺在凉椅和凉席上，时间久了就会出汗，把凉椅凉席搞的黏糊糊的，不舒服、也不干净。但有了我这花露水，每次要睡之前就往凉椅凉席上抹一点，既能保持清洁，还能倍感凉爽。” “这好心情，岂不又是愉快的一天？” 冬画爱不释手的拿起一瓶，道：“主子你真是天才，这是怎么想到的？” “在一本书上看的，早就开始弄了，只是最近才研发成功。” “主子要拿出去卖？” “嗯，听说萧洛木把咱的香皂卖得不错，他把渠道打通了，把这个也拿给他一起卖。” 见冬画拿着一瓶不松手，赵澄笑道：“这瓶你拿去用，再拿一瓶去给你姐。” “谢主子！” “对了，你来找我有啥事？” 冬画将两瓶花露水盖好放进衣兜里，道：“陈菲儿想要你过去一趟。” 赵澄点点头，从凉椅上坐起来，顺手拿起一瓶花露水，道：“我给她也带一瓶去。” 冬画脸上的醋意明显，道：“主子对陈菲儿真好。” “她这么努力给我挣钱，当然得对她好点。” 赵澄揉了揉冬画的脑袋，道：“别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都要努力挣钱，赚够钱才是王道！” “主子，你什么时候娶我姐？”冬画突然问道。 “得等老头回来。” 一想到老爹，赵澄的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老头玩性这么大吗？ 这都多少天了，还不回家！！ 第74章 陈菲儿坚持，要赵澄亲自示范 “什么情况？” 看着一屋子的画作，尤其是每张画作都是解放天性的那种，饶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赵澄，都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赵澄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进那种公共澡堂，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若是作画的人水平一般也就罢了，但偏偏陈菲儿画技精湛，不光是画出了人物的姿势，连人物的神态和眼神都惟妙惟肖，一眼看去仿佛那就是活人。 陈菲儿想了想，没有马上回答，走到里屋门边，道：“娘，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赵澄提醒道：“现在是晚上了。” “哦……”陈菲儿又道：“娘，你出去赏月吧。” 陈夫人走了出来，朝赵澄看了一眼，也没打招呼，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赵澄能感觉到，陈夫人待在外屋的时候连呼吸都是尴尬的。 也对，满屋子都是这样的画，还是自己女儿画的…… 陈夫人受不了。 赵澄提议道：“要不我把你娘安排去雅俗庄园，给她找点事做。” “先不说这个。”陈菲儿径直走到角落的一幅画前，道：“我觉得这幅画有问题。” 赵澄就喜欢陈菲儿这种认真专注的做事态度，也不再提陈夫人的事，认真的看向这幅画。 画中一对男女，男人仰面平躺着，女人正…… “北派七十二式我都画完了，没有什么疑问。但南派三十六式却很奇怪，有一些动作我不太理解，但也能硬着头皮画下去。可这一幅，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收笔。” 赵澄倒是觉得这画的挺好的，也看得明白，疑问道：“你是觉得哪儿有问题？” 陈菲儿看着这幅画，认真的说道：“这画里的女人如何能旋转起来？这太假了！” 赵澄噎了一下。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这死脑筋！ 赵澄耐性的说道：“其实是可以的，你认为不行，那是因为你没试过……” 陈菲儿左右看看，走到一个长桌子前，将上面的杂物扒搭下去，看向赵澄道：“老板你过来，我们现在就试试，就地解决问题。” “别闹……” “老板我没闹，我在和你谈工作，很认真的！” 陈菲儿皱眉道：“我若是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画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 赵澄指着画作道：“其实画这玩意儿不用那么认真……” “那老板你另请高明吧，我和我娘回刑部去！” “别别别……”赵澄摆摆手，他是知道陈菲儿脾气的，把画看的比命还重要，犹豫了一下，便走到长桌子上仰面躺下。 “来吧，照画里的感觉，快过来。” 工作是神圣的，陈菲儿没对这暧昧的动作有羞涩之意，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赵澄身上，疑问道：“然后呢？” 赵澄双手抓住陈菲儿的腰，道：“你身子慢慢地躬下来，保持水平。” 待陈菲儿姿势调整好后，赵澄替陈菲儿发力转动她的腰部，陈菲儿顿时在赵澄身上转了个圈。 “你看，这不成了吗？” “不对。” 陈菲儿回头看了一眼画作，道：“画里面是没穿衣服的。” “别玩了大妹子！！”赵澄坐起来道：“就做个示范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 陈菲儿按住赵澄的胸口，又将他按回在桌上，道：“我是未经人事，但我已经把北派七十二式都画完了，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穿衣服和没穿衣服完全就是两码事！” “我就想知道，没穿衣服，是不是也能转的动！” 赵澄哑了。 这丫头是要真枪实弹啊！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菲儿的时候，那病恹恹的模样，一副林黛玉的既视感。 可现在为了艺术为了画……哪还是林黛玉？ 简直就是个女疯子！ “老板不要担心会伤害到我，也不用考虑其它。我说过我这一生只伺候老板你一人，那无论老板愿不愿意，我的人都是你的。” 陈菲儿开始解衣：“老板请相信我，亲身经历过后，我一定能画出更好的作品。” “这是我为老板做的第一份工作，我一定要做到最好！” 赵澄也连忙解衣，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菲儿道：“羊采娥就在对面写书，她现在写的很好，曹笔畅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她能为老板赚钱，我也能！我不想输她！” 赵澄听明白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当初赵澄拒绝陈菲儿的时候说过，说陈菲儿没羊采娥好看，当时陈菲儿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中一定被深深的刺痛了吧？ 这是在其它方面找补呢！ 赵澄觉得这不是坏事，下面的人就是要有竞争，这样工作才会更有效率。 当员工的都这么积极，赵澄身为老板，有什么理由浇灭员工的热情？ 都是为了工作啊！ 夜风轻拂，逗弄着书屋院子里的小桑树。 蚕在桑叶上咬出一个小洞，将身子钻进去一拱一拱。 一只野猫从屋檐上蹦下去，仰起头叫了一声，便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菲儿大汗淋漓的在赵澄身边躺下，道：“原来真的可以！” 赵澄闭上眼睛说道：“这种东西可不是胡编乱造的，这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就是太费力气。” “现在能继续画了吗？” “可以！”陈菲儿眼睛放光，道：“只要是真实的，我就能画的比真的还真！” “这我信。”赵澄坐起来，顺手把衣服给陈菲儿递过去。 “等一下！”陈菲儿跳下桌，然后飞快的跑过来，手中还拿着一面铜镜。 赵澄疑问道：“你又要干嘛？” 陈菲儿又一把将赵澄按倒，把铜镜塞到他手上，道：“刚才我只注意到你的表情，看不到我自己的样子。” 赵澄感到腰子一紧，道：“你这意思是……” “再来一次！” 陈菲儿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你把镜子举好，我要观察女人的神态。” 第75章 找苏家借什么钱？找我啊！ 清晨。 赵澄翻了个身，被坚硬的嗑骨感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长桌上的。 他突然意识到了昨晚的事，立马坐起来，看到陈菲儿正端坐着画画。 赵澄穿好衣服走过去，朝画纸上打量了一眼，疑问道：“重画了？” “不对，都不对，以前的都不对。” 陈菲儿神叨叨的念叨着：“我看了你的表情，也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表情，以前我画的都是错的！” 赵澄拍拍陈菲儿的肩，道：“表情不重要的，别那么自责。” “我笔下的东西，不容有瑕疵。” 陈菲儿站起来，转身环顾。 顺着她的目光，赵澄看到所有的画作都被揉成了一团，有的则是被撕得粉碎。 “你疯了！”赵澄大吃一惊。 “老板，耽误不了多久的。” 陈菲儿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会给你画出真正的好东西！” 刚刚起床，或许还有起床气的缘故，赵澄很想大发雷霆，但最终还是忍下去了。 陈菲儿对艺术的执着让他心软了。 他想，或许这就是商人和艺术家的基本矛盾吧。 但赵澄还是没法给陈菲儿好脸色，没说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就看到羊采娥在井边打水。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羊采娥朝赵澄背后的屋子看了一眼，道：“我看菲儿姑娘一夜都没熄灯，她工作真辛苦。” 赵澄尴尬的笑道：“跟你当时一样，为了适应新工作，得加倍努力！” “我就没她那么好福分了，有老板整夜陪着。”羊采娥幽幽的说道：“当时老板说啥来着？不守寂寞，岂见繁华？” “哈哈哈因为你比较聪明！” “你没睡吧？” “没睡没睡，熬了一宿！” 羊采娥白了赵澄一眼，将水桶拉上来，这时听见有人走出房间，看过去道：“您起来了。” “谢谢采娥姑娘。” 赵澄一愣，从羊采娥房间里走出来的居然是陈夫人！ 陈夫人依然没和赵澄打招呼，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说道：“菲儿这丫头也真是的，你们年轻能熬通宵，我可不行，好歹给我留个门啊！敲半宿都敲不醒，睡得真死！” 赵澄尴尬的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朝羊采娥挥挥手，立马遁走。 …… 雅俗庄园。 会所第三层。 赵澄、徐鞍和李冠玉三人坐在专属卡座，这儿的位置能对第三层的情况一览无遗。 卡座已坐满一半，公子哥和姑娘们玩得很开心。 三人却笑不出来。 赵澄喝了口酒，道：“这三天，连一个新会员都没有？” “他大爷的！他们答应我昨天来办的，我明天再去找他们！” 徐鞍努努拳头，依然充满激情：“绑也要把他们绑来！” 说着，徐鞍看向李冠玉，问道：“小郎爷，你介绍的新会员呢？” “我……”李冠玉认真的说道：“我刚提这事时，的确有三五十人都提出要办卡，但……他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还三五十人……”赵澄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说道：“咱会所到现在都没有五十个会员！” 一想着大把大把的装修费砸了进去，还有那么多人员成本，赵澄心里就在滴血。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是自己这几年过得太顺，生意又越做越好，把会所这件事想当然了。 燕川作为陪都，高级养老院，生活在这里的公子哥确实很多，家境也都不错。 但，家境归家境，钱归钱。 你让他们随手拿出百八十两银子吃喝玩乐一晚没问题，但一次性拿出上万两，就的确是为难人了。 要知道，赵澄每个月能从春琴那里领到的月例钱也才三百两，这在公子哥圈子里已是金字塔顶端了。 赵澄之所以有钱，是因为他会赚钱。 但不是所有公子哥都像他那样。 “要不……我们把会员费降一降？”李冠玉提议道：“五千！五千两银子，我明天就能拉十个人进来！” “小郎爷，别逼我骂人。”赵澄心情不好，瞪着李冠玉说道：“这时候降价，你让老会员咋办？” 李冠玉道：“给他们返钱呗。” “白痴！” 徐鞍先忍不了了，冲着李冠玉骂道：“才开业不久就自降价格，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会所？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一万两是底线。”赵澄定了基调，道：“这价格也不是瞎喊出来的，会所会慢慢地完善、升级，在贵宾享受更好服务的同时，我们的投资也在持续，成本在逐渐增加。” “我初步算过了，必须先做到一百个会员，会所才能开始进行第一步的升级。若是完成不了，难道这些钱我们自己掏？” “你们有钱吗？” “有吗？” “我的钱全入股了，确实是拿不出钱了。”李冠玉叹了口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那要不这样……既然一个人拿不出一万两，那就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凑钱办一张会员？每次只许一个人进来就好了！” 赵澄和徐鞍对视一眼，都流露出看傻子的目光。 徐鞍摇头道：“小郎爷，你除了写几个骚词骚曲逗姑娘，你还能干点啥？” 李冠玉一脸不解，争辩道：“这主意难道不好吗？价格还是一万，每次也只能进来一个，对我们来说没损失啊！” 赵澄将杯中酒一口饮尽，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道：“我们会所是什么制度？会员制！” “会员制代表着什么？” “身份！” “这意味着只有拥有了身份才能来我们这里消费，不然你就算再有钱，不是会员也进不来！” “这就叫门槛。” “你们知道会员制做得好了是什么状态吗？” 赵澄指着李冠玉，一脸英气勃发，颇有种霸道总裁的意味。 “是把会员名额拿捏在我们自己手中，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给不给会员看我们心情！” “到那个时候，我们赚取的就不只是利润了。” “还有权力！” 徐鞍听的一脸振奋，李冠玉却是一头雾水。 “可现在我们的会员连五十个都没有，燕川城能拿出钱来的公子哥不多了……” 赵澄大手一挥，道：“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李冠玉弱弱的说道：“看来只有让他们去找苏家借贷了。” “啥玩意？”赵澄耳朵一动，问道：“啥借贷？” 李冠玉道：“我有两个关系要好的，听我描述会所的情况后，是真心想要办会员，但他们一时都只能凑够几千两，找家里也要不到钱了。如果不允许让他们合办一个会员的话，那他们就决定去找苏家借钱。” “就是苏家的利息太高，我担心他们还贷压力大啊！”李冠玉叹了口气。 “好啊，这个好啊！”赵澄突然坐直身体。 李冠玉懵了，疑问道：“让他们找苏家借钱来办会员，你觉得好？” “找苏家借什么钱？！” 赵澄一拍桌子，高声道：“找我啊！！” 第76章 萧兄是贵人，带他玩遍四层楼 “找我借！” “我可以把利息调的比苏家低一些！” 李冠玉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跟不上了，弱弱的说道：“你借给他们高利贷……然后让他们在你自己的场子消费……这……缺不缺德啊？” 徐鞍揉了揉眼角，道：“就好比咱仨打牌，小郎爷你输光了，然后小相爷借给你继续打，还要收你利息，嗯……是有点缺德！” “不对不对！你们的思路不对！！” 赵澄直接跳到桌子上，蹲着说道：“我给你们掰扯掰扯！” “他们都想要借钱来我们会所了，那他们是不是我们最该关注的意向客户？” 徐鞍和李冠玉点点头：“是。” “这样的客户，值不值得我们关心？” 点头继续：“值得！” “那他们去找苏家借钱，肯定会被苏万三吃一大波利息，我们难道坐视不理？” 两人摇头：“那不能！” “所以我们主动放钱给他们，只收取苏家利息的一半，这不等于帮他们两次了？” 李冠玉疑问道：“为何是两次？” “第一次是借给他们钱，完成了他们成为会所会员的心愿！第二次是利息减半，给他们省了钱！” 赵澄把自己都给说激动了，一拍掌道：“咱难道不是在做善事？？” 徐鞍和李冠玉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的点头。 “好像是这个理。” “就这么着！” 赵澄坐回椅子上，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他并不觉得自己缺德，这种套路在前世简直司空见惯。 虽然已穿越五年，但赵澄还清晰地记得当初自己要装修新房的时候，由于手头拮据，但又不想舍弃效果最好但成本最高的装修方案，正陷入两难时，装修公司的人过来说，我们可以提供贷款服务，利息是…… “小郎爷，那就辛苦你了，统计下需要贷款的人数，以后这块贷款业务就交给你了！” “嗯……啥？啥叫交给我了？” “这么缺德的事难道我去做？”赵澄摇摇头，道：“我爹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了堂堂右相长子在放高利贷，他不得抽死我？” “可我爹也……” “你总要有点用吧？”赵澄一句话怼死李冠玉，冷言道：“当然，就算你没有运营会所的能力，我和徐鞍也会一直带着你。但你自己不发挥点作用，难道心里就不堵得慌？” 李冠玉陷入沉默，一张脸憋得通红。 徐鞍轻轻拍了李冠玉两下，道：“小相爷能把这话敞亮的说出来，是真拿你当兄弟。” “我一定做好！”李冠玉抬起头，眉眼凝重的看向赵澄。 赵澄点头道：“切记，不可因为私交而借贷，但凡能借走我们钱的人，连他八辈子祖宗都要调查清楚！” “明白！” “哈哈哈开心开心！”徐鞍端起酒杯，笑道：“总算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开心个屁！这办法解决不了会所的根本问题！” “那也开心！”徐鞍挽着赵澄，笑道：“刚才你让李冠玉放贷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到了苏叶。” “为何？” “苏叶不是说过吗，他若当了燕川四小爷之首，就要带领我们大家赚钱！可现在……”徐鞍用手背拍拍赵澄的胸，笑道：“你不正带着我们赚钱吗？！” 赵澄轻轻把徐鞍推开，道：“小侯爷是糊涂了还是喝醉了？” 徐鞍疑问：“咋了？” “你才是这会所的大老板，我和小郎爷都是小股东，是你在带我们赚钱！” “啊……”徐鞍忘了这茬，打着哈哈笑道：“虽是如此……但我点子没你多啊！” 赵澄道：“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表扬我的机会。” 徐鞍道：“我没你骚啊！” 赵澄大笑：“承认！承认！” 这时，赵五快步走了进来，道：“萧洛木来燕川了，正在右相府找你！” 赵澄愣了下：“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澄思索了一下，问道：“他是进城就去右相府了吗？” 赵五道：“我查过了，他先是去找吴思思，没找到后才去的右相府。” “那还差不多……”赵澄心里犯嘀咕，和萧洛木做生意的是吴思思，萧洛木来燕川后如果不是先找吴思思而是先找他的话，那就是看出什么了。 在他眼里，萧洛木的脑子可是比身后这俩憨货要灵泛的。 赵澄负手而立，看着第三层那些疯玩海喝的公子哥们，眉头突然一挑，然后激动的看向赵五道：“快！直接把他请到这里来！！” “是！” 徐鞍正逐渐摸透赵澄的脾气，凑过来问道：“这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嘿嘿！”赵澄惬意的端起酒杯，笑道：“萧兄，是咱的贵人呐！” 萧洛木一到，便火急火燎的说道：“小相爷，烦请帮我联络上吴老板……” 没等他说完，赵澄三人比他更火急火燎的将他拉到第一层泡了个澡。 当萧洛木脱光上身被老头搓背的时候，道：“我找不到吴老板……” 啪！ 老头用力一拍，然后往颈椎处狠狠一推，将萧洛木要说的话推了进去。 然后三人又带着他去了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天微微亮的时候，四人躺在第四层的主题房里小酌。 赵澄半躺在床头，握着酒壶，看着另一张床上欲仙欲死的萧洛木，道：“萧兄，你现在可以说你的事了。” “不急。”萧洛木摸着肚子说道。 “你开始那么着急，现在给你说，你还不说了？” “让我缓缓，回味回味。” 萧洛木长舒了口气，这才坐起来找了口酒喝，然后道：“此等仙境，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徐鞍和李冠玉看向赵澄，三人相视而笑。 赵澄道：“先不说这个，聊聊你的正事。” “我这还不是香皂的事！” 萧洛木在赵澄床上坐下，道：“上次带走的两万块香皂在青东城和东部的六城试了下水，结果不出五日就卖光了。东部还有六城都还没上货，所以我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可我去董记商行和吴老板常住的客栈，都找不着她人，就来找小相爷你了！” “你找我就对了！” 赵澄笑了笑，心想找萧洛木合作真是对了，他知道萧家的渠道好，香皂一定能成为畅销品，只是没想到会销的这么快！ 两万块香皂，意味着赵澄有上万两的利润分账。 这次萧洛木着急赶来，拿货量至少得翻个倍吧？搞不好一口气拿十万都有可能！ 想到此，赵澄问道：“那你这次准备拿多少货？” “二十万。” “多少？”赵澄大跌眼镜，反问道：“二……二十万？！” 第77章 原来小相爷才是燕川最大的码头！ 上次拿两万，这次拿二十万。 翻了十倍！ 赵澄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燕川城销量好的时候，每月也才一万块左右的量。 “萧兄，你确定？” 萧洛木点点头，道：“这也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家里都支持这个数。” “一下拿这么多，萧家就不担心会囤货？” “小相爷说笑了。”萧洛木自信的说道：“以我萧家在靖国东部的商路，只要我们想，就没有会囤积的货！” “霸气！那你们预算多久卖光这二十万块香皂？” “半个月。” “啥？？？”不光是赵澄，徐鞍和李冠玉也愣住了。 他俩虽然不像赵澄经商已久，但最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 二十万……什么概念？ 赵澄只在燕川卖的话，要卖将近两年！ 他萧家半个月？ 谈论生意的时候，萧洛木胸有成足，脸上也洋溢着如沐春风般的舒坦。 不是吹嘘。 很坦然。 “三位不必如此惊讶！我辛苦点，将靖东十三城的香皂铺满，半月销完是很正常的。” 顿了一下，萧洛木又补充道：“你们可能是待在燕川城太长时间了，不瞒你们说，也不是我吹，靖东十三城至少有一半……经济发展都比燕川城要好。” “燕川城名声之大，大在它是陪都而已。” “有底蕴，却无实力。” 一个外地人对燕川人说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但赵澄三人都没有反驳。 他们毕竟和寻常的市井小民不同，虽然长时间待在燕川，但也知道天高海阔。 尤其是赵澄，对萧洛木这番话是完全认同的。 赵澄一直都极为看好滨海城市，而靖东十三城，大多半都是滨海城市。 青东城也好，韩南城也罢，恐怕经济都早已超过燕川。 这样一想，赵澄心情更激动了，看向萧洛木的眼睛放着金光。 “萧兄好气魄，未来可期啊哈哈！” 赵澄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和萧洛木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道：“二十万的货源没问题，但得再等几日。” “存货不够？” “嗯。” 萧洛木神情疑惑道：“小相爷为何对香皂的事如此清楚？” “这不废话吗，我和吴老板啥关系？再说，吴老板能把香皂在燕川城卖这么好，没有我罩着她，能行？” 赵澄早已想好了说词，张嘴就来。 对待每个人有不一样的说法，他认为萧洛木是有脑子的，所以纯糊弄肯定不行，便对他放出半真半假的信息。 闻言，萧洛木却是肃然起敬，正色道：“原来小相爷才是燕川城最大的码头！” “不敢不敢，大码头是苏万三！”赵澄立马否决，道：“我这顶多算是个小渡口，苏大老板看不上的生意，才轮得到我掺和。” 赵澄在萧洛木肩上拍了一下，道：“总之你放心，吴老板交代过，她和你的生意，我可以全权代表！” “那就太好了！！”萧洛木对赵澄一拜：“以后就全仰仗小相爷了！” “都是自己兄弟，甭客气！” 赵澄故意在‘兄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萧洛木果然聪明，一点就通，立马接话道：“小相爷，我还有一事找你……你上次说，我可以加入你们燕川四小爷……” 赵澄深吸口气，神情变得惆怅起来。 “这事啊……” 见状，萧洛木一脸担忧的盯着赵澄。 咋地，有变化了？ 一旁的徐鞍和李冠玉却是激动起来，一副搬板凳嗑瓜子看表演的样子。 来了来了，终于说到这个了！ “萧兄，这位置是还给你留着的，但……有些不好办啊！” 萧洛木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搓了搓手指，问道：“是要这个？” “俗气！！我赵澄是缺你这点银子的人吗？！！” 赵澄难得富贵不能淫一回，正色道：“燕川四小爷，燕川四小爷！重要的是什么？是四小爷吗？” “不是！” “是燕川二字！！” 赵澄凑近萧洛木，问道：“敢问萧兄，你如何与这燕川二字匹配？” “燕川城排着队等着补王玉峰位置的人多得是，若舍弃了他们选择了你，你又如何能让人服气？” “这……”萧洛木恍然大悟，眉头紧锁，叹道：“这不怪小相爷，是我自己的问题！” “唉！！！”萧洛木一口将酒饮尽，痛呼道：“恨我没生在燕川啊！！！” “萧兄也不必过于伤悲，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赵澄又往萧洛木的杯中倒酒。 萧洛木眼睛一亮，赶紧作揖道：“望小相爷赐教！！” 赵澄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与燕川二字匹配，要么是燕川人，要么在燕川有产业。萧兄你不是第一种，那就只能选择第二种了。” “产业……”萧洛木喃喃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大不了我多花点钱，在燕川买它几座酒楼下来！” “不必不必！”赵澄挽住萧洛木，笑着朝眼前的主题房间挥挥手，道：“萧兄觉得这会所如何？” “甚好！甚好啊！”萧洛木立马赞道。 “那是自然！敢来这儿的，肯定是肾好的。”赵澄点头，对徐鞍使了个眼色。 徐鞍在萧洛木对面坐下，道：“若是卖点股份给你，让你也做这儿的老板，如何？” 萧洛木惊得一下站起来，反应比李冠玉快多了，立马道：“这是小侯爷的产业？” “还是……这会所就是你们仨开的？” “如果萧兄愿意，这会所就是我们四人开的！”徐鞍起身拍拍萧洛木的胳膊，笑道：“燕川四小爷开的会所，啧啧啧……” “我特么又不是猪！我当然愿意！！”萧洛木激动坏了，只差把徐鞍一把抱住。 “说！要我拿多少银子？！！” 赵澄朝李冠玉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喝酒。 “钱不重要，我知道萧兄不差钱。”李冠玉整了整衣领，起身道：“只是这会所要做大做强，光靠燕川城的资源是不够的。” “咱这会所不说燕川，就是放眼靖国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份额也不能白给！” 萧洛木一本正经的对李冠玉抱拳道：“小郎爷请说，要我如何？” “你若能从青东城拉来五……” 顿了一下，李冠玉清了清嗓，接着道：“拉来三十个会员，就算是你的投名状了！” 闻言，赵澄和徐鞍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懵。 怎么五十都说到嘴边了又给缩回去了？ 傻叉！ 你特么害什么羞啊？！！ 萧洛木却毫无压力，爽朗的笑道：“一言为定。等我下次再来进货时，就把人给你们带来！！” 第78章 天生商人，杀头的买卖都敢做！ “你是不是傻？五十人都说到嘴边了，又改成三十！” “谈生意这种事，哪有自己先怂的？！” 萧洛木走后，赵澄和徐鞍对李冠玉展开批判。 李冠玉也知理亏，垂着头，轻声道：“我想着……我们到现在也没五十个会员，一下开口要五十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管他过不过分！” 赵澄忍无可忍，拍了下李冠玉的头，怒道：“你看萧洛木答应的多爽快？那自信的样子，五十个对他来说是个事吗？！” “那我再去找他！”李冠玉转头便走。 “这还没开始合作呢，就朝令夕改，让人看笑话！”赵澄拉住李冠玉的衣角，道：“你别去了，努力多放点贷，给补回来！” “好好，我努力！”李冠玉猛点头。 在一旁看着的徐鞍笑了一下，心想李冠玉越来越像赵澄的小弟了。 他就不一样了。 咱和小相爷，那永远都是平辈的兄弟！ 我还是这会所明面上的大老板呢，他敢指挥我做事？ 正想着，赵澄猛地拍了下徐鞍的胳膊：“开业这么久，你们俩拉的会员加起来还没我多！你那答应好了的两个会员呢？去把他们绑来啊！” “是是是，我马上去绑！”徐鞍掉头就走。 …… 半个月后。 赵澄把分别要寄给爹娘的信递给冬画，内心升起无限的疑惑。 娘带着二弟去道观治病，得根据病情来判断回家的情况，这可以理解。 但老头是怎么回事？长绥离燕川就相隔千里，就算是步行也要不了将近两月吧？ 他是带着两百府兵爬回来的吗？！ 上次寄出去的信也没给回。 啥情况呢？ 牺牲了？ 这时赵五走来，道：“主子，萧洛木来了。” 尽管感受到了萧洛木的自信，但看到他真的半个月就回来了，赵澄还是感到很震惊。 这萧家的商路……真是铺满金银的渠道啊！ 结款分账后，萧洛木又给出了二十万块香皂的订单，赵澄试探性的问道：“卖的这般好，不考虑再多拿点？吴老板现在正扩建工厂，量是绝对跟得上的。” “这个我们家人商量过了，二十万能合理的供给靖东十三城，半月拿一次货，这个周期也挺合适，就不再加了。” 萧洛木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倒是这花露水，我拿到青东城和韩南城试了下水，反响比香皂还热烈！这次我想多拿点这个！” “没问题！”赵澄拍拍萧洛木的肩，笑道：“我跟吴老板说了，只要有新的好东西，第一个就先拿给你！” “小相爷仗义！” “萧兄，你有好的生意也得想着兄弟我啊！” 闻言，萧洛木神色凝重下来，凑近赵澄道：“还真有个生意，得看看吴老板有没有兴趣，或者……最好是小相爷单独参与。” “神神秘秘的，啥事儿？” “我的人在陵山堪舆到了铁矿。” “铁矿！” 赵澄愣了下，连忙压低声音，道：“说说具体情况！” 赵澄惊讶了。 铁矿可是暴利，虽然朝廷禁止私人开采，但发现铁矿后可以上报朝廷联合开采，利润那也比寻常生意大得多。 这么好的生意，萧洛木却找到赵澄，赵澄也明白是啥原因。 虽说可以和朝廷联合开采，但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资格。 士农工商，没深厚的官场关系，朝廷会让利给你一个商人？ 想都别想！ 萧洛木摇摇头，道：“没具体情况……堪舆的人都失踪两月了，我是收到他们失踪前的飞鸽传信才知道的。我估计他们……恐怕已遭遇到不测。”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朝廷标注的铁矿，都是公开开采的，没必要杀人灭口。难道……有人在偷摸摸的私自开采？” “有这个可能！”萧洛木正色道：“但也不排除是遇到了山贼或者野兽。陵山那个地方小相爷可能不太清楚，我们青东城和韩南城的都知道，那就是个三不管的无人区。” “都是咱靖国之土，为何三不管？” “陵山一面临海，山脊纵深上千里，地形险峻，野兽横行。不光有山贼，还时常出现海寇，位置却又在青东和韩南之间各占一半，两边都不想管，朝廷又离得远，时间长了就变成三不管了。” 萧洛木看了一下赵澄的神情，接着道：“可越是三不管，我们便越有机会。如果有人私自开采铁矿，那我们弄明情况后便上报朝廷，待朝廷派兵清剿后……以右相的身份，又有小相爷的上报之功，还有我萧家相助，咱离陵山近，出钱出力出人，朝廷坐收分账就行，我们想要拿到联合开采权不难！” “若……我的人只是遭遇其它意外，这铁矿还没人动，那不如我们就偷偷的……” 赵澄乐了，心想这萧洛木是个天生的商人啊！ 胆儿肥！ 连杀头的买卖都敢做！ 值得交！ 不过……对庙堂的敏锐度还差了些。 赵澄道：“这事我们要做，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咱自己偷偷做！” 萧洛木不解：“为何？” “你以为我爹是右相，位高权重，就能拿到联合开采权？” 赵澄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非也！” “正因为我爹是右相，反而拿不到！” “而且还会惹祸上身！” “一个远在陪都的丞相，居然打起了铁矿的主意，想干嘛？真的只是为了赚点银子养老吗？” “铁是兵戈之器，每次交货的时候是全交了，还是私藏了一些？” “为什么要私藏？” “想密谋造反？” 萧洛木越听越心惊，脸色都变了。 赵澄摇摇头，叹道：“说不清楚的……只要和铁矿这种敏感的东西扯上关系，想弄你的人总能找到理由！”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自己偷偷做！” 萧洛木惊道：“你都说的这么严重了，还敢做？” “赚钱啊！为何不做？有钱不赚王八蛋！” 赵澄努努拳头：“你不都说了这是个三不管地带吗？如果有人正在私自做，我就带府兵去把它们灭了！若是没人做，你就挑些信得过的人，我再安排人盯着，做隐蔽点，朝廷发现不了！” 萧洛木竖起大拇指，赞道：“小相爷胆大心细，真乃人杰！” “就这么说定了，我抽空和你去一趟陵山。” “甚好！我也想要带你逛一逛青东城，让你看看我们萧家的产业，或许还能有合作的地方。” 夜。 赵澄拉着徐鞍和李冠玉，为萧洛木接风洗尘。 酒喝一半，萧洛木就拉着他们去会所。 徐鞍笑道：“萧公子也太猴急了！” 萧洛木道：“小侯爷叫错了，以后该叫我小商爷！” “哦？” 萧洛木在雅俗庄园门口停下，拍了拍手，道：“不是我急，是他们都等久了！” 庄园外的黑暗处传来声响，众人仔细望去，才隐约看到一辆辆马车的轮廓。 然后一个个公子哥下车，面带笑容的朝庄园走来。 萧洛木笑道：“小郎爷让我拉来三十人，人太少，我嫌麻烦，就一次从青东城和韩南城给你们拉来了一百人。” “你们说，我这小商爷，做不做得？” 嘶！！ 赵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啥？ 一百人！！ 第79章 天上人间出命案了 赵澄期望的是五十人，李冠玉只提出了三十人的要求。 可万万没想到， 萧洛木竟拉来了一百人！ 赵澄紧紧地握住萧洛木的手，热泪盈眶。 萧洛木这人能处。 绝对能处！ 有人头他是真敢拉啊！！ “从今天开始，新的燕川四小爷诞生！” “让我们欢迎会所的新老板！！” “小商爷！！！” …… 在四位小爷的不懈努力下，会所会员超过两百人，总算让会所达到了赵澄所预期的初步状态。 天上人间红袖楼的火爆程度力压燕川所有青楼，营业额比楼下卖烧鸡的胖婶体重还稳。 香皂和花露水在靖东十三城打开了局面，成为畅销也常销的日用品。 随着书屋八位大佬的知名度提升，连载小说也越卖越好。 陈菲儿的画作完成，果然超出了之前的水平。赵澄为其取名《嘤嘤嘤》，分为上下两册分批次发行。 《嘤嘤嘤（上）》发行后，立即在燕川和长绥的权贵圈子里风靡，没看过的、讲不出北派七十二式的，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而这一现象，直接推动了两地的青楼生意，让天上人间的营业额又上了一层楼。 连带着牙行，最近卖出去的婢女和女奴也要比以往多许多！ 燕川公子哥圈子中甚至流传起了一句话：做人不知嘤嘤嘤，三妻四妾不受精！ 赵澄越发佩服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把陈菲儿留下真是留对了。 《嘤嘤嘤（下）》还没发行，收到的预定订单就已是上册的两倍，赵澄经常在梦中都会笑醒，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就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赵澄的梦想是啥？ 当然是……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 右相府。 赵澄打开一块石板，举着油灯独自走进一条逼仄的通道，他没有看路，只是数着步数，然后停下凭感觉伸出手一拧。 “咯咯咯——” 眼前一道石门翻转，赵澄走进去，当石门关上后，他点燃密室里的几盏油灯。 光线虽然昏暗，但那金银交叠的光芒，却刺的赵澄下意识别过脸。 直到适应了一会这样的光线后，赵澄才把头转过来。 眼前竟是两座小山。 一座金山！一座银山！ 赵澄依次抱了一下两座山，还各自亲了一口，然后把角落的麻袋拖过来，将里面的金银倒出来，开始惬意的添砖加瓦。 “我会努力让你们快快长大，尽早从小山变成大山！” 这间密室虽然在右相府，但除了赵澄之外，没有人知道。 就连赵欢，赵澄都没给他说过。 毕竟刚修建这间密室的时候，赵澄才穿越过来不久，对赵欢这个便宜老爹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后来父子俩关系很好了，赵澄也没有刻意去提及此事，反正赵欢就算在家也是个不管事的佛系老头，都是由赵澄来当家，那么他的钱就是右相府的钱，当右相府真有难真需要钱的时候，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也就没必要挑明了。 这几年挣的钱一小部分在春琴那儿管着，大部分都在这儿，赵澄粗略一算，已有约十万黄金，百万白银。 “这些钱……估计有苏万三十分之一的家底了吧？” 赵澄心里估摸着，表面上对苏万三不在乎，但实际上第一目标就是先要超越苏万三，成为燕川城的隐形首富！ “主子！” “主子主子！” “主子欸！主子人咧？！” 赵澄特意在密室里设计的有气口，能听到上面叫他的声音，听见这特二的呼喊声，就知道赵五来找他有急事。 赵澄从秘密通道出去，绕到赵五身后：“慌慌张张的，干哈呢？” “哎哟主子，你吓我一跳！”赵五惊得转过身。 “你跳了吗？哪跳了？”赵澄白了他一眼。 赵五猛地跳了一下。 “这就被吓到了，还自诩是高手！” 赵澄双手负后朝屋子走去，问道：“啥事？” “红袖楼出事了！有客人被姑娘弄死了！” 赵澄猛地停下，惊道：“啥？弄死了？” 赵五想了一下，道：“不是弄死了，是被姑娘玩死了？” “啥弄死了啥玩死了，你他娘的说清楚！” “我没脑子啊我说不清楚，主子你自己去看看吧！” …… 赵澄和赵五来到天上人间红袖楼，就看到楼子已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门前除了有官兵，还有一群女人在振臂高呼。 “天上人间草菅人命，要钱不要脸！” “姑娘把客人都玩死了，不专业啊！有什么资格开青楼？！” “楼子的姑娘是妖精变的！” “封楼！封楼！封楼！” “滚出燕川！” 看着群情激奋的状况，赵澄心里着急，往楼子里挤去。 “站住！刑部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赵五一脚将拦路人踹倒，狗腿子姿态尽显无疑，喝斥道：“眼睛长到裤裆里的狗东西！这位是小相爷，快滚开！” 赵澄进去后，看到邓富贵和柴薪正在和郑红袖交谈，旁边还有一个眉眼斯文、打扮儒雅的中年人。 “咦？李侍郎怎么也来了？” 赵澄心头疑惑，这中年人他认识，正是李冠玉他爹，东都礼部侍郎，李舒。 “邓大人！柴大人！李大人！” “小相爷！” “这啥情况啊？” 赵澄朝郑红袖看了一眼，见她脸色极为难看。 邓富贵微笑道：“这可是人命案，小相爷何故对此事感兴趣？” 邓富贵提醒的很明显了，牵扯到人命的大案子，小相爷就不要凑热闹了。 赵澄环顾四周，道：“我是这儿的常客，都快把这当成半个家了，好奇啊！” 邓富贵朝李舒瞥了一眼，将赵澄拉到一旁，轻声道：“昨晚有个客人在这过夜，姑娘早上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已经死了。” 赵澄问道：“咋个死法？” “口吐白沫，服药过度。”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关楼子啥事？” “如果仅仅是这样，红袖楼多赔点钱也就了事了，但偏偏与死者同来的好友一口咬定，他和死者都没有服药的习惯，也没有随身带药来。所以……” 赵澄插话道：“所以他说这药是楼子里的姑娘给的？” “正是如此！”邓富贵点点头。 “这不死无对证吗？”赵澄皱眉。 “可不咋地？”邓富贵叹了口气，道：“郑妈妈也不认账呢！” 赵澄看向还在四处张望的李舒，疑问道：“李侍郎为何也在这儿？” “这事就更棘手了！”邓富贵眉头一挑。 第80章 好家伙，这厮是要白嫖啊！ “听见外面那些声音没有？” 邓富贵抬了下下巴，道：“以天贵坊和天香楼为首，几乎全燕川的青楼都来人了，联合抵制红袖楼，逼着我们刑部封楼。” “按正常程序来说，此案证据不足，疑点重重，不封楼也说得过去。”邓富贵搓搓手指，压低声音道：“何况郑妈妈还托你给了我那么多孝敬，我就这么封楼了，不地道。” 赵澄点点头，心想邓富贵这人关键时候靠得住，应该满足他抱赵欢大腿的愿望，找个机会给老爹引见引见。 “可闹事的这些青楼以天贵坊为首，还故意扯出来几个天贵坊和红袖楼的纠纷。天贵坊一掺和进来，这事就不是我一人能做主了。” 赵澄听明白了。 天贵坊是官办青楼，类似于赵澄前世古代社会的教坊司。 如此一来，礼部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赵澄现在和李冠玉关系不错，但和李舒一点交情都没有。 据说李舒是个真正的才子，出身寒门，寒窗苦读靠着真才实学考取了功名，在官场上脚踏实地一步步攀爬，最高位时官至从三品秘书监！ 可谓是寒门学子中的典范！ 也是袁修登基后才把他调到燕川来养老。 他很少交际，也鲜有绯闻，赵澄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 赵澄疑问：“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邓富贵道：“我就负责我刑部的部分，调查案子真相就好。青楼的纠纷，全让李大人做主。” 说着，邓富贵凑近赵澄道：“我知道小相爷和郑妈妈关系不错，但毕竟出了人命，我又收过钱，万一被李大人看出……” “不必说了，我明白。”赵澄能理解邓富贵，点头道：“这事我也就是好奇问问，回头我给郑妈妈招呼一声，让她自己想办法。” “还有一事。”邓富贵压低声音，道：“最近苏万三派人在刑部频繁走动，还让人去长绥大理寺活动，我估计……他是想救苏叶出来。” 赵澄没表达看法，沉声道：“嗯，我知道了。” “邓大人！” 这时，李舒转过身，大声道：“封楼吧！” 郑红袖脸色一变，道：“别啊李大人！咱有事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楼子里出了人命，楼子外怨声载道，你这生意就算我给你做，你能做得下去？”李舒看向邓富贵，道：“邓大人，你觉得呢？” 邓富贵调整表情，正色道：“此事全凭李大人做主！” 郑红袖还要说话时，赵澄抢着说道：“郑妈妈你别着急，楼子里要是没鬼，大人们自会还你清白！” 李舒朝赵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邓富贵向刑部官吏们喝道：“动作快点，把相关人等带走！” …… 李冠玉正在院子里浇花，下人把郑红袖带进来。 “小郎爷！” “哟，郑妈妈来了。”李冠玉阴阳怪气的说道：“平常都是我去你那儿，今儿你来我李府，新鲜呐！” 郑红袖手绢往李冠玉鼻前一挥，一股花露水味让李冠玉精神一振，她笑道：“小郎爷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你想见我爹？” 郑红袖点头，手绢下露出一叠银票。 李冠玉长袖一挥，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将银票撸走，道：“郑妈妈，实不相瞒啊，我爹和右相一样，都是常年不见客的，银子是敲不开他的门的。” “不过……咱俩什么交情？银子敲不开，儿子总敲得开吧？就是这时间上不好说啊！” “小郎爷，我这儿可不能等啊！你知道的，姑娘们最怕闲着！” “明白！明白！”李冠玉正色道：“你挑几个特别闲的姑娘过来，我和她们研究研究，看什么时候去敲门最合适……” 郑红袖眉毛一挑。 好家伙，这厮是要白嫖啊！ “小郎爷，郑妈妈是咱自己人，赶紧给她把事办了！” 赵澄突然走进院子，李冠玉惊道：“小相爷怎么也来了？！” “我和郑妈妈一同来的。” “那你怎么不进来？” “借茅房去了。” 赵澄一直躲在外面没进来，就是想看看李冠玉会怎么对待郑红袖。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货居然想要白嫖！ 简直无耻！！ 都自己兄弟，你白嫖别人也就算了，居然白嫖郑红袖！ 白嫖她不就是白嫖我吗？ 赵澄忍无可忍，这才冲了进来，云淡风轻的将李冠玉放进衣兜里的银票抽出来，道：“郑妈妈的银子你也好意思收？” 说着，把银票递给郑红袖，道：“等楼子重开了，给我们打折就行！” “好好好！谢小相爷！谢小郎爷！”郑红袖笑开花。 赵澄道：“快带路啊，去见你爹！” 李冠玉心疼的看了一眼银票，支支吾吾道：“我爹他……” 赵澄瞪了李冠玉一眼，道：“你放贷的事……” “这边请！”李冠玉侧过身，做出手势。 随着李冠玉走进后院的竹林里，赵澄隐隐约约看到李舒躺在竹椅上在看着什么，端茶杯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才往嘴里送上一口，看来看的十分专注。 赵澄离李舒越来越近，偷偷朝他手中的册子瞥了一眼。 上面那对男女的动作可太熟了。 北派第二十八式！ “爹！”李冠玉喊道。 闻言，李舒放下茶杯，收起册子，挺直腰杆，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玩意，怎么走路没声音！” 说着，李舒这才看到赵澄和郑红袖，愣了一下，放缓语速，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走路为何都没声音？” 赵澄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李大人看圣贤书看的太专注！” 圣贤书？ 啧啧啧…… 李舒和赵澄对视一眼，这小子话里有话。 被他看到了！ 李舒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右相可好？” 赵澄摆摆手，道：“老头还没回来，不知死活！” “咳咳！”估计是没想到赵澄说话如此肆无忌惮，李舒假咳两声，看向李冠玉道：“冠玉你和小相爷走得近，他的优点你得多学！” 赵澄明白李舒这话的意思。 他的优点你得多学，缺点可不能学啊！ 尤其是这种咒老子的坏习惯！ 不过赵澄很为李舒担忧，就李冠玉这智商，听得懂你这拐弯抹角的话术吗？ “李大人，咱都来你家了，就不藏着掖着了。” 赵澄把郑红袖让出来，道：“郑妈妈关心她的楼子，特来找你问问情况。” 李舒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命案自有刑部审查，结果出来后，本官自会酌情而定。” “刑部那边的结果……”赵澄给李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邓大人给了我四个字，扑朔迷离。” “李大人在官场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可真可假，可左可右，那不就是有人操纵的意思？” 赵澄朝郑红袖使了个眼色。 郑红袖将两个卷轴献上，道：“李大人，民女不需要大人做什么，只求问出个真相！” 李冠玉连忙帮父亲打开卷轴。 李舒朝卷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这……这是蒲先生和曹笔畅的真迹？！” 第81章 一根穿云箭，给我把苏家推平！ 郑红袖跪下，对李舒深深一拜，道：“这是挂在红袖楼大厅内的两幅字，众所周知，是蒲先生和曹笔畅的真迹。” “现在楼已封，特将此字献给李大人，以免明珠蒙尘！” “还往李大人指条明路！！” 给李舒字画不给金银，也是赵澄经过考量的。 在苏叶受封会那天，李舒虽然低调的在人群中，但在排队买字的环节，他是派人去买了的。 再联想到李舒的仕途，以及在燕川养老后整天醉心于诗词歌赋的状态，还把李冠玉熏陶成祸害青楼的才子。 由此判断，他对名家的真迹也是很渴求的。 见李舒犹豫不决，赵澄踩了李冠玉一脚。 李冠玉连忙道：“爹……” “你闭嘴。”李舒打断李冠玉，看向赵澄，道：“既然小相爷都出面了，那本官就直话直说。此事很复杂，尽管我对这两幅字很欣赏，但念在我儿与你的关系，不希望你趟这浑水，这字也就不收了。” “李大人说笑了，我不怕事。” “我儿怕事！” 赵澄看向李冠玉，问道：“你怕事吗？” 李冠玉愣了一下，道：“我……怕还是不怕啊？” 赵澄道：“这个可以不怕。” “咳！！”李舒又假咳两声。 “李大人！！”知道李冠玉指望不上，赵澄立马加大音量，凑到李舒耳边，轻声道：“嘤嘤嘤可还不错？” 李舒脸黑了一下，也轻声道：“做人不知嘤嘤嘤，三妻四妾不受精！喜欢看这个，不丢人！” “李大人误会了，我和李冠玉乃至交，他爹就是我叔父，我岂能笑话您？” 赵澄左右看看，直接凑到李舒耳边，道：“我只是想说，您那本册子是印刷的，和我的那本画质差的太远了。” 李舒愣了下，这才想明白了什么，疑问道：“难道你的是……” “手绘本。”赵澄得意的说道：“和郑妈妈献上的字一样，真迹真迹！” 看着赵澄和李舒两人耳语，李冠玉朝郑红袖看了一眼，一头雾水。 小相爷和我爹说啥呢？ 这么亲密？ 我和我爹都从没这么说过话！！ 李舒颤抖着嘴唇道：“这画……” 赵澄叹道：“我又不懂画，本来是想拿给李大人鉴赏鉴赏的，但李大人既然连字都不收，想必画也是不收的……” 李舒咽了下口水，问道：“这手绘本……应该更加逼真吧？” 赵澄有些意外，原来李舒在乎的不是真迹更值钱，而是画的更逼真。 赵澄立即说道：“那当然，像是会从画里跑出来一样，肾不好都不敢直视！” 李舒神情一凛，压低声音道：“这事和苏万三有关系。” “啊？”赵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小声道：“今晚就让人把手绘本送来。” 李舒也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小声道：“早一些，趁我睡觉之前。” 李冠玉疑问道：“爹，你们？” 李舒挽住赵澄的胳膊拍了拍，笑道：“你与小相爷是至交，我就是他的叔父，咱叔侄俩无话不谈啊哈哈哈！” 说着，李舒主动走到郑红袖面前，将她扶起来，道：“郑妈妈，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你不要声张，能否做到？” 郑红袖指着身后，信誓旦旦的说道：“走出这竹林，我若还多言，天打五雷轰！” 李舒这才点点头，回到竹椅上坐下，端起茶杯道：“郑妈妈得罪苏大老板了吧？” “苏万三？？” 郑红袖眉头一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立马道：“他是为了苏叶受封会那天的事？” 李舒道：“这我不知道。” “一定是！我就只为这事得罪过他！”郑红袖越想越觉得对，道：“不但抬了他的价，还折了他的面子，他这是报复！” “红袖楼的死者是他安排的人，天贵坊和天香楼闹事也收了他的好处。当然……” 李舒闭上眼睛说道：“你红袖楼生意火爆，本就遭这些同行忌恨。” “李大人既然知道这些情况，还请替民女洗去冤屈！” “郑妈妈太看得起本官了。” 李舒颇有怨气的说道：“我只是个陪都的礼部侍郎，要动苏万三这样的人物，还没那个本事。” 郑红袖疑问：“是要邓大人？” “他也不行！” 李舒看向赵澄，道：“小相爷能明白吧？” 赵澄想了一下，道：“燕川是陪都，能成为陪都首富的，在长绥肯定有人。这我想得明白。那苏万三在长绥的靠山，是哪位？” “小相爷啊！”李舒摇了摇头，道：“这事不光是你，就算是右相来了，也不好解决啊……” 赵澄眼睛眯起，立马明白了。 连右相都不好解决…… 那苏万三的靠山除了皇帝，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左相。 赵澄点点头，朝郑红袖使了个眼色，对李舒抱拳道：“今日多谢李大人指教！” …… 李府外。 郑红袖怒道：“苏万三这王八蛋，我弄死他！” 说着，郑红袖从衣兜里掏出个炮竹般的玩意，就要往天上拉。 “一根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我要召集江湖上的朋友，直接把苏家推平！” 赵澄赶紧一巴掌按住炮竹孔，道：“郑妈妈使不得，你冷静些！你在江湖上厮杀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天上人间开起来，过些安生日子，万万不可前功尽弃！” “可这厮欺人太甚！！” “我知道！”赵澄宽慰道：“但我们得从长计议！你相信我，他坏我生意，我岂会让他好过？” “他背后是左相，咱能如何？” “不急，不急，容我想想……” 赵澄正思索时，杨桃枝突然悄无声息的从他身后出现。 “阿澄，有急事。” 赵澄朝郑红袖看了一眼，立马和杨桃枝退到一边。 杨桃枝道：“右相失踪了。” “啥？？我爹他？！” 赵澄愣了一下，迅速冷静下来，问道：“在哪失踪的？” “陵山。” 闻言，赵澄想起萧洛木说过这个地名，疑问道：“陵山在青东和韩南之间，我爹从长绥回来，怎么会去那儿？” “不清楚。”杨桃枝摇摇头，道：“但我感觉不太好。” “有话直说。”赵澄皱眉。 杨桃枝道：“有消息传回来，说右相从天泽殿出来的时候，文泰全程搀扶着他，一副师徒俩和好如初的样子。” “所以我怀疑，是文泰故意惺惺作态，然后在右相回家的途中，暗下杀手！” 赵澄瞳孔一缩，惊道：“姐姐这分析在理！！！” “苏万三这王八蛋，他是文泰的人，我先弄死他！” 赵澄暴怒，立马转身大步朝右相府的方向走去。 “召集右相府所有府兵！先给我推平了苏家！” 郑红袖立马拦住赵澄，劝道：“小相爷使不得，你冷静些！！” 第82章 赵澄脑子里的坏水快溢出来了 “我说老头怎么还没回来！” “长绥和燕川就相隔千里，这都快两个月了，就不说是骑马或者坐马车了，走都走回来了！” “原来，原来！竟是被文泰这老匹夫给暗算了！” “气煞我也！！” “不行！我忍不了了，杀文泰杀不到，砍死苏万三这王八蛋还是可以的！” 赵澄一溜烟的往前跑，郑红袖长袖一挥，一条红色绸带从袖中飞出来，将赵澄紧紧缠住。 “老板冷静！” 杨桃枝对郑红袖这身手见怪不怪，显然是彼此了解，走到赵澄面前道：“整天一口一个老头老家伙的叫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何必呢？” “他再不受待见，也好歹是右相啊！有他在，我钱就好挣。我钱还没挣够，他可不能先没了！” “还嘴硬。” 杨桃枝倒是神色平静，道：“别太担心，右相没那么容易被算计，我虽然没在他身边，但还有廉先生呢。” “廉忠义在他身边，怎么也能失踪？” “说好的神机妙算廉忠义呢？” 赵澄更气了，道：“廉先生老糊涂了？！” “现在急也没用。右相越是情况不妙，你便越不能自乱阵脚。” 赵澄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抖抖胳膊，喝道：“给我松开！” 见赵澄不像是要跑的样子了，郑红袖这才给他松绑。 赵澄揉揉手臂，道：“我还打算找个时间和萧洛木去陵山看看呢，现在好了，不用挑时间了，直接去吧。” 杨桃枝问道：“带多少人？” “你和赵五跟着就行，何执和府兵看家。” “我去备马。” “你都说急也没用了，不必马上就走！” 赵澄阴阴的说道：“苏万三害我红袖楼，他的主子又暗算我爹，不先把这口恶气出了，我不痛快！” 郑红袖这次没再阻拦，拿出穿云箭，道：“那我连夜召集江湖上的朋友……” 赵澄摆摆手，道：“还是别打打杀杀了，这不是我的风格，回头也不好收场。” “再说，你也别小瞧了苏万三。他身边既有高手，也养了不少打手。你江湖上的朋友真和他血拼起来，肯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没那个必要。” “那老板打算怎么做？” “让我想一想，怎样做既能恶心他，又能把他引到坑里给埋了……” 见赵澄一副沉思状，眼珠转着，郑红袖和杨桃枝都闭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许多。 她俩太清楚这位爷了。 这个时候，这位爷脑子里的坏水肯定都快溢出来了。 良久后，赵澄嘴角一挑，露出阴险的笑容，道：“听说苏万三很爱美，还特别喜欢养孔雀？” 郑红袖点头，道：“确有此事，他对买孔雀和做衣服很舍得花钱。这次他买字不是花了五十万两吗？上个月他托人从海外运回来一只孔雀，据说花了三十多万！” 杨桃枝也道：“不光是孔雀，他家里还有个猛兽笼，什么狮子老虎，豹子豺狼都有。他脾气古怪，动私刑的时候喜欢把人往猛兽笼里扔。” “好！” 赵澄拍了下掌，一脸怪笑道：“太好了！简直完美！” 郑红袖疑问道：“啥好？啥完美？” “自给自足，简直是生态链啊，这还不完美？” 郑红袖和杨桃枝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明白赵澄是啥意思，但都知道，这位爷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 清晨。 苏万三用勺子挑着蒸烂的猪蹄，放在嘴里缓缓咀嚼，然后喝了口鱼骨汤。 早餐，他就喜欢这样清淡。 平平无奇。 苏万一走进来，在桌旁坐下。 苏万三忙道：“大哥快，这卤肘子给你留着的。” 苏万一没像苏万三那样细咽慢嚼，直接用手抓起肘子骨往嘴里送，快速吃完后，道：“长绥那边有回应了。” “怎样，小叶还多久能出来？” “大理寺的意思是再关一个月，好歹场面上要过得去。” “嗯……”苏万三沉吟道：“也好，让那小子吃点苦头，以后活的长些！咱总不能让二哥无后！” 这时，苏万一的儿子苏巍进来，恭敬的对两位长辈行礼。 “爹，三叔。” “今儿怎么还没出工啊？”苏万三疑问道。 “崔无命回来了！”苏巍开心的说道：“我刚在门口遇见他，就先回来通报！” 苏万一沉声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需要你来通报吗？” “欸，大哥，小巍从小就崇拜无命，年轻人嘛！”苏万三笑道：“快叫他进来。” “是！” 很快，苏巍领着一个精瘦的男人进来。 这男人目光锐利，右边脸上留着一束白色的刘海，左手握着一把长剑，一副江湖人打扮。 “无命！”苏万三起身相迎，哈哈大笑着抱了下这男人。 “三哥！大哥！” 崔无命相继对兄弟俩施江湖礼，正色道：“韩南城之事已办妥。” 苏万三眼中掠过一道栗色，问道：“可全部都……”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崔无命道：“一百七十三口，齐齐整整。” 苏万三长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在崔无命肩上拍了一下。 赵澄说的没错，苏家有高手也养的有打手。 这崔无命已给苏家卖命十多年，曾经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便有‘快剑无命’的称号，是真正的高手。 “来，吃饭！” “不用，进城后我就吃过了。” “那我带你去看看我搞到的新家伙！” 苏万三拉着崔无命就往外走，喜颜悦色道：“这可是从海外运来的好东西，开屏的时候美的让你舍不得眨眼睛！” 一行人来到院子里，还没走进孔雀笼，苏万三便傻了眼。 笼子里空空如也，一只孔雀都没有，笼子外还倒下了十几人。 “什么情况？？？”苏万三懵逼。 “啊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惊呼声，苏万三听出是猛兽笼的方向，立马朝猛兽笼跑去。 还在猛兽笼远处，苏万三便看到了那个惊呼的下人。 那下人看到苏万三后，脸都吓黑了，战战兢兢道：“孔……孔孔孔……” “滚开！” 苏万三把他扒开，看到笼子外也倒下了十几人，而笼子里…… 血腥，狼藉…… 满地的羽毛，还有孔雀的残骸，有两只豺狼还在啃着没被吃干净的孔雀尸体。 唯一一只还算完整的孔雀被一头老虎踩在脚下，显然是已被据为己有，其它的猛兽不敢去抢。 但这只孔雀的脖子也被咬断，被这老虎当成了存粮。 苏万三的眼睛瞬间充血，变得通红。 “我……” “我滴个亲娘嘞！！！” 苏万三快被气哭了，怒喝道：“是谁干的？！！还有王法吗？！还他娘的有人性吗？！！！” 第83章 我连男人都弄不过来，会去弄你的孔雀？ “蠢货！” “给我起来，蠢货啊！！” 苏万三朝那些倒下的人身上踢，苏巍连忙拉住他，劝道：“三叔你别气坏身子，损失的银子咱还能赚回来，身体要紧呐！” “你知道个屁！” 苏万三一脚把苏巍踹开，怒喝道：“这是钱的事吗？” “这特么是在我苏万三头上撒尿啊！！” “今天敢在我头上撒尿，明天就敢拉屎了啊！！” 见儿子被打，苏万一毫不在意，也瞪了苏巍一眼，喝斥道：“跟你三叔学着点，格局要大！” 苏巍低下头，怯怯的不敢再多嘴。 倒下的人陆续醒来，苏万一抓住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也是一脸懵，捂着后脑勺说道：“晚上的时候……突然眼一黑，然后就不知道了。” “废物！”苏万三二话不说将那人拉到笼子门前，将门打开把他踢了进去。 “吼！！！” 那人摔进去后，豺狼立即围了过去争抢起来。 “啊，啊啊！” 听着这凄惨的嚎叫声，苏万三头脑清醒了一些，突然道：“是郑红袖！” 苏万一道：“你的意思是，她知道红袖楼的事是我们做的了？” “红袖楼刚出事，我这儿就变成这样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苏万三在铁笼上拍了一下，道：“郑红袖的底子我清楚！她以前是混江湖的，诨号‘红十三娘’，就是个又骚又贱的小浪蹄子！” “这么恶心的事，她做得出来！” 苏万三在分析时，崔无命已围绕着铁笼走了一圈，主要是观察那些被打晕的守卫。 他刚要说话时，苏万三便厉喝道：“小巍，挑五十个好手，跟我去红袖楼！” “是，三叔！” 崔无命想了想，不再说话。 “换一批人守在这里，准备点让野兽发情的猛药，我要把郑红袖扔进来！” 苏万三大手一挥，怒道：“走！” …… 苏万三带着崔无命和五十个好手怒气冲冲的来到红袖楼，惹得沿街的人们一阵骚动，心想这是燕川的地下黑帮要火拼了？ 好家伙，这得是多大怨多大仇，都不用等到晚上再动手？ 红袖楼大门贴着封条，苏万三毫不理会，命人直接把人砸开。 一群人闯进去后，耳边便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定睛一眼，顿时愣住。 眼前摆着十几张桌子，几十个姑娘居然在…… 打麻将！！ “幺鸡！我摸到幺鸡了哈哈哈，自摸！”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开心的蹦起来。 另外三家不悦的开钱，一女子道：“难怪营业的时候你生意那么好，原来是摸幺鸡有一手啊！” “那当然！姐姐我的绝活就是把握裆下！” “洗牌洗牌，赶紧下一把！” 麻将继续，没人理会苏万三他们。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苏万三很难受，他左右看看，举起一张椅子朝前面扔去。 啪！ 椅子砸在一张桌子上，姑娘们这才看到苏万三他们，顿时往后散开。 唯一还坐在麻将桌上的只有郑红袖一人。 “苏大老板，你什么意思？来给我换门？” 苏万三怒道：“少他娘的给我装蒜！郑红袖，我家的孔雀是不是你弄死的？！” 郑红袖冷笑道：“我连男人都弄不过来，有那闲工夫去弄你的孔雀？” “敢做不敢当？” “苏万三！老娘给你脸才喊你一声大老板，不给你脸你连屁都不是！”郑红袖起身，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喝道：“我打麻将输了一宿，心情不好，别逼我发飙！” “你打麻将打了一宿？” “咋了？我这里只是楼子被封，姑娘们又没被限制自由，不能打麻将吗？” 说着，郑红袖指着被砸坏的大门，高声道：“赶紧把门钱赔了滚蛋，别影响老娘我赶本！” “放屁！就算不是你做的，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苏万三举起手，喝道：“把她给我抓回去！” 闻言，苏万三身后有一半人冲了出来，抡起棍子就朝郑红袖跑去。 郑红袖没动，身后的姑娘们之中走出来十人，同时挥袖，每人的袖口里喷射出长长的绸缎。 绸缎的前端，缠绕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姑娘们扭腰扬臂，小刀在半空中乱飞，将那些冲向郑红袖的人纷纷逼退。 苏万三眼睛微眯，道：“红十三娘，你这楼子果然不简单！一个青楼，居然养着这么多会耍刀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了，还有人敢来玩？” “说的我现在能开门似的！” 郑红袖起身道：“苏万三，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开赶了！” “无命。”苏万三淡淡的唤了一声。 崔无命没有应话，只是轻轻向前走了一步。 当他抬头，目光透过白色刘海落到郑红袖脸上的同时，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郑红袖面前。 出剑！ 郑红袖袖中红绸缠住麻将桌，往前狠狠一掀。 砰！ 麻将桌一分为二，崔无命在麻将桌后停下，左手执剑。 郑红袖退后两步，垂下的右手抖了抖。 一丝血线顺着手臂从袖口流出来。 两人的速度极快，寻常人根本就没看见他们交手。 “好快的剑。”郑红袖喃喃道。 崔无命声音很冷：“论打架，我自认只是燕川第二，但第一不是你红十三娘。” “所以……” “老老实实跟我走。我若出第二剑，就是要命了。” 身后的姑娘们要动，郑红袖挥手拦住，知道她们不是对手，不想让她们送命。 “苏万三，我能在燕川城把这个楼子做起来，背后站着的不会是小人物，你确定要把事情做绝？” “敢杀我孔雀，今天我必须带你走。“苏万三指着郑红袖，喝道：“神仙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这时，一个苏家下人从破门冲进来，大喊道：“三爷，三爷，不好了！” 苏万三回头，怒喝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说！” “我说不清楚，大爷让你赶紧回去看看！” 一听是苏万一派来的人，苏万三心里一咯噔，知道事情肯定严重。 苏万三瞪了郑红袖一眼，没再纠缠，转身便走。 回到家中，苏万三如碉堡般站在猛兽笼前。 再次傻了眼。 笼子中，所有猛兽都倒地而亡，它们看上去走得很安详，因为有人‘体贴的’给它们的遗体盖上了衣服。 这些衣服很华丽，都是苏万三花钱花精力做出来的。 尤其是盖在几头狮子身上的那几件，他很少拿出来，自己都舍不得穿。 而现在这些衣服，都沾上了血。 苏万三双眼血红，嘴唇‘哒哒哒’的颤抖起来。 缺德。 缺德啊…… 把我孔雀喂我猛兽，再杀我猛兽毁我衣服…… 缺了大德啊！ “究竟是谁这么损这么缺德？！” 苏万三指着天发疯般大骂道：“我问候你全家喔！你五行缺德你妈妈知道吗？！！” 第84章 坑人坑一个把一个坑到底 “三哥，这不是郑红袖做的。” 在苏万三发疯时，崔无命已围绕着笼子检查了一遍那些被打晕的护卫，此时已走到笼子里查看野兽的尸体。 苏万三冲进笼子里，捧起一件花裙子，心疼的模样仿佛要流下眼泪。 “我当然知道不是那骚浪蹄子！刚才她和我们在一起，肯定是她派人弄得！” “不是。”崔无命摇摇头。 苏万三疑问道：“为何如此肯定？” “从这些护卫倒下的姿势和面朝的角度来看，他们几乎是同时倒下，间隔不会超过三息。也就是说，笼子右边的人在听见笼子左边的人倒下的声音后，连头都来不及回过来就被打晕了。” “再看这些野兽，都几乎没有外伤，全是一击毙命！” “这个速度，这种手法，俨然已是宗师了。” 崔无命看向苏万三，认真的说道：“郑红袖一个青楼老板，能吩咐一个宗师做事？” 宗师！ 苏万三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哪怕他是大商巨富，燕川城的首富，也觉得这个词离自己太远。 他有钱，能花钱请人替他卖命。 却也请不到宗师。 所以听崔无命这样一说，他便知道崔无命的判断没错。 他都请不到宗师，郑红袖凭什么能请到？ 还让堂堂一个宗师，做这种……缺了大德的事！！！ 苏万三疑问道：“那就奇怪了，我啥时候招惹到宗师了？难道是韩南城那边的人？” 崔无命摇摇头，肯定的说道：“他们已经死绝，绝无报仇的可能。” “那会是谁？” “我倒是想到一个……” 闻言，场间所有人都朝崔无命看去。 被一个宗师盯上，不光是苏万三，苏家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陈雨闲是被杨桃枝杀死的，她就在燕川城。”崔无命沉声道：“我自认武艺是燕川第二，我心中的第一，便是杨桃枝。” 苏万三愣住，惊道：“那个丫头居然是宗师？？？” 崔无命叹了口气，言语里甚至充满了崇拜，道：“都说我是快剑无命，但我知道，她的剑比我更快。” 苏万三突然一拍大腿，起身道：“我知道了，是赵澄！” “四位名家是赵澄叫来的，那天卖字卖的钱赵澄有抽成。郑红袖那天抬我的价，就是给赵澄抬得！” “再仔细想想，赵澄经常去天上人间，都快把那里当成家了，他极有可能就是郑红袖的幕后老板！” “杨桃枝是赵欢的义女，赵澄的义姐，哪怕是宗师，也对赵澄言听计从。” “对上了，全他娘的对上了！” 苏万三猛地锤了一下铁笼子，怒喝道：“这么缺德的事，放眼整个燕川城，我最先想到的就应该是他啊！！” “小巍！” “三叔，我在！”苏巍连忙凑上来。 “清点一下府上还有多少好手，给我集合起来！” “是！” “等等。”苏万一喊住苏巍，郑重道：“老三，右相府不是红袖楼，不要轻举妄动。” 苏万三怒道：“赵欢还没回来，右相府也就一百府兵，就算有杨桃枝在，我们不也有无命吗？有无命拖着杨桃枝，我用人淹都能淹死赵澄！” 苏万一沉声道：“对右相府，关键不是打不打得过，而是能不能打。” “别忘了长绥传来的消息，左相在天泽殿外对赵欢的态度……那可是师徒情深呐！” 苏万三沉默了，逐渐冷静下来。 苏万一又道：“若是左相有意与赵欢和好，那我们岂不是坏了左相的大计？” 苏万三指着身后，喝道：“大哥，你看看我的孔雀！我的衣服！” “这是我的全部啊！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只说不要轻举妄动，没说要你忍气吞声。”苏万三双手负后，神情凝重道：“去信给沙县伯，把要动赵澄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看他的态度。” 苏万三沉思一会，点了点头。 …… 一匹快马连夜从西城门出发，往外奔驰两里地时，马上之人突然眼前一黑，一道迅捷无比的魅影将他从马背上拖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又回到城中。 右相府后院，杨桃枝将晕厥的人随手一扔，将信递给赵澄。 郑红袖凑到赵澄身旁一起看。 看完后，赵澄笑道：“上套了。” 郑红袖叹道：“苏万三真是活腻了，连右相府都敢动！” “文泰的狗腿子，胆子都肥！” 赵澄高呼一声：“绿荷！” 文护的‘钉子’绿荷走上前来，道：“模仿文护传信与你的笔迹，替我写一封回信。” 赵澄把信递给绿荷，道：“大体意思，就是让苏万三放手去干，赵澄也好，赵欢也罢，都是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让他赶紧召集人马，动静越大越好，长绥那边自会护他周全！” “是！”绿荷点头。 赵澄踢了一脚苏万三的信使，对杨桃枝道：“姐，能让他再把信送回去吗？” “放心，我的剑下只有两种人。” “死人，和听话的人。” 说着，杨桃枝抽出针一般的细剑，直接刺进信使的大腿。 “啊！！！”信使猛地醒来。 …… 在苏万三紧急召集人马的同时，赵澄却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而是和徐鞍、李冠玉在会所第一层泡澡。 “李侍郎和邓尚书已经写好信了，就等小侯爷你血书一封打头阵。” 徐鞍已经听李冠玉说明白了来龙去脉，疑问道：“我的血书有这么管用吗？” “侯爷在朝廷正是当红的时候，他的儿子因苏万三造反险些被杀，你说他着不着急？只有他先出头，其他百官才会跟上，不然谁敢先和文泰对着干？” 徐鞍又问道：“我这叫坑爹吗？” “放心吧，李侍郎和邓尚书、还有燕川其他官员的信会和你的血书一起到。只要证明侯爷说的是实情，绝对是大功一件！” 赵澄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我再给你加个筹码，更能增加侯爷的底气！” “啥筹码？” “将军府！将军府也去信给长绥，说苏万三造反！” 赵澄越想越兴奋，拍手道：“王刃正在北方浴血奋战，为国杀敌，自己的好儿子居然差点死在苏万三手上……这个消息要是传到朝廷，估计文泰都不敢出面帮苏万三说话！” 徐鞍和李冠玉对视一眼，问道：“这办法缺德……好是好，可王玉峦恨不得把你脑袋当西瓜砍呢，怎会帮你写信？” 赵澄嘿嘿笑了一声，道：“阴人嘛……办法自然是多的！” “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秉承坑人坑一个把一个坑到底的宗旨，王玉峦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 “阿嚏！！” 王玉峦打了个喷嚏，薛云朝儿子望去，问道：“着凉了？” 王玉峦摇摇头，沉着脸道：“没有，就是心里突然发慌。” 第85章 不好！苏万三造反了！ “娘给你叫大夫来看看？” 王玉峦捂着心口，深呼口气，道：“可能是换季时期的正常反应，娘不用担心。” “都说父子连心，会不会是你爹他……”薛云不但担心儿子，更担心丈夫。 “娘！”王玉峦厉声道：“切不可这么去想，不吉利！” 薛云神情一凛，连忙往地上“呸呸呸”几下。 “我出去透透气。”王玉峦摇摇头，自从哥哥死，父亲又北伐之后，娘就变得这样神神叨叨了，王玉峦实在不愿和薛云待在一块，急忙走了出去。 才刚散步到前院，就见一群下人拖着几具身着盔甲的尸体往后退。 “怎么回事？！” 下人用手背擦了把脸，一脸的血，将王玉峦往后推，大声道：“小公子止步！别出去，有危险！” 说着，下人转身大喝：“关门！快关门！！” 王玉峦朝大门口望去，见火光冲天，人影闪动，隐约的有喊杀声传来。 砰！ 下人们赶紧将门关上栓紧。 “到底出啥事了？！”王玉峦着急的问道。 “苏家的人在外面杀人！” “苏家？苏万三？”王玉峦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个护卫，疑问道：“我王家和苏家无冤无仇，他杀我们的人干嘛？” “谁知道啊，他们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就砍！” 这时，门外传来高喝声：“将军府的人听着，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出门，否则格杀勿论！” 王玉峦越发疑惑，走到门口附耳倾听，果真听到外面有密集而嘈杂的脚步声，还听到有人在交谈。 “王将军不在，将军府不足为惧，多派点人去中衙署和刑部！” “先占领中衙署和刑部，再拿下右相府和侯爵府！” “三爷有令，兵贵神速，今晚必须全部拿下！！” 王玉峦听的脸色都黑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占领中衙署和刑部！ 占领？ 这是要干啥？ 造反吗？ 三爷…… 不就是苏万三吗？ 王玉峦瞳孔一扩，呆呆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下人们。 “不好！苏万三造反了！！” …… 夜。 苏万三坐在前院的太师椅上，崔无命伫立在侧。 面前聚集着一群手执兵器的人，一眼望去，略莫有五百来人。 气势汹汹。 一会后，苏万一又带着百来人走了进来。 苏万三道：“小六和老九还多久能到？” “天亮前能赶到。” 苏万一朝院子里的人扫了一眼，道：“小六老九那边还有三四百号人，加上这里的，有上千号人了。老三，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苏万三咬牙道：“右相府兵个个骁勇善战，还要做郑红袖那边也有人的准备，一千人不多。” “要打就打必胜之战！” 见苏万一眉头紧锁，苏万三知道他在想什么，挥手道：“大哥不用心焦，沙县伯信里都说了，让我们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他自会给我们收场。” 苏万三翘起二郎腿，自作聪明的说道：“大哥有没有想过，沙县伯为何让我们把动静闹大？会不会是左相也有重要的行动，所以需要我们在这边吸引注意力？若是如此，我们在左相跟前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点我考虑过。”苏万一点点头，道：“只是……动静太大，中衙署和东都六部那边……” “无妨。”苏万三道：“我让小巍去打点了。给他们明说，此事我只针对赵澄和郑红袖，绝不伤及无辜百姓。” “哼！”苏万三冷笑道：“陛下也防着右相的，我们如果让右相府元气大伤，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万一警惕的说道：“老三，切莫揣摩圣意！” 苏万三撇撇嘴，不再吱声。 这时，苏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喊道：“三叔，外面出事了！” 苏万三面色一沉，问道：“怎么了？中衙署和刑部有意见？” “不是不是！”苏巍摆摆手，道：“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城中多处地方发生火灾，还有人在将军府和侯爵府门口杀人！” 苏万三和苏万一对视一眼，疑问道：“敢在将军府和侯爵府门口杀人，这是要造反吗？？” 苏万一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苏巍道：“不知道。但他们自称……自称是苏家的人！” 苏万三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惊道：“小六和老九提前到了？” “不会，他们没这么快。” 苏万一沉声道：“就算是他们，也不会没得到命令就乱杀人！” 苏万三眼睛眯起，怒道：“是谁？！我苏家做生意有一套，冒充我苏家人做生意还说得过去，为何冒充我苏家去杀人？？” 中衙署。 “守尉大人，又有三百多人进了苏家！” “右相府、将军府和侯爵府周围全是人，他们放火封街，不许旁人靠近！” “我知道了！”燕川城守尉李岱眉头紧锁，一脸的凶悍之气，怒道：“苏家这是找死！立即传我命令，全城封锁，没我令牌不许任何人出城！” “是！那些放火封街的人要出兵去抓捕吗？” “不用！先晾一晾他们，本将自有安排！” “得令！” 待下属退下后，李岱立即走到内室，换上一副笑脸，对赵澄、杨桃枝和赵五三人抱拳。 “小相爷，卑下这样安排可妥当？” 赵澄笑眯眯的说道：“李守尉，你堂堂一城之守将，在我面前可不能自称卑下啊，这要被外人听见，还以为我和我爹造反了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岱郑重的说道：“胆敢害我恩师，纵使造反也要以牙还牙！” 赵澄抱拳道：“等我找到了我爹，定会转达师兄的这份情义！” 李岱顿时热泪盈眶，道：“小相爷肯叫我师兄了……” “低调点，你我心知便好。”赵澄抓住李岱的手，道：“放火封街的那些人，天亮前自会有人安排他们散去。” 李岱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道：“拿我令牌，往南城门走！” 赵澄对李岱抱拳，道：“家中就拜托师兄了！” “放心，有我在，燕川城乱不起来！” 李岱拍拍胸口，喝道：“他苏万三要真敢乱来，我就为国诛杀此贼！” 第86章 燕川急报！青东侯殿前打人！ 长绥。 天泽殿。 皇帝袁修端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垂首肃立！ “北伐战事到了最吃紧的时候，需要银子。” “西山大坝面临停工，也需要银子。” “成凉乱民成堆，都眼巴巴的等着朝廷赈灾，还是需要银子！” “银子！银子！！银子！！！” 袁修起身，急的在龙椅前左右踱步，喝道：“你们说说，怎么办？！” 一文官出列道：“陛下莫急，事有轻重缓急，这当务之急，咱可先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袁修气笑了，道：“那你说说，哪个重哪个轻？” “当然是北伐战事最为重要！” “放你娘的屁！现在夏季刚到，西山大坝若是停工，不出两月洪水就会来，那之前修建的大坝部分会被冲垮，朝廷的银子白花了不说，多少百姓会因此家园被毁，流离失所？成凉乱民早已超负荷，那里山高皇帝远，朝廷若还不安抚，逼反了他们怎么办？？” 袁修大骂道：“这三件事就没有轻的，都有可能令大靖朝元气大伤！” “你这厮……临到关头还和稀泥，简直是祸国佞臣！” “来人呐！把他拖出去斩了！！” 那人吓得连忙跪下喊饶命，但无济于事，百官都被吓得不敢多言，侍卫进来将其拖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传进殿中，在百官耳边回荡。 气氛陡然间变得异常紧张。 文武百官都绷紧神经。 袁修的目光突然落在徐守理脸上，沉声道：“青东侯，你户部可有良策啊？” 这种朝会，六部尚书和侍郎都在，按理说皇帝问户部的意见，应该是尚书出来应对才是，可袁修直接点了徐守理这个户部侍郎的名，徐守理便躲不掉了。 徐守理出列，认真的说道：“成凉赈灾之事，户部于前日已派人前往安抚，若效果不佳，臣愿亲赴灾区落实朝廷的政策，传播朝廷的体恤之情。” “至于北伐战事和西山大坝……臣以为，兵部和工部应马上拟定出紧急方案，将拨款分成批次，做到既在朝廷承受能力之内，又能不让事情停摆。” “徐大人，你说的轻巧！” 工部尚书洛明义出列道：“西山大坝缺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分批次，还不是让我继续拖？！” 兵部尚书铁戈也道：“我这就更难办了。将在外军令有可不受，王将军已打到夜丹境内了，士气正旺，会听兵部的书面文章？他只关心朝廷的银子能不能跟上，跟不上就是延误战机！”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 徐守理摆摆手，似是有所准备，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只是让二位想办法缓一缓，没让你们真的一直拖下去。” “我接任户部侍郎的时间不长，但已找到创收和节流的口子，缺的只是时间。这个时间你们能给我争取到，我就能给你们搞到银子。” “国库的余银无法同时满足三方，那就只能让三方都望梅止渴。要不然怎么办？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洛明义惊讶道：“徐大人真能搞到银子？” 徐守理向袁修抱拳，正色道：“殿前岂能作假？” “好，就照青东侯说的办！”袁修定下基调，神色缓和了一些，重新在龙椅上坐下，道：“三位大人，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报！急报——”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奔跑进来，不顾殿前失仪，几乎是跪着滑行到台阶下，将一封急报举过头顶。 见状，大太监吕禄连忙将急报拿过来呈上。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北伐战事出现了变化？ 袁修原本是坐着看急报，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最后将急报揉成一团，往台阶下狠狠一扔。 “混账！混账啊！！” “堂堂陪都燕川，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离台阶最近的文臣、光禄大夫慕山岳赶紧将急报捡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封血书！ 听到燕川二字，徐守理耳朵一动，忍不住走到慕山岳身边。 看到这个笔迹和落款，他整个人顿时愣住。 竟是儿子徐鞍所写！！！ 燕川巨富苏万三造反！ 杀人放火！ 围了侯爵府！ 徐鞍浴血奋战才携家人逃到暗室，险些丧命！ 慕山岳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徐鞍的神色，轻声宽慰道：“侯爷别太心焦，小侯爷无事便好。” “陛下！！” 徐守理哪里听得进去，立马走到台阶下，高声道：“臣请领兵去燕川，灭了苏家！” 闻言，百官们交头接耳，都知道了急报的内容。 文泰的位置也是离台阶最近的，他在慕山岳身旁看清楚了血书的全文，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百官群中看了一眼。 他的门生都吁和会意，出列道：“陛下还请息怒！” “苏万三一介商贾，岂不说他为何造反，他有这个能力吗？此等大事，切不可听一人之言！” 徐守理一直是个非常克制，且很冷静的人，此时勃然大怒道：“难道我儿会说谎欺君不成？！！” “徐大人不必恼怒。”都吁和用笑脸应对，道：“或许是徐小侯爷与苏万三起了冲突，小侯爷吃了亏，想着徐大人正在朝廷为官，便闹了这一出。” “胡说八道！”徐守理气的怒目圆瞪，喝道：“我儿虽纨绔了些，但又不是没脑子，岂会做出此等荒唐事？！” 都吁和道：“小侯爷还小，年轻人嘛，一生气上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放你娘的屁！他都二十了还小？你全家男人都小！！！” 徐守理忍无可忍，直接一脚将都吁和踢倒，扑过去就要打脸。 见状，文武百官都倒吸一口凉气。 当今圣上脾气古怪，经常发怒，敢在殿前打人的官员屈指可数。 这一向脾气很好的青东侯，居然在殿前打人？！ 果然是护犊心切啊！ 百官们都朝皇帝看去。 袁修怒道：“看什么看？朕脸上有答案吗？快劝架啊！” 百官这才把徐守理拉开。 都吁和连忙爬向袁修，喊道：“陛下，苏万三虽无官无爵，但却是燕川税收大户。不如派人去燕川调查，若真有此事，区区一个商贾，朝廷说灭就灭了。” “若无此事，朝廷也可以借此事大做文章，让苏万三感恩戴德，为西山大坝或成凉赈灾捐献一番……” 闻言，袁修眼睛一亮。 苏万三，有人说你造反，朝廷可不相信啊！ 尤其是咱陛下，心如明镜，知道你是被人污蔑。 上面如此挺你，你不意思意思？ 袁修被都吁和说通了，挥手打断想要说话的徐守理，道：“那就依……” “报！急报！！燕川急报——” 这时，又有一人传急报而来。 袁修打开急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冲下台阶把急报拍在都吁和的脸上。 “看看！你自己看看！！” 都吁和把急报摊开，周围的人都围上来。 东都刑部尚书邓富贵，礼部侍郎李舒，城守尉李岱及燕川大小官员三十余人联名上奏—— 苏万三造反了！ 第87章 此贼无君无国，朕要御驾亲征！ 刑部尚书！ 礼部侍郎！ 城守尉！ 还有户部侍郎、巡检和燕川三十多名官员联名上奏，说苏万三造反！ 天泽殿上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有假？ “陛下！！！” 徐守理眼中已布满血丝，高喝道：“难道燕川的官员都陪我儿胡闹不成？苏万三他反了！真反了！！” 袁修当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道：“侯爷莫忧心，胆敢觊觎国之神器的乱臣贼子，朕决不轻饶！” 徐守理从都吁和手中夺过急报，道：“急报上说，苏万三聚集三千杀手在燕川！” “三千！” “连右相的府兵都只有三百人，他苏万三却有三千？！” “他是蓄谋已久啊！！” 徐守理看向都吁和，质问道：“中散大夫，你还要帮苏万三说话吗？” 都吁和吓得赶紧跪下，对袁修磕头道：“陛下明鉴！臣不是帮苏万三说话，只是刚才那情况，臣陈述心中担忧哇！” “滚起来！”袁修一脚踹翻都吁和，怒道：“朕是暴君吗？起来想办法！” 说着，袁修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文泰。 “左相，你觉得该当如何？” 从徐鞍的血书到达天泽殿的时候，文泰就在心中思索着。 首先他是绝对不相信苏万三会反的。 苏万三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钱袋子。 他能让苏万三挣更多的钱，苏万三能给他提供持续的经济支持，两人是一种很好的合作状态。 他很清楚，苏万三的志向是成为靖国首富，再想办法捞个爵位，从此把苏家发展为世代蒙荫的大门阀。 造反？ 不存在的。 所以当以邓富贵为首的燕川官员联名上奏时，他也不信苏万三真的造反，而只是陷入了某种圈套之中。 他脑子飞速转动着，组织着语言。 别人也就算了，苏万三必须保！ 没了他，左相府的收入将会滑坡式的下跌！ “陛下，臣认为……” 文泰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突然又有一封急报送来。 “急报！燕川急报——” 袁修也不让文泰继续说下去了，直接上手接过急报，刹那间脸都气红了。 “可恶！可恨！！” “苏万三，朕要诛你九族！！！” 文泰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连忙问道：“陛下，是何事？” 袁修又把急报甩在了地上，怒道：“这封急报是燕川将军府发来的，苏万三这厮，居然杀了将军府的人！” 文泰捡起急报看去，落款是王玉峦。 急报中王玉峦用词诚恳急切，道出了苏万三造反的事实，还说若不是自己身为将门之后，对下人们指挥得当顽强抵抗，将军府就要被苏万三给占领了！ 还说他偷听到苏万三他们的谈话，说要攻占将军府，把将军府作为临时中军大营。 也好在王刃从小教导有方，教他一要忠君报国，二要强身健体，三要苦学兵法战术，经过他一番生猛的极限操作，这才保住了将军府一家老小！ 末尾，王玉峦还对皇帝保证，他一定会和将军府共存亡，誓死捍卫靖国之尊严。 父亲在夜丹杀外贼，儿子便要在燕川诛国贼！！ “这王玉峦，比他哥哥要强！虎父无犬子！” 夸奖了王玉峦一句，袁修立马怒道：“王将军为国尽忠，远赴北方塞外杀贼，苏万三却拖他后腿，让他后院起火！” “此贼无君无国！！” “该千刀万剐！！！” 见袁修暴怒，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呼道：“陛下息怒！！！” 若是赵澄在此，一定会惊叹王玉峦之见缝插针、夸大其词的本事。但同时也会因为王玉峦的这种行为对他竖起大拇指！ 王玉峦说的越惨，描述的越壮烈，苏万三在袁修心中就越该死！ 神助攻啊！ “左相！”袁修再次看向文泰，只是语气差了许多，厉声道：“该如何？” 文泰心中惋惜，知道苏万三是保不住了。 也不敢保了。 他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说道：“此贼当诛！” “好！” 袁修扬了扬袖子，将双手伸出来，高声道：“朕已有许久没去燕川了，这一回，朕要御驾亲征！” 闻言，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陛下万万不可啊！北伐战事吃紧，朝廷还需要陛下坐镇，切不可出宫啊！” “陛下请三思！” 袁修怒道：“燕川乃陪都，乃是朕之先祖发家之地，岂能容贼人侵犯？！！” 百官还在劝阻，这时慕山岳上前一步，凑到袁修面前道：“陛下，无论是徐鞍一封血书也好，还是邓尚书他们联名上奏也罢，都是燕川单方面的言论。尽管很可信，但如果只凭一地之言就要大开杀戒，会让天下人质疑朝廷之公允。” “老臣建议，官与兵同去燕川，就算要动手，也要眼见为实。” 袁修沉思一会，点点头，问道：“青东侯，你觉得呢？” 徐守理对慕山岳微微一拜，道：“慕老言之有理！” “但……” “有话直说。” “但请快些！！”徐守理是真急了。 袁修也不含糊，向前一步，朝文武百官扫了一眼，最后喊道：“何音！” 刑部侍郎何音出列，道：“臣在！” “你去一趟燕川，严查此案！若苏万三造反之事属实，胆敢拒捕的话，可就地正法，夷他九族！” “是！” “速去吧！” 何音刚要走，袁修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等等！” 说着，看向百官中的一个胖子，道：“陈常侍，你过来一下。” 陈昌云赶紧小跑到袁修跟前。 袁修朝身后大臣们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跟着何音去。” 陈昌云问道：“是明着还是暗着？” “就明着去。” 袁修眼珠转转，道：“朕刚跟何音说了，只要苏万三拒捕，可以格杀勿论。拒捕的范围很广，不好界定，你……明白吧？” 陈昌云反应极快，连忙道：“他只要敢在我面前抬起一根手指头，就是拒捕！” “真是朕的好爱卿啊！” “就是……何大人这人很固执，万一他……” “无妨。” 袁修眼中杀意毕现，道：“何音要是阻拦你，你就和他说……” “帝国北伐，西山大坝，成凉赈灾，朕都需要银子。” “苏家在靖国捞了这么多钱，是时候回报国家了。” 第88章 赵澄臭流氓？本公主要狂揍他十八遍！ 数日后。 御书房。 袁修蹲在龙案后的椅子上，一个长相妖艳的男子跪在他面前，给他画着唇角。 男子的穿着很暴露，几乎是赤着上身，下身也只系着几块布条，一副原始人的打扮。 袁修的脸色虽然苍白，一副病态的模样，但实际上模样很英俊。 他眉头舒展，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魏优啊，你这描唇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男子笑吟吟的说道：“陛下，奴才只是描唇技术好吗？” 袁修抬起脚朝魏优腿下挑了一下，冷哼道：“朕就随便夸夸你，你还傲娇起来了！” 不一会，吕禄领着文泰和一个臣子走进来。 “陛下，燕川有消息了！”文泰说了一声，侧过身将身边的臣子让出来。 袁修连忙蹦到龙案上，唇上的色泽发亮，道：“快说！” 那臣子道：“何大人和陈常侍进入燕川城后，苏万三等人已经伏法！” 袁修疑问道：“这么顺利？” “陛下圣威所至，贼寇只有吓破胆的份！” “少放屁！说具体情况！” “苏家府邸已被何大人查封，苏家所有人都在被何大人押回来的路上！” “苏万三没有拒捕？” “投降的非常彻底，还不停的喊冤。” 袁修眉头皱起，从龙案上跳下来，来回踱着步。 该死！ 干嘛投降啊？ 苏万三啊苏万三，你这是造反啊，好歹反抗一下啊！！ 燕川首富的骨气呢？ 良久后，袁修突然问道：“此事……右相府有何反应？” 臣子道：“右相父子皆不在燕川城。” 赵欢有四个儿子，但除了赵澄外，老二是傻子，老三老四还小，所以百官提及右相父子，通常说的就是赵欢和赵澄。 袁修疑问道：“他们去哪了？” “赵澄在苏万三造反之前就离开燕川城了，据说是去东部城市找好友游玩。” “至于右相……还没有回家。” “还没回家？？”袁修更疑惑了，道：“他都离开长绥两个月了，不是着急回家打孩子玩吗，怎么还没到家？” 说着，袁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文泰。 “左相，朕知道上次你在天泽殿外与右相师徒情深，他可是对你说了什么？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文泰躬身道：“当日，臣的确是与右相叙师生情谊，聊的也都是陈年往事。” 袁修眼睛眯起，问道：“你真不知道？” 文泰摇了摇头：“不知。” 这时，一个穿着尊贵的女子走了进来。 看见此人，袁修连忙浮现出笑脸，迎上去道：“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袁韵摸了下袁修的鬓角，然后朝文泰他们扫了一眼，道：“我刚听你们说起赵澄，可是燕川城的那个臭流氓？” “臭流氓？啊……哈哈哈是他是他。”袁修补了一句：“色中饿鬼！” 袁韵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把他叫到长绥来，让我教训他！” “朕说话算话！”袁修肯定的说道：“但现在不巧，他出去游玩了，朕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他回燕川，朕一道圣旨把他召唤过来，任由皇姐把玩！” “谁要玩他！”袁韵冷哼一声，道：“本公主要狂揍他！揍他十八遍！！” “好好好，皇姐揍他一百八十遍都行！” 说着，袁修看向文泰，道：“没事了你们就下去吧！” “是……”文泰往后退去，忧心忡忡的离开御书房。 …… 夜。 左相府。 文泰负手立在门后，抬头看着月色。 月光灰暗。 文护和俞长思陪在身后。 “护儿啊，右相到现在还没回家，你知道吗？” 文护没有犹豫，立即说道：“知道。” “和你有关系？” “这是侄儿的事，叔父还是不知道为好。” “胡闹！”文泰少有的对文护发脾气，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没事了？你姓文！姓文！！” “左相，沙县伯也是为了你好。”俞长思朝文护挤了挤眼睛，道：“左相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但现在燕川情况有变，还不赶紧如实禀报？！” 文护沉思了一下，方才说道：“是我派人去截杀右相的。” “成功了吗？” “还没消息。” 文泰转过身，盯着文护，怒道：“你太小看右相了！他历经靖国三朝不倒，虽然被贬去陪都，起起落落落，但根基深厚，难以动摇！你截杀他？欠考虑啊！” 文护沉着的说道：“此次机会难得。” 文泰道：“他那义女杨桃枝，是宗师！” “我知道。”文护迎上文泰的目光，道：“杀陈雨闲之人便是杨桃枝，她不在右相身边。” “可他身边还有许多顶尖高手，还有个神机妙算的廉忠义！” 文泰摇摇头，道：“这事你应该先找我商量的。如果骆影回来了，倒是可以去试试。” 文护道：“骆影虽然不在，但五煞星我派去了两个。” 文泰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文护知道，文泰生气是假的，只是一种着急的表现。 和他比起来，文泰更希望赵欢出事。 俞长思眼珠转转，道：“右相之事我们只能等消息了，着急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苏万三那边。” 文泰点点头。 俞长思又道：“换个人去燕川城还好，可陛下偏偏指定了何音去。那个铁面判官……我怕苏万三扛不住啊！” 文泰神色沉下来。 他深知俞长思言之有理，这些年左相府拿了苏万三太多好处，也给苏万三提供了数不清的便利，若是细算下来，文苏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万三若是没和造反扯上关系，那两家的事情就算暴露出来，文泰也能想办法解决。 天泽殿上的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真正干净的？ 官商相亲相爱，本就是靖朝的风气。 可苏万三如今被朝廷定罪为造反，文泰就不得不重新思量了。 文泰神情一凛，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道：“五煞星还剩下哪两个？” 文护跟上，道：“许青山和陈九道。” “让他们去一趟。” 文泰在椅子上坐下，眼中充满杀意，沉声道：“无论你截杀右相能不能成功，截杀苏万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89章 青东青年惊了，小相爷调教的真好啊！ 燕川城往南的官道上。 赵澄穿着纯蓝色的大袖衫，杨桃枝和赵五都是一身黑色窄袖，出行低调。 三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就只有赵五背着一个背包，他拱了拱背，追上赵澄道：“主子，这包挺沉的，里面都装的啥？” “生活用品。”赵澄欣赏着沿途的景色，漫不经心的说道。 “主子，这不是你风格啊，你平常不都是出行从简，衣服什么的都是走到哪买到哪，穿过就扔吗？” “这里面不是衣服，是金大侠和蒲先生他们的墨宝，还有陈菲儿的手绘本。” “你管这叫生活用品？？” 赵五瞪大眼睛道：“咱们去陵山，带这些东西干啥？” “你知道个屁，有些时候，这些东西比金子还管用！” 自从用陈菲儿的手绘本贿赂了李舒，赵澄对这些字画什么的便有了新的认识。 简直是硬邦邦的硬通货！ 赵澄和赵五交谈的时候，杨桃枝突然跃上枝头，然后弹跳起来抓住一只信鸽。 看完信鸽传来的内容后，杨桃枝说道：“苏家没了。” 赵澄并不意外，问道：“苏万三死了吗？” “没有，苏家全家都在被押往长绥的路上。” “来抓苏万三的人是谁？” “何音。” 赵澄的神色这才发生一些变化，沉吟道：“看来苏万三无法活着到长绥了。” “为什么啊主子？”赵五疑问道。 赵澄摸着马儿的鬃毛，继续往前走。 见赵澄没回答，赵五有些尴尬，抓了抓脑子，笑道：“还是咱主子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苏家倒了，自己还能置身事外！” “牛！”赵五竖起大拇指。 赵澄没有太大的感觉，一直以来，他做事都是先有计划，并确定计划的结果大概率不会偏离后才会开始行动。 穿越前，他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生在普通家庭，身边没有可以供他实现计划的资源。 穿越后，他成了右相府小相爷，还有赵欢这样一位擅于运筹帷幄、谋定而后动的爹。 他的性格本来就和赵欢像，耳濡目染之后更像。 没有人一出生就很厉害。 大把的资源，加上赵欢的教导，穿越者赵澄才成长为小相爷赵澄。 赵五笑道：“找到右相后，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廉先生，廉先生一定会狠狠的夸奖你！” “好了别拍了，自己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赵澄按了下赵五的后脑勺，看向杨桃枝，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杨桃枝道：“没重要消息了。萧洛木的人去燕川传信，说他会在青东城北城门隆重迎接你。” “学什么不好，学徐鞍那一套！” 赵澄撇撇嘴，见前方出现岔路，停下道：“怎么走？” 杨桃枝道：“往左走是青东城的方向，直走是韩南城的方向。” 赵澄问道：“陵山呢？” 杨桃枝没多想，道：“陵山在青东和韩南之间，最近的路……直走。” 赵澄向前走去，道：“那走吧。” 杨桃枝跟上，赵五却愣了一下，疑问道：“萧洛木还等着的，不去青东城了？” “找老头子要紧，先去陵山。” 赵澄转身把赵五身后的包拿下来，道：“你去青东城给萧洛木说一声，免得他白等。” …… 青东城。 夕阳西下。 萧洛木站在城门下，身后跟着百余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两侧莺莺燕燕的排成两行，还有手执各种乐器的乐队和身着演出服的舞者。 下人们在人群中高举着横幅。 “热烈欢迎小相爷来青东城视察！” “欢迎燕川四小爷之首对青东青年指导工作！” “缘分相聚，携手未来。赵澄不来，没有未来！” “……” 萧洛木眺望着远处，没看见想见的人，抬头朝天际的晚霞望了一眼，心中着急。 自己和身后这些人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有些人腿都已站麻，偷偷地坐在地上休息。 萧洛木身旁一男子问道：“天都快黑了，还来不来了？” 这男子长得和萧洛木神似，但脸型要菱角分明一些，脖子上有一处伤痕。 “快来了，哥。” 萧洛木道：“按时辰来算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可能路上耽误了一会。” 萧洛风一身轻甲，站在萧洛木这群人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有些不悦的说道：“你的朋友你来接就行了，非要拉上我干嘛？我好歹是一城之守尉，像什么话！” “哥，正因为你是城守尉才喊你来。他是右相长子，小相爷！” “那又怎样？我萧洛风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萧洛风指着脖子上的伤，沉声道：“我不攀附任何人！” “没说你攀附权贵！”萧洛木抓住萧洛风的胳膊，赔笑道：“这人对弟弟我很重要，哥就当是帮帮我！” 萧洛木身边另一个面容和善的人微笑道：“右相不久前把夜丹人杀的头破血流，小相爷又在燕川城将南周谍子一锅端，他们可是英雄父子啊，值得守尉大人另眼相看！” 萧洛木连忙道：“对对对，陈署丞说的极是！” “哼！”萧洛风将萧洛木的手甩开，看向前方：“我这不来了吗？” “就是怕他不来啊！” 哒哒哒！哒哒哒！！ 听见快马加鞭的声音，萧洛木立马朝前方望去，看到滚滚黄沙中一骑绝尘。 定睛一看，萧洛木认出赵五，连忙招手喊道：“这！这儿！！” “来了来了！” 萧洛木兴奋的对萧洛风和陈海说道：“这人是小相爷的贴身护卫，小相爷最信任的人！” 陈海张着脑袋看着，疑问道：“怎么就他一人？” 萧洛木道：“可能是先来报信的吧……” 赵五在萧洛木五十步前突然停下，然后下马，一路小跑过来。 看着赵五奔跑的辛苦样，萧洛木低声道：“看看，看看人家，一个大老爷们都这么有礼数！” “五十步便下马，小相爷调教的真好啊！！” 赵五在萧洛木面前停下，双手按着膝盖，气喘呼呼的说道：“我怕天黑前赶不到，一路上就没歇过，马儿实在是跑不动了！小商爷你让我先缓缓！缓缓……” 萧洛木：“……” 萧洛风：“……” 陈海：“……” 陈海偷偷地嘀咕道：“原来是马儿累了，说好的礼数呢？” 赵五缓了口气后，这才抬起头朝前面看去，顿时被这围观的阵仗给弄懵了。 从记事起，自己可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过啊！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横幅上后…… 视察！ 指导工作！ 赵澄不来，没有未来！ 饶是赵澄经常说赵五没有脑子，赵五也本能的感到身体某处一紧！！ 我滴个乖乖！ 小商爷这是要干啥？ 还好主子没来！ 要来了的话，以主子的性子…… 估计会把萧洛木给砍了以证清白吧？！ 第90章 苏叶遭嘲笑，居然没有小丁丁！ “小商爷，你这万万不可啊！” 赵五立马扒搭开萧洛木，冲到人群中，把那些字眼敏感的横幅给扯下来。 萧洛木赶紧阻止，惊道：“五兄你这是何故？！” 赵五是笨，但那是相对的，是和赵澄来对比。 他从小在右相府长大，又跟了穿越后的赵澄五年，虽然不聪明，但对某些大事是很敏锐的。 赵澄一直低调，哪怕做了很了不起的事，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也从不声张，也不要排场，更不会炫耀。 他才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喜欢攀比炫耀的年纪，可硬是被他克制的仿佛自己是个五十岁的老头。 赵五有时都替他憋屈、着急。 可萧洛木这样高调的一闹，还视察，还指导工作，搞得赵澄像是刚从朝廷下来的封疆大吏一样。 这要传了出去，赵澄多年的隐忍便毁于一旦！ 赵五越想越心惊，暗想还好主子没来！ 赵五刚要解释，见除了萧洛木之外，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把萧洛木拉到一边，正准备解释时，突然愣了一下。 这刹那间，赵五觉得自己的脑子回来了，打算说话前把这脑子稍稍的动一动。 “小商爷啊，就是因为你搞这么大阵仗，我家主子才不来了！” “啥？？”萧洛木懵了，惊道：“这是何故啊？” “我……” 萧洛木往后指了一下，诚挚的说道：“我这是表达对他的尊重啊！青东的这些公子哥，都崇拜他！” 赵五正色道：“主子低调惯了，最恨排场！” 说这话时，萧洛风和陈海已走了过来。 陈海眼中冒着崇拜的光，赞道：“小相爷高风亮节！” 萧洛风仍然是一脸不悦，问道：“天都要黑了，你一人过来，小相爷去哪了？” “主子先去陵山了。” “什么？！！”萧洛木三人都是一惊。 见三人此等反应，赵五有些害怕，疑问道：“咋……了？” 萧洛木激动地说道：“陵山现在不能去！” “为何？” 萧洛木没有回答赵五，而是着急的看向萧洛风，道：“哥，劳烦你带点人，帮我一起去救小相爷！” 萧洛风想了一下，点点头。 见状，赵五更慌了，追问道：“陵山到底怎么了？” “有危险！”萧洛木急匆匆的朝城中跑去。 …… 燕川刑部大牢。 苏叶长发披肩，靠着牢房隔间的铁栏栅半躺着，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烧鸡、猪蹄和一盘瓜果。 他面色红润，端着酒壶说道：“等本公子出去了，就想办法把你们捞出来，只要你们肯为我卖命，本公子就能带你们发财！” 苏叶这边只关押了他一人，身旁的隔间却是有三人，个个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 一犯人问道：“你真能出去？” “这还有假？”苏叶喝了口酒，指着矮几上的菜肴说道：“你们能吃到这个吗？不行吧？” “本公子就不一样了！咱有人！” 说着，苏叶扯下鸡腿咬了一口，然后往旁边隔间扔了过去，引得三个犯人争抢。 “三叔啊，你不是早就安排人活动了吗，为何邓富贵还不放我？”苏叶嘀咕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磨砺我的性子对不对？” “一定是这样！” “毕竟小笙对家里的生意兴趣不大，苏巍又是个死脑筋，只有我才值得你培养啊！” “三叔！大伯！等我此次出去，一定把苏家的生意做的更大更强！” 苏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兴奋时，旁边的隔间伸出来一只手。 “苏公子，给口酒喝吧！” “对，给我们点酒吧！” 苏叶冷笑一声，道：“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 说着，把酒扔了进去，又引得三人一番争抢。 苏叶却惬意的看着，很是享受。 这时，柴薪带着一个身着黑衣，头戴帷帽的人走了过来。 苏叶半躺着不动，抬头扫了一眼，帷帽下的黑纱遮挡住了黑衣人的面容。 “柴大人，可是要放我出去了？” 柴薪笑的很客气，道：“苏公子不急，刑部要备个档，命画师来给你画个像。” “放人之前要备档是吧？明白明白。” 苏叶这才起身，一脚将矮几踢到一旁，端坐起来。 旁边隔间的犯人兴奋了。 “苏公子你真能出去啊！” “记得带上我啊！” “苏公子，我一定为你肝脑涂地，效犬马……” “聒噪！！！”柴薪怒喝一声，冲过去一脚踹在铁栏栅上，犯人们才安静下来。 苏叶笑容满面的看着黑衣人，微笑道：“这位画师，不用理会他们，你开始吧。” 两个狱卒进来，递给黑衣人一把椅子，然后守在一侧。 黑衣人坐下后，拿出画具，道：“脱衣服。” 闻言，苏叶笑了一下，将外衣脱掉，道：“还是个女画师啊！” 黑衣人没动笔，继续说道：“脱光。” “嗯？”苏叶愣了一下。 柴薪提醒道：“苏公子，让你脱光。” “这……”苏叶只犹豫了一下，便立马脱裤子，道：“女画师都不害羞，我还害什么羞！” 见苏叶把自己收拾干净后，画师这才动笔，轻声道：“把手放下来，就保持这个正面朝我的姿势，很好……别动。” 苏叶朝柴薪和两个狱卒扫了一眼，又瞥了眼旁边隔间憋着笑的犯人们，催促道：“还是稍微快一些……挺冷的。” 画师没理他，安静的画着。 牢房里顿时异常的安静，这种安静让苏叶很尴尬，内心受着折磨。 “好了。” 好在画师的速度够快，苏叶松了口气，赶紧穿上衣服。 “等等。” 画师起身，把画在苏叶眼前摊开，道：“别急着穿衣，先看看画的对不对。” 苏叶朝画上瞄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这…… 画的太像了！ 他从上往下顺着看下去，神情突然一凛。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苏叶凑近画纸，最后直接把画抢了过去，惊道：“这也太小了吧？！” 画师问道：“是小吗？你再仔细看看。” 苏叶又朝画纸下方看去，怒道：“为何没有？？？” 画师道：“因为你本来就没小丁丁啊。” “混账！” 苏叶低头看了一眼，怒道：“你瞎了？” “你真没有。” 言毕，画师往后退了一步。 守在一侧的两个狱卒朝苏叶走去，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巴掌大的弯刀。 看着弯刀闪烁的寒光，苏叶突然明白了，喊道：“你们要干嘛！别乱来啊！” 第91章 你对我瞪眼睛？是不是要拒捕！ “啊！！！” 一刀下去，苏叶嚎叫一声后，整个人无力的安静下来，像个被强迫失身后的少女。 苏叶偏过头，绝望的看着画师，喊道：“你谁？你谁啊……” 画师向前一步，将帷帽往上提了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叶。 看见画师的容貌后，苏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纱下的那张脸， 美丽，清冷，如同一朵娇嫩的花蕊。 她是李冠玉心中的燕川第一绝色。 是赵澄心中的林黛玉。 《嘤嘤嘤》画师， 陈菲儿。 …… 苏叶笑得癫狂，没有人打扰他。 狱卒还比较有人性，马上在用火烤着苏叶，给他消毒。 这个过程苏叶应该更痛苦，但似乎是痛麻了，又或是心死了，竟没有痛呼一声。 隔间的三个犯人早就吓得没了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缩到另一边的角落里，一副生怕被牵连到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敢这样对我……” 苏叶躺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叔是苏万三……他花了钱……他在长绥大理寺和刑部都有人……” 柴薪咳了一声，在苏叶身旁蹲下，道：“苏万三造反，陛下下令要诛他九族……苏公子，你是想在这里死，还是去长绥再死，我让你选。” 闻言，原本已心如死灰的苏万三双眼一扩，惊道：“造反？！！不可能！” “我没时间给你解释，你不想选，那我就替你决定了。” “不要！不要杀我！你们去杀苏笙啊，我只是苏万三的侄子，不是儿子！”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止住血了没有？止住了就带走！”柴薪朝狱卒喝道。 陈菲儿走到柴薪面前问道：“柴大人决定把他送去长绥？” 柴薪点点头，道：“现在快马去赶何大人的队伍还赶得上。” “不妥。”见柴薪愣了一下，陈菲儿接着说道：“民女只是一小女子，见识不够，柴大人不必在意。” 柴薪摆摆手，道：“菲儿姑娘曾是侍郎千金，自然是有见识的，尽管直言。” 陈菲儿瞥了一眼还在鬼哭狼嚎的苏叶，压低声音道：“苏叶在这牢里好吃好喝的，柴大人没少拿苏万三的好处吧？” “这些事……苏叶是知道的。“ “现在谁都怕和苏万三扯上关系，柴大人难道不怕？” 轰！ 柴薪脑袋突然嗡的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菲儿姑娘大恩！” 柴薪猛的转过身，脸色黑的跟炭似的，再也没有之前对苏叶的那种笑脸，拔出佩刀，朝苏叶双腿间看了眼，道：“菲儿姑娘，你还要补一刀吗？” 陈菲儿道：“我和他的事，已经彻底翻篇了。” “那就让他上路吧！” 柴薪向前一迈，一刀斩下！ …… “走快点！” 苏家一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数百人被押着走在路上，所有人的双手都被捆绑在一起，队伍中有三座铁笼，前面的关着苏万三，后面的关着苏万一父子。 前后左右都围着朝廷官兵，看守的密不透风，不时的抽着长鞭催促。 “我要小解！”苏万三在铁笼里喊道。 负责看守苏万三的官兵朝陈昌云请示，陈昌云走过去在笼子上狠狠一拍，喝道：“屎尿多，就拉身上！” 苏万三怒道：“陈常侍，太不尊重人了吧？” 陈昌云指着苏万三，惊道：“你对我瞪眼睛，是不是要拒捕？！” 苏万三很无语，道：“从我投降到现在，这是你第七次问我了……我真不拒捕，我是良民，是被冤枉的！” “冤枉个屁！你在燕川作威作福，过着土皇帝的日子，以为朝廷不知道吗？” 陈昌云凑到铁笼跟前，道：“听说你家里有两个大铁笼，一个关着孔雀，一个关着猛兽。现在自己被关在铁笼子里，感觉如何啊？” 苏万三别过脸去没有回答。 “哟哟哟，害羞了？你不是喜欢在笼子外看孔雀开屏吗？要不这样……” 陈昌云又拍了拍笼子，道：“你给我表演一个孔雀开屏，做好了我就放你出来撒尿。” “陈昌云！你不要欺人太甚！”苏万三忍无可忍，气的五官相互走位，冲陈昌云龇牙咧嘴道：“你就不怕我东山再起吗？！” “嘿！”陈昌云大声道：“苏万三在挣脱枷锁，这是要拒捕啊！” 苏万三：“……” “陈常侍，够了，真的够了。”何音走过来将陈昌云拉走，两人放缓脚步，逐渐落在队伍的后头。 陈昌云苦口婆心的说道：“何大人应该知道陛下派我来的目的，帝国北伐、西山大坝、成凉赈灾，哪件事不需要银子？” 何音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不想办法让他认罪？” “是陛下要我屈打成招么？” “那倒不是……” “那就不用着急。等把苏万三押到长绥，查明真相后，该杀头杀头，该抄家抄家，苏家的银子总不会长翅膀飞了。” 陈昌云急了，道：“苏家的银子是不会自己飞走，但朝廷着急啊，那天在朝堂上你也听到了，这银子多拖一天，兵部工部户部的大人们就多难受一天。他们一难受，就搞的陛下更难受。何大人，咱为人臣子的，要懂得为陛下分忧！” 何音却冷笑一声，道：“我是臣子没错，但我是靖国的臣子，而不是某个人的臣子！” “国有国法，刑部自有刑部的章程！陛下想要不经过调查就定罪，那直接派人去杀了苏万三就行了，还要我来抓人干嘛？” “何大人……” “此事不必再说！” “哎呀！”陈昌云一拍大腿，怒道：“真是死脑筋！” 就在陈昌云懊恼之时，队伍前方突然袭来一人。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却手握长剑，身轻如燕，一路踩着苏家人的人头飞奔而来，在距离苏万三十步时，扬起手中长剑。 想要取苏万三性命！ 见状，陈昌云眼睛一亮，灵机一动，立马喊住那些要去保护苏万三的官兵们。 “有刺客！快来保护何大人！” 第92章 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女人！ 刚被何音怼的无话可说，想着苏万三最好能在路上暴毙，结果就突然杀出来一个刺客。陈昌云心里想着真是好运，嘴上却大喊道：“都过来！别让他们靠近何大人！” 刺客瞬息间来到苏万三前面，手中长剑从铁笼的缝隙中刺进去。 锵！！ 一道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崔无命一路上不知藏在何处，及时跃到铁笼上，挡住刺客这一剑。 刺客踢了铁笼一脚，借力跃起，改剑劈向崔无命。 剑之灵巧、精准，却被这刺客劈出了刀的霸道。 崔无命眼睛微眯，竟也不敢正面硬抗这一剑之威，急忙退后一步，然后以常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猛出一剑。 剑尖点在刺客长剑的七寸上。 打蛇打七寸。 崔无命竟以打蛇的方式来应对刺客这一剑，效果居然奏效。 刺客剑势被泄，深感崔无命出剑之快，如此近的距离怕他再出剑，终于后退数步。 “快剑无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崔无命站在铁笼前端，额前的那束白色刘海荡起，冷声道：“剑有刀之威，似无常催命。阁下是……无常剑许青山？” 书生打扮的刺客抬手行了个江湖礼，虽没回应，却已是默认。 两位剑客再无多话，继续拼杀起来。 周围的官兵本就被陈昌云叫过去了大半，有些想动手的，见识到崔无命和许青山的身手后，也都打消了参与的想法。 神仙打架，咱凡人看看热闹就得了。 崔无命的剑很快，许青山的剑很猛，两人一时不分上下。 这时，突然数道黑芒朝苏万三的铁笼射了过来。 崔无命瞳孔一缩，猛地转身挥剑将那些黑芒弹开，用身体护住铁笼。 一个有钱员外打扮的男人从远处走来，垂着的双手指缝间夹着各种暗器。 崔无命惊道：“五鬼送财！陈九道！” 陈九道阴桀桀的笑道：“我都多久没出来杀人了，还有人记得我，难得难得。” 崔无命道：“一个曾经是快意恩仇的侠客，一个是拿钱杀人的刺客，现在居然混到一块去了？” 说着，崔无命怒视着许青山，喝道：“许青山，你不羞愧吗？” 许青山摇摇头，淡然一笑，道：“什么快意恩仇？那都是年轻时的狂妄。人啊，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别和他废话，一起杀了！” 陈九道阴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看似只是挥了下手，但其实暗藏着高超的暗器手法，数道暗器以不同的轨迹、不同的速度、不同的力道朝苏万三飞去。 这种暗器手法，便是五鬼送财！ 与此同时，许青山再次出剑。 崔无命顾左不能顾右，尽全力挡开了陈九道的暗器，却没能避开许青山这一剑。 鲜血四溅，一条手臂飞向半空中。 崔无命没叫出声，用左手按住被斩断的右臂，后背紧紧地靠在铁笼上。 “走……无命，你快走……”苏万三自知已无生还的可能，无力地说道。 “三哥，要死一起死。”崔无命冷冷的看着渐渐逼近的许青山和陈九道。 “混账！你还认我这个三哥就听我的！” 苏万三从笼子里狠狠地咬了一下崔无命的衣角，沉声道：“你自己跑还能跑掉，要是还顾我，我们都得死！” “去找小笙！他是苏家唯一的念想了，保护他，别让他被抓……” “去，快去啊！” 崔无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就地一个打滚，从断掉的手臂旁捡起剑就跑。 苏万三说的没错，崔无命独自逃命是跑得掉的。 许青山和陈九道也没想追他。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苏万三脸上。 …… 苏万三在押解进西都的途中被杀，苏家全族三百四十六口尽数被诛，所有家产充公。 就在半月前，苏万三命崔无命去韩南城屠了别人全家一百七十三口，细算下来，苏家被杀的刚好是他们的两倍。 用崔无命的话来说，便是齐齐整整。 好事成双。 …… 陵山脚下的村子外，赵澄和杨桃枝骑在马上，沿着泥土小路缓行。 赵澄环顾左右，见庄稼都已荒芜，杂草丛生。 两人来到村口，见稀稀拉拉的一些人走了出来，背着大包提着小包，一副搬家或出远门的模样。 赵澄下马，拦住一个人问道：“你们要去哪？” 那人理都没理赵澄，低着头加速往前走。 赵澄心生疑惑，直接伸手抓住迎面而来的一对男女，道：“你们急匆匆的，干嘛呢？” 被抓住的女人吓了一跳，男人连忙拦在女人前面，红着脸道：“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女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澄松开他们，道：“我动你女人干嘛？我就好奇问问你们，为何都要往村外跑？” “你不是妖怪啊……”男人松了口气。 赵澄越听越懵，朝杨桃枝看了一眼，道：“我长得像妖怪？” “也对，现在还不是晚上……”男人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山上有妖怪！最近村里上山的人都没回来，都被妖怪吃了！” “你们不上山不就得了？”赵澄是不相信什么妖怪之说的，道：“就因为害怕，连庄稼都不种了？还都要往外跑？” “公子你是不知道啊，山上这妖怪邪乎着呢！他们每天晚上都来村子里抓人，女人孩子都快被抓光了！” “我们的孩子……”说到此处，身旁的女子哭了起来。 赵澄朝村子望了一眼，问道：“村子里没人了？” “没了，我们是最后才走的！” 赵澄不再多问，径直朝村子走去。 男人喊道：“公子别去啊，那妖怪只抓女人孩子，男人都是直接杀死的！我不知道你想去哪，总之绕过陵山走吧！” “天快黑了，既然村子没人了，我就挑个好点的房子住。” 见赵澄不以为然，男人摇摇头，拉着女人就走，嘴里还嘀咕道：“不知死活，不知死活啊！” 进村后，果然一个人都没了，还有些尸体就暴露在街上没人掩埋。 赵澄挑了个稍稍整洁点的房子住下，看到地板上还散落着几件女人的衣服。 “这家估计是女人被抓上山了，男人走后就没带女人的衣服。”赵澄分析着。 杨桃枝道：“也有可能是一家人都没了。” 赵澄找了个凳子坐下：“按理说山贼都会把村民当猪养着，隔段时间收割一次，保持长期的供应关系。这陵山的山贼是怎么了？” “他们都说是妖怪干的，你就一点都不信？” “愚民才信妖魔！”赵澄撇撇嘴，道：“姐，你去做点善事吧，把外面那几具尸体埋了。” 杨桃枝点点头。 “换上这些村妇的衣服。”赵澄指着地上的女人衣服。 杨桃枝疑问：“为何？” “你不打扮成村妇，如何把他们引出来？” 赵澄嘴角一挑，笑道：“是妖怪，还是山贼，看一看就知道了！” 第93章 赵澄表示，睡在杨桃枝身边最安全 黄昏时分。 打扮成村妇模样的杨桃枝掩埋了几具尸体，又去村口晃荡了一圈，还去荒芜的庄稼里顺便摘了点野菜，抓了只野鸡。 赵澄从马褡子里拿出肉干和酱料，再配上野菜野鸡和村民家里余存的干粮，晚餐吃的津津有味。 这种原生态的农家乐，让赵澄忍不住还喝了几口，唯一的遗憾是缺几个听他吹牛逼的酒友。 山下入夜的很早，且一入夜便是漆黑一片，无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杨桃枝已换上自己的黑色窄袖躺在床上，赵澄侧身睡在杨桃枝身旁打着呼噜。 连续数日的赶路，赵澄早已疲惫。 打呼噜不是装的，是真困。 在赵澄心里，睡在杨桃枝身边是最安全的，别说是山贼，就是知道有杀手要来他也能睡得着。 杨桃枝也在小寐，保持均匀的呼吸。 夜晚的村子不但黑，还异常安静。 些微的声响就能被放大数倍，更何况以杨桃枝的听力，村口有动静她都能马上听到。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杨桃枝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于是让自己睡得更沉了一些。 到她这个修为境界，已经能自如的控制睡眠。 直到又过去许久，赵澄忽然翻过身，一只手搭在杨桃枝身上，脑袋往杨桃枝脖子上凑。 “采娥……采娥啊采娥……啊……哦……” 杨桃枝没睁开眼睛，嘴角抽搐着，道：“滚到那边去。” “采娥……啊哦……” “滚！” 赵澄突然惊醒，立马翻过去平躺，擦了把口水，道：“做噩梦了。” “你确定做的是噩梦？” “红颜骷髅，好恐怖的！” 赵澄半坐起来，朝窗户的方向望去，此时天还未亮，但已没有之前那么黑了，隐约能看到窗外的灰色。 “都快天亮了，怎么还没人来？” 杨桃枝道：“可能没人看到我，以为这村子已经空了。” “扫兴。”赵澄又睡下，道：“那再睡会吧，天亮后上山去找老头。” “嗯……” 杨桃枝刚应了一声，突然耳朵一动，道：“躺好，装睡。” 闻言，赵澄立马侧过身去，开始打呼噜，还故意把声音打的极大，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 不一会，门发出轻轻地吱呀声。 杨桃枝感觉到三道脚步声走了进来。 “真有女人。” “我说我看到了，你们非说村子空了。要早点来，这女人现在已在我们床上了。” 杨桃枝意识到有人在朝自己靠近。 “这女人长的真好看啊！” “动手，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一人靠近床边，举起刀掠过杨桃枝，就要朝赵澄砍去，但同时盯着杨桃枝的脸。 他看到，杨桃枝突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本能的，这人浑身一震，有种被眼镜蛇王盯上的感觉，背脊发凉，手中的刀脱落。 杨桃枝接住他的刀，直接一刀捅进他的胸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娘的，是圈套！” 见状，另两人没任何犹豫，破门而出，拔腿就跑！ 杨桃枝和赵澄同时起来，冲出去追人。 看到两山贼竟分成两路往山上跑去，赵澄朝右边那个跑的更远的人指去，道：“你追那个，我追这个！” 言毕，朝左边的山贼追去。 杨桃枝诧异的看了赵澄一眼，欲言又止，这才去追人。 此时天光正逐渐割破云雾，山下渐渐由黑色变成了灰色。 山贼的奔跑速度极快，又熟悉地形，赵澄累得气喘吁吁，始终也没拉近和山贼的距离。 赵澄并没觉得奇怪，这种于深夜下山掳人的山贼不一定是武艺高强的，但一定是身手矫健擅于奔袭的。赵澄觉得自己没有跟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要不就是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能力，要不就是对方只是个菜鸟。 村子本就很小，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穿过了村子和庄稼，跑到了陵山上。 陵山不是石头山，而是植被茂密，树木成荫，山贼在树丛中左窜右突，很是狡猾。 赵澄也不甘示弱，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贼的背影，不跟着他的节奏绕。 你走曲线是你的事，老子就走直线。 以为靠几棵树就能把我绕晕？ 花里胡哨！ 事实证明赵澄没错，前面那个山贼可能真是个菜鸟，折腾一阵发现不但没把赵澄甩开，反而还被赵澄拉近了距离，便又改为直线往前狂奔。 随着海拔越高，体力急速下降，两人的速度都越来越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落，赵澄看到那山贼在前方停了下来，正弓着身喘息。 咋地， 这就不跑了？ 赵澄赶紧追上，在山贼十步外停下，也呼呼喘着气，趁机休息补充体力。 “你不是妖怪吗？怎么也要休息？妖怪的体力这么差？” 那山贼回过头，道：“呼，呼……你他娘的是干啥的？” 赵澄单手结印，正色道：“茅山第七十三代传人，特来此除魔降妖！” “呼……”山贼揉了揉腰，然后直起身子转过来。 赵澄疑问道：“你不跑了？” “累了，毁灭吧。” 山贼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道：“要嘛你死，要嘛我亡，打吧。” 赵澄一愣，突然被整不会了。 打？ 拿什么打？ 我不会武功啊！ 眼见山贼朝自己走来，赵澄悔不当初！ 山贼进入圈套的时候，光顾着兴奋去了，还特么指挥杨桃枝一人去追一个。 神经病啊！ 赵澄心里无限忐忑，表面上却一副严肃对敌的样子，蹲下马步，双手结印。 “嘛咪嘛哩哄……急急如律令……遁！！” 掉头就跑。 山贼张大嘴巴，呆了两秒，举起弯刀就追！ “南无阿弥陀佛……遁！！” “遁遁遁！！！” 赵澄坚决不犯山贼之前的错误，没有花里胡哨的左窜右突，坚持在一条直线上狂奔到底。 赵澄跑的越欢，山贼便追的越兴奋，竟还吹起了口哨。 “耻辱啊！奇耻大辱啊！姐快来啊！” 嗖！ 杨桃枝没来，一支箭却从旁边的树丛里飞了出来，直接射穿山贼的身体将他钉在树干上。 听见声响，赵澄止步回头看去，惊叹于这一箭的力度与准度。 他环顾周围，抱拳道：“是哪位大侠……” 嗖！ 破空声响起，又一支箭射了出来。 转瞬间，便已飞到赵澄面前。 赵澄全身僵住！ 第94章 见人就射，不知羞耻！ 身体僵硬是赵澄的本能反应，但他脑子并没有停止运转。 什么情况？ 这射箭的人到底什么来路？ 怎么见人就射？！ 不知羞耻！！ 箭头在赵澄的眼中越放越大，在即将触及到赵澄鼻尖时，一根细长的剑飞来，将箭弹开。 杨桃枝却没有在赵澄身边落下，而是直接跃入树丛中。 然后赵澄便听见一阵啪啪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飞了出来，在地上连滚数圈。 这人一身夜行衣，身材瘦小，手中抓着一个和他身材不相称的大弓。 只是下半边脸用黑巾围着，看不清容貌。 赵澄眼睛一亮，浮现出一丝兴趣。 杨桃枝也跃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将地上的细剑拿到手中，然后一剑朝那弓箭手刺去。 锵！！ 又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执剑冲来，硬生生的挡下杨桃枝这一剑。 听着这两剑的碰撞摩擦声，赵澄离得远都觉得刺耳，偏偏用剑的两人全然不觉，彼此又连出数剑，碰撞出数道火花。 这夜行衣的剑客长发披肩，剑眉星目，看向杨桃枝的眼神除了震惊，还充满了炙热。 于是他出招更猛，出剑更凶，将杨桃枝连续逼退三步。 杨桃枝却是以退为进，往后退的三步其实是为了蓄力，猛地反手一剑斩去！ 乒！！！ 夜行衣剑客手中长剑发出嗡鸣声，连带着手背上的肉都在抖动，被震得向后滑行。 那弓箭手连忙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剑客的身体，为他泄力，结果两人都往后栽倒。 杨桃枝脚尖一点，再出一剑！ 乘胜追击！ 正在往后仰倒的弓箭手，居然在这个过程中搭弓上箭，近距离向杨桃枝射出去一箭。 杨桃枝神情一滞，立即停下，转身，反手一剑将箭一分为二。 这个停顿的功夫，剑客当机立断抱着弓箭手就跑。 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在一旁观战的赵澄竟朝两人扑去！ 只是两人的速度极快，赵澄只抓住了弓箭手蒙面的黑巾下摆。 黑巾滑落。 赵澄怔怔的看着弓箭手那张露出的脸。 女人！ 瓜子脸，大眼睛，眉眼间充斥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眼神中跳动的光泽桀骜不驯，仿佛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赵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 江湖儿女！ 女人惊讶于黑巾被扯落，同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赵澄。 看着女人迅速离去，赵澄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在她被杨桃枝从树丛里打出来的时候，赵澄就觉得她可能是个女人，所以刚才的猛扑，本就是奔着扯她黑巾去的。 杨桃枝没有去追，而是警惕的环顾四周，察觉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 一会后，确定无恙了，杨桃枝才朝赵澄看去。 赵澄的目光还盯着那对男女离开的方向，神情痴痴地，眼神痴迷。 “被迷住了？” “侠女啊……”赵澄感叹。 “她差点一箭射死你。” “那也是侠女！” 杨桃枝没和赵澄继续研究这个，转移话题道：“你判断的没错，果然没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山贼闹得。”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赵澄收回目光，道：“山贼的路数无非那么几种，有一种丧心病狂的，最喜欢把女人和孩子抓上山。女人呢就当成工具养着，要用的时候就用一下。孩子更惨，从小被洗脑，作为新一代的山贼来培养。” “你没和山贼打过交道，怎么知道的？” “本公子看的书多！” “那你觉得刚才那对男女是什么来路？” 赵澄认真思索起来，眼珠一转，道：“贼首！武艺高强，杀伐果决，必是这群山贼的首领！” 杨桃枝道：“能和我硬碰硬的对剑数个回合，那男人的确剑术高超，但就凭这判断他是贼首？” 赵澄反问道：“那你说他们是什么？” “我不知道。”杨桃枝摇头道：“但和这些山贼应该不是一伙的。不然……你怎么解释她杀了你追的那个山贼？” “那是为了杀人灭口！” 赵澄跳起来说道：“那个山贼太菜了，留着是个累赘，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追上，暴露他们贼巢的位置，所以就索性把他给杀了！” 杨桃枝瞥了赵澄一眼，道：“这么牵强的理由，你自己信么？” “我信啊！你不信啊？那我们打赌！” 杨桃枝冷笑一声，摇摇头道：“刚才是谁夸她侠女来着？” 赵澄抬头看天。 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头顶的树叶被阳光映出一层光晕，脚下布满斑驳的光影。 “行了，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我帮你抓住他们。” “你对那个女射手动心了对不对？” 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只是顺带的事，咱俩主要还是找老头。” 杨桃枝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率先向前走去。 “那就赶紧，山上黑的快，抓紧时间。” 赵澄一喜，连忙跟着，又听见杨桃枝小声道：“男人真是不可信，昨晚还采娥采娥的叫，今天就见异思迁了。” “姐你这么说就不准确了，我是喜欢这姑娘，不但英姿飒爽，长得好看，还一身的江湖气，想不喜欢都难。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同时喜欢采娥啊！” “渣男。” “对对对我是渣男，但姐姐你针对我就行了，千万不要对所有男人心存偏见，这样会影响你以后找男人的。” “我不找！” “感情的事说不好的，或许有一天，你看某个男人一眼就会爱上他。” “那我就爱上一个砍死一个。” 杨桃枝冷哼一声，阴阴的说道：“狗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赵澄：“……” 杨桃枝在前面带路，赵澄就是想慢点走都不行，一路上两人没碰见山贼，也没遇见野兽。 下午申时，一座藏在林中的寨子映入两人眼中。 “难道是山贼巢穴？这就找到了？” 杨桃枝神色平静，但言语颇为得意：“搜人寻地要依靠丰富的经验，是书上学不来的。” 赵澄没有搭话，因为两人还没走进寨子，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杨桃枝显然也闻到了，快速朝寨子里走去。 当寨子里的画面映入两人眼中时，两人的神色都沉了下来。 地下，房顶上，水缸中…… 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寨子不大，建筑之间甚至显得拥挤，但放眼望去，尸体竟有四五十之多！ 赵澄有些懵。 昨晚山贼才下去抓女人，怎么白天就被人给屠了？ 还屠的这般彻底！ 杨桃枝感知敏锐，突然偏过头朝一群倒在一起的尸体望去。 果然，一个人的身体稍稍抖了几下。 “有活口！” 第95章 不想死的话，就搂住我的腰 杨桃枝迅速在那动弹之人面前蹲下，用手指点在他脖子动脉上。 那山贼脸色本就惨白，估计是失血过多，见杨桃枝靠近，吓得五官都变了形，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杨桃枝厉声道：“是谁屠了你们？” “好多人……”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山贼疯癫的叫唤道：“好多人！好多人啊！！” 地上一个香囊吸引了赵澄的注意，他将香囊捡起看了一会，才放进衣兜走到山贼面前。 “我问你，被你们抓上山的女人孩子在哪？” 见山贼支支吾吾不出声，赵澄朝杨桃枝偏了下头，道：“这哥们耳背，砍了吧。” “我说，我说！！” 山贼连忙求饶，指着身后的屋子道：“里面的米缸下有个暗板，他们都被关在下面！” 赵澄对杨桃枝道：“这人被吓傻了，问不出什么，先救人要紧。” 杨桃枝点头，一掌将山贼劈晕。 山贼没说谎，两人果然在米缸下发现暗板，下去后顿时闻到一股恶臭，然后看到一双双目光呆滞的眼睛。 空间不大，拥挤着女人和孩子十来人，女人都衣不遮体，身上大都带着外伤。 赵澄问道：“你们是山下村子里的吗？” 女人们都不出声。 赵澄露出和善的笑容：“不要害怕，外面的山贼都已经死了，我是来救你们的。” 女人们互相对视，还是没人搭话，这时一孩子说道：“是的，我的家就在山下，我阿爹阿爷还在家等我！” 赵澄摸摸孩子的头，心想家里已经没人在等你们了，神情忽然变得严肃，道：“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你们必须听话，不许擅自乱跑，不许随意喧哗，听明白了就点头！” 孩子们纷纷点头，见状，女人们这才点点头。 赵澄朝杨桃枝使了个眼色，杨桃枝便走在前面，刚抬起手要顶开暗板的时候，突然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 杨桃枝立即做出嘘声的手势，听到一重一轻两道脚步声，然后又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小诺，进来找找看有没有活口。” “哥，有些山贼的血还是温的，他们就是昨晚或早上被灭的。” 赵澄探出头，透过缝隙看着上面的男女，不由愣了一下。 正是之前和杨桃枝交手的那对男女！ 听着他们的称呼，赵澄心里舒畅了些。 是兄妹！ 哈哈哈…… 赵澄忍着不笑出声，但杨桃枝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早上那个女魔头做的吗？” 上面的交谈继续。 “小诺，那不是女魔头，那是个侠女。” 赵澄诧异的看向杨桃枝，继续憋着笑，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女魔头…… 侠女？ 姐，你被人看上了啊！！ 周川长发披肩，目光深邃，朝米缸扫了一眼，道：“那位女侠的剑法干净利落，如果是她做的，外面的状况不会像现在这般凌乱。我看过了，山贼身上的致命伤都不一样，不是一人所为。” “她的剑法造诣竟在哥哥你之上。” 周诺疑问道：“如此厉害的人，却陪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来这陵山，那废物还自称是茂山派的第七十三代传人，文泰什么时候连废物都要了？” 周川想了一下，道：“茂山派是文泰创立的江湖组织，到现在也不过十年，何来的第七十三代传人？要不就是你听错了，要不就是那人在胡说八道。” “我肯定没听错！”周诺微微皱眉，狐疑道：“高手与废物的组合……他们到底是哪路的？” 周川沉声道：“这陵山很诡谲，来哪路人都不奇怪。” 周诺点头道：“哥，你觉得恩公会在山上吗？” “恩公在不在山上我不确定，但肯定不会在这贼窝，这群小毛贼抓不了恩公。” “所以……你们是谁？！” 言毕，周川一剑劈下，如此近的距离，一剑激荡出的剑气便将米缸震碎。 杨桃枝顶破暗板而起，手中细剑直接刺向周川喉咙。 周诺也摆出战斗架势，三人顿时打出屋外。 一会后，赵澄领着女人孩子出来，冲过去喊道：“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打？我们是来救人的，你们又不是山贼，咱不是敌对阵营啊！” 周诺瞄准赵澄，道：“你长得就像坏人，会是来救人的？” “人不可貌相啊……不对，我这么和蔼可亲的脸，怎么就像坏人了？！” 赵澄往女人孩子中钻去，喊道：“你自己看！这些都是被山贼抓上山的女人孩子！” 周川赶紧和杨桃枝拉开距离，一只手按在周诺的弓上，轻声道：“别冲动。” 赵澄从人群中探出头，道：“小姑娘家家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呢？多听听你哥的，别冲动！” 周诺继续拉弓，喝道：“你出来！” 赵澄喊道：“你先放下武器！” “一个大男人，躲女人孩子中间算什么本事？” “藏匿的本事。” “你！！” 周川轻声道：“小诺，先放下。” “哥！！”周诺怒道：“他卑鄙！！” 赵澄跳起来道：“哇！你怎么知道我乳名的？姑娘你乳名叫啥？” “啊啊啊！！！”周诺气极，拉开满弓。 “你少说两句！！”杨桃枝和周川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对视一眼。 赵澄偷偷瞥了杨桃枝一眼，见她的眼神，心想这男人危险了。 不会被杨桃枝砍死在山上吧？ “好了好了我出来！” 赵澄举起双手，从人群中出来，一步步朝周诺走去。 见周川正紧紧地抓着周诺的弓，赵澄又道：“这么不经逗呢，脾气太大了！” “我妹妹脾气是大，你再惹她，我也救不了你了。” 周川说了一句，突然眉头一皱，扭过头朝身后看去。 与此同时，杨桃枝也看向了周川身后。 两人同时迈脚朝那个方向跑去！ 那个之前被杨桃枝打晕的山贼，已爬到哨塔下的基座前，在杨桃枝和周川跑来之时，抓住基座上的圆形木块狠狠地扭了一下。 咔咔咔—— 一道冗长难听的声音响起，地面微微的晃动。 已走到周诺面前的赵澄身体突然一晃，便看到周诺往下一矮，他自己的身体也往下坠去！ 几乎是本能的，赵澄随手抓住一个东西，另一只手抓住周诺的手腕。 上方的光线射下来，赵澄抬头，看到自己其实已经下坠了十几丈，手中抓着的东西是一根藤条。 然后朝下方看去，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谁让你抓我手了，放开我！”看到自己的手腕被赵澄抓着，周诺恼怒道。 “自己看看下面，确定要我松手？” 周诺这才朝脚下望去，浑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下方，是一根根被削尖的木桩，还有几具被穿在木桩上面的森森白骨！ 周诺的情绪正紧绷时，耳边传来赵澄幽幽的声音。 “我的手快没力气了，不想死的话……” “就往上爬，搂住我的腰。” 第96章 周诺：别说话，抱紧我 周诺听出了赵澄言语里有挑逗的意思。 但她知道，赵澄说的没错！ 下面是要命的尖锐木桩，自己的手被赵澄抓着，命掌握在赵澄手中，自己太被动。 “你使点劲，让我借下力！”周诺无奈的说道。 赵澄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废话！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那你的乳名叫什么啊？” “你不要太过分，大不了我把你拉下去一起死！！！” 见周诺真怒了，赵澄心中是越来越喜欢。 春夏秋冬四位丫头是他的婢女，自然是言听计从。羊采娥和陈菲儿虽然有点脾气，但要靠着他发家致富，也变得越来越听话。 赵澄总觉得差点味道。 周诺就不同了。 桀骜，性子又烈又野，好玩！ 见赵澄开始使劲，周诺咬咬牙，借力往上一蹭，一把搂住赵澄的腰。 藤条不稳，赵澄的身体晃荡起来，周诺控制不住身子，脸直接撞向赵澄的怀里。 赵澄深吸口气，鼻子往周诺耳边凑，道：“真香……” “放浪！”周诺把头抽出来，清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说这些！” 赵澄提醒道：“别发火，这藤条要是断了，我们都完蛋。” “那你就把嘴闭上！” “这样啊……我还准备给你唱首歌缓解下压力的，好可惜。” “你还会唱歌？” 赵澄直接开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停停停！太肉麻了！！” 周诺脸微微一红，道：“不过旋律还蛮好听的，换一首。”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再换一首！” “向天空大声的呼唤，说声我爱你。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想你。让那天空听得见，让那白云看得见……” “换！”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停！！！” 周诺的脸已是通红，感觉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了了。 赵澄离得近，能感受到她脸上的温度及猛烈跳动的心脏，心中得意，对这些词作者表示感谢。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 “别唱了！”周诺立马喊停。 赵澄疑问道：“怎么，不好听吗？” 周诺深吸口气，平复情绪，道：“唱的很好听，以后不要再唱了！” 赵澄：“……” “你究竟干什么的，游吟诗人吗？” “对啊！你真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信你个鬼！你早上还说自己是茂山派传人！” “哦……那是用来吓唬山贼的。” “以后不要乱报名号，你差点被我一箭射死知道吗？” 见周诺没好气的说着，赵澄笑道：“我好感动啊，你居然在关心我！” “你这人咋这么不要脸！我只是不想乱杀无辜！” “所以你是听见我是茂山派的人，才对我放箭的？” “嗯，文泰的人都该死。” 赵澄把周诺对文泰的态度记在心里，但没有深究细聊，而是继续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周诺，道：“咱俩现在是一根藤条上的蚂蚱了，把你乳名告诉我吧。” “你做梦！” 轰轰—— 话刚落音，山体突然晃了两下，一些小碎石落了下来，藤条下的两人都晃动起来。 赵澄下意识的也搂住周诺的腰。 一个人搂叫搂。 两个人相互搂着，叫相拥。 周诺感到了冒犯，本能的抽出腰间的匕首，比在赵澄的脖子上。 赵澄道：“我承认是在占你便宜，但这样你更安全。” 周诺按住赵澄的肩膀，又往上蹭了一下，然后也抓住了藤条。 “现在我杀了你，让你掉下去，减轻藤条的重量，这对我来说才最安全！” 周诺刚才按赵澄肩膀那一下用力太猛，藤条又往下落了一些，晃动的更厉害了。 “看来这藤条撑不了多久了。” 赵澄叹道：“你说得对，没必要两个人一起死。” 见赵澄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周诺眉头一扭，竟有些不习惯了。 “你哥和我姐还没下来救我们，估计出什么状况了，我们只能自救。” 赵澄深情款款的看向周诺，柔情似水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着，赵澄竟把握着藤条的手松开。 嘶！ 周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人是个疯子吧？ 本姑娘只是开开玩笑的！ 你居然真敢松？！！ 周诺一把紧紧搂住赵澄的腰，将他往自己胸前凑。 藤条晃动之中，赵澄无法控制身体，嘴在周诺唇上点了一下。 “这真他娘的不是故意的！”赵澄赶紧解释。 周诺抿了下唇，尽管心中也是排山倒海，但故意避开这个话题，道：“你刚叫我女侠？” “你在我心里就是！” “那你也给我听好了，虽然我很讨厌你，但就凭这个侠字，我周诺决不做那种损人利己的事！你抓紧藤条，别让我一直抱着！” 赵澄的关注点却不在周诺表达的意思上，而是笑道：“原来你叫周诺啊！好听好听，虽然不是乳名，但知道你大名了也不错。” “你这人……”周诺快无语了，道：“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周诺，诺……”赵澄又唱起来：“信誓旦旦给了承诺，却被时间扑了空，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放手会比较好过……” 周诺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了，再次把匕首比在赵澄脖子上。 “真别唱了……”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周诺拿着匕首指向两人对面的一处，道：“看见那边没有，表面上爬满了蔷薇，但应该是一个能容纳两到三人的岩石。” 赵澄有些意外，没想到周诺和他一样，表面上一直在交谈，但同时在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赵澄早就发现了此处，嘴上却道：“你眼力真好，还真是！” “我们一起跳过去。” “能行吗？” “借下藤条的力能办到，但跳过之后，这藤条估计就断了。” “那我们……” 周诺深吸口气，道：“别说话，抱紧我。” 赵澄没在这种时候继续耍无赖，沉默着抱紧了周诺。 周诺紧抓住藤条，一只手勾在旁边的石壁上，脚掌贴着石壁，然后猛地向前一挺！ 嗖—— 两人飞向那团蔷薇，在穿过蔷薇的同时，藤条断裂，两人一前一后落在了岩石上。 赵澄在前面，先一步仰面倒下。 周诺直接落在赵澄的身上，感觉脸上被磕了一下，当看清楚眼前的画面后，立马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赵澄的那张脸。 两人的嘴，再次贴到了一起。 第97章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我还骗你干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上面是距离十几丈的洞口，下面是摄人心魄的尖木桩，前面是断掉的藤条，后面是未知的黑暗。 但此时此刻，这一切对赵澄都不重要。 他只是很诚实的抬起手，一只手放在周诺的背上，一只手放在臀上，嘴唇开始动起来。 周诺连忙抽身，用膝盖压住赵澄的肚子，一耳光打了过去。 “你伸舌头，流氓！！” “我我……我口干！” 赵澄拍着周诺的腿，喊道：“起，起来，痛！” 周诺冷哼一声，起来转过身，顺手擦了下嘴。 赵澄揉了揉肚子，没马上站起来，而是耸耸肩，看到背后的包还在，便放心了些。 “小诺！” “阿澄！” “小诺！！” “阿澄！！” 闻言，赵澄立即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在岩石边沿处探出头朝上面挥手。 “在！我们都还活着！！” 洞口的天光越来越暗，看来已到了晚上。 周川的声音传下来：“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 周诺也道：“哥！我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暂时安全！” “你们别乱动，杨女侠正在扒山贼的衣服，等我们做成绳子了放下来拉你们！” “好的哥！” 赵澄却从周川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杨女侠？ 我们？ 啧啧！！ 连姓都告诉别人了，关系处的不错嘛！！ 见赵澄的神色古怪，周诺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觉得尴尬，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名字了，你名字叫什么？” “赵澄。” “赵澄？这名字有些耳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陵山？” “说过了啊，游吟诗人。” 岩石边沿不太安全，赵澄转过身，朝周诺走近一些，道：“来陵山，自然是为了寻找灵感，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周诺皱眉道：“就不能说实话？一个游吟诗人，会带着那么厉害的高手出来采风？” 赵澄叹道：“我说咱俩……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我还骗你干啥？” “闭嘴！上去后不许胡说！！” “我真没骗你，我就是游吟诗人，上面那个是我姐，姐姐陪弟弟出来逛逛有问题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赵澄把背包拿下来，道：“不信是吧？我给你看看我带的东西。” 接着，赵澄拿出两幅墨宝。 “这是蒲先生的词，金大侠的诗……” 听到金大侠三个字，周诺的耳朵一动，赶紧凑过来看。 “还真是金大侠！”周诺惊道。 “作为一名诗人，他们都是我偶像！”赵澄张嘴就来：“为了更有灵感，我随身携带他们的真迹！” “真迹……你可真有钱！” 周诺眼睛放着光，抚摸着金大侠的字，道：“金大侠的小说太好看了，赤练仙子……神雕大侠……古墓玉女……” 赵澄微笑道：“你也想成为金大侠小说里的女侠？” 周诺没有回答，而是往赵澄的背包里望去，问道：“有金大侠小说的手写本吗？” 咦？ 赵澄愣了一下，包里虽然没这玩意，但这倒是一个思路。 小说的手写本，那不就是原稿吗？ 以金大侠现在的名气，这东西要是拿出来，可以卖出天价啊！ 赵澄继续往包里翻：“手写本没有，但还有酒仙和曹笔畅的真迹。” 周诺道：“酒仙的小说也很好看，小赵飞刀例无虚发，赵寻欢除了渣之外，武艺那是没得说的。” 翻着翻着，一个封面充满暧昧气息的册子掉了出来。 周诺拿起册子，眉头拧成一团，下意识的翻开，顿时看到一对男女。 赶紧翻页，又是一对男女。 继续翻页，还是一对男女！ “这是什么？！”周诺惊得将册子扔到地上。 赵澄拿起来一看，这不陈菲儿的手绘本吗？ “这是《嘤嘤嘤》上册，你没看过？” “你……无耻！”周诺已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脸红了，清喝道：“我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哦……也对，可能你哥看过。” “我哥也不会看！” “做人不知嘤嘤嘤，三妻四妾不受精，你哥怎么可能没看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诺怒不可遏的抓住赵澄的衣领，喝道：“你不是吟游诗人吗，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东西？！” 赵澄呆呆的说道：“我是游吟诗人不错，但……我也是个男人啊……” 说着，赵澄将《嘤嘤嘤》拿起来，举在周诺眼前，道：“你哥和我姐在做绳子，咱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看看？” “我不要！！”周诺松手，侧过身去。 “哦……”赵澄靠着石壁坐下，翻看起来。 周诺怒道：“你不要在我面前看这个！！！” “你不看就不看呗，管我干哈？”赵澄故意翻页翻的山响，赞道：“这个好！哇，这个也好！” 周诺走到岩石边沿，大声道：“哥！哥！！” “绳子做好了没？！！” 周川的声音传下来：“快了！怎么了，下面有危险吗？” “没……没危险！我就想快点上来！！” “再等等，就快了！” 赵澄抬眼看了周诺一下，道：“反正快了，来看看呗。这东西在市面上可是好宝贝，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哼！恶心！”周诺在赵澄对面坐下，双手抱胸，闭上眼睛。 赵澄‘切’了一下，道：“还侠女！行走江湖的女侠客都是性格豪放之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哪像你这般扭扭捏捏！” “谁扭扭捏捏了？”周诺突的一下在赵澄身旁坐下：“看就看！” 赵澄嘴角微微一挑。 一激就来，就知道你心里其实想看！ 《嘤嘤嘤》上册发行后，自己可是做过市场调查的，虽然买的都是男人，但大都会和女人一起欣赏。 周诺虽然默不作声的看着，但赵澄明显听到了她吞咽的声音，偷偷瞥向她的耳根，已红得快滴出血来！ 就在这时，周川的声音传下来：“小诺，我现在把绳子放下来！” 周诺立马站起，回应道：“放吧！” 赵澄眼珠一转，大声喊道：“绳子够不够长啊？” “长度够，放心！” 赵澄又道：“姐！光长度够可不行，还有硬度！你检查检查绳子的质量，机会只有一次，我们要掉下去就没命了！” “姐，你听到了吗？” 杨桃枝的声音也传下来：“知道了！” 洞口旁，周川扯了扯绳子，道：“还要怎么检查，很硬啊！” 杨桃枝直接一剑将绳子斩断。 周川诧异的看向杨桃枝：“你……这是为何？” 杨桃枝又出两剑，将绳子砍成几截。 “我弟说的没错，这绳子不够硬。我们重新弄，弄两根绑在一块！” 第98章 一个要抱，一个直接扑，他俩什么感情？ 周川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些绳子，道：“费这么大功夫才做好一根……两根的话，估计得做到天亮啊！” 杨桃枝认真地说道：“安全第一。” 周川似乎想明白了，抱拳道：“杨女侠谨小慎微，受教！” 杨桃枝将绳子往地上一扔，看向夜空，道：“在山上看这月色，果然与众不同。不如去那边赏赏月休息一会，听周大侠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故事？” “好啊！”周川立马把绳子扔下。 洞下。 “哥！哥哥！！” “哥哥？” 周诺疑惑的回过头，问道：“怎么没反应了？” 赵澄窃喜，心想杨桃枝的办事效率太高了，咳了咳道：“估计是发现绳子不够硬，继续扒山贼衣服去了。” “别着急了，来继续看书吧。” 周诺瞥了眼赵澄手上的册子封面，惊道：“你管看这个叫看书？” 赵澄疑问：“不然呢，看小人儿？” “光都没了，不看了！” 哗！ 赵澄的脸瞬间被照亮。 看着赵澄手里的火筒，周诺惊呆了，道：“你……装备挺全……” 赵澄伸出手，道：“来吧，夜里冷，呆一块看书暖和。” 周诺这回没拒绝，在赵澄身旁坐下。 赵澄提醒道：“有不懂的就问，我这人虽然不好为人师，但肯定知无不言。” “上去了不许和我哥说！” “放心，这是咱俩的小秘密。” “哼……” “你手放哪？” “干嘛？” “啊？” “啊……” “哦……” 月色唯美，只有些微的银色洒进洞中。 俯在石壁上的茧抖了抖，又颤了颤，最后终于破开一个洞，一只蛾子从里面飞了出来。 它扇动着翅膀飞了几圈，然后在破茧旁停下，开始产子。 时间流逝。 那些微的月光最终也被丝丝缕缕的阳光取代。 赵澄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周诺的脑袋正靠在他肩上，还在熟睡。 赵澄盯着周诺的侧脸看了一会，越看越喜欢。 早上的光线和晚上不同，赵澄环顾四周，看到他和周诺所在的岩石至多只能容纳三五人，但却从身后的黑暗处发现了一些端倪。 赵澄轻轻地托着周诺的头，把背包拿来给她枕着，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那朝内的一面石壁前。 赵澄伸出手，触碰到石壁的那一瞬，突然有种摸到砂砾上的松软感。 他思索了一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石壁砸去。 没怎么用力，石壁就出现了一个口子。 赵澄这才发现，眼前根本就不是一面石壁，而是由树枝、藤蔓、蔷薇和碎石堆成的障碍物！ 赵澄继续动作，将口子周边的障碍清除，走了进去。 眼中顿时亮起银光。 白花花的银子，有银锭，有银砖，还有许多碎银。 赵澄笑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小收获。 看来这里除了是贼首暗算敌人的机关，还是他藏匿财产的小金库。 可惜的是，来屠寨子的敌人太强，根本没机会打开机关杀敌，也没机会溜进来躲藏。 “哇，好多银子！”周诺从赵澄身后走进来，脸上映着银光。 赵澄摇摇头，继续朝前面走去，道：“就这么点钱而已，这窝山贼不咋地。” “这么点钱而已？” 周诺惊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少银子吗？” “差不多一万两。” “这么肯定？” “我的眼睛就是尺！” 赵澄笑了一下，对经常藏在密室里码金山银山的他来说，这属于基本技能。 周诺道：“一万两还不多？你知道一万两可以养活多少人吗？” “想要？”赵澄回头看向周诺，道：“虽说见者有份，但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全都给你。” 周诺侧过身，冷哼一声道：“本女侠不爱钱！！” 赵澄说的是实话，一万两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而且他现在心思也没在这些银子上。 收回看向周诺的目光，赵澄再次朝前面走去，拿出火筒照着石壁，看着上面那又黑又硬的石块，激动得不能自已。 “果真……果真有铁矿啊……” 赵澄心道：“萧兄，你真是我的贵人！” 此次来陵山的目的，一是寻赵欢，二是找铁矿。 现在已确定陵山有铁矿，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全力寻找赵欢的下落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周川的声音。 “我要放绳子了！现在这绳子比我的剑还硬，你们放心上来！” …… 上去后，赵澄见那些女人孩子都换上了山贼的衣服，昨晚应该休息的还不错，面色比昨天看到时要好了一些。 周川主动给赵澄打着招呼，笑道：“赵公子，我叫周川。你姐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了，你为了艺术居然敢来这三不管的凶险之地，我很钦佩。” 周诺惊道：“哥，他真是游吟诗人？” “什么游吟诗人？” 周川疑惑的看了杨桃枝一眼，道：“赵公子是个画家。” 画家！ 周诺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些小人儿，顿时脸红起来。 那些东西…… 难道是他自己画的？？ 赵澄笑了笑，心想杨桃枝和他还是挺默契的，画家和吟游诗人差得……不远不远！ 赵澄笑道：“作诗，画画，本公子都略懂，略懂！” 周川赞道：“你们姐弟，一武一文，真乃光宗耀祖！” “过奖过奖，你们兄妹，一剑一箭，可谓龙兄虎妹！” 赵澄抱拳道：“周兄携令妹来这陵山，所为何事？” 周川道：“找人。” 周诺也道：“我们得知右相……” “小诺。”周川突然叫住。 听到右相二字，赵澄愣了一下，想要继续追问时，杨桃枝轻轻碰了他一下。 赵澄明白，该从周川那里套到的话，杨桃枝都已经套到了，便不再发问。 但不管周川兄妹要找谁，还是赵澄要继续找爹，都得把这些女人孩子先送下山。 往山下走的路上，赵澄从杨桃枝那儿得知，周川兄妹就是来陵山找赵欢的。 但他们和赵欢是什么关系，究竟是敌是友，杨桃枝没问出来。 彼此都还缺乏信任，赵澄没暴露身份，周川兄妹也没说出实情。 嗖！嗖！！ 正午时分，女人孩子们正走的昏昏欲睡时，一旁的丛林里突然飞出来几支箭。 周川反应极快，出剑将这些箭拦下。 “在我面前放暗箭，找死！”切换到战斗模式的周诺英姿飒爽，一连射出三箭，林子里传来三声闷响和急匆匆的脚步声。 中箭的三人已经断气，剩下的同伴已跑得没影。 看着他们的装扮，赵澄疑惑道：“这些人和那些山贼不是一路的，难道这陵山的山贼不只一窝？” 说着，赵澄拉过来一个孩子问道：“这三人眼熟吗？有没有见过？” 孩子看得仔细，摇了摇头。 周川环顾四周，道：“总之小心点，先把他们送下山再说。” “嗯……” 众人继续往山下走去，还没走出多远，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突然迎面而来。 周诺立即搭弓上箭！ 赵澄却按住周诺的手，怔怔的看着前面为首的几人。 其中一人，拿着把破刀，傻乎乎的，脸上还有一道吓唬人的刀疤。 不是赵五是谁？ 赵五身旁的萧洛木最先看清楚赵澄，顿时大笑着走过来，张开双臂。 “哈哈哈总算找到你了，小相……” 赵澄立马冲过去把萧洛木扑倒，捂住他的嘴。 萧洛木身后，全身甲胄的萧洛风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一见面就这么热情…… 一个要抱，一个直接扑！ 小相爷和我弟究竟什么感情？！ 第99章 没什么比银子还能让我紧张 萧洛木被赵澄压得喘不过气来，轻哼道：“小相……” “叫我名字！”赵澄向萧洛木猛眨眼睛。 萧洛木眼睛瞪得大大的，点点头。 赵澄这才松开手，坐起来。 “赵兄！” “萧兄！” “赵兄！！” “萧兄！！” 两人抱在一起，都大笑起来。 萧洛风嘀咕道：“我弟是怎么了，他平常不这样啊？” 赵五道：“萧守尉别慌，和我家主子呆久了都会变得不正常，萧公子这种不正常才是正常。” 赵澄朝萧洛风那边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萧洛木郑重的说道：“陵山有危险！我就让我哥带了一百守备军来找你！” 说着，萧洛木扶着赵澄起来，打量着他的身体，问道：“你没事吧？” 赵澄摆摆手，道：“我倒是没事，不过危险的确是危险，刚才又有山贼朝我们放暗箭。” 萧洛木眉头一皱，连忙朝萧洛风跑去，估计是汇报着情况。 一会后，萧洛风走过来，问道：“被你们射杀的山贼在哪？” 赵澄领着萧洛风一行往回走，来到那三具尸体前。 萧洛风朝尸体看了一眼，又蹲下在他们身上闻，便道：“这些人不是山贼，是海寇。” “海寇？” 赵澄愣了一下，他是听过东部一些沿海的城市闹海寇，但没料到海寇会和山贼差不多的打扮。 赵澄问道：“海寇怎么会来山上？” 萧洛木解释道：“赵兄你有所不知，这陵山脊背靠海，又在青东城和韩南城之间，经常有海寇来山上歇脚。” “这我确实不知，但无论山贼还是海寇都有领土意识，这些海寇来陵山，难道不怕……” 说到这，赵澄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惊道：“我知道了！那一窝山贼是被海寇给屠了！” 萧洛木和萧洛风面面相觑：“什么被屠了？” 于是赵澄把贼巢被屠和这些女人孩子获救的事说了一遍。 萧洛风分析道：“我不认为山贼是被海寇做掉的。” “赵公子说他们有领地意识，这点我认同。” “但正因为如此，海寇一般不会招惹到山贼。要是真打起来，在这山上，他们也不是山贼的对手，怎么可能把山贼给一窝端了？” 赵澄疑问道：“如果也不是海寇做的，难道山上还有另一波人？而且还是很厉害的人？？” “不管是山贼还是海寇，都不是好东西！靖东十三城本就有除寇之责，既然遇到了，那我就顺便把他们给灭了！” “萧守尉好气魄！” “赵公子，你的人保护好这些女人孩子就行。” 赵澄点头。 周诺道：“我不是他的人！” 赵澄连忙解释道：“周家兄妹乃是侠客。” 萧洛风和周川相互行礼。 “趁天没黑，赶紧吧。” 萧洛风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很严厉，行事也是雷霆风行，顿时迈过那三具尸体，往丛林更深处走去，每走几步停下来查看一下。 赵澄疑问：“他在干嘛？” “循迹追踪。”杨桃枝转身朝女人孩子走去，道：“这人有些本事，你跟着他走吧，我保护女人孩子。” 说着，给赵五使了个眼色，道：“跟紧你主子。” 赵五立马抽出刀，护在赵澄左右。 萧洛风走在最前面，左右几十步外各有一个部下配合，将搜寻到的信息传递给他汇总。 一个时辰后，萧洛风突然蹲下，往后打了个隐蔽的手势，然后迅速移到一棵大树后，看着下面的情况。 赵澄轻手轻脚来到萧洛风身旁，往下眺望，看到不远处的平地上搭着几个简易营帐，更多的人则在营帐外。 “厉害啊，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赵澄对萧洛风竖起大拇指，然后把手搭在他肩上，道：“没想到萧洛木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 萧洛风将赵澄的手扒开，皱眉道：“咱俩不熟。” 赵澄愣了一下，疑问道：“从刚才我就发现了，萧守尉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有意见谈不上，纯粹是不喜欢。”萧洛风毫不客气的说道。 赵澄舔着脸问道：“我自问没得罪过你，能否告知缘由？” 萧洛风朝赵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洛木摆出那么大排场等你，还拉我一起去，我本就不同意。” “任何无意义的浪费都是有罪的，何况你还没来。” 萧洛风似乎不想多说，将赵澄往后推开一些，道：“马上要真刀真枪交手了，你和洛木呆一块去。” 赵澄微笑道：“看来萧守尉是把我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绔了。” “难道不是吗？” “萧洛木给你说过，陵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山贼和猛兽横行，凶险未知。” 说着，萧洛风的目光落在杨桃枝身上，接着道：“你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跑过来，不多带点护卫也就罢了，却还带着个婢女。” “连这种时候都不忘享乐，不是纨绔是什么？” 赵澄愣了下，心想萧洛风八成是把杨桃枝当成凉床丫头了，也懒得解释。 “对，你说的都对！” 赵澄往后挪去，朝下面望了一眼，道：“打得过吗？” “下面的海寇就三十多个，我这有一百守备军，三个打一个还打不过，那就劳烦小相爷在这山上找块地把我给埋了！” 言毕，萧洛风举起手，做出个手势。 见状，所有守备军做出冲锋姿态。 “杀！” 一声令下，守备军全部冲了下去。 周诺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拉弓上箭。周川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出手相助，和杨桃枝一起保护着女人孩子。 赵澄一边观察着下面的战斗，一边小声对赵五道：“找机会给何执传信，让他派几个府兵过来。” 赵五疑问道：“干啥用？” “山上的贼巢里有些银子，得拖回去。” “主子，如此紧张的时候，你居然想的是银子？” “没什么比银子还能让我紧张！” 赵澄原本还想见识一下萧洛风的指挥能力和青东城守备军的战斗力，结果守备军一下去，那些海寇就做鸟兽散，而且反应和速度都是极快。 这让赵澄心里直犯嘀咕，这陵山的山贼和海寇，逃跑技术都这么好吗？ 三十多个海寇跑了一大半，只留下十来具尸体。 其中有六具尸体身上都插着箭，是被周诺射死的。 赵澄他们走下去后，萧洛风对周诺行了个军礼。 “感谢。” 周诺笑笑，没有回话。 萧洛木左右看看，撇撇嘴道：“这些海寇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啊，太不经打了！” 萧洛风刚要说话时，赵澄先说道：“他们不是没战斗力，是不想打。” 萧洛木点点头，道：“也对，贼怕官兵，海寇看到咱守备军了，还哪有勇气拔刀？” 赵澄却摇摇头，沉声道：“这些人不是海寇。” 众人微微一愣。 萧洛风则诧异的看向赵澄。 赵澄又道：“他们是军人。” 第100章 玉面小都督：听说过燕川小相爷吗？ “什么？” “军人？！” 萧洛木惊道：“我们杀错人了吗？他们不是青东城的兵吧？难道是韩南城来的？” 赵澄观看了整场战斗，虽然是碾压式的，结束的也快，但仍能捕捉到一些细节。 赵澄长期和右相府兵打交道，而右相府兵是军人中的军人，精锐中的精锐。 只要捕捉到一两个共同点，赵澄就能做出判断。 赵澄道：“如果是咱靖国的兵，之前不会对我放暗箭。” 萧洛木双眼一扩，惊道：“难道……” “早就听闻海寇不仅骚扰靖东十三城，在南周沿海地段也是为祸已久。海寇之祸对南周而言，等同于夜丹对靖国。” “长期除寇的南周军已经打通了多条海路，他们顺着海路来到靖国并不是难事。再佯装成海寇进入内陆，就能渗透到靖国市井之中，成为谍子。” 萧洛木深深吸了口气，想起了赵澄端掉燕川南周谍子组织的战绩，顿时对赵澄的判断深信不疑。 “所以这些人是南周军？” “我只是分析。”赵澄看向萧洛风，道：“但极有可能。” “我认同。” 萧洛风就事论事，立马说道：“守备军冲下去的时候，这些人看似受到惊吓做鸟兽散，但其实逃跑的很有章法。这应该是他们的预定模式，遇到危险不恋战，直接跑。” “他们不但是训练有素的南周军，还是……” “斥候。”赵澄插话道。 萧洛风点点头，看向赵澄的眼神发现了一些变化。 赵澄眉头拧起，看向山下更远的地方，沉吟道：“一支斥候队就有三十多人，看来他们的主力部队，人数不少啊……” 这话提醒了萧洛风，萧洛风神情一凛，道：“怎会有这么多南周军来到陵山？八成是青东城和韩南城出了南周谍子！” “他们想干嘛？” 萧洛风立即朝队伍中一人指去，高喝道：“你马上回去报信！” …… 陵山脚下。 和赵澄之前留宿的村子一样，也是个村民走空的村子。 只是这个村子里全是身穿轻甲、手握兵器的军人，已将村子占据为营地。 羊庆之坐在一座屋子的鹅场中，撸着怀里的花猫，身侧伫立着七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不远处还有一群军官待命。 听完斥候的汇报，羊庆之道：“一百守备军而已，不足为惧，大家先聊聊接下来的计划。” “是，小都督！” 羊庆之长着一张玉面，容貌英俊，没和军官们一样穿着轻甲，而是一身白色锦衣，腰间还系着香囊。 南周没有大小都督之分，羊庆之的实际官职也只是参谋，只因他爹是大都督，所以南周人都称他为小都督。 这和赵澄的小相爷有异曲同工之处。 左右伫立的这七人，乃是在靖国都声名远播的‘羊门七将’，无论是除寇，还是在与靖国的战争中都立下过赫赫战功。 而此时，羊门七将居然全都跟随着羊庆之来到了陵山，可见羊庆之此行的任务之重！ 陆续听完七位将军的分析，羊庆之神色不改，撸着猫道：“将军们各有良策，实际上都不冲突，都是以先占据陵山为主。” “这很好。” “青东城和韩南城的兄弟已接上头，我们不宜打草惊蛇，先在陵山上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偷袭进攻靖东十三城，重创靖国经济！” 羊庆之抬起头，神色充满自信。 “诸位记住，从踏进靖国国土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身份就不再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士兵，而是一心为国的死士。” “此战若胜，便为国士！” “喵——”羊庆之说完后，腿上的花猫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南周万岁，都督千年！”众将齐呼。 羊庆之轻轻点头，对众将的表现很是满意。 出征之前，他只想着找父亲‘借’羊门七将之二即可，可没想到父亲让羊门七将自己选择是否跟随他深入靖国，结果七将全部选择了跟随。 这个结果让大都督很满意。 自己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也得到了部下和战友们的认可。 羊庆之本人当然也很满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责任感。 虽然这种深入敌境的任务危险重重，前途难测，但自己手中已掌握了如此多的筹码…… 羊门七将，两千精锐，靖国两座要城的谍子支援！ 此次行动…… 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羊庆之抬头看了下天空，心想父亲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自己虽然有小都督之名，但只在除寇战争中立下过零碎的战功，这还是第一次展开针对靖国的行动。 在南周人心中，靖国才是真正的敌人。 收复北地，天下统一，更是每个南周军人的毕生梦想。 这次行动完成的漂亮，羊庆之才有资格真正登上南周的政治舞台。 他羊家至高无上的荣耀，才算有了延续。 “报——” 一位传令兵飞奔而来，在羊庆之前面滑行跪下，道：“禀小都督，捕获一个下山报信的守备军！” 羊庆之道：“直接说情报。” “山上的守备兵是从青东城来的，约一百人，由青东城守尉萧洛风统领。萧洛风发现了我们南周军的身份，所以派人去青东城报信！” “这萧洛风居然看穿了我们斥候的身份？”羊庆之有些意外，微笑道：“倒是有些本事。” “据那守备兵说，最先提出我们是南周军身份的人不是萧洛风，而是萧洛风身边的一个人。” “那是什么人？” “守备兵不清楚，他不是青东城守备兵，萧洛风称呼他为赵公子。” 羊庆之想了一下，道：“盯紧点，防止他们安排几路同时报信！” “是！” 这传令兵还没退出去，又跑来一传令兵，将一封信递给羊庆之。 “小都督，青东城传来的密报！” 羊庆之接过，拆开查看。 看着看着，居然轻笑起来。 羊门七将之一，马剑狐疑的问道：“少主，可是有何好消息？” “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坏消息。” 羊庆之话锋一转，问道：“你们听说过燕川小相爷吗？” 第101章 主子你下回插准点，很痛！ 燕川小相爷？ 众将摇摇头，马剑想了一下，道：“末将知道，是靖国右相长子，燕川城有名的公子哥。” 羊庆之笑道：“马将军真是见多识广！” “倒也不是。”马剑笑道：“只是这小相爷不久前弄了个名叫会所的玩意，咱康邺的公子哥个个心向往之，我也打听到了其中的一些项目，哈哈哈同样心向往之，便觉得这小相爷是个人才！” 羊门七将之一，熊彬说道：“我也听说过这会所，大体性质和青楼差不多。” 周围有人起哄道：“战无不胜的右相赵欢，儿子居然开青楼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将大笑。 羊庆之道：“这位小相爷就在山上，和青东守备军在一起。” 众将顿时沉默，知道羊庆之这话意味着什么。 马剑又抢先说道：“恭喜小都督！”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小都督的意外之喜啊！” “听说赵欢早就把右相府交给这位小相爷打理了，说明对他极其看重。抓了这位小爷，是拿来要挟赵欢也好，还是敲诈一番也好，都是大功一件呐！” 羊庆之笑而不语，抚摸着花猫的毛发，似在思索。 一会后，羊庆之道：“萧洛风既然已识破我们的身份，那他和他的守备军就都不能活着了。山上那些人，除了这小相爷，全都杀了吧。” 马剑立马出列，道：“小都督，末将请战！” 熊彬也出列，道：“小都督……” 羊庆之抬起手，道：“既然是马将军先请战的，就由他去吧。” 马剑单膝跪下，道：“末将领命！” “熊将军。” “末将在！” “你带人守在山下接应马将军，防止有漏网之鱼。” “是！！” …… 赶在天黑之前，萧洛风便安排守备兵拔了南周军斥候的营帐，然后另外找了块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以供晚上休息。 夜间走山路本就不安全，萧洛风这些军人还能勉强试试，但那些女人孩子就完全不行了，便想着在山上凑合一宿，明儿天一亮就下山。 守备军们围绕着几堆篝火做防线，为了减轻他们的压力，杨桃枝提出自己也守一个方位，反正陪着赵澄出来，她也没打算睡个好觉。 周川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主动和杨桃枝组队，两人一组守在赵澄和女人孩子们所在的方位。 看周川和杨桃枝背朝篝火、面对外围并肩坐着，赵澄撇撇嘴，打算去找周诺聊聊天，结果发现周诺并没有和女人们在营帐里，而是坐在另一个篝火前，正和萧洛风有说有笑。 赵澄惊呆了，心想这萧洛风不是很严肃很古板的吗？ 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他的严肃古板只针对我？ 赵澄故意偷偷地靠近，听到两人聊的都是射箭啊瞄准啊走位啊这些技术活，顿感无趣。 “赵兄！” 萧洛木从赵澄身后出来，笑道：“我那儿有酒，要不要去喝点？” 赵澄轻轻摇头，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酒只会让我更寂寞。” 萧洛木顺着赵澄的目光望去，惊道：“原来是为了周诺姑娘……我去跟我哥说，让他别乱撩妹！” “你神经病啊！”赵澄一把拉住萧洛木，道：“你哥现在对我不冷不热的，你还添油加火，以后咱俩如何做兄弟？” 萧洛木一脸感动，抱拳道：“赵兄为了与我做兄弟，甘愿忍辱负重，受此等大辱，我真是，真是……” “别他娘的瞎吹，我受啥大辱了我？” “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撩，这难道不是奇耻大辱吗？” 赵澄一愣，惊道：“还真是！萧兄说的有道理！” 言毕，将赵五的佩刀拔出来，就要朝萧洛风砍去。 “碍碍碍——”萧洛风赶紧拦住赵澄，赔笑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逗你的！” “辱我北鼻者，必杀之！”赵澄还要往前冲。 萧洛风凑到赵澄耳边，道：“我哥不喜欢女人！” 赵澄怔怔的看向萧洛木，然后逐渐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将刀插回赵五腰间，道：“家门不幸啊……萧兄节哀。” 赵五捂着中腿，道：“主子你下回插准点，很痛！” 赵澄白了赵五一眼，喝道：“流点血而已，又不会死！” 萧洛木看着前方篝火旁，萧洛风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脸，叹道：“我哥是个很执着、脾气很倔的人，从小就看不上家里的生意，一心想要成为冠军王那样的绝世名将。只爱练武读兵书，从不吃喝嫖赌，和青东城的富贵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他从军没有依靠过家里的帮助，也不拿家里的钱去行贿，如今做到一城之守尉，还真就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所以……”萧洛木看着赵澄说道：“他不是针对你。” “我明白。”赵澄笑道：“他不是针对我一个人，而是认为所有的纨绔公子哥都是垃圾。” 萧洛木尴尬的笑笑：“也可以这么说吧，估计在他眼里……我也是垃圾。” “不过他人很好！”萧洛木接着说道：“他做事讲道理，而且只要认可一个人了，就会对他百分百信任！” “你不用给你哥发好人卡。” 赵澄拍拍萧洛木的肩，微笑道：“我赵澄结交朋友，从不靠耳朵，而是用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想成为冠军王……”赵澄笑笑，道：“很难啊！” 靖国冠军王，也是柱国大将军，已坐镇南方边境、负责南方防务十年。 有他在。 南周这十年不但寸土未扩，还在他手中丢了十七座城池！ 妥妥的靖国战神。 所以听到萧洛风想成为冠军王那样的名将，赵澄觉得萧洛风志向大是挺不错，但难度太大了。 萧洛木努努拳头，道：“我相信我哥！” “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去喝酒吧。” 赵澄挽上萧洛木的肩，叹道：“喝酒虽会寂寞，但不喝酒更寂寞！” 另一边，杨桃枝和周川已经站起来，两人都拿着剑比划。 “你听说过无常剑吗？”杨桃枝扬起手中的细剑，甩出个剑花。 “知道，无常剑许青山。”周川点头道。 “我与他交过手，所以知道他的剑法造诣不如你，但若是实战，你却不是他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川摇摇头。 “剑是兵戈之器，是用来杀人的。而你的剑，侠气有余，但缺少了一件东西。” 周川听得认真，眉头拧成川字，问道：“缺什么？” “许青山的剑以前也缺这样东西，但现在有了。” 杨桃枝眼睛突然一亮，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猛然苏醒，她瞬间掠到周川身后，一剑横档。 锵锵锵！！！ 一道猛烈的攻击落在杨桃枝的细剑上。 周川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的自己是怎么了？是听得太认真，还是对方太强大？丝毫没察觉到黑暗中的危险！ 杨桃枝没有被这股力量震退，但细剑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偏过头，道：“看到了吗，你的剑缺的就是这个。” “杀伐之气！” 第102章 小姑娘家家的绣花针，如何？ 侠气有余而杀气不足。 杀伐之气！ 周川浑身一震，只觉得内心最隐蔽处的一扇门被打开。 门后，是杨桃枝那笼罩在金光中的高大形象。 这一刻，杨桃枝在周川心里不仅仅是女神，更是指点迷津的恩师！ 见黑暗中的进攻没有继续，杨桃枝退到周川身边，轻声道：“有三十多人绕到了我们后面。”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营地里所有人的注意，周川朝周诺使了个眼色，兄妹俩朝营地另一边退去。 杨桃枝对着黑暗中说道：“大开大合，严谨霸道，阁下用的是南周军体剑。能练成这个剑法的，至少是个军官了。而能把军体剑练到这般程度，必然是有名有姓的将军。” 马剑从黑暗中走出来，手中提着一把方方正正的长剑。 杨桃枝朝那把剑瞥了一眼，那剑和她的细剑一样奇怪，不是寻常的长剑式样。 杨桃枝的剑像放大的针，马剑的剑像是放大的尺子。 马剑饶有兴趣的看着杨桃枝，道：“不错嘛，一个小姑娘家家，居然这么有见识？” “小姑娘家家？” 杨桃枝很不开心，沉声道：“我说出你的来历，不是夸你，而是觉得你很普通。” 说着，杨桃枝抬起手，剑指着他，道：“来，我让你三剑。” “就凭你这根绣花针？狂妄！！” 马剑怒了，自己以身犯险跟着羊庆之深入靖国，为的就是如大都督所愿，帮助羊庆之捞军功，自己也能水涨船高，在羊家的地位往上再拔一筹。 可没想到羊门七将都来了！ 竞争本就激烈，自己好不容易抢到这个夺头功的机会，却一出现就被一个小姑娘羞辱。 简直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马剑怒不可遏，一记军体剑猛地朝杨桃枝斩去。 如杨桃枝所言，马剑的剑充满了杀伐之气，这是久战沙场才能练就出来的。 但杨桃枝却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侧过身子，便灵巧的避开了这一剑。 “第一剑。” 杨桃枝还不忘报下数，这让马剑更愤怒了。 马剑马上改变剑道，反手横劈。 杨桃枝往后仰倒，向前跪滑而去，又避开这一剑。 “第二剑。” 马剑全身的肌肉一紧，像是动了真格，先是朝左右甩了两剑，周身激荡起阵阵气流，然后一剑朝杨桃枝刺去。 这一剑，迅捷精准，既强势又飘逸，才有剑真正的样子。 杨桃枝依然神色不改。 在马剑逼近之时，杨桃枝腾空跃起，跳出了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从马剑头顶翻了过去。 “第三剑。” 话音一落，杨桃枝还没有落地，便做出了一个动作。 拔剑。 夜色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银光。 砰！ 当杨桃枝落地时，地面上响起一道沉闷的声响。不是杨桃枝落地的声音，是马剑倒了下去。 说让三剑就让三剑。 三剑过后，杨桃枝只出一剑，便胜负立分。 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杨桃枝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在血泊中抽搐的马剑，道：“小姑娘家家的绣花针，如何？” 马剑嘴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不停地往外喷着血。 萧洛风小跑到马剑面前，看到他脖子处有一道细长的血线，鲜血正缓缓地往外扩散，渐渐在身下汇聚成一团血泊。 一击毙命！ 萧洛风朝杨桃枝望去，满脸写着震惊。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杨桃枝是赵澄的婢女，是赵澄带出来游山玩水享乐的。 却没想到……一出手就让他震撼！ 刚才那一剑的速度，连他都无法用肉眼捕捉到轨迹。 萧洛风克制住情绪，蹲下在马剑的身上翻找，拿起一块令牌，神情一凛。 “这……这是南周羊家的将军令！” “这个人，是羊门七将！！” 萧洛风是从靖国南方戍边军中一步步杀出来的，曾经在边境云荆与羊家军交过手，对南周军的基本情况很了解。 他怎么都没想到，羊门七将居然会出现在靖国境内！ 萧洛风抬头看向杨桃枝，这个视觉角度，月光洒下，杨桃枝的半边脸背着光，隐藏在阴影之中，更显得强大而神秘。 羊门七将任何一将，在南周和大靖都是赫赫有名，居然就被这么轻易地被杀死了？ 萧洛风的心中越发震撼了！ 他稍加思索，就猜到杨桃枝是右相府的高手，只是猜不到杨桃枝的身份。 杨桃枝虽然是右相府兵统领，也随赵欢上阵杀敌，但赵欢从未给她上报过军功。 不光是她，何执和许多屡立战功的府兵都是如此。 府兵在战场上的战功，全被赵欢让给了朝廷军队。 所以除了那些对右相府真正了解的人，没人知道杨桃枝这号人物。 这时，嘈杂的打杀声传来，萧洛风转身望去，见营地另一边已有许多守备军投入战斗。 等他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具倒下的南周军尸体。 周川站在尸体中央，周诺从一棵树上跳下来。 战斗已经结束。 看着周川一人一剑全身染血的模样，萧洛风吞了下口水，又回头朝杨桃枝扫了一眼，震撼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赵澄身边的三个人，全是高手！！” “阿嚏——” 赵澄打了个喷嚏，晃晃酒杯，朝萧洛木挤眼睛：“喝，你喝啊……谁在想我？” 萧洛木酒量不如赵澄，眼神已有些迷离，道：“小相爷，外面好像在打架也！” “打呗。你别找借口躲酒，快喝！” 萧洛木一口饮尽，问道：“酒我喝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赵澄大手一挥，继续给萧洛木斟酒，道：“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别坏了咱们酒兴！” “我哥就带了一百人……” “无妨！有我姐在，就算南周军杀上来了，你我也能安心喝酒！” “你姐这么厉害？？” 就在这时，营帐帘子被掀开，萧洛风率先走了进来，杨桃枝、赵五和周川兄妹紧随其后。 “哥？”萧洛木站起来。 “别喝了，我们得赶紧走！”萧洛风厉声道。 “真是坏我酒兴！” 赵澄摇了摇头，看向杨桃枝，问道：“什么情况？” 萧洛风抢着说道：“刚才，这位……” 萧洛风朝杨桃枝看了一眼，接着道：“这位女侠杀了个闯入营地的人，经查实，这人是南周羊门七将之一！” 羊门七将？ 赵澄想了想，感觉有些印象，问道：“那又如何？” 萧洛风道：“连羊门七将都来了，我怀疑这次来陵山的南周军非同小可，其中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他们在执行极其重要的任务！” “然后呢，和我喝酒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人肯定不少，我们不能等到天亮了，得马上下山！” 赵澄依然没动，反而笑了一下。 他没动，杨桃枝和赵五都不动，周川兄妹也没吭声。 “萧守尉，你可能是被这种突发状况给吓住了，不然以萧洛木对你的描述来看，你不应该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赵澄又喝了口酒，看着萧洛风，道：“你不要着急，不妨再仔细想想，现在下山是个好主意吗？” 第103章 兵者诡也，有机会不能浪费！ 看着赵澄那平静而自信的样子，萧洛风愣住了。 之前他是震惊于杨桃枝和周川兄妹的战斗力，现在则是震惊于赵澄的定力。 连羊门七将这样的人物都甘愿做先锋，那南周军方面的主帅肯定是大人物。 被这样的大人物这样的部队盯上，赵澄一介纨绔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这是纨绔吗？ 换做别的纨绔，恐怕早吓尿，闹着要回家了吧？？ 见萧洛风呆呆的模样，赵澄问道：“萧守尉，还没想明白吗？” 萧洛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下心来，努力让自己冷静。 羊门七将…… 深入陵山…… 上山偷袭…… 萧洛风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道：“不可现在下山！” 见众人都是一副思考的表情，赵五抠了抠头皮，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装的啥。 萧洛风继续道：“我们的行踪应该是下午逃跑的斥候暴露的。如果南周军真有大事密谋，就应该看不上我们这百来人。深入敌境行事，应该越低调越好，没必要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清缴我们。” “除非！我派去青东城报信的人被抓了，南周军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就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陵山了！” “让羊门七将之一带着偷袭小队来对付我们区区一百人，可见他们必杀我们的决心！” “既然如此，在我们下山的这条路上，一定会安排人接应！” “所以我们现在下山，就是钻进了他们的布袋子，必死无疑！！！” 随着萧洛风的分析，萧洛木越听越心惊，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 赵澄对萧洛风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才是萧守尉的水平嘛！” “那我们该怎么办？”萧洛风下意识的询问赵澄。 赵澄道：“这里你才是统领。” 萧洛风大手一挥，能屈能伸，道：“咱不分这些！谁有好主意，就听谁的！” 赵澄缓缓地站起来，见他带着微醺的醉意，赵五赶紧过去搀扶。 “好主意谈不上，但有几点建议，我觉得可以试试。” 萧洛风抱拳道：“请赐教！” “今晚该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可能到明天就没时间休息了。” “把那个什么羊啊牛的七将的尸体给扔下山去，让南周军看到，让他们意识到我们没那么好惹，可能布置的有埋伏啥的，就不会轻易的派全军上山清缴。” “就咱们这点人，虽然有我姐和周川在，但来个几百人上山干咱们，咱们铁定挡不住。” “同时，萧守尉你再派人下山报信。” 萧洛风连忙道：“上次派的被抓了，这次也不见得会成功啊！” “听我说完。” 赵澄向前走去，拉起帘子，望向女人孩子住的那个营帐，道：“我如果估计的没错，等南周军发现他们派来的人死了后，第一反应就是封山。到时候你向他们的主帅喊话，要求他们放了无辜的女人孩子。” 萧洛风稍稍愣了下，没想到这种时候赵澄还想着那些女人孩子。 “可他们毕竟是南周人，不会在意咱大靖的女人孩子的生死吧？” “可他们毕竟是人！”赵澄正色道：“总得试试！” “好！！”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只有往山上跑了，寻找另外的出路。但我们缺粮少水的，估计很难坚持下去。” “但如果他们答应的话，你就趁着交人的时候派三路信使下山，汇报陵山的情况，速求增援！” 萧洛风点点头，竟向赵澄行了个行礼，道：“领命！” 赵澄赶紧把萧洛风的手压住，轻声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建议，还是得你拿主意。” 萧洛风凑到赵澄耳边，用更轻的声音说道：“右相虽是文臣，但实则身经百战，戎马一生，和冠军王不分伯仲。小相爷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果然非一般的纨绔。” “非一般的纨绔。”赵澄哭笑不得：“你这个夸奖真他娘的带劲！” …… 陵山下。 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尸体，羊庆之深深的鞠躬行礼。 周围的军官全部效仿。 “赵澄的身边有高手。” 见羊庆之开口说话，羊门七将之一的杨乐道：“也有可能是他们早做了埋伏。” “赵澄有那么聪明吗？” “小都督别忘了，是他最先看出我们身份的。”杨乐提醒道：“再说那萧洛风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家财万贯，却没靠着家里的财富走捷径，而是从靖军中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杨乐向前一步，眉眼凝着，像是在回忆。 “几年前在云荆城外的那一战，当时的萧洛风还只是个百夫长，带着一百人奇袭我军侧翼，击败我军侧翼五百人。” “这个人……我对他印象深刻，他极有可能猜到我们要清缴他们。” 羊庆之回到椅子上坐下，一只花猫跳到他腿上。 他撸着猫，思索了一会后，道：“先封山！连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走！” 正午时分。 传令兵跑到羊庆之跟前，喊道：“报——” “禀小都督，萧洛风向山下传话，说他们救出了一窝被山贼抓上山的女人孩子，请求放女人孩子下山！” “笑话！！”一旁的熊彬怒道：“他们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求我们放他们的人走？” 羊庆之抬起手压住熊彬的怒火，问道：“只是女人孩子？” “他们是这么说的。” 见羊庆之思索起来，熊彬喊道：“小都督！他们是敌人！！” 羊庆之撸着猫，道：“我们的敌人是靖国军人，而不是无辜的妇人与小孩。” 杨乐朝熊彬看了一眼，出列道：“兵祸不及百姓，末将深知小都督气度如海，但这时候他们来这么一出，谨防有诈。” 羊庆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们还记得清缴那些山贼时，寨子里连一个女人都没见到吗？” “而山下的村民却说，经常有女人孩子被抓。” 杨乐明白了，道：“小都督的意思是，我们没发现的女人孩子，被萧洛风他们找到了。” “该是如此。女人孩子应该是被山贼藏在暗处的，当时我们若不是走得急，应该也能发现。” 羊庆之没想着花太多时间议论此事，下令道：“答应他们的这个条件，但必须等到晚上做交接。” “是！” “小都督！！”熊彬仍心有不服。 “熊将军，你可是想为马将军报仇？”羊庆之突然问道。 熊彬重重点头，眼眶有些泛红，道：“若不是马剑也请战，那死的就是我了！马剑的仇，必须我替他报！” “那好。” 羊庆之神色沉下来，道：“晚上交接的时候，你带点精锐从南面偷偷摸上山，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情况。若有机会，就完成马将军没完成的任务！” 熊彬一喜，连忙抱拳道：“是！” “杨将军。” “在！” “你和熊将军的任务一样，你往北面上山！” “末将领命！” 熊彬激动起来，道：“原来小都督还有这般安排！！” 杨乐笑道：“这次有我和熊将军两人同时偷袭，马剑之仇可报也！赵澄可擒也！！” “放那些女人孩子走是真的。” 羊庆之望向眼前的巍峨高山，目光清澈如水，道：“但兵者诡也，有机会总不能浪费掉吧！” 第104章 主子别乱来，你们可是姐弟啊 夜。 赵澄和杨桃枝、赵五站在营地南面的一个观察位，看着山下已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光。 按照计划，萧洛风在入夜后带人送女人孩子去下面的山腰，交给南周军派来接应的人。 从火光的位置来看，女人孩子此时已经下山了。 杨桃枝看着山下，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混在她们中间，是去报信也好，还是刺杀南周军主帅也好，都有很大的成功率。” “报信的机会不大。在这场战斗结束前，南周军不会放他们走。刺杀主帅，我当然相信你有很大的成功率。” 赵澄回过头看着杨桃枝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但我不需要这种成功率。成功率伴随着失败率，失败的结果，我接受不了。” “你小看我了。” “你就当是我害怕，我离不开你，需要你保护我吧！” 赵五道：“主子别乱来，你们可是姐弟啊……” “就你屁话多，脑子里全是屎！”赵澄朝赵五头上拍了一下。 赵五弱弱的说道：“我又没脑子。” “嘘……” 杨桃枝忽然把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声的手势。 见状，赵澄和赵五立即屏住呼吸，两人对视一眼，知道预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杨桃枝把手放在剑柄上，向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赵澄还能看清她的身影，等到第二步、第三步的时候，杨桃枝在赵澄的眼里就只是一道黑影了。 穿越后，赵澄对读书考取功名没兴趣，也不爱习武，只知道习武之人以宗师为毕生目标，但能达到者寥寥。 他知道杨桃枝是宗师，但对宗师究竟有多强没概念。 毕竟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是和前世的古代社会一样的世界。 再牛逼的武林高手也没金大侠小说里的三流高手厉害。 这也是赵澄对习武没兴趣的原因。 不到十息的功夫，赵澄和赵五还没走回营地，杨桃枝便提着一具尸体回来。 将尸体往地上一扔，杨桃枝拿着一块令牌递给赵澄。 “是南周羊家的将军令，这人也是羊门七将。” 赵澄又意外又不意外，疑问道：“羊门七将这么菜么？” 杨桃枝道：“单说武艺，羊门七将的确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在战场上运气好点混个百人斩没问题。” 听到这样的比方，赵澄心里就有了概念，对杨桃枝竖起大拇指。 “我姐牛逼啊！” 杨桃枝瞪了赵澄一眼：“别骂人，姐很小。” 赵澄连忙拍嘴：“失言，失言！” 赵五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朝杨乐的尸体上踢了一脚，道：“南周军不地道，交接的时候来这一套，还好被主子你识破，没让他占到便宜。”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不也趁着交接派人去送信了吗？” 赵澄朝营地北边望去，道：“就是不知会不会如我判断的那样，南周军会同时派两路人摸上来。” 杨桃枝道：“我去帮忙。” “别啊姐，你担心周川？” 杨桃枝猛地回过头，眼神犀利。 “哈……我说着玩！” 熊彬带着十个精锐在夜色中疾行，于丛林缝隙中看到不远处的火光后停下。 眼见目标将至，他眼中浮现出复仇的火焰，战意盎然。 羊门七将中，牛家兄弟以前是斥候，被公认为是速度最快眼力最好的，他熊彬则被公认为是作战最为勇猛的，担任先锋的次数早已数不清。 此战虽是局部小战役，但意义重大。熊彬信念坚决，营地里无论有什么妖魔鬼怪都要把他撕碎，然后把赵澄带走！ 熊彬向前打了个手势，十名精锐两人一排，迅速向营地走去。 他刚一拔脚，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周围的林子里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仿佛周围有人靠近。 不等熊彬吩咐，精锐们都停下来，环顾四周。 ‘沙沙沙’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熊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听这声音，围过来的人怕是不少，而且还是成包围之势！ 熊彬当机立断，朝声音薄弱处狂奔而去，顺手抽出挂在背后的两把斧子。 劈开拦路的树丛，熊彬扬起双斧冲了出去，顿时呆住。 眼前的画面，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赵澄迎上走回营地的周川周诺，问道：“情况怎样？” 周川摇摇头。 周诺道：“什么动静都没有。”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看来死了一个羊门七将，并没有引起南周军主帅的重视，他们只派了一路人。” 周川看向杨乐的尸体，问道：“这人也是羊门七将吗？” 赵澄点头。 赵五问道：“主子，要把尸体给扔下山去吗？” 赵澄摇头道：“这次不扔。” “为何上次扔了，这次不扔？” “上次扔是给他们威慑，这次不扔，是让他们迷糊。” 赵五抠抠头皮，道：“主子，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以前只见你坑别的公子哥，没想到你连这些当兵的也能坑！” 赵澄诧异的看了赵五一眼，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 翌日。 从清晨到傍晚，南周军方面已有五波斥候回来，但都没有带回来熊彬和杨乐的消息。 羊庆之坐不住了，拍了下猫屁股，花猫兀的一下跳走。 羊庆之起身道：“两位将军兵分两路，却一个都没回来，难道都遭遇不测了？” 羊门七将中年纪最大的鲍胜捋捋胡须，道：“熊彬性子急，容易上当不奇怪，可连杨乐都没回来，估计是悬了。” “小都督。”鲍胜看向羊庆之，道：“这陵山有些诡异，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先探明情况再说。” 羊庆之沉思一会，道：“牛成文，牛成武。” 牛家兄弟出列，齐声道：“末将在！！” “你兄弟二人明天早上去陵山一探究竟，不要带人，速去速回。” “是！！” 牛成武努努拳，道：“末将一定把赵澄给带来！” 羊庆之皱眉，沉声道：“我让你们二人去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兄弟都是斥候出身，武艺也不错，就算被发现也能全身而退。” “鲍将军说的没错，我们现在不易轻举妄动，你们去探明情况即可，不许擅自动手！” “听明白了吗？” “明白！！” 牛成武点头道：“不用等到早上，我们现在就能去！” 第105章 羊门七将套餐赠送大酬宾？ 羊庆之眉头皱的更深了。 鲍胜在一旁提醒道：“你们听令即可。” 牛成文赶紧拉了下弟弟，抱拳道：“末将领命！” 羊庆之的声音冷淡了许多，道：“下去准备吧。” 牛家兄弟走后，站在鲍胜身边的朱卫江冷哼一声，道：“大都督早说过了，见小都督就如同见他，这兄弟俩越来越没规矩！” “马剑他们都是晚上去的，都没回来，小都督让他们白天去，是为他们好！” “真是不懂小都督的良苦用心！” 鲍胜注意着羊庆之的脸色，摆摆手，道：“朱将军也别这样说，牛成武和熊彬一样，都是性格耿直。” 朱卫江道：“我可不是背后说他坏话，我只是怕他冲动坏事！” 鲍胜想了一下，道：“有牛成文跟着，不会出问题的。” 鲍胜又偷偷看了羊庆之一眼，见他已闭眼靠在椅背上，平静的神色显现出强大的自信，但眼角转瞬即逝的抽搐仍暴露了他的紧张。 …… 清晨。 牛家兄弟在山上疾行，两人的速度的确要比熊彬快得多。 牛成武突然停下来，牛成文以为弟弟发现什么了，下意识地蹲下，轻声道：“有情况？” 牛成武却是眉头紧皱，道：“熊彬和杨乐八成是没命了，堂堂羊门七将就这么折了三个！哥，这口气你咽的下？” 牛成文道：“有任务在身，冷静点。” 牛成武道：“要是大都督，断不会把我们当斥候用，也不会听鲍胜的，畏手畏脚！” “军情当前，岂可说这种胡话！” 牛成文严厉的说道：“小都督能把我们顺利带到陵山来，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大都督儿子不少，偏偏选中了小都督做接班人，千万不可质疑大都督的眼光，以后这话切不可再说！” “不说不说！我就发发牢骚！” 牛成武抬头朝山上望去，凝神道：“但我要试一试！抓走赵澄，不让马剑他们白死！” 牛成文道：“小都督的军令是……” “我知道。”牛成武打断哥哥，道：“我们先观察，有机会就上，没机会走就是了。” 牛成武指着山上，继续说道：“小都督让熊彬和杨乐分别从南面和北面上山，这没错。但熊彬和杨乐的侦察经验比不过我们，他们肯定是直接冲着赵澄的营地就去了。” “而我们，可以绕过营地先上山，从山下找观察点探查营地的情况，这样一目了然！” 牛成文想了一下，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牛成文又嘱咐道：“上山后你必须听我的，不许轻举妄动。” “晓得了哥！” 午时，赵澄和萧洛木坐在火堆旁，看着赵五烤野兔子，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赵澄朝正在查看守备军防务的萧洛风看了一眼，道：“叫你哥一块来吃。” 萧洛风道：“就一只兔子，不够吃。” 赵澄惊道：“真是亲兄弟啊！” “我哥当兵苦日子过惯了，少吃一顿没事。” 萧洛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就不行了，每天锦衣玉食的，一顿不吃肉都难受。” 赵澄提醒道：“我姐和周川他们打猎去了。” 萧洛风坚持，道：“等打到东西了，我再叫我哥。” 赵五插话道：“也不知道送信的人成功了没？” 赵澄脑袋往前凑，道：“莫慌，只要他们不发动火攻，就没那么容易困死我们。” 赵五问道：“他们要是上山总攻呢？” “那就只能往山上跑了。这陵山这么大，有我姐在，我们几个保住命问题不大。” 赵澄的目光再次投向萧洛风，道：“但你哥和这些守备军就……” 萧洛木明白赵澄的意思，道：“我哥不会抛下他们的。” 赵澄叹道：“那就祈祷送信的人能成功吧。” “还是叫我哥来吃一口！” 萧洛木也叹了一声，刚站起身，便听到一声声嚎叫，然后看到一个人发疯般的朝营地跑来。 “啊！！！啊啊啊！！！” “什么鬼？”赵澄和赵五也起身，惊讶的朝这人看去。 这人正是牛成武，只是精神状态和刚上山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头发凌乱，满脸是血，身上也布满了伤口。 尤其是那眼神，充满了惊恐。 “抓赵澄！抓赵澄啊！！” “不！不抓赵澄！有鬼！！抓赵澄！！！” 闻言，赵五赶紧护在赵澄身前，在牛成武冲过来时，猛地拔刀，一刀将牛成武砍翻。 “赵澄有鬼……” 牛成武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断气了。 赵澄瞥了赵五一眼，问道：“你砍他干嘛？” 赵五道：“他要抓你啊！” “他也说不抓我了。” “他还说你有鬼！” “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洛风跑过来在牛成武身上翻找，拿出来一块令牌，用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果然是羊门七将。” “又来一个？” 赵澄吐槽道：“羊门七将套餐赠送大酬宾么？”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派羊门七将这种级别的人上山了。” 萧洛风看向赵澄，道：“他们是来抓你的。” 赵澄疑问道：“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山上？” 言毕，赵澄和萧洛风同时看向萧洛木。 萧洛木慌了，道：“你们都看我是啥意思？” 萧洛风道：“青东城有南周谍子。” 赵澄道：“是和你交好的人。” 萧洛木不笨，马上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这时，杨桃枝和周川兄妹提着猎物回来。 杨桃枝立马放下猎物，快步走到牛成武身边，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这枪伤…… 只是看了一眼，杨桃枝的脸色便猛地一变。 赵澄察觉到杨桃枝的神色，问道：“怎么了，姐？” “没事。”杨桃枝起身，神色恢复平静，看向萧洛风手中的将军令，转移话题道：“又是羊门七将？” 赵五道：“还是来抓主子的。” 周诺疑问道：“赵澄就是个吟游诗人，羊门七将为何要来抓他？” “别讨论这个了，是不是来抓我的并不重要。” 赵澄赶紧打着马虎眼，提出一个让众人都愣住的问题，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面临的不光是山下的南周军，这山上……” “似乎还有更厉害的人！” 第106章 一把火，烧出我南周之国威！ 周诺也看向牛成武身上的伤口，道：“身上全是窟窿，是挺吓人的！” 周川疑问道：“还有山贼？” 赵五道：“不好说，可能是山贼，也可能是海寇。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害怕的样子，说见到鬼了……咦？不会真是有鬼吧？！” 赵澄日常拍赵五的脑袋，道：“我最讨厌这种神鬼迷信！不管是山贼还是海寇，能把羊门七将弄成这样，那他们的实力水平和我们是差不多的。” “我现在严重怀疑，南周军是不是把羊门七将都带来了。” “我更怀疑，那晚萧守尉和南周军交接女人孩子的时候，偷摸摸上山的羊门七将就不只一个。” “另一个估计就是被山上这波人给阴了！” 萧洛木后怕道：“那我们岂不是被夹在中间了？？” 赵澄道：“可以这么说。” 萧洛风看向杨桃枝和周川兄妹，问道：“你们打猎时有什么发现吗？” 周川摇头道：“没有。” 杨桃枝转身朝营帐走去，道：“这波人对羊门七将下手，却没来骚扰我们，应该是靖人。他们既然躲在暗处不想露面，那我们就没必要太紧张，保持现有的平衡，对我们没坏处。” 杨桃枝说这样的话，显然是不想再讨论了。 杨桃枝撩起营帐帘子，进去前又说道：“赵五快把东西烤了，我饿了。” “这有烤好的！”赵五连忙将烤好的兔子给杨桃枝送去。 “这是我的……”萧洛木眼巴巴的看着赵五，话没说完便被赵澄打断。 赵澄道：“不想死就闭嘴。” “我说这是我的酒。”萧洛木赶紧拿起一瓶酒给杨桃枝送去。 “嘿！求生欲都很强啊！”赵澄白了萧洛木一眼。 …… “混账！！陵山难道有鬼么？！！” 羊庆之不再像之前那般儒雅，直接把屋子里一张破桌子给掀翻，吓得花猫迅速的跳上房梁。 屋子里就只有鲍胜和朱卫江伫立在侧。 看见这寥寥两人，羊庆之再好的修养都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堂堂羊门七将，现在就剩下你们俩了，是敌人太强，还是你们太弱？！”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我们计划成功了，也是惨胜！” “有何意义？？” 朱卫江朝鲍胜看了一眼，见鲍胜正眯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在羊庆之情绪糟糕的时候接话。 他心性没鲍胜那么能忍，接话道：“小都督，切不可自乱阵脚。正因为我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计划就更要成功！” “抓个赵澄就折了五个将军，关键是人还没抓着！” “羞不羞？？” 羊庆之气的砸墙，怒道：“牛成文牛成武这两个蠢货！说了只是侦察！侦察！！他俩非要找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关乎到大都督的颜面了。大都督之颜面，便是南周之尊严！小都督，抓不抓赵澄已经不重要了，当用雷霆手段，挽回尊严！” “那朱将军你说说，该用何等雷霆手段？” “火攻！” 朱卫江冷喝道：“一把火，烧出我南周之国威！” “不可。” 朱卫江刚要说话时，一直未出声的鲍胜终于开口道：“我不赞同火攻。” 朱卫江怒视着鲍胜，喊道：“鲍将军！” “朱将军不必着急。” 鲍胜向前走了两步，面朝羊庆之，道：“羊门七将已损其五，未完成的任务都是活捉赵澄。放火烧山的确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掉，但就任务而言，还是失败的。所以火攻是妥协，是我们对失败的默认，增长不了我军颜面。” 听到这，羊庆之点了点头，迅速冷静下来，道：“火攻肯定是不行的。” “尊严固然重要，但计划更重要。” “这火若是烧起来，我们将彻底暴露，就只能回家了。” 鲍胜连忙抱拳道：“小都督思虑的更为深远！” 话都说到这份上，朱卫江也意识到理亏，不再赘言。 他问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朱将军，你提出用雷霆手段，我觉得没错。” 羊庆之向前一步，走到门后，看着屋外说道：“之前是我太温柔了，身在敌境，只顾及低调行事，太畏手畏脚了。五位将军的牺牲，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次偷袭靖东十三城的计划无论成败，回去后我都会向陛下请罪。” “这是回去之后的事，而当下……” “不能再重蹈覆辙。” 说着，羊庆之双手负后，攥紧拳头。 “我两千南周精锐，岂能对山上一百人望而生畏？” “明日黎明，上山！” “总攻！！” …… 青东城。 中衙署。 署丞陈海与几位同僚正在听青东城太守做工作训示。 城太守正说得吐沫横飞、兴致勃勃之时，一衙吏跑到门外喊道：“报！守尉大人有信来报！” 陈海朝城太守看了一眼，见他还意犹未尽，连忙道：“太守大人，要不我去看看？” “好好好，你去，完事了赶紧回来开会！” “是！” 衙役领着陈海来到衙署院内，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守备军信使正焦急的候在那里。 “你去忙吧。”陈海支开衙役，走到信使面前，道：“太守正在开会，萧守尉有何事？” “太守他……” 陈海面色一沉，道：“等会议结束后我会转告太守大人。” 信使满脸写着着急，道：“署丞，事态紧急！” “别慌，出什么事了？” “守尉大人被困到陵山……” “等等！” 陈海朝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道：“随我来。” 陈海把信使带到一间屋子里，倒了杯水递给信使，道：“喝点水，再详细说说。” 信使嘴唇都干裂了，将水一口饮尽，这才说道：“守尉大人被南周军困到陵山了！” 陈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瞥了信使一眼，道：“胡说八道！陵山乃我大靖之国土，怎会出现南周军？” 信使郑重的说道：“这支南周军非同小可，羊门七将都只是先锋！守尉大人判断，他们的规模至少在千人以上，是潜入靖国执行重要任务的！” “此事非同小可，消息属实？” “署丞大人！卑下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啊！为了把消息送出来，已经牺牲好几个兄弟了，我也是运气稍稍好一点才跑出来的！” 闻言，陈海额头上皱成川字，缓缓起身，走到信使身后踱着步。 信使继续说道：“军情紧急，不能再等了！” “还请署丞马上告知太守，让他派青东城驻军增援，不然萧守尉和兄弟们就全完了！” “我这有守尉大人缴获的羊家将军令。” 信使在衣兜里翻找，道：“请交给太守……” 噗！ 信使话未说完，便感觉背后一痛，下意识的低下头朝胸前望去。 一截刀刃的尖端已从胸口冒出，猩红的鲜血挂在锋刃上。 陈海从他背后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将刀抽出来又狠狠地补了一刀。 “你我各为其主，兄弟，走好。” 第107章 赵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陈海回去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太守埋头整理着文案，听见脚步声，抬头朝陈海瞄了一眼。 “萧守尉啥事？” 陈海神色平静，走过去帮着整理文案，道：“守尉大人在陵山发现了一群流窜的海寇，便想顺手把他们给灭了，特地让人来给您报个信。” 太守笑道：“咱这个守尉大人啊，做梦都想当将军！也好也好，是得给这些海寇一点颜色瞧瞧，不然沿海的老百姓老是抱怨咱不作为。” 陈海道：“除寇不是太守大人您一人之事，大靖海岸线长，海寇之祸若是成势，不光靖东十三城的所有太守都有责任，就连朝廷也……” 太守指了指陈海，打断他道：“要是老百姓都有陈署丞这样明白事理，咱这个太守就好当咯！” “对了，萧守尉派来的信使呢？” “他这一路马不停蹄的累坏了，我已经让他下去休息了。” 太守捏了捏下巴，道：“你可听清楚了，萧守尉的话里有没有需要增援的意思？他那人性子倔，又是从底层兵卒杀上来的，有时候遇到困难都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你可别忽略他让人送信的真实目的了。” “不会！”陈海正色道：“太守大人知道的，我与萧守尉的小弟弟乃是莫逆之交，因此与萧守尉接触也多，知道他的脾性！” “据信使所言，这群海寇不过区区三十来人，萧守尉带了一百守备军出去，完全能应对。” “萧守尉让人来送信的目的，只是想给太守您报个平安，怕您担心他的安全。” “他还知道我关心他！” 太守笑了一下，起身走出来，缓缓地道：“萧守尉是个有才能、有干劲的人。我不同，我已经老了，整理这些文书都感到老眼昏花。以后这青东城啊，没我可以，但不能没有他萧洛风。” “陈海，跟着这兄弟俩好好干，他们必是前途无量的。” 太守拍拍陈海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要好好壮大自己，然后报效国家！” 陈海连忙低下头，抱拳道：“谢太守大人赐教！” …… 发现南周军发起总攻，赵澄和萧洛风都没犹豫，也没任何侥幸心理，带着众人拔腿就往山上跑。 南周军从西面正面上山，并安排兵力往南面和北面延伸，从北、西、南往上推进，仿佛是一张大口袋，要一点点把陵山装进去。 赵澄他们就算能翻越陵山，也只能从东面下山。 而东面是海。 所以赵澄和萧洛风都清楚，若援军不到，他们就算能拉开与南周军的距离，也只能如同困兽犹斗，最终演变成背水一战。 “他们看起来很愤怒，上山的速度很快。” 从清晨爬山到傍晚，萧洛风见守备军都有些疲了，才下令作短暂的休息。 萧洛木给哥哥喂了口水，道：“他们的主帅终于受不了了。” 赵澄道：“其实比我想象中的要迟些。这说明南周军的主帅是个既冷静又谨慎的人，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赵五插话道：“羊门七将实际上是南周大都督的家将，一次来这么多，莫不是大都督亲至？” “不是。” 杨桃枝往嘴里送了口干粮，道：“如果山下的主帅是南周那位大都督，当发现第一个羊门七将的尸体后，当晚就会攻山。” 虽然不清楚杨桃枝的身份，但萧洛风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是出于对杨桃枝的信任，二是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南周大都督的作战风格，不适合这种深入敌境的潜伏任务。 这也是当发现羊门七将后，萧洛风也没想过对方的主帅会是大都督的原因。 “是谁不重要。” 杨桃枝将手上所剩的干粮一口吞下，道：“实在逼得无路了，我可以去杀了他。” 闻言，所有人都有种汗毛竖起来的感觉。 战况如此危急，己方已完全处于劣势，杨桃枝要于敌军中取主帅首级，却说得这般轻巧…… 这是何等自信！ “不行！”赵澄立马说道：“萧守尉都判断了，对方至少有千人以上，你的个人武力是很强，但还是太冒险。” 周川和周诺对视一眼，道：“到时候我也能帮忙。” 周诺道：“还有我。” “那就更不行了！”赵澄加重语气说道：“对方明知道我们这里有高手，那对主帅的保护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何况这个主帅是能调动羊门七将的人，可见他的地位之高！我相信你们有刺杀他的可能，但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赵澄对周川兄妹抱拳，道：“两位大侠，就不要给我姐鼓劲了！个人牺牲和群体遇难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一个都不能少！” 闻言，周川兄妹和萧洛风都对赵澄肃然起敬。 萧洛木眨眨眼睛，凑到赵澄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说，真要到了危急关头，你姐可以保护我们几个离开，那些守备军就顾不上了吗？” “我现在的想法也没变。” 赵澄认真的说道：“但那是在不得已的最后时刻。在那之前，但凡有机会，我们就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换取我们逃生的希望。” 萧洛木正色道：“赵兄啊，陵山之行，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咋了？” “你竟然如此善良。” “呸，别骂我！” 赵澄忽然冷笑一声，道：“我和善良没半毛钱关系。就在不久前，因为我的一个决定，苏万三全家死在屠刀下。苏万三是该死，但苏家人都该死吗？苏家倒下的时候，我可没有一丝愧疚。” “善良是需要能力的，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就是懦弱的蠢货！” “如果高尚就是善良，是需要有牺牲精神的付出，那我一辈子都成为不了高尚的人。” 赵澄拍拍萧洛木的肩，道：“所以别想太多，我还是我。” 言毕，赵澄朝山下扫了一眼，继续往山上走去。 “别休息了，趁着天还没黑，继续往上爬！” 夜幕降临，赵澄一行依然没有停下，他知道南周军发动总攻的第一夜是最为亢奋的，双方都在和时间赛跑。 赵澄走在队伍第一列，由赵五护在他前面开路，杨桃枝在身后掩护。 走着走着，赵澄忽然发现身后竟没有了声音。 等他想回头望去时，前面赵五的背影突然一滞，然后倒了下去。 赵澄赶紧停下，回头望去，发现本就黑压压的山林里倒下了一大片。 只有杨桃枝还站着，看着赵澄的身后。 赵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砰！ 还没看清楚什么，赵澄只觉得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杨桃枝轻巧的迈出一步，接住倒下的赵澄。 第108章 右相府的老狐狸 赵澄缓缓地睁开眼睛。 脸上的露水带给他冰凉的触感，天空灰蒙蒙的，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吸入鼻中，赵澄判断出这是黎明时的清晨。 叽叽喳喳。 鸟叫声将赵澄彻底唤醒，他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然后坐起来。 一张被褥从胸口滑下。 “大公子，睡得可好？” 听见这耳熟、明显上了年纪的声音，赵澄连人都没有看到，便马上破口大骂道：“廉忠义你个老狐狸，你阴我！” “大公子火气这么大，老夫还是先撤吧。” “你敢？！” 赵澄几乎是弹跳着站起来，环顾四周，没看到廉忠义的身影，倒是看到杨桃枝正朝倒下的人一个个走去，往每个人的嘴鼻上放置打湿的布块。 “这些人快醒了，老夫还是出来和大公子你见一面吧。” 言毕，离赵澄十步外的一棵树干后，走出来三个人。 前面那人老态明显，眉毛花白，但笑容可掬，精气神尚佳，留着山羊胡，一副羽扇纶巾的打扮，身后则是跟着两个黑甲长枪的右相府兵。 赵澄扬起拳头就跑了过去。 廉忠义赶紧抬起羽扇挡住，道：“和老夫无关，都是右相吩咐的。” “老头果然没事！” 赵澄欣喜大于郁闷，朝廉忠义身后望去，问道：“他人呢？”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刺杀，右相受了点伤，正在山上修养。” “快带我去见他。” 廉忠义和两府兵都没动。 赵澄眼睛瞪得老大，道：“啥意思？” 廉忠义朝杨桃枝看去，道：“桃枝，这小子有点拧，你动作稍微慢一些。” “知道。”杨桃枝回应。 “好啊！姐，你们一伙的！” 廉忠义立马挽住抱怨的赵澄，带着他往一旁的树丛走，同时道：“大公子，右相你就别见了，不方便。” 赵澄顿时愣住，道：“死了？” “你什么破脑子！”廉忠义立马用羽扇敲赵澄脑袋。 “那有啥不方便的？” 刚问完，赵澄突然反应过来，道：“山上还有一波人就是你们！羊门七将被你们弄死的？” 廉忠义朝身后扫了一眼，用羽扇拦在嘴前，道：“右相府兵被裁撤后，有些老兵已无法从军，又没别的谋生能力，生活过得很惨淡。右相知道这些人的状况后，不忍心放任不管，就把他们安顿在这里了。” “这陵山嘛，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他们又在陵山高处，只要行迹隐蔽，不会被人发觉。” 闻言，赵澄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道：“有多少人？” “嗯……三百。” “到底？” “五百！” “到底？” “真是五百！！” “五百人！难道老头就这么一直养着他们？” “就知道瞒不过你。” 廉忠义用脚掌踩了踩地面，压低声音道：“这陵山有铁矿，这五百人平日的工作就是挖矿。” “卧槽！” 赵澄本能的骂出前世今生的国粹，惊道：“折腾半天，原来这铁矿就是我们家在挖！” 廉忠义也惊道：“你也发现这有铁矿了？” “我就是为这个才来的！”赵澄咳了两声，又补充道：“当然，主要是为了找老头！” “右相不在，没必要补这一句。” “萧家那些来堪舆的人，是被你给做了吧？” 廉忠义点点头，道：“原来是萧家的人。一介商贾而已，难怪人不见了也没有后续动作。” 赵澄朝人群中躺着的萧洛风指去，道：“萧家大公子可不是商贾，他是青东城守尉，要是有心追查铁矿的事，完全可以动用青东城的驻军资源。” 廉忠义朝身后两府兵使了个眼色。 两府兵顿时抬起长枪朝萧洛风走去。 “神经病啊！”赵澄大骂道：“给我站住！” 两府兵根本就不听赵澄的，赵澄怒道：“廉先生！” “好了好了，这是大公子，他的话得听。” 廉忠义扬了扬羽扇，两府兵这才走回来。 赵澄瞪了廉忠义一眼，道：“私养府兵，私开铁矿，哪一项都是死罪。你个老狐狸，你和我爹到底打什么主意？” “大公子此言差矣。” 廉忠义娓娓道来：“说到私养府兵和私开铁矿，往大了不说，就咱靖国子爵以上公爵以下，就连有些中郎将私养的私兵都远超朝廷规定的上限。而这些人，如果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发现铁矿，你觉得他们不会想尽办法私自开采？” “至于我和右相打什么主意？” “那断然是没有的。” “事情就如我说的那样，老兄弟有困难不能不管，他们跟了右相半辈子，在凶险重重的战场上都活下来了，右相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生活逼死。” 见廉忠义那义正严词的样子，赵澄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 换作是他，也不可能不管这些老兵。 只是他没想到，父亲赵欢居然敢冒这样的险，做风险这般大的事！ 在外人眼里，赵欢文成武就，文能做丞相，武能当大将军，而无论是文是武，都围绕着一个稳字。 尤其是领兵作战的风格，从来都是以坚守为主，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率绝不主动出击。 故此，他曾经还有个‘大靖第一守城将军’的称号。 而在赵澄这些家人眼里，赵欢就是个又怂又苟的老头，毫不夸张的说，他为人处世比右相府扫地的都要低调，秉承夹着尾巴做人的原则。 无论在朝在野，受了委屈通常都是自己嚼碎了往下咽。 而家里人更知道，堂堂右相府虽然叫右相府，但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其实是赵澄他娘。 “我明白了。” 赵澄理了理思路，道：“把他们全部迷晕，就是怕藏在陵山的五百府兵暴露。” 廉忠义点头：“对的。” “那你让人把我打晕干嘛？” “这迷药是府上秘制的，右相府的食谱里有迷药的成份，你和桃枝早就免疫了。迷不晕你，就只有打晕了。” “那赵五呢？” “他也是被打晕的。” “我问的是这个吗？？！” 赵澄怒喝道：“我是问为什么要把我和赵五打晕？！” 廉忠义叹息一声，一副关切的模样，道：“桃枝是宗师，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事。但你和赵五不同，这些天你们都累坏了，没好好休息，老夫实在是心疼你们，就让你们好好的睡一觉。” 闻言，赵澄的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种谎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全右相府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这个老狐狸！！” 第109章 赵澄委屈：我也不是人形喷泉啊…… “哈哈哈大公子别纠结这个了，我这不守了你一晚嘛！我这老寒腿，生痛啊！” 看到杨桃枝已陆续把布块放在每个人的脸上，廉忠义道：“南周军的情况我摸清楚了，两千人的编制，羊门七将全来了，不过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主帅是南周大都督的儿子羊庆之，人称小都督，是个颇有才干的后起之秀。” “小都督！”赵澄啧啧吧唧嘴，道：“难怪要费尽心思抓我，和我是门当户对啊！” 廉忠义满脑子问号，连他也跟不上赵澄的逻辑，转移话题道：“谈笔交易吧。” “说！” “我可以带山上五百府兵，还有右相府两百府兵帮你干掉南周军。只要战斗结束后大公子想办法把他们都带下山，并让萧家打消动陵山铁矿的主意。” “这个简单。” “我还没说完。”廉忠义看着赵澄，一脸认真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大公子也要老老实实回家。” 赵澄急了，道：“他们都走了，我再去山上接老头回家不行吗？！” “右相说了，这时候不需要父慈子孝，他养好伤后，自会平安无恙的回家。” “是你说的，还是老头说的？” 廉忠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道：“大公子要是连我都不信，干脆直接弄死我得了。” “切，一把年纪了还不禁逗！” 赵澄撇撇嘴，道：“行，依你！” “当真？” “你防贼啊？我好歹也算你半个主子！” “大公子的信誉……自然是要防一防的。” 杨桃枝走过来，道：“差不多快醒了。” 廉忠义点点头，道：“拟定好计划后，让桃枝传信给我即可。昨日夜里，我已把传信的方式告诉她了。” 赵澄交替的看了廉忠义和杨桃枝一眼，道：“好哇！昨晚把我和赵五打晕，就是为了带我姐去见老头对吧？” 廉忠义和杨桃枝都沉默。 “有人醒了，不多说。”言毕，廉忠义和两府兵迅速往山上离去。 赵澄转过身去，见最先醒的就是周川，然后是周诺和赵五，陆陆续续的，萧洛风他们都苏醒过来。 每个人恢复意识后，先是紧张，然后一副作呕的表情，一脸嫌弃的拿着那块破布。 赵澄刚才一直在和廉忠义交谈，对周遭的情况感知不敏锐，这时才隐约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尿骚味。 和清晨山林的水腥味混合，那酸爽…… 赵澄诧异的朝杨桃枝看去。 “想什么呢，姐没那么大的量！”杨桃枝白了赵澄一眼。 周川朝赵澄走来，疑问道：“我们怎么回事？” “这山上有瘴气，我们都被瘴昏了。”赵澄张嘴就来。 周川看向杨桃枝，眼中充满关切。 “就我姐没事。高手嘛，就是这么气人。” 萧洛风等人也陆续走来，道：“南周军……” 杨桃枝道：“他们越往上走，包围圈就越大，推进速度放慢了。天亮前我看过了，他们也在休整。” 萧洛风拿起布块闻了一下，道：“这布？” 杨桃枝顺着赵澄的话道：“这种瘴气我曾经遇见过，第一次吸入后会昏厥，用尿液能冲淡瘴气的毒性，不但能唤醒中毒者，以后也就免疫了。” 闻言，萧洛风还好，周川的脸一下就红了。 “这这这……杨女侠！你当真是侠之大者！！” 见哥哥这样说，周诺还哪能不明白，赶紧给杨桃枝行了个江湖礼，也红着脸道：“以后杨女侠就是我周诺的榜样！” “胡说什么呢？！”杨桃枝快炸毛了，指向众人，喝道：“你们这么多人，我尿的过来吗？！！” 说着，指着赵澄道：“我最先救我弟，他尿的！” 赵澄委屈道：“我也不是人形喷泉啊……” 周川全当杨桃枝是谦逊之词，目光灼灼的看着手中的布块，道：“那我这块布是杨女侠的吗？” 杨桃枝终于表现出人狠话不多的个性，抽出细剑。 “哈哈哈是是是！！！”赵澄赶紧抓着周川的布块往他衣兜里塞，笑道：“别问了，拿回家好好收藏！！” 说着，赵澄拍了拍手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声道：“大家晕了一夜也不是坏事，至少都休息好了。我们再往山上走一段，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 萧洛风疑问道：“扎营？不跑了吗？” “这一段不是有瘴气吗？南周军上来后也会中招的。我们何不好好利用这瘴气，想一个对敌之策，或许能有转机呢？” “有道理！” 萧洛风转身面朝守备军，朗声道：“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没输！” 新扎的营地，一个较大的简易营帐内。 “等南周军到达那片有瘴气的地方后，发动奇袭？” 听完赵澄的计划，萧洛风惊讶道：“就凭我们这一百来人？” 赵澄道：“我姐分析了他们的行军规律与脚程，他们到达那片地方的时候是晚上，我们居高临下，对我们有利。” 萧洛风道：“赵公子，他们有千人以上啊！从包围圈的稳步推进来看，怕是两千人都有可能！再怎么晚上再怎么居高临下，我们也不能以一打二十吧？！” “当然不是硬打。” 赵澄认真的看着萧洛风，道：“我有必胜的策略，现在就是看萧守尉你，能否让守备军去执行。” 萧洛风问道：“你想怎么做？” “要完成我的计划，必须要你的兄弟们无条件的执行，我相信他们对你有绝对的信任，现在就剩下你对我的绝对信任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所谓绝对的信任，是无论计划是什么，你都会去做。所以……萧守尉，你得先对我信任，答应我去执行，我才能告诉你计划。” 萧洛风眉头一拧，立即说道：“不行！我不能拿我兄弟们的性命去赌！”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萧洛木看看萧洛风，又看看赵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啥。 赵澄沉默着，他是故意为之。 他要的就是萧洛风的态度。 无论是这场战斗的执行，还是战斗后的善后，萧洛风的态度都很关键。 能合作就合作。 不能合作，那赵澄就顾不上他了。 所以在赵澄心里，守备军这些兄弟的性命，此时就掌握在萧洛风的手上。 双方僵持不下时，萧洛木心一横，突然打破了这种安静。 “哥，我不管你怎么选择，反正我相信赵澄！你要不给他守备军用，那我就凑个数，当他的兵！！” 第110章 赵澄，你不是游吟诗人吧？ “靖人逃跑起来倒是挺快的！” “还是小都督英明，以封山之势往上推进，他们就只有往东边跑这一条路。东边是海，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在被我们追上之前翻过这座高山，就算侥幸翻过了，入海后还是死路一条！” “那当然，我南周水军所向无敌！” 上山途中，鲍胜和朱卫江跟在羊庆之左右，两人倒也不完全是拍马屁，基本上还是实事求是。 单论武力来说，鲍胜和朱卫江是羊门七将之中最强的，他们将领兵的任务交给副将，都陪着羊庆之留在中军，也是为了保护羊庆之的安全。 羊庆之忽然停下，随手扯下一片树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环顾着说道：“陵山不但海拔高，还地势怪异，越往山上走植被便越茂密。朱将军，我们步子放慢点，派人去前面探一探，看是否有瘴气弥漫的毒地。” 一会后，有斥候回报。 朱卫江道：“小都督，前方没有瘴气。” 羊庆之问道：“赵澄他们怎样了？” “他们已经扎营休息了。” “白天就扎营休息？这是玩什么名堂？” 朱卫江冷笑一声，道：“小都督切不可拿他们和我们羊家军做比较，他们就是青东城守备军，平常鲜有机会实战，体力耐力都远不及我们，肯定是跑不动了！” 羊庆之想了一下，问道：“鲍将军，你觉得呢？” 鲍胜扶着大刀在斜坡上站立，道：“我认同朱将军的判断。这种搜山式的追逐很费力，连我们军中都陆续有兵卒出现了疲乏之态，更别说那些守备军了。” “下令！” 羊庆之突然厉喝道：“全军加速前进！” “是！” 朱卫江先领命，再问道：“为何要突然提速？” 羊庆之道：“这些守备军是青东城的，和赵澄没关系。如果赵澄身边真有高手的话，他完全可以抛下这些守备军先跑。我们不能以守备军的位置来判断赵澄的情况，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丢下守备军开溜了。” “小都督判断的极是，这种公子哥大都贪生怕死。”鲍胜说道：“朱将军，你领着前军快去追吧，我护卫小都督紧随其后。” 朱卫江疑虑道：“我还是留下来吧，若是赵澄没先跑，他被逼得没办法了，派身边的高手来行刺小都督的话……” “朱将军多虑了。” 鲍胜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从斜坡上往上跳，扬起大刀拱起背，让大刀在背上转了几圈，甩出虎虎生风的刀威，然后挺起身子，双手执刀朝前面的大树上猛地挥砍。 这棵树有两人合抱之粗，大刀像切进豆腐块般没任何阻碍。 鲍胜保持着挥砍过后的动作，树干一分为二，上面的树冠部分缓缓滑落。 不光如此，这棵树后面保持同一直线的另外两棵树，树干上也都出现了同样的切口。 三棵树被鲍胜一刀砍断。 “鲍将军，你这，这这这……”朱卫江惊得结巴了。 羊庆之笑了一下，道：“鲍将军早已突破瓶颈，是顶尖高手了。” 朱卫江连忙抱拳，对鲍胜行礼道：“恭喜鲍将军！” 军中靠实力说话，要想受到尊敬，一是军功，二是能力。 能力包含广泛，有武力、谋略、侦察、医术等各种因素，但最为直观的还是武力。 看到鲍胜的武力精进，朱卫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而且鲍胜本就是羊门七将中年龄最大、资历最长的。 鲍胜收刀，捋了捋须，道：“朱将军尽管放心去立功吧，这山上只要没有宗师，那就没人能伤害得了小都督。” “好！” 朱卫江兴奋起来。 宗师？ 无论是靖国还是南周，能成为宗师的习武之人扳着手指都数得过来，个个都是身份尊贵受人敬仰的大人物。 陵山怎么会有？ 堂堂宗师来这山上干嘛？ 宿营吗？？ 朱卫江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把五位将军没做完的事情做完，歼灭青东守备军，生擒赵澄！” …… “啊哦，啊哦诶……” “啊嘶嘚啊嘶嘚……” 在羊庆之下令加速进攻前，赵澄正被一百双眼睛痴痴地盯着，双手像指挥家一样摆动着教守备军们唱歌。 “跟着我，一二三四，唱！” “啊哦，啊哦诶……” 萧洛风答应赵澄后，赵澄便开始了他的计划。 以主动出击，夜袭南周军为纲，做三方面的准备。 第一，由杨桃枝教守备军列阵，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根据此战的具体情况创造的临时阵法。 简单，易学，主要在于站位和走位。 第二，由赵澄教守备军唱歌。 用赵澄的话说，就是一首龚琳娜老师的《忐忑》送给大家。 这首歌歌如其名，能令人忐忑，使人发慌。 尤其是在深夜的山林，漆黑不见五指，耳边突然传来这样的歌声，很难不让人害怕。 就像四面楚歌一样，楚军听到楚歌后无心打仗只想回家，南周军听到《忐忑》后估计也无心打仗只想回家喊妈妈。 “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 别问，问就是瞎唱。 这也是此歌的易学之处，赵澄只要教会他们旋律就行。 至于歌词，大差不差的没关系，唱的时候把握住那种抑扬顿挫、阴阴阳阳故意要把人往死里吓的语气就够了。 第三，由周诺快速给守备军培训箭法，不熟练的加紧练，熟练的赶紧巩固。 然后再配合杨桃枝教的阵法，用弓箭夜袭南周军。 至于弓箭，杨桃枝已找廉忠义安排上了，只是对萧洛风他们谎称是从山贼巢穴拖过来的。 赵澄对这三点的训练结果和成效根本就不担心，这本来就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而且这障眼法还不是针对南周军，仅仅只是为了蒙住萧洛风他们的眼睛。 毕竟，就靠这一百守备军，就算军神降临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守备军的培训历经了大半天后，都进入了自己练习的时间，学会唱歌的去练箭，箭法熟练的去练习唱歌，感觉都熟练了的便自由休息。 赵澄找到一处能看到山外远景的地方，坐在石头上眺望着天边的夕阳。 周诺从赵澄身后走来，在他身旁停下，并肩看着夕阳。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后，周诺突然说道：“赵澄，你不是游吟诗人那么简单吧？” 第111章 引君入瓮，歌声与暗箭齐飞 “为何会这样问？” “我哥说了，你姐的武艺如果在江湖上闯荡，一定能成为闻名于靖国江湖的大人物。她的能力不是靠天赋与勤奋就能练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反反复复的实战！一个仅仅富贵的家庭，培养不出这样的人才。” 周诺在石头上坐下，接着道：“还有你的见识，你的谋略，你处事不惊的从容，绝不是一个富家少爷那么简单。” “更别说萧守尉对你的态度了。” “堂堂一城之守尉，怎么可能就因为你的一个判断正确，就把领导权交给你？” “我又不是傻子，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赵澄神色平静，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那你呢？你和你哥来陵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诺反问道：“我们这算是决战前的坦白吗？” 赵澄看向周诺，夕阳将她的脸映照成和晚霞一样的颜色。 赵澄对周诺的观感没有改变。 如晚霞般， 很美。 他笑道：“如果你觉得这很浪漫，那就算是吧。” 周诺思索了一下，抿抿嘴，道：“我和我哥在韩南城附近办事，得知恩公在陵山失踪的消息，怕他遇到危险，就赶来相助了。” 赵澄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问道：“你们的恩公……是右相？” 周诺点点头，道：“五年前哥哥带着我逃难，在燕川被仇人追上，遇到了正要回燕川城的右相。右相命手下把我们的仇人打败，救了我们性命。他老人家见我们兄妹年纪小，还给了我们盘缠。” “和右相的相遇是我和哥哥的新生，从那时起，我们就立誓此生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老人家！” 赵澄道：“你之前不敢透露意图，是担心我是右相的敌人？” “我哥说右相的敌人多，尤其是他的死对头文泰，在靖国上下都布满爪牙。江湖险恶，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你们没错。” 周诺朝赵澄靠近了些，道：“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 赵澄微笑道：“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就叫赵澄。” 说着，赵澄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夕阳。 “右相姓谁名谁？” “姓赵名欢。” “那我呢？” “你……”周诺突然一愣，猛地看向赵澄，惊道：“我想起来你的名字为何耳熟了！” “右相长子……就叫赵澄！” “难道你……” 看着赵澄的笑容，周诺明白了。 …… 亥时。 山林中已黑到了极致，越是茂密，月光便越难穿透进来。 南周军只能靠着火把前行，又怕引发火灾，火把还不敢点多。 这样一来，哪怕朱卫江一再催促战士们提速，速度还是比白天慢了不少。 “啊！”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朱卫江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朱将军，是……是……是杨，杨将军！” “真是杨将军！” “鬼啊！！” 朱卫江一个箭步跑过去，一脚将鬼喊鬼叫的人踹倒，怒道：“鬼你娘！蛊惑军心，老子砍了你！！” “将军饶命！饶命！是卑下冒失了！” 朱卫江接过火把朝前面看去，看到杨乐的尸体被悬吊在树上，脸上、身上爬满了虫子，看上去的确很吓人。 “朱将军，这里也有！” 朱卫江顺着声音过去，又看到了熊彬和牛家兄弟的尸体，模样比杨乐更糟。三人身上全是血窟窿，能看见有虫子从血洞里爬出来。 “赵澄！吾誓杀汝！！”朱卫江咆哮道。 副将赶紧安排人去放下他们的尸体，提醒道：“将军息怒，小都督要抓活的。” “对！五位将军客死他乡，全拜赵澄所赐，杀了他是便宜他了！我要亲手把他抓回去，然后狠狠地折磨他！” 朱卫江对副将吩咐道：“安排点人把四位将军的尸体送下山，必须要带回南周安葬！” “是！” 四位将军的尸体的出现对南周军前军而言是个小插曲，但却影响了进军的速度，导致后面的羊庆之和鲍胜跟了上来，前军后军的相隔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道怪异的歌声。 如果也能称之为歌声的话。 “啊~哦~！” “啊~哦诶~！” “啊嘶嘚啊嘶嘚！” “啊嘶嘚咯嘚咯嘚！！” “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耳朵里突然钻进这种怪东西，再联想到四位将军被虫子侵蚀的尸体，一些胆小的士兵已经麻了。 “嗖！嗖嗖嗖！！！”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这歌声到底是什么，前方黑暗处便有一支支暗箭射出来。 慌乱之中，最前排有许多士兵都被射中，倒下来嚎叫。 “居然敢回头偷袭？？？” 朱卫江惊讶的合不拢嘴，但身经百战的他并没慌乱，而是立马高声道：“不要慌！你们记住，对方就一百人！再怎么装神弄鬼，也就一百人！” “歼灭他们！拿他们的人头去找小都督领赏！” “杀！！！” 在朱卫江的动员下，南周军迅速调整阵型，可还没往前冲击，便有更多的人倒下来。 这些人并不都是中箭，那些在黑暗中放暗箭的人其实箭法也没那么准，但偏偏倒下的南周士兵却越来越多。 朱卫江迅速观察，发现除了身后，前方三面的树丛都沙沙沙的响起来，并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 然后，便是一道道黑影钻进了他们的阵型之中，在队伍中交叉穿梭。 他们往往两人一组，互相照应，都拿着长枪，在南周军中肆意掠杀！ 耳边有令人忐忑心慌慌的歌声，前方黑暗处不间断的有暗箭射来，现在还出现了这些身法敏捷见人就刺的黑影。 南周军大部分战士都慌神了！ 连朱卫江的副将都忍不住说道：“将军，他们……恐怕不止一百人啊！” “我说一百，就是一百！他们只能是一百！！” 朱卫江拔出双鞭，朝副将屁股上踹了一脚，怒喝道：“此番情况下，士气绝不能落下！你我带头冲锋，杀光他们！” 副将哪敢退缩，跑在朱卫江前面，大喝道：“兄弟们！靖人这是临死前的最后顽抗，杀啊！” “杀光靖人，扬我国威！！” “南周万岁！！！” 第112章 这都能射到人，咱们想不赢都难啊！ 朱卫江及副将的动员鼓舞很有效，羊家军的素质也确实够硬，在慌乱与受挫中仍能及时调整心态与阵型，每次感觉快要被冲散的时候，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又能把他们给拉回来。 可钻入阵型的持枪黑影越来越多，这些黑影就像是陵山的山魈鬼怪，不但武力超群，杀人如麻，最关键的是对山上的地形极其了解。 他们刺一枪便换一个地方，绝不会在一个点持续纠缠。而往往他们躲避反击的方式便是绕到树后，令南周军的刀只能劈砍在树干上，然后被树后伸出来的长枪刺穿。 还有些黑影会突然从树上落下，一阵刺杀后又迅速的往树上爬去，南周军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放箭就更不实际，黑影是交叉在南周军阵型中的，放箭的结果只能是在射杀黑影的同时误伤到更多的自己人。 这时羊庆之的后军已赶到战场，两军近乎叠合。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羊庆之的眼睛在黑暗中放着光，沉声道：“战士们的疑问没错，靖人远不止一百人。” 鲍胜提着大刀护在羊庆之身前，道：“可朱将军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羊庆之的目光盯着一个左跳右突的黑影，道：“这些人不是青东守备军，山上还有另一波人。” 鲍胜道：“小都督你往后退，我帮朱将军去开路。” “不必打乱我们的节奏。” 羊庆之胸有成竹的说道：“传令下去，立即收拢包围圈，让左军右军与前军合兵！” “前军后军全部转换器字军阵！” “是！！” 鲍胜的副将迅速将军令传达下去，鲍胜问道：“这时候就收袋子会不会早了点，赵澄要跑的话就不好追了。” “赵澄没跑。” 羊庆之眼睛微微眯起，道：“杨乐上山前，我问过他萧洛风的作战风格，这种杀回马枪又故弄悬殊的计谋不是萧洛风弄出来的。” “不是萧洛风，那未必就是赵澄啊？” “就是他。” 鲍胜疑问道：“小都督为何如此肯定？” “直觉。” 顿了一下，羊庆之像是自我肯定般的又补充一句：“有时候，直觉最接近真相。” 鲍胜不再多问，扬起大刀，对身后的士兵们高喊道：“后军前进！！” “器！！” “器器器！！！” 一声声‘器’传遍南周军，前后两军迅速变换阵形。 五人为一组，前两人和后两人都各自并肩而站，然后前后四人背对背贴着，既能顾前又能顾后，中间站着一个眼力好的，负责指挥各自的小阵。 这种阵法大大的减缓了行军的速度，但此时就算不这样做，南周军也难以寸进。加上两翼的左军和右军靠拢还需要时间，变成这个阵型刚好给合兵也提供了时间。 器字军阵形成后，对持枪黑影的抵御能力明显增强。 之前是持枪黑影钻入南周军中一枪一个准，现在则出现了很多空枪，并且还有黑影暴露后被南周军斩杀。 南周军单方面被碾压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羊庆之传令下去，给南周军战士们的士气又加了一把火。 “小都督有令！此战若胜，每人赏银百两！！凡破敌者，连升三级！！！” “杀！！！” …… “我靠，你们的箭法什么时候这么准了？！” “射！给我狠狠地射！！” 听到下方山林里传来的一声声嚎叫声，萧洛风整个人都震惊了。 从第一轮齐射到现在不知多少轮的乱射，每一轮过后，南周军那边都会传来回应。 这种回应是嚎叫，是闷响，是惊慌失措的喊叫。 尤其是，南周军的确因此被遏制住了前进的脚步！ 尽管事情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萧洛风还是有种活在梦幻般的感觉，他始终不敢相信，就因为按照杨桃枝的阵型往南周军中射箭，就能造成这种以一打十的效果？ 他朝萧洛木看了一眼，见弟弟拉弓的手都在抖，不由得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就这个破水平，居然也能射死人？？？ “哥，你别愣着，快放箭啊！”萧洛木反而还督促萧洛风。 萧洛风朝箭头看了一眼，疑问道：“我见过的羊家军没这么弱啊，是咱的箭头长了眼睛么？” 萧洛木提醒道：“哥！你忘了瘴气了？管他羊家军牛家将，中了瘴气还挡得住咱的箭？” “再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被瘴气弄晕，他们也慌啊！” “这一慌，哪还防得住咱的暗箭？” “本就暗箭难防不是？” “分析得对！弟弟的头脑不错啊！！” 萧洛风神情一滞，拍拍萧洛木的肩膀，惊得萧洛木手一松，一支箭又射了出去。 “啊哦！”山下紧接着传来一声嚎叫。 萧洛木摊摊手，道：“你看，连这都能射到人，咱们想不赢都难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赵澄正在密切的观察着战斗。 杨桃枝、赵五和周诺都跟在他左右，既然已和周诺挑明身份，那有些事就没必要瞒着他们了。 这也是赵澄决定在战斗前对周诺坦白的原因。 能得到这兄妹俩的信任，就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战斗力。 像他们这种武林高手在正面战场的大战役中或许作用不大，但这种局部小战役，却是有可能改变战况的。 赵澄感叹道：“府兵兄弟们太凶悍了。” 杨桃枝道：“廉先生的布置非常精妙。” 赵澄点头道：“这场战斗，廉先生几乎拥有上帝视角，将南周军玩弄于股掌之中。” 赵五道：“明明是咱主子的主意！” 赵澄道：“这个时候就不要拍马屁了。” “赵五没说错。”杨桃枝专注的看着山下，道：“廉先生跟我说了，你这个计划很好，他很满意。” 周川连续在几棵树上跳跃，落到赵澄旁边。 “情况有变！” “说。” “他们收缩包围圈了，北面南面的南周军正在迅速往我们这边靠拢！他们还变换了阵型，不再成溃败之势，士气正在回暖！” “两翼的南周军不用管，自有人接待他们。他们的阵型……再走近点看看！” 赵澄几人又往山下靠近了一些，借着战场火把的光看清战况后，赵澄忍不住笑了。 “爱了爱了，这个南周小都督真是个人才啊！” “主子是说他很厉害？”只要有赵五在，赵澄说话永不会冷场。 “不是厉害，是很有想法！也敢去尝试！” “还记得我之前说他什么吗？说他谨慎！” “一个既谨慎又有想法的人，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让他历练，潜力无限。” 赵五拔刀：“我去把他扼杀在摇篮中。” “不必。”赵澄云淡风轻的说道：“遇到了我，他只能承受失败的鞭打。” 赵五撇撇嘴，道：“原来主子是在绕着圈夸自己。” “我只是阐述事实。” 赵澄把话题拉回来，道：“南周小都督这个阵确实很好用，但他遇到了我们，就注定会失败。” “这种阵防得住府兵的偷袭，却防不住……” 赵澄朝杨桃枝和周川兄妹望去。 “武林高手。” 第113章 军心已乱，无力回天 “要辛苦你们了。” “不要一路推过去，每隔几个小方阵挑一个下手，让他们自乱阵脚，你们就没那么累。” 杨桃枝点点头，朝周川看去，道：“你们那边，我这边。” “好！”周川本就被杨桃枝迷住了，现在又知道了赵澄就是恩公之子，对赵澄和杨桃枝已是完全信任。 见杨桃枝和周川兄妹下山，赵五迟疑了一会儿，道：“主子，我也……” “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保护。”赵澄知道赵五的心思。 没人想一直当个护卫，赵澄虽然经常骂赵五没脑子，但知道他的武艺其实很好，平常也表现出了对府兵的羡慕。 喜欢舞刀弄枪的男人，哪个不想上阵杀敌？ 赵五刚要动身，赵澄嘱咐道：“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赵五一阵感动，重重的点头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赵澄道：“我是要你别去离我太远的地方！不然有人杀过来了，你怎么及时回来保护我？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自作多情。” “呸！” 赵五：“……” 夜已到子时。 若是往常，赵澄在营地里能清晰的听见此起彼伏的野兽叫声。 但今夜，野兽都躲着吓得不敢出声。 这场局部战役已进行到最惨烈的时刻，杨桃枝和周川兄妹参战后，士气刚开始回暖的南周军再次受到打击。 一个器字阵瓦解，便会被敏锐的府兵捕捉到机会，导致周围的器字阵都受到影响。 赵五的摧毁力虽然比不上杨桃枝，但发挥出的作用竟然比周川还大。 周川只是破坏器字阵，然后便跳到树上，和周诺寻找下一个目标。 赵五不同。 他往往破坏掉一个器字阵后，会顺手把组成阵型的五人都杀了，直到旁边的器字阵朝他攻来，他才会逃跑。但如果这时候有府兵过来帮忙，他就和府兵一起把对方砍翻。 杨桃枝在破坏器字阵的同时也在搜寻羊庆之的踪迹，只是羊庆之隐藏的很好，没有轻易暴露。 杨桃枝便‘顺手’杀了朱卫江和他的副将。 前军失去了指挥官，士气越发低落，阵型正迅速瓦解。 羊庆之藏在一棵大树后，看着战况迅速发生着变化，怎么也没想明白原因。 鲍胜的副将左臂上插着一根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都督！左军右军在合兵的途中遇到阻碍！” “对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但……我军伤亡惨重……” 羊庆之深深吸了口气。 他这边还没晃过神来，副将又道：“朱将军他……他……牺牲了！” “可恶！！！” 羊庆之在树干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不甘的朝眼前的战场上扫了一眼，怒道：“靖人只有一百吗？估计五百都不止吧？！！” 副将垂下头，鼓足勇气说道：“事已至此，小都督该下决断了！” 羊庆之红着眼说道：“你让我下什么决断？” “左军右军受阻！前军后军被重创！我们……已经败了！” 副将痛呼道：“及时止损，才有可能不全军覆没！” 羊庆之直接夺走副将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怒道：“你该死！” 副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羊庆之说道：“末将本就没想着活！” 他不顾搭在脖子上的剑，看向鲍胜道：“鲍将军，带小都督下山吧！这里我来断后，回去后请转告我的家人，我为国尽忠了，死而无憾！！” “陈冲，好男儿……”鲍胜郑重的抱拳，道：“定当转告！” “鲍将军，真的没机会了吗？” 羊庆之放下剑，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倔强的问道：“羊门七将，两千精锐，何至于此啊……” 鲍胜叹息一声，道：“军心已乱，无力回天了。” 说着，抓住羊庆之的手，厉声道：“不要让兄弟们全部埋骨他乡，撤退吧！” 羊庆之闭上眼睛，终究是点了点头。 “撤！！！” 似乎是羊庆之和鲍胜的撤退闹出了动静，离他们最近的周川兄妹率先发现了他们。 周川从树上跳下，一剑刺来。 鲍胜只觉后背发凉，连忙转身抡起大刀。 锵！！！ 刀剑剧烈的碰撞之后，周川和鲍胜同时出招，两人瞬间对拼数个回合。 鲍胜意识到周川没那么好对付，大喊道：“陈冲，带小都督走！！！” 陈冲毫不拖泥带水，拉着羊庆之便跑。 周川在人群中搜索杨桃枝的身影，虽没看到人，但预判她的方位，大喊道：“前面那人是他们主帅！！” 砰！ 鲍胜一刀劈来，周川向后跃起，脚掌在树干上一踩，再次向鲍胜出剑。 嗖！ 周川正面袭来的身影遮挡了鲍胜的视线，他挡下了周川一剑，却见周川突然侧过身，一支暗箭从周川原先的位置射来，正中他的腹部。 周川周诺配合默契，鲍胜防不胜防！ 这一箭力量之大，直接将鲍胜射飞，往山下滚了下去。 另一边，杨桃枝已听到周川的喊声，朝羊庆之追了过去。 撤退的命令已下，所有南周军都转身下山，发疯般的朝山下连滚带爬的狂奔，每个人都面露惊恐之色，仿佛山上真有吃人的妖魔鬼怪。 看着南周军溃败而逃，居高临下的萧洛风兄弟和守备军们都愣住了。 “他们……撤了？” “我们……胜了？” “真的……胜利了？” 守备军们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第一个兄弟高喊胜利后，山上才响起热烈的欢呼。 “胜了！！” “我们胜了！！” “胜利了！！” 萧洛风没有欢呼，而是高喊道：“集合，报数！” 当守备军一一报数后，令萧洛风更惊讶的事发生了，守备军兄弟居然是零伤亡！ 其实他也预判到了，兄弟们只是躲在山上放暗箭，根本就没有与南周军拼刀刃的机会。只是当亲耳听到了这个事实后，震撼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杨桃枝教他们的阵型与射箭的位置，纯粹就是让他们瞎着眼放箭，他们根本看不清战场上的情况。所以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敌人是被他们的箭给射走的。 萧洛木兴奋起来，大笑道：“哥，以后你这一百个兄弟，可都是神射手啊！” “还有我，我也是神射手啊！” “回到青东城后，够我吹一辈子牛逼了哈哈哈！！” 战场下方约莫五十丈处，羊庆之和陈冲并排跪在地上，杨桃枝站在他们身后，手中细剑放在他俩的脖子之间。 赵五不知从哪捡了块木桩过来，放在羊庆之面前。 赵澄缓缓走来，撩起衣摆，在木桩上坐下。 “南周小都督，幸会幸会。” 羊庆之抬起头，看着被稀薄的月光映照着的赵澄的脸，忽然笑了一下。 “靖国小相爷，终于见面了。” 第114章 你堂堂小相爷，居然找我要钱？ 两个年轻的男人在夜色中凝视，仿佛都在打量着彼此的目光，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澄先打破这种平静，道：“赵五，给小都督也找块木桩来，大家都是爷字辈的，我坐着他跪着，这不合适。” “不必麻烦。” 羊庆之长袖一抖，倒也洒脱，竟直接在地上坐下，不惧在脖子旁虎视眈眈的细剑。 “现在好了。小相爷想说什么，说吧！” 赵澄微笑道：“我在想，我是杀了你，还是把你抓回去领赏。” 羊庆之也保持着微笑，道：“抓我回去领赏，小相爷这个赏怕是不好领吧？” “为何？” “右相才洗清勾结南周的嫌疑不久，他的儿子就在靖国国内抓了南周羊家的人，虽是大功一件，但有这么巧的事？靖国皇帝会信吗？文泰会信吗？” 羊庆之的笑容更甚，道：“我说错了，不是文泰会不会信，是他会想尽办法让皇帝不信。” 赵澄道：“小都督志向远大，对我大靖朝廷很了解嘛！” 羊庆之轻轻摇头，道：“朝廷无论大小，哪一个不是四面漏风？秘密，通常只在御书房里。” 赵澄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杀了你？” “给我个痛快吧。”羊庆之脸上洋溢着从容的笑容，身体向后微微仰去，更显洒脱。 “小都督！”陈冲双眼瞪得血红，着急的看着羊庆之。 “两千精锐，羊门七将，多好的一盘棋啊，却被我下成这样，我已无颜面见江东父老……” 羊庆之叹道：“小相爷胸怀韬略，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不算被糟践。” “原来小都督想死啊……” 赵澄的目光落在羊庆之腰间的香囊上，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些女人孩子怎么样了？” “就在山下的村子里，有人看着。” “是否受到欺凌？” “小相爷这话问的就小瞧我了，战争是军人的事，和他们无关。我安排人看着，只是因为他们还长着眼睛嘴巴，暂时不能让他们离开罢了。” 赵澄朝羊庆之走去，也和他一样就地而坐，道：“不方便拿你去领赏是真的，但杀了你也没好处啊！” “那你能怎样，难道还放了我不成？” “好啊！” 羊庆之愣住，赵澄也不再说话，只是对着他笑。 一会后，羊庆之敛住笑容，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你不了解我。”赵澄一只手撑在地上，侧坐着道：“杀了你没好处，羞辱你更没好处，我这人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做。” “我说能放你，就能放你。” “哈哈哈……”羊庆之思索了一下，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不是要放了我，而是不敢杀我。” 赵澄看着羊庆之，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羊门七将若是都死在陵山，我爹和陛下必然震怒，靖国将承受我南周的怒火。” 赵澄自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靖从不惧怕打仗。” “但你们正在北伐！” “我们南边还有冠军王！” “打仗不光是打人，更是打钱。靖国国库里的银子维持北伐都很费劲了吧？不然你们的皇帝为何那么草率的就把苏万三杀了？还不是为了捞银子！要是南线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你们耗得起？” 羊庆之冷哼一声，道：“到时候你们的皇帝只能在南北两边做取舍，北伐打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相信他肯定舍不得放弃。那他拿什么与南周讲和？” “谁惹的祸？” “会把谁交出去？” 羊庆之笑道：“小相爷很聪明，别人杀我可以，但你不会动手！” “嘿！”赵澄突然起身，一脚把木桩踢开，对着赵五喝道：“本来看这小子挺顺眼的，可你看看他现在这得意劲，像是把我看穿了似的！咋了，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羊庆之道：“蛔虫？可否换个比喻。” 赵五拔刀，道：“主子你说过这人很厉害，看来不假，让我把他砍杀在摇篮之中！” “可以！你先把刀举好，举高点！” 赵澄扶着赵五的刀，将刀刃悬在羊庆之头上，道：“羊庆之，既然你这么聪明，我就懒得和你废话了。我给你时间考虑，想死，就用这把刀送你走，一刀下去，喀嚓，脑袋就滚下来了，很快！” “打仗？我不在乎！大靖和南周早晚要打的，老百姓这兵祸躲不掉，早到晚到都是到。把你脑袋一砍，我自有办法推给别人，你吓不到我！” “想活，就答应我两个条件！” “我数到一百，就给你这点时间，赶紧想！！” 说着，赵澄转身快步走去，喝道：“一！” “二！” “三！” “两个什么条件？！” 不光是赵澄，赵五、杨桃枝和陈冲都愣住了。 赵澄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我数到一百。” “已经想明白了的事，就没必要等你喊到九十九再叫停吧？” 羊庆之神情坦然，再次问道：“说说你的条件。” “第一，你回去后要选择性失忆，你没见过什么小相爷，我赵澄也从没来过这陵山。” “可以。” 赵五依然举着刀，说道：“主子，他口说无凭！” “这种事只能是君子协定。”羊庆之解释道：“我知道小相爷的顾忌，靖国朝廷一直打压右相，小相爷是不想太高调了，会引来长绥那边的猜忌。” “对我羊家和南周而言，是不希望右相倒下的。” 赵澄问道：“难道你们还指望着我爹帮你们搬走冠军王这座大山？” “这倒是不敢奢望。但有右相在，于我们而言，靖国朝廷总是存在变数。” 赵澄苦笑道：“看我爹混的……不光被自己国家的皇帝猜忌，连别国的皇帝都猜忌！” “小相爷尽管放心，抛开这个不说，我羊庆之答应的事，决不食言。” 羊庆之抱拳道：“说第二个条件吧。” 赵澄走到羊庆之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在靖东十三城有不少谍子吧？” 羊庆之叹了口气，抬头看了赵五一眼，道：“动手吧。” 谈的好好的，羊庆之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把赵五给整蒙了。 “主子，他这……” 羊庆之认真的说道：“靠出卖我南周的英雄们换取性命，这样的条件提都不要提。” “我啥时候说要你出卖他们了？” “急什么急？” “你爹没教你听人说话要听完吗？” 赵澄没好气的瞥了羊庆之一眼，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在靖东十三城的谍子多，那就赶紧去联络他们，让他们给你凑赎金！” “啥玩意？赎……赎金？？”羊庆之一脸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拿钱赎人，钱货两讫！我赵澄是个讲究人，只要你钱凑够了，我毫发无伤的把你放走！” 闻言，羊庆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问我靖东十三城的暗谍，居然不是要端掉他们，而是要他们给你凑钱？” “你……堂堂右相府小相爷……” “居然找我要钱？？？” 第115章 简直是天价小都督！ “我又不想要你的命，不要钱要什么？”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关你鸟事！” 羊庆之被赵澄怼的没脾气，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说你说，你要多少？” “看你这没诚意的样！” 赵澄蹲下来盯着羊庆之，神情和姿态像极了绑架富豪的悍匪，冷言道：“你觉得你值多少就凑多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够我心中的数，我就放你。若是不够，我就撕票！” 羊庆之摇了摇头。 赵澄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愿意？” “不是。”羊庆之道：“我只是觉得，你若是用这个机会要我出卖南周暗谍，我还会认为你是个忠君爱国的人，可没想到，你竟如此自私，居然趁机敛财。” “你聪明是聪明，但还是有点呆啊！” “我……呆？？” “忠君爱国是什么？不是当着外人的面跪舔自己的国家，而是对自己的国家有绝对的自信。你南周那些谍子，大靖自有专门的机构去对付。再说，你们的谍子也不行啊，连我赵澄都能把你们在燕川的谍子给一锅端了，其他的谍子又能藏多久？” “什么玩意？” “啥也不是！” 闻言，羊庆之的脸瞬间红了。 杀人诛心。 赵澄这话，让他的心很痛。 “怎样，想好了没有？”赵澄催道。 羊庆之闭眼思索时，陈冲朝他爬近一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定要活下去！” 羊庆之长长吐出口气，道：“那你就去一趟吧。” “是！” “赵五你跟着他，给董十二传信，让他去青东城收钱！” 说着，瞪了陈冲一眼，喝道：“注意时间，我没那么大耐性！” 陈冲拔腿就走。 赵澄朝插在他手臂上的箭看了一眼，道：“把箭拔了啊，你不怕感染啊？！” 陈冲一边跑一边拔箭，赵五紧随其后。 赵澄不知道南周谍子在靖东十三城的网络情况，自然也不清楚他们凑钱的能力，但他心中有个价位。 三十万到五十万，能达到这个数，放了羊庆之才不觉得亏。 如果没到这个数…… 那就再说吧。 反正他认为堂堂南周小都督，不至于连几十万都拿不出来。 世事无常，往往结果都是出人意料的，有时是惊喜，有时是惊吓。 赵澄这次是惊喜。 陈冲给羊庆之凑到的赎金是，一百万两！ 赵澄几乎惊掉了下巴，但事后一想想也合情理。 这个羊庆之在南周，除了南周朝廷的皇子们，他应该就是最有钱的富二代了。 百万两，值！ 简直是天价小都督！！ 看着羊庆之带着残兵败将往南方而去，赵澄从衣兜里拿出在山贼巢穴里捡到的香囊，感觉闻到的全是银子的味道。 真香啊！ 赵五道：“主子你说他这个人潜力无限，为何还要放了他？要是让他成长起来，对咱靖国不是祸患无穷吗？” 赵澄道：“他能不能成长起来是个未知数，但他说的没错，我不能杀他。” “放他回去，南周朝廷会把失去羊门七将的代价和这次战败算在他头上，他能给咱们抵挡怒火。但若是杀了他，就将是我们承受南周的怒火了。朝廷北伐正在紧要关头，双线作战的确耗不起。” “当然……”赵澄摊开手中的香囊，道：“让我下定决心放了他，是因为这个。” 赵五问道：“这是啥？” “我在山贼巢穴捡到的，和他身上的是一对，应该是他掉在山上的。” 一旁的杨桃枝说道：“就是说，灭掉那些山贼的人其实是他？” 赵澄点头，道：“当然……他清缴山贼是为了以后能在陵山潜伏，但答应我放了那些女人孩子，并善待他们，这份情我得记下。” “其实说到底吧，还是我害怕被南周大都督没日没夜的惦记！”赵澄洒脱的一笑，伸了个懒腰，道：“顾好当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赵五嘟哝道：“好人你也做了，银子也被你赚了，真是又表又立啊！” 赵澄拍了下赵五的脑袋，喝道：“学这些话倒是挺快！！” 杨桃枝收回远眺的目光，率先转身朝山林里走去，道：“走吧，再不回去，他们该起疑了。” 陵山下。 羊庆之和鲍胜、陈冲领着一千残兵往南行去。 走着走着，羊庆之驻足回头望去，看着那莽莽高山，心里说不出的落寞。 来时两千精锐，羊门七将，斗志昂扬，誓要立下大功报效国家。 现在却是一千伤兵残将，连陵山都没占领，计划还没迈出真正的第一步，就折损一半人铩羽而归。 “唉……”羊庆之长叹一声，无限感伤。 陈冲宽慰道：“小都督要振作啊……” 见鲍胜一路上都在咳嗽，羊庆之问道：“鲍将军无事吧？” 鲍胜捂了一下绑着绷带的腹部，道：“就中了一箭，无大碍。” 羊庆之轻轻拍了下鲍胜的肩膀，道：“羊门七将就只剩下鲍将军你一人了，可一定要保重啊！” 鲍胜重重点头，神情突然一滞，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突然，一口黑血从鲍胜嘴中喷出。 羊庆之和陈冲赶紧扶住鲍胜，感受到鲍胜仿佛失去平衡一般猛地往后栽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红，浑身哆嗦起来。 “医官！” 羊庆之把医官叫来，等医官拆掉鲍胜的绷带查看时，鲍胜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医官摇了摇头。 陈冲急的抓起医官的衣领，怒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医官慌张的说道：“鲍将军是中毒了！” “中毒？”陈冲疑问。 “是那支箭。”羊庆之闭上眼睛，长长吐出口气，道：“赵澄他……太阴了……” “卧槽！！”陈冲猛地捶地。 “小……小都督……”鲍胜缓缓地抬起手。 羊庆之赶紧抓住鲍胜的手，道：“我在，鲍将军你说！” 鲍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的说道：“回去后……任何事……都要……撑住……为了大……都督……也为了……你自己……撑……撑住！” 言毕，鲍胜神情呆滞，已是去了。 羊庆之将头埋进鲍胜的胸前，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羊门七将，全损。 过了许久，羊庆之才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他的神情，陈冲吓了一跳。 小都督的眼神，不再如以前那般柔和，竟变得有些阴鸷。 羊庆之放下鲍胜的遗体，起身朝陵山再看了一眼，然后迈着大步朝南方走去。 “陈冲，再来此地时，我要推了这座山。” 第116章 萧洛风震惊了，这泼天大功让给我？ 赵澄他们回到山上的时候，萧洛风他们打扫战场的工作已在收尾。 在这过程中，萧洛风和守备军战士们都很心惊。 虽然已知己方零伤亡，但看着满地的南周军尸体，想着自己就靠着并没那么厉害的箭法和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歌声就把南周羊家军打得片甲不留，一个个都被震撼的不行。 每个人脑子里都在自问：“我怎么这么腻害？！” 在羊庆之器字阵的反扑下，南周军的攻势达到了唯一的高潮，造成府兵受伤几十人，伤亡十几人，但伤员和尸体都被府兵拖走了。 而且，府兵偷袭南周军的时候之所以两人一组，一是便于袭杀，二是彼此都背着箭筒，无论谁出枪杀人，另一人则会迅速往被杀之人的身上插一支箭，以造成是被箭射死的假象。 但府兵在进行计划的时候有遗漏，多多少少会有些尸体身上没插上箭。 这种情况，赵澄会把杨桃枝周川他们拿出来做解释，说是被他们杀死的。 但萧洛风不是傻子。 在检查尸体的过程中，他能很准确的判断出尸体的致命伤，发现许多人都是死于枪伤。 一两个人死于枪伤还好解释，但大部分人都死于枪伤…… 看着快步走来的赵澄，萧洛风心里已有了猜测。 两人还来不及交谈，便有几个守备兵满脸兴奋的朝赵澄跑过来，诚恳地说道：“赵公子，你的良策救了我们大家啊！” 有人起头，更多的守备兵都围过来。 “感谢赵公子救命之恩！” “这都能打赢，说赵公子是军神也不为过吧？！” “他们……”赵澄看着萧洛风，指着守备军们。 萧洛风笑道：“的的确确是你救了大家，兄弟们感谢你是应该的！” “非也非也！！” 赵澄对守备军们拱拱手，义正严词的说道：“我只是想了个歪点子，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个歪点子到底有没有用！最后这个点子能歪打正着，是执行者的功劳！最大的功劳在萧守尉，在你们！” “是萧守尉救了你们！” “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萧洛木打着哈哈跑过来抱了赵澄一下，笑道：“小相爷你也太谦虚……” “别乱拍马屁！！” 赵澄紧张的踢了萧洛木一脚，然后连忙把萧洛风往一旁拉：“借一步说话。” 萧洛风笑而不语，跟着赵澄过去。 待身旁只有几人时，萧洛风问道：“可抓到他们主帅？” 赵澄坦白道：“抓到了，但知道他身份后，把他放了。” “他……是羊家的人？” “南周人称他为小都督。” 萧洛风沉默了一会，才轻叹道：“你做得对，双线开战，现在的大靖耗不起。” 周川道：“山上的尸体有将近千人，羊门七将死了六个，此战已是大胜中的大胜了！” 周诺插话道：“羊门七将可能……都死光了。” 周川和萧洛风同时看向周诺。 “啥意思？” “那个保护小都督的将军中了我的箭。我的箭上，涂了毒……” 周川愣住了，惊道：“妹子，你何时学会用这种手段了？” 周诺朝赵澄看了一眼，支支吾吾没说话。 看妹妹这眼神，周川就懂了，对赵澄抱拳道：“小相爷深谋远虑，周某佩服。但……以后别再教小诺这些……阴毒的手段了！” “好好好，大舅哥说啥就是啥！”赵澄打着哈哈笑道。 周诺捶了赵澄一拳，撅起嘴道：“别瞎叫！” 萧洛风的感受却不同，感叹道：“这一战，一百人对两千人，南周军损兵一千，羊门七将全灭，而我军……零伤亡！” 萧洛风目光火热的看向赵澄，道：“小相爷，这是泼天之功啊！！！” 萧洛木也附和道：“小相爷先是一锅端了燕川城的南周谍子，现在又以少胜多大破潜入境内的羊家军。消息传到长绥，陛下八成要封你为将军啊！” “主子已是昭勇将军了。”赵五提醒道。 萧洛木一拍掌，兴奋道：“那这一次怕是要封爵啊！小相爷，你要升天了！” “你才要升天，你全家都升天！” 赵澄气的把萧洛木扒开，一脸严肃的看向萧洛风，道：“此战的功劳是萧守尉的！” 萧洛风摆摆手：“我只做了些什么，我心里清楚……” “萧守尉在陵山清缴海寇时，意外发现这些海寇其实是南周军伪装的，经过深入侦察，竟发现潜入大靖的南周军有两千之众！” “萧守尉担心这支南周军在靖国酿成祸患，便亲自盯着不敢离开，派人去青东城报信，结果报信的人被南周军捕获。南周军发现萧守尉的行踪后，对其展开进攻，被迫无奈之下，萧守尉被困在了陵山上。” “但！” 赵澄重重地拍了下萧洛风的肩膀，接着道：“在前有追兵，后无援军的情况下，萧守尉奇计百出，出其不意的用一百守备军对南周军发起夜袭！” “最终，南周军损兵一千，羊门七将全灭，守备军零伤亡！” “我军完胜！！” 听赵澄说完，萧洛风和萧洛木都呆了，最后还是萧洛木呆呆的问道：“那你呢？” “我？” 赵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在青东城到处游玩，压根就不在陵山啊！” 萧洛风震惊了，诧异的问道：“你是要把所有功劳都让给我？” 赵澄摇摇头，又拍了下萧洛风的肩，道：“怎么我说半天你还是没听懂呢？不是我让给你，是这本来就是你的功劳啊！” 萧洛风沉默了，但赵澄看得出来，他此时非常激动。 萧洛木给赵澄描述过他哥，所以赵澄知道，这个功劳对萧洛风有多么重要。 虽不说能实现梦想，但能向梦想迈一大步，足以改变人生！ 将军！将军！ 萧洛风做梦都想成为将军，想成为冠军王那样的绝世名将。 而这个天大的军功，彷如东风！ 看着萧洛风眼中闪烁的光泽，赵澄问道：“想明白了吗？” 第117章 你是在骂你亲爹吗？ 萧洛风声音变得极轻极细，问道：“小相爷为何如此？” 赵澄配合着他压低声音，道：“萧洛木在燕川城门口大张旗鼓的迎接我，我没去，这是为何？我讨厌出名，喜欢低调。” “这场战斗，你的计策的确有用，但取胜的关键，是你动用了另一波人吧？” “萧守尉，有些事情何必要问的那么明白呢？” 赵澄朝萧洛风身后的守备军望了一眼，道：“回去和你的兄弟们说，功劳都是你们的，提都不要提我，这样对大家都好。” “切记，不要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我喜欢交朋友，也欣赏你的为人，就当是我送给朋友的见面礼了，就这么简单。” 说着，赵澄朝萧洛木使眼色。 萧洛木想了一下，叹息一声，道：“哥，你就从了吧……” 赵澄撇嘴：“你会说人话吗？” 萧洛木怕赵澄又飞来一脚，赶紧说道：“哥，你想当将军的梦想咱先不说，就说爹一直劝你回家照看家业，这是个好机会啊，用军功堵住他的嘴！” 萧洛风眼睛一亮，猛地退后一步，郑重的对赵澄抱拳，深深鞠了一躬，道：“我萧洛风，此生必报小相爷之大恩！” “说这些就言重了。”赵澄连忙托起萧洛风的手，笑道：“你接受了就好！” 赵澄朝赵五看了一眼，迅速转移话题，道：“那事不宜迟，咱就回青东城吧！” 萧洛风激动地脸都红了，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重重点头。 赵澄又提醒道：“记得和兄弟们说，回去后先不要声张，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萧洛风点点头。 萧洛木疑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赵澄和萧洛风齐声道：“抓暗谍！” …… 从陵山回青东城一天的脚程不够，夜里众人在乡镇的客栈住宿。 待到亥时末刻，两道黑影偷摸摸的从客栈里跑出来，一人一匹马快马加鞭的往陵山折返。 “主子，为什么不叫上杨统领？” “这事不能叫她，她肯定会阻止我们。” “她听廉先生的，不听你的？” “驾！” 赵澄抽了下马屁股，道：“她在山上肯定见过我爹了，她听我爹的。” “哦……” “这老头，神神秘秘的，我一定要看看他在搞些什么鬼名堂！” 两人在山下把马拴好，点燃火把。 “主子，你知道路？” “从那天廉先生离开的方向来判断，大体位置我还是有把握找到的。” “那老狐狸那么狡猾，万一故意从错误的方向走呢？” “嘿！”赵澄拍了下赵五的头，笑道：“你小子越来越灵泛了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主子熏陶的好！” “的确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敢在背后喊我老狐狸了！！” 突然，山上亮起一排火把，廉忠义的声音传了下来。 赵五立马跪下，举着火把说道：“廉先生，我纯粹是口误！！！” “滚蛋！” 廉忠义笑骂道：“大公子，我就知道你不守信用，会偷偷跑回来！” 赵澄笑道：“哈哈哈廉先生误会了，我是忘了东西，回来拿东西的！” “你在山上能忘了什么东西？” 没等赵澄回答，廉忠义紧接着说道：“难道是山贼窝里藏着的银子？” “正是正是！” 赵澄猛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廉忠义道：“你能找到的东西，老夫会找不到？如果只是为了那些银子，那你请回吧！” “啥意思？” “老夫怕你和赵五辛苦，两个人抬那么多银子回去太累，就让人给搬上山了。” 赵澄怒了，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连我的银子都敢动？！！” “大公子此言差矣！这陵山是右相给府兵老兄弟们安的家，山上的东西都是兄弟们的。” “你拿我的银子去做好人，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啧啧啧！！！分银子的事是右相安排的，你是在骂你亲爹吗？” “卧槽！！！”赵澄立马拔出赵五的刀往山上冲，暴怒道：“我要砍了你！！！” “回吧！”廉忠义劝道：“右相和我也快回府了。” “不行！我来都来了，你让我见我爹一面！” “右相说了，不成。” “那就没得谈了！我现在就上山，我看谁敢拦我？！” “别冲动，很痛的。” “什么很痛？” 刚问完，赵澄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 砰！ 赵澄刚看见杨桃枝的脸，便听到一声闷响，眼一黑晕了下去。 杨桃枝一只手托住赵澄，另一只手朝赵五扬去。 赵五一愣，连忙就地躺下。 杨桃枝朝赵五踹了一脚，道：“别装蒜，起来背着他！” “是！”赵五立马跳起来，接过赵澄。 廉忠义道：“赵五，陵山之事对谁都不能提，知道吗？” “明白！”赵五郑重的点头。 “你们走吧！”言毕，廉忠义转身隐入山林中。 清晨。 陵山之巅。 不来到山顶，不亲眼所见，谁都想象不到这三不管的荒芜地段的高山深处居然存在着一个如同大型村庄般的建筑集群。 一间间房子虽然修建的紧凑，但错落有致，显得非常严谨、实用，且有一股锋锐的气势。 人群早早的就起来，一群人拿着长枪和守夜人换防，还有一群人换上了仿佛把植被裹在身上的衣服，步伐轻快的来到山腰某处，然后纷纷把植被般的衣服脱在洞外，进洞去开采铁矿。 还有大部分留在山顶的人都在操练。 军势威猛，军威滔天！ 建筑集群里很难见到女人，就算有极个别少数，也都在忙碌着干活。 一头长发的赵欢从一个和周围房子没区别的小房子里走出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没睡醒的模样。 廉忠义就伫立在门外，看着不远处正在操练的府兵，轻摇羽扇。 赵欢打了个哈欠，道：“昨晚那小子来了？” “来了。” “这小子，咋不守信用呢？” “信用，他有吗？” 赵欢眉头拧起，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然后道：“真没有！” 第118章 相爷，你把你儿子当傻子么？ 赵欢用手往后梳了梳头发，朝府兵操练的地方走去，道：“郁金香找到了吗？” 廉忠义跟上赵欢的脚步，叹道：“她受了重伤，只要我们在陵山下全力搜索，她绝对跑不掉的。但太不巧了，南周军这时候闹腾。” “许青山，陈九道，郁金香，成是空，现在这四人和骆影一样，都成为了文泰的爪牙。” “已经没有成是空了。” “嗯……” 赵欢走了两步，停下了喘了喘气，道：“但没了一个成是空，文泰还会找到更多的成是空，他啊，是想一条道走到黑了。” 廉忠义轻摇羽扇，道：“那日你离开天泽殿时，文泰对你亲切。这次的刺杀会不会是文护安排的，文泰并不知情？” 赵欢耷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文泰不会不知情，只会装着不知情。无论他在天泽殿外对我的态度如何，他知情却不阻拦，那还不是想我嗝屁？” 廉忠义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她也没往陵山上跑，发现不了这里。” 赵欢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给阿澄是咋说的，我往这山上塞了多少人？” “五百。” “他信不？” “以他那脑子，肯定是不信的，但再瞎猜估计也只是翻个倍，觉得山上有千把人吧？” “你应该说一两百的。” 廉忠义耷拉下眉毛，道：“相爷，你把你儿子当傻子么？” 赵欢：“……”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赵欢休息好了，继续往前走，指着操练的府兵说道：“要是让他知道这山上藏了五千府兵，他还不得以为我要造反？” …… 青东城。 萧府。 “哈哈哈小相爷酒量真好，来来来再来一杯！” 萧家重要人物一字排开，唯独把赵澄安排到仅次于家主萧天的位置。熟络之后，萧天拉着赵澄海喝起来。 萧家对面一排坐着青东城太守黄镇、署丞陈海以及青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萧家这场招待宴是为赵澄那天来青东城准备的，已算是迟到的晚宴了。 赵澄那天被杨桃枝打晕后，醒来后便已在客栈，事后他也没责备过杨桃枝，甚至连陵山的事提都不再提，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赵澄热情的和萧天喝着，期间还陆续与黄太守和陈署丞等人打了一圈，其乐融融的模样。 陈海对赵澄和萧洛风他们的回来表现得很淡定，仿佛丝毫不知道陵山发生了什么，但赵澄仍从他的眼中发现了一丝阴鸷。 “萧老板过奖了，我酒量其实一般，就是贪杯！” “贪杯好！贪杯的人真性情！” “萧老板真会夸人啊，萧洛木这个技能就是跟你学的吧？” “这可不是技能，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萧天举起酒杯，道：“小相爷虽自称纨绔，但其实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啊！南周谍子潜伏燕川城多年，连朝廷都没发现，偏偏就被小相爷给揪出来了！似小相爷这样的人物，绝对是大才！” “不敢不敢……” “哪像我这两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 萧天突然话锋一转，朝萧洛风看去，皱眉道：“当兵当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 萧洛风道：“父亲这话儿子不敢苟同，为国效力而已，说那些干啥？！” “那是谁整天想当将军的？” 萧天指向萧洛风，越说越起劲，还伴着些微的愤怒，道：“我知道你当兵辛苦，真刀真枪里拼杀出来不容易，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但！你以为靠努力就行了吗？不花钱不靠关系，你以为熬资历就能熬成将军？” “爹！”萧洛风起身道：“黄太守他们还在此，慎言！” “都是熟人，有什么不好说的？”萧天看向黄镇，道：“太守大人，我难道说的不对？” 黄镇和稀泥道：“萧老板，或许是你对儿子的要求太高了，萧守尉年纪轻轻就已是一城之守尉，实话实讲，比我当年要强得多啊……” “就是啊，爹，今儿开心，咱别说这个。”萧洛木过来搀扶住萧天。 萧天把手甩开，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以后多跟着小相爷学，知道吗？” “是是是……小相爷待我如兄弟，我一定多向他取经！” 赵澄插话道：“不要乱来，别找我取精。” 说着，赵澄举杯和萧天碰了一下，打断他的话茬，道：“萧老板也别心焦，说不准哪天萧守尉就立下天大的功劳了。” “他？”萧天晃晃脑袋：“在这青东城能立下什么大功？还不如回来帮家里打理生意！” 赵澄说这话时，朝陈海偷偷瞥了一眼，见陈海正低着头吃菜，但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 这时，萧天之弟萧明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容十分热情。 “大哥就不要数落洛风了，男儿自有理想，我相信洛风只要坚持，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说着，举杯朝向赵澄，笑道：“今夜是小相爷的欢迎宴，咱不聊其它，只谈风月。” 赵澄顿时喜笑颜开，举杯道：“好一个只谈风月！萧二老板此话甚合我意！” 赵澄环顾四周，笑道：“咱燕川城有个天上人间，里面流行着一些喝酒的游戏，挺有意思，要不我们玩着喝？” “甚好！！”萧明笑开了花，看来年轻时候也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立马喊道：“上人！！” 言毕，十来个花枝招展、紧衣缩食的姑娘飘荡荡的走进来。 萧明道：“既然是要玩天上人间那一套，岂能没有美女陪酒？” 赵澄对萧明挤挤眼睛，道：“看来萧二老板也去过啊！” “凡进燕川，必入天上人间！” “同道中人啊！来来来，萧二老板我敬你一个！！” 赵澄更加热情起来，开玩笑，这可是自己的大客户啊！ 在赵澄的喝酒游戏下，众人的气氛活跃到了沸点，有些喝上头的已完全忘记了自己白天的身份，也蹦蹦跳跳到那些舞女中间和她们一起跳，有的还动手扒舞女的衣服，让赵澄联想起前世商务ktv里的景象。 “对爱玩的有钱人来说，无论国家如何，一到晚上便是盛世。” 赵澄把他们喝嗨后，自己抽出身来，坐在案几后猛吃东西。 这时赵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快步来到他身后。 赵澄很少见赵五这副模样，把要往嘴里送的鸡腿停下来，问道：“咋了？” “主子，出事了！” 第119章 我右相府兵岂能受此等大辱！ “直接说事！” 赵澄侧过身，把赵五拉的蹲在自己面前。 “董十二被人打了！” “这货怎么还没回燕川？！” “我打听清楚了，董十二收完钱后，在青东城多留了一天，遇见一个被人欺凌的姑娘。” 赵五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他英雄救美，和两个随行的府兵把别人打了一顿，为了安顿好那姑娘，又在青东城多待了两天……” 赵澄皱眉道：“多待两天，那是为了安顿人家姑娘吗？那是馋人家身子！” “是是是，他就是个老色批，主子你先听我说完。” “还有啥好说的，肯定是被他打的人找上门了，然后把他暴打一顿呗！” “主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和你解释起来费劲，他带了两个府兵都干不过别人？” “不但干不过，别人把他暴打一顿后还不肯放过他，说是要把他送进牢里砍头！” 赵澄眉头拧起来，看来董十二惹上的不是一般的流氓。 “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北城的街上，那群人很凶，我回来报信的时候，他们闹着说要扒光董十二他们的衣服，说他们是臭流氓！” “我右相府兵岂能受此等大辱！” 赵澄起身道：“走！” 赵五拉住赵澄，问道：“他们人多，不叫萧洛风一起吗？” 赵澄道：“萧洛风得在这里盯着陈海。” “那黄太守……” “不妥。董十二身份特殊，能不声张就自己解决。” 赵澄朝杨桃枝使了个眼色，道：“有你们俩够了。” 夜。 青东城北街。 原本此时早已人迹稀薄的街道现在却围满了人，两旁居民房里的人也都打开了窗户观望。 三个男人已被脱得只剩下亵裤，看上去是跪着，但实际上三人的膝盖都没贴着地，都在用体力强撑着保持这个姿势。 三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有明显的外伤，尤其是董十二，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 每人身后都有两人押着他们，大约二十来人围着他们，一个年轻人蹲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这年轻人身后还有十来人，个个腰间佩刀，高大魁梧。 “还英雄救美吗？还装大侠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在这青东城敢招惹我黄华的人还没出生！” 年轻人拍着董十二的脸，冷笑道：“到夏季了，小爷我爱吃蛇，那天我的护卫刚好给我捕蛇去了，不然有你逞英雄的机会？” 说着，黄华站起身，对周围的围观群众笑着说道：“这三个跑到青东城调戏良家妇女的外地人，要不要把他们扒光？！” 群众们顿时七嘴八舌开始起哄。 “扒光！扒光！” “三个臭流氓，和他们讲什么客气？” “敢调戏咱青东城的姑娘，阉了都不过分！” 董十二身边一人怒道：“你们这些愚民！他才是流氓，我们是救人的！” 另一人也道：“我们为国立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没等同伴说完，董十二突然窜起来，朝两人一人一脚，怒道：“闭嘴！！” 董十二这一动，身后两人顿时朝他后脑打了一下，把他往地上狠狠地按下。 同伴自知失言，不再出声。 黄华一脚踩在董十二手上，笑道：“刚才有人的提议就很好嘛！像尔等流氓，就该阉了！” “来人！” “扒裤子，阉了！” 黄华身后的人顿时朝董十二走去，这时一个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拦在董十二前面，环顾道：“大家别被他骗了，这三人不是流氓！” 女人指着黄华，大声道：“是他要……要轻薄我！是这三人救了我！” “你这贱货！”黄华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女人跌坐在董十二旁边。 董十二赶紧往她身边凑，道：“闫芝！” “董哥，我没事！”闫芝紧紧地抓住董十二的胳膊。 “居然维护轻薄你的人，果然是个贱人！”黄华指着闫芝，冷笑道：“看看这个贱人，简直是青东城的耻辱！” “你们几个，把她的衣服也扒了，让大家好好看看，她有多不知廉耻！” 原本要对董十二动手的护卫们朝闫芝走去，拉扯间撕掉了闫芝的外衣，转眼间闫芝的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 闫芝吓得面无血色，双手护胸，往董十二的怀里藏。 “欺人太甚！！” 董十二猛地爆发，起身时将身后两人震倒，一记扫腿将来抓闫芝的几人踢翻。 两府兵也趁机打翻身后的人，一左一右护住董十二和闫芝。 “你们确定要反抗？” 黄华脸上依然挂着戏谑的笑，道：“乖乖的跪下，我就送你们去牢房。若是反抗，那我就将你们就地正法！” 董十二和两兄弟互看了一眼，三人没有交谈，但眼神已传达了一切。 “闫芝，你怕吗？” 闫芝果断的摇头，道：“和你们一起死，闫芝不怕！” “好姑娘！” 董十二抬头看向黄华，眼神发生了质的变化，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兄弟们，那就把这当成战场吧，杀一个赚一个！” “杀！！” 被董十二变化的眼神盯着，又看见了他们气势的变化，黄华本能的后退一步，喝道：“杀了！都杀了！就地正法！” 护卫们朝董十二冲去，突然一道刀光闪过，跑在最前面的护卫拿刀的手腕被齐腕砍断，身后的护卫立马止住脚步，看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出现在董十二前面。 “啊！！”那断腕之人感到了疼痛，在地上翻滚起来，鲜血顿时飞溅一地，吓得围观群众们纷纷退后。 赵五拖着还在滴血的刀，冷眼看着前面的黄华等人。 赵澄和杨桃枝从董十二身后走来，杨桃枝瞬间出手，毫不客气的把四人击倒，迅速扒掉他们的衣服给董十二几人披上。 出手之快，场间没有几人真正看清楚。 赵澄的目光落在黄华脸上，流露出纨绔般的坏笑，道：“还送去牢房？还就地正法？你他娘的好大的官威啊！” “傻逼！” “你谁啊？” 第120章 青东城来了一群魔鬼！ 看着赵澄一副拽里拽气的模样，黄华顿时产生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这货…… 好纨绔啊！ 黄华指着自己的鼻子，疑问道：“你骂我？” “是的啊傻逼。” “你哪来的，在青东城没见过你。” “爷爷我不是青东城的人。” “我知道了，你和这三个流氓是一伙的！”黄华环顾四周，煽动着围观群众的情绪，高喝道：“太嚣张了！一群外地人跑到青东城来横，当我们青东城好欺负？！” “用不着煽动老百姓的情绪，还指望着有人帮你？” 赵澄朝赵五看了一眼，赵五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猛地向前一步一刀横劈，将前面一人砍翻在地。 所有人都愣了，这帮人什么来头？？ 众目睽睽之下砍人都不带犹豫的么？？？ 赵澄环顾四周，道：“这三人的确是我朋友，他们救了这姑娘，却被流氓贼喊捉贼，我不管你们信不信，也不在乎你们信不信，但今天谁敢拦我，那就等着挨刀！” 闻言，赵五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突然张开嘴朝众人怒吼一声。 “吼！！” 所有人都被吓得后退。 对于赵五的表现，赵澄是满意又不满意。 嗯…… 气势是有了。 但我特么的养了条疯狗么？ 黄华气的牙痒痒，怒道：“咱们人多，怕他们干什么？全部给我绑了关到牢里去！” “上！” “上啊！”黄华一脚朝前面的人踹去。 那人举着刀冲向赵五，有人起头，其它的护卫都朝赵澄围了过去。 赵五应付前面，杨桃枝对付后面，众人都来不及看清什么，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声，黄华那边的人全部倒下。 杨桃枝甚至都没拔出她的细剑。 黄华孤零零的站在赵澄眼前，那种惶恐感倒像是他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赵澄看向董十二，问道：“他打了你多少下？” “不记得了。”董十二摇摇头，道：“但至少一百下有吧……” “三个人，那就是三百下。”赵澄道：“赵五！先打他三百拳，别打死了！” 黄华猛地往后退，绊倒在地，喊道：“哪有那么多？！” 啪！ 赵五反手握刀走过去，二话不说一巴掌先把黄华打懵。 啪！ “等等……” 啪！ “我！” 啪！ 黄华双手抓住赵五的手腕，高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五甩开黄华的手，作势要继续打。 “我爸是黄镇！” “青东城太守！” “敢打我，你们不要命了？！” 赵五的手悬在半空中，回头看向赵澄。 赵澄像是没听见一样，道：“愣着干什么？打！” 啪！ 黄华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爸是太守大人也，你还敢……” 赵澄道：“打！” 听到黄华的身份，赵澄心中是有犹豫的，但很快便做出决定。 当街暴打太守儿子不是小事，按照他低调的作风，是不该把事情闹大的。 但这次不同，他不允许府兵受到侮辱自己还无动于衷。 而且他也不怕把事情闹大，甚至于这次还要故意把事情闹大，最好是让全青东城的人都知道他赵澄就在青东城！ 他赵澄在青东城人们嘴中出现的越多，便越能和陵山的事打个时间差。 说白了就是创造不在场证明。 尽管这个证明没那么严谨，要细查时间是和陵山之战的时间对不上的，但他在青东城闹出了事件，便能让人潜意识里认为他最近都在青东城。 严不严谨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水搞浑！ 在敲诈羊庆之的时候，赵澄像个绑匪。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欺男霸女的恶衙内。 他兴奋地喊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啪！ 啪啪啪！！！ 黄华再也不敢抬头，被打的说话都没力气了。 嗖嗖！！ 就在这时，两只羽箭飞了过来。 赵五连忙后退，躲掉一支箭，横起刀挡下另一支箭。 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跑来，个个身着靖国制式盔甲，前排二十来人搭弓上弦对准赵澄他们。 赵澄朝他们看了一眼，从装备一看便知，是青东城驻军。 “黄公子！” 两个驻军赶紧把黄华扶起来往队伍里拉，黄华指着赵五，软弱无力的说道：“杀……杀了他们……” 弓箭不比刀剑，如此近的距离，连杨桃枝都谨慎起来，护在赵澄前面，一只手已抓住了剑柄。 驻军裨将举起手，喊道：“全部跪下来投降，不然就地格杀！” 赵澄没理会裨将，看着黄华说道：“黄华是吧？你说你是太守的儿子，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休要猖狂！”裨将喝道：“管你是谁，青东城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说着，裨将环顾左右，对围观群众说道：“都给我散开！被乱箭误伤的，后果自负！！” 闻言，围观群众这才真正的散开，在远处遥遥的看着。 看到裨将这个架势，赵澄眼睛微微眯起，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你们这副德行，黄镇他知道吗？” “放肆！太守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裨将道：“我数三声，再不投降就是死！” “一！” “二！” “和他们废话什么？”黄华晃过神来，一把推开裨将，怒道：“放箭！射死他们！” 嗖！ 划破长空的声音传来，却不是驻军们放的箭，而是一支从赵澄身后射出来的箭，正中黄华的脚掌，将黄华硬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啊……啊！！！”黄华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再次躺下捂住脚。 周川执剑落在驻军人群中，不到三息，周身十几人被他击倒。 他举起剑对着裨将道：“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下一箭射的是你的脑袋。” 看见周川的身手，和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箭，裨将脸上冷汗直冒，气势陡然间弱了下来。 “我们是青东城驻军，你们现在的行为，是要造反吗？” “笑话！”赵澄朝董十二怀中的闫芝看了一眼，道：“这位姑娘是青东城本地人，她总不会说谎帮我们……对了我和你说这些道理干嘛？” “是不是要干？” “敢给我们瞎戴造反的高帽子，我怕你有能力给我们戴，没能力给我们摘下来！” “周川！这混蛋刚才要阉了咱的人，你把他阉了！” 周川脸一黑，道：“我的剑是圣洁……” “行了，赵五！你去阉了他！” “是！” 赵五扬起刀，还故意伸出舌头朝刀面上舔了一下，一副死变态的模样朝黄华走去。经过那裨将之时，裨将偷偷的环顾四周，却也不敢动一下。 黄华吓得快晕过去了，喊道：“住手！你别过来！不要！” 哒哒哒—— 这时，又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支队伍跑了过来。 看见为首那人，黄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萧守尉！！快来救我，咱青东城来了一群魔鬼啊！！！” 第121章 你管死了爹叫运气好？ “萧守尉你总算来了啊！” “快抓住这群魔鬼，杀了他们！” “不！放火烧死他们！！！” 见萧洛风带人朝这边跑来，黄华抹了把泪，指着赵澄道：“你们完了！我萧哥是咱青东城的战神，你们全完了！！” “知道海寇喊萧守尉什么？” “活阎王！” “你们要死成渣渣了！” 萧洛风在人群中间停下，却没有第一时间朝黄华走去，而是在赵澄身边停下，小声道：“小相爷，啥情况？” 看到这一幕，黄华和那裨将都有些懵。 赵澄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后，反问道：“你怎么来了，陈海呢？” “喝多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趴在案几上睡了，我安排了两个兄弟盯着。” “他有可能是装的，你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 “我怕你出事，没想那么多就先来了。” “行吧，先把这里解决了。”赵澄朝黄华看了一眼，道：“萧守尉，黄太守有几个儿子？” “去年得了一对龙凤胎。” “嘿，老当益壮啊！”赵澄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听这话，萧洛风心里凉飕飕的，狐疑的问道：“你……要杀了黄华？” 赵澄问道：“能杀么？” 萧洛风立马道：“我说过了，此生必报小相爷之大恩。这区区小事，我与你一起扛。” “萧守尉！！萧哥！！”黄华大喊道：“你愣着干什么？这人不是咱青东城的，他要杀我，他还要阉了我啊！” “萧哥，快动手啊！” 萧洛风低着头想了一下，抽出刀朝黄华走去。 黄华被萧洛风的气势吓住了，惊道：“萧哥你要干嘛？” “你不是催我快动手吗？” “我是说要你对他动手啊！” “小相爷来青东城游玩是咱青东城的荣幸，你让我去砍贵宾？” “啥？” 不光是黄华，人群中很多人都愣住了。 小相爷？ 之前萧洛木在城门前闹出那么大阵仗，让青东城许多人都知道了小相爷要来的消息。那些不知道小相爷是谁的人，也在坊间的交流中了解到了小相爷这三个字的意思。 看着赵澄那张恶衙内一般的脸，黄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这副臭德行…… 这操行， 我早该想到他是个大纨绔啊！ “原来是小相爷啊！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黄华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顾脚掌上被箭钉住的疼痛，捣蒜般的给赵澄磕头。 干也干不过，拼爹也拼不过，还不如放下脸面装孙子。 “嘿，挺拧得清啊。”赵澄鄙夷的瞥了黄华一眼，道：“但迟了！” 闻言，萧洛风不再多想，用刀背把黄华的腿分开。 黄华真慌了，结巴道：“萧……萧哥！” 萧洛风道：“放心，我的刀很快，你不会痛的。” 黄华喊道：“萧哥，我们是兄弟啊！” 萧洛风摇头，道：“除了家人之外，我萧洛风只有战友，没有兄弟。” “呼！”他长长吐出口气，就要动刀。 赵澄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这种手艺活还是让赵五来吧。” 萧洛风感激的点点头，黄镇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动手肯定是不方便的，赵澄此举无疑是在保护他。 “青东城什么时候容外人来撒野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人群分开，一身华丽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个个穿着绫罗绸缎，手中握着大圆头的木棒。 那男人不屑的看了萧洛风一眼，厉声道：“就不说太守儿子被欺负，就算是青东城一个小老百姓被欺负，萧守尉不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你还算是青东城的城守尉吗？” “侯爷！” “杜侯爷来了！” 见到此人也参与进来，围观群众不减反增，场间越发热闹起来。 “侯爷。”萧洛风对此人也抱了下拳。 赵澄见此人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一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彰显出贵气二字，就连随从的穿着也跟公子哥似的。 他问向身旁的萧洛木：“这大佬是谁啊？” “严西侯。”萧洛木轻声道。 赵澄有些意外，道：“这么年轻就是侯爵了？” “严西侯是世袭罔替的。这杜来华运气好，两年前死了爹。” 闻言，赵五撇撇嘴，心想萧洛木跟着主子的时间长了，果然被主子带歪了。 你管死了爹叫运气好？ 萧天听见不得气死！ 赵澄观察着围观群众的反应，道：“青东城这些人看上去挺喜欢他。” 萧洛木点头，道：“青东城不比长绥和燕川，就这么一个侯爷。老百姓嘛，对稀缺的权贵总是自带敬意。不过这只是一方面，杜来华这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大方。不但自己吃喝嫖赌舍得花钱，助人为乐也毫不吝啬，不少人都得过他的好处。” “这么有钱，他家干嘛的？” “地多。” “好吧……”赵澄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心想杜来华这个身份才符合他穿越的理想标准。 没有庙堂之争，地多钱多，逍遥快乐富有的闲散侯爷。 赵澄都开始羡慕杜来华了。 萧洛风朝赵澄看了一眼，对杜来华示意道：“这位是燕川小相爷。” “我知道啊，听到了。” 杜来华依然面朝萧洛风，只是用余光瞥了赵澄一眼，道：“你也说了，他是燕川小相爷。可这里是青东，青东！” “说到爷这个称呼……” 杜来华这才朝赵澄看去，目光犀利，道：“青东城还有哪位爷比我这个侯爷大？” 赵澄心里一跳。 嘿！ 这家伙挺刚啊！ 他知道杜来华说的没错，青东城连侯爷都只有他这一位，就更不会有公爵和王爷了。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爵位的确是最大的。 见赵澄没有回话，杜来华走到黄华面前，蹲下来道：“华啊，你放心，本侯给你主持公道。” “来人，快把黄华脚上的箭给拔了！” 言毕，杜来华的随从朝黄华走去。 才刚走到黄华边上，突然一支箭从赵澄身后飞来，钉在随从的脚尖前。 和对待黄华的时候不同，这支箭只是阻止随从靠近黄华，并没有钉进肉里，但饶是如此，这随从也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尤其是杜来华，脸色瞬间黑了。 他才不在乎这一箭是射人还是射地，关键是这一箭射了！ “本侯在此，居然还敢放暗箭？” 杜来华起身怒视着赵澄，喝道：“赵澄，你要逼本侯发飙吗？！” 第122章 去侯爵府调人，本侯要发飙了！ 赵澄毫不客气，道：“你发一个飚试试？” 杜来华眼睛眯起，冷冷的盯着赵澄。 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那些拿着木棒的随从们立即拦在杜来华面前，虎视眈眈的看着赵澄。 “我连驻军都不怕，会害怕你这些臭鸟蛋？” 赵澄突然怒喝道：“给我滚开！” 赵澄不是习武之人，但这一声怒喝中气十足，有些随从的心里发自本能的颤了一下。 杜来华倒是不惧，沉声道：“萧守尉，你到底管不管？” 萧洛风道：“此事侯爷误会了，并不是小相爷挑事。” “现在是什么事已经不重要了，是燕川人在欺负我青东人。” 赵澄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排外？燕川人和青东人不都是靖国人？你啥意思，要搞分裂么？” “我再问一次，萧守尉。”杜来华没理会赵澄，继续道：“你管是不管？！” “恕难从命！” “好！此事过后，本侯自会上奏陛下，你这城守尉就别当了。” 杜来华厉声道：“你不管，我管！来人，去侯爵府调人！！本侯要发飙了！！！” 赵澄又问向萧洛木：“他和黄华关系很好吗？” 萧洛木道：“也谈不上很好，就是在青东三子中，他俩互相看得顺眼一点。” “那他有神经病吧！这不是替黄华强出头吗？？” 赵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青东三子又是啥玩意？” “哦，就是和燕川四小爷差不多的诨号，咱青东城也有个青东三子，就是严西侯和黄华。” “还有一个呢？” “我哥。” “……”赵澄感觉自己的脑回路第一次跟不上萧洛木的节奏，道：“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一个自立自强年轻有为的青年军官！” “这三人是凭什么被你们弄成一个组合的？？” “燕川四小爷好歹四个人都一个尿性吧？” “可这三人……” 萧洛木道：“这是黄华几年前搞出来的，那时候老严西侯还没死，我哥也还不是城守尉。当时身为太守之子的黄华刚刚长大成人，爱玩，也好虚荣。他见杜来华是青东城里背景最大的公子哥，而我萧家是青东城最有钱的，我哥那时已在中衙署任职了，他就把我哥和杜来华都选上了。” “我哥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也没管。杜来华嘛，要搁现在肯定是不愿意的，但那时候他也想和黄华处好关系，这组合就这么形成了。” “但杜来华……一直很恨我哥，所以他这次不是为黄华出头，只是为了趁机打压我哥罢了。” 赵澄疑问道：“你哥怎么他了？” “纯粹是嫉恨罢了。” 萧洛木摇摇头，道：“青东三子的名号存在的时间长了，城中老百姓茶余饭后总会议论，哪个好哪个坏，哪个优秀哪个废物。” “口碑最差是黄华，中庸的是杜来华，最好的就是我哥了。” 说这话时，萧洛木语气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自豪：“老百姓说我哥年轻有为，在海寇眼中是活阎王，是青东城的守护神……想必这些话在杜来华耳中就跟刺一样吧……” 赵澄点点头，能理解萧洛木说的这些感受。 燕川四小爷成立后，老百姓也是经常拿他们来对比的。 但没有青东城这么正能量。 他们是比谁更贱更坏更败家…… 赵澄道：“口碑最差的是黄华，恨你哥应该也是他最恨啊！” 萧洛木摇头道：“黄华烂习惯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评价。” 赵澄恍然大悟。 “杜来华就不同了。”萧洛木接着说道：“以前可能还好，但贵为侯爷后，名声却总是被一个城守尉压在头上，心里肯定难受。所以他经常助人为乐，仗义疏财，为的就是博取好名声。” “唉，何必呢？”赵澄瞬间不羡慕杜来华了。 明明可以靠着这个闲散侯爷的身份过的很好，偏偏要被名声所累。 人呐…… 总是想不开！ “杜侯爷是吧？” 赵澄向前走了一步，负手而立，道：“你要多管闲事，我奉陪到底。但我没功夫等你调人，你再不让开，伤到你我可不负责！” 杜来华拦在黄华面前，喝道：“继续放箭啊，有本事就射死我！” “倒是硬气啊！” 赵澄猛地转身，将周诺暴露出来，然后拿走周诺手中的弓箭，自己搭弓上弦对准杜来华。 “今天黄华的人我要定了！谁都救不了他，我说的！” “侯爷，你让不让？” 杜来华深吸口气，环顾四周，道：“你们都看到了，萧守尉遇事不管，见死不救，他还是你们的守护神吗？！” 围观群众被杜来华带动节奏，纷纷对萧洛风指指点点，有些人还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赵澄拉满弓，道：“我的箭法虽然不太行，但这么近的距离，怕是要射偏也很难。” 杜来华又对着身边随从道：“不用管我，快去调人！” 赵澄眼睛微眯，手指逐渐松动，仿佛马上便要放箭！ 气氛正到冰点时，人群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 杜来华的随从才刚穿过人群，便被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拦住。 看见为首那人，随从赶紧行礼道：“太守大人！” 听见这个称呼，场间响起一声又一声舒了口气的声音。 尤其是黄华，感觉压在胸口的石头放下了。 赵澄再怎么横，在青东城地界，总会给黄镇面子的。 黄镇大步走来，先是对杜来华抱拳，又对赵澄抱拳，目光这才落在黄华身上。 杜来华朝不远处的随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回来。 连黄镇都到了，侯爵府不用调人了。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下属不但不帮忙，还去帮外人……黄镇不好对赵澄下手，但要找萧洛风的麻烦是没问题的。 杜来华已等着看黄镇教训萧洛风的好戏了。 他趁机加把火，道：“黄太守，你刚听到了，小相爷今天是非要黄华不可，还说谁都救不了他！” “萧守尉估计是被吓破胆了，现在就只能靠您了！” 黄镇客客气气的对杜来华点了下头，然后看向赵澄，目光如炬，道：“小相爷，你非要犬子不可？” 赵澄平静地说道：“他是成年人了，做错事得付出代价，不然以后只会闯出更大的祸。” “你要他怎样？” “交出小命，留他大命。” 闻言，所有人都紧张的呼吸起来。 都没有想到，在直接面对黄镇的情况下，赵澄还敢这么强势。 交小命留大命，那就还是要阉掉黄华啊！ 当着一个父亲的面，说要阉掉他的儿子，哪个父亲能忍？！ 赵澄和黄镇的目光对视着，两人都不退让。 见状，杜来华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脑海里仿佛已经浮现出黄镇把赵澄和萧洛风砍成碎片的模样。 良久后，黄镇动了。 他拔出刀，走到黄华面前，道：“忍一忍，爹的刀很快，不会痛的。” 杜来华：“？？？” 黄华：“？？？” 第123章 你的血，不配流进我大靖之海域！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想不明白黄镇这是什么操作。 仿佛在说： 你们闪开，我来断后！ 亲自断后！！ 黄华泪如雨下，道：“爹，你这是为何啊……” 黄镇踢了黄华一脚，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是我纵容你了，把你养成了一个混蛋！小相爷说的没错，你已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你干的坏事我都知道了！” “今天若不是小相爷拦着，这几人都被你阉掉了吧？这姑娘也被你毁了吧？” “要想让你以后成人，今日我不能再心软了！” 说着，黄镇扬起刀。 赵五突然冲过去，一把将黄镇推开，一刀钉在黄华的双腿之间。 黄华臀下，鲜血迅速的蔓延开来。 “啊，啊啊……” 黄华痛得五官都交换了位置，终于大喊出声：“啊啊啊！！！” 赵五收刀，一本正经的道：“萧守尉和你爹的刀都快，我的刀不快，所以会痛。” 黄镇往后踉跄一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杜来华是彻底傻眼了，最后摇了摇头，发出讥讽的笑，道：“一城之太守，一城之守尉，竟被人欺负到头上连声都不敢吭！本侯今天真是涨见识了，涨见识了啊！！” 黄镇睁开眼睛，道：“本太守是青东城的父母官，黄华是我儿不错，但青东老百姓更是我的子女！” “今夜之事，皆因黄华凌辱民女闫芝在先，小相爷和这几位朋友，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儿如此，我也很心痛。” “但没办法！” “唯有公正，不徇私，才能维持我大靖之法度！” 萧洛风对黄镇抱拳，深深鞠了一躬，道：“太守大人是吾辈之楷模！” 闻言，围观群众顿时肃然起敬，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黄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杜来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身便走。 萧洛风朝身后的守备军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公子去治伤！” 黄华被人抬走，神智似乎已变得模糊，嘴中嘟哝道：“误我……陈海误我……陈海误……” “等等！” 赵澄赶紧拦住黄华，凑过去问道：“你刚说什么？” “陈海误我啊……”黄华小声道。 “说清楚！” “是陈海……是他告诉我翠芳楼的兰兰有个姐姐，美若天仙……” 赵澄凑到黄华耳边，追问道：“你是说，是因为陈海你才知道闫芝的？” 黄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小兄弟，不要离开我啊……” 见黄华快糊涂了，赵澄立马看向萧洛风，道：“中计了！” 萧洛风脸色一变。 赵澄不再多说，朝东边跑去。 “周川周诺，你们跟着我！” …… 青东城东边海岸。 已是深夜，陈海戴着斗笠，披着大氅，青东虽然昼热夜冷，但穿的这么厚实还是夸张了些。 从赵澄和萧洛风安然无恙的回城后，陈海便意识到自己的谍子生涯要结束了。 虽然他不知道在陵山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暴露，但羊庆之让谍子紧急凑钱给董十二的动作就是个极为不好的信号，他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了。 常年做谍子工作的，感知都非常敏锐。 此时此刻，他感到暴雨将至。 萧洛风他倒是不害怕，毕竟以他和萧洛木的关系，首先不会去怀疑他。 但赵澄令他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这可是杀了陈雨闲，端掉了燕川城整个南周谍子组织的人！ 而董十二是谁的人，是什么身份，不难猜。 所以不能再等对方有反应后再做出反应了，必须先发制人！ 黄华那小子好女色，给他一点消息，就能引他上钩。 再把董十二骗过去，以右相府兵的心性，不会见死不救。 董十二收了那么多钱，既能报复他，又能拖住赵澄，一石二鸟！ 当赵澄急匆匆的离开后，陈海就知道对方上套了，计划正在顺利的进行。 萧洛风一走，陈海立马开启遁走模式，轻松地甩掉了萧洛风安排的人，夜行到这片海边。 岸边停靠着数不清的渔船，但有一艘印着只有陈海才看得懂的特殊标识。 陈海和船夫对了下暗号，便钻进了篷里。 渔船离岸后，陈海忍不住探出头，回头看了一眼青东城的夜色，心中竟有些惆怅。 “终于……” “要回家了。” 陈海缩回蓬里，感受到渔船离岸边越来越远，心里竟生出一些异样。 “这些年以靖国人的身份潜伏在青东城，吃着靖国的菜，穿着靖国的衣服，住着靖国的房子，到底哪个才是家？” “你说……有没有那么一刻，会觉得家才是远方？” 陈海碎碎念着，似是在和蓬外的渔夫交谈，又似在自言自语。 渔夫没有回应。 陈海苦笑道：“不该和你聊这些，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能回家，我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不像陈雨闲和胡夏勇，永远的留在了北方……” 噗！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响，船身震了一下。 陈海眉头紧锁，轻手轻脚的摸了出去，看到渔夫已横躺在船头，胸前插着一根箭。 “陈署丞！海风寒冷，快上岸取暖吧！” 闻言，陈海猛地朝青东城的方向望去，见岸边燃着一排火把。 说话这人的声音他不熟悉，但马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兄，听我一句话，自己把船划过来吧，我不希望你也被射死！” 陈海闭上眼睛，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萧洛木。 他在青东城最好的朋友。 “萧老弟，来世咱再做兄弟！” 言毕，陈海微微下蹲，就要往海中跳。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落在船尾，巨大的冲击力将船头翘起，将要跳水的陈海给震倒。 陈海抬头，借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的光，看清了黑影的模样。 一人一剑，长发飘飘。 周川走到陈海面前，将剑搭在他脖子上，道：“因为你，一百多人险些命丧陵山。” “因为你，羊庆之奇袭靖东十三城的计划很可能会成功，那时遭难的靖人将不计其数。” “因为你，我差点没机会报答恩公。” “想死很容易。” “但你的血，不配流进我大靖之海域！” 第124章 龙骧将军，非他萧洛风莫属！ 长绥。 天泽殿。 皇帝袁修端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肃立。 和往常上朝不一样，今日龙椅旁伫立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正是经常与袁修在御书房厮混的魏优。 百官中有不少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打量着这个美男子。 毕竟能在御书房见到魏优的人屈指可数。 百官的心思通常没那么单纯，看到这个离皇帝最近的男子，就会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台阶一侧的老太监吕禄，心想难道这男子是新来的小太监，皇帝的新宠？ 是吕公公的徒子徒孙，还是来和他抢饭碗的？ “诸位爱卿，相信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南方传来的消息了，但还是由秘书郎中魏优给大家汇报一下！” 袁修对魏优点点头，魏优这才举止优雅的向前走去。 闻言，百官们又朝魏优多看了一眼。 秘书郎中！ 虽然只是个七品官，但却是皇帝的近臣，只要皇帝愿意，他能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信息！ 百官们各有想法，站在文臣前列的文泰和慕山岳都面露不悦。 魏优声音很亮，很好听。 他朗声道：“北方传来消息，由卫将军王刃率领的北伐军势如破竹，不日将攻进夜丹国都！全国翘首以盼，等待王将军大破夜丹、平定北方的捷报！” “但北方捷报还未到之前，南方便传来了天大的喜讯！” “我军，在陵山大破南周军！！” 朝上百官大部分已得到陵山的消息，但还有一小部分不知情。 知道的面露自豪之色，不知道的则显得有些懵。 陵山？ 那不是咱大靖国土吗？ 怎会出现南周军？ 魏优说话很有节奏，故意停顿给百官消化的时间，然后又恰到好处的接上话，继续说道：“青东城守尉萧洛风，在陵山除寇时发现由南周军假扮的海寇，见南周军势大，萧洛风担心他们有大阴谋，便派人去青东城传信，自己带着一百守备军盯着南周军，结果信使被南周军截获，萧洛风因此陷入险境，被困于陵山！” “这支南周军由羊门七将和两千羊家军组成，由南周大都督之子羊庆之统领！现已调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佯装成海寇潜伏在陵山，伺机奇袭靖东十三城，以达到摧毁我大靖东部城市之经济的目的！” 魏优叙事很有技巧，语气抑扬顿挫，那些事先知道此事的人都全身心的被魏优的话吸了进去。 而那些不知道的人，当听到羊门七将和羊庆之这些字眼后，都纷纷愣住。 南周大都督最宠爱的儿子和七位威名赫赫的家将全部来了…… 这该是多么重要的任务！！ 大靖的经济与税收比重已渐渐往东部城市倾斜，这若是让他们成功，大靖将元气大伤！！！ “然！”魏优打断百官的思绪，继续说道：“深入绝境的萧守尉在前有追兵，后无援军的情况下奇计百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夜袭南周军，最终……” “羊门七将尽损！羊家军伤亡千人！羊庆之落荒而逃！” “而我军零伤亡！” “我军……完胜！！” “大靖完胜！！！” 嘶—— 听完魏优的汇报，文武百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跪下，朝龙椅拜倒。 “大靖威武！！” “吾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前文臣武将山呼万岁，袁修的神情很是满意，长袖一甩，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往台阶下走去，边走边道：“朕行军打仗不如诸位武将，实务文章不如诸位文卿，但朕会算数啊！” 袁修伸出手指做比划道：“这边是一百，这边是两千！” “一百把两千干趴了，还一个人没死！” “你们说说，这是啥？” “是奇迹吧？！” 陈昌云胖滚滚的身子最先出列，高呼道：“这是上苍对陛下之荣宠！是圣上之圣威！！是我大靖的无双军威！！！” 都吁和也出列道：“陵山之役千古难觅，待北伐成功，陛下之武功便称得上千古一帝！！”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文武百官齐声高呼。 “哈哈哈你个死胖子你个马屁精！！”袁修指向陈昌云和都吁和，大笑道：“你二人忠心可嘉，赏金百两！” 二人闻言大喜，道：“谢陛下！” “如今北伐战事吃紧，朕就做主将这赏赐捐给北伐军了！” “谢……陛下！” 袁修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地在台阶上坐下，十指交叉看着众臣，道：“你们说说，这萧洛风该如何赏赐啊？” “该重赏！” “必须重赏啊！” “此人扬大靖之国威，怎么赏都不过分啊！” 百官纷纷附和，但没有人提出具体的赏赐，都用余光扫射着前列的大佬们。 这时，慕山岳出列道：“这萧洛风我颇有耳闻，他虽是商贾出身，但未到弱冠之年便在戍边军中参军，曾在冠军王麾下担任百夫长之时，就通过奇袭之策创造过以少胜多的战例。” “此人是个将才，臣建议连升三级，提拔为将军！” 袁修点点头，没有马上应话。 一直未出声的文泰知道皇帝在等待自己的意见了，出列道：“萧洛风现在不过一城之守尉，就算连升三级，也只是个芝麻大的将军，不足以彰显皇恩之浩荡。” 袁修问道：“那依左相的意思，该如何？” “萧洛风已从军十年以上，有资历，有军功，有能力。臣认为，该册封为龙骧将军！”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诧异的看向文泰。 龙骧将军！ 从三品！ 这……这连跳了多少级？？ 一飞冲天啊！！！ 若是文泰提议的结果比这个小一些，众人还以为文泰有拉拢萧洛风之嫌，但建议提拔的力度越大，众人倒是觉得文泰是真心为国举贤了。 这时，徐守理也出列道：“北伐在即，大靖正是需要军威之时，此时就该大力提拔武将！” 何音也道：“越级提拔，能彰显皇恩浩荡，更能凸显陵山战役之伟大战果！” “龙骧将军，龙骧将军……甚好，甚好！” 袁修兀的站起来，一脸意气风发，仿佛打了胜仗被越级封赏的是他自己。 “众爱卿说的对，这泼天之功，就该重重地封赏！” “龙骧将军，非他萧洛风莫属！！！” 第125章 赵澄烂泥扶不上墙，不可能的！ “捷报中还提到，陵山之役除了萧洛风统帅有功，还得到了两位侠义之士的舍命相助。” 袁修双手负后，在台阶下来回走着，道：“这两位侠客是一对兄妹，哥哥是个武艺高强的剑客，主要负责保护妹妹。妹妹就更不得了了，羊门七将有五个死在她箭下，而且她不光是个神射手，还是个非常厉害的教官。” “她把萧洛风的一百个守备军全部培养成了神射手！” “毫不夸张的说，她也是陵山之役取胜的关键！” “爱卿们说说，这对兄妹又改如何赏赐啊？” 还是慕山岳先说道：“江湖之人，有爱国之心不假，但都闲云野鹤惯了，朝廷若先封赏，他们有可能不受，这样会失了朝廷颜面。” 听到江湖之人四个字，文泰和百官队伍中列的文护都是心里一动。 成是空死了的消息已被郁金香带回来了，而郁金香还在昏迷之中。 左相府五煞星出现了空缺，正好需要高手来补充。 神射手…… 文泰叔侄都咽了下口水。 “慕老说的极是！” 文泰点头道：“臣建议召萧洛风来长绥受封时，也邀请这对侠客一同前来，到时候可以询问他们是否有为国效力的意向！” 慕山岳紧接着说道：“若是这位女侠客能在军中担任教官，便能为大靖训练出无数的神射手，这才是我大靖军队的百年大计！” “好！”袁修拍掌，笑道：“那就依左相和慕老之见！” 袁修乐呵呵的走上台阶，朝伫立在台阶一侧的吕禄看过去。 吕禄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御书房。 和朝堂上不同，此时房中除了袁修、魏优和吕禄，就只有文泰、慕山岳、徐守理和陈昌云。 大会开完，开小会。 袁修的神情也和在天泽殿时不同，虽然眉眼间依然洋溢着意气风发，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疑虑。 袁修道：“朕就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右相去哪儿了吗？” 都是聪明人，听袁修这样问，都明白他的意思。 威名赫赫、被南周大都督悉心培养出来的羊门七将，南周最强的羊家军，居然折在了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城守尉手上！ 当然，从过往的战绩和履历来看，萧洛风是个将才，再加上有周川兄妹相助，运气再好点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但…… 对袁修来说，但凡有不寻常之处，必有疑点。 有疑必究！ 在朝堂上当然要顺势增长国威，不会提出疑虑，可在这种小秘密会议的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袁修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赵欢。 和在天泽殿时一样，还是慕山岳先开口说道：“萧洛风此人有才能。” 态度很明确，陛下您就别怀疑来怀疑去了，萧洛风是有能力的。 袁修显然不爱听这样的话，没有回应。 陈昌云道：“臣打听过了，右相在回家途中突然失踪了，燕川城都有人在议论，说赵澄经常抱怨右相在外面玩不回家……” “所以，右相极有可能是偷偷办私事去了。而这私事，是连赵澄都不能告诉的。” 徐守理道：“臣在燕川城的时候知晓了一件事，右相第二子患有脑疾，为了给儿子治病，右相和他夫人可谓是费尽心思，托人在各处寻访名医。臣来长绥之前，右相夫人便带着儿子出去治病了。” 想了一下，徐守理接着道：“右相会不会是去找夫人和儿子了？” 慕山岳点点头，道：“青东侯此言合乎情理。右相口口声声说急着回家打孩子，说的怕是反话。让我们都以为他是要回家揍赵澄，其实是着急去看生病的儿子。” 袁修看向文泰，道：“左相觉得呢？” 文泰平静地说道：“陵山之役这样的大捷，找遍靖国，也只有右相和冠军王领军才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此时冠军王就在云荆城，右相却不知踪迹。” “说可疑，也的确可疑。” “但更可疑的是，如果此事真和右相有关，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功劳？” “才在北方取得大胜，又在南方告捷，是怕功高震主，藏拙么？” 袁修的眼睛渐渐眯起。 徐守理正色道：“左相，北伐还未结束，陵山大捷只会鼓舞北伐军的士气，此时君臣同心比什么都重要！” 文泰对徐守理点了下头，微笑道：“青东侯此言极是，本相唐突了。” 袁修没发表意见，突然又问道：“赵澄那小子在哪？” 陈昌云赶紧道：“听说是往东边走着，好像是去青东城游玩了。” “青东城？”袁修疑问道：“离陵山很近吧？” “陵山就在青东城和韩南城之间。” 说着，陈昌云摆摆手，接着道：“陛下，赵澄就更不可能了！老百姓不知情，我们却是知道的，当初他在燕川毁了南周谍子组织，纯粹是歪打正着。我对他的印象可太深刻了，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陵山大捷有关？我都怀疑他不是右相亲生的！” 袁修点了点头，道：“有理，他就是个色中饿鬼！一个满脑子想着女人的纨绔子弟，心中全是那些破事，哪里还装得进韬略？！” 听袁修和陈昌云没说右相改说赵澄了，文泰、慕山岳和徐守理都不再出声。 又议论了一会后，袁修有些乏了，把手伸到魏优身后转动着，说道：“朕今日说的这些勿往外传，以免影响君臣和睦。待萧洛风来朝受封时，朕自会询问他陵山之细节……” “陈常侍。” “臣在！” “你继续安排人在燕川盯着，右相父子回去后，要立即探明情况来报。” “是！” …… 天空渐渐发灰，赵澄和萧洛木坐在中衙署的院子里，很快便要饮酒至天明。 这院子树木成荫，阴冷潮湿，身后就是中衙署的牢房，若是仔细去听，会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嘶叫声。 陈海的事对萧洛木的触动很大，赵澄和萧洛风最初怀疑陈海的时候，萧洛木是坚决不信的。 打脸来的太快。 当然，萧洛木并不是因为脸面而郁闷，而是的确对陈海有感情。 赵澄陪着萧洛木宿醉，也是为了第一时间得到陈海的口供。 南周此次派羊庆之搞出这么大动作，谍子系统非同小可。赵澄不在乎青东城和韩南城的情况，只想知道燕川城有没有新的南周谍子进来。 “假的……为什么会是假……的呢？” 见萧洛木伤感的模样，赵澄道：“是人就会有情感，你有，他陈海也有。他的身份是假的，但对你的情感或许是真的。” 赵澄拍拍萧洛木的肩，宽慰道：“那是他的命，是使命，也是宿命。” 萧洛木叹息一声，仰头饮酒。 萧洛风走了过来。 赵澄问道：“怎么样了？” 萧洛风摇摇头，道：“我和他同事几年，一直认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这般硬！” “工作就是工作，放下感情吧。” 赵澄这话是对着萧洛木说的，说完后看向萧洛风，神情变得冷冽。 “天快亮了，让我姐去吧。” 第126章 姐妹还可以在一起，艳福不浅嘛！ 牢房。 地下九尺，暗无天日。 对陈海来说，这一晚每一炷香的功夫对他来说都宛如一个世纪。 哪怕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已没一块好肉，指甲已全被扒光，头皮也少了一截，牙齿上全是裂纹，身上碎成小细布条的衣服已和肉长在一起，他仍旧还是撑了过来。 “硬汉。” 中衙署牢房的酷吏狱卒以前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都忍不住对这个同僚生出敬佩之情，给出了这个评价。 硬汉与硬汉是惺惺相惜的，无论立场与阵营，只要够硬，就能得到对方的尊重。 尤其是大家平日里都在中衙署工作，偶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陈海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印象中的完全是两个人。 “陈署丞，再撑下去没意义了，招了吧。” 该用的刑还是用，那是工作，但狱卒们实在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陈海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他忽然笑了起来。 他一张嘴，便咳出几口血。 “我太清楚你们的……手段了咳咳……没招了吧……” “陈海你！”狱卒怒极，又叹了一声：“何苦！” 墙角疙瘩里响起老鼠的叫声，牢房门打开，萧洛风带着杨桃枝走了进来。 透过铁栏，杨桃枝看到陈海的双手正被吊着，耷拉着脑袋，披头散发，发梢上有凝固的血块。 “打开。” 狱卒打开门，在杨桃枝进去时说道：“不怕死不怕痛，从进来后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我知道你们已经管他叫硬汉了，若是纸糊的，萧守尉就不会叫我来。” 狱卒看向萧洛风，萧洛风点点头。 狱卒道：“您需要什么，请吩咐。” “给我拿根针来就好。” “是！” 杨桃枝走到陈海面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抓着陈海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来。 “我叫杨桃枝，你可以记住我，因为我将是你这一生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在赵澄和萧洛木面前的石桌上时，萧洛风和杨桃枝走了过来。 赵澄和萧洛木都停止饮酒，看着他俩。 萧洛风神色怪异，下意识的和杨桃枝拉开距离，搓了搓手，道：“陈海……全招了。” …… 陈海和陈雨闲一样，是南周谍子组织中的头目，负责整个青东的谍报网。 最要命的是，陈海虽然不知道靖东十三城的谍网人员情况，但每座城都有个固定的联络人。靖军顺着联络人的线去深挖，揭开整个靖东十三城的情报网只是时间问题。 陈海的开口，对南周谍报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对靖国而言，又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这次的功劳赵澄没想着让，也不需要让。他已决定，在回燕川之前，在青东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果然也不出他所料，燕川城没了陈雨闲，马上就来了新的联络人。 一群人住在萧家，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散步时，赵五快步朝赵澄走来。 “主子，徐鞍来信，说要过来找你。” 赵澄伸手抚摸树上的果子，道：“我都要回去了，他还来干嘛？” “他说他想你，还说我们收到信时他已经在路上了。” “想我……”赵澄撇撇嘴：“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基了！” “好啊！”萧洛木拍手道：“小侯爷来了我得好好款待！小郎爷来吗？” “信里没说。” 赵澄摆了下手，道：“那你款待他吧，我得回燕川了。” “别啊小相爷！”萧洛木拉了下赵澄，轻声道：“我爹还有生意要和你谈呢。” 董十二从赵澄身后走过来，支支吾吾的说道：“老板，我……我们……” 看着鼻青脸肿的董十二，赵澄皱眉道：“有屁就放！” “要不我们就在燕川多留两天吧！” 赵澄愣了一下，看着被董十二搂在怀里的闫芝，疑问道：“你们要亲热，你把她带回燕川不就行了？” “阿芝是跟我回去，但是……”董十二压低声音道：“她想把她妹妹也带走。” “恋爱中的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赵澄看向闫芝，道：“到底什么情况，你来说！” 闫芝似乎有些害怕赵澄，说话时不敢看着赵澄的眼睛，道：“我妹妹闫兰是被哥哥卖到翠芳楼去的，哥哥拿了钱就跑了，我没钱给妹妹赎身。” “这还不简单，让老董拿钱啊！” “闫兰长得好看，又年轻，也……未经人事。翠芳楼的妈妈把她当成宝贝，想要把她捧成花魁，怕是不肯让她赎身。” “开青楼为了啥，为了银子！只要价格满意，这生意不可能不成！”赵澄拿出青楼老板的气场。 萧洛木点点头，道：“这是小事，翠芳楼的福妈妈我熟！” 闻言，闫芝抓着董十二的胳膊，激动的连连跺脚。 赵澄怪笑着看着董十二，道：“老董艳福不浅啊！” 董十二赶紧道：“不是老板想的那样！把阿芝的妹妹带到燕川去，是想让你给她安排一下。” “安排去会所？” “老板别闹……” 赵澄对周诺笑了笑，然后白了董十二一眼，道：“右相府不需要丫鬟了！” “总会有地方需要的。” “为啥不留在你家里，她们姐妹还能在一起。” “这不担心你说的那个问题，怕我艳福不浅嘛……” “嘿！”赵澄刚想大骂董十二自恋，余光瞥到了闫芝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董十二不想，是闫芝不愿意。 赵五突然说道：“主子你不是要给采娥姑娘找个丫鬟吗，可以让她过去。” “要你多嘴！”赵澄瞪了赵五一眼。 虽是如此，但赵五的话的确提醒了赵澄，若是闫芝的妹妹靠得住，倒是可以让她去服侍羊采娥。 毕竟赵欢要回家了，赵澄得把和羊采娥的事提上日程，得让羊采娥尽早适应少奶奶的生活。 想到这些时，赵澄下意识的朝周诺看了一眼，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小相爷，不如我带你们去翠芳楼看看吧！”萧洛木提议道。 赵澄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多数人都目光殷切，像第一场没喝好非要闹着去喝第二场的酒蒙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去去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来都来了……” 第127章 我在练就一双分辨善恶的眼睛 有萧洛木领着，赵澄一行在翠芳楼坐了个好位置。赵澄以同行的目光审视着翠芳楼的软硬件，中肯的觉得确实哪一点都比不过他的红袖楼，这让他心情很愉悦。 而萧洛木看着杨桃枝、周诺和闫芝都在椅子上坐下，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体验。 “从来都是来青楼里找姑娘，带着姑娘来青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赵澄环顾周围，发觉这楼子虽说比不上天上人间，但生意着实不错，他接过萧洛木的话道：“要不怎么说萧兄你会玩呢！” “我这是托小相爷你的福！” “有啥用？”赵澄嘲讽道：“这三个姑娘，哪个你敢碰？” 萧洛木：“……” 闫芝嘛，已经名花有主。 周诺嘛，虽说看上去还无主，但谁知道她和赵澄是不是有啥关系？ 杨桃枝嘛…… 算了，怕被抹脖子！ 听赵澄和萧洛木议论，周诺拉扯了下周川的衣袖，红着脸道：“哥，要不我们出去？” 赵澄瞥了周川一眼，见平素里侠义凛然的大侠，此时正盯着那些莺莺燕燕，那种新奇的眼神，分明表现出了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哪舍得离开？ 赵澄故意假咳了下，道：“你可是要成为女侠的人，出入各种场合都要保持内心的平静，是你需要掌握的本事。” 周诺不相信赵澄，问向周川：“是这样吗，哥？” 周川目光随着一群姑娘移动，道：“小相爷言之有理。” “哥你在看啥？” “我在练就一双分辨善恶的眼睛。” “周大侠在此时都不忘修炼，赵某好生佩服！”赵澄肃然起敬，和萧洛木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这周川只要多带他玩一玩，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同道中人呐！ 周川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修炼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赵五撇撇嘴，心想又一个被主子带歪的。 你们就不能学点好？ 还大侠！ 赵澄把手搭在周诺肩上，正色道：“看看！看看你哥！他就是摆在你面前的好榜样！” “行了行了我不走！”周诺挪动着肩膀，从赵澄的掌中‘溜’走，朝闫芝身旁凑去。 “我还要帮闫芝姐姐救妹妹呢！” 闫芝感激的握住周诺的手。 萧洛木感叹道：“和姑娘们一起逛青楼，还能如此和谐美满，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来人，快把最好的酒拿来！” “今夜咱虽有任务在身，但一定要喝个尽兴！” 萧洛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也算是陈海事件后的情绪反弹，他是个乐观开朗的人，不会一直把自己陷入悲伤之中。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哥哥一起来青楼玩玩。 黄华‘受伤’后，黄镇自称悲伤过度犯了病，已经告假把城中事务交给萧洛风照看。 这样一来，萧洛风手中的事一下就多起来了，还要顺着陈海放出来的线联合东部各城抓南周谍子，根本没时间陪赵澄。 赵澄也觉得挺好，按时间来算，朝廷此时应该收到了陵山的消息，估计封赏萧洛风的圣旨已经到来青东城的路上了。这个时候，他和萧洛风保持点距离是要好一些。 翠芳楼的模式和项目都是青楼的老几样，气氛和天上人间自然是不能比的。 平常都是各玩各的，搂着姑娘喝着花酒，但听说今晚会有活动，说是福妈妈已经选定了几位花魁候选人，待会会出来和大家见个面表演下才艺。 听说这些候选人中还有新人，那可是福妈妈藏着掖着悉心栽培的，今夜就先让大家见见光。 听到新人二字，赵澄和董十二闫芝交换了眼神，暗想八九不离十就是闫兰。 可让赵澄没想到的是，活动还没开始，楼子里就提前迎来了高潮。 竟是因为他自己！ “小相爷，我可想死你了！” “小相爷还记得我吗？” “小相爷啊，上次去城门口接你没接上，今晚你可得赏脸让我多敬你两杯！” 看着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窝蜂的朝自己围过来，赵澄莫名有些慌，疑惑的看向萧洛木。 “他们是……” “小相爷，我是你的会员呐！” “对啊，我们都在会所办了会员！” 萧洛木对赵澄点点头。 赵澄立马换了脸色，交替的与公子哥们拥抱。 “啊哈哈哈哈哈是你们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们兄弟几个！嘿，还有你们也来了！那个谁，你叫……你叫……甭管了都是好兄弟！！” 一眼望去，这来来往往的公子哥有上百人，大部分是会所的会员，是收到萧洛木的通知后来的，还有一些则是慕名而来。 能结识到传闻中的燕川小相爷，那自然是能面上增光的。 动静太大，全楼子的宾客都知道了坐在那个好位置上的人是何许人也，福妈妈也亲自领着姑娘们前来，小手绢一挥，恨不得把嘴贴在赵澄脸上说话。 “萧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相爷大驾光临，你怎么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 福妈妈有些微胖，虽然五官长得还行，但已年老色衰，且抹的胭脂水粉搭配起来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拿她和郑红袖比简直是侮辱了郑红袖。 福妈妈安排姑娘们坐，笑道：“这都是咱翠芳楼最好的姑娘……” “等等，没看见我们这儿有姑娘吗？”萧洛木拦住要坐下的姑娘。 福妈妈有些尴尬，疑问道：“这……” 赵澄笑道：“福妈妈别误会，最好的姑娘当然可以在我这里坐下，但她们不是啊！” 萧洛木指着舞台，道：“最好的姑娘待会才出来吧？她们可是福妈妈你选的花魁候选人！” 福妈妈道：“她们今晚只是出来表演节目，不接客……” “福妈妈你傻了不是？”萧洛木喝斥道：“小相爷要她们，是她们的荣幸啊！” “是是是……”福妈妈焦虑道：“可今晚活动的规矩已经放出去了……” “我明白了，福妈妈是怕那些花魁候选人接待我，却没接待别人，失了楼子的诚信。” “正是如此！”福妈妈狂点头。 “这个好办。我教你个主意，不让你吃亏。” 赵澄往后躺坐，把双脚交叠的放在桌上，微笑道：“你不说改规矩，就说今晚增加了活动项目，每个竞选花魁的姑娘在表演才艺时，所有宾客都可以无限制打赏。每个姑娘的打赏金额中，排在榜一的宾客将获得与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 “至于单独相处多久，那就由你来定了。” “这样一来，楼子也没失信，你今晚还能赚不少！” 福妈妈早已听得心花怒放，用炙热的目光盯着赵澄，那作势往前的姿态像是随时准备把赵澄给扑倒。 “小相爷，你是我的财神爷啊！！” 第128章 喏，他就是你眼中的大傻缺 见福妈妈一副想要抱着赵澄啃的模样，赵五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心想这算什么？ 经营青楼的主意，咱主子脑子里多得是！ 用我主子的话说，那叫套路！ 去天上人间见得多了，就你们这的活动项目，连赵五都表示直摇头。 福妈妈没敢耽误，赶紧去做准备工作，赵澄则客套的和那些前来敬酒的公子哥们喝起来。 若是在燕川，赵澄是没功夫搭理这些人的，但来青东城了，得给萧洛木把面子撑着不是？ 萧洛木也明白赵澄的心意，从中调和着，没让那些人死命和赵澄喝。 不一会，翠芳楼的光线整体暗了下来，舞台上则亮起了各种强弱光线不等的灯笼，主要以红色为主。 一位老龟公走上舞台，讲述接下来的活动。 当听到增加了打赏这个环节后，宾客们非但没有抱怨楼子趁机多收费，一个个还兴奋的不行，嗷嗷直叫着让准花魁们快出来。 来楼子玩的大都舍得花钱，酒过三巡后更是上头，他们自动过滤掉了龟公言语里需要消费的话，只记住了排在榜一的宾客能与准花魁单独相处的重点。 来敬酒的公子哥们都各自找位置开桌，没有位置的就在赵澄这桌旁边端着酒瓶站着，一度让赵澄觉得仿佛来到了前世的酒吧。 第一个上台的姑娘表演了一段兴趣索然的古琴，曲调轻缓，如清泉小溪，听得人昏昏欲睡。 赵澄暗自摇头，心想这福妈妈运营青楼的水平还是弱了些，第一个上台的属于开场，讲究热闹，要气氛，怎么着都不该选一个如此平静如水的节目。 实话讲，这弹古琴的姑娘长得倒是不错，眉清目秀的，有种邻家小妹的韵味，但宾客们的反响却是平平。 宾客的心没打开，连一个打赏的都没有，估计都把期望放在下一个人身上。 姑娘走的时候冷着个脸，看来受到的打击不小。 或许是因为第一个冷场的缘故，第二个上台的姑娘有些胆怯，但她还没开始做什么，就凭她紧衣缩食的穿着就迎来了宾客们的尖叫与呼喊。 然后便有宾客开始零零散散的打赏，姑娘左晃一下，右抖一下，跳起了估计连自己都看不懂的舞蹈。 到第三个姑娘的时候才真正有了台上台下互动的气氛，这姑娘载歌载舞的，不但长得好看，还很有专业水准。 宾客们为了与她单独相处，开始争抢起榜一大哥来。 “十两！” “十五两！” “二十两！” “我出三十两……” 赵澄脸有点僵硬，看的索然无味，却见周川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打趣道：“周大侠喜欢吗？不如你也参与一下，一起玩玩？” “不可不可……”周川摆摆手，道：“我看看就好。” 周诺插话道：“有什么好玩的！十几二十两的就这么扔，这些人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原来是担心银子。”赵澄朝萧洛木端起酒杯，笑道：“周大侠尽管玩，打赏的银子自有萧兄出！” 萧洛木连忙接话，道：“对，来青东城了可一定要玩得尽兴！” 周川道：“这不好吧？” 嘿！赵澄心里一笑，不好就是不好，可一旦加了这个吧字，那就是有想法了！ 就好比你约人喝酒，说晚上去喝点？ 真不想去的直接就回你不去，要是回你‘不去吧？’ 那铁定晚上你俩在酒桌上相见了。 赵澄只差直接帮周川扔银子了，像是个怂恿小弟弟干恶作剧的坏哥哥，道：“放心玩，胆子大点，成为榜一大哥就能和这姑娘同房……单独相处了！你这么爱看，近距离使劲看，岂不快哉？” “单独相处！”周川神色一凛，立即朝杨桃枝看了一眼，模样顿时变得极为认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是万万使不得地……” “切，没劲。”赵澄白了周川一眼，朝萧洛木靠近一些，道：“一共是五个吧？” “是的。” “还不到闫兰的话，下一个你该出手了。” 萧洛木想了一下，明白赵澄的意思。 从第一个姑娘上台的时候，不远处的福妈妈就一直注意着赵澄这边。 要求是赵澄提的，办法是赵澄想的，可都上了三个姑娘了，赵澄这桌却一个打赏都没有。 你们是要干啥？ 是小相爷眼光太高吗？ “下一个你把榜一抢来，直接让姑娘过来坐。” “明白。” 第三个姑娘下台前收获满满，榜一的打赏金额最终定格在一百两，这让看热闹的周诺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两就为了找个姑娘单独说会儿话？疯了吧？！” “可能不只是说话。”赵澄把嘴凑到周诺耳边，小声提醒道：“忘记我们看的小人书了吗？” 周诺脸一红，道：“那也不值这么多钱！” “你不懂男人。”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花这些钱的男人都是大傻缺！” 这时第四个姑娘已上台，还没开始表演，台下的宾客们便沸腾起来，高呼着她的名字。 “翠花！” “翠花来了！” “翠花我爱你！！” “翠花今晚我要定你了，我要为你倾尽所有！！！” 翠花名字俗气，但打扮的却很潮，台风和气场完全不是之前三人可比，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将了。 “一百两！”台下的宾客们还在高呼时，萧洛木直接起身开价。 周诺顿时愣住，满脸狐疑的看向萧洛木。 赵澄道：“喏，他就是你眼中的大傻缺。” 在这翠芳楼里，认识萧洛木的人很多。 听见他的报价，许多刚才高呼翠花的宾客都闭嘴了。 一百两……已经是之前那个姑娘的榜一价格了。 萧洛木开口就是这个价，是志在必得？ 不少人权衡了一下，放弃了此轮与萧洛木的争夺。 台上的翠花朝萧洛木看去，除了眼神妩媚，眼中还冒着精光。 萧公子啊，那可是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 随着翠花开始演唱一首蒲先生的词曲时，还是有人要尝试着和萧洛木扳一扳手腕。 “一百一十两！” “一百二十两！” 听着这些十两十两的加价，萧洛木不以为然，冷笑不已，喊出让周诺再次大骂他傻缺的数字。 “二百两！” “二百一……” “三百两！” 萧洛木毫不退让，不给别人一点点加价的机会，眼见周围没了继续打赏的声音，萧洛木正准备坐下时，突然对面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本侯打赏五百两！！” 闻言，萧洛木和赵澄都定睛朝对面看去。 一道人影从对面的人堆中缓缓站起，趴在栏栅上对着这边笑。 竟是严西侯！ 第129章 这才是没被青楼腐蚀的纯真！ 作为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闲散侯爷，逛逛青楼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让赵澄和萧洛木都没想到的是，严西侯居然如此低调，若不是他与萧洛木叫价，众人都不知道他也在这。 见萧洛木愣住了，趴在栏栅上的杜来华大声道：“萧洛木，别停啊，继续叫啊！” 此时翠花就在台上唱歌，对杜来华和萧洛木争抢榜一大哥很是兴奋，唱歌的声音更大了些。 萧洛木朝赵澄看了一眼。 赵澄道：“他说的没错，你继续叫，叫死他！” 萧洛木道：“我们这边没动静的时候，他也没动静。现在我叫他也叫，这是故意针对我们。” “他是针对你哥！” 说到这，赵澄愣了一下，仿佛自问似的说道：“你哥都不在这，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萧洛木摇头道：“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轻易让我拿到榜一。” “你抢你的，别怂！”赵澄目光凝住，双脚在桌上晃动起来。 看到赵澄这副模样，赵五知道，赵澄脑子里又在转动着歪主意了。 “连侯爷都看得上的姑娘，我再一百两一百两的叫，岂不是既侮辱了姑娘，也侮辱了侯爷你？” 萧洛木双手撑在栏栅上，头高高仰着，这一刻纨绔姿态尽显无疑，接着道：“一千两！” 嘶！！！ 整个翠芳楼都安静下来，只有惊讶的吸气声，连正在台上唱歌的翠花都突然停顿了一下。 一千两！ 宾客们的惊讶暂且不说，福妈妈已经震惊的连嘴都闭不拢了。 毫不夸张的说，从翠芳楼开业至今，就别说这种一次性的消费了，就连楼子里姑娘的赎身价格，都没有谁达到过一千两这个数。 赵五和董十二他们倒是见怪不怪，就不说赵澄和徐鞍在天上人间的那场豪赌了，光是雅俗庄园的会员费就是一万两。 一千两？ 呵呵…… 小钱！ 他们虽然没钱，但见过世面啊！！ “萧公子说的对，几百两几百两的也不符合咱们的身份。” 杜来华在栏栅上一拍，道：“两千两！” 萧洛木道：“三千两！” 杜来华道：“五千两！” 萧洛木刚要继续喊，赵澄连忙道：“让他。” 萧洛木不再言语。 全场所有人都看着萧洛木，萧洛木则缓缓地往后退一步，对杜来华抱拳道：“看来侯爷对翠花姑娘是真爱，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杜来华有些诧异，问道：“萧洛木，才这点钱，不至于吧？” 萧洛木撇撇嘴道：“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家的是啊？” “你！”杜来华顿时噎住。 “哈哈哈萧兄说的好！”赵澄带头鼓掌，笑道：“来来来，咱恭喜杜侯爷喜得榜一大哥称号！” “恭喜恭喜！！” “侯爷豪横，五千两说给就给！！” “厉害厉害！！” 周诺远远地朝杜来华瞥了一眼，道：“超级大傻缺！” 几乎不到十息的时间，打赏金额就从五百两涨到了五千两，台上的翠花和台下的福妈妈都要幸福的窒息了。 福妈妈见好就收，连忙示意翠花赶紧唱完下去，省得出什么变故。 萧洛木和杜来华的巨额打赏，不光让福妈妈赚得盆满钵满，更是给翠花打了个有形的广告，这对她夺得花魁有莫大的帮助。 侯爷怒掷五千两，夺得翠花姑娘榜一大哥！ 说出去都刺激。 翠花下台后，第五个、也是今晚最后一个姑娘终于上台。 这姑娘化着淡妆，一副浅色衣裳的清纯打扮，带着怯意缓缓地走到台前。 一看到她，闫芝便激动起来，被董十二紧紧地抱住。 “是闫兰，是我妹妹！” “淡定。”赵澄提醒道：“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把人给你带出来。” 萧洛木问道：“我继续叫吗？” 赵澄道：“我动你就叫。” “明白！” 闫兰上台后，许多宾客都对她投向好奇的眼神，不光是因为这姑娘是第一次露面，大家有种新奇感，更因为闫兰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青楼里的姑娘。 有想要尝鲜的宾客立马喊道：“一百两！” 有了萧洛木和杜来华打底，宾客们叫起价来都大方了些，在五千两的光环下，再叫个十两二十两的似乎都掉价了。 “一百五十两！” “一百八十两！” “……” 闫兰没理会宾客们的叫价，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目光斜视着上方说道：“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弹琴，我……” “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绝活吧！” “绝活？”宾客们感兴趣起来，纷纷起哄。 “快快快，看看是啥绝活！” “小妹妹，动作不要太大啊，哥哥受不了的！” “小妹妹看过《嘤嘤嘤》吗？那里面的绝活很多的哟！！！” 闫兰依然没理会台下调戏的言语，自顾自的把反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手张开，掌中竟然是一个毽子。 “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踢毽子。” 说着，闫兰曲着腿蹦起来，像孩子般踢起毽子。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看着毽子在闫兰的脚上蹦来蹦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啥玩意？ 踢毽子？？ 青楼的姑娘现场直播踢毽子？？ 和宾客们一样，赵澄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在闫兰出来之前，赵澄幻想过无数种闫兰的样子。 有清纯的，风骚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唯独就没有踢毽子的！ 这什么鬼？！！ 但越是这样，赵澄反而乐了，回头问道：“闫芝，这是你妹妹的绝活？” 闫芝认真的点点头，道：“我和妹妹踢毽子从小踢到大，她确实比我厉害。” 好！ 真好！！ 这才是没被青楼腐蚀的纯真！！！ 赵澄郑重的点头，又朝远处的福妈妈瞥了一眼，见福妈妈脸色极其难看，心想闫兰上台表演的节目肯定是唱歌或者跳舞，不会跳没关系，像第二个姑娘那样，瞎扭瞎抖就行了。 但闫兰显然没按照福妈妈的要求去做。 就凭这点，赵澄便决定要把闫兰赎出来去给羊采娥当丫鬟了。 “萧兄。”赵澄立马动了下胳膊。 萧洛木会意，喊道：“五百两！” 果然，萧洛木话一落音，杜来华紧紧跟上。 “一千两！”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再次看向萧洛木和杜来华，知道接下来又是这两个男人的战争了。 一个是青东城唯一的侯爷，也是青东城地最多的人。 一个是生意遍布靖东十三城的萧家少爷，还极有可能是未来的萧家产业继承人。 再打赏已经没有意义，比钱比得过他俩？ 再往里砸钱就真是大傻缺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脸上，萧洛木准备继续叫价，却被赵澄狠狠一拉。 萧洛木有些懵。 啥意思？ 这才一千两就不叫了？？ 他刚要询问赵澄啥意思时，却见赵澄对周诺说道：“都是为了救人，我接下来做什么，你别在意。” 周诺痴痴的道：“你要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然后赵澄直接朝台上走去！ 第130章 其它的不行，但她们说我吹箫还可以！ 所有人都期待着萧洛木和杜来华拼钱，心想上一个姑娘都拼到了五千两，这最后一个……怕是要上万吧？！ 可偏偏在这时，赵澄竟直接走上舞台。 众人还没猜到赵澄要干什么时，就见赵澄一手接住毽子，然后直接把闫兰打横抱起。 公主抱！！ 闫兰也懵了，惊呼一声。 赵澄连忙道：“闫芝。” 闫兰愣住。 赵澄轻声道：“你房间在哪？” “后……后院。” “看。”赵澄抱着闫兰摆了个角度，让闫兰的目光朝向他那桌的方向。 闫兰和闫芝的目光交汇。 赵澄轻声道：“回屋谈。” 说着，抱着闫兰朝后院走去。 人们都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赵澄和闫兰就消失在了舞台上。 福妈妈第一反应是想阻拦的，但一想到今晚靠着赵澄的主意挣了这么多，也不好去干涉。 或许小相爷这是在告诉我，我就喜欢这姑娘，之前帮你挣的钱就当是今晚的消费了！ “小相爷就是小相爷，不按章法出牌啊！！”萧洛木惊为天人，凝视着赵澄的背影肃然起敬。 说着，又看向那些青东城的公子哥，高声道：“都看到没有，多学学！小相爷这霸气，咱青东纨绔圈无人能及！” “萧兄说的是，要不然小相爷怎会是燕川小相爷之首呢？” “对对对，咱都得跟小相爷学，玩要玩出风格！” “直接往房间里抱，他娘的涨姿势了！！” 这边都在叫好，杜来华那边却是骂声连连。 “什么破玩意，一点规矩都没有！” “不是拼钱吗？怎么还动起手了来？！” “无耻！下流！！” 霎那间，无数酒瓶瓜果飞上舞台，福妈妈和龟公们赶紧过去陪上笑脸。 杨桃枝擦着赵五的肩膀朝翠芳楼后院的方向走去，轻声道：“你进去跟紧点，我守在院子外。” “是。” 萧洛木他们是真的陪赵澄在玩，但杨桃枝和赵五却是在工作，赵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他们还能放松一些，但一旦离开视线，两人都立马进入全身心的工作状态。 …… 后院。 闫兰房间。 “你和我姐姐一起来的？” “你是我姐姐的朋友？” “你们是来……救我的？” 赵澄和闫兰刚一进房间，闫兰便问个不停。 和她姐姐比起来，闫兰显得要活泼很多。 赵澄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不急不慢的走到圆桌旁坐下，道：“上茶。” “啊？” “上茶会吗？” “哦哦，福妈妈教过！”闫兰赶紧给赵澄泡茶，然后规规矩矩的在赵澄身旁站着。 赵澄道：“在青楼可不是这样服侍男人的，难道还要我为你宽衣解带不成？” 闫兰立马嘟起小嘴，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我不接客！” “不接客？”赵澄笑了一下，道：“如果在竞选花魁之前没人把你弄出去，你恐怕这一辈子都要接客。” 闫兰脸色沉下来。 赵澄喝了口茶，问道：“多大了？” “十六。” “年龄倒是合适。” 闫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安。 “别怕，我的确是来救你的，但……也要看你值得我花多少钱来救。” “福妈妈教我的那些我学不来，但我会踢毽子！” 闫兰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报答你，给你踢一辈子毽子！” 赵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道：“我要你踢一辈子毽子干嘛？！” “那我就不会其它的了……” 闫兰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哦对！福妈妈让姐姐们教过我乐器，其它的我都不行，但她们说我吹箫还可以！” “除了给你踢毽子，我还可以给你吹箫！” “这……不好吧？” “你不信？我现在就吹给你看！” “得得得！”赵澄拦住扑过来的闫兰，道：“你不用表演给我看，你姐姐的意思是……我替你赎身后，给你找个正经事做。” “什么事？” “去给我未过门的妻子做丫鬟吧。” 闫兰眼睛一亮，立马在赵澄面前跪下。 “我愿意！” 赵澄道：“但你光会踢毽子可不行，还有很多东西得学。” “我一定努力学！”闫兰跪着朝赵澄凑近，抓住他的大腿，恳求道：“求你一定要带我出去，我是被哥哥卖进来的，我宁愿一辈子做丫鬟也不愿待在这里！” 这时，房门打开，福妈妈大步走进来。 以她的视角，正好看到赵澄的背影，然后看到跪在地上的闫兰半边脑袋。 随着闫兰的说话，身体正上下起伏。 嘶！ 福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道：“我一会再进来！” 赵澄问道：“福妈妈有何事？” 福妈妈退出去把门拉上，道：“兰兰吹箫可好了，小相爷先玩！” “你看岔了！”赵澄脱口而出道：“兰兰在给我系鞋带！” 赵澄起身道：“进来，什么事快说！” 福妈妈看到赵澄正面，见他腹部一马平川，才意识到自己的确误会了，连忙关上门。 “小相爷啊，下面闹得不行了！杜侯爷说你不守规矩，非要你带兰兰下去！” “我可以下去，但我要带兰兰回去。” “啊？”福妈妈明白过来，疑问道：“你要给兰兰赎身？” “嗯。” “这……” “怎么了？别说不可以。”赵澄沉着脸道：“我的行事风格你也看到了，连侯爷的面子我都不给，非要带个人走，你拦得住我？” “不敢不敢！！”福妈妈也是个识时务之人，道：“只是兰兰本就是我高价买来的，又悉心栽培很久，这钱方面……” “一万两。” 福妈妈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万万没想到赵澄一开口出的价就比她预期的要高很多！ 闫兰也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哥哥卖自己的价格她是知道的。 也才三十两…… 闫兰下意识的抓住赵澄的胳膊，突然感觉赵澄是世上最有安全感的人。 “我知道这个价格比你想的要高得多，所以就不要再有多的心思了，我没那么多耐性。” “这个价格不是给你的，是兰兰值这个价。” 闻言，福妈妈哪还敢多言，只感叹赵澄真是自己的财神爷，今晚的惊喜是一波接着一波！ “成！小相爷晚上就可以带兰兰走，我这就去拿她的卖身契！” 说着，福妈妈立马转身。 可她没再往前走，像是僵住了一样。 赵澄刚要叫她时，看到她突然往后栽倒在地上。 脖子上，插着一根黑钉。 “啊！”闫兰吓得赶紧扑进赵澄怀里。 第131章 他怎么这么恨你？你抢他婆娘了？ 就这么一瞬间，福妈妈便双眼呆滞，脸色发紫，已经死透。 原以为是惊喜连连的夜晚，却没想到也是最后一夜。 “好毒的暗器！”赵澄倒是波澜不惊，警惕的看向门外。 门被破开，最先冲进来的是赵五，抽出刀护在赵澄身前。 紧接着，杜来华和随从们涌到门口，先是看了福妈妈一眼，然后指着赵澄道：“好啊！堂堂小相爷居然公然行凶杀人！” 赵澄像看傻子般看着杜来华，惊道：“这种栽赃的手法，也太低级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 杜来华喝道：“房间里就你们三人，福妈妈不是你杀的，难道是这小姑娘杀的？” “不是我不是我！！”闫兰吓得赶紧摆手，又看向赵澄，道：“也不是他！” “那就是鬼来了！”杜来华喊道：“带走！” “谁敢动我主子？！！”赵五猛地劈刀，将身旁的圆桌一分为二，将欲走过来的侯爵府随从震住，然后硬生生带着赵澄闯出去。 可能是杜来华闹出的动静太大，来到后院楼下后，不光萧洛木和周川他们跑了过来，许多楼子里的宾馆都围进来看热闹。 “杀人了！” “福妈妈死了！” 姑娘们吓得大声尖叫，杜来华朝楼上人群中使眼色。 一龟公居高临下指着赵澄道：“小相爷杀人了！” 赵澄怒道：“你个死龟壳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就是你杀的！！” “那你说说，我和福妈妈无冤无仇，我杀她作甚？” “你要给兰兰赎身，福妈妈不许，你就把福妈妈杀了！！” “这样就杀人，我特么是暴躁狂么？” 赵澄心想不对，这龟公知道闫兰赎身的事，肯定是在外偷听，搞不好那暗器就是他放的！ 再联想到杜来华来的及时，这明摆着就是做的局。 尽管这局明显很离谱，但偏偏现在解释不清。 赵澄懒得和他废话，轻声道：“我姐呢？” 赵五道：“追凶手去了。” 闻言，赵澄知道放暗器的人肯定不是那龟公了。 杨桃枝就守在院子外，能赶在杨桃枝发现之前成功放暗器杀人，还能逃走，看来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 也对，以杜来华的身家背景，手下有高手并不奇怪。 苏万三都有快剑无命呢。 看着越来越多的侯爵府随从和翠芳楼打手围了上来，周川道：“小相爷，有我兄妹在，要杀出去不难。” 赵澄沉思着，没有立即做出决断。 “小相爷身边高手如云，本侯知道拦不住你。但你能跑，右相府却是跑不掉的。” 杜来华像是听到了周川的话一样，道：“出了事总要负责的。已经有人去中衙署报案了，本侯建议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别让右相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赵澄眼睛眯起，突然想明白了！ 太守黄镇已经告病休假，青东城内的事宜暂时交给了城守尉萧洛风。 去中衙署报案，那不就是要萧洛风来处理吗？ 杜来华闹这么一出，还不惜杀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萧洛风。 这是要把萧洛风拖下水啊！ 赵澄正想到此处时，一支队伍从人群中挤进来，为首之人正是萧洛风。 “萧守尉来了！” 杜来华暗自得意，喊道：“赵澄行凶杀人，快拿下吧！” “你们几个，去现场看看！”萧洛风吩咐下去，然后朝赵澄走去。 跟着萧洛风来的人都是经历过陵山之役的守备军，不约而同的对赵澄投来善意的目光。 杜来华催道：“这次可是证据确凿，萧守尉不会再徇私了吧？” 萧洛风都没拿正眼看向杜来华，环顾四周道：“人命关天，本守尉自有定夺。” 说着，萧洛风走到赵澄边上，低声道：“小相爷，什么情况？” 赵澄道：“福妈妈是死于暗器，我姐已经去追凶手了。” 萧洛风松了口气，道：“那等杨女侠抓到人就行了。” 赵澄却没那么乐观，道：“能从我姐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人，要抓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杜来华指着萧洛风和赵澄，对围观人群道：“萧守尉，赵澄是凶手，你和他窃窃私语什么呢？” “难不成你俩要串供？！” “这狗屁侯爷怎么这么恨你？你抢他婆娘了？”赵澄撇撇嘴，主动和萧洛风拉开距离。 萧洛风道：“小相爷你不必如此。” 赵澄摇头道：“小人难缠，先忍一忍。” 这时，那上去查看现场的守备军下来，对萧洛风汇报情况。 萧洛风想了一下，朝赵澄看去，道：“得罪了。” 两守备军走到赵澄面前，也先对他充满敬意的点了下头，然后开始搜身。 走了个形式后，守备军对萧洛木摇了摇头。 萧洛木道：“福妈妈是死于暗器，小相爷身上并无发射暗器的装置。” 杜来华冷哼一声，遥遥的盯着萧洛风，说道：“万一赵澄发射暗器靠的是手法，而不是装置呢？” “他身上也没暗器。” “或许身上就一个暗器，已经用在福妈妈身上了呢？” 杜来华嘲笑道：“萧守尉，案子不是你这样断的吧？” 萧洛风反问道：“那侯爷说，这案子该如何断？” “当然是把嫌犯和在场相关人等先带回中衙署！真相如何，进一步调查便是！” 言毕，人群中顿时传来起哄声。 “侯爷的说的对啊，人命案当然要带回衙门严查！” “萧守尉怎么一副不想抓人的样子？他和小相爷有私交？还是怕得罪右相？” “这是青东城，咱不能被外人欺负！！” 杜来华对这些起哄声很满意，见萧洛风带来的人都不动，又道：“是萧守尉带来的人手不够吗？我侯爵府的人可以借你用用。” 萧洛风垂下来的手攥起来，捏的咯咯咯直响。 赵澄和萧洛风保持着距离，嘴巴不动沉声道：“别授人以柄，抓我进去。” 萧洛风重重地吸了口气，这才对杜来华抱了下拳，道：“侯爷说的在理。” 说着，萧洛风举起手，脸色变得凶狠起来。 “抓人！” “封楼！” 第132章 赵五是我护卫，我已提他为参军副将！ 在赵澄的建议下，萧洛风走正常程序，并连夜审讯，顿时发觉此案漏洞百出。 首先没有物证。 然后杀人动机也很牵强。 唯一的人证，也只是听到了赵澄的杀人动机，并没有亲眼看见赵澄杀人。 设局讲究把局做死，可萧洛风想不明白，杜来华搞出这么个看上去就像是匆忙布下的局，究竟有何意义？ 可杨桃枝还没把真正的凶手抓回来，萧洛风一时却也结不了案。 清晨过后，萧洛风刚想让赵澄和自己都睡一会，可才刚躺下去休息，杜来华就找到中衙署来了。 杜来华的侯爵身份在青东城权限很大，萧洛风只能强撑着接见。 萧洛风注意到，自从杜来华进来后，中衙署外面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哗声。 “赵澄这案子影响太恶劣了，老百姓心中有气，一大早就跑到侯爵府去闹，说要本侯主持公道。” 杜来华解释道：“本侯就和他们说啊，黄太守虽然生病了，但中衙署还有萧守尉，守尉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可他们非催着本侯来跟进一下案情，都赖在中衙署门口不走了。” “本侯也无奈啊……” “要不……萧守尉你派人去赶走他们？” 萧洛风知道杜来华憋着一肚子坏水，沉声道：“老百姓有怨气是对的，凶手若是不抓住，他们也没安全感，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吧。” 杜来华道：“凶手已经抓住了，萧守尉何必要包庇他？” “侯爷请慎言！”萧洛风厉声道：“犯事讲究证据，若有铁证证明赵澄是凶手，我绝不姑息！” “给本侯讲讲你的调查情况吧。”杜来华率先朝前面走去，又道：“带本侯去见赵澄，边走边说。” “这边请！” 萧洛风气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侯爵对当地治安与民生是有管辖权的，何况杜来华还是目前住在青东城的唯一一个侯爵。 老严西侯在的时候，太守黄镇有何重大决策都是与老侯爷商量着来，并且老侯爷还着手掌管着几项实务。 这也是杜来华能力有限，政治上插不上手，不然他在中衙署说话早就比萧洛风好使了。 杜来华在路上已听萧洛风汇报了大致情况，两人在一间环境不错的房子前停下。 萧洛风朝守在门口的两卫兵说道：“开门。” 杜来华疑问道：“赵澄在这里面？” 萧洛风点头。 “本侯就不进去了，让他出来！” 杜来华冷笑道：“萧守尉给他安排这么好的地方，还真是特殊对待啊！” 萧洛风道：“小相爷只是嫌犯，不是凶手。再说，我们审讯了一夜，他才刚进去休息没一会。” 杜来华厉声道：“就算只是嫌犯也不能搞特殊待遇！” “咳咳……”房间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赵澄和赵五走出来，道：“这地方不太好，太凉了……哟，这不是侯爷吗？这么一大早就着急来看我？！” 杜来华道：“你不该待在这里，结案前你只能待在牢房！” “放肆！！”赵五怒道，手按在刀柄上。 “你才放肆！！”杜来华朝赵五的刀瞥了一眼，道：“赵澄只是右相的儿子，他不是右相！还有你，你凭什么在这里，还敢带着兵器？” 赵五喝道：“我主子虽然不是右相，但却是陛下亲封的昭勇将军！没结案前，他无须下狱！” 杜来华也喝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来那么多特权？！” “啧啧啧，严西侯好刚啊！”赵澄耸耸肩，赵五连忙给他披了件衣服。 他朝杜来华走去，笑道：“侯爷，刚才这话，你敢当着圣上说吗？” 杜来华愣了下。 “不敢说就别瞎在背后说。”赵澄凑到杜来华耳边，轻声道：“燕川城有不少长绥的耳目，我估计青东城也有吧？” 杜来华警惕的朝周围扫了一眼，似乎真被赵澄吓了一下。 “但凡有功名者，有爵位者，将军者，在没定罪前皆不得上枷锁，下牢狱。这是咱大靖律法，侯爷难道不知道？” 赵澄朝赵五看去，道：“赵五是我护卫，我早已上报朝廷提他为我的参军副将，他也是有军衔的，当然能佩戴兵器保护我。” “我其他的朋友都被萧守尉拦在外面，从始至终都没踏进过中衙署一步。每一项规矩每一个流程都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的，侯爷有什么问题？” 杜来华被赵澄怼的没话说，不再理他，转向萧洛风道：“萧守尉，难道就让此案僵在这儿吗？你接下来该如何？” 萧洛风当然没把杨桃枝正在追捕凶手的事情告诉他，应付道：“一会我就带人去翠芳楼继续调查，还会深挖福妈妈的人际关系……” “你这纯粹是浪费时间！”杜来华大手一挥。 萧洛风皱眉道：“那侯爷觉得该当如何？” “当时和福妈妈在房间里的除了赵澄，就只有那个闫兰，把调查重心放在她身上就行了！” “闫兰一口咬定不是赵澄所为，她和赵澄的供词也一样。” 杜来华笑了，当做赵澄不在旁边一样，道：“赵澄要给闫兰赎身，那便是闫兰的恩人，他俩就不会串供吗？” “你……”赵五想要骂人，被赵澄拦住。 “所以，用常规的手段审讯是不行的。” 杜来华走到萧洛风面前，面色阴冷的说道：“中衙署牢房里的那些刑具难道长草了么？！” 闻言，赵澄和萧洛风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萧洛风立即道：“这怎么可以？闫兰不是嫌犯！” “谁说不是？”杜来华厉喝道：“就她和赵澄在房间里，赵澄是，她凭什么不是？” “赵澄是昭勇将军，不能动刑，难道对区区一个民女也不能动刑吗？” “萧守尉，你包庇一个，难道还想包庇第二个？” “杜来华！”萧洛风怒喝道：“你过分了？！” “本侯就问你，你对不对闫兰动刑？” “案子该怎么查是我的事，就不劳侯爷操心了！” “好，好得很！” 杜来华后退几步，指着萧洛风道：“萧守尉你私心太重，徇私枉法，已经不适合再主理此案了！” “来人！” 杜来华高喝一声，顿时一群人从不远处的月亮门后跑过来。 萧洛木眉头皱起，这些人都是中衙署的官吏。 “把闫兰押到堂上，本侯要亲审此案！” 赵澄眼睛微微眯起，看明白了杜来华的意图。 绕了一大圈，原来在这儿等着！ 第133章 先打三十杀威棒，把她屁股打开花！ 见杜来华态度强硬，萧洛风也怒了，道：“这里是中衙署，不是侯爵府！” “你这意思是本侯说了不算？” 杜来华双手叉腰，大声道：“别说黄太守不在，就算他在，本侯也有监管中衙署行政之权！现在黄太守告病休假，将一应事务交给萧守尉来打理，你若做得好，本侯倒是能图个清闲，但凭你现在的处事方式，本侯信不过你！” “从现在起，在黄太守复职之前，中衙署由本侯接管！” “你要夺权？”萧洛风冷言道。 “你可别给本侯乱扣帽子。”杜来华看向赵澄，道：“用小相爷的话说，本侯现在行使的权力都是咱大靖之律法，没有任何问题。” 杜来华偏过头，问向后面的人：“你们说是吗？” “侯爷说的是！” “没问题……” 萧洛风看向杜来华身后那些熟悉的面孔，尤其看到一人后惊道：“贺顺，连你也！” 萧洛风噎住，不想再问下去。 这人穿着一身靖国制式盔甲，正是黄华事件时那个领着驻军前来救黄华的裨将。 裨将抱拳道：“萧守尉，老侯爷过世前，黄太守凡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如今侯爷此举，并无不妥。” 杜来华接话道：“萧守尉有重大的包庇嫌疑，不但不适合再参与此案，城守尉一职暂时也不便于继续担任了。贺裨将，劳烦你了，替萧守尉卸甲！” “是！！” 贺顺带人走到萧洛风面前，道：“得罪了！” 中衙署别的官吏偏向杜来华可以理解，毕竟杜来华位高爵重，他们大概有被胁迫之嫌。 但贺顺也倒向了杜来华，这让萧洛风警惕起来。 要知道，贺顺可是黄镇的心腹。 萧洛风和赵澄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已明白各自所想。 一开始他们都想不明白，杜来华为何布下了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局，现在全明白了。 这个局的质量好不好根本就不重要，关键是能让萧洛风接手这个案子，然后把赵澄带到中衙署来。 能不能定赵澄的罪，对杜来华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要的只是趁机拿下萧洛风！ 你是海寇眼中的活阎王，你是被青东城百姓称颂的守护神，本侯现在让你连一城之守尉都当不成！ 你处处都表现得比本侯强，那本侯就让你变成徇私枉法、知法犯法的阶下囚！ 看着杜来华那嫉恨的目光，赵澄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 那本书以一个凶杀案阐述了人的恶意。 无边的恶意深不见底，如万丈深渊，不敢凝视。 无仇无怨，只是因为恶意就能杀人！ 杜来华对萧洛风，何尝不是如此？ 在这件事上，他赵澄仅仅只是个陪衬。 当然，这只是赵澄之前的想法，看到贺顺也倒向杜来华后，他想的便更深了一些。 福妈妈死前黄镇便告病休假了，这个是因为黄华受伤，可以理解。 但出了人命案，连小相爷都带到中衙署来了，黄镇却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仿佛病入膏肓了一样。 他的心腹却又在这件事情上站到了杜来华那一边。 这就不得不让赵澄产生联想，黄镇虽然在人前大义凛然的要大义灭亲，但心中其实对赵澄饱含伤子之恨，这是借杜来华的手，顺水推舟来报仇。 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把自己摘了出去。 赵澄嘴角上扬，心想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谁都不是傻子。 看着萧洛风的盔甲快要卸完，赵澄忽然笑道：“你们这么着急的给萧守尉卸甲，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又要亲手给他穿上？” “这就不劳烦小相爷操心了！” 杜来华对赵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道：“我要去审闫兰了，小相爷还是操心下自己吧！” 见杜来华那大摇大摆的背影，赵五恼怒道：“真想一刀砍死他！” 赵澄摇摇头，道：“沉住气。” 赵五问道：“现在要如何破局？” “都在路上。” “主子……你知道我没脑子，啥意思？” 赵澄笑道：“让子弹飞一会儿。” 赵五直抓脑袋，更不明白了。 公堂之上。 杜来华坐在公案桌后，中衙署的官吏各有位置，酷吏们扶着杀威棒伫立两侧。 整个公堂上就只有闫兰一个人跪着。 弱女子形单影只，显得极为可怜。 “闫兰，尽早交代，对你只有好处。隐瞒实情的后果，本侯怕你承受不起！” 闫兰低着头，小小的身躯虽然没有任何气场，但言语充满坚定。 “萧守尉审讯我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福妈妈是突然倒地而亡的，那时候小相爷就在我旁边，我没看他动过手。” 闫兰抬头看了杜来华一眼，道：“侯爷，你就是问我十次，一百次，一千次，都是这样，民女从小就不会说谎！” 啪！！ 杜来华将惊堂木拍的山响，喝斥道：“大言不惭，本侯劝你想好了再说！” “这是事实，民女照实说话，不需要想！” “是吗？”杜来华冷笑道：“既然你说赵澄不是凶手，那意思就是凶手其实是你？” 闫兰惊道：“我没这样说！” 杜来华道：“房间里除了福妈妈，就你和赵澄两人，不是他就是你，不是你就是他！你说，到底是你还是他？！” “都不是！” 在杜来华的逼问下，闫兰反而冷静了许多，厉声道：“凶手不是我们，福妈妈是转身离去时才中的暗器，暗器射在了她的喉咙上，我和小相爷都不在那个方向！” 此时赵澄虽然不在公堂上，但在公堂门外听着的。 听闫兰这样说，心中顿时对闫兰高看了一些，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有头脑的。 她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案子很重要的细节，中衙署的人不可能没发现，只是被杜来华刻意隐瞒罢了。 啪！ 闻言，杜来华再次猛拍惊堂木，怒道：“你这刁女，满嘴胡言，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大靖律法之严苛！” “来人！” “上刑！！” “先打三十杀威棒，把她屁股打开花！！！” 第134章 烈女闫兰嘲笑侯爷，你是要屈打成招吗？ 三十杀威棒！ 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十棒若是认真打，一般成年男子都得皮开肉绽、伤筋断骨，在抗击打的承受范围之外。 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怎么能受得了？ 可杜来华根本不给闫兰机会，一声令下，两侧的酷吏便将杀威棒伸到闫兰大腿下，然后猛地往上一挑，将她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狠狠地趴在地上。 赵五抽刀。 赵澄抓住他，摇了摇头。 赵五道：“她会被打死的！” 赵澄眉眼凝重，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杜来华不拿到闫兰的口供不好收场，不会打死她的。” “可是……也不能让她吃这个苦头吧？” 赵五神情变得凶神恶煞，道：“主子，你一句话，这公堂上的人我全部能杀光！” 赵澄少有的没因为赵五的冲动而骂他，而是平静地说道：“去服侍采娥的丫鬟，应该和春琴冬画一样，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忍忍，再看看吧……” 赵五明白了赵澄的意思，尽管心中还是难受，终究忍住冲动。 砰！ 砰！ 砰！ 三棒过后，闫兰便感觉快要虚脱，脸色已变得惨白。 见状，杜来华示意停了一下，道：“无论凶手是赵澄，还是你，只要你认，便不必再受这皮肉之苦。” 闫兰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地上，道：“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别人没做过的事，我也不会瞎说……” “接着打！”杜来华喝道。 砰砰砰砰砰…… 当第十棒的时候，闫兰臀后已渗出鲜血，像极了疏忽的妇女漏出来的大姨妈，一口血从闫兰嘴中吐出来，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杜来华抬起手，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 十六岁的女孩，别说继续完成三十棒，估计再打十棒都撑不住。 啪！！ 怕闫兰晕厥，杜来华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把她架起来！” 杜来华从公案后出来，走到闫兰的面前，道：“萧洛风和赵澄到底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值得你为他们豁出性命？” 闫兰说话的声音已变得虚弱，道：“民女……民女不会说谎，民女说的都是实情……” 啪！ 杜来华甩了闫兰一巴掌，捏着她的下巴道：“你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刁民，你以为你帮他们隐瞒就没事了？本侯告诉你，人命关天，就算你不说，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赵澄的肩膀抖了抖，道：“赵五，记住这一巴掌。” 赵五在公堂门旁的墙壁上锤了一下，道：“十巴掌！” “闫兰，本侯再问你一次，说与不说？！” “该说的都说了，已无话可说……” “上夹棍！！！” 杜来华大吼一声，走回到公案之后，一屁股坐下。 见酷吏拿着夹棍朝闫兰走去，赵五急了，道：“主子，还不动手？” 赵澄道：“萧洛风还没来。” “不等他了。”赵五抽刀：“我去救人。” 赵澄冷静地说道：“你现在救人算什么？扰乱公堂？还是劫狱？” “那！那就看着闫兰被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招？她如果能被屈打成招，那我救她还有什么意义？” 赵澄神情冷漠，声音竟透着一股子寒意，道：“我给她开的价格已经够高了，如果她被屈打成招了，那也就值一万两，但如果能抗住，她在我心中从此便是无价的。” “赵五，要成为我们的自己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着赵澄的眼神，赵五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很少见赵澄这样，他知道，赵澄不让他出手不光是考验闫兰，更是在给杜来华机会。 杜来华毕竟是侯爵，能不动就不动。 但若是突破了赵澄的底线，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赵五心里清楚的很，这几年来，凡是主子决定出手要对付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你喜欢闫兰？”赵澄突然问道。 “啊？”赵五气场顿时全消，一脸的惊慌失措。 “傻样！”赵澄看穿了赵五的心思，道：“闫兰还小，等她跟着我们几年，没问题的话我成全你。” 赵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甚至也没说感谢，只是发了下愣。 但他知道，赵澄不是开他玩笑。 是真心的。 从现在的赵澄穿越前，赵五就跟着赵澄，他是赵欢千挑万选之后给自己的长子配的护卫。尽管穿越后的赵澄老是骂赵五没脑子，但赵五肯定有被赵欢看上的优点。 但赵五对赵澄的忠心，绝不是被赵欢选中那么简单。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主子了，对外人嘴硬心硬，对自己人嘴硬心软，从来都不是只顾着自己享受，有好处绝不会忘了身边的人。 这也是赵澄身边的人都服他的原因。 主子俩交谈时，公堂内的夹棍已给闫兰套上。 “啊呀！啊——” 闫兰发出凄惨的叫声。 尽管于心不忍，但赵五也只有憋住，狠狠地攥着拳头。 他在赵澄前面，没有看到，赵澄的拳头其实也紧紧地攥着。 杜来华的声音再次响起：“闫兰，你招是不招？！！” 闫兰居然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上粘着红色的血液。 “侯爷，你是要屈打成招么？” “放肆！！” 杜来华是真怒了，堂堂侯爷，居然被一个民女弄得毫无办法，震怒之下将惊堂木‘啪啪啪’不停的拍打着。 “给我夹！！” “狠狠地夹！！” “把他手指夹断！！” 酷吏们其实早就不想对闫兰下手了，但碍着杜来华的淫威只得照办，但下手还是留了下分寸。 若是他们真用全力，闫兰这时候十根手指肯定全骨折了。 酷吏们甚至有些钦佩起闫兰。 这明亮的公堂暂且不说，底下那阴森的牢狱，不知产生了多少屈打成招。 很多人挨不住酷刑，会把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只要能停止受刑就好。 但闫兰偏偏不。 酷吏视闫兰为烈女，用刑的动作故意慢了些，力度也小了些，这争取来的宝贵时光取得了作用，萧洛风带着几百人赶来。 赵澄朝他望去，看到紧跟着他的一百人是参与过陵山之役的一百守备军，后面的则都是服饰各异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不是杜来华找来的那些水军，而是萧洛风随意从街上带来的。 “侯爷且慢！” 萧洛风走进公堂便道：“是非自有公断，一味地用刑怕是有屈打成招之嫌！” “青东城的百姓眼睛都是雪亮的。” 萧洛风侧过身，用手势扫过身后的百姓，道：“既然你说人命关天，要主持公道，那就让咱老百姓都看看，咱这公道如何？！” 第135章 生而为大靖，决不许任何人坏青东之秩序！ “萧洛风，你已不是城守尉，本侯没召你，你便没资格来这公堂之上！” “是我叫他来的！” 在外等候多时的赵澄终于迈开脚，走进公堂，傲然道：“我已上报朝廷，提萧洛风为我的参军副将的副将，他有权和我一起来这公堂。” “啥玩意？” 杜来华懵了，惊道：“参军副将的副将？？” 赵澄戏谑的说道：“看来严西侯对大靖的军制不太懂啊，参军副将的副将算什么？还有参军副将的副将的参军副将，要是因情况需要，还有参军副将的副将的参军副将的副将……” “去去去行了！本侯管你副将不副将的，你们来干嘛？！” “侯爷之前认为萧洛风徇私枉法，所以行使了监察之权。我身为昭勇将军，现在认为侯爷你有屈打成招之嫌，便也要来看一看！” “昭勇将军？”杜来华冷笑道：“什么品级，什么玩意，管得了本侯我？” 赵澄摇头道：“品级确实不值一提，但我这个将军是陛下亲封，侯爷是在质疑陛下？” “少胡说八道！”杜来华顾不上惊堂木了，直接用手在桌子上一拍，怒喝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萧洛风道：“请停止对民女闫兰用刑。” 言毕，跟着萧洛风来的老百姓顿时起哄，其中便有董十二和闫芝。 “闫兰不是疑犯，凭什么对她用刑？” “侯爷你这样做不对！” “严西侯滥用职权！！” “我去你们大爷的！”杜来华抓着惊堂木朝人群中扔去，怒道：“再敢胡说八道，咆哮公堂，统统给我乱棍打出去！” 萧洛风举起手，将身后的声音压下来，道：“还是那句话，请侯爷停止用刑。” “本侯若是不停呢？” “兄弟们！” 萧洛风怒吼一声，身后的守备军全部响应。 “在！！！” “咱生而为大靖，在青东恪尽职守，决不许任何人坏青东之秩序！！” “是！！！” 言毕，一百守备军涌入公堂，将闫兰围在中间。 原本还算宽敞的公堂被这样一闹，竟显得拥挤起来。 “好啊，好得很！”杜来华气笑了，起身道：“萧洛风，你这是要造反啊！！” “不敢！”萧洛风正色道：“只要侯爷不再胡来，萧某绝不干涉侯爷审案！” “放肆！本侯岂能容你掣肘？” 杜来华丝毫不惧萧洛风和一百守备军，再次从公案后走出来，高声道：“来人！将这等大闹公堂之人拿下！！” 闻言，拿着杀威棒的酷吏犹犹豫豫，终究是没有动。 但公堂外却涌来一大群人，约莫着也有上百人，一个个都亮出兵器。 萧洛风转身看向他们，道：“都是同僚，何至于如此？” 其中为首的一人一脸难色，道：“萧守尉请见谅，太守不在，我们当服从严西侯的命令。您……也应当如此！” 杜来华冷笑道：“萧洛风你确定要继续闹下去？你的人和中衙署血拼起来，无论成败，这事传到长绥去，你萧家定当被满门抄斩！” 赵澄插话道：“严西侯只是侯爷，怎么说话跟陛下似的？还满门抄斩？” “赵澄你闭嘴！”杜来华指着赵澄，喝道：“本侯不想听你说话！！！” “谁要满门抄斩我萧家？！” 就在这时，又有上百人从人群中涌进来，和守备军与中衙署的人不同，这些人都是便服，且个个手中都没拿兵器，但气势却很足。 走在前列的三人却是萧天、萧明和萧洛木。 赵澄看见，周川周诺兄妹也在队伍之中。 萧天看着杜来华，喝道：“我萧家除了老的下不了床，小的还不会走路，全都在这了！要不侯爷你先把我们斩了？！” 见萧天突然带家人过来，气势强硬，杜来华陡然间也有点怵，笑道：“萧老板言重了，我和萧洛风谈的是工作！” “工作？”萧天吹吹胡子，道：“你们的工作就是要灭我萧家满门么？” “怎么可能？！” “我都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萧明起哄道：“严西侯，你是官我们是民，你是管着我们，是比我们大！但我们萧家每年要上缴多少税收给朝廷？要拿出多少孝敬给你侯爵府？你是要卸磨杀驴么？！” 闻言，杜来华脸色一变，朝外围的老百姓眺望，见他们指指点点，心中怒骂不已。 孝敬？ 这特么是能在这里说的吗？？！ 萧洛木也道：“大不了鱼死网破！你敢动我哥，我们就和你拼了！” 被萧家逼到这个份上，杜来华顿觉脸上无光，也怒了。 “差不多就得了，你们是要干嘛？” 锵！ 杜来华身上没兵器，但为了涨气势，顺手抽出旁边一酷吏的佩刀，举着刀高喝道：“此乃公堂！你们这是要逼堂堂靖国侯爷就范？想要造反吗？！” “侯爷你别吓我！” 萧天毫不畏惧，喝道：“咱全家人是来和你讲道理的，一没拿兵器，二没带外人，我们拿什么造反？” 萧洛木走上前去，和萧洛木站在一块，道：“今天谁敢动我哥，就先把我们萧家屠了！” 闻言，萧家人里一层外一层的把萧洛风兄弟围住。 此时此刻，闫兰被围在了最中间。 赵澄朝董十二使了个眼色，董十二连忙和闫芝钻入人群中，将闫兰扶起来为她敷药。 杜来华也瞥见了闫兰的动态，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公堂的情况将要失控，他必将沦为笑柄。 他怒吼道：“贺顺！！！” “在！！！”公堂外传来一道声音。 杜来华浑身颤抖着，像是鼓足了勇气，高喝道：“调驻军！！！” “是！！！”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 不光是赵澄和萧洛风这边，就连公堂上的官员们都惊了。 说到底，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案子本身的真相已经没多大意义了，而是演变成了严西侯和城守尉就中衙署的行政之争。 这种争夺更偏向于柔和、内敛。 若是弄得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造反的罪名下来。 调驻军！ 便是把争执上升到最激烈的程度了。 “过去保护萧洛风。” 赵澄将赵五推出去，他一直观察着杜来华的状态。 突然意识到， 这位侯爷已经疯狂了！ 第136章 徐鞍登场，直接把赵澄给看傻了！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杜来华此时的状态，让赵澄下意识的想起这句话。 和之前萧洛风和萧天带人来时的感觉不一样，这一次公堂之外，如黑云压顶，脚下的地面都颤了颤。 全副武装的青东城驻军整齐划一的小跑而来，一时之间公堂外的院子里只有脚步声和盔甲抖动的摩擦声。 哗哗哗—— 在贺顺的指挥下，大部分驻军都在公堂外列队，只有百来人挤进公堂，让公堂之上的里三层外三层又多了三层。 原本威严肃穆的断案之地，转眼间似乎变成了喧闹拥挤的菜市场，竟足足挤满了三百多人！ 而公堂外，光是驻军就有近千人，还有围观的老百姓，好不热闹。 许多人都吸了口凉气，杜来华居然从驻军中调来了一支千人队伍！ “疯了，真是疯了……”坐在杜来华下首的一位笔吏摇头低语。 杜来华已管不了那么多，手舞足蹈的说道：“把萧洛风和赵澄关进大牢！” 赵五道：“我主子是昭勇将军，你敢……” 杜来华道：“管你什么将军，先关进去再说！” 萧洛木道：“我哥没罪，你不能抓他！” “谁敢阻拦，就全部关进大牢！”杜来华朝贺顺挥手，道：“萧家要扰乱公堂，就全部抓了！！” 驻军比中衙署的兵要听话的多，得到命令便开始抓人，萧家的人没有兵器，也大多不会武艺，被他们像抓鸡似的一个个往外拖。 现场顿时极度混乱。 周川和周诺在人群中间护着闫兰，周川将手放在剑柄上，朝赵澄看去。 赵澄轻轻摇头。 不让周川动手，不是怕事。事已至此，赵澄比谁都想弄死杜来华，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全青东城。 杜来华是侯爵，他在中衙署主持此案没有任何问题，轻易调驻军是他的疏忽，但周川若反抗杀人，赵澄这边就不占理了。 赵澄在等。 等那颗要飞过来的子弹。 驻军的效率高，片刻功夫便把萧家大部分人清出去，纷纷扣押在院子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四人走来。 和这边的混乱不同，这四人慢悠悠的走着，仿佛闲庭散步一般。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边走边对周围指指点点，像是在郊游。 看见这人，赵澄和萧洛木又愣了下。 这不徐鞍吗？ 徐鞍身边跟着个老头，身后两个随从，那老头赵澄有些印象，之前青楼豪赌和找他要庄园地契时都跟着的，好像听徐鞍叫他程伯。 只是出行只带三个人，不是他徐小侯爷的作风啊！ 徐鞍在公堂外探了探头，看到赵澄后，挥手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呢，竟然都来中衙署了？咋地，中衙署好玩啊？” 说着，徐鞍又往公堂更深处望去，疑问道：“中衙署有妹纸？？” “小侯爷！”萧洛木没离开萧洛风身边，遥遥的对徐鞍拱手。 “小商爷好！”徐鞍对萧洛木笑笑。 赵澄朝徐鞍走去，道：“这次出门怎么只带了这么点人，不是你风格啊！” 徐鞍撇撇嘴，道：“你以为是在燕川呢，带那么多人跑青东来，路上不用花钱的？” 赵澄诧异了，惊道：“小侯爷居然怕花钱了？！” “钱多不好挣呐！”徐鞍感叹。 徐鞍身旁的程伯笑道：“小相爷这还得感谢你呢，自从让我家主子当上老板后，他都变得节约了。” “唉，如今这经济环境，老板都不容易……” 赵澄感叹一声后问道：“李冠玉没跟你来？” 徐鞍道：“他得在会所守着。” 见赵澄居然和徐鞍旁若无人的闲聊了起来，杜来华急的跳脚，对贺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关进去！” “哎哟，看来你有麻烦啊……”徐鞍朝杜来华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然后瞪向朝他们走来的贺顺，问道：“你敢动我？” 见徐鞍气焰嚣张，杜来华疑问道：“你又是哪位？” 徐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程伯。 程伯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杜来华下首的笔吏脸上，道：“姜学！” 那笔吏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程伯。 程伯骂道：“你个老东西这些年干刀笔吏把眼睛干瞎了吧？连我都不认得了？” “你……老程！”姜学笑起来，指着程伯道：“老家伙你回来了！” “程伯！”姜学对面一个官员走过来，一脸惊喜的说道：“真是您啊，程伯！” “于峰！”程伯指着这稍稍年轻一些的官员，笑道：“你变成熟了。” “程伯！” “老程！” 继姜学和于峰后，又有几个官员朝程伯走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驻军们也停止了继续逮捕萧家人，公堂又从菜市场变成了认亲现场。 一阵交谈后，姜学把目光落在徐鞍身上，疑问道：“难道这位是……小鞍？” 徐鞍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咧齿一笑道：“是我！” “小鞍！” “真是小鞍！” “小侯爷长这么大了！” “长得比侯爷骚包啊！！” 中衙署众官员顿时围住徐鞍，有的摸头，有的摸脸，有的像抱孩子般要把徐鞍举高高。 而徐鞍则流露出少有的、乖巧的、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直接把赵澄给看傻了！！ 这什么情况？？ 徐鞍像是回老家了一样，而且还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 “姜主簿！”杜来华也很懵，疑问道：“这位是？” 姜学道：“侯爷，他是青东侯之子徐鞍。” 青东侯！ 杜来华神色一变，听到这三个字，竟比听见右相时还要来的心惊。 “侯爷？”徐鞍看向杜来华，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就是严西侯啊，幸会幸会。” 杜来华对徐鞍抱抱拳，道：“代我向令尊问好！” “一定一定。” “等今日事毕，本侯一定款待！但现在，还请徐老弟暂退一旁，本侯有公务处理。” 徐鞍笑道：“你的公务是要抓我兄弟，我怕是不能退啊！” 杜来华的笑容顿时敛住，沉声道：“你也要与我作对？” 徐鞍笑而不语。 “我尊重侯爷，不想伤害到你……还请自重！” “你能伤害到我吗？” 徐鞍朝公堂外的驻军望去，道：“岳叔叔！” 闻言，一军官摸着脑袋走过来，笑骂道：“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徐鞍笑道：“我一进来就看见你了，从小到大你揍过我那么多次，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啊！” “呸呸呸！”岳姓军官敲了下徐鞍的脑袋，怒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皮痒，欠揍！” 赵澄再次看傻了。 中衙署的官员，青东城的驻军军官，居然都如此宠溺徐鞍！ “徐鞍，你和他们……”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徐鞍对赵澄眨了下眼睛，得意的一笑，道：“你忘记我爹的封号了？” “青东侯！” “这青东城，是咱家的封地啊！” 第137章 赵澄我求你别插嘴！ 赵澄整个人震惊了。 对啊，青东侯，青东城…… 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鞍来到青东城，不就是回老家吗？！ 这才是他的主场啊！ 徐鞍自信满满的看着赵澄，道：“小相爷，不是我吹，在燕川城我不如你，但在这青东城，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生活了十多年啊！” 仿佛回想起了往事，徐鞍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但很快便黯淡下来。 “可惜我爹被调到了燕川……说实话，我虽然在燕川也生活了很久，但真觉得没青东城舒服。”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青东城居然变成了这样，连中衙署都乌烟瘴气！” 徐鞍话锋一转，看向杜来华的目光变得犀利，道：“居然还有人自称是青东城唯一的侯爷，这要是让我爹听到，他该多伤心啊！圣上都没剥走他的爵位，倒是被别人给剥了！” “本侯绝没有对青东侯不敬的意思。” 杜来华直视着徐鞍的眼神，强硬道：“但青东侯既然已经调到燕川，现在又入西都为官，就不该再管青东城地面上的事了。更何况……你还不是青东侯，只是他儿子。” “严西侯的意思是，我没身份，所以没资格管？” “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 “谁说徐鞍没身份？”赵澄厉声道：“我已请奏，提徐鞍为我参军副将的副将的参军副将！” 杜来华大喊道：“赵澄我求你别插嘴！！！” “身份不身份的我管不着。”徐鞍面不改色的笑道：“反正今天我不管严西侯你要执行什么公务，动我的兄弟就是动我，你动一个试试？！” 赵澄微微一笑，徐鞍装够了乖小孩，终于要恢复纨绔本性了。 杜来华朝贺顺看去。 贺顺年轻，不是青东侯在时的那一批人，对徐鞍没有顾忌，大步走来。 “啪！！” 岳疾蹄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过去，抽出佩剑，怒道：“谁敢碰小侯爷一下，老子砍下他脑袋当球踢！” 哒哒哒—— 见岳疾蹄发怒，几百驻军跟了过来。 还有几百驻军则渐渐地汇聚到贺顺身后。 转瞬间，驻军阵营一分为二。 矛盾再次升级。 “贺裨将，你要和老子对着干？”岳疾蹄怒视着贺顺。 贺顺脸上还残留着巴掌印，也拔出剑，道：“我只知道，太守不在时，侯爷最大，我只是听命行事！” “蠢货！”岳疾蹄抖了抖剑，喝道：“那你来，别伤了底下兄弟，咱俩单挑！” “胡闹！”杜来华暴喝道：“岳疾蹄你这是造反！” “少他娘的对我放屁！”岳疾蹄丝毫不给杜来华面子，嘲笑道：“老严西侯若在，我自然会敬他三分，那是因为他有本事，能够帮着黄太守治理青东。但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蒙恩父辈的憨货，也敢对我指指点点？” “今天就算不是小侯爷到了，老子也不想陪你瞎闹！” 岳疾蹄越说越起劲，指着萧洛风道：“萧守尉除海寇，打山贼，这些年为了保护青东城百姓吃过多少苦？你看看他脖子上的伤！” “他身上的伤你还没见过吧？他在冠军王军中杀南周贼人的时候，你还在青楼搂着姑娘喝花酒吧？！” “一开始知道你要抓萧守尉，我只想着我不动手，让别人去抓。” “但现在，我岳疾蹄把话撂在这儿！” “谁要抓萧守尉，我第一个不答应！！” 闻言，场间最触动的则是萧天，他下意识的看向萧洛风，忍住眼中的泪水。 一直以来他都反对萧洛风当兵，还常常说他没混出头，没出息，其实都是故意用言语激他。 自己就萧洛风与萧洛木这俩儿子，凭殷实的家业，根本就不需要他俩多么有出息，只要平平安安就行！ 可当第一次看见萧洛风脖子上的伤疤时，萧天就怒不可遏，表面有多愤怒心里就有多少难受！ 这是父爱。 渐渐地，萧天把手搭在萧洛风肩上。 萧洛风回头看是父亲，顿时有些哽咽，道：“爹……” 萧天重重地拍着萧洛风的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笑。 萧洛风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泛起泪光。 岳疾蹄的话也触动了中衙署一些官员们，年老的姜学第一个站出来，指着贺顺道：“贺裨将你糊涂！黄太守最器重的就是萧守尉！！” 于峰也道：“今天这案子我审不了了，让黄太守自己来吧！” 眼见堂上一个个开始反水，看贺顺的模样也在做艰难的抉择，杜来华忍无可忍，暴喝道：“本侯在你们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就比不上一个区区萧洛风吗？！” “本侯是大靖之侯爵！他萧洛风只是一介商贾出生！！” “还有这赵澄，专横跋扈，目中无人，他阉了太守之子啊！！” “你们是不是傻了，居然都向着他？！” “你们都疯了！！” 杜来华跳上公案桌，说别人疯了，但最具疯像的其实是他自己。 “本侯要让你们清醒！！” “来人！！都出来！！！” 随着杜来华的暴喝，公堂外又出现了一批人。 这些人大部分从两侧的门跑进来，陆陆续续有好几百，然后还有一批人直接从屋顶上出现，有的搭弓，有的提弩，都将目标朝向公堂。 见状，赵五本能的护住赵澄。 岳疾蹄连忙拦在徐鞍前面，怒道：“杜来华！朝廷有明令，私兵禁止配置弓弩，要造反的是你吧？！！”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杜来华厉声道：“为了镇压你们这些造反的疯子，本侯只能出此下策！” 赵澄冷声道：“弓弩手到的这么及时，怕是早就埋伏好了的吧？” “你别插嘴！！” 杜来华对赵澄说话已经有本能的抗拒了，眼中杀意毕露。 “兄弟们，准备杀敌！”岳疾蹄举起佩剑道：“谁是乱臣贼子，圣上自有公断！” “都住手！” 场间正要混乱时，萧洛风突然厉喝一声。 “杜来华，你闹出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萧洛风挣脱萧洛木和萧天的拉阻，缓缓地朝杜来华走去。 “结束这场闹剧吧。” “你想要我怎样？” “我成全你。” 第138章 圣旨到，所有人全懵了！ “萧洛风你干嘛呢，这不是你性格啊！” 见萧洛风突然妥协了，杜来华反而有些不适应。 “我萧洛风不值得兄弟们为我打打杀杀。” 萧洛风回头看了眼徐鞍，道：“这位小侯爷说的对，青东城本来很好的，可看看现在的中衙署成什么样了？” “乌烟瘴气！” “身为青东城守尉，我萧洛风难辞其咎，也深感羞愧。” 萧洛风抬起头，盯着杜来华的眼睛，道：“杜侯爷，你就说要我怎样？是要我自己请辞，还是……想要我的命？” 杜来华也盯着萧洛风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眼神交汇间消化着那浓浓的恶意。 良久后，杜来华才开口道：“你的梦想不是要当将军吗？你愿意请辞？” 萧洛风轻声道：“累了。” “当真？” “兄弟们的性命重要，青东城的安定更重要，只要侯爷就此作罢，我萧洛风说一不二。” 萧天连忙上前一步，道：“老朽也替儿子担保！从此以后让洛风去跑生意，都不在青东城碍你的眼！” 说着，萧天紧紧抓住萧洛风的手，道：“儿子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做生意的料，爹也养你一辈子！” 萧洛风也握住萧天的手，点点头。 杜来华眼睛一亮。 “萧守尉，不可啊！”岳疾蹄大喊道：“你是将才！黄太守曾经说过，只要你肯坚持，必定前途无量啊！” 萧天道：“我儿都不想当兵了，你们别劝了！” 杜来华张开双臂，道：“大家都听见了，不是本侯逼萧洛风的，是他自己累了，要回家当公子哥了！” 萧洛风的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由远至近的传来，仿佛割破虚空。 “圣旨到！！”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啥玩意？ 圣旨？？ 圣旨咋来青东城了？？ 赵澄舒了口气，嘴角微微一笑。 子弹， 飞到了。 一个年轻公公在一群兵士的簇拥下走进来，将圣旨举过头顶，然后左右看看。 场间很多人没有接圣旨的经验，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徐鞍身边的程伯，他立马跪下。 他这一跪，所有人都跟着下跪。 堂内堂外本就人多，这齐刷刷的全部下跪，倒是跪出了一种气势。 “咳咳……”来宣旨的公公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颇有种自豪的感觉，清了清嗓，问道：“萧洛风萧守尉可在？” “臣在！”萧洛风往前跪了两步。 “嗯。”公公看了一眼萧洛风的后脑勺，用尖嗓大声道：“青东城守尉萧洛风，面对强敌时毫不退让，舍命观察敌情，可谓是恪尽职责，忠君爱国。” “在被南周军困于陵山后，敢于用一百人奇袭对方两千人，并最终取得成功，简直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朕心甚慰！” “朕之大靖，需要的就是萧守尉这样铁血丹心的忠臣，渴求的就是萧守尉这样智勇双全的统帅！” “区区百字言语不足以夸赞陵山之大捷，不足以形容萧守尉之英勇。” “待萧守尉来西都受封时，朕定当与卿把酒言欢，再重温陵山之盛况！” “此役，萧洛风功不可没，朕意已决，册封萧洛风为龙骧将军！” “随龙骧将军在陵山征战的战士们连升三级！” “钦此！！” 公公念完圣旨后，堂内堂外鸦雀无声，似乎每个人都没晃过神来。 刚听到萧洛风在陵山大败南周军的时候，人们都很疑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从没听萧洛风说起过？ 不光是萧洛风，那些回来的守备军也没说。 藏的够深啊！ 到后面听到龙骧将军这四个字时，很多人都已经处于耳鸣的状态了。 尤其是杜来华，感觉脑袋里已变成了一团浆糊，别说还能听见什么，就连思考的能力都突然间没有了。 龙骧将军！ 龙骧将军！！ 萧洛风现在是什么，只是小小的一城之守尉，可突然间就变成了三品的将军！ 一飞冲天！！! 萧洛风自己也很意外，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想过自己会被重赏，但却没想到这赏赐竟重到了这种程度！ 朝廷品级，文武一样，也分为上中下各三品。 下三品自不用说，也就混个官身而已。 而一般想要出人头地，怎么着也得混到中三品，这才叫出息了。 可若是能走到上三品这一步，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萧洛风梦想着成为将军，第一次被封将，就被封为从三品的龙骧将军！ 虽然是从三品品级排位最末的将军，但那也在上三品之列！ 品级比黄镇还高！！ 他怎能不激动！！！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在人群中找到赵澄，尽管赵澄没看向他，他还是对赵澄深深的躬了一下。 他很清楚，若是赵澄不把这个功劳让给他，外人会如何评价赵澄？ 他将彻底摘掉纨绔子弟的标签，并被人夸赞为虎父无犬子！ 赵欢后继有人！ 但萧洛风却不明白，赵澄最怕的就是这个。 现场的安静持续到让宣旨的公公都尴尬起来，他又咳了咳，道：“钦此……” 还是没反应。 公公动了动脚吸引萧洛风的视线，小声提升道：“快接旨啊龙骧将军。” 萧洛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笔挺的跪下，双手接过圣旨，大声道：“臣，萧洛风，谢陛下隆恩！！！” “快快请起！”公公赶紧亲自去扶萧洛风，表现的极其客气。 出来的时候吕公公可是交代过的，去青东城后切记不可目中无人，那地方恐怕不能惹的人已经扎堆了。 还有这萧洛风，老奴服侍陛下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跨度的封赏，从此以后萧洛风就要成为朝廷的新贵了。 年轻公公心思活泛，哪能不知道吕公公对他说这些，其实是有提携之意，让他给萧洛风留下个好印象。 萧洛风对公公表现出的客气很是受宠若惊，连忙拜道：“公公不必如此！” “应该的！”公公微笑道：“龙骧将军为大靖扬威，劳苦功高，小奴是真心钦佩啊！” 萧洛木走了过来，对公公微微一笑，然后一叠银票塞了过去。 “这怎么能行……” 公公还没说完，萧洛木把直接把银票塞进了公公袖中，道：“我是龙骧将军的亲弟弟，长绥来青东路途遥远，公公舟车劳顿的，纯粹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公公这才诚惶诚恐的收下。 萧洛木吐出口气，心中说不出的痛快，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去。 杜来华已跌落在地上， 脸色惨白！ 第139章 好你个萧洛木，杀人不见血啊！ 看着杜来华那狼狈样，萧洛木笑道：“哥，杜侯爷希望你当庶民，逼着你自己辞退官身。可现在怎么办？是陛下封你为龙骧将军，这圣旨你接不接啊？” 萧洛风捧着圣旨的双手一顿，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道：“洛木提醒的是！” 萧洛风立马跪下，高声道：“公公，严西侯不发话，这圣旨臣不敢接啊！” 兄弟俩闹这一出，直接把公公也搞懵了，他也是个年轻公公，没啥经验，左右看看，道：“这，这这……这是何故啊？” “公公有所不知！” 萧洛木比萧洛风会说，这种时候，萧洛木抢着说道：“在圣旨到之前，严西侯逼着我哥辞去城守尉一职。” “这是为何？”公公疑问道：“似龙骧将军这般人才为何侯爷不用？可是犯了什么错？” 萧洛木猛点头，道：“是的，犯了让人嫉贤妒能之错！” 嘶！！！ 闻言，不光是公公，就连赵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你个萧洛木，真是会见缝插针，杀人不见血啊！！ 嫉贤妒能本不是多大的过错，但偏偏嫉贤妒能的对象是萧洛风，这不是撞在陛下枪口上了吗？ 朕要大封特封的人才，你却要贬他？ 咋地， 质疑朕的眼光？？ 公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朝杜来华稍稍点了下头，道：“见过严西侯。小奴传的是圣旨，侯爷意下如何？” 赵澄眼皮一跳，对这年轻公公多看了一眼，心想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陛下的圣旨，居然问杜来华意下如何？ 这特么是给杜来华下套啊！ 满意？ 又或不满意？ 怎么回答都不对！ 萧洛风一脸严肃，似乎是没体会出这句话的深意来，但萧洛木和徐鞍都一脸怪笑的看着杜来华，显然是明白了公公的用意。 赵澄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这才是咱燕川四小爷嘛！ “这不可能！！” 出乎所有人意料，杜来华没满意，也没不满意，竟是直接暴跳如雷道：“这圣旨一定是假的！！！” 言毕，杜来华握剑的手一紧，直接朝萧洛风刺去。 之前在杜来华发疯时，赵澄就交代赵五护住萧洛风，赵五反应极快，抬起脚用脚尖踢飞杜来华手中的剑，然后反手一拳将杜来华捶倒在地上。 赵五的救援虽然及时，但场间所有人还是心惊不已，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已发展到这一步了，杜来华居然还不依不饶。 这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表现。 我踩你，我打压你，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结果你却一飞冲天，将我狠狠的踩在脚底。 那么， 就鱼死网破吧！ 赵澄分析杜来华的心理，大概就是这么个想法。 果然，杜来华自己动手没成功，摔倒在地后猛地喊道：“放箭！！” 公堂外的弓弩手们离得近些，隐隐约约听到了圣旨，都没有动手，但那些蛰伏在屋顶上的弩弓手听见命令，反应快的立即放箭。 嗖嗖嗖！！！ 最快的三支箭飞出来，人们只看到一道黑影从屋顶上跃过，将这三支箭拦下，然后一剑横扫，正对着公堂的屋顶上的弓弩手们栽倒下去。 这黑影随即也在屋顶上立定。 看到他，赵澄这边的人都放下心来。 杨桃枝。 但见杨桃枝只是一人，赵澄心中浮起一层阴霾。 看来那个凶手没抓住。 是个高手！ 几乎在杨桃枝出现的同时，屋顶上那些弓弩手的身后跃起一群驻军，将弓弩手们纷纷按倒。 与此同时，一身盔甲的黄镇大步走进来，怒喝道：“圣旨到，如陛下亲临，尔等竟敢犯上，乃死罪！！！” 黄镇步伐稳健，气势如虹，哪里像大病痊愈。 他对驻军信心十足，往公堂走来之时，连回头朝屋顶看一眼情况的动作都没有，竟直接走到萧洛风面前，拜道：“青东城太守黄镇，拜见龙骧将军！” “太守这是作何？！！”萧洛风赶紧去扶黄镇。 黄镇却不起来，厉声道：“卑下病的不是时候，卑下羞愧难当！” “太守大人！”萧洛风急了，道：“你再这样，就是折煞洛风了！” 黄镇点到为止，挺起腰杆，对宣旨公公点了下头，然后一对怒目瞪向杜来华。 “杜侯爷！你让人此时放箭，是要射杀来宣旨的公公么？！” 杜来华愣住，说话的声音已经打颤，整个人的精神处于疯癫状态，道：“他们阉了你儿子啊，你应该和我一起啊，杀了他们！！！” 黄镇不理会杜来华的言语，厉声道：“你下令放箭，是要射杀龙骧将军吗？” “是要射杀青东侯之子吗？！” “是要射杀小相爷吗？！！” “是要射杀我大靖之圣威吗？！！！” 被黄镇这一连串不泄气的质问，杜来华整个人麻了，再一次跌落在地上。 黄镇挺起身，高喝道：“来人！将严西侯及其随从送回侯爵府严加看管，等待陛下定夺！” “是！！！” 和岳疾蹄与贺顺下令时不同，黄镇一声令下，所有驻军全部响应。 送回侯爵府，严加看管，就是囚禁了。 杜来华反应过来，怒道：“黄镇！我是堂堂侯爵，你敢囚禁我？！” 黄镇毫不犹豫，侧过身道：“带走！！！” 这一次，贺顺的速度比岳疾蹄还快，亲自押着杜来华往外走。 杜来华更懵了，道：“贺顺，你疯了？你也敢押我？？” “为什么不敢？”贺顺的神情和之前没有区别，道：“我只是区区一个裨将，谁是最高长官我就听谁的。现在太守回来了，你还凭什么能指挥我？” “少磨叽，快走！”贺顺抬起膝盖，往杜来华臀上顶了一下，痛得杜来华哇哇叫。 在经过赵澄身前时，赵澄突然道：“赵五，还记得吗？” 赵五立马反应过来，喊道：“等等！” 贺顺押着杜来华停下。 赵五不急不慢的走过来，盯着杜来华冷冷一笑，问道：“闫兰，刚才他打了你几巴掌？” “啊？”闫兰愣了一下，立马说道：“五十巴掌！” 赵五：“……” 赵澄：“……” 杜来华：“……” 赵澄和赵五同时咽了下口水，本来杜来华只打了闫兰一巴掌，当时赵澄要赵五记住这一巴掌，赵五说那就记十巴掌。 本来已经够多了，可他俩都没想到闫兰居然直接开口要五十巴掌！ 这女人记仇！ 真敢要啊！！ 赵五却顿觉心情舒畅，高呼道：“你记错了！” “是一百巴掌！！！” 第140章 你就这么好客？请一个太监去青楼？ 宣旨公公姓金。 待中衙署公堂闹剧结束，杜来华被驻军押回侯爵府后，金公公单独把赵澄叫到了公堂后的客堂。 “公公贵姓？” “回小相爷，小奴姓金。” “哦，小金子。”赵澄自顾自的在客堂主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问道：“找我有何事啊？” 听见赵澄的语气，看见赵澄的做派，金公公有种想要呕血的冲动。 传闻不假啊！ 陈常侍没骗我啊！ 这赵澄完全就是个目中无人的纨绔，和谨小慎微的右相完全不像。 该不会真不是右相亲生的吧？！ 心中这么想，金公公脸上却笑着，道：“宫里让我来问句话。” “宫里？是陛下还是吕公公？” “小相爷何必要问的这么清楚……” “那就是陛下呗！” 金公公无语了，心想这小相爷智商也不高啊！ 都说了让你别问了，含糊点不好吗？ “你说。”赵澄朝肩膀上点了点，赵五赶紧走到他身后为他揉肩。 “宫里让我问……” 赵澄皱眉道：“按摩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 “是！”赵五立马点头。 “额……”金公公很无语，自己在传达宫里的话时，居然被打断了？ 这赵澄不但智商不高，还很莽啊！ “小相爷，宫里让我……” 赵澄感叹：“早知道就带冬画来了，不！就算是夏棋和秋书都比你按得好！” 赵五连忙道歉：“小的手笨！” “行了行了，凑合着按吧！” 说着，赵澄看向金公公，道：“小金子你别停啊，继续说。” 金公公嘴角撇了撇，压着怒气道：“小相爷，宫里让我来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你爹！” 生怕再被打断，金公公潜意识的加快了语速。 “我爹？”赵澄回头看向赵五，问道：“我爹还活着吗？” 赵五想了一下，道：“不知生死也。” 金公公：“……” 赵澄摊手，道：“我爹自打出门打夜丹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我还想问宫里要人呢！” 尽管已经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金公公还是尽责的问道：“那右相可有与你联系？” “联系个屁啊！这老东西，肯定在外面包养小三了！” 金公公疑问道：“小三是啥？” “既不是妻又不是妾，但却能和他钻被窝的人！” 赵澄严肃的问道：“懂了吗？” “懂了……” “说到右相……主子，我想到一种可能。”赵五手上按着赵澄的肩，突然说道。 都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时，赵五却朝金公公看了一眼。 赵澄道：“小金子不是外人，你想到什么就说。” 赵五这才说道：“右相出征前就很担心二公子的病情，会不会是去找夫人和二公子了？” 赵澄想了想，道：“咱们家有这么父慈子孝吗？为什么你不觉得他是去找小三了？” “右相那身体，主子你也是知道的……” 赵澄立马一愣，连忙点头道：“有道理啊！” “咳咳！！！”金公公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耳朵里灌进了屎。 金公公连忙朝赵澄微微一躬，道：“宫里的话小奴已传达给小相爷了，就不再逗留，得回长绥了。” “别啊小金子，青东城好玩的地方多着呢，翠芳楼知道吧？那可是靖东十三城最好的青楼，晚上我请你去玩！” 金公公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请一个太监去青楼？ 你就这么好客？？ 我谢谢你了！！！ 金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务在身，小相爷的好意小奴心领了！” “真别客气，不用给我省银子！” “不了不了，无能为力啊！” “唉，那好吧，下次公公再来青东，或者去燕川，我一定给你留几个最好的姑娘！” 闻言，金公公要炸毛了。 小相爷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咱家都说无能为力了，你听不懂吗你？！ 金公公脸都青了，趁着还能控制住自己时立马遁走。 赵五走到门口，见金公公走远，这才转身道：“主子，是不是过火了点？” “不碍事。”赵澄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道：“无论他回去怎么传达今天的事，言语肯定都会夸张的。而偏偏听到这些话的人，也知道他传达的话肯定是夸张了的。所以我们夸张一点，反而无关紧要。” “主子，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赵五突然认真起来。 “有屁就放。” “你整天琢磨人的心思，不累么？” “累啊。”赵澄坦诚道：“但不累能怎么办？我得活啊！” 赵五点点头，也只有他才明白赵澄这简单的话里包含的凄凉意味。 这时，萧洛风和黄镇，还有杨桃枝周川等人都走了进来。 黄镇走在萧洛风身后，在众人还没站住时便说道：“我有事想和小相爷说，除了龙骧将军外，还请诸位回避一下。” 赵澄立马站起来，对自己刚坐过的椅子挥了下手，哈哈笑道：“都忘记黄太守才是主人了，您请坐！” “这倒不必！”黄镇依然坚持，道：“还请诸位见谅。” “赵五你留下。”杨桃枝对赵五说了一句后，率先朝外面走了出去。 见状，周川周诺和萧洛木也往外走。 徐鞍撇撇嘴，转过身去，双手抱着后脑勺道：“刚好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们聊吧！” 待众人离去后，黄镇抬起头，见眼前只有赵澄、赵五和萧洛风后，突然刷的一下跪了下来。 “卑下！有罪！” “黄太守你这是干啥啊？”嘴上这样说，赵澄却又在黄镇的椅子上坐下来。 黄镇低着头道：“杜来华生事时，我的确身体有恙，但也不是到了非卧床不起的程度！” 闻言，赵澄和萧洛风都不搭话，等待黄镇继续说下去。 “我闭门不理中衙署的事，是心中有气！” “我气小相爷！气小相爷逼得我儿被阉割！” “我气萧洛风！气他居然不帮我儿！” “但气归气，等气消了后，细思此事，只觉毛骨悚然，后悔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过干脆让杜来华把你们俩都给办了，反正这事和我没关系。” “但……我是青东城太守，我是大靖将军，岂能因私废公！” 黄镇额头碰地，狠狠一磕！ “卑下失职，愿听从龙骧将军和小相爷责罚！！” 闻言，赵澄和萧洛风对视一眼，两人用眼神交流。 赵澄身体前倾，平静的问道：“黄太守，那你现在气消了吗？” 第141章 徐鞍闯入，要严西侯滚出来接客！ “小相爷说的对，我儿顽劣，早已不是孩子。这次若是不对他严惩，以后他还会闯出更大的祸患来。” 黄镇依然跪在地上，诚挚的说道：“我黄家不只黄华一人，我上有老母亲，下还有一对儿女。今日黄华惹出的事他还能够一人承担，可若日后闯出要全家来陪葬的祸事该如何？” 黄镇摇了摇头，叹道：“我身为一家之主，不能只为黄华一人考虑！” 闻言，赵澄和萧洛风互视一眼，知道黄镇这话是真诚的。 和赵澄前世的社会不同，这种古代社会，有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 叫做株连。 一人之过，全家来抵。 更严重时，师生、挚友、甚至连邻居都会被牵连。 简直是离离原上谱！ 黄镇能考虑到这一层，赵澄便知道他是真想明白了。 黄镇是萧洛风的直接领导，两人平素的关系也很近，赵澄知道萧洛风不好多言，便从桌子后走出来。 “黄太守，这件事如果就这样过去了，你心里是否会留下心结？” 都是聪明人，黄镇想了一下便摇摇头，道：“不会。” “那你起来吧。” “小相爷，你……不怪我？” 赵澄走过去亲手将黄镇扶起来，郑重的说道：“当父亲的，看见儿子遭了罪，又有几人能心平气和？” “你心中的气，我能理解。” “我也很佩服你能做到这一步。” 赵澄双手负后，朝堂门走去，看着外面道：“从太守大人制伏侯爵府弓弩手的速度来看，太守是提前做好了准备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圣旨不到，杜来华真要动手时，你也会出手制止吧？” 黄镇对着赵澄的背抱拳道：“中衙署是朝廷的衙门，不是他严西侯的！” “那不就得了？太守只是一时气昏头而已，就像小孩子闹脾气女朋友闹别扭，我有什么好怪你的？” 赵澄回过头，朝萧洛风看去，微笑道：“你说呢，龙骧将军？” 萧洛风连忙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这么叫了！” 赵澄走到黄镇面前，拍拍他的胳膊，道：“看，萧洛风没把你当外人。” 黄镇又要跪下，赵澄赶紧把他扶住，他这才退后一步，对着赵澄和萧洛风深深鞠了一躬，道：“小相爷和龙骧将军大人大量，我黄镇，大恩不言谢！” “这事就翻篇了，往后你多教育管束黄华就好。” 说着，赵澄把黄镇拉到主位上，道：“接下来我们该说点正事了。” 黄镇问道：“可是陈海之事？” 赵澄竖起大拇指，道：“太守哪是卧病不起，分明是心怀社稷！” “此事，萧守尉！”黄镇立觉失言，改口道：“龙骧将军……” 萧洛风打断黄镇，抱拳道：“属下虽已封将，但还未去长绥接受册封，陛下也没委派新的工作，所以目前还是青东城守尉，太守大人尽管吩咐！” 赵澄也道：“黄太守不要有压力，就当是萧洛风在城守尉职位上的最后一件工作了。” “好！”黄镇也不是扭捏之人，随即进入工作状态，道：“我分析过陈海的口供，的确有些主意……” 黄镇话还未说完，那先前离去的金公公又折了回来。 “小相爷，龙骧将军，黄太守……” 金公公气喘吁吁的对三人抱拳，道：“刚才走的匆忙，险些忘记了一件大事。” “你请！”赵澄给金公公拍拍背，心想谁让你急着跑的！ “这不是圣旨，是陛下口谕。”金公公对着西方抱抱拳，看向萧洛风，道：“陛下希望龙骧将军去长绥时，能把周川周诺这对兄妹带上。” “陛下说了，这兄妹俩虽没有官身，但在国难当头之时对龙骧将军不离不弃，并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实属国之义士。陛下想见一见，诸位大臣们也想见一见。” 萧洛风朝赵澄看去，赵澄轻轻点头。 “好！我会想办法联络他们，若能找到，一定带他们同往长绥。”萧洛风抱拳道。 “好好好，那小奴便告辞了！” 言毕，金公公转身便走。 赵澄喊道：“公公要不留一晚再……” “走了走了！咱家在外面睡不习惯！！”金公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转眼间便从远处的月亮门消失，仿佛脚下生了风。 “小金子是真着急啊！”赵澄打着哈哈笑了笑，然后转身道：“我不是中衙署的人，抓谍子的事你们谈吧，我就不奉陪了。” 赵澄和赵五来到中衙署僻静的角落，杨桃枝从树上落下来。 “连姐都没抓到的人，难道也是宗师吗？” “燕山之巅，柳家种莲。” 若是赵五这样说话，赵澄肯定会敲打他后脑勺让他说人话，但这话是杨桃枝说的，赵澄只得舔着脸笑道：“姐，我读的书少……” “这人武艺一般，但却是燕山柳家的人。” 见赵澄还是一脸迷糊，杨桃枝解释道：“燕山高耸陡峭，从山腰开始就鲜有人迹，但传闻依山而居的柳家人却能在山顶种雪莲，并靠卖这珍稀的雪莲赚钱。” 赵五立马道：“我明白了，杨统领是说这柳家人有钱！” 赵澄朝赵五后脑勺拍了一下，道：“我姐的意思是，柳家人轻功好！” 杨桃枝点头，道：“柳家轻功在江湖上是一绝，和郁家迷毒、唐家暗器齐名。他们虽然武艺平平，但凭借过人的轻功，也能把暗器和下毒用的恰到好处。这个人能在我的连续追踪下逃跑，恐怕不是柳家的平庸之辈。” 赵澄就喜欢杨桃枝这种霸气。 能从姐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光是柳家人还不行，还必须得是柳家的杰出之辈！ 赵澄感叹道：“经济这么不景气么，柳家人都出来接私活了。” 杨桃枝道：“这事，不太好弄。” 赵澄明白杨桃枝的意思，道：“翠芳楼的案子已经不重要了，金公公把消息带回去后，杜来华还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 “开门！” “杜来华你开不开门的，再不开我就让人砸门了！” 青东城侯爵府外被一圈驻军紧紧围着，徐鞍和萧洛木带着程伯一干人等气汹汹的拍门。 岳疾蹄问道：“看样子是不会开了，要不砸了吧？” “那就砸吧。”徐鞍退后。 岳疾蹄刚让人过来，侯爵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没管开门的人是谁，徐鞍走过去就是一脚，然后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 “杜来华，滚出来接客了！” 第142章 青东城只有一个侯爷，就是我爹青东侯！ 杜来华的精神状态和之前判若两人，虽是走到前院来迎徐鞍，但长发披散，目光无神，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你来干嘛？” “严西侯很健忘嘛！”徐鞍笑道：“你不是说，要好好款待我的吗？” 杜来华对身边人说道：“快去备菜吧。” 见杜来华萎成了这副模样，徐鞍顿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趣道：“你这风水不好，饭就不吃了，去把你侯爵府的土地账本拿来。” 闻言，杜来华这才来了点精神，疑问道：“你要我土地账本干什么？” “青东城的地是你的吗？那是我家的封地！” “你这话是没错，但这些都是青东侯离开后，我家出钱买来的。” “我知道啊，我又没找你要，我只是查一查。” 见杜来华犹豫，徐鞍冷笑道：“怎么，查不得？抛开封地侯爵查看你土地明细不说，我爹现在是户部侍郎，这排查土地之事迟早也要落到地方上来的。” 杜来华想了一下，吩咐人把账本拿来。 徐鞍和萧洛木捧着账本看，指指点点道：“这块地好，这块也不错……小商爷，你看看你和小相爷做生意有没有用得着的，选几块……” 萧洛木双眼放光，道：“那怎么好意思！” “咱都是自己兄弟了，甭跟我客气！” “你大老远跑来，我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你说错了吧？在我面前，你算不上是青东城的东道主，我才是！” “对对对，小侯爷才是青东城大地主啊！” “选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嘀咕，杜来华越听越不对味了，狐疑道：“你们说什么呢？这是我家的地……” “我知道。”徐鞍头也不抬的说道：“但很快就不是了。” 杜来华环顾左右，又看向虎视端端伫立在徐鞍身旁的岳疾蹄，支支吾吾道：“你们……要抢？” “抢你的干嘛？闲得慌！” 徐鞍继续翻着账本，道：“就你做的这些事，你以为爵位还保得住？这些地还保得住？能保住一条命就万幸吧！” 萧洛木感叹道：“老严西侯奋斗一辈子，到头来就被子孙这么给败光了，杜兄你真是青东城第一败家子啊！” 程伯打量着四周，道：“主子，方便的话给我也留块地吧，以后想回家了，我也好有个地方养老。” “好说好说！”徐鞍拿出其中一本账本给程伯：“你老自个挑，算我孝敬你的！” 杜来华嘴唇颤抖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之前有多风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落魄多颓废。 见火候到了，徐鞍走到杜来华身旁蹲下，道：“让你管家和账房过来和我对接，把我要的地赶紧做出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若你日后真走投无路了，地在我这，我还能给你几块。若全部搁你手上，那你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杜来华道：“我要是不给你，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徐鞍重重拍打着他的肩，厉声道：“不是我吓你，你想要玉石俱焚怕是不容易，你也看到青东城中衙署对我的态度了。到时候清查你家，你觉得他们不会向着我？不会借这个机会巴结我和我爹？我想要的，我还是能得到！” “我现在过来找你，是给你一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徐鞍朝杜来华身后的侯爵府众人扫了一眼，道：“以后还想继续在青东城好好生活，就乖乖的抱紧我和萧公子这两条大腿，有我们两家在，你们饿不死。” “但若是执迷不悟，我和萧公子就任由你们自生自灭了！” 徐鞍问向萧洛木：“是这样吧，萧兄？” 萧洛木点点头，道：“只要能干活的，我萧家不在乎多养点人。” 徐家，萧家，是青东城地位与财富的象征，如今这两家走到了一起，那便是青东城最大的靠山！ 杜来华身后的这些人都不傻，立即劝起杜来华来，有的甚至动手去推搡。 “侯爷……” “侯爷！” “快做决断啊侯爷！” 杜来华无可奈何，自知已无力回天，点了点头。 管家和账房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舔狗似的小跑到徐鞍和萧洛木面前。 “还算你识时务。” 徐鞍冷笑一声，起身看向众人，厉声道：“你们都给我记住！” “青东城只有一个侯爷，就是我爹青东侯！” …… 大街上，周川周诺正逛着路边卖着小玩意的商铺。 “哥，这件衣裳好看吧？” 周诺摊开商铺上的衣裳，很开心的样子，一旁的周川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商铺对面是一条卖小吃的摊位，有个瘦的出奇的男人正坐着喝茶，手中掂着石子玩。 周川本能的朝他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思绪又回到妹妹身上。 “小诺，你真决定不去了？” “不去。” 见妹妹回答的果断，周川提醒道：“萧洛风传过去的信息，重点说了你的箭术，皇帝他们主要是想见一见你这个神箭手。” 周诺摇头道：“皇帝有什么好见的？我也不喜欢被人围观。” 说着，周诺拿着衣裳在身前比了一下，看到周川凝着眉头，问道：“哥，你想去？” 周川道：“你知道我散漫惯了，也没当官的想法，我只是担心，我们要是不尊圣旨，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放心，赵澄办法多，让他想办法去。”周诺转头问向商铺老板：“这衣裳多少钱？” 周川从这话里听出味来，问道：“你想跟着赵澄回右相府？” “对啊，哥哥你不想见见恩公吗？”周诺咯咯咯笑起来，道：“说错了，哥哥难道不想陪着桃枝姐姐吗？” “都是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彼此欣赏就好。” “切，说的跟真的似的，我怎么没发现桃枝姐姐欣赏你？” “小诺你过分了哦！” 周诺眉头突然一凝，猛地朝对面的小吃摊位望去。 周川问道：“怎么了？” “突然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 周川顺着周诺的目光看去，发现刚才那个坐着喝茶同时把玩着石子的人不见了。 “我也注意到了，是个高手。” “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周川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你比我敏锐，可之前连你都没感知到危险，说明他是有机会对我们出手的，但他没有。” 周诺惊道：“不好，他是去找赵澄的！” 第143章 郁金香苏醒，赵欢父子暴露了！ “别慌，有杨女侠在，赵澄不会有事。” 周川沉声道：“再说，关心则乱，可能是你想多了，对方不一定是冲赵澄来的。” 周诺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对，若是江湖上的高手，来青东城后就该知道现在不是对赵澄下手的好时机。桃枝姐姐和我俩就不说了，那个赵五也是个厉害角色。” “嗯……” “嘿！是你们啊，小相爷的新朋友！”徐鞍和萧洛木一行走了过来，徐鞍笑着给两人打招呼。 周川对徐鞍抱拳，然后对萧洛木点点头。 仿佛只需要朝周诺瞟一眼，徐鞍就能猜到她和赵澄有啥猫腻，连忙把周诺手中的衣服递给商铺老板，道：“把这件衣裳，还有你店里最贵的衣裳包个十件八件的，都给这位姑娘装好！” “啊？”周诺愣住了。 “怎么，不喜欢？” “喜欢，但……” “那就没但是了！小相爷的好朋友，出门逛街怎能不多买点？” 徐鞍指向萧洛木，道：“喜欢的尽管拿下，有萧公子买单呢！” “啊哈哈……对对对，尽管买！” 萧洛木陪着笑，心想徐鞍怎么和赵澄一个德行，出来做人情都要我买单？ 在翠芳楼的时候，赵澄要给周川选姑娘，是让我买单。 现在买几件衣裳而已，你徐鞍也要我买单？ 不对，不说你才是青东城的东道主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诺对徐鞍和萧洛木微微点头，又道：“用不着买最贵的吧？我挑几件好的就可以了。” “最贵的就是最好的！先买回去再说，不喜欢你扔了就是！” 徐鞍朝看傻了的商铺老板瞪了一眼，道：“发什么呆啊，快去啊！” “是是是……” “买完了咱一同回去，小相爷要回燕川了！” …… “醒了！” 长绥，左相府。 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守在床边的俞长思松了口气。 文护把手按在俞长思肩上，道：“俞先生，真想不到你医术竟如此高超！” 文泰道：“先生年轻时就是大夫。” 文护惊讶的看了俞长思一眼，道：“原来如此！俞先生这是技多不压身啊！” 俞长思捋捋须，笑道：“这是得亏金香伤得不重，不然我也是没办法的。” “左相……”郁金香渐渐恢复意识，抬了抬手。 文泰走到床边，握住郁金香的手。 这手宛若无骨，柔软丝滑，如同她给人的整体感觉一样，妩媚动人，仿佛只要一触碰她，就会陷进她的身体里。 “沙县伯，俞先生……”郁金香一一认清房间里的几个人。 文护没有文泰那样温柔，声音硬邦邦的说道：“说一下情况。” “是……” 郁金香要坐起来，文护道：“就躺着说。” 对文护的冷酷做派，文泰和俞长思都没说什么，五煞星虽然是左相府五煞星，但无论是五煞星还是茂山派，实际管理者都是文护。 他们对文泰是敬，对文护则是畏。 郁金香缓了口气，还是把身子稍稍侧了一些，道：“我和成是空在赵欢东行路上伺机行刺他，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经过陵山时，赵欢一行停了下来，迟迟待在山下的村子不走，我才找到下毒的机会，成是空这才出手。” “但没想到……” “咳！！”郁金香又缓了几口气，道：“他们中毒是假，我们进了他们的圈套。成是空被围杀，我……我丢了半条命才逃回来……” 文护沉吟道：“赵欢从长绥回燕川，几乎是一条东行的直线。陵山在燕川的西南方，他为何要经过陵山？” 俞长思问道：“金香，右相在经过陵山之前，可有什么你觉得异常的举动吗？” 郁金香闭上眼睛，认真思索了一阵，道：“是有奇怪的地方。按正常速度来说，赵欢走到陵山的时间，足够他回到燕川了。可他一路上走的很慢，而且路过有人的地方时都会亲自下马车去打听，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文泰道：“难道真是像徐守理说的那样，他在找他夫人和儿子？” “这不是关键，我还有更重要的消息。” 闻言，三人都朝郁金香看去。 郁金香道：“我逃亡的时候，在陵山脚下看到了两个人。” “谁？” “赵澄和杨桃枝。” 文护眼睛一亮，问道：“他们去陵山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为了活命，我不敢在山下久待。但……”郁金香冷静地说道：“赵欢不直接回家，非要往经过陵山的路走。而赵澄和杨桃枝什么人都没带，两人也前往陵山。我估计他们去陵山的目的不简单。” 三人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刚刚才苏醒的郁金香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陵山之役。 郁金香关注的重点是赵欢父子都去了陵山，而他们关注的重点则是在陵山之役发生的同时，赵欢父子都在陵山！ 没有继续询问郁金香，文泰把郁金香的手放在被窝里，转身往外走了几步，道：“不用想了，陵山之役和右相父子有关系。” 文护道：“叔父的意思是，陵山之役其实是赵欢打赢的？” “这是必然的。”文泰笑道：“连陛下都不信一个城守尉能创造这种奇迹，难道我会信？” 文护道：“那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陛下？” “不可！” “不可。” 文泰和俞长思同时否定，俞长思道：“左相请说。” 文泰道：“这个消息就算要让陛下知道，也不能是从左相府传出去的消息。咱这陛下慢慢长大了，疑心也越来越重了，现在他不光是猜忌右相，对我也开始警惕了。” “先生，你说不可又是为何？” 俞长思低着头，十指交叉，拇指在虎口上磨蹭着，道：“无论陛下如何怀疑，右相如何藏拙，这陵山大捷的本质终究是泼天大功啊！” “捷报已经往民间传下去了，龙骧将军的封赏也到萧洛风身上了。” “若是让老百姓知道了真相，他们会如何歌颂右相之功德？” “到那时，陛下固然会更加猜忌右相，但明面上却无法和民意对抗。” “而放出这个消息的左相你，该如何自处？？” 文泰浑身一震！ 第144章 黑吃黑，青东再无严西侯 “先生金玉良言！” 文泰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沉下来，对文护道：“此事决不可声张！” 文护点头道：“侄儿明白。” “看来对我这个恩师，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叔父，需要骆影动手吗？” “陵山大捷刚过，北伐结束也迫在眉睫，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文泰摆摆手，道：“要对付右相，不单单只有武力扼杀这一条路，容我再想想……你刚说要骆影动手，他回来了？” 文护道：“他原本在回来的路上，但中途去了一个地方。” “去哪了？” “青东城。” 文泰眼睛猛地一眯，问道：“护儿，你又打什么主意？” “叔父放心，刺杀右相一事是我草率了，往后不会擅做主张。” 文护抱拳道：“骆影不是我派去的，是他发现了有趣的人，想去会一会。” …… 青东城，阴雨绵绵。 朝廷对杜来华的安排比这场雨还来得更快，和赵澄他们预料的差不多。 保住了一条命，但爵位被剥，贬为庶民，所有家产和土地充公。 看着阴阴的天，穿着锦衣华服的杜来华站在院子里，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他脸上的泪痕。 此时此刻，他身上唯一还值点钱的东西大概就只有这件衣服了。 侯爵府已被贴上封条，日落之前，他必须离开。 一个杂役背着一个大包袱从身后的院子里跑出来，杜来华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府上已没有人了。 “杜小六？” 杜来华不知道杜小六的包袱里藏着什么，但看见他手上的类似于古董的杯具后，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不是都被没收了吗？” 杜来华连忙跑过去，伸手要去拿那些杯具时，杜小六却立即和他拉开距离。 “你……” “这是我的！” 杜来华愣住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道：“这些东西是你早就偷了的！你把它们藏起来了！” “是又怎么了？” 杜小六毫不避讳，看着杜来华身上的衣服，眼睛一亮，连忙将杯具放下，过去扒杜来华的衣服。 “你好大的胆子！你松手！” “什么胆不胆子的，你以为你还是侯爷啊？” 见杜来华抵抗，杜小六一脚把他踹倒，继续扯他身上的锦衣华服。 “给我拿来，不然我揍你！” 杜来华喊道：“小六，你忘了我平时是如何对你的？你急需用钱的时候，我从来都是让账房快些支给你！” “你是大方！但你傲啊！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给我们施舍时的模样，怕是在心里把我们当成找你要骨头的哈巴狗吧？！” 杜小六红着眼睛，一把掐住杜来华的脖子，怒道：“你以为你对我们很好？” “我告诉你，不光是我，府上很多人早就受够你了！我拿这点东西算什么？和他们比起来，我是捞得最少的！” 嗡—— 闻言，杜来华只觉脑袋突然嗡嗡的，失神之下放弃抵抗，被杜小六扒走衣服。 让他沦落至此的，是他对萧洛风的恶意。 让他沦落至此的，是下人们对他的恶意。 他在恶意的循环里，轮回了自己的一生。 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没了，杜来华跪坐在水泊里，长发凌乱，像个乞丐。 他做梦都没想到。 昨日王侯，今日猪狗。 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爹，我对不起你啊！！！”杜来华在雨中咆哮起来。 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落在他面前，眉头微微一挑。 这是个长相平平的女人，放在人堆中绝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但挑眉的模样并不难看。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杜来华连头都没抬，道：“没有侯爷了，没有了……” 柳凌环顾四周，也没打算多问，直接道：“人已经杀了，我来取钱。” 杜来华这才抬起头来，道：“完了，都完了！就是因为你杀了人，我全完了！” 柳凌眉头挑的更深了，道：“人是你要我杀的，现在却反过来怪我？” “不该杀人，不该啊……” “算了，我懒得和你废话，给钱！” “哪来的钱，什么都没有了。” “侯爷，你要赖账？” “我真没钱了！”杜来华朝身后指去，大声道：“你自己看看，我还剩下什么？” 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还剩下什么？！” 柳凌深吸口气，道：“有没有钱是你的事，而我为了你这单差点丢掉性命……侯爷，你知道我这行的规矩，尽管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但没钱的话……” 柳凌双手自然垂下，十指张开，每个指缝间都夹着一根黑钉。 和射进福妈妈喉中的黑钉一样。 钉上那黝黑的色泽，在雨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杜来华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立马说道：“有钱！我想起来了！我还有钱！” “在哪？”柳凌沉着声问道。 “燕川小侯爷知道吗？徐鞍，青东侯的儿子！他答应过我的，我走投无路时可以去找他，他会给我几块地！你等我，我把地拿过来，卖了就有钱了！” “黑吃黑啊，真黑啊！” “你相信我……” 嗖嗖—— 嚓嚓嚓嚓嚓嚓！！！ 柳凌手中的黑钉朝杜来华飞去，瞬间纷纷打进他的脸上。和福妈妈比起来，他的死状要惨得多。 杜来华仰面倒下，水泊渐渐变成血泊。 青东再无严西侯。 柳凌没朝他多看一眼，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陡然间像风筝般飘起来。 这出神入化的轻功，普通人看见了怕是会以为神仙下凡。 嗖！ 一颗石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下意识的避开，同时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在心头升起，立即掉头朝反方向跑去。 嗖！ 她才刚刚发力，又一颗石子飞来。 继续改变方向。 她意识到，这石子虽然是冲着她来的，但并不是为了击中她。 若是真要打，自己怕是躲不掉。 这石子仿佛仅仅只是为了阻拦自己，操控石子的主人似乎是为了和自己“玩游戏”？ 柳凌索性落下来，不再移动。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轻功都逃不开这石子的封锁，那再挣扎已没意义。 “我在青东城没有仇人，请问是哪位朋友到了？” 不远处的空地上早已激荡起层层水雾，一个精瘦的影子从雾中徐徐走来，边走边掂着手中的石子。 “柳家轻功，的确让人大开眼界。” 第145章 走吧，我带你去长绥 “惭愧。” 柳凌紧紧地盯着对方手中的石子，保持警惕，道：“我轻功再快，也没你手中的石子快。” “燕山之巅，柳家种莲。柳家曾有不少前辈的轻功都是世间第一，你是个好苗子，以后未必不能比他们强。” “你认识我？” “我知道柳家对家中子女有一套考核标准，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攀岩。从历来的考核成绩看，十八岁左右能登顶燕山的都是精英。” “而你，柳家当代家主的七女儿，柳凌，十三岁便登顶。” 柳凌眉头紧皱，越发警惕起来。 精瘦男人嘴角微微一挑，继续说道：“但很可惜，被誉为柳家新生代天才的你，却被家中逼婚。你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便逃离燕山，开始干起了杀手的营生。” “你调查我？” 柳凌身体微微弯曲，垂下的双手攥成拳头。 精瘦男人朝柳凌的手看了一眼，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在我面前挣扎没有意义。你左手藏毒，右手藏钉，我敢保证，在你掌中的毒还没散开时，我手中的石子会先击穿你的喉咙。” “呼……” 柳凌长长吐出口气，失去了反抗的心思，在这个精瘦男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样。 她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了，你是个好苗子，但你现在的营生……”精瘦男人朝杜来华的尸体看了一眼，道：“连赏金都收不到，显然不太如意。” 精瘦男人的手一紧，将石子抓在掌中，道：“以后跟着我，会比你在燕山更有出息。” “你是谁？” “茂山派，骆影。” 柳凌脸色一变，惊道：“左相府！！” 骆影微微一笑，水雾散去，他脸上的轮廓在柳凌眼中越发清晰起来。 然后柳凌看见他伸出手。 “走吧，我带你去长绥。” …… “他在这里！” “杀进去！” 一队朝廷官兵追到一座破庙前停下，夜色中的破庙更显衰败，仿佛在夜风的吹拂中摇摇欲坠。 几乎在官兵们停下的同时，破庙门打开，一道身影跑了出来。 “放箭！” 一排箭射了过去，那道身影见跑不出来，又折回破庙中将门关上。 噔噔噔！！！ 箭全射在门上。 官兵头目喊道：“上！” 闻言，前排的四人一拥而上，可还没到破庙门前，突然绊到脚下的绳索，两侧的树上射下来两根木刺，将四人死死地钉在地上。 “可恶！” 官兵头目大手一挥，道：“你们几个再去，小心一点！” 有了前车之鉴，再次前去的四人小心了很多，放慢脚步边走边环顾左右。他们成功的来到门前，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将门推开，然后提起刀往里面冲。 砰！ 一座神像轰然到底，将两人压在下面，另外两人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官兵头目怒了，吼道：“都给我上！这么多人难道抓不住他一个？！” 官兵们没有动，都有些慌。 头目身边一人连忙道：“这小子擅于布置机关陷阱，我们这样硬闯只会让兄弟们白白牺牲，不如把庙围住困死他！” 官兵头目想了一下，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道：“不用困他，直接把这庙烧了！他不是爱躲吗？那就给我烧死他！” 身边那人又道：“要是烧的面目全非，怕是不好交差啊……” 官兵头目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抓他死了这么多兄弟，我非杀了他不可！” “烧！给我烧！” 官兵们都认可这个最安全的办法，生怕头目改主意，立即行动起来。 不一会，破庙便燃起熊熊大火。 见破庙门口没有反应，官兵头目冷笑道：“这次看你死不死！” “啊！” 队伍中突然有人惨叫起来，官兵头目回头望去，见一个独臂的身影正在队伍中穿梭。他唯一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每来到一个官兵面前，官兵便会倒下，根本看不清他出剑的动作。 这道身影在人群中像割韭菜一般，宛如黑夜中的鬼魅。 官兵头目慌了，努力压着颤抖的嗓音道：“我们在抓捕朝廷钦犯，你是什么人，连朝廷官兵都敢杀，不怕杀头吗？！” 话刚落音，那道黑影转瞬间便来到官兵头目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官兵头目这才看清了这人的模样，以及那遮挡住右脸的白色刘海。 “你……” 官兵头目刚要开口说话，便感觉脖子上掠过一道凉意，想要说的话仿佛在经过喉咙时从伤口漏了出去。 他倒下去用双手捂住喉咙，至始至终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剑。 官兵杀光后，崔无命来到破庙前，扯掉两个官兵的衣服，然后披着衣服冲进火中。 角落里趴着一个身上正在燃烧的人，崔无命连忙跑过去扑灭他身上的火焰，用衣服包裹住他将他带出破庙。 崔无命将这人平放在破庙外的地上，看着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已经有半边被烧毁，眼中浮现出一抹哀伤。 崔无命小心翼翼的撕开他的衣服，见他右边的身躯和右边的脸一样，都是大面积烧伤，看来在着火的关键时刻，他选择了用身体的左边抵抗火焰，为的是护住心脏。 从右边完好的脸与身躯来看，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少年。 “咳！咳咳——”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崔无命后，竟浮现出一丝笑容，发出的声音果然也如少年般清脆。 “崔叔，你来了……” 听见这声称呼，崔无命的心仿佛融化了一般，脸上竟也浮现出一抹笑容。 “小笙，我来迟了。” “不要紧，我还活着。” 苏笙抓了一下崔无命的衣角，问道：“苏家……还有人活下来吗？” 崔无命轻轻摇头，道：“只剩下你了。” 苏笙像是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神情十分平静，不再说话。 崔无命冷声道：“小笙你放心，我先陪着你安顿下来，等时机成熟时，我一定会为三哥报仇，杀了赵澄和文泰！” “灭我苏家的难道是赵澄和文泰吗？” 苏笙凄凉的一笑，道：“我看未必吧……真正的凶手，是皇帝啊……” 第146章 好啊你们，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啊！ “要杀了皇帝才算是报仇，崔叔你敢吗？” “我敢，但我现在的实力不够。”崔无命坦诚的说道。 “扶我起来。”苏笙道。 崔无命在搀扶苏笙的过程中，苏笙触碰到了他那空荡荡的衣袖，不禁大吃一惊，动容的看向崔无命。 崔无命道：“少了一只胳膊而已，不碍事的。” 苏笙抬起右手，看着手上烧焦的死皮，忽然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两个都是残废了。” 苏笙看着夜空中的弯月，道：“实力会长的，机会也会有的，但我们……已经不能留在靖国了。” 崔无命想了一下，点点头。 “崔叔，无论我决定去哪里，你都愿意跟着我吗？” 这次崔无命想都没想，果断的说道：“我欠三哥的恩情还没还完，只要小笙你还需要我，愿此生永相随。” “那得劳烦你背着我走了。” 苏笙扶着崔无命的肩膀缓缓站起来，道：“我爹在外面还藏的有银子，先陪我去拿吧。” 崔无命道：“这件事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没关系。” “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不是信你。” 尽管脸上全是焦皮与黑灰，但仍然遮挡不住少年灿烂的笑容，他微笑道：“我信的是自己的心。” …… 赵澄一行回到燕川城。 进右相府之后，赵澄发现府上走动的人多了些，老管家看见赵澄后大喜，连忙拉着他往里面走。 “大公子你可回来了，快随我来！” “干哈啊，有屁就放！”赵澄笑骂道。 “大公子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嘿！还玩上悬念了！” 赵澄转头对赵五道：“你安排周大侠和周女侠住下，我先进去一趟。” 跟着老管家走到内院后，老管家停下来，示意赵澄往正厅去。 莫名的，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赵澄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也没功夫和老管家继续扯，放缓脚步朝正厅走去。 走到正厅门外，赵澄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愣住。 此时阳光灿烂，一缕阳光照在屋檐的瓦片上，虽然晃了一下赵澄的眼睛，但赵澄仍清晰的看到被阳光充斥着的正厅中，老老少少五个人正在开心的吃饭。 赵欢坐在主位，却是把身子侧向妻子那边，满脸笑容的为妻子夹菜。 赵演一只手扶着赵洋的背，用另一只手给他夹菜。 可能是半边脸瘫的原因，赵洋的长相显得很怪异，和一家人的颜值有些不合。他一边吃饭一边对赵演傻笑，嘴唇上还挂着鼻涕。 这便是赵家得病的傻儿子，赵家老二。 “三哥，你休息一会，让我来喂二哥吧！” 席上最年轻的少年端着碗夹着菜走到赵演和赵洋中间，把筷子上夹的肉往赵洋嘴中塞。 “我不，我要老三，老三……”赵洋摇着头，嘴中嘟哝着。 赵欢道：“都别喂了，让老二自己吃。他只是脑子傻，又不是不能动，你们再这么惯着他，只会让他更废。” “知道了，爹。”少年将筷子上的肉放进自己嘴里，回到座位上。 这少年虽十五岁未满，稚气未脱，但五官和脸庞的轮廓都已成型，一眼看去竟是一家人之中颜值最高的。 他是赵欢最小的儿子，赵澄最小的弟弟，赵家老四，赵湛。 “弟弟们心疼哥哥有错吗？”沐昭君见赵演和赵湛停下，则自己给赵洋夹吃的，道：“洋儿张嘴，娘喂你。” 赵欢笑道：“夫人觉得没错便没错。” 看到这里，赵澄大步朝正厅走去，高声道：“好啊你们！！一家五口，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啊！！！” “大哥！！”赵演和赵湛立即站起来。 赵洋也冲着赵澄傻笑，喊道：“大……大哥！” 赵澄走到赵洋身后，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然后对沐昭君躬了下身，道：“娘，您辛苦了。” 沐昭君抓住赵澄的手，眼中的溺爱快溢了出来，道：“澄儿，娘不辛苦，辛苦的是你啊，看你把演儿和湛儿照顾的多好。” “这俩小子全靠自觉，不敢调皮。” 说着，赵澄朝两人瞪了一眼，道：“坐下，吃饭。” “大哥，你也坐。”赵湛赶紧去给赵澄搬椅子。 自始至终，赵澄都没给赵欢打招呼，甚至都没朝他看一眼。 赵澄坐下后，赵演用手肘碰了赵澄一下，轻声道：“爹回来了。” “我又不瞎。”赵澄先起身给沐昭君夹菜，道：“娘，咱们家啊，小的比老的自觉。” “在外面野着多舒服，还回来干嘛？”赵澄这才朝赵欢瞥了一眼。 沐昭君交替的看了赵澄和赵欢一眼，笑而不语的看着这父子俩。 赵欢哈哈大笑起来，道：“路上遇到点麻烦哈哈哈……” 此时若是有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于赵欢还有爱笑的这一面。 毕竟在外面的时候，右相大人整天都是一副精神不振食欲不佳的样子，和谁说话都仿佛没睡醒，从他脸上根本就看不见笑容。 但在家里，面对妻儿的时候，就是个惧内的慈父。 “什么麻烦？比我遇到的麻烦大吗？” 赵澄又给赵洋夹菜，继续道：“娘带二弟离家是为了治病，可以理解。你离家是因为朝廷指定要你去打夜丹，也可以理解。但你打完后就赶紧回来啊，把这么大个家交给我，我打理的过来吗？” “你不能只顾外面的小家，不管咱这个大家吧？”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 沐昭君眼中厉芒一闪，问道：“什么小家？” “我也不知道啊！”赵欢惊讶的看向赵澄，道：“老大，你坑我！” 赵澄道：“我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吗？难道你在外面没有小家？” 啪！ 沐昭君在桌上一拍，清喝道：“说！” “我我我……”赵欢急的站起来，使劲给赵澄挤眼睛，道：“我真没有！” 赵澄冷哼一声，道：“你不是把当年牺牲的龙枪士兄弟都当成家人吗？这些年你一直在抚恤他们的亲人，难道不是把他们的家当成小家吗？你回来的路上，没少去看望他们吧？不然怎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赵欢悄悄地舒了口气。 沐昭君问道：“澄儿，你说的小家是这个意思？” “对啊，还能是什么？” 赵澄白了赵欢一眼，道：“看给老头吓得！！” 第147章 小姑娘，你要男人不要？ “吓死爹了！” 赵欢坐下瞪了赵澄一眼，道：“以后说话说清楚！” 赵澄继续夹菜，在要送到赵演碗中时停了一下，还是先放进了赵欢碗里。 赵演轻声道：“大哥，不用给我夹。” 赵澄这才坐下自己吃了起来。 阳光照进正厅前，一家六口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气氛温馨。 赵澄道：“娘，老二情况怎样？” 沐昭君道：“找了个道观的真人，他说洋儿的面瘫能治好，但……” “明白了。”赵澄没让母亲说下去，知道智力这一块是没救了。 其实作为一名穿越者，赵澄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赵洋是天生如此，前世的医疗水平都没办法，更别说在这种科技落后的古代社会了。 不过能把面瘫治好也是有收获的，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外界对赵洋投向的鄙夷目光。 一家人接着闲聊了一些家常，直到正午过后，眼见赵欢眼睛眯起，似乎昏昏欲睡起来，赵澄才说道：“有件事我要和你们说一下。” 赵澄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我要娶媳妇了。” 眯着眼的赵欢眼皮往上一挑，仿佛突然间清醒过来。 “哪家的姑娘？”沐昭君抢着问道。 “冬画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闻言，沐昭君和赵欢对视一眼。 赵澄问道：“这事能成吗？” “咳咳……”赵欢摸了摸胸口，道：“听你娘的。” “成啊，当然成！”沐昭君果断的说道：“澄儿你也不小了，早该成亲了。” 赵欢跟风说道：“就是，你这不急不慢的，还会拖累了弟弟们。” “我急，我很急。”赵澄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张罗着办吧！” 言毕，赵澄放下碗筷。 “我还有客，先去招呼他们了！” 赵澄走后，沐昭君看向赵演，道：“吃饱了吗？” “吃饱了。” “带你二哥和弟弟去玩吧，我陪你爹下几局棋。” “好的娘。” 儿子们走后，赵欢夫妻俩走到院子里的凉亭中下棋，这是他们习惯了多年的饭后活动。 待沐昭君先走子后，赵欢也落下一子，道：“夫人，你看老大这亲事……” …… 夜。 赵澄领着周川周诺朝内院正厅走去，在门前停驻了一下，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 家人团聚了，仿佛月儿都圆了些。 赵澄给赵欢打过招呼，说有人要来拜访，等到周川兄妹进入大厅的时候，赵欢已在主位上坐着。 “小川，你留短发可能会好看一些。” 周川兄妹刚要做出跪拜的动作时，赵欢却先开口说话，间接地阻止他们下跪。 周川道：“我们兄妹不敢忘记恩公！” 赵欢摆摆手道：“这个不用学我。” 从赵欢说第一句话时，赵澄就听懵了，他没想到赵欢居然还记得周川这种过路恩情，还能喊出他的名字。更没有想到，周川留着一头长发居然是在向赵欢致敬！ 他退后一步，以便让自己的视线角度更好一些，还真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周川和赵欢的发型，竟然一模一样！ 居然是老家伙的小迷弟！ 赵澄忍住呕吐的冲动，在两侧的椅子上坐下来，打了个手势，示意仆人泡茶，道：“来我家不必拘谨，坐吧。” 见周川兄妹没动，赵欢大手一挥，道：“右相府平常都是赵澄做主，老头我说不上话，他说坐你们就坐吧。” “是！” 周川这才拉着妹妹坐下，周诺诧异的看了赵澄一眼，显然是‘赵澄做主’这几个字让她有些心惊。 谁能想到，堂堂右相府竟是才二十岁的小相爷做主？ 赵欢这话也的确不是自谦，无论他在不在家，家里管事的都是沐昭君和赵澄，一个里一个外。 赵欢的权力，有时候连大丫头春琴都比不上。 “小川你很了不起。”赵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周川，道：“不但自己成熟了，还把妹妹培养成了神箭手。” 周川自豪的看了周诺一眼，道：“我的箭术不行，小诺是自学成材。” 周诺道：“我哥一直告诫我，我们的命是右相给的，往后若是能成才，最该感谢的也是右相。” “江湖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不必过于放在心上，江湖人更讲究随性洒脱。” 赵欢端正的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半躺在椅子上，微笑道：“我是帮过你们，但你们在陵山帮了赵澄，算是两清了。” “怎么可能两清！” 周川兀的一下站起来，抱拳道：“在陵山，我们与小相爷是合作关系，与当年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不是一回事！” “那你们这次来右相府，有何事？” “就想拜见一下恩公。” “不见得吧？”赵欢朝周诺看去，道：“或许你来府上就只是想见见我，但你妹妹怕是未必。” “啊？”周诺愣住，下意识的看向赵澄。 赵澄咳了两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和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老头你有话就直说！” “行，我直说！” 赵欢抖了抖衣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地朝周诺走去，道：“小姑娘，你要男人不要？” “噗！” 闻言，赵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周川周诺也都愣住。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老家伙这么不正经么？！ 没让三人愣太久，赵欢接着问道：“你和赵澄是不是好上了？” 周诺还来不及回答，赵欢又道：“如果好上了，你就来我们家，让赵澄当你男人咋样？” “爹！”赵澄喊道：“人家是小姑娘，你问的这么直接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赵欢甩了长发，问向周川：“小川，你觉得不合适吗？” “我……”周川咽了下口水，道：“倒是没什么问题……” “合适！”周诺看向赵澄，道：“你不是对我说过吗，想要成为女侠，就不能扭扭捏捏，而是要大大方方。” “你说的对，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的。” 周诺走到赵欢面前，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右相，我愿意当你儿媳妇！” 第148章 连你也怀疑老子要造反？ 赵欢的行为让赵澄愣住了，周诺的反应则让赵澄呆了。 你们干哈呢这是？ 编排好了玩我吧？ 周女侠，你在陵山的时候还扭扭捏捏的，就带你看了一晚上小人书，你就茁壮成长了？ 还有老头你是咋回事？我明明和你说的对象是羊采娥好吗，你这马上又给我安排了一个！ 赵澄的思绪被赵欢和周诺弄得有点乱，倒不是他不喜欢周诺，相反，他对周诺是越看越喜欢。 但问题是，自己对羊采娥有承诺啊！ 就这么“被”截胡了，怎么向羊采娥交代？ 烦死了。 就不该想着老老实实成家，继续当纨绔多好！ 赵澄后悔自己的草率。 赵欢却对周诺的回答非常满意，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有了这层关系，你们暂时就放心大胆的在府上长住。明天午时你们过来找我，给我讲一讲江湖上发生的事。” “是！”周川抱拳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去休息吧。” 知道赵欢父子俩还有话说，周川兄妹退了出去。 兄妹俩一走，赵澄就急的跳脚，要质问赵欢，赵欢连忙说道：“先不聊这个，带我去你的雅俗庄园逛逛。” 赵澄愣了下，狐疑道：“你要去会所？” “去你个头，你想让我被你娘弄死啊？”赵欢朝门外走去，道：“走了，去看看你赢来的新园子，咱爷俩单独聊聊。” 赵澄想了一下，道：“也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雅俗庄园。 赵澄带着赵欢在会所外围转了一圈，今夜不是会所的开放日，虽听不到里面的欢声笑语，但看得见外围绚丽的灯光。 父子俩就会所的运营聊了一会后，便围着庄园内的人造湖散步。 “你陵山上不只养了五百人吧？” “八百。” “那就是一千了。” 赵欢叹了口气，道：“就知道糊弄不了你。” 赵澄眉头一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难道还不只一千？” “真只有一千！” 赵欢发狂道：“你就不能相信你爹吗？那山顶上超过一千人也住不下啊！” “这我哪知道，你又不许我上去看看。” “阿澄，你知道这事儿传出去意味着什么，我不但不会让你上去，还希望你能忘掉。” “那铁矿的生意没我的份了？” “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还有三个弟弟。” “拉倒吧你，他们仨的脑子斗得过你？” “爹，你这话影响咱兄弟团结啊！” 赵欢大手一挥，道：“反正不要打陵山的主意了，还有你萧家的朋友，你也要让他们打消再上陵山的念头，不然我就让他们消失了。” 赵澄撇了下嘴，道：“老头你以前没这么大杀气的。” “比起我们一家老小和山上兄弟，你是要萧家死还是我们死？” “不死不死都不死！萧家那边我能搞定！我就是好奇铁矿的生意你是走的什么渠道……” 赵澄说着突然停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心跳陡然加快，道：“老头，你开矿不会是没有做生意，而是有别的目的吧？” “连你也怀疑老子要造反？” “你长得不像是能造反的，但的确可疑。” “我就是靠着铁矿生意养着他们的，不然我哪来的钱？” “这倒也是……” 赵欢似乎是走累了，停下来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双手叉腰道：“东都兵部的那个陈雨闲，你盯他很久了吧？” “嗯。”赵澄点点头。 “事发后我查过他，是南周的老谍子了，在南周情报系统里是个人物，没想到栽到你小子手上了。” “是郑红袖发现了他的异常。” 赵欢满意的看了赵澄一眼，道：“江湖人的思维方式和看事情的角度与我们不同，用好江湖人的确能事半功倍，这一点你做的不错。所以就算他不挑唆王玉峰动手，你也要对他动手了？” “我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把这个功劳送给邓富贵的。” 赵欢想了一下，似乎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一会后才道：“邓富贵明里暗里找过我几次，你觉得他如何？” “拧得清事，也能扛事。” “那就找机会见见吧，就带他来这里。” “老头，你不会还要让我帮你腾一间屋吧？” 赵欢点头拍拍赵澄的肩，笑道：“找个安静的位置，房间大点的。” 赵澄想明白了，道：“这才是你要来这里的目的！” “你这儿反正地方多，别小气。” “服了……” 赵澄终于忍不住了，提起刚才在府上的事，厉声道：“你明知道我要娶的是别人，却又要周诺当你儿媳妇，缺心眼啊你！” 见赵澄提起这事，赵欢面露笑容，双手负后继续沿着湖向前走去。 “你那眼神瞒得过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那你总得先和我商量吧？” “是你自己说着急的。” “也没这么急啊！”赵澄抠抠头，道：“现在咋办？你让我娶谁？” “这还不简单？” 赵欢嘿嘿笑道：“把你爹这一辈子不敢做的事做了吧，把两个都娶了！” 赵澄赶紧跟上赵欢的步伐，道：“这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谁做妻谁当妾？” “周诺的性子烈，又有周川替她出头，让她当妾她能同意？就算他们欠你的情，勉为其难下同意了，怕是也会心生芥蒂吧？” “羊采娥那边，我答应过她的，而且还是在雅俗庄园门口说的，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现在让周诺做妻她当妾，岂不是让全燕川城都知道了我失信于人？” 赵欢摆摆手，道：“这个你娘都替你想好办法了。” 赵澄惊道：“我娘也参与了？！” “嗯，她和我商量过了。我的意思呢，是想让你多娶点，早一点给我生几个孙子，这也是我刚才帮你搞定周诺的原因。” 什么叫帮我搞定周诺？ 赵澄听得有些膈应，提醒道：“想抱孙子你慌什么，你还有三个儿子！” 赵欢摇摇头，道：“老二那情况……怕是不容易。老三就是个一根筋的武痴，看府上丫鬟的眼神就跟看老公鸡似的，怕是也不容易。老四……还太小。” “我和你娘想抱孙子，不指望你指望谁？” “你的意思不重要，我娘怎么说？” “你娘的意思是羊采娥和周诺都当妾，让春琴做你妻子。你娘说了，既然这三个姑娘都是平头老百姓，没有身份负担，那就春琴最合适，毕竟她跟我们的时间最长，又把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后会是个好儿媳。” “也只有你娘指定了春琴，才能堵住羊采娥和周诺的口。” “你娘为了你，真是煞费苦心呐！” 闻言，赵澄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突然又多了个春琴了？ 爹！娘！ 我这是被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第149章 大胆的去画！我给你当模特！ “春琴她……就是娘照着她自己的模子培养出来的……” 赵澄快哭了，问道：“这事还有得商量么？” 赵欢只说了五个字就让赵澄的心拔凉拔凉了。 “你娘决定了。” 赵澄挣扎道：“爹……” 嘿，这时候知道叫爹了？ 赵欢笑了，立马道：“你还是叫我老头吧！” “你可是我亲爹啊！” “你也知道我是你亲爹？那这事你就别找我帮忙，莫害我！” 赵澄在湖边蹲下来，仰天长叹道：“爹靠不住啊！！” 赵欢努努嘴，道：“这家我要能做主，你以为你现在只有三个弟弟？” “不说了，都是泪。”赵澄摇了摇头。 赵欢走到儿子身边蹲下，拍拍他的肩，道：“如果不再发生更大的事，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了。听爹的，不要想别的办法了，去好好与羊采娥和周诺说一说。你以后是要干大事的，多娶几个媳妇没坏处。” “我干啥大事？” 赵澄捡起一块石子往湖中央扔去，道：“我以后又不当皇帝，家里又没皇位要继承，娶那么多媳妇生那么多娃干嘛？” 赵欢沉默不语，又拍了拍赵澄的肩，就势在地面上坐下来。 噗通！ 与此同时，一个重物落水，激起的水惊得赵澄赶紧站起来往后退。 啪啪啪啪啪…… 紧接着传来一连串的响声，赵澄环顾四周，见周围出现一群穿梭的黑影，然后何执疾步走了过来，对赵欢抱拳。 “右相，都清理干净了。” “有审讯的价值吗？”赵欢问道。 “初步判断，长绥和南周的都有。” 赵欢抬了下手，道：“去交给桃枝，她能问出话来。” “是！” 朝何执的背影看了一眼，赵澄惊道：“你在干嘛？” “南周谍子，长绥探子，烦人呐……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了，不想被这些苍蝇吵到瞌睡。” “这才是你要来这里的目的吧？！” 赵欢点点头，道：“右相府他们进不去，就干脆给他们个机会出来送死算了。” 赵澄朝身后的会所望了一眼，道：“打打杀杀的，真是坏我风水。” “不打紧，回头我让廉先生来这里帮你看一看。” “这老狐狸还懂风水？” “他当年就是靠这门手艺才没饿死。” “那得坑多少人啊……” …… 事情没按照赵澄预想的剧本发展，这让赵澄很苦恼，回来三天都没有去书屋看羊采娥。 有冬画在，羊采娥肯定能知道赵澄回来了，但她也没来右相府找赵澄。 赵欢抽时间在庄园接见了邓富贵，还见了一下柴薪和李岱，并频繁的在燕川城露面，逛街、吃饭，和认识他的城中百姓闲聊。 其余在家的时候，赵澄竟发现赵欢和周川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看来老爹真的挺喜欢周川。 赵演和周川的关系也处的不错，两人经常切磋剑术。 嗯，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已经渐渐融入赵家了。 第六天，赵澄实在是忍不住了，吃过早饭就去书屋。 羊采娥的门窗都关着，金大侠说这是曹笔畅的创作习惯，她就喜欢这种关小黑屋的创作方式。 赵澄检查了一下金大侠他们的工作，说穿了就是来都来了走个过场而已，书屋现在的运营已经不需要他了，靠着冬画就能打理好，何况还有羊采娥帮忙参与管理。 待所有人都继续工作后，赵澄走到羊采娥的门前，伸出手就要敲门。 可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现在见面了说啥？ 谈工作？ 太假。 谈婚事？ 尴尬。 赵澄摇摇头，放下手转身便走，还是决定想好了再来。 这时候他特别羡慕那些真正的渣男，无论对女人多坏多不负责，心中都没有愧疚感。 这真特么的是利己的好本领！ 可惜赵澄学不来。 或许是穿越的原因，也或许是右相府的‘家风’使然，赵澄一直把女人放在较高的位置，至少是平等的地位。 把她们当成商品或附属品，他做不到。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进来？”赵澄才刚往回迈出一步，房内就传来羊采娥的声音。 赵澄停下，转过身去，房门并没有打开。 “那就在门外说几句吧。”羊采娥继续说道：“右相和夫人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我知道你还带回来了一个姑娘。” 赵澄隔着门“嗯”了一声。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你去哪？” “冬画谈了一个签售会，我和金大侠蒲先生一起去。” “这是好事啊，冬画那丫头也没跟我提起过！” “冬画事比较多，这次是由我带队。” “采娥……”赵澄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书屋辛苦你操心了。” 羊采娥问道：“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路上注意安全。” “没了？” “闫兰那丫头，你们相处的好吗？” “她挺好，我出去这几天，让她去陪她姐姐了。” “相处的好就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见赵澄无话可说了，羊采娥道：“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吧，我去码字了。” 那扇门终究没打开。 或者说，赵澄终究没去推开那扇门。 …… 羊采娥出差后，赵澄省了面对羊采娥时的麻烦，但在右相府面对周诺时也很窘迫。但相比于羊采娥，周诺那边会好一点，毕竟是赵欢提出来的，最终做决定的又是沐昭君。可赵澄还是觉得头疼，不愿在右相府久待。 这日，他突然想到了陈菲儿，于是又来到书屋。 此时已是夜晚，羊采娥金大侠他们出去后，四合院里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赵澄在房间里看着陈菲儿作画，《嘤嘤嘤》全册已经定稿，见上册卖的火爆，赵澄决定迟一些再发行下册。 陈菲儿因此能腾出手来画一些自己想画的东西。 可让赵澄没想到的是，陈菲儿面前的画纸上，依然是一个裸体女子。 她扬起上半身，挥动着双手，像是正在奔跑。 手上飘动的衣裳，如同从背后夕阳中摘下来的晚霞。 “这是什么姿势？”赵澄半躺在一旁的长椅上问道。 陈菲儿道：“这可不是你那些下流的玩意，这是艺术。”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赵澄坐起来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学你画的那些东西吗？那也是艺术，你亲手创造的艺术！” “可那些艺术只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你这个也一样，把人画成这样就见不得光。” “不。” 陈菲儿偏过头，一脸认真的看向赵澄，道：“我会努力改变大家对画的认知，让我的这些画都能在阳光下被人认可。” 赵澄被陈菲儿的神情触动了。 那种执着，那份认真，具有极大的力量。 赵澄刷的一下脱掉衣服在长椅上躺下。 陈菲儿愣住，狐疑道：“你……干嘛？” “大胆的去画！我给你当模特！！” 第150章 北伐成功！袁修开心到飞起！ 陈菲儿放下画笔，走到赵澄身边坐下。 赵澄催道：“你干哈，赶紧去画啊！” “大半夜的脱这么干净，我还不知道你？”陈菲儿白了赵澄一眼，道：“你等着，我去沐浴。” 赵澄抓住陈菲儿的手腕，道：“倒也不必。”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 赵澄下意识的拿衣服盖住腿。 走进来的是个女人。 只是让赵澄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吴思思！ 看见此情此景，吴思思走到两人面前，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赵澄注意到陈菲儿看向吴思思的反应，看出来这两个女人已经非常熟络，不然吴思思也不会直接进来。 他想了一下，朝吴思思伸出手，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吴思思笑了一下，走过去在赵澄手臂上躺下。 夜未央。 …… 清晨，赵澄推开门，见陈菲儿正在井边打水，走过去帮她搭把手。 “思思还没醒来吗？” “睡得正香。” 赵澄接过水桶，道：“没想到你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陈菲儿笑了一下，道：“说到底，对付苏叶的事她出力最多，我应该感谢她。她对我的画也很感兴趣，有办法帮我找到好买家。” 赵澄点点头，自从把香皂和花露水交给吴思思后，吴思思把这一块生意打理得很好。 经营激发了她的潜能，也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新坐标。 赵澄最缺的就是像郑红袖、冬画和吴思思这样的人才，对她们很是爱护。 “你们聊什么呢？”吴思思从房间里走出来，顺手披上外衣的动作，尽显风情。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外面怎么了？” 赵澄嘟哝一句，放下水桶朝外面走去。 大门一打开，便看见不远处聚集着许多人，都在欢呼雀跃的高喊着。 “胜利咯！” “打赢了！我们赢了！！” “大靖无敌！！大靖万岁！！！” 赵澄回头朝陈菲儿和吴思思看去，微微一笑。 他知道， 北伐成功了。 …… 天泽殿。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袁修站在龙椅旁，用力的拍着龙椅靠背，大笑道：“王将军泼天之功！好样的，好样的啊！！” 见皇帝露出极少见的狂笑，文武百官也都被感染，纷纷大笑起来。 “这何止是王将军的泼天之功，更是陛下的万世之功啊！！” “经此一役，我大靖无忧亦！！”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今日之早朝，文武百官都是提前许久便到了，只因回来报捷的快马在天未亮之前就进了长绥城，北伐大捷的消息在天亮时已传遍长绥大街小巷。 不光是文武百官早起，在晨梦中被惊醒的长绥老百姓哪还能睡得着，都激动地走街串巷吆喝起来。 夜丹，北方雪地里的狼崽子。 那是压在大靖人心中多少年的噩梦？！ 尤其是大靖刚建国后的那几朝，国力都在内战中消耗掉了，无法和夜丹展开全面战争，被夜丹欺负的割地、赔款、和亲！ 何等的耻辱！！ 而如今，大靖卫将军王刃不但将夜丹军从边境线上赶了回去，还深入夜丹腹地，打进夜丹国都，逼得夜丹皇帝在宫中死战而亡。 此役，斩杀夜丹皇室无数，俘虏夜丹文臣武将无数！ 逃走的夜丹皇室朝更西北的大漠雪山中继续逃亡，开始了他们的流浪生涯。 至此， 大靖至上十年，六月。 夜丹灭。 尽管连同皇帝在内，都知道王刃此次能北伐成功，是赵欢给他创造了关键的先决条件，也都认为北伐成功只是时间问题，但当胜利的消息真正传来，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靖朝朝堂上除了左右相，还有其它派系，无论平常斗的有多么厉害，此时都是保持着同样的开心。 袁修朝文泰指去，道：“王刃没让朕失望！左相，你举贤荐能，居功至伟啊！” 文泰立马笑着道：“臣不敢邀功！这都是陛下洪福齐天！” 中散大夫都吁和高呼道：“前有一百青东守备军大破南周两千羊家军，后有北伐军长驱直入灭掉夜丹。陛下之武功，将千秋万载，永世流芳！！” 工部尚书洛明义也附和道：“此等滔天功绩，堪比太祖！！” “哈哈哈看看你们一个个马屁精得嘴脸！不过深得朕意！！”袁修是真开心，尽管知道臣子们在拍马屁，但此时却非常受用。 且不说他能力如何，但他是真想把袁家的皇权好好把握住的，这样的君王，自然会在乎评价与名声。 袁修指向未出列的徐守理，道：“青东侯！还有铁大人！你们也功不可没！” 徐守理和兵部尚书铁戈出列，齐声道：“都是陛下之功！” 慕山岳捋须笑道：“北方已定，我大靖将无后顾之忧，以后可以把心思全放在南方了。” 陈昌云合适宜的说道：“臣预祝陛下收复南周，一统天下！！” “收复南周，一统天下！！！” 百官齐跪。 袁修傲然挺立，仿佛到达了人生巅峰，居高临下的看着黑压压的人头。 他自我沉醉了一会后，道：“平身吧！” 慕山岳起身道：“老臣建议组建军机阁，用来专门制定收复南周之计……” “慕老，此事先缓一缓。” 无论是袁修和他的先祖，还是南周历代君王，哪个不想天下一统？ 大靖灭掉夜丹后，再收复南周就是最大的功绩了。 袁修当然想，但也知道要完成这项壮举该有多难！ 你们说说就行了，朕听听也就行了。 提建议？ 建军机阁？ 暂时就免了吧…… “朕要大赦天下！” 袁修抖了抖袖，双手一挥，大声道：“待王刃将军凯旋归来之后，再大设国宴，庆贺个三天三夜！” “国都长绥三夜不熄灯！！” 百官齐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吕禄悄无声息的走到袁修身后，示意袁修朝一旁看去。 袁修偏过头，看到袁韵正站在通往内殿的门帘前。 “皇姐，你怎么来这儿了？”袁修连忙快步走到袁韵面前。 “这么大的喜事，我想来看看热闹！” 袁韵探出头朝殿上望了一眼，道：“我刚听你说，要设国宴庆贺？” “对！”袁修自豪的说道：“这是本朝至今最大的喜事，朕不但要设国宴，还要举国同庆！” 袁韵问道：“那设国宴的话……是不是要把很多不在长绥的官员也请来？” “那是当然，长绥的官员才多少？！” “那……会请右相来吗？” 第151章 赵澄他……和南周谍子什么怨什么仇？ 袁修立即就明白了袁韵话里的意思，道：“皇姐，你关心的不是右相来不来，而是赵澄吧？” 袁韵瞪了袁修一眼，道：“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行行行，我的好姐姐！”袁修笑道：“这次我不但要右相来，还要单独点名请赵澄来！” 袁韵疑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让右相捎带着把赵澄带来就行了，很多进京赴宴的高官勋贵都会带子女出来涨见识。” “可右相有四个儿子，指明让他带赵澄岂不是更明显？” 袁修解释道：“皇姐你有所不知，赵澄这次在青东城又立功了。” “他有啥本事，又能立功？” “他抓了潜伏在青东城的南周谍子陈海，并通过陈海这人掌握了南周在靖东十三城的情报网，相比于上次一锅端了燕川城的南周谍子，这一次才真正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又是南周谍子？” 袁韵愣了一下，疑问道：“赵澄他……和南周谍子什么怨什么仇？” “你这话问得好！”袁修笑道：“魏优给赵澄取了个绰号，说他是南谍煞星哈哈哈！” “噗！”袁韵捂住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袁韵的神情冷下来，道：“他立功是他和你的事，你要赏赐他我管不着。但他和我的事你不许插手，上次他那般羞辱我，我一定要报仇！” “放心！”袁修邪笑道：“把他骗来后，朕一定亲手把他给你送去！” …… “阿嚏阿嚏！！打了一上午喷嚏了，到底谁在惦记我？！” “主子，你不是说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背后骂你吗？” “那是你们！我打喷嚏肯定是遭人惦记！！” 赵五撇撇嘴，问道：“朝廷点名要你去，你去不去啊？” “老头都不去，我去干嘛？” “那好，闫兰说采娥姑娘后天回来，想带她去踏青让她放松一下。主子你不去长绥的话，那我们一起去踏青？” 赵澄愣住，道：“采娥后天回来？” 赵五点头道：“闫兰说采娥姑娘给她来信了，不会有错。” 赵澄的神色沉下来，闭上眼思索了一会，自顾自的说道：“话说我也快五年没去过长绥了，也不知道咱国都现在是什么模样……要不……咱就去看看？” “我也非去不可吗？” “废话！你不去谁保护我？！” 赵澄指着赵五的鼻子，大骂道：“一个大男人成天想着姑娘家家的事，你以后能有什么出息？闫兰又不会跑，慌什么慌？！” “主子最近还不是为姑娘的事烦恼……” “还学会顶嘴了！你再说一个试试？” 赵澄用手指点了下赵五的头，道：“没见过长绥的姑娘吧？没见过宫里的丫头吧？去了让你看个够！” “我就喜欢看兰兰。” “呸，还兰兰，恶心！” …… 赵欢半躺在雅俗庄园的湖边钓鱼，周川坐在一旁的木桩上。 “还别说，阿澄这园子挺不错的，晚上虽然吵吵嚷嚷的，但白天很安静。” 赵澄不在这，若是在，一定会对赵欢悠然自得的模样嗤之以鼻。 老头这鸠占鹊巢的本事，他不如也！ “听说皇帝召见你和周诺了，你们不想去？” 赵欢钓鱼也很随性，用腿压着鱼竿，眼神慵懒的望着湖面。 周川道：“吾乃布衣，唯有一个妹妹，一把剑，对其它的不渴求。” “心系江湖，身在江湖，也是我渴求的境界。但自古以来，朝廷强则江湖弱，朝廷弱则江湖强，庙堂与江湖从来都不是分开的。” “那现在孰强孰弱？” “就大靖而言，各半各半。”赵欢摸着垂下的发梢说道：“但你要记住，大靖高手最多的地方，就在长绥。” “右相的意思是……希望我去？” “南周和大靖南北分立，西边又有许多小国独立，这种情况下江湖应该是强于朝廷一些的。但为何大靖和南周的朝廷都很强势？因为江湖上有不少高手都投奔了朝廷。” “我让你去长绥，不是鼓励你投奔朝廷，是觉得你可以多见见世面，看看大靖的皇帝，看看朝廷的文武百官，对你没有坏处。” “官道亦是人道，人道亦是剑道。” “大道至简。” 闻言，周川浑身一震，从木桩上站起来对赵欢深深一躬。 “谢右相点拨。” 周川拜的真诚，他很清楚，从赵欢给他讲江湖与庙堂的关系时，就已没把他当做外人了。 在他眼前，赵欢是恩公是右相，但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他希望赵欢也能单纯的把他当成晚辈来看待。 “老夫也是有私心的。”赵欢摆了摆手，道：“桃枝得留下来替我办点事，你和周诺同去，能替我保护阿澄。” 周川道：“其实我知道，赵五兄弟也是个高手。” “此去长绥皇宫，天子眼前，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有赵五的确是够了。但我这个当爹的，总是想给儿子多上一层保险。” 赵欢朝周川挤了下眼睛，微笑道：“这也是个让阿澄和周诺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我明白了！”周川抱拳道：“右相放心，我定会护小相爷周全！” “去收拾吧。” “是。” 周川转身走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右相，若是皇帝有封赏，我和小妹受与不受？” “这是你自己的事，老夫就管不着了，但能给你一个建议。” 赵欢直起身子，改用手拿着鱼竿，道：“你们兄妹此次去长绥，怕是除了皇帝有封赏，还会有其它人拉拢你们。”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顺心意。” …… 右相府前院。 除了周川兄妹是江湖人打扮，赵澄赵五一行都穿着锦衣华服，马鞍和马车上都刻有右相府的标记。 赵澄一行人数也不多，除了赵五和夏棋秋书姐妹俩，就只有十个府兵跟随。 去皇宫赴国宴，赵澄不想张扬，越低调越好。 赵欢和沐昭君都是希望冬画能跟着赵澄出门的，但赵澄说燕川的生意离不开冬画，就带上了夏棋和秋书。 当然，不带冬画还有另一层原因，赵澄只是不便于明说罢了。 再加上周川兄妹，也就十六人。 “大舅哥，小诺，你们就在队伍后面远远跟着。晚上住宿时，住在同一个客栈就行。” 周川道：“明白。” 周诺疑问道：“有这个必要吗？只要调查我们在青东城和燕川城的动向，就知道我们认识。” 赵澄摆摆手，道：“路上保持距离，不是为了要欺骗别人，也欺骗不了那些真正要调查我们的人，但我们要把样子做足。” 赵欢在队伍后说道：“阿澄说得有理，有些事情不说破，那就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见赵欢都这样说了，周诺不再多话。 “去吧！”赵欢朝众人摆摆手。 于是赵澄一行和周川兄妹相继离开右相府，同一天出发的还有将军府的薛云和王玉峦。 和右相府不同，将军府前院中聚集了数百人，但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的打扮。 王玉峦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伫立在他左右，大的是母亲薛云，小的是妹妹王玉岑。 或许是这段时间成长了，又或许是王刃北伐胜利给了他足够的信心，此时的王玉峦英气十足，眉眼间挂满了自信的神色。 比当初王玉峰被封为昭勇将军时还要潇洒。 “二哥，你今天真帅！”王玉岑古灵精怪的说道。 王玉峦爱怜的摸摸妹妹的头，对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们一家人都很宠爱。 不一会，一脚法敏捷的人从房顶上跃下来，跑在王玉峦面前跪倒。 “禀小将军，赵澄已经出发了！” 王玉峦自信的眼中流露出阴狠的光，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第152章 小将军和他娘终于不想等了！ “一辆马车，十匹马。” “人这么少？” “小将军放心，我看得清清楚楚！赵澄和两个丫头进了车厢，赵五驾车，那十匹马上的人都穿着黑甲，都是右相府兵。他们……一共十四人！” “没看到杨桃枝？” “我认得杨桃枝，她不在队伍里。” 王玉峦想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赵欢回来后，杨桃枝就得保护赵欢了。” 薛云道：“此次是去长绥皇宫，赵欢一是觉得安全，二是不敢张扬，像他们这样轻装简行倒是符合右相府的作风。” “娘，做吗？” 薛云眼中掠过阴郁的光，厉声道：“机不可失，你哥不能白死。” 王玉峦点点头，看向面前的几十号江湖人，道：“你们的机会来了！” 一个个江湖人举起各自不同的兵器，高喝起来。 “我去！” “小将军，在下愿前往！” “让我去，我能打十个！” “……” 看着眼前的画面，王玉峦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自从北伐胜利的消息传回来后，将军府不但被燕川老百姓和政商两界踏破门槛，还来了很多前来投奔的江湖好汉。 这让王玉峦意识到，他们家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也让薛云意识到，为王玉峰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以前无论文治武功，王刃总是比赵欢矮一截，现在北伐胜利，王刃亲自灭了夜丹，这将是青史留名的大功绩，至少在武将中能与赵欢平起平坐了。若是皇帝封赏的重，怕是还能压他赵欢一头！ 到时候，王刃就不再怕公然和赵欢叫板，想办法报杀子之仇。 但薛云不愿意等，也不想真的让王刃明面上和赵欢撕破脸，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右相府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所以薛云选择在赵澄进国都的路上截杀！ 如今王刃的声望如日中天，这种时候报杀子之仇，就算被人猜到了他们是凶手，这种时刻怕是也拿他们没办法。 相信就算是皇帝，也不会为了赵澄而找一个刚立下泼天大功的功臣算账。 当然，薛云这只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和王玉峦商议的计划里还是一切以谨慎为主。 所以王玉峦没打算让所有人都去，而是将目光落在一个黝黑的大汉脸上。 在别人嚷嚷的时候，这大汉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刘波。” 听见王玉峦呼喊，大汉把抱胸的手拿下来，对王玉峦抱了下拳。 “小将军。” “我听说你是绝顶高手？” 刘波点点头，道：“云荆聚义堂曾有两个绝顶高手，一个是堂主，一个便是我。” 闻言，刘波周围的人都诧异的朝他看去，有些人还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 “绝顶高手！” “原来是云荆聚义堂刘护法！” “刘护法的确是绝顶高手，一手黑沙掌十年前就已在江湖中名声大噪！” “刘护法，幸会幸会！！” 不少人都对刘波抱拳，表示尊敬。 江湖上有两种尊敬链。 一是名声，二是实力。 所谓名声，无非就是大善或大恶，都能受到相应的群体的尊敬。然后还有家世背景之类的，这个在江湖上其实比较虚。 真正的尊敬链还是实力。 真正能排得上名号的高手由高到低分为绝顶高手、一流高手、二流高手，再往下虽然还有三流高手等层次，但其实都可以统称为习武之人，这些人如果从军，在军中算得上是好手，但在江湖上就排不上名号了。 当然，再往上还有宗师，但能达到宗师的寥寥无几。 绝顶高手！ 那可是最接近宗师的人物，只要不死，此生是有机会成为宗师的，所以真正有实力的势力最爱招募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才是最强硬的生力军！ 王玉峦最近没少和这些江湖人聊天，当然也知道绝顶高手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苏万三身边的快剑无命就是一位绝顶高手。 没想到现在自己身边也有了！ “刘护法，那此次由你前去如何？” “定不辱命。” 其他人起哄道：“小将军，我们哥几个也去吧！” “还有我！” “我们也去！” 王玉峦压了压手，道：“大家不要心急，我将军府今非昔比，以后除了这些杀人的活，还能带大家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但今日！” “我们要截杀的是右相府的队伍，要杀的是右相长子，能用最小的动静完成任务最好！” “刘护法，右相府那边就赵五和十个府兵，你也挑十个人吧！” 刘波向前一步，沉声道：“右相府兵我知道，都是从龙枪士中退下来的二流高手，所以龙枪士在当年是大靖最强大的精锐。至于这个赵五，实力如何？” “不咋地！”王玉峦摆摆手，道：“估摸着也是个二流高手吧？” 刘波有些疑虑，问道：“听说右相长子最得右相宠爱，贴身护卫只是二流高手？” “最多是一流高手！” 王玉峦拍拍胸前银甲，道：“燕川城见过他的人很多，傻不拉几的！在这燕川城，右相府兵随喊随到，赵澄也不是靠他赵五保护。” “那我知道了。” 刘波轻轻点了下头，偏过头喊道：“你们都站出来！” 闻言，人群中顿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自行从两边分开。 八个大汉走了出来，个个面目狰狞，充满戾气。 刘波道：“这八位兄弟曾是云荆聚义堂八大金刚，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聚义堂解散后，他们就都跟着我讨生活了。” “都是一流高手！”王玉峦激动的拍起掌来，笑道：“好，太好了！” “八个一流高手，一个绝顶高手！赵澄啊赵澄，这次我看你死不死？！！” 说着，王玉峦看向薛云，道：“娘，你看如何？” 薛云对刘波和八大金刚也很满意，道：“那就有劳你们了。等事成，我将军府不会亏待你们，我薛云更会重谢！” 刘波对薛云抱拳，道：“将军夫人言重了，尽管放心，我们九人出手从没失败过。” 王玉峦问道：“除了在场所有人，还有没有人知道你们来将军府了？” 刘波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你们还是要伪装一下为好。” “明白。” 刘波指着西边，道：“燕川往西十里地，有一个地方叫川西十里沟，沟的背面是一座山，山下便是往长绥去的官道。” “我们就扮成山贼。” 王玉峦问道：“若是山上有山贼呢？” 刘波眼睛兀地一眯，道：“那就都杀光！” 第153章 好精致的双胞胎，这男人艳福不浅啊！ “主子，长绥城是不是很大？” “嗯，很大。” “比燕川城呢？” “有燕川城两个大。” “主子，长绥城的东西好不好吃？” “不记得了。” “主子，长绥城的人好不好？” 前面的问题赵澄都回答的很快，到这个问题是稍稍想了一下，道：“都没我好。” 夏棋朝秋书看了一眼，撇撇嘴道：“那该有多坏啊……” 赵五在前面驾车，车厢内只有赵澄和夏棋秋书这对孪生姐妹，丫头俩一路上嘴巴没停过，对即将去国都非常兴奋。 这让赵澄头有点晕，开始想念冬画了。 一道奔跑的马蹄声传来，随着车轱辘的节奏走了一段，能隐约听到正在与赵五交谈。 一会后，赵五说道：“主子，将军府的队伍在我们后面。” 赵澄问道：“周川兄妹离他们多远？” “周川在我们和他们之间，就是他发现的。” “保持匀速，让周川隐蔽些。” “是。” 等到马蹄声远去，赵澄哼了一声，道：“王玉峦他娘俩估计是忍不住了，前面最近的客栈在哪里？” 赵五道：“今天能到川西十里沟，那地方有客栈，就是条件不怎么好。” “那我们今晚就在十里沟的客栈住宿，如果王玉峦和我们保持同样的节奏在后面停下来，那就一定有鬼！” “明白！” 夏棋道：“主子，他们要干嘛？” “你俩安静点，我要思考下对策。”赵澄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夏棋拉开车帘看向窗外，眼中放着光，道：“那边的山好美啊，秋书你快看，有好多鸟鸟在飞。” 秋书道：“哇，真的耶！” 赵澄：“……” 如赵澄所料，他们晚上在川西十里沟住宿后，王玉峦一行果然也停了下来，因为附近没有客栈竟然选择就地扎营，这让赵澄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想王玉峦就是要搞事情。 之前说好了的，周川兄妹会在同一个客栈住下，赵澄让他们晚上保持警惕。 结果一夜无事。 第二天出发前，赵澄要周川兄妹走官道旁边的树林，让他们跟队伍紧一点。 队伍刚走出川西十里沟两里地，就看到山下聚集着一群人，并且保持着奇怪的姿势。 几个人站着，二三十个人跪着，在他们身后还散落着大概十来具尸体，看起来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他们拦在了这条路前面，赵澄没让赵五停下，离得越近便看的越清楚，他们的穿着上没有标识身份的文字或图案。 “驾！” 赵五抽了下马鞭，高声道：“前面的朋友让一下！” 刘波朝马车瞥了一眼，道：“你是不是傻，看不清形势吗？” 赵五依然没停，问道：“啥形势？我只知道你再不让开，马车就要从你身上碾过去了。” “老子是这山上的大王！！” 刘波身后的八大金刚都站了出来，有拿大刀的，有拿斧头的，还有扛着狼牙棒的，个个都是大型武器，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唯有刘波两手空空没拿兵器。 赵五愣了一下，知道山上的大王是行话，所谓占山为王，山贼不会自称是山贼。 “那你们抓紧干活啊，我不打扰你们。” “干什么活？” 赵五朝那些跪着的人扫了一眼，一脸认真的说道：“他们不是你们绑的票吗？” 那跪着的人里面，为首的一人喝道：“老子也是这山上的大王！” 赵五肃然起敬，道：“哟，黑吃黑啊！” 出发之前，刘波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虽然是绕着路先来到这里，但刚到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山贼。 按照赵澄的脚程，他预计赵澄会在晚上经过这里，于是便事先埋伏，但埋伏了一个晚上都没看见赵澄的人影。 可他们又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撤开休息，怕自己刚一放松赵澄他们就到了，于是一直等啊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一波人，居然是刚打完劫回来的山贼！ 于是两波人就干了起来，干着干着，赵澄就到了…… 尽管刘波觉得以自己和兄弟们的实力，对赵澄一行是实力上的碾压，但行走江湖多年，他习惯了做胜算最大的准备，该埋伏还是埋伏，该偷袭就偷袭。 计划被打乱后，刘护法很生气。 “少他娘的废话！” 刘波气势汹汹的说道：“全部给老子停下！马车里的人下来跪着！” 赵五又抽了下马鞭，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认不清车厢上的标识吗？这是右相府的马车！” 闻言，刘波他们没啥反应，那些跪着的山贼倒是一个个面露惊讶神色，有人小声议论道：“真是右相府的！” “这些骑马的人都是右相府兵吧？” “这是硬茬啊……” 眼见马车真要碾过来了，赵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刘波气的后退一步，怒道：“老子不认得什么右相府，砍了！” “现在山贼的业务这么差吗？连我右相府兵都不认得了。” 赵澄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还是说现在的经济不好，山贼连什么道都敢劫了？” 然后众人看见，赵澄撩开车帘，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然后伸了个懒腰。 “赵五你把车停下，真撞到人了不好！” 马车这才停下来，八大金刚和山贼们的目光却都看向赵澄身旁的夏棋秋书，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好精致的双胞胎！ 卧槽，这男人艳福不浅啊！ “护法……大，大哥，我要那丫头！” “大哥我也要！” “大哥还有我……” 赵澄轻轻摇头，道：“夏棋秋书，这些人看见你俩都快流口水了，一副要吃了你俩的样子，怎么办？” 夏棋道：“挖了他们的眼睛！” 秋书道：“全阉了！” “嘿，秋书最近懂挺多啊！”赵澄笑了一下，朝刘波望去，道：“本来想打发你们走的，现在来看，你们走不掉了。” “他娘的，我们才是劫道的！” 刘波手一扬，怒道：“弄死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在夏棋秋书的刺激下，八大金刚早就忍不住要动手了，刘波话一落音，便有两人朝马车上冲去，丝毫没把马车前的赵五放在眼里。 王玉峦的话他们都听到了，赵五估计只是个二流高手，最多是一流高手，而他们个个都是一流高手，根本没必要对赵五产生重视。 而赵五也的确没动手，马车两侧的十个府兵也连马都没有下。 他们听到了从旁边林子里传来的两道破风声。 嗖！ 嗖！ 利箭破风。 八大金刚中率先出手的两人突然僵住，然后笔直的向后跌倒。 两人的喉咙上都插着一根箭。 刘波顿时脸色一变！ 第154章 逼王赵五，请开始你的表演！ 刘波曾经是云荆聚义堂的护法，实际上的二把手，是非常讲义气的，见旁边的林子里有暗箭飞出来，下意识的藏到了剩下的六大金刚中间。 毕竟绝顶高手也怕暗箭。 尤其是这几乎同时飞出来的两支箭，都准确无误的射进了喉咙。 一击毙命，相当于爆头。 高手的直觉告诉刘波，这两支箭是同一人射出来的，越发证明这射手的箭术之高超。 见刘波七人停了下来，赵澄直接在赵五身边坐下，笑道：“来啊，赶紧的，别耽误我赶路！” “欺人太甚！”刘波双手向前一推，将两人推了出去，喝道：“上！” 然后刘波果断的朝林中跑去，同时在心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堂堂右相府长子，出趟远门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护卫，原来是有高超的射手藏在暗处！ 不过…… 只要不是杨桃枝，就算是个再厉害的射手也不足为惧，毕竟射手害怕近身，靠近他就能灭了他！ 与此同时，又有两支箭从林中飞了出来。 毕竟是一流高手，在有防备的情况下，靠近林子那边的‘金刚’连忙抡起狼牙棒抵挡。 当！！ 狼牙棒被震得颤抖起来，金刚往后退了一步，正得意时，发现眼前一个黑点越放越大，直接击中自己的喉咙。 “这……额……呜……” 到死他才明白，虽然射过来的还是两支箭，但却不是分别射向两人，而是一前一后射向他一人！ 这个射手，预判了他的预判！ 但这两箭过后，射手似乎没机会再放箭了。 刘波已进入了林子里。 挡在他面前的不再是箭，而是剑。 看着一前一后的周川兄妹，刘波沉声道：“剑客护卫射手，原来如此。” 周川没有回话，回答刘波的是周川的剑。 电光火石间，周川看上去只迈出一步，却已出了三剑！ 第一剑是试探。 第二剑是破防。 第三剑是夺命！ 感受到这三剑的层次，刘波立马意识到对方是个剑道高手，在避开前两剑的过程中在对方的剑道规则里越陷越深，面对第三剑不得不使出全力。 啪！ 刘波用蛮力改变身体要往后仰的惯性，一掌朝周川肩上拍去，周川改攻为守，收剑横档，刘波一掌拍在剑上。 周川后退一步，看着剑面上的点点黑沙，双眼顿时一扩。 “黑沙掌！” 周川看向刘波，道：“此等掌力，莫非阁下是云荆聚义堂的刘护法？” “看来也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高手，不过现在已没有聚义堂刘护法了，只有黑沙掌刘波。” “聚义堂成立之初是为了对抗南周军，发动民间力量守卫边疆。我记得阁下曾经也率帮众相助过冠军王，但后来因为得不到朝廷赏赐，堂中出现了一部分消极派。这些人不但分裂聚义堂，甚至还偶尔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听周川说着过往，刘波的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双掌暗自发力，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黑沙布满掌心。 “曾经的英雄好汉刘护法，变成了杀人越货的刘波，聚义堂消极派的首领正是你。” 周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抬起手中长剑，朗声道：“所以杀了你，是为民除害。” “说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正义之士罢了，说到底你还不是右相府的一条狗？” 刘波冷笑道：“只是可惜，有我在这，你们保护不了你主子了，他必死无疑！” 刘波进林子后，余下的五大金刚没有马上出手，等待了一会后，其中一人才说道：“没有箭射出来了，大哥成功了。” “那还等什么，动手！” 五大金刚再无顾忌，齐刷刷朝赵澄迈进。 砰！ 一把刀砍在马车上，拦在赵澄前面，赵五抓住刀柄，冷笑道：“只剩下你们五个了，不够打啊！” 赵澄拍拍车板，怒道：“装什么逼啊，砍坏马车了！” “啊我太投入了，这就拔出来！”赵五连忙将刀拔出，跳下马车。 五大金刚不屑的看向赵五。 “这人果然傻不拉几的。” “还装高手？” “沙雕！” 赵五一只手抓住马缰，另一只手扬起刀，道：“来，你们五个一起上，我让你们一只手。” 说着，又对两侧的府兵道：“你们休息休息，趁机喝口水什么的。” 赵澄往车厢缩了缩，把夏棋秋书拉过来坐下，道：“来，把瓜子拿出来，一起看赵五装逼。” “赵五，请开始你的表演！” “好的，主子！” 看着赵澄和赵五一唱一和，金刚们忍无可忍，都被激怒。 “啊啊啊这沙雕太嚣张了！” “一流高手就能狂成这样吗？我也是一流高手！！” “打死他！！！” 五大金刚这才把赵五当成目标，合力朝他扑去，那汹涌之势仿佛要把赵五砍成肉泥。 赵五没被这气势吓住，言出必行，那只抓住马缰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以闪电般出刀，刷刷两下点在第一个冲来的金刚脸上。 很少看到有人这样用刀，把刀当成剑来用。 赵五出刀的姿势和出剑一样，速度甚至比剑更快。 刀尖相继点在那金刚的一对眼睛上。 “啊！”金刚被刺瞎双眼，扔掉兵器，双手捂着眼睛跪下。 “夏棋，你要的眼睛！”赵五说了一声，手中不停，像抡起大刀般把刀往上一提，刀刃正中一金刚胯下。 然后赵五手腕一翻，把刀横切。 “啊……啊！！！”那金刚直接捂着裆倒下。 “秋书，你要的……算了这东西别要！”赵五摇了摇头。 紧跟其后的三个金刚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这手法，这速度…… 这尼玛是一流高手？？ “别轻敌，一起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三个金刚终于敛住轻视之心，一个举起斧头，一个横起大刀，一个扬起大锤，同时朝赵五打去。 见赵五有要跃起的动作，赵澄赶紧喊道：“别打坏马车！” 赵五跳跃的动作停下，迅速蹲下用腿将一人扫倒，一刀划开另一人腹部，起身时一刀捅进第三人喉咙，然后反手一刀斩向那被扫倒之人。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赵五冷冷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三人，眼中充满戏谑的目光，傲然道：“谁跟你们说我是一流高手的？” “没见识，呸！”赵五往地上啐了一口。 啪！啪！啪！ 赵澄拍着掌，和夏棋秋书相视一笑，道：“赵五，我终于发现你的优点了！” “你装的一手好逼啊！！” “你是逼王啊！！！” 第155章 你个山贼管别人叫恶人，要脸不要？ “这都是在主子身边久了，被熏陶的好！”赵五立马转过身对赵澄憨憨的笑，恢复了以往狗腿子的模样。 “别污蔑我，我才没你这么会装！” 赵澄走下马车，道：“把你留在燕川城真是屈才了，才发现你这么能打，你和我姐谁厉害？” 赵五顿时腿都吓软了，脸色一变，道：“主子，可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我姐那么可怕？”赵澄白了赵五一眼，走到那两个活口面前，看向那个捂着裆在地上打滚的人，问道：“什么来路啊？” “痛！痛啊……” “我主子问你话！”赵五往他大腿上扎了一刀。 “啊！我说我说！”那人道：“我们是山贼啊……” “还搁我在这装呢！”说着，赵澄朝赵五使了个眼色。 喀嚓！ 赵五一刀结果了他。 赵澄又走到那眼瞎的金刚面前，那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像是已经抑郁。 赵澄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摇了摇头。 这时，林子中飞出来一道身影，重重地落在马车旁边。 是刘波的尸体，脸上贴着一个纸条，写着：云荆聚义堂，护法刘波。 赵澄嘴角一弯，心想一定是周诺的主意。 “原来是聚义堂刘护法啊！”赵澄故意说给那瞎子听。 瞎子显然也听到了这声响，连忙问道：“怎么了？大哥！大哥？！！” “你大哥死了，要不要我把他尸体搬过来给你闻闻？” “怎么可能！我大哥是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很叼吗？”赵澄问向赵五。 赵五点头道：“和我一样叼。” “哦……”赵澄道：“那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赵五：“……” 瞎子：“……” 赵澄一脚将瞎子踹的仰面倒下，道：“现在就剩你一个了，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变成旁边这人一样，先不杀你，阉了你！” “不可！”瞎子怒喝道：“就算死，也得是个男人！” 瞎子连忙爬起来跪下，道：“我们投奔了将军府！” 赵澄露出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退后一步，对赵五点点头。 喀嚓！ 赵五上前补刀。 山下这场小范围的战斗，除了战斗双方，还有一直在旁观战的山贼们。 别说他们连趁机逃跑的时间不够，就连逃跑的心思都还没浮现出来，战斗就结束了。 赵五太快了。 周川也快。 感受到赵澄的目光射了过来，为首的山贼吞了下口水，竟上演了令赵澄叹为观止的绝活——十几步的距离，他只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就跪着‘走’到了赵澄面前！ 连连磕头道：“恩公！感谢恩公！！是你救了我们啊！！！” “救你们？” “对啊恩公，要不是你来了，我们就被这几个恶人给杀了！” 赵澄被这人逗笑了，明明你是山贼，居然喊别人恶人？ 要脸不要？？ 赵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们？” 山贼继续磕头，喊道：“恩公饶命！饶了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说着，猛地回头冲那二三十个跪着的人喊道：“傻了不是？都过来求饶啊！！” 山贼们一窝蜂跑过来在赵澄面前跪下，山呼饶命。 赵澄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问道：“你们真是山贼？” “是的啊恩公！小的名叫马聪，就是前面川西十里沟的人，以前是杀猪的，后来没猪杀了才出来讨生活的。” “你管出来当山贼叫讨生活？” “都是靠手艺赚钱嘛！” “那你就不能去离家远点的地方？青楼姑娘都知道不在当地做买卖！！” “恩公我可以对天发誓！我马聪从来不抢当地人，咱们兄弟劫的都是外地人！我经常跟兄弟们说，不能欺负乡里乡亲，要盗亦有道！” 山贼们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大当家是这么说的！” “大当家在我小时候就这么教育我……” “去去去，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还盗亦有道，能得你！”赵澄朝马聪踢了一脚，然后朝赵五看去。 看到赵澄这个动作，马聪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刚才赵五补刀之前，赵澄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耳边仿佛已经响起了“喀嚓”声！ “不要啊小相爷！！！” 马聪豁出命去抱住赵澄的腿，哭喊道：“求求小相爷饶我们一命吧！！我们都是苦命的山贼啊！！不瞒您说，几天前我接了个买卖，说是他们要和别人干架，要我们带人过去涨涨气势就给我们一百两银子！我心想别人给一百两银子这么多，那是看得起我马聪，我就把山上的兄弟全都带去了，五十多个兄弟啊，昨晚陪着那伙人站了一宿，被蚊子都会咬死啊！结果他们不但不给我们钱，还和对方联手把我们给抢了，我折了十多个兄弟啊！今早上一回来就遇见了这帮恶人，又折了十多个兄弟啊！！我们惨呐！！！” 赵五听得怒了，喝道：“太特么不讲道义了，黑吃黑啊！” 赵澄也听得直摇头，心想兄弟你真是好样的，山贼当成你这样也没谁了。 “你怎么认出我身份的？” “燕川人都知道小相爷毁掉了靖东十三城的南周情报网，陛下点名要小相爷去赴国宴。你们这是右相府的马车，往这条路走是去长绥的，再看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如狼似虎，不是小相爷还能是谁？！” 赵澄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很聪明，不过如狼似虎这种词以后不要再乱用了。” 说着，赵澄又朝赵五看了一眼。 马聪把赵澄的腿抱得更紧了，哭嚎道：“不要啊小相爷！！！” “看你那窝囊样，不是要杀你！” “那你看他干嘛？” “拿钱！” 赵澄摊开手，赵五摸了摸兜，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赵澄。 赵澄掂了掂钱袋子，然后扔在马聪身后，道：“这里没有一百两，但五十两肯定是有的。” 众山贼都盯着那钱袋，不明所以。 马聪仰起头看向赵澄，道：“小相爷，您这是……” 赵澄邪笑道：“这钱拿着给兄弟们分了，让兄弟们帮我去干一件大事！” 第156章 妹妹啊，谁敢劫我将军府的道？ “大事！” 马聪顿时全身一紧，道：“似小的们这点能力，怕把您的大事给办砸啊……” “办砸了就都不要活了。” 马聪立马松开赵澄的腿，抱拳道：“小相爷尽管吩咐！” “你们不是山贼吗，那就拿出你们的职业精神来，要多努力干活，不能得过且过。”赵澄伸出拇指指指身后，道：“我后面还有一支队伍，去抢他们，抢的越干净越好。抢到的东西，都归你们！” 马聪也不是笨蛋，小相爷指定的敌人，那段位也不会太低，连忙道：“小的照办，但就是不知道小的拿不拿得下？” “这点你放心。”赵澄指了一下旁边的林子里，道：“有人。” 马聪顿时眼睛一亮，道：“小的明白！” “那我们这就去……”马聪刚要站起来，下意识的朝赵澄看去，问道：“我们能起来了吗？” “不起来怎么去？”赵澄朝落在地面上的钱袋努了下嘴，道：“把钱拿着。” 马聪正色道：“小相爷是咱们的恩公，为恩公办事还提什么钱……” “拿着！” “好嘞，谢小相爷！”马聪捡起钱就走，对兄弟们笑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小相爷不但饶了我们，还给我们钱，这差事绝不能办砸了！” “是！！！” 众山贼一窝蜂的站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都聚集在马聪身后，然后整齐的对着山下鞠了一躬。 赵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见他们鞠躬的方向，是那些死去的山贼尸体。 这时候的马聪，神情极为严肃，道：“兄弟们，你们先在这里躺一躺，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就将你们带回山上安葬！” 说着，以马聪为首的山贼也钻进林子里。 “还挺仗义。”赵五说道。 “仗义多是屠狗辈。”赵澄回到马车上，对两侧的府兵道：“你们也活动活动，把他们堆在一起吧。” 赵澄身后的林子里，马聪带着三十来个山贼放缓了脚步。 马聪这才打开钱袋数着里面的银子，惊道：“七十八两！” 身旁一山贼道：“小相爷就是小相爷，出手真大方啊！” 马聪感激道：“有了这些钱，就能厚葬兄弟们了。” 想起死去的兄弟们，山贼们都低下了头。 马聪神色凝重起来，又道：“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我们接下来要抢的对象，绝对是硬茬。” “大当家知道他们身份？” “王刃北伐胜利，这国宴的主角说白了就是他王家，燕川将军府的人肯定得去。而小相爷和将军府，有杀子之仇！” 赵澄说的没错，马聪的确聪明，有判断局势的能力。 闻言，众山贼全都愣住了。 不是吧？ 咱要抢的对象是将军府？ 还是王刃这座将军府？？ 对一个灭掉夜丹，立下泼天之功，权势即将如日中天的家族下手？！！ 山贼惊呼道：“这活烫手啊！” 马聪苦笑道：“何止是烫手，简直是烫全身，烫的你一根毛都没有！” “大当家，要不我们别去了，直接回山上吧！” 马聪突然停下，怒道：“瞎说什么呢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小相爷了，咱就要做到！” “我这不是担心会损失更多兄弟吗？” “你上山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咱吃的就是这口饭，刀尖上跳舞，可能随时会丢掉性命！我告诉你们我的猜测，只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待会就算死了，也能死个明白！” 马聪环顾四周，喝道：“我把话撂这儿，不愿去的现在就滚，这钱我照样分给你们，但从此不要说我马聪是你兄弟！小相爷本就饶了我们一命，还给我们工钱，待会抢到的东西也全归我们！上哪去找这种好买卖？小相爷这是把我们当兄弟啊！” “你们要走就走，不走的，如果待会战死了，必定厚葬！如果我死了，你们随便把我葬在山上就行了，多分点钱给家人老人拿回去！” “他娘的，大当家别说这话看不起人，我不走！” “昨晚能跑我都没跑，现在跑？我傻吧？！” “就一条命呗，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将军府又咋地，这是大活！一辈子难得一遇的大活！！” “走！！” “抢他娘的！！” …… 和赵澄一行轻装简行不同，王玉峦一行虽然也低调，但只是他们认为的低调，和赵澄比起来，其实规格高了好几倍。 光马车就有五辆，步行的仆人们三十多个，马匹三十匹，骑马的都是将军府的护卫精锐，还有十几个江湖人士跟在王玉峦和薛云的马车身旁。 一行将近百人。 王玉峦和王玉岑乘坐第一辆马车，薛云在第二辆，后面三辆有府上的管家和老人们，最后一辆则专门用来装行李和细软。 “走慢点，用平常一半的速度走。” 经过川西十里沟后，王玉峦便吩咐队伍缓行，免得前面战斗结束的太慢，和赵澄撞上了不太好。 王玉峦放下车帘，悠然自得的闭上眼睛，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终于明白了哥哥王玉峰为何想要学父亲那样当将军。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过瘾！！ “大哥，仇我替你报，将军我替你当，爹娘妹妹我替你照顾！” 王玉峦暗自发誓，抓起妹妹的手，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心道：“还有那个羊采娥，曾是你喜欢的女人，我一定会替你抢回来，替你好好照顾！” “哥，你安息吧！” “二哥，你抓我抓得好紧啊，痛！”王玉岑叫喊着抽出手。 王玉峦饱含歉意的说道：“是二哥想的入神了，抱歉。” 哪怕是面对妹妹，王玉峦也表现得像个老大人一样，装着成熟、稳重，儒雅有礼。 毕竟自己是爹唯一的儿子了，陛下若是给爹封爵，那自己就将是唯一的继承人。 和以前不一样了。 “二哥在想什么呢？” “想着大仇得报，想着赵澄怎么死，想着咱们家从此飞黄腾达！” “这些有什么好想的！”王玉岑感到无趣，撩起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道：“小说里有那么多英雄好汉，为啥我一个都没遇到过？二哥，长绥是国都，应该有很多了不起的英雄吧？” “二哥以后就做你心中的英雄！”王玉峦看着妹妹的后脑勺抿嘴一笑，自己这个妹妹啊，古灵精怪的很可爱，就是太沉迷于小说。 喜欢里面的英雄，喜欢里面的爱情。 王玉峦却不屑一顾，小说里的英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英雄难道不爱财？难道不自私？ 爱情？ 王玉峦摇摇头，不考虑。 “二哥，你是让那些凶巴巴的人扮作山贼杀赵澄对吧？” “嗯。” 王玉岑抬头看着高山，道：“我看这里的山这么大，我们不会遇见真的山贼吧？” “怎么会？” 王玉峦哈哈大笑起来，用手背敲了敲车厢内壁，道：“燕川的山贼都认得将军府的标识，现在爹刚打了大胜仗，谁敢劫我将军府的道？？” 王玉岑指向那些从山上跑下来的人影，问道：“哥，那些人是干嘛的？” 王玉峦还来不及朝外看，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吆喝。 “停车！全部给我抱头跪下！！打劫了！！！” 王玉峦：“？？？” 第157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玉岑回头盯着王玉峦，疑问道：“山贼？” “肯定是一群新入行的小毛贼，不认识将军府的马车！” 王玉峦撩开车帘探出头去，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这是燕川将军府的马车！！” 蒙着面的马聪扬起刀，道：“老子不认识什么将军府，留下钱财滚蛋，还能捡条命！！！” 王玉峦高喊道：“卫将军王刃！！北伐胜利！！将军府！！”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聪怒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全部下车跪好，不然老子动手砍人了！！！” “操！”王玉峦缩回马车，迎着王玉岑的目光，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在车厢内怒道：“都愣着干什么？杀光这群山贼！！杀！！！” 闻言，将军府护卫们先下手为强，率先朝山贼们冲去。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人马顿时火拼起来。 马聪这群山贼虽然看上去弱，但都是敢打敢杀之辈，在和刘波他们交手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怂的，一旦动起手来，便豁出命去干。 马聪当然不希望兄弟们有牺牲，但对方都先动手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身先士卒的冲在前面。 将军府的护卫精锐也不弱，前面的骑兵顿时下马，和后面冲上来的江湖人士与山贼硬拼，而那些后面的骑兵则驾马绕到山贼后面，企图冲散山贼的队形。 嗖嗖嗖！！！ 熟悉的破风声响起，马聪虽然蒙着面，但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来了来了！ 那位神射手果然来了！ 马聪回头望去，见果然有三个骑兵落马。 和之前一样，例无虚发！ 马聪顿时斗志激昂起来，大喊道：“兄弟们，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发财了，杀啊！！！” 山贼们似乎是吆喝着壮胆，一个个竟都大喊起来。 “这是大活啊！干啊！！” “钱啊！杀啊！！” “发财啊！！上啊！！” 见这群山贼跟疯了似的，将军府这边一时竟有些怵。 趁着这个机会，马聪往前一扑就砍翻两个，山贼们如蝗虫般扑倒护卫们的身体，像是啃咬毫无反抗之力的庄稼。 马聪并没有被情绪冲昏头，每当林子里传来破风声的时候，他都会注意中箭之人的方位，发现后面射出来的箭不只是针对骑兵，而是每当山贼这边哪个兄弟有危险时，林子里的暗箭就会射向那里。 这样一来，山贼这边就避免了伤亡。 当然，受伤是难免的，但战斗到至今，山贼这边还只有三五人倒下，生死不知。而将军府那边的护卫，已倒下了大片。 马聪感激涕零，没想到赵澄居然如此贴心，心中的战意更浓。 护我兄弟者，我必护之！！ 杀！！！ 战斗进入高潮，且不说马聪他们杀了多少，藏在林子里的周诺已射出三十支箭。 她的箭没有例外。 例无虚发。 周诺继续瞄准，当透过车厢窗帘的缝隙看见王玉峦那张脸后，想起了赵澄的嘱咐，将弓箭放了下来。 一旁的周川将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马聪抬起手，看着满地的尸体，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只觉得热血沸腾，挥刀指向队伍后列的马车，道：“把东西拖走！收工！！” 山贼们欢呼起来，把将军府队伍里值钱的东西和重伤的兄弟拖走。 拉马车的拉马车，牵马的牵马，待他们走后，场间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两辆马车。 王玉岑害怕极了，早已钻进了哥哥的怀里，王玉峦抚慰着怀里的妹妹，往上探出头，想从窗帘缝隙中窥探外面的情况。 这时，车帘被人撩开，他和王玉岑同时看到一只手伸了进来。 车帘撩动，阳光洒下，很明显能看出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只是这只手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很嫩。 然后两人看见这只手的主人。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嘴角带着邪邪的笑，但目光却极为真诚。 “快，我拉你们出来。” 王玉峦愣住，因为他认出了这张脸是谁。 王玉岑却呆了，她和哥哥的观感完全不同。在她的视线里，这张脸在逆光下褶褶生辉，那双在绝境中伸出的手，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就是…… 她心目中英雄该有的样子。 “快点！”赵澄催促道。 王玉峦迟迟没有伸出手，但王玉岑却把手递给了赵澄，赵澄顺势一拉，王玉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澄也顾不上王玉峦了，直接把王玉岑一个公主抱，然后跳下马车，道：“赵五，你去抱另一个！” 在赵澄怀里的王玉岑感到头晕目眩。 长这么大，除了父亲和两位哥哥，还是第一次被别的男人抱！ 而且……还抱得这么紧！！ 王玉岑都不敢深深呼吸了，因为只要呼吸的重了，就能清晰地嗅到赵澄身上的味道。 可就算不深深呼吸，她心中的小鹿也止不住的猛跳！ 赵五把王玉峦抱了出来，府兵们把后面马车上的薛云也抱了下来。 整个将军府将近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薛云、王玉峦和王玉岑三人。 这也是赵澄对周诺有交代，不然王玉峦他们肯定是全灭。 王刃刚取得胜利，动他妻儿影响太大，赵澄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赵澄也存有一丝别的心思，他不喜欢薛云和王玉峰兄弟不假，但他并不了解王刃这个人。 无论私人恩怨如何，王刃的的确确是灭了夜丹的大功臣，这不光是对大靖朝廷，而是对整个靖国百姓来说都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他不想把事情做绝，用自己能忍受的让步来给予对方体面。 “真惨呐！”赵澄感叹道：“你们没受伤吧？” 薛云和王玉岑还处于惊吓之中。 王玉峦好一些，惊道：“赵澄！你怎么在这？” 赵澄忍不住笑了一下，问道：“那我应该在哪？” 这话把王玉峦给问懵了，他咽了下口水，道：“你在我们前面，怎么山贼放着你们不抢，过来抢我们？？” “抢我们了啊！”赵澄一脸诚挚的说道：“但都被我们打跑了，我们就是来追山贼，才看到你的！” “还别说，那些山贼好厉害啊，还好我把赵五培养的好，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赵澄再次向王玉峦伸出手，道：“别怕，就凭我和你哥哥的关系，不会不管你的。” “你和我哥？” 王玉峦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的嘀咕道：“关系？？” 要不是还没被赵五放下来，王玉峦恨不得扑过去咬赵澄的耳朵！ 他心中怒吼着，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58章 禽兽！你不许碰我妹妹！ “你走！” 见赵澄完好无损，还把王玉峰拿出来说事，王玉峦急的从赵五手上跳下来，怒吼道：“我将军府的事用不着你管！！” 赵澄平静地说道：“你也是去长绥的吧？还有两辆马车，够是够了，但没有车夫啊……” 他朝王玉峦细嫩的手瞥了一眼，道：“你自己驾车，载着你娘和你妹去……也不是不可以。” “滚！” “不要！！” 王玉峦兄妹几乎是同时喊起来，在王玉峦和薛云诧异的目光下，王玉岑一把勾住赵澄的脖子，道：“你让我们和你一起走吧！” “这？”赵澄有些惊讶，交替的看了王玉峦和薛云一眼。 薛云没说话，眼神慌张，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王玉峦怒道：“小妹你干什么，快下来！” “我不！！”王玉岑坚持道：“赵澄也是去长绥的，我们和他一起去嘛！万一又遇到山贼怎么办？！” “小丫头有见地啊！”赵澄点头道：“这路上山贼是挺多的！” 王玉岑道：“你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赵澄想了一下，道：“好啊，我这里是没问题……” 没等王玉峦说话，赵澄立马道：“赵五！安排两人驾驶他们的马车！” 王玉峦怒道：“我没答应！” 赵澄冷笑一下，道：“你妹妹害怕，凭我和王玉峰的关系，我不会放着她不管，你娘我也要替你哥照顾。至于你……你要不愿意同行，那你就自己走到长绥去呗！” 赵五插话道：“主子，从此地回燕川更近。” “嘿，你小子脑子越来越好使了啊！”赵澄看向王玉峦，道：“你先回一趟燕川重新组织人马也行，我反正是不等你的。” “二哥！”王玉岑倔强的说道：“去找爹爹要紧！” 王玉峦深吸口气，一言不发的去扶住薛云，算是默认了。 于是，两支队伍合成了一支。 薛云还是单独坐她自己的马车，王玉峦一辆马车，王玉岑则被夏棋秋书拉进了赵澄的马车。 车厢内除了赵澄就是三个丫头，王玉岑这丫头天真烂漫，很快和夏棋秋书打成一片，三人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全然忘记了刚才遭遇的劫道，似乎连王玉峰遇害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翌日清晨。 山上堆砌着一座座小坟包，马聪带着山贼们跪在前面。 山贼们一侧，是直接铺在地上的财物。 有银两、珠宝、首饰、锦衣华服等。 马聪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下，朝一旁的财物看了一眼，眼中没有喜悦，只有肃穆，道：“兄弟们，你们先一步倒下了，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山上，那从今往后就由你们来守家。我们抢了王刃的儿子，事后他必然会追究，我和活着的兄弟们必须离开了。” “我们都想好了，有了这些钱财，我们不做山贼了。兄弟们相信我，就像你们都相信我一样，我决定带着他们去经商。” “靖东十三城这些年发财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现在有本钱了，也不缺兄弟，别人能成为大老板，我马聪也行！” “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混出人样来，以后让人看见我就得叫一声马老板！！” “到那个时候，我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家人，只要我马聪富裕，就让他们也享受富贵的生活！” “你们知道我的，我这人从不说废话，走了！” 马聪又重重地磕了一下，然后起身，一脸决然。 “兄弟们，新的道路在等着我们！” “再归来时，我们绝不能是山贼，而是要衣锦还乡！” 山贼们齐呼道：“是，大当家！” “该改口了！” “马老板！！” …… 夜。 赵澄一行没在附近找到住宿的地方，便找了块合适的地方就地扎营。 待夜深人静时，赵澄扒开抓住自己左手的夏棋，又抽开被秋书抱紧的右手，然后把陷进自己腿中的王玉岑的脑袋抬起来，轻飘飘的下了马车，钻进王玉峦的车厢。 王玉峦立马抽出一把小刀，道：“你快过来！” “你至于嘛你，搞得跟我要怎么你似的！”赵澄在王玉峦对面坐下，道：“你连你妹妹都不如，他在我腿上睡得可香了。” “禽兽！你不许碰我妹妹！！” “神经病，我对没成年的没兴趣。” 赵澄翘起二郎腿，道：“把刀放下，我们该谈谈生意了。” “生意？”王玉峦疑问着，但还是放下了刀，狐疑道：“我和你有什么生意谈？” “这一路上的保护费啊！你还以为我真免费载你啊？” “这马车是我的！” “哦，那你自己弄走呗。” “你！！” 王玉峦怒道：“你要多少？” 赵澄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赵澄张大嘴，整个人都不好了，很难得的骂脏话道：“你傻逼吧？” “那是多少？难道要一万吗？？” “我赵澄啥时候谈过这么小的生意？一万两？还不够我和徐鞍赌一场的！” 赵澄身体前倾，将手指在王玉峦眼前晃，喝道：“一百万两！” “你抢吧？！” “一百五十万两了！” “你……”王玉峦真怒了，道：“我没那么多！！” “两百万两！” “我真没那么多！！！”王玉峦连忙道：“这些钱都够我买个镖局了，我还不如去请镖师！” “可以啊！”赵澄朝马车前抬抬下巴，道：“明早路过乡镇的时候放你下来，你自己找镖师去，不过现在这世道没那么太平，你要被黑吃黑了可别怪我没管你。” 王玉峦犹豫起来。 “二百五十两。”赵澄喃喃道。 王玉峦喝道：“我刚什么都没说！！” 赵澄道：“我是按时间涨价的。” “我尼玛……我没骂你，我是自言自语！”王玉峦连忙闭嘴，思索起来。 赵澄道：“我也建议你自己去长绥，你对我怨念太深，我也不想留着你。不过你妹和你娘跟着我……你娘就不说了，但你妹，很难抵抗我的颜值啊！” 王玉峦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做出决定。 “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连三十万两都拿不出来！但你放心，我可以打欠条，你相信我将军府日后的实力，要还你三百万两不难！” “可以。” “行，我这里没纸笔，你拿纸笔来，我给你打条子。” “嗯，欠条是三百万两。” “赵澄，你特么什么意思？我都答应你了，怎么还涨价？？！” 赵澄一脸无奈道：“我不说了吗，我是按时间涨价的。” “三百万两，你干不干啊？”赵澄人畜无害的笑道。 “我……” 见赵澄又要伸出手指，王玉峦一把将赵澄的手指捏住，喝道：“就三百万两！！我立马打欠条！！！” 第159章 娘，咱这个妹子怕是要保不住啊！ 见三百万两的欠条被王玉峦签字画押，赵澄心里美滋滋，顺带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家。 之前清点的时候，密室里有十万两黄金，百万两白银。 后来坑了苏万三一把，又讹了羊庆之一笔，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收入，目前折合现银已有五百多万两银子。 加上这三百万两欠款，自己已接近千万了！ 要用现在的白银兑换价换算前世的钞票，千万两白银等同于百亿！ 很好很好，自己慢慢地要向富豪的行列靠近了。 赵澄提起欠条在王玉峦眼前摊开，道：“小将军，你爹已经今非昔比了，这欠条你可不能赖账啊！” “你放一百个心，只要你把我送到长绥，以后钱对我来说不是事！”王玉峦信誓旦旦的说道。 “啪！” 赵澄把欠条狠狠地一收，笑道：“我就喜欢小将军这等自信与豪气！就凭这一点，你就比你哥强！” 说着，赵澄对王玉峦抱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人刚跳下马车，声音就传进车厢：“小将军现在是咱的vip贵宾，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很开心为小将军服务，祝您旅途愉快！” “另外，此次旅途结束后，我将送小将军一张雅俗庄园的会员卡，欢迎您成为庄园的会所会员！” 王玉峦忍无可忍了，高喝道：“我现在就一个要求！” “请说！” “滚！！！安静！！！我要睡觉了！！！” “好嘞哥！” …… 翌日。 队伍离国都长绥越来越近了。 午时时候队伍经过一条河流，众人打水补充之际，王玉峦把王玉岑叫上他的马车。 王玉岑进车厢看见薛云也在，连忙扑过去喊道：“娘！” “乖女儿，让娘看看！” 薛云捧着王玉岑的小脸蛋，痛惜的问道：“赵澄那王八蛋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们对女儿可好了！” 王玉岑把脑袋抽出来，交替的看向哥哥和母亲，道：“他们车上好多好吃的，夏棋姐姐和秋书姐姐对我很照顾，一路上都陪我说话。” 王玉峦插话道：“晚上你们怎么睡的？” “就这么睡的啊！” “就这么睡是怎么睡？” “就是……” “我来问。”薛云抓着王玉岑的手，关切的问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赵澄有没有像娘这样抓着你的手，或者有……其它的身体接触？” “有啊！” “什么？！”薛云母子同时惊道。 “不过他没有抓我的手。”王玉岑接着说道：“是我靠在赵澄哥哥腿上睡觉，把他的大腿当枕头可舒服了！” 靠在……他大腿上睡觉？ 还……把他的大腿当枕头？ 那是不是要抱着枕头？？ 一想到此，薛云和王玉峦的脸都绿了。 “赵澄哥哥可好了，不但把大腿给我当枕头，还把两只胳膊给夏棋姐姐和秋书姐姐当枕头。” “这个赵澄！”王玉峦气的咬牙，怒道：“真是色中饿鬼！！” “二哥，你不要这样说赵澄哥哥，他是好人！” “你个小丫头懂个什么？！！” “我怎么就不懂了，我知道你和娘担心什么。”王玉岑摇摇头道：“不会的，夏棋姐姐秋书姐姐都和我说过了，赵澄哥哥虽然是她们主子，但很尊重她们，真的就是当妹妹来看的。” “那你也不能说他是好人吧？” “他是好人啊，不然为何明知道你们对他不怀好意，却还愿意把你们留下来……” “那是因为我给钱了的！” 说到这个王玉峦就来气，反问道：“你知道我给了赵澄多少钱吗？” 王玉峦在妹妹眼前伸出三根手指，高喝道：“三百万两！三百万两啊！！” “我们仨，一人一百万两！赵澄他能不对你好吗？他那两丫头能不陪你聊天吗？！” 王玉岑一脸不信，道：“二哥，你哪来的三百万两，你连三十万都没有吧……” “哥打的欠条！！！” “好了二哥……”王玉岑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很讨厌赵澄哥哥，但也不用撒这么夸张的谎吧？” “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信。” “不信你问娘！” 王玉岑朝薛云看去，薛云点了点头，道：“峦儿是给他打了张欠条。” “噗嗤！”王玉岑突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王玉峦问。 “笑二哥你傻啊！” 王玉岑古灵精怪摇摇头，解释道：“你这么讨厌赵澄，他还要把你留下来，他也是个男人，就不要面子的吗？你让他手下那些人怎么看他？你说说，他为什么要你打欠条？” 王玉峦顺着王玉岑的思路道：“因为我没钱啊……” “错！”王玉岑傲娇的抬起头，说道：“他不找你要现银，而是要你打欠条，就是不想真要你的钱，但又不能丢了他自己的面子。这叫什么，叫……权宜之计！对，权宜之计！” 王玉岑一番理论，直接把王玉峦给听懵了。 王玉峦想了一下，偏过头看向薛云，痴痴的说道：“娘，咱这个妹子怕是要保不住啊！” “二哥，娘，我是就事论事，你们不要总把我当小孩，我懂道理！” “小妹你糊涂啊！你和他才相处一天一夜，就开始胳膊往外拐了？？”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薛云皱眉道：“峦儿你少说两句。” “我有说错吗？”王玉峦红着眼睛看向薛云，道：“赵澄是杀我哥的仇人！” “王玉岑你醒醒！赵澄他杀了咱大哥啊！” 王玉岑撅起小嘴，唇上的毫毛颤动着，一脸委屈的说道：“大哥的死我当然很心痛，但杀死大哥的是冬画。” 王玉峦怒道：“冬画是赵澄的贴身婢女！！” “可是那种情况下，冬画也是没办法，要怪就怪大哥非要去招惹人家！我和大哥说过的，要他别随便招惹女人，要学爹一样，有娘就够了，不要朝三暮……” “啪！！！” 王玉岑话没说完，便感到脑袋一懵，左脸开始火辣辣的痛。 她看着怒气冲冲扬起手的王玉峦，委屈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车厢。 “二哥你打我！呜呜呜……爹娘都从来没打过我，你打我！呜呜呜……” 正坐在河边吹风的赵澄回过头，慢悠悠的说道：“干哈呢这是？王家这家风不行啊，咋出个门都要家暴咧？” 第160章 王玉峦：我是看赵澄习惯了，绝不是顺眼！ 车厢内，薛云撩起窗帘看到王玉岑爬进了赵澄的马车，摇了摇头道：“你怎么着也不该动手的。” “气死我了！”王玉峦脸色铁青，骂骂咧咧的说道：“都说女大不中留，她还没长大呢！说我也就算了，怎么能说大哥？！” “无礼！幼稚！！蠢货！！！” “行了！你也不要这样说你妹妹！”薛云也不开心了，道：“你自己也说了，她还小，还不懂事！” “她就是满脑子都是那些小说里的东西，什么救世的英雄，什么浪漫的爱情，都狗屁！” 王玉峦在车厢上拍了一下，道：“这都是那什么蒲先生老许他们写出来赚钱的！” “娘你是没见到苏叶受封会那天，就是这几个写小说的人高价卖字，那价格高的……心那个黑啊！” “别气了。”薛云坐在王玉峦身边，拍拍儿子的背，道：“无论如何，在去长绥之前都忍着。我算是想明白了，能不能对付赵澄和你爹的身份地位没关系，是咱娘俩差点火候。” 王玉峦疑问道：“那咋办，大哥的仇不报了？” “报，当然要报！”薛云眼中生起恨意，道：“但要你爹来拿主意了。” 王玉峦思索了一下，道：“我就担心爹要咱们忍。” “那也得听你爹的！不过你爹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未必就会忍气吞声。总之在见到你爹之前，咱娘俩不要有动作了……” 薛云叹了口气，道：“赵澄那王八蛋不好惹啊，肚子里的坏水能把将军府给淹了！” …… 长绥距燕川相隔千里，用赵澄前世的思维来理解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但在交通靠马的年代，得走小半个月。 这还算是速度快的情况。 毕竟马要吃草饮水休息，人也要吃饭睡觉，有时还会根据地形、天气等原因减缓速度，所以正常来说走一个月都不奇怪。 赵澄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此行还是特意提速了的。 但如果是纯粹为了赶速度，那就是骑快马了。 赵澄虽没见过那些日行六百里、八百里的宝马，但通常一天跑个二三百里还是没问题的。 众人到达长绥的时候，赵澄和王玉峦母子三人已相处了十几个日夜了，且不说王玉岑与赵澄的关系进了几步，就连王玉峦看赵澄也顺眼了些。 当然，每当王玉峦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都会狠狠地抽自己耳光，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并告诫自己：每天看着同一张脸，是看习惯了，但绝不是顺眼！ 他是杀我哥，夺我妹，逼我写下三百万欠条的狗东西，我王玉峦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夏棋掀开车帘进来，手中捧着个大果盘。 “夫人，小将军，刚才进城后我家主子看见路边售卖的水果新鲜，特意让我买来的，你们尝尝！” “好好好，快放下放下，赵澄真有心呐！”薛云抬起屁股迎了一下，显然对夏棋已经十分熟络了，露出姨母笑，道：“夏棋啊，你这丫头真是越看越遭人喜欢！你家主子以后会给你许配人家吗？” “不知道也，主子没和我聊过这个。”夏棋用木签扎起一块水果，蹦蹦跳跳到薛云面前，笑道：“夫人，这块看上去最甜，我喂您！” “哎哟我的乖乖，你比我家岑儿还贴心呢！” 薛云一口咬下，摸摸夏棋的小脑袋，道：“这些天多亏你和秋书照顾了，等回燕川后，你们一定要常来看我，将军府随时欢迎你们。” “好的呢夫人！”夏棋又给薛云喂了一块。 “够了够了，真乖……” 一旁看着的王玉峦郁闷的直磨牙，他看得出来，娘这是真心喜爱这丫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澄和我们有深仇大恨，娘你能别喜欢上右相府的人吗？ 岂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攻陷？？ 你和妹妹都拖我后腿！ “小将军，你也吃一块吧！”夏棋把一块水果送到王玉峦嘴边。 “欸，好的！” 王玉峦一口把水果含进嘴里，然后直点头，道：“真的好甜！” 夏棋在伺候薛云母子的时候，秋书和王玉岑正在车厢里一波接一波的感叹长绥之壮大，把赵澄的脑仁都快震麻了。 这两丫头，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赵澄一路上已受够了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长绥真大啊！” “这里的水果好甜哦！！” “秋书姐姐你快看，那些姑娘穿的衣服好好看！！” “小岑，那些是青楼姑娘……”秋书提醒道：“咱穿衣可不能跟她们学。” “哪儿有青楼？”赵澄的脑袋从两丫头中间探过来，朝车窗外看去。 “主子你不是要闭目养神吗，听见青楼就醒了！”秋书嘟起小嘴。 “说的跟我闭目养神成功过似的？” 赵澄抱怨一句，用审视同行的目光看了起来。和王玉岑与秋书这种来到大城市的新鲜感不同，赵澄有前世的眼界在，长绥就算再繁华对他也没有触动，他穿越来的时候就在长绥，那种新奇感也早在五年前就体会过了。 五年时间对古代社会的发展来说太短太短，至少赵澄没看出长绥有什么变化，感觉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样。 高建筑比燕川城多，房子也更紧凑，最明显的就是人口密度要大。 无论前世今生，这大概都是国都不变的特点。 至于青楼……赵澄觉得站在楼上的那些姑娘长得还可以，但外观的装修风格，也不咋地嘛！ 得让天上人间和会所快速发展起来，以后早一些进军长绥市场。 马车停下，赵五隔着车帘道：“主子，将军府的人来了。” 快到长绥前，赵澄已安排人去通知王刃，让他派人来接老婆孩子。 王玉峦和薛云出来后，立马小跑到马车前一精壮汉子面前，眼睛突然一下就红了，喊道：“张副将！！” “小公子！”精壮汉子赶紧握住王玉峦的手，又看向走过来的薛云，道：“夫人！” 看见此人，薛云也很感动，道：“大连，你辛苦了。” “夫人言重了，快随我去见将军吧！” 张大连是王刃的副将，一直和王家生活在一起，此次随王刃一同北伐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被皇帝金口夸奖过。 他亲自来接，说明王刃对家人的重视，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依旧。 张大连没立即带人走，而是走到赵澄面前，抱拳道：“小相爷，承蒙一路上的照顾。将军说了，此事他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你们去团聚吧。”赵澄摆摆手。 “赵澄哥哥……”王玉岑抓着赵澄的衣角。 赵澄微笑道：“你该回家了。” “我好舍不得你和姐姐们……” 见状，张大连有些懵，瞥了薛云和王玉峦一眼，见薛云还好，王玉峦的脸色极为难看。 “乖，想我们了随时可以见面。”赵澄把王玉岑送到张大连边上。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吵杂声。 “老东西，走路不长眼睛，找死！” 马车停靠的街道边正在施工，工地旁是一座酒楼，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时，一个老工人不小心蹭到了那群人身上，大概是把那人衣服弄脏了。 赵澄朝那群人瞥了一眼，个个穿的清凉无比，明显就是南周人的日常装扮。 赵澄喝道：“哪来的狗东西，竟敢在长绥欺负人？！” “放肆！谁？！谁说的？！” 赵澄立即推了王玉峦一下，怒道：“小将军在此，谁敢撒野？！！” 第161章 老兵不死，大靖不亡！ “小将军？” 人群顿时被赵澄这声怒喝吸引，纷纷回过来头看向王玉峦。 王玉峦也愣住了，朝赵澄看了一眼，赵澄赶紧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莫慌，这群人是南周来的，天子脚下，正是你扬威的好机会。” 人群分开，那群人走过来，为首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到三十，虽然穿着宽衫短裤，但那稀薄的衣料一看就很华贵。 他沉默不语，只是打量着王玉峦，他身边一中年人喝道：“什么小将军敢管我们的闲事，知道我们是谁吗？” 王玉峦也不是没见识之人，看这群人的穿着，听这人的口音，又经赵澄提醒，顿时也知道对方的确不是靖国人，冷笑道：“你们谁啊？” 中年人向身边人摊手，道：“这位是南周和亲王，咱南周皇帝的亲弟弟！” 此时大街上至少聚集了几百人，所有人都愣住。 南周皇帝的亲弟弟！ 亲王！ 王玉峦的神情也滞了一下，但眼神越发凝重，道：“南周亲王又如何？这里是大靖！” 说着，他指着被踹到在地的老工人，道：“你们在我大靖国都欺凌老人，还有理了？！” 中年人刚要说话，周景焕抬起手示意他闭嘴，而是朝王玉峦走近一步，轻蔑地笑道：“那请问这位小将军，你要如何？” 作为南周皇帝的十弟，如今才二十八岁的周景焕是南周最年轻的亲王，比南周太子都大不了几岁。皇帝和太后对他疼爱有加，年纪相仿的子侄们对他极为尊敬，平日里习惯了受人敬仰的他，像今天这种被一个低贱的平民弄脏衣服的情况，那势必是要把人拖出去砍了的。 只是踹了一脚，骂了一句，已经是给足大靖面子了！ “把这老人家扶起来。” 王玉峦哪知道周景焕所想，吩咐张大连安排人扶起老人后，厉声道：“骂人不对，打人更不对，我不管你是什么王爷，快给这位老人家道歉！” “道歉？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周景焕抖了抖宽袖，道：“我是你们的皇帝请来赴宴的，是南周使臣，是你们大靖的贵客！你让客人给你们的……小老百姓道歉？” 王玉峦高喝道：“皇帝，臣子，小老百姓，都是我大靖人！你在我大靖土地上欺负大靖人，就是不行！” “好！！” “这位小将军说得好！！” “欺负我大靖人就是不行，道歉，必须道歉！！” 围观的老百姓顿时吆喝起来，一个个下意识的靠近周景焕。 赵澄也暗暗的竖起大拇指，心想凭王玉峦这份血性，自己不需要再煽风点火了。 周景焕敛住笑容，道：“万一我不道歉呢？” 王玉峦沉声道：“你试试？” 闻言，张大连扬起手，身后带来的十几个接人的侍卫将周景焕一行围住。 周景焕一行也就十来人，且个个身上都没佩戴兵器。 “真是年轻气盛啊，你可知道如此待我的后果么？” 周景焕冷笑道：“敢问一句，小将军是哪座府上的小娃娃啊？” 没等王玉峦开口，赵澄模仿赵五那种狗腿子的语调说道：“燕川将军府！” “燕川？你个燕川的来长绥嚣张……”话说一半，周景焕突然愣住，然后脸色微微一变，改口道：“燕川将军府？哪座燕川将军府？？” 赵澄悠悠的说道：“燕川就一座将军府……” 周景焕疑问道：“你和卫将军……” 王玉峦朗声道：“卫将军王刃正是家父！！” 嘶！！！ 连同周景焕在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靖国的相府只有两座，将军府却有无数座，但现在要问名声最响亮的将军府，那就只有燕川将军府这独一无二的一座！！ “我的天！这位竟是王刃将军的儿子！！” “卫将军的公子，难怪如此有血性，虎父无犬子啊！！” “王小将军真是气质斐然！”有人指着赵澄道：“你们看小将军身边的随从，那都是一表人才啊！！” 围观群众激动，王玉峦也很激动。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 能如此自豪自信的报出父亲的名讳！ 我乃王刃之子！ 我乃燕川将军府小将军！ 这一刻，王玉峦抬头看向天空，在心中默然道：“哥，你看到了吗？我们的爹……他出息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卫将军的公子啊，失敬失敬！” 周景焕脸上又扬起笑，这种切换表情的技术非常娴熟，抱拳道：“此次大靖国宴的主角就是令尊，我等也都是前来祝贺卫将军的，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还吵什么吵，可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谁和你自己人？” 享受到了老百姓的爱戴和周景焕的示弱，王玉峦越发硬气了，质问道：“你道不道歉？” 周景焕有些尴尬，刚向前朝王玉峦迈进一步，周围的将军府侍卫立马朝他逼近一步。 他停下，轻声道：“小将军，若是卫将军在此，他不会如此做的。” “我就问你道不道歉，哪来这么多废话？！” 赵澄扬起拳头，喝道：“小将军问你话呢，道不道歉？！” 周景焕缓缓垂下头，沉声道：“非要如此吗？” 他看向那老工人，道：“这不过就是一贱民……” “混账！！”赵澄怒道：“你一个外国人，胆敢喊我大靖百姓为贱民？” 说着，赵澄走到那老工人身旁，将他本已经被磨破的衣服掀起来，指着他腹部的伤口道：“老人家，我早看到你这些伤口了，这些……应该不是工伤吧？” 老工人对赵澄点点头，又朝不远处的王玉峦抱抱拳，道：“回公子的话，如果打仗时受的伤不算工伤，那我这些就不算。” 果然！ 赵澄神色一凝，道：“老人家是大靖军人！” 在王玉峦吩咐人扶起这老工人的时候，赵澄就注意到他腹部上的伤口了，那很明显是刀伤和枪伤。 赵澄只是试探性的一问，没想到这老工人真的是老兵。 赵欢对老兵极好，从他善待从龙枪士退下来的老兵就看得出来。 赵欢曾经还说过：老兵不死，大靖不亡！ 这句话深深的留在了赵澄心里，也算是右相府的家风。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赵澄的情绪早已不是装的了。 “曾经是……”老工人朝南周人扫了一眼，道：“年轻的时候打过夜丹，打过海寇，也……打过南周！” 说着，他自己掀起衣服，指着腹部上的伤口，颤抖着嘴唇道：“这一道是在漠北留下的，这一道是在云荆，这一道是在云梦……这么算的话，我在南周人手上吃的亏要多些啊，今天又挨了南周人一脚……” “老人家！” 赵澄紧紧地抓住老工人的手，肃然起敬道：“一时为军人，一生都是！你曾经是大靖军人，现在也是！” “在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是您为我们流血牺牲。如今我们长大了，该由我们来保护您了！！” 赵澄对王玉峦抱拳，道：“小将军，侮辱我大靖军人，便是践踏国威，此人不可轻饶！” 人群中顿时沸腾了。 “对，不可轻饶！！” “岂有此理，什么狗东西，敢跑来长绥撒野！！” “必须给老爷子道歉！！” 闻言，王玉峦一步迈到周景焕面前，鼻尖几乎触碰到他的额头，说话时口水都溅到了他脸上，怒吼道：“道歉！！必须跪下道歉！！！” 第162章 喊大靖青楼姑娘围观南周王爷？ 赵澄知道，王玉峦上头了。 但他没有之前把王玉峦推出去的喜悦，当知道这位老工人的身份后，赵澄其实和王玉峦一样上头。 大靖建国后，南周看似和别的邻国不同，对大靖客客气气的，就算打仗也都是找些说得过去的理由打些局部战争，和大靖的关系就像是经常闹别扭的小伙伴，昨天还打，第二天就和好的那种。从没和大靖发动那种要灭国亡种的大型战争，平素里还以诗画之国著称，仿佛国人都是高雅的文人，把靖人全当做莽夫。 但赵澄清楚，最憋着坏的就是南周。 尤其是今日，他忍无可忍！ 就算王玉峦没有血性，不敢出头，他今天也会破例高调一回，给对方一个教训！ 老兵不死，大靖不亡！ 但好在，王玉峦没让他失望。 看见王玉峦那毫不退让的神情，赵澄暗暗点头，心道我的话没说错，你的确要比你哥强一些。 当然，这种感觉就和王玉峦虽然看赵澄看顺眼了，但也觉得不应该是顺眼，而是习惯。 赵澄也是如此，只是认为王玉峦在这件事上表现得还算个爷们，但在别的时候…… 切，小傻逼。 周景焕抬头直视着王玉峦的逼视，再次换上那副轻蔑的目光，问道：“跪下道歉？你居然叫我跪下？”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周景焕狂笑起来，大声道：“我连南周皇帝都不用跪，你却让本王给这老东西跪下？” “王刃能灭了夜丹，他是个狠人！本王尊敬他归尊敬他，让你小子三分那也是因为对他的尊敬，你特么跟我得寸进尺？！” “来人呐！！”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二十来个手拿武器的人围了过来。 张大连左右环顾了一下，道：“使臣进长绥，是禁止佩戴铁器和弓弩的。” “你看清楚，他们这是铁器吗？”周景焕冷笑道。 张大连朝这群人手中的武器仔细看去，见一个个都握着没装枪头的木棍，俨然不像南周军人，一个个街头混混做派。 “南周水军。”老工人嘟哝一句。 周景焕诧异的瞥了老工人一眼。 其实这对老工人来说不算什么，和南周水军交过手的大靖军人都知道，南周水军都是这副德行。 穿着轻便，也不穿盔甲，个个皮肤黝黑，发型各异，看上去和海寇有些相似。 不过他们打仗的时候通常用刀，现在应该是被周景焕换成了木棍。 张大连警惕起来，立即拦在王玉峦前面，若是正规的南周水军，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正规军和护卫比起来，战斗力和杀性都是完全不同的。 周景焕问道：“你确定要打吗？” 张大连怒道：“这是长绥！你比人多比得过我们？” “本王不和你比人多，就比现在。”周景焕摊手道：“本王是你们皇帝请来的，现在就算我打了你们，你们的皇帝还得向我道歉！” “荒谬！！”王玉峦怒道：“我大靖没你说的那么软弱！！” 这时，已经和赵五交汇过眼神的赵澄回过头，朝赵五使了个眼色。 赵五早已做好准备，使出上次萧洛木和王玉峦干起来的那一手，手中的石子‘嗖’的一下飞出去，正中周景焕的脸颊，并在他白净的脸上挂出了一条血丝。 张大连朝赵五的手瞥了一眼。 “啊……啊……”周景焕发出小女子嘤嘤嘤似的叫声，连忙捂了下脸，摊开手后看见了血，顿时退后一步指向王玉峦，高喝道：“给我打！！！” 周景焕这边一动，张大连立马动了，不过他不是打向对方，而是先把两个已经拔刀的同伴踢倒，然后以迅捷到常人都没看清楚的速度用刀背砍翻十来个水军，然后一脚踹倒周景焕，同样将刀背架在周景焕脖子上，逼退其他还要扑过来的水军。 “道歉！” 见状，赵澄和赵五的眼睛顿时一亮。 高手啊…… 不但身手好，脑子也好使，怕手下动怒杀人率先遏制住了手下。 毕竟是在长绥，就算对方不是南周亲王，只是个南周百姓，也不能说杀就杀。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队身披靖国制式盔甲的队伍奔来，为首之人朝周景焕看了一眼，连忙跑过来道：“张将军，这位是南周和亲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张大连虽然到目前为止都只是王刃的副将，但立功无数，又被陛下金口夸奖，大家都知道他被封将是必然的事，只是朝廷还没开始论功行赏而已。 所以这声‘将军’，叫的倒也不突兀。 “衡侍卫，你怎么出宫了？”张大连认得这人，皇宫的带刀侍卫，深受袁修袁韵兄妹器重，他随王刃进宫时见过，只是没想到会在宫外遇见。 衡文昊道：“我出宫帮长公主买点东西。和亲王他……” 张大连也硬气，依然没松开刀，道：“没有误会，他辱我大靖老兵，不给老兵道歉，此事便过不了！” “什么？辱我大靖老兵？！”衡文昊脸色一变，怒道：“来人！把路封了，不道歉不许走！” 赵澄笑了一下，北伐胜利，夜丹被灭，国人的自信陡然间就增长起来了。 周景焕也硬气，就这么坐在地上，道：“不道歉又怎样，你们还敢杀了本王不成？” 张大连哼了一声，道：“杀是不会杀的，但就一直这么僵持在这里也行，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 赵澄拍了下手，道：“小将军，前面有青楼，要不喊姑娘们来围观一下？” 周景焕陡然一变，死死地看了赵澄一眼，心想将军府这随从也太损了吧？ 喊大靖青楼姑娘来围观我堂堂南周王爷，怎么想的？！ 才和赵澄相处了十多天的王玉峦似乎也沾染了不好的风气，想了一下，道：“这主意不错啊……” “我尼玛！”周景焕若是会武艺，估计要暴走了，大怒道：“你们如此羞辱本王，就不怕南周对靖国开战吗？！” 张大连冷冷一笑，道：“我刚随卫将军灭了夜丹，最不怕的就是打仗了。怎么，你们南周也想试试？” “好！！说得好！！！” 闻言，围观群众们大声叫好，有的竟鼓起掌来。 “别逞能了……”周景焕冷笑一声，盯着张大连的眼睛道：“你们北伐是成功了，但一场大战才刚刚结束，这个时候与我南周开战，你们耗得起？” 第163章 王刃是想让自己断后吗？ “有何耗不起？” 赵澄朝周围的老百姓环顾了一眼，笑道：“陵山之役，我大靖龙骧将军用区区一百守备军就打退你南周两千精锐。照这个比例来算，你们就算来二十万大军又如何，我们只要一万人就够了！大家说说，我们耗不耗得起？” 百姓们被赵澄的言语和笑容感染，纷纷拍手叫好。 “你！”周景焕盯着赵澄，觉得这个随从真是嘴贱，争辩道：“账不是你这么算的，打仗有输有赢，胜负乃兵家常事……” “还兵家常事，你懂兵法嘛你？”赵澄提醒道：“小将军，他还不道歉！” “嘿！你这厮……” 周景焕刚要起身，张大连用刀背把他压下去。 赵澄又道：“你南周人在燕川作恶多端，将军府大公子就是被你们的谍子蛊惑才遇害的！” 闻言，周景焕浑身一震，立即朝王玉峦他们看去，看到将军府一行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对赵澄恨的咬牙切齿，心想你不光是嘴贱，还恶毒！ 这时候提这茬干嘛？！ 一想到哥哥，王玉峦终于忍无可忍了，一巴掌往周景焕脑袋上扇去，喝道：“快道歉！” 周景焕被打懵了，怒道：“我堂堂亲王，你真敢打我？？” “你是南周亲王，又不是我大靖亲王，打不死你！” “道不道歉？不道是吧？” 啪！ “还不道歉？” 啪！ “害我哥？” 啪啪！！ “还嘴硬？” 啪…… “对不起！！”周景焕连跑带爬的跪到那老工人面前，大喊道：“今天的事是本王冒失了，实在对不起您！！” 老工人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周景焕肿着脸说道：“您老是长辈，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本王吧！” 赵澄对周景焕道歉的姿态倒是很意外，没想到堂堂亲王说拉下脸就拉下脸，一旦决定道歉了，便道的如此诚恳。 能屈能伸啊！ 看来这位和亲王在南周的庙堂上应该是个狠角色。 南周亲王在长绥被人打了，还险些被青楼姑娘围观，这些事传出去都不太好听。待周景焕道过歉后，张大连也逐渐冷静下来，对王玉峦道：“差不多了，走吧。” “记住了，我大靖子民，不可欺！” 王玉峦指着周景焕，潇洒的摆了下衣袖才转身离开，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光芒四射，简直是为国争光。 虽然越想越觉得心惊，自己打得可是南周亲王！ 他经过赵澄时轻声道：“今天多谢了，把扬威的机会让给了我。” 赵澄也轻声回应道：“你是王刃之子，需要立威。” 王玉峦点点头，似乎也觉得理所应当。 这个赵澄，讨厌归讨厌，还挺有大局观的。 在王玉峦转身之时，不想被人继续围观的周景焕便溜了，待王玉峦走后，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开。 赵澄终于觉得周围的空气好了一些，尽管已穿越来了五年，但他还是不太喜欢大多数古人身上都有的那种怪味道。 也正因为此，他才最先捣腾出香皂。 可毕竟还只在燕川和靖东十三城流行起来，长绥也有人用也有卖的，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奢侈品了。 赵五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 赵澄左右环顾了一下，道：“离国宴开始还有几天，我们先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下。” 赵澄一只脚刚踩上马车，却看到原本人群聚集的位置只剩下一人站在原地，并朝这边抱拳鞠了一躬。 见赵澄看见自己，他才笑着走了过来，道：“在下蔡一路，见过小相爷。” 赵澄打量着这人，见他年纪轻轻的，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脸上挂着的笑带着桀骜、放荡，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既视感。 这笑容让赵澄感到亲切。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车厢上的标识和这些护卫的黑甲。” “你是官宦子弟？” “非也。” 蔡一路撑开折扇，微笑道：“顶多算是个有些见识的商人。” 赵澄冷冷一笑，道：“认得右相府标识和右相府兵算不得有多大见识，我不信刚才就你一人能认出来，只是有些人不想认罢了。” 蔡一路问道：“因为这里是长绥？” 赵澄道：“因为我爹是右相。” 蔡一路怔怔的看着赵澄，眼神变得越发有兴趣起来，笑道：“还好我不是你嘴中的‘有些人’！” 赵澄问道：“所以你是要请我吃饭？” “绥月楼，二楼最大包厢。”蔡一路侧过身，做出请的手势，道：“长绥城排名前十的酒楼。” 见赵澄抬脚，赵五拉住他，轻声道：“这人谁啊，认都不认识咱就去？” 赵澄停了一下，道：“咱本来要去干嘛的？” “找住宿的地儿。” “然后呢？” “这个点……应该都有些饿了，可能要吃点东西吧？” “既然饿了，那先吃东西行不行？”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走呗。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赵澄白了赵五一眼，笑着跟上蔡一路，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这人就喜欢交朋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说好说！小相爷能赏脸，是在下的荣幸！” …… 御书房。 袁修披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趴在龙案上，魏优给他揉着背，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粗暴。 但无论动作如何，袁修都在闭着眼睛咏鹅，很是享受。 “陛下，等做完这个，再去泡会药浴。” “药浴就免了吧，躁得慌。” “不行呢！”魏优坚持道：“国宴开始后，陛下得连着喝三天酒，太伤身了！奴婢调制的药浴，能帮陛下护肝护肾护胃。” “你可真贴心呐……”袁修捏了魏优一把，微笑道：“这朝中上下要都能像你这般对待朕，那该多好啊……” “陛下仁厚，奴婢受陛下大恩，自是用毕生来报。陛下对奴婢如此，对文武百官也是如此，相信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人和奴婢一样，感念到陛下的恩德！” “那你说说，卫将军能否感念到？” 魏优愣了一下，没有马上搭话。 “你这混蛋，以前还和朕有话就说，现在才做官多久，就变圆滑了？” “奴婢不敢！”魏优立即跪下。 这时，吕禄颠着小步疾走而来。 能自由进入这御书房而不必通报的，除了袁修袁韵，他是唯一一个。 “陛下，衡侍卫回宫后带来消息，说王玉峦把周景焕打了。” “啥玩意？周景焕被打了？” 袁修抬起头来，疑问道：“王玉峦是哪个？” 吕禄道：“卫将军的儿子。” “他儿子不是死了吗？” “这是另一个。” “这个也该死！” 袁修噌的一下坐起来，怒道：“周景焕是朕特意请来的南周使臣，朕还在计划着怎么款待他，这就被人给打了？” “王刃是怎么教儿子的，是想让自己断后吗？！” “还是说他打了胜仗就飘了，一家人都飘了？！！” 第164章 魏优，你懂得好多啊…… “陛下息怒！” 吕禄连忙走过去，顺手拿起一旁的蒲扇给袁修扇风，道：“此事不是王玉峦胡闹，而是周景焕生事。” 吕禄便把周景焕欺辱老兵一事说了一遍。 闻言，袁修气消了一些，一只腿踩在龙案上，抖着脚丫，毫无仪态的坐着。 “照你这么说，王玉峦还给朕长脸了？” “从老百姓的反应来看，确实如此。” “老百姓很爱戴他？” 吕禄微微垂首，他最为了解袁修，听出这话里的寒意。 吕禄没马上搭话，而是思索了一下，才谨慎地说道：“卫将军北伐大胜乃是全国之所愿，百姓们爱戴他是正常反应，但老百姓更爱戴的还是陛下您，老奴听说长绥有许多人家里都挂上陛下您的画像了，还夸陛下是大靖的中兴圣君！” “是吗？”袁修顿时笑起来，问道：“可是涂大师画的那一版？” “正是！” “好好好！以后朕的画像只许涂大师那一版流传，其他人画的都给朕拿回来烧了！” “是……” “不过王玉峦这事做的还是不对，如果是王刃断然不会处理的如此鲁莽！” 袁修朝大门处走去，道：“周景焕是南周狗皇帝最疼爱的亲弟弟，他的话有时候比吹枕边风还管用。大靖刚灭了夜丹，北方有太多事情要善后，无暇顾及南方，这时候千万不能与南周发生冲突。” “朕把他请来，就是认为他分量够重，找他和谈来了。王玉峦这下一闹，完犊子！” 吕禄道：“那怎么办？赶紧要王刃带着儿子去登门道歉？” “万万不可！”跪在后面的魏优突然插话。 见皇帝和吕公公的目光同时射过来，魏优磕头道：“奴婢该死！” “无妨！朕说了，朕就喜欢你插嘴！” 袁修手一挥，道：“说吧，要的就是你直话直说！” “是！” 魏优这才抬起头，道：“王玉峦打了周景焕的事传出大靖，顶多被人认为咱大靖蛮横无理。但若是王刃带着王玉峦去道歉，那大靖刚刚建立的北伐之威将荡然无存！” “你一个南周人在我大靖土地上欺辱我大靖老兵，打就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王玉峦没错，咱朝廷就不认错，就挺他到底！” 魏优朝袁修爬过去几步，接着道：“刚才陛下问我卫将军是否会感念您的恩德，相信这就是卫将军感念陛下之恩德的好时机啊！而且陛下保护功臣，朝廷上下会更加与陛下同心！” 袁修走到魏优面前，弯下腰问道：“那周景焕那边怎么办，就放着不管？” 魏优道：“南周皇帝既然答应让周景焕来，那就能猜到陛下的心思。他们不是来赏脸的，是来谈交易的。现在还没开始谈，周景焕是不会走的，他最多会把这次挨打也算进交易的成本里，到时候对陛下您狮子大开口。要平息南周的怒火，那就满足周景焕到时候提出的要求就行了。” “他万一找朕要地怎么办，难道也给他？” “南周不是夜丹，他们讲道理，至少装着讲道理，不会像夜丹那般强索强要。” 袁修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伸出手指抬起魏优的下巴，道：“魏优，你懂得好多啊……” 魏优立马扑倒，大声道：“奴婢之所有，都只为陛下一人服务！” …… “你可看清了？” “绝没看走眼，那赵五是个高手。” 张大连肯定的说道：“就是他在暗处先对周景焕动手的。” 王刃抓了抓椅子扶手上的狮子头，道：“朝廷传闻赵澄和右相不一样，还怀疑他不是右相亲生的。依我看，这赵澄简直和右相一模一样，都喜欢阴着使坏！” 大胜得归，王刃除了从头到脚黑了一圈，眉眼间更多了一种浓密的杀伐之气。 王玉峦也在一旁，道：“即便是赵澄吩咐赵五偷偷出手，那也是对周景焕忍无可忍了，爹，这不叫使坏吧？” 王刃瞪了王玉峦一眼，道：“就你这点智商，居然也敢三番两次的去找赵澄报仇？还有你娘也是，依我看啊……你们娘俩能活着来长绥是你们命大！” 张大连明白王刃的意思，道：“陛下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说不准正在动怒，要不我们主动去找陛下赔罪，然后我把看到的告诉他？” “不可。”王刃摆摆手，道：“陛下疑心重，你主动给他说，他反而不会信。” “那咋办？那就您带着小公子去赔罪，不提赵澄的事？” “不去了。” 王刃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负后走到王玉峦面前，道：“此事虽然做的不如陛下的意，但却不是错事。我们刚得胜归来，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就给陛下留一个冲动莽撞的印象吧！” “教不好儿子的傻父亲，只懂打仗不懂朝堂的蠢将军……这印象要比又会打仗、又会做官、又谨慎小心让皇帝放心些。” “明白了！”张大连听的冷汗连连，心想在朝廷混真不容易，连王刃都开始琢磨人的心思了。 王刃踢了王玉峦一脚，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小子有血性，做的不错！” 王玉峦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刷的一下眼睛就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从小到大，父亲都是表扬大哥。 几乎从来没表扬过我！ “才夸你爷们，你就要哭鼻子了？”王刃在儿子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这事你没错，我要年轻二十岁，会把周景焕打的连他哥都不认识他！” 闻言，王玉峦这才一把抹掉泪水，笑了起来。 王刃脸上的笑没持续多久，道：“把你这次截杀赵澄的经过给我详细说一遍。” “是。” 王玉峦娓娓道来，连同后来与赵澄的同行，王玉岑对赵澄的不舍都事无巨细的过了一遍。 王刃一直站在门边，背对着王玉峦听着。 “峦儿，答应父亲一件事。” 王刃转过身，看着王玉峦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去招惹赵澄了，爹……不想断后。” 第165章 儿子，你有三点不如赵澄 “爹，你这话是何意？” “那些山贼很明显是赵澄安排的人。” “何以见得？” “山贼杀人掠货，把与你们随行的人都杀了，为何偏偏要留下你们三个？那是因为赵澄有交代，不能伤到我王刃的家人。此时是非常时期，动我王刃家人，赵澄怕不好收场。” 王刃回到椅子上坐下，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道：“儿子，你有三点不如赵澄。” “你智商不如他。” “你身边的高手不如他。” “你的心……”王刃沉吟了一下，才道：“没他黑。” “凭此三不如，你怎么和他斗？” 王玉峦泄气般的叹了一下，道：“娘也说让您拿主意，报仇的事只能靠爹了。” “暂时不要去想这件事。” “爹……” 王刃抬起手，打断王玉峦，道：“我小时候教过你们兄弟一个道理，在自身没有敌人强大时，该如何？” 王玉峦想了下，道：“壮大自己。” 王刃点头道：“你大哥就因为被朝廷封了个昭勇将军就飘了，忘记了这句话。他的事已是定数，但你不能忘。” 王玉峦紧捏拳头，重重的点了下头。 …… “王爷，陈冲到了。” 仆人正在给周景焕脸上涂抹伤药时，外面有人通报。 怕扯到受伤的肌肉太痛，周景焕说话都不敢大声，轻声细语道：“让他进来。” 门打开，一头短发、背后挂着一把竖着的布条的陈冲走进来，关切的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没死。” “是属下的失职！”陈冲抱拳道：“属下应该寸步不离的！” “是本王吩咐你去办事的，与你无关。” 周景焕调整姿势，看着陈冲道：“本王也想过了，福祸相依，此事你不在反而更好。” “这是为何？”陈冲不明白。 “你不在，本王顶多也就挨顿打。你若在，将军府那些人哪是你混元剑传人的对手？国宴还没开始，咱就把国宴主角的儿子给揍了，还怎么跟靖国皇帝谈条件？” “可您是亲王，岂能受此大辱？！” “那都不重要，别忘记陛下派本王来是干嘛的了。只要能把二皇子的事谈妥，本王这点委屈不叫委屈！” “就这一次！”陈冲咬着牙说道：“属下绝不会再让人伤害到王爷！” “嗯嗯嗯知道你忠心。” 周景焕眼睛向上一瞟，盯着陈冲背后的布条，问道：“里面包着剑？” 陈冲点点头。 “使臣进长绥禁止带铁器和弓弩，你以为包着就行了，别把长绥官兵当傻子。” “王爷，我的剑不是铁器。” “那是啥？” “黑铜。” 见陈冲认真回答的样子，周景焕耐心的说道：“陈冲啊你可能没太明白本王的意思……本王是说，你如果私自出去被官兵查了，他们难道会在现场分辨你这把剑的成份是铁剑还是铜剑？” 陈冲道：“我不会私自出去了，我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王爷。站在王爷身后没人敢查！” 周景焕：“……” “我和你说了个寂寞……哎哟！”周景焕拍拍抹药的仆人，喝道：“轻点儿！！” …… 绥月楼，二楼包厢。 蔡一路直接在包厢里摆了两桌，府兵们一桌，赵澄带上赵五和夏棋秋书和他一桌。 赵澄看这哥们很会来事，不光全是点的长绥菜，还点了一小部分燕川菜，并在上桌之前先和府兵那座唠嗑，搞得这十个府兵都对他观感不错，一个个整体都放松下来。 “已经到目的地了，你们放开了吃，想喝的就喝点！”怕府兵们左右为难，赵澄索性让他们放松一下。 已在天子脚下，就算有人针对自己，也不会是成规模的围杀。 但如果是暗杀，自己明着的有赵五，暗着的有周川兄妹，有他们就足够了，府兵们也派不上用场。 主要是赵澄认为这蔡一路没有恶意。 赵澄不光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一路上还观察过蔡一路的眼神与细节，没有任何疑点，就是一个想要来攀交的人。 当然，攀交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至于他的所求估计得在饮酒时才说了。 “哈哈哈你们听听，小相爷对你们多好啊，他都发话了，你们就尽管喝吧！我给你们说，长绥的酒我们云荆人是不敢多饮的，肯定比你们燕川的酒要烈！” 蔡一路招呼好府兵们，这才在赵澄身旁坐下。 赵澄问道：“蔡兄是云荆人？” “正是，正是！” “云荆乃南方边境，离长绥挺远的。” “做生意嘛，免不了背井离乡的，有钱赚就行！” “看来蔡兄生意做的不错。” “饿不死哈哈哈！” 蔡一路起身给赵澄和赵五斟酒，赵五用手指压住杯子，摇头道：“我不饮酒。” 蔡一路点点头，也不劝，而是看向夏棋秋书，问道：“两位姑娘……” 他转头看向赵澄。 赵澄道：“长绥烈酒算是一大特色，你们想尝尝可以少喝一点。” “那这次姐姐你喝吧！”秋书伸出舌头舔舔唇，道：“我下次再喝！” “喝！”夏棋对蔡一路微笑道：“那就来点吧！” “好嘞！”蔡一路连忙给赵澄和夏棋满上。 从倒酒前开始，赵澄便一直注意着蔡一路的眼神，观察他看向夏棋秋书的目光。 夏棋秋书年芳十六，正是豆蔻年华的好年纪，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还是一对双胞胎。这一路上，只要她们姐妹下了马车，总会迎来无数道目光。 这些目光中，大多都充满了贪婪、占有、邪恶等负面情绪。 而蔡一路却让赵澄很意外。 他明明外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但看向夏棋秋书的眼神却十分清澈。 尤其是秋书刚才伸出舌头舔嘴唇的模样，连赵澄看了都有些心跳加速，蔡一路居然无动于衷？ 这人……不会是个基佬吧？！ 但无论事实如何，赵澄对蔡一路这种表现比较满意，端起酒杯道：“那这第一杯酒，就感谢蔡兄的款待了！” “好说，好说！”蔡一路端着酒杯绕着府兵那桌回到赵澄面前，道：“相逢即是缘分，我敬各位兄弟！” 酒过三巡，一顿痛饮。 赵澄和蔡一路已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蔡兄，你在长绥做什么生意？” 两人只是微醺，都酒醉心明，蔡一路环顾左右，将嘴附到赵澄耳边道：“实不相瞒，我这生意不好见光。” 此时赵澄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托着腮。蔡一路喝酒红脸，一副在他耳边低语的模样，看上去颇为亲密。 夏棋和秋书在对面看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明白！”赵澄点点头，道：“那当我没问。” “是不好见光，也不是不能说。” 蔡一路压低声音，道：“我在卖《嘤嘤嘤》……” 啊？ 赵澄大吃一惊，下巴从掌心滑落，身体失重朝蔡一路怀中倒下。 蔡一路一把将赵澄抱住，红着脸道：“小相爷别在这吐，我扶你去房里吧……” “哦买嘎！！！”夏棋和秋书忍无可忍，同时别过脸去。 第166章 赵澄低估了《嘤嘤嘤》的火爆，被震麻了 “我没事我没醉！” 赵澄立马坐直，还清了清嗓，使自己看上去一副很清醒的模样。 他没像蔡一路那样避讳，直接用正常的声音问道：“你在长绥卖《嘤嘤嘤》？这玩意在长绥卖的很好？” “嘿嘿，小相爷果然是燕川人，对《嘤嘤嘤》画册挺熟嘛！” 蔡一路拍了下赵澄的肩膀，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除了康邺，这画册就属长绥卖得最贵！” “康邺？康邺不是南周国都吗？？” “这种好东西卖到南周国都去……很奇怪吗？” 赵澄有些懵，有种被人当面夸自己孩子优秀的感觉，问道：“那……康邺能卖到多少钱一册？” “少说也得百两银子，还不见得有货。” “啥？百两银子？！”赵澄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蔡一路有些奇怪的看着赵澄，道：“虽然是很离谱，但以小相爷的财力，不至于如此惊讶吧？” 什么离谱？ 简直是离离原上谱！ 赵澄心中狂吐槽，我惊不惊讶和我的财力有屁的关系？ 我惊讶， 是因为这画册是我的生意好吗？！ 我在燕川发行才卖十两银子，当时还觉得价格有些高了，被你们七炒八炒，炒到二三十两银子我就忍了。 现在你们把它炒到国外去，竟炒到了百两银子！ 我血亏啊！ 我眼界小了啊！ 赵澄随便想了个理由解释道：“我惊讶是因为……这画册我家里不少，都是别人送的，没想到这么值钱。” “那都是钱啊！”蔡一路道：“这东西你要那么多也没用，都卖给我得了，我再转卖到南周去，咱俩都能赚点！” “这个不急，我再问问，这画册在长绥能卖多少钱？” “长绥的价格相对稳定了，五十两一本，我收货的话，能压到四十多点。” “你不光是卖，还收？” “卖啊，但在国内卖利润太少了，拿到南周卖才能赚大钱！” 赵澄听明白了，这货就是个中间商啊！ 他接着问出了中间商最必要的条件：“你在南周有渠道？” “妥妥的！”蔡一路拍了下胸，笑道：“小相爷忘了，我云荆人！” “那也不是每个云荆人都有这本事吧？” “那是当然。别人只能把货送到南周边境，或是南周北边的城市。我嘛，能把货直接送到康邺。”蔡一路得意的说道。 “当真？”赵澄感受到了浓浓的商机与金钱的腐臭味！ “嘿嘿，这点酒我还不至于喝多。” 蔡一路笑了笑，注意着赵澄的神色，问道：“看来小相爷对经商也颇有兴趣。” “略懂，略懂。” “弄出这画册的人简直是个经商奇才！他最厉害之处不是找到这么厉害的画师，而是对市场的精准定位。如果这画册一开始卖的便宜了，普通老百姓都能买得起了，那市场必定泛滥，不但后继无利可图，还极有可能遭到朝廷的封杀。” 蔡一路露出崇拜的模样，挥拳道：“但他偏偏定价到十两银子一册！一本画册卖十两，谁听说都觉得离谱，但这恰恰是画册卖成功的关键！最厉害的是，这还不是一本完整的册子，而是被分成了上下两册，简直吊足那些有钱人的胃口！” “这画册的首发地是燕川。小相爷，你认得这人吗？” 赵澄摇摇头。 “不认得不要紧！” 蔡一路趁热打铁道：“小相爷是燕川人，而且是燕川的大人物，如果咱俩能合作，你从燕川给我用初始发行价拿货，我再拿去南周卖，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赵澄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知道蔡一路和自己攀交的意图了。 果然是商人，无利不起早。 但这样最好，他交朋友，就是要搞清楚对方图他什么！ 而且蔡一路的想法的确不错，直接让他从燕川拿到康邺去卖，既能拿到燕川的发行价，还能省去了远去长绥一来一回的经费与时间，确实是暴利！ 不过赵澄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如今《嘤嘤嘤》上册已经停产了，而且短期内不会再继续发行。 “蔡兄，这本上册现在很多人都看过了，有些人把它买回去，也无非是当做收藏之用，市场需求量已经不大了。照你的方式去做，利润是大，但后期的量估计起不来啊！” “还做什么上册！” 蔡一路立马说道：“小相爷有所不知，下册就快要发行了！你我合作，要做就做下册，抢占康邺的第一波市场！！” 我去…… 牛啊！ 赵澄立即醒悟过来，对啊，下册的预售通知都已经发出去了，还卖什么上册？ 赵澄试探性的问道：“这下册卖去康邺，估计也得百两吧？” “哈哈哈哈哈！！”蔡一路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挽着赵澄的胳膊说道：“小相爷，你太小看春宫图对人的吸引力了！尤其还是这种经典画册！” “我就这么给你说吧，已经买过上册的人，会不会买下册？肯定买！凑齐全套才叫收藏！” “百两？你知道康邺那边收货的，给我什么价格吗？” 蔡一路伸出两根手指，道：“二百两！” 赵澄再次震惊了，感觉今天被震得不要不要的，惊道：“他给你都是二百两，那不得卖四百两？！” “管他呢！”蔡一路大手一挥，豪迈的笑道：“反正赚的是南周那些傻子的钱！知道南周那些有钱人的特点是什么吗？” “人傻！” “钱多！” 蔡一路勾勾手指，有些放飞自我，道：“速来啊哈哈哈！” 人傻钱多速来！ 好！ 赵澄默默的念叨，心道好样的，就喜欢这样的消费群体！ “这钱的确好赚，回去了我就帮你问问！” “一定得放在心上！” 蔡一路紧紧地抓了下赵澄的手，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人，在燕川混得风生水起的，也能给我搞到货。我若是和他价钱谈妥了，再靠着小相爷拉兄弟一把，那兄弟我以后就能靠着《嘤嘤嘤》下册积攒我的第一桶金了！” 赵澄疑问道：“在燕川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聊到这，蔡一路敛住笑容，对赵澄拜了一下，道：“小相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和这人就约在了今夜碰面细谈。但小相爷才真正是燕川手眼通天的人物，烦请帮我去验一验货！” 这‘货’，自然是人。 赵澄眼睛一亮，这才真正明白了蔡一路的意思。 蔡一路找他的最初目的其实就是让他来当这个鉴证官，只是聊着聊着，发现赵澄也有可能拿到画册，才有了后续的交谈。 赵澄也很感兴趣，对这个所谓的在燕川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挺好奇。 是谁这么自信？ 赵澄问道：“你们约在哪？” 蔡一路道：“就在前面的青楼。” “那走吧！” 赵澄笑道：“正好我想去青楼看看！！” 第167章 夏棋秋书碾压青楼 “赵五，你赶紧去把住宿办了，让他们先去休息，你陪我出去就行了。” 赵五刚要起身，蔡一路将他的手按住，道：“客房已经给你们开好了，就在这家酒楼的后院。” “小相爷还没看房，我就没让小二动你的行礼。”蔡一路走到包厢门前，拉开门喊道：“小二！” 包吃包住包青楼夜生活，简直是一条龙的招待。赵澄都被蔡一路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蔡兄安排的不用看，我就不跟你讲客气了，等你去燕川了我招待你！” 蔡一路笑了一下，对上来的小二道：“去把行礼都放到房里去，用上好的草料喂马！” “好嘞爷！” 蔡一路走回来拿起酒杯，道：“那喝完这杯，咱就过去？” 夏棋道：“主子，我也要去！” 秋书也道：“带我们去看看嘛！” 赵澄道：“我去谈生意的，你们就别去了。” 夏棋道：“谈生意是顺带的，主子主要是去看姑娘的！” “知道了还问？”赵澄瞪了夏棋一眼，道：“你们去了，别人都看你们，影响我看姑娘！” 夏棋和秋书对视一眼，两人来到赵澄身边一左一右粘着他，生生把蔡一路挤开。 “主子就带我们去嘛！” “冬画都跟着你去过好多次了，我们一次都没去过！” “就是！主子太偏心了……” 赵澄对蔡一路抬抬手，打哈哈笑道：“这两丫头就是这样，蔡兄见笑！见笑！” 蔡一路却竖起大拇指，道：“早听说小相爷有四大婢女，与她们情同兄妹，今日一见果然兄妹情深，令人感佩莫名……” “这两丫头就是欠收拾。” 赵澄把两人推开，喝道：“滚回房里睡觉去，今晚我是绝不会带你们去的！” …… 青楼里灯笼不少，光线较亮，但赵澄他们选了个稍稍昏暗的位置。 这座位在二楼的角落，能看到一楼雀台的侧面。 “这姑娘好大啊……比采娥姐姐还大！” “光大有什么用，长的没采娥姐姐好看！” “那倒也是……你看那边，那姑娘看上去年纪比我们还小吧……” 夏棋和秋书看着在雀台上走动的姑娘，兴奋的不行。 坐在一旁的赵澄头都大了，他与蔡一路都很沉默，仿佛是他俩陪着夏棋秋书来逛青楼。 蔡一路有些尴尬，突然鬼使神差的对赵澄道：“她们这么想玩，要不……我叫两个姑娘过来陪她们？” 赵澄连忙道：“你小声点，她们会当真的……” “好啊我们要姑娘玩！”赵澄话还未落音，秋书便蹦过来抓住蔡一路的胳膊，笑道：“蔡哥哥，你喊两个姐姐上来玩呗！” “这……”蔡一路尴尬的看向赵澄。 赵澄道：“不得胡闹！” 秋书道：“你们不叫，也不让我们叫，就坐在这里干看，好无聊啊！” 赵澄沉声道：“能带你们出来就不错了，再闹腾我就……就回去告诉春琴！” “哼！” 秋书顿时老实了，又坐回夏棋身边，姐妹俩继续看着下面的雀台。 赵澄松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春琴管用，这俩丫头就怕春琴。 带夏棋秋书来青楼后，情况也和赵澄预料的一样，这俩丫头成功的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又年轻又可爱又好看，还是一对孪生姐妹，不知道的还以为青楼来新人了！ 赵澄选择这个角落的位置一是为了便于蔡一路谈生意，再就是不想让人注意到她们姐妹俩。 但猎奇心理是止不住的，这个位置虽然没有过路的行人，但那些看到了夏棋秋书的人会向外传达，传来传去，总是有人站在楼下远远的张望，还有些胆大的上楼来窥探。 原本二楼没坐满的位子，也被许多一楼的客人给要求换了上来。 “你看你俩，把事情搞复杂了吧？”赵澄摇了摇头。 秋书道：“我哪知道我和姐姐那么好看。” 夏棋道：“我们不是好看。如果我们姐妹没在一起，这些男人不会这么想看我们的。” 赵澄道：“夏棋是真长大了啊，懂得越来越多了。” 夏棋道：“主子，要不让赵五送我们回去吧。” “无妨！”蔡一路摆摆手，微笑道：“来都来了，就开开心心的玩，有事我来应付，不要有负担。” 赵澄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有赵五和周川兄妹在，他自然是不怕事的，但若是真出了啥问题，刚好也能看看蔡一路的实力。 又等了一会后，一个走上二楼的男人径直朝这座走来。 这男人还没上座，脸上就浮现出灿烂的笑。 “不好意思！蔡老板让你等久了！！” 蔡一路起身迎了一下，解释道：“赵兄，这位是吕宾吕老板。” 赵澄没起身，只是对吕宾抬了下手。来之前他和蔡一路说好的，先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他倒要看看，这个燕川中间商的幕后靠山是谁。 “小吕！叫我小吕就好！” 蔡一路道：“赵兄是我好兄弟，来长绥玩的，都自己人就叫上一块了。” “好兄弟那得款待啊！今晚我来迟了，这儿的消费我来做东！” 说着，吕宾坐下，目光瞥向夏棋和秋书，顿时愣了一下。 他朝夏棋伸出手，道：“楼子里啥时候来这么好的……” 蔡一路一把抓住吕宾的手腕，微笑道：“这是赵兄的妹妹。” 吕宾顿时神情一凛，一脸严肃的对赵澄抱拳，道：“失敬！失敬！我自罚一杯，不……三杯！” 吕宾赶紧给自己倒酒。 赵澄将双腿往桌子上一搭，一副纨绔做派上身，道：“不知者不怪，我们都没叫姑娘，吕老板要想玩可以叫。” “不了不了，喝喝酒就好！”吕宾又朝夏棋秋书看了一眼，道：“两位妹妹美若天仙，我不管叫长啥样的姑娘来，她们估计都坐不住啊！” “两位妹妹，碾压这青楼啊！” “咯咯咯……”秋书被逗笑了。 赵澄嘴角微微一弯，对这吕宾有了初步的印象。 这人年纪轻轻的，但交际起来特别老练，只是显得有些圆滑过头了。 赵澄觉得他很像自己前世很反感的那种人，那种整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八面玲珑游走在各种人之间，谈起任何生意都没问题，满嘴跑火车，做事前胸脯拍的山响，但真正要到做事的时候却一件都做不成。 啧啧…… 赵澄客套的说道：“听蔡兄说吕老板在长绥的生意做的很大，主要做些什么生意啊？” “我哪能做什么大生意？我就是跑跑腿！” 吕宾哈哈笑道：“什么有钱赚我就做什么，我就是个中间商！” 赵澄眼皮一跳，心想这人怎么不吹起来啊？ 不按套路出牌啊！ 第168章 赵澄只觉得腚一紧 赵澄顺着吕宾的话说道：“中间商好啊，中间商赚差价，吃完原告吃被告。” 吕宾问道：“啥意思？” “夸你。”赵澄微笑道：“世人都以为中间商赚的是混子钱，其实不然，中间商更需要本事，没有过硬的人脉和渠道是干不了的。” 吕宾立马端起酒杯站起来，惊道：“赵老板真乃吾之知己啊！” 三人喝了一杯，夏棋也跟着蹭了一口。 赵澄把秋书叫过来，故意搂着她说话，把主动权让给蔡一路。 虽然和赵澄才认识，但一见赵澄这个举动，蔡一路便明白了，对吕宾笑道：“吕老板最近很忙吗，我本想约你明天的，你非要约到晚上这个点。” “实不相瞒，是真忙啊！”吕宾轻轻摆手，道：“接了个还算大的生意，今天一天都在张罗这事，这不迟到了嘛……” “啥大生意，能否讲来听听？” “这不过两天就国宴了吗？这次陛下请的人多，还要连续宴请三天三夜，号称长绥三天三夜不熄灯。这宫里的食材供应不上，普通食材还好说，可以从长绥周边补给，但一些珍稀的食材就供不应求了。我嘛，就帮忙给宫里采买点珍稀食材。” 吕宾说的云淡风轻，蔡一路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赵澄也张起了耳朵。 帮忙给宫里采买珍稀食材？ 这是帮忙的事吗？ 这是多少人都想抢着干的大生意啊！ 蔡一路好奇道：“连宫里的生意都接到了，吕老板的路子竟然这么广？！” 吕宾摇摇头，谦虚道：“都是宫里的朋友照应。” 说这话时，吕宾脸上挂着平淡无奇的笑容，还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显然就是在说…… 咱宫里有人！ 赵澄却不露声色的笑了一下。 吹吧， 有那味了。 蔡一路抱拳道：“吕老板有这通天的本领，以后还得罩着小弟啊！” “咱俩谁跟谁！我这人就一个宗旨，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钱就得一起赚，不然就不是兄弟！” “吕老板大气！来，喝一个！” 两人碰杯后，蔡一路终于说到正题，道：“《嘤嘤嘤》下册的事没问题吧？” 吕宾立马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离正式发行还有些时日，等到时候我给你拿货就行了！” “正式发行日期出来了吗？” “快了！虽然我现在也没有确切消息，但你放心，我一定比别人知道的早！” “那我们……就把价格敲定一下？” 吕宾点点头，正要说话时，突然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完全无视桌边的男人，直接朝夏棋走去。 “小丫头你过来，去我们那桌玩玩！” “来……来，快来，把你姐妹也……” 这两人一看就喝了不少，蔡一路将夏棋拉在自己身边坐下，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突然几个人从周围冒出来，将这两个醉汉按在地上一顿打，然后拖走。 赵澄和赵五立即环顾四周，见周围已没有空桌，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蔡一路对赵澄笑了笑，道：“天南地北做生意的，难免得养几个打手。” 赵澄竖了下大拇指，道：“这些打手不错，果断，利落！” 蔡一路给吕宾倒酒，道：“吕老板，咱继续。” 吕宾点点头，道：“发行时间还没确定，但价格……的确是谈妥了。” “我这人做生意痛快，什么价吕老板你直说。” “嗯，一册是……” “双胞胎，真是双胞胎啊！” 吕宾话没说完，又走来两个醉汉，对着夏棋和秋书指指点点。 “这桌给你们多少钱啊？跟哥哥走，今晚哥哥我为你倾尽所有……” 喀！蔡一路打了个响指。 这两醉汉被拖走。 蔡一路索性不再继续询价，而是和赵澄与吕宾喝酒，果然又陆续来了两波人，都是借着酒劲来找夏棋秋书的，都被蔡一路让打手们‘款待’了。 大概是那几波人被打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喝了一会后，都没人再来生事。 吕宾这才说道：“二百两。” 蔡一路疑问：“多少？” 吕宾伸出两根手指，道：“二百两银子一本。” 赵澄只觉得腚一紧，别过脸去，不让人看到他惊愕的表情。 听到这个价格，蔡一路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都震惊了。 康邺那边收我一本是二百两，你这边卖我一本也是二百两，我特么不赚钱啊？！ 最恼火的是，你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二百两一本，你怎么不去抢？！！ 蔡一路朝赵澄瞥了一眼，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假咳了两声，强压住愤怒道：“吕老板，这价格太高了……” “是高啊，我也觉得高！” 吕宾一副比蔡一路还生气的模样，在桌上一拍，喝道：“但这下册它卖的太好啊！” “下册的初始发行价没变，还是十两一册，但谁能用初始价拿到货？想都不要想！就算是燕川本地人，预售价格也炒到了五十两往上走！” “关键是你还得有人，不然别说二百两，花三百两都拿不到货！” 看了一眼蔡一路的脸色，吕宾叹了口气，道：“蔡老板，要不咱换个别的生意合作，实话实说，我是真觉得这画册价格高！别到时候你成本压力大，影响咱俩交情！” 蔡一路沉声道：“痛快点，给我个底价。” 吕宾愣了一下，没马上回答，而是往后仰靠了一下，道：“蔡老板，你这是以为我在杀价啊……” 蔡一路道：“生意归生意嘛，肯定是要赚钱的，你就帮帮兄弟，少赚一点，让兄弟我也能多吃几块肉。” “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跟你开门见山的说，这价格是真的少不了，唯一能把价格压一压的办法，只有看你的需求量了……” “你能拿多少，我就要多少！” “我能拿一万册，你要吗？” “我要！” 闻言，不光是吕宾，赵澄也愣了。 这两人干哈呢？ 你俩看见货了吗？就在这叭叭叭瞎嚷嚷？！ 《嘤嘤嘤》上册连续发行几次，总发行量也才五万册。 而现在下册的首次发行量，冬画还在调查市场，根本就还没确定下来。 你俩就在这一万册订上了？ 搁这下盲棋呢？ 吕宾的神色似乎变得紧张起来，问道：“真要一万册？” 蔡一路道：“我谈生意的时候从不开玩笑。” 吕宾想了一下，道：“一百八十两，这是兄弟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吕老板，我和你推心置腹，你就给我少了二十两？” “二十两不少了！一本二十两，一万本就是二十万两啊！” “我能插个嘴吗？”蔡一路和吕宾正僵着时，赵澄突然说道。 赵五心道：不能！我插嘴你老说我，你也不许插别人的嘴！ 蔡一路正等着赵澄开口呢，连忙给赵澄倒酒，道：“没事，赵兄有话尽管直说。” 赵澄点点头，看向吕宾，道：“你们之间的生意我不懂，但生意这回事一通百通，都一样的。我刚听到你说，这画册在燕川的发行价才二十两，为何到你这儿就要二百两了？” “赵老板可能没认真听我们谈。” 吕宾陪笑道：“这画册虽然还没发行，但已经是有价无市了，预售名额早已满了，要拿到货需要关系！” “我明白了，就是需要在燕川有关系够硬的人呗。” “对的！” 赵澄喝了口酒，道：“那敢问，吕老板这位燕川的好朋友是哪位？” 吕宾没马上回答，而是看看蔡一路，又看看赵澄，这才鬼鬼祟祟的说道：“你们知道燕川小相爷吗？” 噗！！ 赵澄一口浊酒喷了出来！ 第169章 赵老板，你这位朋友很硬啊！ “小……小相爷？” 赵澄连忙接过秋书递来的手帕擦擦嘴。 “没错！东都右相府，右相长子！” 吕宾得意的说道：“燕川城我太熟了，用朋友遍地来形容也不为过，燕川吴老板知道吗？” “吴……老板？”赵澄被吕宾说懵了。 一旁的蔡一路却惬意的喝起酒来，从吕宾说出小相爷后，他的心情就截然不同了，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吕宾道：“吴老板，吴思思，大美女啊！你们用的香皂！还有最近才开始在长绥流行的花露水！都是这位吴老板的生意！” “香皂和花露水我知道……”赵澄问道：“你和这位吴老板也是朋友？” “老朋友了……”吕宾似乎很享受赵澄这种诧异的表情，云淡风轻的说道：“东都六部我也有些朋友，都是这些年积累起来的交情。不久前还认识了燕川小侯爷，不过关系还没处的那么近，小侯爷知道吧？他爹青东侯是西都户部侍郎，听说就快升任尚书了。” 赵澄嘴巴都听得变成o型了。 吕老板，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你现在说你和皇帝是朋友我都信！ 吹，继续吹！ 蔡一路似乎是憋笑憋的难受，忍不住问道：“吕老板，你和小相爷也是好朋友吗？” 吕宾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摆摆手。 “我哪有那个福分，实话实说，我连小相爷的面都没见过。” 赵澄心想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画册的事暴露了！ 蔡一路偷偷瞥了赵澄一眼，接着问道：“那为何你说画册的事可以找他？” “我是不认识小相爷，但我认识他身边的人嘛！” 吕宾笑笑，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小相爷最信任的人是谁吗？” “他身边的护卫，赵五！” “我和这赵五是好兄弟！每次我去燕川，都要把他喝得大醉！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酒量太差！” 一直伫立在赵澄身后的赵五眉头一挑，有被冒犯到。 赵五不自觉的把手放在刀柄上，心想我特么不喝酒！ “哦……这样啊……”赵澄意味深长的往后仰去，蔡一路默默地朝赵五看了一眼。 夏棋插话道：“叫赵五啊，这名字好奇怪哦！” 秋书道：“不是奇怪，分明就是难听。” 赵五心说你们够了！ 我这名字是右相取的，是有含义的，你们懂个屁！ 赵澄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吕老板真是神通广大，今日能有幸结识，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吕宾端起酒杯和赵澄碰了一下，道：“以后常聚常碰，有好生意咱们也可以合作。” 吕宾偏过头朝蔡一路看去，问道：“对吧？蔡老板！” “当然！”蔡一路大气的说道：“你们有生意就自己联系，不用每次还通过我！” 赵澄道：“既然吕老板关系这么硬，那就把画册的价格再压一压吧！” 吕宾伸出手指指向赵澄，笑道：“我看出来了，赵老板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帮蔡老板杀价。” “做生意嘛，谁不想多挣点！” “价是真没得少了，我的关系归关系，但也是需要打点的，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到我手上也没剩几个了。但这样……” 顿了下，吕宾接着道：“我可以多送点，这印刷品总有残品和次品，我争取送个一两百本！蔡老板，兄弟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你看行吗？” 蔡一路恢复严肃的神色，问道：“你确定能给我拿到第一批货？” “这个你放心，画册发行后，别人只能看着你吃肉，他们喝汤！” “那我们怎么交易？” “一万册，一共一百八十万两。你就先预付八十万两定金，剩下的尾款等货到了你再付，怎样？” 蔡一路的眼色沉下来，道：“一本册子都还没看到，我就要先付八十万定金？” 吕宾解释道：“现在都只能预售，我要一下给你拿一万本，得先给别人定金，还得花钱打点。” “需要这么多钱吗？” “蔡老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吕宾眉头紧锁，沉声道：“实话跟你说，你这八十万根本就不够！我也是见咱俩这交情，才愿意自己掏钱帮你垫付一下！” 见蔡一路犹豫，吕宾突然起身道：“算了，我开始就说了，咱俩还是换个生意合作。今儿就当我没来，不影响咱俩交情！” “吕老板留步！” 赵澄连忙起身做和事佬，把吕宾扶回椅子上坐下，笑道：“以后都是要长期合作的人，没必要一言不合就走嘛！” “我不是生气啊赵老板，我是委屈！”吕宾捂脸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唉！不说了！！” “理解！理解！”赵澄拍拍吕宾的背，道：“蔡一路，你也是的，谈生意就好好谈嘛，怎么能怀疑吕老板呢？！” 蔡一路翻了个白眼，心想还谈个鬼？ 这人摆明了就是个骗子！ 小相爷，咱就没必要陪他继续玩了吧？ 哪知赵澄还意犹未尽的模样，给吕宾倒酒，又与他对饮了一杯，道：“吕老板一腔热血为朋友，这没错。蔡老板做生意谨慎一点，这也没错。我看要不这样，吕老板手上有没有这《嘤嘤嘤》下册的样本，先拿出来给蔡老板看看，这样他也放心一些。” “我哪有这玩意！”吕宾立马道。 赵澄道：“画册都要发行了，样本肯定早就做出来了，吕老板在燕川关系那么多，难道拿不到吗？” 吕宾道：“这还没发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机密，怎么也落不到我手上啊！” “不一定吧？” 赵澄朝秋书摊开手，秋书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袋子从衣兜里拿出来。 “我和吕老板一样，在燕川也有许多朋友，他们以前就送了我不少《嘤嘤嘤》上册，我堆在家里也没用，正准备拿给蔡老板去买。” 说着，赵澄从袋子里拿出一本册子，道：“你说巧不巧的，我来长绥前，有朋友又送了我一本这个。” 赵澄将画册翻开，夏棋秋书小脸一红，立马别过脸去。 蔡一路和吕宾凑过来看，看着画册上的男男女女，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嘤嘤嘤》上……” “不！这是《嘤嘤嘤》，但不是上册的内容！” “这是《嘤嘤嘤》下册！！！” 赵澄点头道：“我那朋友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说这册子是样本什么的，先拿来给我欣赏欣赏……” 吕宾咽了下口水，惊讶的说道：“赵老板，你这位燕川的朋友很硬啊……” “哦，忘了自我介绍。” 赵澄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燕川人。” 第170章 老东西你腰不好别逞能，让我也抱抱！ 燕川人！ 闻言，吕宾脸上顿时升腾起尴尬的红晕，但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场面，几乎从眼神中看不出慌乱，立即和赵澄打哈哈笑着饮了杯酒。 “赵老板你这位朋友是谁啊，搞不好我也认识。” “我这朋友啊……叫赵五。” “啊？”吕宾笑得更大声了，道：“那可真是巧了！那个……你和赵五也喝过酒吧？他那酒量……” “赵五不喝酒。” “不会吧？” 吕宾又咽了下口水，立马道：“赵兄啊赵兄，这就是你不懂了，赵五不是不喝酒，得分人！我刚认识赵五的时候他也不喝酒，很多人其实都这样，和还没那么熟的人假装滴酒不沾，一旦熟了就是个酒蒙子。” “我和赵五认识二十年了。”赵澄已敛住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赵兄你这牛皮可吹大了！” 吕宾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晃荡到蔡一路身旁坐下，拍着蔡一路的大腿笑道：“蔡老板，赵兄很搞笑啊！” 吕宾以为蔡一路会和他一起笑，却看到蔡一路和赵澄一样，也是面无表情，脸上一点笑容都看不到。 吕宾再朝夏棋和秋书望去，见这两丫头也都是一脸冷漠。 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吕宾连忙解释道：“赵兄别误会，我不是取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说的有些夸张。认识二十年……那赵五也不过二十多岁吧？” “我作证！”赵五突然说道。 吕宾这才注意到场间他唯一没关注的人。 赵五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作证赵五的确是二十多岁，也的确和……” 他朝赵澄看了一眼，道：“和这个人认识了二十年。” 吕宾弱弱的问道：“你又是哪位？” 赵五舌头在口腔里动了动，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就是赵五。” 吕宾：“……” 吕宾抹了把汗，笑道：“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就在这时，一群涌动的人影窜上二楼，然后一窝蜂的朝这边跑来。 一眼望去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二楼从楼梯口到这个位置都被人挤满了，大部分人手中都拿着棍棒。 赵澄朝那些人扫了一眼，看到前排的几人正是之前被蔡一路叫人打走的。 其中有一人，赵澄越看越眼熟，不由笑道：“找场子的来了。” 喀！蔡一路打了下响指。 没反应。 喀！ 蔡一路又打了一下，依然没有人从周围冒出来，而是从人群中传来几声惨叫。 “就他娘的四个打手也敢在长绥城叫嚣？” 一个眼睛肿了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往下踩了一脚，紧接着又响起一声惨叫。 蔡一路这才看到，他的四个打手都已被打倒在地。 那眼睛肿了的高喝道：“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打我？？” 赵澄轻轻踢了吕宾一脚，道：“问问他是谁。” 吕宾愣了，反问道：“干嘛叫我问啊？” “你关系硬。” “我……” 吕宾抹不下面子，壮着胆子问道：“你……谁啊？” 啪！ 那人大步一迈，一耳光甩在吕宾脸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老子是朴无敌，我爹是朴坚！” “原来是朴将军的公子！”蔡一路起身抱拳道：“幸会幸会！” “幸会你娘！刚才就是你叫人打得我！”朴无敌指着蔡一路，怒道：“把他给我按住！” 言毕，人群一窝蜂的跑过来将赵澄这桌围住，一波人将蔡一路按在桌子上。 朴无敌走到蔡一路面前，踩着他的手道：“你不是喜欢打响指吗？来人，把他手给我剁了！” “是！” “朴坚参军时只是一个伙头兵，兢兢业业、为靖国出生入死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升到了正四品的建忠将军。如今国宴在即，他儿子却要在长绥城中行凶，怕是这一生会白忙活啊！” 赵澄缓缓地站起来，夏棋秋书随他而起，赵五则站在了三人前面，手已握住刀柄。 听赵澄说出父亲的底细，朴无敌看过来，目光却只是在赵澄脸上扫了一眼，立马就落在了夏棋秋书两人脸上。 看得出来，朴无敌依然还带有醉意，他冷笑道：“想救你朋友好说，把这两丫头给我，今天就放了你们。” 赵澄的神情却极为认真，道：“无敌啊无敌，你从小就爱给你爹惹麻烦，没想到现在还是一个样。” “别装着和老子认识，老子不认识你！” “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我是在帮你。” “还他娘的装！”朴无敌大手一挥，怒道：“男的全部按地上打！女的带走！” 赵澄叹了口气，轻声道：“赵五，不要见血。” “嗯。”赵五应了一声，抽刀。 刀刚出鞘一截，人群后方突然响起阵阵吵杂声。 “滚开！” “拦到路了！！” “哪来这么多小兔崽子，给我滚！！” 人群从后面分开，一群身着铠甲的人出来开路，然后走过来一群老家伙。 吕宾被这副阵仗吓的不轻，连忙后退靠在二楼的栏栅上，朝下面望去，一楼和雀台上全是大靖官兵。 仿佛整个青楼已被官兵给占领！ “小相爷呢？小相爷是不是在这里？！” “小相爷！阿澄！！” “阿澄！阿澄在吗？？？” 闻言，赵澄向前走了两小步，怔怔的看着快步走过来的这些人。 “你是……毕伯父……” “你是……宋叔父！” “朴叔父！” “还有……” “哈哈哈哈哈真是阿澄！！”为首那人立即冲过来，竟像抱小孩般将赵澄抱住，还往上狠狠一抛。 “哎哟！我的腰！！” “老东西你腰不好别逞能，让我抱抱！” “也让我抱抱！！” 这时朴无敌的人已被冲散，蔡一路退到吕宾旁边，呆立在一旁的朴无敌则是看傻了。 来的这些人他都认识…… 因为其中一个就是他爹！ 建忠将军朴坚！ 三等镇将宋城！ 中垒将军毕凡胜！ 还有几个，个个都是靖国五品以上的将军！！！ 这…… 这什么情况？！！ “卧槽，真抱不动了！” 朴坚放下赵澄，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大笑道：“好小子！五年不见，你成大人了！！！” 第171章 赵澄的长绥亲友团，清一水的将军！ “老朴你这不废话吗？阿澄去燕川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现在估计都是……” 毕凡胜欲言又止，宋城接过他的话道：“现在估计都是杆老花枪了！” 朴坚笑道：“那必须的，这孩子比龙帅风流！” 宋城道：“右相那是不风流吗？那是妻管严！” 毕凡胜指着宋城道：“右相不在你就敢这么说，小心阿澄回家了告你状！” 看着诸位叔伯们聊起过往，赵澄莫名有些感动。 他穿越后就在长绥，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在对这个世界懵懂的时候，就是靠着与这些人交流才逐渐认识了这个世界。 父亲的这些老部下，对他都很真诚。 赵澄对他们，也很感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就仿佛破壳而出的小鸡仔，最初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赵澄问道：“毕伯父，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毕凡胜摸了下赵澄的脑袋，道：“右相不来，嫂子也不来，就让你这个大侄子来，我们当然要来接你啊！” 宋城道：“知道你要来的消息后，我们十几个兄弟就抢着让你在我们府上住，结果谁也不服输啊，就决定用赌博分胜负，赢了的负责招待你，最后连续赌了五天五夜才分出胜负。” “嘿，国宴也才三天三夜，你们比国宴的规格还高啊！”赵澄好奇的问道：“谁赢了？” 朴坚站出来，嘿嘿一笑道：“我！” 赵澄对朴坚抱拳，道：“那往后几日就得叨扰朴叔叔了。” 虽然蔡一路已开好了房，但赵澄当然会选择住在朴坚家里。 一是就算他不同意，朴坚他们肯定也不会让他住在外面。 这些将军们，就是赵澄在长绥的亲友团，岂会让他自作主张？ 二是，他想通过朴坚了解下长绥这边的情况。 赵澄刚一说完，朴坚就一脚踹在赵澄屁股上，喝道：“敢和老子客气，踹你！” 这一脚，踹的是怜爱。 朴坚的脚却没放下，紧接着一个助跑，一脚踹到了朴无敌胸口。 “你特么瞎了？这是你兄弟赵澄！他要不认你，你还得喊他一声小相爷！” 这一脚，踹的也是爱。 朴无敌被一脚踹倒，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立马站了起来，仿佛酒都瞬间醒了，一拍脑袋道：“我说怎么面熟呢！” 赵澄问道：“你确定面熟？” “我要没喝多我绝对能认出你！” 朴无敌往赵澄胸口捶了一下，喝道：“别特么逗我，你要还生我气，我不被我爹踹死，也得被这几个老家伙弄死！” 宋城一脚朝朴无敌踹去：“叫谁老家伙呢？混小子！” “哈哈！！”赵澄会心一笑，和朴无敌抱了一下。 赵欢也才五十岁，这些人当中除了毕凡胜，都比赵欢要小。用赵澄前世的观念来看，他们的确算不上是老家伙。只不过古人的观念不一样，而且他们也的确……显得很老！ 五年前，朴无敌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还是穿越后的赵澄认识的第一个同年龄段的朋友。 赵澄心里也有些愧疚，就刚才朴无敌被蔡一路的打手痛扁的时候，他还真没认出来…… 五年，从少年到成年，变化的确太大。 毕竟不是前世，可以通过动态看到照片，还能彼此视频。 朴无敌松开赵澄，转身走到蔡一路面前，抱拳道：“咱俩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是阿澄的兄弟，就是我兄弟！” “朴兄言重了！”蔡一路抓住朴无敌的手，道：“你别怪我才对！” “不怪不怪，都是为了女人……” 说到这，朴无敌朝夏棋秋书看去，笑道：“早听说燕川小相爷有四大婢女，阿澄，这两位就是其中之二吧？” “正是！” “她们……” “别打他们主意，我一不借钱，二不让婢女！” “嘿你小子！！” “啪”的一下，朴坚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喝道：“什么这小子那小子，阿澄现在不是小孩了，对他尊敬点！你年轻腿脚快，赶紧滚回去让人再把房间收拾一下！” “好的爹！！”朴无敌拔腿就走，在楼梯口时转过身对赵澄指了指，那意思两兄弟都懂。 这边已成剑拔弩张到欢声笑语，另一边的吕宾却已经全身哆嗦起来。 “朴叔父你等我一下。” 赵澄把朴坚他们送下楼，这才转身走到吕宾面前，一言不发。 “小……小相爷……”吕宾牙齿不自觉的冲锋，哆嗦道。 “嗯。”赵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八十万不是一笔小钱，你骗蔡兄这么多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但骗我这么多估计很难活命。” 吕宾刷的一下跪倒，道：“我不是骗子！我没想骗你这八十万！” 赵澄道：“这画册的生意的确是我朋友做的，我只要问问他，就知道你能不能拿到一万册！” “我会有办法拿到的！！” “会有办法？那就是不确定呗？那不就是骗？” “对，是不确定！但我想赚钱，想做成这笔生意！” 吕宾抓着赵澄的裤脚，大声道：“拿到这笔钱后，我会动用一切办法在燕川拿到一万册，我不是想骗钱，只是想赚钱。如果最后拿不到货，我也会把钱退回来的！” “你当我傻子，我会信你？”赵澄看向蔡一路，问道：“你信吗？” 出乎赵澄意料的，蔡一路却没说不信，而是道：“他开始没有说谎，最近宫里的食材供应生意的确有他一份。” “你调查过了？” 蔡一路点点头。 赵澄笑道：“不错嘛，看来真有宫里的关系。说说看，是宫里的哪位在罩着你？” “我认识的只是个小角色，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 “嘿，还挺讲义气，不出卖朋友。” 吕宾给赵澄磕头，道：“小相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得罪您了，但我真不是骗子！” “我不听这些。咱都实际一点，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吕宾纠结起来。 这时，一个钱袋突然从赵五身上落下来，赵五连忙捡起来拍了拍，自语道：“咦？银子怎么掉了？奇怪，银子长腿了吗？” 吕宾眼睛都看直了。 尼玛，这暗示要这么明显吗？！ “小相爷！明日，我愿拿十万请你和蔡老板喝茶！” “哇……”赵澄拍拍手，赞道：“果然是在长绥混的，出手就是大方！” 吕宾松了口气，道：“那就约在明天午……” “四十万。” “啥？？”吕宾懵逼了。 赵澄道：“你找我们要八十万，现在我只想喝个四十万的茶，不过分吧？” 吕宾争辩道：“可是这……” “你的好兄弟赵五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再还价了，不然价格只会越来越高……”赵五在吕宾耳边幽幽的说道。 “呼……”吕宾长长的吐出口气，叹道：“也罢……” 吕宾退后一步，对赵澄和蔡一路抱拳，正色道：“吕某将备上四十万的上好茶叶，明日请小相爷、蔡老板喝茶！” 第172章 大中午的烤全羊，什么家庭条件？ 吕宾走后，赵澄等人下去与将军们汇合时，蔡一路把赵澄拉到一边。 “小相爷，能否单独聊两句？” 赵澄朝赵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夏棋秋书先出去。 见身边没人了，蔡一路竟对着赵澄双手抱拳，直接弯下腰呈九十度鞠躬！ “蔡兄，你这是作何？” “小相爷，请您拉兄弟我一把！” “蔡兄这样说就见外了，今天这茶钱也不是靠我一人赚来的，得多亏了你介绍吕宾给我认识。” 赵澄朝蔡一路的胳膊拍了一下，道：“茶钱不会少你的，咱俩一人一半。”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那你是啥意思？” “画册的生意请带着我一起做吧！” 赵澄微微一笑，心想蔡一路果然猜到了，没让他失望。 本来吕宾被他识破后，蔡一路都懒得和吕宾聊了，但赵澄还在继续演，后面甚至把《嘤嘤嘤》下册的样本给拿出来，这其实是没必要的事。 赵澄这么做，就是试探下蔡一路能否猜到什么。 “我听不懂。”赵澄继续装傻。 “小相爷！我的赵兄！你就不要再逗我了！！” 蔡一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吕宾有句话说得对，他就算在燕川的关系再硬，也不可能拿到还没发行的画册样本，这种东西是人家的机密！” “再看你刚才拿出来的画册，那画质、那色彩、那做工，依我看不只是样本，八成是手绘本！” “手绘本才是真正的机密！连这种东西都被你随身携带着，这画册的生意就是你的！” 赵澄没再反驳，只是沉默。 蔡一路明白这就是默认了，立即说道：“如果小相爷愿意，我以后不再做中间商，而是与你合作。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量，我就能以康邺为中心，打开整个南周市场！” “到时候用下册的销量反哺上册，就能继续加印上册，并且把上册的价格和销量再推上一个台阶！” “细算下来，这画册可以给咱俩挣好多钱！！” “你就这么有把握？”赵澄知道蔡一路的意思，用前世的说法，等于就成了赵澄的南周总代理商。 “我现在说再多都只是口头保证，再等两天，你就知道我何来的自信了。”蔡一路竟也卖了个关子，道：“开辟南周市场的人选，非我莫属！” 如果蔡一路真有那么大本事，赵澄是求之不得的。 香皂和花露水的生意交给吴思思和萧洛木，吴思思负责生产中枢，萧洛木负责靖东十三城的市场，已经把这块生意做的非常好了，下一步战略便是进攻长绥，然后呈发散式覆盖全靖国。 赵澄觉得这种模式也完全适用于画册的销售。 只要蔡一路有本事，冬画负责国内市场，让蔡一路去开辟南周市场，待市场开辟成功后，再把连载小说也引到南周去。 毕竟相较于南周人眼中的‘莽夫’国都，连载小说在文雅之国南周更有市场。 “好，那我们过几天再聊。”赵澄也不着急，蔡一路既然要卖关子，他也顺势多考察几天。 这种战略性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夜里赵澄一行随朴坚回了建忠将军府，只不过将夏棋秋书和府兵们安顿好后，赵澄便被毕凡胜和宋城他们拉出去喝酒了。 照他们的说法是，赵欢为帅为相者，平素里非常节制，他们已有很多年没和赵欢放肆痛饮过了。现在赵澄长大了，那就把赵澄当着赵欢来灌，赵欢欠下的酒债，就由赵澄来偿还。 赵澄直接就是一个赞，好一个父债子偿！！！ 于是直接醉到了第二天大上午。 迷迷糊糊醒来后，赵澄在房间里转了一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这房间的家具、摆设，怎么看都不像是客房，而像是朴坚的主人房。 他去找赵五和夏棋秋书，了解到姐妹俩是一间房，赵五和一个府兵一间房，剩下的都是三人一间。 还没转多大一会就开饭了，看着满桌的鱼肉，才大醉过的赵澄实在是没胃口，喝了碗汤就打算开溜时，朴坚领着两个厨子风风火火的就进来了。 见朴坚满脸黑烟，赵澄笑道：“朴叔父，你这是干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自烧火下厨！”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刚去了趟伙房催他们上菜！” “还有菜？” 刚进来的时候，朴坚挡住了赵澄的视野，他侧身让开后赵澄才看见，跟着朴坚进来的两人提着一个篮子，里面竟是烤全羊！ “我去……”赵澄感觉胃里翻了一下，惊道：“大中午的就吃上烤全羊了？朴叔父你家什么家庭条件？！” “少屁话！赶紧坐下吃，要不要喝点？” 赵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喝了，真不喝了！” 不光是喝不下，吃也吃不下。 赵澄不动，其余人都不动，朴坚见状，厉声道：“来我家就得听我的，甭管这小子，你们开吃！” 说着又指向府兵们，喝道：“你们之中有几个曾经还当过我的兵，都他娘的忘了？” “开吃！” “是，将军！！” 府兵们立马开动，夏棋秋书也不甘示弱，一只羊瞬间被抢夺一空。 赵澄注意到，朴坚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见笑，见笑……”赵澄解释道：“朴叔父别看他们现在这样，我平常其实对他们还可以，没饿着他们，他们就是嘴馋……” 晚餐的时候也是一样，依然是大鱼大肉，只是没有烤全羊了。原本今晚是毕凡胜宋城他们请客的，但朴坚坚决不许，说头一天必须在家里吃。毕凡胜和宋城有要来蹭酒喝的意思，也被朴坚拒绝，说让赵澄好好休息一天。 赵澄对朴坚很感激，只是看着满桌的荤腥，依然只能喝得下清汤。 这一刻，他无比佩服那些能每天海吃海喝的人。 那些人才真正是享受生活啊！ 赵澄让府兵们把饭菜吃干净，不要浪费，别辜负主人家一番心意，自己则早早的去府上的院子里溜圈。 只是才刚走出去几步，便看见一个小男孩鬼鬼祟祟躲在石头看着他。 此时只是傍晚，天边晚霞弥漫，天还没黑。 小男孩注意到赵澄的目光后，转身就跑。 “小家伙站住！” 小男孩吓了个激灵，竟真的停了下来。 赵澄走过去，见这孩子估计也就三四岁的年纪，怕吓着他，蹲下来柔声道：“小弟弟，你在看什么吖？” 小男孩缓缓地转过身来，嘴唇一抖一抖，竟一副委屈的模样，奶声奶气的说道：“羊……小羊……” 第173章 爹也是的，怎么着都不该宰了豆豆的羊！ “羊？什么小羊？” “你们……吃……” “哦我知道了，你想吃烤全羊？” 小男孩一副傻了的表情，痴痴地道：“烤……烤……羊……” “可是小羊中午就被吃光了！”赵澄一拍脑袋，回头喊道：“秋书，这儿有个小弟弟想吃肉，带他进去吃饭！” “好嘞主子！”秋书快步跑来。 哪知秋书刚牵住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中还不停地念着羊羊羊。 赵澄不会和小孩交流，也拿小孩没办法，立马遁走。 夏棋秋书也是孩子，让她们哄去。 实在不行的话，脸上有疤的赵五长得很凶，让赵五把他吓晕就不哭了…… 夕阳西下，遍地金黄。 赵澄原本想在府上多逛一逛，却发现还没走多久便走到了尽头，万万没想到这建忠将军府竟然这般小！ 只是一个二进院的宅子？ 赵澄怀疑自己是酒没有完全醒没找到去别院的门，于是又仔细的逛了一圈，敏锐的发现自己这一路上居然都没碰见一个仆人。 赵澄越发觉得奇怪。 逛着逛着，他看到不远处的厅内已亮起了灯，缓缓靠近，看到朴坚一家人正在吃饭。 当看到桌上的饭菜后，赵澄整个人呆住。 一大盆白米粥，一碗咸菜，一碗窝窝头，还有一盘乌漆嘛黑的不知道啥玩意。 朴坚一只手抓着窝窝头，一只手不停地擦汗。 “坚哥，你明天不要去伙房了，看把你累的！”朴夫人关心的为丈夫擦汗。 “在长绥的时候，阿澄最喜欢吃我做的菜。”朴坚啃了一口窝窝头，得意的说道：“那时候这小子老是喊我伙头兵！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做过伙头兵的事？” “那时候你多年轻，现在你多大年纪了？做饭也是累人的活，尤其是做这么多人的饭。” “就是因为他们人多我才更要去帮忙啊，伙房里就两个人了，根本忙活不过来。” “家里都这情况了，你说你逞什么能？”朴夫人抱怨道：“让老毕老宋去张罗多好！”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朴坚把窝窝头往桌上一放，刚有发怒的架势时，又马上拿起窝窝头放进嘴里，接着道：“右相是怎么待我的？是怎么待兄弟们的？阿澄已经五年没来长绥了，我岂能把他往外推？” “再说，你以为老毕老宋他们能比我好到哪儿去？上月老毕的儿媳妇生孩子，都往外找人借钱。” “你说你们哥几个咋混成这样……还堂堂四品将军！”朴夫人别过脸去，看模样像是要垂泪。 “不许说这样的话！穷点没什么，日子能过就行了。” 朴坚朝夫人身边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道：“有喜，这几天委屈你了，让你和你娘挤在一起睡。” “好久都没和娘睡了，女儿不委屈。”朴有喜苦涩的笑了笑，道：“就是豆豆……爹你把他的羊给宰了，他哭了一天……” 朴无敌喝了口粥，道：“爹你也是的，怎么着都不该宰了豆豆的羊。” “那羊养着本来就是吃的！”朴坚吹吹胡子道：“府兵们的饭量我还不知道？不把羊宰了，中午的肉都不够。” 说着，朴坚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豆豆呢？” 朴有喜道：“肯定是躲到哪里哭去了。” 朴坚多少还是有些内疚，道：“过两天就国宴了，到时候我多打包点好吃的回来给他。” 朴无敌又道：“你还不如给他买头羊回来……” “你闭嘴！”朴坚怒道：“家里都这条件了，你怎么还去青楼那种地方霍霍？！” 朴无敌道：“别人请客，又不是我花钱……” “这世上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吗？人家请你的，你终归是要还的！再不许去了知道吗？” “阿澄昨晚还和我说，让我抽空带他去青楼逛逛……” “那也不行！他想看姑娘，你带他去街上看去！”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就知道吵吵！”朴夫人给朴坚盛了一碗粥，问道：“伙房里那两人到底辞不辞退？” “不急这几天，等阿澄走后再辞吧，不然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朴坚扶了扶腰，终于露出个笑容，道：“夫人说得对，我老了，的确是岁月不饶人啊……” 藏在外面的赵澄看到这里，眼眶已湿润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朴坚一家竟已沦落至此！ 可偏偏，朴坚还如此厚待他！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难怪觉得房间像是主人房，那分明就是朴坚的屋子！ 为了腾出地方让赵澄他们住，朴坚让出了自己的房间，还让女儿和夫人挤在了一块。 为了让赵澄吃点好的，朴坚亲自下厨。 为了让府兵们吃饱，宰了外甥当做宠物的小羊！ 赵澄觉得自己的情绪快压抑不住了，怕被朴坚他们发现而尴尬，连忙转身朝院子外走去，边走边抹泪。 此时天马上就要黑了，赵澄站在府外，看着建忠将军府的大门，心生寂寥。 昨晚进府时天色已黑，根本就没注意，这府邸的门头已经破败，两旁的牌匾都脱了漆，俨然一副落魄景象。 下午吕宾来过一趟，说他要凑四十万茶钱还得费些功夫，今日凑不出来，便改约在了明日。 晚上赵澄已无心情出去逛，便早早的睡下。 翌日清晨，赵澄便带着赵五和夏棋秋书拜见朴坚。 见赵澄如此正式，正在吃早饭的朴坚一家人都愣住，连忙收拾饭桌上的简陋食物。 拜见过后，赵澄让赵五双手捧上一个小箱子。 赵澄抱拳道：“朴叔父，朴婶子，小侄此次来长绥非是三五日能离开，还得在府上叨扰多日，这是小侄的一点心意。” 闻言，朴坚脸色顿时一沉。 赵澄又道：“朴叔父还请勿多想，小侄是晚辈，已有五年没来拜见叔父和婶子，这都是应该的！” “应该你大爷！”朴坚突然暴怒，冲过来便一掌把小箱子打翻，指着赵澄喝道：“我拿你当亲生的大侄子，你把我朴坚当什么人了？” “你要只是嘴上喊我叔父，心里不认我这个叔父，那你现在就给我滚！” 第174章 朴坚大骂昏君当道，佞臣擅权…… 箱子摔在地上，金锭和银票散落一地。 “你这是干啥啊，爹！”朴无敌赶紧拉住父亲。 “你别吓着孩子！”朴夫人也跑过来，蹲下将金锭银票塞回箱子里，道：“阿澄你别生气，你叔父当了一辈子兵，就是这臭脾气改不掉！” “我不是他叔父！”朴坚转过身去。 赵澄想过可能会被拒绝，但没想到朴坚的反应如此强烈。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昨晚他的心一直很乱，只想着能让朴坚家里好起来。 赵澄朝朴坚走去，深深一拜，道：“朴叔父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做事可能有不妥之处，但绝对没有恶意。” “就是！”朴夫人拍了一下朴坚。 三岁的豆豆跑到来抱住朴坚的腿，晃动着朴坚的手，道：“外公别生气，外公别生气……” 朴坚沉默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你跟我来！” 赵澄知道是在叫他，示意赵五他们不要跟上，便跟着朴坚朝旁边的院子走去。 这是个小院子，除了有个鱼塘便只有几间破房。 朴坚在鱼塘边就地而坐，锯着木头像是要制作什么物件，赵澄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他的身影就像是个解甲归田做木工活的老者。 可他才五十岁不到啊…… 哪怕是古人，赵澄也不觉得他到了要退休的年纪。 “豆豆想要个摇晃的木马玩，我答应他很久了，前阵子和老毕老宋赌了五天五夜，一直没来得及给他做。”最终还是朴坚先开口说话。 “我帮您。”借着话头，赵澄赶紧在朴坚身边坐下。 朴坚也不推脱，朝赵澄看了一眼，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赵澄明白朴坚的意思。 “知道了就更不应该这样做，老子不需要可怜！” 朴坚皱起眉头，沉声道：“穷点没什么，日子能过就行了。” 赵澄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何至于此？” 朴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你家里的三百府兵都是些什么人吧？” “知道，都是从龙枪士退下来的。” “当年朝廷是要把右相府兵全裁掉的，你爹最终虽然保下了这三百人，但朝廷只允许他们存在，却不承认他们的编制。没有正式编制，就没有钱，所以这三百人是你爹养着的。” “我知道。” “养这三百人，就是在养三百个家庭。” “这我也知道。” “那你知道右相还在外养着多少战士的遗孀遗孤吗？我往少了说，至少也有三千吧？” 赵澄沉默了。 见赵澄这样，朴坚意识到这件事赵澄也知道。 他叹道：“和右相比起来，我们做的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赵澄全明白了。 堂堂建忠将军，四品将军，家里怎么可能穷到这种地方，连仆人都请不起？ 他不是请不起，而是拿这些钱去救济遗孀遗孤了。 那些孤儿寡母曾经的丈夫、父亲，是朴坚、宋城、毕凡胜他们曾经的战友和部下。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赵欢不仅把善战的作战风格传给了他们，这种无私抚恤的精神也影响了他们。 他们都在做着和赵欢同样的事！ 赵澄的双眼再次湿润了，他经常开玩笑式的痛骂赵欢在外养着小家，但从朴坚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顿时觉得父亲的确不容易。 若是朴坚知道父亲在陵山还养了一千府兵，怕是会更感动吧？ 赵澄问道：“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都是我大靖忠烈之士，朝廷难道不管他们的遗孀遗孤吗？” “朝廷有明确规定，战士牺牲后是有抚恤金的，如果是右相的兵，那还能拿到全额的抚恤金，换做别的主帅就不一定了。但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两点是，朝廷财政历来吃紧，户部兵部工部礼部哪哪都缺钱，在国库紧张的时候，抚恤金这一块往往是拖在最后的，严重时甚至能拖个十年！” 赵澄想破口大骂，尼玛……十年连孩子都长大了！ “第二个就是，这抚恤金是一次性的，而且就算是全额也没多少，用完就没有了，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右相才开了先河，给他的战士遗孀们按月例给钱，有老人的给到老人离世，有孩子的给到孩子成人，没孩子的给到改嫁，不改嫁的就会给她们找事情做。” 听到这，赵澄终于听到了他不知道的信息，疑问道：“我爹做的这么细？” 朴坚笑了，道：“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爹。” 他手上突然用力，将一根木头掰断，继续道：“右相戎马一生，从没人夸过他英勇，或是称他为战神什么的。那是因为，右相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筹划和谋略，细节之处无人能及。” “右相府家大业大，还养得起，但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看不起人了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和毕伯父宋叔父他们都太闲了，得想办法多赚点钱啊！” “哈哈哈！”朴坚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我除了打仗就只会烧火做饭，做生意是一窍不通的，只是可惜啊，可惜啊……” 朴坚的神色变得凶狠起来，道：“可惜昏君当道，佞臣擅权，朝廷任官点将已不看重本领，而全凭关系！你看看右相出征之前，那两个相继被夜丹斩了的主帅，全都是文泰的狗腿子。他们拍须溜马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但根本就不会领兵打仗，活该被斩！” “这一次，文泰举荐了王刃，那是我大靖的运气好！王刃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如果换做别的狗腿子，几十万大军将葬送漠北！” 赵澄浑身打了个激灵，没想到朴坚聊着聊着居然抨击起时政来了。 还大骂昏君当道，佞臣擅权…… 这是我能听的吗？ 赵澄赶紧提醒道：“朴叔父，天子脚下，你声音小点……” 朴坚大手一挥，蛮不在乎的说道：“我这家徒四壁的，别说谍子，连蚊子都不来！” 赵澄道：“以前谍子可能是不来，但现在我来了……” 朴坚顿时噎住，立马朝左右望去。 第175章 阿澄，真要搞的这么体贴吗？ 朴坚的确被惊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赵澄你招蚊子，不，你招谍子啊！ 皇帝和左相知道你进京了，那还不得时刻关注你的动向？ 草率了。 见朴坚的表情，赵澄知道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小声道：“叔父莫慌，我外面有人，现在说话是安全的。” 朴坚会意，明白右相肯定给赵澄在暗中也安排的有人。 搞不好他那干闺女就藏在暗处。 但其实朴坚理解错了，赵澄指的有人只是指周川兄妹。 不过令赵澄没想到的是，朴坚对朝廷的怨念竟如此之深。 这种怨念，也是受父亲的影响吗？ 赵澄不知道，他所看到的父亲，是个忠君爱国，只想把后半辈子苟到底的佛系老头。 他试探性的问道：“朴叔父，如果我父亲再领着你们去征战沙场，你们去会吗？” “当然去啊！” 朴坚只是激动了一瞬，神色便马上暗淡下来，摇头道：“没有机会了。” “夜丹已灭，逃掉的皇族已深入雪山，就算能苟活下来，怕是也不再有重回漠北的可能，不说百年，北方至少能有五十年的太平。” “西域小国林立，内乱不休，不出现一个雄主把这些小国统一起来，对大靖没有威胁。” “西南的后苍虽然稳步发展起来了，但他们历代君王都没有野心，就算有，也会马上被南周给扑灭，毕竟从地缘来看，他们对南周的威胁更大。” “大靖现在唯一的敌人只剩下南周了，而抵御南周的是冠军王。冠军王是皇帝的亲叔叔，连文泰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右相此生怕是没机会上战场了。” 朴坚的话，应该是代表了他们这群将军的看法。 赵澄点点头，道：“我爹可能是没机会了，但你们还年轻，又在长绥……” 朴坚摆摆手，道：“在长绥也是个摆设。在皇帝眼中，我们这些人不干净。” 朴坚说的平静，赵澄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愤怒。 为国征战半辈子的武将，居然和不干净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而但这所谓的不干净，也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是赵欢的部下罢了。 赵澄道：“所以你们不该一起来迎接我的，恐怕皇帝已经知道了。” “管他的！我们要是不找你，皇帝更会起疑。” 朴坚努努嘴，不屑地说道：“皇帝疑心病重，这些年来没少防着我们，若不是怕影响军心，我们这些人早就被撤了。” “那王刃这次北伐，就没有一个……老人吗？”赵澄本想说我爹的人，又或是你们的人，但突然发觉怎么说都不合适。 “没有，全是左相府的人和干净的中立派。” 朴坚冷笑道：“所以我才说王刃有本事，能领着这帮臭鸟蛋大获全胜！” 紧接着，朴坚又感慨道：“只是可惜啊，这青史留名的功绩归他们了！” “王刃和我爹比如何？” 朴坚突然大笑起来，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与右相和冠军王不在一个水平线！” “充其量……也就比我和你毕伯父弱那么一点点。” 赵澄愣了一下，大叔你真自信啊…… “我知道你不信。”朴坚微笑道：“回去问你爹，你就知道我们几个的本事了。” 和朴坚聊到了这个份上，赵澄已经不担心他发脾气了，又提及起钱的事，道：“朴叔父，府上有老小的，我的一点心意还是请您能收下，不然我过意不去……”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不用再提了！” 朴坚摆手道：“你花钱也要省着点，我可是听到不少你的传闻，整天只知道腐败、花钱、败家！但我知道……” 朴坚诡异的一笑，轻声道：“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但哪怕要装，也还是要稍稍节省一些，你爹赚钱不容易，还要养那么多人，你得体谅他……” 赵澄撇撇嘴，心想我爹赚钱不容易？ 现在右相府基本上是我在赚钱好吗？ 不是我啃老，是他啃子！ “你啊，以后要少去青楼，看姑娘在哪儿不能看？长绥我知道几个好地方，来来往往的姑娘多，白看还不用花钱。” “朴叔父没少去啊？” “那是当……”朴坚立马反应过来，厉声道：“我是散步的时候发现的！” “理解，理解！” 赵澄转移话题道：“无敌现在闲在家里的？怎么不给他安排个营生？” “朝廷现在的环境不好，又是我的儿子，他混不出来的。其它的营生，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要干啥！” 说到了家里的事，朴坚一脸愁容，道：“你知道无敌有两个姐姐，老大嫁出去了，老二去年被夫家休了，就带着孩子回来了。无敌在家里，也能帮着照顾下外甥。” “你就不怕他把孩子带歪了？” “反正不姓朴，歪了去祸害他爷爷家去！” “……”赵澄无语道：“您还真想得开！” 喀嚓！ 朴坚把手中的木头折了一下，然后起身摇了摇，一个全新的木马晃动起来。 “完工！” 朴坚开心的笑道：“话是这么说，但豆豆是我亲外甥，我哪能不喜欢！无敌这孩子是个纨绔不假，但对豆豆还是很好的，带不歪！” 赵澄也缓缓地站起来，看着朴坚抚摸着木马那开心的样子，仿佛看到豆豆天真烂漫的身影正骑在木马上，朴坚在后面轻轻地推，豆豆在前面欢愉的笑，旁边还有只羊在咩咩咩的叫。 这画面让赵澄沉醉，简单的幸福真好。 …… 三杯清茶。 嫩绿的青叶漂浮在茶汁表面，散发出阵阵清香。 桌上除了三杯茶，还有一个盒子。 盒子是打开着的，里面是一叠银票。 “两日内凑齐四十万，我真是尽力了。”吕宾把盒子合上，轻轻地推到赵澄面前。 赵澄把盒子往蔡一路那边推过去一些，道：“吕老板很懂规矩，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小相爷，蔡老板，咱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吧？” 赵澄点点头，道：“这茶太贵，我们也不能白喝你的。” 闻言，吕宾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道：“是我自愿请的！小相爷配得上这样的好茶！！” 赵澄喝了口茶，道：“你说的那个燕川吴老板，很巧，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会让他给你点香皂和花露水的份额，你若是卖的好，不光这茶叶钱能赚回来，恐怕你们日后还会有合作。” 闻言，吕宾和蔡一路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吕宾二话不说立马跪了下来，大声道：“谢小相爷！” 他本就是八面玲珑的圆滑之人，知道这是个天大的机会。 而赵澄也不是无故给他好处，这吕宾虽然满嘴跑火车，险些被他坑了，但只要他不是真的想坑了那八十万，那他还是有用处的。 每个人都有长处，赵澄要开发长绥这边的市场，正需要各色各样的人。 而最让赵澄动心的是，吕宾在宫里有人。 虽然他说他宫里的朋友只是个小角色，赵澄却是不信的，一个小角色怎么可能拿到供应食材的单？ 皇帝和后宫嫔妃的安全不用考虑的？ 吕宾只是不敢说罢了。 所以赵澄想给吕宾一个机会，试一试他的办事能力，也可以运用这个时间调查一下他。 能用最好，不能用就拉倒，也没损失。 “嗯你先做着试试。” 赵澄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吕老板。” 吕宾赶紧道：“叫我小吕就好！” 赵澄问道：“你能给我买到羊吗？” 清晨。 建忠将军府前极为热闹，有人装卸牌匾，有人搭着梯子擦洗门楣，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刚刚苏醒的朴坚毫无察觉，像往常那样洗漱后便来到院子里打拳。 虽已多年没上战场实战，但每天坚持锻炼的习惯从未间断过。 打的不是养身拳，而是军体拳。 懂这套拳法的人就能猜出朴坚的心思，这哪是为了强身健体，分明是为有朝一日能重回战场而做准备。 打着打着，朴坚让自己的动作缓下来，因为他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咩……” “咩咩咩……” “羊叫？”朴坚疑惑的皱起眉头，然后朝脑袋拍了一下，自语道：“羊让我宰了，还哪来的羊，一定是昨晚没睡好！” 朴坚继续打拳。 “咩……” “不对！分明是羊叫！！”朴坚警觉起来，心想难道那只羊成精了，魂魄来找自己报复？ 他寻着声音朝前院跑去，刚迈过院门便愣住。 是羊， 的确是羊。 还特么是羊群！ 放眼望去，这些咩咩咩叫个不停的羊怕是有上百只！！ “这什么情况？？？”朴坚懵了。 羊群朝周围散开，朴坚渐渐看见羊群中的几道身影，首先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外孙豆豆，正趴在一只羊的背上，开心的撸着羊毛。 二女儿朴有喜跟在豆豆后面，摸着旁边的小羊脑袋。 再后面是儿子朴无敌和赵澄等人。 朴坚立即明白了什么，高声道：“阿澄，这些羊你搞来的？” 赵澄朝这边走来，道：“我吃了豆豆的羊，这些是赔给他的。” “胡闹！” “别发火。”赵澄在豆豆身旁停下，摸着豆豆的脑袋道：“这是我和豆豆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就是！外公你杀了我的羊，你坏！”豆豆帮腔道。 赵澄道：“豆豆不能这样说外公，外公昨天才给你做了木马，外公知道错了对不对？” “嗯……我不怪外公了……”豆豆懵懂的点点头。 朴坚知道赵澄是好心，变着花样接济自己，想了一下道：“可是你就吃了一只羊，也不用赔这么多吧？！” “我这人从不占人便宜，尤其还是小孩子的便宜，吃一赔百，没得商量！” “一百只羊得花多少钱？这太贵重了！” 朴坚朝朴有喜瞪了一眼，喝道：“有喜，豆豆是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我们不能要！” 朴有喜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赵澄对朴有喜摆摆手，朝朴坚走去，道：“我买都买来了，退是退不掉的，你不想要就自己处理，是杀是卖随你！” “留一只给豆豆就可以了，其它的我去卖了，等我卖了拿钱给你！” “坚哥！” 朴夫人从后院走来，一把抓住朴坚的手，道：“你这样做，是要置阿澄于何地啊？！” 赵澄朝朴夫人深深一拜，道：“阿澄感激婶子谅解，如果朴叔父非要卖羊，那我今天就从将军府搬走。” “哇！！！”豆豆合适宜的大哭起来，喊道：“不要卖羊！外公不要卖羊！呜呜呜……” “爹！”朴有喜紧紧地抱住儿子，责备的看了父亲一眼。 “唉……”朴坚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是拧不过赵澄了，抱怨道：“这羊我可以收，但你这也太夸张了，一百只羊！我怎么养？每天得吃多少草料？？我养不起啊！” 赵澄向后挥手，一个头戴斗篷的男人赶着羊走来，对朴坚拜了一下。 赵澄道：“这是我请来的羊倌，他以后会常住将军府，有屋子就给他间屋子，没屋子他会自己搭棚子住。草料他也会负责去买，费用不用你管。什么时候羊吃光了，或者将军府不需要他了，他自会离去。” 朴坚：“……” 羊倌道：“我除了会喂羊，还会做羊肉泡馍，将军需要吃烤全羊的时候，我也能帮忙烤。” 朴坚：“……” “阿澄……真要搞的这么体贴吗？”朴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只是赔偿豆豆的，接下来的才是侄儿体贴的心意。” 赵澄拍拍手，羊倌立马把羊群赶到一边，露出前院的视野。 朴坚朝前方看去，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些陌生人，有在井边洗衣的丫头，还有站在门后的护卫…… 赵澄用手肘碰了朴无敌一下。 赵无敌清清嗓，立马喊道：“都过来拜见老爷！” 丫头和护卫们立马跑过来，伙房里也跑出来四个人，除了之前那两个老人，多了两个新面孔。 赵澄道：“伙房里原本有两人，现在又加了两个，还有四个丫头，负责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四个护院，一共十二人。” 朴坚被整懵了，道：“阿澄你这是干什么啊？！” 赵澄今天的处事方式和昨天完全不同，毫不退让，气场强硬的说道：“堂堂四品将军府，就该有将军府的样子，搞的像个落魄户一样，你让有喜姐和无敌出去怎么见人？” 朴无敌听了直点头。 “不要和我说让我把人退掉，这十二个人我已经和他们签了十年的合同，只要他们做的好，我会安排人按时给他们结工钱！你要退人，我就得赔偿违约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阿澄你！” 朴夫人松开丈夫，径直走到赵澄面前，就要鞠躬。 赵澄连忙扶住朴夫人，厉声道：“婶子要这样，我马上就滚！” “不不不！”朴夫人抓住赵澄的手，眼中含泪道：“阿澄，婶子谢谢你，谢谢你……” 赵澄瞥了朴坚一眼，道：“婶子都跟了你多少年了，就不能让她过一过好日子？洗衣服、扫院子这些事还要让婶子每天自己动手？” “你要继续赡养兄弟们的遗孀遗孤我管不着，我也支持你，但首先得把家里顾好咯！” “你不是很听我爹的话吗？我爹曾教育过我，说善良这种东西不一定是好的品质。自身强大的时候，善良就是优点。自身不够强大的时候，善良反而是弱点！” 朴坚闭上眼睛沉默了，赵澄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绝了，道：“阿澄，谢谢。” 赵澄一脚朝朴无敌踹去。 朴无敌愣住，问道：“你踢我干嘛？” 赵澄对着朴坚说道：“你和我客气？？你是我长辈我不敢踹你，只能踹你儿子！” 朴无敌：“……” 朴坚压制住内心的感动，走到夫人身边，一把搂住夫人的肩，对仆人们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朴家的一员了，以后家中任何事都听夫人差遣。” “是！！！” 听见这洪亮的应答声，朴夫人眼中热泪盈眶。 已经有很久， 很久， 没这样威风过了！ 我……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呐！！！ 朴夫人抹了抹泪。 “老爷，门口的工人完工了，喊您去看看！”一个护院刚离开便折了回来。 “门口？”朴坚看向赵澄，疑问道：“阿澄，你还干了什么啊？” 赵澄转身朝大门走去，道：“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将军府外。 建忠将军府的位置在长绥城中偏僻静的地方，不是闹市区，府门前的街道平常的行人不多，但此时却吸引了许多人驻足，对着门外的楹联张望。 门头的‘建忠将军府’五个大字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被擦亮了许多。 门楣和周围脱落的墙漆部分都被补全，而真正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是楹联部分。 原来的楹联已被卸下，换上了新的，写着—— “猿臂将军老未衰，气吞十万羽林儿。”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首气势磅礴的诗，而是落款处留有：金大侠赠诗建忠将军。 若是金大侠恰好在长绥，赵澄便会让他亲手题字写一首已经发行过的诗，既然不在，那就送一首全新的诗给朴坚，这其实更有分量。以后这首诗流传下去后，提及此诗，就会让人想到建忠将军。 “好诗，真是好诗啊！” “难道金大侠来长绥了？” “建忠将军府这下气派多了！” 朴坚没去管街坊们的议论，他最在乎的还是这首诗本身。 “猿臂将军老未衰，气吞十万羽林儿！” 第一句说的是他的状态，第二句说的是他的志向，这…… 就是在说他啊！ “好！”朴坚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楹联上的字，越看越喜欢，道：“看来以后大家都要叫我为猿臂将军了，哈哈哈！” “阿澄，你这件礼物我就不推脱了，叔父感激不尽！” 见朴坚爽快接受，没闹什么幺蛾子，赵澄松了口气。 三件礼送完了。 没有直接给钱，而是给食物、给舒适、给脸面。 朴坚问道：“阿澄你是如何能让金大侠赠诗的？” 赵澄微笑道：“朴叔父你运气不错，金大侠昨日恰巧在长绥，我与他也是偶遇，便请他给叔父你赠诗一首。” “我问的是这个吗？我要是与金大侠偶遇，他也不会给我赠诗！” “朴叔父你有所不知，我与金大侠这些文人的关系不错，这在燕川不是什么秘密。” “关系再好也得花钱吧？”朴坚又摸了摸楹联，道：“不过这诗写的是真好……” “朴叔父，与你直说吧，我在燕川有生意，是很赚钱的生意，远超你的想象。所以你就别担心钱的事了，我从不花我爹的钱。” 赵澄将手搭在朴无敌肩上，道：“我已与无敌说好了，若是生意能做到长绥来，就让无敌来打理。” 朴坚眼睛一亮，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开心，道：“阿澄，若是能给无敌找到合适的营生，那才是最贵重的大礼啊！” 朴无敌撇撇嘴，嘀咕道：“我有那么让您不省心吗？” “爹说得对！”朴有喜捂嘴笑了笑，然后弯下腰拍了拍豆豆的背，道：“去吧。” 豆豆张开胳膊小跑到赵澄面前。 “阿澄叔叔……” “怎么了，豆豆？”赵澄蹲下来摸着豆豆的头。 “阿澄叔叔，你当豆豆的义父好不好？” “啊？？”赵澄一脸懵，诧异的朝朴坚看去。 朴坚显然也愣了一下，但立马别过脸去，和夫人一起憋着笑。 不用想，豆豆这么小，哪会有主动认人当义父的心思。 这主意肯定是女儿想的。 嗯……虽然很突兀，但不失为一桩美事！ 赵澄赶紧起身道：“这……不太合适吧？” 朴坚立即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两家的交情，没人比你更合适！咋地，你不是舔着脸要帮我们家吗，豆豆需要爹，你帮帮他啊！” “我去……” 赵澄算是服了朴坚了，正经起来比谁都正经，不要脸了也是真不要脸！ 豆豆抱住赵澄的小腿，将脸贴在腿上道：“你不喜欢豆豆吗？” “喜欢！！” 赵澄一把将豆豆抱起，然后举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道：“以后你就是我义子了！” “义父义父义父！！”豆豆开心的一直叫。 赵澄心中苦笑不已，自己还没成亲，还是个黄花大处男…… 居然就当爹了！ 朴无敌悄悄地溜到朴有喜边上，轻声道：“二姐，挺有手段嘛！” “啥？” “我看你不是想让豆豆认阿澄当义父，而是想要阿澄当我姐夫！” “胡说八道！找打！”朴有喜顿时脸一红，对朴无敌扬起手。 “恼羞成怒了不是？”朴无敌拔腿就跑。 豆豆咯咯笑道：“妈妈打舅舅，打舅舅！” 看着这姐弟俩在府门前追逐，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帮过朴坚后，赵澄没有闲着，又相继帮了毕凡胜宋城和几个因抚恤烈士遗孀而变得落魄的将军。 这样一来，朴坚心里也好受些，毕竟自己不是被特殊对待了。 国宴前一夜，毕凡胜作为他们的老大哥，非要张罗一顿请赵澄喝酒，邀请的都是受到赵澄帮助的人。 这些人虽然都不愿意被赵澄救济，但有些人其实已经到了非常困难的时期了，他们作为男人自己吃点苦也没啥，但架不住家里还有夫人和老人。 赵澄的及时相助给他们解决了大麻烦，一个个本就宠爱赵澄，现在对他更是感恩戴德。 于是才一个时辰不到，赵澄就醉的云里雾里，被赵五给先架了回去。 虽然现在将军府有了仆人，但赵澄嘱咐过赵五，不要用他们的仆人，有事就要夏棋秋书去做。 夏棋给赵澄脱衣，秋书喂赵澄喝下醒酒汤，见他在床上渐渐睡去，两人才拉上门离去。 若是在右相府，赵澄喝这么多酒，两丫头绝对是寸步不离的，但赵澄交代过，在将军府两人必须回自己的房间睡，不然影响不好。 夜色宁静，万籁俱寂。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门轻轻推开，朴有喜端着一个盘子，举着烛灯走了进来。 将烛灯和盘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朴有喜从怀里掏出块手帕，擦拭着赵澄脸上的细汗。 赵澄没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抓住朴有喜的手腕，道：“热，好热，我要沐浴……” “啊……”朴有喜轻呼一声。 第176章 当义父还有这种福利！ “阿澄和龙帅一样，仗义！” “年轻的时候受龙帅照顾，年纪大了被龙帅儿子照顾，我真是羞愧啊！” “你们是不是都喝多酒了？龙枪士早没了，别一口一个龙帅，被人听了去会害了右相和阿澄！”毕凡胜年纪最大也最为沉稳，提醒兄弟们。 朴坚也道：“老毕说的有理，现在来长绥的什么人都有，估计大街小巷都有宫里的人，咱说话办事都要注意些。”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毕凡胜接着说道：“阿澄帮你一家还好，现在帮了这么多家，动静太大肯定是瞒不住的。皇帝知道后，必然会认为阿澄有笼络人心之嫌。” 宋城喝道：“陛下要这么想就是脑袋缺根筋！我们几个要权没权，要兵没兵，笼络我们干嘛？打麻将啊？” “刚让你说话注意！” 毕凡胜瞪了宋城一眼，接着道：“你糊涂啊，就算陛下不这么想，会有人让陛下这么想！” 宋城脸色沉下来，明白了毕凡胜的意思，怒道：“我把话撂在这儿，谁要是敢在长绥动阿澄，老子赔上全家性命也要弄死他！” 朴坚道：“别说这些话，我们都是一样，会用一切去保护阿澄。但最好是能预防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出事了再去找补。” 毕凡胜道：“老朴说得对。” “这好办啊，国宴后我们一起辞官，都解甲归田呗！”宋城说道。 “老宋你看你说的这丧气话……”话说一半，毕凡胜突然愣住，道：“这是个好主意啊！” 宋城撇嘴道：“我本来就没开玩笑！” 毕凡胜点点头，以前大家聚在一块商议问题的时候，他和朴坚通常能最先发现问题，而最终提出解决办法的往往都是宋城。 众人一合计，便觉得这办法不错。 朴坚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拧不过事实，除非赵欢有机会挂帅出征，自己才有可能被点将，不然就算自己当一辈子的建忠将军，肯定也是轮不到自己的。 若是赵欢日后有机会挂帅，哪怕自己没在任上，赵欢也能把自己给提起来。 那这个将军做与不做，有何意义？ 关键还是得看赵欢！ 有人问道：“皇帝会信我们是真心的吗？” 宋城道：“信不信不重要，只要我们这样做了，就能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姿态，让陛下知道我们的态度。” “臣等老矣！”宋城往后一躺，仰起头往嘴中灌了口酒。 朴坚当即表态道：“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我看行。” 见大家都同意，毕凡胜抬抬手，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样定了！” 夜。 建忠将军府。 “沐浴，我要沐浴……” 听见赵澄的要求，朴有喜着急的环顾左右，这是父亲的房间，父亲平素里都是在井边直接冲澡，没有在房间里用木桶沐浴的习惯。 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找木桶去？ “阿澄你等等……” 朴有喜刚要抽开手去想办法，赵澄顺手将她一拉，便把她扯到怀里。 “凉快，好凉快……难怪王玉峰他们要凉床丫头，是真舒服啊……” “啊……”朴有喜轻呼一声，她的身体的确是凉快，但脸已经开始发烫了。 朴有喜的样貌在赵澄见过的女人中只能算作一般，但生过娃的她依然保持着匀称的身材，没有了少女的紧致，却平添了一种容易令人陷进去的丰腴。 尽管事情发生的有点突兀，朴有喜却没有拒绝，顺着赵澄的力道扭动着身体。 “秋书你怎么变胖了？” 赵澄缓缓地睁开眼睛，嘴中嘟哝道：“还是夏棋长匀称了……啊！” “有喜姐！！” 赵澄的酒都被吓醒了，连忙松开朴有喜的手。 朴有喜依然靠在床头，喃喃道：“姐姐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赵澄摆摆手，道：“我不是这意思，我以为你是那两丫头！” “我来的时候她们房里熄灯了，估计睡了吧。” 朴有喜坐起来，但没有离开床头，轻声道：“我也伺候过人的……她们会做的，我也能做好。她们不会的，我也能……” “有喜姐！你是不是误会了？” 赵澄酒醉心明，哪能听不出朴有喜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那两丫头……真的也只是我婢女！” 话说开了，朴有喜反而不觉得别扭了，直言道：“你别和姐说你还是童子身……” “真是！”赵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我还是黄花大闺男！！” “噗！” 朴有喜忍不住笑出声，道：“得了吧你，无敌都早就不是了，你还是？你把姐当傻子呢！” “我要怎么证明给你看？这玩意也没办法检查……” “行了，瞧把你吓得！”朴有喜拍了赵澄一下，起身道：“姐是过来人，就不占你便宜了。但你也不要误会，别把姐想成放荡的人，姐刚才是看你特别需要，才想着要不要成全你，毕竟你是豆豆的义父……” 赵澄有些懵，头一回听说当义父还有这种福利！ “你还要沐浴吗？” “不了……” “那我走了。” 走到门外，将要把门拉上时，朴有喜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答应豆豆。” 吱呀—— “呼……”赵澄长长的舒了口气，在床头靠下来，暗想真是醉酒误事，险些犯错误。 像赵澄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有犯错误的条件和犯错误的机会，那基本上就没得跑了。 但赵澄不会对朴有喜这样。 倒不是嫌弃朴有喜的情况，也不是觉得赵朴两家的关系扯上这种事麻烦，纯粹是赵澄对朴有喜没感觉。 赵澄一向认为，和没感觉的人打扑克，是霍霍生命。 吱呀—— 赵澄还没从朴有喜的事情上晃过神来，门又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依然是个女子。 但不是朴有喜，也不是夏棋和秋书。 而是周诺。 周诺白了赵澄一眼，道：“挺厉害的嘛，走到哪儿都艳福不浅！” “你吓死我！” 见进来的人是周诺，赵澄松了口气，端起朴有喜送来的汤喝起来。 周诺道：“这姐姐挺好看的，有那么吓人吗？” 赵澄道：“别逗我了，赶紧说说情况。” 周诺走进来后，周川也跟着进来，将门拉成一条缝，守在门边。 “吕宾宫里的靠山是谁查不到，但他的确负责这次国宴的一部分食材。” 周诺在椅子上坐下，顺手在桌上拿起一个水果吃起来，继续说道：“食材都是按要求送的，没见他偷奸耍滑，宫里收货的人对他也很满意。总得来说，做事还算地道。” “蔡一路这家伙不简单，他身边不只是你看到的那几个打手，他背后有高手保护。我和他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每当想要试图压缩距离，那位高手就会给我施加压力。” “但能确定的是，蔡一路的确是从云荆来的，而且经常在长绥这边做生意。这两个月一直都在贩卖画册，与他说的相符。” “嗯……”赵澄应了一声，在和蔡一路与吕宾谈了生意的初步意向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赵澄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既然想着以后长期合作，初期的试探与调查是必不可少的，相信蔡一路和吕宾也会用自己的能力来调查他。 只不过杨桃枝不在身边，赵澄只能让周诺去帮这个忙。 周川太直，赵五太笨，都不适合干这种侦察的活。 而周诺除了机灵，更大的特点是身手敏捷，且眼力好，和前世需要配置观察员的狙击手不同。一个优秀的射手，本身就是个优秀的观察员！ “周景焕那边呢？” “没什么异动，宫里不召见基本不出门。不过我看到了他身边的高手，是混元剑陈冲，是个厉害角色。” “也是用剑的？”赵澄朝门后的周川瞥了一眼，问道：“和你哥哪个厉害？” “没比过，不过他和我哥一样，也是绝顶高手。” “有意思……”赵澄冷笑道：“这周景焕挺能忍的，那天被王玉峦扇耳光，都没让这个高手出手。” “那天陈冲不在。” “我知道他那天不在，但有没有可能，是周景焕故意让他不在？” 闻言，周诺咬水果的动作停下，疑问道：“啥意思？” “你们小看这周景焕了。” 赵澄从床上坐起来，把挂在墙上的蒲扇拿下来扇风，道：“周景焕是南周皇帝最疼爱的弟弟，年纪轻轻就被封为亲王或许是皇恩浩荡，但被委任为主使来参加大靖国宴……他能是个庸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凭他给那老兵道歉时变脸的速度，他就不是平庸之辈！” 周诺想不明白，疑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支开陈冲呢？皮痒吗？” “还就是皮痒！” 赵澄在周诺旁边的椅子坐下，道：“聪明的人不会像他那样猖狂，别说在国外乱打人，就是在本国也不会这样，他是故意找茬惹事！” “为何？” “挨了打，就有借口找咱大靖皇帝狮子大开口了！” 周诺稍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这其中原因，顿时惊讶道：“这心眼也太多了吧？” 说着，周诺朝赵澄看去，道：“会不会只是你心眼多，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小诺，我赞同小相爷的判断。”周川插话道：“陈冲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练成混元剑后更是狂傲之辈，不会拜入庸人门下。” 周诺深深吐出口气，似乎在感叹这些人的心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赵澄说道：“那你怂恿王玉峦打他，不是正好让他得逞了？！” 赵澄点点头，道：“我事先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事还真赖不上我们，就算我们不搭他的腔，不管那老兵，他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挨打的。” “一个人欠打，你拦得住？” “这倒也是……”周诺点了点头。 赵澄感叹道：“为了得到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能让堂堂亲王豁出脸面去挨打，可见这次南周想要的东西非同一般呐！” 周诺狐疑道：“他们想要什么呢？” “反正不是要我。”赵澄嘟哝道。 “这还用你说！” “国宴的时候我得低调点，最好不要让他注意到我，免得把我卷进去。” “嗯，你挑事的嘴脸很贱，估计他全记下了。” “悔恨呐！光顾着为国争光了……” “屁，你想的是为国争光吗，是光顾着坑王玉峦去了吧？” …… 大靖至上十年。 袁修一朝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国宴开始了。 国宴地点设在永寿宫外，倒不是永寿宫里面装不下这么多人，只是袁修见这几天天气好，便想着白天在外面，晚上在里面，这样更有层次感。他也发话了，国宴是三天三夜不间断，想喝通宵尽管喝，喝不了的晚上到点了可以回家，也可以在永寿宫内就地而睡。 反正就是放开了玩，咱君臣同心，君臣同乐，没那么多规矩！ 座位以永寿宫为中轴，从两边呈扇形排开，每边分为五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九排座位，暗合九五之尊之意。 皇帝自然背倚永寿宫坐在中轴线上，左手边坐着皇亲国戚与京官，右手边坐着外国使团与地方官员。 两边的扇形将中间围成了一个虚圆，便是国宴的活动区域与舞台。 光是座位就有将近五千个，再算上歌舞者、戏子及服务人员等，还有特批能入宫同宴的民间人士，预估高峰期能达到两万人以上。 这在整个大靖朝延续至今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一场盛宴！ 袁修虽然还没进场入座，却早已站在永寿宫的顶楼观星台上遥遥看着。 “陛下，各国使臣是最先到的，看样子都到齐了，您要移驾吗？”吕禄伫立在袁修身后提醒道。 “不急。” 袁修凝视着不远处的盛况，左手负后，抬起右手比划道：“再看看，看看这由朕亲手缔造的盛世，是何等的威风！” “帝国有陛下这样的圣主，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吕禄应了一句，便往后退了一些，不再言语。 宾客们还在陆续落座的时候，舞台中便已开始表演起来，有跳舞的、唱戏的、表演民间杂耍的……国宴的这种形式出乎很多人意料，最惊讶的不是地方官员，而是那些从大老远前来的外国使臣，没想到堂堂大靖，北方雄国！国宴的气氛居然如此活跃，和他们想象中的严肃大相径庭。 此时右边外国使团区域最为热闹，也是最先坐满的一个区域，还因为椅子不够让宫女们加椅子。 “哎呀，这不是南周和亲王吗？您亲自来了？”一个西域国的使臣给周景焕打招呼。 看到这人，周景焕笑着回礼道：“原来是大月王子啊！你看你还笑话我，我在南周就是个闲散王爷，朝廷有没有我都无所谓。你就不同了，听说大月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月国事全压在你一人身上，你居然都有空过来。” “我算什么，你看看他们！”大月王子朝身后指去。 周景焕望了过去，看到人群中有两人正在交谈，不由得愣住，惊道：“特伦突国王？阿比烈国王？两国王亲自来了？！” 大月王子耸耸肩，道：“看见了吧，他们是一国之主亲自担任使臣，我这算啥？弱爆了！” 周景焕感叹道：“看来你们最近打的很厉害啊……” “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大月王子不屑的说道：“打不赢了就抱大腿！” 周景焕笑道：“你要觉得靖国这条大腿太挤，可以试试抱一抱南周。” “南周太远帮不上忙，抱着有何用？” “指不定哪一天南周就会变成大周呢？” 大月王子愣了一下，对周景焕竖起大拇指，道：“在别人的地盘上说出要灭了别人的话，和亲王乃真豪杰啊！” 真豪杰？ 周景焕撇撇嘴，心想你其实想说我是真傻子吧？ 大月王子眯起眼睛，心想你其实知道我其实想说你是真傻子吧？ “哈哈哈哈哈……”两人‘知己知彼’的大笑起来。 像这样的交谈和假笑此时在很多区域内有发生，寒酸客套、商业互捧，这些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通常都是这种氛围。 赵澄其实也早就到了，他想要低调，所以不希望自己来得太迟被别人盯着进场。只是他没想到，他的位子离周景焕竟然这么近！ 为了彰显大国之风，离皇帝右手边最近的区域便是外国使团，紧接着一个区域便是几个重要城市的地方官。 而在这几个重要城市之中，东都燕川当然排名第一。 于是燕川方阵和使团方阵是挨着的…… 甚至于只要赵澄想要竖起耳朵去听，就能听清楚周景焕和大月王子在聊些啥…… 赵澄背对着周景焕那边侧坐着，尽量不去与人交谈，可他不主动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找他。 “小相爷真是一表人才啊，右相近来可好？” “安好安好！” “小相爷千里迢迢从燕川赶来，辛苦了吧？” “你们辛苦了。” “小相爷一出手就捣毁了南周谍报网，真是年轻有为啊！” “为人民服务……” 赵澄一一陪着笑，燕川的熟人都很‘默契’的没来理会他，邓富贵、李舒、李岱这些熟人的位子就在赵澄身后，却装着都不熟的样子，可没想到京官们却主动找了过来。 照赵澄的预判，国宴上会主动与他说话的人应该是极少的，毕竟都知道皇帝不希望臣子与右相府走得太近。但怪就怪在国宴的风格太轻松活跃了，皇帝还没来，便有些人先喝了起来。又或许是赵澄这连续两次打击了南周谍报系统，让大靖的臣子都觉得长脸，忍不住想要来攀谈表扬两句。 反正不是和赵欢攀交情，就和他儿子打个招呼，怕啥？ 这小相爷小相爷的叫着，难免吸引了外国使团那边的注意，尤其是离得近的周景焕，先是被赵澄的侧脸吸引，然后忍不住走动起来去看赵澄的正脸。 这一看，周景焕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你！” 赵澄装着没听见，沉醉在与周围人的交谈之中，还若有其事的笑了几下。 “你居然是小相爷！” 有人拍拍赵澄的肩，道：“小相爷，南周和亲王在叫你。” 赵澄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和亲王。” “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但你在南周大名鼎鼎，他认识你啊！” “我在南周大名鼎鼎？”赵澄愣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对啊，我在南周大名鼎鼎啊！ 先是一窝端了燕川的南周谍报网，又捣毁了靖东十三城的南周谍报网，如果同一个人这样霍霍大靖的谍报网，他能不在大靖大名鼎鼎吗？ 我都已经这么招南周人恨了，还怕个什么躲个什么？！ “哈哈哈是和亲王啊！”想通这个逻辑后，赵澄立马转过身，热情的笑道：“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周景焕问道：“初次见面？” “不然呢？” “王玉峦羞辱本王时，就是你在一旁帮腔起哄吧？” “和亲王我见你岁数也不大啊，怎么就开始犯糊涂了呢？全大靖都知道王玉峰的死与我有关，我和他弟王玉峦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还帮腔？怎么可能！” 装！继续装！ 不是你就有鬼了！ 看见赵澄这副嘴脸，周景焕越发肯定自己没认错人，当时那个在王玉峦旁边煽风点火唯恐打不起来的人绝对就是他！ 周景焕记得他那副贱样！ 赵澄承不承认对周景焕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连‘南谍煞星’这个称号都落在这个人头上，自己被他羞辱的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周景焕冷冷的笑了一下，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只是时不时的朝赵澄瞥上一眼。 这种感觉让赵澄不太好受，赵澄倒不是怕周景焕，换做任何人，被另一个人盯着都不会太舒服。 砰！ 砰！ 砰！ 砰砰砰砰砰—— 就在这时，所有正在表演的人都停了下来，摆放在宴会外围的大鼓发出气势如虹的声响，还伴随着其它乐器的声音，刹那间淹没了所有的谈话声。 众人立马停止手上的动作，全部朝永寿宫的方向望去。 他们知道， 国宴要真正开始了。 因为， 皇上驾到！ 第177章 周女侠真乃我大靖第一神射手！ “大靖此次北伐大胜，彻底除掉夜丹这个心腹大患，还中原太平，乃是泼天之功，万世之伟业。此功，是大靖皇帝顺天之德。此功，是大靖诸将雷霆之威！” “封大靖卫将军王刃，为大靖大将军！” “封王刃副将张大连，为大靖奋勇将军！” “封王刃之子王玉峦，为大靖益县男爵！” “封北伐军先锋……” 皇帝一到，便开始了国宴的第一个环节，封将赐爵。这也是王刃班师回朝后，北伐军一直没有受封的原因。袁修故意把这个环节留在了此处，当着诸国使臣的面再行封赏，每一道封赏下去都是在提醒诸国，我大靖把夜丹灭了！ 不是胜了，是灭了！ 你们都看好了，胆敢与我大靖为敌者，就要做好被亡国灭种的准备！ 封赏完北伐军后，袁修又单独把萧洛风叫出来进行封将仪式。陵山一役，萧洛风以百人胜两千人，扬大靖国威，被封为三品龙骧将军。 只是在封赏萧洛风的时候，周景焕的脸色十分难看。 此次受封的高达百人，封赏最高的除了王刃，就是萧洛风！ 文武百官和来赴宴观礼的民间人士不乏议论，说大靖武将后继有人，王刃接替了赵欢安定北方，萧洛风怕是会成为第二个冠军王，为大靖镇守南方。 众臣哪能不懂袁修的心思，全都气势高昂的拍手叫好，搞的诸国使团噤若寒蝉。 只是众臣对于王刃父子的封赏，都在脑海里琢磨起来。 大将军。 官居一品！ 武将之首！ 这样的封赏已是位极人臣了。 先帝在位时，赵欢曾坐到过这个位置，所以人们常说赵欢文能当相武能封将。袁修继位后，冠军王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大将军。冠军王南下后，这个位置就闲置了，之前被夜丹斩杀的两位北伐军主帅，都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挂的帅。 王刃是袁修一朝，第二个大将军！ 按理说，这样的封赏已是皇恩浩荡了，但依旧不如百官与民间的预期。他们觉得，王刃是应该被赐爵的。 可王刃没被赐爵，他儿子却被赐爵了。 但只是益县男爵，区区从五品的散县男爵，是不能世袭罔替的。 这个散县男和文护的散县伯不能比，文护那是从三品，再往上走一步就是侯爵了，只要再立下大功，是有机会封侯的。 王玉峦这个，纯粹就是意思意思，给你挂个爵位而已。 老子封将儿子赐爵，百官们不由得琢磨起来，心想陛下这是在防着王刃啊！ 防着王刃，不就是防着……文泰？ 安坐在燕川方阵第一排的赵澄偷偷朝文泰看去，见文泰神色坦然，喜怒不形于色。 赵澄心想皇帝果然疑心重，臣子刚立下大功就开始提防了，这一点倒是和前世的袁绍有些相似。 百官们的想法和赵澄一样，也都下意识的瞥向文泰。 袁修将臣子们的这些眼色尽收眼底，笑而不语。 以王刃为首的武将纷纷谢恩，尽管很多人都替王刃不平，但王刃本人却是很满意的，甚至在退下时对文泰的背影投向感激的目光。 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闲置在东都养老的将军，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武将之首，还立下了青史有名的大功，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身旁的张大连也很激动，首次封将就是从四品的奋勇将军，只比同样首次封将的萧洛风低了一品，若不是王刃和萧洛风的风光掩盖了他，其实他这次也是火箭般的晋升！ 有心人都对张大连投向钦佩和示好的目光，指不定这位将是大靖日后的武将脊梁，给个眼神又不吃亏。 封赏的圣旨是吕禄宣的，他退下后，便示意着封赏结束。 有些人便感到奇怪了，席间不停地有目光朝赵澄望去。 封赏都结束了，为何没有提到赵澄？ 若是不给萧洛风办受封仪式也就算了，那样人们会认为这是给北伐军的专场，可既然扯到了萧洛风，那为何把赵澄给忘了？ 虽说与北伐胜利和陵山大捷相比，赵澄摧毁南周谍报网这件事并不轰动，但仅仅从功劳和对大靖的战略大局来说，是足够与陵山大捷比肩的。 有时候，在情报网上的胜利，甚至能挽救数以十万计将士的生命！ 上次就端了燕川一城的南周谍报网就封了正六品的昭勇将军，大家还在猜这次会不会直接上四品，可皇帝…… 竟好像把他给漏掉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 忘记了就不会点名把他叫来。 一定是皇帝故意的！ 众人注意到，赵澄的神情比文泰还无动于衷，仿佛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事一样。 其实赵澄还真忘记了这事…… 啥？我还有封赏的？ 别，我不要。 千万别给我封官！还有这昭勇将军，谁要谁拿走！ 袁修在龙椅扶手上拍了一下，道：“北伐的将士们都辛苦了，现在将封完了，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说着，袁修看向左手边的人群，目光落在徐守理脸上。 “户部许老尚书年纪大了，从前年开始就跟朕提过想要退休的事，只是朕一直没找到接替他的人选，迟迟没有应允。现如今，青东侯对户部的工作已很娴熟，并在北伐时配合北伐军的需求，稳住了大军进攻夜丹的节奏。毫不夸张的说，北伐胜利，有青东侯的一份功劳。” “朕虽然舍不得许老尚书，但也不能太过自私，耽误了许老尚书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故此，即日起，青东侯徐守理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闻言，京官这边并没多大反应，这其实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事，而地方官则是惊讶连连，暗想这是怎么回事？ 王刃原本在燕川城养老，徐守理也在燕川城养老，现在一个成为了大将军，一个成为了户部尚书。 燕川城还是那个高级养老的地方吗？ 这分明是一块福地啊！ 得赶紧过去购置房产，不然房价会涨啊！ 徐守理谢恩后，视线所及处见许多人都对他作揖，纷纷对他投来祝贺的眼神。 西都户部尚书，和东都户部尚书完全是两码事。 掌管整个大靖的经济民生！ 赵澄遥遥的对徐守理点头示意，真心为他祝贺，心想徐鞍那小子收到消息后，怕是会仰天长啸，高呼我爹争气啊，总算让小子我翻身了！ “诸位不要听朕一人说话，大靖之国宴都不必拘谨，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可以开怀畅饮！” “吃好，喝好！” 赵澄嘴角瞥了一下，心想这皇帝说话如此接地气吗？搞得像前世的时候去吃酒席一样，办酒席的主人往往都会说吃好喝好。 赵澄的位置排序离龙椅已经够近了，但以赵澄的目力还是看不清袁修的模样。 见百官和宾客们逐渐放松下来，袁修这才从龙椅上走出来，朝右边区域望去，道：“龙骧将军！” 虽说袁修让大家自由喝酒，但宾客们还是时不时的注意到袁修的，他走到哪里，哪一块区域的人便把注意力绷起来。 被皇帝点名，萧洛风立马出列道：“臣在！” “你在捷报中说过，陵山大捷非你一人之功，还有一对行走江湖的兄妹，他们可来了？” 萧洛风本能的想要看一下赵澄，但立马想起赵澄对他的嘱咐，于是眼神有点闪烁，道：“臣不知，他们就算来，也未与臣同行。” 萧洛风没有为难多久，文护便道：“他们来了！” 周川和周诺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身江湖人士打扮，周川背着剑，周诺挎着弓，原本他们带着兵器是进不了皇宫的，但他们自报身份，还报出了龙骧将军的名号，文护看到他们后给他们开了后门。 今日清晨，他们与文护在永寿宫外已有过一番交流。 文护此次主动宣报他们来了，也是向别人示意，这两人和我已有交情。 “参见陛下！”周川兄妹抱拳行礼，并没有下跪。 袁修也不计较，他不懂江湖中人的规矩，但了解江湖中人的孤傲。 “陵山大捷，朕感谢你们。”袁修打量着周川兄妹，目光没多看周诺，而是在周川脸上身上扫射。 “我是大靖子民，驱逐外敌，乃分内之事。”周川认真的说道。 “听听，听听！”袁修朝左手边的皇亲国戚和京官扫了一眼，道：“大靖之子民，就是这般铮铮铁骨，大靖何愁不能天下一统？！” 周景焕的脸黑了一下。 大月王子和他贴着坐，注意到他的神色，道：“刚才你还说要灭了大靖，没想到人家大靖皇帝比你更刚吧？” “听他放屁！我皇兄还在，他没机会！”周景焕不岔地说道：“你还是多操心大月吧，别被几个邻居给轮了！” 大月王子翻了个白眼。 袁修哪知道下面的议论，继续说道：“听闻你们兄妹俩都是江湖豪杰，哥哥是剑法超群的剑客，妹妹是例无虚发的神射手。今日虽是国宴，但你们兄妹能前来，使朕之国宴蓬荜生辉，朕心甚慰！” 换做正常人听皇帝这样说，早就跪下来磕头了，至少也要声情并茂的表示感谢，但周川兄妹却无动于衷。 他们不是高傲，而是真的不懂接下来该如何。 “咳咳……”袁修清了清嗓，有些尴尬，决定不再客套，直接道：“你们兄妹的英勇事迹传入长绥后，文武百官都想见识二位的本事，今日是个好时机，不知能否展示一二？” 周川想了一下，道：“不知陛下想看什么？” 袁修笑道：“自然是你的剑法，令妹的箭术。” 周诺毫不磨叽的把弓举起来，问道：“全是人，射哪？” “啊？”袁修有些懵，觉得自己小看了江湖人士的直接。 似乎是看出了袁修的尴尬，文护朝身旁的都吁和使了个眼色，都吁和连忙道：“都说神射手有百步穿杨的能力，但周诺姑娘能在陵山那种状况下扭转胜局，肯定是不能以百步穿杨为标准了。” 都吁和指着天上一群盘旋的飞鸟，道：“目测来看，天上这鸟群不会超出百米太多，而它们又在运动之中，周诺姑娘能否一箭双雕让我们开开眼界？” 周诺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叫周诺，周女侠。” 都吁和也不恼，立马改口道：“还请周女侠让我们开开眼！” 周诺抬头看了一会，道：“这些鸟儿甚是无辜，我不忍为了取悦于人而伤害它们。” 都吁和笑了一下，道：“是做不到吗？没关系的，周女侠在陵山立功已是事实，现在就算不让我们开眼也无所谓，只是恐怕会让陛下失望。” “我只是说不想射杀这些鸟，有说不射你吗？”说着，周诺抬起箭对准都吁和。 都吁和脸色大变，连忙伸出手拦在前面，喊道：“你这是干啥？！！” “切……看你吓的！”周诺撇了撇嘴，面朝袁修说道：“陛下，百步穿杨与我而言的确不值一提，让人找个铜板放在头顶，我在两百步开外射中铜心如何？” “甚好！” 袁修眼睛一亮，拍掌道：“古有神射手百步穿杨，今有周女侠两百步穿心，此乃御前佳话，甚好，甚好！” 周诺道：“请陛下安排一人。” 袁修道：“那就中散大夫呗！都吁和，你提议的，你上！” 中散大夫都吁和快哭了，两百步……射中铜板的铜心？ 还放在头顶？ 你特么说笑吧？ 就不说技艺如何了，手稍微抖一抖，我且不是被爆头了？？？ 不妥不妥！ 都吁和在心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嘴上却不敢拒绝，但求生欲让他也无法开口答应。 “中散大夫？陛下在叫你！”袁修身后的魏优喊道。 “陛下！”文护出列道：“中散大夫乃文官，平常吹个风都要发抖，让他面对弓箭估计会吓尿。铜心就这么点空间，两百步的距离，就不说周女侠的箭术如何了，都大人稍微打个尿颤，怕是都会射偏啊！” “哈哈哈哈哈！！！”群臣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文护接着道：“还是让臣来吧！臣乃一介武夫，这次北伐没能去成，就让臣感受一下陵山大捷的威风吧！” “好！！！”袁修对文护竖起大拇指，赞道：“沙县伯乃勇士！行，朕准了，就让沙县伯替中散大夫！” 赵澄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了。 他这才来参加国宴，心中只有几个要特别关注的人。 除了皇帝外，就是文泰文护这对叔侄，皇帝走过来时已经看到了，现在刚好看一看文护。 他一直认为文护扮演着文泰智囊的角色，但现在看应该不是，文护应该是属于执行者，文护的智囊则另有其人。 倒不是他认为文护就不够聪明，而是真正的智囊都是藏在幕后的，不会如此高调。 其实他知道文护此举的目的，无非就是吸引周诺的主意，给她加深印象，好进行下一步的招揽。 但没想到文护居然真敢以身犯险。 文护此时已在测量人员的指引下走到了两百步开外，将铜板在头顶上放稳，他当然不知道赵澄所想，只是根本就没把这种在普通人眼里是冒险的行为当做是冒险。 在他的认知里，周诺如果能射中更好，说明她有本事，那就必须得招揽。 如果射不中，射偏了，那就出手把箭接住呗！ 这样还能在皇帝面前露一手。 无伤大雅。 见文护就位，周诺抬了一下弓，却又马上放了下来，道：“我看还是算了。” 都吁和正愁面子没地方挣，立马喝道：“射不中就射不中，别找借口！！” 萧洛风听不下去了，厉声道：“周女侠乃是陵山大捷的英雄，于国有功，中散大夫此言何意？” 都吁和还想发作，见远处文泰朝自己看过来，立马闭嘴。 “其实两百步的距离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沙县伯金贵，我也怕伤着他。”周诺说道。 众人没想到周诺说的如此诚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都朝皇帝看去。 没等皇帝说话，周诺又道：“要不这样，就让沙县伯把这铜板抛起来，我再射铜心。” 众人：“……” 袁修道：“同样是两百步的距离，固定靶你觉得自己会射不中，现在却要射移动靶？” “对啊！”周诺直率的说道：“既然都没什么把握，那还不如挑战最高难度，就试一试移动靶呗！” 袁修心道：“你说的好有道理！” 嘴上却道：“沙县伯意下如何？” 文护爽朗的笑了一下，从头顶把铜板拿下来握在手中，道：“没问题。” 这一次，周诺没再改变主意，凝神看着文护的手，搭弓上弦。 “周女侠，可准备好了？”文护用平常的语调说着，但声音传入两百米外的周诺耳中，异常的清晰。 周五在赵澄身后道：“高手。” 赵澄翻了个白眼，道：“要你说，这我看不出来？” 周诺道：“好了。” 文护不再说话，微微一笑，然后眼睛一眯，让铜板在指间翻转了一圈，然后拇指一弹，铜板垂直射向半空中。 与此同时，周诺眼睛一亮，弦上的箭射出！ 离周诺近的人只听见一道破风声！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箭头穿进铜心，整支箭将铜板钉进地里。 嗡嗡嗡—— 箭尾摇曳。 场间顿时鸦雀无声。 “卧槽……”都吁和下意识的说出国粹。 啪！ 啪！啪！ 文护最先鼓掌，然后袁修也开始鼓掌，转瞬间场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袁修大赞道：“周女侠真乃我大靖第一神射手！” 周诺对袁修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过奖。” “啊……”袁修有些不适应，笑道：“哈哈好，甚好！” 文护回到座位上去，途中朝文泰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 这确实是个真正的人才，不是值得招揽，是必须得招揽！ 见识到周诺的本事后，袁修甚至都不怀疑萧洛风取得的战果了，有这样一位神射手在，将一百个守备军特训成射手，于夜间奇袭南周军，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两百步外能射中移动中的铜板铜心，那爆个头岂不是轻而易举？ 两百步的距离，南周军需要多久才能杀到周诺的面前？ “厉害，厉害……”袁修看向周诺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已经在思考着该如何让她为国效力了。 “龙骧将军！！”袁修突然喊道。 “臣在！”萧洛风立马应道。 “你能结识到周女侠此等英雄，既是我大靖的气运，也是你的福报。朕决定从内帑中拨出二百两黄金，赏赐你一百两，周女侠一百两！” 萧洛风立马道：“谢陛下！” 闻言，百官们都啧啧称奇，皇帝拿内帑的金银赏人不是没有过先例，但很少很少，这足以说明皇帝对周诺的器重。 周诺却浑然不觉，连拜谢都忘了。 袁修撇撇嘴，提醒自己这位是江湖人士，不懂规矩，但还是疑问道：“周女侠是嫌少吗？朕一心为国，内帑中并不富足，可别小看这一百两黄金，已是朕的大部分资产了！” 一把年纪的慕山岳和身边的大臣们对视了一眼，都憋着笑，心想陛下居然和人家小姑娘解释起来了！ 朕的私房钱少。 哈哈哈哈哈哈！！ 周诺摇摇头，道：“我不是嫌少，只是觉得，就表演了一下射箭就能得到这么多钱，那以后我常来这里表演吧！” “哈哈哈这是两码事！” 袁修先笑着搪塞过去，立马趁热打铁道：“稍后朕会与周女侠聊一聊别的事，如果周女侠有兴趣，区区百两黄金不值一提！” 周诺道：“我不入后宫。” 袁修：“……” 众大臣：“……” “噗！”赵澄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捂住嘴弯下腰，生怕被袁修看见他笑。 周诺啊周诺，你装逼之水平远超赵五，甚至碾压于我啊！ 当今圣上，已被你弄得手足无措了！ 袁修定了定神，心想还好我对女人没兴趣，耐着性子道：“朕不是想让你入后宫……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似乎怕周诺又说一句让他下不来台的话，袁修立即说道：“当妹妹的已展示了箭术，现在该当哥哥的露一手剑法了吧？” “周大侠，可否让朕开开眼界。” 周川走出来，周诺走回去，在与赵澄擦肩而过时，赵澄对周川道：“既然已经来了，就高调一些，要比小诺更会装。” 周川把赵澄的话听是听进去了，但听不明白啊！ 高调？装逼？ 还要比周诺更会装？ 那该如何？ 周川左思右想不得其果时，外国使团区域传来一道声音。 “周家兄妹在萧将军的统领下赢得了陵山大捷，我南周输得心服口服，大都督被罚俸三年，小都督被大都督关三个月禁闭。” 说话的是周景焕，他走出来道：“我南周并非输不起，只是也对周大侠非常感兴趣。” “周大侠是用剑的。陵山一役，你手中剑沾染了不少我南周将士的热血吧？” 周景焕侧过身，指向身后的陈冲，道：“刚好我南周也不乏剑道高手，本王提议，你们切磋一场如何？” 第178章 周景焕，信不信朕撕烂你的嘴？ 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比剑当然比一个人傻乎乎的舞剑更过瘾。 袁修也是人，也是同样的心思，他看向周川道：“既然南周剑客有兴趣，周大侠不妨陪他玩玩？” 装逼……装逼…… 周川脑海里只有赵澄说的这两个字，他理都没理袁修，而是缓缓地扭动着脖子，环顾周围的人群。 尽量不说话，就算说也要简短一点……周川在回忆赵澄聊起装逼时的一些要点。 袁修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这要换成朝会的时候，有人敢不回应他的话，暴怒之下那是有可能把人拖出去杀头的。 他在内心极力的劝着自己，现在是国宴……今天开心……这位大侠是江湖人……于国有功……和他妹妹一个尿性…… 不要发怒……不要发怒…… 周景焕喊道：“周川，你们皇帝问你话！” 周川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 周景焕问道：“要先尿一个？” 周川道：“我在找地方。” 周景焕道：“想尿就让人带你去茅房啊！要你找什么地方？皇宫是能随便找地方尿的吗？” “粗鄙。”周川淡淡的道：“我说的是找个比剑的地方。” 说着，周川又朝周围环顾了一下，道：“在这里容易伤到人。” “尼玛……”周景焕把陈冲拉出来，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容易伤到人？” 陈冲点了点头，道：“他的剑会不会伤到人我不清楚，但我的混元剑确实容易误伤。” 赵澄真想对周川大喊：“学学！学学人家！看看人家装的多好！” “都退后一些，给他们腾地。”袁修抬了下手，微笑道：“只是比试而已，两位大侠不必搏命相杀，点到即止。” 这意思很明白了，你们意思意思就行了，剑气什么的能收就收，大家看的不是你们谁杀了谁，看看剑招就得了！ 皇帝都这样说了，周围区域的前几排人都往后退去，腾出了更大的空间。 陈冲这才走到周川对面，缓缓地卸下背后的布条，轻轻地将布揭开。 周川也把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布条被陈冲全部揭开后，里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 袁修突然朝左右问道：“咱大靖是否有条律法，使臣进国都禁止携带弓弩与铁器？” 何音立马说道：“是有这条律法。” 袁修看向周景焕，刚要说话时，周景焕连忙道：“靖帝，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袁修别过脸去，道：“别慌，朕就是随口问问。” “两位大侠开始吧！” 周川道：“陛下以为我们还在准备，其实我们已经开始。” 陈冲道：“凝视对手，本就是剑客交锋的一种形式。” 周川认真的说道：“吾之眼神，便是吾之剑意。” 陈冲轻轻摇头，道：“那你的剑意还不够犀利，因为我不惧你的目光。” 袁修嘴角抽了抽，往后退了几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朕外行了，二位继续，继续……” 周景焕冷冷一笑，直接一屁股坐在放食物的长案上，抓起果子往嘴里塞。 他对陈冲是信心十足的。 混元剑威名赫赫，震慑了南周绿林江湖三十年，而陈冲是混元剑最正宗的传人。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所有和他交过手的人都说他老辣！ 尽管对方是在陵山击败了羊门七将的高手，但周景焕一向对羊门七将嗤之以鼻。 不过是羊家的家奴罢了！ 这七人在大都督的熏陶下行军打仗确实是好手，但论起个人武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们死在真正的高手剑下并不奇怪。 周景焕胸有成足的看着周川，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失败者。 是羊门七将的弱衬托了你的强，接下来就让陈冲为陵山一役挣回颜面！ 周川和陈冲又交谈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 周川手抓着剑柄，剑还未出鞘。 陈冲长剑指地，漆黑的剑刃在阳光下发着光。 两人只是凝视。 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凝视着对方的手，凝视着对方的剑。 一息过去， 十息过去， 百息过去…… 都吁和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 袁修实在等的不耐烦了，道：“朕能插个嘴吗？” “不能。”赵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道。 赵澄立马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往下按，怒道：“你特么想死啊？” 赵五蹲着说道：“嘴瓢了。” 还好场间人多，赵五的声音还无法传到袁修耳边，燕川方阵的也没谁会去告状，只是一个个都给赵五翻白眼。 周川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赵澄的嘱咐，握住剑柄的五指微微发力，似乎终于要拔剑了。 他偏过头道：“陛下，请往后再退一些，别伤到龙体。” 袁修长袖抖了抖，向两旁的人挥手示意道：“来来来，都跟着朕一起再退退！” 见退的差不多了，袁修将手捧成喇叭状，大声问道：“现在可以出剑了吧？” 周川点点头，眼神锐利的看向陈冲。 陈冲瞥了周川的剑一眼，手中的黑剑往上提了提。 一息过去， 十息过去， 百息过去…… 袁修大喝道：“你们到底打不打？？！” 周景焕也看不下去了，道：“陈冲，动手啊！” 陈冲突然反手收剑，摇头道：“周川说的没错，我们两人的剑气相碰，威力太大，在这里打会伤到人。” 周川把手从剑柄上拿开，道：“我真不敢拔剑。” 若不是克制了情绪，袁修都想杀人了，喝道：“那你们到底要怎样？！” 陈冲建议道：“可以移步别处，也可以搭个高台。” 袁修问道：“要多大的台子？” 陈冲道：“不需要多大，剑客交锋，相隔十尺即可。” “来人，给他们搭台子！”袁修喊道。 慕山岳凑到袁修身边道：“要不别看了，太费时间，老臣都要睡着了。” 陈昌云也道：“陛下，要不咱喝酒吧……” “不行！朕今天非看不可！！来人……” “陛下，不用搭台子了。”周川指着永寿宫的观星台，道：“那个台子就可以，能去吗？” “你们觉得行就行，朕没意见！” 陈冲道：“我可以。” 周川对袁修点点头。 袁修道：“来人，上梯子！” “不用！”周川潇洒的挥手，然后突然向前助跑，转眼间便沿着永寿宫的墙面踏上去，然后跃向观星台。 见状，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哇，这就是轻功吧？” “真是高手啊！” “开眼了，开眼了……” 陈冲笑了一下，自然不甘示弱，他则是快步跑到永寿宫前，并没有像周川那样顺着墙面跃上去，而是直接垂直起跳，然后在观星台上落下。 “我去……” “这人的轻功看上去更牛啊……” 袁修朝身旁的工部尚书洛明义招招手，待他走近后，道：“国宴后把观星台加高。” “是……”洛明义狂点头，皇帝陛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两人跳上去跟玩似的，万一刺客也有他们这水平，那四面通风的观星台就太危险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周川和陈冲伫立在观星台两端，四目相对。 袁修在下面大喊道：“你们不许再用眼神交锋了！拔剑！拔剑！！给朕拔剑！！！” 袁修是真急了，已经有许久没这样暴躁过了，也已经有许久没这样暴躁时还没杀人泄恨了。 感受到台下上万双目光，周川觉得自己没辜负赵澄的嘱咐，这算是很高调了吧？ 是时候拔剑了。 锵！！ 几乎在他拔剑的同时，陈冲将黑剑一挑，然后笔直的刺向周川。 黑剑像周诺的箭一样，破空破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周川甚至看到，在黑剑移动的同时，剑刃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那不是扭曲的空气。 那是剑气！ 周川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混元剑的剑势果然凶猛！ 很多剑法都能剑气显化，但都很含蓄，融合在空气中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混元剑的剑气却仿佛刮起了一阵大风！ 但周川只是惊讶，并不惧。 他拔剑便是出剑，速度极快。 当！！ 两剑相交，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炸开一样，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而在观战者的眼里，他们只是眨了下眼睛，周川和陈冲便交换了位置。 两人从面对面变成了背对背。 轰！！ 观星台响动着，开始晃动起来，然后轰然倒塌。 看着永寿宫内冒起的滚滚灰尘，袁修整个人都不好了。 朕等你们磨磨唧唧搞了半天，又是让我们腾地方，又是要上高台，结果一剑就打完了？ 朕啥玩意都没看到也就算了，观星台还被你们给拆了！ 这他娘的就是比剑？？？ 前戏一时辰，完事一呼吸。 靠！ 看着从灰尘中徐徐走来的两道人影，文护率先拍掌。 场间大部分都没见过绝顶高手之间的对战，尤其还是两位顶尖的剑客，他们没看清楚门道，文护却是看得明白。 周川和陈冲，平局。 有人鼓掌，自然有人附和，转瞬间场间全是鼓掌声。 袁修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偷偷的凑到文泰耳边，轻声道：“谁赢了？” 文泰回头朝文护看了一眼，得到答案后说道：“打平了。” 袁修又问道：“他俩是什么水平？” 文泰又回头朝文护看去。 袁修立马转过身，喝道：“文护你给朕过来！这么传话不累么？！” 文护连忙跑过来，文泰重复了袁修的问题后，文护答道：“他们都是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袁修想了想，问道：“用江湖人的话说，是不是仅次于宗师？” 文护点点头，道：“这两人还很年轻，未来可期。” 说着，文护特地朝陈冲看了一眼，面露杀意。 这意思很明白了，这两人这么年轻就是绝顶高手了，未来是有可能成为宗师的。 周川是靖人，必须要招揽到。 而陈冲，想办法尽早杀了吧。 文护这沙县伯的爵位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袁修知道他性子，道：“国宴时不要生事。” “臣明白。” 国宴时不生事，国宴后就无所谓了。 见周川和陈冲回来，袁修大笑道：“两位的剑术果然是出神入化，一剑比一剑凌厉……” 周川道：“陛下，我们就出了一剑。” “朕知道！！”袁修高声道：“朕都看出来你们打平了，能不知道你们只出了一剑吗？” 袁修打出手势示意两人落座，道：“你们的比试很精彩，以后不要再比了。” 随着两人落座，场间众人都纷纷回到座位上，消化着刚才的比试，平复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刚才比了个啥？ 可能高手就是这样的吧，看不懂。 要是都能看懂，他们该多平庸啊？ 周景焕有些失望，但知道不是陈冲太弱，而是周川的强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陈冲，你动用江湖上的人脉查一查他。” 周景焕瞥了周川兄妹一眼，道：“他姓周，查查他会不会和南周有渊源。” 陈冲将黑剑平放在布上，耐性的包裹着，道：“南周和靖国本是一家，现在靖国姓周的人也不少。” “本王知道，但查查总不会错，万一他是流落在靖国的南周人才呢？” “明白了。” 另一边，赵澄不好直接给周川打招呼，但两人还是默契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赵澄用眼神表扬了周川，至于周川能不能看得懂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赵澄哥哥！” 听到这声呼喊，赵澄抬头看去，见小巧玲珑的王玉岑来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 王玉岑虽然是从燕川来的，但他们一家都跟着王刃坐在京官的区域。 “是你说的，想你了就来找你吖！” 王玉岑对赵澄甜甜的一笑，然后跑到赵澄身后去，和两丫头拉起手来。 “夏棋姐姐！秋书姐姐！” “哇，小岑今天穿的好漂亮！” “嘻嘻！” 赵澄朝对面望去，见王刃正看着他，并举起了酒杯。 王玉岑从赵澄身后探出头，笑道：“爹让我来向你道谢，感谢赵澄哥哥的一路护送。” 赵澄微微一笑，也举起了酒杯，和王刃遥望对饮。 听过了朴坚对王刃的评价，又见证了王刃灭了夜丹的事实，赵澄相信王刃肯定是个聪明人，稍加分析，就能猜到王玉峰的队伍是被他灭的。 王刃此时的示好，只会让赵澄更加警惕。 对赵澄而言，最危险的对手绝不是像杨桃枝那样的宗师强者，而是跟他一样深有城府心藏猛虎之人。 这种人安静起来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旦出手便是猛虎下山。 势不可挡！ 赵澄把酒满上，改为双手端起酒杯，并对王玉岑解释道：“令尊是长辈，我也该敬他一杯。” 对面的王刃笑了一下，再次举起酒杯。 两人又一饮而尽。 赵澄放下酒杯，对王刃轻轻点头。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都心知肚明是面子工程，那就得把面子做足。 至于往后想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澄哥哥我过去了，我二哥不喜欢我待在你这里。” “去吧。” 秋书看着王玉岑小巧玲珑的背影道：“小岑挺可爱的，主子干脆把她收了吧！” 赵澄道：“别说瞎话。” “春琴姐姐看冬画和我们姐妹都看烦了，你给她找一个小岑这样的妹妹，她肯定很喜欢。” “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给春琴找个妹妹……” 赵澄立马反应过来，惊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夏棋道：“夫人给我们说的啊，她说等春琴过门后，让我们姐妹俩只负责服侍春琴，让冬画再找几个丫头服侍你。” 赵澄的脑袋顿时耷拉下去，捂着额头道：“头疼……” 席间又开始了歌舞和表演，宾客间进入了自由互动的阶段，直到袁修回去睡了个午觉再次回来后，在吕禄的安排下场间才再次静下来，开始诸国使臣献礼的环节。 西域诸国号称百国，其中最小的国家还没有燕川大，每天日升日落的，陆陆续续的有些国家被灭，又有些新的国家建立，导致靖国不是专门研究这块的人，根本叫不全那些国家的名字。 连袁修都只记得其中十几个国名。 此次从西域来的使团，大概有五十多个国家，几乎有一半的西域国家都来了，这在袁修一朝也是仅有。 灭了夜丹，果然把大靖的国威提升了一个台阶。 这些小国家大部分都很低调，献完礼后就退下，却有七八个国家争着比谁的礼送的更多更贵重，让赵澄一时感觉来到了拍卖会。 赵澄知道，诸如大月国、特伦突国、阿比烈国、金然国等等这些西域诸国中的大国都把大靖当做最粗的大腿，想要借大靖的力量吞掉别的小国，成为西域霸主。 在朴坚家的时候，朴坚与赵澄聊过西域的局势，现在好像是以特伦突和阿比烈为首，联合了许多小国，想要灭掉大月国。 主要原因是大月国是西域中的大国之一，而现在又处于国王奄奄一息，王位更迭的不稳定时期，便遭到了恶邻居的窥视。 袁修极为狡猾，他们要拼礼就让他们拼，反正在国宴上对所有西域国家都是一视同仁，还一副老父亲的做派，字里行间都是劝说你们要和睦相处，充满了浓浓的父爱。 西域诸国献礼过后，便是大靖西南部的后苍国。 后苍使臣倒也直白，说后苍国力不济，经济拮据，金银珠宝的统统没有，只能送来点土特产。 袁修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想来是早已适应了后苍国的风格。 关键是他也知道，后苍国大部分面积都是山，的确很穷。 大国就要有大国的风范，人家都这么穷了，就别嘲讽人家了，就说土特产好吃吧…… 最后献礼的是南周。 大国果然是大国，周景焕以亲王身份担任使臣，并亲自宣读国书与礼单，那一串礼单听的西域诸国心惊肉跳，心想南方是真富庶啊…… 大靖若不是具有战略性的地理优势，纯拼经济的话还真不是南周的对手。 赵澄越发坚定了要与蔡一路合作，将画册卖到南周的决心。 不光如此，以后只要利润高的东西都要在南周开辟渠道。 狠狠地赚他们的钱，也算是为国谋利！ 赵澄正大义凛然想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顿时惊道：“蔡一路！” 蔡一路端着酒杯，微笑道：“你这片地方一直是焦点，开始不想惹人耳目，这才迟迟来敬酒。” 赵澄先和蔡一路碰杯喝了一杯，问道：“你也受到邀请了？哦对，你是成功的商人嘛，属于被邀请的民间精英行列。” “非也。” 蔡一路摇摇头，道：“我做生意只是小打小闹，还不够格。” “那你是？” “不瞒小相爷，云荆郡守是我爹。” 闻言，赵澄的嘴巴张成了o字。 云荆郡守！ 云荆郡是靖国最南部的郡，是与南周的交界，下辖云荆城云水城云梦城等十多个城市，还有无数小县城。 和下辖靖东十三城的靖东郡一样是个大郡。 大靖不设州，堂堂云荆郡守，那就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赵澄顿时明白，蔡一路那天为何自信的说，画册在南周的代理人非他莫属了。 与南周相邻的一郡之首，有这层关系在，蔡一路不愁没有深入南周的人脉。难怪别的云荆人只能在边境处或南周北方做点生意，他蔡一路却可以在南周国都康邺大展拳脚。 拼爹啊！ 赵澄想起周诺对蔡一路的调查情况，说他身边有隐藏的高手保护。 这就对了，似蔡一路这种身份，没高手保护才奇怪了。 赵澄心想蔡一路把他当大腿，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把蔡一路当大腿？ 咱俩是互为大腿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故作不开心的说道：“还真是惊喜啊！为何要瞒我，有意思吗？” “在没搞清楚小相爷为人之前，我这特殊的身份，实在不敢轻易坦白。”蔡一路倒也坦诚。 赵澄一听便明白，虽说冠军王的军队就驻扎在云荆城，但蔡一路他爹是郡守，仍然掌控着整个云荆郡的军事民生。皇帝本来就对赵欢充满戒心，若是赵澄和蔡一路交好，难免皇帝不会多想。 蔡一路先瞒着赵澄，既是自保，也是保护赵澄。 他的隐蔽工作做的很成功，不然就不会连周诺都没查出他这层身份了。 赵澄点了点头，道：“那你走吧，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在我这逗留太久。” “画册的事……” “能不能开开心心的玩，等国宴结束后再谈工作？” “哈哈好好好，小相爷慢慢喝！” 赵澄对着蔡一路的背影舒了口气，心想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南周的献礼也到了尾声。 “靖国能除掉夜丹这个心腹大患，南周自然是表示真心祝贺的。皇兄说，夜丹人生性残暴，与狼同吃同眠，如同未进化的野兽，他们伤害的不光是靖国百姓，更是全天下的人类，所以靖国之功，乃人类之福！” “夜丹灭亡，靖国百姓从此便能享受安定和平的日子，我南周皇帝也是爱好和平之人，希望两国的和平能一直持续下去。故此，本王代表南周向靖国联姻，我南周二皇子将迎娶靖国的一位公主！” 周景焕说完后，袁修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两国联姻休战，我大靖可以安心发展经济，而你南周也能安心吟诗作赋，专心致志的驱逐海寇。这事朕准了，国宴后就遴选出合适的公主。” 闻言，百官们都露出笑容，这的确是件喜事，然而周景焕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二皇子已有心仪的公主了。” “哦？这二皇子都没来过大靖，他看上谁了？”袁修好奇道。 “大靖国手涂先生曾画过一副公主图，此图在南周广为流传，为文人士子津津乐道……” 闻言，袁修脸色微微一变。 周景焕接着说道：“二皇子要迎娶的，是靖国长公主，袁韵！” 袁修立马从龙椅上蹦起来，指着周景焕大骂道：“放你娘的屁！！周景焕，信不信朕撕烂你的嘴？！！” 第179章 赵澄碾压周景焕，要打就来，别瞎哔哔！ 袁修的暴怒在周景焕的意料之中，也在百官的意料之中。 民间百姓只听说过当今圣上宠姐如命，皇帝和长公主关系极好，其实心底里并不知道这传闻的真假。 但常在宫中走动的京官却是很清楚袁修对这位亲姐姐的感情的。 两人生母过世得早，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袁修从小就是在袁韵的陪伴与照顾下长大的。他对袁韵既有妹妹般的疼爱，也有母亲般的尊敬。 毫不夸张的说，在袁修心中，袁韵是他唯一的亲人。 这也是袁韵都二十三岁了还迟迟没有招驸马的原因。 通常朝中高官都愿意让子嗣迎娶帝国公主，用和皇家结亲来巩固家族地位。 但袁修对袁韵越重视，就越没人敢去争取这个驸马。 毕竟袁修这喜怒无常的脾气，谁敢轻易当他姐夫…… 现在周景焕一开口就是要把袁韵搞到南周去，袁修不暴怒才怪！ 赵澄也露出释然的神色，他一直都很好奇周景焕想要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现在明白了。 果然了不得。 他要的是帝国长公主，袁修最爱的人！ “你要别的公主，朕可以给你两个、三个，一打都行！但想要朕的皇姐，门都没有！” “如果是太子朕也就忍了，那皇姐就是南周未来的皇后，可你们那狗屁二皇子是什么玩意？他也配？！” 袁修说的极为难听，周景焕微笑不语，给袁修发泄的空间，让他一次性骂完。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滚滚！！！” 周景焕轻声道：“二皇子也是我皇兄亲生的。” “别和朕玩文字游戏，朕说你们二皇子是癞蛤蟆，没说你南周皇帝也是！看你这贱样，挑事呢？” 被袁修指着鼻子骂，周景焕也不恼，保持着招牌笑容。作为使臣，管理情绪是很重要的，无论是生气还是委屈，是忍耐还是爆发，都应该是政治需求，而不是个人需要。 “靖帝可能对南周朝廷不了解，太子很优秀，二皇子也是德才兼备。” 周景焕耐心的解释着，其实南周太子早已经有太子妃了，不可能再娶袁韵把现在的太子妃挤下去，这是其一。更重要的一点是，南周不可能让靖国公主做皇后。 袁修问道：“二皇子再德才兼备又能怎样？是你们皇帝要改立他为太子，还是他以后造反能成功啊？” 周景焕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道：“靖帝慎言！” “慎言你娘！”袁修顺手拿起一个果子就朝周景焕砸去。 陈冲眼疾手快，用被布条包住的黑剑将果子打开。 “来人！”袁修怒道：“外国使臣禁止佩戴铁器，把这人的剑给朕没收了！！” 陈冲道：“我的剑不是铁器，是黑铜剑！” “朕让人拿下去检验，是铜剑就还给你，是铁器就把你头砍了！” 一群侍卫围了上来，陈冲想要反抗，被周景焕拦住。 陈冲道：“这剑是宝剑，被他们拿走肯定不会还我。” 周景焕轻声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在长绥带着剑？” “可是这剑真的是铜……” “算了，回去后我再花钱给你买……” 周景焕叹了口气，道：“脑袋比剑重要。” 顿了一下，周景焕突然扬起手对袁修一拜，话锋一转道：“靖帝，皇兄让我前来，是与贵国交好的。可贵国的做法实在让我失望，无论是之前在长绥街头被人恶意殴打，还是现在被你这般羞辱，我都忍了。但，这就是堂堂靖国的气度吗？” “还是说，靖国真以为灭了夜丹，就天下无敌了？” “我皇兄说过，国与国之间只有朋友和敌人，靖国既然不愿与南周做朋友，那就是要做敌人了！这样的话，我南周只好做足准备，与敌人交一交手！” 闻言，众人大惊，没想到周景焕脸变得这般快。 袁修沉默着没说话，本来周景焕作为使臣前来，他从中也出力了的，为的就是与南周修好，只是没想到周景焕提出要袁韵的过分要求，他才忍无可忍，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但若真要开战，那就完全违背他的初衷了。 “简直是大言不惭！难道我大靖怕你南周不成？” “打就打！” “南周狗！” 脾气暴躁的百官开始骂了起来，但也有一些冷静的官员拉着劝。 “和亲王还请息怒，大靖与南周一直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 “都不要着急，两国联姻是国之大事，需要时间商量嘛！” 周景焕冷笑一声，道：“我南周的要求已经说出来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我皇兄就一个意思，要嘛联姻，要嘛开战！” 周景焕看向众臣，边走边说，一副舌战群臣的姿态。 “贵国北伐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想必也是劳民伤财，元气大伤吧？你们的军队虽然士气正旺，但北方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善后，你们还能接着再打一场大仗吗？” “反观我南周，区区海寇不值一提，全国兵力都可北上！当然，我们不会低估靖国的实力，真打起来我们也会国力受损，但我们耗得起，也有为了维护尊严和你们死磕到底的勇气！” 袁修重回龙椅上坐下，思索了一会后道：“你们就铁了心的要我皇姐？” 周景焕点头道：“二皇子对长公主念念不忘，晚上要捧着长公主的画像才能入睡。” 袁修打了个冷颤，心想你丫变态啊！ 这要嫁过去，我姐还不让你们那二皇子给吃了？ 百官们又议论起来，但依然是反对妥协的人居多，只有一小部分人建议答应南周的要求，用联姻换来让大靖休整的机会。 赵澄安安静静的当着吃瓜群众，对这件事的结果也很感兴趣。 尽管他的主张是不能妥协的，这要答应了，大靖北伐胜利的威势将要减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雄国形象会在西域诸国眼里大打折扣。 但他知道，对袁修来说，这的确是个困难的选择题。 就在赵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袁修的目光从百官中挪开，突然落在了他脸上。 “赵澄！” 啊？ 赵澄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后，他才起身应道：“臣在！” 他是昭勇将军，也得自称臣子。 袁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闻言，赵澄整个人懵了。 什么叫我怎么看？ 还元芳怎么看呢！ 陛下你问错人了吧？ 这件事和我有鸡毛关系？？！ 百官也是一脸错愣，皇帝询问文泰或者慕山岳，哪怕询问诸曹尚书他们都能理解，为何问到赵澄头上去了？ 难道因为他是赵欢的长子，皇帝想试探右相府的态度？ 为了回答百官的诧异，袁修说道：“咱的这位昭勇将军，摧毁了燕川和靖东十三城的南周谍报网，除了冠军王的队伍，他算是最了解南周的人了，不如听听他有何高见！” 赵澄想吐了。 你这是什么破理由？！ 摧毁了南周谍报网？ 你怎么不问萧洛风呢？ 他还大破南周羊家军呢！！ 赵澄感到了一丝不妙，皇帝这是特意点他的名啊！ 究竟是什么事，把自己和南周与大靖的联姻给联系上了？ 不然怎么会被皇帝在这种节骨眼上点名？！ “赵澄，朕问你呢！” 袁修没给赵澄分析的时间，无奈之下，赵澄只得出列，不再去想袁修为什么点他名，而是朝周景焕看去。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到国家威严了。 唉，低调不起来啊…… “和亲王简直是一派胡言！”既然躲不掉了，那就全力以赴的上，赵澄开口便定下基调，朝周景焕怒斥过去。 “又是你……”周景焕领教过赵澄的言语之刻薄，以退为进道：“有理不在声高，你既然如此笃定的反驳本王，那就拿出让人服气的道理来！” 赵澄冷哼一声，故意一副纨绔做派，手舞足蹈的说道：“你说大靖因为北伐劳民伤财、元气大伤，无法再打一场大仗，简直就是痴人梦呓！” “你一个南周的闲散王爷，真的了解大靖的国力吗？当然，你们南周有谍报网，通过他们你能知道一些大靖的讯息，但问题是你们的谍报组织不咋地啊！我不过一个区区六品的将军就能灭了你们燕川和靖东十三城的谍报网，不是我太强，是你们太弱。” “一个连自保都成问题的谍报组织，还指望他们能查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闻言，周景焕的眉头紧锁起来，袁修的表情则逐渐舒展，看向赵澄的目光竟隐隐有些激动。 袁修喊赵澄出来纯粹是灵机一动的想法，若不是周景焕提出的联姻对象是袁韵，他都不会想到赵澄。 既然姐姐想要报复赵澄，那么自己便帮忙踩一脚。 仅此而已。 但没想到，赵澄居然一开口就把周景焕给说懵了。 惊喜啊！ “还有陵山一役，咱大靖的龙骧将军以少胜多就先不说了，就说你们派去陵山的是南周最精锐的羊家军，还有威名赫赫的羊门七将。结果呢？精锐死伤千人，羊门七将全灭！” “啧啧……我们北伐是有伤亡，但我们获得的更多。而你们南周呢？” “谍报网被毁了，羊门七将被灭了，你还说我们大靖元气大伤？我看元气大伤的是你们吧？！” “你……”周景焕突然感到胸口一闷。 “好！！说得好！！” “小相爷言之有理！！” 靖国众臣纷纷叫好起来，赵澄纨绔败家的名声在外，要不是立下了捣毁南周谍报网的功劳，在这些京官眼里那就是个给赵欢拖后腿的废物。 竟没想到，纨绔有纨绔的优势啊！ 赵澄这副纨绔嘴脸，刻薄言语，用来对付周景焕刚好是对症下药！ 不少臣子都对袁修投向敬佩的目光，心想还是陛下知人善任，独具慧眼。 赵澄借着气势，向前一步逼近周景焕，继续说道：“和亲王说你们南周的全国兵力都可北上，耗得起，也有死磕到底的勇气，这我承认。你们是有这个经济实力，但能不能打是一回事，能不能打得赢又是一回事！” “我们大靖！前有冠军王，后有大将军，还有龙骧将军和奋勇将军这些优秀的青年将领，大靖的武将后浪推前浪，永不断代。” “而你们呢，除了大都督和他的羊家军，还有能打的吗？人再多有什么用？不会打仗就是送死！” “胡说！”周景焕终于开口反驳，厉声道：“南周也有很多优秀青年将领！” “是吗？像小都督羊庆之那样的？”赵澄笑了一下，看向萧洛风，道：“龙骧将军把羊庆之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城守尉，如果和亲王认为这样的作战水平就是优秀的话，那我们大靖的优秀将领可数不清咯！” “哈哈哈哈哈！！！”有大臣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周景焕争辩道：“小都督那次是意外，岂能以偏概全？！” “和亲王就别自己糊弄自己了。” 赵澄摆摆手，笑道：“你们南周不是号称文雅之国吗？的确，你们的文人士子颇具才情，要是打仗是靠文章的话，那你们行。但真刀真枪杀起来，你们真不行！” “所以你们可以选择死磕到底，但我大靖男儿，这些在你们南周人眼里的粗鄙莽夫，皆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赵澄此言一出，许多武将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眶泛红，揣着拳头，激动的不行。 朴坚、毕凡胜这些老将也都对周景焕怒目而视。 下一刻，武将们的喊声震耳欲聋。 “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听着这充满血性的声音，袁修也激动起来，他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和南周开战的好时机，但偏偏被赵澄的话给感染，几乎信了！ “赵澄！！你这是虚张声势，纸上谈兵！！！”周景焕浑身颤抖起来，一脸憋得通红的吼道。 “是我虚张声势，还是你夸大其词呢？” 赵澄直视着周景焕的目光，道：“南周军真有那么厉害，为何冠军王镇守云荆后，你们再也不能往北寸进一步？你们要是真的敢发动举国之战，为何要派羊庆之扮成海寇潜入陵山？” “能光明正大，为何要偷偷摸摸？” “你说你们皇帝就一个意思，要嘛联姻，要嘛开战。” “那我也就一个意思，要嘛你们就打过来，要嘛就别瞎哔哔！” “好！！”文武百官都高喝起来，有的甚至忍不住鼓掌。 要打就打，别瞎哔哔！ 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周景焕寡不敌众，终究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身体往下沉了一下，若不是陈冲手快扶住他，很可能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倒不是周景焕怂，他要是怂之前就不会说出那么猖狂霸道的话，主要是赵澄拿捏着节奏，把靖人们的情绪都给调动起来了。 全体靖人的强大气场，他顶不住。 见周景焕一副气短的样子，赵澄这才不再继续，对袁修行礼道：“陛下，和亲王看来是累了，要不就先让他下去休息吧！” 袁修点点头，见好就收，大笑道：“和亲王是心直口快之人，刚才说的那番话权当给诸位助兴了，诸位都放松点，接着喝！” “永寿宫内的席位也都已备好，待傍晚时分，咱就进去喝！” 袁修朝那些歌舞者抬了下手，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 夜。 永寿宫。 继下午赵澄和周景焕的舌战后，再无风波，到晚上时已有不少人醉倒。有些人回了家，有些人则直接就地睡了。 大部分人在清醒状态和微醺状态下的表现是不同的，故此晚上的酒宴更加热闹，许多从来没说过话的人都端起酒杯成了‘兄弟’。 赵澄觉得这画面和前世并无两样，他一直克制着酒量不敢喝多，发现他所特别关注的那几个人也都和他一样，都喝的特别少。 例如文泰和文护，还有袁修，现在又多了个王刃。 袁修从诸国使团喝出来后没有直接回龙椅，而是走到燕川方阵前面，指了下赵澄。 “你出来，陪朕去走走。” 这一次赵澄并不意外，从袁修之前点名让他出来时，他就知道袁修肯定有什么事记住他了。 看到袁修此举的人们也不意外，毕竟赵澄下午帮大靖挣了颜面，估计是皇帝另有赏赐。 袁修走在前面，只有魏优紧紧跟着，赵澄远远地落在后面。 袁修停下，回头皱眉道：“磨叽什么呢，赶紧的！” 赵澄这才加快脚步。 袁修看到跟在赵澄身后的赵五，道：“赵澄一人随朕来就行了，你留在这里玩！” 赵五看向赵澄，赵澄点了点头，给赵五使了个眼神。 这里是皇宫，又是皇帝亲自召见，不会有事的。 赵五这才停下脚步，眼看着赵澄离开永寿宫。 从永寿宫出来后，袁修一言不发，赵澄也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跟着。 大概步行了一刻钟后，袁修和魏优放缓脚步，赵澄抬头看了一眼，见门头上写着‘余韵斋’三个大字。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猜测估计是皇帝的私人居所之类的。 进入余韵斋后，改为魏优走在前面，走到南朝向的一间屋子前。 屋子前有山有水有亭台，还有几个侍卫。 “参见陛下！”侍卫们跪下道。 赵澄注意到那为首的侍卫有些眼熟，好像就是王玉峦打周景焕的时候出现过的衡文昊。 魏优将门推开，侧过身让袁修和赵澄进去。 赵澄往里面踏进一步，偷偷地快速环顾了一下，见这是一间极大的卧房，有各种高档的生活家具。 隐隐的还闻到一股香味。 袁修终于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今天的封赏为何没有你？” 赵澄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忘了，但这不符合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纨绔形象，想了一下后说道：“是有些不明白，臣这个功劳也不小，总不至于被遗忘了吧？但臣想，陛下肯定另有安排。” “聪明。” 袁修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朕的安排。” 赵澄这才大胆的朝四周望去，见除了这间房子，一个人都没有。 可传入鼻中的香味分明是女人喜欢的味道，难道陛下要赏赐美女？ 现在没人，是美女还没来？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房间内传来脚步声，但走来的不是美女，而是三个宦官打扮的人。 走在前面那人赵澄居然还认识，是上次去青东城宣旨的金公公。 他们走到赵澄身边停下，袁修大手一挥，道：“开扒！” 赵澄一愣，还来不及做反应，三位公公就扑上来扒衣服！ 赵澄本能的反抗，但奈何拧不过三个人，而且这三位公公脱衣服的手法极为娴熟！ 眼见自己的外衣被扒掉，一位公公的手已抓紧自己的裤袋，赵澄赶紧喊道：“陛下你这是干哈啊？” “不好吧？” “不要吧？” “金公公！咱是熟人啊，你忘记我了？别啊……痒！” 金公公压根就不应赵澄的话，反而下手更狠，直接将赵澄按倒在地上，方便另两位公公扒裤子。 看到袁修和魏优站在一旁怪笑，尤其是魏优还挽住了袁修的胳膊，将脸贴在袁修胸口，赵澄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只觉得脑子懵了。 皇帝这取向…… 不好！ 皇帝说的安排， 难道是要临幸我？ 卧槽…… 我不想入后宫啊！！ 袁修既然要把赵澄单独带来，一路上就有安排，这余韵斋附近也有安排，只要他不允许，无论是赵五还是周川兄妹都进不来。 赵澄此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重大的危机。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对他下手。 而且还是下这种狠手！ 手脚麻利、业务精湛的公公们很快就把赵澄扒光了，赵澄缩卷着身子像煮熟的虾米般卷着。 “赵澄，都是男人，你大方点嘛！”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 “切，你个色中饿鬼，和朕来这一套？” 袁修打了个手势，公公们立马抓住赵澄的手脚，将他摊开。 袁修感到白花花的有些刺眼，道：“小伙还挺白。” 魏优也啧啧称奇，笑道：“陛下，他身材不错。” 袁修摇摇头，道：“比起你来还是差远了。” “使不得啊陛下！”赵澄大喊道：“我昨晚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今天又乱七八糟喝了好多酒，我不停地打屁啊！” 赵澄欲哭无泪，要是袁修知道艾滋是什么，他恨不得说自己得了艾滋。 “给他包起来！”袁修道。 金公公拿了张毯子来将赵澄给包住，毯子的宽度合适，刚好让赵澄露出个头来。 像一颗包好的粽子。 袁修又对赵澄笑了一下，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他一走，魏优和金公公等人也都离去。 魏优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回头道：“自己把毯子给捂好咯，不然很容易散开的，咯咯咯咯咯……” 魏优笑的跟老母鸡似的，退出后将门关上。 赵澄一脸懵逼，这特么什么情况？ 把我搞成这样，结果全走了？ 陛下你究竟要作甚？？！ “哒，哒，哒……”房间里又有脚步声传来。 赵澄立马蹦蹦跳跳的转过身去，顿时看到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朝自己走来。 这女人神态威仪、高冷、美艳。 虽然脸上化着妆，但赵澄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待离得近些了后，赵澄才想起来她是谁。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女人嘴角微挑，鲜艳的红唇轻启，冷傲道：“臭流氓，想起我是谁了吗？” 第180章 赵澄恨得牙痒痒，这是奇耻大辱啊！ 看到袁韵这张脸，再把皇帝对自己的态度串联起来，赵澄立马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 那一晚袁韵女扮男装随陈昌云去右相府，赵澄故意装出一副风流成性的纨绔模样，对袁韵百般调戏，直到被杨桃枝发现异样后才中止。 当杨桃枝提出有可能是龙卫进了右相府后，赵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袁韵有可能是帝国长公主。 没想到真猜中了！ 和那晚随从打扮的袁韵比起来，今晚的袁韵贵气逼人，脸上的妆容让她更显美艳，且充满威仪，竟让赵澄感到一种…… 母仪天下的感觉！ 赵澄从不欺骗自己，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有些心虚…… 可他实在猜不到袁韵想干嘛，自己被扒个精光，对方却穿的如此正规，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玷污自己啊？ 赵澄继续装蒜，问道：“大姐你谁啊？” “大姐？”袁韵眉毛一挑，恼怒道：“本宫是大靖长公主！” 倒不是赵澄故意羞辱袁韵，而是袁韵这装扮漂亮是漂亮，但的确挺显老的。 “见到本公主还不下跪？” 赵澄被包的像粽子似的，不是跪不下来，是一旦跪下来毯子就散了。 “我不方便跪啊……” “见到本宫不跪，按律当斩！” “不是吧？” “不想被斩也行，那就看你表现了。”袁韵得意的笑起来，围着赵澄走了一圈，道：“你不是自诩风流吗，给本宫扮一个你最帅的样子看看？” 赵澄需要蹦蹦跳跳才能移动身体，跳了两下面朝袁韵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帅的了。” 袁韵撇撇嘴，道：“那扮一个最丑的样子！” 赵澄认真的说道：“我这人要嘛就是帅，要嘛就是死，真丑不起来。” “那你就扮乌龟在地上爬。” “我擅长灵长类动物的扮演，至于乌龟的话……真不会！” “要你干啥都不行，你个废物！” ‘兀’的一下，袁韵抬起手来，手中居然拿着一根有她手腕粗的鞭子。 “你扮不了丑，那本宫就把你打成丑八怪！” 不给赵澄多想，袁韵说打就打。怕被鞭子抽到脸，赵澄赶紧把脑袋缩进毯子里。 啪！啪！ 尽管隔了一层毯子，但那鞭子的力道太大，赵澄依然感到身上青疼。 此时的赵澄，内心充斥着无尽的悔恨。 失策啊，失策…… 从穿越到现在，哪个女人对自己不是服服帖帖？自己别说受女人的气，任何人的气都没受过！ 现在倒好，被扒光了躲在毯子里面不说，还被一个女人拿着鞭子抽打。 我…… 我赵澄也有今天呐！ 赵澄想要和袁韵谈判，可头才刚伸出去，就看到一鞭子抽了过来，吓得他又赶紧缩了回去。 “还说不会扮乌龟，你现在这缩头乌龟的样子扮的挺好嘛！”袁韵嘲笑道。 赵澄恨得牙痒痒。 耻辱。 奇耻大辱啊！ 赵澄在毯子里喊道：“长公主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直说！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办！” 袁韵手上的鞭子不停，冷笑道：“我想要什么还要我直说？那本宫得多累啊？你猜啊，猜啊！” “这我怎么猜？！” “猜不到是你的问题，怪本宫咯？” “臣不敢！殿下能不能先停一停，先让臣把头伸出来好好的凉快一下，然后再猜？” 袁韵甩了甩手，道：“行吧，本宫也累了，把头伸出来。” “是是是……” 赵澄赶紧伸出头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真把他憋坏了，浑身上下除了热就是痛。 袁韵抖了抖手上的鞭子，道：“本宫休息起来很快的，你赶紧。” “我猜，我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澄忍辱负重努力思索起来，见袁韵又有要动手的意思，立马道：“臣猜到了！” “上回殿下去燕川，臣眼拙没认出殿下来，臣有忽视之罪。” 袁韵疑问道：“就这？” “还有还有！” 赵澄连忙说道：“殿下当时……女扮男装，臣没看出来，所以对殿下动手动脚的，简直是大不敬！” “你没看出来？”袁韵追问道：“没看出来你摸本宫的脸？你有龙阳之好？” “好！我承认！我看出来殿下是女人了，只是当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又见殿下长的如花似玉、高冷美艳、我见犹怜，才把持不住自己这双探索美丽事物的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澄见袁韵笑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但马上的，袁韵脸色一变，喝道：“见到漂亮女人就要动手，你这双手就该砍了！” 袁韵扬起鞭，又朝赵澄抽打过来。 “我都猜中了，怎么还要打啊？！” 缩在毯子里实在难受，赵澄这回选择双手捂紧毯子，一蹦一跳的躲避袁韵的抽打。 “你个色中饿鬼，该打！！” 赵澄在前面蹦，袁韵在后面追。 赵澄蹦跳时踩到了毯子，一个失衡倒在了地上。 脸上摔得一痛，赵澄的脾气一下上来了，喝道：“别打了！再打我就不管这毯子了！” 赵澄做出一副要把毯子摊开的样子。 “切！”袁韵蛮不在乎的说道：“说的跟本宫没见过似的，有本事你就把毯子拿掉啊！” 赵澄恐吓道：“我怕你被吓晕过去！” 袁韵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道：“那本宫刚好拿来下酒！” “卧槽……”赵澄嘴唇颤抖起来，心想这回遇到硬茬了。 这长公主软硬不吃啊！ “长公主！！” 赵澄突然大喝一声叫停袁韵的挥鞭，学着周景焕的变脸速度，脸上浮现出诚恳的表情，道：“咱俩的事，是我不对，我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但有错就该认，有错就要罚。殿下你痛快点，就说想怎么惩罚我吧！” “我要怎样才能让殿下满意？” 袁韵将鞭子放下，问道：“你这是诚心道歉？” “绝对诚心，童叟无欺！” “本宫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态度倒是不错，让本宫想想。”袁韵走到赵澄面前蹲下来，含笑打量着赵澄狼狈的模样。 就在这时，赵澄的眼中突然冒出凶狠的光。 他见距离足够了，突然暴走朝袁韵扑了过去！ 第181章 继续嚣张起来，把本宫搞舒服啊！ 将袁韵按倒在地后，赵澄立即去抢袁韵手中的鞭子。 袁韵丝毫不慌，喊道：“衡侍卫！” 房门顿时打开，衡文昊带着几个侍卫进来，看到赵澄正骑在袁韵身上，包在身上的毯子正缓缓的滑落。 赵澄呆了一下，立马从袁韵身上下来，将毯子裹好。 “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袁韵躺在地板上说道：“轻薄公主，欲行不轨，啧啧啧……轻则掉脑袋，重则诛九族啊……” 赵澄想死的心都有了。 衡文昊问道：“殿下，要拿人吗？” “本宫刚才是随口念一念大靖律法，你们先出去吧。” “是！” 房门关紧，袁韵慢悠悠的站起来，满脸得意的看着呆若木鸡的赵澄，笑道：“你继续啊，凶我啊，对我动手啊……” 赵澄往后退去，道：“服了，我服了。” “别啊，小相爷可是南谍煞星，我大靖的功臣，怎么能这么快认输呢？” 袁韵一把抓住赵澄的手往自己脸上打，道：“来，继续嚣张起来，打我！” 赵澄立马把手缩回来，喊道：“能不能别玩了……” “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你把本宫当你的丫头啊？！看清楚了，这里不是燕川的右相府，是本宫的余韵斋！！” “本宫心心念念的熬了几个月，一肚子的委屈无处释放，等的就是今天！” 袁韵再次扬起鞭，喝道：“今晚不把本宫搞舒服了，你走不了！！” 啪！ 啪啪！！ “哎哟！” “轻点儿！！” “别打脸啊！！！” 门外，衡文昊一脸平静的守卫着，左右的侍卫们表情管理要弱一些，强忍着笑，身体时不时抖动。 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侍卫们轻轻行礼。 “阿桃姑娘。” 这阿桃看上去十七八岁，脸型小巧，五官精致，长得非常水灵。她虽是宫女，但却是宫女中颜值极高的，又是贴身伺候袁韵的这种身份，在宫中算是有些地位的了。 “衡侍卫，长公主还好吧？” 衡文昊沉默了一会，努力的组织措辞，想了好大一会才说道：“很欢愉。” 阿桃觉得问了跟没问一样，索性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一会后，阿桃捂嘴笑了笑，道：“好久没见长公主这么开心了。” 衡文昊也道：“是啊……” “啊！”阿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忧道：“长公主这么开心，不会把人弄死吧？” 衡文昊道：“那人是右相长子，长公主应该会有分寸的。” 阿桃道：“衡侍卫，你觉得长公主开心起来……会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衡文昊摸摸头，问道：“那咋办？” “算了……” 阿桃摇摇头，道：“管他死不死的，长公主开心最重要。” …… “不用担心主子，只有他能害死别人，没人能害得了他！”赵五笃定的对周诺说道。 见赵澄跟着皇帝走了许久还没回来，周诺有些担心。 “小诺放心吧，我也觉得小相爷不会有事的。”周川也劝着妹妹。 赵五又道：“以咱主子的性子，估计和陛下聊上两句就处成朋友了。” 周诺惊道：“和皇帝聊成朋友？？” “主子这张嘴很厉害的！”赵五一脸膜拜的说道：“搞不了两人聊开心了，皇帝还要介绍公主给主子认识呢，没准主子现在就在哪个公主房里睡着……” 见周诺的脸黑了，赵五立马反应过来，道：“就算是睡，主子也肯定是被逼的！” “小诺别听赵五胡说，公主们都住在后宫，皇帝不可能带别的男人进去。” 周川将周诺拉走，道：“我们别和赵五待一起太久，会引人怀疑的。” 此时永寿宫内虽然走了一大片，醉倒了一大片，但仍有上千人在吃喝玩乐。 周川的判断是对的，他和周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果然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大臣和民间人士。 这些人非富即贵，以感激陵山大捷的名义和周川兄妹攀交，字里行间却都是同一个意思，希望周川能为他们效力。 在面对这些人时，周川谨记赵欢对他的教诲。 顺心意。 不必在乎赵欢这层关系，也不必去想庙堂上的那些牵绊，顺着本心做决定就好。 于是周川一一回绝。 在永寿宫内，这些人也不方便在周川身边逗留太久，都是长话短话没有纠缠。 只是让周川没想到的是，外国使臣那边居然也有人过来攀交。 这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俊朗，目光炯炯有神，正是白天与周景焕打过招呼的大月国王子。 “两位大侠，我敬你们一杯！” 周川喝了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 “我是大月国使臣，西门扶苏。” “原来是大月国王子殿下！” 西门扶苏有些惊讶，问道：“你怎知我是王子？” 周川道：“几年前我在西域游历过，虽然到的地方不多，但似大月和特伦突这种西域大国还是去过的。那时候王子你就是大月王储了，所以我有所耳闻。” 西门扶苏学江湖人的样子抱拳道：“周兄不愧是真正的大侠，亲赴西域游历，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才聊了两句，西门扶苏就改口称呼周川为周兄，他明明年纪比周川大，和周川也不熟，但这样叫起来却又不显得突兀。 他的音色和语气颇有感染力，这便是他的长处。 周川实在是有些疲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王子你是西域人，不会也想要招揽我吧？” 西门扶苏朝场间扫了一眼，然后对周川微微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周川道：“我是靖人，怎么可能帮你呢？” “英雄不分国界。我此生最欣赏的就是如周兄这般的大侠。” 西门扶苏语气诚恳的说道：“实不相瞒，已有不少靖国的江湖中人来到我大月，我招揽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以后对付大靖，所以周兄心中不必有家国负担。” “大月国太远。”周诺插话道：“王子刚才应该也看到了，靖国有很多地方我们都能去，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我就欣赏周女侠这直截了当的个性！” 西门扶苏对周诺竖起大拇指，道：“你问的对，我何德何能让你们舍近求远？” “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对你们兄妹是真心钦佩不已，只要你们去大月，我就和周兄结拜为异性兄弟，而周女侠将成为我大月国圣女！” “啥？” 周诺嘴巴惊讶的张开，喃喃道：“就我这样……还圣女？” 第182章 难道……你们在为赵澄效力？ 西门扶苏解释道：“周女侠可不要小瞧了这圣女，圣女在我大月的地位那是仅次于国王的！” 周诺也解释道：“我不是小瞧，是觉得王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对你们兄妹一见如故啊！！” 西门扶苏趁热打铁。 陵山大捷他研究过，从讯息上的字里行间来看，萧洛风当然居功至伟，但其实获胜的关键就是因为周诺。没有她的箭术，没有她快速训练弓箭手的能力，陵山之役还真不好说！ 给个圣女算什么？ 若是能把周诺拐到大月去，大月就能练出西域最强的弓箭兵。到那时候，看那些觊觎大月国的恶邻居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西门扶苏心中的算盘都打好了，让周川做他的护卫，周诺做他的将军，只要兄妹俩愿意，花多大代价都行！ 周川不想让西门扶苏觉得有希望，到头来又空欢喜一场，造成‘因爱生恨’的局面，便直截了当的说道：“王子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就是个习惯了散漫的江湖人，你把我当朋友我很开心，但去大月就没必要了。” “那令妹……” “我妹妹当然是跟着我走。” 西门扶苏噎了一下，但表情很快舒展开来，依然笑道：“行！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但还请周兄记得我今日所说的话，永久有效！下回你再去大月国游历，我一定热情款待！” 西门扶苏有分寸，知进退，没有苦苦纠缠，只是先埋下一颗种子。 周川对西门扶苏抱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道：“还是浪迹江湖的好，他虽贵为王子，出生显贵，但其实心中烦恼太多。” 周诺笑了一下，道：“我是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做圣女。” “动心了？” “我已经是右相府的人了。” “嗯……”周川默默地点点头，知道妹妹已是真心答应给赵欢做儿媳妇了。 他也替妹妹高兴。 妹妹嫁到赵家去，那以后和恩公就是一家人了，算是报答了恩公当年的恩情。 等妹妹有孩子后，就能顺理成章的让她留在赵家好好过日子，从此不用再跟着自己浪迹天涯。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这就是自己的顺心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这个未来妹夫，身边的女人似乎多了些…… “周川老弟，周诺妹子。” 周川正想着这些时，文护从他身后走来。 因为有了早上在永寿宫外的相遇相识，文护称呼他们兄妹更加亲切。 周川兄妹也对文护抱拳道：“沙县伯！” 文护摆摆手，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是江湖人，不必以爵位相称，看得起就喊我一声文大哥就好！” “可这里是皇宫，不是江湖。”周诺克制住情绪，努力不让文护看出她的厌恶。 你文护是恩公的敌人，装个样子和你说说话就够难受了，还想让我叫你文大哥，你想屁吃！ 周川知道妹妹所想，故意朝文护走近一步将周诺挡在身后，微笑道：“早上之事有劳沙县伯相助了，我敬你一杯。” 见兄妹俩不改口，文护也不再纠结，一杯酒饮下后说道：“刚才被这些人烦到了吧？不过上午我刻意点你们兄妹的名，就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这样一些宵小之辈就不会来打扰你们了，不然来找你们的人会更多。刚才来找你们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怎样，有看中的吗？” 周川坦然道：“我要真有看中的，沙县伯会很失望吧？” “很好，直来直去是江湖人的率性！”文护也朝周川走近一步，道：“茂山派求贤若渴，非常期待你们兄妹的加入。” 感受到周诺动了一下，似乎要说话，周川赶紧用脚碰了她一下，抢先说道：“我们兄妹不打算依附任何人。” 文护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若真只想做个纯粹的江湖人，又怎会进宫来参加国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茂山派是左相一手建立的，背后的靠山是左相府，如果你要选择合作伙伴，在场的没有谁比茂山派更硬更有前途！” “周川老弟拒绝的如此果断，难道是已经有东家了？” “难道……你们在为赵澄效力？” 周川眼睛微微一眯，道：“赵澄？不太熟。” 文护微笑道：“陵山之役前后，有人在陵山脚下看见过赵澄，所以我这也只是猜测。但我要提醒你们，赵澄此人能言善辩，他那张嘴的确很能蛊惑人心，但他其实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虽然有钱，但跟着他不会有太大前途。” “再则……”文护压低声音道：“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对右相府很警惕，你们若是站错队了，未来若真发生了什么，怕是会殃及池鱼。” 周川对文护抱拳，道：“沙县伯的话我记下了，但我们和赵澄确实不熟，也就今天敬酒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说的什么话？”文护问道。 周诺终于忍不住插嘴道：“这个也要告诉你吗？” 文护道：“我只是问问，你们可以不说。” “小诺，不得对沙县伯无礼。” 周川叫住周诺，继续道：“我称赞小相爷是南谍煞星，能捣毁南周谍报网，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小相爷也称赞我们兄妹是江湖侠客，阻止了羊庆之的阴谋，是靖东十三城的大恩人。” “就这个？” “然后小相爷约我国宴后去青楼，我对小相爷说我不方便，小相爷问我啥时候去方便，我说我啥时候去青楼都不方便，再然后……就没了。” 文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很好。” 说着，文护转身离去，背对着周川摆了摆手。 看着文护回到京官区域，周诺诧异的朝周川看去，道：“哥，你啥时候谎话说的这么溜了？” 周川叹了口气，道：“谁让我有个谎话连篇的妹夫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张嘴就来，还挺顺口的。” …… 第二日。 永寿宫前，近五千把椅子坐得满满当当，清晨的空气不再是清新纯净，而是充斥着浓烈的酒味。 皇帝有严令，国宴期间，凡是有座位的人晚上喝不了了可以走，但白天一个都不能少。毕竟每天的节目都不一样，每天有资格进来的民间人士也都不同，大靖官员就得有‘尽忠职守’的精神！ 这样就导致一些昨晚喝到很晚的人到现在酒都没醒，还有一些就睡在永寿宫的人都不用洗漱沐浴了，走出来又接着喝，那身上的味道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让这场国宴特别的有滋味。 国宴又是从载歌载舞、海吃海喝开始，第一轮热身酒结束后，皇帝袁修这才出现。 周景焕像是守株待兔一样，一看见袁修就跑了过来，大声道：“靖帝！我代表南周向靖国联姻，请将靖国长公主嫁给我南周二皇子！！” 袁修出来时面带灿烂的笑容，可还没在龙椅上坐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百官们也很懵，心想这周景焕是想干嘛？ 昨天都闹成那样了，这件事就不能等到国宴之后再谈吗？ 非要在国宴上搞的大家都不开心？ 就在强硬派官员组织对周景焕的骂战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先传了过来。 “陛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长公主得嫁，得嫁啊！！” 众人纷纷朝说话这人望去，心想是谁不识好歹，胡说八道，待看清楚这个人后，顿时全都愣住，下巴掉了一地！ 说话的人竟是赵澄！！！ 第183章 我赵澄给大家摊牌了，不装了 看到赞同长公主嫁去南周的人是赵澄后，不光靖国这边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周景焕也惊了！ 这什么情况？ 昨天就属你小子嚷嚷的最凶，还和本王剖析两国局势，分析双边经济，一副你大靖把我南周吃的死死的样子。 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周景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以赵澄的尿性……不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吧？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唯有袁修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咳咳……”袁修假咳了两声，不想由自己发问，朝文泰使了个眼色。 文泰刚上前一步准备和赵澄搭话时，一旁的老臣慕山岳竟抢先一步，指着赵澄质问道：“赵澄！你是不是喝醉了酒没醒？！” “我现在清醒得很！” 赵澄抬起双手伸出手指比划道：“这是一，这是二，一加一等于二。” 慕山岳道：“那你怎能胡言乱语？！” “我没胡言乱语啊！大靖和南周联姻难道不是大好事吗？咱大靖已经解决了北方的麻烦，现在再和南方修好，那老百姓就真太平了啊！” “可要娶长公主的是南周二皇子！他……他他他……他配吗？这不你昨天说的吗，他不配！” “昨天我以为二皇子是个废物，后来打听了一下，二皇子其实比太子还要优秀！我敢断言，只要太子死的够早，二皇子是有机会的啊，长公主嫁过去不亏！” “我呸！”周景焕插话道：“赵澄你慎言！” 慕山岳问道：“你昨天说的奉陪到底，不死不休呢？” 赵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好好的国宴，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死不死的！” 慕山岳又问道：“要嘛就打，要嘛就别瞎哔哔呢？” 赵澄道：“那就都认真点说话啊，就别瞎哔哔啊！” “你！你你你……”慕山岳指着赵澄，气的胡子都歪了，怒道：“你个反复小人！” 见状，百官们也沸腾了。 “慕老你息怒，身体要紧！” “赵澄你是不是脑袋抽风了？！” “卖国贼啊！” 在被无数人骂的时候，赵澄居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更气愤的举动，居然抬起手把两只耳朵给捂住，然后闭上眼睛！ 骂吧骂吧，你们骂的再多我又不会少块肉。 但袁韵这疯婆子如果不嫁出去，我是真的会少块肉！ 恐怕还不止少一块！！！ 一想起昨晚在余韵斋的遭遇，赵澄便觉得有如地狱。 关键是， 自己从来没被一个女人那样欺负过。 不光是欺负，更是羞辱！ 什么皇帝的亲姐姐，什么皇帝最爱的女人，老子管不了了，就是你们姐弟俩联手坑的我，我还要替你们考虑？ 我又不是自虐狂！ 嫁吧，别说嫁给二皇子，就算嫁给他们皇帝我觉得都成！ 赵澄越想越气，越气越激动，越激动身上的伤就越痛…… 昨晚要不是袁韵体力不支打累了，自己的骨头恐怕都要被打散架！ “嘶……” 感觉腿上的伤口被扯了一下，赵澄大腿突然一弯，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慕山岳一直盯着赵澄，瞥见了他这个细节，顿时心生疑惑，一步步朝赵澄走去，还围着他的身体绕了一圈。 “赵澄，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听到慕山岳这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顿觉有理！ 对啊，昨天赵澄的态度还那么强硬，怎么今天说变就变了？ 这不合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赵澄强忍着痛说道：“没有，我是认真的。” 慕山岳一脸不信，朝周景焕瞄了一眼，道：“你现在脚下踩着的是我大靖国土，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我大靖国都，难道南周人如此肆无忌惮，敢在这里对你动手？” 众人都没想到，慕山岳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居然力气不小，突然出手捏住赵澄的手腕。 “啊！”赵澄惊呼一声。 慕山岳顺势拉开赵澄的袖子，看到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顿时怒道：“周景焕，你欺人太甚！！！” 周景焕：“？？？” 赵澄：“？？？” “我干什么了我？”周景焕一脸懵逼。 “赵澄，你受委屈了！”慕山岳紧紧地握住赵澄手，回头对袁修道：“陛下，周景焕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堂堂靖国皇宫对赵澄行凶，似此等猖狂蛮横的行为，与夜丹何异？！臣建议，将周景焕和南周使团统统关起来，我大靖向南周下战书！！” 袁修：“？？？” 赵澄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袁修再明白不过了，只是没想到慕山岳会往周景焕身上引。 西都文官之首虽是文泰，但慕山岳资历老，又是文人领袖，德高望重且非常有号召力，他这样一说，顿时群臣激愤，纷纷附议。 “砍了周景焕祭旗！” “杀了这帮南周狗！” 看到局面逐渐失控，赵澄赶紧拉着慕山岳道：“慕老您误会了！” “我知道误会你了。”慕山岳在赵澄手背上拍了拍，宽慰道：“好孩子，你放心，你于国有功，国家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不是……我……我这些伤是……” 说着，赵澄注意到袁修投来的犀利目光，改口道：“都是我自己弄得！” “哪有自己打自己的？”慕山岳瞥了周景焕一眼，道：“周景焕到底拿什么要挟你，你为何要怕他？” “真是我自己弄得！” 赵澄无奈的叹息一声，突然往后跃了一步，然后嘴中‘哈呵嘿哇哇哇哇’的叫起来。接着又左一拳，又一拳，又猛地对自己胸口来了两拳，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这一幕把众人都看呆了。 干啥呢这是？ 外国使团中突然有人说道：“难道……这就是大靖江湖中传闻的七……” “没错！我修炼的正是威震江湖的七伤拳！” 赵澄又往自己大腿来了两拳，还顺手抹干净了从嘴角流下来的血，接着道：“欲练此功，必先自伤。伤得越重，拳法越猛！” 赵澄怀着既然演了就演的逼真的心思，将上衣狠狠一扯甩了出去，露出赤裸的上身。 看到赵澄的胸口、腹部、背后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所有人都惊了。 “我赵澄今天就给大家摊牌了，不装了，你们现在看到了我的伤势，就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狠人！” “凭他周景焕，拿捏得了我？” 第184章 朕才是最粗的那根大腿！ 周景焕盯着赵澄身上的伤，痴痴的说道：“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你特么神经病啊！” 慕山岳还是不太相信，伸出手去摸了摸赵澄上身，疑问道：“天下武功那么多，为何偏偏要练这种变……古怪的？” 赵澄正色道：“我赵澄不练武则已，一旦决定要练，那就要独一无二！毕竟这种武功练的人极少，假以时日，我未必不能成为七伤拳大师！” “有志气是好的……”慕山岳想了一下，问道：“既然不是周景焕所为，那你是真心赞同这次联姻？” 赵澄将衣服捡起来穿上，道：“对啊慕老，咱有一说一，大靖和南周联姻，对目前的大靖来说利大于弊。” 慕山岳露出失望的神色，摇着头朝袁修走去，道：“陛下，您看……” 慕山岳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袁修的身体在抖。 除了身体在抖之外，袁修还抿着唇，眼珠往上翻，脸上的神色很是难受。 慕山岳突然意识到，陛下这种抖不是害怕的抖，也不是生病的抖，而是在…… 憋笑的抖！！ 慕山岳混了一辈子官场，突然搞不明白了。 明明是皇帝你舍不得亲姐姐嫁到国外去，现在周景焕在逼你，赵澄在附和，陛下你应该生气啊，应该大发雷霆啊，你抖个什么抖？？ 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慕山岳哪里知道，当赵澄脱掉上衣说自己在练七伤拳的时候，袁修就已经憋不住了。 若是在御书房，他此时的笑声怕是已要掀开屋顶，可奈何现在人多，他敞开了笑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怕被人误解成其它的意思。 可这个难受啊…… 肠子都快憋青了！ 魏优明白其中缘由，便知道皇帝此时的难受，赶紧说道：“陛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袁修连忙点头。 魏优立即机灵地说道：“陛下肚子痛，要出恭！” 闻言，所有出列的人都退了下去，统统垂下脑袋，仿佛即将发生天大的事一样。 在一副集体‘默哀’的气氛下，魏优和吕禄搀扶着袁修往永寿宫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袁修进入永寿宫后，离得近的区域似乎隐隐的听见了笑声。 赵五道：“皇帝拉屎拉的好开心啊！” 赵澄：“……” 大概是故意为了回避联姻之事，袁修这次出恭的时间很长，待他归来时已是下午，已有一小半人都喝的晕乎乎了，场间的气氛又达到了昨日那般。 袁修没给周景焕说话的机会，来后便先开口道：“这两日诸位让朕大开眼界了！” “先有周诺的两百步一箭穿铜心，后有周川和陈冲一剑破观星台，今日又见识到了赵澄的七伤拳，连朕都动了想要习武的心思了！” 陈昌云立即拍马屁道：“陛下若是习武，定是宗师之资！” 袁修在龙椅上坐下，摆摆手道：“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朕虽然不习武，但也知道习武的成就高低还得看是否勤奋刻苦。” “朕对这个江湖很向往，也很看重习武之人。故此，朕昨晚想了一宿，决定国宴之后便开办武举！” 说着，袁修朝周川兄妹看去，又朝陈冲看了一眼，道：“靖国武举不限制国籍，凡是有心为大靖效力者，只要有真本事，朕就能许他高官厚禄！” 闻言，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文官们的脸色沉了下来。 武举！ 和科举一样，面向民间开放式的选拔人才，于国的确是好事。但这样一来，朝中的文武格局将发生变化。 文官们都在猜测，袁修此举，是要开始提升武官的地位了。 每个人的身份不同，对武举的态度也都不同。 在周景焕眼里，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信号。大靖刚北伐胜利，袁修这是尝到了战争的甜头，想要大力发展军事。 现在大靖北方已无忧，还大力发展军事是为了干嘛？ 可不就是冲着南周来的吗？ 这样的话，联姻之事怕是八成要黄。 武举在文官和周景焕眼里是这样，但在昨晚招揽周川兄妹的人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永寿宫是皇帝的主场，遍地都是宫里的人，对皇帝而言几乎无死角。 皇帝肯定知道他们昨晚的动作。 但他们并不担心，因为就算他们招揽了周川兄妹，明面上也是让他们兄妹为国效力，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都想招揽周川兄妹，难道皇帝不想？ 既然都是为朝廷效力，那留在你们身边还不如留在朕的身边！ 但现在武举一出，各路高手想要青云直上的，那就规规矩矩来参加武举就行了。 这时候再有权贵去肆意招揽他们，那就是影响国策。 文护和文泰对视了一眼，心想皇帝走了步狠棋啊！ 昨天文护还对周川说过，周川想要寻找势力依附，场间没有谁比茂山派更硬更有前途。 可现在呢？ 通过武举就能青云直上，皇帝用他的方式告诉天下高手，朕才是最粗的那根大腿！ 赵澄也不禁点点头，道：“善用国策，陛下这招厉害。”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偏过头，遥遥的与周川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下一刻，果然不出赵澄所料，袁修看向周川，道：“大靖之武举，周大侠切莫让朕失望。” 周川出列道：“草民会参加的。” 袁修点头道：“你与令妹于国有功，直接跳过初试！” “是！” 见状，那些怀着招揽周川兄妹心思的人都暗自叹气，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武举之事宣布过后，周景焕又跳了出来，大声道：“靖帝，我代表南周向大靖联……” “行行行！！朕知道了！！！” 袁修打断周景焕，脾气也变好了许多，似乎是倦了，耐心的说道：“和亲王，都知道朕只有长公主一个亲姐姐，朕舍不得她也是正常的。但平心而论，两国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比姐弟割舍之痛重要得多……” 周景焕惊喜道：“靖帝这是答应了？” 第185章 御书房议事，赶紧招驸马 袁修道：“你这王八蛋能不能别插嘴？” 周景焕心中欢喜，舔着脸笑道：“我太激动了，您说您说！” 袁修仰头深深呼吸口气，道：“给朕点时间，也给朕的皇姐一点时间，更要给朕的国家一点时间。这既是朕的家事，更是重要的国事。朕答应你，会认真考虑，再给你答复。” 周景焕对袁修鞠了一躬，道：“那我就静候靖帝佳音了！” 袁修的这番话让有情绪的百官也平静下来。 无论是强硬派还是妥协派都不好再说什么，这种事的确需要时间商议。 最关键的是，终于不用再听到周景焕在国宴上叫喳喳了。 多耽误喝酒啊？ 歌舞继续，国宴又到了自由拼酒的环节，第二日来的民间人士要比第一日多些，而且有了第一日的垫底，今日一个个喝起来更疯。 皇帝有规定，傍晚转入永寿宫的时候，晚上不想来的不能喝的就可以走了。 趁着袁修不注意，赵澄带着赵五和夏棋秋书偷偷开溜。 昨晚已体会到了什么叫地狱，今晚可不能再被皇帝给带走了。 夏棋和秋书这两丫头虽然年轻，倒是挺有节制。年轻人大都好酒，又是在国宴这种欢庆的场合，但两丫头却是自有对策，昨日如果是夏棋主喝，那秋书就浅酌，今日就换一下，姐妹俩轮着来。但饶是如此，主喝的那个也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 姐妹俩在长绥城逛上一逛，都能吸引无数人的眼球，在国宴上同样如此。 听赵五说，昨晚赵澄不在的时候，来找姐妹俩搭讪的公子哥不计其数。 姐妹俩若是失态被人占了便宜，那丢脸的就是赵澄。 姐妹俩若是能克制，那就是给赵澄长脸，别人都会夸他右相府美女如云，御下有方。 第一次带姐妹俩出席这种场合，赵澄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看来这五年的调教没有白费。 赵澄的步伐很快，刚走出国宴区域，便看到一队人迎面走来。 赵澄想着这些人应该是宫内巡逻的，本应是擦肩而过，可这队人却在赵澄面前停了下来，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赵五顿时警惕起来，将赵澄护在身后。 “小相爷留步。” 人群分开，衡文昊走了出来，一只手握在刀柄上，道：“余韵斋有请。” 赵澄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疑问道：“你等着我的？” “那倒没有。长公主命我来请你，这不刚好和你遇上了。” 赵澄暗骂晦气啊，走错路了！ 赵五和夏棋秋书则是惊了一下。 长公主？ 不是南周二皇子求着要联姻的那个吗？ 她找主子干嘛？？ 衡文昊侧过身让路，道：“请吧！” 见赵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赵五沉声道：“主子不想去，那不去便是！” 衡文昊提醒道：“这是皇宫。” 赵澄想了一下，也道：“衡侍卫说的对，这是皇宫，咱可不能使性子。” 说着，赵澄深吸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赵五道：“把两丫头照顾好，我去了！” 赵五愣了一下，这不是去见长公主吗，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主子，我们和你一起去！” 赵澄刚要说你们估计去不了，却没想到衡文昊说道：“可以。余韵斋吃的喝的都有，你们可以在那里等小相爷。” 赵澄诧异的朝衡文昊看去，却见衡文昊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夏棋和秋书。 敢情是夏棋秋书的魅力啊！ 同时他也确认了，这衡文昊虽然只是个侍卫，但应该是袁韵的心腹，在宫中权力不小。 出于习惯，赵澄娴熟的从赵五衣兜里掏出钱袋，不带烟火气的塞进了衡文昊的腰带里，笑道：“烦请衡侍卫带路。” 衡文昊没拒绝，恭敬的垂下头，道：“请。” …… 夜。 御书房。 永寿宫依然在歌舞升平，袁修则把文泰、慕山岳和陆昭叫到了御书房议事。 这陆昭是礼部尚书，能来御书房的机会不多，这也是袁修正在头疼南周联姻一事，才把他也叫来商议。 只不过叫他来是文泰给的暗示，说礼部处理这些外交事宜有经验，或许会提供出更好的思路。 “咋整，咋整，你们快给朕想想办法！” 一到御书房，袁修便顾不得那么多仪态了，直接在御案上趴下，魏优则给他捏肩捶背。 文泰和慕山岳早已习惯了，陆昭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些不太适应，悻悻的眼观鼻鼻观心。 慕山岳捋着白须道：“陛下你先给我们托个底，你到底咋想的？” 袁修闭着眼睛，享受着魏优的按摩，说道：“很多人以为周景焕只是南周的闲散王爷，其实他在南周能量大着呢，和谈这种大事和他谈更有保障。这周景焕就是朕叫来的，所以朕当然是支持与南周和睦相处。” “大靖需要十年的恢复期，至少也要五年。等到五年十年后，就算南周不想打，朕也要试一试他们的斤两！” “可让朕把皇姐嫁过去，朕又不愿意。这群狗东西，要哪个公主不好，偏偏要朕的姐姐！朕不爽，不爽不爽！” 说着，袁修突然坐起来，一脸的恼怒，仿佛随时要跳起来打人。 这时候的他像个孩子，一个要被人抢走妈妈的孩子。 慕山岳假咳了一下，知道皇帝在他们面前露出这种天性，是真的把他们当自己人，也没责备皇帝要注意仪态，道：“老臣知道陛下的难处，但私情与国情不容时，必须得做出选择啊！” “朕不想听你说这些和稀泥的废话！”袁修看向文泰，道：“左相呢？周景焕那狗东西说话的时候，朕见你一直不出声，你怎么想？” “国宴之上，人员复杂，臣不敢妄言。”文泰先解释了一句，接着道：“臣的态度很明确，无非就是两点。” “第一，大靖从不怕事，往上几朝一直被夜丹骚扰，甚至是欺负，但也从未向夜丹妥协过，现在怎样？夜丹被我们灭了。” “第二，咱大靖说到底还是以陛下的意志为主，如果陛下愿意忍受姐弟割舍之痛，那就顺水推舟。如果不愿意，那就打！现在虽不是我大靖开战的好时机，但南周想北上直捣黄龙那也是痴人说梦，大不了南方再多一个夜丹，打持久战呗。” 文泰说话的时候，袁修轻轻点头，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心中越发确定皇帝还是不想舍弃姐姐的。 这时，陆昭看看慕山岳，又看看文泰，突然说道：“臣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妥当？” “管它妥不妥当，快说，朕叫你来就是要你说话的！” 陆昭眼皮往上抬，偷偷瞄了袁修一眼，嘴里迸出五个字：“赶紧招驸马！” 第186章 长公主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太习惯 “啥意思？你说清楚点！” 有了袁修的催促托底，陆昭这才抬起头说道：“外交讲究的是利益与台阶。南周想要迎娶我大靖的公主联姻，其目的无非是维系和平。他们要长公主，并非真的是二皇子有多么痴迷长公主，只是因为长公主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最重。长公主嫁过去了，他们的利益就能最大化。” “相反，换作别的公主去，其实也能达到维系和平的目的，只是会减小他们的利益。” 见众人都在认真听，陆昭加重语气，接着道：“如果我们明着要削弱他们的利益，那就会激化两国的矛盾，这时候就需要给他们台阶下了。” 袁修点点头，道：“有点道理，你接着说！” “南周指定要长公主，那是因为长公主还没招驸马，若是我们给长公主招了驸马，不就有理由拒绝了吗？” “尽管周景焕猜得到我们是临时给长公主招的驸马，但只要这驸马真的招了，这便是给南周的台阶。” “到时候陛下再给周景焕许点好处，或者就照陛下说的，给他带两个公主回去，周景焕面子上过得去，也能回去交差了。” 袁修听的眼睛都放光了，赞道：“妙啊！” 说着，他指着陆昭笑了起来，道：“陆大人不愧是礼部尚书，这办法妙啊！！” “左相，慕老，二位觉得呢？” 文泰点头道：“臣觉得行！” “老臣也认为这办法可以，不过……”慕山岳疑虑了一下，问道：“陛下，如此着急的给长公主招驸马，长公主会同意吗？” “唉，总得有取舍啊！”袁修皱起眉头，道：“留在宫里总比远嫁到南周强！皇姐那里朕自会去说，先把这关应付过去，如果日后驸马不能让皇姐满意，那就让驸马出个意外就行了。” “咳咳！”慕山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袁修又道：“说是这样说，但最好是能给皇姐找个如意郎君。皇姐的年纪你们也知道，比朕大两岁，二十三了，也该嫁人了！” “都聊到这个份上了，你们给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慕山岳闭上眼睛，像是在认真的思索。陆昭则又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沉默一会后，文泰道：“臣有一人推荐。” “哦？左相推荐的人，那必定是极为优秀的。”袁修直接蹲在了御案上，一脸好奇的看着文泰，催促道：“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公子？” 文泰道：“沙县伯。” 袁修惊道：“沙县伯？那不是你侄儿文护吗？？” 文泰点头道：“正是小侄文护。” 慕山岳忽然笑了起来，道：“左相，你还真是不避嫌啊！” “举贤不避亲！” 文泰认真的说道：“我家的情况陛下是知道的，年纪大的儿子是个庸才，几个小儿子还没长大，左相府里里外外离不开文护的操持，这说明他有持家的能力。” “文护当年没有依靠臣的关系，进入军中后从士兵做起，吃苦耐劳，悍不畏死，战功都是靠自己一刀刀杀出来的，从军数年立下了无数军功，才换来了沙县伯的爵位。后来因为臣的原因，他为了避嫌才从军中退出来，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优秀的武将。” “但他也有短板，就是不爱读书。可自从臣说过他以后，他现在也开始了苦读史书，研究兵法，心心念念的就是以后有机会再为大靖立功。” “他虽然已二十八岁，但一心拼搏事业，还并未娶妻。” 文泰对袁修深深一躬，道：“臣思来想去，觉得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陆昭也附和道：“臣相信左相的眼光。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举贤避亲反而是对朝廷的不忠。” 袁修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直勾勾的看了文泰一会，才从御案上蹦下来说道：“文护的确是个人才，朕也很看好他，左相推荐他没毛病。” “他……可养的有小妾？” 文泰立马道：“绝没有！” “有就是有呗！”袁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摆摆手道：“都二十八岁的人了，难不成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文泰坚定的说道：“真没有！” “那他真惨啊……”袁修感叹道：“行吧，那就他了！” 文泰舒了口气，没想到皇帝答应的如此爽快。 “皇姐那里朕去说，但左相你可要想清楚了。朕刚才说过，若是日后我皇姐不满意，让文护出了个什么意外，这可是我大靖的损失啊！” 文泰正色道：“臣只是推荐，若文护有幸成为驸马，却无法尽到驸马的职责，那是他的问题！” “好！朕要的就是左相这句话！” 袁修开心起来，抖了抖衣袖，笑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国宴结束后，朕就和周景焕摊牌！” …… 目送赵澄进了屋子后，赵五和夏棋秋书被衡文昊安排在屋子外的亭子里坐下，不一会就有人端来酒水与点心。 衡文昊也不走了，就在亭子里陪着他们，与夏棋秋书聊着天，时不时的抬头朝屋子看一眼。 亭子里屋子也不远，有事衡文昊跑几步就能赶过去，何况屋子外有侍卫们盯着，他也不担心。 衡文昊长得帅气，还挺健谈，夏棋秋书被他逗得乐呵呵的，赵五正想提醒两丫头矜持点时，一个宫女走了过来。 “衡侍卫，你怎么待在这儿？” 来的人是阿桃。 衡文昊微笑道：“他们是赵澄的随从，我陪他们说会话。” 阿桃朝夏棋和秋书扫了一眼，便看穿了衡文昊的心思，嘲笑道：“你是看人家姑娘漂亮吧？这两个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你看上的是哪一个？” “你你你……”衡文昊被噎住，立马看向赵五，转移话题道：“这位是阿桃姑娘，是长公主的……赵兄，赵兄？” 衡文昊拍了拍赵五，见他盯着阿桃，仿佛全身僵硬了一般！ “好漂亮啊……”赵五脱口而出。 屋内。 赵澄在袁韵的要求下脱掉了上衣，坐在地上，袁韵则耐心的给他抹药。 “长公主，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太习惯。” 穿越后，赵澄第一次在某人面前感受到害怕。 袁韵道：“你这贱骨头，昨天挨鞭子还没挨够？” “够了够了！就算殿下还没消气，我这身子骨也撑不住了！” “你昨晚表现不错，本宫的气已经消了，所以今晚主要是给你疗伤。” “疗伤？”赵澄疑问，总觉得这个词没那么美好，接着问道：“殿下还学过医术吗？” “会一点。” 袁韵将药瓶扔到一旁，把一个箱子扒拉过来，然后打开。 赵澄看到，那箱子里是一排排银针！ 袁韵先拿出一根小的看了看，摇摇头，又换了一根粗点的。 赵澄颤抖着道：“殿下，你……你要干哈？” “疗伤啊，这是针灸，别怕。” “我知道这是针灸，但你真的会用吗？” “凡事都有开始嘛，用着用着就会了。” 袁韵轻轻拍着赵澄的肩，微笑道：“没事的，无非就是有点痛。” 言毕，不等赵澄反应，袁韵一针朝赵澄肚子上扎去。 “殿下你好歹瞄准一下穴位啊……啊啊！！” “啊！！！” 第187章 袁韵的逆鳞 “哦，对对对，针灸得对准穴位。” 袁韵把针抽出来，嘴中碎碎念着，又去换另一根针。 赵澄往肚皮上抹了一把，抬起手道：“出血了。” “这么点血死不了，莫慌。”袁韵又拿起大一号的针，闭上一只眼睛，在赵澄的肚皮上瞄准。 赵澄侧了下身子，道：“要不从背后来吧，我后面比较耐操。” “也行。”袁韵又把针扔掉，直接拿起最大号的针。 赵澄瞥了一眼那根针的粗度，惊出一身冷汗。 “用不了这么粗的吧？？” “本宫眼神不好，粗的容易扎进去。” “我眼神好，你换根细的，我帮你找位置……啊！！” “啊！！！”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喊声，赵五下意识的站起来，把手放在刀上。 衡文昊微笑道：“赵兄不要慌张。” 赵五问道：“那好像是我主子的声音。” “是小相爷的声音没错，他玩的很开心呢！” “可我听见好像是惨叫啊！” 阿桃也微笑道：“小相爷和长公主就喜欢玩这种游戏，他们昨晚可开心了。” “哦！”赵五坐下道：“既然连阿桃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事的！” 衡文昊对赵五抱拳道：“赵兄敏锐警觉，小相爷能有赵兄这般忠心耿耿又武艺高强的护卫，真是他的福分！” 赵五摆摆手，道：“我要对得起俸禄嘛，应该的。” 屋内。 赵澄趴在地上，背后乱七八糟的插着银针，被扎出来的血液交织成了一张红色的网。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说道：“殿下你完事了吗？完事了就让我穿衣服走吧。” 这话似乎激怒了袁韵，袁韵在赵澄背后拍了一下，痛得赵澄咬着牙根发抖。 “本宫辛辛苦苦给你疗伤，怎么你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殿下真乃神医圣手，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怎么可能？你背后还在流血。” “那都是殿下为我排出来的污血。”赵澄缓缓地把手伸直，对袁韵竖起大拇指，道：“大隐隐于朝，长公主是真正的高人！” “那为了你能痊愈，就再给你多放点血。”袁韵将手中的针扔掉，拿出一把匕首。 赵澄顿时吓得坐起来，吼道：“够了！” 袁韵眯起眼睛问道：“你凶我？” 赵澄辩道：“我得罪了你，你要报复我能理解，我也在尽力的配合你，但你不能得寸进尺吧？你这一匕首下来，我还活不活了？” “是本宫得寸进尺吗？”袁韵冷笑一声，反问道：“今天在宴会上，是谁说本宫非嫁不可？” 赵澄暗叹不好，袁韵若是因为这事记仇，那自己还真没法开脱。 “是我说的！”赵澄硬气的说道：“我有说错吗？你身为长公主，就有责任在身，就算这次不嫁，以后迟早也要嫁！你应该庆幸这次运气不错，来联姻的是南周，所以我劝你嫁了是为你好，南周离大靖不远，生活条件也好。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嫁到了西域去，那岂不是更惨？” 袁韵疑问道：“本宫为何要嫁到西域去？” 赵澄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你是长公主，皇帝要你嫁你能不嫁？国家要你嫁你能不嫁？” “闭嘴！” 袁韵突然怒了，抬起一脚踹向赵澄的胸口，赵澄仰面倒下，后背落地时有些银针被压弯，有些银针被弹起来挑开皮肤，痛得赵澄哇哇叫。 “既然你这么喜欢管本宫的家事，那就把你变成太监，留在这宫里陪本宫！”袁韵举起匕首，居高临下的朝赵澄腹下刺去。 赵澄脸都吓白了，几乎是本能的肌肉反应往后挪了一下。 锵！ 匕首钉在赵澄原来的位置上。 看着两腿间的匕首，赵澄都想开口骂娘了。 你丫的真砍！ 真想让我变太监啊？！ 袁韵没有停手，又举着匕首朝赵澄扑过来，赵澄忍无可忍，揪准机会往旁边一闪，反手捏住袁韵的手腕，然后一拧。 “啊……”袁韵痛呼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袁韵喊道：“衡侍……” 赵澄赶紧把手松开，喝道：“你除了会喊衡侍卫还会什么？咱俩的事就不能咱俩解决？！” 进攻赵澄的节奏被打断，袁韵稍稍冷静了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她刚才的确是被赵澄气到了。 她明白皇室子女有很多身不由己的道理，尽管这种身不由己被人叫做‘责任’，当年父皇还是皇帝时，她看到一些姑姑们履行了这种责任，离宫后便再无相见之日。 那时候她还小，还轮不到她承担这种责任。 袁修登基时，她也才十三岁。 然后她便成为了长公主，和从前一样保护着初登皇位面对群狼环视的弟弟，直到弟弟逐渐成熟，被弟弟捧在掌心视若珍宝。从此这种需要牺牲的责任便轮不到她，她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是有可能会被牺牲掉的。 直到这次南周点名要她。 赵澄不留情面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加剧了袁韵心中的落差感，那一刻她真的连杀了赵澄的心都有了。 她并不是嗜杀之人，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事根本就怪不到赵澄头上。 她调整情绪，道：“本宫可以不喊衡侍卫，可以就咱俩来解决，但你确定不后悔？” “我为啥要后悔？”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赵澄心里又升起不好的预感。 袁韵嘴角微挑，轻轻笑了一下，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慢慢地走到窗边。 就在赵澄还在疑惑袁韵要干嘛的时候，袁韵突然把窗户推开，叫道：“来人啊，非礼吖！来人啊，非礼！” “卧槽……”赵澄下意识的念出国粹。 屋外的亭子里，赵五和衡文昊同时起身朝窗户望去，看到赵澄光着上身把袁韵抱走，并火急火燎的把窗户关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第188章 你让本宫捅两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俩别大惊小怪的，听长公主这语调，在玩呢！” 和赵五与衡文昊的剑拔弩张不同，阿桃正泡着茶，轻轻地将一小杯推到赵五面前，微笑道：“赵五兄弟，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赵五疑问道：“长公主在玩？” 阿桃道：“我不说过了吗，长公主和你家主子就喜欢这么玩。” “喊非礼的是你们公主，既然阿桃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不慌的。”赵五这才坐下。 “阿桃姑娘对长公主殿下最为了解，我其实也不慌。”衡文昊也坐下，朝阿桃看去，道：“这茶只有赵兄有吗，你偏心啊！” 阿桃洗着空茶杯，道：“夏棋妹妹，秋书妹妹，我教你们，你们给衡侍卫泡如何？” 夏棋做了个福，道：“能跟阿桃姐姐学手艺，求之不得。” 阿桃笑道：“衡侍卫，你一喝便是两杯，有福了。” “哈哈哈托赵兄的福！” “哪里哪里……” 亭子下一片和谐景象，屋内的赵澄却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好不容易把袁韵从窗后拖走，哀求道：“姑奶奶我是真的怕你了，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一个痛快，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放了我？” 袁韵捡起匕首，道：“一刀两断。” 赵澄护裆，道：“真把我变太监了我还是得留下来，那不就是没放我吗？” 袁韵道：“那你让本宫捅两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赵澄道：“咱就是说一个能不能别玩刀啊？” 袁韵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本宫，不想留在本宫身边？” “绝对没有！”赵澄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是讨厌殿下，我只是不想挨刀子，更不想成太监！” “那就不好玩了。”袁韵一脸幽怨，匕首在手中掂了掂。 “对啊，干脆就别玩了吧！”赵澄顺着话说道。 袁韵围着赵澄走了一圈，见他背后还在流血，道：“这样吧，今天也玩累了，你先回去止血，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这个事该怎么解决。明天这个点你再过来，本宫和你做个了断。” “咱俩多大点事啊！！至于吗？！！”赵澄欲哭无泪。 袁韵扬起匕首，道：“要今天解决，那就是动刀子。” “我滚！”赵澄立即去穿衣。 都说袁修喜怒无常，赵澄没见识过，但他见识到了袁韵的喜怒无常。 这姐弟俩果真是亲生的！ 赵澄越发觉得自己今天的提议是对的，就应该把袁韵嫁到南周去，谁是大靖的敌人就把袁韵嫁到谁那里去！ 去祸害别人啊！ 秘密武器啊！ 赵澄从屋子走出去后，看到亭子里几人正在喝茶赏月，不由愣住。 赵五满面春风的问道：“主子，就玩好了？” 赵澄嘴角撇了撇。 玩？ 你见过玩的一身是血的吗？ 赵澄颇有怨气的说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说着，赵澄拔腿就走。 赵五和夏棋秋书面面相觑，赶紧追上赵澄。 阿桃在后面说道：“有空常来玩啊！” “好的，一定！”赵五大声说道。 赵澄突然转身朝赵五踢了一脚，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赵五又和夏棋秋书对视一眼，疑问道：“明明是主子非礼长公主，怎么一副被长公主非礼了的样子？” …… 翌日。 天还未亮的时候，便有两千多人往永寿宫送来请假条。 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喝不动了。 除了这两千多份请假条外，文武高官还联名给皇帝送去建议，希望国宴能休息一日，待明日再补上。大家经过修养，战斗力也能更强一些，让国宴有个完美的收尾。 袁修起床后收到这个消息时都笑蒙了，心想皇帝就是皇帝，果然是龙体，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耐操！ 朕还不是和你们一样连喝两天，但朕啥事没有！ 只是这请假是大多数人的意志，袁修不得不考虑，也不能真把百官给喝废了。 皇朝有强盛有衰败，最终或许是被外敌所灭，或许是内部出现叛乱，但还没听说过哪个朝廷是自己喝酒喝团灭了的。 于是袁修同意了百官的建议，将国宴的最后一天往后延了一日。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澄也傻了，心想还能这样操作的？ 袁韵让赵澄今晚准点去，她要和赵澄做个了断，赵澄用脚指头都猜到袁韵这是托词，她压根就不想解决这事，她就是爱玩！ 于是赵澄计划今天和百官猛喝酒，喝醉了一了百了。 可没想到今天的宴会延后…… 命运呐！ 自己躲在房里偷偷抹药之后，赵澄决定还是要和命运抗争一下。 国宴没酒喝，那就自己找酒喝呗！ 思来想去，找其他人都不合适，赵澄最终把毕凡胜和宋城他们约到了朴坚家。 和这些老家伙喝酒，容易醉！ 赵澄今天的调子也起的高，说今天是代表赵欢，把我爹以前欠你们的酒都给补上，不醉不休！ 朴坚他们哪知道赵澄和袁韵之间的事，权当是小辈要和他们增进感情，喝起来毫不保留。 赵澄却发现，对喝酒有抵触的时候，特别容易醉，像今天这般自己想喝，酒量仿佛深不见底。 但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越喝越觉得自己能喝，但实际上已经飘飘然了。 朴坚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也久经酒场，知道再给赵澄来一下猛的，赵澄估计就会在酒桌上醉倒，于是都手下留情了。 入夜后，赵澄已在座位上摇头晃脑起来，赵五和夏棋秋书想要带他回去休息，都被他严词拒绝。 这时候朴无敌跑来，道：“宫里来人了，说要找阿澄！” “什么？！”朴坚立即站起来，神色凝重道：“宫里来人找阿澄？莫非是陛下？” 毕凡胜瞥了赵澄一眼，见赵澄虽然没醉倒，但眼神已经迷离，担忧道：“阿澄喝成这样，见陛下不太好吧？” 朴无敌朝屋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他们来了。” 衡文昊带着一对侍卫走在门口停下，抱拳道：“诸位将军，我奉命来接赵澄进宫！” 朴坚对衡文昊回礼，微笑道：“原来是衡侍卫啊！敢问是陛下召见赵澄吗？” 衡文昊摇摇头，道：“赵澄与长公主有约。” 长公主！ 朴坚等人顿时愣住，互相对视，但渐渐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宋城赶紧把赵澄扶起来，微笑道：“这孩子今天喝的有点多，可能要劳烦衡侍卫费点心！” “无妨。”衡文昊朝左右看了一眼，立马有侍卫把赵澄扶住。 “看前面黑洞洞！”赵澄突然喊道。 “他说啥？” 众人都愣了一下，但看赵澄的神态，心想应该是喝醉酒了的醉话。 “定是那贼巢穴。”赵澄指着皇宫的方向，接着道：“待俺赶上前去，杀她个干干净净！” 第189章 小相爷醉打金枝，长公主欲罢不能 夜。 余韵斋。 今晚的月亮很圆，在如墨般的夜空中散发着朦胧的光，宛如搁在屋顶上的银盘。 衡文昊和赵五把赵澄带进屋子后便退了出去。 不远处的亭子里，阿桃正在洗茶。 衡文昊朝夏棋秋书看了一眼，然后对赵五微笑道：“赵兄，今晚月色美丽，去亭下赏月品茶如何？” 赵五看向阿桃的眼睛一亮，点头道：“甚好！就是不知咱家主子这酒……” 衡文昊道：“无妨，醉了睡在里面就是，自有长公主照顾。” 赵五惊道：“长公主真是体贴啊！” 衡文昊点头道：“那是自然，长公主是这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女人。” “主子真是好福气！” 赵五感叹一句，抬手道：“衡文兄，请！” “赵兄请！” 屋内。 赵澄背靠在床沿，就这么坐在地板上打着瞌睡。 啪！ 袁韵握着鞭子走来，在赵澄面前将鞭子甩的山响。 “赵澄，你说要和本宫把事情解决，本宫依你，和你约在了今晚。你却把自己喝成了一滩烂泥，这就是你要解决事情的态度？” 面对袁韵的质问，酒醉的赵澄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啪！ 袁韵又甩了下鞭子，喝道：“把头抬起来！” 这次赵澄有了反应，缓缓地抬起头，醉眼迷离的看着袁韵，突然露出一个邪笑，道：“抬你妹。” 袁韵顿时愣住，惊道：“你说什么？” “我要睡觉，别吵吵……”赵澄换了个姿势，侧脸靠在床沿上。 袁韵怒了。 “喝了点马尿就翅膀硬了？给本宫起来！” 啪！ 袁韵一鞭子朝赵澄抽去。 鞭子在赵澄身上弹了一下，赵澄身体一抖，嘴巴微微一张，看得出来很痛苦，只是没叫出声。 “起来！！” 又一鞭子抽过去，赵澄的身体又颤了一下。 “起来！！！” 袁韵不依不饶，这一鞭子直接抽向赵澄的脸。 赵澄突然睁开眼睛，抬手将鞭子抓住。 “够了！！”赵澄怒喝一声，将鞭子往后狠狠一拉。 受到这股力量的拉扯，袁韵的身体被往前狠狠地一带，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床上。 赵澄顺势而起，左手按住袁韵的后脑，右手重重地在她臀上一拍！ “你个疯婆子！！” 袁韵的脑袋被赵澄按着，无法回过头看赵澄，嘴贴在床单上怒道：“你敢骂我疯婆子？还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忍你好久了，你这疯婆子就是欠打！” 赵澄连续在袁韵臀上拍打了几下，还不解气，又拉起鞭子在她臀上抽。 啪！ “你长公主你了不起啊！” 啪！ “我赵澄还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啪！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今天我就打你了怎么着？！！” 袁韵哇哇叫着，强硬的说道：“你再不住手，信不信本宫砍你脑袋，诛你九族？！” 赵澄酒性大发，丝毫不惧，道：“那我也要拉你陪葬！” 袁韵喊道：“衡侍卫！” 没人回应。 “非礼！” “非礼啊！” 依然没人回应。 “还敢叫人！”赵澄将鞭子一扔，把袁韵翻过来，直接坐在了她身上，捂住她的嘴。 被赵澄用这种羞耻的姿势压着，袁韵顿时慌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终于开始求饶。 “你别这样……你和右相都是大靖功臣，本宫不会以公报私害你们。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 “嘿，看到堂堂长公主求饶，还真是不容易啊！”赵澄大笑一声，手在袁韵的衣服上狠狠一拉。 喀嚓！ 袁韵惊呼道：“你要干嘛？！” “你不是爱玩吗？我今晚陪你好好玩玩！！”赵澄直接压了上去。 屋外。 侍卫们听见身后的动静，一个个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每天都这么玩，长公主身体真好。” “小相爷的体力也不错，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你俩声音小点！” “没事儿，衡文大人和阿桃姑娘听不见……” 亭子里，赵五放下茶杯朝屋子的方向望去，道：“我好像又听见喊非礼了。” 衡文昊点点头，道：“我还听见长公主在喊我。” 赵五看向阿桃，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在他和衡文昊眼里，阿桃是能分析出袁韵的处境的。 阿桃抿嘴一笑，道：“别紧张了，今晚月儿圆，想必是长公主和小相爷玩得疯了些” 赵五朝夜空中的圆月看了一眼，点头道：“也对，花好月圆，适合团圆。” 夜未央。 …… 清晨。 赵澄缓缓地睁开眼睛，有意识后感到双腿麻木，抬头看去，看到一只白皙的大长腿压在他身上。 一股芬香入鼻。 赵澄有些诧异的朝身旁看了一眼，见袁韵正倚在他肩膀上熟睡，昨晚的记忆在脑海里飞速转动着，他只能零零碎碎记得一些片段。 袁韵的鞭打。 反击。 发泄。 占领制高地。 “我靠！”想到了关键处，赵澄忍不住惊呼一声。 袁韵眼皮跳了跳，似乎被惊醒，偏了下脑袋。 赵澄吓得呆住，待袁韵不动后，轻轻地把袁韵的腿抬起来，然后慢慢的抽身。 “别动，再睡会儿。”袁韵忽然说道。 “啊……”赵澄没想到袁韵已经醒了，更没想到袁韵居然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他轻轻地掀起被子，朝袁韵的身上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昨晚已经和她那啥了。 但她为何如此平静？ 为何不发火？？ 袁韵睁开眼睛看过来，疑问道：“你不想睡了吗？” “我……” “不想睡了就起来吧。” 袁韵坐起来，顺势拿起身边的衣穿上。 “我去叫阿桃吩咐人来洗漱。” “等等！”赵澄脑袋有些懵，抓住袁韵的手腕，问道：“我们……”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这不像你的个性啊？我还是喜欢色色的你。” 袁韵笑道：“昨晚你很勇猛。” 赵澄问道：“你……不怪我？” “怪你啊！我做梦都在想该如何处置你呢！” “是我喝酒误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长公主不要牵连到我家人！都是臣的错，臣再也不敢了！” “哟！咱俩事都办了，反而还和我客气起来了！” 袁韵挽住赵澄的脖子，眯着眼睛笑道：“再也不敢了？你连本宫的床都敢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第190章 本宫有驸马了，不能嫁！ “昨日我皇帝弟弟对我说，要给我招个驸马，这样我就不用嫁到南周去了。” 袁韵一脸幽怨的说道：“但他给我招的驸马不是我心喜之人，所以我昨晚才会那么生气。本想与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结果你喝成那样，我就更生气，才会出手打你。” 赵澄道：“长公主，我没怪你，昨晚归根结底是我的错。” 袁韵摇摇头，然后对赵澄微微一笑。 突然间，赵澄发觉袁韵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 袁韵道：“我们都已经这样了，要不……你做我的驸马？” “啊？”赵澄愣住。 “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叫人来洗漱，二是继续睡觉，那些道歉的废话就不用再说了。” 袁韵把赵澄压下去，笑道：“你选一个。” 赵澄渐渐弄清楚了状况，轻声道：“那就……再睡会儿？” “阳光刺眼。”袁韵把床帘拉起来。 不一会，床板摇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看来皇宫的床，质量也不是很好。 永寿宫外。 最后一日国宴开始，今日皇帝早早就来了，用带着些许戏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们。 在袁修眼里，这些人都是渣渣。 喝两天就废了，不耐操。 没有对手，朕真是寂寞啊…… 赵澄做完晨练后带着赵五他们过来了，在经过朴坚他们一群老将面前时，发现这群老家伙都用窃喜的目光盯着他。 那种目光，仿佛发现了赵澄得到某件宝贝似的。 赵澄回应了一个笑容，快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参加国宴之前，赵澄的应对方针是低调，结果莫名其妙的高调了两天。 今天一定得低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都看不见我…… 赵澄将脑袋放在案几上补觉，默默地装鸵鸟。 恢复了一天，宾客们的状态明显要好些，但气氛并没有马上热起来，仿佛每个人都绷着神经，不敢再像之前两日那般猛喝。 袁修带着逗乐的心思亲自下场带酒，先和京官们喝了一会，然后来到诸国使团区域。 “大靖不缺战马与刀枪，更不缺烈酒和美食，今日虽是国宴的最后一日，但诸位若是还没尽兴的话，欢迎你们在长绥多玩上一阵时日。” “谢靖帝！！！” “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朕之美酒，与君同乐！！” “喝！！！” 见使臣们喝的痛快，袁修朝周景焕看去，道：“南周有数不尽的文人雅士，敢问和亲王，朕刚才所念的这首诗如何？” 周景焕中肯的说道：“金大侠的诗作充满了侠气与豪情，读之荡气回肠，堪称脍炙人口的佳作。” 袁修笑着问道：“依和亲王之意，金大侠和你们南周文人相比如何？” “当为翘首。”周景焕竖起大拇指，道：“但非唯一的翘首。我南周文人温婉细腻，和金大侠不是一种风格，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有千秋。” “和亲王此言倒是中肯。” “靖帝，我南周与大靖联姻之事……” 闻言，袁修嘴角一抽。 啥情况？ 朕和你聊诗词歌赋，你怎么突然就聊到联姻上了？ 袁修心想就不该招惹你，笑着道：“那日朕不是说了吗，给朕一点时间。” “给过了。”周景焕认真的说道：“昨天一整天都没想明白吗？” “你这王八蛋怎么就不讨人喜欢呢？”袁修顿时不开心了，喝道：“好好的国宴，非要聊这件事干嘛？！” 周景焕道：“这是喜事，在国宴上聊挺合适。” “朕今天只想喝酒，不想谈事！”袁修拂袖便转身朝龙椅走去，本来还打算继续去其它区域带酒的，瞬间没了心情。 “靖帝！我来长绥本就不是为了喝酒的，还请今日务必给我答复！” 袁修猛地转身，手指几乎指在了周景焕鼻子上，怒道：“周景焕，你别不识好歹！” “这是皇兄交给我的任务，不完成，我不回南周！” “那朕就把你埋在长绥！” “烦请多浇几杯黄土。” “你！” 袁修被周景焕的厚脸皮给噎住，这软硬不吃的劲让他有些无奈。 周景焕这一闹，场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袁修气的大口呼吸喘气，朝文泰和慕山岳瞄了一眼，高声道：“朕实话告诉你，长公主不可能嫁给你们那狗屁二皇子！” 周景焕的神色沉下来，问道：“为何？” “你这是什么语气，朕需要给你解释这么多吗？” “靖帝若不说清楚，非要蛮横行事，那我南周可就真发兵了。” “你试试？！” “南周虽是文雅之国，但也不缺战马与刀枪！” “哈哈哈陛下，和亲王，咱还是开开心心的喝酒吧……”陆昭上来拉劝。 “别光让朕来说啊，你们都来说说！周景焕今天要答复，咱就给他答复！” 袁修环顾四周，目光突然落在了赵澄的位置上，见赵澄正趴在案几上，只看得见他的后脑勺。 “赵澄！” 闻言，赵澄的心‘咯噔’一跳。 这尼玛…… 躲都躲不掉啊！ 赵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慵懒的抬起头，起身道：“臣在。” 袁修冷着脸说道：“你第一次说不嫁，第二次说嫁，今天是第三次，你怎么说？！” 赵澄无奈的说道：“陛下，臣的建议有那么重要吗？” “要你说你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是……” 赵澄走到周景焕的旁边，叹了口气。 周景焕提醒道：“我希望小相爷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老是改主意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赵澄没有马上开口，他也陷入了纠结。 第一次说不嫁，是为了捍卫国威。 第二次说嫁，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现在……国威和私利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他脑海里只有与袁韵缠绵的画面。 袁韵凶归凶，闹归闹，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人了。 怎能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其它的还谈个屁！ 想到此，赵澄的目光坚定起来。 赵澄立马说道：“不能嫁！” 周景焕呆了一下，指着赵澄说道：“你你你……怎么一天一个主意？” 赵澄道：“我就是一天一个主意，咋地？” 周景焕怒道：“你们大靖的君臣都是这副德行吗？” 赵澄怒起袖子道：“你骂我可以，辱骂陛下我就不能忍了，信不信我学王玉峦的把你揍一顿？！” 袁修道：“我看行。” “莽夫！一群莽夫！”周景焕大骂道：“本王是来给你们送和平的，你们居然如此蛮横不讲理！” 周景焕面朝诸国使臣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的雄国！！” “简直可笑！！！” “和亲王休要恼怒，本宫来给你解释，为什么不能嫁。”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过来。 众人顺着这道声音望去，看到一身盛装的袁韵从龙椅后走了过来。 许多人都是眼睛一亮！ 长公主驾到！ “本宫不能嫁的原因，是因为……” “本宫有驸马了。” 第191章 与我交好的是大靖右相长子，赵澄！ 靖国国手涂大师有许多画作都是名画经典，其中有一幅公主图甚至在南周非常出名，图中的主人公就是袁韵。 这位居住在深宫中的长公主以平面的方式把自己的风姿展露给世人，却不知世人都想一睹她的真颜，尤其是南周那些文人骚客与公子哥们。 这次国宴，很多人都以为袁韵会出席，心想能见识一下长公主的风采，回家后也能成为绝妙的谈资，却没想到袁韵不但没出席，还成为了南周和大靖联姻事件中的主角。 现在，她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粉墨登场。 实属让人意外。 “本宫有驸马了！” 闻言，不光是周景焕目瞪口呆，场间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就连袁修都没想到袁韵会突然出现。 “皇姐，你来了！”袁修立即小跑到袁韵身边托起她的手，那模样就像是袁韵的舔狗。 看到这一幕，众人越发确定了民间传言的真实性，皇帝果然是护姐狂魔。 “皇姐，咱用不着和他解释，这人自己不懂礼数，还说咱们是莽夫。” 袁韵摇摇头，对周景焕却是笑脸相迎，道：“和亲王不是不懂礼数，只是因为他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他说我们是莽夫，那只是他的误解。” 听完袁韵的话，许多人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突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袁韵这话既给了周景焕台阶，又让场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柔和下来。 “长公主是个人才。”人群中，文护暗自点头，心中对这个未婚妻更是期待。 文泰把事情告诉文护之后，文护内心是非常激动的，甚至庆幸自己一直没有娶妻。 他对未来有许多计划，若是能成为长公主驸马，那这些计划实施起来就更有保障。 更何况长公主国色无双，本就是个大美人，就算没有其它附带的东西，能娶到这样一个大美人做妻子也是正常男人梦寐以求的事。 尤其是听到袁韵说她已经有驸马了，文护更是心潮澎湃，看来长公主对他也是满意的，不然不会自己亲口把这件事说出来。 文泰瞥了文护一眼，见文护虽然面不改色，但眼中却有精芒在闪动，不由得轻轻拍了拍文护的背，表示鼓励。 袁韵都这般说了，周景焕只得压住怒火，先对袁韵轻轻一拜。 “南周周景焕，见过长公主殿下。” “和亲王不必多礼。”袁韵亲自过去扶起周景焕，微笑道：“皇上脾气暴躁，还望和亲王海涵。这联姻一事给大家造成了误会，是本宫的责任。本宫其实早就与人芳心暗许，并私下结亲，直到前两日和亲王提出联姻，本宫才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他爱惜本宫的名声，这才不好意思向和亲王解释。” “原来如此……”周景焕将信将疑，朝袁修看了一眼。 袁修闭上眼睛，一是给周景焕甩脸色，二是掩盖内心的惊讶，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姐会亲自下场来周旋此事。 同时他也很疑惑，昨天给皇姐提到招文护为驸马的时候，皇姐不是很反感吗？ 今天的转变为何这么大？ 难道一晚上就想通了？ 昨晚发生了啥？？ 说完这句话后，袁韵趁周景焕不注意，偷偷朝他身边的赵澄抛了个媚眼。 赵澄收到，顿时心中一跳，赶紧低下头去。 “这疯丫头究竟打什么主意？”赵澄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却浑然不觉自己对袁韵的称呼已经从疯婆子转变为疯丫头。 周景焕思索了一会，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长公主与人私下结亲，这是长公主的自由，我也尊重长公主的选择。不过……私事归私事，国事归国事，在靖帝还未立后之前，长公主便是这靖国后宫之主，母仪天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 “我斗胆建议，长公主既然是与人私下结亲，那便还没有真正的名分，不如趁早断了这份前缘，与我南周二皇子结成连理。” “二皇子心性豁达，责任心重，断然不会在意从前之事。长公主到南周后，二皇子会把长公主视为珍宝。而长公主为了两国之和平应了此事，两国的百姓都将对长公主感恩戴德！” 闻言，袁韵脸上的笑容不改，但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 袁修在袁韵身边都有些紧张，察觉到袁韵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太了解姐姐的脾气了，这是要发火的前兆。 场间众人的心情也被弄得紧张起来，暗道这周景焕真是个有胆色有策略的猛人。 皇帝硬，他比皇帝更硬。 长公主软，他就比长公主更软。 这家伙就是个软硬不吃又能屈能伸的鬼才！ 换做普通人，被他这一通话说下来，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袁韵却没有发怒，反而微微一笑，道：“和亲王的提议挺好，若是正常情况，本宫也就应下了。” 周景焕疑问道：“现在的情况不正常吗？” “不正常。”袁韵摇头道：“因为本宫的这门亲事虽是私下结的，但却不能毁约，一旦毁约，那只会让我大靖朝政不稳。如此说来，本宫的这门亲事也是国事。” 周景焕双眼一扩，听懂了袁韵话里的意思，问道：“难道与长公主交好的那位是靖国重臣？” 袁韵点点头。 见状，文泰和慕山岳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感叹长公主真是厉害！ 和袁修比起来，她更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四两拨千斤的言语将周景焕的军。 难怪袁修十一岁登基时孤立无援，袁韵能帮着他走出困境，最终帮他夺得亲政权。 那时候的袁韵，也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啊！ 这也让那些从来没见过袁韵的人，对她有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长公主，也是斗争经验丰富的国之栋梁！ 伫立在文泰身后的文护则更加激动了，驸马是朝廷重臣，那不就是说的文泰吗？ 朝中还有谁会比左相更重？ 若是毁了这门亲事，身为文护亲叔叔的左相若心有芥蒂，岂不是会影响到朝政？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长公主非我莫属！ 在战场上都不紧张的文护，此时竟有些紧张起来。 周景焕朝周围环视了一下，轻声问道：“还请长公主明示，敢问与你交好的是哪一位靖国之重臣？” “国之重臣是他爹。” 袁韵的目光落在赵澄脸上，一脸欢喜的说道：“与我交好的是大靖右相长子，赵澄！” 全场皆惊！ 第192章 赵郎，本宫终生非你不嫁！ 嘶！！！ 袁韵的话落音后，全场都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赵澄看去，让赵澄不禁感叹，真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啊…… 袁修托住袁韵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紧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文护更是往后仰了一下，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怎么…… 怎么会是赵澄？！！ 他用求助的目光朝文泰看去，见文泰神色阴沉，偏过脸对他轻轻摇头。 这意思很明白，再大的委屈你现在都得忍着。 现在跳出来和赵澄闹，那就是拆长公主的台，也是拆陛下的台。 文护一双拳头紧紧揣着，指甲已深深陷入肉中，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他气啊…… 人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然后再失望，若是之前没有他能成为长公主驸马的事，他对与长公主交好的对象是赵澄也不会有多大气愤。 但现在这种感觉…… 就是夺妻之恨！ 不但如此，他感觉自己被赵澄夺走的不光是妻子，还有无数的资源与权势！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你？？ 当初我就不应该去安排人刺杀右相，而是应该派人在燕川杀了你！！！ 文护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一屁股坐下来，猛地往嘴中灌了口酒。 当然，场间最为惊讶的还是周景焕。 他猛地朝赵澄看去，怒道：“怎么哪都有你？！！” 赵澄抬头直视着他，此时也不再扭捏，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时候若是不表现的自然点，那就是拆长公主的台了。 “什么叫哪都有我？”赵澄一脸傲然道：“我与长公主互相欣赏，碍你的眼了吗？” “这不可能！”周景焕摇头道：“上次你还说长公主非嫁不可！你们如果私下结亲了，你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唉……”赵澄长长叹息一声。 周景焕问道：“你叹气干什么？” “我软弱，我自私，我辜负了国家……”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景焕急得跳脚。 “上次我说要长公主嫁到南周去，是因为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国家安定很重要，没有战乱很重要，为此我可以牺牲小我，牺牲掉我与长公主的爱情！” “但……” “我错了！” 赵澄捂住胸口，看着袁韵笑眯眯的盯着他一副看他表演的样子。 赵澄动情地说道：“长公主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怎能把她推出去，凭个人意愿安排她的未来？我们相亲相爱，长公主对我义无反顾，我怎能做出如此绝情之事？”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何做人？” “一个国家如果连自己的长公主都保护不了，还谈何泱泱大国？” “所以我想明白了，既然已与长公主私下结亲，那便不能毁约，我赵澄非长公主不娶！南周要打，要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那就打吧！！” “真到了那一日，我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要披甲上阵，誓死捍卫吾妻！！！” “赵郎！！！”袁韵动容的扑到赵澄的怀里，感动道：“本宫终生非你不嫁，哪怕是死，也不会把自己许给别人！”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张大嘴巴。 赵郎？ 苦命鸳鸯？ 还誓死捍卫吾妻？ 还本宫终生非你不嫁？？ 这…… 这这这……原来赵澄和长公主是真的啊！ 看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那深情款款你侬我侬的状态，这得是有些年份的老感情啊！ 被赵澄炮火连珠般的轰炸，看着赵澄和长公主相拥的身影，周景焕整个人都麻了。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要拆散人家大好姻缘的恶棍！ 他看看赵澄，又看看袁韵，再看看袁修，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二皇子要娶到袁韵悬了。 袁修对他是硬怼，以硬拼硬。 袁韵对他是软化，四两拨千斤。 赵澄对他则是诡辩，明明感觉有表演成分在，但偏偏又无法反驳。 这三个人，让周景焕终于心生退意。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赘言了。”周景焕对袁韵轻轻一躬。 听到周景焕此话，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联姻之事总算有个了结了。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百官和宾客们这才开始小声议论。 “真是想不到啊，长公主居然和赵澄有私情！不过这事挺奇怪的，长公主久居深宫，赵澄又在燕川城，他俩是怎么勾搭上的？” “赵澄以前也住在长绥。” “那时候的赵澄才十五岁吧？” “十五岁怎么了，赵澄十五的时候长公主十八，赵澄不成熟长公主成熟呗！” “啧啧啧，原来长公主比赵澄大啊！” “你懂什么，女大三抱金砖，赵澄这小子以后要发大财！” 京官区域里，王玉岑则激动的跳了起来，拍手道：“赵澄哥哥真是厉害，连长公主都爱他！” 说着，王玉岑推了身边的王玉峦一把，道：“二哥，你说我喜欢赵澄是瞎了眼，那岂不是说长公主也眼瞎了？” 王玉峦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厉声道：“少胡说八道，我没说过！” 王玉岑嘟哝着说道：“二哥说过！说过！” 王玉峦叹息一声，朝赵澄和袁韵看去，神情没有多大变化。 有人欢喜有人愁，周川看着周诺一脸茫然，将手轻轻搭在了妹妹的肩上。 “小诺。” “哥，我没难过，不需要安慰。” “哥知道你性子强，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哥说，哥陪你。” 周诺回头对周川轻轻一笑，道：“我真不难过！当然，不开心是有的，但我们换个角度去想，赵澄成了驸马，右相府的地位就会更稳固，右相甚至有机会能复出，这是好事。” 周川疑问道：“你真这样想？” 周诺道：“你何时见我说过违心的话？” “嗯……”周川想了一下，道：“此事未必就这样定论了，赵澄成了驸马，只要强势一些，身边也还是能容得下别的女人的。只是……你只能做妾了。” “这个我们就不要去多想了，随机应变吧。” 周诺朝相拥的赵澄和袁韵看去，好生羡慕，道：“只要右相越来越好，我就没有其它的念想，哪怕以后像桃枝姐姐那样，给右相当义女也行。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得准备好国宴后的武举。” 周川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候，很长时间没说话的皇帝开口了。 第193章 看上去更像是赵澄在被非礼 “和亲王，皇姐的事是我们都没想到的，这令我们都猝不及防。但南周与大靖联姻一事，并不会因此而中断。” 袁修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尽管他对这个结果也很不满意，但再不满意也比袁韵嫁到南周去要强，所以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把联姻一事再圆回来。 “朕决定，为了两国百姓的和平，将会挑选两名年龄适当的公主，与南周联姻。” 周景焕点点头，袁修一下送出两名公主，是在给他台阶下了。好歹联姻的事成了，回去也能交差。 周景焕拜谢道：“靖帝大义，待我回去禀报皇兄后，再派人过来与大靖商议具体联姻事宜。” 袁修抬手示意道：“还请和亲王继续吃喝，不醉不归！” 见周景焕回到座位上，袁韵握着赵澄的手道：“皇上，我要借用一下赵澄，带他去宫里逛逛。” 袁修饱含深意的看了赵澄一眼，然后调整表情对袁韵笑道：“去吧皇姐，你开心就好！” 袁韵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说这话时带着一丝怒意，便不再停留，拉着赵澄就走。 赵澄对袁修微微一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袁韵带走了。 国宴的联姻风波终于告一段落，宴会上再无波澜，喝酒的气氛很快便热闹了起来。 只是到晚上转进永寿宫之后，皇帝和左相都不在了。 “混账！简直岂有此理！！” 左相府内，文护在墙壁上狠狠捶了一下，怒不可遏。 文泰坐在主位上喝着茶，俞长思则站在文护身后宽慰他。 “沙县伯别气坏了身子，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 “没错。”文泰放下茶杯，道：“看陛下当时那模样，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你再生气也没用，这事不是陛下出尔反尔。” “他赵澄凭什么？”文护怒道：“以前我还真是小瞧这小子了，早知道就该把他除掉！” 俞长思道：“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赵澄是怎么和长公主搞到一块去的？” 文护道：“有人说赵澄五年前在长绥的时候，就和长公主好上了。” “这不可能。” 文泰道：“上次长公主和陈昌云从燕川城回来，还大骂赵澄是流氓，要陛下给她创造机会，她要报复……” 说到这，文泰眼睛一亮，突然道：“我知道了！” 俞长思也听明白了，道：“左相的意思是，赵澄在参加国宴时，已经与长公主见了面？” 文泰点头道：“还记得国宴第一日的时候，陛下把赵澄给叫走了吗？我要没估计错，陛下应该是给长公主创造机会，让长公主报复赵澄。” 俞长思接话道：“所以赵澄第一次对待联姻的态度是不嫁，第二次改口说要嫁，是因为已经被长公主给修理过了，想要报复长公主。” 文护不解道：“既然是报复，那为何会好上呢？” “这就是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点事了。”文泰叹息道：“护儿，你终究是慢了一步啊……” 文护怒目圆瞪，又在墙壁上打了一拳。 俞长思却轻轻笑了一下。 文护有些不悦的问道：“俞先生，你笑什么？” 俞长思道：“其实没必要这么沮丧，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但对右相府来说一定是坏事！” 文护疑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你想啊，陛下本就提防着右相，怕他势大，甚至于怕他立功，所以赵澄这次灭了靖东十三城的南周谍报网，陛下也是寸功未赏。” 俞长思在屋子里度着步子，捋须道：“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赵澄马上要成为驸马！你说陛下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我现在倒是希望陛下能同意招赵澄为驸马，这样一来，右相府离覆灭就不远了。” “俞先生所言乃是真知灼见！”文泰笑了起来，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还在心中思量，听完俞长思的分析后，便有了肯定。 文护点点头，脸色终于好了一些，道：“原来如此。” 文泰问道：“俞先生是担心陛下不会答应？” 俞长思转过身，看向文泰道：“陛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就看长公主是不是真的非赵澄不可了。如果是，我估计陛下拧不过长公主。” 文泰缓缓地站起来，道：“关键时候，我可以加把火。” “甚好！”俞长思笑道：“让我们一起祝福长公主和她的驸马爷吧！” 文护眼色变得阴沉，道：“此事虽是如此，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文泰嘱咐道：“护儿，切不可擅自行事，要以大局为重。” “我明白。” 文护点了下头，低声道：“这件事我不会干涉，但此事过后，我一定不会让赵澄好过！” …… “混账！气死朕了！！” 御书房内，袁修伸出双手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扒搭下去，又举起东西往地上砸。 吕禄和魏优站在两侧，都屏住呼吸不出声。 衡文昊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皇姐不是要报复赵澄吗？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是朕对报复的意思理解错了吗？” “报复就是以身相许吗？？” 袁修不停的怒吼着，尤其是听完衡文昊的汇报后，更是感觉胸腔里有血要往上冒出来。 袁修在衡文昊面前停下，躬下身去，嘴几乎凑到了衡文昊的脸上，质问道：“你是怎么保护朕的皇姐的？” 衡文昊不敢狡辩，道：“是臣失职！” “笨蛋！！” “废物！！” “我皇姐都喊非礼了，你们这些侍卫还无动于衷，朕要你们有何用？！！” 袁修一脚把衡文昊踢倒。 这时，魏优壮着胆子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袁修的后背，道：“陛下息怒，要爱惜龙体啊！” 见袁修没推开他，魏优接着说道：“听衡侍卫的描述，当时的情况也怪不了衡侍卫，毕竟长公主虽然在喊非礼，但看上去更像是赵澄在被非礼。” 袁修立即瞪向魏优，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臣不敢！只是陛下的身边需要有敢说真话的人，这样陛下才能做出更正确的判断啊！” 魏优立马跪下，磕头道：“臣只是想提醒陛下，判断这件事到底是赵澄主动的，还是长公主主动的，这很重要。” “性质不一样，动机就不一样！” 袁修沉吟了一会，转过身双手撑在龙案上，背对着魏优道：“说下去！” 第194章 面对现在的你，我心生欢喜 “如果是赵澄主动的，那说明赵澄一早就包藏祸心，想要拿下长公主成为驸马，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要真是这样的话，赵澄这个人就太可怕了，细思极恐！” 魏优看着袁修的背影，接着说道：“但如果是长公主主动的，这件事就纯粹是个意外。长公主和赵澄，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三个晚上，从仇家变成欢喜冤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样的话，倒是不足为惧。” 袁修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衡侍卫，你觉得是哪种？” 衡文昊道：“通过臣的观察，可以断定是……第二种！” “为何如此肯定？” “原因有三点。” 衡文昊娓娓道来：“第一，赵澄在余韵斋的第一夜，听到长公主的呼喊后，我带人进去过，当时赵澄被打得很惨。赵澄他，没有反抗长公主的勇气。” “第二，阿桃姑娘最为了解长公主，哪怕长公主只说一句非礼，她也能根据长公主的语气判断是真是假。所以就算表面上是赵澄拿下了长公主，但其实是长公主拿下了赵澄。” “第三，这三个晚上的节奏都是被长公主掌控的，赵澄一直很被动。而且在第三夜，赵澄喝的酩酊大醉，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有计划有目的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喝的那么醉？所以赵澄喝醉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借此避开长公主的召见！” 听衡文昊说完，袁修闭上眼睛，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衡文昊的分析是对的。 是长公主非礼……爱上了赵澄。 袁修转过身，屁股缓缓地往上挪，坐在龙案上说道：“赵澄明明是个色中饿鬼，皇姐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 “衡文昊，你说说，你觉得赵澄人咋样？” 衡文昊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若微臣只是单单与赵澄打交道，还断不敢在陛下面前对他做出评价，但不巧的是，这两天臣和赵澄身边的随从们也有过接触，能通过他们侧面了解到赵澄的信息。” “赵澄此人……胸无大志，就是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这种人寻花问柳惯了，就连身边的丫头都是一对极为漂亮的双胞胎。整天混在女人堆里，自然有女人缘，长公主久居深宫，接触的男人本来就少，像赵澄那样的就更少了，所以臣觉得长公主喜欢上赵澄并不奇怪。” 袁修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的确是朕的皇姐喜欢上了赵澄，然后赵澄无害？” 衡文昊点点头，肯定地说道：“臣是这个意思。” 啪！ 袁修突然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吓得衡文昊和魏优又把头低下去。 “混账混账混账！是谁都可以，为什么会是赵澄？！” “为什么会是他右相府的人？！” “赵澄是无害，但若是让赵澄做了驸马，右相府还不得权势滔天？！！” “不行！” 袁修想了想，从龙案上蹦下来，喝道：“朕绝不同意！！” …… 夜，月儿依然圆。 微风拂过，颤动着梢头上娇羞的花朵。 余韵斋的大树下，赵澄和袁韵面对面站着，还依然手拉着手。 袁韵朝身后的屋子望了一眼，道：“要进去吗？” 赵澄想了一下，道：“今晚就不进去了。现在我们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我再如此放肆，对你我都不太好。” 袁韵问道：“你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吧？” 赵澄点点头，道：“应该都挺吃惊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不嫁去南周，已经不择手段了？” “嗯……” “自信点，我选择你不是为了不去南周，而是真的想选择你。” 袁韵甜甜一笑，道：“我更喜欢自信的你啊！” 赵澄道：“这才是最让我吃惊的地方。” 袁韵晃了晃和赵澄牵在一起的手，道：“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和你那个了，才不得不选择你的。我袁韵大大方方，敢爱敢恨，若是不喜欢你，就算你霸占了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赵澄神色凝重起来，道：“可我们的身份太特殊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是担心我弟弟同意呢，还是担心他不同意呢？” 赵澄明白袁韵这话的意思。 文泰和俞长思能想到的，赵澄和袁韵也想得到。 赵澄坦言道：“我不骗你，我是都担心，因为我心里没底，不知道哪一种选择会有更好的未来。”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愿意成为我的驸马吗？” 赵澄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眼夜空，才点了点头。 “我愿意。” “你是真的爱我？” “现在说爱有点不负责任。”赵澄诚实的说道：“但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无论是在右相府见到的你，还是在被你羞辱时的你，我都只有忐忑和慌张，但绝没有讨厌。可是面对现在的你，我却心生欢喜，有种仿佛冥冥之中就一定会遇见你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也说不上你到底是哪里好，但总觉得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别人取代不了。” 袁韵捂住嘴笑了起来，眼中有炙热的光芒跳动，道：“你说起情话来还蛮可爱的，原来你也有嘴巴不恶毒的时候。” “害，见人下菜嘛，对待有些人就该恶毒点。” 袁韵靠近赵澄一些，将他的手捧起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选择哪条路未来会更好。但既然我们都无法确定未来的日子，那就把握当下，跟着感觉走吧。” “明月在上，我袁韵愿意做你赵澄的妻子，无论未来怎样，无怨无悔。” 看着袁韵的火热目光，赵澄少有的心潮澎湃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暖流冲刷着，洗涤着，他点了点头，也捧起袁韵的手。 “我赵澄，定当娶袁韵为妻，虽九死亦无悔。” 袁韵道：“苟富贵。” 赵澄道：“勿相忘。” 两人终于松开手，袁韵在进屋前说道：“皇帝那边我会去争取，我会做好我的事，你那边的压力你可要抗住啊！” 言毕，袁韵朝屋子里走去。 赵澄站在树下看着袁韵的背影，那窈窕的身姿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深深打动着他。 他霎那间感到，这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第195章 大靖可以再无长公主！ 皇宫，御花园。 袁修托着袁韵的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太监、宫女和衡文昊一干侍卫人等。 走到一片荷花池塘前时，袁修对身后说道：“你们就在这儿候着，别跟来了。” “是，陛下！”衡文昊领命，立即把手放在刀柄上立定，侍卫们顿时散开。 袁修和袁韵又往前走了十几步，才停下来说道：“姐，你要招赵澄为驸马这事，朕不同意。” 见袁修直截了当的否决此事，袁韵并不感到意外，神色平静的说道：“这件事是在国宴上宣布的，很快就会天下皆知。你如果现在反悔，对内会得罪右相府，对外会得罪南周朝廷，这不是个好决定。” “姐，你忘了小时候的事情吗？朕刚登基那会儿，咱俩受了多少委屈？” 袁修神色严肃的说道：“冯太后垂帘听政，外戚胡作非为，几个摄政大臣各自为政，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朕放在火架上烤！当时在天泽殿里，每个人都把朕当傀儡，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当时是姐姐你！要朕忍辱负重，装成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去迷惑他们，姐姐则在暗处运作，一边发展皇室的力量，逐渐让袁氏皇亲渗透朝廷各处，一边又挑拨赵欢和那些外戚的关系，让赵欢为朕所用。” “最终朕倚靠赵欢和皇叔冠军王扳倒他们，但也依然无法亲政。皇叔还好，毕竟是自家人，也常年领兵在外，对朕的掣肘不多，但赵欢当时给朕的压力，姐姐难道忘了吗？” “赵欢训斥朕的时候，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反驳啊！！” “后来若不是朕把文泰提拔起来制衡赵欢，又有皇叔主动提出为大靖镇守南方，离开朝廷中枢，朕才能借势把赵欢赶到燕川去。不然的话，别说朕能十六岁亲政，就是熬到二十六岁怕也无法掌权！” 袁修面红耳赤，激动地说道：“姐姐现在要招赵澄为驸马，就算右相府无法迁到长绥来，但赵澄身为赵欢长子，右相府的继承人，他若是待在长绥，广结人缘，用心经营，就等同于赵欢又回来了！” “姐！赵欢这人你是知道的，不能给他机会啊！” 袁韵耐心的听袁修说完，却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赵欢的为人，才觉得此事是你多虑了。你别忘了，当年你能亲政，是赵欢替你打垮了冯太后和外戚，当年你能亲政，是赵欢不争不抢急流勇退。” “他那是被迫无奈！”袁修争辩道：“皇叔都走了，他敢不走吗？朕都拜文泰为左相了，是明摆着削了他的相权！他要不走，那就只能鱼死网破！” 袁韵轻笑一声，道：“你太天真了，当时皇叔已经去了云荆，如果赵欢真要鱼死网破，就凭那个时候的文泰，能帮你挡得住权势滔天的赵欢？” 袁修眉头挑起，陷入沉默。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十一岁登基，到十六岁亲政前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前有冯太后，后有赵欢，他们的权势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姐姐想告诉你，你已经长大了，不该永远被小时候的恐惧阴影影响着。” 袁韵捂住袁修的手，道：“我看人既看过去，更看现在。对于过去的判断，我认为赵欢急流勇退去燕川，凭的是他对大靖的一份忠心，他不想朝廷动荡，靖国内乱，才把权柄还给了你。再看现在的赵欢，从不向朝廷主动要求什么，也不向你请求复出，就连这五年间的三次出征，都是朝廷求着他出山的。但事成之后呢，朝廷有给他应得的荣誉与奖赏吗？” “没有吧？但赵欢有过激的反应吗？也没有吧？” “在五年前离开长绥的那一刻，赵欢从政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希望快快乐乐的安享晚年，这就是我对他的认识。” “弟弟，这样一个人，就别提防着了。相反，如果你要防着谁，我提醒你还是防着文家吧。这五年来，文家发展的太快了。” 袁修在荷塘旁的栏栅上一靠，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或许是姐姐这些年不关心朝政，已经不敏锐了。又或许是姐姐即将成为赵欢的儿媳妇，对赵欢的看法有失偏颇。” 袁韵皱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朕的意思很简单，文泰要提防，赵欢更要提防！哪怕是远在云荆的皇叔，也得提防！”袁修脸色变得极为凶狠，厉声道：“老虎就是老虎，哪怕打盹了，哪怕老了，只要一下山就是猛虎，不可能变成猫！” 袁韵叹息一声，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不同意了。” “是的，朕从来没违背过你的意愿，但这一次，朕绝不同意！”袁修语气坚定的说道。 袁韵深深的看了袁修一眼，然后竟双膝跪了下来。 袁修大惊失色，立马去扶袁韵，但袁韵就是不起来。 袁修懊恼道：“姐，为了一个赵澄，何止如此啊？！” 袁韵道：“你是皇帝，我本就应该跪你，所以这一跪不是姐姐跪弟弟，而是我袁韵请求皇帝放了我！” “放了你？？”袁修有些懵，问道：“放了你是什么意思？？！” 袁韵低着头说道：“我年纪不小了，这次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人，有了追求幸福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我的未来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老死在宫中，凄凄苦苦，用焦虑的心默数着年华的逝去，郁郁而终。” “一种是再来一个周景焕，我终将成为帝国责任的棋子，被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家。” 袁修立马说道：“这不可能！朕不会这样对你！”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陛下现在还年轻，有一腔热血，更有护姐的勇气。但随着年岁增长，阅历增多，血是会冷下来的。” 袁韵抬起头，眼中含泪的看着袁修，道：“袁韵从来没有求过皇帝，姐姐也从来没有求过弟弟，就这一次，放了我。” “大靖可以再无长公主！” 袁修惊道：“什么？？你要为了赵澄，放弃大靖长公主的身份？？！” 第196章 你这副嘴脸，颇有佞臣之姿啊！ 袁韵点头道：“我永远是你的姐姐就好，长公主的身份不重要。” “不行！绝对不行！朕不同意！” 袁修气的跳脚，喝道：“朕要是剥了你的长公主身份，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朕？” “朕就是个为了利益，无情无义的冷血暴君！” 袁韵想了一下，道：“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如果陛下再不同意，那就永远把我囚禁在后宫吧！” “你起来再说！不然朕不听！”袁修背过身去。 袁韵缓缓地站起来，道：“我不招驸马了，让我嫁过去吧。” 袁修立马转过身，疑问道：“你要下嫁到右相府？？” 袁韵点头道：“嗯，这样的话，赵澄就不用来长绥了，你的担心也就不存在了。” 袁修眉头紧锁，脑海里立即思量起来。 不得不说，如果非要成全姐姐的话，这倒是个最好的选择。 赵澄不入公主府，袁韵嫁进右相府。 那赵澄就只空有一个驸马的名头，右相府的根还是在燕川。 良久后，袁修才问道：“姐姐真不觉得委屈？” 闻言，袁韵知道弟弟心动了，终于露出笑容，道：“傻弟弟，我是一个女人，女人嫁对了人才不委屈啊！” 袁修道：“你怎么知道赵澄就是对的人？你也知道他是个色中饿鬼，据朕的了解，他在燕川还有不少女人。如果招他进公主府，他此生必定只能有你一个。可你若是去了右相府，他甚至有可能再纳妾！” “我不管他有多少女人。”袁韵自信的一笑，接着说道：“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他就算女人再多，不也都得以我为主？” 袁修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是的，无论赵澄还有多少女人，还会有多少女人，抛开姐姐长公主的这层身份能压住她们不说，凭姐姐的手腕与能力，那些女人能是她的对手？ 而且姐姐真嫁进右相府，那也是安插在赵欢身边的一根钉子啊…… 如此一想，袁修终于不再发怒，恢复脸色。 “姐姐的这个办法，只要姐姐自己不委屈，朕同意。” 袁修又立即说道：“但朕有个条件，但凡朕想你了，姐姐就必须得来长绥，赵澄和右相府不得阻拦！” 袁韵微微一笑，朗声道：“他们不敢。” …… 袁韵说服袁修后，赵澄回燕川前受到了袁修的邀请。 这顿饭只有赵澄和袁修两人。 讲实话，赵澄内心是很尴尬的，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就像是被自己抢走了最珍贵的东西，总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但赵澄还得装着很得意，一如既往的维持自己那种放荡不羁的纨绔模样。 “小舅子……不对不对，陛下陛下！” 赵澄故作微醺状，哈哈大笑道：“臣还没和长公主成亲呢，还不能瞎叫！不过陛下请放心，臣和长公主成亲后，一定会善待长公主！” 赵澄信誓旦旦的说道：“长公主既是吾妻，更是臣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替陛下照顾好姐姐的！” 袁修皮笑肉不笑，嘴角抽搐着，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未来姐夫。 “赵澄，朕对你不想说太多，就两点要求，你必须给朕做到！” “请陛下明示！” “第一，永远对朕的姐姐好！” “臣一定！” “第二，永远对大靖忠心！” “当然，臣是大靖的昭勇将军！” 袁修嘴角一撇，揣测赵澄话里的意思，问道：“怎么，这次你捣毁了南周谍报网，朕却没有赏赐你，心中有气？” “臣岂敢？！”赵澄立即拜倒，该装孙子时装孙子，大声道：“朕把姐姐都赏给臣了，臣还有何不满意的？！” 袁修嘴角又抽了一下。 这厮，像是在炫耀啊！ 不对，不是像。 他就是！ 袁修心中盘算着，刚打算刁难赵澄一番时，赵澄却走上前来献上一物，道：“临别之际，臣有一份薄礼献给陛下！” “啥玩意？”刁难的话语憋回喉中，袁修伸手接过。 从表面上看着就是一个册子，而且做工也并不是那么精致，袁修将其翻开，看到每一页上面的小人，眉头顿时一皱。 但看着看着，袁修的眉头舒展起来，捧着册子说道：“初看的时候，朕还以为是《嘤嘤嘤》，但没想到，这册子上的人竟都是男人！” “不对……”袁修默默念叨，快速翻动着页面，道：“画的内容和《嘤嘤嘤》还是一样的，是照抄的……” “是的，陛下！”赵澄凑上前来解释道：“这是我托人在这两天照着《嘤嘤嘤》画的，只是把小人都换成了男人。时间紧张，来不及做的精细，这画师也就一般水平。” 赵澄观察着袁修的眼色，见他神色如常，便继续说道：“臣先把这个献上来，是想看看陛下是否喜欢，如果喜欢的话，臣回燕川后便找到《嘤嘤嘤》的画师，让她亲自为陛下画上一份。” 袁修疑问道：“你认识《嘤嘤嘤》的画师？” 赵澄点头道：“臣不才，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喜欢交朋友，像金大侠蒲先生这些人我都熟。这画师就在燕川城，也是通过蒲先生引见才认识的。” 袁修追问道：“既然如此，可否让这画师给朕画一整套？《嘤嘤嘤》上下册朕都要。” “下册还未发行，不过……”赵澄故意思索了一下，道：“臣多给她点好处，应该没问题！” “好！甚好！”袁修把册子收好，笑道：“你这份礼物朕很喜欢，回燕川后记得快些去办！” “遵命！” 赵澄刚要退下时，袁修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赵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澄环顾左右，凑近袁修说道：“那晚陛下把臣扔进余韵斋，臣看到魏优和陛下举止亲密，所以……” “看出来了就要和朕挑明？朕还没立后呢，你胆子挺大啊！”袁修阴桀桀的说道。 赵澄道：“若是之前臣肯定是不敢，但现在都快成一家人了，臣才斗胆献上！臣这也是投其所好，只希望陛下能开心就好！” 袁修怪笑着盯着赵澄，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这副嘴脸，颇有佞臣之姿啊！” 若是别的大臣听见这个评价，估计立马得吓得跪下磕头，赵澄却反而笑起来，不要脸的说道：“佞臣也好，忠臣也罢，都是陛下的臣子，就得为陛下分忧，让陛下感到快乐。” “朕算是知道皇姐为何会看上你了。”袁修轻轻拍了拍赵澄的脸，笑骂道：“你这张嘴……真骚！” 第197章 文泰对漠北的安排 袁修对赵澄的表现很满意。 赵澄越像佞臣，越有狗腿子的模样，袁修便越放心。 他宁愿赵澄是那种奸邪的恶徒，也不愿赵澄是赵欢第二。 “陈昌云说得对，赵澄就不像是赵欢亲生的。”袁修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道：“回家了好好和长公主过日子，等有合适机会的时候，朕自会用你。” “陛下有小事用得着臣的地方，臣一定办妥。大事的话……臣能力不够，臣也不想做大官。不过陛下放心！” 赵澄拍拍胸脯，豪言道：“有姐夫在，保证燕川城和靖东郡没有南周谍子的容身之地！” 袁修刚刚才好的脸色又沉下来，提醒道：“你和长公主还没成亲。” “啊……对！臣还不是姐夫哈哈哈！” 袁修哼了一声，道：“朕刚才说错了，你的嘴不只是骚，是又贱又骚！” “谢陛下夸赞！！”赵澄深深一拜。 …… 左相府。 大堂的主位上，文泰坐在左侧，王刃坐在右侧，俞长思、文护、王玉峦和都吁和依次落座。 丫鬟们伺候着茶水、瓜果，众人已谈了一会。 文护身后伫立着一个女子，并不是端茶倒水的丫鬟，虽然长相平平，但颇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惹得王玉峦时不时的朝她看上一眼。 文护察觉到了王玉峦的眼色，笑而不语。 这女子是骆影带回右相府的，文护对她考察过后比较满意，正是左相府五煞星的新成员柳凌。 文泰望着门外，一个正对着门的大桑树正沐浴着阳光。 他神情舒展，似乎心情不错，道：“王大将军，漠北那边的情况，你有何看法？” 王刃思索了一下，道：“夜丹皇族余孽虽然都已逃进西北方的雪山了，但夜丹原先的国土已被打的满目疮痍，很多人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民。大部分的流民都愿意被我大靖招安，但仍有一些狼崽子不服教化成为暴民危害一方，甚至有自立的情况。”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打！”王刃振奋的说道：“既然已是我大靖国土，那就容不得他们胡来！这些暴民留着也是祸害，把他们血洗一番，他们自然就安静了！” 文泰问道：“依你之见，需要打多久呢？” 王刃胸有成足的说道：“只要陛下派我去，不出半年我就能安定漠北！” “王大将军好大的军威！”文泰笑道：“果然打了大胜仗，又封了大将军，连气场都不一样了。” 看着文泰的笑容，王刃不再搭话，他知道文泰的脾气，这番话听上去是夸奖，但未必是真心。 文泰轻轻哼了一声，道：“王大将军请喝茶。” “是……”王刃连忙端起茶杯。 文泰接着道：“陛下着急与南周结盟，就是为了避免再起战事，国库现在耗不起了。我知道你的心思，陛下只升了你的官职却没有封爵，你不太满意，所以你着急再立功。” 王刃吓得立马站起来，对文泰鞠躬抱拳道：“末将不敢！我提议血洗漠北，是一心一意为了漠北的稳定！” 文泰摆摆手，道：“咱自家人，说话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也不用给我解释。” 俞长思站起来，扶着王刃坐下，微笑道：“王大将军，左相让你不去打漠北是对的。” 王刃道：“我不明白。” “有三点原因。” 俞长思耐心的说道：“其一，你升的太快了，再立大功的话，就算陛下给你封侯，你拿着就不烫手？” 王刃神色一凛。 “其二，咱不要做与陛下的心思相违背的决定，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与国策也不符。” “其三，漠北的这些暴民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主心骨，他们为了争夺资源和地盘互相残杀，那就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内耗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王刃脑子飞速转动着，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文泰这才接话道：“我的意思是，要建议陛下放缓扩张的速度，先只将毗邻北方的区域划入大靖版图，设新北三郡。等新北三郡局势稳定，百姓真正归心后，再往北徐徐图之。” “这期间，新北三郡需要一个杀伐果决，且对当地情况了解的人坐镇。试问，谁会比王大将军你更合适呢？” “你灭了夜丹那是军功，但还缺政绩。派你过去都督三郡，熬个一年半载，只要不出大乱子，你政绩有了，资历也有了，到时候封爵什么的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闻言，王刃眼睛一亮，再次起身对文泰抱拳，大声道：“左相深谋远虑，格局辽阔，我王刃对左相感恩戴德！！” 文泰压了压手，问道：“你没异议的话，此事就这样定了？” 王刃立马道：“绝无异议！” 说着，王刃朝王玉峦看了一眼，见儿子正跟着文护走了出去。 他道：“我欲将我儿也一同带去，他现在被封了将军，需要磨砺。” “随你。”文泰淡淡地说道：“你若能都督三郡，就需要自己的班底，这也是一个让你培养自己人的好机会。” 王刃摇摇头，道：“人事安排全凭左相做主！” 文泰笑了笑，手指轻轻碰了碰茶杯，道：“喝茶。” 一番交谈下来，文泰对王刃的态度非常满意，尽管对方已是大将军，但依然如故。 尤其是这漠北的人事安排，若王刃真的顺着话接了过去，文泰就要有别的想法了。 识时务，知进退，还很会打仗。 文泰对王刃做出评价，心想自己当初没看错人。 门外，王玉峦被文护使眼色叫了出来，疑问道：“沙县伯有何事？” 文护回头朝大堂里的柳凌看了一眼，反问道：“我身后那女子，小将军看上了？” 王玉峦惊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与沙县伯相对而坐，她她她……总是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文护微微一笑，道：“无妨。小将军要真喜欢，我可以引见。” “容后再说，容后再说……”王玉峦不敢冒失，转移话题道：“沙县伯叫我出来，应该不是为此风月之事吧？” “嗯……” 文护双手负后往前走了一步，眺望着远处，道：“现在令尊成了大将军，你也被赐了男爵，王家再也不是从前燕川城那个小家族了。大将军灭了夜丹，小将军痛打南周亲王，你们王家父子现在可谓是名利双收，深受百姓爱戴，红极一时！” “这种时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啊！” 文护转过身，盯着王玉峦问道：“你没忘记你哥哥的血海深仇吧？” 第198章 赵澄和文泰称兄道弟 “杀兄之仇岂能忘？也不敢忘！！” 提起哥哥王玉峰，王玉峦便满脸愤怒，拳头紧捏起来。 文护眼中闪过阴鸷的光，沉声道：“赵澄就要回燕川了，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王玉峦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文护问道：“这是何意？” “我爹不许。” “大将军身居高位，他自有他的顾虑，他不能做的事，你可以做。” “我听我爹的。” 文护没想到王玉峦这般死脑筋，劝道：“赵澄那卑鄙小人害死了你哥，这一路上还羞辱你，你若是现在不趁机报仇，等他和长公主完婚成了驸马，再下手就没好机会了！” 王玉峦坦然道：“赵澄是害死了我哥不假，但在来的路上他并没羞辱我，反而还给我机会痛打了周景焕，让我赢得了名声。” “给你机会？？”文护有些懵，喝道：“他那是推你出来霍霍你好吗？！” “我反正听我爹的，我爹不让，我就不做。” “你……” “沙县伯，你怂恿我杀赵澄这事，左相恐怕不知道吧？” 王玉峦朝大堂内的文泰瞄了一眼，道：“不然你也不会叫我出来偷偷说了。” 王玉峦摇了摇头，道：“沙县伯，我年纪比你小，但还是忍不住劝你一句，咱小辈不要自作主张，得听父辈的。我在赵澄身上已经吃过亏了，所以我相信姜还是老的辣。” “还有，你真要对付赵澄的话，那可得小心了。一定要谋划好，不然你被他卖了还得给他数钱。” 文护被王玉峦说的愣住了，一双眼睛圆鼓鼓的瞪着王玉峦。 你个小毛孩子教训起我来了？ 岂有此理！ 文护怒道：“我看你是怕了赵澄了！” 王玉峦摊手道：“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听我爹的。” 王玉峦装着一副没脑的样子，心里却在鄙夷文护。 居然还敢提我哥的事，忘记我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就是被陈雨闲怂恿死的！ 你还想怂恿我？ 没门！ “相爷！外面有人求见，他说他是赵澄！！”一下人飞跑过来禀报。 闻言，文护和王玉峦赶紧往大堂里走去。 王刃也站了起来，道：“怎么这时候来了，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文泰倒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摆摆手，道：“你大白天的来左相府，这事连陛下都瞒不住，没必要回避。再说，我明日就会进宫面圣说起漠北之事，我今日叫你来就是了解漠北情况的。” 王刃点点头，这才坐下，还是忍不住疑问道：“赵澄来找你干嘛？” “我也不知道。”文泰微微一笑，道：“不过他居然能来拜访我，倒是让我没想到，有趣。” 文泰手轻轻一甩，道：“请他进来吧！” 一会后，笑声先至人未至。 “哈哈哈哈哈左相府好气派啊！金碧辉煌，大开眼界啊！” 赵澄打着哈哈大步迈进大堂，赵五跟在身后，还有六个府兵提着两个大箱子。 一见文泰，赵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拜道：“赵澄拜见兄长！”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 赵澄叫的什么？ 兄长？？ 他面朝着文泰，是叫的文泰吧？ 怎么叫兄长？ “放肆！”因为袁韵之事，文护本就看赵澄不爽，立马呵斥道：“你乱叫什么？我叔父岂是你兄长？！” “为何不是啊？” 赵澄一副迷糊的样子，看看文护，又看看文泰，道：“左相是我爹的学生，那就是我师兄，我叫一声兄长不是理所应当吗？还是说……左相已经不认我爹这个老师了？” “贤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文泰也打着哈哈站起来，大笑道：“右相永远都是我老师！” 赵澄再对文泰一拜，高声道：“见过兄长！” 文泰赶紧过去托起赵澄的手，道：“贤弟不必行礼！” 赵澄直起身，朝文护看去，道：“你刚说兄长是你叔父，你就是文护吧？那按照辈分，你也得叫我叔叔呢！” “放你娘的……” “护儿！” 文泰瞪了文护一眼，把文护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 “年轻人脾气大，得多管教啊，不然容易惹出祸事。”赵澄苦口婆心的对文泰说道，浑然不顾已气的冒烟的文护，又朝其余人扫了一眼。 “呀，这不是王大将军吗？失敬失敬！” “哟，王小将军也在呢！” “还有这位……”赵澄看向俞长思。 文泰介绍道：“这位是俞先生，我左相府的幕僚。” 赵澄对俞长思抱抱拳，赞道：“能被兄长依仗为幕僚的人，那必定是绝顶聪明！而且看俞先生这长相，这气度，一看就不是凡人！我右相府也有个幕僚，但已垂垂老矣，不及俞先生一分呐！” 俞长思对赵澄抱拳回礼，道：“小相爷此言差矣，神机妙算廉忠义，于我而言那就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你们幕僚圈吹捧的好厉害啊哈哈哈！”赵澄大笑道。 俞长思脸上的肌肉一抽，也陪着笑起来：“哈哈哈……” 他这是第一次见赵澄，没想到对方的言行举止比传言中的更荒诞无稽，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来人，赐座！” 文泰喊了一声，和赵澄故作亲昵的说道：“贤弟，你来找我有何事？” 赵澄顿时不悦的看了文泰一眼，道：“我非得有事才来找兄长吗？似咱两家的交情，我爹没来，我这个小辈若是不主动拜访，岂不是被人诟病？” “再说，现在到处都在传言兄长与我爹不合，我要是不来，可不落了别人口实？” 文泰笑道：“贤弟心思如发，为兄佩服！” “说到底还是我怠慢了，应该进长绥城的第一天就来拜访的，可那几天光顾着喝酒啥正事都忘了！” 赵澄内疚的说道：“国宴开始后，我又不好在国宴上草率拜访，这才拖到了今日。” 说着，赵澄大手一挥，喝道：“把我给兄长备的礼品拿过来！” 府兵们把两个大箱子放下，然后打开。 下一刻，大堂内金银闪烁。 一个箱子里是黄金白银，另一个箱子里是几幅字和银票。 赵澄笑道：“一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还选了几幅金大侠和酒仙的真迹，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嘶！！！ 所有人盯着箱子，都倒吸了口凉气。 区区薄礼？ 金大侠和酒仙的真迹正是价高的时候，再加上这些黄金白银，估值已到了百万两银子。 你管这叫区区薄礼？！ 第199章 王小将军，你欠我的钱啥时候还啊？ 文泰自然是见过大钱的人，但猛地被赵澄砸钱过来，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出手就是百万！ 你小子这是要干啥？ “贤弟，这是何意啊？” 赵澄笑着说道：“一点心意，哪有空手登门拜访的道理！” “可这也太多了！” “我是第一次来左相府，理应如此！” 赵澄挑眉道：“兄长务必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弟弟了！” 文泰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抱拳道：“好！既然贤弟对我以兄长相称，那我就笑纳了！” 这时椅子搬来，原本是被下人们放在王玉峦旁边的，文泰立马呵斥下人将椅子搬到俞长思旁边，紧贴着他而坐。 一直未说话的都吁和急的团团转，心中大呼左相你不要被金钱所蒙蔽啊，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他和赵澄倒是没有直接恩怨，只是因为赵澄是赵欢的儿子，再一个就是赵澄进来后对谁都打招呼了，可却唯独没有理他，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好歹是朝廷中散大夫，堂堂正四品，还是左相的得意门生，你居然无视我？ 他冷笑道：“小相爷出手真是阔气，看来右相府的家底远超想象啊！” 赵澄也冷笑了一下。 远超想象，却没说明远超谁的想象，这不摆明了是说远超皇帝的想象吗？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赵澄不理都吁和也是刻意为之，当时对付苏万三的时候，就是这个都吁和跳上跳下，险些坏了他的好事。尽管赵澄知道都吁和表达的是文泰的意思，但他总不能拿文泰撒气吧？ 你一个正四品官，嗯……区区小官，就不搭理你能咋地？ “右相府的家底和都吁大人家没法比！”赵澄回击道：“我爹到现在也就我娘一个女人，不像都吁大人都纳七房小妾了，而且这七房有五房都是西域女人！都吁大人真有钱，更是对西域女人情有独钟……” 说到这，赵澄一拍脑袋，接着道：“我差点忘了，都吁大人就是西域人嘛！” 闻言，文泰叔侄都朝都吁和看去。 都吁和脸色刷的一变，他是西域人这不是秘密，可纳了五个西域女人为小妾的事，赵澄是怎么知道的？ 看文泰和文护的表情，显然也是刚刚才知道。 都吁和很想解释，左相啊，沙县伯啊，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是这种事没必要还得上报吧？ 都吁和有些激动道：“赵澄，你调查我！” “我闲得慌！”赵澄瞥了都吁和一眼，道：“我就是往青楼一坐，就听见都吁大人的风流韵事了，想必是都吁大人酒后自己到处显摆的吧！” 都吁和赶紧瞥了文泰一眼，见文泰脸色变得难看，不由得心中一惊。 酒后显摆，说明口无遮拦。 文泰最忌讳这种事！ 都吁和咬牙切齿的瞪着赵澄，顿时对他恨得牙痒痒。 这厮说话太坏了！ “我爹为官清廉，在燕川也没几个产业，我嘛……花的比挣得多！你知道燕川城的老百姓都怎么说我吗，说右相府都快被我败光了！” 赵澄叹了口气，一脸惭愧的说道：“可我也没办法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但就算如此，二十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至于这些真迹，那都是我靠着和金大侠他们的关系，刷刷脸罢了。” “右相府……穷啊！” 赵澄感叹一句，然后看向王玉峦，话锋一转道：“所以王小将军，你欠我的钱啥时候还啊？” 所有人都愣住。 啥意思？ 怎么突然就扯到王玉峦身上去了？ 王玉峦更是一脸铁青，压低声音道：“小相爷，哪有在别人家催债的道理？” 赵澄一把抓住文泰的手，郑重的说道：“这我是兄长家，不是别人家！” 赵澄又朝都吁和看了一眼，道：“我本来是不打算提此事的，可都吁大人说到了钱的事，我就顺便提一提了！” 都吁和快疯了，怒道：“关我什么事？？！” 赵澄没理会咆哮的都吁和，一脸诚恳地说道：“小将军，还真不是我逼你，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这……马上就要娶长公主了，右相府又穷，我是真缺钱啊！” 提到这事，不光是都吁和，连文护也更恼怒了。 赵澄继续说道：“原本我是要被长公主招为驸马的，想着从此飞黄腾达，再也不需要为钱发愁。可哪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改成长公主下嫁到我们右相府了！” “我总不能让长公主嫁的不体面吧？！” 赵澄哭丧着脸，对王玉峦抱拳道：“小将军，你行行好，可要拉我一把啊！” 王玉峦也着急了，道：“我也不想欠你的，可我现在……” “峦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刃起身走到王玉峦身边，道：“小相爷，我儿欠你三百万两对吧？” 赵澄点头道：“是的是的，都熟人，我不收利息。” 王刃认真的说道：“我王家一直都不富裕，你说你右相府穷，那我将军府只会比右相府更穷。我现在最多只能凑到三十万两，我先还你，容你再给我点时间，我王家绝不赖账。” “三十万两……”赵澄叹息道：“这才一成的本金啊，对我也是杯水车薪……” 王刃又道：“你大婚之前，我一定凑够一百万两！” 赵澄一脸为难的模样，不再搭话。 王刃父子俩对视一眼，赵澄越不说话他俩越尴尬。 “你看你们这事让人尴尬的！！”文泰忍无可忍了，高声道：“一个是堂堂大将军，一个是长公主驸马，就为了三百万僵在这里了？” “贤弟，你也别催大将军了。”文泰抓住赵澄的手，道：“这钱我先给大将军垫上！” “啊？”赵澄愣住。 王刃也惊道：“左相，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文泰瞪了王刃一眼，道：“赵澄是我贤弟，他在我家提起这事，我这个当主人的当兄长的难道坐视不理？” 赵澄心中一喜，一脸感动。 我就怕你不理！ 第200章 赵五：文泰是真大方，主子是真脸皮厚 王刃道：“左相，这钱我受之有愧！” 文泰道：“我又不是送你的，除非你认为你以后还不上，那你就不要这钱！” 俞长思走到王刃身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王刃会意，这才抱拳道：“谢过左相了！” 文泰赶紧招呼人，道：“给我贤弟取三百万两银票来！” 赵澄感激道：“真是多谢兄长了，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心里踏实的娶长公主了！到时候我在燕川城大婚，兄长可一定要赏脸来啊！” 在‘要来赏脸’四个字上，赵澄的声音尤其加重了几分。 文泰立马道：“来人，再给我贤弟取五十万两银票来！” 赵澄故作吃惊道：“兄长！你这是何意？！” 文泰道：“贤弟成婚，老师的花费肯定也不少，这五十万两是孝敬老师的。你成婚的时候，我有空一定去，若是没空……人不到礼一定到！” 赵澄紧紧地握住文泰的手，眼中闪动着光，道：“兄长！我……” “贤弟！一切尽在不言中！”文泰反握住赵澄的手。 赵澄突然把手松开，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对文泰作揖道：“我爹已经是退休状态了，我能依靠的就只有兄长你。从今往后，兄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以兄长马首是瞻！！” “贤弟，言重了啊！” “兄长，不言重啊！” 兄弟俩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赵澄告辞后，直到走出了两条街，才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文泰兄长真是大方啊！” 赵澄摸了摸揣在赵五怀里的银票，又拍了拍揣在自己怀里的银票，笑道：“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啧啧啧……” 赵五吐槽道：“文泰是真大方，主子是真脸皮厚。” 赵澄少有的没拍赵五的脑袋，依然笑道：“脸皮厚一下就让你挣几百万，这钱你挣不挣？” “挣……”赵五老实回答。 “那不就得了！” 赵澄双手负后，扬起下巴往前走，计算道：“那些字不计成本，就送出去二十万两，回来三百五十万两，赚了三百三十万两！” “赵五，好不容易来趟长绥，你想买点什么吗？大胆说，我送你！” “这……不好吧？” “好得很！想要什么你就大声说出来，招摇点！” 赵澄拍了下赵五的胳膊，道：“我是贪财好色的纨绔，你是狐假虎威的恶奴，我们要猖狂起来啊哈哈！！！” 另一边，众人把赵澄送出府外，在大门前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往府中走去。 “爹爹！” 王玉岑和几个丫头从另一边跑来。 王刃疑问道：“岑儿，你怎么在这儿？” 王玉岑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对文泰鞠了一躬，拉着王刃的手道：“娘和我说爹爹与二哥在左相府，我就在这附近逛逛，等着和你们一起回家。” 说着，王玉岑探出头往府中望去，问道：“赵澄哥哥呢？” “赵澄？”王刃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赵澄来过？” “我开始遇见他了吖！”王玉岑嘟起小嘴说道：“本来他和我聊的好好的，可我一说你和二哥在左相府，他才想起来他要去拜访左相，就把我扔下了。” 闻言，王刃的眼睛渐渐眯起来。 王玉峦顿时怒了，喝道：“赵澄是特地来找我要债的！” “哈哈哈！！”众人正愤怒的时候，文泰却哈哈大笑起来。 看那模样，是真的在开怀大笑。 “继续去喝茶吧各位！” 文泰率先朝府中走去，道：“这个赵澄……还真是不简单呐，聪明！敏锐！他是算准了我会掏钱！” 文护跟上来，杀机毕露，道：“叔父，这种聪明人留不得！” 文泰摆摆手，边走边道：“一点钱算不了什么，王大将军去了新北三郡，要赚钱是轻轻松松的事。我说赵澄聪明……是夸他不假，但他这聪明没用对地方。” “他若是不贪财不钻营，我倒是认为他有几分老师的沉稳，但他率性而为，眼中只有利益。为了显摆和置气，先后得罪了文护和都吁和，说明他目光短浅，格局太小了。他这样的人，虽然聪明，有对付南周谍子的本领，却没有长远的规划与克制力，所以不足为惧！” 俞长思说道：“有无可能是他的伪装？” “我一开始也有这样的顾忌，但看见他眼中贪婪的目光后……” 文泰哼笑一声，道：“我觉得是我想多了。” …… 长绥城，艳阳高照。 南城门外，以毕凡胜、朴坚为首的一群老将送别赵澄。 除了这些老将，还有朴有喜姐弟和他们不认识的吕宾。 “豆豆在家要乖，要听娘亲和外公的话，义父以后每个月都会托人给你买礼物！” 赵澄把豆豆举高高后放下。 朴坚道：“你昨天给他买的礼物都够了，不用每月都买，会惯坏他的。” 赵澄道：“我就这么唯一一个义子，我不惯他惯谁去？” 赵澄朝朴无敌看了一眼，道：“叔父不用担心，无敌还不是从小就被你们惯着，现在也没坏的无可救药嘛！” 朴无敌白了赵澄一眼，道：“我没听出你在夸我！” 赵澄道：“我本来就在损你！” “你们两个真是……”朴有喜拍了弟弟一下，道：“以后你就要跟着阿澄做生意了，要跟着他多学，虚心点，别认为自己年纪比他大就自作聪明！” “晓得啦姐！”朴无敌捂着耳朵，道：“娘都唠叨一早上了，现在你又来！” 赵澄笑道：“放心吧有喜姐，他不老实我就让府兵揍他。” 朴坚点头道：“该揍就揍，不用给我面子！” 毕凡胜道：“阿澄，把我们家那小子也带去做生意吧！” 宋城也道：“还有我家那两个！” 赵澄道：“不急不急！先让无敌和吕宾把燕川到长绥的线路跑通，把长绥的市场打开，盘子铺起来了，自然就缺人手了。到那时候，无敌也有经验了，就让无敌再带着他们做事。” 宋城指了指朴无敌，道：“你小子，好事让你先赶上了！你得用心学用心做，听阿澄这意思，以后是要让你做掌柜的，到时候让弟弟们跟着你混！” “放心吧宋叔父！”朴无敌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立即认真起来。 和赵澄重逢的时候，他以为赵澄和他一样，还是从前那个纨绔。 小时候，他朴无敌才是孩子王，赵澄和宋家他们的孩子都是跟着他玩的。 可没想到现在的赵澄已是今非昔比，不但是灭了南周谍子的功臣，更是一跃成为驸马，自己还有能赚钱的生意！ 尤其是赵澄和朴无敌说完在长绥发展生意的计划后，朴无敌整个人都惊了。 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踏，赵澄却已经登上了半山腰。 但朴无敌并不嫉妒，反而为赵澄感到开心，只是痛恨自己这五年的不上进。 但好在，赵澄愿意暂时从山腰上下来一趟，并向他伸出手。 拉他一把。 朴无敌毫不犹豫的握紧赵澄的手，立志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第201章 不能让赵澄野蛮生长了 赵澄对朴无敌并不担心，尽管朴无敌看上去就是个纨绔，名声比他还差，但赵澄知道朴无敌是有能力的。 五年前还在长绥的时候，朴无敌成为孩子王不是因为他年纪最大，而是因为他有组织力，有凝聚力，还有敢于承担责任的勇气。 当年他们那个小团体无论是谁闯了祸，是砸坏谁家的窗户，还是弄坏谁家的大门，都是朴无敌主动去承担。 所以赵澄才觉得，这样的人是可用之人。 赵澄对朴无敌的安排是先跟着他去燕川熟悉生意，然后跑通从燕川到长绥这条线路，把能在长绥销售的东西交给吕宾。 朴无敌负责线路，吕宾负责销售，一旦打开局面，就在长绥城建立商行，到时候朴无敌和吕宾自然会有一人担当掌柜。 “你俩好好做。”赵澄朝吕宾看去，道：“小吕，你别让我失望。” 吕宾立马单膝跪下，将身段放得很低，言行举止极为谦卑，他知道自己和朴无敌的区别。人家是发小，是有感情基础的。而自己，还险些把赵澄给得罪了。 赵澄能给他这个赚钱的机会，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老板尽管放心，在朴无敌回来前，我一定会拿到超过你预期的订单！” 赵澄道：“我的预期很高的。” “老板的预期越高，我的订单就越多！”吕宾认真的说道。 赵澄笑了笑，道：“有这种胜负欲，很好。画册的业务你不要再碰了，在蔡一路打开康邺的市场前，我们这边不能乱。” “明白！” 毕凡胜道：“阿澄，我们向陛下请辞，陛下没批。以后你在长绥的生意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澄点头道：“咱都自己人，我不会客气的。” 毕凡胜看了眼天空，道：“那就尽早赶路吧！” “毕伯父，各位叔父，保重！”赵澄规规矩矩的朝前辈们鞠了一躬。 这时，一支服饰打扮与赵澄等人格格不入的队伍从城门出来，马车窗帘掀开，里面的人朝赵澄看了一眼，吩咐队伍停了下来。 朴坚道：“是周景焕的马车。” 赵澄转过身，脸上露出招牌笑容，走过去道：“和亲王这就要回国了？” 周景焕从马车上下来，微笑道：“归国路远，不便久待。” “那祝愿路途平安。”赵澄朝骑在马上的陈冲望去，见他背后系着一块布条，笑道：“陛下把剑还给陈兄了？” 周景焕点点头，微笑道：“经过检验，陈冲的剑是黑铜剑，不是铁剑。” 赵澄抱拳道：“恭喜恭喜！” “本来就是我的剑，何喜之有！”陈冲吐槽道。 周景焕赶紧笑道：“小相爷昨天可真是大手笔啊，带着随从满大街买东西，又包了酒楼和青楼请客吃喝玩乐，一天就花了五十万两！都说我南周富庶，但哪怕在康邺，本王也未曾见哪家的公子哥这样挥霍过！” 朴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劈头盖脸的把赵澄骂了一顿，后来通过赵澄的解释才了解到这是赵澄有意为之，尤其是这钱还是赵澄讹来的，这才表扬赵澄做得好。 “钱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和亲王可能有所不知，燕川城的朋友们都知道我有一句口头禅！” “今晚全场消费由赵公子买单！！” “哈哈哈……”赵澄拍拍周景焕的肩，笑道：“以后和亲王来燕川城，我一定拿最好的招待你！” 说着，赵澄狡黠的一笑，道：“再说，这钱是收到的还款，花起来也不心疼！” 周景焕脸上也挂着笑，突然道：“还款是心疼的，讹来的钱才不心疼，就像你上次在陵山讹小都督一样。” 闻言，赵澄的神色顿时凝住！ 周景焕将赵澄的神色尽收眼底，凑到他耳边道：“来之前小都督就拜托过本王，让本王带他……向你问好。” 赵澄眼睛眯起，死死地盯着周景焕。 这一刻，周景焕在他心中的危险程度又高了几分。 周景焕什么都知道！ 羊庆之答应过不张扬此事，但周景焕能知道，说明羊庆之与他关系非常好。 而周景焕却只是把此事藏在心里，冷眼旁观着靖国朝堂与赵澄，甚至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才向赵澄透露了这个讯息。 赵澄不由得思索起来，周景焕为何要这样做？ 自己明明得罪了他，如果他在国宴上说出陵山一事，虽然会成就自己的英雄之名，但能让靖国朝廷闹出个大笑话。 原来陵山的第一功臣是赵澄！ 原来萧洛风的龙骧将军名不符实！ 原来周川兄妹和赵澄一早就认识！ 那时候，皇帝会怎么看待赵澄？ 但周景焕没这样做。 他憋着、忍着……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好了，本王走了，小相爷保重。” 周景焕深深的看了赵澄一眼，迅速上车离去。 赵澄立在原地，看着周景焕的队伍离去，眼中冒着锐利的光。 …… 南周北部。 羊家军大营尾部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一处庄园。 羊庆之坐在庄园的果园里，吃着果子撸着猫，他已经在这儿关了快三个月‘禁闭’了。 他一副玉面泛着红色，显然身体与气色都保养的极好。 身边一亲兵汇报着情报。 听完后，羊庆之微笑道：“赵澄果然非池中之物。” “居然连靖国长公主都搞定了，再次坏了我南周的好事。” “这样一想，我上次败给他，越发觉得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 亲兵道：“和亲王有意放缓回程的速度，询问您这边是否有指示。” 羊庆之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道：“他停下来，不就是等着我指示吗？明明是他也想做的事，非要逼着我给他指示，还真是个人精。” 亲兵不敢言语。 “不过的确是不能再让赵澄成长了。” 羊庆之抱着猫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道：“瞒住他在陵山的事情，是不希望右相府因此被靖帝和文泰给除掉，那样的话，冠军王袁彰少了个最厉害的敌人，没人竞争，没人牵制，恐怕真的会永远镇守云荆，这对我们南周不利。” “但任由赵澄野蛮生长，怕是以后会变得比袁彰和赵欢更可怕。” “那就试一试，杀掉他吧。” 羊庆之朝亲兵看去，语气温和的说道：“联络我们在长绥的谍报系统，启动虞北漂。” “他的刀，已经寂寞很久了。” 第202章 袁修选定的武举主考官，出乎意料！ “靖国武举还在筹备阶段，周川兄妹肯定会先跟着赵澄回燕川。” 亲兵分析道：“虞北漂是绝顶高手，周川也是，怕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在国宴上，周川和陈冲能打成平手，实力很强。” “所以陈冲也得去。” 羊庆之撸着猫的脖子，微笑道：“周景焕既然等着我的指示，那他又怎么能不出力呢？” “小都督英明！” “去吧。” 羊庆之轻轻抬起头，看着天空，默然道：“赵澄，羊门七将在天上等着你呢……” …… 大靖皇宫。 御书房。 “左相，你让朕暂缓往北扩张，先设新北三郡，此事依你！你推荐由大将军王刃去担任新北三郡总都督，朕也依你！但武举事宜的安排，你得按照朕的意思来！” 在御书房里，袁修照例不坐龙椅坐龙案，吕禄和魏优伫立在他背后，龙案前站着文泰、文护、陈昌云和铁戈四人。 得到了袁修的同意，文泰心里的石头已经放下，于他而言，推王刃去当新北三郡的总都督更为重要。 至于武举事宜，他原本是要推荐文护去的。 驸马的事被赵澄截胡，尽管袁修事先也不知情，但还是欠文泰一个交代。文泰趁机推荐文护，袁修不好拒绝。 但没想到，袁修却把话说在了前头，堵住了文泰的口。 文护紧紧捏拳，心里不痛快。 负责武举事宜，虽然是帮皇帝招揽高手，但若是身为主考官，也能趁机发展自己的人。 这是桩好差事。 可没想到，婚事婚事被截，差事差事被断，文护心里那个气啊…… 文泰朝铁戈瞥了一眼，心想皇帝极少在御书房里召见铁戈，莫非是要铁戈来负责？ 铁戈是兵部尚书，让他负责也说得过去，到时候招揽到的高手，根据各自的特点分配到军中，也是个合理的安排。 皇帝都表态了，文泰不敢耽搁，道：“臣乃一文臣，对打打杀杀的也不懂，武举之事全凭陛下做主！” “嗯……”袁修满意的点点头。 文泰又问道：“只是臣很好奇，陛下已经做决定了吗，武举之事要如何安排？” “铁戈！” 听见袁修说出这个名字，文泰心想果然，与此同时脑海里开始计算起来。 铁戈不是他左相府的人，但属于是朝堂上的中立派，这种人虽不至于能拉拢，但施予好处也未必不能做点交易。 哪知袁修话还没说完：“还有陈昌云！” “他们两个，作为此次武举的副考官！” 文泰稍稍愣了下，道：“铁大人和陈常侍都只是副考官？那主考官是谁？” 说着，文泰快速瞄了袁修身后的魏优一眼。 心想不会是魏优吧？？ 要真是魏优的话，三个考官里，一个中立派，两个皇帝的心腹。 这样安排，袁修的确能把高手都抓在自己手中。 但问题是…… 魏优的资历不够啊！ 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只是秘书郎中而已！ 文泰看到，袁修果然朝身后看去。 不过……不是看向魏优。 袁修的目光落在了吕禄脸上。 “主考官，朕决定由吕公公担任。” 嗡！ 文泰只觉得脑袋炸了一下，和文护同时看向吕禄。 吕禄去做武举的主考官！ 不是说吕禄的资历不够，相反，他是第一大太监，上传下达之间几乎掌握着所有国家大事与朝廷里的秘密。再加上他是皇帝最亲近与信任的人，资历和份量是完全足够的。 但问题是，他是宦官。 文泰不由得揣测起来，袁修这种安排，是摆明了要宦官干政了。 袁修初登基时被外戚欺负，对外戚深恶痛绝，到现在都还没立后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要增强身边人的势力，也的确只能从宦官入手。 可是他这样做是要防着谁？ 赵欢那边有文泰压制…… 答案不言而喻。 文泰深吸口气，知道袁修这是在防着他了。 文泰朝其余几人扫了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平静，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个安排了。 难怪今天陛下没把慕山岳叫来。 慕山岳如果在此，一定会反对袁修此举。不是针对吕禄，而是反对宦官干政。 袁修观察着文泰的脸色，问道：“左相没异议吧？” 文泰咳了一声，道：“吕公公曾经服侍先帝多年，是宫里的老人了，能力强，又忠心，自然能最好的执行陛下的决策。” “那就是没异议咯？” 文泰点点头。 袁修从龙案上蹦下来，抖抖衣袖，道：“既如此，那此事就这样定了。” “吕禄！铁戈！陈昌云！” “奴才在！” “臣在！！” 三人纷纷在袁修面前跪下。 袁修傲然道：“武举没文举那般繁琐，但也是一件工作量巨大的工作。你们三人务必要紧密团结，相互协作，为我大靖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是！！！” 袁修早就把这件事定好了，现在当着文泰的面重演一次，便是正式宣布了。 袁修对文泰笑了笑，道：“这是本朝头一回开办武举，没有经验借鉴，回头他们工作上有欠缺的地方，还请左相帮衬帮衬。” 文泰道：“都是为国效力，臣自当鼎力相助。” 说着，文泰看向吕禄，诚挚的说道：“吕公公若有事找我，尽管开口。” 吕禄点点头，微笑道：“谢左相。” “甚好！” 袁修抬手示意几人起来，然后朝文护走去，道：“沙县伯。” “臣在！”文护强忍着心中不平赶紧跪下。 袁修道：“国宴时你与朕说过，周川和陈冲年纪轻轻就已是绝顶高手，前途无量。周川已经答应朕参加武举了，至于陈冲……按时间来算他应该已经离开长绥城了。” 文护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袁修的意思。 “这件事做好了，你也没必要为了避嫌而闲置在家，大靖军中缺你这样的人才啊！” 袁修拍了拍文护的肩，笑道：“你叔父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举贤不避亲！朕看好你！” “臣一定不辱使命！”文护呼了口气，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陛下直接派任务给他，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袁修想了一下，又道：“陈冲保护周景焕，必然是形影不离，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但千万不能伤到周景焕。” “臣明白！” …… 左相府内，文泰、文护和俞长思在堂中商议。 “叔父，陛下对武举的安排，是明摆着防着你！” “我知道。” 文泰叹了一声，道：“大概是陛下和我的想法一样，觉得赵澄不足为惧，老师又真的是一副养老的样子，认为右相府没有威胁了，这才开始要提防左相府了。” 文护道：“赵澄都要成为驸马了，陛下不应该更加警惕右相府吗？” “可长公主是下嫁！”文泰摇了摇头。 俞长思接着话道：“虽然不知道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但的确是一步好棋。赵澄若是入住公主府，那等于是把赵欢搬到长绥来了，陛下不得不防。可长公主去了燕川，赵澄就只有驸马的名头而已，并没有实际的好处，陛下自然对他降低了戒心。” 文泰眼睛微眯，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想的可能更深一层。长公主进右相府，等于是陛下在赵欢身边安插了一根钉子。” 俞长思点点头，补充道：“还是铁钉！明知道是钉子，但不敢拔，也拔不动。所以陛下觉得右相府那边，高枕无忧矣！” 文护也不是笨人，只是没有文泰和俞长思敏锐，听他们一说，立马明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赶快杀了赵澄！” 第203章 油菜地旁遇埋伏，赵五吐槽赵澄是乌鸦嘴 “不可。” 文泰摆摆手，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在不伤害周景焕的情况下杀掉陈冲，不要再把赵澄牵扯进来，因小失大。” 俞长思也道：“左相说的有理，你现在动手杀了赵澄，皇帝首先就会猜到是你做的。到时候长公主追究起来，陛下为了给姐姐交代，怕是会要你抵命。” 文护深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 文泰提醒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先完成陛下交给你的任务，顺理成章的重回军中，这才是你眼下最紧要之事。” “是……”文护不甘的应道。 夜。 左相府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文护站在树下，紧闭着双眼。 树后，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子踏着月光走来。 正是许青山和柳凌。 文护依然闭着眼睛，问道：“郁金香好些了吗？” 许青山道：“最快半月能恢复，一个月内参与行动。” “陈九道多久回来？” “也要差不多半月。” “那此次就你们去吧。” 文护睁开眼睛，转过身道：“想办法把陈冲和周景焕分开，杀了陈冲。” 许青山道：“没问题。” 文护问道：“陈冲也是绝顶高手，有把握吗？” 许青山平静地说道：“我看过他和周川的比剑，他们两人的剑术，都不及我。” “那就好……” 文护顿了一下，接着道：“有余力的话，把赵澄也杀掉。” 柳凌连忙道：“左相的态度是先不要动赵澄。” 文护皱眉，瞪了柳凌一眼。 柳凌赶紧低下头，道：“我也是替文大人着想，若是左相怪罪下来，不好交代。” “怎么给我叔父交代是我的事。”文护沉声道：“叔父的确是不建议我现在动赵澄，他无非担心两点，一是因为担心杀赵澄而影响到杀陈冲，二是怕事后陛下追究到我头上。” “但这都不成问题。” 文护眼中杀意毕现，接着道：“许先生如此有把握，那就先杀了陈冲再去杀赵澄，这样就不会影响计划。至于我这边……周景焕和赵澄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事后我自有办法解释。” 见文护杀意笃定，柳凌不再多言。 许青山没说答应也没拒绝，而是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杀赵澄的时候，周川兄妹恐会阻拦。他们兄妹现在是陛下看中的人，陛下想要他们报效国家，也要杀掉吗？” 文护朝许青山看去，厉声道：“许先生，你是茂山派的人，朝廷的事不需要你考虑。” 许青山不再搭话，点点头转身离去。 …… 赵澄一行已从长绥城出来三天，和来时相比多了朴无敌一人一马。 家境贫寒，朴无敌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不过他倒是说到做到，一路上都很老实，位置也摆得端正，和府兵们同吃同住，夏棋秋书干活的时候他还会上去帮忙。 朴无敌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他现在还没学会经商，又没有府兵的战斗力，只能跟在夏棋秋书后面干点杂货了。 赵澄很少与他说话，也没叫他进马车，就是看他是否自觉。 午时，赵五突然拉紧马缰停下。 “怎么了？”赵澄在马车里问道。 赵五道：“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赵澄这才钻出马车朝前面看去，官道上落下了几块大石头和一些碎石子，一群工人正在清理路面。 赵澄眉头微皱，朝官道旁的山上望去，道：“这几天风和日丽的，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塌方？” 说着，赵澄要跳下马车，道：“我去问问。” “我去吧！”朴无敌立即下马，快步朝那群工人走去。 “小心点。”朴无敌经过时，赵五提醒了一句。 询问过程中没发生什么，朴无敌走回来道：“这些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说这是山体滑坡。” 赵澄道：“问过要多久才能修好吗？” “问了，最快得明天晚上了。”朴无敌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道：“人倒是能从旁边绕过去，但马和车不行。” “要到明天晚上，一天多的时间，变数太大。”赵澄摇摇头，环顾四周，道：“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一府兵说道：“我知道一条小道。” “能通马车吗？” “如果那条小道没变化的话，能通一辆马车。” “行，改道。”赵澄决定后便又钻回马车里。 一个时辰后，正在马车里小寐的赵澄被夏棋秋书的“哇哇哇”声惊醒。 赵澄不用睁眼看就知道，这两丫头一定是看到美丽的风景了。 他掀起窗帘朝外望去，见是一片片耕田，心中疑惑起来，问道：“这不就是庄稼地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夏棋道：“主子，你看这边。” 赵澄朝她们那边的窗户看去，顿时愣了一下。 车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油菜花。 这些油菜花很密很高，入眼全是金黄，的确很养眼。 不过赵澄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看到了正在油菜花里忙碌的农夫，却只能看见他们的上半边脸。 这油菜花太高了。 赵澄撩开车帘，看了看道路两旁，心想这么窄的路，哪是能通过一辆马车？ 明明是只能通过一辆马车！ “注意脚下，不要践踏庄稼！” 说完这句，赵澄拍了赵五一下，沉声道：“你是不是傻，走这条小路前为何不问问我？” 赵五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澄指着一旁的油菜地，喝道：“这特么太容易遭埋伏了！” “没事！”赵五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叫没事？”赵澄有些懵，他又朝油菜地看了一眼，越看越瘆得慌。 “周川和周诺跟着的。”赵五得意的说道：“再说，有我在呢，来一个我杀一个。” 赵澄嘴角抽了抽，道：“去长绥的路上让你装到了，但你能现在别装逼了吗？” 恍—— 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赵澄只觉得眼前有阴影在晃动，然后便看见一道大网从天而降。 赵澄高喊道：“有埋伏！” 赵五赶紧抽出刀，道：“主子，你是乌鸦嘴啊！” “这能怪我？？”赵澄整个人不好了。 第204章 两断刀赵五，老朽虞北漂 从天而降的是一张大网，直接网在了马车上。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大网从油菜地里抛出来。 赵五反应最快，纵身跃起，手中刀奋力一砍，将头顶的大网砍成两断。 光是这简单的一刀，就能让很多懂刀法的人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赵五耳朵猛地一动，看到一道道黑影从油菜地里飞出来。 他落下时立马高喝道：“全部下马趴下！！” 府兵们当机立断，直接从马背上扑到在地，朴无敌稍稍迟了些，但他机灵的躲到了马车另一车，看到一道道黑影从眼前飞过。 还有一些黑影撞向了马匹。 战马长嘶，一匹匹的倒下，鲜血直流。 这时朴无敌才看清，这些黑影是旋转中的弯刀！ “阿澄！阿澄！！”朴无敌敲着车厢。 “喊什么？！” “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受伤了没？！” 朴无敌喘息着道：“没有，就是好险……” “少说废话，你躲到车厢下面去！” “那你呢？” “不用管我，你躲着不出声就行了！” 朴无敌不再多话，掀起裹住马车的大网钻进了车底。 赵澄将夏棋秋书护在身下，爬到观察孔看着外面的动静。 这马车是他找人改良过的，不用热武器轰炸的话，一般的刀枪剑戟还真破不开。 外面没有第二轮的弯刀飞来，但能看见油菜花‘沙沙沙’的摆动起来。 赵澄大声道：“他们人不少，准备近身对敌！” 庄稼地里一望无垠，有人埋伏的话一清二楚，赵五当机立断的跑到马车朝向油菜地的那边。 算上灌溉沟，油菜地离赵五的距离就只有一步，赵五耳朵继续动着，眼前还没看见人，便一刀横劈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一个人从油菜地上方飞起来，抛洒出鲜血和内脏，纷纷落在油菜地里。 “卧槽，这么猛！”车底的朴无敌看傻了，连忙捂住嘴。 他怎么都没想到，赵澄身边的护卫居然这么凶悍！ 一刀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砍成两段，并且还伴随着刀劲把尸体震飞出去！ 车内的赵澄感到一丝不妙，赵五一出手便这么狠，说明赵五对这次的埋伏有了判断。 很危险！ 赵澄喊道：“府兵弃枪！拔刀！！” 府兵都是从龙枪士退下来的，个个都是善于用枪的高手，但佩刀也是标配，平常也会训练刀法。 此时这番情景，视野能见度太低，他们没有赵五的修为和预判能力，那手中的中距离武器便是短板，这时候用近距离兵器才是最合适的。 府兵对赵澄的判断没有犹豫，立马弃枪拔刀。 与此同时，从油菜地里杀出数十人！ 出手就是狠招！ 府兵们纷纷被逼退了一步和刺客们对杀起来，见识到刺客们的速度与爆发力，不禁感到后怕。 还好听赵澄的弃枪了！ 不然以长枪的速度与灵敏度，根本挡不住这突然袭来的一击！ 赵五背靠马车，退无可退。 他是绝顶高手，也不需要退。 在赵五的面前，就没有刺客能有机会出来，因为每当刺客要出来的时候，赵五都会提前出刀。 此时的赵五就像在玩打地鼠的游戏，预判哪个洞里的地鼠会冒头，他便一锤子砸下去！ 赵澄又从其它的观察孔里观察，看到这些以弯刀为武器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居然和府兵一对一不分高下。 显然这些人也都是二流高手，而且身经百战。 难怪赵五对局势的判断是危险！ 而就在这时，油菜花又“沙沙沙”的响起来，又有数十名刺客跃了出来。 赵澄带来的府兵就十人，原本和刺客是一对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对二！ 赵五眉头紧锁，他没抽身过去帮府兵的忙，就意味着他眼前的油菜地里还有刺客。 他一走开，马车就有危险。 赵澄心中疑问：“周川和周诺为何还不出现，难道也被缠住了？” 赵澄脑海里飞速转动着，想着这场埋伏的源头。 敢对自己动手的人，不可能只派一些二流高手，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人。 那么官道的山体滑坡一定也是刻意为之！ 对方就是故意把他们引到这片油菜地截杀！ “看来这一次，遇到硬骨头了。” 赵澄沉吟一声，往后退到座位上，问道：“赵五，你前面还有多少人？” 赵五道：“大概三五个，他们不敢妄动了，在故意拖住我。” “让开！” 赵五会意，纵身一跃，跳到马车顶上。 赵澄眼中杀意一闪，打开座位板，在里面的按钮上狠狠一按。 嗖！！！！！ 车厢猛地一震，趴在车底的朴无敌只觉得后脑勺上一阵发凉，便看到黑压压的一排利箭从他头上飞了出去射进油菜地里。 “啊！！！”油菜地里响起几声哀嚎。 赵澄擦了把汗，道：“你可以去帮府兵了！” “是！”赵五转向府兵那边，刚要跳下马车，却突然止住。 他再次转身，却不是面朝油菜地，而是看向庄稼地那边。 庄稼地的一条垄地上，一个身材修长的人一步步走来，他拖着一块像棺材板模样的事物，每一步看似都走的很沉重，像是在田里犁地的老牛。 他看上去像是农夫，但赵五却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见赵五没下车，赵澄觉得不对劲，问道：“赵五，怎么了？” 赵五沉声道：“有高手，藏好。” 言毕，赵五跳下马车，拦在那人前面，刀尖指地，道：“别再往前走了。” 那人倒是听话，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喘息了一阵后，才对赵五咧嘴一笑。 “还没开始打，我就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 那人眼中精光闪闪的打量着赵五，从头看到脚，又从赵五的手看向他的刀，道：“同为刀客，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失传多年的两断刀，是我的荣幸。” 赵五的脸色少有的沉下来，脸上的刀疤泛红，显得极为狰狞。 “现在还能认出两断刀的人不多，阁下是谁？” 那人这才扒开遮挡住半边脸的长发，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的脸。 他侧过身用双手提起那棺材板，仿佛很费力的将其往身前一放。 轰！ 棺材板落地，顿时陷进土里。 “老朽虞北漂，就是个普通刀客。” 虞北漂抬起双手在棺材板上狠狠一拍，顿时浓浓灰尘冒起，上面的外皮一块一块的脱落。 露出里面的模样。 赵五神经一紧。 这哪是棺材板，分明是一把刀！ 第205章 油菜地里的激战！ 当赵五看清那棺材板模样的东西是一把刀时，心头已感受到了无尽的刀威。 棺材板宽度的刀，是为板刀。 只是虞北漂的板刀比一般的板刀要更大更宽。 年迈老朽的虞北漂在拖着板刀来的时候显得很吃力，连喘息都费劲，但当他提起这把刀准备作战时，却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力大无穷，战意盎然！ 他再次将板刀提起，脚下没动，而是朝赵五的方向狠狠的劈了下来！ 赵五头皮发麻，立马高喝道：“加固！！！” 这话是对赵澄说的，也只有赵澄能听懂。 马车内的赵澄毫不犹豫，立马又按下座位板下的另一个按钮，同时道：“无敌，把身子缩起来！” 朴无敌几乎是肌肉反应，听见赵澄的话后马上提起双腿弯下腰，把自己缩的跟虾米似的。 咵咵咵咵！！！ 车厢底板的四个角同时射出来强有力的铁钉，直接钉进了泥土里。 看着这四个铁钉的位置，两个在自己的脑袋两侧，两个在自己的脚边，朴无敌吓出一身冷汗，大喊道：“车厢底下也他娘的不安全啊！” 砰！ 马车加固后的瞬间，赵五横刀在胸，后背狠狠地撞击在车厢上，连同着整个马车都往油菜地的方向掀起来，那连在铁钉上的铁锁被绷的笔直。 赵澄倒吸了口凉气，若不是加固的及时，马车这时候就被虞北漂的刀劲给掀飞到油菜地里了。 “这刺客是个什么怪物？！！” 赵澄忍不住吐槽，穿越来这个世界五年了，他一直认为这就是个低武的世界，毕竟他身边的杨桃枝和赵五，一个是宗师，一个是绝顶高手，是武者体系顶端的存在。 可赵澄也没觉得他们有多么厉害。 和前世看的网络小说里的人物，破碎苍穹啊，踏碎虚空啊，简直比都不能比。 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隔空一刀就能把马车给掀翻！ 这恐怖如斯的刀劲！！ 赵澄忍不住问道：“赵五，这厮什么修为？！” 赵五道：“和我一样，绝顶高手。” “不会吧？”赵澄吐槽道：“我怎么不见你有这么厉害？” 赵五胸口闷得慌，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赵澄不觉得他厉害，是因为他没见过赵五使出过全力，其实刚才若不是赵五正面挡下虞北漂这一刀，化解了大部分刀劲，马车就算加固了也得被掀飞。 “主子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赵五的战意被激发出发，用手将马车扶稳，脚下一点，整个人瞬间来到了虞北漂面前。 手中破刀当头劈下！ 虞北漂一刀是劈，赵五这一刀也是劈！ 虞北漂眼中的光一闪，举起板刀硬挡。 乓！！！ 破刀和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向两旁的庄稼地和油菜地扩散而去。 正在交手的府兵与刺客还好，那些不远处的农夫纷纷捂住耳朵，严重者已流出鼻血，感到头晕目眩。 夏棋和秋书也感到发晕，赵澄赶紧又按下另一个按钮，车窗和车门处顿时弹出一块铁板，将整个马车封闭成一个铁箱子，外面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我去！原来赵五这么厉害，以后我得对他好点！”赵澄又来到观察孔后，看着赵五和虞北漂的战斗。 一刀未得手，赵五又连出两刀，野蛮的砍在板刀上。 虞北漂就像长在了土里，也不躲避，就靠着板刀硬挡，下半身已经陷进了土里。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仿佛赵五的刀劲正在他体内乱窜。 “两断刀果然名不虚传，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太难得了。” “能接下我全力一刀的人不多，能挡住我这破刀的兵器也不多，而你硬挡住了我三刀。” 赵五正色道：“动则如火，不动如山。你这刀，是虞山板刀！” 虞北漂欣慰的笑了一下，道：“擅用板刀的打法已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虞山板刀早已是历史，没想到你竟然知道。” 在虞北漂报出身份的时候，赵五的确没听过他的名字，只是能感觉到他实力强横，是个高手。 可当看到虞北漂出刀，立即就认出了他的来路。 “你是南周虞家人？”赵五问道。 “是啊……”虞北漂反问道：“你呢？两断刀已失传三十多年，你是师承背刀客，还是你就是他的后代？” “打就好好打，我们聊的有点多。”赵五改变刀路，用刀尖从下往上挑，想要把板刀给掀起来。 虞山板刀可攻可守，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防守起来密不透风，赵五全力一刀都破不开，那强攻肯定是行不通了。 但想要把板刀掀开也不容易。 这板刀像山岳一样，山不能破，只能一点点的移。 府兵已处于下风，赵五没那么多时间。 嗖！！ 好在，赵五与虞北漂对拼的时候，赵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呼……总算来了。”赵澄舒了口气，头一回对这破风声如此的有安全感。 周诺的箭到了！ 一箭射进一个刺客的喉咙，将他整个人带飞跌入庄稼地里。 赵澄判断箭的位置，箭是从油菜地里飞出来的，赵澄立马明白了周诺迟迟没出手的原因。 左边的庄稼地不适合射箭，太容易暴露位置。 油菜地里是不容易暴露位置，但视线太容易受阻，要找个合适的点不容易。 周诺是去找位置了。 嗖！嗖！ 周诺的箭一来便停不下来，紧接着又射出来两箭，依然例无虚发。 府兵们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两个受伤的退回到马车旁，其余八人开始反击。 “你们五个！去杀弓箭手！！” 刺客们顿时做出安排，离马车最远的五人立即转身钻进了油菜地里。 根据箭道，他们五人判断出周诺的大概方向，只是才刚进去没几步，便感到一股剑气袭来。 五人连忙趴下，看到头上的油菜花都被切断。 眼前的油菜花都矮了一截，周川已出现在他们眼前。 然而，也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五人身后。 “你们从我后面绕过去。”这人走到了五人前面，遥遥的看着不远处的周川，拦住了他的路。 那五人赶紧退走。 “今日有我在，你护不了你妹妹。” 说完后，这人卸下背后的布条，慢慢将布揭开，露出里面的黑剑。 拦路者，陈冲！ 第206章 我是君子剑，师承靖海剑师 “周川，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打架的时候过于君子了些。”陈冲将黑剑拿起来，握在手中掂了掂。 周川不明白陈冲为何这样问，但脑子里想了一下，好像杨桃枝的确对自己这样说过。 那还是在陵山时，杨桃枝对周川说，你的剑缺乏杀伐之气，太过君子。 周川道：“有人说过。” “那就对了。”陈冲笑了一下，像是为自己猜中了而开心，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和国宴时不同，那时候只是分胜负，现在却是要决生死，你没必要等我把剑拿出来。我知道你的剑很快，在我揭开布条的时候，你其实可以对我出手。可惜，你错过了一次杀我的好机会。” “就算杀不了我，也能抢占先机，为你自己，也为你妹妹多争取点时间。” 周川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点可惜。” “可惜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不需要。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等你。” “为何？” “因为我不需要占你便宜啊！” 陈冲愣住了，然后笑了笑，握剑的手一紧。 既然你如此自信……不先出手，那我就先出剑了！ 混元剑！ 和国宴时一样，陈冲一剑刺去，笔直的朝周川冲去，剑与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剑气。 似龙卷，似狂风，将两人之间的空间都变得混沌起来。 这便是混元剑的威力！ 周川披肩的长发向后飘动，他眼睛一亮，不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风暴剑气，依然不急不慢的抬起手，将长剑竖握在胸前。 然后，他送出一剑。 不是刺，是送。 动作很轻，但他眼神很坚定。 明明是在打架，但他却打的很礼貌。 “君子不器！” 两人的剑尖碰到一处，混元剑的剑气更加的狂暴了，只是无法继续往周川那边蔓延，而是从四面八方散开。 周川这边，风平浪静，在他一剑送出去后，仿佛无论多狂暴的力量都归于平静。 陈冲笑道：“国宴和你比剑时看不出来，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的师承是靖海剑师，习的是靖海君子剑！” “没错，我是君子剑，师承靖海剑师。” 周川道：“既然是君子剑，就更没必要占你便宜了。” “迂腐！”陈冲冷笑一声，向周川刺出第二剑。 “君子不惑！”此等情形，周川出手也是一剑比一剑强，和陈冲缠斗起来。 只是周川被牵制住，周诺那边就只能靠自己了，那五个钻入油菜地的刺客速度极快，在周诺又射出两箭后便来到了她的位置。 周诺及时收弓，改变位置。 “别从一个方向追，散开！”刺客及时调整，令周诺十分头疼。 她不是没有近身作战的能力，要对付一两个二流高手还是没问题的，但一下对付五个人就有点吃力了。 但最关键的原因是，周诺作为神射手，和敌人近身搏斗毫无意义，还浪费时间，只有射箭才可以发挥出她最大的作用。 甩掉这些追击者才是关键！ 周诺的策略没错，但她低估了这些刺客的水平。 这些人是潜伏在长绥多年的南周谍子，能在长绥潜伏下去，除了战斗力很好，更重要的是智力和专业能力。 追击本就是他们的强项。 一个优秀的弓箭手，甩人是必修的技能，但周诺使出全力也依然感到很费劲。 这五个人太难缠了！ 周诺注意力放在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南周谍子身上，听着他的脚步，边跑边搭弓上弦，突然往侧面一滚，一箭朝身后的油菜花中射去。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周诺爬起来就跑，但明显听到另外四个脚步声更近了一些。 她计算着射杀一人后会被其余人追近多少距离，发现依靠这种方式最多只能再射杀一人，到那时候幸存的三人就能包围自己了。 这些谍子太聪明，都相隔了一段距离，不然的话，周诺是有把握射出双箭同时击杀两人的。 周诺没有急着再放箭，依然拼尽全力甩人，想要争取再和他们拉开点距离。 哪怕只拉开几步，都足够她多杀一人。 针对赵澄的这场截杀已分成了四个分战场，赵五和虞北漂，周川和陈冲，周诺和追击者，府兵们和谍子。 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油菜地里还潜伏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书生打扮，剑在背后，手中只有折扇，正在一个能观察到四个分战场的好位置。 正是许青山。 只不过他是孤身一人，柳凌并不在他身边。 这次任务的变化让他也很诧异，本来他是要先杀陈冲再找机会杀赵澄，那就要先把陈冲从周景焕身边引开，却没想到，陈冲竟主动离开了周景焕，跑到这边来杀赵澄…… 许青山处事冷静沉稳，没着急出手。 现在出手杀了陈冲，会打破赵澄和南周实力的平衡，再杀赵澄就不好杀了。 此时战斗的动静闹得太大，庄稼地那边已陆陆续续有农夫围过来远远看着，若是光明正大的去杀赵澄，事后的麻烦太大，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许青山想出的策略是苟。 他对局势的预判是南周占了上风，再这么耗下去，府兵就要撑不住了，那时候赵澄也是死。 借南周的刀杀了赵澄，再去杀了陈冲，才是最好的安排。 于是许青山屏住呼吸，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 另一边，周诺实在是拉不开与追击者的距离了，抬眼看到马车顶端，当下心一横，大喊道：“赵澄帮我！！” 言毕，周诺纵身朝马车顶上跃去，当她的脚踩到车顶的瞬间立马转身，一箭射出！ “啊！！”其中一个追击者还没能从油菜地里跃起来便被利箭射中。 但紧接着，剩余三个追击者从油菜地里跃起，已达到了和周诺近身的距离。 啪！ 车窗突然打开，一把剑从马车里伸了出来，刺进了一个要跃上马车顶的谍子胸口。 那谍子一脸愕然，赶紧用手抓住剑刃。 “卡在骨头里了，没插进去！！”赵澄看向夏棋秋书，大喊道：“你俩帮我，把他拉过来！！” 夏棋和秋书赶紧伸出手，一个抓着谍子的胳膊，一个抓着谍子胸前的衣服，使劲往马车里面拉，将谍子的身体拉的紧紧与车厢贴在一起。 赵澄则狠狠地把剑往谍子身体里插，插不进去就用手掌使劲的拍着剑柄，像锤钉子般把剑打进谍子的身体。 三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这倒霉的谍子口吐白沫，生生被赵澄主仆三人给折磨死。 只剩下两个追击者了，对周诺的威胁就不大了，周诺掏出匕首，只和他们周旋了三个回合，便抹了他们脖子踹下马车。 啪！ 怕周诺又被谍子给盯上，赵澄赶紧打开车门，喊道：“周诺你先进来！” 周诺直接从车顶上翻下来溜进车厢，将门窗都关上。 “呼……呼……” 不是周诺喘息，而是赵澄和夏棋秋书在大口喘气。 周诺白了赵澄一眼，道：“没用的东西。” “刚才是我们救了你好吗？！”赵澄争辩道。 “你就脑子好使，赶紧想办法。”周诺眉头皱起，道：“我被追击的时候感觉到了，油菜地里还有潜伏的高手。” “还有高手？” 赵澄一点都不慌张，也没有像周诺一样皱眉，甚至面上一喜！ 第207章 大侠许青山藏不住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见赵澄笑了，周诺忍不住问道。 赵澄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但同时说道：“我看到和周川在打的人是陈冲，说明这些刺客是南周人。” 周诺没听明白，问道：“然后呢？” 赵澄道：“南周人都搞出这么大动静了，摆明了是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他们还有高手不可能还不出手！” “那会是谁？” “我不知道，但总之不会是南周人。” 赵澄睁开眼睛，说道：“但他一直不出手，肯定也不是友军，甚至……有可能也是希望我死的人，想要置身事外，借刀杀人！” “那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周诺急了。 赵澄微笑道：“你不是要我想办法吗？我有办法了。” 赵澄对周诺勾了勾手指。 赵五和虞北漂不分高低，周川和陈冲也打得胶着。 府兵这边又有三人受伤，而且还伤的很重，但南周谍子也倒下了几人。 十息过后，马车门再次打开，周诺像泥鳅般溜了出来，然后迅速往庄稼地里跑去。 府兵和南周谍子都愣了一下，不明白周诺想要干嘛。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肯定不是去找放冷箭的位置，不然就不该往空旷的庄稼地跑。 意识到这点，南周谍子也没再分出人去追她，见只有五个还能战斗的府兵了，想一鼓作气灭掉府兵进攻马车。 周诺的确不是找位置去的，而是朝远处那些看热闹的农夫们跑去，边跑边喊道：“南周人杀人了！！南周人跑到我们大靖来杀人了！！” “大家快拿好武器啊！！锄头铁锹什么都行！！！” 周诺不光冲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喊，还冲着一些更远的人喊道：“南周人要杀人放火，毁了你们的庄稼，大家都拿起武器保护好自己啊！！！” 在周诺喊话之前，看热闹的人还以为眼前发生的是江湖械斗，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现在一个个脸色都变了，拿着武器朝战场边上聚拢，跃跃欲试。 见周诺那边有了效果，赵澄也从马车里溜出来，手中装模作样的拿起剑，跑到周诺告诉他的那个高手隐藏的位置，冲着那边油菜地大喊起来。 “大侠！你出来啊！” “你一定是咱大靖的高手吧？快出来救人啊！” “杀南周狗啊！” 半蹲在油菜地里的许青山愣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 是在对我说话么？ “大侠！你不要做缩头乌龟啊？！” “不对！你肯定不是缩头乌龟，你只是在尿急对不对？” “尿完之后赶紧出来保家卫国啊，老百姓都看着你呢！！” 许青山朝另一边望去，看到真有许多围过来的农夫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我去……” 听见赵澄的声音，南周谍子们这才发现赵澄已不在马车里了，分出两人朝他杀了过来。 赵澄边跑边喊道：“大侠你快出来啊！” “快出来啊……” 嚓！ 嚓！ 两道剑影在赵澄眼前掠过，那朝赵澄追来的两个谍子纷纷倒地。 许青山将折扇插进腰带上，道：“我出来了，别喊了。” 看到许青山这娴熟的剑法，赵澄立马抱拳道：“出手不凡！果然是大侠！” 言毕，赵澄赶紧望向老百姓那边，大喊道：“周诺，别让村民们靠近！有这位大侠在，南周人完蛋了！！” “知道了！！！”周诺双手捧成喇叭状，对村民们喊道：“大家都退后一些！你们不是这些南周人的对手！！看见那位拿剑的大侠了没有，他会杀光南周人的！！！” 许青山：“……” 趁许青山不注意，赵澄远远地对周诺竖起了大拇指。 正在与虞北漂激战的赵五趁机撇了撇嘴，心想周诺跟着赵澄久了，越来越赵澄了。 赵澄让周诺去喊那些老百姓，本意就不是让老百姓参战送死，只是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给躲在油菜地里的许青山施加压力。 赵澄这招其实也很冒险，他在赌这个藏着的高手脸皮厚不厚。 要是脸皮像他那般厚，那自然是无用的。 但偏偏，许青山是个脸皮薄的人。 “大侠，快出手吧！”赵澄催促道：“实不相瞒，我是朝廷的昭勇将军赵澄，这些是我的亲兵，他们快撑不住了！” 说着，又拉了下许青山的衣角，分别指向赵五和周川的方向，道：“庄稼地里，油菜地里，也有南周人！” “知道了。”许青山很无语，脑袋里还有些懵。 自己明明是来看热闹的好吗？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全场的焦点了？ 看着那些老百姓期待的目光，许青山在心里叹了一下。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先顺手把陈冲杀了吧…… 许青山握剑的手一翻，脚下仿佛没动，但身体却迅速往府兵和谍子的交战处移动。 原本胶着的战场，许青山一踏进去，便立马扭转了局面。 无常剑，剑无常。 他的剑看上去没有周川的快，也看不见如陈冲那般明显的剑气，但每一剑出去，必将会有一人倒地而亡。 他的剑是索命的。 尤其是他的修为，对这些南周谍子来说是碾压似的存在。 不出十息，余下的南周谍子都死在许青山的剑下。 不等赵澄说，许青山又朝庄稼地里走去。 哪知他一只脚才踏进地里，虞北漂竟猛地提起板刀往地上一砸，然后陷入土里的身体跃了起来，一溜烟的往远处跑去。 此时的虞北漂就像只灵敏的兔子，哪还有开始那种连走路都费劲的乌龟模样。 赵五有些愣，回头朝赵澄和许青山看了一眼，见两人也有些懵。 打都不打…… 这就跑了？ “还真是个聪明人。”许青山冷笑一声。 赵澄指着油菜地，道：“大侠……” “我知道！”许青山被赵澄催烦了，迅速跃进油菜地里，赵澄对赵五使了个眼色，两人朝许青山跟了过去。 许青山介入周川和陈冲的战斗，三把剑交叠在一起，陈冲抵挡不住，顿时口吐鲜血被震伤。 “无常剑……”陈冲狠狠地看向许青山，道：“为何你会在这里？！” 许青山想了一下，淡然道：“我是靖人。” “能死在两位绝顶剑客的剑下，我陈冲也没遗憾了！” 陈冲已有赴死之意，战意提升到极致，竟主动朝两人出剑。 “笨蛋，快跑！！！” 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飞了过来，众人扭头望去，见虞北漂踏着油菜花而来，右肩扛着板刀，左肩…… 竟扛着一棵大树！！ 赵澄和赵五都看呆了……这老家伙天生神力啊！ 砰！！！ 虞北漂将大树扔下，砸到许青山和周川面前。 等烟雾散去后，只看得见虞北漂和陈冲越变越小的背影。 许青山立马向前一步，就要去追，却发现衣角被人抓住。 许青山回过头去，见抓住自己衣角的人是赵澄。 赵澄的脸色，还有些泛红。 他有些愣。 “你……这是何意？” 第208章 骆影！扶棺！宗师！ 若是被赵澄抓住手腕，又或是抓住肩膀，许青山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赵澄推开，然后去追陈冲。 但现在，赵澄只是抓住他的衣角。 神情居然还有些羞答答的…… 这就把许青山给整不会了！ 你这是要干嘛？ 是几个意思？？ 其实赵澄啥意思都没有，完全是要去抓许青山，伸手迟了，只抓到了衣角。 赵澄道：“有一句话叫……穷寇莫追！” 许青山道：“再不追就真追不到了。” 赵澄朝前面望了一眼，虞北漂和陈冲已经被淹没在油菜花里了，道：“现在去追也很难追到了。” 许青山又朝赵澄的手看了一眼，见他还在抓着衣角。 赵澄这才松开手，笑道：“不好意思，大侠！我这人没见过世面，被吓到了！” 言毕，赵澄立马朝小道上跑去，举起双手对着村民们欢呼起来。 “南周人被这位大侠杀跑了！！” “我们胜了！！！” 见许青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赵澄心中冷冷一笑。 他有自己的算计。 不管你是谁，走是不会轻易让你走的。 万一你是来杀我的怎么办？ 放你在暗处了，我岂不是很危险？ 你肯定是在明处不敢杀我，不然刚才就不会借刀杀人。 那么就把你放在明处吧！ “大侠你快过来！村民们都想感谢你呢！！” 许青山没动，极个别热情大胆的村民们在周诺的怂恿下朝许青山跑去，有人起头，更多的人都跑了过去。 “大侠！大侠！！大侠！！！” 许青山被村民们围在中间，脸上顿时泛起红色。 脸皮果然薄。 但他却朝陈冲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心道：“功劳要被抢了。” …… “呼……呼……” 陈冲和虞北漂逃离油菜地，跑进东边的树林里。 眼见远处的油菜地里没有人追出来，两人的速度都放缓了一些。 虽然是绝顶高手，但刚才的激战消耗太大，此时体力都有些透支。 陈冲道：“前辈，他们已经看到你的模样了，你不能再留在长绥了，和我一起回南周去吧。” 虞北漂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目光，但有些惭愧的说道：“很难得被启用一次，却没有完成任务，真是无颜面对大都督啊……” 陈冲道：“小都督正在逐步接手大都督的事务，谍报系统这一块已是小都督在掌管了，他很爱才，似您这种人才回国，他只会欣喜，不会怪罪的。” 虞北漂道：“我已经老了。” 陈冲明白了虞北漂的意思，他是想回国，但只想回国养老。 陈冲劝道：“你若是壮年，那赵五必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依然是不容小觑的战斗力，再为南周效力几年吧，小都督一定会给你个好归宿的。” “也只能如此了。”虞北漂点点头。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感到一阵风从背后吹来。 风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两人的脑袋上点了一下。 两人猛地抬头，然后朝前方望去。 嗖！ 一块石子飞速射来，虞北漂提起板刀，将石子挡住。 定睛看去，前方的两棵树之间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瘦的出奇，手中抛着石子，正在掂着石子玩。 一个女人在男人身边落下。 陈冲和虞北漂这才分辨出来，刚才是这女子从身后飞来，在他两人脑袋上点了一下才落下。 而石子是这男人扔过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想这女子好厉害的轻功！ 虞北漂问道：“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骆影嘴角弯了一下，笑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呢？” 问姓名，就是想要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现在对方已经表明了态度，虞北漂和陈冲都做起了战斗准备。 虞北漂将板刀放在自己和陈冲面前，陈冲紧紧地握着剑。 见状，骆影的手掌合上，将石子放入衣兜中，顺便从衣兜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 这手套颜色乌黑，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二位都是绝顶高手，石子打不死你们，我得认真点。” 从刚才那石子的速度与力道来看，陈冲知道骆影是高手，他提议道：“这人深不可测，不如别防守了，咱俩联手强攻。还是要尽早离开这里，别让后面的人追上来！” 虞北漂点点头，道：“可行。” 言毕，虞北漂将板刀提起，然后隔空劈下。 一股巨大的刀劲朝骆影袭去。 陈冲紧跟在刀劲后方，向骆影刺去混元剑。 虞北漂打的是面，陈冲打的是点，两人的配合极有默契，将这次进攻组织的很有层次！ 但骆影却只是轻轻一笑，面对刀与剑，两手空空没有兵器。 但其实，他的手套就是兵器！ 啪！ 啪！ “退后。” 骆影轻轻对柳凌说了一句，然后竟直接闯进刀劲之中，左手抓住混元剑，右手抓住板刀，原地一转，竟生生将虞北漂和陈冲甩了出去！ 他周身虽然炸开了数道声响，但他的身体却安然无恙。 “前辈！” 见虞北漂摔倒在地，陈冲赶紧爬起来朝虞北漂跑去。 骆影开始反击，朝他们冲来。 “前辈，还是防守吧！” 无奈之下，虞北漂赶紧提起板刀拦在他和陈冲面前。 虞山板刀。 动则如火，不动如山。 防守之势，便如一座山岳横亘在眼前！ 骆影一掌拍在板刀上。 轰！！！ 虞北漂神色一凛，只觉得五脏六肺都要被震出来了。 但这还不是让他更难受的，骆影的手掌竟从板刀下陷了进去，竟然一掌拍穿了板刀！ 虞北漂整个人都麻了，连赵五的两断刀都没能劈开的虞山板刀，居然被骆影一掌击穿！ 骆影一掌穿过板刀后，直接抓住了虞北漂的喉咙，然后一扯。 虞北漂顿时身首异处。 “我这双手套，名为扶棺。” 骆影偏过头，朝陈冲微微一笑，道：“你运气比他要好一些，至少在死之前能知道，杀死你的兵器是什么。” 言毕，骆影将手抽出来，朝陈冲的脑袋抓去。 陈冲已吓的没有了反抗能力，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手掌的阴影，苍白的嘴唇颤抖着，道：“你……你你你……你是宗师！！！” 第209章 铁打的赵澄流水的南周谍子 看见骆影轻而易举的杀了虞北漂和陈冲，已跃到树上的柳凌不只是目瞪口呆，更是吓得发抖起来。 这两人虽然轻功不如她，但都是绝顶高手。 而骆影杀他们如杀鸡！ 第一次见识到宗师的力量，柳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由想到当初骆影招揽她的时候，还好没有反抗，不然现在早就凉透了。 骆影站在陈冲的尸体前，脱掉手套在陈冲的衣服上擦了擦，道：“这个功劳本来是许先生和你的，但许先生让他们跑过来了，没办法……” 柳凌赶紧从树上跃下来，道：“属下寸功未立，不敢邀功！” “你还是有功劳的。”骆影把手套放进衣兜里，对柳凌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你先探到陈冲已离开了周景焕，我们还得白走很多路。” 柳凌咽了下口水，不知为何，骆影明明对她笑的很温柔，但她就是害怕。 她宁愿骆影是个面无表情的人。 “走吧。”骆影朝油菜地的方向走去。 柳凌问道：“是回去复命吗？” “既然文大人想要赵澄的命，那我们就顺便做一做。” “现在人太多，不好动手了。” “不急，先跟着，有机会再动手也不迟。” “是……” 柳凌打了个冷颤，快步跟上骆影。 …… 许青山被村民们围住，在接受村民们拜谢的时候，赵澄回到马车旁检查战场。 他复了下盘，感觉到这次的遇袭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赵澄这支队伍明面上的力量就一个护卫十个府兵，南周能猜到周川兄妹藏在暗处，但绝对猜不到赵五的真实战斗力。 但南周却派出了陈冲和虞北漂两个绝顶高手，还有大概三十个和府兵实力相当的好手。 这是必杀的安排。 若不是许青山躲在暗处，若不是赵澄想到把许青山引出来的办法，还真是凶多吉少。 赵澄首先查看府兵们的伤势，有三个重伤，四个轻伤，还有三人并无大碍。 但这三个重伤的很危险，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去。 “小诺，这里村民这么多，村子里肯定有大夫，快去请他们的大夫来！全都请来！” 言毕，赵澄又朝周川看去，道：“周兄，我们的马都死了，你去村子里找几匹马来。” 周川走过来道：“这样的村子，不像有卖马的。” “我知道。”赵澄点头道：“所以才让你去找。多花点钱找村民收，没马有驴有骡子都行，我们不能在路上耽搁。” 周川回头看了一眼被村民围着的许青山一眼，道：“这个人是无常剑许青山，左相府的人。” 赵澄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周川道：“知道他身份了，你还敢让我离开你？” “就因为他是左相府的人，他才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放心吧，快去快回。” “等着，不要乱跑。” 安排妥当后，赵澄翻看着刺客们的身体，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道：“赵五，和你交手的那个人，知道他身份吗？” 赵五道：“南周虞家人。” “南周人。陈冲也是南周人，果然……”赵澄朝脚下的尸体扫了一眼，道：“这些人全是南周人。” 赵五狐疑道：“南周使团没这么多人，周景焕把这些人藏在长绥城外的？” “这些人一直在长绥城内。” 赵澄眼睛一亮，摇摇头道：“他们是潜伏在国都的南周谍子。” 赵五惊道：“又是南周谍子？！” “能把周诺和府兵逼到这个份上，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且经验丰富的战士，是南周谍子就不奇怪了。” 赵澄拉开一件刺客的衣物，道：“你看他们的内衣制式，都是大靖样式的。如果他们是跟着周景焕一起来的，就杀个人而已，那只需要将外衣换成大靖样式的，稍微伪装一下就行了，内衣不用换。只有长期在长绥城生活，才会里里外外都和靖人一样。” 闻言，赵五也翻看了几个刺客的衣物，道：“还真是！你看这人穿的亵裤，和朴无敌一个款式！” 朴无敌正朝这边走来，努嘴道：“你怎么知道我穿啥样的亵裤？你偷窥我？” 赵五指了指朴无敌身下。 朴无敌低头望去，见自己外裤右边已被划破出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亵裤。 他赶紧把那口子系好，道：“这刺客还蛮有品位的……” “主子，这么说的话，你又灭了一窝南周谍子？还是国都的南周谍子！”赵五的思考点和赵澄不同，赵澄在想的是这次刺客的源头和接下来的安排，赵五想的则是赵澄和南周谍子杠上了。 铁打的赵澄流水的南周谍子…… “那人叫许青山，你打得过吗？”赵澄朝许青山指去。 赵五拔出刀，朝许青山走去。 赵澄问道：“你干哈？” “去试试。” “试你大爷啊！” 赵澄把赵五拉回来，道：“许青山是左相府的人，估计就是来找机会杀我的。我们不能让他走。” “他在暗处对我们不利，当然，他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也不是绝对安全，得想点办法……” 赵澄交替的看了赵五和朴无敌一眼，道：“你们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 “是……” “哈哈哈哈哈感谢这位大侠出手相助！咱大靖国有大侠你如此武艺高强又侠肝义胆的英雄，真乃大靖百姓之福啊！”赵澄打着哈哈钻进人群中，对许青山深深一拜，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我要在这里给大侠建一座生祠！” 许青山摆摆手，红着脸道：“这就不必了吧？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赵澄正色道：“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和这些村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试想一下，若是让他们杀了我和我的亲兵，没人抵抗他们，他们就会屠戮村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许青山撇撇嘴，心想南周人只想要你的命好吗？ “真到了那一步，将会是多少人家破人亡？大侠此举，无异于救民于水火！” 赵澄再次一拜，道：“请告知我们你的大名吧！” 许青山为难道：“真的没必要……” 赵澄催促道：“大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就告诉我们你是无常剑许青山吧！！” 许青山：“？？？” 许青山整个人不好了…… 你知道你问我？？！ 第210章 南谍煞星小相爷，拔剑斩狗许大侠！ “许大侠！！” “感谢许大侠救命之恩！！” 老百姓沸腾起来，在赵澄的鼓动下纷纷鼓掌，有的村民甚至送来菜和鸡蛋。 “生祠得立，人情也得还。”赵澄抓住许青山的手，道：“许大侠，跟我一同回燕川，我要带你见我爹，让他老人家好好感谢你！” 许青山抽手，却发现赵澄用了力，随便抽还抽不掉。 “我一介草民，见右相就不必了吧？” “那就让我好好招待你！” 当听到赵澄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许青山渐渐回过味来。 眼下这情况，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赵澄知道许青山要杀他，许青山知道赵澄知道他要杀他，赵澄也知道许青山知道他知道他要杀他…… “赵五！” 赵澄突然高喝一声，问道：“查清楚这些刺客的身份了吗？” “啊？”赵五有些懵。 赵五正思索时，朴无敌想起了赵澄交代的话，看他眼色行事…… 朴无敌立马说道：“我们查清楚了，这些刺客确实是南周人，而且还是潜伏在长绥城的南周谍子！” “什么？？”赵澄故作惊讶状，又摆出一副笃定的模样，大声道：“竟真是南周谍子！！” “咋回事啊昭勇将军？”有村民不解的问道。 赵澄抬起双手压了压周围的声音，道：“大家都知道南周找咱大靖联姻的事了吧？南周原先想要的联姻对象是长公主，可长公主早已与我私定终生，皇帝最终把长公主许给了我，南周因此怀恨在心，想要趁机杀了我泄恨！” 闻言，村民们都议论起来。 “长公主与你私定终生？” “皇帝把长公主许给你了？” “和长公主好的不是小相爷吗？” “啊！差点忘了，昭勇将军就是小相爷啊！” “原来你是小相爷啊！这就对了！南周谍子死在小相爷手上就对了！” “小相爷是南谍煞星嘛！！” “……” 赵澄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啥时候在民间有如此好的口碑了？ 南谍煞星…… 居然就举国皆知了？ 果然爱国很重要，头顶为国争光的光环，能掩盖身为败家子的事实。 赵澄加大音量，话锋一转，道：“大家静静！这次干掉这些南周谍子，虽然是我的谋划不错，但立下首功的是许大侠！” “是他的剑，将恶狗斩于脚下！” “是他的剑，捍卫了大靖国威！！” 见村民们听的情绪高涨起来，朴无敌赶紧举起手，大喊道：“许大侠威武！！” “许大侠威武！！” “南谍煞星小相爷，拔剑斩狗许大侠！” “南谍煞星小相爷，拔剑斩狗许大侠！！” 看着朴无敌和村民们一唱一和起来，赵澄和许青山都愣住了。 赵澄低声道：“赵五，无敌比你会来事啊……” 赵五撇嘴道：“我没他那么不要脸。” 送鸡蛋和菜叶子的村民更多了，人群再一次把许青山围拢。 赵澄三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朴无敌问道：“我没做错吧？” 赵澄道：“很机灵，你还是当年的你。” 朴无敌得意的说道：“回燕川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为了安全起见，你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不但要让外界知道你在上阳郡这村子灭了南周谍子，还要把许青山拉上战车，我只是配合你。” 赵澄拍拍朴无敌的肩，笑道：“没错。事情越大，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就越不敢对我动手。我把许青山和我绑在一块，许青山也就不好动手了。” 赵五感叹道：“周诺说的没错，主子你果然是靠脑袋吃饭的。” 赵澄笑道：“我的脑袋，你的刀，缺一不可。” 朴无敌问道：“那我呢？” 赵澄想了一下，道：“不急，以后你会有别人取代不了的位置的。” 一会后，周诺和周川相继回来。 周诺带来了几个大夫，周川找来了三匹马、一头驴，还有两头骡子…… 大夫们赶紧给受伤的府兵疗伤，没受伤的府兵开始忙活起来收拾战场。 受伤的府兵们上完药后，赵澄把他们都塞进了马车，让夏棋秋书照顾他们。 周川找来的三匹马，有两匹套在了马车上，还有一匹赵澄非要让给许青山，他自己则和朴无敌骑着驴，两头骡子则分给了没受伤的府兵。 按照赵五的估计，凌晨时分他们能赶到前方上阳郡的朔桐城，那里有车马行。 “大家先委屈委屈，等到了朔桐城再换装备。” 许青山原本是要走的，赵澄却死皮赖脸的不让，说自己一行大部分都是伤员，万一再来南周谍子肯定挡不住，希望许大侠能好人做到底，护送他们一阵。 这话，还是当着村民们说的。 当然，夏棋也偷偷地给许青山塞了银子。 许青山骑虎难下，这才随着赵澄进入了朔桐城。 众人休整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就换了装备，买了几匹马，又买了一辆马车安顿伤员。 许青山见时机合适，道：“我此番还要去长绥，和你们不同路，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赵澄抓住许青山的衣角。 “小相爷，不要这样。”许青山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也就比你年长十来岁，你老是像个孩子般躲在我身后也不是个事儿……” “习惯，习惯了！”赵澄尴尬的松开手，将许青山拉到一旁说道：“我们现在装备齐全了，速度快，许大侠还是随我去燕川吧。到燕川后，必有重谢！” 许青山朝人群中的周川看了一眼，却是没看到周诺的身影。 “小相爷有周川兄妹保护，身边又有两断刀传人做护卫，无碍的……” 文护在国宴上对周川说的那番话，说明他已经调查到陵山的事情了，周川在许青山面前也藏不了，赵澄索性就没再让他藏着多此一举，反正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赵澄道：“虞北漂和陈冲都不是善茬，他们要折回来，我怕是挡不住啊……许大侠既然已经出手了，中途再走，万一我真被他们弄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道理没错，但小相爷放心，他们回不来了。” “啥意思？” 赵澄愣了一下，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惊道：“你不是一个人？” 第211章 鄙人见过大靖驸马、昭勇将军、小相爷！ 许青山淡淡地说道：“我们不会让陈冲活着离开大靖的，虞北漂既然要救他，那他们就都活不成。” 赵澄的心‘砰砰砰’加速跳起来，许青山这话越淡定，便越霸气！ 这说明连许青山自己都认为，那个去杀陈冲和虞北漂的人比他更厉害。 同为绝顶高手也有强弱之分，像许青山这种就是极强的，比他还强的人……赵澄已经不敢去想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刻他特别想念杨桃枝。 有姐姐在身边的日子，才是最安全的！ 噢，姐姐…… “小相爷，就此别过吧。”许青山拱手打断正在发骚的赵澄。 “在这里！” “看到他们了！” “小相爷和许大侠都在！！” 这时，周诺带着一群人一窝蜂的跑来。 和周诺跑在前面的几人都身穿大靖官服。 其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抱拳道：“鄙人朔桐城太守李麓，见过大靖驸马、昭勇将军、小相爷！” 赵澄愣了一下，道：“李太守说笑了，我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长！不过得纠正一下，我现在还不是驸马。” “都昭告天下了，这不迟早的事嘛，就等宫里定日子了！” 李麓毫不在意，又朝许青山望去，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许大侠了，我代表上阳郡百姓感激您的仗义相助！” 李麓说话时，赵澄和周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对她眨了下眼睛。 众人赶早出来购置装备时，赵澄就让周诺满大街的去宣扬他和许青山灭了南周谍子的事，并告诉官府赵澄和许青山此时就在朔桐城。 李麓得到消息后就带着官府的人火急火燎赶来了。 他对许青山的感谢倒是真心，不说南周人在上阳郡屠村，就单单是赵澄一行在上阳郡出了事，他这个城太守虽不是郡太守，但事发地离朔桐城太近了，他这个城太守也脱不了干系。 皇帝的怒火暂且不说，光是右相府的怒火，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城太守能承受的。 许青山疑问道：“你认识我？” “南谍煞星小相爷，拔剑斩狗许大侠！”李麓笑道：“今儿朔桐城满大街都是这句话，我虽没见过许大侠，但看小相爷身边的人，就只有您有这番气度！” 许青山被夸得不知该说什么了，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李麓接着道：“我来之前已经上书朝廷，详细禀告了这次上阳郡的除谍事件。身为上阳郡官家，我半点忙都没帮上，应该请罚。而小相爷和许大侠将敌人尽数歼灭，我已为二位请功！” 明明是被南周人埋伏，却直接给改成了除谍事件。 请罚的请罚，请赏的请赏…… 赵澄笑看了李麓一眼，心想这是个人才啊！ 大靖和南周刚达成联姻，若是曝出来南周转头就要杀掉赵澄这个准驸马，那便是明摆着翻脸，极有可能影响到联姻，进一步影响到国策。 而改成赵澄除谍就不一样了。 除谍工作是长期行为，也是正常事务，不管两国关系是什么状态，这项工作也会一直进行。尤其是赵澄已被誉为南谍煞星，除谍小能手，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那就更正常不过了。 这样能把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 “李太守做得好！”赵澄赞道：“我是朝廷的昭勇将军，除谍也算是分内之事，我受不受赏不重要，但许大侠理应得到重赏！” “小相爷说的极是！”李麓点点头。 赵澄朝许青山看了一眼，接着道：“李太守，许大侠此次出手，也算是救了我的命，我邀他同行去燕川城，想要好好的感谢他，你觉得此事是否妥当？” 李麓交替的看了赵澄和许青山一眼，眼珠转动，道：“妥当至极！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这是我爷爷教我的道理！” 赵澄叹道：“可许大侠不愿前往，这叫我如何是好？” 李麓问道：“许大侠是有俗务缠身吗？要不你把事情交给我，我安排人替你去办，你尽管放心的陪小相爷去燕川！” 许青山摇摇头，道：“我去长绥还有要事，别人替代不了。” “唉！”赵澄又叹了一声，道：“太遗憾了……李太守，少了许大侠同行，我此去燕川的路上太寂寞啊！” 李麓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问道：“许大侠真去不了？” 许青山拱手道：“好意心领了，真去不了。” “也罢！小相爷，似许大侠如此有本领的人，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李麓扬了扬手，道：“朔桐城离燕川城也没几天，不能让小相爷路上寂寞，我……” 说着，李麓回头看了一眼，道：“我带一百朔桐守备军陪你去！” 赵澄惊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乃堂堂一城之太守，城中还有诸多工作……” “无妨，快的话……一来一回也就十几天。”李麓大气的摆了下手，道：“小相爷在朔桐城附近遇事，我这个做城太守的也应该尽到地主之谊，这也是我的工作！” 不等赵澄答应或拒绝，李麓对身边的官员说道：“替我再上书朝廷，说我护送昭勇将军回燕川。安排快马打前站，规划好路线，通知沿路的城镇我们要路过的消息！” “是！” 赵澄眼睛一亮，对李麓越发有好感。 这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说寂寞，就是要人保护。 让周诺在城中宣传，就是要让外界时刻知道他们的动向。 李麓这样安排，那就是把自己和守备军与赵澄捆绑在一块，然后无论到达了哪一座城镇，都将被外界所知。 行踪完全透明化。 越是这样，那些想要对赵澄下手的人就越不好下手。 举国皆知的除谍英雄正在回家的路上，却被歹人所害，那事后这个歹人将承受举国的愤怒。事情闹得太大，那赵澄出事的地方，所有的官员都将受到追究与牵连。 这样一来，谁敢掉以轻心轻视赵澄的安全？ 谁还敢以身犯险去害赵澄？ 赵澄的意图与李麓的执行，等于是将朔桐到燕川沿路的所有官兵都绑上战车！ 赵澄却不知道，他在欣赏李麓的时候，李麓也在心里对他刮目相看。 赵澄握住李麓的手，轻声道：“李太守，感谢了。” “小相爷若看得上鄙人，喊我一声兄长即可。” 李麓向赵澄凑近一些，也压低声音道：“李岱是右相的学生，你该喊他一声兄长或者师兄吧？” “李岱？燕川城守尉李岱？” “正是。” 赵澄想了想，自己第一次喊李岱师兄，还是对付苏万三的时候，让李岱偷偷放自己出城那次。 当时那声师兄可把李岱激动坏了。 李麓微笑道：“我是李岱的堂兄。” 第212章 文泰头疼，劝陛下别闹了 “原来是自家人！” 赵澄惊了一下，赶紧又握紧李麓的手，道：“这声兄长应当，应当！” 李麓笑道：“陪你去一趟燕川，还能探望一下我堂弟。如果……有机会的话，更能拜访一下右相。” “好说，好说。”赵澄给了个你懂得眼色。 看见赵澄紧握着李麓的手不放，许青山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衣角。 不久前还紧紧抓着我的衣角，转眼就抓别人的手去了。 人变得这么快么？ “我在想什么？他爱抓谁抓谁！” 许青山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嘴上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许大侠！”赵澄突然回头喊道。 许青山撑开折扇，轻轻摇晃，等待着赵澄说下去。 他知道赵澄要做样子，无非就是当着众人说些好听的话。 他怀着再陪赵澄演一场的心思，耐性的听着。 赵澄朝许青山走近两步，道：“郁郁青山，肃穆千载，如壮士傲骨，如仁者虚怀。许大侠有一个傲立于天地间的好名字，希望你也能有傲立于天地间的好风骨！” 言毕，赵澄弯下腰，深深一躬。 许青山轻摇折扇的动作突然僵住，被赵澄的话深深震撼。 他以为赵澄只是随便说点好听的话，却没想到居然被他的话拨动心弦！ 郁郁青山，肃穆千载。 如壮士傲骨！ 如仁者虚怀！ 有好名字，也要有好风骨！ 这不就是在骂我德不配名，为左相府做事是没有风骨吗？ 好家伙…… 临别之际，还想要诛我的心！ 许青山虽是书生打扮，但并不是什么才子，只是当年在习武时也不忘寒窗苦读，结果科举没有考上才专心致志的练剑。 虽然成为了名震江湖的剑客，但不能成为真正的才子，或许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他一直以书生形象示人。 他想用一番同等水平的话来应对赵澄，但想了好大一会，还是没能想出来，抱拳道：“后会有期。” 目送着许青山消失在茫茫人群中，赵澄才转过身，换上笑脸道：“李兄，我们何时启程？” …… 靖宫。 御书房。 “董大人，堂堂国都一下子冒出来三十个南周谍子，你觉得你这个廷尉监称职吗？” 坐在龙案上的袁修一只脚踩在龙案边沿，指着眼前的董啸说道。 董啸三十来岁，长相凶恶，闻言立即跪下，正色道：“臣失职，愿受责罚！” 从三品廷尉监，掌管大靖诏狱和特务机构，是情报、反谍、对内督查集一身的狠人，素有‘活阎罗’之称。 袁修道：“朕需要的是你这种知错犯错的态度吗？你摸摸自己身上的官服，觉得烫吗？你要干不好你就直说，念在你曾经为大靖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朕可以不怪你，让你回家过安生日子，你就亲手把这身官服递给赵澄！” “你愿意吗？” “你甘心吗？” 赵澄在上阳郡除谍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袁修还不怎么信，认为是周景焕从南周带来的私兵，于是立即安排董啸调查。 可调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所有伏击赵澄的人除了陈冲，全都是潜伏在长绥城多年的南周谍子，其中还有个绝顶高手！ 这就让袁修不能忍了。 长绥城，国都，天子脚下！ 不但藏了这么多南周谍子，还有个绝顶高手！ 太他娘的危险了！ 董啸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厉声道：“臣不甘心！” 说着，董啸朝袁修磕了下头，道：“臣保证，十天内，将肃清长绥城所有谍子。不光是南周的，是所有的！” “好！这才是朕希望看到的样子！” 袁修抬了下手，道：“起来吧，要肃清所有谍子，朕给你一个月！” “是！” “先给枣子再给棒子，国宴之后，国都是该见见血了！” 袁修杀意毕露，龙案前的董啸、文泰、陆昭和陈昌云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龙案后的吕禄和魏优也都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哈哈哈哈哈不过赵澄这厮真是古怪，他是和南周谍子杠上了吗？” 袁修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场间众臣立马配合着笑，显然都对他的喜怒无常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屋子的神经病。 袁修笑道：“南谍煞星……这名字真没取错！他就来了趟长绥，就顺便把长绥的南周谍子给解决了。董大人，朕建议你有机会去找找赵澄，向他请教一下对付南周谍子的经验！” 董啸有些尴尬。 “你说这南周谍子也是，惹谁不好，惹咱大靖的南谍煞星干嘛？” “哈哈哈哈哈……” 听着袁修喋喋不休的夸赞，陈昌云附和道：“咱大靖驸马还是有些本事的！” 袁修白了陈昌云一眼，道：“以前最看不起赵澄的就是你，还造谣他不是右相亲生的，现在他快成驸马了，你就巴结上了？” “臣不敢！”陈昌云喊冤道：“纯粹是因为除谍这件事，臣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袁修从龙案上蹦下来，手肘压在陈昌云肩上，就这么靠在他身上说道：“这是第三次了，他第一次除谍立功，朕给他封了将。” “第二次没赏他。” “第三次不能不赏了，好歹他也即将成为咱大靖长公主的驸马，就一个六品将军，太寒碜！” 陈昌云点头道：“陛下说的极是……” “要不朕就封他个南谍煞星如何？”袁修鬼使神差的说道。 一屋子人都愣了下。 南谍煞星？ 这什么官职？ 啥玩意？？ “咳……”文泰说道：“陛下，长公主驸马也象征着靖国威严，不得玩笑。” “左相所言极是！”袁修指着文泰走到中间，道：“这是正经事，的确不得玩笑！都不许开玩笑了啊！” 袁修想着，默默道：“那封他个什么好呢？” 忽然，袁修眼睛一亮，道：“封他为驸马都尉如何？！从五品，品级给他提了，而且这官职里还有驸马二字，贴切啊！！” 所有人都有额头滴汗的冲动。 陛下，说好的不开玩笑呢？ 驸马都尉……名字虽然有驸马二字，但就是个掌车马的官，还不是掌皇帝的车之马，而是掌副车之马…… 和驸马没有一毛钱关系！ 文泰有些头疼，沉声道：“陛下，咱别闹了……” 第213章 朕是嫁姐姐，不是卖姐姐！ “哈哈哈哈哈不闹了不闹了，朕不是觉得巧了不是？驸马都尉……哈哈哈，真想看看赵澄给你们驾马车的样子啊！” 袁修走到门后转过身，笑道：“朕已有决定了，提赵澄为制胜将军。” 闻言，众人的神色这才变得正常。 制胜将军，正五品。 虽然只提了一品，但五品的将军当驸马，也不算丢人。 但众人还是觉得袁修的赏赐有些小气，按他们的估算，赵澄三次除谍的功劳加起来，又有长公主驸马的这层身份加持，最少也能混个从四品的官身。 显然袁修对赵澄的安排不是用的正常思维。 “你们觉得如何啊？” “臣觉得合适。” “臣附议。” “附议……” “那就这样决定了。”袁修在屋子里度着步，道：“朔桐城传来的消息说，赵澄此次能大胜，和一个叫许青山的江湖人士有很大的关系……” 闻言，文泰不动声色，只是眼皮微微眯了下。 “又是江湖人士，朕现在对这些江湖人士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袁修环顾众人，问道：“你们说说，此人该如何赏赐？” 陈昌云立即说道：“陛下，可让他来参加武举，跟周川一样，直接进入最后的环节。” “朕倒是这样想，可他万一不想来呢？他现在是大靖的功臣，总不能把他抓来，寒了大靖江湖人的心吧？” 陈昌云继续道：“那就托人先去拜访一下，带上金银赏赐，再说一下武举的事。此人若能参加武举，那必然是锦上添花！” “行，你安排人去办。” “是！” 袁修思索了一下，回到龙案上坐下，道：“左相，陆尚书，我皇姐大婚的择日事宜，你们有何看法？” 陆昭朝文泰看了一眼，见文泰没有马上回应，便先说道：“臣认为越快越好，借着国宴的余温，择个良辰吉日，宣示着大靖国喜事不断。” “左相呢？” 见皇帝发问，文泰这才道：“臣赞同陆尚书的建议，但有一点希望陛下能考虑。” “你说。” “长公主此番是下嫁，那便是以右相府为主。大婚的日子，建议征求下右相的意见，赵袁两家商量着来。” 袁修眼睛眯起，心底有些不舒服。 赵袁两家？ 凭什么是赵袁两家？ 明明应该是袁赵两家！ 袁在前！赵在后！ 看着文泰平静如水的模样，袁修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偏偏这话又挑不出毛病。 你刚把长公主下嫁去右相府，那不就是以赵家为主吗？ 赵袁赵袁，没错啊？ 袁修压抑着不悦，但心里已埋下种子，道：“那就照左相说的办！陆尚书，长公主虽是下嫁，但兹事体大，你亲自去一趟燕川，和右相好生详谈！” 陆昭点点头，道：“臣领命！” 陈昌云眼珠转转，挺着大肚子走到袁修旁边，道：“陛下，既然是下嫁，那咱的嫁妆肯定是高规格的。右相府那边，也得拿出配得上咱嫁妆的彩礼吧？” 见袁修眼睛眯着没出声，陈昌云继续说道：“国库本就紧张，赈灾需要银子，现在又要设新北三郡，也要花大笔银子，右相府不拿出个几百万两……” “够了！！”袁修突然发怒。 深知袁修脾气的陈昌云立马跪下，不敢再言。 袁修踹了陈昌云一脚，怒道：“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陈昌云一时语塞，心想自己说错啥了？ 陛下你平常不就是这样趁机讹银子的吗？ 苏万三一家的尸体才凉透不久呢！ 我这心心念念为了给陛下你搞银子，我做错啥了我？ 陈昌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只得磕头道：“臣失言！！！” 袁修厉声道：“朕是嫁姐姐，不是卖姐姐！！任何事都可以和朕提银子，但姐姐的事不行！！” 陈昌云这才醒悟过来，又连忙磕了几个头，大声道：“臣有罪！臣有罪啊！！” “行了！”袁修又补了一脚，骂道：“朕知道你这狗奴才是忠心，但要分事情知道吗？” “臣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袁修大手一挥，道：“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文泰、陈昌云四人退下后，袁修脱掉衣服在龙案上趴下来。 不需要说，魏优则过来给他揉肩捶背。 换作往常，吕禄会悄无声息的退下，但这次却走到了袁修身边，道：“陛下，许青山这人老奴知道。” “哦？”袁修偏过头朝吕禄看去，道：“说说看。” “许青山曾经也算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他修炼的剑法是无常剑，虽不是什么正派剑法，但干的都是些路见不平的好事，这种反差也助长了他在江湖上的名气。” “后来，他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突然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不是当年那个仗剑江湖的侠客，而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屠刀。” 袁修问道：“你是说……他已经认主了？” “是的。” “他也真是太草率了，还有比朕更粗的大腿吗？” 袁修冷笑一声，问道：“他的主人是谁？” 吕禄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左相府。”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魏优正在按摩的手也停住。 袁修发了一会愣，才点了点肩上，道：“继续按。” 吕禄问道：“所以陛下……还需要陈常侍派人去找他吗？” “找。” 袁修沉着脸说道：“刚才聊到许青山的时候，左相没有说话。他如果开口了，说许青山是他的门客，那朕绝不和他抢人。” “但左相自己不说，能怪的了朕？” 袁修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口气，道：“吕禄，武举之事势在必行，朕已经错过太多了，不能再错过了！” …… 大靖十四郡。 至上十年，大靖灭了夜丹，在夜丹原来的一部分土地上设立新北三郡。 从此大靖变成了十五郡。 上阳郡，是长绥和燕川之间的一大郡，也是这两座国都之间唯一的一个郡。 朔桐城则在上阳郡中段。 许青山伫立在官道旁的林子里，看着赵澄一行从朔桐城东城门出来，若有所思。 进城的时候，人丁稀薄，又是骡子又是驴。 现在则是浩浩荡荡的百来人，车马不缺。 许青山很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不是这些守备军带给他的压力，而是这种变化。 他离开朔桐城后便开始复盘，认为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靠赵澄一人扭转的，若是自己当时就藏在油菜地里不出来，可能现在已经在回长绥复命的路上了。 为什么？ 难道是年轻时候那股行侠仗义的热血劲又来了？ 不值得。 我也不年轻了。 许青山在心中轻轻感叹。 “许先生，你观察他们的队伍，是打算动手了吗？” 两道身影从许青山身后徐徐走来。 第214章 见花花世界的万般女子，难道就不动心？ 见来人是骆影和柳凌，许青山抿了下嘴，轻叹道：“不但没完成任务，情况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这么回去不太合适。” 骆影走过来与许青山并肩而站，眺望着越走越远的赵澄队伍，道：“许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脸皮太薄了。” 从五煞星的排位来说，骆影是第一人，算是许青山的上司，但无论是他还是文护，都对许青山很尊敬。 陡然听骆影这样说，许青山很奇怪，问道：“这话是何意？” 骆影微笑道：“你在暗处藏得好好的，却被赵澄给讹了出来，中了他的计，这是为何？是因为你脸皮薄。你现在觉得自己没完成任务，有坏了事，回去不好交差的想法，也是因为脸皮薄。” “其实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同一件事，得看你从哪个角度去想。”骆影看向许青山，接着说道：“此次的任务是诛杀陈冲，可我们不但杀了陈冲，还杀了虞北漂和南周安插在长绥的暗谍精锐，可以说我们已经把任务完成的很好了。” “至于杀赵澄，本就在任务之外。” 许青山觉得骆影说的在理，但心中还是有郁结，疑问道：“赵澄不杀了？” 骆影道：“现在这局面，不合适了。” 许青山叹了口气，打开折扇扇起风来。 “你现在已经被曝光了，过不了多久许青山的名字就会传遍大靖，到时候你早年的一些江湖事迹也都会被人给宣扬出来。有好的，有坏的，许先生要有心理准备。” “那我留在左相府还合适吗？” “这个我不知道。” 骆影轻轻摇头，道：“既然你已经曝光了，那杀陈冲和虞北漂的功劳也得算在你头上，至于你接下来怎么安排，就看左相和文大人怎么决定了。” “功劳给我，那你……” “我能隐藏还是尽量隐藏。”骆影微微一笑，道：“许先生，这功劳也不是白拿的。杀了陈冲和虞北漂两大南周高手，你就得做好承受南周怒火的准备，从此以后，你和周川兄妹一样，要被南周给盯上了。” 许青山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回长绥吧，杀赵澄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至少现在别想了。” 言毕，骆影转身朝树林深处走去。 柳凌对许青山点了下头，跟着骆影而去。 …… 永寿宫。 袁修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正在施工的建筑，他身边就只有吕禄和工部尚书洛明义，但身后还有一大群宫女和太监。 时值正夏，气候酷热，两个宫女在袁修身后一步半的距离举着华盖，给袁修遮挡太阳光。六个宫女呈半圆形在袁修身后散开，遥遥的给他扇着风。两个小太监则时不时的从冰鉴里取出冰凉的水果给袁修解暑。 施工的位置是以前的观星台，在周川和陈冲比剑时被毁坏。 原本是能修复的，但袁修见识到了两人的轻功，决定推到重来，将其再加高一倍。 当然，这样的要求对施工是有难度的，毕竟高度上去了，坚固度也得跟上才行。 袁修最喜欢在观星台上游玩，若是出了什么事故，洛明义知道自己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于是从开工之日起，他便每天都来这里盯着。 “洛尚书，新的观星台建好，便是皇宫第一高楼。” 袁修双手叉腰，仰着头说道：“不，不只是皇宫第一高楼，更是长绥第一高楼，大靖第一高楼。你作为总负责人，青史留名啊！！” “承蒙陛下给臣这个机会，所以臣不敢怠慢，每日除了上朝便在此处！”洛明义鞠躬说道。 袁修环顾四周，看向其中一间屋子，笑道：“朕听说你为了这项工程，不但把办公地搬了过来，就连晚上都不回家睡觉了？” “确实如此。” “家里的女人不着急？” “那婆娘整天絮絮叨叨的，早烦她了！”洛明义脱口而出，突然看到袁修愣了一下，赶紧请罪道：“臣失言！！臣不该在陛下面前抱怨家事！！” “哈哈哈无妨，朕爱听。”袁修拍拍洛明义的肩，轻声道：“等这里修好，朕要重重赏你，要不就赏你个不敢絮絮叨叨的小妾？” “这……这这这……臣……臣臣……” “好好说话，怎么成结巴了！” “臣不敢！” 袁修劝道：“不要怕，朕赏给你的，你家女人敢不要，那就是抗旨。” 噗通！ 洛明义突然跪下，喊道：“陛下不要啊！” 袁修疑惑了，问道：“洛尚书这是何意啊？” 洛明义诚恳的说道：“我家婆娘虽然絮絮叨叨，对臣也总是凶巴巴的，但她是臣的糟糠之妻。臣在中举前能一门心思的读书，全靠她干活填补家用。臣在进京赶考期间，家中的老人孩子也都是她悉心照顾。臣发过誓，此生此世就她一个女人，绝不负她！” 闻言，袁修有些震撼，敛住笑容，又问道：“你身居高位后，见到这花花世界的万般女子，难道就不动心？” 洛明义点点头，道：“也动过心！但……臣不能负妻，更不能背弃承诺！” 袁修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在洛明义肩上拍了两下。 “洛尚书，好好干，完工后朕不赏你。” “啊？”洛明义有些懵。 袁修接着道：“朕要赏你的妻子，是他给朕的大靖培养出来了一个负责任的好官，朕要给他封诰。” 闻言，洛明义整个人都震惊了，再次拜倒。 “臣万谢陛下隆恩！！” 封诰，便是封洛明义的妻子为诰命夫人。 这不光是洛明义妻子的荣誉，更是洛明义的荣耀。 这时，文泰走了过来。 “臣，参见陛下。” 袁修微笑道：“免礼免礼。左相你看，朕的观星台是不是比以前更气派了？” 文泰抬头望去，现在还只看得见架构，但的确比以前更高大更雄伟。 文泰道：“臣认为观星台这个名字已配不上它了，该改名为观星楼。” 袁修猛地一愣，良久后，大笑起来。 “好！甚好！！”袁修手舞足蹈的说道：“左相的这个提议恰到好处，又妙到极致，就这么定了！” “等朕的观星楼建成，在下面立个碑，必将刻上左相和洛尚书的大名！” “臣惶恐！！”文泰和洛明义同时道。 “惶恐个屁，还恐高呢！” 袁修笑骂一句，看向文泰，问道：“左相来这找朕，所为何事啊？” 文泰朝洛明义看了一眼。 洛明义赶紧退下，道：“臣还要去对一对图纸，先退下了。” 袁修疑问道：“左相啥事啊，搞这么神秘？” 文泰道：“关于许青山的事。” 袁修顿时心头一动！ 第215章 陛下你当绝顶高手是大白菜啊？ “许青山回左相府了。” 袁修故意装糊涂，疑问道：“回左相府？左相此话是何意？” 文泰道：“那日陛下说起赵澄在上阳郡除谍的事，提到了许青山。臣当时就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不敢肯定，直到回去询问文护，才知道许青山原来常住在左相府，在文护手下办事。” 袁修惊讶道：“难道文护派去杀陈冲的人，就是许青山？” “正是！”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朕还以为沙县伯的功劳被赵澄抢了呢！” “左相府人员众多，不说臣的家眷和仆人，单单是相府官员就有上百人，臣到现在连人都认不全，更别说在文护手下办事的人了。” 袁修点头道：“沙县伯挺有能耐嘛，连许青山这种高手都在他手下做事。” 文泰听出了袁修话里的醋味，稍稍低下头，道：“陛下，文护是为朝廷办事的，他手下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朕知道，知道。”袁修指了指文泰，笑道：“朕没别的意思，就是嫉妒，嫉妒！” 文泰道：“文护已经对许青山说了，让他参加咱大靖的武举。” 袁修微笑道：“沙县伯他舍得？就不怕朕给许青山更大的好处，从此许青山只认朕不认他？” “陛下！！” 文泰立马跪下，很少见的用谦卑态度和语气道：“臣还是那句话，无论是文护还是老臣，都是在为朝廷办事，莫说一个区区许青山，整座左相府都是陛下的！” “左相，你看你！” 袁修亲自将文泰扶起来，笑道：“朕和你开开玩笑，看把你激动的！” “臣一片忠心，只为社稷。” “朕知道。” 袁修拍拍文泰的背，道：“既然连许青山都在左相府，那左相府应该还有不少高手吧？” 文泰低着头，嘴角抽了抽。 皇帝真是贪得无厌而且不好糊弄啊！ 像骆影、许青山这种核心成员，就算去参加了武举，被皇帝封了官，那也是左相府的人，对文泰忠心耿耿。 但再往核心圈外一圈的人，虽然实力不如许青山，得到的资源没许青山多，忠诚度自然也不如许青山，但这些人也都是身怀绝学的高手，是左相府的中坚力量。 这些人如果受到皇帝重用，是有可能离开左相府的。 这便是左相府的损失。 看着袁修那一副认真的模样，文泰道：“高手肯定是有的，但陛下知道，臣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这一块都是文护负责，臣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你回去了跟文护说一说，多搞点人来参加武举。” 袁修厚着脸皮，毫不客气的说道：“朕头一回办武举，你们身为朕的好爱卿，不会让朕冷场吧？” 文泰无奈的说道：“那陛下觉得左相府来多少人合适？” 袁修盱眙着搓搓手，道：“除了许青山，再来十个。” 文泰脸都白了，道：“陛下！哪有那么多？！” 袁修脸不红心不跳，道：“你不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吗？” “臣是不知道！但高手又不是庄稼地里的大白菜，挖一把是一把！！” “八个！” “陛下……” “六个！不能再少了！” 文泰伸出一根巴掌，道：“五个，我让文护尽力。” 袁修邪笑道：“成交！” 文泰松了口气。 袁修又说道：“给文护说，不许滥竽充数啊，水平不能比许青山差太多。” 文泰严肃起来，强硬的说道：“陛下！许青山能杀死陈冲和虞北漂，他是绝顶高手中的高高手，水平不能比他差太多，那也必须是绝顶高手！陛下你当绝顶高手是大白菜啊？我大靖的绝顶高手要是能像这样一抓一大把，早就一统天下了！” 见文泰一下说这么多话，且语速也比往常快，袁修知道他是真急了。 袁修笑道：“那至少得是一流高手！” “臣照办！”文泰语气不善。 “那就辛苦左相了。”袁修朝给自己递水果的小太监瞪了一眼，呵斥道：“怎么光知道给朕拿？没看见左相也在吗，先给左相吃！” “臣惶恐！”文泰赶紧接过，心想这冰镇水果真贵啊…… 五个一流高手，按照概率来算，怕是有两三个得被皇帝挖走。 羊门七将，也都才一流高手的水平。 太黑了…… “沙县伯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袁修话锋一转，笑道：“朕答应过他的，朕说到做到。你以后也别因为避嫌老是让他处理左相府的事，你的名声重要，他的前途也重要。让他出来，在朝中或军中给他个位置，让他一展抱负吧！” 文泰眼睛微亮，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脸上却严肃道：“臣替护儿谢过陛下。” …… 羊家军大营尾部。 山下庄园。 “禀报小都督，和亲王已进入云荆郡了。” 羊庆之正在给案几上的猫喂食，听完亲兵笮竹的禀报，道：“他走的哪条路线？” “走的徐中郡东，不出意外的话会从云梦城的方向入南周。” 见羊庆之沉默着没回应，笮竹提议道：“要派人入云荆接人吗？” 羊庆之道：“安排人去冠军王的大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负责周景焕在云荆郡的安全。” 笮竹疑问道：“让冠军王负责和亲王的安全？小都督，我……没听错吧？” “笮竹，想问题不要死脑筋，遇到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首先不要去质疑，而是要去思考有没有可能性。” 闻言，笮竹立马跪下，神情有些激动。 羊庆之给他说这些话，就是点拨。 是器重的一种表现。 羊庆之接着道：“周景焕作为南周使臣与靖国谈成联姻，这对南周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但对靖国来说是更重要的事，靖国会比我们更担心他的安全。其实就算我们不派人去通知冠军王，周景焕进入云荆后，冠军王也能通过眼线知道，自然会安排人沿途暗中保护。但我们通知了，就代表了我们南周特别重视这场联姻。” “这是我们的态度。” “两国相交，哪怕暗地里尔虞我诈，斗得你死我活，但态度至关重要。” 笮竹双手抱拳啪的山响，高声道：“属下明白了！” 羊庆之点点头，道：“有虞北漂和陈冲的消息了吗？” 笮竹脸色微微一变。 羊庆之注意到笮竹的神色，停止喂猫，朝他走了过去，道：“说。” 笮竹缓缓地低下头，道：“他们二人截杀赵澄失败……被杀了！” 羊庆之脸色大变。 “什么？！！” 第216章 南谍煞星破敌制胜，制胜将军衣锦还乡 笮竹咬着牙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已经在上阳郡传开了。” “周川兄妹那么厉害吗？虞北漂虽然年纪大了，但虞山板刀能守能攻，就算杀不了赵澄，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羊庆之努力控制着情绪，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杀死他们的的确不是周川兄妹，是一个叫许青山的人。” “许青山……” 羊庆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个人，无常剑许青山！” “他为何会和赵澄在一起？” 笮竹摇摇头，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小都督，我们在靖国中枢的谍报系统严重受损……消息的速度与准确度都不如从前了。” “可恶！”羊庆之猛地转身在案几上锤了一下，情绪少有的失控。 “赵澄！又是赵澄！！是谁给他取名叫南谍煞星的？他给我们的谍子下了降头么？！” “小都督息怒……” “立刻派人去查许青山是怎么回事，虞北漂和陈冲不能白死！” “是！” 笮竹站起身，想了一下，问道：“那赵澄那边……” 羊庆之抬起手，止住笮竹的话，道：“先不要去碰赵澄了，缓一缓吧……” 笮竹看着羊庆之的背影，感觉得到这个平常意气风发的小都督，此时竟有几分落寞。 “两个绝顶高手，羊门七将，还有燕川、靖东和长绥三地的暗谍……他，有点邪门。” 羊庆之道：“他要野蛮生长就野蛮生长吧，他要成长，我也要成长，就给我们彼此一个成长的时间吧……” “等我们都成长起来了，再一分高下！”羊庆之依然在自言自语。 笮竹心想小都督这是被赵澄打怕了吗？ “笮竹！” “在！” “我知道你想为鲍信报仇，但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笮竹点点头，他曾是鲍信的副将，鲍信死在陵山后，羊庆之便把他留在了身边。 羊庆之知道，笮竹对鲍信忠心耿耿，心中对赵澄怀有强烈的恨意。 羊庆之拍了拍笮竹的胳膊，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道：“我还教导你不要死脑筋，其实是我自己死脑筋了。” 笮竹问道：“小都督此话何意？” “既然我们决定暂时不去招惹赵澄了，那为何不与他修好呢？” 羊庆之双手负后，向前走了几步，道：“如果他能为南周效力，南周岂不是多了个人才吗？当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我们可以给他托个底，先达成同盟的关系。最差的情况，也可以保持适当的友谊，麻痹他的神经。” “所以与他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乐而不为？” 笮竹沉声道：“那我们的损失……” “秋后算账。”羊庆之冷言道：“而且那时候还得收利息。” 笮竹抱拳道：“属下听小都督的。” “这件事我再合计合计，先给他送份大礼吧。”羊庆之认真的想着，喃喃道：“他好色，那就……” …… 数日后，赵澄安全到达燕川城。 以徐鞍和李冠玉为首的燕川公子哥来迎接他，并打出了‘南谍煞星破敌制胜，制胜将军衣锦还乡’的高调口号。 赵澄恨不得把徐鞍和李冠玉抽死，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主意是爱显摆的徐鞍想出来的，口号肯定是自诩有才华的李冠玉弄的。但这是燕川，不是青东，赵澄躲都没处躲。 李麓和堂弟李岱见了面，赵澄带他们两人和朴无敌一起见了赵欢。 赵欢闲置在家的时候很少会客，但看见朴无敌了倒是很开心，连带着对李麓兄弟也很客气。 夜里赵欢与朴无敌又说了会话后，才安排人带朴无敌去休息，就留下赵澄在堂内。 赵澄知道，赵欢肯定要找他聊长公主的事。 毕竟这件事情，对赵欢来说太大了。 自从来到燕川后，赵欢便低调做人，对孩子和下人们的要求也是如此，所以在赵澄的婚事方面并不要求门当户对。他能接受周诺，也能接受羊采娥，甚至和夫人商量就让赵澄娶了自己家里的丫头。 可现在倒好，赵澄去一趟国都，直接把长公主给整回来了！ 这已经不是不够低调的事了…… 赵澄观察着赵欢的脸色，见赵欢只是半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爹，你说啊！” “你先说。” “我说啥我说？”赵澄起身道：“您老要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那你去睡吧，睡醒后自己找你娘去。” 赵澄‘啪’的一下转身跪下，道：“爹，这事真不赖我，我也不知道长公主看上我哪点了！娘那边……你去给她说说，真不是我不愿意娶春琴……” 赵欢依然一副慵懒的模样，道：“国宴上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知道了，听上去你还挺开心的，你说的什么来着？” 说着，赵欢扬起手，然后捏紧拳头。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何做人？” “一个国家如果连自己的长公主都保护不了，还谈何泱泱大国？” “我赵澄非长公主不娶！南周要打，要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那就打吧！！真到了那一日，我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要披甲上阵，誓死捍卫吾妻！” 赵欢笑道：“儿子，挺有风骨的嘛！和袁韵是真爱嘛！” “爹……” “保持你这种风骨，把这番话对你娘也说一遍去。” “爹，我那话是说给周景焕听的，当时情况特殊，我是为了咱大靖国威。” “嗯嗯你都对，爹相信你能搞定你娘。” “娘那边，还是您老亲自出马吧……” “老大，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刚到家就要联合你爹对付我？” 突然间，沐昭君从门外走进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赵欢眼睛猛地睁开，赶紧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坐好，哪还有刚才那副懒散样。 看到赵欢的应激反应，赵澄心道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沐昭君一脸严肃，盯着赵澄，怒道：“这几年我都操心给老二治病去了，让你当家，让你帮着照顾老三老四，你做的也不错。但你真以为，咱这个家是你说了算？” 第217章 他找那么多女人，享受的也不是我啊！ “有时候让你们胡来，是我觉得事情不大，懒得管。” “可我真要管事了，你们父子俩还说得上话？” “你们父子俩的面子往哪儿搁？” 赵欢起身去扶沐昭君，轻声道：“夫人，这事和我没关系……” 沐昭君怒道：“他是你儿子，他做任何事都和你有关系！” “他他他……”赵欢急了，道：“他找那么多女人，享受的也不是我啊！” “你这意思还挺遗憾的？” “好好好……”沐昭君指了指赵澄，道：“老大，你去给你爹找几个年轻的，让他同时纳五个妾，不……纳十个！我明年就给他上坟！” 赵澄立马扶住沐昭君，还趁机扒开赵欢的手，柔声道：“娘，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老不正经。” 赵澄把沐昭君带到椅子旁，用衣袖在椅子上擦了擦才让沐昭君坐下，狗腿子模样十足。 “娘，您消消火，先坐。” 看到这一幕，赵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啥意思？ 怎么你们娘俩成一伙了？ 赵澄朝赵欢看去，道：“爹，快给娘道歉！” 赵欢惊道：“我做错啥了我？” “爹！”赵澄挤挤眼睛，道：“你和娘能是对错的问题吗？每天起床就得道个歉，然后幸福一整天，赶紧滴！” 见沐昭君板着脸不说话，赵欢撩了下散落在前面的长发，走到沐昭君面前，刚准备道歉时，沐昭君说道：“行了，我没工夫看你们父子俩演戏。” 说着，沐昭君抬头看向赵澄，道：“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和袁韵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赵欢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转身道：“跟你娘实话实说，你在国宴上是做做样子的，还是逼不得已？” 沐昭君‘嗯’了一声，道：“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处事的底线是，以你的意愿为底线。” 赵欢说完后就在沐昭君旁边坐下了，此时站着的就只有赵澄，就像个做错了事正在被父母责罚的孩子。 赵澄想了一会，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我和袁韵，是彼此真心。” “我……真想娶她。” “呼……”赵欢长长呼了口气，和沐昭君对视一眼。 “敢作敢当，是我赵欢的儿子！”赵欢竟轻轻一笑。 沐昭君道：“你要真心想娶袁韵，我和你爹也不会反对，要抗旨拒婚本就是很麻烦的事。但娘要提醒你，袁韵此人，从小就城府极深，且手段毒辣，你真的了解她吗？” 沐昭君对袁韵的评价让赵澄愣住了。 赵澄疑问道：“娘和袁韵认识？” “何止是认识。”沐昭君轻笑一声，道：“当年她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已是我们家的常客了，那时候你还小，可能没印象了。对了……” 沐昭君看向赵欢，问道：“袁韵比澄儿大几岁？” 赵欢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沐昭君碎碎念叨：“她如果是真心对咱澄儿好的话，岁数倒也合适。” “娘！爹！”赵澄更懵了，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和袁韵是怎么回事？！” 赵欢和沐昭君的目光凝视在一起。 …… （番外，袁韵篇） （进击的长公主） 大靖至上三年，冬。 寒风凛冽，相比燕川及东部的靖东、江扬等郡，长绥的冬天气候极为恶劣，地上已覆盖了一层能淹没脚掌的大雪。 赵欢在一队亲兵的陪同下，夜里从靖宫出来，骑马朝家中行去。 在家门前，赵欢瞥见左侧墙角有一道黑影闪过，神色平静。 “谁？”年轻的亲兵何执发现了不对劲。 “夜深了，不要大声喧哗。”赵欢说了一句，下马朝黑暗处走去。 何执带着亲兵紧紧跟上。 赵欢说道：“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了，如果是来杀我的，你没有机会。如果有事找我，你现在不说，我到家后你也没机会了。”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后，传来一道女孩的声音。 “我要和你单独聊。” 赵欢笑笑，转身便走。 “堂堂大司马，连和一个女孩单独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不和无名无姓之人谈话。” “我姓皇，皇大。” 何执狐疑的看了赵欢一眼，心想皇大？还是黄达？ 好奇怪的名字。 尤其是拥有这个名字的还是个女孩。 赵欢想了一下，却道：“我的勇气不需要你来证明，但你若有胆量的话，就进府来找我。半个时辰后，西北后门给你开着，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言毕，赵欢进入府中。 半个时辰后。 赵欢坐在西北一处院子的房中，房门开着，他端坐在案几上看书。 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没有放下书卷。 一道身披黑色大氅的身影走了进来，在他面前拉下兜帽，露出一张好看、稚嫩，冷艳的脸。 烛光跳动着，照亮了这女孩的神情，目光坚毅。 “大司马。” 赵欢这才放下书卷，定睛看了女孩一眼，起身鞠躬道：“臣赵欢，见过长公主。” 十五岁的袁韵怔怔的看着赵欢，目光中有审视，有忐忑，也有勇气。 “你知道是我？” 赵欢微笑道：“皇大这个名字以后还是不要乱用了，哄一哄我那些思想单纯的大头兵还行。” 袁韵点点头，道：“袁韵受教。” “不敢。”赵欢挥手示意袁韵落座，道：“长公主深夜造访，有何事？” 袁韵朝椅子看了一眼，并没有坐下，而是道：“我弟登基后，太后冯氏擅权干政，与其弟冯宝任人唯亲，结党私营。顾命大臣尔朱花和涂何虽然反对后党，但不是为了社稷稳固，朝政清明，而是疯狂的篡取自己的利益。” “这四人的实力日益增长，胆大妄为，把皇帝当傀儡，视皇权为空气。长此下去，大靖江山大厦将倾，东方大地南北分裂的乱世将要重演，到时候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 说着，袁韵深深的给赵欢鞠躬，道：“袁韵恳请大司马相助，斩奸除恶，清辟君侧！” 赵欢愣住了。 不是因为袁韵这番话，袁韵深夜单独来找他，他其实已经猜到个大概了。 他惊讶的是， 袁韵竟如此直接。 第218章 进击的长公主 一 赵欢走到门后，将门拉上，道：“长公主不要忘了，我也是顾命大臣。” 袁韵转过身，视线跟着赵欢走，道：“但你和尔朱花他们不一样。” 先帝临终前除了托孤给皇后冯氏，还有四位顾命大臣。 太尉尔朱花，尚书令涂何，光禄大夫李寿，大司马赵欢。 涂何与李寿是文职，尔朱花和赵欢是武官。 冯氏生不出儿子，早早的就把没了生母的袁修收入膝下，但她要的只是一个名分，实际上对袁修并不好。 凭着这层关系，先是冯氏母凭子贵被立了后，然后袁修又子凭母贵登了基。 可袁修年纪太小，成为了太后的冯氏把他当做傀儡，在宫中一手遮天。 其弟冯宝虽然官职没有四位顾命大臣的大，但冯太后给他搞了个国公，朝中上下都尊称为国舅爷，成为冯太后手中的刀。 赵欢明白袁韵话里的意思，道：“可李寿和我一样，他也没有擅权干政，为何不找他？” “涂何是李寿的妹夫。” 顿了一下，袁韵坦诚的说道：“大司马手中有兵权。” 赵欢笑了一下，道：“长公主难道想暴力夺权？” “我不知道。”袁韵摇摇头，道：“但做这种事，拿刀的比握笔的有用。” “长公主请回吧，我不会帮你。” 赵欢回答的果断，走回案几后坐下，道：“但你放心，今夜我会当你没来过，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连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袁韵没有动，沉声道：“后党和权臣除掉后，我皇弟亲政需要人辅佐，我一介女流不懂朝政，只能拜大司马为相。” 见赵欢没有打断，袁韵掌控着节奏，继续道：“我读的书不多，但我始终认为，上马能打天下，下马能治理国家，才是一个男人的最终抱负。大司马是龙枪士的龙帅，又官至大司马，上马打天下自不用说。但如果能拜相，成为文官之首，以大司马如今的年纪，在大靖来说应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生无憾！” 赵欢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打着，道：“长公主，你的确让我很惊讶，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先帝的影子。但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为何？”袁韵终于无法继续掌控节奏，开始问道。 赵欢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合适的语言，道：“你和袁修，都还是孩子。” 袁韵愣了一下，不再多说，对赵欢深深一拜，退去。 看着袁韵消失的背影，赵欢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啊……”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说透，也不用解释。 外戚后党铁板一块，从内部撼动不了。 但四位顾命大臣，赵欢和李寿是保守派，尔朱花和涂何是激进派，这就有机可乘。 袁韵找赵欢，的确是最合适的。 而赵欢拒绝的话术，说袁韵和袁修还只是孩子。 也很明确。 我不是不想帮你们，但你们太小，实力不够，不想和你们一起送死。 袁韵不再追问，因为她懂。 一个月后。 春日暖阳，赵欢早早就从外面回来，计划着带夫人去踏青。 一走进院子里，赵欢便看到沐昭君坐在亭子里赏花，身后有个女孩在给她揉着肩。 赵欢走近了才看到这女孩的面容。 不太熟悉，因为不是府上的丫头。 却又有些熟悉，一月前的某个夜晚见过。 赵欢咳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亭子里的其他人退下。 等清人之后，赵欢才轻轻点了下头，道：“臣赵欢，见过长公主。” 沐昭君身体僵了一下，惊讶的看向袁韵，疑问道：“你是长公主？” 袁韵按住沐昭君要起来拜见的身体，道：“夫人不必行礼，我们正常说话就好。” 沐昭君看向赵欢，赵欢点了点头，顺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长公主为何又来了？” “大司马如果上次就答应我，我可能还不敢再来了。” 赵欢眼睛眯了一下，听明白了袁韵这句话的意思。 这种事情，答应的太爽快，反而还不靠谱。 赵欢道：“没有意义，我现在的日子很好，不会答应你的。” 袁韵手上没停，给沐昭君揉着肩，道：“我相信大司马不是只在乎个人荣辱的人，你是有抱负的。” 赵欢笑了，道：“你才和我见过几次，没必要说这些捧我的话。” “不。一个人有没有信念，有没有抱负，是能看得出来的。” 袁韵认真的说道：“大司马的眼中，有光。” 赵欢闭上眼睛，不再搭话。 这时，一个模样十岁出头的小孩跑了过来。 “爹！娘！” “澄儿。” 沐昭君抱住跑来的小赵澄，趁机挪了下身位，不让袁韵继续给自己按肩。 “澄儿，功课做完了吗？” “没有。无敌哥哥约我去玩鸟！” “胡闹，功课不做完哪儿都不许去。” “要去要去！我昨天就已经答应无敌哥哥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守信用？！” 赵欢收回目光，看向袁韵，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们和我儿一样，都还只是孩子。” 袁韵看着赵欢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大司马的话，我已经带给我弟弟了。” “我们俩的确是孩子。” “但我们……可以做您的孩子。” 闻言，赵欢和沐昭君都愣住。 沐昭君几乎是用惶恐的眼神看了袁韵一眼。 赵欢起身，牵住赵澄的手，道：“孩子不可能永远是孩子，他们是会长大的。” 言毕，赵欢牵着赵澄离去。 “爹，你带我去哪啊，我要去玩鸟。” “做人是要守信用，爹陪着你把功课做完，再让你去找无敌。” 看着赵欢父子的背影，袁韵抿了抿嘴。 “你走吧。”沐昭君叹了口气，也走出了亭子。 她也明白赵欢和袁韵话里的意思。 袁韵说她和袁修可以做赵欢的孩子，是给赵欢画的一个最大的饼。 而赵欢说孩子是会长大的，是告诉袁韵你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才需要父亲，但长大了就不需要了。 卸磨杀驴这种事，还少吗？ 第219章 进击的长公主 二 靖宫。 袁韵还没走到屋子门口，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叫喊声，她加快脚步朝屋子走去，门口的两个太监将她拦住。 “长公主，皇上正在……” “滚开！！”没等太监说完，袁韵便是一声暴喝。 两太监被袁韵的威势吓得愣住，袁韵直接撞开他们的手，推门而入。 屋内，十三岁的袁修光溜溜的躺在地上，一个宫女正按住他的手，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耀武扬威的坐在袁修身上晃动。 袁韵认识这女人，年芳十六，是冯太后给袁修选的贵妃贾氏。 看到眼前的情景，袁韵心如刀割，怒极之下扑过去便将贾贵妃推开，脱下外衣给袁修盖上。 “姐姐！”袁韵的出现，让袁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抱住袁修的身体。 袁韵看着袁修的身上、腿上有多处红印和淤青，心疼不已，怒道：“他还是个孩子！” 贾贵妃整理衣衫，恬不知耻的笑道：“可他也是皇上。太后可是交代过了，国本为重，让我早日怀上龙子。” 袁韵道：“那也得皇上愿意才行！” 贾贵妃嗤笑一声，道：“长公主，皇上的私生活也是国事，你是要干政吗？” “给本宫滚出去！”袁韵指向门口。 一旁的宫女喝道：“大胆，你……” “啪！” 袁韵突然起身，一巴掌甩在宫女脸上，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宫女被打懵了，怔怔的看向贾贵妃。 袁韵看向贾贵妃，认真的说道：“贾贵妃，有些事情得慢慢来，你是宫中唯一的贵妃，未来是有可能要成为皇后的。你仔细想想，把皇上逼得太狠，对别人可能会有好处，但对你自己有任何好处吗？” 贾贵妃刚想为宫女出口气，听到袁韵这番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尤其是袁韵把‘皇后’二字咬的很重，贾贵妃听进了心里。 沉默一会后，贾贵妃朝外走去。 “我们走！” 确定贾贵妃主子俩离去后，袁修再也忍不住，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袁韵看着袁修的眼睛，那眼神中不光充满了杀意，还有不甘、屈辱、纠结……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情绪。 明明言语里怀着无尽的恨意，他还得压低着声音说道：“冯太后，贾贵妃，她们都该死！贾贵妃身边的宫女也该死！这天底下除了姐姐，我讨厌所有的女人！” 袁韵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怕，也不用抵触，贾氏怀不上的。” “姐姐你……” “太医中有我的人，在贾氏的补药里做了手脚。” 袁修点点头，松了口气。 冯太后希望袁修能快些有后，袁韵却害怕在事成之前谁给袁修生了儿子。 到那个时候，袁修的年纪越来越大，冯太后对袁修的忌惮会增强，很有可能会弄死袁修，再扶持袁修的儿子登基。 皇帝更小便更好掌控，冯太后也能一跃成为太皇太后，权势会越发滔天。 所以袁修才会对生孩子这事抵触。 “姐，如果不是你要我隐忍，我会杀了她！” “隐忍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其它的事交给我。” “大司马和皇叔那边如何了？” “还需要时间。” 袁韵将手搭在袁修的肩上，盯着他的眼睛，自信的说道：“弟弟，你要有信念。你要记住，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只要你憋着这股劲，我们就一定会等到出头之日。” “嗯！我听姐姐的！”袁修重重的点头。 …… 长绥城街头。 赵欢和何执站在街角，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粥铺正在施粥，粥铺前排队的穷苦老百姓约莫有上百人。 赵欢向更远处眺望了一眼，问道：“看样子附近的穷人与流民都收到了消息，都在往这边赶来，粥够吗？” “我看过了，至少能管近千人的，再多就没办法了。” “能管多少算多少吧。” 赵欢叹了口气：“堂堂大靖国都，听闻有地方施粥居然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真是悲哀。” 何执疑问道：“主子您为何不露面？此等善举，老百姓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赵欢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求名声。而且当今的朝廷局势，我是能求到老百姓对我的感恩，但也会遭来人记恨，不值当。” 何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拳头捏紧，愤愤的在旁边的墙上捶了一拳。 “狗太后！” “慎言。”赵欢提醒道。 这时，粥铺旁喧哗起来，一支近乎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 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为首的骑兵开道，像一柄利刃刺穿排队领粥的队伍，用鞭子抽打拦路的人群。 “滚开！” “哪来的腌臜东西，滚远点！” “别脏了国舅爷的眼睛！” 鞭子抽打的声音和百姓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赵欢拉住忍无可忍的何执，两人混入人群之中。 “别冲动。” 百姓们都吓得退后，却有一群衣衫华贵的人朝马车蜂拥而去。 “国舅爷！我是陈家老二！” “国舅爷，我是燕川苏家的！” “国舅爷！你赏脸见我家主子一面吧，我是上阳陆家的！” 马车停了一下，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能来找我的都是心怀抱负的有志之士，把他们的名录都登记一下。” 闻言，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感谢国舅爷！” “国舅爷千岁！” 看到这一幕，何执愣住了，喃喃道：“这……” 赵欢道：“都是来找冯宝买官的。” 何执道：“太肆无忌惮了！” 忽然一道女孩声音在赵欢身后传来：“卖官鬻爵到这种地步，这在大靖的历史上闻所未闻。有这样的人把持朝政，纵使大司马的一腔热血再滚烫，也温暖不了这乱世。” 闻言，赵欢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袁韵到了。 “我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威武不凡，也没被一个女人这样纠缠过。” 他依然看着前方，轻声道：“皇大，你真是缠着我不放了。” 袁韵道：“因为只有你，才能拯救这乱世。” 第220章 进击的长公主 三 赵欢家中。 “俗话说，事不过三，今日过后，长公主请不要再来了。”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袁韵选择了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我需要大司马做的只有一件事，联合李寿、尔朱花、涂何三位顾命大臣，我会给你们创造除掉后党的机会。” 赵欢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次袁韵没有劝他，也没有求他，而是直接说出了计划。 这样一来，赵欢倒是有兴趣听下去了，问道：“长公主还是想暴力夺权？” 见赵欢发问，袁韵也更有了信心，点头道：“是。” 赵欢摆摆手，道：“我们都知道，太后和冯宝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同时出现，这是他们姐弟俩的策略。但凡姐弟俩有一人遇害，另一人能及时补救，这样后党就不会被人一网打尽，反而会遭到他们的疯狂报复。这也是没人敢对他们动手的原因。据我所知，尔朱花与涂何对后党恨之入骨却不敢动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袁韵道：“我说了，机会由我给你们创造。” 赵欢想了一下，道：“恕我直言，长公主来了三次，我已相信你的决心，但仍不相信你的决定。” “长公主要如何创造机会，可否直言？” 袁韵眼睛一亮，你只要敢听，那就有戏！ 袁韵控制着激动的兴趣，娓娓道来：“三个月后是老国丈的六十岁生辰，冯太后和冯宝已经在策划此事，到时候必定规模盛大。如果在此之前四位顾命大臣能联合起来，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赵欢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后党谨慎，不乏智谋之人，太后和冯宝恐怕也不会同时现身。” 袁韵紧接着道：“冯太后是好脸面之人，到时候肯定会带着皇帝也去，然后我……” 听完袁韵的计划，赵欢脸上浮现出赞叹之色，但看向袁韵的眼神更复杂了。 “长公主，我认可你的计划，但你……九死一生。” “我知道。” 袁韵苦笑了一下，道：“只要大司马能成功，还政于我袁家，让朝政清明，让社稷稳固，我虽九死亦无悔。” 赵欢这次没犹豫，起身对袁韵一拜。 袁韵也跟着站起来，疑问道：“大司马，你这是干嘛？” 赵欢正色道：“恕我冒昧，长公主才只是个年方十五六的女子，为了国家尚能如此。我堂堂龙帅，又深受先帝器重，岂能做缩头乌龟？” 袁韵紧张的问道：“那大司马是……答应了？” “臣报效先帝的时候到了。” 赵欢话锋一转，道：“可长公主就不担心，我成为下一个冯宝？” 袁韵摇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大司马成为第二个冯宝，那只能怪我自己没眼光，大靖命数已尽。到那个时候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自刎向袁家列祖列宗谢罪。” 赵欢走到袁韵面前，单膝下跪，道：“长公主，请受臣一拜！” 袁韵赶紧扶起赵欢，道：“正事要紧，不必多礼。大司马，联合尔朱花三人，可有把握？” “尔朱花与我交情不错，且为人耿直、暴躁，对冯氏姐弟恨之入骨，我愿意帮他对付后党，他求之不得。不好搞定的是涂何，此人狡诈、圆滑，不见兔子不撒鹰。” 袁韵眉头紧锁起来。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赵欢微微一笑，自信地笑道：“李寿此人虽不干政，但贪婪好色，且对……冯氏觊觎已久。只要给足他好处，并答应了事成之后把冯氏偷偷给他，要把他绑上战车并不难。” “涂何是李寿的妹夫，搞定李寿，李寿自有办法联合涂何。” “大司马的谋划甚妙！”袁韵点点头，道：“我同意。” 一想到冯宝被杀，冯太后被李寿蹂躏的画面，袁韵心中便兴奋起来。 冯太后虽已是太后，但年纪其实也就三十出头。 年轻时可是长绥第一美人，把先帝迷得五迷三道的，且颇有手段，所以生不出儿子也被先帝立为皇后。 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有了上位者的气质，更加的有韵味。 赵欢又道：“尔朱花与涂何擅权干政，事成后，长公主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袁韵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只有把外戚和权臣一网打尽，皇上和大司马才有掌权的机会。” “我只有一个要求。杀尔朱花与涂何可以，但不要杀李寿。并且我在联合李寿的时候答应他的条件，皇上都要满足。” “这是为何？”袁韵疑问道。 赵欢看着袁韵的眼睛，道：“如果都死了，朝廷就我一人独大，皇上和长公主不会心安的。” 赵欢微微一笑，道：“我说过的，孩子是会长大的。” 袁韵莞尔一笑，点点头。 …… 至上四年，四月。 时值初夏，正是寒冬尽去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对长绥的很多人而言，今天也是个好日子。 今日是冯老国丈六十岁生辰，许多平日里难得见上冯太后和冯宝一面的人都能借此机会搭上线。 冯家已掌权四年，根基牢固，且皇帝和袁氏毫无动作，人们都已认定皇家无法翻身了。不说远了，就在本朝，抱上冯家这根大腿准没错。 生辰宴设在冯家在长绥城北部的庄园，这是冯宝强征了城北大量土地后新建的，其奢华程度暂且不说，光是面积就是大靖第一庄园。 取名冯园。 天微微亮，太后寝宫内便列好了一支将近五百人的队伍，宫女太监、官员侍卫一应俱全。 袁修托着冯太后的手，将她送上凤辇。 看着已十四岁的袁修越发成熟的模样，冯太后心中不喜，喊道：“贾贵妃。” “太后。”贾贵妃赶紧凑上来。 冯太后微微皱眉，面容依然极为美艳，她交替的看了袁修和贾贵妃一眼，问道：“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还没动静吗？” 贾贵妃有些尴尬，道：“应该……应该快了。” 袁修却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看看，陛下都对你不满了。”冯太后冷言道：“看来哀家得多给皇上物色几个贵妃了。” 袁修故意说道：“谢母后，儿臣求之不得！” 冯太后这才对袁修满意了些，伸出手道：“不要单独去坐龙舆了，随哀家一同去为你外公祝寿吧。” “是，母后！”袁修狠狠地瞥了贾贵妃一眼，上了冯太后的马车。 这时，袁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母后稍等！”袁韵喘了几口气，道：“我也要去！” 第221章 进击的长公主 四 袁韵和袁修是亲姐弟，虽然当初冯太后只收了袁修，但袁韵叫冯太后一声母后也没问题。 袁韵坦诚的说道：“外公六十生辰是举国欢庆的大事，我身为长公主如果不去，外人还以为太后与我母女不和呢！而且……我从一年前就在为外公准备寿礼了，请母后成全。” 冯太后不冷不热的说道：“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是何寿礼啊？” 袁韵朝身后说道：“抬上来！” 几人抬过来一尊两人高的巨石，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寿字。 冯太后鄙夷的看了一眼，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寿石吗？虽然石头够大，但这寿字一看就是刻上去的，就这种礼物你还需要准备一年？” 冯太后摇了摇头，对袁韵很失望。 她无儿无女，本就对孩子有些渴望，所以不在意袁韵也认她当母后。她不敢对袁修好，是心里怀着以后要换掉袁修的想法。但她尝试过与袁韵亲近，可发现袁韵这孩子性格清冷古怪，处不亲，也有点笨，便想着有机会了就把她给嫁出去，并没有重视。 “母后不急，请看背面。” 袁韵拍拍掌，几人把寿石调了个方向。 冯太后定睛看去，看到寿石背面有一些地方生长出金色的小石榴，这些小石榴刚好汇成了一个冯字。 冯太后的眼睛一亮，表情不自觉的灿烂起来。 袁韵讲解道：“母后火眼金睛，前面的寿字的确是刻出来的，但这背面的冯字，乃是天然形成。韵儿之所以花了一年时间准备这份寿礼，是因为韵儿银两不够，想尽了办法才让人把这块石头从靖海运过来。” “好！”冯太后先是赞叹一句，然后责备道：“你这孩子，缺钱就和母后说嘛！好歹是咱大靖的长公主，怎能在钱方面被人比下去！” “母后平日繁忙，韵儿不敢叨扰。” “你有这份孝心，很好，那就一同去吧！” 袁韵赶紧登上凤辇，道：“韵儿想和母后、弟弟坐一起，咱一家人一起去！” 听见一家人这三个字，冯太后会心一笑。 傻姑娘长大了啊，懂事了，知道巴结哀家了。 这是好事。 “好好好，我们一家人一起去给你们外公祝寿。” 说着，冯太后瞪了还杵在一旁的贾贵妃一眼，不悦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上你的车去，要出发了！” “是……”贾贵妃悻悻的离去。 冯园。 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尤其是冯太后和皇上到了后，全场沸腾起来。 一眼望去，大堂和院内不下万人！ 老国丈、冯太后和皇帝坐在主位，袁韵则伫立在冯太后身边，没有看到冯宝的身影。 赵欢、尔朱花、涂何、李寿等朝中大臣坐在首要宾位，一同欣赏着袁韵送的寿石与其它宾客送的稀奇寿礼。 李寿拍着马屁道：“早就听闻靖海能孕育神石，但这神石偏偏孕育出金色的冯字。老国丈，太后，这是大喜之兆啊！” 冯太后对李寿微微一笑，与对待尔朱花与涂何的态度不同，李寿虽然无法拉拢，但却从来不干涉后党的事情。 冯太后问道：“李大人，你说说看，有何喜啊？” 瞥了一眼冯太后的容颜，李寿低下头，隐藏住贪婪的目光，道：“冯氏兴国！大靖在太后的辅助下，必能达到盛世，甚至一统天下！！” “呵呵呵呵……”冯太后忍不住掩面而笑，对老国丈道：“父亲，你看看李大人这嘴，他什么都不需要送，说的话就是最好的寿礼。” 老国丈抚须道：“李大人这是给你戴高帽子呢，你可得尽职尽责，好好辅佐皇帝。” 李寿嘴角一弯，暗自阴笑。 我的嘴？ 今晚就让你见识我的嘴有多厉害！ 李寿偏过头朝赵欢等人看了一眼，又接着道：“咱们已经等不及喝老国丈的寿酒了，请问国舅爷何时现身呐？” 老国丈笑道：“不急，诸位再多聊聊，我儿马上就到。” “诸位大人尽情纵酒高歌，哀家就先失陪了。” 冯太后抬起手，袁韵和袁修赶紧搀扶在她左右。 “哀家不喜吵闹，酒宴就不参加了。父亲，还请恕罪。” 老国丈甩甩手，道：“你去吧，照顾好皇上才是你最紧要的事。” 袁修道：“外公，朕随母后回宫了。” 老国丈站起身，对袁修轻轻一拜，道：“陛下慢走。” 冯太后这一走，李寿回到座位上坐下，朝赵欢三人扫了一眼，四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赵欢低声道：“沉住气。” 冯园外。 凤辇起驾，冯太后的队伍朝皇宫的方向快速行去。 冯太后很开心，握住袁韵的手，笑道：“韵儿，你外公很喜欢你送的寿礼，这次你立功了。” 袁韵道：“这都是韵儿应该做的，能让外公开心就好。” 冯太后道：“回去后母后得好好赏你，你已经十六岁了，模样越来越俊俏，母后会给你物色个好人家，让你……” 说着，冯太后见袁韵撩着窗帘望着外面，疑问道：“看什么呢？” 从凤辇起驾后，袁韵的心情就变得紧张，一直盯着冯园的大门处，却一直没看见冯宝进冯园的身影。 眼见着凤辇距离冯园越来越远，而且队伍的行驶速度越来越快，袁韵心中着急起来。 “啊……母后，韵儿很少出宫，想多看几眼。” “你身为长公主，经常出宫不太方便。不过你外公喜欢你，以后你倒是可以常来冯园玩。” 冯太后得意的说道：“冯园很大的，光是你舅舅的宅子就有十几处，你就算来上十次也未必能逛的完。” 闻言，袁韵心中豁然开朗。 光是冯宝的宅子就有十几处。 错了，估算错了。 以冯宝的谨慎，在冯园里布置十几处宅子绝对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隐藏行踪。 既然如此，他完全没必要等冯太后走后从外面进冯园。 他就在冯园里面！ 就在那十几处宅子的某一处！ 等冯太后一走，他完全可以从冯园中直接前往生辰宴的地点，这样反而更安全！ 想到此，袁韵心一横，道：“母后，其实我送给外公的寿石，还有惊喜呢！” “哦？” 袁韵手一抖，袖中的匕首滑落到手中，猛地朝冯太后刺去。 “可惜你看不到了！” 第222章 进击的长公主 五 “啊！！！” 冯太后惨叫一声，看到把自己扑倒的袁修，心头惊愕万分。 关键时刻，竟是袁修救了她！ 若不是袁修及时扑过来，袁韵这一匕首就刺在她胸口了，但现在，匕首只是刺在了腰部。 袁修喝道：“皇姐，你干什么？！” “诛杀国贼！”袁韵又朝冯太后刺去。 猝不及防之下，冯太后的大腿又挨了一匕首。 “来人，袁韵造反了！”冯太后尖叫道。 袁韵不再停留，直接从移动的马车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往街道的分叉路里狂奔。 冯太后怒吼道：“抓住她！抓住袁韵！！” 侍卫们领命，分出十来人朝袁韵追去。 “随行的太医呢？快给来母后治伤！马车停下，母后受不了颠簸了！”袁修急的双眼通红，几乎要流出泪来。 见状，冯太后有些感动，紧紧地抓住袁修的手，道：“修儿，你救了母后一命啊！” 袁修连忙跪倒，磕头道：“母后，儿臣该死！儿臣万万没想到皇姐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哀家也没想到啊，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冯太后狠狠地说着，看见袁修的脸色，又道：“你不用自责，你也放心，袁韵是袁韵，你是你，哀家不会怪你的。” 袁修想了一下，道：“这个地方街道多，分叉口也多，地形复杂，十几个侍卫去追皇姐，估计会被她跑掉。” “说的有理！” 冯太后立即喝道：“来人！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分散去通知所有城门，长绥城只许进不许出！另一队去抓捕袁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后，那您这边……” “留下几十人护卫就好，这里离冯园不远，派个人去请我爹派护卫来！” “是！” 眼见两百多个侍卫离开，袁修偷偷的袁韵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默念道：“姐，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袁修救冯太后也是袁韵计划的一环。 三人同在凤辇中，袁韵担心自己的出手会连累袁修，也为了袁修能在冯太后惊慌时取得她的信任，误导她做出错误的判断。 此时随行太医进来，袁修让出地方，趁机退到马车外，见凤辇外只有十余个护卫了，知道冯太后这里大事已成。 果然，还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前方驶过来一队骑兵，铁蹄阵阵。 冯太后也听见了声响，问道：“修儿，外面什么情况？” “母后不必惊慌，是禁卫军来了！” “甚好，让他们不用管哀家，去追袁韵！” “太后说笑了，我都来了，怎能不管太后死活呢？”这时骑兵已来到凤辇前，为首一人大声说道。 与此同时，这人朝袁修使了个眼色。 袁修赶紧跑到骑兵队伍后面。 冯太后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车帘，看向骑兵为首那人，疑问道：“你是？” “太后从来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认识我也正常。” 那人扬起手中长枪，高声喝道：“太后听好了，我叫袁彰！！” “吼！！！”袁彰身后的骑兵齐声高呼。 明明只有几百骑兵，却喊出了几千人的气势。 冯太后顿时吓蒙了。 “太后干政，国舅乱国，众将士听令！” “随我诛杀国贼！！” “清君侧！！！” 袁彰紧夹马腹，连人带马纵身一跃，长枪直指冯太后。 冯园内。 冯太后离去的一段时间让宴会平静下来，但冯宝的出现让宾客们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 冯宝此人还算有能力，且特别擅于笼络人心，跟着他混的人的确能发财，他也极少把自己人吃的心有不甘，压榨的都是敌人和老百姓。 他一出现，李寿便过去献媚，各种夸赞把他稳住。 冯宝宣布宴会开始，众人正准备开怀畅饮时，冯园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 “砰！” 还未说完，袁韵送的那颗寿石突然裂开，一个刺客从里面蹦出来，手中短刀朝冯宝劈去。 李寿怕被误伤，赶紧把冯宝一推，借着后劲让自己滚到一旁。 刺客一刀未得手，反手一刀把离的最近的老国丈砍倒。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赵欢将桌子一掀，高喝道：“诛杀国贼！清君侧！” 尔朱花也喊道：“动手！杀冯宝！杀冯家人！” 涂何看向宾客的方向，高喝道：“都蹲下来别动！敢帮冯氏的，格杀勿论！” 下一刻，两支队伍从外面包围进来，近万人的宾客中也有几百人变脸，随手拿起东西当做兵器朝冯家人动手。 冯宝疯狂的往后院跑去，边跑边喊：“来人！杀了他们！来人！保护我！” 赵欢快步跑在一张桌子上，借力朝冯宝跃过去，一脚飞踢在冯宝背后将他踹倒。 “迟了！今日是你爹的生辰，也是你们一家人的忌辰！” …… 街巷内。 袁韵在前面狂奔，后面十几人在追，两侧的屋顶上也有追兵。 嗖嗖嗖！！！ 几支箭朝袁韵射去，有几支射偏，有几支被避开，还有一支射中袁韵的左肩。 袁韵顿了一下，忍着痛继续往前跑，但这些微的停顿已让后面的追兵拉近了距离。 离袁韵最近的追兵见距离足够，纵身跃起，当头一刀劈下。 锵！！！ 一道身影掠来，手中剑挡下这一刀。 紧接着，又有十几道身影赶来。 “殿下快跑！” 袁韵朝这些人扫了一眼，面容都很年轻，有的甚至还很稚嫩。 这是她暗中培养的习武之人。 都是少年。 “活下来。”袁韵没有多说，继续朝前面跑去，在分叉路没有犹豫，直接朝右边跑去。 地面的追兵被拦住，但屋顶上的追兵还在追击。 箭伤对袁韵的影响很大，追兵们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左右两侧的同时落下，分别封住她的前路和后路。 “长公主束手就擒吧！” 袁韵喝道：“冯太后已经死了，你们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太后不会有事的，殿下就别危言耸听了。” “愚蠢！”袁韵怒骂一句，咬着牙，硬生生将背后的箭折断，然后左手握着断箭，右手抓着匕首，道：“滚开！不然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上！” 屋顶上跳下来的追兵也有十来人，见他们蜂拥而来，袁韵没有与他们硬拼，虚晃一下，将断箭扔出去，然后突然蹲下用匕首划伤一人的脚，从地上滚了出来。 在她爬起来之时，一刀砍在她背上。 还没站稳，又一刀刺中她腰部。 “啊！”袁韵只觉头晕目眩，感到生命正在流逝。 第223章 进击的长公主 六 弟弟！ 弟弟…… 弟弟！！！ 将要晕厥的袁韵脑海里不停地跳动着这两个字，她眼睛猛地睁开，不顾刀口的疼痛，也不管是否还会再挨一刀，奋力的往前猛冲。 追兵们眼看袁韵已是强弩之末，再次举刀杀过来，这时又有十几道黑影落下，同样是一个个面容稚嫩的少年。 “殿下快跑！” “活……活下来！”袁韵说了同样的话，继续朝前面跑去。 这一刻她也很无奈，这些少年是她最后的底牌，而且人不多，死一个少一个，所以她渴望着他们能活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挺身而出，足以证明他们的忠心。 多活下来一个，以后就多一个忠心的力量。 身后和两侧的屋顶再无人影，袁韵的心里放下来一些，但脚下不敢有任何停顿。 “这里！” “袁韵在这里！！” 另一条街道上的追兵瞥到了袁韵的身影，再一次围了上来。 袁韵不再跑了，用手扶在民房的墙壁上，吐出一口血。 累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冯太后和冯园那边应该都成事了。 成事就好。 我死不足惜…… 没理会围上来的追兵，袁韵抬头看了眼天空，脸上竟浮现出微微的笑容。 天空中的白云，仿佛汇成了袁修的脸。 “弟弟，一定要守住这天下啊……” 袁韵闭上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朝追兵看上一眼。 “哒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追兵们朝左右望去，顿时慌张起来。 为首一人从马上跃下，快速跑到袁韵面前，大声道：“皇姐！” 袁韵一震，睁开眼睛，看到了袁修的脸。 “弟弟，你怎么来了？” “冯太后死了！”袁修激动的说道：“我担心你的安全，找皇叔要了一支骑兵来救你！” “哈哈哈……” 袁韵身体抖动起来，笑出了声。 “哈哈哈！！！” 袁修紧紧地抱住袁韵，姐弟俩放声大笑起来。 冯园。 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以赵欢和尔朱花为首的将士威武肃穆的立在院子里，宾客们被驱赶在一旁，拥挤的汇聚在一起。 袁彰的骑兵也进入了冯园，所有人都凝视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冯家人与后党成员。 这些人在事发时投降，没有被杀，约莫还有三百余人。 都老人有小孩，都在瑟瑟发抖。 赵欢率先给袁彰打招呼，拱手道：“原来长公主的后手是皇叔，佩服佩服！” 袁彰面无表情的说道：“长公主智勇双全，陛下坚韧隐忍，后党必败。” 尔朱花努努嘴，面上不喜，道：“要不是我们及时扑杀冯宝，就靠你这些骑兵能稳得住局势？袁彰，这时候你可不能揽功啊！” 袁彰依然僵硬的说道：“我从没夸过自己的功劳，我赞美的是陛下和长公主。” “你！”尔朱花不喜的是袁彰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发怒时，被涂何给拉住。 “太尉稍安勿躁。”涂何轻声道：“现在不易与他撕破脸。” 说着，涂何走上前，笑道：“后党余孽都在这，既然皇叔来了，那就把人交给你了，要杀要剐你说了算。” 尔朱花瞬间明白了涂何的算计，后党虽然一朝覆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会有些对冯氏忠心耿耿的来发起反扑，现在把屠刀递给袁彰，表面上是给他立功，实际上是推他出来背锅。 “哼！” 袁彰冷哼一声，同样不给涂何面子，厉声道：“此等大事，岂是我能做主的？！” 尔朱花忍无可忍了，喝道：“袁彰你够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只是皇帝的叔叔而已，论官职论爵位，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最烦你们这些皇室宗亲了！” “好了好了……”李寿上前拉劝，道：“太尉息怒，咱现在团结一心对付后党，都是自家人……” “谁和他自家人！”尔朱花拂袖转身，背对着袁彰。 “皇上驾到！！！” “长公主驾到！！！” 这时，袁韵和袁修姐弟手牵着手走来。 袁彰率先跪下。 见状，赵欢也赶紧跪下，还顺带拉了拉李寿。 尔朱花和涂何有些不适应，毕竟平素里他们是很少在御驾前下跪的，但纠结了一会后还是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欢抬头看去，见袁韵浑身是血，像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 而袁修，神色坚毅，目光狠辣，陡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沉稳的大人，哪还有以前胆怯懦弱的模样？ 这种变化让赵欢感到心惊。 在他看向袁修和袁韵的同时，袁韵也朝他看了过来，对他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让赵欢心神一定。 这是默契。 只是袁韵从满脸鲜血中绽放的笑容，格外凄美。 尔朱花没有赵欢敏锐，跪了一下后便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道：“陛下，这些乱臣贼子都已被拿下了，该如何处置啊？” 袁修刚想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袁韵看去。 袁韵道：“四年了，该你做一次主了。” 袁修眼中一亮，深深的吸了口气，往前大步迈出，道：“乱臣贼子当然要诛杀干净，一个不留！” 尔朱花大笑道：“陛下说的对！这些国贼一个都不能留！” 说着，尔朱花竟拔刀顺手将面前的一个后党砍翻。 袁修眼睛微微一眯。 “畅快！” 尔朱花不以为然，笑道：“我给陛下起个头！” 袁修道：“太尉，依朕所见，乱臣贼子可不止这些啊！” “哦？”尔朱花疑惑的应了一声。 赵欢和李寿不动声色，涂何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尔朱花问道：“陛下何意啊？” 袁修环顾左右，目光落在那些宾客中，杀气十足的说道：“区区老国丈做个大寿，这些人就跑过来献媚，眼中只有冯家人，却没有朕，这样的人，与乱臣贼子有何区别？” 闻言，尔朱花笑的更开心了，大声道：“陛下说的对！说的太对了！这些人都得统统拿下！” 尔朱花心中狂喜不已，要的就是皇帝这种报复的效果，把与冯家有关的人全都杀光，未来这朝廷就是他尔朱花一人说了算！ “拿下？”袁修摇摇头，声音如凛冬的寒风，道：“拿下多费劲，都杀了吧。” 轰！ 宾客们都骚动起来，若不是被赵欢和尔朱花的人围着，此刻恐怕会疯狂逃窜。 尔朱花幸福的快晕厥过去了，抱拳道：“臣领命！” “不着急，朕还没说完呢……” 袁修收回目光，朝尔朱花看去，道：“太尉，难道你自己不是乱臣贼子吗？” 第224章 进击的长公主 七 轰！ 听到袁修的话，尔朱花的脑袋里仿佛炸了一般。 连带着涂何和李寿，也都感到不适。 袁修继续看向涂何，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道：“尚书令，你也是乱臣贼子吧？” “皇上，冤枉啊……” “涂何，和他废话什么？！” 涂何话还未说完，尔朱花便暴怒道：“这狗皇帝不识好歹，咱就反了！” 袁修抬起手，喝道：“皇叔！” 袁彰挺身而出：“臣在！” 闻言，袁彰身后的骑兵做好冲锋的架势。 “皇上和长公主想卸磨杀驴，以为我没有准备吗？”尔朱花冷笑一声，高声道：“围！！！” 哗！！！ 院子周围的屋顶上突然翻上来一圈弓箭手，个个搭弓上弦瞄准袁修。 袁修脸色微变，身后的袁韵却波澜不惊，上前一步抓住袁修的手。 袁修的手在颤抖。 尔朱花残忍地笑道：“袁修，袁韵，你们俩不对我下手，我还能让你们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但今日你们要逼我反，那就怪不得我了！” “袁修你就去死吧，至于你姐姐，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袁彰怒道：“尔朱花！我必取你狗命！” 尔朱花摇摇头，嘲讽道：“就你这点人，我都不需要大司马出手就能干掉你！” 说着，尔朱花似乎想到了什么，朝赵欢看去，道：“大司马，这兄妹俩不是啥好鸟，别和他们废话了，咱们杀了他们，另立新君便是！袁家不行了，大靖不能没有你我啊！！” 赵欢点点头，抬起手。 见状，尔朱花得意的一笑，有赵欢和他联合，大事可成。 尔朱花虽然耿直暴躁，但也不是蠢人，身边又有涂何给他出主意。其实他早就留了一手，就算袁修不动他，只要赵欢同意，他也会趁机对袁修发难，所以早就埋伏好了弓箭手，并且在诛杀冯宝的时候让他们隐藏着，就是为了现在。 将后党铲除，将皇室踩在脚下，从此这大靖就是他尔朱花的天下。 赵欢朝尔朱花看去，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尔朱花对赵欢点点头。 然后他看见了赵欢决然的目光。 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 尔朱花眉头微皱，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赵欢的手挥下。 哗！！！ 又一群人跃上屋顶，将尔朱花的弓箭手纷纷击杀。 与此同时，赵欢的龙枪士突然对尔朱花的将士出手。 由于赵欢和尔朱花是联军，在诛杀冯宝之后就地混站着，龙枪士的个体实力本来就强，尔朱花的人根本来不及防备。 见状，袁韵厉声高喝道：“皇叔，诛杀国贼！清君侧！！” “杀！！！”袁彰怒喝一声，直接朝尔朱花冲去。 尔朱花还处在震惊之中，一脸愕然的看着赵欢，转瞬间便被袁彰一枪捅起，眼前的世界渐渐黑了下来。 袁修残忍的喊道：“杀！把这些乱臣贼子都杀了！给朕杀干净啊！！！” 赵欢闭上眼睛，负手而立，任由周围杀声震天，不动声色。 袁韵缓缓地走到赵欢身边，和他紧紧站在一起。 诛杀尔朱花及其部下的时间比诛杀冯宝还短，涂何与所有宾客都和冯家人一样，跪在了院子中。 袁修在这群人的外围度了几步，然后看向伫立在一旁发抖的李寿，忽然问向袁韵：“皇姐，涂何是李寿的妹夫吧？” 袁韵点点头。 袁修朝李寿努努下巴，道：“那你还站着干什么，跪过来啊！” 李寿吓得连忙跪倒在袁韵面前，抓住袁韵的脚，喊道：“长公主你救救我！” 说着，又看向赵欢，喊道：“大司马，你对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一直闭口不言的赵欢开口道：“长公主，李寿是有功的。” “我知道。”袁韵叹息一声，道：“但皇上说的没错，涂何是他妹夫。” 赵欢眉头皱起，刚要说话时，袁韵又道：“大司马不必担心，你提出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赵欢看向站在袁修身边的袁彰，顿时明白了。 在与袁韵达成合作的时候，赵欢说过，要袁韵留着李寿，这样以后不是他一人独大，皇上会放心一些。 袁韵答应了。 但袁韵不让赵欢一人独大的方式不是留下李寿，而是提拔袁彰。 在这次行动中，李寿既然能被赵欢买通，但未来也有可能被赵欢买通。袁彰就不同了，袁家人，皇叔，怎么都不会与赵欢联合。 赵欢深吸口气，知道李寿没救了。 这一刻，他真正见识到了袁韵的手段。 赵欢低头看向李寿，沉声道：“李寿，我赵欢对不起你。” 袁韵也道：“光禄大夫是有功的，但为了社稷稳固，你非死不可。但你放心，我会善待你的家人。” 说着，袁韵看向赵欢，道：“大司马，除了李寿，其余人都是诛九族，我已经尽力了。” 闻言，赵欢不再说话。 李寿直接晕死过去。 见李寿都难逃一死，涂何彻底崩了，跪着爬过去抓住袁修的腿，哭喊道：“皇上，皇上！你饶了我吧！我，我我我……我都是被尔朱花逼迫的！刚才我一句话都没说，是尔朱花要反啊，我无罪啊皇上！” 袁修冷笑道：“没用的东西！平常不是很嚣张吗？原来怕死的时候也是这鸟样，你还不如尔朱花爷们！” “滚！”袁修一脚把涂何蹬开。 这时，士兵们把冯园外的尸体陆续抬了进来。 一将领在袁修面前跪下，道：“陛下，太后的遗体如何处置？” “她是太后啊，当然得厚葬！” 袁修走到冯太后的尸体旁边，道：“不过得给她化化妆。就发覆面，嘴塞糠吧！” 嘶！ 场间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赵欢的脸色都变了。 发覆面，嘴塞糠。 这是滔天的恨意啊！ 赵欢朝袁韵瞥了一眼，轻声道：“长公主，这对陛下的名声不好。” 袁韵淡然道：“他憋得太久了，就让他任性一回吧。” 赵欢不再言语，只觉背脊发凉。 袁修又走到冯宝的尸体前，道：“这个人是首恶，把他枭首，首级挂在南门三个月，警示天下，乱国者就是这个下场！” “至于身体，就剁成肉泥吧。” 那将领打了个寒颤，沉声道：“是！” 听到袁修对冯太后和冯宝的处置，那些跪着的人里面有不少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袁彰朝他们扫了一眼，道：“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第225章 进击的长公主 八 “皇叔，先把他们全关进诏狱。” 袁修刚要说话的时候，袁韵抢着说道，走上前去抓住袁修的手。 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此时正在泄恨的时候，如果这些人也要他来处置的话，那必然是全部斩杀。 赵欢说的没错，这样对皇帝的名声不好。 可如果不及时制止，等袁修说出口了，那便是君无戏言了。 “是！” 袁彰先应了一声，又道：“这么多人，诏狱恐怕关不下。” 袁韵道：“诏狱关不下就塞进刑部和大理寺。” “臣知道了。” 见袁韵开口了，袁修不敢冒失，在袁韵耳边道：“杀了便是，关着多麻烦。” 袁韵也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有朝廷一大半的京官，还有数不清的地方上的官员，全杀了谁给你治理国家？” “可他们都是来给冯家献媚的。” “我知道，但不一定所有人都是真心的。冯家势大，有些人是为了生存没办法。先把他们都抓起来，再统一调查就是了。” 袁韵抓着袁修的手紧了一下，郑重的说道：“我们已经成功了，剩下的事得慢慢来，不然会功亏一篑的。” “你是皇帝，要学会用人。” 袁韵朝不远处的赵欢瞄了一眼，道：“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姐姐提醒的是！”袁修警醒，也紧紧握住袁韵的手。 大靖至上四年四月的这一日，被后世称为‘冯园血案’。 事后的审查量太大，其中还有不满后党和尔朱花他们的大臣的恶意报复，造成了不少冤假错案。 所以也被称为‘冯园冤案’。 但史书上还是以‘冯园血案’为提纲。 过后，袁韵实现承诺，让袁修拜赵欢为相，但同时封袁彰为大将军。 从此靖朝一文一武。 夜丹和南周趁着大靖动乱开始动作，只是南周是小打小闹，夜丹却是大军犯境。 袁修让赵欢的部下挂帅，带龙枪士去对付南周，派袁彰率靖国主力大军去漠北对抗夜丹。 故此，朝廷的重担全落在了赵欢肩上。 他用铁血手腕镇压后党与尔朱花等人的残余势力，又律法严苛的整顿朝廷内部，强硬的做派让朝政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 袁修当然希望朝廷稳定，但却和他想象中的稳定有些不太一样。 他无法应付冯园血案之后的复杂局面，只能依赖赵欢，而经过赵欢肃清后的朝廷，却明显成为了赵欢的小朝廷。 赵欢虽然没把袁修当傀儡，但大臣们只认赵欢，长绥的老百姓也只认赵欢。 一时间，赵欢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但赵欢和冯宝与尔朱花都不同，他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也不乱政。 这样的赵欢，让袁修更加害怕。 “受命于天，泽福于民。” 大殿上，赵欢站在台阶下，面朝百官，朗声道：“臣提议将此殿改名为天泽殿，往后陛下与臣等都须谨记，人民，老百姓，才是大靖的根本！” 袁修脸颊抽搐着，没有言语。 百官们附和起来。 “丞相这提议甚好！”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赵欢看向袁修，道：“陛下认为如何？” 袁修立马换上笑容，抖抖衣袖，笑道：“朕也觉得甚好！简直妙哉！天泽殿，就叫天泽殿！” “文泰。”赵欢突然喊道。 年约三十四五岁的文泰出列，道：“老师。” “把东西呈上来。” “是。” 文泰拍拍手，两个太监提着一个木箱走进来，百官伸长脖子看去，见里面全是书信。 袁修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啊？” 文泰先是恭敬的对袁修行了一礼，然后道：“回禀陛下，后党和奸臣余孽都已铲除，但我们从这些余孽家中搜出这些书信……” “什么书信？” “都是与……朝中大臣往来的书信。”文泰不再说下去了，朝赵欢看去。 赵欢看向袁修，目光中带着审视，问道：“陛下认为，这些书信该如何处理？” 袁修怒道：“当然是把人揪出来，统统治罪！” 赵欢轻叹一声，眼中有些失望。 袁修瞥见了赵欢这个眼神，心中一颤！ 赵欢道：“文泰，把这些书信一把火烧了。” “是。” 赵欢下令后，文泰没有犹豫，让人在众目睽睽下放火。 袁修愣在原地，突然明白了。 赵欢根本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在考验他。 很显然，赵欢对他的决定不满意。 而百官们看着火已经烧了起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赵欢不顾百官们的反应，甚至没有去看他们，只是盯着袁修，道：“陛下，明白臣为何这样做吗？” 袁修咽了下口水，道：“还请丞相明示。” 赵欢这才看向百官，度着步说道：“后党冯氏也好，奸臣尔朱花也罢，当时他们权势滔天，有些人与他们暗通款曲是为了利益，但有些人则是为了生存。那个时候连陛下都战战兢兢，更何况一些无依无靠的小臣子了。” “他们不敢得罪外戚和奸臣，那就只得委曲求全，通个信并不能代表什么。就连我，也与他们有信件交流。陛下如果一网打尽，朝廷将无人可用，但……” 赵欢停下脚步，对着百官，厉声道：“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诸位，珍惜！” 百官们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赵欢道：“还不谢过陛下？” 百官们这才齐刷刷跪下，向袁修磕头谢恩。 看到这一幕，袁修的身体往龙椅后靠去，看着百官齐跪，唯独站立着的赵欢身影，汗毛竖立，心中的恐惧已达到顶点。 …… 御书房。 “混账！朕算什么皇帝？他赵欢才是皇帝！”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为何还要问朕的意思？为何要让朕故意出丑？！” “百官们表面上都在谢我，其实心里都在感谢他！是他赵欢烧了书信，饶了他们！” 吕禄伫立在角落不出声，袁韵则坐在龙案后的椅子上吃着水果。 “姐，你还吃得下东西？” 袁修暴跳如雷，喝道：“上周因为朕没经过他的同意用国库的钱修了宅子，他就当着几位重臣的面打了朕三板子，今天又当着百官的面教训我，他这是要夺权啊！” 袁韵‘噗嗤’笑出声，道：“当初是我和他说好了，为了能让你早日亲政，就必须对你严加管教，让你快些成长起来。你不听话，他打你骂你，有何不可？” 袁修争辩道：“可是这样下去，他和冯太后有何区别？！” “那怎么办？那你把皇叔调回来灭了他呗？” 袁韵吃了口水果，道：“皇叔手握三十万大军，你怕不怕？” 袁修顿时噎住。 第226章 进击的长公主 九 袁修被袁韵怼的说不出话来，来回度着步。 良久后，袁修才直接在龙案上坐下，道：“皇叔好歹是自家人，姐，我觉得我们错了，当初就应该在冯园连赵欢一起杀掉的。” “弟弟，你快十五岁了，不要天真了。” 袁韵将水果吞进嘴里，神情这才认真起来，道：“当时在冯园，最有战斗力的队伍就是丞相的龙枪士，你当时若要动他，死的就是我们。” “还是你以为，丞相会乖乖的任你处理？”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那种情况，丞相要是和尔朱花联手对付我们，大靖恐怕已经改朝换代了！” “或者丞相先联合我们灭了尔朱花，再把矛头对准我们，你又能如何？” “你不明白啊。我赌，就是在赌丞相的忠心。” “换句话说，就算你当时能杀了他，那之后的事情怎么办？皇叔打仗是把好手，但处理政务远不及丞相。没有丞相的雷霆手腕给你善后，你以为你这位子坐得稳？” 袁修嘟哝道：“不是还有皇姐你嘛……” 袁韵摇摇头，道：“我为你出谋划策还行，处理政务的能力是不够的。我的身份也太敏感，我把国家大事担起来，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你？”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袁韵思索了一下，道：“让赵欢弃武从文，拜他为相，就是为了让他在帮你治理国家的同时削弱兵权。封皇叔为大将军，让皇叔挂帅去对抗夜丹，也是为了削弱赵欢的兵权。等夜丹的局势稳定了，国内的动乱没有了，那大靖就只需要一支精锐之师，龙枪士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里，袁修的心情终于好了些，道：“还是皇姐思虑周全！” 袁修眼珠子动了动，想到了个举一反三的主意，立马道：“皇叔最近捷报频频，不如朕再给他加把火？” 袁韵问道：“你要怎么做？” 袁修道：“封皇叔为冠军王！” 袁韵笑了起来。 袁修有些忐忑，问道：“不好吗？” “非常好！”袁韵起身拍拍袁修的胳膊，道：“这才是我的弟弟，这才是我大靖的皇帝。” “我们要不断的强化赵欢与皇叔的形象，将赵欢强化成纯粹的文臣，将皇叔强化成纯粹的武将，这样逐渐拿掉赵欢的兵权就顺理成章了。” 袁修对袁韵竖起大拇指，赞道：“皇姐厉害！” 说着，袁修又道：“但皇叔也不得不防，虽然他是自家人，但朕只相信皇姐！” 袁韵点点头，道：“这个从长计议，我还要与你说一件事。” “皇姐请讲。” “冯园血案之后，我暗中培养的那些少年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完全康复的还有十八人，我把他们交给你。” 袁修惊道：“皇姐，你这是何意？” 袁韵笑道：“我相信靖国会在你的治理下越来越好的，我也累了，你也该让我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姐……” “好好运用这些人，和他们熟悉后，你可以再物色人选让他们去训练。这些人是我送你的礼物，也是你最后的防线。” 袁韵感叹道：“他们隐藏在我的阴影里几年，没有身份，没有名分。现在赐予他们名分的恩德，就由你来给他们吧。” “就给他们赐名为……龙卫吧。” 袁修对袁韵深深一拜，道：“皇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们！” “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皇姐请说，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 “少说这些！” 袁韵瞪了袁修一眼，道：“以后没有重大的事情不要再和我谈论国事了。一转眼我就十七岁了，活在阴影里太久，我想让自己阳光起来。毕竟……我只想做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啊！” 袁修鼻子一酸，心中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欠姐姐的太多了。 这一世，他一定要让姐姐幸福！ “姐，你去做你的小公主吧，朕准了！” 姐弟俩愣了一下，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宛如那日在冯园外的街道里，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那么大声。 袁修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还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光要防着别人，也得提拔自己的人。最近我发现一个叫文泰的人就挺不错，他虽然是赵欢的学生，但我见他对我的态度很恭敬，而且看向我的眼神有一种……怎么形容呢？就是有一种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而且这个人有才干……” 袁韵抬起手，微笑的看着袁修。 袁修陡然明白过来，拍了下自己的嘴，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姐相信你。” 袁修捏紧拳头，眉眼凝重起来。 在姐姐放手的这一瞬间，他仿佛长大了好几岁。 至上五年底。 长绥的第一场雪，夹杂着雪珠。 东城门，三百黑甲长枪的府兵护送着赵欢一家。 队伍忽然停下，和三个弟弟同坐一辆马车的赵澄掀开窗帘，疑惑的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时候的赵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赵澄了。 “大哥，车怎么停了？”九岁的赵湛问道。 “不知道。” 赵澄淡淡的回了一句，朝马车后望去，看到赵欢已走下马车，朝路边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人走去。 那人的面容藏在兜帽下，赵澄看不清。 赵澄索然无味的放下窗帘，闭目养神，道：“都歇歇吧，用不着对这里不舍。以后想来，大哥带你们来！” 路边，赵欢和袁韵对视着。 赵欢道：“我没想到殿下会特意来送我。” 袁韵没放下兜帽，微笑道：“送丞相一程，是我应该做的。” “我现在是右相。” “叫习惯了。” 赵欢朝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看了一眼，道：“天冷，殿下早些回宫吧。” “嗯……”袁韵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后悔吗？” “让陛下放宽心。”赵欢也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曾说过，上马能打天下，下马能治理国家，从武做过龙帅和大司马，从文又做了丞相，以我的年纪在大靖朝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此生无憾。” “我觉得对，我已经很知足了。” “往后余生，就让我在燕川城安安稳稳的养老吧。” 袁韵轻轻点头，对赵欢施了个福。 “珍重。” 赵欢对袁韵抱拳，转身离去。 袁韵伫立在雪中久久没有离去，凝视着赵欢的队伍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 …… 烛光跳动。 赵欢和沐昭君脸上都浮现出缅怀的神色。 听完爹娘说完往事，赵澄的脸都黑了，惊呼道：“我媳妇这么腹黑？！” 第227章 她好生猛！我好喜欢！ 沐昭君道：“何止腹黑，还精于算计、布局，心狠手辣！” 赵欢点头道：“当年若是没有她，往小了说，袁修肯定撑不住，往大了说，大靖估计都亡了。” 沐昭君抓住赵澄的手，安慰道：“澄儿你也别害怕，要是真不想娶，咱们家就算抗旨也支持你。” 赵澄都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中放着光。 “她好生猛！” “我好喜欢！！” 赵欢和沐昭君的表情僵住。 沐昭君劝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赵欢也劝道：“这丫头是个猛人，爹怕你驾驭不住啊！” 赵澄撇撇嘴，道：“爹你是怕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起当年的事尴尬吧！” 赵欢把长发往后撩去，道：“我怕什么？！她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丫头！” “啧啧啧……越这么说越心虚！” 赵澄信誓旦旦的说道：“爹和娘不懂。” 赵欢疑问道：“不懂什么？” “不懂袁韵想要的是什么！” 赵欢会心一笑，道：“我懂，我懂她想要怎样的生活，她也知道我懂，所以才会选择我。你们放心吧，袁韵嫁给我之后就只是你们的儿媳妇。” 赵欢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怕？” 赵澄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赵欢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外面的风流债咋办？” “这您老就别操心了，我真心待人，问心无愧。” 赵欢和沐昭君对视一眼，夫妻俩都叹了一声。 沐昭君恢复严肃的神色，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朝廷已发来信件，说礼部尚书陆昭亲自来右相府商议大婚之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和你爹会与陆尚书好好的谈，帮你把婚事办的风光些。” “我只有一个要求，大婚之后，纳春琴为妾。” 赵澄脑袋有些晕，喊道：“娘，你就那么喜欢春琴吗？” 沐昭君反问道：“你自己的大丫鬟，你不喜欢？” “我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你为何非要她做我的女人？” “娘的阅历，也是娘的直觉。只有春琴管着你，娘才放心。只有春琴成为咱赵家的人，娘才敢把赵家交给你！” “可袁韵是长公主，她要是不同意……” “是你自己说的，袁韵嫁过来就只是我们的儿媳妇，而且这个事是你的私事，我和你爹插不上手，你自己想办法搞定。” “那我……” 沐昭君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说罢，沐昭君起身，见赵欢没动，朝赵欢扫了一眼，道：“咱们也该休息了，还是你想就睡在这？” “来了夫人！”赵欢赶紧起身跟着沐昭君走出去。 赵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踉踉跄跄的在椅子上坐下，感叹处理家务事实在是太难了。 比对付苏万三和羊庆之难多了！ …… 从陵山到国宴，赵澄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回到燕川，生活总算恢复正常了。 赵澄每天的日常就是白天逛逛书屋和商行，晚上逛逛红袖楼和会所，偶尔夜不归宿去书屋和陈菲儿探讨画技。 羊采娥又带着闫兰出去了，听冬画说，上次她和金大侠蒲先生他们一起出去的效果很好，又相继有大儒和名流邀请羊采娥和蒲先生。 和金大侠酒仙这种埋头创作的作家比起来，曹笔畅和蒲先生的性格更适合跑场子做讲演。 赵澄是认可的，毕竟他开办书屋的初衷就是为了赚钱。 和前世的演艺圈一样，有沉浸演戏专心做内容的，也有成名后通过综艺掌握财富密码的，赵澄早发现了蒲先生有这方面的才能，只是没想到羊采娥居然也行。 也好，从目前小说的销量来看，曹笔畅虽不至于垫底，但远远比不上金大侠、易神和酒仙这三尊大神，能找到其它的路子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羊采娥不在书屋，赵澄来书屋的次数就频繁了些，当然他也的确有正事要找陈菲儿。 答应袁修的画册‘特别版’不能耽误，还有《嘤嘤嘤》下册的发行也迫在眉睫。 赵澄去红袖楼在外人眼里是好色贪玩，是娶长公主过门前的狂欢，但实际上也是正事居多。 一是了解红袖楼的经营情况，二是打听燕川城这段时间的小道消息，三是他想把书屋搬进雅俗庄园去，并秘密的成立类似于前世那样的报社机构，只是他目前手边没这样的人才，便先和郑红袖商量。 主要的事情安排妥当后，赵澄便在家里做着规划，并一反常态让杨桃枝教他习武。 陵山和国宴的经历，让赵澄见识到了武者的强大，心里有些痒痒。 某日，赵澄正在确定《嘤嘤嘤》下册的发行方案时，赵五送来一封书信。 赵澄拆开书信，是王玉岑寄来的。 王玉岑在信中说，王刃被任命为大靖新北三郡的总都督，已经带着王玉峦去上任了，而她和母亲薛云则被留在了长绥。明面上是说新北三郡还不太平，母女俩去了不安全，但其实就是留在皇帝身边作为人质。 王玉岑对赵澄表达了想念和祝福，说她无法自由出入长绥，来不了燕川，希望赵澄有机会去长绥的话，就顺便去看看她。 “我晚上给她回信，你明天再寄出去。” 赵澄将信折好，继续埋头弄方案，问道：“我三天没出门了，外面还有什么事吗？” 赵五道：“陆尚书到了。” “陆尚书自有我爹娘接待，婚期的事情他们商量就行。” “朴无敌整天和燕川的公子哥们混在一起，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十来人，我觉得他扯了主子的虎皮。” “我带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他尽快摸熟燕川的情况，这是好事。” 赵澄微微一笑，心想这就是朴无敌的本事。 那家伙能凝聚人。 至于扯虎皮，那肯定是扯了的，但扯虎皮也需要技巧，不是你抱上谁的大名，谁就愿意跟你处的。 要懂得资源整合，经营人脉，不然关系永远只会浮在表面。 “那就没什么大事了。”赵五转身离去，走到门后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大事。” 第228章 燕川城的新一代恶少 赵澄翻动着手中的方案，头也不抬的说道：“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这三天城中又新开了十几家商铺，都是以主子的名义来挂的招牌，叫什么驸马粥铺、制胜酒楼、小相爷珍宝阁、驸马包子之类的。我听主子说过侵权这个词，想着是不是要找他们讹点……赔点钱……但转念一想，燕川百姓这么说，那是对主子你的敬仰，觉得主子成为了燕川城的骄傲，咱应该感到自豪……” 赵五摇摇头，继续朝外面走去，道：“算了，这是小事，主子我先退下了。” 啪！ 赵澄猛地把方案往桌上一拍，喝道：“这是大事！！！” 赵五立即转身道：“是要他们赔钱吗？” 赵澄急的从书案后冲出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是赔钱吗？！” “那是啥？” “口碑啊！” 赵澄惶恐的说道：“你刚也说了，这些商铺以我的名义挂招牌，是对我的敬仰，认为我是燕川城的骄傲。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在燕川城的口碑变了！” 赵五一脸呆滞，没有听懂。 “主子，我不明白……” 赵澄问道：“我问你，燕川老百姓以前怎么看我？” “好色，败家，纨绔，恶少！”赵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对啊，这多好啊，这也是我给长绥那边的印象。可现在！他们把我当成了英雄，当成了这座城的骄傲，我危矣！” 赵五一想也是，道：“最近大街小巷茶肆酒馆的确都是夸主子你的，说主子不愧是右相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澄越听越心惊，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我死？ 他急的团团转，道：“不行！我苦苦经营，低调了五年，不能被这些蹭热度的家伙毁于一旦！” 赵五也跟着着急，问道：“主子，那咋办？” 赵澄想了一会，眼珠一转，道：“去把无敌叫来！” 一会后，朴无敌跟着赵五急匆匆的走进来。 一进屋赵澄便闻到酒气。 “这才大中午就开始喝了？？”赵澄问道。 朴无敌抹了抹嘴，道：“今天是朱家的公子请客，他和徐鞍关系好，我实在推不掉。你要不喜欢我中午喝酒，我以后白天的局都不接！” “我喜欢！你尽管喝！” “啊？” 赵澄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叠银票，道：“这些钱你拿着去花。” 朴无敌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摇摇头，道：“你上次给我的一千两银子还没花完呢……” “这是十万两！”赵澄在银票上重重一拍。 朴无敌瞳孔一缩，他们家虽然清贫，但从前也富裕过，不是没见过钱的主，但出手就是十万还是把他给震住了。 朴无敌哆哆嗦嗦的问道：“你想……要谁的命？不对，杀人的买卖你也不会找我啊！” “我要你成为燕川城的恶少！” “啥玩意？”朴无敌有些懵。 赵澄解释道：“待会拿着这些钱出去后，你就打着我兄弟的名义，或者打着右相府走狗的名义，这都随你，总之要让人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允许的，我授意的。去把那些打着我名义新开的商铺都给砸了，或者找他们收取高额保护费，总之就是不让他们继续做生意！” “除此之外，你放心大胆的去欺行霸市，吃喝嫖赌，哪怕调戏良家妇女，抢路边三岁小娃娃的糖葫芦，什么事恶心你就做什么，一切有我罩着！” 朴无敌转转眼珠，道：“不让那些打着你名义开商铺的人继续经营，这个我可以理解。可后面这些事……阿澄，你是要故意把自己抹黑？” “聪明！”赵澄打了个响指。 “那你为啥不自己去，效果肯定更好。” “我忙得很，分身乏术！” 赵澄朝书案上一堆资料指了一下，又道：“我也怕挨打！” 朴无敌：“……” 赵澄问道：“你到底做不做啊？” 朴无敌拍拍胸脯，道：“这是我擅长的事，为何不做？” “行，这十万两是活动资金，不够再来找我拿！” “够了够了……”朴无敌把银票拿起，道：“这些钱都够我组织帮派了。” “去吧！”赵澄咧嘴一笑，道：“别把我当回事，也别把自己当人。” “阿澄……你真他娘的不容易！”朴无敌感慨一句，大步离去。 朴无敌领会了赵澄的意图，但并没有按照赵澄的说话顺序去办事，他有自己的计划。 他觉得在对付那些新商铺之前，得先把自己的恶人形象竖立起来。 于是头三天，朴无敌领着十来个燕川公子哥没日没夜花天酒地，每到一个地方必定惹是生非，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倒是没做，就是想找人打架斗殴。 都知道他背后站着赵澄，背景强大，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只有少数强硬的和他对着干，但往往都吃了亏。 跟着朴无敌玩的这些公子哥看上去是朴无敌的跟班，但都是燕川城的富贵人家，家中都养的有护院和打手。朴无敌振臂一呼，就能凑来上百人，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朴无敌用极短的时间变成了燕川城的新恶少。 城中渐渐出现了对赵澄不好的声音，人们骂朴无敌骂的越厉害，对赵澄的恨意就越大。 “败家子就是败家子，狗改不了吃屎！” “当上了驸马，又被封了制胜将军，赵澄现在是越加霸道了！” “赵欢堂堂一代贤相，怎么就养出了这样的玩意？” 城中每个角落里总有数落和咒骂赵澄的声音。 这些话传进朴无敌的耳朵里，他虽然心疼赵澄的名声，但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 第四日，朴无敌开始对那些新商铺下手。 他带着公子哥和打手们来到一家名为‘驸马包子’的门前。 “卖包子的！谁让你打着咱家驸马爷的名号开店的？！” 朴无敌气势汹汹的喝道：“要嘛关门，要嘛交钱！” 包子铺老板二话不说，从店里面拖出一把铁锤来。 朴无敌等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挺虎啊！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包子铺老板鄙夷的看了朴无敌一眼，直接站到放蒸笼的桌案上，抡起锤子就朝招牌砸去！ 砰！ ‘驸马包子’招牌碎裂，化为碎片散落。 老板怒道：“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我也要换了这招牌，什么驸马？狗屁玩意！” 朴无敌愣住。 虽然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但…… 效率这么高，是激起民愤了？ 第229章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要酒，我要姑娘！ “招牌已经砸了，和赵澄没关系了，你们滚吧！” 包子铺老板毫不畏惧的站出来，将铁锤在脚边狠狠一放。 这时周围的人围了过来，俨然一副你朴无敌要打，我们奉陪到底的样子。 “你厉害！”朴无敌指了指老板，拔腿就走。 接着他们又去了另外几个商铺，态度都和包子铺一样，不等朴无敌动手，便自己砸了招牌，有些则在朴无敌到之前就把招牌给换了。 朴无敌感叹道：“我还以为要花个几天才能解决掉这些商铺，没想到半天不到就结束了。” 旁边一公子哥感叹道：“可惜了，让小相爷少赚了一笔。” 这些公子哥当然不知道赵澄的真实目的，只以为赵澄是为了讹钱，朴无敌顺着他的话说道：“无妨，小相爷与我关系铁着呢，不会怪我们的。喝酒去吧！今儿不想去酒馆，要不找个青楼玩玩？” 朴无敌心中有算盘，青楼传播消息比酒馆更快，他要把这些商铺主动砸招牌的事情快速宣扬出去。 “要去就去最好最热闹的，你们说说，去哪家？” “天上人间红袖楼！”那公子哥继续说道：“那儿很好玩，就算是白天也很热闹。” “走着！” 朴无敌一去便要了最显眼的位置，点过酒水吃食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消费极贵，就算在长绥也算是高档消费了，暗叹燕川人真有钱。 赵澄虽然要带朴无敌做生意，但目前只是让他熟悉日用品和画册这一块，再让他拉通燕川和长绥之间的商路。另外的，朴无敌就只知道会所，毕竟这是燕川四小爷公开的生意，没必要瞒着他。 至于红袖楼这儿，连徐鞍和李冠玉都不知道赵澄是老板，赵澄也没告诉他。 朴无敌吃喝了一阵，又看了一下姑娘们的表演，只有一个感觉，这儿的老板不是一般人，不然这样的场子不可能开的下去。 在这里闹一闹，效果恐怕会更好。 “换一批！” “换一批！！” “再换一批！！！” 朴无敌要了几波姑娘后，将桌上的酒水一掀，怒道：“这就是燕川最好的青楼？姑娘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上哪儿找来的？你们老板脑子有坑吧？！” 朴无敌发怒发的突然，旁边有公子哥小声提醒道：“朴兄，你想闹咱换个地方吧，这儿的郑妈妈很厉害……” “老子是来花钱找快活的，不满意还不能说啊！” 朴无敌故意撒着酒疯，喝道：“到底有没有漂亮姑娘，没有你们就趁早关门！” 姑娘们有些恼火，脾气大的已经捏紧了拳头。 红袖楼有一小部分姑娘是郑红袖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个个身怀武艺，当初可是和苏万三的人打过的。 就在姑娘们要发作的时候，郑红袖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说道：“是哪位小爷火气这么旺啊？” 郑红袖把没打翻的酒水捡起来，道：“我是这儿的老板，都管我叫郑妈妈，我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又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里打扫一下，再换上新的酒水来！” 看到郑红袖的处事方式，朴无敌心想换做正常人这事也就过去了，但他就是为了故意找茬，继续装醉道：“别和我说这些！我不要酒，我要姑娘！！” 郑红袖依然笑脸相迎，道：“咱这楼子里的姑娘前前后后都给你看过了，你要是还没有满意的，那我就真没办法了。能进咱这楼子的都是朋友，但交朋友也讲缘分，公子若是和咱这楼子无缘，那就请去别处吧！” “你赶我走？”朴无敌疑问道。 “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但就怕公子留不住啊！” “我也想留下，但你这的姑娘的确不行。这样吧，拿个万八千银子来，我开开心心的从你这里出去，也不说你这姑娘不好，你继续顺顺利利做生意。” 郑红袖轻笑出声，问道：“原来你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土匪啊！” “你骂谁土匪？” “哦，你不是土匪，那就是乞丐咯？” 闻言，姑娘们和周围围观的宾客都哈哈大笑起来。 啪！！！ 朴无敌一掌重重地拍在矮几上，怒不可遏的站起来，道：“别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 郑红袖脸上的笑容突然敛住，沉声道：“上一次敢在我这闹事的还是苏万三，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万三算个屁！”朴无敌高喝道：“赵澄知道吗？驸马爷！小相爷！制胜将军！我兄弟！他请我来燕川城玩的，结果你们这般对我，那就是不给小相爷面子咯？” 郑红袖眼睛微微一眯。 她当然知道朴无敌是赵澄带回燕川的人，刚发现闹事的人是朴无敌后，还以为是赵澄有什么计划，所以配合着朴无敌表演。 可演着演着，郑红袖发现朴无敌不是在演，而是真的要和她过不去！ 由此可见，朴无敌并不知道赵澄和红袖楼的关系。 郑红袖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郑红袖的眉头凝住，朴无敌又坐了下来，大大咧咧的把双脚放在矮几上，抖着腿说道：“要嘛拿钱，要嘛找来让我满意的姑娘，不然我砸了你这楼子！” 说着，朴无敌对左右的公子哥说道：“这种小事，就不用小相爷出动府兵了，把你们的打手和护院都给我叫来。” “不要怕，出事了有我兜着，有小相爷兜着！” 右相府。 冬画站在赵澄身边，帮着他整理资料。 “主子，那些打着你名义的商铺都主动砸了招牌，换上了新的。现在燕川城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说你的不是，有些人还骂的很难听。” 赵澄乐开了花，道：“无敌这小子果然擅长这个，效率够快！” 冬画嘟起小嘴，不悦的说道：“虽然这是主子想要的，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赵澄摇摇头，看向冬画说道：“傻丫头，名声是能影响人的情绪，但和生命与自由比起来，名声算个屁！” “你把这个道理想明白了，就只会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不用再为这些闲言碎语烦恼。” “我才没有主子这般境界。” 冬画哼了一声，道：“我只知道，陆尚书到燕川的这几天，你的风评和口碑刚好直线下降，这要是被他传到了宫里去，皇上和长公主会怎么看你？” 赵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巧巧的妈妈生巧巧！好啊，好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第230章 小相爷的面子她是一点不给啊！ 冬画没想到赵澄是这种反应，很是无语。 赵澄搓着手笑道：“我还担心陆昭带回去的消息是燕川人民有多么爱我，老百姓都翘首以盼等着我成为驸马呢！现在燕川人以我为耻，这非常好！这样一来，我那个皇帝小舅子就更放心把姐姐嫁给我了！” 赵五从外面走来，道：“主子，郑红袖派人来捎话了！” 赵澄赶紧起身，郑红袖那边没有紧急的事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她有什么事？” “朴无敌的事……” 赵澄立马猜道：“无敌闹到红袖楼去了？” 赵五点点头，道：“郑红袖问你怎么应对。” 赵澄双手负后，来回度了两步。 “朴无敌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一群人，还有一些公子哥的打手。” “那还想什么，打啊！” 赵澄扬起手，道：“都被人带着人闹到场子里来了，和当初苏万三来闹事有什么区别？让郑红袖不要有顾忌，狠狠地打，往死里打，看谁以后还敢在红袖楼闹事！” “无敌那儿还是下手要轻一些！”见赵五转过身，赵澄又嘱咐了一句。 冬画不解的问道：“主子，要郑妈妈把他们赶走就行了，为何要狠狠地打他们一顿啊？这些人都是公子哥，事后肯定得赔钱的，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赵澄回到书案后坐下，笑道：“让郑妈妈狠狠地打他们，一是为了扬威，告诉别人红袖楼不好惹，不管是以前的苏万三还是现在的什么地头蛇，在红袖楼都得盘着！” “第二，也是借机把我和红袖楼划清界限。朴无敌是我的人，可郑红袖一点面子都不给，把我的人往死里打，这说明我和郑红袖只是表面交情，我仅仅只是红袖楼的常客而已。” 冬画点了点头，感叹道：“主子想的可真多……” 赵澄道：“没办法，毕竟我去红袖楼的次数太多，上次苏万三那事我又帮了郑红袖一次，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其实是红袖楼的股东，徐鞍为这事还问过我几次。有人说郑红袖其实是右相府的人，还有人说……我和郑红袖有一腿……” 冬画：“……” 傍晚，红袖楼外。 朴无敌和公子哥以及众多打手们被扔到了大街上，他们一行有三十多人，但真正开打后，战斗力不堪一击。 朴无敌还好，爬起来后只觉得身上酸麻。 那些公子哥要惨一点，哇哇哇的喊着痛。打手们就更惨了，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有的甚至满脸鲜血。 围观人群对他们指指点点，都是一副鄙夷和看笑话的模样。 朴无敌有些愧疚，从怀里掏出银票，道：“拿着，赶紧回去给他们治伤。” 朴无敌面前的公子哥推了推，没去接银票，道：“朴兄，钱我有，我们跟着你玩也不是图你的钱，但今天……你实在是不听劝啊！” 又一个公子哥说道：“这个地儿是不能惹的！” “早有传言了，说郑妈妈以前是在江湖上混过的！” “小相爷的面子她是一点不给啊！” “回去吧回去吧……哎哟！朴兄告辞了，这怕是得在家里休息好一阵了！” 见公子哥们带着打手散去，朴无敌也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钻出去。 他一个人走在长绥的夜色中，有些恍惚。 刚才的打斗场面在他脑海里放映着，他看到了红袖楼的打手，也看到了那些姑娘出手。 对，还不止一个姑娘出手！ 连姑娘都会武艺…… 这特么是青楼还是全武行？！ 尤其是自己已经报出了赵澄的名字，郑红袖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右相是燕川城地位最高的人吧？ 赵澄现在被封了制胜将军，马上又是驸马爷了，右相府的权势在燕川有谁能比？ 可郑红袖她不怕！ 她究竟有什么天大的背景？？ 想到这些，朴无敌内心慌张起来，暗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火，要给赵澄惹麻烦了…… 本来再往前走一条街就到右相府了，但朴无敌迟疑了，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他需要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阿澄念及旧情，给我赚钱的机会，还没有把我当随从，依然以兄弟身份相待，我绝不能负了他！” “绝不能……” 恍恍惚惚的，朴无敌在一家小酒馆坐下，这才发现这一条街都是酒馆和夜宵，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他要了酒水，又点了些夜宵，边吃边复盘。 吃着喝着，朴无敌还没理清楚头绪时，被对面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对面的酒馆里冲出来四五个男人，并拖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女人甩在地上，然后一阵拳打脚踢。 女人的同伴上去拉劝，被一魁梧的男人反手一巴掌打翻在地，接着也是一顿猛抽。 男人们下手极狠，用脚踹头，拿起东西就往身上砸。 酒馆内也是一片混乱，传来打斗声。 被打的也是两个女人，打的奄奄一息后，被男人拖了出来。 被打的有四个女人，施暴者竟是九个男人！ 为首的施暴者是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年纪，满脸横肉，一眼就不好惹，他打完人还不过瘾，继续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把她往酒馆旁边的巷子里拖。 围观人群的脸色各异，有胆怯的，有着急的，有想上去帮忙但又不敢的，顿时议论纷纷。 “这样会打死人的，去劝一劝吧！” “这些男人都喝醉了，谁劝架打谁，还是不要去了吧？” “有人通知巡检大人了吗？” “我刚看到有人往中衙署的方向跑去了……” 看到这里，朴无敌满脸气的通红，忍无可忍朝那满脸横肉的男人跑过去，跳过去就是一脚。 “几个大男人打女人，丢不丢脸啊？！” 朴无敌一脚踢到男人腰上，男人只是被踢退了几步，并没有跌倒。 倒是朴无敌被震倒在地。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弄死他！”男人怒道。 下一刻，一群男人朝朴无敌扑去。 看到虎视眈眈的男人们，朴无敌赶紧爬起来，却没有逃跑，只是非常后悔没有跟着父亲好好学习武艺。 “来啊！我朴无敌不怕你们！我不打女人，我比你们爷们！” 朴无敌顿时淹没在男人们的拳脚之中。 第231章 赵澄怒火滔天，都慌了！ “朴无敌？” 有围观群众议论起来：“这不是小相爷的狗腿子吗？” “是他，我记得他的样子，昨晚还在城南的酒馆闹事呢！” “没想到他还挺勇敢的。” “黑吃黑啊……” “别瞎说，这不是黑吃黑，朴无敌就是勇敢！”有个女人用痴迷的目光盯着朴无敌。 “你们快去帮忙，去救救他吧！” “这些人对女人下手都这么狠，对男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会被打死的！” 情况也的确和这女人说的一样，面对这群男人，朴无敌毫无招架之力，顿时已是鲜血淋漓。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抽出身来，左右看了一眼，抓起一个长凳就朝朴无敌走去。 就在他举起长凳要朝朴无敌砸去时，突然一条长袖飞了过来，袖中弹出来一把小刀，在男人胸前割出一道口子，男人手中的长凳脱落，捂着伤口退后。 “谁？找死呢！” 郑红袖带着一群姑娘和打手跑来，将朴无敌挡在身后，又朝那四个趴在地上的女人看了一眼，大怒道：“岂有此理！” “江湖上的厮杀也就罢了，可在这市井之中，老娘最看不得打女人的男人！” “姐妹们！” “在！！” “把他们的手废了！” “是！！！” 一番乱战。 听到朴无敌再次被打的消息，赵澄也顾不上弄方案了，赶紧带着赵五和冬画来到治疗朴无敌和那四个女人的医馆。 郑红袖打听到了打架的起因，一字不差的告诉了赵澄。 原来，是这些男人喝多酒了调戏女人不成，便兽性大发对女人大打出手，且越打越兴奋，完全是要把人弄死的节奏。 朴无敌实在看不过眼了，才挺身而出的。 赵澄抓住朴无敌的手，看着闭着眼睛、还在昏迷中的朴无敌，道：“无敌是好样的。” 赵澄压制着怒火，问向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这位公子还好，只是骨折，醒来后修养一阵无大碍，但她们……” 大夫看向那些女人，摇了摇头，道：“只有一个伤的稍微轻些，其她人的情况不乐观。” “能救活吗？” “她们伤得太重，我会尽全力保住她们的命，但余生要落下残疾会很痛苦。” “就不能想想办法？”赵澄诚恳的说道：“用最好的药，钱不用担心。” “我知道小相爷不差钱，但我实在无能为力。” 大夫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如果鸣画先生在，或许会有办法完全治好他们，但……” 大夫摇摇头，道：“鸣画先生的行踪飘忽不定，她们的病情又不能耽搁，怕是不好找啊！” 郑红袖问道：“你说的鸣画先生，可是那位靖海神医？” “正是！”大夫眼中冒着炙热的光，道：“鸣画先生乃是当世神医，不光是靖海神医，更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神医，南周也没有哪个医者敢说自己比鸣画先生厉害！” “那就对了！”郑红袖击掌。 赵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郑红袖点点头，道：“不确定，但我这边有消息，有人最近在靖东郡看见过他。” “那就赶紧去找！” 赵澄立马说道：“人命关天，一刻都不能耽误！你动用你的力量，我派人快马加鞭通知萧洛木，他萧家在靖东郡到处都有人，只要鸣画先生在靖东十三城，萧家一定能第一时间把他找出来！” “好！”郑红袖立即跑出去安排。 大夫认真的打量了赵澄几眼。 赵澄疑问道：“你看什么？” “我看小相爷……也并非传闻的那么……” “那么混蛋是吧？” 大夫悻悻的笑了一下。 “得分事，这种事不能糊弄！”赵澄问道：“大夫你贵姓？” “免贵，姓胡。” “胡大夫，这五个人交给你，必须要保住他们的命，不能让他们的伤情加重。他们若是有什么闪失，或者我发现你在敷衍，我……杀你全家！” 胡大夫顿时一震。 赵澄阴狠的说道：“所以你看到了，我还是很混蛋的！” 胡大夫顿时跪下，道：“小相爷放心，我就是干这个的，他们死，我死！” “很好。” 赵澄扔下一叠银票，朝赵五看去，道：“走，去中衙署！这几个孙子目无王法，当街行凶，柴薪如果不砍了他们，我就砍了柴薪！” 这一刻，赵澄再也不想克制，滔天的怒火在他胸口燃烧。 …… 中衙署。 东都刑部。 身披甲胄的柴薪陪着赵五站在大厅内，两旁的官吏都是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也不能怪他们，此时已是子时，平素这个时候早就睡了。 见赵澄怒气腾腾的模样，柴薪有些紧张。 他已经得到消息，赵澄的朋友被打得半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而且这位朋友的父亲，好像还是赵欢的老部下…… 燕川城的治安是他负责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没法给右相府交代。 “紧张什么！” 赵澄瞥了柴薪一眼，道：“你是巡检，燕川城的治安是你负责，但你又不是在第一线巡逻办事，事情已经发生了，下面的人必须要追究责任，但当务之急是要严惩凶手！” “是是是……”柴薪擦了下汗，赵澄这话算是给他吃定心丸了。 赵澄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当然想拿柴薪撒气，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和柴薪这些掌权的联合起来，才能拉着他们严惩凶手，毕竟他们才是执法者。 “邓大人呢，怎么磨磨唧唧的还不出来？！”赵澄不悦的说道。 柴薪深吸口气，换做平常，赵澄对邓富贵是很尊敬的，现在这语气的确是着急了。 柴薪道：“邓大人早就醒了，他在查凶手们的情况，应该马上就来了。” 话刚落音，邓富贵便从堂后大步走出来，边走边道：“小相爷！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废话少说！”赵澄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些人当街行凶，受害者现在还在躺着，生死未知，你就说他们怎么判吧？！” 邓富贵咽了咽口水，心里也慌得不行，放缓脚步走到赵澄面前，道：“小相爷你听我说啊……这些凶手他们，他们……” “有屁就放！”赵澄怒了。 邓富贵立马说道：“他们不是一般人！” 第232章 是煌煌律法和泱泱民意非杀他不可！ “邓大人此言何意？” 赵澄眉头紧锁，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堂堂东都刑部尚书，什么人连你都治不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邓富贵为难道：“但我要先搞清楚，小相爷想治他们什么罪？” 赵澄道：“你才是刑部尚书。” “小相爷咱就别打哑谜了，咱俩什么交情，你带我去见右相的引荐之恩我记在心里的。” “邓大人要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今晚的事看上去是酒后斗殴，但实际上就是单方面的蓄意杀人，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燕川是东都，大靖仅次于国都的第二座大城，是大靖的颜面，而且你说巧不巧，西都礼部尚书陆昭就在燕川！这件事不严肃处理，等陆昭把消息带回去，陛下那边恐怕都不好交代吧？” 赵澄越说越激动，厉声道：“此事已经激起民愤了，民愤就是民意，民意大于天。我代表燕川城百姓的统一意见，将这九人斩首示众！” 邓富贵擦了把汗，道：“按照刑法，这九人还不构成斩首的罪名，尤其是他们的身份，怕是不好判啊……” 赵澄疑问道：“他们到底什么来头？这燕川城的权贵，还有我不知道的么？” 邓富贵道：“小相爷说对了，他们中大部分都不是燕川人，有五人都是从江扬郡来的。” “那他们嚣张个屁？！” “小相爷听我说，其中有一个叫薛非壬的人，是薛盖的儿子。” “薛盖又是谁？” 邓富贵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赵澄回来还没多少天，不知道此人也正常，赶紧解释道：“薛盖是江扬人士，在地方上还算个人物，但薛家在整个江扬郡却排不上号，只是个末流小家族。” “但薛盖有个妹妹叫薛云，是大将军王刃的结发妻子。王刃北伐成功后，薛云便把薛盖一家接到了燕川来，薛盖便开始在燕川经营人脉与势力。国宴后，王刃北上总都督新北三郡，薛云被留在了长绥，便把燕川的产业全部交给薛盖来打理。” “薛盖便把江扬郡的大部分族人都调来了燕川，占据燕川将军府，借着王刃的风头，一时间成为燕川新贵。现在的将军府已不是从前无人问津的模样了，薛盖又会经营，将军府门前每天都是车水马龙的，和东都朝廷关系与燕川权贵打得火热。” 听到这里，赵澄怒极反笑。 薛家。 又和薛云有关系。 赵澄说道：“和东都朝廷与燕川权贵打得火热？有和我爹打得火热吗？” “这……这……”邓富贵噎住，道：“这倒是没听说过。” 赵澄道：“那他算个什么东西？” “连我右相府的门都进不去，也配叫新贵？” “王刃是王刃，薛盖是薛盖。就算王玉峦当街行凶杀人，该斩也得斩，他区区一个薛非壬，谁给他的狗胆？” “我知道了，是酒！” 赵澄提议道：“斩薛非壬时，先把他放进酒缸里泡一泡，让他死个明白！” 邓富贵惊道：“小相爷的意思是，非杀不可？” 赵澄摇摇头，轻轻拍了下邓富贵的肩，道：“不是我非杀他不可，也不是你非杀他不可，是煌煌律法和泱泱民意非杀他不可！” 说着，赵澄疑问道：“邓大人可是得了薛家的孝敬？” “这绝没有！”邓富贵信誓旦旦的说道：“在小相爷面前不说假话，本官虽算不上清廉之人，但主掌刑部，知道什么该收，什么该拒，我和薛家毫无瓜葛！” “就是……”邓富贵叹了口气，道：“这要真杀了，本官就算是把王家和薛家给得罪死了。” “邓大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让你白忙活。” 赵澄给了邓富贵一个眼神，然后又看向柴薪，道：“柴大人也是一样，此事要嘛就别做，要做就不能手软！”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怎么决定，你们自己权衡。”赵澄对两位抱抱拳，转身离去。 果然如赵澄所言，翌日清晨，当睡醒的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后，整座燕川城都炸开了锅。 如果是一群流氓打架斗殴，又或是发生了普通的命案，百姓们都不会如此激动。 但一群男人调戏女人不成，便暴力殴打几个女人，并导致受害者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一传十，十传百，事情越传越让人愤怒，百姓们忍无可忍！ 还不到午时，中衙署门口就被百姓们堵得水泄不通，呼吁刑部衙门严惩凶手。 有说关进死牢的，有说剁掉双手的，有说阉了送进宫的，有说直接砍了的…… 各种说法都有，舆论完全是一片倒的声音，对待这样没有人性的暴徒必须严惩！ 要不然，燕川城的老百姓会丧失安全感，民心不稳！ 刑部的判决还没出来，只说还在调查之中，薛家人和其他凶手家属来来往往去中衙署跑了若干次。 一个百姓的力量是很微弱的，但一群百姓就能创造出无数种可能，有人已经查到薛非壬的身份，顿时有更多的百姓围堵在了将军府门前。 原本将军府门前每日都停靠着骏马与马车，但今日却是坐满了就地啃着馒头的老百姓，并扬言判决一天不出来，他们就每天围堵中衙署和将军府。 薛盖在将军府里急的团团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酵到这种程度。 第一天他没管，心想百姓们就是图一时的热闹，结果第二天来堵门的百姓更多了，他不由得惶恐起来。 妹妹妹夫把将军府交给自己，却被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丢脸！ 他忍无可忍，命人去驱赶百姓。 暗想一群乌合之众，就不该对他们手下留情，只要打跑几个，剩下的人就都怕了，自然也就散了。 于是将军府府门打开，薛家恶奴牵着狗从里面出来，对着前排的百姓抽打。 “都滚开！将军府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吗？！” “滚！！” 百姓们并没作鸟兽散，和薛家恶奴对抗起来，只是架不住恶奴们有武器有狗，还是被逼退了几步。 嗖—— 一把长枪突然飞来，直接落在一个恶奴前，钉穿了他的脚掌。 哐哐哐…… 老百姓身后响起一阵声音，看到四五十人从两侧围过来，拦在老百姓的最前面。 这些人…… 黑甲，长枪。 眼尖的老百姓顿时认出来。 右相府兵！ 第233章 全部斩首示众！斩立决！ 何执和赵五从府兵中走出来，何执握住那钉穿恶奴脚掌的枪杆，用力把枪杆转动了一下，痛的那恶奴嚎叫起来。 这五十个突然出现的府兵杀意凛然，恶奴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纷纷后退到了门前的台阶上，就连之前狂叫的狗也都安静下来。 何执扬起手给了那恶奴一耳光，然后将长枪拔出来，喝道：“滚！” 恶奴又惊又痛，连忙捂着受伤的脚，用一只脚跳上台阶。 就像一个跳蚤。 “好！！！”老百姓顿时齐声高呼。 这时，薛盖从门口走出来，朝门口的情况打量了一眼，看向何执和赵五，抱拳道：“这些百姓前来为的是我薛家的家事，而且还有误会，与右相府无关呐！” 何执往后轻轻退了一步，示意赵五去与他说。 要打架要杀人，我何执第一个上，说话讲道理还是算了，太累。 赵五谨记赵澄的话，迎上薛盖的目光，道：“你薛家都要在燕川城当街杀人了，还与右相府无关？” “哦，不对，薛家昨晚已经当街杀人了。” “儿子杀女人，老爹杀百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薛盖赶紧说道：“绝没有的事！！我儿那是酒后乱性，何况被打的人也没死！至于刚刚，我只是为了吓一吓这些街坊，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酒后乱性？酒醉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醉酒前可以控制自己还喝不喝！以为喝醉酒就没事了吗？” 赵五冷笑道：“行，你可以继续让你的人你的狗来吓他们，府兵就陪他们守在这里，你要吓他们，那府兵也不介意吓一吓你们！” 薛盖问道：“你这是何意？我没招惹右相府啊！” 赵五正色道：“右相乃是堂堂东都文武之首，右相府早已开府仪同三司，是燕川继中衙署的第二衙门！右相府兵虽是私兵，但护卫燕川城是他们的职责。你薛家欺男霸女，蛮横无理，百姓们只是心中有怨气，来找你讨个说法，你不但闭门不见，还命人打人，放狗咬人，你说我右相府管不管的？这也是右相仁慈，只是让府兵来保护百姓们的人身安全，若是我，定要带府兵抄了你的家！！！” 说完后，赵五偏过头狂咽口水。 一下说这么话，真累啊！ 关键是还得记住赵澄说的要点…… 闻言，百姓们却沸腾了，顿时叫好声一片！ “说得好！！” “连右相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家不用怕！！” “严惩凶手，交出薛非壬！！” 连府兵都出动了，右相府的态度很明确，薛盖不由得也慌了起来，但决定还是亮出底牌，先问道：“你是右相府的什么人？” 赵五双手抱着破刀，道：“一个小护卫而已。” “你态度这般强硬，有想过后果吗？我身后是将军府，王刃大将军的将军府！” “你就别吓唬我了，王刃我是见过的。” 赵五冷笑道：“国宴你没去过吧？我去过！我陪我主子去的，薛云和王玉峦还是我们护送进长绥的，王玉岑和我家主子一个马车，每天还给我主子捏背呢！对了，王刃大将军，在国宴上还主动给我主子敬酒！” “王刃大将军乃是灭了夜丹的大英雄，朝廷栋梁！我敢说，他要知道家里有你们父子这样的亲戚，恐怕巴不得右相府帮他大义灭亲！！！” 薛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赵五心中一喜。 前面那番话是他自由发挥的嘚瑟，但后面大义灭亲的话则是赵澄教他的，果然把薛盖给吓住了。 可这番话听在老百姓耳里，又有了不同的议论。 “这人的主子去过国宴？那他是赵澄的护卫？” “原来是小相爷的人！” “昨晚见义勇为的那人就是小相爷的人。” “我听人说小相爷昨晚就急匆匆的进中衙署了，看来他早就在处理这件事了！” “小相爷……原来是在乎我们的啊！” 薛盖当然知道赵澄和王刃的杀子之仇，此事若是赵澄干预，那右相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薛盖的态度软了下来，用柔和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们气愤，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我恳求你们先冷静冷静，我儿昨晚就被抓进中衙署了，他并不在府上……” 见百姓们无动于衷，薛盖叹了一声，转身朝府中走去。 “你们爱在这儿等着就等着吧，关门！” 第三天，百姓们依然堵在中衙署和将军府门口，还有百姓组织游行。 午时，中衙署终于放出话来。 以薛非壬为首的九名暴徒，全部斩首示众！ 并且是……斩立决！ 消息传来，燕川城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听到门外的欢呼声，正在大堂喝茶的薛盖手上一抖，茶杯摔落在地上。 管家小跑进来，红着脸道：“家主，公子他……” 薛盖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管家道：“刑部的判决太快了，我们的信可能都还没送到将军夫人手中。我们赶紧再去找邓尚书谈谈，让他尽量把行刑日期延后，给将军夫人争取运作的时间。” 薛盖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不必了。” “家主？你不管公子死活了？？” “不是我不管，是管不了了。”薛盖双眼无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道：“就算等来阿云的回信也是一样的。她定居长绥前给我来过信，还特意告诫过我，在燕川招惹谁都行，千万不要招惹赵澄和右相府。” “我也一直谨记，连右相府的那条街都没去过。” “此事赵澄和右相府都已经出面了，刑部判的这般重，又是斩立决，八成就是赵澄给刑部施压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阿云连杀子之仇都忍了，我们也得忍。” 薛盖掩面抹泪，道：“何况此事是非壬自找的，激起了民愤，已无力回天了。都怪我啊，没把他教好，是我害了他……” “呜呜呜……” 将军府外是百姓们的欢呼声，府内却隐隐约约响起薛盖的抽泣声。 赵澄来到医馆。 朴无敌和三个女人都还在昏迷，只有一个伤的稍稍轻一些的女人是清醒的。 赵澄走到朴无敌身旁，抓起他的手，认真的说道：“无敌，郑红袖是担心你出事，才会派人跟着你，是你把郑红袖引到了酒馆，救下了这些女人。” “你知道吗，那些暴徒马上就要伏法了。” “你他娘的快醒来啊！” 第234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决然的邓富贵 见赵澄晃动着朴无敌的身体，胡大夫赶紧说道：“他多处骨折，小相爷这样使不得！” 赵澄改为晃动朴无敌的脑袋，道：“我跟你说，你别给我装睡，我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赵澄看向欲言又止的胡大夫，问道：“晃脑袋没事吧？” 胡大夫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东西，吱吱呀呀说不出话来，只得道：“你请便。” 赵澄抱住朴无敌的脑袋，将嘴凑到他耳边，道：“我就要成亲了，快失去自由了，燕川城还有很多姑娘等着你去帮我睡呢……” 朴无敌的眉头抽了一下，手指也动了一下。 “嘿！他动了！”赵澄喊道：“你们看见没有，他刚才动了！” 赵澄又朝朴无敌的头拍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事！” 胡大夫捏了把汗，拦在赵澄面前，道：“我诊断的时候就说了，朴公子伤的不重，他现在只是醒不过来，有意识并不奇怪。小相爷还请手下留情，别把他给拍死了……我替我全家谢谢您了！” 赵澄说过的，在鸣画先生到来之前，要胡大夫无论如何保住这五人的命，否则就杀他全家。 胡大夫非常紧张，哪怕赵澄只是轻轻地摸一下朴无敌的脸，他都觉得那是危险动作。 赵澄问道：“鸣画先生有消息了吗？” 冬画道：“萧洛木上午来过消息，已经找到鸣画先生的具体位置了，正在派人去抓……去请！” 赵澄道：“不管是抓是请，先把人带来再说。” 赵五朝外面看了一眼，道：“主子，菜市口那边快开始了。” “嗯，走吧。”赵澄又回头朝朴无敌看了一眼，道：“你小子醒不过来，我替你去看！” “小相爷……等等……”那唯一醒着的女人在床上喊道：“我的姐妹们都没醒来，我想……替她们去看看……” 赵澄想了一下，问向胡大夫：“她能去吗？” 胡大夫道：“去是能去的，就是还走不了路。” “赵五，背着她。” 赵澄看向女人，认真的说道：“你不只是替你姐妹们去看，而是自己要睁大眼睛看看，这些混蛋是怎么死的！” 菜市口。 赵澄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里十层外十层围满了人，周围的房舍与建筑上也全是人，赵澄根本挤不进去。 赵澄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柴薪，让柴薪带着他们来到官家的位置观看。 监斩官自然是邓富贵。 若是往常，监斩官有一正两副，各司其职，但此时监斩官的位置就只有一把椅子，也只有邓富贵一人。 谁都怕得罪王刃，谁也都不想得罪王刃，无奈之下，只有邓富贵独自承受着压力。 九个犯人都已跪在地上，身后各站着一个刽子手。 中间的薛非壬对邓富贵怒目而视，脸上全无悔改之意，怒喝道：“狗官！我只是喝醉酒了打个架而已，你凭什么判我死罪？！” 邓富贵泰然自若，厉声道：“行刑前可以给你们一次说话的机会，想说什么你尽管说，说完了好上路。” 邓富贵抬起手，道：“请便！” “说你娘！你就是个狗官！” 薛非壬大骂道：“你长了狗胆敢杀我！我姑父是大将军，灭了夜丹的大功臣！等他回燕川，一定将你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其余八人也喝骂起来，个个态度强硬。 “那几个女人是你这狗官养的小妾吗？值得你为她们出头？” “你杀了我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狗官，你敢动我，我江扬陆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全家都得给我陪葬！” 说着，薛非壬身旁的犯人回过头，对刽子手怒吼道：“我江扬陆通！来燕川是来找薛非壬游玩的，我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刽子手都是斩人无数的杀将，往日生人勿进，神鬼不侵，此时气焰竟被压了一头，面色为难起来。 赵澄疑问道：“江扬陆家很厉害吗？” 柴薪小声道：“江扬陆家、涂家都是江扬郡最大的豪强家族，就像是靖东郡的萧家。” 赵澄点头道：“你要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但没用，这里是燕川。” 柴薪心疼的看了邓富贵一眼，道：“就怕邓大人一人镇不住场子。” 赵澄疑问道：“你怎么不上去陪着邓大人？” 柴薪解释道：“我是要上去做副监斩官的，但邓大人不允。他说我和他有一人出头就够了，就算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也能保全一人。” “人间正道是沧桑，邓大人不容易。”赵澄感叹一声。 九个犯人恐吓咒骂的同时，周围的老百姓也喧哗起来。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满嘴喷粪，快斩了他们！” “这是燕川，不是你们江扬！” “邓大人别和这些人渣废话了，快行刑吧！” 邓富贵抬头看了眼太阳，已到午时，他拿起斩首令牌，一脸决然的说道：“吉时已……” “等一等！！” “刀下留人！！” 人群被人强行挤开，几百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群衣裳华贵的中年人，身后是手握兵器的私兵。 邓富贵朝这些人扫了一眼，都是这几天去中衙署的常客。 这些犯人的家属，有扬州陆家和其他家族的，还有两个燕川本地的。 但没看到薛盖，这让他有些意外。 薛非壬朝人群中看去，也没看到薛盖，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邓富贵沉声道：“你们还有何要说的？” “你不能杀他们！要杀也不能在燕川杀，得带回江扬郡处决！” “就是，我江扬郡的百姓，轮得到你一个燕川的官来杀吗？” “邓富贵，你不通律法，胡乱判决，难怪只能待在东都刑部，活该你一辈子在燕川养老！” “前几日给你脸你不要，今日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说完，这人朝陆通看了一眼，道：“通儿，别怕。” 陆通感激道：“小叔……” 被薛非壬和陆通他们辱骂的时候，邓富贵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年轻的犯人，临终前让他们发泄一下。 但现在，邓富贵的脸色变成阴冷起来，目光也越发的坚定。 “啪！！！” 他将斩首令牌在案几上重重一拍，喝道：“无论是燕川还是江扬，百姓都是我大靖的百姓，官都是我大靖的官！你们要如何翻脸？是要劫我大靖的法场吗？！” 其他人被邓富贵的气势震了一下，陆源却丝毫不惧，冷言道：“是又如何？！” 邓富贵指着陆源道：“你想清楚！你只要动手，那也是斩首的死罪！” “邓富贵！你连两个副监斩官都凑不齐，真以为我们会怕你吗？没有人会帮你！哦对，这些百姓可能会帮你，但他们能有什么用？” 陆源高喝一声：“来人！” 几家带来的私兵纷纷上前，亮出手中兵器。 邓富贵气的发起抖来。 就在这时，邓富贵身后的人群散开，一队黑甲长枪的府兵跑了进来，何执护送着廉忠义走到邓富贵身边。 “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廉忠义淡淡的朝下面的陆源看了一眼，道：“我乃右相府长史，是本次裁决的副监斩官。” 第235章 三位监斩官到齐，行刑！ 右相长史！ 陆源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右相府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丞相府开府仪同三司，府内有自己的官职体系。 丞相长史的职责是督率诸吏、辅佐丞相处理各种政务，和丞相司直并称为丞相的左右手，是这个体系里最大的官了。 陆源虽然不认识廉忠义，但仅凭他的官职，就知道他是赵欢最信任的人。 得罪不起。 尤其是右相府兵也来了，一眼看去怕是有上百人，自己身后虽然有两三百私兵，但打起来未必是对手。 邓富贵也很意外，刚要起身相迎时，廉忠义不动声色的说道：“邓大人不要给我行礼，你才是监斩官，不要弱了气场。” 邓富贵顿时对廉忠义肃然起敬，赶紧换上一副更严厉的面容，成竹在胸，一副早就知道廉忠义会来的样子。 他装着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心想神机妙算廉先生，注重抠细节，果然名不虚传！ 廉忠义的出现不光是邓富贵和陆源意外，连赵澄也很意外。 赵澄朝廉忠义的后脑勺瞥了一眼，用手肘碰了赵五一下，轻声道：“第一次觉得这老狐狸挺帅的。” 赵五道：“陆尚书也来了。” 赵澄顺着赵五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陆昭正站在府兵后面，看来是随廉忠义一同来的。 赵澄顿时明白，这是赵欢发话了。 椅子搬来后，廉忠义横刀立马的坐下。 还没开口，又有一队人马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年约三十的青年军官。 赵澄朝他看了一眼，竟是披甲执刀的李岱！ 右相府兵只是伫立在监斩台两侧，李岱则指挥着他的人马列阵，拦在陆源他们的私兵前面。 “哗哗哗……” 听见声响，人们朝人群外望去，见外面还有人马在调动。 李岱高声道：“不管什么人，敢在燕川城放肆，杀无赦！！！” 言毕，李岱恶狠狠地瞪了陆源一眼，走上监斩台，来到邓富贵身边，对身后的副手道：“也给我搬把椅子来。” “我乃燕川城守尉李岱，也是本次裁决的副监斩官！” 邓富贵对李岱投向感激的目光。 在燕川的一些官场老油条推诿、避开这件事的时候，只有李岱这个年轻的守尉挺身而出，和他站在一起！ 廉忠义对李岱轻轻点头，道：“邓尚书，既然三位监斩官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见状，百姓们沸腾了，大声叫喊起来。 “斩！” “斩！！” “斩！！！” 陆源终于不敢言语，浑身颤抖着，让私兵退了下去。 邓富贵再次举起斩首令牌，往下狠狠一扔，厉声道：“吉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们也不再慌张，往刀刃上喷了口酒水，一刀斩下！ 嚓！嚓嚓嚓嚓嚓—— 九颗人头落地。 薛非壬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眼睛朝向陆源他们，眼中充满了迷惑。 似乎还没想明白，为何他们的家属都来了，我爹却没出现…… 陆源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去给通儿收尸。” 言毕，转身便走。 “陆源留步。”邓富贵突然说道。 陆源顿了一下，转身道：“邓大人，我的人没有动手，难道你也要治我的罪不成？” “你心疼晚辈，在法场上争辩几句，实属人之常情。本官若是这就要治你的罪，岂不真是不通律法了？” 邓富贵站起来，双手负后，道：“本官只是要提醒你，我大靖依法治国，纵使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也不能胡作非为！” “好！邓尚书说得好！！” “邓尚书真是青天大老爷！！” “有邓尚书这样的好官，是我们燕川百姓的福气！！” 百姓们沸腾起来，掌声如雷。 陆源恶狠狠的盯着邓富贵，道：“邓大人的话，草民记住了。若是有一天邓大人去了江扬郡，草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告辞！” 言毕，陆源头也不回的离去。 赵五背后，女人放声大哭起来。赵澄心里难受，也实在受不了女人哭，朝李岱走去。 “师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听到这声‘师兄’，李岱顿时一个激灵站起来，对赵澄行礼：“小相爷……” 赵澄赶紧扶住他，道：“我都叫你师兄了，你怎么还这般叫我？小相爷是外人对我的称呼。” “师，师弟。” 赵澄朝廉忠义看了一眼，又对李岱道：“廉先生都带着府兵来了，法场便不会再出乱子，你这时候赶来，是往枪口上撞啊，王家薛家陆家都会记恨你的。” “我怕法场出现状况，一直带着人在外面盯着的，原本也没想着上来。” 李岱摸摸后脑勺，诚恳的说道：“不过我不上来，不是怕得罪他们，是觉得自己只是个守尉，人微言轻的，没资格当监斩官。但廉先生都来了，监斩官又还缺人，我就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他们记不记恨我，我不在乎，我又没做错事！” “更何况……我是右相的学生，这次我堂哥李麓护送师弟回来，老师还同时接见了我们兄弟，那就是对我的器重，我当然要和右相府站一起！” 赵澄拍了下李岱的胳膊，道：“师兄真性情，真男人，佩服！” “过奖过奖。”李岱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奇怪，为何薛家的人，一个都没来？” 邓富贵听到这话，道：“应该是王大将军为了避嫌，要大义灭亲吧。” 李岱皱眉道：“可这时间对不上啊，王大将军远在新北三郡，估计还不知道燕川发生的事，他如何给薛家传信？” 邓富贵的眉眼也拧起来，道：“这倒是奇怪。” “这个不难猜。”廉忠义捋须道：“薛盖接手燕川将军府，他妹子薛云肯定对他有过一番交代，哪些人不要惹，哪些人不可对着干，薛盖若是个聪明人，就会把薛云的话记在心上。” “或许，那些不能惹的人里面，就有在座的诸位呢？”说是这样说，但廉忠义的目光却落在了赵澄脸上，微微一笑。 邓富贵点点头，道：“廉先生说有在理。” 事毕后，赵澄又和陆昭打了招呼，然后廉忠义及府兵一同回右相府。 回到家，赵澄就被叫到了赵欢和沐昭君面前。 并且陆昭和三个弟弟都在，显得极为郑重。 连续几日的商议终于有了结果。 赵澄和袁韵的婚事， 婚期已定！ 第236章 以皇姐的手段，赵澄不听话把他阉了就是！ 婚期定在至上十年十月十日。 现在是八月底，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多点，算上袁韵从长绥来燕川的路程，准备的时间其实非常少。 这也是基于多方面的考虑，尤其是南周那边带来的压力。 周景焕极为狡猾，靖国虽然送了两个公主过去，但周景焕没急着定下南周二皇子和两位公主的婚期，而是要先等袁韵嫁人。 他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 若是二皇子这边的婚事先办了，赵澄和袁韵的婚事却黄了，那整个南周就会认为周景焕被靖国给忽悠了。 到时候他别说是上街，就是上朝都不好意思露脸！ 赵澄倒是乐意，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陆昭又与赵欢沐昭君确定了一些细节后，便返回长绥复命去了。 袁韵那边需要准备，右相府更需要准备。 从陆昭离开燕川的那天起，右相府每天都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 赵澄的四大婢女也不归赵澄使唤了，都被沐昭君抽调过去帮忙。 毕竟是赵欢收长儿媳，而且对方还是长公主，不光是右相府忙碌，整个燕川城都有一种喜事临门的气氛。 经过朴无敌的事后，赵澄的口碑又有了反转，燕川百姓一致认为赵澄纨绔归纨绔，败家归败家，恶少归恶少，但他在大是大非上是拧得清的。 他可以为了一个卖到牙行的女人与王玉峰当街厮杀，但却能从中揪出南周谍子。 他可以在青东城耀武扬威，与当地的权贵斗殴，但却能从中揪出南周谍子…… 他可以为了利益不让商人们打着他的名义赚钱，毁人生意，但却能不在乎利益的捍卫燕川城的尊严。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 这是一个贪财好色败家无耻但又尚且有那么一丢丢良知的人。 燕川百姓们对赵澄给出了一个他们认为中肯的评价。 只是他们想不到，这种评价已传到了远在长绥的皇帝耳中。 “一个矛盾的人，一个贪财好色败家无耻但又尚且有那么一丢丢良知的人。” 御书房内，袁修把玩着魏优的脚，躺在龙案下说道：“皇姐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王八蛋啊？” 魏优笑道：“陛下，长公主开心就好。” “那倒也是。”袁修碎碎念道：“以皇姐的手段，赵澄不听话把他阉了就是！” 说着，袁修坐起来，靠在龙案上说道：“给皇姐送亲，就由你去吧。” 魏优顿时受宠若惊，磕头道：“陛下，臣一定不负众望！” “你去后在燕川多呆一段时间，不光是替朕看着赵澄，还替朕再好好看看燕川。” 魏优顿时明白圣意，道：“陛下是不相信陈常侍的判断吗？” “不是不信他。”袁修摆摆手，道：“你和陈昌云都是朕的心腹，朕不会怀疑你们，但你们的性格有很大区别，看事物的角度自然不同。陈昌云眼中的燕川，未必和你看到的一样，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魏优重重点头，道：“臣一定把燕川的真实情况带回来！” “嗯……”袁修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道：“朕的皇姐啊……皇姐啊……” …… 《嘤嘤嘤》下册最终定稿，已正式发行。 在结识蔡一路之前，赵澄的野心还不大，毕竟这玩意和金大侠他们的小说不同，说穿了并非正道。 就赚个快钱罢了。 但有了蔡一路，能进军南周国都的康邺市场，若是在康邺站稳脚跟，便能以康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和从云荆南下一点点扩张完全不同！ 而在康邺，画册的非正道属性反而更有利。 若是正常的日用品，如香皂、花露水这些，哪怕南周人也喜欢用，但势必会受到康邺城豪强大族的压制。他们不会允许钱被赵澄赚走，而且他们还站在国家大义的一方，可以打出不让靖国人把钱赚走的口号。你要赚钱可以，但大头必须是咱南周人来赚，这样赵澄的利润就很薄了。 而这画册，走的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地下渠道，康邺大族好面子，不会为了争这种下九流的生意去露脸。只要蔡一路路子够野，胆子够大，有了上册的打底加持，保准能挣得盆满钵满。 这也是赵澄回燕川以后，一门心思反复琢磨画册发行事宜的原因。 他现在对画册的野心很大，想要靠这个赚一笔大的。 若不是朴无敌的事影响了几天，画册发行的速度会更快。 他将发行量对等分配，他亲自盯着燕川这边，蔡一路负责康邺那边，等这两个点卖通后，再考虑长绥、靖东和云荆等地。 五年前，赵澄刚有做生意的念头时，做梦也没想到五年后他会想要靠着小黄书发财…… 不对！ 赵澄摇摇头，自己卖的是艺术！是人文关怀！ 才不是那啥玩意！ 门外传来敲门声，没等赵澄说话，赵欢便推门走了进来。 赵澄立即将案几上的画册收好，有些奇怪。 赵欢找他有事，都是让他过去，很少有这种自己找来的情况。 “啥事啊老头？” 赵澄赶紧迎上去，不让赵欢靠近案几。 赵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往案几那边走，直接在椅子上坐下。 “是有个事得找你商量商量。” “别，有事您就吩咐，需要商量的事你都直接找廉先生了，哪用得上我？” 赵澄在赵欢旁边坐下，给他沏茶。 “你觉得老二的脑子会好吗？”赵欢突然说道。 听到父亲说的是这个，赵澄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道：“实话实说，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难。” “我觉着也是……”赵欢叹息一声，道：“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赵家就要有后了。” “啥叫我没问题？？合着您老以为我生不出孩子啊？！！” “这不是瞎琢磨嘛，我这个当爹的，当然希望你没问题。” “呸呸呸！我要生儿子，一定比你生得多！”赵澄白了赵欢一眼，道：“别老咒我，赶紧说事！” 赵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是这样啊，你要成亲了，老二也十八岁了，不小了。他虽然脑子有问题，但身体没毛病，我考虑等你成亲后，是不是帮他也把事给办了。” “这事啊……”赵澄想了一下，道：“二弟的婚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是全力支持。就是……怕没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赵澄又说道：“当然，以咱右相府的富贵，肯定会有不少姑娘往上扑，但我的意思是，很难有真心愿意嫁给二弟的女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脑子里有一个人选，你也见过，你帮我分析分析，看合不合适。” “我见过？” “嗯……” 赵欢点点头，道：“朴无敌的姐姐，朴有喜。” 第237章 二弟的媳妇我去帮他搞定？ 嗡！ 听见朴有喜的名字，赵澄的脑子短路了一下，心想赵欢这是逮着谁就是谁啊！ 看见朴无敌，就想到他姐姐了？ 赵欢道：“我和老朴是生死之交，以前在长绥时，两家也经常串门。你从小就和无敌关系好，却不知道，当时我和老朴还准备结亲家的，安排你长大以后娶有喜。后来我被调来燕川，怕连累老朴，就没再提这桩婚事。” 赵澄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赵欢接着说道：“两家关系还在，我和老朴什么话都可以说透。赵洋脑子不好，但心地善良，身体健全。有喜被夫家休了，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两人都有缺陷。他们如果能结个伴，谁也不亏欠谁。” 闻言，赵澄不再对赵欢吐槽，而是认真思索起来。 父亲的考虑不无道理。 要给赵洋找个正常女子，能找到真心的很难，多半都是奔着右相府的富贵来的，日子长了可能还会欺负赵洋。 朴有喜嘛，带着一个孩子，照顾一个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能把大的小的都给照顾了。 赵澄中肯地说道：“爹的考虑是有私心的，若是有喜姐真嫁过来，吃亏的其实还是她。” “我知道。”赵欢点点头，道：“我和你娘商量过了，我们没有女儿，有喜嫁过来后，会把她当亲闺女对待。” “这件事情我没意见。”赵澄想了一下，道：“但有一个要求我们必须要做到。” “你说。” “把有喜姐的儿子，也就是豆豆，必须当成赵家人来养。” 赵欢笑道：“这是当然，他是你义子嘛！” “和是不是我义子没关系。” 赵澄摇摇头，道：“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让有喜姐觉着自己不亏！” “行！我同意了，那此事你要帮你弟弟给办好！” “我？”赵澄惊道，指着自己的鼻子。 “废话！不然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赵欢乐呵呵的往外走去，道：“老朴那里我去说，有喜就靠你去搞定了！” “二弟的媳妇我去帮他搞定，爹你怎么想的？！”赵澄抱怨着，但赵欢已经离开了。 东城门。 赵澄和赵五，还有何执带着十个府兵伫立在门下。 天气酷热，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 赵澄眺望着远处，看到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 按照萧洛木传来的消息，他们‘请’来的鸣画先生将在今天到达。 人马还没到赵澄面前，萧洛木就从马车里钻出来，朝赵澄飞跑而来。 “哈哈哈小相爷，你亲自出城来接，这怎么好意思？！” 赵澄愣了下，没想到萧洛木居然也来了。 赵澄笑着和萧洛木抱了一下，道：“你怎么也来了？” “你不婚期将近了吗？反正是要来的，我就提前过来，先吃你一个月！” 萧洛木朝赵澄胸口锤了一下，道：“敢情你不知道我要来，不是出城来接我的？” “废话！就你这张丑脸我接你干嘛？我是来接鸣画先生的！” 赵澄望向萧洛木身后，问道：“鸣画先生呢？” 萧洛木的人马有百来人，拖了好几车箱子，估计都是为赵澄准备的贺礼。 “请鸣画先生出来。” 萧洛木说了一声，一群人走了过来。 赵五朝前面几个男人扫了一眼，撇撇嘴道：“鸣画先生的名气这么大，怎么这些人都是一副小厮模样？” “看你这没眼力见的样！” 赵澄瞥了赵五一眼，迎了上去，对那群男人身后的一女子抱拳道：“赵澄见过鸣画先生！” 赵五愣了，鸣画先生竟是个女子？ 这女子一张鹅蛋脸，长相清秀，一声素服，背后背着个小药篓子。 她看上去年约二十七八，皮肤略显黑，显然是常年在外晒出来的，但五官其实很精致，若是细细打扮，也是个美人。 见赵澄来拜见，她也有些诧异，问道：“你见过我？” 赵澄道：“不曾见过。” “那为何认识我？” 赵澄笑道：“这些人当中，只有鸣画先生你有神医的气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师鸣画偏过头，冷哼了一声，道：“我原本的计划是今年在靖东郡云游，可靖东十三城才去了三城，就被你们给抓来了。” 赵澄赶紧说道：“是请！是请！” 师鸣画朝萧洛木看了一眼，道：“违背人的意愿，是请吗？” “违背人的意愿不是请，但事出有急命不等人是请！” “诡辩！” 赵澄陪笑道：“鸣画先生有气，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还请先生先去救人，事后我再向先生赔罪！” “小相爷身份尊贵，能出城相迎，也算是自知理亏，认错在先。罢了，救人要紧，别磨叽了！” 言毕，师鸣画大大方方的往城中走去。 “萧洛木，赶紧跟上鸣画先生，吃的喝的住的都要给先生安排最好的！”赵澄立马说道。 萧洛木愣住了，凑到赵澄身边道：“我人都给你送来了，你还让我安排？” 赵澄认真的说道：“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就负责到底吧。” “我去……”萧洛木摇摇头，跟上师鸣画，无奈地说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不占我便宜不痛快！” “谁让你是狗大户呢！”赵澄嘿嘿笑道。 赵五轻声道：“主子，她明明是个女的，为啥要叫她先生啊？” 赵澄道：“你懂个什么，牛逼的人才叫先生。” “哦……”赵五确实不懂。 医馆。 赵澄带着师鸣画走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朴无敌身旁的朴有喜，惊道：“有喜姐，你怎么来了？” “阿澄……” 朴有喜脸上有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 “知道无敌出事后，爹娘放心不下，就让我来照顾无敌。” “义父！义父！”豆豆朝赵澄跑来。 赵澄将豆豆抱住，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来了好，待会我带你去右相府，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有喜姐你放心，无敌伤得不重。现在我又把鸣画先生请来了，他不会有事的！” 豆豆说道：“我和娘已经去过你家了，爷爷奶奶给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赵澄一愣，然后明白过来。 赵欢这是已经见过朴有喜了，才想到让她嫁进赵家的事！ 难怪让我去搞定有喜姐…… 老头真会算计！ 第238章 赵澄的商业计划，未来可期！ “我们回去再说，鸣画先生，你快看看他们吧，还有四个人没醒。” 师鸣画这才走到朴无敌身边，开始捏他的脉搏。 胡大夫看见师鸣画，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以他的年纪，都可以当师鸣画的父亲了，但满眼都是崇拜的眼神。 “鸣画先生，我是这儿的大夫，你需要任何东西都……” “别说话。” 师鸣画打断胡大夫，然后将朴无敌的手一甩，便朝躺着的女人走去。 见师鸣画这动作，赵澄有些诧异，疑问道：“啥意思？他没救了？” 朴有喜脸都吓白了。 师鸣画捏住女人的脉搏，道：“装什么装，再这么不吃不喝睡几天，你就真没命了。” 赵澄顿时反应过来，一脚朝朴无敌的床踢去，喝道：“给老子爬起来！” 朴无敌睁开眼睛，悻悻的说道：“别别别……是真动不了，浑身痛！” “你大爷的！装死很好玩吗？要不我给你补一刀，让你体验个够？” 朴有喜在弟弟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喜极而泣道：“你要吓死我！！” 朴无敌道：“我也就昨天才醒来，真的，没骗你们！” 赵澄问道：“那你为何要装？” “我……”朴无敌想起红袖楼的事，道：“我把你事情给办砸了，给你惹了麻烦，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傻叉！”赵澄白了朴无敌一眼，道：“这是燕川城，就没有我赵澄解决不了的麻烦！” “要吹牛逼回家去！你们能安静点吗？”师鸣画偏过头呵斥道。 “是是是……”赵澄赶紧对师鸣画鞠躬道歉，然后朝朴无敌瞪了一眼。 朴无敌能醒，他是真松了口气。 一群人指着师鸣画救人，谁都不敢再出声。 师鸣画依次给她们把脉，又看了一下伤势，这才找了把椅子坐下思考起来。 师鸣画一副脾气大不好惹的样子，她不出声，赵澄等人都不出声。 赵澄朝胡大夫挤挤眼睛，轻声道：“去给先生倒杯水……” 师鸣画陡然朝赵澄看过来。 赵澄立马道：“不倒，不倒。” “倒一杯吧，我是有点渴了。”师鸣画开口。 闻言，胡大夫赶紧去倒水。 师鸣画指着病人，接着道：“这三人伤得最重，但这几天照顾的不错，没有性命之忧。” 胡大夫把水递给师鸣画，心里松了口气，偷偷瞥了赵澄一眼，心想一家老小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他们想要完全康复成以前的样子怕是不容易。” 赵澄道：“请鸣画先生来，就是不希望她们落下残疾。” “我说的是不容易，没说不可能。” 师鸣画打断赵澄，道：“我会先让她们苏醒过来，再经过治疗与药物调理，恢复她们的脏器功能。余下的部分，我还要思考，还得去采集药材，你给我安排个地……” 师鸣画环顾了一下，道：“不用安排了，我就住在这，这里炼药方便一些。” 闻言，胡大夫喜不自禁，赶紧道：“我这没问题！鸣画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全力给你打下手！” 能和神医待在一起，对胡大夫来说是莫大的机缘，能让他学到很多东西。 赵澄也道：“我会安排府兵保护这里，鸣画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缺人不缺钱！” 师鸣画看向胡大夫，问道：“这医馆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胡大夫道：“只有在前面卖药的，我的学徒都出师了。” 师鸣画看向赵澄，道：“我还需要一个随时都跟着我，帮我打下手的人。” “我！”朴有喜立马说道：“我可以！” 师鸣画看向豆豆。 朴有喜抓住朴无敌的手，道：“阿澄，这些天你帮我照顾豆豆，我反正要照顾无敌的，就让我帮鸣画先生打下手最合适了。” 赵澄道：“行！我安排！” 师鸣画这才点点头，道：“那无关人等都请离开，病人需要休息。” …… 师鸣画的到来让赵澄的担心落地，又能一门心思的做自己的事了。 对师鸣画的医术赵澄是很有信心的，尽管没亲眼见过师鸣画救人，但能闯出这样的名声与口碑，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尤其是那天去医馆就小露了一手，胡大夫整天守着朴无敌都没发现朴无敌醒了，她摸一下朴无敌的脉就知道了，而且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这就是专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疑人不用是赵澄的一贯风格，所以他不干涉师鸣画的工作，连着几天都没去医馆。 画册的销售在顺利进行着，赵澄要嘛就在房间里做着商业计划，要嘛就找杨桃枝陪自己练武。 以前是没人没钱，赵澄只想着做好燕川城的生意就行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人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谁。但随着结识羊采娥、吴思思、萧洛木、蔡一路和吕宾等人，又干掉了苏万三和杜来华，赵澄发现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自己要人有人，本钱也小有一些，关键是自己马上要成为驸马，这层身份便是价值连城的本钱，那自己完全可以拼一拼！ 不趁着年轻扑腾扑腾，难道等老了去后悔？ 万一就扑腾成了呢？ 于是赵澄定下计划，第一步是借助萧洛木的力量整合靖东郡的资源，将靖东十三城彻底划入自己的商业版图。 等靖东郡搞定后，第二步便是江扬郡。 江扬郡在靖东郡和云荆郡之间，只要能拿下江扬郡，再顺势南下云荆郡就不成问题。 做着这样的计划，完全激发了赵澄骨子里的野心，等云荆郡也拿下后，就可以在燕川和康邺之间画一条线，这条线的左右便全是自己的商业版图。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是横跨两国的商业巨头，真正的大商贾。 “嗯，就这样，先定个小目标，拿下这些地方，挣他一个亿。” 赵澄放下笔，抬头看着窗外的目光，感到未来可期。 翌日清晨。 “呼！” “哈！！” “我不行了……”赵澄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对杨桃枝摆摆手。 “把你主子架起来！”杨桃枝对赵五说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赵澄，喝道：“这才练了半个时辰不到就不行了，你是废物吗？” “起来！” 赵澄继续摆手，摇头道：“不行不行……心脏快跳出来了……” 昨天做商业计划的时候有多风光，现在练武的模样就有多狼狈。 赵澄不由得感叹，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认命吧，自己就不是练武的材料！ 清晨的被窝和小懒觉不香吗？ 第239章 发财剑赵澄？游龙戏凤手赵澄？ 杨桃枝厉声道：“是你自己要练武的。这才十天不到，就要放弃了？” “我没说放弃，你让我先歇会。”赵澄爬到树下靠坐着。 “废物！”杨桃枝毫不留情面，用言语刺激。 赵澄抱怨道：“你们一个宗师，一个绝顶高手，我能和你们比吗？” 杨桃枝冷哼一声，道：“宗师和绝顶高手陪着练武，这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事？” “是是是……我生在福中不知福！总之先让我休息会儿！” 赵澄突然灵机一动，道：“要不你们两打一场，让我学习学习。” “神经病！”杨桃枝骂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拿来表演的。” 赵澄道：“我就想看看两断刀能不能斩断你的剑。” “不用比的……我不是杨统领的对手。”赵五说道。 赵澄激将道：“你可是堂堂两断刀，有点志气啊！！” 赵五摇头道：“没用的，我的两断刀能斩断杨统领的剑，但问题是两断刀斩不到她的剑。她速度太快，真要杀我，如杀鸡。” 赵澄惊道：“周川的剑也很快，你和周川一起上呢？” “如杀两只鸡。” “……”赵澄撇撇嘴，道：“好吧，我姐厉害！” 杨桃枝严厉的说道：“少说废话转移注意力，休息够了，赶紧起来！” 赵澄像打了霜的茄子，殃殃的站起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练武这事的确是他回燕川后提出来的，都是因为这次国宴之行给他造成的影响。 先是陪着赵五装逼，然后看到周川和陈冲比剑，又亲眼见识到了赵五的真实实力，以及虞北漂打架时闹出来的动静，还有许青山那神乎其神的身手。 这让赵澄陡然间觉得，练武似乎有搞头啊！ 以前赵澄不想练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和前世的古代社会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修仙没有斗气，厉害的人无非就是力气大点速度快点，一点都不酷炫。 但这次他见到了无常剑许青山。 混元剑陈冲！ 君子剑周川！ 虞山板刀虞北漂！ 两断刀赵五！ 听听，听听！ 听名头就酷炫，浓浓的武侠风！ 在回燕川的路上，赵澄已经在意淫自己练成绝世武学后，该取个怎样的名头了。 发财剑赵澄？ 游龙戏凤手赵澄？ 要不练暗器吧…… 蒙汗药师赵澄？ 一掷千金小相爷？！ 赵澄想了很多，但回来练了几天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想练成有名号的高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澄道：“就没有那种速成的绝世神功么？” 闻言，杨桃枝索性不再催促赵澄了，在一旁立定，认真的说道：“你实话实说，你想练武的原因是什么？” “想成为宗师！”赵澄脱口而出。 杨桃枝和赵五对视一眼，两人都愣了一下。 看见他们的表情，赵澄改口道：“绝顶高手也行！” 杨桃枝摇摇头。 “一流高手！” 杨桃枝再次摇头。 赵澄懵了，问道：“我连一流高手都练不到么？太小看人了吧？？” 杨桃枝道：“不是我小看你，是你的底子问题。你已经二十岁了，太迟了。练武是要从小开始的，你问问赵五，他何时开始练武的？” 赵澄看向赵五，道：“问你呢！” 赵五道：“五岁。” 赵澄疑问道：“所以你叫赵五？” “那倒不是……” “我是六岁。”杨桃枝道：“再看看周川和崔无命他们这些高手，必然也都是从小就开始练武的，或许不是五六岁，但至少十岁就开始打底子了。” 杨桃枝又朝赵澄看去，道：“你这二十岁才开始起步，自然是达不到武者的正常高度了。” 赵澄道：“那你就明白告诉我，我能达到什么水平？” 杨桃枝想了一下，道：“最多二流高手，还得你持之以恒苦练个十几年。” “就没有一丝丝再进一步的可能了？”赵澄将食指和拇指捏成一条缝。 “你加倍努力，练习上好的武学，如果真有天赋的话，二三十年后有可能达到一流高手。” 赵澄萎了，索性又一屁股靠在树干上坐下，道：“那我还练个屁！” “别小看二流高手，你看我们的府兵，个个都是二流高手，他们若是离开府兵队伍去大靖军队，厮杀个几年有很大概率脱颖而出。而且练武这事也不完全是靠勤奋的，有的人努力一辈子也就是个三流高手，二流高手对他们都是天堑。” 杨桃枝耐心的说道：“你是心太高了，但这也不怪你，你身边就是绝顶高手和宗师这样的武者，眼界自然和别人不同。” 赵澄白了杨桃枝一眼，心想还趁机让你装了一下。 同时，赵澄认真思考起来。 他详细的复盘那天在油菜地旁的战斗，尤其是赵五和虞北漂的对战，看似动静闹得很大，但实际上还是在拼力量拼速度拼技巧，虽然有剑气刀威这样的东西存在，但还远远达不到玄幻小说里那样的高度。 但毕竟，他们都已是绝顶高手，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宗师之外最顶端的了。 但宗师能有多少呢？ 所以冷静下来后，赵澄依然觉得这还是个低武的世界。 他回忆着前世历史上那些能打的猛人，以他们做参照物进行对比。 帝辛，大名鼎鼎的商纣王，抛开教科书上的昏庸无道不说，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大部分都是关于他的勇武。司马迁在史书中记载，帝辛是可以徒手和豺狼搏斗的，爆发时可以追上四匹马。 这就是力量和速度的表现。 李存孝，五代十国第一猛将，将不过李、王不过霸里面的李说的就是他。 他的力气大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当然这个是夸张，但那时候名将王彦章、高斯基都是被她秒的份，后来被五马分尸的时候，五匹马被他活活的拉了回来，实在没办法了，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敲断了膝盖才最终殒命。 这便是天生神力。 还有项羽，以及官方认证的战神关羽，这都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猛人。 把他们放在这个世界的话，应该就是绝顶高手。 而且还只是绝顶高手中稍弱的那一种。 赵澄不认为他们打得过许青山。 想明白这些，赵澄心中有了判断，也有了决断。 这个世界的武力是比前世要强，但也没强到夸张的地步。 “不彰人短，不炫己长。我也没必要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 赵澄立马站起来，坚定地说道：“不练了！我的天花板这么低，练武只会影响我发财的速度！” 第240章 朴有喜对赵澄说：我愿意！ 赵澄再次来到医馆，发现医馆内部和以前竟有了一些变化。 医馆本就不大，现在到处都堆满了草药，墙上挂着许多小药篓子，充斥着各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朴无敌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无法正常行动，只能每天做小幅度的练习。 女人们也都苏醒过来，但除了那个伤的轻一些的，其余的都还躺着。她们对朴无敌都很感激，把朴无敌当做英雄崇拜，倒是让朴无敌在医馆的养病期间很有成就感。 “无敌你该躺下了，先生说了的，你每天的运动还不能过量。”朴有喜把朴无敌往床上扶去。 朴无敌道：“我再走会儿，离阿澄大婚只有二十来天了，我得赶在之前恢复。” 赵澄插话道：“你恢复那么好干嘛，又不是你娶老婆。” 朴无敌笑道：“不恢复好，我怎么吃吃喝喝？” “不差你那一口！”赵澄笑骂道：“不过你是得快点恢复，吕宾在长绥做的不错，还等着你的。” 朴无敌重重点头，道：“我可不能让小吕子把我给甩下了！” “阿澄，无敌他……” “没事的，他年轻，耐操。” 又和朴无敌闲扯了几句后，赵澄这才把朴有喜拉到一边说话。 “鸣画先生这些天咋样？” “她很厉害，又负责又勤奋！” 说起师鸣画，朴有喜眼中满是钦佩，道：“她来的第三天，那些姑娘就都醒了，从气色上就看得出来，她们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鸣画先生每天都会去燕川附近采药，你看着一屋子的，都是先生翻山越岭弄来的。” 赵澄疑问道：“医馆的药材也不少了，缺的药材在外面买不到吗？” “有些买得到，但有些能买到却用不了，先生对药材很挑剔，说胡大夫贮存的药材也大部分不能用。药材的储藏时间，生长状态，干湿程度，先生都有要求。” “你每次都陪着她去的？” “嗯，还有府兵也跟着的，安全没问题。” “有喜姐辛苦了！” 朴有喜笑笑，道：“一点都不辛苦，我沉浸其中呢！” 赵澄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只是说一下，答不答应看你自己的意思，你不用碍着我们的交情勉强自己……” “是赵洋的事吧？”朴有喜打断赵澄。 赵澄愣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了？” “右相和夫人约我吃过几次饭了，赵洋每次都在。我又不是傻子，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吗？” 朴有喜平静的说道：“我愿意！” “啊？” “用不着这么吃惊。” 朴有喜抿嘴一笑，坦然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委屈，但嫁给赵洋，我并不委屈。我和赵洋聊过天，他……脑子是有问题，但能认识人，也能交流，只是和常人的交流方式不一样。我相信只要我摸熟了他的病症，我就能和他正常交流。到时候你们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我能听懂，还能给你们做翻译呢！” 赵澄疑问道：“你真这样想？” 朴有喜道：“我是个女人嘛，还带着个孩子，老是呆在家里……爹娘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我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可我要再嫁人，能嫁谁呢？右相和夫人对我很好，赵洋的为人我也挺喜欢，我为什么不嫁呢？” “更重要的是……”朴有喜抓住赵澄的手，道：“你是豆豆的义父，我相信我嫁进右相府，只要有你在，赵家就不会亏待豆豆。” 赵澄脸上露出很难得的严肃神情，郑重的说道：“有喜姐你放心，你嫁进来后，我不仅是豆豆的义父，还是他的大伯，他就是我赵家人！” 朴有喜眼中泛起泪光，沉默的点点头。 一会后，朴有喜又道：“你来找我说这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右相和夫人托你来的。” 赵澄嗯了一声。 “你可以答复他们了，我答应，但我只有两个建议，希望他们能接纳。” “你说。” “我是被夫家休掉的，哪怕赵洋有缺陷，能名正言顺的娶我当妻子也是我莫大的福分。但赵洋毕竟是堂堂右相的二公子，右相和夫人不说，我不能不懂事。我和赵洋的婚礼就不要办了，十月十日你成亲的时候，我和赵洋弄个形式就行了。” 赵澄皱眉道：“这样对你不太好，而且……朴叔父那边不好交差。” 朴有喜从衣兜里拿出一封信，道：“我给我爹的信已经写好了，只要你们同意，我就会寄到长绥去。” 赵澄长长吸了口气，点点头。 朴有喜接着道：“第二个就是……我和赵洋成亲后，我会履行当妻子的责任，以后和他有孩子了，更会当好母亲。但我希望，能让我继续留在这医馆学医。鸣画先生在我就跟着她，如果她走了，我就跟着胡大夫继续学。” 朴有喜的这个要求倒是让赵澄有些意外。 他疑问道：“你对学医感兴趣？” 朴有喜顿时笑了，点头道：“很感兴趣！！而且……鸣画先生说我很有天赋。你知道她的脾气，她不会特意捡好听的话夸我！” “我想有一门手艺，以后也能帮得上家里。说不准哪天我还能治好赵洋的病呢！” “我支持你！”赵澄对朴有喜竖起大拇指，凑到她耳边偷偷说道：“鸣画先生是个大才，我会想办法把她留在燕川，这样你就能继续跟着她学了。” 朴有喜欣喜地点点头。 和朴有喜谈完后，赵澄心里有了底，算是能给赵欢一个交代了。 当然，他心中更多的是对弟弟感到开心。 朴有喜这女人不错。 赵澄又等了好大一会，师鸣画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相爷等久了。” “鸣画先生别和我客气，我不习惯……” 师鸣画没理会赵澄话里的调侃，公事公办的说道：“病患的情况我与你说一下。” “轻伤的两位没多大问题，快的话还有十来天就能正常活动了。另外三位，有些麻烦。” 赵澄一愣，朴有喜不是说她们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吗？ 可连师鸣画都说她们有些麻烦了，那估计就是麻烦不小。 “先生你直说，她们什么情况？” 第241章 人玩腻了，开始玩橘子了？ “她们的脏器、骨骼、皮肉乃至头部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经过我这些天的治疗与调理，脏器和头部的问题得到解决，不会恶化。但骨骼和皮肉伤得太重，现在天气又热，她们的身体……” 师鸣画想了一下，道：“你不是学医的，又是男性，就不让你去看她们的伤口了，总之情况不太好。” “我可以继续用草药温和的治疗，也可以选择用激烈的方式给她们做手术，剐除她们腐烂的皮肉，但这里面会有运气的成份存在，万一再次恶化，我哪怕能保住她们的命，但也会留下残疾。” 赵澄仔细琢磨师鸣画的话，结合他前世的知识，疑问道：“鸣画先生的意思是……她们的伤口感染了？” 师鸣画突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小相爷真是聪颖。” 赵澄深吸口气，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这也怪不了师鸣画，哪怕她被誉为神医，但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就这样。 一旦被细菌感染，就会很麻烦。 师鸣画说能保住她们的命，就已是她医术高超的证明了。 见赵澄神色严肃，师鸣画说道：“小相爷也不用过于着急，我说了只是有可能恶化，但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 “我明白，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做的不好。”师鸣画摇摇头，道：“看着她们痛苦的样子，我更多的是无奈。” “唉……”师鸣画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要是有能防止感染的神药就好了，可惜我云游大靖南周后苍，见过无数种药材，也还是没能研制出来。” “等此番事情结束，我得去西域看看……” 闻言，赵澄脑海里仿佛掠过一道惊雷。 他脱口而出：“我有办法了！” 师鸣画猛然回头，想看怪物般看着赵澄，然后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种专业的事情，我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能搞到这种神药！”赵澄又说了一句。 师鸣画疑问道：“当真？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需要时间！”赵澄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急匆匆的往外走去，道：“鸣画先生你还是按照你的方式治疗他们，等我一段时间！” 看着赵澄离开的背影，师鸣画呆了一下。 “小相爷一定是没听明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东西，就算真有我也是一定知道的。” 师鸣画摇摇头，叹息一声，又钻进了病房里。 …… 一回到家，赵澄便让赵五帮他清理出一个小房间，并交代不许让别人靠近，然后又要赵五买了一车橘子回来，把这些橘子都堆在了房间里。 冬画和夏棋秋书都在帮着沐昭君忙活婚礼的事，赵五现在是既当护卫又做丫鬟。 他不知道赵澄要干什么，也懒得问，反正跟不上赵澄的思维属于正常，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橘子放进房间后赵澄便不再理会，等到三天后，赵澄推门而入，见大部分橘子都发霉了，他将门关紧依旧没管。 五天后，赵澄再次进来，这才满意的一笑。 “呕……”赵五被这气味刺激的受不了，赶紧捂住嘴。 而赵澄云淡风轻的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自制口罩戴上，蹲下来捣腾带来的工具。 赵五抱怨道：“主子你不地道，不给我准备一个。” “你去外面守着就行了，进来瞎凑什么热闹！” “那我出去了！”赵五求之不得，赶紧出去把门关好，暗想赵澄这又是哪根筋不对头了。 被练武的事刺激到了？ 人玩腻了。 开始玩橘子了？ 还是玩腐烂发霉的那种！ “可怕可怕……”他摇摇头，不敢再细想下去。 赵澄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开始布置起来，先在橘子上收集大量青霉，用营养液培养、过滤，用菜籽油搅拌。过后将水抽出来，把炭磨成粉末，加入精制培养液，让炭吸收青霉素。 专注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赵澄完全进入了往我的境界，殊不知赵五就倚在门口睡了一夜，已然天亮。 他却一点都不感觉困，继续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又是五天过去，右相府经过布置，里里外外已经完全大变样，何处何地都能见到大红灯笼。 赵澄浑然不觉，这些天都沉浸在青霉素的制作当中。 对他而言，制作青霉素的初衷是为了治病，是一番热情，但热情退下后，他看到的是无尽的商机，于是更加热情！ 经过反复实验，赵澄知道自己离成功不远了。 心中有了把握，他带着吸收了青霉素的炭和一些工具来到医馆。 师鸣画不愧是神医，只是朝赵澄看了一眼，便道：“小相爷最近没休息好吗？” “哈哈哈不重要不重要，我来给你看个东西。” 赵澄环顾左右，道：“能去你的卧房吗？” 师鸣画不是扭捏之人，没多想便带着赵澄进去了。 朴有喜姐弟对视一眼，朴无敌道：“阿澄不会连鸣画先生也勾搭吧？” 师鸣画的卧房中，赵澄把东西摊开摆放。 “鸣画先生，你那天说的那种神药，我有办法制作出来。” “怎么可能？！”师鸣画猛地摇头，一脸不信。 虽是如此，她还是朝赵澄拿来的东西扫了一眼，又拿起炭闻了闻，依然摇头道：“你最近没休息好，就是忙这个？” 赵澄点头。 “你又不是学医的，怎么会制作神药呢？” “我从书上看来的。” “哪本书？” “不记得了。右相府藏书无数，有你没见过的孤本也正常。” 赵澄笃定的说道：“咱不说这个，就说如果我能把神药制作出来，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师鸣画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能达到我说的那种效果的神药，如果真能制作出来，那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世的大事。我区区一个医者，答应你一件事有何难？” “你不问什么事？” “什么事我都答应！”师鸣画摇摇头，道：“我不信你能成。” “你答应就好！”赵澄笑了一下，干劲更足了。 第242章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她，没这么主动 赵澄特意把后面的工序拿来医馆当着师鸣画的面做，一是为了趁机和她谈条件，二是让师鸣画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信任。 赵澄拿出请人制作的分离管柱容器，将吸收了青霉素的炭用蒸馏水和酸性水洗净，再用碱性水清洗一番。分离出来的青霉素菌会分化成很多部分，最后留在底部的就是青霉素，再经过最后一道工序溶解出来就可以了。 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时间已到了深夜。 赵澄停下来，长舒了口气，道：“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但不一定会成功。不过每天反复进行这样的操作，总会成功的。” 师鸣画把鼻子凑到那容器口上反复闻着，神情终于有点不自然，疑问道：“真的可以？” 赵澄道：“凡是我们能想到的东西，就有实现的可能。” 师鸣画：“这是你的信仰？” “这不是信仰？”赵澄正色道：“这是科学。” “科学？”师鸣画想了一下，道：“我听不懂，也不是特别信任你这番话，但我拭目以待。” “我还不困，如果这次不行，我再试一次。” “请便。” 赵澄在师鸣画的卧房弄了两次，到了清晨，还是没弄出来，只得作罢。 不过他信心十足，相信下一次一定可以，就算下次不行，下下次也一定行，一定会弄出来的。 只是清晨他离开的时候，朴有喜和朴无敌看向他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敬佩。 阿澄就是阿澄，连神医都能搞定…… “阿澄，辛苦你了。”朴有喜轻声说道。 朴无敌疑惑道：“姐，你谢他干嘛？” 朴有喜满脸感动，道：“为了把鸣画先生留下来，让我有机会跟着先生学习，阿澄竟不惜付出自己的身体……” “切！”朴无敌翻了个白眼，翻过身道：“鸣画先生只是不爱打扮，其实也是个美女，要换做我，我也愿意牺牲好吗？” “你懂个屁，赶紧睡觉！”朴有喜朝朴无敌拍去。 至上十年十月一日。 离赵澄和袁韵的大婚只有十天了，赵澄还依旧沉浸在青霉素的试验当中。 几乎每天夜里，赵澄都是在师鸣画的卧房里度过。 以至于羊采娥都已经回来了，对他颇多微词。 但青霉素的溶解一直还没成功，这让赵澄越发着急起来。 距离大婚只有三日的时候，赵澄终于松了口气。 弄出来了。 师鸣画看着成品，疑问道：“就这个……真的可以？” 赵澄累瘫在师鸣画的床上，道：“你尽管去用，如果不放心，可以拿朴无敌做实验。” “朴无敌的伤已经好了。” “把他砍一刀试试。” 师鸣画想了一下，道：“也行，你动手。” “可以，我让赵五去，但我得先睡一会。” 师鸣画也不在意赵澄睡她的床，她心中只有工作，直接去找赵五了。 “啊！！”外面传来朴无敌的惨叫，但赵澄已经睡熟，听不到了。 赵澄是中午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了。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师鸣画。 而是羊采娥。 “采娥？” 羊采娥盈盈一笑，轻轻点头，道：“是我。” 从陵山回来后，赵澄与羊采娥的交流就很少了，这时见到她，觉得她的变化很大。 比以前成熟，气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有吴思思那种在名利场游刃有余的飒气，也有冬画那种顺从般的温柔。 她握着赵澄的手，柔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肯为无辜的女人出头，辛苦你了。” “用不着你谢我。”赵澄摇摇头，微笑道：“如果发生在别的地方，我可能会袖手旁观，我也怕挨打。但这是燕川，只有我欺负别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你啊……”羊采娥笑了一下，道：“就是嘴硬心软。” 赵澄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好几天了，你不来找我，我就只有来找你了。” “有什么事吗？” “没事。”羊采娥顿了一下，道：“就是……你要成亲了，恭喜你。” “采娥……” “不用解释。”羊采娥微笑道：“对方是帝国长公主，谁能拒绝这样的安排呢？” “我负你了……” “说这个太早了吧？袁韵是嫁过来的，我可以给你做妾。” “可那时候的承诺……” 羊采娥突然笑出了声。 赵澄疑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羊采娥松开赵澄的手，起身道：“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又何必画地为牢？当初你在雅俗庄园前说的那番话，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护住我而已。你收留我，尊重我，不但让我和冬画姐妹团聚，还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我现在过的很好，我越好，就越在心中感激你。” “赵澄。”羊采娥弯下腰，捧住赵澄的脸，柔声道：“从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男人，虽然你和陈菲儿与吴思思她们的事让我不舒服，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守住我一个人的。” “同样的，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只守着袁韵，所以……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赵澄叹了口气，他知道，最终是他败了。 这些话应该是他开口对羊采娥说，但他的退却与逃避，让羊采娥先开了口。 赵澄反握住羊采娥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不骗你，你是我第一个想娶的女人。” “我知道，冬画与我说过，所以……我知足了。” 说着，羊采娥如蜻蜓点水般在赵澄唇上亲了一下。 赵澄有些愣。 羊采娥是怎么了？ 以前的她，没这么主动的。 看来人都是会变的。 就在这时，师鸣画推开门，道：“小相爷，外面有人找你。” 赵澄从床上爬起来，问道：“赵五吗？” “是一个女人。” “女人？”赵澄想了一下，见羊采娥在身边，便道：“让她在外面等一会。” “呵呵，驸马爷好大的架子，我都已经来了，还让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这熟悉的声音，让赵澄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他太熟悉这音色了。 袁韵！ 第243章 袁韵：不用解释，都是妹妹 “我来了！！” 赵澄脱口而出，对羊采娥道：“你先回去！” 见赵澄的模样，羊采娥立马问道：“她……来了？” 赵澄重重点头。 羊采娥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出去吧，我有些不舒服，找鸣画先生看看。” 赵澄知道羊采娥是托词，也不多说，赶紧快步走出去，果然看到袁韵在两人的陪同下伫立在外面，对他露出微笑。 衡文昊和阿桃站在袁韵左右，赵五对着阿桃傻呵呵的笑。 “长公主……” “燕川城你是东道主，找个地方。”言毕，袁韵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赵澄像狗腿子般赶紧跟上。 走了两步，赵澄又转过身，道：“鸣画，给无敌上药后观察两天，如果有效果就放心使用吧！” 师鸣画给朴无敌上着药，幽幽的说道：“还觉得不够乱么？请叫我鸣画先生。” “鸣画先生辛苦……” 燕川城上好的酒楼。 三楼露台，袁韵眺望着城中的夜色，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赵澄坐在袁韵对面，赵五和衡文昊阿桃则坐在里面靠近露台的那一桌。 原本衡文昊是坚持要守在袁韵身边的，赵澄保证说燕川城绝对安全，又有袁韵的允许，他才作罢。 但他感觉不太好，站在袁韵身后是电灯泡，可与赵五和阿桃坐在一起也有一种电灯泡的感觉。 他很怀念夏棋和秋书，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赵澄朝袁韵看去，他未来的妻子今天的打扮很朴素，当然，只是色调较素，但都是上好的面料与做工，价值不菲。 “以后燕川城就是你的家了，你能一直享受自由。” “是吗？”袁韵颇有深意的笑道：“作为右相府长儿媳，我能在这个点来酒楼吃饭喝酒？” “我觉得没什么。”赵澄说的倒是实话，虽然已穿越五年，但前世的认知还没有完全转变。 这个点也就是前世的晚上八九点，女孩子出来吃个饭怎么了？ 难道会挨打？ 袁韵看着楼下的人群，道：“你在燕川城的生活是怎样的？” 赵澄道：“和现在差不多，吃吃喝喝混日子。” 袁韵问道：“谦虚了吧，我听说你爹娘都很少操心家里的事了，右相府是你在当家吧？” “右相府里有官吏有管家，正常运转，我也就挂个名而已。” “你就没做其它的什么正事？” “倒是有一个……会所。” “会所？” “等成亲后我带你去。” 赵澄突然有种感觉，仿佛是在和袁韵相亲，被对方询问自己的情况。 赵澄觉得太被动，转移话题道：“还有三天才是正日子，你怎么……今天就来见我了？” “想你了。” “额……”如此直白，赵澄反而不好接。 于是袁韵又占据主动权，道：“这是咱俩的婚事，我爱怎样就怎样，何况以咱俩的关系，不必非得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见面吧？” “那倒是！”赵澄举起酒杯，道：“喝一杯？” “三杯。”袁韵微微一笑，举杯饮尽。 这也是赵澄喜欢袁韵的地方，大大咧咧，豪爽不做作，有种前世女人的既视感。 两人喝了一会后，赵澄问道：“你想我了……今晚我们要睡在一块吗？” “这还是不太好。”袁韵凑近赵澄说道：“送亲的人是魏优，我怕传回去后，我弟弄死你。” “好吧，也不急着这几天……” “你当然不急，你身边女人那么多。” “你听我……” “不用解释。”袁韵摆摆手，笑道：“都是妹妹。” 赵澄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我也就是出来玩玩，总觉得我身为长公主，婚礼不应该和常人一样。我想嫁的人，我嫁。我想见的人，我随时能见。” 赵澄想了一下，问道：“你真想与众不同？” 袁韵知道赵澄要出主意了，笑道：“还有三天我就是你妻子了，在这之前，你这个东道主带我玩玩呗。” 赵澄想起前世的习俗，道：“成亲前夜你有办法出来吗？” “办法肯定是有的，就看值不值得。” “一定值得！我带你去疯！” 袁韵疑问道：“有什么讲究吗？” “通常来说，成亲前夜，是我和我的一些兄弟们狂欢，但为了你我可以破例，把你这个新娘子带上！” “有意思，成交！” 袁韵端起酒杯，道：“就去你的地方，会所！” “啊？” “不合适？” 赵澄合计了一下，道：“行！” 两人对酒当歌，在月下畅饮。 都没有注意到，在楼下的某个角落，羊采娥在阴影处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转身离去。 两日后，大婚前夜。 雅俗庄园，会所。 “喝！” “小相爷，你得喝三杯！！” “长公主，你也得喝！恭喜你！！” 会所三楼，赵澄为了不受打扰，但又要满足袁韵爱热闹的心情，提前两天便命人将一个卡座改造了一下。 将这个卡座用孔桩木雕围起来，外面看到里面费劲，但在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这卡座不计算拥挤的话，能容纳三十来人，赵澄只叫上了徐鞍、李冠玉、萧洛木、朴无敌、李岱，还有三弟赵演。 赵五、衡文昊和阿桃也在，但他们不敢喝酒，并没有融入进来。 李冠玉喝的有些微醺，笑道：“我是做梦都没想到，小相爷能娶到长公主。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和长公主喝酒！我，我……我我我……我敬长公主一壶……一杯！” 袁韵推开李冠玉的酒杯，指着他说道：“你自己说的，一壶！” 徐鞍赶紧起哄道：“一壶啊！哄骗长公主殿下，也是欺君之罪！” 李冠玉提议道：“我作首诗如何？以诗代酒！” “拉倒吧你，谁要你的破诗？赶紧喝，别磨叽！”徐鞍催促道。 “我……我喝！！！”李冠玉将酒杯放下，直接拿起壶吹了。 看到袁韵和兄弟们打成一片，赵澄心情很不错，这让他找到了前世和兄弟们喝酒的感觉。 虽然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穿越者，但这个世界似乎在因为自己慢慢改变。 至少，自己身边的世界在改变。 赵澄很知足，搂住袁韵的身子，笑道：“今晚是我单身的最后一晚，也是你单身的最后一晚，尽情狂欢！” 袁韵点点头，道：“阿澄……你今晚的安排的确……很疯狂。” “我很喜欢！” 说着，袁韵看着外面，道：“原来民间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宫里和这儿比起来太没意思了。” 徐鞍插话道：“殿下，这里代表不了民间，咱这会所是连长绥城都没有的！” “哦？”袁韵问道：“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咱这儿的项目可多了！”徐鞍夸夸其谈起来，道：“咱这一楼就不说了，咱这二楼，三楼，四楼！那是连大靖最好的青楼都比不……” “咳咳！！！”赵澄赶紧咳嗽。 徐鞍闭嘴。 袁韵笑了一下，道：“阿澄，咱都要成为夫妻了，你的产业还不能让我知道吗？我早就注意到了，有些姑娘一会儿在那桌，一会儿又在另一桌，你这个会所，是以姑娘的生意为主吧？” 第244章 洞房花烛满嘴油 赵澄瞪了徐鞍一眼，连忙对袁韵说道：“也不能说的那么难听，不是什么姑娘的生意，主要是服务！姑娘只是一个环节，为了让贵宾的服务变得更舒适。” 站在袁韵身后的阿桃道：“殿下，我看到一个姑娘跟着一个公子哥上楼了。” “……”赵澄和徐鞍对视一眼。 李冠玉醉醺醺的笑道：“瞒什么瞒啊，咱这生意比青楼档次高多了，蒲先生还经常来给姑娘题词呢！” 袁韵对赵澄摊了下手。 换作往常，赵澄和徐鞍必定把李冠玉按在地上往死里揍，今天作罢，赵澄笑道：“我没啥本事，只能做这些偏门。” “无妨。”袁韵平静的说道：“我问过萧洛木了，了解了你这儿的会员费，你定的价格看似很高，但很合理。钱我们是要赚的，老老实实的交税就行了。” “这个殿下放心！”徐鞍拍着胸脯说道：“陛下不轻视商人，让我们有为国效力的机会，我从不逃税！” “对对对！”赵澄接着道：“我也是看中了小侯爷的人品，才愿意出地方与他合作的。” 徐鞍才是会所明面上的老板，赵澄没把具体的情况给袁韵说透。 袁韵毕竟是袁修的亲姐姐，赵澄虽然对袁韵是真心，也没想着一直瞒她，但还不想这么快揭开底牌。 尤其是知道了袁韵的过去，赵澄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好了，不说这些了。”袁韵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在这种场合你们也别叫我殿下了。你们都是阿澄的兄弟，我也知道他是什么燕川四小爷之首，既然他是你们的大哥，那你们叫我一声嫂嫂就行。” “这杯酒，嫂嫂敬你们，感谢你们明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干了！” 闻言，所有人都站起来，高举酒杯。 “干了！！！” 赵澄一口饮尽，觉得很欣慰，忽然觉得今晚的这场酒必定比明日的有意思。 他和袁韵对视一眼，两人都倒满。 在赵澄的提议下，两人手挽着手，杯挽着杯。 今晚，才是他和袁韵真正的合卺酒。 赵澄道：“还记得那晚我们在余韵斋说过的话吗？” 袁韵点头道：“我记得。” “苟富贵。” “勿相忘。” …… 至上十年十月十日。 黄道吉日。 右相府的迎亲队伍按照时辰来到中衙署，赵澄骑着高头大马，满面春风。 好在燕川城是陪都，中衙署作为燕川城第一行政机构，袁韵达到燕川后居住在中衙署也算是理所应当。 在未过门之前，袁韵在燕川城的起居生活都是由魏优和李舒商量着来办。 东都礼部尚书年纪大了，早就真正的过上了养老生活，礼部事宜都是由东都礼部侍郎李舒来办。 东都礼部平常也没啥事，李舒便全心全意的负责起来，将一应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 赵澄和迎亲队伍走完程序，将袁韵迎入大红花轿之中。 于是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一同前往右相府，由于两支队伍的人数总和太多，在队伍头部已经到达右相府时，队伍尾部才刚从中衙署出来。 沿路围观的老百姓人数更多，都感叹这是有生之年在燕川城见过的最热闹的场面。 赵澄和袁韵的婚事与大多数人都没关系，但燕川老百姓仿佛与有荣焉，家家户户都跟着热闹起来。 “咱大靖长公主！圣上最爱的女人！” “就是那画儿里的美人！” “嫁到我们燕川城来了！！” 百姓们大都议论着这个，仿佛袁韵嫁进了右相府，就是嫁入了他们家。 此时城中唯一安静的地方，恐怕只有医馆了。 师鸣画让胡大夫给前头卖药的工人放了假，又要他把门窗都紧紧关上，隔绝外面的喧闹声。 就是朴无敌有点吵。 “鸣画先生你快点儿，我再不去婚礼都要结束了！” 师鸣画没理会朴无敌的抱怨，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伤口。 朴无敌喋喋不休道：“找个猫阿狗的试试就行了嘛，非要拿我这个大活人做实验，你们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要不是被这一刀耽误，我现在都在右相府里吃酒了！” 朴有喜捂住朴无敌的嘴，厉声道：“你安静点，别吵着鸣画先生！” “可以了。”师鸣画突然道。 朴有喜看着师鸣画神色平静，但眼中有难以置信的光芒。 朴无敌赶紧爬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大笑道：“我终于自由了！我要把赵五喝趴下，报仇雪恨！” 走到门后，朴无敌又回过头来，指着那四个女人说道：“姑娘们，我在外面等着你们，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加油！！” “你弟屁话真多。” 师鸣画对朴有喜说道：“用酒精给她们清洗伤口，我要给她们用药了。” 待朴有喜去做准备后，师鸣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朴无敌的伤口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她之前不信，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 成功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眶泛红，眼中跳动着莹莹泪光。 从此以后，很多人都有救了。 这对一个医者来说，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有喜，速度快点，给她们上药后，我们去参加赵澄的婚礼。” 朴有喜有些意外，问道：“我还以为您不去呢！” “我知道你很想去。” “我……可以陪着先生的。” “不。”师鸣画认真的说道：“赵澄是有大功德的人，我们必须去，这是对他的尊重。” “大功德？”朴有喜有些懵，心想你俩管那种事叫大功德？？ 不过这也正合朴有喜的心意，本来她今晚就要借着赵澄的婚礼，与赵洋走个过场。如果师鸣画不主动提出来去右相府，按计划到下午的时候沐昭君就会亲自来接人。 “鸣画先生，我马上好！”朴有喜开心的应了一声，今日也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 夜里，右相府按照宫里的规矩，不多不少的摆了九十九桌，很多宾客连桌都上不了，但这并没有难住赵欢。 除了主要的九十九桌，他还布置了大宴会场，类似于赵澄前世的自助餐。 宴会要的就是热闹，宾客们在这样的安排下酒过三巡后，气氛迅速达到高潮。 在徐鞍和李冠玉的协助下，赵澄避开了很多酒，早早的就进入洞房。 大靖没有红盖头的讲究，赵澄进去后，见袁韵也没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而是和阿桃两人已经吃喝了起来。 “饿死本宫了！”袁韵抓着一个鸡腿，满嘴油乎乎的说道：“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 赵澄惊呆了，道：“阿桃，这些东西你拿进来的？” “是的，驸马。”阿桃起身朝赵澄行了一礼。 “把东西拿出去吃，我和长公主要办事了。” 阿桃会意，立即端走东西。 袁韵问道：“你不吃点？” “我要吃你！”说着，还没等阿桃出门，赵澄就把袁韵抱起。 袁韵喊道：“等等，我满嘴油！” “有油更好！”赵澄把袁韵往床上一扔。 看着赵澄已压了上去，阿桃微微一笑，把门合上。 第245章 咱的婚床质量不过硬，塌了…… 吃完了。 赵澄抹抹嘴，目光落在袁韵的背上，伸出手抚摸着一道伤口。 “阿韵，这条刀疤……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吧？” 袁韵趴在床上，闭上眼睛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我解释了。嫌弃吗？” 赵澄又摸向另一条稍微小点的刀疤，道：“手感不错。” “你真讨厌！”袁韵曲起脚，用脚后跟踢了赵澄一下。 虽是这样，袁韵心里松了口气，赵澄用玩笑化解了这件事，说明他确实不在意。 赵澄感叹道：“以前的你太辛苦了，往后你就开开心心的，做我赵澄的媳妇就好！” 袁韵翻过身，抓住赵澄的手道：“右相和夫人把这些事情说给你听，为的就是让你不敢娶我，你为何还要娶我？” 赵澄道：“抗旨是要杀头的，我敢不娶吗？” 袁韵又踢了赵澄一脚，笑骂道：“死鬼！” “放心吧，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爹娘不会计较的。” 赵澄压了下去。 袁韵抬起双手挡住赵澄，问道：“那如果你娘和我闹矛盾，你帮谁？” 赵澄嘴角抽了抽，道：“你可是长公主啊，能不能特别一点，不要问这种俗套的问题？” “可这是绕不开的问题。” “那你就把这个问题消灭掉，永远不和我娘闹矛盾！” “哼，听这话就是要帮你娘。” 赵澄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在我娘面子，连我爹都是孙子……” 言毕，赵澄扒开袁韵的手，压上去。 袁韵疑问道：“干嘛？” “吃宵夜。” “刚不吃过了吗？” “我饭量大，没吃饱！！” 翌日。 喜鹊叫喳喳。 新房的门开着，阿桃在一旁给袁韵梳妆，赵澄眉头紧锁的坐在椅子上。 冬画从外面进来，疑问道：“主子你找我？” 赵澄问道：“听说我的婚床是你负责采买的？” “是啊，咋了？” “你看看，自己看看！” 冬画朝婚床看去，顿时愣住。 新床的一个角塌了，半截床单都落在了地上，顶上的一根床梁也耷拉下来，床帘胡乱的支棱着。 冬画惊道：“这么猛！” “屁！”赵澄喝道：“和我猛不猛没关系，你被人坑了吧？就这质量，还好意思当婚床？” “我这就找人来修！” “修啥修，给我换新的来！” 袁韵突然道：“冬画，你是羊采娥的妹妹吧？” 冬画愣了一下，赶紧道：“是的，长公主！” 袁韵道：“怎么还叫我长公主？” 冬画立即改口：“少主母！” 府上大部分仆人都称呼赵欢和沐昭君为主公与主母，称呼赵澄为少主。只是像冬画这样关系亲近的丫头习惯了称呼沐昭君为夫人，喊赵澄为主子。所以喊袁韵为少主母是最正式的叫法。 袁韵笑了一下，望着铜镜里的冬画身影道：“照你说的找人来修吧，就不要换了，不吉利。” 冬画看向赵澄。 赵澄点头，道：“那就修吧，让人把质量搞好点！” “是……”冬画悻悻的退下，脑子里还在想着袁韵的话。 突然问到了姐姐。 啥意思？ 屋内，赵澄道：“你怀疑是冬画故意的？” 袁韵道：“我可没这么说。” “冬画不会的，她心思单纯的很。”赵澄走到袁韵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道：“这里以后就是你自己的家，不是皇宫，你不用活的那么累了，家里没有人会害你。” “家……”袁韵如梦呓般轻吟了一声，点点头。 “我漂亮吗？” “美若天仙，比涂大师画里的好看多了！” 清晨出现了修婚床的小插曲后，赵澄便领着袁韵去拜见爹娘了。 赵欢和沐昭君正襟危坐，接受着袁韵的敬茶。 两人对袁韵的态度很随和，袁韵也很客气，彼此保持着一种‘默契’。 除了赵澄和袁韵，赵洋和朴有喜也在，他们来的比赵澄要早些。 沐昭君责备的看了赵澄一眼，道：“你还没弟弟来得早。” “特殊情况……”赵澄朝袁韵看了一眼，道：“咱的婚床质量不过硬，塌了。” 噗！ 赵欢一口茶还在嘴中转着，闻言一口喷了出来。 沐昭君瞪了赵欢一眼，喝道：“在儿媳妇面前，你干啥呢？！” “喝快了。”赵欢摆摆手，问道：“修了吗？” “冬画去安排了。” “你小子睡觉打小就爱乱动，让冬画弄结实点。” 说着，赵澄朝袁韵瞥了一眼，见袁韵始终面带微笑。 这时朴有喜端着茶过来，双手捧给赵澄和袁韵。 “大哥喝茶。” “大嫂喝茶。” 沐昭君满意的看着朴有喜，道：“喜儿真懂事。” 袁韵不动声色，说二媳妇懂事，岂不就是暗讽我这个大媳妇不懂事？ 赵欢似乎比赵澄还紧张，赶紧笑道：“真是没想到，皇大居然会成为我儿媳妇！” 说起往事，袁韵从容道：“我也没想到大司马会成为我公公。” “哈哈哈大司马，真是好多年没听人这样叫过了。”赵欢朝袁韵走来，微笑道：“韵儿，我记得你当年说过，你还欠我一份情对不对？” 赵欢改口，袁韵也改口道：“是的，爹。” “我就一个要求，当年你和陛下都是孩子，我也把你们当孩子照顾。从今往后，你也要把赵澄当孩子般好好照顾他。” 袁韵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把赵澄当成孩子。” 没等赵欢说话，袁韵接着道：“他是我男人。” “荣辱与共，生死同当。” 赵欢微微一笑，点头道：“那我拭目以待。” “你们够了好吗？看把气氛搞紧张的！” 赵澄放下茶杯，故意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不是孩子，也不需要照顾，搞的我跟个妈宝男似的！袁韵已是我的女人了，以后是我照顾她！” “阿韵，以后你就跟着娘好好学，你是长媳，是我三个弟弟的大嫂，右相府的少主母，该承担的责任你得扛起来。” “我会的。”袁韵点点头，走到沐昭君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揉了起来。 “娘，以后只要您在家，我起床后就先来找您。您可得好好教我，这家里的事，让我为您分担些。” 沐昭君微微一震。 刹那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长绥。 袁韵就是像这样给她揉着肩。 她轻叹一声，这才真正接受了袁韵嫁过来的事实。 她把手放在袁韵的手背上，道：“韵儿，让你下嫁来燕川，辛苦你了。” 第246章 说服师鸣画，赵澄的商业帝国梦（第五更） 只要赵欢和沐昭君不生事，赵澄和袁韵的新婚日子便没有波澜。燕川和长绥相隔千里，袁修心疼姐姐，就不让她和赵澄遵循礼法回长绥了。便由魏优代替他，让赵澄和袁韵去中衙署走完大婚的程序。 魏优本就是袁修身边的红人，这次被皇帝委任为送亲的天使，更是加重了他在外人心中的位置。 他在燕川城的这些天，来巴结他的官员与权贵络绎不绝，甚至有上阳、靖东和江扬三郡的人都跑了来。 他按照袁修的嘱咐没有马上离开，找了个借口继续在燕川城待着，观察着右相府在燕川城的情况。 赵欢对魏优的意图心知肚明，在别人都捧他的时候故意晾着他，婚宴过后就再也没请他去右相府吃过饭。 青霉素研制成功，那三个女人的伤势得到明显的缓解，赵澄这才说出要师鸣画答应的条件。 “留在燕川？”师鸣画对这个条件很惊讶，疑问道：“小相爷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做你右相府的门客吗？” 赵澄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右相府需要你，燕川百姓也需要你。” “可天底下还有更多人需要我！”师鸣画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但你这个条件太苛刻，三年！我最多呆三年！” 赵澄摇头，态度坚决。 师鸣画怒了，道：“赵澄，我原以为你是心系天下的人，看来我错了！你不能如此自私，我留在你身边的作用太小，只有云游才能救更多的人！” “鸣画先生你是错了。”赵澄平静的说道：“你只有留在我身边才能救更多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赵澄微微一笑，道：“你不留下来，我如何教你制作青霉素？你如何成为青霉素的发明者，救济天下？” 师鸣画顿时呆住了，痴痴的说道：“你……你要把青霉素的配方给我？” “我不是医者，说这种东西是我做出来的，有人信吗？而你是靖海神医，最为合适。” “这这这……”尽管赵澄当着她的面制作后半部分，已经让师鸣画感受到赵澄对她的信任了，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赵澄居然愿意倾囊相授！ “其实我只是一个商人。”赵澄接着说道：“你想的是救更多的人，我想的只是赚更多的钱。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就会把配方交给你，并且出人出钱大规模生产，这样青霉素就能流传下去。” “但你若是不肯，那我就只有把这配方藏在心里，家里有谁生个病再拿出来用一用。” “鸣画先生，你仔细想想，纵使你是神医，但你一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就算不眠不休，这一生只能救多少人？而现在有了你认为的神药，还能批量生产，你这一生又将救多少人？” 师鸣画当然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益处，只是她还沉浸在震撼当中。 于公，与赵澄合作后，自然能救无数的人。 于私，自己将成为神药的研发者，那将是千古留名的大功德。 若干年后，历史上的神医列表中，必然会有师鸣画这个名字！ 师鸣画的神情松弛下来，赵澄知道，她被说服了。 赵澄趁热打铁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也不是要你成为右相府的人和我绑死，就是与你合作罢了。我出钱扶持你建立燕川城最大的医馆，我藏在幕后负责生意上的事，而你在明面上，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听有喜说过，你喜欢收集药材，研究新的草药。等我们的生意启动了，从此就不缺资金，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研制新药，同时还能救人，何乐而不为？” “至于自由的问题你更不用担心。只要我们的医馆走上正轨，你再想出去云游那都随你，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行，我答应了！”师鸣画站起身，郑重的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的初衷是救人，你的目的是赚钱，我可以让步不阻止你赚钱，但我们的医馆，你不能牟取暴利！” “没问题。” 赵澄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朝师鸣画伸出手，道：“和我合作后你就知道我的为人了，我这人爱财，但取之有道。” 师鸣画看着赵澄的手，疑问道：“这是？” “我们合作的礼仪，祝顺利。” “祝……顺利。” 师鸣画和赵澄的手紧紧握住。 …… 成了亲，赵欢和沐昭君不再催了，赵澄自己也感到了一身轻松。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不管是哪一种，对男人的心境都会产生变化。 不同的是，有的男人只是在那一瞬间发生变化，往后该怎样还怎样，有的男人则是像接受了洗礼一般，从此像变了个人。 赵澄算是在两者之间，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对这个花花世界没有到厌倦的地步，加上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前世那样的束缚，不多浪一浪怎么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 但赵澄的事业心得到了最大的激发。 在此之前，他就定下了把靖东郡、江扬郡和云荆郡并入商业版图的决心，现在真的成驸马了，便开始制定具体的计划。 右相府的地下暗室里，赵澄码着金山银山，心中整理着思路。 目前手上的生意有青楼和会所、董记商行的香皂和花露水，书屋的连载小说和画册，现在又研制出了青霉素，准备建医馆。 青楼、会所和医馆这种属于地域性的实业，不像香皂、花露水和青霉素这样的产品更容易成为刚需。 赵澄打开尘封已久的念头，决定再搞出两个容易畅销的产品出来。 产品多一些了，就能把目前的人脉集中起来办一个正式的商业集团。到时候自己依然做幕后老板，至于把谁推到明面上来，还需要观察。 这是赵澄的商业帝国梦。 想着想着，赵澄已码到最后一块银砖，顿时愣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金银山峰，赵澄惊道：“我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暗室里的金银折合起来，已突破了白银一千万两！ “有人手，有身份，有本钱……” 赵澄紧紧握拳，目光炯炯有神，对自己说道：“开干吧！！！” 第247章 酒仙，仙酒 夜。 书屋。 个头不高，长发飘飘的酒仙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壶放在书案上后便去洗澡了。 这是他的创作习惯。 他喜欢夜里开始码字，还必须先沐浴，然后光着身子坐在书案前，一边喝酒一边奋笔疾书。 赵澄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案前，将他酒壶中的酒倒出窗外，拿出自己带来的酒灌入壶中放好，又朝书案上瞥了一眼。 《小赵飞刀》已到了收尾阶段，酒仙最近的人气也颇为高涨。 和金大侠一样同为武侠作家，两人的对比是读者们久经不衰的话题。尤其是赵澄搞出诗词小说联动后，酒仙是豪放派的领军人物，金大侠的风格却不一样，都以忧国忧民凌云壮志为主，让人们对他们的比较更加激烈了。 赵澄对这个现象乐此不疲，甚至还进行了推动，毕竟对比能促进销量，只是读者们以为这两人水火不容，其实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还经常在一起光着膀子喝酒。 酒仙洗完回来后，赵澄已躲在了书柜后面。 果然如传闻的那样，酒仙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开始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酒仙的神情随着故事情节发生着变化，运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对于作家而言，这种灵感如尿崩的状态是很舒服的。 几乎完全是下意识的习惯，酒仙随手拿起酒壶往嘴里喝了一口。 “哈……” 喝完后，酒仙长长的哈了口气，然后继续码字。 一息过去。 两息过去。 酒仙突然愣住！ 他放下笔，再次捧起酒壶，先是闻了一下，然后猛地喝了一大口。 “哈……” 如久旱逢甘霖般，酒仙将壶中的酒完全饮尽。 “这酒如何？”看到酒仙的反应，赵澄很满意，在书柜后问道。 “谁？！”酒仙惊得站起来。 “要不你先穿条裤子再聊？” “是老板啊！” 酒仙听出赵澄的声音，赶紧穿好裤子。 赵澄这才走出来。 “老板，刚才那酒是你带来的？” “嗯，味道怎样？” “简直……简直是世间最好喝的酒！” 顿了一下，酒仙又道：“当然，老板见多识广，我孤陋寡闻，喝的酒少。但这是我喝过最好最烈的美酒！” 赵澄笑道：“你谦虚了，论起酒来，就是一百个我都不及你。你酒仙都没喝过的酒，那一定是世间没有。” 赵澄从衣兜里掏出还剩下的小半瓶，道：“的确，这酒以前不曾有，是我才酿造出来的。” 酒仙惊呆了，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赵澄手中的酒瓶，道：“老板你酿造的？？” “嗯。”赵澄问道：“你觉得这种口感能卖吗？” “当然能卖！而且绝对大卖！！”酒仙笃定的说道，然后伸出手，道：“老板，再给我尝一口。” “这酒度数高，不能多喝。平常能喝五斤的人，喝这种酒也许只能喝一斤。”话虽这样说，赵澄还是把酒瓶递给酒仙，那里面毕竟只有半斤不到了。 酒仙赶紧先下嘴为强，将酒瓶喝空，然后打了个酒嗝。 “好喝……好酒，真是好酒！” “这还只是半成品。”赵澄找了把椅子坐下，道：“等我再加工，味道会更醇。” “还能更好？！”酒仙兴奋道：“老板，那你这酒一定好卖！这酒叫什么名字？” 赵澄想了一下，道：“你叫酒仙，那这酒就命名为仙酒吧！” 酒仙愣住，问道：“为何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因为你才是这仙酒的发明人啊！” “啊？” 酒仙疑惑的摸摸脑袋，道：“老板，我没明白……” 赵澄指着书案上的稿件，道：“赶紧把《小赵飞刀》的结尾写完，什么时候写完了就来右相府找我，我教你酿这仙酒。然后，我会安排渠道以你的名义去卖，让你赚够后半辈子的银子！” 酒仙激动的颤抖起来，几乎要给赵澄跪下了。 “老……老板！我何德何能啊我？！” 赵澄说的云淡风轻，但酒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凭他对酒的研究，这仙酒一旦面世，那绝对能成为畅销品，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恐怕会彻底取代从前的酒。 赵澄说能让他赚够后半辈子的钱，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作为一个真正爱酒的人，又是以酒仙作为笔名，一旦成为这仙酒的发明人，那将有可能青史留名啊！ 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一飞冲天！ “废话就不说了，赶紧的吧！”赵澄起身离去。 酒仙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送赵澄到门边，大声道：“老板放心！我一定……” 赵澄立马回头，嘘声道：“小声点，暂时对谁都不要说。” “明白！”酒仙立马把门关上，将赵澄关在门外。 赵澄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这酒蒙子……” 其实这仙酒就是赵澄前世的白酒，几年前赵澄就有把白酒弄出来的念头了，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一是身份太敏感，赵澄知道白酒是个好东西，出来后很可能会轰动，在没有把握掌控的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 二是白酒酿造太废粮食，右相府的土地不多，老百姓种粮食也不容易，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赵澄不想吃人血馒头。 三是没人没钱，搞一搞香皂这种小东西和连载小说这种小成本的事情还行，做酒只敢在心里想想。 但现在不同了。 经过五年的运作，赵澄对燕川的市场已经能成熟把控，能应对一些突发状况。干掉苏万三和杜来华后，掌握在赵澄手中的土地已经非常多了。尤其是赵澄帮着徐鞍收走了杜来华的土地，虽然在徐鞍手上，但赵澄只要需要就能拿来用，完全可以自己种粮食。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赵澄有人手也有本钱了。 要想把商业帝国的雏形做起来，酒就是个极好的选择。 青霉素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是能救人，也能赚钱，但还不能让袁修知道是赵澄弄得。 尽管未来的商业帝国，赵澄也只是做幕后，但不想暴露多余的线索。 所以青霉素，赵澄只会以医馆的名义卖。 所以光是靠酒和日用品还不够，赵澄还准备了一个东西。 酒的服务对象主要是男人。 而这个东西，将服务于女人！ 第248章 老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有趣！ 红袖楼。 饶是郑红袖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此时看到三个换上了赵澄拿来的新衣服的姑娘，也不禁老脸一红。 胸前两块布料。 就穿这么点玩意，羞不羞啊？！ “老板，你真会玩……” “我不是来玩的！” 赵澄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用手指点了点内衣图纸，道：“你以为我让她们穿上这个是为了情趣？错！这个是能让她们穿着上街的！” 闻言，不光是郑红袖的脸更红了，那三个姑娘也都变了脸色。 穿这个上街？ 不要吧…… 郑红袖道：“老板，我以为你成亲了会安分一点，没想到胆子更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澄暴躁道：“听我说完行不行？当然不是就穿一件这个上街，外面还要穿衣服的！这是内衣，是穿在里面的！” 郑红袖道：“里面不是有肚兜吗？” “我设计这个就是要让它取代肚兜！” 赵澄指向其中一个姑娘，问道：“穿上这个，有没有觉得更挺拔了？” “啊……”那姑娘道：“好像还真是……” 旁边一姑娘明显性格豪放些，伸出手捏了一下，道：“什么好像，分明就是！你以前就那么大点，现在都有沟了！” 另一个姑娘也笑起来，道：“就是就是！老板，我觉得很舒服，比肚兜舒服！” “听听！”赵澄朝郑红袖看了一眼，又拿出一件，道：“要不你也换上试试。” 郑红袖赶紧摇头，道：“别！她们说舒服那肯定舒服！！” “你认真点，这是正事！” 赵澄指着手中的内衣，解释道：“你们别小看这东西，长期穿戴它，对女人的帮助大着呢！” 三个姑娘齐刷刷的望过来，看模样很是好奇。 “其一，它能起到支持和扶托乳房的作用，有利于乳房的血液循环，对产妇来讲，不仅能使乳汁量增多，而且还可避免乳汁郁积而得乳腺炎。” 一姑娘问道：“乳腺炎是什么？”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个稍后再议。” 赵澄继续介绍道：“其二，它能保护乳头免受擦伤和碰痛。” 姑娘们又嘤嘤笑起来，老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有趣！ “其三，能保护乳房，避免下垂。” “其四，减轻乳房在运动和奔跑时的震动。” “其五，冬天还可防止寒风钻入肌肤而受凉。” 赵澄把内衣在小圆桌上一拍，道：“你们说，这内衣好不好？！是不是比肚兜要好？！！” 姑娘们鼓起掌来，道：“好！！！” 郑红袖的神色也认真起来，显然是听明白了，道：“老板，如果这东西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的确是个好东西。” “我不说瞎话，句句属实！” 郑红袖这才拿起内衣仔细瞧着，朝姑娘们扫了一眼，道：“可姑娘们的身子有大有小……” 赵澄连忙道：“我这个也有大小型号的，这不成问题。” “那倒是挺好，这东西叫什么？” “胸罩！” 郑红袖老脸又一红，喃喃道：“真是个形象的名字。” 那之前提问的姑娘问道：“为什么不叫罩胸，更形象。” “很好，你都学会抢答了。”赵澄撇撇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郑红袖骂道：“哪那么多问题，聒噪！” “哦……” 赵澄笑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郑妈妈再聊一聊，你们身上的那件就送给你们了！” “谢老板！！！”姑娘们笑盈盈的走出去，她们都是郑红袖的心腹，在对付苏万三的时候就知道赵澄的身份，赵澄这才让她们来试穿。 见赵澄把人支开，郑红袖知道赵澄的意图，直截了当的说道：“老板是想把这胸罩的设计者身份让给我吧？” “嗯！” 和郑红袖合作久了，她能猜出来赵澄不感到奇怪，道：“不光如此，还需要以红袖楼和会所为销售口，将胸罩推广出去。” 郑红袖果断摇头道：“不合适。” 赵澄疑问道：“为何？” “老板，你设计这个的目的不是只为了卖给楼子里的姑娘吧？” “当然，我希望若干年后，每个女人都能使用它。” “那就更不能让我参与了。”郑红袖神情严肃的说道：“老板别忘记我的身份了。” 赵澄猛然惊醒！ 这些天他一心制作设计，只想着青楼和会所的女人多，就没加思索的想到做好了就拿过来。 但却忽略掉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 青楼和会所的姑娘，说白了都是……妓女！ 一个妓院老鸨设计的内衣，要卖给全天下的女人，你让别人怎么想？ 人们的潜意识就会想，老鸨设计的内衣，那是穿在妓女身上，用来取悦客人的。当然，胸罩本身就有取悦男人的功效，但绝不能是老鸨设计的。 这样别的正经女人哪敢穿？ 就算想穿，也只敢偷偷摸摸的穿！ 这样还怎么大规模的销售？ 郑红袖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澄赶紧调整思路，点头道：“郑妈妈说得对啊，是我疏忽了。” 郑红袖道：“你要想挂在别人身上，这事找思思最合适。” 赵澄点头，当发现郑红袖不合适后，他最先想到的也是吴思思。 起初只是因为挂在郑红袖身上，能马上投入到青楼之中。 郑红袖继续道：“让思思拿着它和香皂与花露水一起销售。香皂和花露水也是女性用户居多，这不冲突。” 话匣子打开了，郑红袖的思维也敏锐起来，道：“而且我认为这胸罩要先从上层圈子开始卖。老板你想啊，无论是发型还是服饰，历来都是民间学习权贵。宫里的那些贵人也好，上层的名流夫人也好，她们一旦换上了新的发型和好看的衣裳，民间就会尝试着效仿，女人圈子里，她们才是风向标。” “你现在是驸马爷，家里不正好有个公主吗？她可是堂堂长公主，陛下现在没立后，长公主依然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是咱大靖最大的贵人。你让她把胸罩带进上层贵妇人圈子里去，比在青楼和会所里推广的效果要好得多！” “郑妈妈你真是个人才！”赵澄先忍不住表扬了郑红袖一句，但马上眉头皱起来，道：“我不能让袁韵知道我能设计出这个……” “她会怎么想？” “嘿，你连这种东西都设计得出来，看来很了解女人啊！” “这些年把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了吧？！” 第249章 羊采娥啊，你倒是挺合适进宫的！ 听完赵澄模仿袁韵的语气，郑红袖哑然失笑。 赵澄道：“但你这个思路是对的！我先把设计署名挂给思思，销售的事再合计合计！” 郑红袖点点头，道：“等上层贵妇人圈子开始流行了，我这儿和会所再大肆推广就顺理成章了。” “好！”赵澄斗志昂扬，心中已有头绪。 找袁韵不是不可以，但得从长计议。 更何况，现在袁韵只知道赵澄有会所的生意。 而且会所的占股很少，只是因为赵澄出了一块雅俗庄园的地方。 赵澄在袁韵眼中的形象，还只是个啃老的无为青年。 …… 右相府。 十月下旬，酷热的气候正渐渐远去，一些体弱些的人都已穿上了单薄的外衣。 袁韵在阿桃和衡文昊的陪同下逛着府中的园子。 赵澄对园子并不在意，平常都是让人常规化的打理，袁韵婚后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修整了一番。 “衡侍卫，魏优有说什么时候走吗？”袁韵边走边问道。 衡文昊道：“没有定具体日期。” 袁韵想了一下，道：“你去中衙署一趟，单独找他谈谈，就说我不希望他在燕川城久待。” “他如果要追问原因呢？” “那你就和他说，本宫明白皇帝安排他来的意思，但时间已经够长了，长此以往他魏优会成为中衙署的主人，不合适。” “我这就去！”衡文昊立即离去。 阿桃笑了一下，道：“魏优听到这话，估计会吓得连夜就走。” 袁韵哼了一声，道：“赵欢父子都不理他，他连右相府都很少进来，还不如早些回去陪皇帝。” 阿桃道：“说到底还是殿下体恤弟弟，怕陛下在宫中寂寞。” 这时衡文昊又走了回来，道：“殿下，羊采娥来拜访，说是想见您。” “哦？她主动来找我了？”袁韵看向不远处的亭子，道：“请她来吧。” 亭中。 袁韵坐着吃着水果，阿桃在一旁泡着茶。 袁韵看着羊采娥徐徐走来，道：“觉得她漂亮吗？” 阿桃道：“是有几分姿色，有点像……” “西域人。”袁韵微笑道。 阿桃点头道：“还真是。” “阿澄的眼光不错，她要是长得难看，我反而不乐意了。” 阿桃讪讪一笑。 这时，羊采娥已走进亭子，对袁韵行礼。 “民女羊采娥，见过长公主殿下。” “用不着客气，你妹妹是阿澄的贴身丫头，你不算外人。” 袁韵抬手，示意阿桃给羊采娥一杯茶，问道：“突然来找我，有何事？” 羊采娥鞠躬道：“我听冬画说起了婚床的事，殿下还问起过我与她姐妹一事，特来向殿下澄清一下。婚床之事与我们姐妹无关。” 袁韵脸色清冷起来，道：“看来我在你们心里成小肚鸡肠之人了。” “无论长公主是怎样的人，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羊采娥抬头看向袁韵，认真的说道：“我不想误会殿下，也希望殿下不要误会我，因为……我是真心来示好的。从我得知殿下要进右相府之后，我就想着能和殿下处好关系。” 袁韵明知故问道：“你为何要与我处好关系？” 羊采娥直言道：“我和赵澄的事在燕川城不是秘密，若是有朝一日我成为赵澄的妾室，一定会以长公主马首是瞻。” “大胆。”阿桃厉声道。 袁韵微微一笑，示意阿桃闭嘴，道：“你对我这般坦诚，是你的策略吗？” 羊采娥摇摇头，道：“是真心。因为我知道长公主很聪明，在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耍手段。” 羊采娥此时低着头，眼中充满愤恨。 但这种恨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醋意，是一种本能的愤怒。 袁韵自然看不到，没马上回应，起身绕着羊采娥走了一圈，看到她发中有些微的长发呈现出一种淡黄色。 “羊采娥，你模样靓丽，甚至有种异域风情。你……是西域人？” 羊采娥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猜中了？”袁韵笑道。 羊采娥道：“我是孤儿，小时候就和家里走散了，只记得有一个妹妹，就是冬画。但我没忘记我出生在大靖，我是靖人。” 袁韵也不追问，回到椅子上坐下，道：“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我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示好。” 羊采娥显然是有备而来，没怎么多想，坦然道：“赵澄心性风流，但是个很好的人，这也是他能吸引我和别的女子的地方。所以我想，如果长公主不同意他纳妾，那自然就没有后面的事。但如果长公主同意的话，他除了我之外，可能还会继续纳妾。那么在妾室之中，我想要变得重要，就需要长公主的照顾。而长公主……也需要在妾室中有自己的人。” 袁韵听完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羊采娥疑问道：“殿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羊采娥啊，你倒是挺合适进宫的！” 袁韵笑道：“我相信你这番话是真心，但我要告诉你，我是可能会同意赵澄纳妾。但他能纳谁为妾，不许纳谁为妾，我也能说了算。” “所以你还认为，我需要什么自己人吗？” 羊采娥立即跪下，道：“是民女失言！” “我不是霸道的人，也不想把右相府变成皇宫，既然赵澄喜欢你，我就会照顾他的感受。念在你是第一个来主动找我的人，我接受你的示好。” “谢长公主殿下！” 袁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喝点茶，不然凉了。” 羊采娥这才起身捧起茶杯。 袁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示好是要有诚意的，你帮我做件事吧。” “殿下请吩咐。” “以你的名义，帮我约一下陈菲儿和吴思思。” 羊采娥藏住心中的喜悦，认真的说道：“吴思思是大老板，我不知道她的行踪。但陈菲儿和吴思思关系不错，她能把吴思思约出来。而我，随时都能找到陈菲儿。” “随时能找到？” “嗯！”羊采娥重重点头，道：“因为她和我住在一起！” “我们都住在书屋。” 第250章 袁韵：陈菲儿，你有两条线不能碰 《嘤嘤嘤》下册已经在燕川和康邺两地火热发行了，赵澄赚到钱后自然不会亏待陈菲儿。但走的是地下渠道，陈菲儿能赚到钱，却无法获得名声。 当然，换个角度来说，名声也是有的，但不是陈菲儿想要的那种名声。 陈菲儿盯着面前并排摆放的三幅画，左边的是一副山水，右边的是一副花草。 都是涂大师的代表作。 国手。 这简单的两个字，才是陈菲儿想要追求的目标。 中间的那副画是陈菲儿画的，是一副人物的上半身肖像。 她在拿自己的画和涂大师的画作比较。 不由想到，涂大师擅长山水花草能成为国手，那自己画人物未必就不行！ 尽管陈菲儿也明白，自己在技法和笔力上与涂大师还有一段距离。 “涂大师擅长山水，却因为一副公主图而闻名遐迩。不如你也给我画一幅，我给你当模特。” 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陈菲儿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回头望去。 见袁韵和羊采娥走了进来。 阿桃跟在袁韵身后，衡文昊守在门口。 来不及思索袁韵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何而来，陈菲儿赶紧跪下道：“民女陈菲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袁韵打量着周围，见房间中几乎全是画作，道：“怎样，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听到袁韵说要给自己当模特，想到赵澄经常给自己当模特，陈菲儿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干脆你们夫妻俩一起来得了！ “长公主能给民女当模特，民女自然求之不得！”陈菲儿起身道：“不过长公主刚才的话，民女不敢苟同。” 袁韵找了张椅子坐下，道：“你说说看。” 陈菲儿正色道：“涂大师在画公主图之前，就已经是绘画界的大师了，也正因为他的名声，皇帝和长公主才会请他进宫画肖像。至于那幅公主图出乎意料的好，甚至在南周都广为流传，虽是涂大师的技艺精湛所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长公主非凡的美貌。” 袁韵忍不住笑了，朝身旁的阿桃看了一眼，道：“这些女子的嘴都很甜，难怪会让阿澄着迷。” 陈菲儿赶紧道：“民女绝非虚赞，请相信一个画匠的眼睛！” 袁韵道：“我可是听说了，你陈菲儿是燕川城第一美女。” 陈菲儿道：“可长公主是大靖第一美女。” “再这么聊下去，我要被你迷晕了。”袁韵起身，走到一个书案前，看到上面堆积着画册。 “我真是没想到，《嘤嘤嘤》画册居然出自一个女人之手。更没有想到，赵澄居然就是你的老板。” 陈菲儿愣了一下，朝羊采娥看去。 羊采娥坦然面对她的眼神，微微一笑。 陈菲儿皱眉道：“赵澄可能还没想好该如何与殿下说。” “你还挺维护他。” 袁韵走到陈菲儿面前，道：“说一下我来的目的吧。” 陈菲儿低头道：“请殿下明示。” 袁韵道：“我是一个务实的人，不会每天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我不介意你和赵澄保持现在这种关系，但有两条线你不能碰。” 陈菲儿身体颤抖起来，没想到袁韵竟如此直接。 “第一，你不能进右相府，我不会允许赵澄纳你为妾。第二，不可与赵澄有孩子。” 闻言，羊采娥舒了口气。 陈菲儿却是猛地抬头，盯着袁韵说道：“我从没想过要进右相府！但……为何不能有孩子？” 袁韵眼睛微眯，摸了一下陈菲儿的肚子，疑问道：“难道已经有了？” 陈菲儿赶紧退后，道：“没有！” 袁韵对阿桃道：“过后找大夫来查一下。” “是。”阿桃点头。 陈菲儿道：“真没有，我是担心以后万一有了呢？” 袁韵强硬的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该怎么做是你的事。” 陈菲儿抿起嘴，身体颤抖着。 “你是个好姑娘，对赵澄不错，又有自己的追求，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介意你们继续交往。” 袁韵叹了一声，道：“但你的身份是罪臣之女，是南周人。” 闻言，陈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袁韵朝她走近一些，将手搭在她肩上，柔声道：“赵澄做事理智，有分寸，但唯独在女人这事上拧不清。我现在是他妻子，就要对他负责，要保护好他，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陈菲儿声音变得沙哑。 “只要不碰这两条线，我会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不过现在，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知道拗不过，陈菲儿调整情绪，起身道：“殿下请吩咐。” “带我去找吴思思。” …… 聚福阁。 燕川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也是吴思思的居住地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两家酒楼她也长期租用着房间。一个靠近香皂和花露水的生产地，一个靠近城门出城方便。 聚福阁在城中心，不出差的情况下吴思思一般选择住在这。 原本吴思思是想购置房子的，但赵澄说等靖东郡的市场打牢了，会往江扬郡发展，到时候就让吴思思负责江扬郡的生意。 吴思思很期待，便想着以后去江扬郡再购房。 毕竟靖东郡有萧洛木，燕川有董十二和冬画，往后江扬郡才是她真正施展抱负的地方。 一楼会客厅中。 吴思思坐在主位，小芷伫立在身后。 场间坐着李秩，朱国能，还有三位中年男人。 都是燕川城的大商贾。 吴思思穿着奔放，将原本就火辣的身材衬得更加勾人，五个男人时不时的朝她瞄上一眼。 苏万三还在的时候，苏家、李家和朱家是燕川城最大的三个商家。苏家覆灭后，排名变成了李家、朱家、董家。 这董家便是董十二的董记商行，靠着香皂和花露水紧追之上，但吴思思露面后，其实人们更认的是吴思思，只不过吴思思是董十二的妹妹，又挂在董记商行名下，就没有吴家的说法。 茶喝了几盏，事情已聊的差不多了。 李秩在五人中年纪最小，微笑道：“吴老板能主动降低香皂价格，这一点确实厚道，就是还能不能多分给我们五家一点份额？” 朱国能是个身材发福的胖子，眯眼笑道：“对啊吴老板，靖东十三城的市场我们挤不进去，现在就指望着燕川这块地，你多放点份额，我保证不带剩的！” 吴思思面带微笑，心中对他们的盘算了如指掌。 燕川城就这么大块地，现有的份额完全足够了，这些人就是想私自卖到外郡去。 吴思思已经收到风声，说有人想把香皂拿到江扬郡去卖。 “各位老板，你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些，别老是盯着香皂嘛！别忘了我董记商行的实力，香皂已经卖的够好了吧？但我们不甘止步，又弄出了花露水这样的好东西……” 李秩最快反应过来，惊道：“难道董记商行又出新产品了？！” 第251章 你开的到底是商行，还是妓院？（第五更） 吴思思笑而不语，算是回答了。 李秩吸了口气，最先表态道：“不管吴老板拿出来的新产品是什么，我李家第一个支持！” “嘿，小李老板。”朱国能瞥了李秩一眼，道：“那么急着表态干嘛，是想把我们几家甩开啊？” “就是，如果吴老板的新产品是女子亵裤，你要不要？” “哈哈哈……”场间几人都猥琐的笑了起来。 见李秩一脸胀的通红，吴思思心里也笑了一下。 虽是玩笑话，但几乎快被他们猜中了。 这新产品，还真就是女子亵衣，不过吴思思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得钓一钓他们的胃口。 赵澄找吴思思谈过胸罩的事后，吴思思的反应几乎和酒仙一样。 冠上胸罩设计者的署名，还参与分成，完全就是名利双收的事！ 那一刻她对赵澄，除了钦佩就是感恩。 “所以香皂的事不要再议了，等新产品出来后，你们绝对是头一份。” 朱国能问道：“吴老板，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思思微笑道：“具体的现在还不方便说，但我能保证，肯定是畅销品。” 朱国能搓了搓手，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疑虑。 他当然想参与新产品的销售，但也想搞到更多的香皂份额，毕竟已经和薛家谈好了…… 他朝其余几人看了一眼，知道这几人也是一样，都与薛家私底下接触过。 薛家的根基在江扬郡，因为王刃的原因，已成为江扬郡豪强，他们要打开江扬郡的香皂市场轻而易举。趁早上薛家的战车，以后就能获取到更大的利益。 靖东郡进不去，燕川又饱和了，江扬郡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既然吴老板都要做新产品了，那就把香皂和花露水都卖给我算了！” 这时，薛盖和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吴思思脸上流露出不悦，厉声道：“薛老板，我好像没邀请你吧？” “所以我是不请自来啊！”薛盖丝毫不觉得尴尬，相继对李秩和朱国能等人拱手。 吴思思朝众人扫了一眼，道：“既然薛老板来了，那我也就直话直说，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但我不会允许你们把香皂卖到江扬郡去的。你们想卖，那就拿自己现有的份额偷偷卖，可若是被我发现了，往后就没有份额了。” 薛盖问道：“吴老板，我不明白，你能和靖东郡的萧家合作，为何不能与我合作呢？” “我已经有合作对象了。” “敢问是哪一家？是江城陆家、涂家还是……” 薛盖突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了，吴老板根本就没有找好合作对象，你想让董记商行进军江扬郡单干！” 吴思思努力克制着情绪，看着薛盖得意的目光。 这个薛盖的确厉害，已经看穿了赵澄的意图。 薛盖继续笑道：“吴老板不要天真了，江扬郡跟铁桶一样，你是进不去的。我可以和你明说，若不是我妹夫成为了大将军，江扬郡的市场连我都进不去。但现在我想要做江扬郡市场，也得和陆家涂家联合，让他们也分一杯羹。我来主动找你不是害你，是要拉你一起赚钱。当然，你可能会赚的少一些，但你不与我合作的话，江扬郡的市场你一个铜板都挣不到！” 吴思思轻笑一声，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为何还要找你呢？我直接找陆家和涂家不行吗？” “你可以试试。”薛盖邪笑道：“你去找他们两家，恐怕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说这话时，薛盖的目光在吴思思身上打量，这让吴思思极不舒服。 她眉头紧锁，暗想江扬郡的水真有这么浑吗？ 薛盖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与我合作，我带你进江扬郡。二是……你把香皂和花露水的配方卖给我，我保你后半辈子富贵荣华！” 闻言，吴思思脸色骤变。 李秩五人也都深吸口气。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薛盖这是明抢了！ 吴思思拳头紧握，沉声道：“薛老板的意思我听懂了，你请回吧，不送。” 薛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竟让随从拉了把椅子过来，面对面朝向吴思思坐下，颇有种对垒的意思。 “吴老板，我给你的选择是有期限的，如果你不快些做出决定，恐怕会后悔莫及。” 吴思思问道：“我为何会后悔？” 薛盖毫不掩饰的说道：“我是个商人，想要赚钱是天经地义，所以我才会和你谈合作。可我也是一个家族的家主，要养家糊口，你若是阻止我赚钱养家，那我就只能使用些手段了。” “往面上说，我和在座诸位达成共识，再和靖东萧家谈好条件，最后联合江扬陆家和涂家，一都两郡的商家联合起来对付你，你一个小小的董记商行扛得住？” “若是这样还不行，我弄出点董记商行的劣迹，动用王大将军的关系传到圣上耳中，到时候朝廷干预，别说你的配方保不住，恐怕连性命都堪忧啊！” “你无耻！！！”吴思思终于忍无可忍，爆喝一声。 薛盖这番话，已经是撕破脸了。 吴思思大骂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燕川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儿子的尸体还没凉透吧？！” “你！”薛盖也怒了，指着吴思思骂道：“你个卖弄风骚的贱货！我听过你和小相爷的一些传闻，你就是靠小相爷的帮衬才发得家吧？但那是以前！现在小相爷和长公主成亲了，你就是个被抛弃的破鞋！” 吴思思身边的小芷气得发抖，拿起茶杯就朝薛盖砸去。 薛盖身后的随从立马上前将茶杯打开，然后反手给了小芷一个耳光。 “小贱人！” 见吵架直接升级成斗殴，李秩等人赶紧起身往后退去。 朱国能拉住薛盖的随从，劝道：“薛老板，别打女人，传出去不好听！” 似乎想到了薛非壬，薛盖抬手示意随从停手，冷冷的瞪了吴思思一眼，道：“你斗不过我的！” 说着，他看向朱国能他们，道：“现在和这个女人断绝生意往来，会让你们少拿几个月香皂，但以后，江扬郡能让你们挣大钱。” “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言毕，薛盖转身便走。 刚走到门口，门被推开，袁韵一行人走了进来。 薛盖顿时朝袁韵、陈菲儿、羊采娥和阿桃扫了一眼，眼睛几乎都直了。 “哪来这么多美人！” 薛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回头瞥了吴思思一眼，讥笑道：“吴老板，我现在知道你的生意为何能做大了，不光是你自己出卖色相，手下还养了一帮女人吧？” “你开的到底是商行，还是妓院？” 说完，薛盖哈哈大笑起来。 “放肆！”阿桃一耳光抽到薛盖脸上。 第252章 好你个赵澄，藏得够深啊！ “你敢打我？” 薛盖捂着一边脸，指着阿桃大喊道：“把她拿下！” 随从们顿时蜂拥而至，衡文昊上前一步，只是把刀往前一抬，都没出鞘，那几个随从顿时飞出去，撞击在墙面上落下。 啪！ 啪！ 阿桃脾气不小，又连抽了薛盖两耳光，边抽边骂道：“拿下我？打女人？” 袁韵道：“够了，别脏了手。” 阿桃这才停下。 从袁韵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吴思思就看到了陈菲儿和羊采娥，见她们俩都跟在袁韵身后，小心翼翼的不敢越过袁韵一步，心中顿时明白。 吴思思拉着小芷走过来，跪下道：“民女吴思思，见过长公主殿下！” 嘶！！！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都紧跟着吴思思纷纷跪下。 薛盖更是懵逼了，捂着脸道：“长……长长长公主？！” “都起来吧。” 袁韵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吴思思，道：“你很聪明。” “谢殿下夸赞。”吴思思谦卑地说道：“就是……第一次与殿下见面，就让殿下见笑了。” 袁韵朝吴思思坐的主位上走去，道：“女人出来经商本就是弱势，遇上个别不讲理的男人更是没有办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吴思思明白了，袁韵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在门口呆了一段时间，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朝陈菲儿看了一眼，陈菲儿默契的向她挤了下眼睛。 吴思思脑子飞速转动着，思索着袁韵来找她的目的。 这时，薛盖才慌张的跪下，磕头道：“薛盖拜见长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你又不知道本宫的身份，本宫怪你做什么？起来退到一边去吧。” 袁韵云淡风轻的说着，丝毫没把薛盖放在眼里，他越是这样，薛盖反而越难受。 袁韵却把目光落在李秩脸上，道：“你们已经决定要与薛家合作，一起抵制吴老板吗？” 闻言，李秩和吴思思都愣住。 李秩眉头皱起，在想长公主这是啥意思，是要帮吴思思出头吗？ 吴思思则更惊讶，袁韵为何操心起她的事了？ 李秩组织着语言，谨慎的说道：“禀殿下，我是商人，行事只是从生意的角度去考虑，我个人对吴老板没有任何意见。至于抵制吴老板这事，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袁韵道：“你叫李秩？” 李秩顿时鞠躬道：“殿下竟知道在下，在下惶恐！” 袁韵微笑道：“我大靖李姓很多，但李寿的李只有一家。” 嗡！ 李秩的脑子仿佛顿时炸开，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朱国能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寿当年行错一步，悔恨终身，但他终究是大靖的忠臣，所以你才有安心做生意的机会。” 袁韵感叹道：“你切不可步你叔父的后尘。” 李秩年约三十出头，比袁韵还要大上几岁，但此刻被袁韵像长辈般教训，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想起了叔父李寿的事，他立马意识到眼前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个怎样的女人！ 当年冯园血案，叔父李寿被杀，太尉尔朱花和尚书令涂何等人则全是诛九族。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见李秩汗流浃背，吴思思、陈菲儿和羊采娥都诧异的朝袁韵看了一眼，感受到袁韵强大的气场。 李秩对袁韵深深一拜，大声道：“我李家一直对殿下的仁慈感恩戴德！请殿下放心，我是燕川的商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本宫初来燕川不久，就见到了李老板这样识大体的商人，说明燕川的经济氛围不错。” 说着，袁韵朝朱国能等人看去，微笑道：“都说走得近的人价值观都差不多，想必你们几位老板，也和李老板是一样的想法吧？” 朱国能赶紧跪下，大声道：“那是肯定的！殿下，咱燕川商人就一个字，团结！” 阿桃插话道：“两个字。” “对对对，这位姑娘说的对，两个字，团结！” 另外三个老板也都跪下，齐声道：“团结！！！” 袁韵点点头，道：“该说的都说了，不过本宫要澄清一下，本宫不是为了帮吴老板，本宫只是不希望看到……” 袁韵朝一旁的薛盖望去，道：“你们这些优秀的燕川商人，和一个性格卑劣的人合作。” 薛盖整个人萎了。 “本宫还有事，你们散了吧！”袁韵抬了抬手，李秩和朱国能等人纷纷退下。 袁韵看向还在发愣的薛盖，厉声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是！”薛盖赶紧出去，虽然袁韵没有对她说什么，但他生出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快完了…… 阿桃疑问道：“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袁韵微微一笑，道：“有几日没给皇帝写信了。” 闻言，所有人都感到背脊一凉。 毫无疑问，袁韵这次写给皇帝的信中，会提到薛盖的名字。 天凉了，薛家该破产了。 “你们都出去，吴老板留下即可。”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吴思思又跪了下来，道：“思思感谢殿下的相助！” 袁韵问道：“你也认为我是在帮你？” “我……” 见吴思思神色拘谨，袁韵笑了一下。 “我是在帮我自己。”袁韵将吴思思扶起来，道：“你打理的这些生意，其实都是赵澄的吧？” 吴思思顿时愣住，不敢看袁韵的眼睛。 她有想过，袁韵估计是猜到了，才会坚定的挺她。 但赵澄明明和她说过，袁韵暂时还不知道他的生意情况。 袁韵道：“对我没必要瞒着，因为你们根本瞒不住。” “呼……”吴思思这才吐出口气，点了点头。 袁韵嘴角微挑，心想果然。 好你个赵澄，藏得够深啊！ 连载小说，画册，香皂，花露水，居然全是你的生意！ 都是赚大钱的生意！！ 还骗我只有会所？ 估计会所你也是大老板！ 袁韵对待吴思思的态度与对待陈菲儿完全不同，看向她的目光也很柔和，握着她的手道：“赵澄一个大男人藏在幕后，让你这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思思，你辛苦了。” 莫名的，吴思思突然鼻子一酸，无比感动。 她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刷的一下跪下。 “殿下，我不辛苦！是赵澄改变了我的人生！！” “他……是我的恩人！！！” 第253章 吴思思抱紧袁韵的大腿 “思思，你用不着如此，我想听的是实话。” 袁韵这次没再扶吴思思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说道：“陈菲儿是罪臣之女，她不服从赵澄，就只得去天贵坊。而你不同，你不愿意做的事，赵澄不能强迫你。” 吴思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声道：“殿下误会了！” “我真是自愿的！赵澄信任我，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我，让我有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让我能证明自己不比那些男人差，这是我的机缘，我求之不得！” “还有陈菲儿，她也是自愿的。以前没人在意她的画，男人们只想着她的身子，只有赵澄发现了她的价值，并给她机会。以赵澄的为人，菲儿就算偷摸摸跑了，赵澄也不会去抓她回来，是菲儿自己舍不得走，因为她明白，知道赵澄能给她提供最好的创作环境！” 袁韵转过身，盯着吴思思的眼睛。 目光中充满审视。 吴思思直视着袁韵的目光，坚定道：“思思所言，句句属实！” “请殿下明鉴！”吴思思俯下身去。 袁韵沉默了一会，走过去扶起吴思思，笑道：“不用这么生分了。我挺喜欢你，以后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啊……”吴思思愣住。 袁韵轻轻拍着吴思思的手，道：“阿澄肯把生意交给你打理，那必定是看中你的能力，以后我们夫妻俩就倚仗你了。” “不……不敢！” “说了别生分！” “啊……”吴思思咽了下口水，试探性的唤道：“姐姐？” “嗯。”袁韵应了一声。 “姐姐！姐姐！”吴思思越发大胆起来，笑道：“真没想到，我竟然成了长公主的妹妹！” 袁韵笑了一下，她的确是喜欢吴思思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思思，我让阿澄纳你为妾，如何？” 吴思思立马惊道：“我没有非分之想！！” “你慌什么？” 袁韵微笑道：“我不是试探你，是真心实意的问你。” “殿下……姐姐！我也没糊弄你，我真没想过！”吴思思着急了。 袁韵道：“以前没想过，但现在想想，你觉得如何呢？” 吴思思还真眉头紧锁，一副思索的模样，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袁韵见吴思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似作伪，问道：“你不喜欢阿澄吗？” 吴思思道：“姐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和赵澄不是你想的那样。嗯……我和他，和他是有那层关系，但！我们没想发展成男女之间的那种！” “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袁韵想了一下，总结道：“生意上合作，床上也合作？” “差不多吧……” 言毕，吴思思顿觉嘴快，赶紧抓住袁韵的手，道：“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袁韵爽朗的笑起来，道：“说一下我来的目的吧。” “姐姐你说。” “我就是来瞧一瞧你，看看能让阿澄着迷的是个怎样的人，如果我不喜欢，那可能会用一些手段。若是人还不错，我可以有商有量。但若是我也喜欢，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姐姐是喜欢我的？” “明知故问。”袁韵在吴思思鼻尖上刮了一下，道：“你以前和阿澄怎样，我不在乎。以后和他怎样我也不在乎。但有一点，我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进右相府？” “我真不想！” 吴思思坚定地说道：“姐姐，我不瞒你，我的梦想是成为强大的女商人！所以我不可能永远留在燕川城的。” “难道你以后不想嫁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是非要靠男人不可！” “那好。”袁韵神情严肃了些，道：“我给过你机会，如果你不想成为阿澄的妾室，那就不能和他有孩子。” 吴思思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道：“原来姐姐担心这个啊！” 说着，吴思思赶紧凑到袁韵耳边，道：“我有吃药。” 袁韵眼睛一亮，对吴思思点点头。 “那行了，我不喜欢说废话，你以后可以常来右相府找我玩。至于生意上的事，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参与，暂时你也别告诉阿澄我知道了，明白吗？” “我听姐姐的！”吴思思对袁韵眨了下眼睛。 “聪明。”袁韵摸了摸吴思思的脸，笑道：“相信我，关键时候，我这个姐姐比男人靠得住。” “我信！”吴思思立马附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道：“姐姐，我这还真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吴思思的房间。 袁韵已换上了赵澄设计的内衣，从里间走出来，转了一圈，疑问道：“这东西是挺不错，就是刚穿上去的时候不太适应，但我能料想到，时间长了会很舒服。” “思思，这是你设计的？” 吴思思重重点头，不让袁韵看出破绽。 她没有一股脑的把所有事都告诉袁韵，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还是拧得清的。 “我给老板也看过了，他支持我，也认可我的理念，会帮我把胸罩推广出去，未来让所有的女人都能穿上！” 袁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挺拔，道：“你说的那几点好处如果属实的话，的确能取代肚兜。” 吴思思郑重的说道：“我不敢欺瞒姐姐，我设计胸罩时，首先想的就是健康的理念！” “嗯。”袁韵点点头，想了一下，道：“阿澄一个男人，他帮你推广不太合适。这样吧，你先制作一批货给我，不同大小不同款式的，不要多，要精。从我来燕川后，就有很多贵妇人约我赴宴，我都没有回应，看来我也不能每天都待在家里，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先当做礼物拿给燕川的贵妇人们用一用，她们的反馈如果好，我再托人带一批去长绥，让宫里的贵人们也试一试。” 吴思思双眼冒光，开心的抱了袁韵一下，喜道：“谢谢姐姐！！” 赵澄怎么也想不到，吴思思第一次和袁韵见面就抱住紧她的大腿。 更没有想到，他不知如何对袁韵开口的胸罩之事，就这样被吴思思解决了。 第254章 娘放心，我和阿澄每晚都很勤劳 羊采娥陈菲儿一行在外面等待着。 门打开，吴思思搀扶着袁韵走出来。 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亲昵模样，羊采娥有些疑惑。 阿桃朝袁韵瞄了一眼，心中却是更加疑惑，倒不是因为和吴思思的亲昵，而是殿下的胸…… 仿佛拔高了些？ 殿下就和吴思思在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吴思思难道会什么绝活，是某方面的圣手么？ 阿桃猜测着，又朝吴思思也瞄了一眼。 身材真火辣。 袁韵道：“你们三个，一个帮阿澄写小说，一个帮阿澄画画，一个帮阿澄打理生意，我真是没想到，我的驸马居然是靠女人挣钱。” “不是这样的……”陈菲儿赶紧道：“是我自己爱画画。” 袁韵笑而不语，没表态。 “好了，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吴思思朝陈菲儿使了个眼色。 姐姐？ 所有人都愣了下。 什么情况？ 两人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么？？ 回府的路上，袁韵把羊采娥叫上了马车。 袁韵道：“你答应我的事做的不错，所以我接受你的示好。” “谢殿下。”羊采娥微微点头，欲言又止。 袁韵将羊采娥的神情尽收眼底，道：“有事就直说。” 羊采娥这才道：“殿下，我见你和吴思思出来时，她管你叫姐姐。” 袁韵笑道：“怎么，害怕了？是不是以为我答应了她，让阿澄纳她为妾，所以她与我以姐妹相称了？” 羊采娥抿了下嘴，沉默不语。 “放心吧！人家思思根本看不上右相府，她志不在此。” “啊？”羊采娥感到意外。 “我之所以认她当妹妹，是因为我喜欢她的性子。她和你不同。”袁韵摇摇头，道：“你要是能像她那样耿直点，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瞎琢磨，我觉得会更好。” 羊采娥将一口怒气压了下去。 耿直？ 我能耿直吗？ 你可是靖国长公主，我要是在你面前耿直，我还有命吗？ 她吴思思无根无牵挂，她当然可以任性。 我…… 我不行啊…… 心中这样想，羊采娥面上一副受教的模样，道：“我会记住殿下的话。” “进右相府的事情不急，我接受你的示好，就是答应你了。” 羊采娥感激道：“多谢殿下！” “你以后也不用和我生分，等你进府了，便是我的妹妹。” 羊采娥追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能第一个进府对吗？” “嗯。”袁韵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道：“衡侍卫，我困了，先送我回府，然后送采娥去书屋。” “是。” 黄昏。 袁韵和阿桃回府后，袁韵道：“去见夫人。” 阿桃疑问道：“殿下你不是困了吗？” “今天还没见过夫人，再困也得去。” 袁韵来到沐昭君的住处时，沐昭君和赵欢正在散步。 “韵儿给爹娘请安。” 沐昭君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安请的够早的。” 袁韵面色平静的说道：“阿澄在城中的红颜知己不少，韵儿今天去见了一些。” 沐昭君愣住，和赵欢对视一眼。 赵欢偏过头，将长发撩起挡住眼睛，暗自发笑。 看吧，你这厉害的儿媳，一句话就把你怼的没话说。 沐昭君沉着脸，道：“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就不用给我汇报了。” 袁韵笑道：“娘，我是特地来给您请安的，今儿还没给您捏肩呢！” 赵欢立马道：“你们娘俩聊，我晕饭，得去躺躺。” 赵欢遁走后，袁韵把沐昭君扶到池边，给她揉肩，一同欣赏着天边的晚霞。 袁韵很会讨沐昭君开心，说的都是些让她开心的话，借机说了一下往后这些天会接受燕川一些贵妇人的邀请，不常在家之类的。 袁韵的身份因为袁修和赵欢的关系，其实很敏感。 明面上是赵欢的儿媳，暗地里却是袁修的钉子，她想去了解燕川城的情况，赵欢和沐昭君都不好阻止。 袁韵能主动说出来，已经是对沐昭君的尊重了。 沐昭君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说破，只是不知道袁韵其实是为了帮赵澄推广胸罩。 “你和澄儿都不小了，成亲后就要赶紧生孩子，你白天出去我管不着，但晚上还是要在家里。” 袁韵用柔和的力道在沐昭君肩上敲打，道：“娘放心，我和阿澄每晚都很勤劳。” “咳……”沐昭君咳了一下，道：“这些细节就不用跟我说了。” “娘，我是这样想的，我既然接受了第一个人的邀请，就不好拒绝第二个人，所以这个周期可能会有点长。但家里也需要有人帮阿澄打理。” 顿了一下，袁韵接着说道：“我听说在我嫁过来之前，娘有意把阿澄的大丫头春琴许给她，不如尽早把这件事办了吧。” 沐昭君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还在考虑着什么时候对袁韵开口，没想到袁韵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沐昭君疑问道：“你不在意？” 袁韵微笑道：“这些天我了解了一些府里的情况，知道春琴已经帮着府里打理账目很久了，她有能力，又是娘信得过的人，只要她愿意给阿澄做妾，我是没有意见的。” 沐昭君抬起手，示意袁韵停下，然后转过头来，问道：“你真这样想？” “当然！我怎么可能糊弄娘呢？”袁韵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阿澄是右相府少主，肩上的责任重，多一个合适的人帮她，我求之不得。娘，趁着府上的喜气还在，此事宜早不宜迟，您就尽快与春琴说吧。” 闻言，沐昭君看袁韵的眼神都变了，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道：“韵儿，你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 “韵儿还得多跟着娘学呢！” 从沐昭君那儿出来后，阿桃一脸不解，偷偷地朝袁韵看去，见袁韵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殿下，你这是何意啊？我见夫人那开心的样子，估计晚上就得去找春琴谈了。” “谈啊，这是好事。” “奴婢不明白。” 袁韵微笑道：“你也看到了，阿澄身边的女人，除了正在长绥参加武举的周诺还没见到，其她的都见过了。听说那周诺武功高强，性格火爆，不太好惹。但总而言之，阿澄纳妾的事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我主动促成春琴的事，能换来夫人对我的信任，这太划算了。” “一个家族的兴衰主要看内部是否稳定，夫人对我的成见太深，我必须要和她搞好关系。” 阿桃问道：“那羊采娥咋办？” “她？” 袁韵呵呵笑了一声。 第255章 每个人都在努力 “羊采娥那丫头心里有事，她不给我掏心掏肺，那终究很难一条心。不能一条心的人，在家里就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袁韵抬头看天，天色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今天我也看到了，阿澄的生意那么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未来注定是要在外面打拼的，那家里我就得替他管好。” 阿桃道：“可是你已经答应羊采娥了，让她第一个进府。殿下，你可是从来不失信的啊……” “我没失信啊。”袁韵纠正阿桃，道：“春琴本来就是府上的人，谈何进府？” “啊……”阿桃反应过来，笑道：“殿下说得对啊！” 袁韵道：“我促成了春琴的事，就形成了一个潜在的规矩，以后阿澄纳妾都得过我这关，顺序也得由我来定。” “羊采娥，我还需要观察。” …… 时光飞逝。 鸣画医馆开业了，没有另找地方，直接用胡大夫的医馆改建的，只是受周围建筑的限制影响，地方没扩大多少，但装潢按照师鸣画的意思重新弄了一下。 典雅、朴素，以简洁为主。 开业的那天，最兴奋的就是胡大夫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人到老年居然迎来了事业的高潮，成为靖海神医的合伙人！ 医馆除了以前卖药的几个工人，胡大夫又开始招收学徒。师鸣画的名气太大，前来应试的人络绎不绝。师鸣画最终挑选了十个天赋好的，让他们留在医馆帮忙。 朴有喜除了继续跟着师鸣画学，还兼起了医馆掌柜的活，负责医馆的账目与管理。主要是胡大夫年纪大了，守着个小医馆还行，现在做大了他精力有限顾不过来。师鸣画又是个纯粹的医者，脑子里除了治病救人啥也不管。 这担子就莫名其妙的落在朴有喜肩上了。 不过朴有喜的能力也因此被压榨出来，她不但将医馆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兼顾赵洋和豆豆的生活安排，还能忙里偷闲跟着师鸣画学医，陡然间从每天在娘家混吃混喝变成了大忙人，生活充实起来。 朴无敌还很不服气的抱怨，说自己先跟着赵澄来燕川，结果姐姐比自己先当上了掌柜！ 赵澄和师鸣画已定好策略，青霉素虽已开始做量产的前期工作，但并不急于大肆推广，而是在师鸣画和胡大夫坐诊看病的过程中，遇见需要青霉素治疗的病症，再把青霉素拿出来。谎称是师鸣画自己研制的秘药，以鸣画医馆为中心，通过口碑传下去。 等这种口碑产生质变后，再把青霉素当成医药商品去销售。 仙酒方面也进行的顺利。 酒仙按照赵澄的既定策略，先是在燕川城组织了一场文人聚会，以酒仙金大侠易神他们为首，广邀文人。在聚会上，酒仙得意洋洋的宣布他自己灵感迸发，酿造出一种新酒，打出仙酒的名号。 之后蒲先生利用参加宴会的机会，每次都会带上一坛仙酒，借此让仙酒在文人圈流传。 赵澄没直接销售仙酒，用的是和推广青霉素差不多的方式，先给仙酒营造口碑。 这种酒是买不到的，是酒仙酿造出来自己喝着玩的。 当然也有不少商家找酒仙合作，但都被酒仙拒绝。 越买不到，那些尝过的人就越想喝，何况仙酒的口感的确令人难忘。 除此之外，赵澄还让金大侠蒲先生他们纷纷以酒作诗，在诗中对仙酒大夸特夸，吊足了酒鬼们的胃口。 这种饥饿营销被赵澄玩的炉火纯青。 等到时机合适再把仙酒放出来，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袁韵送给燕川贵妇人的第一批胸罩已经得到反馈，上到四五十岁的夫人，下到一二十岁的小姐，都对袁韵的这份礼物赞不绝口。 袁韵有技巧的和她们交流，知道她们不是碍于她长公主的面子，是真心觉得胸罩好用。 几乎每个人都问她这东西在哪儿能买到，能不能帮着多买几件之类的。 袁韵让吴思思赶出第二批货，给燕川这些人又送了一小部分，将大部分都托人带去长绥。 她继续等待着宫里贵人们的反馈，如果连贵人们都说好，那这胸罩的市场前景就没问题了。 赵澄的这张生意网，每个人都在努力。 他自己也不例外。 转眼已是十一月中旬，赵澄除了晚上和袁韵疯狂造人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外面。 董记商行有董十二和冬画，还有吴思思，他几乎不用过问。 书屋有羊采娥，他也放心。 但鸣画医馆那边他每天都会带着豆豆打着去看朴有喜的名头，帮忙弄青霉素量产的前期工作，仙酒那边的生产与策划也需要他每天去指导。 除此之外，赵澄每天还得去红袖楼找郑红袖商议报社的事。 报社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逸闻社。 不光是逸闻社建在庄园，书屋也打算搬进庄园。 这两处都建在庄园比较隐蔽的地方，和会所拉开距离，施工的事情他也得跑。 整天忙成了狗。 但赵澄心里清楚，等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各方面都上轨道了，他的生意格局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就会感受到，现在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只是逸闻社现在还不见得发展的起来，主要是……除了郑红袖和她手下的姑娘，赵澄身边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但也不着急，目前逸闻社的作用主要只是辅助一些产品的销售推广。 沉醉于工作中的赵澄对私人感情方面的事没有多想，没有反对纳春琴为妾，只是因为工作忙将纳妾的日子推到了十一月底。 也同样没有在乎，这段时间来城中关于他的谣言。 某处酒馆。 “听说小相爷死性不改，成亲后还每天出来鬼混。” “似小相爷这种身份的人，出来找点乐子不很正常吗？” “你们知道个什么，我这有绝密消息，是从右相府里传出来的……” “说是长公主很凶，在家里对小相爷又打又骂，小相爷受不了了才每天留恋花坊的！” “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小相爷每天都会去红袖楼！” “小相爷真是厉害，竟敢把长公主扔在家里不管……” 酒客们聊着聊着，话题越来越偏向猥琐，时不时的传来贱贱的笑声。 酒馆角落，藏在兜帽下的羊采娥喝了口酒，嘴角微微一弯。 她粉拳紧捏，自语道：“狗屁长公主，不过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你们袁家没一个好东西。” 第256章 在位所有人，我们共同的商会！ 申时。 红袖楼，四楼。 “老板，都安排好了，工人们拉起了篷布，对外说楼子临时维修，今晚不营业。” 郑红袖对坐在主位的赵澄说了一句，便在他左手边的位子坐下。 赵澄右手边坐着萧洛木，身后站着冬画和赵五。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徐鞍、李冠玉、朴无敌、吴思思、董十二、李岱和蔡一路。 赵澄让郑红袖安排了一张椭圆形的桌子，大家围着桌子坐下。 十二个人。 对赵澄而言，今天是格外重要的一天，请来的这些人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红袖楼自建成以来，四楼的房间头一回来了这么多人。 听见郑红袖对赵澄的称呼，徐鞍和李冠玉对视一眼，一脸惊讶。 朴无敌和李岱也有些疑惑。 徐鞍忍不住问道：“小相爷，郑妈妈叫你老板？” 赵澄面带微笑，道：“今天我要与你们说一件大事，所以就坦诚相待。这天上人间红袖楼，是我和郑妈妈合伙的生意。” “卧槽。”徐鞍脱口而出，起身道：“赵澄你坑我银子！我和你的那场赌博，你事先就知道在隔间里跳舞的是男人！” 赵澄也站起身，对徐鞍深深一拜，道：“这件事的确是我阴了你，但当时咱俩谁也看不惯谁，本来就是要把对方往死里坑。但你想想，这其实也是件好事，从那件事之后，咱俩的交情与日俱增啊！” “增你大爷！”徐鞍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坑了我一座庄园啊！” “那咋办？我把庄园还你，但得先把会所给拆了。” 李冠玉立马拉住徐鞍的胳膊，道：“小侯爷莫冲动！” “不舍得吧？”赵澄笑道：“凭会所的收益，让你挣回一座庄园也要不了几年。再说，我往后能带你挣到的钱，可不是一座庄园那么简单！” “燕川四小爷因缘际会，有这之前的恩怨，之后的感情才更加深厚。这以后传出去，绝对是一段佳话啊！”萧洛木恰到好处的插话道。 “小商爷你少帮他说话，他也没少坑你！哼，什么佳话，我徐鞍是个大傻子，被人坑的差点连家都没了！” 徐鞍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还骗走我一个女人！” 李冠玉附和道：“小相爷这点是不地道，也骗走我一个女人……” “嘿！”赵澄在大腿上一拍，喝道：“咋地？现在徐侯爷当上户部尚书了，小侯爷的翅膀就硬了是不是？” “我他娘的发发牢骚都不行啊？” 徐鞍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胸道：“其实我早猜到了！” 说着，徐鞍朝郑红袖瞄了一眼，道：“上回弄苏万三那事，你带着郑妈妈去找李冠玉他爹，我就觉得你们关系不简单！” “小侯爷大人大量，以后一起发大财！”赵澄对徐鞍抱拳。 “滚你丫的！”徐鞍倔强的撅起嘴。 借着停顿，朴无敌说道：“那我上次在这挨打……” 赵澄道：“无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朴无敌立马跑过去掐了赵澄一下，道：“你忒坏了！” 徐鞍立马爬上桌，喝道：“赶紧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打！” 见朴无敌和徐鞍把赵澄按在地上，李冠玉和萧洛木也上去补了几脚。 冬画往后退了一下，对赵五道：“你不去帮忙啊？” 赵五朝挨打的赵澄瞥了一眼，道：“听你这语气也不是要我去帮忙啊？没事，主子皮厚，也欠打。” 一会后，徐鞍等人解气的散开。 “哈……舒服了！” “真特么痛快啊！” “咦？好奇怪哦，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桌子下伸出一只手抓住桌面，赵澄缓缓地爬起来，摸了摸脸，道：“你们还算是讲究人，没打脸。” “行了行了以前的事过往不究，你是老大，赶紧说事！”徐鞍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今天红袖楼都特意暂停营业了，一定是有大事要商量吧？为何不去会所呢，多影响这儿的生意！” 赵澄重新坐好，道：“会所有长公主的人。” “连她都瞒着，你真狠！”徐鞍吐槽了一句，但心里更舒服了些，连袁韵都不知道的事，他不知道也正常了。 赵澄朝众人扫了一眼，神色变得严肃，道：“今儿叫大家过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我要成立商会。” “在位所有人，我们共同的商会！” …… 与此同时，太守府里，袁韵和太守夫人正在喝茶。 燕川城太守马铁舟已是个花甲老人，妻子亡故后，娶了现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现任马夫人不但长得漂亮，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的模样，和袁韵很聊得来。用她自己的话说，和袁韵是一见如故，当然，这其中袁韵长公主的身份占了多大比重就不得而知了。 马铁舟的左右手也都上了年纪，这套班子基本上属于养老状态，马铁舟很信任李岱，也欣赏他的能力，基本上把事务都交给李岱处理了。 自从袁韵送了胸罩给马夫人后，马夫人便隔三岔五的约袁韵，有时去右相府，有时在太守府，有时两人还一同去逛街，处的跟闺蜜似的。 关系熟了，马夫人和袁韵说话也随便起来，俨然是一副姐姐的模样。 “阿韵妹妹，姐姐见你最近经常去参加一些宴会，会不会把家里那位给冷落了？” 和马夫人交往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聊起私人感情的事，袁韵不动声色，微笑道：“我和阿澄好得很，我有我的关系要经营，他也有他的事要忙，不影响。” “可外面现在好多风言风语，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你们，说你们感情不和睦呢！” 袁韵眼色沉了一下，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当然知道，但被人当着面说出来，心里却很不舒服。 “马夫人，咱不聊这些。” 袁韵换了个坐姿，道：“我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每个人我都要见到，而且有些人我也不想见。胸罩的事，还得劳烦你帮我推一推。” 马夫人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微笑道：“这没问题。不过……阿韵妹妹既然把这事当成了生意，那我这边可不能白干。” 第257章 你是哪来的自信，居然想吃干股？ 在燕川城，像马夫人这种层次的，或者比马夫人差个一二档位的贵妇人，袁韵见一见还行，但再往下，袁韵就不能随便见人了。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已经嫁进了右相府，长公主依然是长公主。 这个时候，袁韵就需要一个帮手。 马夫人是她认为目前最好的人选。 既然是合作，袁韵不会不给马夫人好处，在来之前就已考虑过这事，并在心里给出了价码。 “这生意是我一个妹子的，我可以给她做主，但不能伤了她的根本。” 袁韵温和的说道：“明日，她会安排人把酬劳送来。” “阿韵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马夫人笑着摆摆手，道：“我哪好意思直接收钱呢？你们生意还没开始做，我就要钱，对你们也不好。我想过了，等你们把胸罩卖出去了，再给我分账就好。” 马夫人伸出三根手指，微笑道：“燕川城的销售额，分我三成就行。” 闻言，袁韵的眼睛眯起，若不是情绪管理还行，只怕要跳起来打人了。 开口就是三成，抢啊！ 尤其是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说不要钱，只要分账。 但马夫人这边只是帮忙推广，事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账，这才是真正的吸血！ 见袁韵沉默起来，马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是希望胸罩能大卖，但毕竟是新鲜玩意，很多人可能接受不了，要是卖不动我是分不到钱的，这样也能减少你们的损失。” 袁韵压住怒火，心想你放屁！ 从燕川贵妇人们的反馈情况来看，这胸罩绝对好卖。 你马夫人也知道胸罩一定好卖，才狮子大开口！ 袁韵立马意识到找错人了。 但这件事她又只能在上层夫人里面找人选，不可能哪个圈子的夫人都见。 到时候传了出去，她长公主在燕川卖胸罩。 皇家还要脸不要？ 这一瞬间，袁韵甚至对马夫人生出杀意。 阿桃伫立在袁韵身后，她太了解袁韵了，感受到她的气场变化，回头朝衡文昊看了一眼。 衡文昊面色不改，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袁韵调整情绪，脸上恢复笑容，道：“三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我去找我妹子商量一下。但我再确定一下，只是燕川市场？” 马夫人点点头。 如果只是燕川市场，袁韵也不是不能接受。当然，不会按照马夫人说的三成，这个还得谈。 赵澄和吴思思的目标是让所有女人都能穿上胸罩，那区区一个燕川其实影响不大，更何况等宫里的反馈传回来，恐怕首先大卖的不是燕川，而是长绥。 袁韵决定先忍一忍。 马夫人却接着说道：“在其它地方卖的，我抽一成就可以了。” 袁韵脸上的笑容僵住。 刹那间，她觉得这些天认识的马夫人是假的。 一谈到利益，居然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你是哪来的自信，居然想吃干股？？ 马夫人又自作聪明的说道：“阿韵妹妹，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生意，我这一成里面，有你半成！” “还有……”马夫人似乎丝毫没察觉到袁韵的情绪，继续说道：“这个份额可得多给我哥哥一些，他是燕川城的大商贾，他拿去卖绝对销的快！” 袁韵知道，马夫人的本姓是朱，叫朱杉。 她家里，是燕川城三大商家之一的朱家，她哥哥叫朱国能。 袁韵已经见过了。 这一刻，袁韵连客套的笑容都敛住了。 适当的演一演可以，再演就过了。 不但要拿分账当干股，还要让自己的哥哥来分一杯羹，真是把我当傻子。 贪得无厌啊…… 阿桃往后退了一步，给衡文昊让出道，做好袁韵随时要发飙的准备。 就在这时，马夫人的随从跑进来，在马夫人耳边耳语了一番。 马夫人皱眉，骂道：“没见长公主在这儿吗？成何体统！” 袁韵道：“马夫人若有事就先处理，我们改日再聊。” “阿韵妹妹等等。” 马夫人起身，想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既然和阿韵妹妹有关，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 “与我有关？”袁韵有些疑惑。 马夫人抿起嘴，道：“阿韵妹妹来燕川的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咱这燕川城啊，青楼的生意可好了，一个红袖楼，一个会所，那真是远近驰名，很多周边郡城的男人都特地跑来玩。” “咱家太守虽然年纪大了，但一颗花心丝毫未衰，就喜欢往红袖楼跑。我呢……主要是怕他身子骨吃不消，就叫人盯着的。” 马夫人朝随从看了一眼，道：“我的人刚来告诉我，太守刚才的确去红袖楼了，但红袖楼今日突然维修，暂停营业。” 说到这，马夫人停了下来。 袁韵疑问道：“然后呢？” 马夫人凑近袁韵，道：“我安排的人从上午就守在红袖楼的，他看见小相爷午时就进去了，可红袖楼是申时才拉下篷布说要维修。” “阿韵妹妹啊……以小相爷的做派，红袖楼今日估计是被他包场了啊……” 袁韵缓缓地站起来，沉默了。 马夫人瞄了袁韵一眼，轻声道：“阿韵妹妹你可得注意啊，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小相爷大白天的就进去了，再年轻身子也不能这样造啊！” 袁韵的拳头紧握，不是因为赵澄去红袖楼包了场，而是马夫人对她说这些话。 马夫人继续道：“阿韵妹妹，男人是靠不住的，你把你妹子的胸罩生意拿下来，咱姐妹俩合作，以后大把的赚银子，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不比靠男人强？” “你说是吧，阿韵妹妹？”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袁韵心中汇聚，终于化成愤怒。 袁韵突然冷笑一声，厉喝道：“衡侍卫！” “在！”衡文昊立马走过来，将刀狠狠一抽。 锵！！！ 马夫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躲去。 袁韵大步往外走去，道：“去红袖楼！” 第258章 东方商会，热血沸腾！ “吓死我了！” 待袁韵走后，马夫人拍拍胸口，惊魂未定。 随从赶紧凑到马夫人身边，道：“夫人，她毕竟是长公主，您刚才那些话太刺激人了，就不怕她真生气啊？” “她当然生气，但生气也是生她男人的气！” 马夫人在椅子上坐下，平定情绪后，笑道：“我不狠狠地刺激她，她怎么舍得分出利润来与我合作？” “她万一回过味来，不答应呢？” “她不会不答应的。”马夫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道：“她要是不答应，我就把她做胸罩生意的事传出去，到时候宫里会怎么看她？” 随从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想了一下，道：“我听说长公主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马夫人打断道：“她都下嫁到燕川来了，明显就是不受皇帝待见，什么皇帝最心疼姐姐，肯定都是谣传。若是长公主卖胸罩的事传出去，皇帝恐怕更嫌弃她了！” “她厉害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马夫人笑了笑，将手搭在随从肩上，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柔声道：“李岱那边怎么样了？” 随从道：“李守尉他……拒绝了您的邀约。” “哼！” 马夫人将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扫在地上，怒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我约他是看得起他，三番五次的给我脸色，我看他这个守尉是不想干了！” 太守府外。 袁韵上了马车，吩咐往红袖楼赶去。 阿桃瞥了一眼袁韵的脸色，见袁韵满脸愤怒，道：“殿下，我还以为你要对马夫人动手……” “那贱女人就是个祸害，怪我瞎了眼。”袁韵骂道。 阿桃道：“殿下才来燕川城不久，也是急于交朋友，这不怪殿下。” “交朋友？”袁韵冷笑道：“她也配？” 顿了一下，袁韵道：“我们先去阿澄那边，等回头我再收拾这贱女人！” 阿桃问道：“殿下真觉得驸马是去找姑娘了？” “不。” 袁韵摇摇头，道：“你刚没听到吗？阿澄午时就进红袖楼了，但红袖楼申时才拉下篷布说要维修，我担心阿澄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阿桃猛地一惊，道：“还真有可能！红袖楼突然出了状况，所以才要用维修来掩人耳目！” 说着，阿桃朝马车外喊道：“衡侍卫，你快点！” …… 红袖楼。 “名字我都想好了。” “我们的商会，就叫东方商会！” 听赵澄说了一番后，众人都交换着眼神，赞同的点点头。 “东方商会，日出东方，好！”徐鞍第一个表态。 赵澄喝道：“日出什么玩意儿？就不是这个意思！东方，代表着东方大地！东方大地不光是大靖，还有南周！我要做的商会，那必定是跨国商会，明白吗？？！” 徐鞍点点头：“好像懂了。” 萧洛木说道：“我萧家在靖东郡，燕川城也属于大靖东部，东方这个名字我当然是赞同！” 蔡一路道：“这名字大气，很好！” “赞同！” “我赞同！” “我也赞同！” 见众人纷纷认可，赵澄在桌面上一拍，喝道：“那就这样定了！” “现在说下大致的结构。” 赵澄朝左右手的郑红袖和萧洛木看去，道：“商会成立后，我不挂名，但我会在幕后使出全力，无论是钱、人、关系、策划，我都会走在你们前面。所以商会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话事人，也就是商会主席，我暂定郑红袖和萧洛木，大家商议一下，以谁为主好一点？” 众人都思索起来。 郑红袖开口道：“我建议是萧洛木。” 萧洛木笑而不语。 郑红袖接着道：“我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要做我也能做，但我毕竟是个青楼老板，这对商会的名声不太好。再则，萧家家大业大，已是靖东郡的最大商家，萧洛木又是萧家的接班人，由他来牵头，我们服，外人也服。” “嗯！”赵澄点点头，这其实是他和郑红袖早商量好的。 赵澄看向萧洛木，道：“萧兄，你觉得呢？” 萧洛木微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当上这个商会主席后，萧家与商会是合作关系，还是以萧家为主体？” “哈哈哈萧兄，这可不是你的格局啊！”赵澄笑道。 萧洛木微微皱眉，问道：“小相爷何意？” 赵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萧洛木身后，将双手搭在他肩上，道：“你若成为主席，东方商会将以你萧洛木为主体！往后的萧家，不是你萧洛木背后的萧家，而是你萧洛木自己的萧家！” 嗡！ 萧洛木脑袋一震，顿时明白了赵澄的意思。 萧洛木还在思索时，赵澄继续道：“你是主席，我们这个团队是主席团，往后无论是萧家徐家董家李家，还是我赵家，都只是商会的一员，都以我们的这个团队的决策为主！” 萧洛木有些懵了，道：“这……能做到吗？” “能不能做到看两点！” 赵澄将两只手拍在桌面上，先抬起一只手，道：“就拿你萧家来说，能不能说服他们，首先看你的本事。” 接着，又抬起另一只手：“然后，他们能不能紧密的和我们团结在一起，就看我们能不能真的带他们挣大钱，我们的产品究竟硬不硬！” “当然！”赵澄语气缓和一些，接着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需要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最终才能水到渠成。” “但我们必须先定好章程，坚定每个主席团成员的信心！” 赵澄直起身，围绕着每个人的身后走起来。 “郑妈妈，和她手下的姑娘，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逸闻社已经在筹备，到时候不光是我们的消息来源，还是我们的舆论机器。” “徐小侯爷，他爹青东侯已是户部尚书，这是我们商人最硬的关系！” “蔡一路，你们已经认识了，他爹是云荆郡守，等我们搞定江扬郡后，他爹这层关系就是我们把生意发展到云荆郡的直通车。而蔡兄本人，已经打通了南周国都康邺城的市场！” “李岱，我师兄，这位大家都熟，现在的燕川城太守已是退休状态，大小事务都是由李守尉负责。燕川城的各种许可证件、来往交通的通行权限，李守尉都可以搞定！” 随着赵澄每报一个名字，在座的众人便增长一份信心。 热血在沸腾！ 第259章 专门用来勾你们臭男人的兽欲！ “吴思思，她的能力不需要我再赘述，她也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在前线接触产品和用户的人，并且最近还设计出了一款划时代的产品，必定畅销！最关键的……她还是个女人！” 赵澄振振有词的说道：“我为何要把她是女人这一点摘出来说？” “因为人们都以为，女人出来做生意是弱势，其实错了！大错特错！性别是把双刃剑，思思她只要运用的好，这反而是她的优势！尤其是面对那些小看女人的竞争对手，思思便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赵澄走到朴无敌背后，拍了下朴无敌的肩。 “朴无敌，我从小到大的兄弟，大家别看他现在没什么成就，但他这人最大的长处就是组织能力与凝聚力！等他去长绥后，你们就知道他的作用了！到时候他会成为我们商会在长绥最重要的角色！” 闻言，朴无敌激动的站了起来，对众人鞠了一躬。 “神经病。”赵澄骂了他一句，继续朝前面走去。 “董十二，是我做生意的第一个合作伙伴，他将死钉在燕川城，看好我们的大本营，做好我们的大管家！” “李冠玉！” 赵澄拍了拍李冠玉的肩，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冠玉环顾左右，疑问道：“你咋不继续说了？” 赵澄反问道：“我说点啥好？” 李冠玉急了，道：“你什么都不说，我看上去就像是个混子！” 赵澄又反问道：“你难道不是？” 李冠玉：“……” “哈哈哈开个玩笑！”赵澄坐下前笑道：“小郎爷最大的优点，就是！” “就是！” “就是……” 赵澄朝徐鞍指去：“徐鞍你说！” 徐鞍愣了一下，道：“你容我想想……” 徐鞍抓破头皮，道：“李冠玉要不你自己说吧！” “卧槽你们是不是在玩我？” 李冠玉怒了，也学赵澄拍了下桌面，道：“我！我，我……我就是你们的福将！” “说得好！”赵澄鼓掌，道：“小郎爷在哪，哪儿的生意就火爆！你看我们会所，就是靠小郎爷每天守着的！” 萧洛木笑道：“小郎爷别恼，一个团队什么人都要有，你是不可或缺的。” 赵澄点点头，认可萧洛木的说法。 就像唐僧的团队，孙悟空沙僧白龙马各有作用，唯独猪八戒好吃懒做还净想着分行李回高老庄，但总觉得缺了他就少了什么。 只要不拖团队的后腿，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作用的。 对付苏万三的时候，李冠玉就发挥了他的作用。 “我回去就和我爹说，让他跟王大将军和青东侯学一学，上进些！”李冠玉气鼓鼓的坐下，朝赵澄白了一眼。 赵澄太了解李冠玉了，这也是故意给他压力。 赵澄问道：“萧兄，你还有异议吗？” 萧洛木起身，郑重的对所有人拱手，正色道：“我会全力以赴，不辜负诸位的信任！” “好！那恭喜萧洛木成为咱东方商会的首任主席！” 在赵澄的引领下，众人纷纷鼓掌。 “副主席就由郑红袖担任。” 赵澄看向徐鞍，道：“小侯爷你虽没挂职，但也要肩负起副主席的责任，多帮帮郑副主席。你爹的身份摆在那，你挂职不合适。” 徐鞍郑重的说道：“我明白！” 赵澄这才坐下，道：“那我们定一下商会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讨论由闲散到激烈，然后逐渐细节化。大致上还是跟着赵澄的既定规划在走，先联合萧洛木巩固靖东郡的市场，真正将靖东郡纳入东方商会的版图。以后商会的生意往外扩大了，燕川城和靖东郡就是商会的大本营。 第二步，赵澄会带人南下，相继拿下江扬郡、云荆郡的市场，和南周接壤后，再通过蔡一路从康邺北上与赵澄会师，打通大靖和南周的商路。 与此同时，朴无敌往西去，打通燕川与长绥的商路，和吕宾巩固长绥的市场后，再拿下长绥与燕川之间的上阳郡。 第二步说起来简单，但要完成却是项艰苦的工作。但只要能顺利完成，东方商会将成为拥有大靖四郡两都并占据南周北部市场的跨国大商会，到时候再走第三步、第四部往外扩张就容易多了。 赵澄让郑红袖取了一坛仙酒来，只给每人倒了一小盅，让他们尝下口味。 他已决定开始销售仙酒。 憋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到商会成立的这一刻。 仙酒将作为商会的头号主打产品。 然后便是女性内衣和香皂、花露水这些日用品。 产品虽然不多，但都是畅销品，且适用用户男女皆可，老少皆宜。 第一盅仙酒下肚后，连见多识广的蔡一路都连连点头，大赞道：“我原以为画册会让我发大财，但我错了，这仙酒才是真正能让我们发财的东西！” 赵澄笑道：“蔡兄莫急，先用画册打通康邺的地下市场，到时候这仙酒，在大靖能光明正大的卖，在康邺还是先走地下市场。你的第一步，必须要稳。” 蔡一路明白赵澄的意思，仙酒这东西一面世，那必定比香皂和花露水更有轰动效应，要想明面上进军康邺可能性不大。至少现在时机未到。 萧洛木道：“难怪小相爷有成立商会的底气！这仙酒只要喝上一回，再喝其它的酒便索然无味！还有这胸罩，吴老板是女人，既然她说好卖，那就一定好卖。” 朴无敌拿起胸罩比在自己身上，道：“也不尽然，我是个男人我也觉得这个好卖。你们想想，姑娘们在你们面前穿上这个，不更能激起你们的兽欲吗？” “你这色胚！”徐鞍笑骂着，指向冬画道：“别放在你胸前比，让冬画比比看！” 赵澄道：“你还在打我家冬画主意呢？！” 冬画朝徐鞍翻了个白眼。 吴思思道：“朴公子其实说的没错，这也是我往后的设计方向。目前生产的胸罩是以健康为主，我们卖的是关怀。再往后，我会设计出真正适用于情趣的胸罩……” 吴思思咯咯一笑，道：“专门用来勾你们臭男人的兽欲！” “唔！！”李冠玉仰起脖子嚎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神经病…… 李冠玉讪讪一笑，对吴思思竖起大拇指，道：“我觉得好！这样胸罩就不只是女人关注了，男人也会关注！” 赵澄指向李冠玉，道：“听听，听听！这便是小郎爷的优点，善于总结！” 萧洛木微微一笑，压了压双手，这一刻竟真有一种领导范，将话题拉回到主题上来，道：“有香皂和花露水这样的老产品打底，又有仙酒和胸罩这样的新产品跟上，我们的产品绝对没问题！” “我对商会的未来充满信心！” 第260章 赵澄爆炸式表演，所有人都听傻了 “商会的第一步是巩固靖东郡的市场。这巩固二字，我琢磨小相爷的心思，无非就是让我在商会与萧家之间斡旋，让一切以萧家的意思为主转变为萧家以商会的意思为主，对吗？” “萧主席果真聪明！” 听赵澄称呼自己为萧主席，不怎么在乎虚名的萧洛木也颇有一些得意，挺起胸，接着道：“在这一点上，我有九成把握，因为我爹是全力支持我的。余下的一成，需要的是时间，毕竟萧家有很多自己的生意，不可能按照商会的意思来。” 赵澄立即说道：“商会不干涉萧家自己的生意，至少暂时不干涉。但凡是商会与萧家合作的产品，必须按照商会的意思来。其实说白了，就是按照你萧主席的意思来。我相信萧主席大权在手，会更知道未来该怎么布局，那么现阶段该如何制定萧家的销售计划，这事就只有萧主席能做了。” 萧洛木点点头，道：“这是我要去做的事，那小相爷这边，我建议你要亲自去一趟靖东郡，置办一些实业。”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赵澄打了个响指，笑道：“这正是第一步最关键的部分。我想好了，我会在靖东郡选址建造酒厂与仓库。与此同时，郑妈妈也要跟上，在青东城建立红袖楼分楼。” 郑红袖点点头，对于她的安排，事先与赵澄已反复聊过。 “还有会所。”赵澄看向李冠玉，道：“青东城也要有会所分所。小郎爷，青东城的青楼与会所，前期就靠你了。” 听到自己终于有实质性的安排了，李冠玉激动万分，立即道：“我一定做好！” 赵澄语气严厉了些，道：“郑妈妈，小郎爷，你们平时要多注重核心管理人才的培养。现在还只有燕川城和青东城，往后的江扬郡和云荆郡，甚至长绥城我们都要建立分部的，青楼和会所开的越远，我们的消息就越灵通，到时候没人用就头疼了。” 郑红袖点点头，道：“我记下了，老板。” 萧洛木问道：“小相爷，酒厂和仓库的位置选好了吗？” 赵澄摇摇头。 徐鞍道：“就在青东城呗，我收了杜来华那么多地，刚好给你种粮食酿酒。” 赵澄依然摇头，道：“青东城太扎眼，地理位置也不合适。” 萧洛木疑问道：“小相爷是想离南边近一点，方便南下？” “正是！”第一次见萧洛木的时候，赵澄对他的评价就是聪明，现在真是越看他越喜欢。 萧洛木道：“我推荐韩南城。” 赵澄问道：“韩南城除了位置靠江扬郡，还有其它好处吗？” 萧洛木微笑道：“韩南城在陵山南边，靠近山麓，能满足你想要的隐蔽的特点。其二，我萧家在靖东十三城都有大量的土地，而韩南城是萧家土地占有最多的。虽然韩南城有几个豪强家族，我萧家不是主场，但我们从中斡旋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赵澄眼睛不由一亮，道：“那就韩南城了！我先去一趟青东城，和你的父辈叔伯以及青东官员通个气，然后就直奔韩南城。” “徐鞍，你在青东城的土地商会也要用，全部种植粮食！” 徐鞍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我随你一同去靖东郡！” “好，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来了……”在众人兴致勃勃的时候，萧洛木起身，缓缓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萧洛木却盯着赵澄，道：“小相爷私底下这么多生意，有人知道这个不知道那个，有人知道那个却不知道这个，无非就是小相爷刻意隐瞒。我与小相爷虽然只相识半年，但浅知当今朝局后，也明白小相爷顾虑的是什么。” “可如今商会在发展初期，要发展起来离不开小相爷的亲力亲为。” “小相爷现在又有驸马身份，此去靖东郡，往后还要南下，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闻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熟悉赵澄的人都知道，右相府和宫里那紧张的关系，以及皇帝对右相的猜忌。 赵澄之所以低调，不就是想让皇帝以为他是个废物吗？ 现在搞出这么大动静，怕是会被怀疑。 萧洛木问道：“小相爷有想好……拿什么出来当幌子吗？” 顿了一下，萧洛木加重语气说道：“这个小相爷必须做出决断，我们在外面才知道如何替你周璇。” 赵澄深吸口气，对萧洛木的观感好到快要爆棚。 选他当主席真没选错！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困扰赵澄的问题，只是萧洛木不说出来，他也没意识到如此急切。 的确，这件事必须在会上就统一口径。 赵澄沉默不语，缓缓地闭上眼睛。 青霉素自然不行，等这种东西卖火了，那可是能决定千万人生死的利器，足以影响到国本，让皇帝知道这玩意掌握在他手上，他死不死？ 胸罩……已经给吴思思了，就不考虑了，他一个大男人跑到天南地北卖胸罩……说出去也不好听…… 香皂和花露水，一直以来都是董记商行在做，几年前宫里还派人来找过幕后老板，陡然间说是自己的生意，以袁修的疑心病，立马就会觉得赵欢父子城府太深，留着不安全！ 连载小说，画册……这种东西和需要推广的产品不同，不是个好借口。 想来想去，只有仙酒了。 赵澄在脑海里合计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然打扰他。 一会后，赵澄睁开眼睛，道：“我此去韩南城，是建造酒厂的！” 萧洛木立马问道：“为何要建造酒厂？” 赵澄知道萧洛木和他玩起了演习，道：“我要卖仙酒！” “仙酒？”萧洛木疑问道：“仙酒是你的？” “大家都知道我和金大侠这些文人的关系不错，酒仙和我更是相交莫逆。这厮写完《小赵飞刀》后闲来无事，居然玩起了酿酒，而且一出手就是仙酒这样的人间极品！真是天才的人干啥都天才啊……” 赵澄演了起来，声情并茂的说道：“不过他也有缺陷，就是写书写久了，不太擅于交际，这么好的酒他不拿出去卖，而是只酿给自己喝！” “嘿！” 赵澄在桌面上一拍，把众人吓了一跳。 “我一听就不能忍了！这么好的东西，怎能让他一人独享？”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这不我刚好成亲了吗，娶的又是长公主，以后还要养孩子，缺钱啊，压力大啊！” “我就跟酒仙说，老酒啊，做人不能自私啊，你酿的这仙酒就和你的小说一样，是要分享给大家，给大家带来快乐的。酒仙一听不乐意了，说你小子也劝我卖酒？我不缺钱，懒得去卖！” “我说你不缺钱我缺啊，你懒我不懒啊！” “仙酒配方拿来，我给你卖！！” 赵澄越说越激动，几乎爬到桌上去了，双手一拍，道：“于是，我和酒仙就一拍即合了！！！” “……” 所有人都听傻了。 第261章 你可真牛啊，你是皮肉生意大王啊！ 见众人沉默，一个个像傻子般看着自己，赵澄愣了一下，问道：“咋了，说的有毛病吗？” “没毛病！”萧洛木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拍手道：“鼓掌！！” “没毛病！！” “说得好！！”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赵五撇了撇嘴，小声对冬画道：“都被主子忽悠瘸了。” 萧洛木定了定神，问道：“那……你和酒仙是怎么合作的？” “当然是给他干股啦！” 赵澄站在桌子上说道：“我出人出钱出粮食，赚取的利润给他分账，他不干涉我的经营，我也不打扰他写书！” 萧洛木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为何要选择去韩南城建酒厂？” “因为我不懂经营，但我的好兄弟萧洛木懂啊！萧洛木刚好创建了商会，我就搭上他的便车，我不给配方只出仙酒，我负责生产，萧洛木负责卖！” “好兄弟嘛，有钱一起赚！” “我相信萧兄不会亏待我的，不会让我赚不到钱养不起老婆孩子……” “够了够了……”萧洛木把赵澄拉下来，道：“再演就过了！” 蔡一路笑得最开心，拱手道：“小相爷真是个好演员啊，让我想起了王玉峦暴揍周景焕的那一幕。” 赵澄跳下桌子，叹道：“为了生活，不容易啊……” 说着，赵澄拿起酒盅，道：“大家以后各司其职，同甘共苦，我敬大家一杯！” “喝！！！”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碰撞声传来，紧接着有人在猛拍门。 郑红袖眉头一挑，起身过来开门，怒道：“干什么？！” “郑妈妈，有人闯进来了！” “谁这么大胆？！” “她说她是……长公主！！” 刷！！ 所有人都站起来，朝赵澄看去。 赵澄赶紧给赵五使了个眼色，道：“衡文昊只有你拦得住！” 赵五点头，道：“冬画你带着主子往后门走。” 赵五刚往外迈出一只脚，便见衡文昊已登上四楼，急速奔跑到他面前。 见赵五要拔刀，衡文昊笑道：“赵五兄弟，咱俩比试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在这儿拔刀吧？” 说着，衡文昊探出头朝里面看去，看到了赵澄急匆匆的背影，大喊道：“殿下，驸马在里面，想要跑！” 闻言，刚陪着袁韵上楼的阿桃猛地钻进身旁的房间，直接一脚把房间的窗户踢开，拦在赵澄前面。 赵五痴痴地看着阿桃，愣了一下，道：“有两下子啊……” 袁韵从被阿桃踢坏的窗户走进去，对赵澄微微一笑。 赵澄摸摸后脑勺，哈哈笑道：“亲爱的，你想我了派人来叫我就行了，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呢？！” 袁韵没有理会赵澄，朝房间里的众人扫了一眼，眼神越来越惊讶，尤其是看到吴思思后，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神色。 “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 “回家。” 言毕，袁韵一个潇洒的转身，走下楼去。 赵澄回头看了一眼，见众人都对他抱拳，露出你好好保重的同情目光。 赵澄和袁韵回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把阿桃和冬画支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袁韵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这些天给娘揉肩，手有点疼了，你过来也给我揉揉。” “是！”赵澄赶紧跑过来。 “轻点。” “好嘞！” “先给我倒杯水来。” “马上！” 袁韵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见赵澄始终不开口，才先开口道：“我听太守夫人说，燕川城最出名的就是皮肉生意，一个红袖楼，一个会所，那可是远近驰名，燕川周边郡城的臭男人都喜欢大老远的赶过来玩。” “啥皮肉生意，别说的这么难听嘛……” “你敢做，还怕人说啊？我以前只知道会所是你的，但没想到红袖楼也是你的，你可真牛啊，燕川城最出名的两个地方都是你弄出来的，你是皮肉生意大王啊！” 赵澄解释道：“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就因为这生意说出去不好听，我才不敢告诉你的。” 袁韵问道：“因为皮肉生意不好听，所以不告诉我。那画册的生意也是因为不好听，所以也不告诉我？” 赵澄瞳孔猛地一缩！ 感觉到赵澄手上一顿，袁韵冷笑道：“你以为你瞒得住吗？” 赵澄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然后猛地点头，道：“是是是……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你，但的确是因为不太好听，才反复合计着该怎样与你说……” 袁韵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那连载小说的名声很好啊，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呢？” 赵澄愣了一下，立马想到，书屋估计是沦陷了！ 袁韵她去过书屋！！ “赵澄，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袁韵转过身，看着赵澄说道：“给你个机会，自己坦白。” 赵澄沉默了。 袁韵又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过去，就该明白我的能力与决心，你对我诚实，不瞒我，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要我去查，我怕查出来更多的事情。” 赵澄知道袁韵说的是实话。 七年前，才十六岁的袁韵就赢得了赵欢的尊重。 那个时候的赵欢正当壮年，位高权重，要赢得他的尊重可不容易。 在袁韵面前，赵澄觉得自己的穿越者身份都不太好使。 千万不能和她对着干…… “还有香皂和花露水，董记商行也是我的。” 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赵澄想明白了，与其一直提心吊胆的瞒着，还不如干脆借这个机会说出来。如果袁韵能认可并支持，那就是商会的一大助力。如果她疑虑，毕竟两人已是夫妻了，赵澄会用巧舌如簧的能力去征服她。 如果征服不了……再想别的姿，办法！ 哪知袁韵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赵澄再次惊住了，心想你是不是在讹我？ 袁韵竟直接扒开外衣，露出胸罩的边角，道：“好看吗？” “还需要我说的再仔细点吗？” 第262章 袁韵露齿一笑：我要保护我相公啊！ “你的爱将设计的好玩意，我已经穿了半个月了，只是每天睡觉前都会先偷偷脱掉。” 赵澄明白了，是吴思思。 不过袁韵既然说是吴思思设计的，那说明吴思思也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她。 袁韵将外衣合拢，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打算让我帮忙了吗？燕川城的上流夫人们都穿过了，都说好。我也往宫里送了一些进去，正在等贵人们的反馈。” 赵澄眼睛瞪大，惊道：“老婆你……你你……” “别忙着感动，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继续说！” “还有医馆！” 赵澄立马道：“鸣画医馆是我和师鸣画合开的！” 袁韵点点头，也没觉得意外。 赵澄也知道医馆的事肯定瞒不住，他藏了这么多生意，袁韵就会留个心眼。朴有喜在医馆做掌柜，他又每天带着豆豆去医馆，袁韵一猜就能猜到医馆和他有关系。 但赵澄没打算说出青霉素的事，这个没必要。 等医馆的名气大了，青霉素被人重视的时候，自己也应该和袁韵磨合好了。 “还有呢？” “仙酒。” “书屋那帮文人都是你的人，说仙酒是酒仙酿出来的，我肯定是不信的。那你今天召集他们去红袖楼，是商议大事吧？” 袁韵想了一下，道：“仙酒还没对外销售，难道是商量酒的事？” 赵澄点点头，道：“我们成立了商会，打算把仙酒拿来造势。” “商会啊……”袁韵缓缓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道：“商会明面上的话事人是谁？” “让我猜猜。”赵澄刚要回答时，被袁韵打断。 “青东侯已是户部尚书，掌管靖国经济，那徐鞍就不合适。李岱有官身，又是爹的学生，也不合适。朴无敌才跟着你回燕川，业务不熟，也不可能是他。李冠玉……看上去吹吹牛还行，没什么本事。” 袁韵踱着步，说道：“萧洛木，董十二，郑红袖，吴思思，还有一人我不认识，话事人估计在这五个人之间。” “那应该就是萧洛木吧？” “猜对了！”赵澄点点头。 袁韵思索着，道：“萧洛木的确最合适，背靠萧家，家族几代都是商人，且没有官身。他站出来，能更好的把你隐藏住，也能服众。” 袁韵紧接着又问道：“那你怎么安排吴思思的？” 赵澄道：“商会以后要往外扩张，我打算以后让思思去江扬郡独当一面。” “现在呢？” “继续帮着董十二打理商行。” “这个安排不妥，浪费思思的材料了！” “啊？”赵澄愣住。 他还没想明白，袁韵关系吴思思干嘛？ 思思…… 叫的还挺亲密！ 袁韵瞥了赵澄一眼，道：“既然你想让思思以后挑大梁，那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留在能挑大梁的人身边学习！” 赵澄的思路被袁韵打开，感觉明白了点什么，赶紧虚心的问道：“阿韵你怎么考虑的？” “你应该让她留在萧洛木身边，给萧洛木当副手当丫头都行，就像冬画跟着你一样。” 袁韵娓娓道来：“萧洛木成为主席，他首先要做的事肯定是平衡商会和萧家的利益关系，从而会根据情况制定一系列的策略，还要应对一些突发状况。这个时候，思思在他身边能学到最实用的经验。往后若是思思真的去了江扬郡当家，她能学以致用。” 赵澄豁然开朗，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你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思考问题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这问题其实很简单，你看到冬画应该就能想到了。以冬画的能力，估计不出两年，她也能出去独当一面。” “这倒是！”赵澄表示认同，在自己手边没人的那几年，冬画可是她最好的副手，其作用比董十二还大。 这可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储备人才！ 袁韵停在原地，眉头凝着，像是在认真的思索。 “你想要拿下江扬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让思思去跟着萧洛木学，时间上是够的。董记商行这边，你就让冬画帮着董十二去打理。生活上的事，多让夏棋和秋书去做，这俩丫头太贪玩了，也该给她们压力。” 看着袁韵那专注的表情，赵澄晃过神来，走到袁韵面前，痴痴的说道：“阿韵，你是……真心在为我着想啊！” “废话，我是你妻子，我不为你着想我为谁着想？” “我……”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知道你为何要把这些事情瞒着我。” 袁韵叹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道：“当年是我对不起爹，我们姐弟欠赵家一个大人情。但我也没想到，我弟会一直对爹这般介怀。” 赵澄愣在原地，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袁韵接着说道：“我弟他……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疑心重，没安全感，这是没办法的事。我认同你的做法，低调，隐藏，不让他知道，这是对的。他要是知道赵欢的儿子如此长进，又有能力，他是不会让你成长起来的。” 赵澄问道：“那你会帮着我一起瞒吗？” 袁韵抬起头，对赵澄露齿一笑。 “当然，我要保护我相公啊！” 赵澄全身一震，许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袁韵这个笑容。 浑身的血液被温暖包裹，赵澄心中不再有任何顾忌。 他走过去，在袁韵面前蹲下，紧紧地抓住袁韵的手。 袁韵反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我们说过的，苟富贵，勿相忘。” “嗯！”赵澄重重的点头。 “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会用我仅有的一点能力，和你一起照顾这个家。” “阿韵，谢谢你。” 袁韵点点头，道：“那你……还有什么生意没告诉我吗？” “真没了！” 赵澄马上调整情绪，心想再说就要说出我爹在陵山藏了一千府兵，还私自开采铁矿的事了！ 那是老头的事，与我无关。 你问的是我的生意，不是老头的！ “阿澄，我已经给你表态了，算是给你吃了定心丸。但我只最后问你一件事，希望你也给我吃一颗定心丸。” “你说。” 袁韵沉默了一会，神色严肃的说道：“我们的爹，会造反吗？” 赵澄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第263章 你努点力，爹想快点抱孙子，我们成全他！ “这怎么可能？！” “现在不可能，以后呢？” “这……以后也不可能！”赵澄坚持道：“你也看到了，我爹就是怕老婆的玩意儿，最怕的事就是朝廷喊他去打仗。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想着几个儿子快点让他抱孙子，他只想在家颐养千年！” “当真？你们父子沟通过？” “连造反的心思都没有，我和他沟通这个干啥？” “好，我吃下这颗定心丸了。那从此以后，我写给我弟的信中，有些事会说，有些事会瞒。阿澄，别让我失望。” 赵澄重重的点头。 袁韵把外衣脱掉，往旁边一甩，道：“好看吗？” 赵澄咽了下口水，道：“还别说，思思设计的真不错。” “不应该是我底子好吗？” “哈哈哈那是当然！” “真敷衍，本宫要罚你！”袁韵圈上赵澄的脖子，瞪着赵澄。 赵澄哪能不懂，熟练地把袁韵软软的身子抱起来。 袁韵柔声道：“你努点力，爹想快点抱孙子，我们成全他！” 还未到深夜，门外的冬画和阿桃便听到了屋内传来‘吱呀吱呀’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往远处走去。 黑暗中，还隐约传来两人聊天的笑声。 …… 翌日清晨。 黏糊糊的两人起来洗漱，身后的床完好如初。 修过后的婚床更结实了些，如同赵澄和袁韵的关系。 捅破了，会更结实。 两人一边洗漱一边打闹，还说着一些荤段子，听的冬画和阿桃脸上发烫。 袁韵道：“冬画，以后你就多帮阿澄打理生意，府上的起居生活，让夏棋和秋书来干。” 冬画朝赵澄看去。 赵澄道：“以后阿韵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用再问我。” “是，主子，少主母。” “别喊我少主母，显老，反正咱爹就娘一个夫人，你以后就叫我少夫人。” “是。” “阿桃，你以后跟冬画一样，驸马吩咐你做事，你就放手去做，不用问我。” “是！” 阿桃和冬画对视一眼，两丫头昨晚有过交流，都在默契的想着，昨晚是都很开心吗？咱过了一晚上，这两人感情与日俱增？？ 真是日久生情呐！ 袁韵又道：“冬画，你现在就去叫夏棋秋书来。” 冬画走后，袁韵朝阿桃使了个眼色，阿桃也退出房间。 “你去靖东郡的事情不要太急，先和春琴把事办了。” “没问题。去靖东郡之前，要先让仙酒在燕川城的销量火起来。我和春琴的日子是这个月底，没几天了，时间够。” “和她努力几天再出远门。” 赵澄邪笑道：“你就不怕她比你先怀上，以后她的儿子比你大？” 袁韵冷哼一声，道：“那只能说明是你没用，和我这么努力都没结果。” 赵澄讪讪一笑。 “有件事还得和你说一下。”袁韵突然严肃起来，道：“羊采娥你打算怎么安排？” 赵澄借着这个话题，顺着说道：“我挺喜欢她的，也答应过她。纳春琴也是纳，让她也一起进府吧。” “你了解她吗？” 见袁韵神情严肃，赵澄疑问道：“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有没有问题我不了解，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袁韵穿好外衣，道：“最近城中出现我们关系不和的谣言，是她放出去的。昨日你在红袖楼的事情，也是她故意放消息给太守府的。” 赵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 但他知道袁韵不会故意污蔑羊采娥。 犯不上。 “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嫉妒也好，还是别的原因也罢。” 袁韵转过身，面朝赵澄，道：“这是你的私事，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你考虑好。如果你要让她进府，我也会同意。但她若是有别的心思，我身为你的妻子，为了家里的稳定，我不会手软。” 不会手软。 这四个字说的云淡风轻，但赵澄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放心，这一点我们夫妻的原则是一致的。” 赵澄郑重的说道：“谁都不能破坏家里的稳定。” 啪！ 门被推开，夏棋和秋书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主子，你叫我们？” “是我叫你们。” 袁韵不悦的朝两丫头扫了一眼，道：“平常你们就这么没规矩吗？” “啊？”秋书愣住。 夏棋立马意识到问题，赶紧跪下，道：“殿下，我们错了！” 见秋书还在发愣，夏棋连忙拉秋书的手。 秋书这才跪下，道：“错……错了！” “这是我和阿澄的卧房，是很私人的地方，以后进来前要先敲门。” “我们习惯了，还以为主子是一个人在里面……”秋书心直口快。 袁韵眼睛眯起，道：“阿澄一个人在屋子里，你们经常乱闯？” “哈哈哈她们还是小丫头，是我太宠她们了！”怕秋书越描越黑，赵澄赶紧跳出来，指着她们道：“你俩缺乏管教，以后就让长公主管教你们！” 袁韵道：“春琴马上就要过门了，冬画要帮阿澄处理外面的事，以后起居生活你们姐妹负起责任来。” “是……” “看样子你们也没怎么学过，阿桃！” 阿桃进来后，袁韵道：“以后你带着她们俩，好好教她们。” “是！”阿桃摸了摸夏棋秋书的脑袋，笑道：“这两丫头和我关系不错，都挺聪明的，殿下放心。” “嗯。” 袁韵整了整衣衫，看向赵澄，道：“去给爹娘请安吧。” …… 黄昏，残阳如血。 书屋门外。 羊采娥朝书屋大门走去，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将兜帽摘了下来。 “你来了。” “为什么是你？” 赵澄神色平静，目光中没有审视，但羊采娥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失望。 羊采娥沉默了一会，然后莞尔一笑，道：“说实话，我自己都很意外，为什么是我？” “但就是我。”羊采娥叹了一声。 第264章 羊采娥和袁家的血仇 赵澄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听到羊采娥坦白，表面上神色平静，但心里其实有些难受。 赵澄朝羊采娥走去，道：“你知道的，你这些伎俩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他是大靖的长公主，是右相府的长儿媳，这一点我也改变不了。” 见羊采娥沉默，赵澄又道：“我知道，我负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我喜欢你，这点我无法改变，就和我无法改变我和袁韵的事一样。” “纳我为妾。”羊采娥没有继续解释，坚定的说道：“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赵澄抓住羊采娥的手，柔声道：“你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羊采娥摇摇头，道：“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你要留在我身边，就不能还有事情瞒着我！” “你……还愿意让我留下来？”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把你否定，因为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澄正色道：“告诉我吧，我无法履行承诺娶你为妻，那就让我替你分担痛苦。” “采娥，把事情说出来也是为你好，不然你就算进了右相府，袁韵也会防着你的。” “可我告诉你，我没有犯错呢？”羊采娥凄苦的一笑，道：“我做的这些事，可能方法不对，但我没错。” 说着，羊采娥神色沉下来，紧握着双拳道：“袁家，和我有血仇！” 赵澄愣住。 注意到赵澄的神色，羊采娥道：“你还想知道真相吗？” 赵澄没有用言语回答羊采娥，而是把羊采娥猛地一拉到怀中，将她紧紧抱住。 感受到赵澄的野蛮和怀中的温暖，羊采娥整个人愣住。 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说吧，无论什么事。” 赵澄抚摸着羊采娥的脑袋道：“有我。” 眼光朦胧了羊采娥的眼…… 羊采娥的父亲是大靖官员，还是长绥京官，虽不是高官厚禄，但生活条件算得上是富贵。羊父颇有文采，历经磨难娶了一个西域女子为妻，这女子便是羊采娥的娘。夫妻俩在一起不容易，对两个女儿都极为宠溺，羊采娥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知书达理，很爱读书写字。 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年，因龙体垂危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一向对大靖称臣纳贡的西域诸国突然联合起来作乱。往常互相打得不可开交的阿比烈、特伦突、大月和金然等国联合数十个小国同时进犯靖国西部。 大靖西部边境安静多年，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天雍、秦煌、益川三郡全部失守，西域联军甚至在一个月内打入了固凉郡，若是再往东，就将进入大靖腹地！ 大靖举国皆惊，深感咬人的狗不叫，西域的突然发难，其摧毁力竟比夜丹还强！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靖人心中甚至生出亡国之兆。 危难之际，先帝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下了三道圣旨。 正是这三道圣旨挽救了大靖朝。 第一道，命大司马赵欢挂帅，率龙枪士为主力军，并都督三军全面抵抗西域联军。而将所有长绥城驻军和靖宫禁卫军调至北方防备夜丹趁火打劫。当时举国都惊叹先帝此举是豪赌，赌空虚的长绥城不会有臣子作乱。 第二道，命尚书令涂何前往南周求助，以游说南周出兵增援大靖西南为目的，以南周不趁火打劫为底线。西域诸国进犯大靖，和夜丹进犯大靖的情况不同。如果是夜丹，南周可能真会趁机北上，和夜丹瓜分大靖的土地。但西域诸国若是灭了大靖，整个东方大地将会被打成一团乱麻，对南周的北伐计划不利。先帝正是看准了这点，才做出此举。 第三道，命太尉尔朱花领导诏狱内部整风，肃清长绥的外国暗谍，铲除所有与西域有勾连嫌疑的人，保证大后方的稳定。 正是这第三道圣旨，让羊采娥一家遭受灭顶之灾。 那时候举国紧张，尤其是长绥城，整天弥漫在肃杀之中，因为羊采娥娘亲的身份，羊家未能幸免。养父自知无望，想尽一切办法才把两个女儿送出去。 那个时候的羊采娥，才八岁。 年幼的冬画还不懂事，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羊采娥却永远活在了仇恨之中。 尤其是与妹妹走散后，羊采娥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 她恨袁家，恨朝廷。 “明明是那么幸福的家庭，明明我爹娘都很爱国，尽管我娘是西域人，但西域作乱和我娘没有任何关系！可袁家……却滥杀无辜！” 说到这，羊采娥眼中只有愤怒，却没有眼泪。 大概是该流的泪，早已流尽了。 赵澄也感到唏嘘，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及家庭实在太渺小了。 以尔朱花的性格和诏狱的作风，羊采娥他娘是西域人，的确是活不了。 赵澄此时已和羊采娥坐在了书屋外的墙角，他伸出手搂住羊采娥的肩，道：“真难以想象，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羊采娥在赵澄肩上靠下，道：“但当我看见冬画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赵澄，是你们赵家救了冬画。” 赵澄道：“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事，没有资格劝你放下仇恨，但我还是要说，当初那道圣旨是先帝下的，和袁修无关，和袁韵更没关系。那个时候，他们也还是孩子。” “但他们都是袁家人，不是吗？” “你也说了，你娘虽然是西域人，但和西域作乱没关系。那反过来说，他们都姓袁，但也是不同的。” “可我……可我真的好恨呐！” 赵澄拍拍羊采娥的肩，道：“那还能怎么样呢？这天下都是袁家的，你还能翻了这天不成？” 羊采娥沉默。 “采娥，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就是对仇人最大的报复。” 赵澄抱住羊采娥的胳膊，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她说道：“跟我好好过日子，好吗？” “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冬画着想，她现在多幸福啊！” “你忍心让她也活在痛苦之中吗？” 第265章 你们在偷情啊？打扰了！ 羊采娥忍无可忍，终于把头埋进赵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赵澄呼了口气，拍拍羊采娥的背。 他知道，羊采娥是把仇恨压抑在心里太久了。没有人诉说，没有人倾听，只会让她更加无法释怀。 历史已无数次证明，朝廷每一次的肃清都会出现惨案，之后的冯园血案也是。当年被冤杀的肯定不只羊家一家，可无论是先帝，还是尔朱花，主使者都已经死了。 羊采娥真正想要的不是报仇，而是心安。 “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吧。”赵澄突然说道：“生个女儿也行，其实我更喜欢女儿。” 羊采娥突然愣住，抬起头怔怔的盯着赵澄看。 “我之前做了对袁韵不好的事，又和她袁家有这份恩怨，你还能接受我？” “只要你以后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袁韵不会在意这些。” “她……真有那么好？” “这我不能替她说话。”赵澄笑道：“她好不好，得你们自己处。” 羊采娥皱眉道：“可她也骗了我，她说先安排我第一个进府，结果转头就给你安排了春琴。” “真是傻丫头，你平常那么聪明，怎么就被袁韵给忽悠了？” 赵澄捧住羊采娥的脸，道：“袁韵没有骗你，她也答应我了可以让你进府，只是大家以后既然是家人了，就不能还藏着秘密。可春琴本来就是府上的，我纳春琴为妾，还哪有进府这一说？” 羊采娥陡然明白，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真笨！” “乖，找个时候见一见袁韵，和她敞开心扉的聊，然后……” 赵澄搂住羊采娥的腰，道：“先给我把孩子生了，我再放你出去和蒲先生发展事业！” 哗！ 一盆水从大门口泼出来，蒲先生拿着水桶，扭头朝赵澄看了一眼。 “咦？老板，笔畅……你们在偷情啊？继续。” “我呸！”赵澄将羊采娥的腰搂得更紧了，道：“我们正经恋爱！” “哦哦哦……打扰了！”蒲先生往里走去。 “你回来！” 赵澄瞥了蒲先生一眼，见他身上穿着夸张，一根根羽毛缠着，跟鸡毛掸子似的，疑问道：“我记得你这几天应该还在上阳郡，怎么回来了？” “涂大师过几天要来燕川了，我见上阳郡的活动没啥意思了，就提前回来了。” “涂大师？他来燕川干嘛？” “这没人知道。不过知道他要来，我已经联系上他了，到时候拉着酒仙和他聚一聚，可以趁机推广咱的仙酒。” “甚好！”赵澄点点头，道：“涂大师影响力蛮大，用高规格招待他，消费算我的。” “消费当然算老板的，不然我自己贴？” “嘿！笔畅还在呢，说话这么冲，一点面子不给我啊？” “我一出门你就让我看见你们俩偷情，我还没怪你们影响我创作呢！” 蒲先生撇撇嘴往里面走去，嘀咕道：“真触霉头！” “这家伙！”赵澄愤愤的对蒲先生的背影抡起拳头。 羊采娥噗嗤一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心里的苦说出来就好了。” 赵澄对羊采娥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你笑起来很好看。答应我，以后别整天沉着脸，多开心的笑！” …… 燕川城北的某处酒楼。 蒲先生和酒仙坐在八仙桌的两侧，另一则坐着个身穿长袍身材偏瘦的男人。这男人模样四十岁左右，坐高远高于蒲先生和酒仙，想必身高也是极高的。 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国手涂大师。 三人坐在楼上，谈笑间偶尔欣赏窗外的城中景色，都面带笑容。 “这酒，真是好酒。” 涂大师对酒仙竖起拇指，道：“但这酒太烈，怕是不能豪饮。” 酒仙道：“什么酒对我来说，都跟喝水似的，喝不醉。” “酒仙不愧是酒仙。”涂大师大笑起来。 涂大师其实也是谦虚，已喝了一个时辰，他和酒仙都没有太大的醉意，唯独蒲先生眼神有些漂浮，显然酒量要差些。 蒲先生拍了下涂大师的肩，一副两人已经很熟的样子，笑道：“涂大师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以后还请多帮忙宣传一下啊！” “酒仙没想着要卖仙酒，宣不宣传其实不重要。” 涂大师看向酒仙，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如此好酒，酒仙为何不对外卖呢？就不说赚银子这等俗气的事，但能分享出去，既能让更多人享受，也能成就酒仙你的美名，何其不为？” 蒲先生笑道：“涂大师说对了，此等好酒当然要与天下人分享！” 酒仙只顾着喝酒，聊天的事基本上由蒲先生代劳。 “哦？”涂大师疑惑道：“酒仙有卖酒的打算了？” 酒仙点点头。 涂大师立马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瞒二位，我走南闯北，四处云游，在哪儿都有朋友，你们想卖这仙酒，可以与我合作啊！” 蒲先生朝酒仙看了一眼，酒醉心明，笑道：“涂大师，我们已经找好合作伙伴了？” “你们找的谁？” “小相爷。” “莫非是右相长子，当今驸马，赵澄？” “正是。” 蒲先生解释道：“小相爷和我们交情深厚，又与靖东萧家的萧洛木是哥们，萧洛木最近办了个东方商会，小相爷便打算拿着仙酒与商会合作。” “这样啊……”涂大师露出失望之色，叹道：“是我晚来了燕川一步，错失良机啊！” 蒲先生长袖一挥，笑道：“以后涂大师的仙酒管够！” 涂大师相继对两人拱手，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眼中的神色变得阴郁起来。 “我敬涂大师一杯。” 蒲先生双手碰杯，道：“所以请涂大师宣传仙酒之事，还请涂大师放在心上！” “好说，好说。”涂大师微微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道：“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哦？涂大师有何事，尽管直言。” “燕川的朋友给我递了个消息，说《嘤嘤嘤》的作者就在燕川城。实话讲，我对这位画家的技艺非常佩服，很想结识一下这位同道。” 涂大师微笑道：“二位先生，你们是燕川文艺圈子里的泰斗，想必能找到这位画家吧？” 第266章 最近腰子负担大，但我觉得我还能行！ 蒲先生和酒仙对视一眼。 原来，涂大师来燕川城的目的，是为了找陈菲儿！ 蒲先生刚要说话，涂大师竟起身站起来，对蒲先生郑重的拱手，道：“蒲先生神通广大，还请帮我这个忙，带我引见！” 话说到这个份上，涂大师又如此诚挚，蒲先生实在不好打脸。 他快速的思索着。 尤其是还想要涂大师宣传仙酒，此事不能拒绝。 虽不能带他去书屋，但可以把陈菲儿约出来。 陈菲儿不是也很崇拜涂大师吗？ 两全其美。 蒲先生起身回礼道：“这件事不成问题，涂大师便在燕川城多留几日，等我消息。” “妙哉！！”涂大师笑道：“仙酒是妙酒，诸位是妙人，今夜我要作画，就画我们三人初识品仙酒！” “好一个初识品仙酒，哈哈妙妙妙！”蒲先生拍拍手，大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得多喝几杯！！！” …… 袁韵坐在卧房外的院子里看着书信，看着看着，脸上浮现出笑容。 赵澄从卧房里出来，看到袁韵的表情，问道：“啥开心的事啊？” “宫里的贵人们给我回信了。” 袁韵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道：“胸罩的前景，大有可为！” 赵澄也不由一喜，搓了搓手，过去亲了袁韵一口，笑道：“娘子真是我的好贤内助！” “你去通知思思吧，可以制定销售计划了。” “要不你亲自去，现在你们都是好姐妹了，你还能帮帮她。” “我跟思思说过，你们生意的事我不掺和。我要去了，是以她为主还是以我为主？”袁韵圈住赵澄的脖子，吐气如兰，道：“就不影响思思发挥了。” 赵澄道：“那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放心吧，做事有始有终，需要我出面和打通关系的时候，我不会推脱。” “多谢娘子！”赵澄故作夸张的对袁韵拜了拜。 袁韵笑道：“就用嘴来谢？” 赵澄扶了下腰，道：“尽管最近腰子负担大，但我觉得我还能行！” 说着，就把袁韵抱起来。 “放我下来！”袁韵拍打着赵澄的胸，道：“不要你这么谢，你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娘子请吩咐！” “让郑红袖去调查一下马夫人，我要知道她所有信息。” “太守夫人？”赵澄疑问道：“你要干嘛？” “杀只鸡而已，让一些猴子们管好自己的嘴。” 赵澄不再多问，点点头。 这时，夏棋朝这边走来。 赵澄将袁韵放下。 “主子，酒仙要见你。” 赵澄疑惑道：“这酒蒙子从没来右相府找过我，看来有重要的事，带他过来。” 酒仙快步走来，不敢东张西望，看到袁韵后更是拘谨的行礼。 “你们聊。”袁韵朝夏棋使了个眼色，识趣的往院子外走去。 赵澄赶紧问道：“啥情况，酒出问题了吗？” 酒仙摇摇头。 “那是……新书《流星蝴蝶剑》进行的不顺利？” 酒仙摇摇头。 “我靠，你啥事你赶紧说啊！” 酒仙这才环顾左右，然后开口。 “嗝……” 打了个酒嗝。 “你大爷……”赵澄忍无可忍，大骂道：“和你说话真他娘的费劲啊！” 酒仙拍拍胸口，道：“老板是你说话太快了，我根本没机会说。” “你说你说！！”赵澄气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我和老蒲与那个涂大师见过了，他答应帮我们推广仙酒，但他也请我和老蒲帮个忙。嘴上说的客气，但其实就是交换了。” “帮啥忙？” “他想见陈菲儿，要我们帮忙约一下，老蒲答应了。” 赵澄眼睛微眯，问道：“约在哪儿的？” “肯定不是书屋，老蒲没那么傻。地方由老蒲定，这个老板放心。” “菲儿的画技精湛，尤其是《嘤嘤嘤》中的人物，行家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涂大师想结识一下同道，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让他去书屋就没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有一件事我琢磨着不对劲，想着还是来给老板你说一声。” “老酒啊，你能一次把话说完吗？或者直接说重点！” 酒仙神色不改，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在涂大师知道我们要销售仙酒之后，他提出要与我们合作，被我们拒绝后，我发现他变得很不开心。” 赵澄立马站起来，拍了拍酒仙的肩膀。 他知道酒仙的疑惑是什么，也惊叹于酒仙的敏锐度。 就凭这点，一向沉默寡言的酒仙在敏锐力上就比蒲先生强。 “一个国手，绘画界的大师，大靖文艺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居然惦记起仙酒的生意，这人心思不纯啊！” 赵澄和酒仙的想法一样。 真正搞艺术的人，心思是很单纯的，这样艺术造诣会更高，而搞艺术搞到涂大师这个地位的人，更应该是那种极度纯粹的画家。 像金大侠、酒仙和老许这种，都是真正爱创作的，赵澄只是给他们讲故事梗概，讲人物关系，最多帮他们捋一捋大纲，具体怎么写还是看他们自己。 像他们三个就很纯粹，酒仙和老许都不太爱出门与人打交道，金大侠与人交流也是一身侠气，活在了自己的武侠世界里。生活上的事，都是赵澄给他们安排好了。 而陈菲儿也是纯粹的喜欢画画，虽然画出了《嘤嘤嘤》这种商业化的东西，但那是被赵澄逼的，要让她自己选择，她肯定会选择艺术而不是赚钱。 她赚钱是被动的。 而涂大师却是主动的。 这让赵澄意识到，涂大师不是个纯粹的画家，或者，他和陈菲儿一样，背后有资本在操控！ 赵澄问道：“你和他交流时，觉得他人怎样？” 酒仙想了一下，道：“很会交际，和老蒲不相上下，而且酒量很好。我发现他不开心，是因为我一直没怎么说话，偷偷观察的。其实他隐藏的挺好。” “所以你担心他会继续打仙酒的主意？” “我不知道。”酒仙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不太纯粹的画家，却想要以结识同道的理由认识陈菲儿，这有点矛盾。” 轰！ 赵澄脑袋一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老酒，我今儿才发现你酒量是真的好！” “为啥啊老板？” “你每天这般喝，都没把脑子喝坏掉！” 第267章 赵欢：何执，来活儿了！ 赵澄认为酒仙的提醒太有道理了。 不管涂大师是会继续打仙酒的主意，还是要打陈菲儿的主意，总之就是不对劲！ 他带着赵五去老蒲安排陈菲儿与涂大师会面的地方，想要亲眼见一见涂大师本人。 地点就在一处平常挺热闹的酒馆，赵澄在外闲逛了一会，看到陈菲儿和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出来后，这才迎面走了过去。 这男子和陈菲儿站在一起，足足比陈菲儿高出了两个脑袋！ 听酒仙形容过涂大师的模样，赵澄知道他就是涂大师，心中冒出一个恶俗的想法：你长这么高画什么画，怎么不去打篮球？？ “嗨，这不是菲儿姑娘吗？” 赵澄在陈菲儿面前停下，笑着挥挥手。 陈菲儿愣了一下，马上进入状态，施礼道：“小相爷好！” “真是巧了！”赵澄一副孟浪做派，故意凑近打量陈菲儿的脸，乐道：“燕川城这么大都能碰见，菲儿姑娘与我很有缘啊！” 陈菲儿一副受惊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 当陈菲儿喊出那声小相爷的时候，涂大师的神情就绷了起来，这时往前站了一步，将陈菲儿拦在身后，微笑道：“小相爷？莫非是驸马爷赵澄？” 赵澄疑问道：“你是哪个？” 陈菲儿道：“小相爷，这位是涂大师。” “涂大师？干啥买卖的？” 涂大师的脸一黑。 陈菲儿又道：“大靖国手，涂大师！” 赵澄思索了一会，眼睛一亮，道：“难道是画我妻子的那位大画家？” 涂大师道：“那叫公主图。” “我知道啊，公主不就是我妻子吗？” 涂大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有种抠脚的冲突。 赵澄这才对涂大师拱手，爽朗的说道：“涂大师居然如此高，果真是高人！今日得见高人，三生有幸呐！” 涂大师回礼道：“幸会，幸会。” “对哦，我听老酒说，涂大师对仙酒也有兴趣？”赵澄对涂大师微微一笑。 “酒仙是大才，酿造出了此等人间佳酿，我自然是想助他拓宽销路，让世间更多人能品尝到。” “难道不是为了赚更多钱？” 涂大师的脸又一黑，厉声道：“银子什么的，不重要！” “相信涂大师已经知道，仙酒的生意我接下了。”赵澄凑近涂大师，需要踮脚才能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感谢涂大师帮我们推广仙酒，就算你不爱钱，回头也会有银子孝敬你。” “咳咳！”涂大师赶紧假咳，笑道：“小相爷真幽默啊！” 赵澄道：“我酒量不行，不然定要请涂大师喝上几壶，今日就先失陪了。” “小相爷客气了，我也约了好友。” “那涂大师请便吧，我与菲儿姑娘难得一见，想与她聊聊。” 涂大师皱眉，看向陈菲儿。 陈菲儿微笑道：“涂大师，今日与你相谈甚欢，刚好就此别过吧。” 涂大师朝陈菲儿挤挤眼睛，心想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替你挡一挡，你咋不明白意思呢？ 陈菲儿笑了一下，道：“小相爷光明磊落，涂大师请放心。” 涂大师愣住了。 光明磊落？ 外面对赵澄的评价不是这样的吧？ 就连当今圣上，都说他是色中饿鬼！ 而且看看他现在，这才和长公主成亲多久，就出来勾搭别的女人，这是光明磊落？ 但两人毕竟也不熟，陈菲儿都这样说了，涂大师也不好再阻拦，不然只会让赵澄生厌。 他对陈菲儿点点头，道：“我们明日再聚。” 说着，大步离去。 赵澄在送陈菲儿回书屋的路上道：“这个人心思不纯，你和他相处要小心点。” “我觉得他挺不错啊。”陈菲儿瞥了赵澄一眼，道：“倒是刚才，是你处处针对他。” “我有吗？赵五我有吗？” 赵五道：“有点。” 陈菲儿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只是艺术交流。” “我是担心你被骗！像这种沽名钓誉的大师，心里头最阴暗了！” “你别诋毁他了，今日我与他交谈一顿饭的功夫，都感到受益匪浅。在绘画上，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真才实学肯定有啊，不然能画出公主图吗？我就是提醒你！” 听到‘公主’二字，陈菲儿的脸色沉下来。 赵澄敏锐的注意到陈菲儿的变化，突然抓住她的手，道：“菲儿，袁韵来书屋的事我知道了，这事……难为你了。” 陈菲儿摇摇头，道：“我和长公主已经达成协议了，其实是她多心了，我本来就没想那么多。” “抱歉……” “既然你觉得抱歉，那你就答应我，不要管我和涂大师的闲事了。我要提升画技，是能从涂大师那里得到帮助的，其它的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所以你只是把涂大师当工具人？” 陈菲儿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赵澄这话的意思，良久后点了点头。 赵澄想了一下，道：“行吧，你长点心。” 言毕，赵澄松开陈菲儿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或许菲儿说的是对的，是自己多心了。 还有可能是，吃醋了。 希望菲儿是对的吧。 …… 夜。 右相府。 袁韵伏案写着东西，门敞着，阿桃和衡侍卫走了进来。 阿桃道：“主子，程诩来报信了，朱杉回朱家了。” 袁韵抬头，想了一下，道：“程诩靠得住吗，今晚她真会找人？” 阿桃道：“我认为没问题，程诩是个务实的人，朱杉三番五次不听他的劝阻，他早就烦了。” 衡文昊也道：“我和程诩也交流过，我也认为他是真心归顺。” “那就没问题了，我先去见爹。”袁韵起身。 赵欢在大堂里见袁韵。 袁韵没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爹，我要找你借人。” 赵欢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你要谁？” “府兵。” “韵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府兵是朝廷的人，你用他们理所应当，哪能是借呢？” 赵欢微笑道：“要用多少？” “三十人。” “要动用府兵肯定不是小事，三十人不够吧？让何执带一百人跟你去。” “我只要三十人，要何执跟着去就行。” 袁韵和何执也是旧相识了，当初在长绥就认识，知道何执的能力。 “行。” “爹不问我去做什么？” “年轻人的事，我才懒得管。” 赵欢摆摆手，朝大堂外走去，冲黑暗处喊了一声。 “何执，来活儿了！” 第268章 长公主驾到：马夫人挺会玩啊！ 燕川城。 朱家。 马夫人大汗淋漓的翻身下马，拍了拍身边的男人，道：“你起来，去把桌上那碗药喝了。” 男人坐起来，朝桌上看了一眼，背对着马夫人，面露不悦。 男人的模样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脸长的白白净净，但身体却很壮硕。 ‘咕咕咕……’男人将药喝完，在桌边坐着不动，似乎故意延缓时间，和马夫人闲聊道：“夫人，长公主这几天找你了吗？” 一听到这个，马夫人有些生气，道：“没来找我，估计是不想让我赚钱！” 马夫人起身靠在床头，皱眉道：“还堂堂长公主，这么小气！” 男人问道：“那夫人打算咋办？” “明日我让程诩拿个主意，想办法提醒一下她，她要是再不上道，就别怪我不客气！” “到时候全大靖都知道长公主在燕川卖胸罩，笑掉人大牙！” 马夫人得意的笑起来，道：“不对，不光是大靖。涂万虎画的公主图在南周卖的很好，袁韵在南周很出名，到时候全南周都得笑话她！”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让她吃个够！” 男人担忧的说道：“那万一她要报复你咋办？” “我又没犯法，我是太守夫人，她还能乱杀无辜不成？”马夫人冷笑道：“放心吧，她身份尊贵，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得讲规矩。” 男人敬佩的说道：“夫人当真是聪慧果敢，把长公主算的死死的！” “行了，你喝完没有，喝完快来干活！” “来了……”男人慢吞吞的，继续拖延时间，道：“夫人你刚说到涂大师，听说他来燕川了，你们见过了吧？” “咱俩在一块，提他干嘛？” “我就是听说涂大师以前和太守大人吵过架，心中好奇罢了。太守他年纪大了，可能……” “闭嘴！”马夫人不悦的瞄了男人一眼，道：“不许背后说太守的不是，无论他人怎样，他对我那是没得说的。” “是……” “行了别磨叽了，赶紧过来！” 马夫人又恢复笑容，一把将男人拉到床上。 朱家大门外。 袁韵带着阿桃和衡文昊停下，何执带着府兵冲了上去。 朱家护院吓一跳，惊道：“干干干……干啥的？！”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稍……稍等，我去通报……” “通报你娘！”何执一脚把人踢翻，怒道：“长公主驾到还要通报？你敢让殿下在门外等着？” “滚开！！！” 何执气场十足，怒喝一声，吓得门外的护院都跪倒。 袁韵笑了一下，要的就是何执这种办事效率，节省时间，也让朱家人没机会给马夫人通风报信。 一群人进院后，又来了一群护院拦在前面。 何执问道：“朱杉在哪？” 护院们面面相觑。 何执直接拔出刀，架着一护院脖子上，怒道：“想活命就带我去！” 这时，朱国能急匆匆跑来，跪在袁韵面前行礼。 袁韵道：“朱国能，本宫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本宫找你妹妹朱杉有事。” 朱国能道：“请殿下去大堂稍坐，我这就派人去叫朱杉。” “不必了，让你的人带路，本宫去找她。” “这……” “本宫的话只说一遍。” 何执没理会朱国能，而是把刀架在朱国能身边的随从脖子上，喝道：“带路！要是路带错了，或者绕路了，就当你欺瞒长公主殿下，就地格杀！” “是是是……”那随从吓得牙齿都打颤了，赶紧带着何执往院子深处走去。 朱国能长叹一声，知道没办法了。 可他想不明白，抓奸也应该是太守来啊…… 关长公主啥事？ 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轻声对左右道：“快去请李守尉来。” 宅院深处，何执一脚把门踹开，几个府兵顿时提刀冲了进去，剩下的府兵将房子围住。 朱杉和年轻男人还在床上纠缠，听到动静吓得赶紧缩到床脚，用被褥裹住身子。 “干嘛呀你们？！”朱杉惊慌失色。 “哥！哥哥！！” 朱杉没把朱国能喊进来，却看到了袁韵，顿时目瞪口呆。 袁韵左右看看，走到桌边坐下，朝桌面上的空碗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笑道：“马夫人挺会玩啊……” “阿韵妹妹……” “放肆！”阿桃抓起空碗往床下一砸，呵斥道：“见到长公主，还不下跪？！” 朱杉犹豫着，就这样下跪，岂不是得光着身子？ 她身边的男人倒是当机立断，立马爬下床跪倒，拜道：“草民叩见长公主殿下！” “真是条伶俐的小奶狗。” 袁韵冷笑一声，看向朱杉，道：“马夫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太守大人吗？” 见袁韵和府兵这架势，朱杉已经明白袁韵是特意来对付自己的了，她保持着冷静，道：“这是我的私事，我又没犯法！” “民间女子做这种事，便能被判通奸罪，更何况你还是太守夫人。你还觉得，这是私事？你还觉得，你没犯法？” “要不……本宫现在请邓尚书过来，让他来判一判？” 朱杉大惊失色，还让邓富贵过来？ 让刑部的人过来看自己光着身子？ 这不是让更多人看笑话吗？！ “袁韵，你好歹毒！”朱杉大骂道。 阿桃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抽了马夫人一耳光，喝道：“直呼长公主名讳，还出言不逊，我可以直接杀了你！” 朱杉捂着脸争辩道：“我男人是大靖功臣，我是太守夫人，你们不能杀我！” “现在知道自己是太守夫人了？” “我是有错，但你不能就凭这个定我的罪！我，我……”朱杉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喊道：“我是被逼的，是他强迫我的！” 年轻男人吓得一愣，赶紧磕头道：“冤枉啊殿下！是马夫人！是马夫人引诱我，还给我银子，还逼着我喝药啊！她就是荡妇，她背着太守大人找了好多个男人了，不光如此，她还在背后辱骂殿下，说殿下你卖……” 咔嚓！ 衡文昊向前一步，一刀划开年轻男人的脖子，血溅五步。 “奸夫该死！”杀完后人，衡文昊退回到袁韵身后。 看到男人在血泊中捂着脖子抽搐，已说不出话来…… 朱杉彻底吓傻了！ 第269章 选哪一个？是杀头、剥皮，还是浸猪笼？ 袁韵看着朱杉的神色，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朱杉嘴唇颤抖着，闭上眼睛大口的呼了几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睛，道：“你们杀人灭口！现在死无对证了，就是他强迫我的，我是被逼的！” 见朱杉如此硬气，袁韵倒是有些意外。 “朱杉，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犯下的罪，本宫根本就定不过来。” 袁韵绕开地上蔓延的血液，走到床边，盯着朱杉道：“淫乱、通奸、贪污、挪用库银、贿赂官员……你说你选哪一个？是杀头、剥皮，还是浸猪笼？” “胡说！你胡说！！” 朱杉的喊冤不是装出来的，袁韵说的这些罪状中，贿赂官员她是有做过，那是为了帮朱国能做生意，但其它的……其实很模棱两可，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就看怎么去做文章。 “本宫胡说？”袁韵抬抬手，道：“程诩。” “草民在。”程诩从外面走进来。 “本宫说的有错吗？” “殿下说的句句属实，马夫人的任何一项罪名，草民这都有证据。” 嗡—— 朱杉的脑袋快炸开了，当程诩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程诩知道她所有事，那些模棱两可的罪名，只要程诩指证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发疯般跑下床，就要朝程诩抓去，怒道：“你这个叛徒！！你害我！！！” 府兵们只觉得白花花的很刺眼，纷纷扭过头去。 阿桃一脚将朱杉踢倒在地，道：“朱国能，给你妹子披件衣服！” “是！” 朱国能早就想进来了，闻言赶紧跑进来，把自己的衣服给朱杉披上。 “哥……” “不要再争辩了。”朱国能叹了口气。 程诩对朱杉鞠了一躬，道：“夫人，我提醒过你，你不听，便怨不得我。” 朱杉指着程诩道：“亏太守对你那么信任，让你在太守府做幕僚，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程诩正色道：“正是因为太守对我恩重如山，我才期盼着这一日早些到来。” “你……”朱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袁韵朝门外走去，道：“何执，先将她带去刑部大牢。” “是！” “我不去！！我不要去！！！” 哒哒哒——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的声音，李岱带着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跑来。 看到李岱，朱杉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 “燕川城守尉李岱，拜见长公主！”李岱带着士兵在袁韵面前跪下。 “李守尉辛苦，起来吧。” 朱杉爬起来，快步跑到李岱面前，道：“李岱，你是城守尉，袁韵她带着人胡作非为，你管一管！” 看见妹妹如此，朱国能整个人都傻了。 他叫人去通知李岱，是怕袁韵怒而杀人，让李岱把朱杉先依法押走。 可朱杉说这些话是干啥？ 袁韵带人胡作非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袁韵是大靖长公主，在大靖还真就可以胡作非为！ 你让李岱管一管，是要把李岱坑死吗？ 果然，不光是朱国能，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朱杉。 这是真吓傻了…… 李岱厌恶的瞪了朱杉一眼，反手将她甩开，对袁韵抱拳道：“殿下，无论发生何事，请让卑职把人带回中衙署，依法处理！” 袁韵点头，道：“就照李守尉说的办。何执，你配合一下。” “是！”何执抓起朱杉背后的衣衫，像提小鸡似的将她递给李岱身后的士兵。 朱杉又抓住李岱不松手，喊道：“李守尉，你不能不管我啊，我们的关系……” “聒噪！”李岱怒喝一声，大声道：“殿下，我李岱做人坦坦荡荡，这妇人是勾搭过我，而且不止一次，但我从来没答应过！” 程诩走出来道：“我可以作证，马夫人就是派我去传话的，都被李守尉严词拒绝。” 袁韵微笑道：“放心吧，本宫是相信你的。” 李岱对袁韵拱手，转身喝道：“带走！” 朱家的府邸在闹市区，李岱和何执把朱杉带走的时候，一行人加起来也有大几十号人，吸引了许多人来看热闹，老百姓虽然议论纷纷，但都不知道今夜居然发生了太守夫人被抓奸在床的大事。 袁韵交代过，自己这边的人不要去说，朱国能那边她不需要交代，想必朱国能自己会处理好，妹妹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他自然是不希望传出去的。 朱杉的头被蒙着，也没人认出她来，只当是朱家是富贵人家，怕是遭贼了。 袁韵没去中衙署，事情过后便回右相府休息了。 翌日清晨，太守就急匆匆的来求见。 “让他在大堂等着，我收拾一会就过去。”袁韵吩咐阿桃去安排。 阿桃才刚移步，袁韵又道：“算了，别让他去大堂了，直接带他去后院的观鱼亭。” “秋书。” “在！”正在打水的秋书赶紧过来。 “多备一个人的早餐。” …… 袁韵走到湖边，远远地就看到观鱼亭外，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来回度着步，很着急的样子。 袁韵知道这人就是太守马铁舟，他是一人来的，孤单衰老的身影显得很可怜。 看到袁韵后，马铁舟快步迎上来，就欲跪拜。 “燕川城太守马铁舟，拜见……” 袁韵向前一步，扶住马铁舟的手，道：“马太守年纪大了，不用行礼。” “谢殿下。” 袁韵在亭子里坐下，指着上面的早餐，道：“马太守请坐，来的匆忙，还没吃早餐吧？一起吃点。” “卑职岂敢……” “已经给你备上了，既然在这种场合见你，就别和我客气。” 马铁舟迟疑了一下，见袁韵态度和蔼，也没自称本宫，最终还是坐下来，但没有伸手去吃东西。 “马太守是咱大靖的功臣！”袁韵突然说道。 马铁舟吓得赶紧站起来。 袁韵朝衡文昊使了个眼色，衡文昊将马铁舟按下。 袁韵道：“马太守是来找我谈事的，那就随意一点，要再这么拘谨，我们就没法往下聊了。” “是……” 马铁舟咽了下口水，老眼昏花的偷偷看了袁韵一眼，只觉得眼前这女人深不可测，令他摸不着头脑。 “马太守，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放心，人已经交给李守尉了，一切依法处理。朱杉的事，你不知情的话，不会受到牵连。” 闻言，马铁舟‘噗通’一声跪下。 “殿下，贱内的事我统统知道！请你放她一马吧！！” 袁韵愣住。 第270章 她与人通奸，这你都能忍？ “马太守，你想清楚再说。”袁韵这一次没让马铁舟起来。 “我这一辈子快活到头了，年轻的时候我从不撒谎，老了更不会胡说八道。”马铁舟诚挚的说道：“朱杉的事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把她惯坏了，她还年轻，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你都知道？”袁韵疑问道。 马铁舟点点头，道：“她与人通奸，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她行贿官员，是想帮她家里一把。至于殿下说的贪污和挪用库银，咱敞开了明说，这其实是没有的事，只不过她太娇纵了，办事毛躁，公私不分，留下了一些麻烦。但只要帮她一条条的理清楚，这两个罪名是不成立的。” “殿下啊……我知道你没有把她通奸的事泄露出去，这是你的仁慈，那么只要我不追究，这事可以压下来。至于行贿官员，就放在东都六部来处理，也是可大可小的。只要贪污和挪用库银的罪名不成立，朱杉她……她罪不至死啊！” 袁韵脸色难看起来，问道：“她与人通奸，这你都能忍？” 马铁舟重重的点头。 啪！ 马铁舟能忍，袁韵却忍无可忍，在桌面上狠狠一拍。 马铁舟匍匐在地上，喘息道：“殿下息怒。” 袁韵闭上眼睛，缓缓说道：“马铁舟，你出身寒门，从一个小吏做起，在工作中兢兢业业，后来做过主簿、功曹，城守尉。你的官职一直不高，但先帝却注意到了你，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大靖官员中的模范！” “你在江扬郡的江城担任城守尉期间，海寇猖獗，时不时的上岸劫掠百姓，令江扬郡东的百姓和官员都很困扰。当时海寇势大，屡打不掉，竟然还组织起了大规模的进攻，进犯江扬郡。迫于海寇和朝廷的压力，江扬郡守和江城太守带着全郡将士去平乱，这时南周趁机北上，一路势如破竹，兵临江城城下！” “郡守不在，城太守也不在，江城衙门的官员跑了一大半，都以为江城要完了。当时是谁第一个站出来？是你！在江城兵力空虚的情况下，是你马铁舟挨家挨户的鼓舞老百姓，不眠不休的制定守城方案，事无巨细的下达每一道指令，最后连江城的老人和女人都拿起武器，全民皆兵！” “是你的热血感染了全城百姓，让他们跟着你抗住了南周人的进攻，才等到了援军到来。是你临危受命，保住了江扬郡一方太平！” “你忘了吗？后来先帝升你为江扬郡郡丞的时候曾说过，你马铁舟是大靖官员的典范！” 啪！ 袁韵又重重的拍了下桌面，怒喝道：“马铁舟，你还是当年那个热血的城守尉吗？！” 闻言，马铁舟猛然抬头，眼中冒出一道精光。 仿佛当年的峥嵘岁月在眼前流转。 战火，狼烟。 老百姓的欢呼。 但很快的，这道精光消逝，剩下的只有浑浊。 马铁舟叹道：“再热血的人，终究也是会老的啊……” 袁韵沉默了，叹道：“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会以国士来待你。为何啊？朱杉都这样对你了，为何要这般维护她？” 马铁舟缓缓张开嘴，袁韵发现他的牙齿都快掉光了，不禁心里一酸。 “我当上江扬郡郡丞后，老百姓记下了我守卫江城的恩情，对我的工作非常支持，民间出现了对我的崇拜，甚至只知有郡丞，不知有郡守。我见这样不合适，往朝廷递过辞呈，可先帝不允。当今圣上亲政后，见我在江扬郡的呼声太高，便我把调到燕川城养老……” 袁韵沉默不语，这事马铁舟说的没错。 当年袁修还唠叨过，说马铁舟俨然就是江扬郡的土皇帝啊…… “皇帝要我养老，那我就养老呗，反正燕川城六部齐全，我的事情也不多。那时候我夫人还在。” 袁韵知道，马铁舟所说的夫人，是他的原配。 “夫人在我还没当上小吏的时候就嫁给我了，我和她感情深厚，哪怕我们生不出孩子，我也没纳过妾。但那一年，她思乡深切，加上本身体弱，先我而去了。没有了夫人，我整日如同孤魂野鬼，也动了要随她而去的念头。可不久后，我便认识了朱杉……” “殿下，你现在还能看见我，就是因为朱杉，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她是我的恩人，我怎能弃她于不顾？” 袁韵听明白了，马铁舟这属于是移情了，把对亡妻的思念与爱全部转移到了朱杉身上。 袁韵冷静的说道：“你没有想过，这次我放过了她，她可能还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殿下，你说我蠢也好，笑话我窝囊也罢，我对她的事情真的不介意。我终究是个要先她而去的老人，她余生还长，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袁韵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再说下去了。 很少有事能影响她的情绪，但这个清晨，她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了。 “起来说话吧。”袁韵朝衡文昊使了个眼色。 衡文昊扶着马铁舟坐下后，袁韵敲了敲桌面，道：“吃东西。” “是……”马铁舟不再犹豫，吃了起来。 等马铁舟吃了几口后，袁韵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卑职不敢。卑职只想辞官归乡，希望殿下能保住朱杉的命。” 袁韵眯了下眼睛，知道这属于交换了。 毕竟是陪都，燕川城太守这位置可大可小，关键看任上的人能力如何。 做的不好的，或者不想做的，就像马铁舟这样，等于是个闲职。 但有野心的，能力强的，是可以架空东都六部的。 马铁舟让出位置，就是把这个名额送给袁韵了。 “我敬重你，也要替先帝和江城的百姓感谢你，所以我答应你，就当是朝廷对你辛劳一生的回馈。但你要记住两点。” “请殿下明示。” “第一点是提醒，我很担心，你若是没有太守这个官位了，朱杉可能会离开你。” “我明白，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她。” “第二点，你让朱杉管好自己的嘴，我会安排人盯着的，只要她乱说话，我会杀了她，到时候你就护不住她了。” “卑职明白。” 袁韵站起来，走到亭边看着湖里的鱼，道：“接替你位置的人选，你心目中有合适的人吗？” 马铁舟随着袁韵起身，想了一下，道：“李岱。” 第271章 等不了，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李岱能力强，又正值三十而立干事业的年纪，袁韵是认可的。 而且当城太守这个位置空出来后，袁韵首先想到的也是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他经验不足。 “殿下切莫觉得李岱年纪不大，经验不足，其实我的工作基本上是他在处理。”马铁舟猜到了袁韵的担忧。 见袁韵不说话，马铁舟又道：“如果殿下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个人辅佐李岱。” “谁？” “程诩。” 袁韵愣了下，疑问道：“程诩是朱杉的人，还帮着她瞒了你这么多事，你还推荐他？” 马铁舟摇摇头，道：“殿下，我说过了，朱杉的事我都知道。” 袁韵眼眶一扩，顿时明白了，转身道：“程诩是你的人？” 从来见袁韵到现在，马铁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程诩很细心，做事务是块好材料，而且还颇有谋略。他这次反水不是他的德行问题，而是他本来就没忠于过朱杉。” “马太守，你推荐的这两个人，关乎着燕川百姓的未来。” 马铁舟明白袁韵的意思，摸着胸口道：“我没有私心，推荐他们，就当是我为大靖做出的最后贡献。” 袁韵深深的看了马铁舟一眼，道：“望余生珍重。” 马铁舟弯下腰，对袁韵深深一拜。 …… “阿韵你厉害啊！略施手段就教训了马夫人，还把太守给撸跑了！” 袁韵正在房间中伏案写信，知道她做的事情后，赵澄兴奋的来回走着。 “不过推荐李岱做燕川城太守，不合适吧？” 袁韵笔下不停，问道：“咋了？他不是和你关系好吗，商会不是还指着他开绿灯吗？现在把好处给了你，你还矫情起来了？”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是我爹的学生，做个不起眼的城守尉还好，可太守这位置……我小舅子怕是不会同意吧？” “你都想到了，我能想不到？” 袁韵抬起头，对赵澄勾勾手，道：“你过来。” 赵澄道：“我不看你的信，这属于隐私。” “少装蒜！” 袁韵白了赵澄一眼，赵澄赶紧笑嘻嘻的凑过去。 袁韵磨蹭着笔，道：“我就这么直接推荐，我弟肯定不会答应啊。但我在信里给他写明白，首先李岱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他帮马铁舟做了几年的副手，有经验有资质，对燕川城的情况也最熟。我知道李岱是右相的学生，但正因为他是右相的学生，我才要以我的名义推荐他，提拔他。” “在关键时候，燕川城太守就是个关键职位，我走这步棋，就是要把李岱发展成自己的人。明面上他是右相的学生，大靖官民就会认为你和右相君臣和睦，但实际上燕川城是掌握在我们手中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好弟弟？” 赵澄嘴巴微张，叹道：“阿韵，你真是把搞阴谋的好手！” 袁韵撇撇嘴，道：“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是佩服！”赵澄将袁韵搂进怀里，道：“让你周璇在我爹和你弟之间，还让你糊弄你弟，辛苦你了。” “你别瞎说啊，我没有糊弄我弟，我说的都是实话。李岱以后就是我的人，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他是你公公的学生，是我师兄，是你弟的城太守，当然是你的人了！” 袁韵得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你如此辛劳，我得好好慰劳你！”说着，赵澄把袁韵抱起。 “等一等，我信还没写完呢！” “等不了，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你烦死了……” “啊……痒……不要啊，不要……不要……停……” …… 翌日。 右相府，观鱼亭。 袁韵坐在圆桌前，赵澄站在一侧看鱼，李岱和程诩伫立在袁韵面前。 李岱神态自若，神色平静，程诩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显得有些紧张。 袁韵没有理会程诩，和李岱聊着。 赵澄则竖起耳朵在听，他故意跟着过来，就是想跟着袁韵学习学习。 虽是夫妻，两人各有长处，能彼此学习也是件极好的事。 “马太守卸任的事情这几天就发出去，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等皇帝的正式任命下来，你再接任。” 李岱重重的点头，道：“谢殿下信任！” “不用谢我，也不用谢任何人，好好做事，多为民谋福就行了。” “是！” “你去和阿澄看鱼吧，我和程诩聊几句。” 听见袁韵叫自己的名字，程诩赶紧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殿下。” “程诩，马太守向本宫推荐了你，借着吃早饭的时间，本宫看了一下你作为马太守幕僚时候的一些事务记录。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多说的，等任命下来后，本宫让李岱任命你为主簿，你好好协助他。” 闻言，程诩眼睛一亮，正色道：“程诩定不辱命！” “这是其一，还有两件事，本宫向你打听一下。” “殿下请问，草民知无不言！” “朱杉的这些事，她哥哥朱国能是什么态度？” “朱国能对朱杉风流之事很反感，但朱杉是太守夫人，朱国能拿她没办法。至于朱杉行贿官员的事情，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判断，都是朱杉自作主张，并不是朱国能指使的。” 程诩汇报时，袁韵盯着他的眼神，觉得他没有说谎。 袁韵又问道：“那朱杉外面的男人中，可有燕川的官员？” 程诩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朱杉找的男人，大都是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嗯……” “不过……”程诩马上又开口，但意识到打断了袁韵的话，立马躬身道：“殿下恕罪！” “别这么拘谨，你接着说。”袁韵摆摆手。 程诩道：“大靖国手涂大师和朱杉有染，而且已经有数年了。” 袁韵一愣。 正在装模作样看鱼的赵澄也愣了一下，猛地回头。 他忍不住问道：“你说清楚，涂大师和朱杉有一腿？？” “有……有一腿？”程诩有些懵。 “就是那意思！”赵澄拍了下程诩的胳膊，皱眉道：“此事当真？” 程诩猛点头，道：“小相爷，这种事我可不敢欺瞒您和殿下啊！” “哼！！” 赵澄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道：“这狗屁大师果然不是啥好鸟！！！” 第272章 我们一起实践，一起感受这世间的美好！ 袁韵疑惑的看着赵澄，不明白赵澄为何对此事介怀。 程诩顺着赵澄的话说道：“不光如此，涂大师在燕川城还有几个姘头，这些事朱杉也是知道的。” 赵澄问道：“你的意思是……涂大师很好色？” 程诩腹诽再好色能有你好色吗，但嘴上道：“朱杉经常在背后数落他，说他云游四方，处处留情。这次他来燕川城，朱杉也当我面抱怨了。” “朱杉咋说的？” “她说，涂万虎这厮喜新厌旧，来燕川城了也不先去找她，而是先去找了别的小妖精，这杀千刀的该……” “够够够够了！跟泼妇骂街似的，辣耳朵！” 赵澄朝亭子外走去，道：“阿韵你们继续聊，我出去了！” 袁韵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回来了和你说！” “小相爷留步！”程诩追上赵澄，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最后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有没有用……” 赵澄指了指程诩，笑道：“好样的，我记住你了。” 言毕，赵澄带上赵五，急匆匆的走出右相府。 哪能没事，都知道涂大师是个老色批了哪还能没事！ “菲儿你得顶住啊！”赵澄在心中默念着。 赵五问道：“主子要马车吗？” “不要！” 赵澄停了一下，又道：“要马！牵马来，跑得快点！” …… 这两日陈菲儿和涂万虎相处的很开心。 陈菲儿向涂万虎请教了许多绘画上的技巧与心得，受益匪浅，越发觉得涂万虎是绘画领域上的天才。 两人从酒馆出来后都有些意犹未尽，涂万虎便要送陈菲儿一程，陈菲儿也没拒绝，两人往城南走去。 “涂大师，您教了我这么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说报答就见外了。” 涂万虎身体修长，双手负后，像是一根移动的竹竿。 他笑道：“一块璞玉经过雕琢之后当然更美，但首先它得是快璞玉。它的内在，本身就是晶莹剔透的。菲儿姑娘，你就如同这璞玉，美得不可方物。” 陈菲儿捂嘴笑道：“知道的明白你是在夸我的画技，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夸我的容貌。” 涂万虎道：“是夸画技，也是夸容貌。” 陈菲儿愣了一下，偏过脸去，道：“大师说笑了。” “燕川城第一美女，李冠玉的这个评价，是我听过最中肯的话！” 陈菲儿脸一红，显得有些慌张。 涂万虎追上去，道：“菲儿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善画之人，都要有一双能辨别美的眼睛。” “这个道理我懂。”陈菲儿点点头，道：“那幅公主图，大师便是将笔墨着重用在公主的眼睛上。公主的眼睛，的确是她最美的地方。” 涂万虎道：“我要为你作画，效果不见得比公主图差了。菲儿姑娘，你知道你最美的地方在哪儿吗？” 陈菲儿摇摇头，声音变得冷淡了一些，道：“涂大师，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些了，我对绘画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可聊美丑，就是在聊绘画……” 见陈菲儿脸色有些不耐，涂万虎立即转移话题，道：“好好好，那咱们就聊点其它的。菲儿姑娘刚才说，我教了你很多，其实不然。绘画永远都不能停留在理论，需要实践，更需要感知。如果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你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陈菲儿问道：“大师的意思是……可以收我为徒，让我跟着你学？” 涂万虎摆摆手，笑道：“不必！菲儿姑娘天赋异禀，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拜我为师，反而会受到干扰。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像我一样，四处云游，用你的肉眼去看这大好河山，用你的心去感受人间喜乐，经过这样的沉淀，你笔下的画才会拥有灵魂。这就是我所说的，需要实践，更需要感知。” “当然，你还年轻，又是个小姑娘，估计没怎么出过远门，陡然间出去也没个路线，反而会浪费大把时间。” 见陈菲儿认真在听，涂万虎做思索状，想了一下后说道：“我从燕川城离开后，又即将去云游，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一起。到时候我们就不光是坐谈理论了，而是能一起实践，一起绘画，一起感受这世间的美好！” 涂万虎对着路边的小河流展开双臂，放声道：“菲儿姑娘，你觉得如何？” 陈菲儿咬了咬嘴唇，她不欺瞒自己的内心，实话讲是挺动心的。 自己还年轻，见过的事物太少，整天憋在家里画是不行的。 去见见世面，去领略世间万物，也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但…… 难道真要和他出去？ 陈菲儿想了一下，说道：“大师，出远门不是小事，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你。” 涂万虎点点头，道：“不急，为了你我可以在燕川城多留几日，你什么时候答复我了，我再离开。” 陈菲儿‘嗯’了一声，看到前方的路已经离书屋越来越近了，她停下脚步道：“大师就送到这里吧。” “没关系，我有时间，可以送你到家。” “真不用了。” 见陈菲儿拒绝的干脆，涂万虎不再纠缠，点点头道：“那就此别过。” 陈菲儿对涂万虎行了一礼，快速离去。 看着陈菲儿的背影，涂万虎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了，带她走远后，跟了上去。 书屋的选址是很讲究的，看上去是在城南的居中位置，但具体地点却是在一片树林之中。 树林外有居民区和集市，但树林内就只有稀稀拉拉几户闲散的人家。 赵澄当初就是看中了闹中取静这点。 和涂万虎分开后，陈菲儿琢磨着涂万虎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涂万虎今天给她的感觉，和前两日也不一样。 今日的涂大师，格外关注她本身，而不是她的画。 并显得……很着急。 陈菲儿使劲摇头，想要甩掉这些杂念，快步朝书屋走去。 书屋已在眼前，陈菲儿朝大门走去时，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一道声音。 “有人跟着你。” 陈菲儿猛地停下脚步，书屋周围长期有赵澄安排的府兵，他们藏在暗处保护书屋的安全。 这个在陈菲儿住进书屋时，羊采娥就给她说过的，只是陈菲儿从来没有发现过，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府兵对她说话。 她缓缓的转过身，见涂万虎快步走了过来。 “菲儿姑娘，有件事忘记与你说了！” 涂万虎气喘吁吁的走到陈菲儿面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喘息。 陈菲儿疑问道：“什么事？” “哎哟，为了追你把我累得！”涂万虎抬头朝书屋看了一眼，道：“我能先进去喝口水吗？” 第273章 涂大师，你的吃相好难看啊！ 陈菲儿眉头拧起来，她是崇拜涂大师，但她不傻。 “涂大师，恐怕不太方便。” “啊？”涂万虎没想到陈菲儿拒绝的如此干脆，刚认识自己时那小迷妹的模样……难道是假的？ 陈菲儿解释道：“你看我住的地方挺大的，因为不是我一个人住，里面还有几个女人。我没经允许突然带个男人回去，不太好。” “那你去和她们打个招呼，我在外面等你。” 陈菲儿愣了下，她也没想到涂万虎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前两日的那种大师风范呢？ 难道是假的？ “那你进去给我倒杯水吧，真是渴死我了！” 陈菲儿想了一下，对涂万虎施礼道：“喝水可以，还烦请大师不要进来，真的是抱歉了！” 涂万虎微微一笑，抬了抬手。 陈菲儿这才转过身，快速推开大门，警觉地朝身后望去，见涂万虎跟了过来。 她赶紧拦住，道：“大师，你……” 涂万虎道：“我忘记要与你说的事，就是想看看你画的画，你家里应该还藏有很多吧，我看过之后就能更准确的指导你了。” “你不能进来，要看也得等我拿出来！” “何必这么麻烦……” 哗！ 突然，一盆水从陈菲儿身旁泼出来，大部分都倒在了涂万虎的身上。 涂万虎顿时愣住，看着自己湿漉漉的长袍。 羊采娥从门口走出来，顺手将门带上，道：“菲儿，遇见流氓了吗？” 陈菲儿朝羊采娥使了个眼神，道：“没有没有，你误会了，这位是涂大师。” “什么鬼大师！我看分明就是个想要占你便宜的臭流氓！” 羊采娥大骂道：“咱菲儿还是个小姑娘，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你你你……”涂万虎指着羊采娥道：“哪来的叼嘴丫头？！” 羊采娥拦在陈菲儿前面，一手提桶，一手叉腰道：“怎么着，不让你进，你还偏要进，你不是流氓是什么？” 陈菲儿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羊采娥的侧脸，不是因为羊采娥帮她，而是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羊采娥如此凶悍的一面。 涂万虎解释道：“我和菲儿姑娘一样，是画画的，我是涂大师！” “什么屠猪屠狗的，我听不懂！” 羊采娥举起木桶，喝道：“你走不走？不走我砸你！” “你这泼妇蛮横无理！”涂万虎撸起袖子，也恼怒起来，喝道：“你砸一个试试？！” 羊采娥本就是吓他，没打算真砸。她虽然不像陈菲儿那样弱不禁风，但也没什么力气，唯一的防身手段就是舌下的利刃，但这玩意是要命的，不能见谁都使。 她正犹豫时，涂万虎朝她走了过来。 看涂万虎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是要真要动手！ 吁！！ 两匹快马在书屋外急速停下，赵澄和赵五翻身下马。 看到书屋门前的状况后，赵澄朝这边大步走来，边走边道：“涂大师，你的吃相好难看啊！！！” 涂万虎一愣，随即看到赵澄后，脸色顿时沉下来。 “赵澄？” 赵澄朝陈菲儿拱手，道：“菲儿姑娘，你被人欺负了？” 涂万虎喝道：“你不要乱说！我没欺负菲儿姑娘！” 羊采娥道：“欺负了！我都看见了，菲儿不让他进来，他非要进！” “啧啧啧……”赵澄吧嗒着舌头道：“堂堂大靖国手，居然想要私闯民宅，意欲何为，这还用猜吗？” “我只是为了讨口水喝！” “这借口真他娘的烂啊，林子外面就有条小河，想喝水进林子的时候不知道喝？” 赵澄的突然出现让涂万虎一时慌了神，但冷静下来后，他马上想明白了一些事。 “小相爷对这里很熟悉嘛！” 涂万虎看看陈菲儿，又看看赵澄，突然冷笑道：“我知道了，我全明白了。” “你！”涂万虎突然指向陈菲儿，大声道：“是赵澄养在外面的女人！” “看来你也是！”涂万虎又朝羊采娥指了一下。 涂万虎看向赵澄，道：“这个地方不好找，你骑马却是直奔这里而来，明显你是知道的。可以啊赵澄，家里有长公主，外面还养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赵澄没想到涂万虎是这种脑回路，他不让人知道书屋，包括陈菲儿阻止涂大师进书屋，都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金大侠蒲先生这些人就住在书屋里。可涂万虎想到的居然是赵澄在外养女人…… 果然是自己喜欢哪方面，思考方向就会偏向于哪方面…… 涂万虎得意的说道：“赵澄，这事我要是宣扬出去，长公主会如何看你？” 赵澄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可以可以！我也不否认！以你的德行，今天就算我和菲儿姑娘有没有事，都会被你说成是有事。那你就大胆的去给我宣传，我也去给你宣传宣传！” “你宣传我什么？”涂万虎疑问道：“说我私闯民宅？我根本就没进去！你也没证据，污蔑不了我！” “你错了，我干嘛要宣传这些没有的事呢？涂大师是什么人啊？国手啊！当然得宣传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才不能辱没涂大师的身份嘛！” 赵澄笑了笑，道：“燕川城西的芳儿姑娘，城东的紫晴紫烟姐妹，她们最近可好？” “对对对，还有叠麻街张屠户家的婆娘，身上是不是还油乎乎的？” 闻言，涂万虎的瞳孔猛地一缩，指向赵澄。 “你调查我？！” “我呸！你虽然是什么狗屁国手，但在我眼里啥也不是，我会调查你？” 赵澄没有胡说，也没有讹他，这些都是程诩在他来之前透漏给他的。 赵澄双手抱胸，道：“但有人对你感兴趣啊……我倒是想问问你，太守夫人对你日思夜想的，你来燕川城了，怎么也不先去找她？” 涂万虎的脸色彻底变了，怒道：“朱杉这个贱人！” 涂万虎的反应，已经是承认了。 赵澄看向陈菲儿，得意的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崇拜的大湿！” 第274章 我是风流，他是下流，岂能一样？ “涂大湿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样骂人家呢？” 涂万虎双拳紧握，气喘呼呼的盯着赵澄。他身高比赵澄还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模样颇有威势。 怕他突然暴走，赵五向前一步，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此事两清，就当我没来过！” 涂万虎终究没有冲动，转身便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赵澄喝道。 “那你还要怎样？你不说我的事，我也不说你的事！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闲言碎语的确麻烦，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马上滚出燕川城。” 涂万虎转过身来，怒道：“你这也太霸道了，燕川城是你家吗？！” 赵澄笑道：“燕川城本来就是我家啊！” 看着赵澄脸上的笑容，涂万虎仿佛要爆炸了。 但他却无法反驳。 燕川城的确没有谁比右相府更有权势了，更何况，长公主如今也嫁进了右相府…… “不行！我明天还约了人，最快也得明晚再走！” “别再为了争一口气让自己颜面扫地了。”赵澄敛住笑容，冷言道：“我不是和你商量。” “你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了，咋地？” “混账小儿！” 涂万虎身子向前一动，赵五以为他要暴起打人，下意识向前出拳，一拳打在涂万虎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他击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树上。 赵澄道：“他就一普通人，你下手轻点。” 赵五回头看了赵澄一眼，幽幽道：“没收住……” “噗……” 涂万虎撑着双手爬起来，吐出一口血，血中还有一颗碎牙。 再看他的脸，一边已经红肿。 赵澄叹道：“涂大湿，你这副模样也没法见人了，还是尽早走吧。” “赵澄，我会记住今日之耻！”涂万虎怒喝一句，快步离去。 赵澄看着涂万虎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喊道：“出来！” 一个府兵从树上跳下来，在赵澄面前单膝跪下。 赵澄道：“跟着他，确认他离开燕川后再回来复命。” “是！” “如果他今晚还没走，就把他打出城。” “明白！” 府兵领命而去。 赵澄这才收回目光，却看到赵五还握着拳头，一脸疑惑。 “呆头呆脑的，咋了？” “主子，有点不对劲。”赵五皱着眉头，道：“我平常对力量的控制没啥问题，他如果是普通人，我不会用这么大力。但刚刚他朝你走过来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了很危险，所以下意识才会出重拳。” 赵澄听明白了，却不以为然，道：“莫不成他还是个高手？” “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他要是高手，会受我这气？别多想了，就算他会点武艺，那也肯定没你厉害，所以干脆放弃抵抗了。” “再说，他又是画画又是做生意又是找女人的，他哪那么多精力？他时间管理大师啊？” 赵澄朝书屋走去，道：“菲儿，这下打消念想了吧？” 陈菲儿沉默不语。 羊采娥瞥了赵澄一眼，道：“看你得意的！” 赵澄道：“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最准了，你们信我！” 羊采娥道：“是流氓看流氓的眼光准吧？这叫臭味相投。” “嘿！”赵澄辩解道：“我是风流，他是下流，岂能一样？！” 见陈菲儿兴趣低落，赵澄搂住陈菲儿的胳膊走进书屋，道：“有些事你得往好的方面想，他这样的狗屁大师，就不配拥有这样的名声。等什么时候弄死他了，你就是大靖国手！” 陈菲儿疑问道：“你……你要杀他？” “我又不是杀人狂，就这点事不至于。再说他身份特殊，不是说杀就杀的。等有机会，先把他光鲜的羽毛给拔了，不能让更多的无知少女误入歧途。” 赵澄站在院子中央，朝周围环顾了一下，道：“虽然不怕他来报复，但这个地方确实得尽快搬了。” 羊采娥问道：“庄园那边修好了？” “还没完工，但快了。你们这几天收拾东西吧，先在庄园住下，等新书屋完工后搬起来也方便。老金老蒲他们都在工作，我就不打扰了，回头你通知一下。” 羊采娥点点头。 赵澄靠近羊采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和春琴的日子也快到了，在庄园好好做准备，我风风光光的去接你。” “嗯，知道了……”羊采娥在赵澄脸上亲了一下。 上次赵澄和羊采娥谈过之后，羊采娥听赵澄的去找了袁韵，对袁韵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果然如赵澄说的那样，袁韵对羊采娥本人并没有意见，事情说清楚了便不再有心结，还反过来安慰羊采娥，成全她和赵澄，并按照赵澄的意思，同一天纳春琴和羊采娥为妾。 赵澄着急着去靖东郡，也不想再让羊采娥等了。 马上就十一月底了，若是重新择日子，不久后又快过年，那今年就不用去靖东郡了。 赵澄现在正是急切的想要干事业的时候，不希望被别的事打乱节奏。 在赵澄和涂万虎闹腾的时候，袁韵和朱国能见了一面。 朱国能对袁韵饶了朱杉一命，并封锁了朱杉偷人的消息很感激，备上厚礼去右相府感谢。 右相府的下人谨记赵欢和沐昭君的纪律，坚决不收礼，但袁韵出面把礼收下了。 用袁韵的话说，这礼不是右相府收的，是我代陛下收的，朱国能虽是一介草商，但心系国家，这是捐献给朝廷的赈灾物质。 下人们目瞪口呆，赵欢和沐昭君也不好说啥。 袁韵从程诩那了解到朱国能的情况，知道朱杉做的事并非他指使，便没有为难他。胸罩的生意按照吴思思和他商议的章程，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是袁韵也敲打了朱国能，要他管好自己的嘴，胸罩的生意是吴思思的，和长公主与朝廷都无关。 朱国能感恩戴德，发誓一定本分经营，再不添乱。 不到一天的时间，太守府易主，太守夫人劫后余生，燕川百姓都以为只是平稳过渡，没有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数日过去…… 至上十年，十一月三十日。 大吉。 赵澄纳妾的日子到了。 第275章 不能厚此薄彼，三个人一起玩 相比于大婚那天的繁琐热闹，纳妾就简单的多了。 不需要三书六礼，春琴和羊采娥又都是孤儿，沐昭君就摆了几十桌宴席，其中有一半还是府上的人借着机会热闹一番。府外的人，基本上是赵澄和赵演邀请的好友。 赵演现在十六岁，马上跨过年就十七了，在外面也有了人际交往，只不过他是个武痴，朋友也没几个，尤其是邀请来的好友都是男的，没一个女孩子。这让沐昭君在老大老二成亲的氛围的刺激下，也开始考虑该给老三找个对象了。 朴有喜从医馆回来帮忙，纳妾的事宜基本上是她在张罗。 春琴本来就是右相府的人，连花轿都免了，直接送入了安排好的新房子。 羊采娥在雅俗庄园等着赵澄，按规矩用一个小花轿接进府就行了，但赵澄还是大张旗鼓的组织了迎亲大队，花轿的规格也只比接袁韵时稍稍低了一点点，让羊采娥风风光光的进门。 袁韵和沐昭君对此没有意见，安安稳稳的接受羊采娥的敬茶。 但在论资排序上沐昭君有严格要求，春琴为大，羊采娥为小。 大小顺序也决定了赵澄晚上入洞房的顺序…… 赵澄和春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年龄也差不多，赵澄就比春琴大一岁不到，两人可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不过春琴不太爱开玩笑，从小就以沐昭君为榜样，越长大越刻板，有了冬画后，赵澄就不爱和春琴玩了。 但感情还是在的，在赵澄的心里，春琴早已是家人。 她虽然不像杨桃枝那样是赵欢的义女，但没有亲姐妹的赵澄，一直以来都把春琴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虽然赵澄也把冬画当妹妹，但对冬画是有非分之想的，只是觉得冬画年纪还小。 可对春琴，真没有想过。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没有想过，不代表不会发生…… 赵澄推开新房的门，大大咧咧的走进去。 床上没人，赵澄偏过头望去，见春琴正伏在案头写写算算，手肘边还搁着几个算盘。 算珠‘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听到这个声音，赵澄头都大了，心想自己的女人一个个都不规矩，袁韵洞房那晚和阿桃海吃海喝，春琴竟然在洞房的时候算账！ 见赵澄进来，春琴头都没抬，只随口说了句：“主子回来了。” 赵澄撇撇嘴，直接往床上一躺，道：“快来给夫君更衣。” 春琴道：“奴婢只是妾室，可不敢称呼主子为夫君。” “少来。”赵澄蹭着靴子，道：“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们都管我叫夫君。” 听见春琴依然‘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珠，赵澄催促道：“你快点啊，什么帐不能明儿算啊？” “这些天为过门的事耽误了，有些账还没理清，还有今日的开销，我也得统统弄好，不然都堆到一块了麻烦。” “那咋办，不洞房了？” “今儿又不是我一人过门，你去找羊采娥啊！” 赵澄‘唰’的一下坐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怎么可以！” 春琴这才抬起头，朝赵澄看过去，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行不？知道你猴急的要命，要不是夫人定了规矩，这个点你已经在她床上了。” 赵澄朝春琴走去，道：“春琴，你对我这般好，我会内疚的。” “留着这些甜言蜜语去哄少夫人和采娥妹妹去，我这儿不需要。” 春琴白了赵澄一眼，又继续伏案忙碌起来。 赵澄盯着春琴的脸看了一会，尽管这张脸已经看了许多年，但坦白讲，春琴的容貌虽然没有袁韵和羊采娥那般惊艳，但却很标志，用赵澄两世的认知来说，有一种古典美，那是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我太了解你了，别假惺惺了，快去吧。” “好嘞！” 赵澄也不客气了，转身便走。 春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又继续拨动算珠，直到听见了关门声，才缓缓地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推开。 春琴看到赵澄乐呵呵的走进来，惊道：“速度这么快？！” “瞎琢磨啥呢，看我把谁带来了！”赵澄手一拉，将羊采娥拉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春琴拨动算珠的手指僵住，疑问道：“这是干啥呢，你们不在家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赵澄用手背碰了碰羊采娥，羊采娥朝春琴走过去，笑道：“今天是我们三个人的好日子，我和夫君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晾在这儿？” 赵澄猛点头，道：“对对对，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一起玩！” 春琴赶紧双手护胸，惊道：“你们想干嘛？” 赵澄道：“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春琴道：“我还有账要算！” “姐姐，算账的事不急这一晚。”羊采娥赶紧把算盘推到一边，将春琴从椅子上拉起来。 见状，赵澄冲过去抱起春琴就往床上走去。 春琴大喊道：“放开我啊！你们这是干嘛，羞死人了！” 赵澄笑道：“都是我娘子了，还羞什么羞！采娥，熄灯！！” 渐渐地，春琴从抗拒到顺从。 她知道，赵澄这样安排其实是对她好，怕她被冷落。尽管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真正享受到赵澄的关爱了，内心还是感到很幸福。 烛光灭，爱意生。 床板晃，春潮动。 吱吱呀呀，呜呜泱泱，一夜欢愉且漫长。 …… 就在右相府喜事连连的时候，长绥城那边的武举也到了尾声。 和科举一样，前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 此时天泽殿内，文武百官在两侧肃立。 中间的台阶下站着三人。 大靖武状元许青山！ 榜眼周川！ 探花典臣！ 三人身后是连同周诺在内的十个成绩优异者，被誉为‘武举十子’。 这十人中虽然不是只有周诺一个女人，但周诺却是十人中武力值最弱的，她没能进入总决选但依旧被评为武举十子，是因为她的箭术实在太高超了，不光是这些武举人，就连大靖军中都无人敢于她一决高下。 所以除了武举前三名，袁修最看重的就是周诺。 袁修兴奋的站起来，看着这些自己选出来的高手，得意满满。 “诸位爱卿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台下的这些人，日后皆是我大靖的栋梁！” “有人能上阵杀敌，为大靖开疆辟土！” “有人能坐镇边疆，保大靖百姓平安！” “还有人！能成为大靖教官，替大靖培养卓越的将士！” 言毕，袁修的目光落在周诺脸上。 第276章 大靖朝的第一个女教头 “周诺，在武力的比试中，你没能走到最后，但在朕的眼里，你一点都不比武状元差！” “今天，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邀请你，请你来担任大靖教官，如何？” 周诺站在周川身后，看不到哥哥的眼色，但燕川城那边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她知道赵澄不但和袁韵顺利成亲，还定下了同时纳春琴和羊采娥为妾的日子。 她没有多想，抱拳道：“周诺愿为陛下效力！只是……” 袁修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无妨。” “军中教官一职非同小可，且责任重大，我担心我能力不够。” 袁修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年轻，又是个女人，无法服众？” 周诺沉默着，点了下头。 袁修笑了一下，面朝武将们，大声问道：“让周诺担任教官，帮你们这些臭丘八练兵，你们服气吗？” “服气！！！”武将们异口同声。 “你看，大家都服你。”袁修对周诺微笑道：“练兵不是领兵打仗，只是要你训练军中将士的箭术，提升我大靖整体的射箭水平。” 周诺想了一下，道：“这没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袁修神情变得严肃，厉声道：“周诺，朕命你为大靖羽林军教头，替朕先把羽林军练好了，朕有重赏！” 周诺抱拳道：“周诺领命！” 袁修拍了下周诺的肩，又笑起来，道：“朕没记错的话，你是大靖朝的第一个女教头，好好干，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事啊！” “是……”周诺没啥感觉，她总觉得女教头听起来怪怪的，没有被人叫周女侠爽。 百官对袁修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有站在武将中的文护朝周诺瞥了一眼，面露不善。 大殿之上，不好东张西望，周川对妹妹的选择没感到意外。他的想法很简单，当教头是可以的，只要不让妹妹上阵杀敌就好。 他扭动着脖子转了转，这些天一路打到榜眼，着实是累坏了，尤其是和身边两人的比试，都让他使出了全力。 许青山的确厉害，同为绝顶高手，同为剑道中人，但周川自认和他的差距还很大。 至于典臣，这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也让周川很惊讶。这典臣长的五大三粗，兵器是两把斧子，看上去就是个莽汉，但居然也是个绝顶高手，而且打起架来非常生猛，属于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把对手弄残不停手的那种。 周川的君子剑和他对上吃了大亏，若不是在陵山时有杨桃枝那番提点，周川险些输掉比试。 但哪怕赢了，周川也受了点轻伤。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还得加倍努力……”此番武举，周川感到收获颇多。 袁修满意的点点头，围着许青山和周川等人走了一圈，越看越得意。 “这些天你们都乏了，就在长绥城好好畅玩几日，三日后朕再召你们入宫，皆有赏赐！” “谢陛下！！！” 御书房。 或许是和典臣还不熟的缘故，袁修这次没坐在龙案上，而是在龙椅上端坐着，吕禄伫立在身后，魏优和陈昌云站在一侧。 龙案前，典臣跪拜行礼。 “平身吧。” 袁修说了一句，典臣才站起来。 他这一站，宛如一座大山。 袁修看的直点头，道：“典臣，此次武举你位列第三，服气吗？” 典臣大大咧咧的说道：“服气，也不服气。” “哦？说说看。”袁修就喜欢臣子直来直去，典臣一开口，他就有一种舒适感。 典臣道：“论武力，我的确不是许青山的对手，也比周川稍稍差了些。但在武举中，只是比胜负，不是决生死。” 典臣的皮肤黝黑，鬓发也浓密，看上去像个中年人，其实也就三十岁，他扬扬握紧的拳头说道：“要是真正的厮杀，我未必会输！就算我死，他们也得残！” “好！说得妙！”袁修就端坐了一分钟，立马从龙椅上跳起来，走到龙案的一角坐着，指了指吕禄和陈昌云，笑道：“这是你们选出来的人，甚合朕意！” 陈昌云赶紧说道：“都是吕公公慧眼识珠！” 吕禄不发一言，笑而不语。 袁修又道：“典臣，知道朕唯独把你叫来是为什么吗？” 典臣道：“草民不敢揣摩圣意，陛下有啥吩咐，我照办就是！” “你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御前侍卫如何？” 典臣眼睛一亮，立马跪下道：“谢陛下器重！” “你说得对，朕就是对你器重，所以你不要辜负朕。” “草民万死不敢！” “还自称草民？” “臣……臣的命就是陛下的，以后谁敢对陛下不利，臣就用一双斧子把他剁成肉泥！” “三日后朕再宣布你的任命。陈常侍，带典侍卫出去吧，别舍不得花钱，请他在长绥城好好玩几天！” “是！” 陈昌云对典臣抬手，笑道：“请。” “陈大人先请！” 待两人走后，袁修得意洋洋的回到龙椅上躺下，一双脚搁在龙椅扶手上晃荡。 魏优走过来，道：“陛下为何置状元和榜眼不顾，却先安排探花的任命？” 袁修道：“许青山是左相的人，朕已经了解到了，他们的关系不浅，要让许青山归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于周川，外界有传言说他是赵澄的人，当然这个不一定准确，可皇姐说了，周诺和赵澄确有其事，以后周诺是有可能入右相府为妾的。” “尽管许青山和周川以后也有可能归心，但现在有个干干净净的典臣，为何不用？” 魏优道：“典臣也未必干净，臣查到……他以前混迹绿林，还做过土匪。” “哈哈哈……”袁修笑了起来，道：“这算什么不干净？在朕的眼里，只要和朝中文武没关系，那就是干净的。典臣当过土匪，说明是被生活逼迫的没办法了，这种人借着武举的东风扶摇直上，再受到朕的器重，才会越发珍惜这份知遇之恩。朕办武举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 “而且你看那典臣，勇猛无畏，是员虎将啊！” “陛下英明！” 魏优点点头，不再多言。 袁修却瞥了魏优一眼，道：“你回宫也好几天了，陈常侍不在，你说说你对右相府的看法。” 第277章 文护：夺妻之仇不能不报！ 魏优思索起来。 袁修道：“想什么想，不要担心和陈昌云说的不一样，看见啥就说啥。” “是……” 魏优低下头，不敢停顿，道：“右相府所有人对长公主都很尊敬，府中下人数量不多，怕是只有左相府的五分之一。右相夫人御下严格，府上开支用度很节俭。” 袁修疑问道：“不是说赵澄是个败家子吗？” “对！”魏优点头道：“臣在燕川城期间住在中衙署，每天除了向燕川官员了解情况，还去民间观察民情，探听民意，得知右相府的开支是很节俭，但赵澄却挥霍无度。” “他在燕川的风评不好吗？” “不好！但……” 袁修踹了魏优一脚，道：“磨磨蹭蹭的你！” 魏优笑了一下，接着道：“赵澄以前的风评是不好的，但他三番两次让南周谍子吃了亏，风评就好了一些。可赵澄上次回燕川，就到处收保护费，手下的人也都是些欺男霸女之徒，风评又差了起来。后来他手下的朴无敌介入了薛家公子打人的事，他为了替朴无敌出头，出动府兵挑事，又让廉忠义给刑部施压，斩杀了那几个打人的人，这一点倒是阴差阳错的顺应了民意，又让他的风评好了一些……” “这家伙……”袁修想了一下，道：“行事无度，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难怪风评时好时差。” “朕听说他开始做酒的生意了，应该是缺钱了吧？” “他肯定缺钱！”魏优附和道：“臣还听说他以前和人赌博，那都是上千上万黄金的赌啊！” “真是败家啊……连朕都替右相心疼了！对了，他做的那仙酒风评不错，你赶紧给朕搞点来，朕要尝尝是真是假。好歹皇姐嫁给他了，不能让他为了赚钱搞出什么假酒来坑害百姓。” “是……” 袁修接着问道：“右相呢？右相的风评如何？” 魏优还是忍不住想了一下，道：“燕川城对右相的评论很少，几乎听不到。” “这是为何？” “因为右相几乎不出门，整天闷在家里。” “哦？他和燕川的官员都没有交际？” “没有！”魏优肯定的说道：“臣就住在中衙署，看得清清楚楚！” “燕川的官员不喜欢他？” “那也不是，还是有官员去拜访他的，但都被他拒绝了。” 袁修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道：“右相还是有分寸的。养老，就该有养老的觉悟。” 过了一会，袁修把腿拿下来，坐正道：“右相府兵有多少人？” “三百。” “确定没增加？” “陛下放心，臣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暗中查府兵数量，没有新增。” “找不到毛病啊……” 魏优将头低下，声音放轻了些，道：“陛下，恕臣直言，右相府一片祥和，右相也的确是在颐养千年的样子，他现在巴不得长公主快些生育，好逗孙为乐。燕川那边，不足为惧。” 袁修松了口气，道：“你做的不错，今晚赏你。” “谢陛下。” “唉……朕就是思念皇姐啊……” 魏优道：“陛下，现在夜丹亡国，北方无忧，南周又与大靖修好，边境无战事。您要真想长公主了，可以出去走一走啊！” “朕去燕川？”袁修摇摇头，冷言道：“右相府虽然只有三百府兵，但那是府兵！曾经的龙枪士！” “朕才不去，等皇姐生孩子了，朕就让皇姐带着孩子来看朕！” 魏优低下头，不敢再言。 …… 左相府。 “禀左相，陈常侍刚带着典臣出宫了。” “知道了，下去吧。” 文护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陛下最先安排的就是周诺和典臣。” 俞长思捋须道：“在陛下眼里，典臣最干净，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安排典臣。沙县伯，猜一猜？” “当然是留在身边。”文护没有多想，道：“典臣是一员虎将，你是没看到他和许先生对打的时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若是真的拼起命来，他虽然不是许先生的对手，但极有可能打败周川。依我猜测，陛下八成会先让典臣当他的侍卫，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隔三岔五的施与小恩小惠，等有机会的时候，再把他放入军中掌权。” 俞长思眼睛一亮，道：“沙县伯言之有理！军中之事，陛下以前靠赵欢，后来靠袁彰，现在靠左相，军中无人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典臣就是他的突破口。如果我没猜错，那什么武举十子多半会被陛下安排到军中合适的位置历练。” “还有这周诺……”俞长思笑笑，接着道：“陛下明知她和赵澄的关系还重用她，这是通过长公主了解到了右相府的情况，下的一招险棋啊！” “咱们的陛下长大了。”坐在主位的文泰开口道：“也越来越有气魄了！” “护儿，三日后陛下会给许青山做安排，这事你怎么看？” 文护道：“无论怎么安排，都让许先生应着。陛下要人，咱给他就是，反正都是为朝廷效力嘛！” 文泰笑道：“咱护儿也越来越沉稳了！” 文护又道：“我听闻赵澄在燕川城做起了酒生意，那仙酒我找人打听过，乃是上好的佳酿，喝过的人都说能取代以前的酒。叔父，这可是大生意啊！” 文泰问道：“你有何打算？” 文护想了一下，道：“能抢过来更好，抢不到，也不能让他发财！” “刚夸你沉稳，你咋又开始犯迷糊了？我们能知道赵澄做酒生意，陛下能不知道吗？既然陛下都不介意，我们就不要掺和。” “叔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犯迷糊，也没想着把事情闹大。但！” 文护沉着脸色说道：“夺妻之仇不能不报！何况我已经打听到了，赵澄打算去韩南城，应该是要在韩南城建厂，那儿山高皇帝远，我稍稍恶心一下他，不过分吧？” “他要在上阳郡或者长绥做酒生意，陛下不管，那我自然不插手。但远在靖东郡，我还眼巴巴的看着他挣大钱，那我文护未免也太没脾气了！” 俞长思看向文泰，道：“沙县伯此言不无道理，赵澄此人亦真亦假，无论他哪副面孔是真，都不能任由他野蛮成长起来。我们适当的遏制一下，打乱他的节奏，我觉得很有必要。” 文泰想了一下，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我不反对。” “但护儿，出自左相府的事都不可莽撞，你有对策吗？” 第278章 少打阿桃的主意，她能弄死你！ 文护点点头，道：“我已经计划好了，就等叔父答应了我就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文泰笑了一下，道：“不错，你的确还是沉稳了，知道做事不先斩后奏，晓得先问我了。” 俞长思道：“沙县伯，许先生暂时不要动，既然给陛下送了去，样子就要做足。” “不需要。” 文护志在必得的说道：“此等小事，让柳凌去办即可。” …… 成亲纳妾，赵澄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同样在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次又一次挑战身体的极限，为下一代做贡献。 至于最终有没有结果，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用他的话说，田能不能长肥不知道，反正牛快要累死了。 前往靖东郡，势在必行。 看着夏棋和秋书收拾着行装，袁韵搂着赵澄的胳膊，道：“这两丫头，你带一个走。” 赵澄腰子一痛，道：“她俩年纪比冬画还小，不合适。” “想什么呢！”袁韵瞥了赵澄一眼，道：“我是看你出远门，身边有个丫头方便些！” “哦哦……最近老是研究这事儿，思想偏差……” “我看你是思想龌龊！” “嘿！”赵澄讨好的笑道：“带谁呢？我看阿桃就挺合适。” “少打阿桃的主意，她能弄死你。” “阿桃这么猛？” “我知道你是想撮合她和赵五，暂时别想这事，阿桃现在还不能离开我。” “娘子真是洞悉一切！” 赵澄朝夏棋看了一眼，道：“那就带上夏棋吧，她是姐姐，也懂事些。” 袁韵点头道：“和我想一块去了。秋书这丫头玩性大，留在家里让阿桃好好带一带她。” 赵澄喊道：“夏棋，跟着主子出去吃香喝辣！” 闻言，夏棋顿时面上一喜，蹦了起来，笑道：“奴婢遵命！” 秋书指着自己的脸。 赵澄保持微笑，摇了摇头。 秋书的脸色沉下来…… 出去多好玩啊，在家里还得被阿桃欺负……管教…… 夏棋敲了下秋书的脑袋，道：“在家好好服侍少夫人，多跟阿桃姐姐学！” “哼！”秋书别过脸去，带着怨气的继续收拾东西。 袁韵笑笑，道：“让衡文昊也跟着你去。” 赵澄想了一下，道：“有衡文昊和赵五在我身边，自然会安全得多，那你这里怎么办？” “杨统领与何都尉都在府上，右相府不会有事。” “也对。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剩下的，你让春琴再帮你挑点人。” “不用了，这趟徐鞍和我一起去，以他的个性肯定会带不少人。” “嗯……”袁韵替赵澄整了整衣衫，道：“在外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切以安全为主。” “知道的，娘子。” “明儿一早就走了，今晚就不要乱跑，早些回来睡觉。” 赵澄腿抖了一下，道：“要多早？” “太阳下山前就来。” “嗯……嗯……” 翌日清晨，赵澄带着赵五、夏棋和衡文昊轻装简行，骑着四匹马就出发了。 他和徐鞍约好了在东城门集合。 朴无敌往西城门行去，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与了解，他已经有信心开始工作了，先赶去长绥与吕宾汇合。 赵澄对他是放心的。 萧洛木在东，朴无敌往西，赵澄自己南下，每个人都在努力，将商会的这张大网一点点拉开。 到达东城门后，如赵澄所料，徐鞍的人果然比他多。 十个男人，一个丫头，十匹马，两辆马车。 赵澄笑道：“居然只带了这么点人，比我想象的要少啊！” 徐鞍看着赵五等人，道：“你这是做好了找我蹭人的打算？” “有赵五和衡文昊在，指不定路上谁蹭谁呢！” 赵五和衡文昊都是高手，徐鞍知道赵澄的意思，侧过身看向那十个男人，道：“这次出门我就带了一个丫头，这些人都是我花高价请的护卫，他们虽然比不上赵五和衡侍卫，但领头的是个一流高手。” 赵澄朝他们扫了一眼，个个神采奕奕，不由得点了点头。 一般的商人请护卫，通常都是会点拳脚的，或者花高价请点三流高手，能请到二流高手已经非常不错了。徐鞍也是因为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财大气粗了，才能清一色的请二流高手，还能有个一流高手领头。 哪能都像赵澄似的，身边不是宗师就是绝顶高手。 徐鞍笑笑，道：“或许我会有蹭到赵五和衡侍卫的时候，但首先你得先蹭我的马车。” “那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准备，所以才没用右相府的马车。” “你是真抠！” “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兄弟都大方！” 赵澄毫不客气的朝马车走去，经过徐鞍身边的丫头时，愣了一下，看到这丫头一头黄色头发，将嘴凑到徐鞍耳边道：“这黄毛啥情况，西域人？” “是啊！”徐鞍笑道：“买回来两个月了。” 赵澄在徐鞍腹部戳了一下，道：“你这是怀念我家采娥呢？” “要你管。” “采娥现在是我媳妇了，少动歪心思！” “啧啧啧！！”徐鞍撇撇嘴，道：“看你那小气样！就没那回事，我家秀儿，西域金然国人，遗落到大靖的西域明珠。” 徐鞍摸摸秀儿的头：“我是真心喜欢！” 看徐鞍那贱样，赵澄忍住作呕的冲动。 徐鞍搂住秀儿，道：“快给小相爷请安。” 秀儿深深一福，道：“小相爷福寿安康！赵五哥哥安康！衡文昊哥哥和这位姐姐安康！” 赵澄一行都愣了一下。 “嘿！”赵澄笑道：“挺会来事啊，连名字都打听好了！” 秀儿道：“这位姐姐……我分不出是夏棋还是秋书……” 夏棋摆摆手道：“我是夏棋，别喊我姐姐，我肯定比你小。” 秀儿继续道：“秀儿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们都是哥哥姐姐。” 赵澄拍拍徐鞍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很好，一看就是你培养出来的！” 言毕，赵澄钻进马车。 徐鞍一脸疑惑，拉住赵五问道：“他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赵五道：“我哪知道，我家主子夸人都跟骂人似的！” “也对……”徐鞍点点头，搂着秀儿走向前面的马车。 按照计划，赵澄一行先去青东城和萧洛木汇合，商会已经成立，虽然明面上萧洛木是主席，但萧家的核心成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澄得亲自去拜一拜码头，也要利用他的身份与青东城的官员走走关系。 徐鞍也要清点他在青东城的土地，分配出来给商会种粮食。 吴思思已先一步到达青东城，已经跟在萧洛木身边一些时日了，从原本和萧洛木对等做生意的关系陡然变成了副手，吴思思一点意见都没有，相反很赞同袁韵的这层安排，知道袁韵是良苦用心，真心对她好。 这也是赵澄很喜欢袁韵的一点，爱憎分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的话会真心待人。 青东城的事宜结束后，一行人继续前往韩南城，萧洛木和吴思思也加入了队伍，加上他们带的人，队伍陡然间变大起来，俨然成了一个三十多人的商队。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出城的时候太守黄镇亲自来送，客套话说完了，他把赵澄喊到一边。 “小相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和我客气啥！”这几天赵澄没少与黄镇喝酒，两人年纪虽然差的大，但处的跟哥们似的，似乎完全忘记了赵澄阉了黄华之事。 “黄太守，有事你就直说。” 黄镇点点头，招了招手。 他身后的队伍里，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赵澄定睛一愣，不由得一愣。 竟是黄华！ 第279章 惊现刘关张三兄弟！ 毕竟自己是害了黄华没那啥的主使，而挥刀之人也就在身后，说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赵澄强颜欢笑，道：“是黄公子啊，这是有啥事啊？” 黄镇没有说事，朝黄华瞥了一眼，黄华立马走上前来对赵澄一拜。 “见过小相爷！” “黄公子客气了，不必如此。” 赵澄注意着黄华的眼色，见他神色平静，并没有怨恨之意。 黄镇先是叹息一声，然后道：“犬子以前是什么德行小相爷是知道的，我就不赘言了。但那事过后，他洗心革面，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但这青东城……都知道他的事，也不好混……所以我想，请小相爷带着他。” 东西都没了，弄进宫当太监啊！ 赵澄心里下意识的吐槽，但还是管住了自己这张贱嘴，道：“这事和我有关系，以咱俩的交情，我自然要负责到底。放心吧，就让黄华跟着我。” 黄镇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小相爷不要照顾他，有事就吩咐他去做！” “你也看到了，我们出去不是享福去的，既然加入我的队伍了，那我也不会客气。我会让黄华多做事，在工作中才能发现他的长处。” “对，对对对！”黄镇猛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澄想了一下，喊道：“赵五你过来。” 赵五来后，赵澄拉着赵五走到黄华面前，道：“黄华，过去的事翻篇了吗？” 黄华明白赵澄的用意，抬头直视赵澄和赵五，坦诚的说道：“从决定出来，我就告诉我自己，朝前看！” 赵澄深深的看了黄华一眼，点点头道：“牵匹马跟上。” “是！” 见黄华朝商队走去，黄镇长叹一声，道：“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赵澄对黄镇拱了下手，一切尽在不言中，转身离去。 一行人朝韩南城行去。 韩南城和青东城不一样，只是个县城，但在靖东郡中的县城里面是最大的，东临靖海，西南边靠近江扬郡，也是县城中经济最好的。 两城的位置是一条垂直线，只是中间隔着陵山。 有萧洛木带队，商会走的便是距离最近的路线，穿过陵山的一条山路，从北面直接进韩南城。 韩南城虽然不是萧家的主场，但萧家有大量的土地和关系在这儿，有当地的官员和小吏陪着，赵澄一行选址很顺利。 最终，赵澄选择了城中西北部的一片地方。 这片地只有一个小的城中村，估摸了一下还不到百户人家，但周边有很多荒地，而且不远处就是陵山，遇到突发情况容易隐藏，也便于往山上转运物资。 萧洛木其实很费解，不明白赵澄为啥总把容易隐藏当做选址的优选项，赵澄说他也不知道，但本能的就这样想。 赵澄既然主意已定，萧洛木也没反对。 他也觉得这片区域不错。 只要拿掉城中村，周边的荒地都可以利用上，酒厂要建多大就多大，仓库也可以不受限制的扩充。 “感谢诸位了，我已备好晚宴，请大人们先回去休息，我们哥几个商量一下，晚上再好吃好喝！” 萧洛木对陪同的官员小吏拱手。 一官员笑道：“萧老板来了，当然是我们请客……” 萧洛木打断他，笑道：“我又不是外人，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了。” “哈哈哈那行那行，你们先聊着，晚上再喝！” 说着，那官员凑近了一些，道：“我这些兄弟们都问我，晚上能不能品尝到仙酒啊？” 萧洛木潇洒的扬起手，道：“管够！” “哈哈哈好好好！！”官员大笑起来，这才带着人离去。 等他们走后，萧洛木拉着赵澄往前走了一步，放眼看着前面的城中村。 有老人散步，有小孩嬉戏，还有妇人在荒地的水沟里洗衣。 “凭我萧家的交情，还有小相爷你的身份，要拿下这块地不难。但我建议你得多拿点钱，把韩南城的地头蛇喂饱，这样我们开工后才没有麻烦。” 赵澄看着那些村民，问道：“你是担心这些人不肯搬吗？” “不全是。” 萧洛木抬起头，朗朗说道：“只要以县衙的名义征用，然后给他们的钱足够，这不成问题。只是韩南城不比青东城，萧家哪怕土地多，也只是客人。把地头蛇打点透了，他们能帮我们处理很多小事。” “我当初推荐你来，是因为韩南城的情况比较特殊。” “别的地方地头蛇至少有几个，打点了这个，还得打点那个。而韩南城的豪强虽然有三家，但他们的掌权者是结拜兄弟，所以地头蛇只有一个。我们打点起来会方便些。” “原来如此。”赵澄听明白了，问道：“这三家的情况你了解吗？” “都打过交道，还算好相处。” 萧洛木转过身，朝众人扫了一眼，道：“他们的老大是刘家刘达，是韩南城的秣陵伯，这县城地位最高的贵族。老二是关家关义，是韩南城的县丞，不光是他，他们关家的人在县衙里占据了不少位置。老三是张家张德，是韩南城最富有的大商贾，我萧家与韩南城的生意往来，都是与张家合作。” “这三人情同手足，铁板一块，被誉为刘关张三兄弟。” 赵澄愣了一下。 刘关张？ 他脱口而出：“韩南城有桃园吗？” “啥？”萧洛木疑问道。 “哈哈哈没事儿！”赵澄乐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你和他们熟，就去请一请他们，明日我摆宴席请他们喝酒！” 萧洛木点点头。 赵澄看向夏棋，道：“东西都带了吧？” 夏棋道：“带了，在客栈的箱子里。” 赵澄道：“回去后拿给萧公子。” 萧洛木疑问道：“什么东西？” “请他们赴宴总不能空手去吧？” “他们都不缺钱，给少了得罪人，给多了别人会以为我们的钱好挣，还是别送钱了吧？” “我是那么俗气的人吗？”赵澄大笑道：“我让夏棋准备的是文人墨宝，金大侠和酒仙的真迹！” “这仙酒是酒仙酿造的，等仙酒卖好了，酒仙的真迹铁定更值钱啊！” 萧洛木眼睛一亮，道：“小相爷办事靠谱，妙啊！！” “这敲门砖够响吧？”赵澄得意的说道。 萧洛木竖起大拇指，笑道：“铁门都能给他敲透！！！” 众人正说说笑笑时，一行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徐鞍的护卫刚要去拦，萧洛木瞥见他们后，赶紧道：“别拦！” 说着，萧洛木赶紧迎了上去。 “秣陵伯！关大人！张老板！我正要去拜访你们呢，你们怎么找来了？这真是……真是失礼啊！” 为首的刘达穿着贵气，只是个头不太高，一脸和气的对萧洛木笑道：“听闻萧老板和小相爷到了我这小县城，我还哪敢待在家里等你们来拜访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刘达三人的笑脸，赵澄内心惊讶不已。 萧洛木好大的面子！ 第280章 湖面下的暗涌 “小相爷呢？”刘达朝萧洛木身后探出脑袋。 赵澄没故作姿态，大步迎了上去，笑道：“赵澄在此，见过诸位！” “哎呀小相爷折煞老夫了！”刘达赶紧对赵澄拱手。 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一个又壮又胖的汉子也对赵澄拱手。 “韩南城县丞关义，见过小相爷！” “草民张德，见过小相爷！” 赵澄记住他们的长相和名字，个高的是关义，又壮又胖的是张德。 赵澄回礼道：“在来的路上我就听萧兄说起你们了，三位情同手足，将这韩南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对三位钦佩了一路，还和萧兄打趣说，和他也要成为像你们这样的好兄弟！”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刘达惊讶道：“小相爷，你说的好哇！！” 关义道：“小相爷这文采，令人钦佩。” 张德也道：“这说的就是我们兄弟仨啊！” 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哪有啥文采，都是跟着酒仙学的。” 刘达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徐鞍脸上，思索了一下，道：“敢问这位……难道是徐小侯爷？” 一直被冷落的徐鞍心里舒服了些，拱手道：“徐鞍，见过秣陵伯。” “好好好！徐小侯爷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我和青东侯也经常往来啊！”刘达走过去拍了拍徐鞍的胳膊，满脸喜爱。 看到刘达的表现，赵澄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人眼力敏锐，擅于交际。 张德看向赵澄身后的村子，问道：“小相爷是看中这块地了吗？” 赵澄点头道：“嗯，就这儿了。” 张德看向刘达和关义，道：“大哥，二哥，这儿就只有村民的搬迁问题，好解决吗？” 关义肯定的说道：“小事一桩。” 刘达笑道：“只要小相爷看中的地方，保准没问题！” 赵澄和萧洛木都愣住了。 这……就答应了？？ 刘达伸出手，左手拉着萧洛木，右手拉着赵澄，笑道：“走走走，天都快黑了，今儿就别看了，咱们先去好好喝一顿。萧老板，我们三兄弟可惦记你们的仙酒很久了，老是听别人传好喝好喝，今晚得给我们喝个痛快！” 萧洛木被刘达拉着走，有些迷糊，道：“那这地……” 刘达道：“今儿只管喝酒，明日你和小相爷去县衙找关义，他批文给你一弄，该咋安排咋安排！” 关义附和道：“萧老板不是外人，办事没那么多规矩，你们需要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尽管开口！” 萧洛木朝赵澄看了一眼，对刘达点了下头，道：“那就有劳三位了！” …… 对爱酒之人来说，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关义和张德自诩酒量不错，但在仙酒跟前依然烂醉如泥。只有刘达定力够强，发现仙酒的度数高后，便改掉以前豪饮的习惯，用小酌来应对，一小口一小口的细抿，分出神来照顾弟弟，这才把控着局面没让两位弟弟出丑。 刘达说的不是场面话，第二天便让关义出面去帮赵澄落实建厂的事，张德出人出力，甚至亲力亲为帮赵澄去办一些他不熟悉的流程。 这让赵澄和萧洛木非常感动，于是连着喝了七八天大酒。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关义和张德再也不敢猛喝了，但对仙酒却是越喝越上瘾。 事得办，酒得喝，喝七八天大酒，事情也办妥了。 建厂筹备只用了七八天，这已经是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了。赵澄自认就算在燕川城建厂，速度也不会有这般快。 他送给刘达他们的仙酒墨宝也让他们很满意，短暂的交往后，一帮人玩成了整天混在一起的好兄弟。 眼见快到了十二月底，离春节越来越近了，赵澄没有拖延，立即开始动工。 动工仪式前夜。 赵澄一行住在张德自家开的酒楼里，为了明日的动工仪式，今夜喝的不多，赵澄早早的就回到房间。 和往常一样，吴思思隔一天就会过来睡一晚，赵澄进门时，吴思思已半躺在床上。 赵澄搓着手就朝吴思思走去。 吴思思抬起脚，用脚尖顶着赵澄的胸，道：“给你说个事，我觉得刘达看我的眼神不对。” 赵澄问道：“想吃了你？” “好像是。” “那就对了。”赵澄捧住吴思思的脚，笑道：“吴老板有长相有身材还有能力，他们要是对你没非分之想，我才觉得不正常！” “不过我还是觉得刘达此人心机挺深的，你还是当心一点。”吴思思依然疑虑道。 “我知道的。萧洛木说的对，他们是地头蛇，哪怕对我们客气对我们好，也终究是地头蛇，称兄道弟可以，但该喂饱他们还得喂。” “不过，先把你喂饱了再说！” 赵澄顺着吴思思的腿摸下去，就要扑上去时，突然听到“当当”一声响。 赵澄猛地回头，道：“谁？！” “主子，有情况！”赵五在外面说道。 赵澄推开门，顺着赵五的目光，看到一张信纸被一个铁钉钉在门边的木框上。 “铁钉传书？” 赵澄疑问道：“看见是什么人了吗？” “没看清。”赵五朝大门处抬了下头，道：“衡侍卫去追了。” 赵澄伸手去拿信，赵五赶紧道：“小心有毒。” 赵澄没理会，将铁钉和信取下来，道：“你可是两断刀赵五！连你都没看清人，他要害我就不会这样故弄玄虚了。” 说着，赵澄走回到房间里坐下，摊开信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便皱的越厉害。 吴思思这时也从床上下来，走到赵澄后面看着信，眼中也充满惊讶。 赵五疑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澄没回答赵五，而是叹了一声，道：“思思，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但……”赵澄把信递给赵五，道：“送信的人是谁呢？” 这时，衡文昊快步走了进来。 赵澄赶紧问道：“人呢？” 衡文昊摇摇头，道：“对方轻功了得，我追不上。” 赵澄愣了一下，衡文昊可是和赵五一样的绝顶高手，居然连他也追不上？ 赵澄眉头紧锁，突然感到韩南城的水浑了起来。 像是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的暗涌。 第281章 在影帝面前放肆的演 徐鞍、萧洛木和黄华都被叫来赵澄的房间商议。 赵澄没有说事，而是把信传阅了一遍，让每个人自己去理解。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帮家伙忒坏了！”徐鞍最为暴躁，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一下。 “你动静小点，这酒楼还是他们的。”赵澄朝赵五使了个眼色。 赵五会意，立即走出房间护卫，防止被人偷听，毕竟动脑子的活有他没他一样。 萧洛木沉稳许多，冷静地说道：“现在做出判断过于草率，毕竟我们在和他们交往中没发现什么问题。” 徐鞍道：“萧主席，不能因为他们是靖东郡的人，你就偏袒他们啊！” “小侯爷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你不也是靖东郡的人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都是靖人！” 赵澄不悦的说道：“我最讨厌地域黑了，别聊偏了！” 听到地域黑三个字，黄华的眉头挑了一下。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赵澄弄掉家伙的，顿时感到裆下发凉。 萧洛木继续说道：“我说不能轻信，是因为我实在看不到他们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反过来说，他们顺利的支持我们把酒厂建在韩南城，等仙酒卖火爆了，对他们的益处只会更多。再则，这封信不明不白的，送信的人连面都不敢露，怎能轻信？” 徐鞍问道：“那咋办？延后日期？” 吴思思道：“我赞同。刚好快过春节了，要不我们再观察观察，等节后再开工？” 赵澄没立即给出回应，思索起来。 “我……我能说句话吗？”黄华突然说道。 赵澄有些意外的看了黄华一眼，道：“叫你来就是出主意的，你说。” 黄华咽了下口水，道：“我觉得萧主席说的对，这封信不能轻信，所以我不太建议为了这封信就延误工期。这些天我也了解了此次南下的计划，我们的重点是在江扬郡，那里和靖东郡不同，靖东郡有萧家帮忙，江扬郡我们什么都没有，花费的时间会很长。所以能在春节前让酒厂进入正轨，那样节后我们就能全力以赴的应对江扬郡的事情了。” 赵澄点了下头，道：“说下去。” 感受到了赵澄的认可，黄华的声音自信了些，接着说道：“但这封信既然来了，不能轻信，也不能不信。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为何不想办法应对一下，还能及时补救。等明天看到工地上的情况，就知道此信的真假了，到时候我们有准备，也不会乱了阵脚。” 赵澄嘴角微微一弯，对黄华的这番话很满意。 黄华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黄华是提出要想办法补救，而他已经想好了补救的办法。 “黄华，你头脑很清醒，不错。” 表扬了一句后，赵澄道：“徐鞍，思思，我有一个主意，得辛苦你们晚上抓紧去办一下，不能睡觉了。黄华，既然你提出来了，你也跟着一块去帮忙。” “是！”黄华老老实实的应着，朝徐鞍看去，道：“我听小侯爷差遣！” “这主意是这样……”一群人朝赵澄围拢。 …… 翌日。 城中村外，赵澄、萧洛木和刘关张三兄弟早已谈笑风生许久，等待着吉时到来。 动工的设备和工人都已就位。 刘达看向赵澄这边的人，疑问道：“小侯爷怎么还没来？” 赵澄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家伙就这尿性，最近喝大酒把身体喝虚了，估计还没起来。” 刘达道：“吉时不等人。” “不用等他。”赵澄笑道：“萧兄才是大老板，他在就行了。” “行。”刘达看向张德，道：“老三，吉时快到了，你安排的乐队呢？” “在呢！”张德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在那瞎嚷嚷啥呢？赶紧过来拉曲儿！放鞭炮了！！！” 关义看了下日头，道：“吉时到了，开始吧。” 刘达看向萧洛木，问道：“萧老板，可否开始？” 萧洛木笑着点点头。 啪啪啪！！！ 鞭炮炸响，乐队开始吹拉起来，陡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无比热闹。 刘达带头鼓掌，赵澄等人都纷纷拍起手掌，每个人脸上都面带笑容。 就在这时，乌压压的一群人从城中村里跑出来，挤开乐队来到赵澄等人面前。 为首的一个精瘦老者大声道：“吹什么吹？停下！都给我停下！” “我们没同意搬家，你们凭什么建厂？！” “对！我们不同意！” 起哄的村民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老人，还有一些妇女抱着半大的孩子，一个个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赵澄他们。 “不搬不搬！搬了我们住哪儿去？” “要建酒厂你们换地方，不许拆我们的房子！” “我家祖坟就在这，你们拆了不怕遭报应吗？！” “……” 赵澄看向刘达，一脸疑惑。 刘达赶紧道：“二弟，这事你怎么安排的？” “不会的啊！前几日我派人挨家挨户与他们都说好了，他们还签字了！” 说着，关义一脸急切的向前走去，把双手举起来，大声喊道：“大家都安静！我是县丞，有什么问题一个个说！” 那老者往后举起手，人群这才缓缓的安静下来。 “县丞大人，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就是不愿意搬！” 关义道：“你们不能这样朝三暮四啊，前几日你们都签字了，现在能说改主意就改吗？” “我家里我儿子当家，我签字不算，得他同意！” “就是，我男人也不在家，要谈找我男人谈去！” “胡闹！！”关义怒道：“你们当朝廷的政令是儿戏吗？朝廷要用这块地，你们不办也得搬！” 老者指着赵澄，高声道：“什么朝廷？我知道他们是要建酒厂卖酒的！你们打着朝廷用地的幌子，就是官商勾结！强买强卖！” “嘿！”关义抓起那老者的手腕，道：“你个老家伙别胡说八道啊！建酒厂的老板是小相爷，小相爷知道吗？右相的长子！他来韩南城做生意，是看得起我们，你们敢说右相府代表不了朝廷？” 赵澄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早已冷笑起来。 演。 你们继续演。 在我这个能拿影帝的人面前放肆的演！ 第282章 小相爷和萧家是咱们的恩人！ 赵澄赶紧拉了下关义的衣角，一脸诚惶诚恐的说道：“关大人慎言，右相府可代表不了朝廷啊！”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和这些愚民说不通！” 关义把老者松开，轻声道：“这城中村在县城挺落后的，村子里的壮年都在城中心务工，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人孩子，连女人都少。前几日他们明明都签字了，哪知道今日反水！” 赵澄问道：“是不是钱没给够？” 关义摇头道：“城里也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了，给钱都是有标准的，没亏待他们。” 赵澄叹了口气，道：“那可怎么办啊……” 萧洛木也过来，一脸急切道：“关大人，你可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张德道：“就是！二哥，答应了小相爷和萧老板的事就要办到，他们如果是要钱，大不了我私人给他们补上！” 刘达对萧洛木抱拳，道：“你们放心，二弟一定会处理好的。” 赵澄和萧洛木悄悄对视一眼，心想兄弟仨配合的不赖嘛，若不是昨晚那封信，还真信了你们了！ 关义重重点头，神色决然起来，立马转过身朝人群中走去，喝道：“这件事已经定了，你们在这里喊破天都没用，今日动工照常进行，你们说当家的不在，那就等你们当家的回来了，让他们去县衙补个签字！” 闻言，老者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说道：“我犯病了！我头好晕啊！” 见状，相继又有几个老人直接倒下，气喘呼呼的叫喊起来。 还有妇人掐着孩子，孩子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场面顿时变得极为混乱。 “没有王法啊！” “没有天理啊！” 关义大声道：“你们这样闹不是个事！你们是要加钱还是要干嘛，拿个章程出来！” “不要钱！我们不搬！” “不搬！！” “今天我们就都躺在这儿，要动工，就顺便把我们埋了吧！” 混乱之中，更多的村民一窝蜂的倒下，一个个都赖着不走了。 “这……” 关义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回到赵澄面前，为难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这……” “他们真是愚民！！！”关义大骂道。 刘达指着关义，一脸怒气，道：“二弟，你真是……” 赵澄道：“秣陵伯就别责怪关大人了，我知道他尽力了。” “那咋办？”刘达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就缓一缓，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赵澄看向萧洛木，问道：“萧兄你觉得呢？” 萧洛木叹了一声，道：“秣陵伯都这样说了，肯定是没更好的办法了。” 刘达信誓旦旦的说道：“办法一定会有的，就是得再琢磨！” 张德也道：“要不先回去喝酒吧！反正这地看好了，跑不了！喝着喝着，万一就喝出主意来了呢？” 喝出主意？ 我看是喝出三高吧？！ 赵澄撇撇嘴，心中狂吐槽。 他们这是故意让项目无法推进，整天拉着一起吃喝玩乐，最后项目玩黄了，人也喝废了。 到时候就只能灰溜溜的回燕川！ 赵澄看看天空，道：“要不再等等吧。” “等等？”刘达疑问道：“等什么？” “等风来。” 刘达：“？？？” 关义问道：“等风干啥？” “我只是打个比方。”赵澄解释道。 见赵澄和萧洛木都没打算离开，刘关张三人有些懵了，却也不好再继续催。 村民们躺在地上，见没人来拉来劝，一时也没理由闹腾了。 突然间，气氛就如此诡异的安静下来。 两帮人，一边站着一边躺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不说话。 刘达实在忍受不了了，道：“要不还是先回去吧。二弟，你去劝他们回家，说我们不动工了，这么躺着容易中暑。” 赵澄道：“都冬天了，不热。” “哦对对对……那也不能这样躺着，地上凉。” “今天太阳挺暖和的。” 刘达哭丧着脸说道：“小相爷你到底要干啥？？” 赵澄偏过头朝不远处望去，面上一喜，道：“来了。” 众人顺着赵澄的目光望去，看到徐鞍、吴思思和黄华快步走来，不光是他们，身后还有一群男男女女。 原本安静的现场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村民们也都放眼望去，人群中立即传来议论声。 “张大叔，那不是你家阿全吗？” “是栓子！” “翠花，你男人回来了！” “娃，你爹，那是你爹！！” “还有你娘！！” “娘！！！” 孩子们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见爹娘后，都带着笑脸跑过去。 老人们也很激动，虽然同在一个县城，但韩南城毕竟是大县城，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省钱，去城中心务工的男人们都是一月甚至数月才回一趟家。 老人们想儿子，孩子们想爹，现场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宛如一个大型认亲现场。 “这……”刘达朝赵澄看了一眼，见赵澄笑意盈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大冷的天，你搁这外面凑什么热闹呢？” “他们官商勾结，要拆我们的房子，占我们的地……” “别听人瞎说！爹，赶紧搬吧，这城中村的房子破旧不堪，早就该拆了！” “啊？儿啊，拆了我们住哪儿去啊？” “县衙给你们补了钱吧？” “为了那点钱就搬走，我舍不得啊……” “我还没说完呢，县衙补了钱，小相爷给我们补了更多！拿着这些钱，就能去我务工的地方买新房子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每天都能在一起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小相爷就是酒厂的老板，他是个好人呐！他不但给足了钱，还说了，你们都是老人孩子，身体不方便，搬家可以慢慢搬，他等你们。但人家这么好，我们不能得寸进尺啊，我们赶紧搬，别耽误小相爷动工！” 这样的对话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的传来。 有自家的儿子做工作，村民们顿时统一了意见，之前那带头闹事的老者站出来，对着村民大声道：“我也是刚刚听我家阿全说了才知道，这酒厂的老板啊，就是替我们赶走南周谍子的小相爷，还有青东城萧家的萧洛木！大家都知道，上次陵山战役，就是南周军联合靖东郡的谍子搞出来的，那次多危险啊，若不是萧洛木的哥哥萧洛风将军，我们韩南城离陵山这么近，肯定第一个遭殃啊！” “要是没有小相爷赶走南周谍子，像陵山那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 “小相爷和萧家是咱们的恩人，我们动作麻利点，不要耽误酒厂动工！！！” 第283章 要是让他把酒厂建成，文护就会给我们上坟！ 眼前的局面超出了刘达的想象，赵澄朝刘关张三兄弟瞥了一眼，见他们脸色全都变了，不由在心中冷笑连连。 昨天的铁钉传书内容很简单，说刘关张三人是故意麻痹赵澄一行，明面上全力支持，关义也配合他们办理各种批文手续，张德也帮着跑上跑下，但其实他们暗地里安排人鼓动村民，组织他们在动工这天闹事，要打乱赵澄的节奏，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七八天的筹备，赵澄已经掌握了城中村的基本情况，知道村中的壮年都去城中心务工了。萧洛木和县衙的小吏熟，而小吏对这些务工人员的情况了如指掌，徐鞍、吴思思和黄华三人连夜拉上小吏，做通了十几人的工作，再让这些人去说服其他人。 在外务工的人，不能长期和家人团聚是心病，给足钱，让他们能在务工地买得起房，就是对症下药。 说白了，就是砸钱。 萧洛木一开始是希望赵澄多花点钱喂饱地头蛇，赵澄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突然被人摆了这么一道，他索性改变了策略。 反正是要花钱，那就把钱花在这些人身上。 你地头蛇要咬我，我就不喂你了！ 爱咋咋地！ 赵澄走到关义面前，笑道：“关大人，韩南城的百姓也并非是愚民，和他们讲讲道理，还是讲得通的。” 关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刘达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恢复笑容，道：“还是小相爷和萧老板有手段，你看看，你们都安排了，也不早给我说！” 赵澄道：“这也不是刻意安排的，我就是觉得他们都挺可怜的，就想着给他们多补点钱。但我也没想到，这些老人居然会来闹事！” 赵澄笑了一下，道：“不曾想，我一片好心居然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当然，这都是秣陵伯和关大人治理有方，老百姓才会如此通情达理啊！” 赵澄的言语里充满了嘲讽，但偏偏没把事情说破，刘达便也借坡下驴，笑道：“虽然出了点意外情况，但现在好歹是顺利了。那……动工？” “当然！” 赵澄向关义挥手示意，笑道：“关大人，重新开始吧！” …… 深夜。 秣陵伯府。 和赵澄他们喝完酒后，关义张德跟着刘达回到府上。 今夜这顿酒，是数日来喝的最憋屈的一次。 往常那些酒局，刘达认为自己才是把控局势的人，赵澄也好萧洛木也罢，都不过是自己棋盘上的棋子，自己想让他们往哪走就往哪走。 他们信任自己，也必须要依靠自己，哪怕自己把他们往火坑里引，他们也得乖乖往下跳！ 但今夜，无论赵澄和萧洛木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刘达都觉得他们在嘲笑！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达吩咐下人泡三壶浓茶，坐在主位上思考起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德道：“大哥，他们今天还一个劲的感谢你呢，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们根本就没发现？” “赵澄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那是感谢我？” 刘达喝道：“他那是嘲讽！是深深的蔑视！！” “大哥说的没错，赵澄和萧洛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关义拍了下桌子，厉声道：“是我们大意了，一个能三次战胜南周谍子的人，本来就没那么好糊弄。” 言毕，三人都沉默了。 关义朝刘达瞄了一眼，道：“其实这事我们就不该答应文护的，刚和赵澄接触的时候，其实能感觉到，他待人真诚，没想过占我们便宜，萧洛木也是个讲规矩讲道义的商人。与他们合作，其实很好。” 张德立即说道：“二哥这样说了，我也不藏着，我也不太赞同帮文护。赵澄和萧洛木在韩南城建酒厂，等仙酒卖火爆了，咱也能跟着收益啊！” “胡闹！”刘达在桌面上一拍，震得茶杯盖都晃动了一下。 “都已经答应文护了，还能反悔不成？再说，这是我们能决定的事吗？文护是谁？他代表着左相！” 关义点点头，道：“背信弃义的事自然是不能做，我和三弟也就是发发牢骚。” 刘达又道：“你们难道忘了，咱韩南城半年前被灭门的元家？一百七十三口，一个不留啊！” 张德惊道：“大哥，难道是左相做的？” “我没说是左相。”刘达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们，和左相右相这些人比起来，我们三兄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大人物们动一动手指头，我们就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元家是被谁灭的是个谜，有人说南周人做的，也有人说是海寇做的，还有人说元家和苏家有仇，是苏家做的，因为那晚有人在韩南城看到了苏万三身边的剑客，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家实实在在被灭了。” “那文护，我略有耳闻，虽是左相的亲侄子，但其实是左相麾下最凶狠的鹰犬！我们若是一开始不答应合作，日后可能会受到排挤。但现在答应了又反悔，哼哼……恐怕就不是排挤那么简单了。” 关义和张德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冷颤。 “我们三兄弟能走到今天，偏安一隅不容易，都上点心吧。” 刘达摆摆手，端起茶杯，道：“所以不要再说这些了，想想应对办法吧。赵澄这酒厂，不能让他建成。要是让他把酒厂建成，文护就会给我们上坟！” 关义想了一下，道：“既然赵澄没撕破脸，我们也就继续应付着，但动工是阻止不了了，只能从施工的时候入手。要不……找点人闹事？” 刘达摇摇头，道：“小打小闹的没意义，也不能让我们的人直接动手，这样事后查出来麻烦。赵澄的背后好歹是右相府，徐鞍也和他在一起，若是右相和青东侯追究起来，我们也得完。” 关义沉默了，一时之间的确想不出好办法。 他突然觉得大哥说的太有道理了，明明是左相右相这样的大人物在斗争，偏偏把他们这些小人物给卷了进来。 而小人物在这斗争漩涡中，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太难了。 张德突然道：“若是用让人闹事的办法影响他们施工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第284章 我这人蛮真诚的，通常情况下不忽悠人 “三弟你有啥好主意，快说！” “既然不能直接用自己的人，又不能只是小打小闹，那就去找王麻子！” 闻言，刘达和关义都惊了一下。 刘达疑问道：“请山贼？” 张德道：“我养了他们这些年，让他们好吃好喝的待在陵山，从没让他们做过什么。王麻子这人虽是山贼，但讲义气，守信用，我亲自去找他帮忙，他不会落我面子。” 关义道：“三弟，让山贼进城，这可不是小事啊！” 刘达从张德的话里听出味来，将茶杯放下，道：“三弟的办法可行。” “大哥？”关义以为大哥不会同意，但没想到竟答应的如此快。 “这种事情看上去是闹事，但其实是个细活，只要我们合计好了，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刘达站起来，在大堂里走了几步，道：“三弟，你让王麻子先派出一小拨人来，让他们扮成工人混在酒厂的建厂工人里。等到王麻子进城那天，这些人便趁乱闹事，里应外合。” “二弟，这些天想个由头减少北城门的兵力，王麻子进城的时候做做样子抵抗一下。最好是想办法让县令下这个调令，事后你好抽身一些。” “明白。”关义点点头，担忧的说道：“可王麻子进城后要胡来咋办？” 刘达朝张德看去。 张德郑重的说道：“我信得过他，这次我也会给他不少好处。” “酒厂就在县城西北角，和北城门之间没有闹市区，距离也近，王麻子从北门进城后直接扑向酒厂，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刘达话锋一转，厉声道：“但对待这种土匪，不能只给枣子，还得举起棒子！三弟，你和王麻子明说，难得找他帮忙办一次事，他要是敢进城后胡作非为，管不住下面的人，那我就算拼了我这爵位，也要请朝廷出兵上山剿匪！最次，我也会派樊到取他的命！” “这话我一定带到，大哥！”张德正色道。 哐当！ 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关义立即快步跑出去，朝屋顶上望去。 黑压压的夜空下啥都没有。 刘达和张德跟出来。 “二哥，咋了？” “你们刚才没听见声音吗？” “听到了。”刘达点头道：“二弟不必惊慌，最近府上野猫多，是猫上屋顶了。” 说着，刘达和张德便朝屋里走去，关义依然看着屋顶。 “三弟，此事尽快办好，你最好明天一早就去……” 刘达回过头，喊道：“二弟别看了，樊到是一流高手，他在院子里守着，谁能偷听到我们说话？” 关义一想也是，大哥府上的护卫可是韩南城第一高手。 那可是一流高手啊！ 那种偷听的小毛贼哪能避得开樊到的眼睛？ 关义这才放心，朝大堂中走去。 …… 既然没撕破脸，赵澄一行依然住在张德的酒楼。 有了防备，酒楼那些盯梢的根本就盯不住赵澄，他们能看到的，都是赵澄故意让他们看到的。 众人在赵澄的房间议事。 “刘关张三兄弟能放弃与我们合作的利益，阻扰我们建厂，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估计他们不会就此罢手。” 赵澄和萧洛木、徐鞍坐在小圆凳上，其他人在周围站着。 萧洛木点点头，认为赵澄说的有理，道：“酒厂动工他们已经阻止不了了，想要再生乱子只会在施工时下手。随着建厂工作的推进，我们需要的工人会越来越多，他们极有可能在工人中安插人使坏。” 徐鞍道：“要不我们从青东城调工人来？不需要萧主席安排，这件事我就能搞定。” “不行。” 赵澄摆摆手，道：“从青东城调人太费时间，而且也会影响韩南城百姓的就业机会，这样容易遭到抵触。地头蛇的刁难我们可以用雷霆手段解决，但老百姓要是抵制我们，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徐鞍问道：“那咋办，张德是大商贾，韩南城的三教九流和他的关系千丝万缕的，他要安插人进来太简单了。” 赵澄道：“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能见招拆招了，还是要主动出击，解决根本问题。” 萧洛木感兴趣起来，问道：“你想怎么做？” “首先要搞清楚刘达他们阻扰我们的原因是什么，是我们触碰了他们的既得利益？还是他们也是被人裹挟的？” 赵澄想了一下，道：“实话讲，我对关义和张德的观感都还不错，尤其是关义，身为县丞，把韩南城治理的很好，言行举止有一股正气。我想……不如就以关义为突破口，我去找他谈谈。” 萧洛木道：“我可是说过的啊，刘关张三兄弟铁板一块，你要搞离间这一套怕是不容易。” “我不离间他们，也不挑拨他们兄弟感情。我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人嘛，活着要嘛是为利，要嘛是为一口气，无论他是哪种，我都接得住。” 萧洛木点点头，道：“忽悠人这一块是你强项，那你就试试吧。” “别这么说嘛，我这人其实蛮真诚的，通常情况下不忽悠人。”赵澄辩解。 房间众人都别过脸去。 赵澄假咳两声，道：“那个……我刚说的对策不影响酒厂正常施工，你们该招人就招人，不要担心有张德的人，也不要刻意去防着谁，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但给足工钱，还要体贴关心，工人都淳朴，我们要给大部分工人留下好印象。” 说着，赵澄朝黄华看去。 黄华立马点头道：“老板放心，我一定做好！” 对赵澄的称呼，已经变了。 经过那日的事后，赵澄开始交给黄华做一些事务，酒厂的核心政策由他们指定，刚好需要一个人具体管理，这段时间也刚好能看一下黄华的能力。 黄华也果然如黄镇说的那样，经过那次的鸟没事件后，整个人的性格和脾性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完全从一个纨绔转变成了好学上进的官二代。 只要他肯努力，不打什么歪心思，赵澄对他没任何意见。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当当’的声音。 却不是从门那边传来，而是窗户。 听到这个声音，赵澄下意识的就知道，是‘铁钉传书’来了。 第285章 你这思考角度……比萧主席更刁钻啊！ 铁钉传书的内容风格和之前一样，简洁，但直指重点，把刘关张三兄弟的密谋呈现在赵澄眼前。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有动作了。”赵澄把传书递下去传阅。 萧洛木第一个看完，脸色有些难看，道：“居然要引山贼进城，亏他们想得出来！要是山贼不受控制，会酿成大祸！” 徐鞍看过后望向赵澄，道：“这次你算岔了，关义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澄道：“这主意不一定是他想的。” 徐鞍道：“就算不是他想的，但他同意了。” “我不反驳，也不替他们说话，我只是越发的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能让他们三个想出这种损招来对付我。” 赵澄搓着手指，沉声道：“什么怨什么仇？？” 徐鞍撇撇嘴，道：“山贼不足为惧，来多少杀多少！” 赵澄道：“小侯爷请了一流高手做护卫，说话都有底气些了。” “那当然！”徐鞍拍拍胸口，道：“我就怕他们不来，要是不遇上点危险，我钱不是白花了？” 说着，徐鞍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干脆带上赵五和衡侍卫，我们主动出击，上山剿匪！” 徐鞍越说越兴奋，朝众人望去，笑道：“我这主意妙不妙？！” 萧洛木认真的想着，道：“我觉得可行，但还要加上一条，请关义出兵增援！” 徐鞍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萧洛木说道：“要说损还是你损啊！他们要联合山贼来打我们，我们却先让他们帮忙剿匪，关义听到我们的要求后估计会吐血吧？！” 萧洛木问道：“小相爷，你认为如何？” 言毕，所有人都望向赵澄。 拍板的事情还得他来。 “这主意是不错，但很冒险。” 赵澄先是肯定，然后否定，起身道：“要是在剿匪的过程中，关义突然对我们倒戈一击，那我们会很麻烦。我身边有赵五和衡文昊，不会有太大危险，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萧洛木疑问道：“难道关义敢对我们下手？我也就算了，但小相爷和小侯爷的身份摆在这里……” 赵澄摇摇头，道：“连引山贼进城的办法都想出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萧洛木沉默了，他知道赵澄说的是对的。 “徐鞍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得上山，但不是剿匪。”赵澄继续说道：“而是谈生意。” “谈生意？”徐鞍抓抓头，狐疑道：“和山贼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赵澄道：“他们要引山贼进城，那我就顺水推舟收了这些山贼。酒厂和仓库建成后刚好需要护卫，我可以给这些山贼一个从良的机会。” 徐鞍惊道：“你这思考角度……比萧主席更刁钻啊！” 赵澄微笑道：“有份正经工作干，谁愿意落草为寇？” 萧洛木道：“就怕山贼贪得无厌，以后监守自盗。” “这个我心里有数。”赵澄看向窗外，道：“只要他们肯来，我自有办法管住他们。” 萧洛木想了一下，道：“那事不宜迟，我这就上山。” “不不不，此事不必劳烦萧兄，我亲自去。”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萧洛木立马反对，一副危险的事情我来的模样。 赵澄有些感动，道：“我会带上赵五和衡文昊，安全不会有问题。再说，你要留在城中稳住刘关张三人。” 徐鞍道：“那你把我请的护卫也都带上。” “不用，这些护卫留下来保护你们。”赵澄笃定的说道：“我只带赵五和衡文昊两人，我也会乔装一下，扮成萧兄的下属。” 萧洛木思索了一下，不再赘言。 …… 陵山南部。 风景怡人。 当初赵澄和萧洛风所在的陵山，是陵山北部靠近青东城的部分，虽然都是陵山，但此处和陵山之役的发生地不同。 整个陵山大小山寨无数。 山腰某处，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寨子里，披着大褂的王麻子正在大堂内做着俯撑。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大当家来人了！大当家来人了！！”正要做到一百的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人。 被突然打断，王麻子气一泄，第一百个没做成，气喘吁吁的爬起来，怒道：“什么来人了，你说话能断句吗？！” “山下来人了，看样子是奔着我们来的！” “多少人？” “三个。” “三个人慌个屁！”王麻子白了手下一眼，道：“让老二去把人抓过来！” “是！” 手下退出去后，一个穿着单薄的高个头男人走了进来。 王麻子愣了一下，道：“老三，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最近感觉修为有精进，我特意穿少点，激发一下潜能。”贺老三在王麻子下首的位置坐下，道：“才三个人，会不会是张老板的人。” 王麻子朝主位走去，道：“张老板的人昨天才来过，应该不是。” “大哥不用担心，是敌是友，三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虽然还没成功突破到一流高手，但一流高手以下没人是我对手。” 王麻子点点头，贺老三是寨子里最能打的，对他更是忠心耿耿，有他在身边，王麻子就没怕过事。 “马老板玩的可还开心？”王麻子在主位上坐下。 贺老三微笑道：“昨晚喝的有点多，现在还睡着呢。” 王麻子道：“马老板是我大哥，难得来一次，一定要把他陪好。” 贺老三郑重点头，道：“放心，他是大哥的大哥，我不敢懈怠。” 不一会，一群人带着赵澄、赵五和衡文昊走了进来。 赵澄稍微乔装了一下，嘴上粘着一撮小胡子，穿着朴素，一副随从的模样。 他朝大堂内扫了一眼，见带着他们进来的人分别在两侧的椅子上坐好，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朱老二道：“大哥，他们说是找你谈生意的，就没绑人。” “谈生意？”王麻子疑惑的看向赵澄，又朝赵五和衡文昊扫了一眼，明显感觉到赵澄气度不凡，应该是主人。 “阁下哪位？”王麻子开口问道。 赵澄微微一笑，拱手道：“青东萧家，萧澄。” 第286章 什么时候山贼也这般讲信义了？ “青东萧家？” 听到这四个字，王麻子立即来了兴趣，毕竟昨天张德派人来说的事就与萧家有关。 “我和萧家毫无瓜葛，有啥生意可谈？” 赵澄脸上浮现着自信的笑，朗声道：“我主子是萧家萧洛木，龙骧将军的亲弟弟，他派我来，送给王大当家一个大生意！” 赵澄这样一说，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王麻子道：“说来听听。” “我家主子正在韩南城建造酒厂，仙酒你们听说过吧？绝对好卖的好东西，我主子以后就指着这个发财。但韩南城就在陵山脚下，谁都知道这陵山上山贼无数，偶尔还有海寇跑来山上歇脚。我主子担心等以后仙酒卖火了会遭人觊觎，所以想要请一批护卫替他看守酒厂。” 赵澄朝左右环视了一下，道：“每人每个月二十两银子，表现好还另外有奖金！”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 二十两银子！ 他们落草为寇，大部分都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样，一个人一个月海吃海喝也用不了十两银子，这还是大手大脚的情况。若是正常来用，五两银子绰绰有余，十两银子甚至能养家了。 而萧家开口就是二十两！山贼们啧啧称奇，心想萧家果然不愧是靖东郡最有钱的豪门，有底气，也大方！ 几位当家都朝王麻子望去，显然是开始动心了。 赵澄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其实你们没什么好想的，这笔生意你们只需要出人出力，就能得到高额的报酬和正经身份。最重要的是，有了稳定的收入和护卫的身份，你们在山下还有家人的，就能和家人团聚，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收入去养活他们，让他们体面的生活！” “大哥……”朱老二忍不住开口。 王麻子立即抬手制止他，说道：“你刚也说了，陵山上的山贼无数，为什么要找我们？” “哈哈哈……王大当家这话问的就太谦虚了！” 赵澄笑着说道：“我主子对陵山的情况颇有了解，敢问这陵山上，有谁的实力能强过王大当家你？” 王麻子顿时激动起来，下意识的将手在扶手上重重一拍，道：“那的确是没有！” 嗯……萧洛木这人还是挺有眼光的。 我家老三是武学奇才，很快就要成为一流高手了，到时候必定纵横陵山。 赵五朝王麻子瞄了一眼，看到他兴奋的神色，暗想又有人要被主子忽悠瘸了。 “王大当家，诸位当家！”赵澄向前迈出一步，对所有人一次抱拳，朗声道：“萧家的财力与诚信自不用说，对你们而言，这是生意，更是机会，还请好好把握，不要错失良机！” 言毕，赵澄闭上眼睛，道：“我就在这，静候佳音。” 朱老二道：“赐座！” “等等！”王麻子赶紧打断，不悦的扫了朱老二一眼，然后起身朝赵澄走去。 “你回去告诉萧洛木，这生意我怕是做不成。” 闻言，除了贺老三，朱老二和气其余的当家都露出遗憾的神色。 “王大当家为何拒绝的这般果断？是萧家开的价太低，还是……”赵澄突然睁眼睛，厉声道：“刘关张三人开的价更高？！” 王麻子眼眶一扩，顿时警惕起来。 见状，贺老三轻轻地来到王麻子身后。 赵五和衡文昊同时朝贺老三瞥了一眼，两人都开始聚积内劲，防止对方突然动手。 赵澄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给你们踏踏实实的工作不去做，非要帮着他们做这些掉脑袋的坏事呢？” 王麻子道：“萧洛木不简单啊，居然连张老板的计划都知道。” 赵澄心头一动，原来是张德出的主意。 王麻子盯着赵澄的眼睛，沉声道：“萧家给的价格很诱人，从长远来看，的确要比张老板开的价更高，但我王麻子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既然答应了张老板，就不会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赵澄有些意外，没想到王麻子拒绝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什么时候山贼也这般讲信义了？ 赵澄却笑了一下。 王麻子微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的是……你在和别人讲信义，不背后捅人刀子，那以后被人捅刀子的就是你了。” 王麻子摇摇头，道：“你小看我了，也小看张老板了。张德此人，也不会在背后捅我。” “是吗？”赵澄丝毫不惧王麻子的目光，向前靠近一步，道：“张德让你去酒厂捣乱，有告诉你这酒厂的老板除了我家主子之外，还有两个不能惹的人吗？” “这两个人，一个是小相爷赵澄，一个是小侯爷徐鞍，背后是右相和青东侯两座大山！” “你们虽是山贼，但老老实实待在山上，朝廷不会管你们，但你们若是杀进县城，还破坏了酒厂，伤了赵澄和徐鞍的根基，朝廷顶不住右相和青东侯的压力，会放过你们？” “到那个时候，刘关张三人为求自保，你们就是他们三人最好的替罪羔羊！” 赵澄朝左右环视一圈，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道：“你为了所谓的信义，为了自己这不值一提的名誉，就要牺牲掉这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你对得起他们吗？！” 闻言，左右两侧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的人甚至露出惊慌的神色。 “妖言惑众！老三，让他闭嘴！！” 王麻子立即后退一步，下令让贺老三动手，他知道若是再让赵澄说下去，自己的人心都要散了。 贺老三速度极快，立马向赵澄的喉咙伸出手。 锵！ 赵五出刀，贺老三顿时感到巨大的危险，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把手缩回去。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落下，刚才要是再慢一点点，自己的手怕是就没了。 这个刀客，是个实力能碾压自己的高手！ “哎哟头痛头痛，以后再也不喝大酒了！王麻子，这个点咋这么热闹……” 气氛正紧张的时候，一个男人捂着头走了进来，话说一半，突然在赵澄面前停下，怔怔的看着赵澄的假胡子。 “小……小小小……小相爷？！” 赵澄愣住，惊道：“马……马聪？！” 第287章 金盆洗手马老板，办事靠谱王麻子 赵澄对马聪的印象是不错的。 虽然是混迹在川西十里沟的山贼，但讲义气，有大哥样，当初在自己性命堪忧之时还求赵澄放了他的兄弟们，后来又把死去的兄弟遗体给埋了，这都让赵澄觉得马聪是个恪守底线的人。 有底线的人，赵澄最为放心。 半年未见，马聪的气质其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也正是因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赵澄一下就认出了他来。 “这你都认得出来？” 赵澄摸了摸假胡子，对马聪同样能一眼认出他来感到惊讶。 “小相爷是我马聪的恩人和贵人，就算化成灰……”马聪一想不对，立马改口：“就算脸上全长满了毛我也认得出来。” 赵澄撇嘴道：“我脸上为何要长满毛？” 马聪笑道：“我只是随便比喻，其实是想说小相爷就算假胡子贴一脸我也认得出来。” “你比喻的很好，以后不要再比喻了。” 看到赵澄和马聪相认，王麻子已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颗鸡蛋，他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试探性的问道：“你……你是小相爷？” “这还有假？”马聪抢着回答道：“王麻子你记得我给你说过吧，我来靖东郡之前遇到了一个最大的贵人，是这个贵人改变了我的人生，只是没告诉你这贵人是小相爷。” 赵澄道：“也没那么夸张吧？我只是帮你捞了一笔钱而已。” “不不不……这笔钱对小相爷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我和我的兄弟们而言，这就是一笔能让我们从良的巨款！” “从良？你没做山贼了？” “金盆洗手了！” 似乎想起了往事，马聪激动地说道：“劫了王玉峦这笔钱后，我就带着兄弟们来靖东郡做生意了。不过靖东郡的商人大部分都是当地豪强，又有萧家这个庞然大物在，起步阶段我也做不了啥正经生意，就先在黑市发展。后来我来了一趟陵山，想在山上建个寨子，就结识了王麻子兄弟。” “在山上建寨子？”赵澄愣了一下，道：“你不说你金盆洗手了吗？” “我建寨子不是为了当山贼，只是想给兄弟们留个窝，实在混不下去了还能回来干老本……回来养老！” “那你和王麻子……”赵澄疑惑的看了王麻子一眼。 “建寨子的时候和王麻子的人发生了冲突，后来一番交手之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和王麻子便结拜成了兄弟。” 马聪笑了笑，搂了一下王麻子的胳膊，道：“王麻子看得起我，还认我当了大哥。” 王麻烦赶紧抱拳道：“马老板言重了，能和马老板成为兄弟，是我王麻子的荣幸！” 赵澄注意着王麻子的神色，不是作伪，而是真心实意的与马聪交好，不由想到这大概就是马聪的人格魅力。 从王麻子不愿意为了利益背信弃义捅张德刀子来看，王麻子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大概和马聪是气场对上了。 “小相爷，你们……这是啥情况？？”马聪疑问道。 刚走进来的时候，马聪光顾着和赵澄相认去了，后来在谈话间注意到赵五和贺老三的神色，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马聪对赵五的印象可谓是深刻，当初看着他一人吊打刘波的手下，装了个满分的逼。对贺老三就更熟了，王麻子手下的第一高手，最近甚至隐隐有要突破到一流高手的迹象。 而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一副剑拔弩张的感觉。 见赵澄和王麻子都没先开口，朱老二凑过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马聪立即松开搂住王麻子的手，厉声道：“王麻子，这事就是你不对了！” 王麻子神色为难。 马聪指着朱老二问道：“老二，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听。” “我又不是你大哥，你为何要听我的？” “因为你是我大哥的大哥。”朱老二看向王麻子，道：“这也是大哥交代过的。” “这不就对了！” 马聪拉着王麻子走到赵澄面前，道：“小相爷是我大哥，那也就是你王麻子大哥的大哥，你让你兄弟要听大哥的大哥的话，你自己难道不听？” 这一番话话绕理不绕，却是把朱老二眼睛都听直了，呆呆的朝赵澄看去。 “要这么算的话，小相爷岂不是我大哥的大哥的大哥？！” …… 韩南城。 秣陵伯府。 院中的亭子里，刘达看着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飘来一朵乌云，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道：“实话讲，这仙酒真是个好东西，只是可惜……今天过后，就难以喝到了。” 张德豪饮了一大口，道：“文护阻止赵澄做仙酒生意，应该是想把仙酒配方抢了去自己做，以后还是能喝到的，只是韩南城的酒厂没了，我们少了许多便利。” 这时，关义从亭外走来。 刘达紧张的看向他。 关义轻轻点头，道：“王麻子已经进城了。” 刘达赶紧给关义倒了杯酒，道：“二弟先来压压惊。” 张德问道：“进城时可有人伤亡？” “没有。”关义沉声道：“我好歹让留下来守城的人做做样子，但王麻子那群山贼连样子都懒得做，浩浩荡荡的就冲进城了。” “我有些不安。”刘达朝亭子外喊道：“樊到，你跟上去盯着，有情况立马汇报！” “是！” 朝樊到迅速离去的背影扫了一眼，张德宽慰道：“大哥你放心，王麻子连样子都懒得做，就是因为答应我了不会滥杀无辜。” “但愿如此吧。”刘达继续饮酒。 一会后，樊到回来。 “禀伯爷，王麻子一伙数百人从北城门进城后，便迅速往城西北的酒厂行去，路上没有停留，更没有扰民。” 闻言，刘达舒了口气。 张德笑道：“我就知道王麻子这人办事靠谱。大哥，放心喝酒，等樊到的好消息。” 刘达点点头，道：“樊到，你继续去盯着。” “是！” 一会后，樊到再次回来。 “伯爷……” “事情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不是……伯爷要不您亲自去看看？” 第288章 绝不辜负大哥的大哥的大哥！ 刘关张三人赶到酒厂外的时候，看到酒厂工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都是附近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他们没有声张，让樊到开路，和普通百姓一样在人群中围观。 工地上，王麻子和手下兄弟整齐划一的在赵澄和萧洛木等人面前站着。 刘达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双方看上去是面对面一副对峙的模样，但王麻子那些兄弟们的神色却很激动，看向赵澄的眼神竟是充满了……尊敬？ 赵澄双手负后，目光从王麻子等人身上挪开，看向周围的百姓。 “我听到你们当中有人在议论，大概是有人认出来了，这些人是陵山上的山贼。” “对，他们是！不过那是从前，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是萧家登记在册的护卫，将护卫韩南城的酒厂！”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赵澄抬起双手压了压，高声道：“也许你们觉得萧家选择山贼当护卫很离谱，担心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甚至会不会给城中百姓带来麻烦。你们的考虑是对的，但他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恶贯满盈的山贼！” “他们在陵山多年，从来没进城骚扰过百姓，也没有胡乱杀人。他们落草为寇是因为生活所迫，萧家敢选择他们，那就是调查过他们，知道他们的底细，能用他们，就能驾驭他们！” “而他们，也向我保证过，愿意接受你们的监督，从此堂堂正正的做人！” “所以你们可以把这件事传达下去，日后若是你们发现有哪个护卫手脚不干净，又或是做了坏事，都可以直接来酒厂举报，我们会有专门的人来受理，证实后将会严肃处理！” 赵澄话锋一转，看向王麻子他们，厉声道：“你们能让我放心吗？能让韩南城的老百姓放心吗？” 朱老二听的激动，大声道：“我们绝不会辜负大哥的大哥的大哥！！” “绝不辜负大哥的大哥的大哥！！！” 听到这里，人群中的刘关张三人彻底懵了。 “大哥的大哥的大哥……”刘达狐疑道：“他们说的是啥玩意儿？” 张德满头问号，道：“我没听说王麻子有这么多大哥啊……” 刘达道：“你不是说王麻子绝对靠谱吗？” “他是挺靠谱，进城也没骚扰百姓，就是……”张德实在辩解不来了。 “喊他来是来捣乱的，不是来维护秩序的！他靠谱！靠谱到姥姥家了！” 刘达没忍住，一番怒骂过后，周围人都朝他看去。 赵澄也朝这边看过来，看到刘达后立马笑容满面，走过来道：“秣陵伯你们来了！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快快快！” 赵澄拉着刘达的手就往王麻子等人面前走，介绍道：“给你看看我找的护卫，以后就让他们在酒厂维护秩序！” 刘达强颜欢笑道：“小相爷真是眼光独到啊……” “还真是！”赵澄拍了下贺老三的肩膀，笑道：“三位当家都是二流高手，尤其是三当家，更是快成为一流高手了。韩南城正是人杰地灵，选择在这里建酒厂真是没选错啊！” 赵澄感激的看向刘关张，拱手道：“说到底还是三位治理有方，才能让韩南城人才辈出。” 刘达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噎的难受，偏过头去。 赵澄疑问道：“秣陵伯身体不舒服吗？” 刘达摆摆手道：“不知咋地，眼睛突然有些痛。” 赵澄提议道：“那你闭会眼，眼不见为净。” 赵澄身后的萧洛木和徐鞍等人实在忍不住了，都转过身去憋着笑。 眼不见为净…… 赵澄这厮太损了！ 张德一个劲的给王麻子挤眼睛，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王麻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却也没给他任何信息，坦然的与他对视着。 关义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小相爷，你能收下他们做护卫，这份心胸我很佩服，但你就真不怕以后他们给你生事吗？” “你也听到了，他们管我叫大哥的大哥的大哥，他们如果不听话，那自然会有他们的大哥教训他们。实在管教不好，还有大哥的大哥教他们做人。我对他们是很有信心的。” 赵澄微微一笑，接着道：“萧主席选择在韩南城建酒厂，为的也是能带动韩南城经济，让韩南城更多的人有钱赚，有活干，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王麻子他们虽然待在陵山数年，但其实有不少兄弟的家就在韩南城，城中也有他们的家人。酒厂这个就业的机会，不能只想着城中安宁的百姓，也得想着他们这些归家的游子。” 赵澄敛住笑容，面色平静的说道：“关大人，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 闻言，关义内心触动起来。 赵澄说的没错，发展县城经济，让更多的人有饭吃，有活干，这也是他为官一方的目标。 但现在，却是赵澄在做，而他在阻止。 一想到这，关义心里堵得慌，无言以对。 赵澄收回看向关义的目光，言语的种子已经埋进了关义的心里，点到为止就好。 赵澄走回主席团队伍里，道：“萧主席，他们的任命你来宣布吧。” 萧洛木点点头，向前走出一大步，目光在王麻子等人脸上扫了一眼，又快速瞄了刘关张三人一眼，顿觉胸中浊气尽散。 意气风发！ “王麻子，为仙酒厂第一护卫队队长！” “朱老二，为仙酒厂第二护卫队队长！” “贺老三，为仙酒厂第三护卫队队长！” “即日起，你们正式上岗，将手下人分成三队，三班倒！” “是！！！”王麻子等人齐声大喊道。 “普通护卫每月薪资二十两。” “三位队长每月薪资二十五两。” “全勤者每月还有三两奖金。” 萧洛木继续道：“东方商会赏罚分明，择人从优，绝不亏待认真做事的人。你们当中有能力的，在工作中表现优异的，以后还会有升迁的机会，更会有涨薪资的机会！” 哗！！ 萧洛木说完后，除了满脸兴奋的王麻子等人，周围的围观百姓更是沸腾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酒厂护卫的月薪居然这般高…… 这在韩南城这座县城中，闻所未闻！ 第289章 赵澄：韩南城这床不适合咱俩 二十两！ 就不说在县城一些小地方做工的，就说从酒厂这城中村大老远跑去城中心务工的人，月薪也才十两。 而且在县城的基层务工人员当中还算是高的了。 关键是，没有这所谓的什么全勤奖金！ 三两奖金什么概念，相当于有些工人半月的月薪了。 二十两加三两……许多围观百姓已经流哈喇子了。 他们不禁在想，若是赵澄和萧洛木早一些来这里开酒厂，他们家中的壮劳力也不用大老远跑到城中心去了啊！ 围观群众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大多数人都唉声叹气，充满遗憾。 赵澄和萧洛木将百姓们的情绪尽收眼底，对视了一眼。 萧洛木当众的这套话术，也是他们商量好了的。 既然刘关张三人靠不住，那就得靠自己把老百姓的心拿捏住。 酒厂要想真正在韩南城立足，最牢固的方式还是靠老百姓的口碑。 这是群众基础。 萧洛木故意停顿，给了人群议论的时间，方才说道：“各位街坊邻里，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我们酒厂护卫的待遇，等酒厂建好，我们还会需要很多不同岗位的工人，到时候都将以韩南城的居民为主。” “而薪资！” 萧洛木微微一笑，故意吊众人的胃口，道：“到时候不会让你们失望！” 赵澄补了一句，道：“萧老板的意思很简单，咱这酒厂，将会是韩南城工人薪资最高的地方！” 闻言，围观群众纷纷激动起来。 “酒厂什么时候能建好啊？” “酒厂啥时候招人啊？” “你们招工有年龄限制吗？” “……” 人们议论纷纷之时，赵澄又朝徐鞍使了个眼色。 徐鞍会意，大声道：“大家不要着急，除了萧老板的酒厂这边，我们东方商会在韩南城还有许多土地，需要种植大量的粮食来维系仙酒的酿造，因此还需要耕种的人。我和萧老板一样，薪资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土地那边招人会比酒厂早一些，所以！想成为东方商会工人的人，最近这些时间就得好好准备了，等我们招工的时间放出来，我期待见到你们！” 哗！！！ 群众们彻底沸腾，许多人甚至纷纷鼓起了掌。 看到这一幕，刘达的身体稍稍往下垮了一下。 他已经明白，酒厂的推进已经拦不住了。 阻止赵澄的行动，失败了。 赵澄过去扶了刘达一把，疑问道：“秣陵伯你咋了，疼痛从眼睛转移到腰子上了吗？” 刘达连看都不看赵澄，只觉得羞愧难当，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一口铁痰。他把手搭在张德手臂上，示意让张德扶着他走。 张德赶紧道：“大哥是真的不舒服，小相爷你们继续。” “好嘞，那你们先让秣陵伯好好休息。”赵澄送了两步路，认真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回去的路上也让秣陵伯把眼睛闭上，眼不见为净啊！” 刘关张三人相携着离去，在他们耳中、心中刺耳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三人回到秣陵伯府，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有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 “伯爷不好了！大小姐被人掳走了！！” 闻言，刘达如遭电击，一屁股坐在堂门前的台阶上。 随三人一同回来的樊到怒道：“什么人胆大包天？趁我不在就对伯爵府下手！” 刘达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我的好闺女啊，我的心肝宝贝儿……” “大哥！”关义立即扶住刘达，厉声道：“大哥你稳住！放心，我立即出动县衙所有人去救人！” 张德猛点头，道：“对，大哥你别着急，有樊到在，小侄女不会有事的！” 这时，又有两人匆匆跑来。 “关大人，令尊在路上逛街的时候被人绑走了！” “张老板，你夫人被人抓了！” “什么？！！”关义和张德目瞪口呆。 “连我爹都敢抓，简直目无王法！！”关义一巴掌拍在门框上。 张德大怒道：“是赵澄！一定是赵澄！他在报复我们！” 刘达突然站起来，怒喝道：“二弟三弟，调集你们所有能调动的人，赵澄这般做法，是要撕破脸了！” “大不了！大不了……”刘达扯着嗓子喊道：“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 “伯爷别急，抓大小姐的人还留了封书信……”下人赶紧凑过来。 刘达一脚踹过去，怒道：“早不拿出来！！” 夜。 赵澄正准备和吴思思梅开无数度的时候，第三封‘铁钉传书’飞了进来。 赵澄顿时兴趣全无，从吴思思身上爬起来，抱怨道：“韩南城这床不适合咱俩。” 吴思思不耐烦的翻过身去。 赵澄揉了几把以作安慰，快速打开书信游览一番，脸色顿时一变，喊道：“赵五，把人都叫过来！” 众人进来后，赵澄把书信给他们游览一遍。 这次的内容比以往要复杂，但终于让赵澄知道刘关张对他发难的原因了。 信中阐述：刘关张三人的家眷被文护的人掳走，文护的意思很明确，刘关张三人事情没办好，该罚！还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他们将功赎罪，下狠手在韩南城弄死赵澄，不然就杀了他们的家眷。 刘关张三人为救家人，已经制定了刺杀赵澄的机会，将时间定于明日卯时，也就是明儿一早，距离现在已没几个时辰了了。 信中除了说刘关张的计划，留信人还留下了刘关张家眷被藏匿的地点，说他只是轻功好，武艺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没动手救人。把地点留给你们，是让你们能多一个选择。你们可以提前埋伏坑杀刘关张，也可以去救他们的家眷。 怎么办你们自己选。 但此事过后，我会现身一见。 见所有人都看完了，赵澄笑了一下，道：“这事是文护指使的，我就不觉得意外了。但现在最让我好奇的，是这个留信的人。” 萧洛木道：“应该是友军，毕竟实实在在帮了我们两次。” 徐鞍问道：“那他为何不相见？” 这次议事，赵五和衡文昊也都进来了。 衡文昊道：“不相见应该是怕暴露，不便于他继续潜伏在刘达他们身边。”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赵澄打断众人的议论，道：“你们说说，我们如何选择？” “是救人。” “还是杀人？” 第290章 文护的人……杀光！ “杀了！” 徐鞍立即说道：“这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真当我们是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呢？” 黄华点头道：“要杀他们很容易，我们在客栈设伏就行了。这些天我调查过了，秣陵伯府就一个一流高手，张德手下养的人最厉害的也不过二流。我们有赵五和衡侍卫在，实力上对他们有绝对压制，如果设伏人手不够，还可以调王麻子他们来帮忙。” “黄华说的对！”徐鞍振臂道：“我花钱请的护卫还没动过刀，总该让他们见见血吧？” 赵澄撇撇嘴，道：“原来你想杀他们是为了这个。” “萧兄，你觉得呢？” 萧洛木眉头紧锁，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道：“杀他们虽然容易，但处理后面的事比较麻烦。” 徐鞍道：“我和小相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要行刺我们被我们反杀，这事就算闹到朝廷去，他们也不占理！” “理是这个理，但……”萧洛木摇摇头，道：“酒厂推进的节奏就被打乱了。” “一个是城中最大的贵族，一个是县衙实际上的一把手，一个是县城最有实力的商人，他们三个死了，余震不小。尽管我们事后能想办法压住，但实在不利于酒厂的发展，也会影响到我们的后续计划。” “所以我建议，救人。”萧洛木给出意见。 赵澄微笑道：“文护这步棋看似是着急之后的昏招，但实际上居心叵测。” 赵澄起身，交替的看了萧洛木和徐鞍一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文护也知道刘关张三人成功不了，他甚至更希望我们反杀了他们三人，这样我们就自己打乱节奏，他还不用承受我和徐鞍被杀后的压力。” 萧洛木眼睛一亮，道：“还是小相爷想的深远，的确有可能是这样！” 赵澄道：“萧兄也说的没错，杀了他们，还会影响到我们的后续计划。到时候我们南下江扬郡，在江扬商人的眼中，我们就是不合作就动刀子的暴徒。名声臭了，商会的壮大就举步维艰。” 黄华听的心惊，道：“看似鲁莽，但实际布局长远，这文护真有头脑啊！” 赵澄回忆了一下，冷笑道：“文护有没有头脑我不知道，但左相府的确有个一看就不凡的谋士。” 听到赵澄的分析，徐鞍也冷静下来，沉声道：“看来这人杀不了了。” 赵澄道：“刘关张三人从头到尾都是被裹挟的，他们的本性不坏。我在关义的眼中看的到光，他其实是想好好为官的。还有张德，王麻子和我说过他的事了。你们知道王麻子为什么从不来韩南城劫掠吗？” “就是因为这张德，隔两月就会给王麻子他们送去银子，等于是张德把他们养着的。张德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两位哥哥维持韩南城的安宁。” “半年前，韩南城一元姓家族被人屠杀，一百七十三口一个不留，当时韩南城县衙无人敢言语，就连靖东郡郡守都没声张此事，只有刘达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调查。虽然后来朝廷没有理会，但至少刘达站了出来，是这场血腥屠杀中唯一的光。” 赵澄朝众人扫了一眼，微笑道：“所以我觉得，我们把酒厂放在有这三人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坏事。” 徐鞍点头道：“那就救人吧！” “不。”赵澄却又否定了徐鞍，道：“要救人，也要杀人。” 徐鞍抠抠头皮，疑问道：“你把我整糊涂了，到底是救是杀？” “赵五！衡文昊！”赵澄突然喊道。 “在！！” 一抹寒光从赵澄眼中掠过，赵澄杀意毕露的说道：“刘关张的家眷一定要救出来，文护的人……杀光！” …… 卯时。 张德来到客栈门前，里头的小厮悄悄走出去对他点点头，他才往后挥手。 刘达和关义带着樊到等人轻手轻脚的快步走进去，此时天还未亮，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大约有百来人。 进去后也没见张德指挥，百来人却分配有序的从两边往楼上走去，显然是事先张德根据客栈的路线给他们做了演练。 两波人来到门边，楼下还留了一批弓箭手，刘关张和樊到就站在弓箭手前面。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赵澄和萧洛木端坐在圆桌的椅子上，吴思思在后面点燃烛灯。 三人面色从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外面的局势。 见状，所有人都愣住。 门敞开后，赵澄的视角刚好能看见楼下的刘关张三人。 赵澄道：“刘达，关义，张德，我初次见你们的时候就说过，我欣赏你们三兄弟重情义的秉性，也羡慕你们手足情深。从此以后，你们三人真心实意的与我合作如何？” “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刘达双拳紧捏，颤抖起来，大声道：“赵澄！萧洛木！我……我对不起你们！但我没有选择！” 赵澄道：“你有想过吗，被人裹挟的滋味很不好受，这一次你从了，下一次别人还会这样对你。” “我管不了下次了！”刘达摇摇头，道：“我一万个不想对你动手！我更不想卷入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斗争！但……但你们偏偏就选了我！” 刘达激动起来，吼道：“你为何要选择来韩南城？！文护为何要选择我？！！” “我选择来韩南城也好，文护选择你也罢，这是我和他的选择。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我不想选！我什么都不想选！” 说着，刘达抬起手，身后的弓箭手纷纷上前。 赵澄高声道：“刘达，这箭射出来，你就无法回头了！” 刘达的手疯狂的颤抖着，从未感觉到自己的手如此重过。 他知道赵澄说的对，这只手一旦放下，箭雨射出，就真的不能回头了。 赵澄道：“关义，张德，你们还要继续陪着刘达犯错吗？你们现在拿下他，事后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俩的责任。” 关义深深吸了口气，对赵澄鞠了一躬，道：“对不住了。” 张德双眼瞪得血红，喝道：“我们兄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很好。”赵澄点点头，微微一笑。 然后萧洛木扬了扬手。 “爹！！” 一声尖锐的女孩声音从弓箭手后面响起，刘达全身一震，猛地朝身后望去。 “爹！！” “闺女！！” 一个女娃扑进刘达的怀里。 紧接着，又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跑了过来。 “关义，我的儿啊！” “张德你个杀千刀的猪皮，老娘快被吓死了！” 第291章 第一百七十四口，元飞！ 父亲抱着女儿，儿子抱着父亲，娘子打着相公，弓箭手们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把手放下来。 刘关张三人身在其中，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一幕和酒厂动工那天何其相似。 小型认亲现场！ 刘达捧着女儿的脸，刚要说话时，赵五和衡文昊走了过来。 “爹，是他们救了我！” 闻言，刘达立马转身看向赵澄。 赵澄和萧洛木已走出了房间，俯视着楼下，道：“秣陵伯，不要以为敌人强大到不可战胜。我对你说过的，我们兄弟齐心，能其利断金。” 刘达嘴唇颤抖着，久久没有言语，然后突然跪下。 见状，关义和张德松开亲人，也在刘达左右跪了下来。 “小相爷，你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大恩人！”刘达和关义张德不同，他是伯爵，是贵族，除了面见天子，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 这是尊严，更是脸面。 但为了女儿，他豁出去了。 赵澄快步走下楼，将刘关张三人扶起来，道：“三位不必如此礼重，快快起来。” 感激过后，刘达面露愧疚之色，叹息道：“是我糊涂了，我太糊涂了啊！” “当局者迷。”赵澄轻轻拍了拍刘达的胳膊，微笑道：“我们之间不用道歉，只要你们愿意真心与我合作，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小相爷！”关义突然抱拳，深深的朝赵澄鞠了一躬，道：“我关义先表个态，只要我一天是韩南城县丞，仙酒厂在韩南城就没人能动！” 张德也道：“日后小相爷在韩南城有任何需要，我张德哪怕倾尽所有，也定当相助！” 两位弟弟都已如此，刘达的眼中却仍有忧虑之色。 赵澄洞若观火，问道：“秣陵伯可是担心文护会报复？” 刘达点点头，坦白道：“经此一遭，小相爷与文护两相对比，谁值得我们三兄弟押宝卖命，我们三兄弟已心知肚明。但文护此人心狠手辣，我们三兄弟死不足惜，但若是连累到家人……” “三位放心，我会安排快马送去家书一封，让我娘子给圣上说一说。圣上虽不会因此事责罚文护，但敲打一番，文护就不会胡来了。毕竟，三位在文护眼里只是小人物。” “这样就太好了！”刘达这才神色笃定的向赵澄拱手，激动地说道：“以后这仙酒厂，我会当成自己的产业来照顾！除此之外，小相爷还有任何要求尽管提！” “还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帮忙。”赵澄朝萧洛木看去。 萧洛木走过来，对刘达拱手道：“我萧家在韩南虽有不少土地，但却不及秣陵伯府十分之一，酒厂建成后对粮食的需求太大，我想找秣陵伯租一些地……” 刘达抬抬手，道：“说租就见外了，闲置的地你想要多少，尽管拿去用！” “那怎么行，租金还是要给的……” “此事不用再议了。这些土地，就当做我们三兄弟的诚意！” 赵澄微笑道：“萧兄，既然秣陵伯如此爽快，我们也不要矫情了。以后我们不给租金，但酒厂会算上三位的干股。” “什么？！”刘关张三人都愣住了。 这仙酒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一定会赚大钱的买卖，酒厂的干股就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说是未来的摇钱树也不为过！ 这样的东西，赵澄说给就给了？ “这……” “别着急拒绝。”刘达刚要说话，被赵澄打断：“让你们参与其中，也是为了让你们尽心尽力的做事，所以这干股放心拿着，不要有负担。” 张德是商人，比刘达和关义更加敏锐的判断出这是个巨大的机会。 首先酒厂的干股是好东西，这不用说。但张德意识到酒厂是东方商会成立后走出的第一步，他们三兄弟拿了酒厂的干股，等于就成为了东方商会的一份子。若是商会以后做大了，他们就是元老！ 东方商会明面上萧洛木是主席，赵澄只是拿出了仙酒与他合作，但张德早就看出来，真正拿主意的人其实是赵澄。 赵澄极有可能是东方商会的幕后大老板！ 右相府，萧家，青东侯…… 想到了这层关系，张德立即说道：“小相爷，萧老板，我张德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拿干股？除非……除非你们接受我的投资！” 见萧洛木欲开口，张德又道：“我知道萧家有钱，不缺我张德这一点碎银，但酒厂初建，各方面都需要银子，我能帮多少算多少！” 赵澄满意的看了张德一眼，出钱的出钱，出地的出地，出关系的出关系，这才是良性的合作。 “张老板的银子我收了！” 赵澄爽朗的笑了一下，目光朝刘关张身后扫视，道：“家人们受惊了，三位赶紧带他们回去吧。” 刘关张三人带着众人离去，客栈内院中顿时安静下来。 赵澄朝赵五和衡文昊看了一眼，问道：“文护的人杀光了吗？” 赵五道：“跑了一个，我没追上。” 衡文昊道：“这事不怨赵五兄弟，那人轻功很好，我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又是轻功很好？” 赵澄狐疑的嘀咕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天，道：“铁钉传书的朋友，能现身一见了吗？” 此时天色已亮了起来，在第一缕天光下，一道身影从屋顶上探出头，然后一个起跳直接顺着屋顶的斜坡滑下来，在屋檐边沿突然立定，连续两个凌空翻来到赵澄面前。 赵五和衡文昊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自认轻功是远远比不上这位高手的。 赵澄打量着此人的脸，见他面容稚嫩，年约十七八的模样，与他想象中的那种躲在暗处射飞钉的形象不同。 这竟是个阳光少年，只是眉宇间挂着些许沉重。 赵澄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拱手道：“无论你是因何种原因帮我，都请先受我一拜。” “不可！”少年感激上前一步扶住赵澄，朗声道：“小相爷是我的恩人，哪有受恩人拜谢的道理？！” “我是你恩人？”赵澄糊涂了。 少年神色暗淡下来，沉声道：“半年前，韩南元家被人灭门，全家一百七十三口尽数被屠。” “而我，是唯一活下来的第一百七十四口。” “元飞。” 第292章 雪花纷飞，他的人，他的剑 “元家是被苏万三身边的剑客崔无命灭门的，当时我能跑掉，全因为我轻功好，崔无命没发现我的存在，便以为元家只有一百七十三口人。” “我对崔无命和苏万三恨之入骨，但我轻功好，武艺却不行，在崔无命面前只有被他一剑斩杀的份。可就在我思索该如何报仇的时候，燕川城传来了苏万三全家被诛的消息。” “我前往燕川城去打听，用我这身轻功调查真相，才得知苏家被诛的事情是小相爷你一手策划的！” “小相爷是我元家的恩人，是我元飞的恩人！” “得知你要来韩南城，我便密切注意着韩南城的一些风吹草动，让我发现了刘达他们的秘密。” “原来如此……”赵澄点点头，没想到当初对苏万三的动作竟在韩南城留下了一个种子，问道：“为何之前不现身？” 元飞道：“事情还没结束，我突然现身亮出身份，小相爷也未必会信，至少不会全信，那样我的作用就没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元飞低下头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已是孤身一人，不想做个独行侠就得找人投奔，我考虑该不该现身，是因为我一旦现身便是投靠。而我……也想考验小相爷一下，想看看你会不会杀了刘达他们。” “元家被灭后，只有刘达上书朝廷，为元家的冤屈喊了一嗓子。我欠他这份情，所以不希望他死。但……我又不能因此而误导小相爷，所以就只能让小相爷自己做出选择了。” “如果小相爷杀了刘达，那我会永不现身，和小相爷两不相欠。” 赵澄道：“你小小年纪，便恩怨分明，敢作敢当，是个人才。所以……你现在现身了，那就是要投靠我？” 元飞立即单膝跪下，诚声道：“请小相爷允我留在身边效力！” 赵澄笑了起来，道：“我身边缺个轻功好的，你能投靠，我求之不得。” “谢主子！”元飞立马改口。 赵澄问道：“元飞，刚才救人的时候你也去了吧，那个逃跑的人是谁，你看清了吗？” 元飞用尊敬的目光看了赵五和衡文昊一眼，道：“其实这两位大哥追人的时候我也跟上去了，对方是一个瘦瘦的女人，她的轻功比我娴熟，但速度无法拉开我太多，后来她停下来，我担心不是她对手就……没追上去了。” 听完元飞这段话，赵澄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说赵五和衡文昊追人的时候，没有说跟丢的时候，是给他们面子，说明情商不错。 后来又直言担心不是对方的对手就没追了，这是坦诚。 赵澄问道：“看清楚她的长相了吗？” “看到过，长相平平，没什么特点。” “那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赵澄回忆起来，道：“上次我去左相府见到过，是文护的贴身侍女。” “燕山之巅，柳家种莲。”衡文昊思索了一下，说道：“她的轻功让我想到了这八个字，我估计她应该是燕山柳家的人。” 赵五附和道：“极有可能！” 衡文昊道：“左相府明面上是文泰做主，但暗地里的执行者是文护，他这人最喜欢把武道高手和奇人异事笼络在身边。” 赵澄笑道：“他有柳家人又如何？我现在有元飞！” 说着，赵澄把元飞拉起来，道：“这个柳家女人就是你的第一目标，你要超过她。” “是！” 元飞一直在强调自己的武艺不好，赵澄却没用好好练武来鼓励他，而是让他以柳凌为目标努力专研轻功。 以元飞现在的轻功和速度，连赵五和衡文昊都追不上他，那么除非是宗师，不然想要杀他很难，那还何必浪费时间弥补自己的短板，还不如专心致志培养自己的长处，长处要更长才好用。 收下元飞的那一刻，赵澄就在心中对元飞日后的工作有了安排。 元飞擅于用轻功来侦察，且有一定的调查能力，这正是逸闻社正需要的人才。 “走，为了庆祝元飞的加入，喝酒去！！” 赵澄心情极好，大手一挥拉着元飞就走。 只是他不知道，当初对苏万三的动作，不仅仅只是在韩南城留下了一个种子，在更遥远的地方，同样有两个人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某处山林。 雪落纷飞，许多树叶都已被积雪压垮。 巨大的山洞口被茂密繁杂的树木遮挡，洞外一块巨石上，一身白袍的苏笙盘腿而坐，不顾雪片落在头上、身上，只是专心致志的看书。 因为那场大火，他容貌和身上的皮肤都被烧毁，脸上的模样非常难看，但他白色的袍子上除了雪花便找不出一丝污垢。 他看得很认真，纹丝不动，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很低，仿佛是山洞外的一座雕塑。 他在看书，也在等人。 等待他生命中还唯一活着的亲人。 沙沙沙—— 身后的树木晃动起来，积雪被抖落，苏笙依然没把目光从书页上抽离，直到传来更大的声响。 苏笙轻轻抬头，偏过脸看去，看到一头头灰狼从林子里走出来，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爪印。 苏笙有些惊讶，但并不慌乱，他环视左右，细细数去，向他而来的灰狼竟有十一头！ “你们数量这么多，想要捕获我一人，却也如此小心翼翼，还用上了列阵，狼真是天生的战术大师。” 苏笙放下书本，不再理会狼群，而是朝山洞看了一眼，叹道：“崔叔，看来我等不到你出关了。” “嗷！！！” 头狼叫喊起来，狼群顿时保持列阵同时朝苏笙冲去。 苏笙被烧毁的容貌看不出情绪变化，但眼神清澈如水，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不惧。 突逢大变和亲历过生死的他，已无惧死亡。 跑在前面的灰狼双足一蹬，纷纷朝巨石上的苏笙扑去。 目露贪婪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尖牙和利爪把苏笙撕碎！ 嗖！ 就在这时，山洞口的树木晃动了一下，却不曾看到有人从洞里出来，仿佛只是被一阵清风惊扰。 嗖嗖嗖嗖嗖嗖—— 苏笙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破风声，他的肉眼捕捉不到那道残影，却能看见十一头灰狼居然是同一时间血染雪地。 直到那道残影停下，苏笙才在纷飞的雪花中看到他的人，他的剑。 “崔叔，你出关了。” 第293章 绝户挖坟，开水烫蚂蚁窝 崔无命踏着积雪朝苏笙走去，右脸边的那束白色刘海仿佛是一片落在脸上的雪花，右袖空空，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一臂一剑，给人的感觉却比当年在苏万三身边时更自信。 就连眼神，也变得更锐利。 “三个月了，终于等到你出来。” 苏笙感受到崔无命目光中的强大，这才从岩石上蹦下来，惊道：“破境了？” 崔无命淡然道：“那倒是没有，想要成就宗师不是容易的事。” “可你的剑好快啊，完全是脱胎换骨！” “虽然没成就宗师，但我已经达到了绝顶高手圆满。” “也就是说，离宗师只有半步之遥？” 崔无命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练武者的确有半步宗师的说法，但其实这样说并不准确。绝顶高手是一个阶段，绝顶高手圆满期是另一个阶段，虽然离宗师只有半步，但大部分人一生都迈不过去。我想成为宗师，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笙虽不是武者，但稍稍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崔无命的意思，道：“但崔叔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刚才击杀狼群时的你，是真正的快剑无命！” “嗯……”崔无命摸了一下空荡荡的右袖，道：“或许是因祸得福吧，只有了一只手的我，竟摸索到了另一种发力方式和出剑技巧，反而助我打破了桎梏。” 苏笙抓起崔无命的右袖，神情有些哀伤。 崔无命用左臂摸了摸苏笙的脑袋，露出宠溺的微笑，道：“等我再次遇到许青山，或许就能复仇了。到那时候哪怕我还是会死，但也一定能拉他陪葬。” “崔叔不着急，还不到时候。” 苏笙摇摇头，道：“你闭关的这些日子，我苦读兵书与历史，还研究了一些当下的大小人物，心中已有了主意。” 崔无命点点头，道：“你聪明，从小就沉稳，我听你的。” 苏笙道：“那我们去投奔一个人，他未来定能成事，我们便可以借力打力。到时候不光是许青山，就连左相府和朝廷，也有机会使其倾覆。” “可以。” “崔叔不问是谁？” “不问。” 崔无命抬头看着落雪，神情坚毅。 “动脑子的事，你来。需要拔剑了，我上。” …… 春节过后，袁修迎来了他治理这个国家的第十一年。 刚登基的前五年，他整天担惊受怕，心中想的是如何活下来，如何寻找机会扳倒那些视他为傀儡的外戚与权臣。后来五年，他大权在握，终于感受到了帝国皇帝应有的福利，但同样伴随而来的还有责任。 他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担心那些权臣会不会卷土重来，担心朝廷会不会滋养出新的权臣，更担心帝国会不会在自己手中走向没落甚至灭亡。 而现在，至上十一年的靖帝，不再担心。 陵山大胜羊家军，漠北灭亡夜丹，国内三次反谍成功，已让袁修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滋生出无与伦比的自信。 此刻他站在新修好的观星楼上，看着匍匐在漫天大雪下的臣民，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这是朕的天下，朕的江山。” “如今大靖在朕的统治下，海清河晏，繁花似锦。” “往后大靖之国力必将蒸蒸日上，是东方大地最雄伟的至上帝国！” 百官齐喝：“陛下乃雄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观星楼顶层比以前大了很多，但依然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陪同袁修上来观景。 “左相，你去把沙县伯带上来，朕有话问他。” 对文泰吩咐一句后，袁修看向文泰身后的铁戈，问道：“铁尚书，新北三郡春节当晚的暴民事件，具体是什么情况？” 铁戈走出来，道：“禀陛下，那晚已经归顺的暴民突然闯入大牢，解救了被关押的暴民并连同他们对王大将军居所发难。” “春节当晚，普天同庆，王大将军居所防备松懈，被暴民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虽然赶走了他们，但其子益县男爵被掳走。” 袁修眉头微挑，道：“王刃的儿子成为了人质？” 铁戈点头道：“暴民的确拿王玉峦来要挟王大将军，给他开出了苛刻的条件。王大将军不从，暴民们就折磨王玉峦，并割下王玉峦的肉给王大将军送去。据新北三郡那边回报，当时暴民为了刺激王大将军，将伤痕累累的王玉峦拉出来，让他们父子遥遥相望，想要逼迫王大将军让步。” 似乎是脑海里出现了画面，铁戈面色阴沉，眼中冒着怒火，接着道：“暴民是知道王大将军膝下已只有这一个儿子，觉得吃定了他，非常猖狂。可他们没想到，在王大将军犹豫不决的时候，王玉峦放声大喊要王大将军不要让步，他会誓死捍卫大靖尊严，不妥协，不求饶，并要王大将军放箭射死他！” “暴民其实更害怕王玉峦死掉，见王大将军真的举起了弓箭，吓得赶紧把王玉峦带走……” 说到这里，铁戈眼中已泛起了泪光，感叹道：“益县男爵虽没被封将，但虎父无犬子，他比很多将军更有气节。” 袁修一掌拍在观星楼的护栏上，怒道：“这些暴民欺人太甚，就该对他们绝户挖坟！” 铁戈悻悻的说道：“王大将军救王玉峦出来后，的确是这样做的……他认为此前对待暴民的策略过于手软，当然这次也带着点私恨，报复起来非常凶残。不但绝户挖坟，凡是暴民待过的地方，连蚂蚁窝都被王大将军命人拿开水给烫了……” 袁修心情一下好了起来，道：“连蚂蚁都不放过，这样的王刃才是朕需要的！对付那些夜丹余孽，就必须如此强硬！” “王玉峦呢，他人咋样？” “虽无性命之忧，但得静养，就是身上伤处太多，若是不好好治疗，恐怕会落下残疾。” “让王刃把儿子送回来，这是我大靖忠臣，朕不能让他有事。” “是！” “朕听皇姐说，靖海神医在燕川城开了家医馆，你干脆安排人直接把王玉峦送到燕川去，那里是他的家，有人照顾。” 铁戈感动道：“陛下对臣子真是体贴关怀，臣……臣感激涕零！” 袁修挥手示意铁戈退下，将已上楼来的文护招到身边，问道：“文护，朕听说你把手伸到韩南城去了？” 文护脸色一变！ 第294章 南下，江扬郡！ 袁修既然能问出口，就说明已经掌握了情况，文护没有隐瞒，坦言道：“臣在韩南城的确有一些私事。” “朕知道皇姐择夫一事让你心生嫉恨，你想要报复泄恨是人之常情，但你这次做的太不干净了！” 袁修偏过头，盯着文护，道：“赵澄此人贪财好色，鬼精鬼精的，你要断他的财路，如同杀他父母，他岂能不和你拼命？你太轻敌了！” 文护低着头，眼珠转转，心想陛下这话不像是在批评他，倒像是有些遗憾？ “陛下，臣……” 袁修抬起手，打断文护，道：“这次的事既然没做好，那就不要再做了。朕已尝过仙酒，的确是人间佳酿，这样的好东西不应该让其埋没。” “朕都觉得这仙酒能卖好，那就一定能卖好，未来必将是我大靖的一大税收啊！” 文护见缝插针的说道：“陛下，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赵澄把配方交出来，朝廷可以自己酿造。” “还在打恶心赵澄的算盘呢？” 袁修瞪了文护一眼，却不是真发怒，道：“赵澄好歹是朕的姐夫，就算冲着皇姐的面子，朕也不能在他们刚成亲不久就和亲姐夫抢东西，朕还要脸不要？再说，赵澄以后赚的钱，不都是皇姐的？” 文护脸色沉下来，赶紧低下头不让袁修看到他的脸色。 亲姐夫…… 陛下果然还是会偏向亲人…… 可， 这个亲姐夫本来应该是我！ 痛！ 钻心的痛！ “啪！” 袁修突然将手搭在文护肩上，文护赶紧缩了缩身子。 “沙县伯，朕既然已经启动你了，就一定会重用你，你就不要再为这些私事给朕添乱了。” 文护赶紧保证道：“臣不敢！” “韩南城的刘达与朕有一面之缘，秣陵伯这个爵位还是先帝亲封的，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了，踏踏实实的做事。成大事者，心胸要豁达，这一点你要像你叔父学习。” “是！！”文护厉声道。 袁修笑了一下，朝身后的文泰望去，道：“左相，来，你们叔侄一起陪朕看看这大好河山！” …… 转眼已到至上十一年一月中旬，仙酒厂虽然还没完全竣工，但有些车间已开始进设备，赵澄已把酒仙喊来开始对一些技术人员进行培训。 第一批技术人员都是刘关张精心挑选出来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信得过，靠得住的人。赵澄也实现了他的承诺，没让萧洛木和徐鞍从青东城调人，用的都是韩南城的百姓。 袁韵给赵澄回信了，有长公主作保，刘关张三人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心文护会报复，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酒厂的建设与运作。 商会在建设酒厂的同时宣布了与董记商行的合作，并在香皂和花露水的基础上推出了女性内衣。一个月过去，袁韵此前的投入开始发挥出作用，燕川和长绥两地的贵妇人圈子里，关于胸罩的讨论热度暴增，并引领了潮流。 女人是为了健康，男人是为了情趣，一传十十传百，不光是贵妇人圈子，一些有点闲钱的平民百姓也开始尝试。 赵澄和吴思思根据市场反应对方案进行微调，将原本的内衣价格抬高了一些，并设计出一批做工稍微简单，但价格要便宜不少的亲民款内衣。高低不同的两款内衣，既满足了有钱女人的虚荣心，也满足了普通女人对内衣的尝试与需求。 蒲先生和曹笔畅甚至以胸罩为主题作诗作词，为吴思思和胸罩生意造势。 吴思思这个设计者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女人所熟知。 吴大老板，逐渐地在商人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她的成长也激励了更多的女人，让她们意识到，在这个男人为尊的帝国，女人未必只能做男人的附庸。 康邺那边的蔡一路也传来消息，《嘤嘤嘤》不光是下册卖的火爆，因为有了下册的反哺，现在连上册也是供不应求。 按照赵澄原来的计划，是想一直把陈菲儿雪藏的，不让人知道《嘤嘤嘤》作者的身份，而是让她利用闲暇时间花自己所追求的艺术，能不能画出名堂看她自己本事。但现在袁韵已经接纳了陈菲儿，并和她约法三章，赵澄多少对陈菲儿有些愧疚，便想着捧羊采娥和吴思思也是捧，那就一并把陈菲儿也给捧起来，让蒲先生和曹笔畅给陈菲儿造势。 《嘤嘤嘤》如果只是卖的一般好，那作者就是个下九流的颜色画家，但若是卖的天下皆知，那作者就是大师。 目前《嘤嘤嘤》已经火遍整个大靖，火遍半个南周，便是给陈菲儿造势的最好时机。 从涂大师险些把陈菲儿带走的事，赵澄看出了陈菲儿也想去外面走走看看，不愿一直藏在小黑屋里创作，便随了她的心愿，让蒲先生在外有活动的时候带上她一起参加，让她增长见识。 商会虽然才刚刚起步，但一切都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酒厂的基础人员搭建的差不多了，赵澄不想在韩南城耽误太久，已决定继续南下江扬郡。 “思思，你随萧兄回青东城后，除了把靖东十三城的内衣市场做起来，更多的时间还是要多跟在萧兄身边学习。” “我知道的，老板。” 临别之际，赵澄对一干人等做出交代。 计划已定，萧洛木和吴思思回去，赵澄和徐鞍继续南下。 萧洛木微笑道：“吴大老板天资过人，我其实教不了她什么。” “这话我不认同。”赵澄摇头道：“本事是学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她不用心，你就教她不会，她要真想学，你不教她也能学到本事。” “明白了。”萧洛木敛住笑容，正色道：“后方你尽管放心，有我们。你和小侯爷此行南下，务必记住，安全第一。” 说着，萧洛木朝元飞看去，道：“原本我还担心你一路上的行程问题，现在你有了元飞，有他打前站探路引路，必然要顺利很多。” 众人说完，就要各自离开的时候，刘达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赵澄面前。 “小相爷，去江扬郡之前，有件事我觉得务必要告诉你一下。” 第295章 以后你少跟赵五亲近，学些不好的东西！ “江扬郡郡守齐柏年，不光在江扬郡口碑极好，更是郡城江城百姓心中的一座神。最为可怕的是，当今圣上有几次想把他从江城弄走，但因为江城豪族和百姓的阻扰，皇帝选择了妥协。只因此人对皇帝忠心耿耿，治理地方很有一套，把江扬郡发展成大靖东部税收最高的地方，圣上也不敢轻易动他。” “当然，这些情报你去江扬郡后你也能知道，但我和你说的原因，是想提醒你一点。” “齐柏年此人年轻时来过青东城求学，当时与我是同窗，我觉得他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善人。”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你与我说这些，是要我防着齐柏年？他是文护的人吗？” “他是不是左相府的人我不清楚。” 刘达摇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搞定江扬郡的局势，首先要拿下江城，而要拿下江城，就要搞定江城陆家和涂家，拿下陆家和涂家，齐柏年是关键。” 刘达说的如此透彻，赵澄不由认真思索起来，问道：“齐柏年有何爱好？” “不贪财，不好色，也不赌博。”刘达苦笑一声。 赵澄问道：“好酒吗？” 刘达道：“滴酒不沾。” 赵澄惊道：“此人竟没有弱点？” 刘达点头道：“是个好官。” 徐鞍插嘴道：“喜欢男人吗？” “……”刘达想了想，道：“不曾听过。” 徐鞍叹了口气，道：“那就棘手了。” 赵澄对刘达拱手道：“我知道了，感谢秣陵伯提醒。” 刘关张三人一同作揖，道：“一路珍重！” “珍重！” …… 江扬郡与靖东郡毗邻，在燕川和靖东郡的南边，而韩南城在靖东郡的南部，所以从韩南城南下去江扬郡，是一条最近的路。 赵澄一行走了两天就到了江扬郡边境，径直南下，十来天的功夫就到了临海的江城外。 此时已是至上十一年二月初，冬季过去，春暖花开。 江城好景美不胜收。 萧洛木和吴思思走后，赵澄一行又变成了轻装简行，除了赵五、衡文昊、夏棋、黄华和元飞，就只有徐鞍和他的那些护卫。 他对护卫们很不满，开了两个月的薪资了还没有动过刀，一路上跟赵澄不停地吐槽，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有没有真本事。他甚至弄过念头，要赵五戴上面具冒充土匪试一试他们的战斗力。 赵五对此表示很无语，只说了一句话。 “我刀下没有活人。” 徐鞍悻悻而走，发誓也要找到像赵五这样的‘人才’。 天色已晚，但江城已出现在视线内，元飞探路回来道：“江城与青东城和韩南城不同，夜里准时关城门，我们今晚进不去。” 大靖建国初始，所有城池都有关门禁宵的规定，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和历代皇帝的政策不同，除了遇到战事，许多城池一年四季都不关城门，甚至连禁宵的传统都取消了。皇帝认为这是太平盛世的象征，也就没有制止。 但江城不一样，齐柏年严格遵守祖训，城内一切规定都按照传统的来，这也是元飞探得的情报。 徐鞍说道：“老子身份一亮，我爸是徐守理，谁敢不开城门？” 元飞不敢应声。 赵澄道：“你爸现在牛了，你出息了，就要把他害死是不是？” 徐鞍道：“只要对手不是你，我们徐家绝对平安。” “别特么捧杀我！”赵澄撇撇嘴，道：“咱还是找个地方先凑合一晚吧，不要坏了郡城的规矩。” 元飞道：“再往前七八里有一个村子。” 赵澄问道：“适合居住吗？” “不知道，我只是远远看到，没进去。” “行，我们人不多，去村里借宿一宿。” 傍晚。 赵澄一行来到村庄，正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一层暖色的金黄铺向地面，赵澄走到村口，就被这如美如画的景色给震住了。 燕川虽不是极北方，但和南方的江城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一时间他有些醉了。 已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但前世的记忆由在，前世的他就是个南方人，来到江城，仿佛回到了假象。 这夕阳，这晚霞，这景，触动着他的心弦。 见他们一行的行马与装扮，村里人立马判断出他们非富即贵，村口的村民火急火燎的去找村长，不一会村长就迎了过来。 村长不是个老头，而是个看上去年富力强的壮汉，他热情的笑道：“敢问各位是想来借宿吗？” 赵澄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打交道的事就由徐鞍上了，他道：“是的，你是管事的？” 村长也不在乎徐鞍趾高气昂的语气，反而越加尊重，笑道：“我是村长。” 徐鞍手一伸，身边的黄毛秀儿便递过去一锭银子，徐鞍把银子给村长，道：“看着人来，给我们凑几间房。” 村长把银子递回去，笑道：“房间有，银子就不必了。” 徐鞍咧嘴道：“要你拿着就拿着，我们是吃白食的吗？” 村长摇摇头，坚决的说道：“江德村虽然不富裕，但招待客人还是没问题的。” “你……” “老徐，人家不要钱就不要，别矫情。”赵澄在马车里说道。 闻言，徐鞍也就作罢，这才客客气气的对村长行了个礼，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各位随我来！”村长乐呵呵的把一行人引进去。 进村途中，赵澄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看到村子的确很落魄，但每个村民的穿着都很朴素，路边有孩子眼巴巴的看着马车，大概是很少见到如果华贵的行马，流露出惊羡的目光。 “夏棋，车上有零嘴，拿去给孩子们。” “是，主子。” 夏棋刚要下车，赵澄又道：“文昊，你陪着夏棋，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村子，保护她。” 衡文昊点头道：“有骚扰的人杀不杀？” 赵澄白了衡文昊一眼，道：“以后你少跟赵五亲近，学些不好的东西！” “明白了……”衡文昊这才扶着夏棋的手下车。 看着两人一点都不在乎安全距离的身影，赵澄心想这两人相处了两个月，大概是勾搭上了。 赵澄用脚掌敲了敲车板，道：“赵五，你学一学人家衡文昊，快些把阿桃勾搭上！” 第296章 主子你有那么多女人，就不许我多几个？ “衡文昊的本事是我学得会的？” “他啥本事？” “主子，你以为他只是和夏棋好吗？他和秋书的关系也很不错！” “你指的不错，是到了哪个阶段？” “他喝过的水，秋书都喝！” 赵澄努努嘴，道：“我只是羡慕，但我怎么感觉你是嫉妒？” “我嫉妒个屁！”赵五哼了一声，道：“我有阿桃。” “莫装逼，我听阿韵说过了，阿桃很厉害，你不见得打得过。” “这倒是……”赵五叹息一声，道：“有一次我情到深处，只是想抱一抱她，结果被她打飞了。” 赵澄惊讶的撩开车帘，道：“你还有这事？！” 赵五道：“惭愧啊……” “惭愧你妹啊！我问的重点是这个吗？她能把你打飞，她是宗师吗？” “那倒不是，她把我打飞是因为我没防备，她和我一样是绝顶高手，但是她的底子很厚，杀气很重，应该是从小就经常实战。” 赵澄打了个冷颤，道：“我娘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赵五道：“你慌啥，你身边有我和杨统领。” “那倒也是……”赵澄悻悻的说了一句，不由想到阿桃极有可能是袁韵从小训练的龙卫。 赵五要找她……怕是很容易受伤…… 想到这，赵澄又道：“你现在心里只有阿桃，你的兰兰咋办？” “跟着什么主子，就是什么护卫，主子你有那么多女人，就不许我多几个？” 赵澄惊道：“赵五，你长大了！” 两人闲聊间，村长已把他们带了居所，一共三个院子，房间完全足够。 赵澄下马车后，对村长表达了谢意，又给了一锭银子，但村长还是没要。 “你们放心住，江德村缺钱，但不缺德，更不缺房。” 赵澄被村长的热情怼的没话说，第一次感受到送银子送不出去的苦恼。 夜里，因为夏棋给小孩零嘴的关系，许多小孩都往院子里凑过来。 赵澄闲来无事，就和夏棋一起逗着孩子玩。 其中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特别喜欢夏棋，总是大姐姐大姐姐的叫着，赵澄悄悄地给她兜里塞了些碎银，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无论是前世今生，赵澄最不习惯的就是无缘无故受别人的恩惠，有来有往才是他做事的准则，当然不一定适用于每个人，但自己心安就好。 “大姐姐，大哥哥，你们晚上去看跳舞吗？”小女孩叫樱樱，眨巴着眼睛说着话，模样很可爱。 赵澄下意识的摸了摸樱樱的头，问道：“什么跳舞？” “我们村子每两天都会跳一次舞，可热闹了！”樱樱蹦蹦跳跳来到夏棋的腿上，道：“马上就开始了，我也会跳哦！” 夏棋有些不舍，问道：“主子，要不……我们去看看？” 赵澄想了一下，道：“可以，叫赵五和衡侍卫跟上。” “好！！”夏棋兴奋起来，抱起樱樱就去里屋喊人。 夜里，篝火在村中央的平地燃烧，一群村民载歌载舞欢快的跳起来，樱樱没有说谎，她也很会跳，跟着大人们围着篝火展现舞姿。 赵澄一开始还有警惕，但慢慢地就放松下来，直到元飞把周围的情况汇报过来，他才彻底放心。 这个江德村，这些村民，是真的热情。 没有阴谋，也没有恶意。 但出于这些年的经历，赵澄始终保持着警惕，他不由有些嘲笑自己，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大姐姐，大哥哥，我跳的好吗？”樱樱大汗淋漓的跑过来，拉着夏棋和赵澄的手。 夏棋爱怜的抱起樱樱，用嘴蹭着她的脸，道：“樱樱跳的太好了！” “大哥哥呢？”樱樱看向赵澄。 赵澄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本来是他在青东城买了要带回去给袁韵的，但身上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送给小女孩的东西。 “这个你现在用不上，但再长大几岁就能带了，你跳的很好，奖励你的。” “谢谢大哥哥！”樱樱也不客气，拿起发簪捧在胸口，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夏棋看向赵澄，道：“主子，要不……” “别乱出主意。”赵澄打断她，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想让她进府，但她太小了。” 说着，赵澄问道：“樱樱，你爹娘都在村子里吗？” 樱樱猛点头，指着篝火旁跳舞的人群，道：“他们都在跳舞！” “你看。”赵澄对夏棋努努嘴，道：“又不是孤儿，别想太多。” “哦……”夏棋有些遗憾，又用脸去蹭樱樱的脸。 一夜无事。 天亮后，赵澄一行早早的就从江德村离开，樱樱远远地跟着马车走了一段路程，手中紧紧地抱着赵澄给的发簪。 直到离开江德村，赵澄才彻底放下心来，昨天看到的热情和美好都是真的，没有谁害他。 天边是朝阳，阳光美好。 看着夏棋依依不舍的模样，赵澄道：“真的很喜欢她吗？” 夏棋点点头。 赵澄道：“等你成年了，赶紧和衡侍卫生一个。” 夏棋的脸刷一下就红了，道：“主子……” “用不着解释，衡侍卫是自己人。” “咳咳！！”马车外，赵五假咳了两下，对身边骑马的衡文昊说道：“我不如你。” 衡文昊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道：“阿桃的事我可以帮你。” 赵五白了衡文昊一眼，道：“这才是兄弟。”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急匆匆的掠过，赵澄在马车里问道：“什么人？” 衡文昊道：“都穿着靖军制式铠甲，大概百来人。” “哦，靖军没事。” 众人继续前行了一段，元飞回来，直接跳上马车，道：“主子，情况不对劲。” 赵澄撩开车帘，道：“怎么了？” 元飞道：“我刚才前后五里地都探了，前面没什么，但后面……” 顿了一下，元飞才慢吞吞的说道：“出现了喊杀声，我怀疑……” “江德村被屠了。” 第297章 太小看我了，一个人头我给你二十两！ 一只小灰鼠从血泊中趟过，在地面上留下血色的小脚印，晃悠悠的走到一根断指前。用龅牙啃了两口后，似乎觉得不太合胃口，便调头奔向灵一具尸体，那尸体侧卧着，肠子全部都流了出来，小灰鼠的速度加快了些，明显对此更感兴趣。 噗！ 可惜小灰鼠还没跑到目的地，便被一只落下的脚给踩成一团肉泥。 “这里还藏了个小女孩！” 一个士兵扒开一块篷布，看到樱樱正蹲在里面瑟瑟发抖，手中紧紧地揣着一支发簪。 “队主，要杀吗？” “留着干什么？孩子的头就不要割了，教不了差，直接埋了。” “是。” 队主苗尚三十多岁的男人，体型健硕，眼神极为凶恶，他走过来朝樱樱看了一眼，眉眼间顿时舒展开，立即说道：“等等！” 士兵让开，苗尚弯下腰朝樱樱看去，笑道：“这女娃好标致啊，留着有用。” 说着，苗尚朝樱樱伸出手，想要去捏她的脸。 樱樱突然把发簪扎在苗尚的手掌上。 “啊！”苗尚惊呼一声，士兵赶紧去看苗尚的伤。 趁这个机会，樱樱从两个男人腿边溜走，撒着脚丫子狂奔。 “娘的！”苗尚大骂一句，甩了甩手，将士兵腰间的弓箭拿过来，对着樱樱的背影搭弓上弦。 “不想活，我成全你！” 樱樱还没跑远，如此近的距离，以苗尚的力量足以把小女孩的身体射穿。 嗖！ 一箭飞出，苗尚残忍的笑起来。 锵！ 一道刀影从樱樱背后闪过，箭矢变成两节。 赵五率先到达，樱樱看着前方的人群，立马张开手臂跑过去。 “大哥哥！大姐姐！呜呜呜……”面对恶人都没有哭的小女孩，在夏棋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夏棋将樱樱紧紧搂在怀里，朝村子里的惨状看了一眼，不禁也双眼泛红，抬头看向赵澄。 “主子……” 徐鞍疑问道：“靖军为何要屠村？” 赵澄打量着对面正汇聚起来的靖军，道：“江扬郡是海寇最多的地方，他们有可能是海寇假冒的。” “不管是海寇还是靖军，做出这等事，他们都该死！”徐鞍偏过头，道：“于谨，证明你们价值的时候到了。” 于谨便是徐鞍队伍里的一流高手。 闻言，他和身后十人都站出来，尽管对面是上百人的靖军，但他们没有一丝怯意。 徐鞍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至少在气势上，这个钱没有白花。 “你说你们这群人走哪条路不好，偏偏要来这破村子，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 苗尚态度强硬，抬了下手，让士兵们拉开阵仗。 徐鞍冷笑道：“爷爷待会就让你知道，是我们运气不好，还是你运气不好。” “狂妄！”苗尚怒喝一声，道：“又多了十几个脑袋，全给我砍了！” 一声令下，靖军们快步冲了过来。 “上！”于谨厉喝一声，和护卫们也冲了上去。 两波人顿时打到一起，苗尚将人分成了两队，只出动了一半人对付于谨，但在人数上也是五比一了。 于谨是用剑的，另外十个二流高手兵器不一，但大部分都是用刀。乍一交手，他们便如同一把尖刀在靖军的队伍里打开了一条口子，看的徐鞍很兴奋，脸上神采飞扬，一副钱没有白花的样子。 见状，苗尚把人全部压了上去，于谨等人这才陷入了被围攻之中。 于谨大喊道：“两位高手怎么不来帮忙？这么打是要加钱的！” “先打先打，价钱好说！” “一个人头加十两！” “太小看我了，一个人头我给你二十两！” 闻言，苗尚脸都绿了，明明自己这边处于优势，结果对方居然开始议价了？ 太侮辱人了！ 徐鞍走到赵五和衡文昊身后，问道：“你们为何不去帮忙？” 赵五道：“给你机会考验他们的能力。” 徐鞍道：“别闹。这么打下去，他们会被消耗死的。” 两人正交谈时，苗尚也拔刀加入了战斗，他直接奔向于谨，两人于电光火石间拼杀数招，竟不分胜负。 “看不出这人还是个一流高手。”赵五哼了一声，不再多说，终于出手。 衡文昊左右环视了一下，然后朝元飞看去。 元飞道：“放心，周围没危险。” 衡文昊点点头，也加入战斗。 赵五和衡文昊一出手，战场的形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两人的刀都是一刀一个跟切萝卜似的，看得于谨等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赵五赶来帮忙，一刀就把苗尚逼退，又一刀将苗尚击倒，让于谨震撼的无法言喻。 有两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在队伍里，还要我们这些护卫干嘛？！ 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让徐鞍价钱了…… 不到百息时间，一大半靖军都被击毙，还有些活着的都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苗尚捂着腹部的刀口，单膝跪在地上，看向赵五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刚才那一刀的阴影已植入他的心中，他很清楚，若不是自己没有心存侥幸，全力躲避，自己在赵五的刀下可能会被砍成两半！ 这个人太强了……是绝顶高手！ 不光如此，他的刀，充满了死神般的杀意！ 还有另一人，凭他的出手与速度来看，应该也是个绝顶高手。 苗尚不由得朝走来的赵澄等人望去，心想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大人物，居然有两个绝顶高手的护卫！ 赵澄在苗尚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苗尚恶狠狠的瞪了赵澄一眼。 赵澄转过身去，道：“不想说，那就杀了吧。” 闻言，苗尚立马怂了，大喊道：“你们不能杀我！” 赵五举起刀。 苗尚举起手，道：“我是江城守军的队主苗尚，我姐姐是苗韶华，我姐夫是齐柏年！这里是江扬郡，前面就是江城，你们要杀了我，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298章 我是金鱼的记忆！一个字都没记住！ 齐柏年。 离开韩南城时刘达介绍过，所以这个名字在赵澄耳边还很熟。 刘达说齐柏年是江扬郡老百姓公认的好郡守，不贪财不好色不赌博，甚至滴酒不沾，但没想到会有个如此混账的小舅子。 但赵澄在意的不是齐柏年这三个字，而是苗尚的身份。 地方守军的队主。 明明是守一方太平的军官，为何反过来屠戮百姓？ “胡说八道，乱扯虎皮吗？”赵澄故意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肯定是海寇！” “我不是海寇！”苗尚赶紧掏出腰牌，道：“你看，这郡守府的腰牌是做不了假的！还有他们，你从他们身上搜，他们都有腰牌！海寇要假扮靖军，也搞不到这么多腰牌啊！” 衡文昊朝腰牌看了一眼，对赵澄点了点头。 赵澄一脚朝苗尚踹去，喝道：“你既然是队主，还是郡守的妻弟，为何要屠杀百姓？！” “我……” “说！” 苗尚爬起来，又捂住腹部的伤口，道：“实在是朝廷给的任务太重，你没和海寇交过手不知道，要把他们赶走不难，但要杀掉他们太不容易，他们往海上一跑就追不到了……” 嗡！ 赵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忍住怒意问道：“所以你屠杀这些村民，是为了拿他们去交差？” 苗尚点了下头，指着那些被割掉的人头，叹道：“朝廷只看人头，也不会真的调查这些人的身份。我们挑人少的村子下手，一天之间这个村子就突然消失了，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就算事后被人发现，也可以说是海寇干的。” “你大爷！！！”在一旁听着的徐鞍忍无可忍，一脚把苗尚踹倒，然后猛地在他伤口上踩。 赵澄拳头紧捏，也气的发抖起来。 苗尚大喊道：“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啊！江扬郡其它地方都是这样的，我们要完成不了任务，朝廷就会杀我们杀鸡儆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死了也就死了，但我们若是被杀了，损失的是帝国兵力，你想啊，我们都被杀光了，以后谁帮老百姓清除海寇？” 闻言，赵澄暴怒，抬起脚就要踩下去，但在半空中停住。 “歪理！！” “胡说八道！！” “踹你我都觉得脏了脚！！！” 赵澄气得不行，他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真正的恶人就是这种认为自己犯的罪其实不是罪的人。 他们总有一套理论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这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而是真的认为自己没错。 甚至有些人还觉得自己伟大！ 这个苗尚就是这样的人！ 赵澄拍了下徐鞍，道：“你这么生气就让你来吧，把他大卸八块！” “没问题！”徐鞍从一个护卫手中接过刀。 苗尚见徐鞍要动真格的，赶紧道：“你们不要冲动！为了这些无亲无故的村民搭上性命值得吗？我姐姐就我一个弟弟，你们要杀了我，她和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澄问道：“这事齐柏年知道吗？” “姐夫不知道，但哪怕你们做的再隐蔽，在这江城地界，他也能查出来是谁杀了我！” 苗尚厉声道：“我姐夫是郡守，不夸张的说，在这江扬郡他就是土皇帝！我知道你们是富贵人家，但在江扬郡，你们惹他不起的！” “我呸！”徐鞍用刀尖扎向苗尚大腿，喝道：“一个郡守算个什么？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苗尚立即说道：“你们也不要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你们放了我，我就当从来没见过你们，绝不会报复你们！” 徐鞍扯着苗尚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道：“我非要告诉你，我叫徐鞍！徐鞍！！” 苗尚摇摇头，道：“我听不见，我聋了！” 徐鞍又指向赵澄他们，道：“他叫赵澄，他叫黄华，他叫……” “我是金鱼的记忆！一个字都没记住！！”苗尚跪下来给徐鞍磕头。 这时，黄华靠近赵澄，轻声道：“老板，我觉得我们不要杀他为好。” 赵澄不悦的看向黄华，道：“你担心齐柏年会报复？” “这倒不是。”黄华朝苗尚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是觉得，与其在这里杀了他，还不如把他和这些人都押回去交给齐柏年，看齐柏年如何处理。” 闻言，赵澄眼睛一亮。 他明白了黄华的意思。 黄华继续说道：“我们要打开江扬郡的市场，齐柏年这个郡守是关键，但苗尚作恶多端，我们肯定不会因为要巴结齐柏年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把他给齐柏年送去，还能观察齐柏年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刘达所说的好官，还是披着羊皮的狼？” “就照你说的办。” 赵澄扬了下手，道：“老徐，让人把他们都绑了。” 徐鞍疑问道：“不宰了？” 赵澄看向苗尚，冷哼一声，道：“初来乍到，总得拜一下码头，那就给郡守大人送上一份厚礼吧！” “呼……”苗尚松了口气。 赵澄又道：“元飞，你率先一步去江城散布消息，说江城守军队主苗尚屠戮江德村，要拿无辜村民的人头向朝廷交差。” “是！” 刚放下心来的苗尚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想干什么？！” 赵澄道：“你说我们杀了你，你姐夫不会放过我们，那现在我把你交给你姐夫。如果他也要杀你，那还有人会给你报仇吗？” “你太坏了！” “什么世道，在坏人嘴里，我们反倒成为了坏人。” 赵澄收回目光，朝被屠戮的村子看去，感叹道：“都说靖国太平，江扬郡更是经济重郡，可哪里想到，祸害老百姓的不是海寇，也不是南周，居然是我们自己。” “还堂堂盛世，真是笑话！” 感觉到衣角被扯动，赵澄低下头望去，见是满脸泪痕的樱樱。 赵澄蹲下来，擦拭着樱樱的眼泪，道：“樱樱别怕，你爹娘没了，大哥哥不能给你新的爹娘，却可以给你一个新家。以后跟着大哥哥，好吗？” 樱樱点点头。 赵澄把樱樱抱起来，让她坐在肩上，朝马车走去。 “先把这些村民埋了，埋浅一点，方便齐柏年来取证。” 徐鞍看了于谨一眼，道：“愣着干什么，动起来啊，这个也要加钱吗？” 于谨立马不乐意了，回瞪了徐鞍一眼，道：“这种事不要钱也得做！” 第299章 这何止是运气差，这是要被送走！ 江城，城门外。 做为江扬郡郡城，江城除了按点闭城禁宵，城门的守卫力量也是非常坚固的。城外两侧有队伍沿着墙根巡逻，门口有队伍把守，城楼上还有弓箭手时刻待命。 两个在城门口驻守的士兵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议论起来。 “听说没有，苗尚把江德村给屠了。” “这小子玩火这么久，我早料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烧到。” “也不知道郡守大人会不会处置他？” “似齐郡守的处事风格，越是他小舅子的事，就越要严肃调查。但也不排除有一种可能。” “啥可能？” “苗尚得知屠村的事暴露后，便躲在外面不回江城。这样齐郡守也能减缓压力，派人做做样子去找苗尚，找着找着，这事的风头一过去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四你真会琢磨人啊，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两人正说着时，一群人马朝城门走来。 这群人的情况很特殊，十几个人驱赶着三十来人，这三十来人双手被连贯的捆绑着，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但仍看得出身上的大靖制式铠甲，以至于他们一出现就吸引了守军的注意。 许多守军脑子里嗡嗡的，第一反应是靖军被海寇给俘虏了？？ “是苗尚！”当一个士兵指向人群中的苗尚后，守军们才反应过来。 啥情况？ 刚刚传来苗尚屠村的消息，转眼就被抓回来了？ 这些人是谁？ 难道是齐郡守的人？ 见情况不对，守兵赶紧上去拦住。 苗尚大喊道：“这些人袭击官兵，快把他们抓起来！！！” 徐鞍毫不客气，一脚踹到苗尚的膝盖窝上，让他跪倒。 “一回来就想耍花样？”徐鞍冲守兵们说道：“这厮把外面的村子屠了，恰巧被我们遇上，他自称是你们郡守的小舅子，我们就给你们郡守送来了！” 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守兵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苗尚冲前面两人喝道：“葛老四！成黑子！你们还等什么，快抓人啊！我姐夫才是江扬郡郡守，你们怕他们这些外人干什么？！” 闻言，守兵思索了一番，纷纷握紧刀柄。 衡文昊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掏出腰牌，厉声道：“我是陛下亲赐，御前带刀侍卫衡文昊。我身后这位是大靖驸马爷，谁敢放肆？！” 轰！ 此言一出，不光守兵们愣住，苗尚也呆了。 啥？ 驸马爷？？ “你惊讶个蛋啊！”徐鞍一巴掌拍在苗尚头上，道：“我早给你说过我们的身份了，哦……你是金鱼的记忆。” 苗尚努力回想着，喃喃道：“驸马爷，赵澄，赵……你是小相爷？！” “徐鞍……”苗尚又看向徐鞍。 徐鞍双手叉腰，笑道：“你猜对了，就是我。” 苗尚道：“这名字倒是没听过。” 徐鞍又一巴掌打过去，怒道：“我爸是青东侯，徐守理！” 苗尚感觉这一路上已被徐鞍打的伤势加重了，但也不及此时内心的震撼。 右相的儿子，小相爷。 青东侯的儿子，小侯爷。 自己究竟踩到了什么狗屎，居然遇到了这两大纨绔？ 他突然明白了交手前徐鞍说的话，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运气太差…… 这何止是运气差，这是要被送走！ 果然，身份一亮出来，守兵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赵澄双手负后，大步朝城中走去，道：“去见郡守，带路！” 郡守府。 齐柏年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目光深邃，面容和善，脸庞的菱角坚毅，看得出来年轻时很英俊。 他端坐在主位上，安静的听着赵澄和徐鞍述说江德村被屠之事，从始至终没有开口打断过他们。 苗尚老老实实的跪在堂中，其余人则跪在堂门外的院子里。 赵澄和徐鞍说完后，齐柏年才开口道：“小相爷和小侯爷身份尊贵，和苗尚没有过节，自然不会故意编造故事污蔑他。但此事重大，若查实是真，影响将非常恶劣。请给我查实的时间，我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给被无辜杀害的村民一个交代，给江扬郡和江城百姓一个交代！” 赵澄道：“这事查起来不难，外面三十多个活口，也都不是什么硬汉……我期待郡守大人的佳音。” 齐柏年道：“那烦请诸位暂时就在郡守府住下。” 赵澄客气道：“在这会不会太叨扰了？我们可以住外面的客栈，” “不。” 齐柏年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小相爷知道苗尚和我的关系，那还是不要离开郡守府的好，你们只有近距离的盯着我，才知道我没有徇私枉法。” “齐郡守说笑了，我敢把人交给你，就是相信你！”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 齐柏年虽然面容和善，但从始至终一直板着脸，道：“来人，准备上好的厢房！” 赵澄一行离开大堂后，苗尚这才连跪带爬的凑到齐柏年脚边，抓住齐柏年的脚腕。 “救我，姐夫！你要救我啊姐夫！！” 齐柏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阵，然后抽开脚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苗尚脸上，一下就把他的脸抽的红肿。 “啪！！！” 抽过之后，齐柏年没有停顿，一言不发的离开。 “姐夫！！！”苗尚瘫软的倒在地上。 夜。 郡守府后院。 房中传来女人的哭声。 苗韶华是个刚到四十岁的妇人，虽然容颜已逝，但精致由在，哭喊起来也不像寻常乡野村妇那般撒泼，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些贵气。 江城苗家虽不似陆家涂家那样底蕴深厚，但在江城也算得上中等家族，尤其是齐柏年成为郡守后，更是跻身中上等之列，仅次于陆家涂家而已。 “齐柏年，你不救苗尚，还有谁能救他？” “谁都救不了！” 齐柏年怒道：“他犯下的事情证据确凿，人证物证还不到天黑就摆在了我面前，他还有的救？” 苗韶华冲到齐柏年面前，哭丧着脸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他还是个一流高手，家里对他期望很高，他一辈子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他的一辈子是一辈子，别人的就不是？” 齐柏年指着窗外，皱眉道：“那些被他屠杀的村民，他们难道就不是人？！” 第300章 在江城吃百家饭长大的小齐子 “你说的道理我懂，但他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啊！” “苗尚就是被你宠坏的！” 齐柏年一屁股坐下，气冲冲的说道：“你给他数数，这些年他干了多少坏事？欺男霸女，贪墨受贿，我要处罚他，能把他一直关到死！” “可你不也变相处罚他了吗？”苗韶华争辩道：“从你当上郡守后，他跟了你多久了，这么些年也才混到一个队主，不都是你在压着他？” 齐柏年道：“我那是护着他！以他嚣张跋扈的个性，给他官当大了，还不得把天给我捅破？！” “你别和我说这些，你就说到底帮不帮？” “帮不了。” “齐柏年，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苗韶华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怒道：“你一个穷苦兮兮的孤儿，一个落魄书生，要不是我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你，让你能得到我苗家的扶持，你能有今天？” 啪！ 齐柏年猛地在桌面上一拍，喝道：“苗韶华！我是孤儿不错，但我是吃江城百家饭长大的，是江城的老百姓一口一口养活的我，不是你苗家！当年我的确是落魄书生，但我是靠自己的能力与才学考取了功名，我的官位是朝廷给的，不是你苗家！我承认你是帮过我不少，但和苗家没关系，苗家和陆家涂家一样，都只想从我身上吸血！” “养我的是江城百姓，敬我爱我的也是江城百姓，不是苗家，更不是苗尚！” 苗韶华怔怔的看着齐柏年，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哗’的一下趴在床边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后，齐柏年于心不忍，走过去将手放在苗韶华背上，柔声道：“韶华，从你当初不顾家里反对跟着我，到我们现在走到这一步，二十多年了，我们不容易啊……” “这些年只要不是重大违法和太过难堪的事，我都会容忍苗尚和你娘家，为了报答你，我也没纳过妾，我自认是对得起你的。” 见苗韶华的哭声小了些，齐柏年轻轻地揉着她的背，宽慰道：“苗尚的一辈子重要，我们的也重要……不能为了他，毁了我们自己啊……” “这一次真是他走到头了，屠村的事情暴露，还被赵澄和徐鞍碰了个正着，这两位小爷一个背后是右相，一个背后是青东侯，这是我和你苗家得罪得起的？” “关键是苗尚有错在先，你仔细想一想吧，这事真的没办法了。” 齐柏年叹息一声，朝屋外走去。 苗韶华抬头问道：“你要怎么处罚他？” 齐柏年道：“依法办事。” 苗韶华又问道：“能活吗？” 齐柏年顿了一下，不再回答，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郡守府外便贴出告示，证实了苗尚屠戮江德村一事属实，并将苗尚连同所有参与者斩首示众，于午时斩立决。 速度之快，让赵澄都惊到了。 午时，法场周围已围满了百姓，对苗尚的这种恶行，百姓们非常愤怒，这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大家虽然住在城中，但试想有一天出城办事或探亲，突然就被人给杀了割了脑袋，死之前还以为遇到的是海寇，结果没想到杀死自己的是靖国军人。 又慌张，又憋屈。 苗尚该死！ 不能忍！ 齐柏年亲自监斩，赵澄注意到，江城百姓虽然对苗尚恨之入骨，但看向齐柏年的目光却充满敬仰，甚至有些人的目光中还带着狂热，仿佛根本不在意齐柏年和苗尚的亲戚关系。 反而，齐柏年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让百姓们更为激动。 斩首前，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聊了起来。 “齐大人真是好样的，这办案速度也没谁了！” “关键杀的是他亲小舅子啊……齐大人家中没妾室，这下把小舅子一砍，他夫人还不得和他闹翻？” “你们这些小毛孩懂个什么？”一老者颇为自豪的说道：“小齐子是在江城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十岁那年，在我家还吃了十来天呢，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品行端正，对江城百姓更是心怀感激。苗尚做出此等恶事，小齐子若是不杀他，那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小齐子了。” “老刘说的这个我认同。”又一个老者接话道：“小齐子是把我们江城百姓当亲人的，他当上江扬郡守后，做的都是些福泽百姓的好事，陆家涂家也拿他没办法。” “我们江城百姓这几十年算很幸福的了，以前有马郡丞，现在有齐郡守，孩子们你们生在了一个好时代啊……” “好个啥，还不是有村子被屠的事情发生吗？只是没有落到我们头上而已！” “那是因为齐大人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不马上解决了？” “齐大人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还有人质疑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听着这些传入耳中的议论，赵澄和徐鞍等人对视一眼。 看来刘达说的没错，齐柏年在江城的口碑太好了，甚至在百姓的心中已被神化。 午时已到，在江城百姓期待的目光中，苗尚一众全被处斩。 人头落了一地，宛如他们在江德村屠戮时的场景。 赵澄故意带着樱樱来到法场，让她亲眼看到这些仇人被惩罚。 他要让樱樱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茫茫众生自有公道，善有福报恶有严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事情结束，齐柏年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之中要离开时，赵澄走过去大声道：“齐大人，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齐柏年看向赵澄，没有言语。 赵澄道：“这苗尚被我们抓住时曾说过，说他不是第一个干出这种事的人，还说江扬郡海寇猖獗，除了江城，江扬郡其它地方也有这种屠戮村民，用无辜平民头颅替代海寇的事情发生。杀一个苗尚，恐怕不足以震慑住整个江扬郡，还希望齐大人重视此事，还江扬郡一个朗朗乾坤！” 哗！ 闻言，人群中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响起更为热烈的议论声。 齐柏年眼睛眯起，和善的面容露出一丝凌厉。 第301章 没有道理，就是一种直觉 “查！” “必须严查！” 齐柏年向百姓压了压手，表态道：“父老乡亲们尽管放心，诛杀苗尚只是个开头，本官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事，所有犯过此事的凶手一个不饶！” “好！” “我们相信齐大人！！” 言毕，齐柏年朝赵澄看去，赵澄微微一笑，对齐柏年竖起大拇指。 齐柏年这才转身离去。 这时，江城百姓才把注意力落在赵澄一行人身上，纷纷围了上去。 “这位小爷，是你抓了苗尚？” “你是我们江城百姓的恩人呐！” “请问你们是谁？” 赵澄斜眼给黄华使了个眼色，黄华向前一步，挥手道：“这位是燕川小相爷，大靖驸马，我们仙酒厂的老板！南谍煞星你们听过吗？去年南周谍子有三次都被我们老板给灭掉了！” “南谍煞星我知道，是右相的儿子嘛！” “小相爷来江城干嘛？” 黄华接着道：“仙酒听过吗？是一种非常可口的佳酿，仙酒如今在燕川和青东都卖得不错，我们现在把仙酒带到江城来了。过几天我们会拿出一些来让诸位品尝，届时大家尽管前来，免费品尝！” “好！有免费的酒当然要来喝！” “我们等通知，一定来捧场！！” …… 苗尚被处斩后，赵澄一行就搬出了郡守府。赵澄没有住客栈，而是直接买下了一座宅子，取名‘雅俗别院’。 江城此行和去韩南城不同，要做成的事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有一处自己的地方更便于行事。 赵澄在别院门前赠酒，来者有份，每人半两，喝的一个个既品尝到了仙酒的美味却又不能止瘾，被仙酒的味道吊的七上八下的。尤其是仙酒气味醇厚，把酒塞打开，整条巷子都是酒香。 有银子富足的把免费的仙酒喝完后想花钱买，被赵澄拒绝。赵澄坦言，此行带来的仙酒有限，只能供大家免费品尝，再等个数十天，将正式对外售卖。 在赵澄赠酒的同时，齐柏年大刀阔斧的调查靖军屠民案，不到十天就从江扬郡各处揪出了六名军官，并把他们全部押解来江城斩首示众。 处决这六人时比处决苗尚那天更加热闹，许多江城百姓甚至围绕着法场纷纷跪下，给齐柏年磕头，说齐柏年是天下第一好官。 齐柏年也坦言，说自己已上书朝廷，承认自己的失职，在自己为任郡守期间，居然出现此等恶劣的事件，自己难辞其咎！自己甘愿承担朝廷的任何责罚！ 听齐柏年说完后，一些百姓甚至流下泪来，不希望齐柏年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更不希望齐柏年被调离江城。 赵澄也在百姓之中，明明齐柏年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他总感觉不太真实。 没有道理，就是一种直觉。 他轻轻地从百姓中退去，看到齐柏年遥遥的朝他看了一眼。 数十天过去，马聪带着贺老三从韩南城护送仙酒而来，从上次在陵山与马聪相遇后，赵澄知道马聪弃匪从商，便把他吸纳进了东方商会。 虽然不知道马聪做实务的能力如何，但首先他是一个凝聚力很强的人，这样的人很适合做中层管理者。哪怕他只有这一个长处，也是赵澄急需要的人才。 商会除了在韩南城建酒厂，还建造了许多仓库，用来储存商会要卖的商品。 马聪动身来江城之前，仓库里已有从燕川城运来的香皂、花露水和女性内衣，按照赵澄的吩咐，马聪将其一并带来。 赵澄对外的身份是仙酒厂老板，用仙酒与萧洛木的东方商会合作，但他与萧洛木的私人交情不是秘密，所以在推广仙酒的同时顺便帮萧洛木卖一卖商会产品也说得过去。 通过赠酒把仙酒的口碑在江城传开后，赵澄便大门敞开，坐等江城商家找上门来。情况也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商家们纷纷登门拜访，谈论合作销酒一事。在敲定初步意向后，赵澄又推广起了香皂、花露水和女性内衣。 香皂和花露水其实在江城早就有了，但那都是走的靖东郡的渠道，一些富贵家庭自己买着用或送人，还没有谁有机会做这个生意。 见赵澄不但拿出了仙酒，还拿出了香皂和花露水，江城商家们一个个都很兴奋，夸赞赵澄是他们的财神爷。 只是这女性内衣，他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两块布是个啥玩意儿？ 赵澄卖了个关子，没和他们说太多，只说等仙酒和商品到江城了，再宴请他们，然后签订正式销售合同。等把仙酒和日用品的事情落实了，再谈女性内衣的事。 马聪到达后，赵澄立即让黄华安排签约宴。 此时已是二月初，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黄华找的酒楼很别致，小院中有两棵桃树，偶尔微风拂过，吹落片片嫩红的桃叶，别有一番风味。 赵澄心情大好，坐在主位上等待各位商家的到来。 午时已过，却还没有一人来赴宴。 徐鞍等着急了，不悦的说道：“做生意的人不守时，怕是靠不住吧？” 赵澄的心情也差了起来，他和那些商家打过交道，不认为他们是不守时的人，而且就算有人不守时，也不会所有人都不守时。 大概率是哪里出了问题。 “元飞，你去看看。” “是。” 元飞不走正门，直接跳上桃树，然后跃向屋顶，翻墙而出。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元飞回来。 “主子，情况不妙。” 元飞在赵澄身后跃下，快步走过来，道：“我探查得知，这些商家没来赴约，是因为受人威胁。” 元飞探查的时间，赵澄已预想到了许多可能性，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威胁他们的人是谁？” “江城陆家和涂家。” 赵澄有节奏的敲动着手指，道：“江城最大的两个豪强家族，我赠酒之后，他们没来找过我，现在又要阻拦我与其他商家合作，他们想干嘛？” “八成是想垄断江扬郡的仙酒生意。”黄华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这是向老板你展示自己的实力，然后逼着我们先去登门。” 第302章 陆涂两家态度强硬，事出有因！ “什么狗东西！” 徐鞍在桌面上一拍，怒道：“仙酒在我们手上，明明是要求着我们赚钱，反倒让我们去求他？” 徐鞍起身道：“于谨！把人带上，我亲自去登门！” 赵澄对于谨摇摇头，示意他别理会，然后道：“老徐你是用护卫用上瘾了，你带他们去干嘛，砍人吗？” 徐鞍道：“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就算要砍他们，我们也在理！” 赵澄道：“且不说有没有理，你打得过他们吗？” “于谨是一流高手！贺老三现在也是一流高手了！”徐鞍朝赵五抬抬下巴，道：“何况还有赵五和衡文昊，我们难道怕他们不成？” “你啊……就是太容易飘了。”赵澄摇摇头，道：“不要小看任何地方的地头蛇，江城是郡城，水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要深。陆家和涂家都是在江城扎根上百年的家族，你以为他们家中就没有绝顶高手？就算说他们有宗师我都不觉得奇怪！” “再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惹麻烦的。老徐，你要调整下心态了。” “还是在燕川痛快！”徐鞍被赵澄说的没脾气，一屁股坐下，抱怨道：“那咋办，真要去找他们？” 赵澄微笑道：“其实就算他们没玩这一出，我也是要去拜个码头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沉不住气。” 马聪道：“如果他们真是想垄断仙酒生意，那这么做就算是交恶了。” 赵澄点点头，道：“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微风拂过，几片桃叶落在餐桌上。 赵澄朝桌上扫了一眼，道：“这么好的菜别浪费了，你们吃吧。赵五，黄华，你们随我走一趟。” 徐鞍起身道：“我也去！” “你吃完了赶紧回去，仙酒和货物都在别院里，现在情况不同了，别院需要有人驻守。” “那还在这吃个毛线。”徐鞍大咧咧的说道：“全部打包带走！” 涂府。 在下人的引领下，赵澄带着赵五和黄华走进大堂，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模样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他右手边坐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男人。 赵澄的目光立即被这年轻一些的男人吸引，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人。 在燕川城处决薛非壬那次，就是这个男人要出头救人。 陆源。 来涂家却见到了陆家的人，看来自己不用多跑一趟了。 见赵澄进来，主位上的男人立即起身相迎，乐呵呵的说道：“小相爷莅临寒舍，真是让我涂某人三生有幸啊！” “叨扰涂家主了。”赵澄笑笑，道：“我来江城也有小半月了，原本早该来拜访的，但生意上的事情实在麻烦，我又是个不懂做生意的新手，这焦头烂额的，才迟迟拖到了今日。” “小相爷太自谦了。”涂家主向陆源打了个手势，道：“这位是陆家陆源，陆家家主年事已高，家中的事务基本上是陆源贤弟在打理了。” 赵澄立即说道：“那就和家主无异了，幸会幸会！” “幸会。” 陆源拱拱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澄对陆源的态度有些奇怪，当初薛非壬一事虽然右相府参与了，但都是由廉忠义出面弄得，他只是躲在幕后藏在人群中。他见过陆源，记得陆源的长相，但不确定陆源记不记得他。 “小相爷快请坐。来人，看茶！” 主宾落座后，又客套了几句，赵澄才说道：“我初来乍到，带着仙酒来江城卖，不知道涂家主和陆老板对我有何建议没有？” 闻言，涂家主和陆源对视了一眼。 陆源道：“有。” 赵澄道：“还请陆老板赐教。” 陆源不冷不热的说道：“建议小相爷尽早打消这个念头，你的仙酒不合适在江扬郡卖。” 没想到陆源是这样的回答，赵澄强忍住惊讶问道：“为何？” 陆源道：“因为陆家和涂家不支持。” 赵澄眼睛微眯，涂家主则在一旁沉默的注意着赵澄的神色。 因为陆家和涂家不支持，所以你的仙酒不合适在江扬郡卖。 真霸气啊！ 可赵澄不明白陆源为何要这样说，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要垄断仙酒，那就意味着还是要和赵澄合作，那就没必要把态度摆的这般强硬。 赵澄也不恼，问道：“那陆家和涂家要怎样才支持？” 陆源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小相爷倒是挺有意思，不问我们两家为何不支持，而是直接问我们要怎样才支持。” 赵澄微笑道：“我虽然不懂做生意，但也知道做生意的目的都是为了利润。仙酒很显然是能大卖的东西，我们合作，利润共通，你们支持我比不支持我当然要更有利。” “是这个理。” 陆源附和了一句，又道：“但我们不支持。” 赵澄的神色终于沉下来，道：“这样就没法聊下去了。” 涂家主打着哈哈笑了几声，道：“小相爷你别生气，陆源贤弟一向都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的。你的这个仙酒我们知道，也尝过，的的确确是好东西。我们也明白，一旦与你合作，进一步拿下江扬郡的垄断经营权，我们确实能赚不少钱。但实话实讲，这点钱对很多人来说是笔巨款，但对我们两家还真算不上什么。” 赵澄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与靖东郡萧家的关系，香皂和花露水也是能持续赚钱的好东西。” “哈哈哈没错没错，都是好东西，但……”涂家主叹了一声，道：“我们有我们的考虑。” “那终于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赵澄看向陆源，问道：“为何不支持我？” 陆源的神色沉下来，道：“我侄儿陆通，死在了燕川。” 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与我何干？” 陆源冷笑一声，道：“若不是有你们右相府撑腰，邓富贵他敢杀人？” “原来如此，我是上了你陆家的黑名单了。但这事你如果怪我，那只能说明你们陆家家风不正。陆通和薛非壬做出那等恶事，你身为长辈不想着引以为戒去教育后辈，却还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邓富贵的错，是我的错。上梁不正下梁歪，似你陆家此等家风，不合作也罢！” “你！”陆源被刺激的站起来。 赵澄瞪了陆源一眼，转过去看向涂家主，道：“钱再少那也是钱，而且我相信仙酒、香皂和花露水加起来的利润，对任何人都不会是个小数目。陆源恨我是因为陆通，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这不小相爷吗，好久不见啊！”这时，一个高个子男人从内堂走出来。 赵澄定睛看去，不需要看他的脸，光是看到他的身高就认出他来。 涂万虎！ 第303章 女人和金钱，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看见涂万虎，赵澄就全明白了。 陆家因为陆通的事结下了梁子，赵澄知道陆家是搞不好了。 现在涂万虎出现，这涂家也搞不好了。 “没想到小相爷有机会来我家做客，还没吃饭吧？我马上让人安排，只是府上美酒众多，却没有你卖的那种仙酒。” 涂万虎注意到了赵澄眼中的惊讶，得意扬扬的说道。 赵澄道：“原来涂大师的涂，就是江城涂家的涂，的确很让人意外。” 涂万虎指着涂家主说道：“涂家家主就是家兄，涂千虎。” “屠千虎屠万虎的，你们爹娘是有多恨老虎？”赵澄吐槽。 涂千虎疑问道：“啥意思？” 涂万虎解释道：“大哥别纠结他话里的意思，他这人说话就这样。” 无论陆源和涂万虎对赵澄多不客气，涂万虎始终都保持着热情的笑容，道：“小相爷，人你也看到了，这生意是真谈不好了。” 涂万虎道：“大哥也别把话说这么死，只要小相爷答应我一件事，我们涂家还是可以支持一下的。” 赵澄问道：“什么事？” 涂万虎弯下腰，凑到赵澄耳边道：“菲儿姑娘。” 赵澄冷冽的笑了一下。 涂万虎轻声道：“女人和金钱，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赵澄盯着涂万虎的眼睛，道：“你知道我笑什么吗？我笑已经有很久没人这样威胁过我了，也没人敢要我做出选择。涂万虎，你是要和我成为死敌吗？” 涂万虎扬起手，傲然道：“这不是谈生意吗？我只是提出了我的条件。” “涂家，陆家。”赵澄交替的看了涂千虎和陆源一眼，点了点头，道：“很好。” 言毕，赵澄转身便走。 待赵澄离开后，涂千虎才敛住笑容，道：“万虎，这赵澄能对付得了南周谍子，还成为了驸马，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你今天是不是草率了些？” “大哥不用担心！”涂万虎将手掌搭在涂千虎肩上，道：“你说的对，他是不好惹，在任何地方我都不敢招惹他，但这里是江城。在江城地界上，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有陆家和我们联手，他掀不起风浪来！” 陆源点头道：“万虎说的没错，他是大靖驸马，也是燕川的主人，但在江城，他啥也不是。” “那就放手干吧，决定了的事就不要有顾忌了。”涂千虎想了一下，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涂府外。 黄华道：“今天这算是彻底谈崩了。” 赵澄神色如常，道：“能合作，那就让他们跟着赚点。不能合作，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赵五抽刀。 赵澄瞥了赵五一眼，道：“你干嘛？” 赵五道：“血洗了他们。” “你怎么跟徐鞍一个样？我说不是非他们不可，不是让你杀了他们！” 赵五恼火道：“这个涂大师阴阳怪气的看的烦，当初我就该在书屋外宰了他！” 锵！赵五收刀。 赵澄道：“回去后你和马聪安排一下，既然没商家敢与我们合作，那我们就先自己卖。” 黄华想了想，道：“自己卖零售的话太慢了。” “我知道，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们也不能停下来。零售虽然卖的慢，但我们可以把仙酒和日用品的口碑在江城打出来。老百姓觉得酒好，觉得我们的香皂和花露水实用，自然就形成了市场。到时候陆家和涂家还要反对我们，还要威胁别的商家不与我们合作，那就是逆市场而行，他们自己会遭到反噬的。” 黄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 燕川城。 鸣画医馆。 王玉峦缓缓的从病床上坐起来，用手扶着腰间的绷带处，稍稍的活动着手臂。 “建议你不要乱动，至少还要卧床七日。”师鸣画从外面走进来。 “鸣画先生。”王玉峦对师鸣画极为尊敬，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面对长辈，道：“您的医术真是太神奇了，之前给我治疗的大夫都说我可能会落下残疾，如果运气不好伤口感染，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我来了你这里，十来天就见好了。您真不愧是靖海神医！” “我的医术就那样，是你运气好，刚好赶上我研制出了新药。” 师鸣画拉扯了一下王玉峦的绷带边缘，道：“为防万一，我还是要剪开看一下伤口，给你重新上药。” 习惯性的，师鸣画伸出手，等着朴有喜给她递剪刀。可手伸一半她才想起来，朴有喜今日不在。 就在她要收回手时，一把剪刀递到了她手上。 抬头一看，正是朴有喜。 虽然意外，但师鸣画手中没停，剪开王玉峦的绷带，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朴有喜道：“把少夫人送出城我就回来了。” 师鸣画问道：“长公主出城了？她去干什么？” 朴有喜道：“去找赵澄。” 师鸣画皱眉道：“胡闹，她都那样了怎么还出远门。” “赵澄春节没回来，她想念夫君了。赵演也陪着她去了，不会有事的。”朴有喜笑了一下，道：“再说，家里谁劝的了她？” 王玉峦将两人的话听进耳里，疑问道：“你们和赵澄……是什么关系？” 朴有喜道：“我是赵澄的弟妹。” “弟妹？？”王玉峦更加迷糊了，问道：“赵演才多大，就成亲了？？” 朴有喜脸一红，道：“我是赵洋的妻子。” “赵洋他……”王玉峦愣了一下，本想问赵洋他好了？但终究没问出口。 朴有喜不想聊这个，凑到王玉峦的伤口前，道：“先生，小将军的伤口痊愈了！” “再取些青霉素来。”师鸣画指着伤口说道：“看上去是痊愈了，但还有些细小的裂口，肉虽然长好了，可皮肤组织还没长全，不能马虎，得继续消炎，防止二度感染。” “我这就去！” 朴有喜去拿药时，王玉峦疑问道：“鸣画先生，您刚说的青霉素，就是您研制出的新药？” “嗯。” “给我的伤口消炎，防止我感染的药，就是这个？” “是的。”师鸣画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青霉素消炎杀菌的效果极好，毫不自夸的说，我行医多年，没见过效果比它更好的药。” 师鸣画说的云淡风轻，王玉峦却听的心头震撼！ 第304章 怎么到你这儿，买的越多还越贵了？ 王玉峦虽然不是大夫，不懂医理，但不久前他刚从新北三郡出来。 在那个地方，他看到了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场面，也亲历了战争与生死，便知道伤口感染对战士和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战场上拼杀的战士，很多时候并不是直接死于兵刃，而是下战场后的伤口感染。 如果真有一种消炎杀菌效果强的神药，那不知可以救活多少战士的生命。 现在这种神药就在王玉峦眼前，而且他用自己的身体尝试过了，这个叫青霉素的神药的确有起效！ 他忍不住问道：“鸣画先生，这青霉素能量产吗？” 师鸣画想了一下，回答道：“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当然可以量产。” 王玉峦恳切的说道：“那请您量产吧！这青霉素，是能拯救苍生的东西！！” 师鸣画道：“你情绪平稳一些，除了不能乱动，说话也不要太用力。” 王玉峦着急道：“我的身体是小事，我刚和你说的事才是大事！” 这时朴有喜拿着青霉素过来，师鸣画开始给王玉峦重新上药，道：“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但得慢慢来，先多医治一些你这样的病例，等青霉素被世人所知了，需求量大了，我自然会加大生产量。” “原来鸣画先生已经有考虑了，那我就放心了。” 王玉峦松了口气，又道：“等我伤好后，我就会替先生广为宣传。鸣画先生，您必将青史留名。” “包扎好了，你继续休息吧。” 快要走出去时，师鸣画停了下来，回头道：“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小将军。” “不敢当，鸣画先生有话请直言。”王玉峦立即说道。 师鸣画问道：“你是燕川人，你在新北三郡的英勇事迹早已传了回来，我对你也很敬佩。那么你觉得，一个人究竟是青史留名重要，还是拯救苍生更重要？” 王玉峦想了一下，反问道：“能拯救苍生的人，肯定能青史留名吧？” “不。”师鸣画摇摇头。 “那我认为拯救苍生重要！” 师鸣画沉默了，青霉素的秘密只有她和赵澄知道，而作为真正研发者的赵澄却把青史留名的机会给了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赵澄也是这样认为的？ 拯救苍生比青史留名更重要。 “看上去是个唯利是图的人，骨子里居然有大爱。”师鸣画自语着，对赵澄给出评价。 王玉峦没听清，疑问道：“您说什么？” “没事了，你休息吧。”师鸣画这才走了出去。 …… 远在江城的赵澄哪里知道自己的形象已在师鸣画心中高大起来，此时的他正因为零售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黄华和马聪分工协作，黄华主要负责日用品，马聪负责卖酒。 日用品那边头几天还好，前来买卖的人比较正常，可后面连续两天销量猛增，几波人几乎买掉了一半屯在雅俗别院里的存货。 然后这些人把香皂和花露水买走竟不是自己用，而是进行二次转卖。 要说他们从中间倒一手赚差价也就算了，可他们不但不赚钱，还直接将价格对半砍。 两边一对比，同样的东西，赵澄那边贵了一倍！ 本来香皂和花露水就不是便宜东西，这样一搞，赵澄这边反而没人买了。 “恶心，太恶心人了！” 雅俗别院内，黄华气愤的说道：“肯定是涂家和陆家安排人弄得！” 马聪道：“老板，他们得和你多大仇啊，居然赔着钱和你玩？” 赵澄道：“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有后手，但没想到会搞这种小把戏。” 黄华道：“虽然是小把戏，但恶心啊……” “怕个啥！”徐鞍扬扬手，道：“他们用正常价格买我们的东西，再低价卖出去，亏得是他们又不是我们。我建议啊，我们再从韩南城多运点货来，他们要买就买，说是不与我们合作，这不就变相合作上了？” 徐鞍冷笑道：“看是他们的钱多，还是我们的货多，赔死他们！” 赵五插话道：“小侯爷，你的风格和我家主子越来越像了。” 徐鞍得意的哼了一声。 赵澄摇摇头，道：“如果是有人在燕川城这样捣乱，我们确实可以用这种办法反过来恶心他们。但在江城不行。现如今市场还没打开，要是顺着他们的来，香皂和花露水的价格就被他们彻底打乱了。” 黄华点点头，道：“江城是郡城，更是江扬郡的经济中心，如果江城的日用品价格被他们搞坏了，江扬郡的其它地方就卖不起价，到时候我们想继续在江城外面做生意，就只能降低利润，甚至于赔本！” 徐鞍道：“这事官府得管，我去找齐柏年！” “老徐说的对，故意扰乱市场价格，这事必须要让官府知道。” 赵澄朝元飞看了一眼，道：“但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不能完全倚靠官府。元飞，你去调查一下，哪一些是涂家和陆家的人。黄华，等他们的货物卖光后，你再照常营业。” “是。”元飞和黄华同时道。 三日后。 黄华将店门打开时，便有不少人在外等待。 董记商行已经在燕川卖了几年的香皂，去年又推出了花露水，靖国东部的人对这两个东西都不陌生。虽然很多人没有用过，但早就听说了这些东西的好处，根本不需要推销。 开门后，黄华安排工人维持秩序。 “排好队，不要挤在一起！” 赵澄带着赵五和元飞站在不远处看着。 大部分人都开始排队，只有六七人依然站在一旁，黄华那边刚卖出第一单，这群人当中就有人喊道：“你们这儿的香皂和花露水怎么卖得这么贵？城东的那几家店子都比你卖的便宜！” “就是！你们店大欺客啊？！” 一群人嚷嚷起来。 黄华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们一眼，道：“城东那边卖的便宜，你们去那边买啊，在我店门口叫唤个啥？” 说着，黄华对眼前犹豫的买家说道：“要买就快点，别耽误别人。” 见状，赵澄问向元飞：“除了旁边那群人，排队的队伍里还有他们的人吗？” “有。”元飞抬起下巴，道：“第二个穿蓝衣服的，还有中间那两个穿灰衣服的，都是。” 这时元飞说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已来到柜台前，乐呵呵的说道：“老板，给我拿一百块香皂，一百瓶花露水。” 闻言，身后的队伍响起喧哗声，暗想这是来了个有钱人呐！ 黄华道：“不好意思，本店的新规矩，限量购买，人手一块香皂一瓶花露水。” “啥玩意？”蓝衣人愣住了。 “也可以不限量，但价格要翻五倍。” 蓝衣人听呆了。 “怎么？没听明白，那我给你解释解释啊，就是你买一百块香皂，要给五百块的钱。”黄华不耐烦的说道：“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开！” 蓝衣人顿时怒了，喝道：“你这是什么破规矩？我只听说过买的越多越便宜的，怎么到你这儿，买的越多还越贵了？？” 第305章 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黄华无所谓的说道：“对对对，我这儿就是这个规矩，那你到底买不买啊？” “我，我……”蓝衣人急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华趁热打铁的说道：“我们的货物库存有限，都给你一人买了去，那别人还用不用了？” 闻言，排队的客人顿时觉得黄华说的有理，有人道：“别耽误时间，不买就走！” 那和蓝衣人一伙的两个灰衣人起哄道：“还真是店大欺客，不买了！” “我劝你们都走吧，别照顾这黑心商家的生意！” 灰衣人从队伍里出来，刚要离开时，看到赵澄拦在了他们面前。 赵澄笑容和善，微笑道：“别着急走啊，东西还没买到手，怎么回去给你们老板交差？” 灰衣人脸色微变，还要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赵五抱着刀，拦在两个灰衣人和那个蓝衣人前面。 三人看到赵五脸上的刀疤和那凶恶的目光，顿时不知所措。 “你们几个。”赵澄朝站在旁边的那七人指去。 闻言，七人转身就走。 徐鞍和于谨带着护卫突然出现，拦在他们前面。 “滚过去！双手抱头！蹲下！”徐鞍暴喝道。 那七人顿时吓坏了，赶紧凑过来，十人挤在一起。 这样一闹腾，所有排队买东西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来往的一些路人也纷纷驻足。 赵澄敛住笑容，冷冷的看着他们，道：“想必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们猜一猜，我要是暴起杀了你们，事后你们的老板会不会为了你们的贱命而难为我？” 十人沉默不语，都低下头。 “所以……”赵澄沉声道：“老老实实的交代，我饶你们不死。” 十人依然沉默。 赵澄叹了口气，转身道：“带回别院宰了吧。” 闻言，赵五抽刀，于谨拔剑。 “小相爷饶命啊！”蓝衣人第一个坚持不住，膝盖骨像陡然没了似的陡然跪下，喊道：“我说！不要杀我！” 赵澄没回过身，依然向前走去。 蓝衣人跪着朝赵澄爬去，道：“是涂二爷叫我来的！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买一百块香皂和一百瓶花露水！” 有人起头，后面的人生怕跟不上，纷纷跪下来坦白。 “我也是涂二爷叫我来的！” “我是陆老板请我来的，让我们兄弟几个有多少香皂和花露水就买多少！” “小相爷饶命啊，我也是没办法……” 赵澄转过身，朝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扫了一眼，故意加大声音道：“涂家和陆家让你们买这么多香皂和花露水干嘛？” “他们用市场价买了你们的东西，然后把东西拿到城东那些商铺，再砍半价销售。” “他们钱多，疯了吗？” “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说！”赵澄突然厉喝道。 又是蓝衣人最先被吓到，赶紧道：“我不清楚具体原因，我只知道涂二爷是故意要坏你的生意……” 赵澄笑了起来，然后不再理会这些人，双手负后，围着围观群众走一圈，边走边道：“诸位江城的父老乡亲，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些人一次买这么多香皂和花露水，并不是他们真的需要，而是故意针对我！” “香皂和花露水的生意是东方商会的，我只是来卖仙酒的，因为和商会老板关系好，就顺便帮他推广一下，想着香皂和花露水都是好东西，能让大家在江扬郡买到也是件好事。但我们库存有限，本就无法卖到每一个江城百姓手中，我这么做是一片好心呐，但这些人！居然还要搞破坏！” 赵澄气愤地说道：“商会的生意不是我的，我大可以省麻烦一走了之，不管不问！但我更希望的是，香皂和花露水能真正在江城定点卖起来，这样你们有需要的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到靖东郡去！可现在才刚刚起步，这些人就要扰乱市场，故意压低价格，让我没法进行下去！” “他们买了贱卖给你们，你们买到低价的了以为是占便宜了吗？大错特错！因为他们卖给你们的价格，比我们的制作成本还高！这样的价格，只会让东方商会放弃在江扬郡销售，那么你们现在捡到了一次低价的便宜，损失的将是永久的便利！香皂和花露水是长期要用的东西，你们难道不想让你们的孩子、孙子从出生就能使用吗？” “你们难道不想出个门就能买到吗？” “不想吗？！” “想！”人群中终于有人回应。 赵澄摊摊手，道：“我也想这样，但现在有人阻止。” 赵澄指向那些人，厉声道：“你们也听到了，阻止的人是涂家！是陆家！是你们江城的豪强！他们为什么成为了豪强？因为他们就是靠吸你们老百姓的血而壮大的吸血鬼！” 人群中有人道：“小相爷我们懂了！我支持你限购的规矩，我们一人买一份就够了！” “对，不让这些王八蛋捣乱！” “陆家和涂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相爷我支持你！” 刹那间，群情激奋起来，那十人吓得在原地瑟瑟发抖。 赵澄朝他们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道：“还不走？真要我请你们去别院？” 闻言，十人立即灰溜溜的离开。 赵澄朝黄华使了个眼色，黄华顿时吆喝道：“好了！要买东西的，排好队！！” 哗！ 人群中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然后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队。 徐鞍走到赵澄身边，道：“真他娘的解气啊，看他们还玩什么花样！” “这是他们的地盘，花样肯定还有的，我们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了。”赵澄感叹一句，问道：“齐柏年那边还没给答复吗？” “一说这个就来气！”徐鞍冷哼一声，道：“郡守大人架子大啊，等了三天终于见我了。他说城东那些商铺卖的价格比我们低，不是比我们高，不算与民争利。相反，他们是在做慈善，高价买了低价卖，是惠泽百姓。” 闻言，赵澄放声笑了起来。 徐鞍疑问道：“你笑啥？” 赵澄眼睛眯起，道：“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306章 这是什么破理由？酒量不好不知道少喝点？ 赵澄此前对齐柏年的怀疑，基本上是直觉在作祟，但实际上内心中有一些疑惑，这些疑惑就是他怀疑的根据。 首先在离开韩南城的时候，刘达说齐柏年既是一个受老百姓敬仰，又和江城以陆家涂家为首的豪强家族团结一致的好官。 仅凭这一点，就让赵澄感到怀疑。 赵澄两世的记忆都告诉他同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好官要同时得到老百姓和豪强的支持太难，往往都是和豪强关系好的，那多半是与豪强一起压榨百姓，从而遭老百姓记恨。和老百姓关系好的，往往又会损害到豪强的利益。除非是为人为官八面玲珑手段高强，和豪强一起坑害百姓，而百姓还不自知，从而达到左右逢源的效果。 起初赵澄只是稍稍的怀疑，直到看见齐柏年处决苗尚等人时，老百姓对齐柏年的狂热近乎把他神话，他便越加怀疑了。 齐柏年在江城吃百家饭长大的身世让他占了便宜，而老百姓的神化也给齐柏年带来了光环，这就意味着，齐柏年要糊弄百姓的话更加容易。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赵澄的猜测，但随着事情一步步的推进，赵澄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他几乎是笃定，齐柏年绝对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一次齐柏年给徐鞍的答复。 这套说词，完全是官商相护糊弄老百姓的那一套。 徐鞍愤愤的说道：“还好你做了两手准备，要是等着官府来解决，我们就被涂万虎那混蛋牵着鼻子走了。” “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先回去。” 赵澄转过身去，道：“至少我们现在证明一点了，江扬郡的水，确实很深。” 香皂和花露水的事情解决后的第二天，赵澄正独自在别院的房间里制作润唇膏。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东西，本想着建立商会前就弄好，但考虑到唇膏与仙酒和胸罩比起来显得没那么刚需，就一直拖到现在。 虽然错过了一个冬天，但想着就算赶在商会建立前弄好，也马上就要春节了，冬季之前没那么快推广出去，所以影响也不大。现在做好，还有一年时间可以做推广，等到冬天的时候就有机会大卖，时间上的损失倒也没那么大。 反正这玩意他不做，也没人会想到做。 正制作的起劲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主子，马聪找你有急事。” 听到赵五的声音，赵澄知道没有真正的急事他们不会来打扰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 “马聪在哪？” “前院。” “走。” 赵澄皮了件外衣就往外走去，来到前院的大堂后，马聪火急火燎的说道：“老板，仙酒被官府的人没收了！” 赵澄朝夏棋看了一眼，夏棋会意，赶紧去泡茶。 赵澄问道：“什么原因？” 马聪道：“办事的人说我们的仙酒度数太高，被人举报。” 一旁的徐鞍喝道：“这是什么破理由？酒量不好不知道少喝点？？” 赵澄又问道：“酒铺还开着吗？” 马聪摇头道：“不让开了。” “有说要我们怎么解决吗？” “他们也不清楚，说只是执行命令。” 赵澄想了一下，捧着夏棋泡来的茶喝了一口，起身道：“是时候去拜访齐柏年了。” 郡守府。 赵澄第二次登门，却和上次带着苗尚来不同，上次属于重要的公事，这次他就带了赵五和马聪，算是私人拜访的意思，可齐柏年还是在办案大堂接近他。 大堂两侧站着小吏，气势森然。 赵澄看向坐在公堂后的齐柏年，拱手道：“齐大人，我此番前来，只是想找你私人喝个茶而已，不如移步一叙？” 齐柏年平静的说道：“你来是为了仙酒的事吧，这种事私人喝个茶怎么能解决呢？” 说着，齐柏年看向马聪双手各提着的箱子，问道：“箱子里的东西是给本官带来的？是要贿赂我吗？” 赵澄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堵了一下。 没想到齐柏年居然是这种做派，陆源硬，他比陆源更硬。 马聪的两个箱子里，一个是金银，一个是字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澄不去管金银那个箱子，而是将装字画的箱子打开，拿出里面一幅字，微笑道：“知道齐大人是科举出身，文采出众，想必喜欢诗词歌赋。这幅字是酒仙的真迹，里面还有金大侠和易神的真迹，风格各异，我也不知道齐大人具体喜欢哪一种，就把自己有的都带来了。这种文化人的东西，算不得是行贿。” “本官不喜欢这些东西，华而不实，浮于表面。当然，本官还是感谢小相爷的一番心意，这情我领了，东西就免了。” 赵澄立马把字放回去，拱手道：“齐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我佩服。” “本官照实和你说吧，你那仙酒在江扬郡做不下去。” 赵澄心中发笑。 多么熟悉的言语。 同样的配方！ 赵澄正色道：“齐大人正常执法，我无心阻扰，也没权力制止，只是这个理由我不认同。酒这个东西，无论度数高低都会喝醉人，关键是看饮酒者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量。就好比刀能伤人，但佩刀者若是恶人，那刀就是凶器，若只是为了防身，那便与人无害，反而还能救命。酒有什么罪呢？度数高的仙酒又有什么罪呢？” 齐柏年一直以来给赵澄的感觉都很严肃，但实际上他长着一张和善的脸。听见赵澄的话，齐柏年微微笑了一下，面容舒展的摆摆手。 “小相爷，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命人没收你的仙酒，又关了你的酒铺，不是因为仙酒的度数问题。” “可办事的人是这么说的。” “的确有人举报过，但这不是根本原因。” “那是为何？” 齐柏年起身，从公案后走出来，道：“因为本官已经下达了禁酒令。” “不光是江城，整个江扬郡，全部禁酒！” 第307章 那抓紧时间，我要好好慰劳你 赵澄整个人都不好了。 千算万算，他都没想到齐柏年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禁酒令！ 一郡之郡守，的确有权利下达这种关乎民计民生的大政令，但问题是禁酒令一出，不光是仙酒不能卖，别的酒也都得禁卖禁饮，这损害的就不只是赵澄一个人的利益。 酒这种东西，大靖建立之初是朝廷掌握，由官酿官卖，历经几代之后才放开。一旦放开之后，这种大利润且持续性强的东西都是掌握在每个地方的大商贾和豪强手中。江扬郡禁酒，利益受损最大的必然是陆家和涂家。 齐柏年这样做，显然是和陆涂两家通过气。 而他真的这样做了，显然是陆涂两家答应了。 “先是派人买香皂和花露水贱卖，现在又玩这一出，对了对付我，两大家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赵澄心中默默地想着，都有点惊讶涂万虎和陆源对他的恨意了。 但这的确是很厉害的一招。 整个郡都禁酒，不是针对你赵澄一人。 齐柏年走到赵澄面前，道：“小相爷，只能说是你运气不好，刚好赶在这个点，你偏偏选择了做酒生意。” 赵澄道：“相较于南周，我靖人更好酒，酒也一直给大靖朝廷带来丰厚的税收，我不明白，齐大人为何要禁酒呢？” “还不都是因为苗尚屠村的事情啊！”齐柏年叹了口气，道：“斩了苗尚后，本官继续调查之前的屠村事件，发现大部分屠村的起因，都是因为带头的军官酒后想到了用平民替代海寇的办法所致。酒这个东西害人呐，喝多了以后会让人做出平常不敢做的决定。毕竟江扬郡面积广阔，本官不确定有没有把涉事屠村的军官抓光，但绝不敢再让屠村的事情发生，所以只得出此下策，先暂时把局面稳住再说！” 赵澄暗自咂舌，心想厉害，居然把锅甩到我身上来了！ 是我发现苗尚屠村的，从而牵动了后面的事件。 而你齐柏年现在禁酒的原因，就是因为屠村的事。 厉害。 真厉害。 赵澄都想给齐柏年鼓掌了，忍住笑意说道：“齐大人就没想到禁酒的后果？江扬郡是经济重郡，往远了不说，哪怕只禁酒数月，对朝廷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本官当然想过。” 齐柏年又叹了一声，道：“但能有什么办法，朝廷的税收难道比老百姓的命还值钱吗？万一再来一次屠村，本官死后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们？小相爷，人命比天大啊！” 赵澄接不下去了，他第一次感觉到遇到了对手。 齐柏年字字在理，句句都把着赵澄的脉。 齐柏年又道：“本官其实也在冒险，想着为任期间，能禁多久就禁多久。毕竟本官的请罪书已经递给朝廷了，若是朝廷因为屠村的事处罚下来，新上任的郡守自然能取消禁酒令。但本官不会，在本官心里，江扬郡的老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再让他们活在风险下了，一点风险都不行。” 此言一出，算是把赵澄卖酒的路给堵死了。 意思很明白，只要我一天是江扬郡的郡守，那禁酒令就不会解除。 除非我被弄下去。 赵澄想了一下，不再多说，对齐柏年拱手道：“齐大人心意已决，我就不为难你了。” 齐柏年点点头，道：“感谢小相爷的支持，没收的那些仙酒，本官会让人给你送回去，你只要不再卖，呼朋唤友在家里偷偷喝，本官会睁只眼闭只眼。” “多谢。” “不送。” 赵澄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来，回头道：“一个男人吃喝嫖赌一样不沾，还不贪财，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齐柏年的眼睛渐渐眯起。 赵澄又问道：“一个人总不可能一点爱好没有吧，要不然如何解压？齐大人的爱好是什么呢？” 见齐柏年迟迟没有回答，赵澄笑了笑，道：“我就随便问问。” 言毕，大步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赵澄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江扬郡，逼我吃人。 …… 就在赵澄计划着对齐柏年有动作的时候，一个消息打断了他的节奏。 袁韵来了。 让赵澄意外的是，除了袁韵，赵演居然也来了。 此时的赵演已经十七岁了，身高比赵澄还高出了半个头，高大威猛，还随身带着刀，一眼望去，竟比赵五和衡文昊还显得威武。 “大哥！”赵演走到赵澄面前，声音气势如虹。 赵澄习惯性的摸摸赵演的脑袋，笑道：“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赵演挺胸抬头，道：“大嫂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让我出来历练历练！” 赵澄故意打趣道：“现在大嫂说话这么好使了？” 赵演道：“大嫂说的对，而且我自己也想出来！” “可以。”赵澄拍拍赵演的胳膊，道：“你一身武艺，那就当个护卫吧。” “是！！”赵演仿佛接到了重大的命令，一脸严肃的高喝道。 和赵演说完后，赵澄这才走到袁韵面前，握住她的手，道：“舟车劳顿的，辛苦了。” 袁韵和以前一样，依然是一身盛装，尽管衣裳很蓬松，但仍看得出她发胖了不少。 她笑道：“你改装的马车很平稳，就睡了几觉，不辛苦。” 赵澄拉着袁韵的手往屋里走，道：“那抓紧时间，我要好好慰劳你。” 闻言，赵五和衡文昊，还有袁韵身旁的阿桃和赵演纷纷转身向外走去。 场间一下只剩下了赵澄和袁韵两人。 袁韵抬头看了眼太阳，道：“大白天的……” 赵澄道：“你啥时候在意过白天黑夜？” 袁韵叹了一声，道：“但这事真的搞不了。” 赵澄疑问道：“你转性了？这不是你风格啊！” 袁韵凑到赵澄耳边，嘴唇在他耳朵上点了一下，柔声道：“傻家伙，你要当爹了。” 第308章 什么都要尝试，不然你以后会遗憾的！ “啥？？” 赵澄顿时激动起来，抓住袁韵的手紧了一些，惊道：“你……怀上了？” 袁韵点点头，道：“鸣画先生诊断的，应该不会出错吧？” “哈哈哈！！！”赵澄狂笑起来，抱住袁韵就转圈，道：“娘子你太厉害了！我没有白干啊！！” 袁韵很无语，拧了下赵澄的腰，道：“说话注意一点，孩子能听到呢！” “就是要让他听见！”赵澄笑道：“从娘胎里就要学习他爹的伟岸正直！” 袁韵道：“你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吧？” 赵澄抱着袁韵就往屋子里钻，道：“那我就更该好好慰劳你了！” 袁韵双手贴在赵澄胸上，道：“都说了不行。” 赵澄倔强的说道：“你懂个什么，我是去年十二月初走的，按时间算，已经过了头三月了，没问题的！” 说着，赵澄将门关上，将袁韵放在床上。 袁韵喊道：“你个禽兽，连孕妇都不放过！” 赵澄直接压了上去，道：“什么都要尝试，不然你以后会遗憾的！” “禽兽！！” “继续骂，不要停！！” 一个下午，赵澄进行了高质量的运动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若不是考虑到袁韵的身体状况，他是打算晚上也要接着锻炼的，毕竟最近忙着生意的事，锻炼身体这一块比较疏忽。 锻炼后的回血时间，赵澄把最近的情况和袁韵说了一下，袁韵的思路很清晰，道：“当地主官和豪强都针对你，持久战就是必然的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徐鞍的身份，你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干掉了。但你也没必要灰心，照你现在这种情况，你应该把陆涂两家放一放，一门心思的对方齐柏年。” 赵澄道：“这个人几乎没有毛病。” “不可能的。”袁韵摇摇头，微笑道：“你不是有元飞吗？” 赵澄眼睛一亮，抱住袁韵说道：“有元飞很重要，有你更重要。” 袁韵道：“似齐柏年这种得民心的情况，如果我在长绥，他是活不长的。” 赵澄明白袁韵的意思，以前的马铁舟就是因为太得民心，还只是郡丞，不是郡守，都被袁修给搞下去了。如果袁韵在长绥给袁修吹风，那齐柏年的确危险。 袁韵将赵澄的手放在微凸的肚皮上，道：“孩子在听呢，我们不聊这个，如果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我不希望我的手沾血。” 赵澄将袁韵搂进怀里，郑重的说道：“我明白，但齐柏年如果真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我弄他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帮了江城百姓，你明白我，我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人，但如果能在我得到利益的情况下帮到人，那何乐而不为。” “阿韵，江德村的情况你没看见，太惨了。” 袁韵问道：“那个小女孩，你打算认她做义女？” “我是有这个打算，反正已经有个义子了，多个义女也无妨，但我还没做决定，就是要和你商量。” “她叫樱樱？” “嗯。” 袁韵想了一下，道：“豆豆，樱樱……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你给他们重新取名吧，你要收他们我没意见，但必须要改姓赵，我希望的不光是白养两个孩子，而是要让他们成为我们孩子的班底。” 赵澄点头道：“娘子想的深远，我其实也正有此意。” 袁韵道：“涂万虎要我去帮你会会他吗，我和他有些交情。” “不用。”赵澄摆摆手，道：“这是男人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如果靠你让我与他和解，那他也只会笑话我。” “和解？”袁韵冷哼一声，道：“我只是想试探出他的弱点，然后收拾他。” 赵澄笑了一下，摸摸袁韵的肚皮，道：“孩子听着呢。” 袁韵也笑了，穿好衣服，下床道：“不聊这些了，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是！”赵澄故意一副奴才样，赶紧给袁韵穿裤子。 元飞按照赵澄的吩咐开始暗中调查齐柏年，公事和私人生活同时入手，寻找齐柏年的弱点，但齐柏年仿佛真如铁桶一般，元飞跟了他三天都一无所获。 赵澄耐着性子，先将仙酒的生意停了，专心应对香皂和花露水的事，同时进行润唇膏的研发制作。 或许是袁韵来了的原因，最近涂家和陆家也没有什么后续动作。 相反，齐柏年、陆源和涂万虎都来拜访了袁韵，袁韵一视同仁，每个人都接见了。 大靖长公主，皇帝最爱护的亲姐姐，在袁修还没有立后的情况下，哪怕已下嫁到右相府，依然是大靖地位最崇高的女性。 袁韵也闲不住，嘴上说不插手赵澄的生意，但实际上还是在用她的影响力去联系江城的商家。 商家都是平头百姓，长公主想见谁，没有谁敢不见。 有涂家和陆家的威胁也没用。 当然，也仅仅只是见面，袁韵和他们并没有达成什么协议。强龙不压地头蛇，商家们都想在江城延续，谁都不敢第一个和涂陆两家对着干。 袁韵也不着急，只是了解情况，熟悉每个商家的秉性，掌控着自己的节奏。 这日，袁韵从与某个商家接洽的酒楼出来，刚上马车，突然被外面的声音叫住。 “殿下！” 袁韵撩起车帘，看到马车前的老人，有些惊讶道：“马太守，你怎么来了？” 数月不见，马铁舟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苍老，他巍颤颤的说道：“殿下，我只是一介平民了，从燕川出来后，我就回江城居家了。” “快快上来。”袁韵喊道：“阿桃，扶马老上来坐。” “殿下，我……” “没那么多规矩，上来。” “是……” 马铁舟在阿桃的搀扶下坐进马车，袁韵近距离看着他，发现他眼珠已变得浑浊。 袁韵问道：“马老，你来找我，是有何事吗？” 马铁舟道：“殿下对我有恩，听闻你来江城了，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袁韵眉头一皱，道：“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殿下如果迟来几天，我就跳入靖海了却此生了。”马铁舟叹了口气，道：“但殿下偏偏在我准备跳海时到江城了，我思来想去，还是来道个别吧。” 袁韵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值一提。” 马铁舟摇摇头，苦笑道：“当初殿下与我说过，是我自己自找的。” 袁韵立马明白，问道：“是因为朱杉？” 马铁舟身体颤抖着，道：“朱杉她……和齐柏年好上了。” 第309章 再给她增加点外部刺激，让她放飞自我 朱杉肯定不会一直守着马铁舟，这是袁韵早就料到的事，只是没想到朱杉新的男人是齐柏年。 对袁韵和赵澄来说，这件事很意外，但却是意外之喜。 袁韵表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齐柏年是江城百姓都夸赞的好官，听说不贪财不好色不赌博，且滴酒不沾。在民间的声望似你当年，马老你是不是怀疑错人了？” 马铁舟摇摇头道：“不只是我察觉到，朱杉她自己也向我承认了。自从我请辞后，没了太守的身份，朱杉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她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她还年轻，得为自己找后路了，等哪天我死了，她就要去找齐柏年。” 袁韵问道：“明知如此，你为何还要求死？这不是给她机会吗？” “活得累……” “我不许你死。” “殿下……” 袁韵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你就有责任陪我走下去。他齐柏年是风评俱佳的好官，若是朱杉真和他有事，那他就必然是个衣冠禽兽。让此等人继续执政只会为祸一方，所以本宫不是从私人情感上劝你不要死，而是以国事命令你现在还不能死！” “马铁舟，你可明白？” 马铁舟颤抖的更厉害了，尤其是嘴唇，像风中的枯叶般抖动。无论袁韵怎样说，他都知道袁韵是想救他。但细想一下，袁韵也的确说的有道理，朱杉是他夫人，和一个普通人好上了也就算了，但偏偏好上的是江扬郡的一把手，他作为朱杉的夫君，选择去死其实是最懦弱的做法。 见马铁舟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坚毅，袁韵趁热打铁道：“你能忍受朱杉，不愿让她付出代价，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但你作为江城以前的父母官，决不可在齐柏年之事上退却！” 马铁舟重重地点了下头，道：“我明白了，只是我现在没人也没权，我能做什么？” “马老不要小瞧了自己，如果说齐柏年是江城百姓心中现在的神，那你就是曾经的神，人要屠神不容易，神仙对打就简单的多了。当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你在江城的影响力是无人能比的。” “我听从殿下差遣。” “赵澄一直有让人盯着齐柏年，并没有发现齐柏年的漏洞，更没发现过他与朱杉的事，你知道他们幽会的地点吗？” 马铁舟想了一下，道：“其实自从苗尚屠村的事情发生后，朱杉就变得老实了，我常常看见她一个人望着窗外生闷气，所以我怀疑齐柏年对她有过交代。” “有道理。”袁韵点头道：“齐柏年是苗尚的姐夫，苗尚出了事情，齐柏年必然会成为焦点，这个时候再与朱杉碰面很容易暴露。” 马铁舟分析道：“齐柏年如果真是衣冠禽兽，那他这些年把自己隐藏的这般好，必然是极为谨慎的。” “我刚让你不要寻死，但你回去后，得想办法假死一下。” 马铁舟疑问道：“殿下有什么计划？” 袁韵道：“齐柏年这人打不进去，那就只能以朱杉为突破口了。我想让你假死成全了朱杉，让她坐不住，先忍不住去找齐柏年。她或许能让齐柏年露出破绽。” 马铁舟点了下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雅俗别院。 赵澄知道马铁舟的事情后，看向袁韵的目光灼灼生辉。 “这么看着我干嘛？”袁韵侧过身去，道：“孩子要紧，真不能太频繁。” “想什么呢！”赵澄笑道：“我是觉得娘子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我一直棘手的问题，你一来就找到办法了。” 袁韵道：“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马铁舟主动找的我。他要不来，连元飞都查不到齐柏年和朱杉的事。” “娘子此言差矣，我在江城这么多天了，马铁舟也没来找我，可他一听到你来到了江城的消息，马上就来找你了，这是你的人格魅力。” “行行行……你也别变着法夸奖我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那一次，毕竟是太久没见面了，算是奖励你的。” “我明白，这叫交作业。” “啥意思？”袁韵一脸疑惑。 “等以后会让你知道的。”赵澄抱住袁韵，道：“我认同你让马铁舟假死的安排，这样的确可以刺激朱杉，不过我觉得光是让她自己刺激自己还不够，可以再给她增加点外部刺激，让她放飞自我。” 袁韵问道：“就这一小会，你就有主意了？” 赵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的袁韵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的表情。 “真够损得你！” 赵澄‘嘿嘿’一笑，喊道：“夏棋！” “我在！” 夏棋走到门后，依然先敲了敲门，先问道：“主子，你叫我？” “进来吧。”赵澄朝袁韵看了一眼，心想袁韵如果不在，夏棋是不会这么守规矩的。 夏棋推门而入，赵澄邪笑道：“夏棋，整天闷在屋子里很无聊吧，想不想出去玩点新鲜的？” “啊？”夏棋一脸懵。 …… 朱杉和马铁舟是两人住的，回到江城后，马铁舟就给朱杉请了个烧火做饭的老奴。这老奴不与他们住在一起，只是干活的点才来。 马铁舟假死后，朱杉连丧事都没办，便将老奴辞退了。 这是马铁舟在遗书里交代的，他跟朱杉说他已经跳海，既然找不到尸体，就没必要办丧事了。因为他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自己是自杀，最后的尊严，请朱杉留给他。 马铁舟太了解朱杉了，他很清楚，朱杉巴不得这样处理。 毕竟马铁舟在江城名声大威望高，要是让人知道了真相，朱杉还活不活了？就算不知道真相，那马铁舟的丧事必定会引来很多人悼念，到时候朱杉就会一时成为人们的焦点，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她作为马夫人的身份就会被人时刻提及。 这不方便她以后投向齐柏年的怀抱。 低调处理，最为合适。 夫妻一场，朱杉还是在空灵堂里独自给马铁舟守了一夜的灵。 第二天上午，她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准备上街。 可她才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容貌出众的小姑娘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是……是马夫人吗？” “嗯。”朱杉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对这个称呼感到抗拒。 小姑娘正是稍作打扮的夏棋，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扶着门框，道：“我昨晚看见马大人跳海了！” 朱杉脸色陡然一变！ 第310章 姐姐，时不我待啊！ 朱杉连忙把夏棋拉进屋子，将门关上，回头道：“除了你看到，还有人看到吗？” 夏棋摇摇头，道：“没有！当时就我一人在海边捡贝壳。” 朱杉疑问道：“大晚上的，你怎么就知道跳海的是马大人？” “马大人回江城后，我见过他两次，对他现在的样子很熟悉。不过……”夏棋抠抠头，朝里屋望去，道：“我一晚上没睡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来看看，如果马大人在家，那就是我看错了，如果跳海的真是马大人，我就更得来告诉你了！” 朱杉问道：“这件事你与别人说过没有？” 夏棋道：“没有，还没有确定的事，我没敢与家里人说，今早一起我就赶过来找你了。” 朱杉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叹息道：“你没看错，跳海的是我夫君。” 夏棋惊道：“你知道？”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给我留了封遗书。”朱杉指向里面的一间屋，道：“昨晚我在灵堂守了一晚，东西都还没拆。” “马夫人，节哀顺变。”夏棋轻轻一叹，有些不解的问道：“马大人好好的，为何要寻死呢？” 朱杉道：“你们外人不知道，他只是表面上看着好，但其实身体一直有病。他的病情拖得太久了，实在难以忍受，才选择轻生。” 说着，朱杉掩面而泣，抽泣道：“我劝过他，说要他好好生活，不要想太多，我比他年轻，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夏棋感伤道：“马夫人你真是太辛苦了。” 朱杉道：“他是我夫君，我就该一生一世好好侍奉他，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棋目光充满敬仰的说道：“马大人虽然是从燕川回来的，但他在江扬在任期间，爱民如子，廉洁清明，做的都是些有利于老百姓的大好事。他这样的人，丧礼为何要置办的如此简单呢，我相信只要知道他的死讯了，江城一多半的百姓都回来吊唁的。” 朱杉赶紧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让我一切从简，不光是不对外公开，就连马家的亲戚也不要通知。” “他说，这样能节省开支……” 夏棋双手合十，敬仰的说道：“马大人真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 “嗯！”朱杉重重点头，道：“可惜……我没能多侍奉他。” 夏棋朝朱杉走过去，动情的说道：“那马夫人你以后有何打算？” 朱杉道：“都已经在江城了，就继续留在江城，我一个人总是能活下去的。” “姐，你对马大人真是太好了，以后你这边家里有事随时给我说，我多少能帮衬着点。” 朱杉打量着夏棋，疑惑的问道：“还没请教，你是谁？” 夏棋认真的说道：“我家里是秦煌郡的商人，只因我叔叔来江城早，做了一些小生意，我现在长大了，就来东边见见世面。” 朱杉问道：“敢问你家……作何生意？” 夏棋微笑道：“我们秦煌和东边不同，落败得很，我家中是做珠宝翠石生意的，和东边人比不得，但在咱们秦煌，也没谁敢压着我们做事。” 朱杉顿时心念一动，过去留住夏青的胳膊，微笑道：“老马身体不好，我和他的事早已注定了，无论我现在哭的有多伤心，该怎样还是怎样。你也不要多想了，老马注定青史留名，是大靖的大英雄！” “倒是你……”朱杉正色道：“对老马如此敬重，实在让我感动。尤其是你还急匆匆的来通知，我记下了你这份恩情，以后你也别叫我马夫人了，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夏棋惊道：“那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朱杉走近夏棋抱了一下，道：“我岁数虚长你一些，就做你姐姐了！” “我……” “咋了，你是看不上我一个寡妇？” “这……”夏棋一脸感动，抱住朱杉道：“那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了！” “嗯！”朱杉笑道：“妹妹姓名如何？” “我叫夏棋。” “秦煌夏家，想必是秦煌的名门望族。”朱杉揣测道。 夏棋谦虚的说道：“还行吧，家中先辈大多都是商人，也有一些在大靖为官的。” 朱杉点点头，郑重的说道：“你初来江城，姐姐我虽不至于有你叔父那样的人脉，但平常带你到处走走，了解下江城还是没问题的，妹妹以后尽管来找我。” “多谢姐姐！” 连续两日，夏棋每天都会去找朱杉，两人一同逛街，一同吃饭，夏棋还会找朱杉聊一些心事。 见夏棋掏心掏肺的，朱杉为了拉近和夏棋的关系，也和她谈论一些心事，渐渐地就说到了齐柏年的事情。 这日，两人来到靖海边，夏棋说这是马铁舟跳海的地方，朱杉诚挚的跪在海边，面朝靖海无比伤感。 夏棋感叹道：“姐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要好好保重，才会让马大人泉下欣慰。” 朱杉眼中含泪道：“道理我懂，但做起来何其容易？这几夜，我整宿整宿的想他，根本就睡不着觉。” “看你的黑眼圈我就猜到了。” 夏棋摇摇头，挽住朱杉的胳膊，道：“我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道合不合适，姐姐愿意听吗？” 朱杉道：“从你来报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我妹妹，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夏棋学着赵澄忽悠人时的模样，一脸严肃，眼神凝重的说道：“你现在想要从这事走出去，光靠着自己想是不行的。我家里人说过，要想从一段悲伤的感情中走出来，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姐姐，你既然和齐大人情投意合，何不去找他？” 朱杉眼睛亮了一下，叹道：“齐大人虽与我好，但她毕竟有妻室。” 夏棋认真的说道：“他是有妻室，但他没纳妾啊……妹妹实话实讲，齐大人因为杀了苗尚，苗夫人肯定对他心怀不满，这时候你去找他，只要操作的好，不单单是妾室，就算取苗夫人而代之，也未必不可啊！” “姐姐，时不我待啊！！” 第311章 袁韵：什么英明，简直就是损！ “主子，朱杉决定主动去找齐柏年了。” “做得好。” 别院内，赵澄夸赞着夏棋，道：“能骗得过朱杉，说明你演技不错。” “我觉得不是我有本事，是朱杉很慌张，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我说什么她都信。”夏棋没有邀功，实话实说。 “不用谦虚，这事的节奏是你掌控的。”赵澄朝身边的袁韵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种时候，齐柏年大概率不会见她，等她心情烦躁越加慌张的时候……夏棋，那才是最需要演技的时候，你要怂恿朱杉去找苗韶华。” “是。” 赵澄邪笑道：“既然齐柏年从前面打不进去，那就让他后院起火！” “主子英明！” 袁韵道：“什么英明，简直就是损！” “还有更损的。”赵澄朝赵五勾了勾手指，道：“你派人快马去找郑红袖，我有消息要递给她。” 袁韵疑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赵澄微笑道：“我只是找郑妈妈借几个姑娘。” “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澄向袁韵招招手，将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 听闻后，袁韵一脸嫌弃的白了赵澄一眼，清喝道：“你还说我是阴谋家，我看你才是！损的没边了！” 事实果然如赵澄所料，齐柏年压根就不会见朱杉，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朱杉拒之门外。 或许也担心朱杉撕破脸胡来，齐柏年派人去宽慰，说他十日后要主持江城新建的第三码头的竣工仪式，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等竣工仪式结束后，一定见她。 朱杉虽然很生气，但齐柏年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发作。 傍晚时分，朱杉和夏棋又约在一块吃饭，席间朱杉不停地抱怨齐柏年对她的态度，说两人刚好上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没想到变得这般快。 席间夏棋并未多言，只是当一名合格的倾听者，饭后两人在街上散步的时候，夏棋才说道：“姐姐，我说句不当说的，从你的描述来看，我总觉得齐柏年是在忽悠你。” 朱杉想了一下，道：“应该不至于吧？他要不想和我好了，大可以和我直说，没必要吊着我。” “那可不一定。别的女子他可以这样做，但对你怕是不行。”夏棋提醒道：“你毕竟是马大人的妻子。” 朱杉道：“马铁舟已经没权势了，齐柏年用得着怕他吗？” 夏棋道：“齐柏年不是怕马大人，只是做事谨慎。万一真把你逼急了，你不管不顾的胡闹呢？以齐柏年在江城的威望，若是别的女人，就算事情传开了，恐怕都有很多人护着他，认为是这些女人别有所图。但你不同，马大人在江城百姓的心中余威犹在，且深得民心，你若是一口咬定是齐柏年欺负你，会有人相信，也会有人为了马大人帮助你。” “夏棋你脑瓜子真好使啊，跟我以前在燕川的幕僚一样。” 朱杉惊讶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做，难道真的在外面宣传，说齐柏年霸占我？” “这样不行，这样就彻底撕破脸了。”夏棋摇摇头，道：“到那时候你和齐柏年再无和好的可能，当然，除非姐姐不想再和他好了。” “嗯，没必要走到那一步。”朱杉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是一个善良的小女人，为何活得这般艰难？” “也不是没有办法。”夏棋眼珠转转，心想秋书这一趟没来真是可惜了，要是回去把发生的事告诉她，她一定要羡慕坏了。 “妹妹快帮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朱杉抓住夏棋的手，把她当救命稻草一般。 夏棋道：“姐姐不想与他真的撕破脸，也不想苦等傻等受这种气，那就敲打一下他。” “如何敲打？” “你可以不对外宣传你们的事，但可以去找苗韶华啊！” 朱杉顿时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夏棋继续说道：“苗韶华是齐柏年唯一的妻子，为了齐柏年的名声和自己的荣华富贵，她知道你们的事后只会去找齐柏年的麻烦，并不会对外公布。这样一来，齐柏年就不得不对你重视起来，知道姐姐你并非是那种任他欺凌的女人，你也会发怒！你也有脾气！！” “说得好！”朱杉听的热血沸腾，一只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 见前面的街道越来越窄，也越发黑暗，夏棋凑近了朱杉一些，轻声道：“通过和苗韶华的认识，姐姐你也能知己知彼，以后更好应对。若是苗韶华脾气大，把齐柏年逼的太紧，那齐柏年就极有可能偏向姐姐你这边。若苗韶华知书达理，性格温柔，你便顺着她的心意，哄她开心，搞不好她以大局为重就让你进门。虽只是妾室，但也算是成功了。” “姐姐先嫁马大人，再嫁齐大人，将会是江城最有权势的女人，若干年后也必将是一段佳话！” 夏棋自己都没发觉，说这段话时她下意识里在模仿着赵澄的神态与表情。 这话直接把朱杉给听激动了。 “好！就依妹妹的！不过……”朱杉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郑重的说道：“齐柏年对我其实也很不错，说暂时不见我，可能真是码头的竣工仪式太忙了。我就等他十日，如果竣工仪式之后还不见我，那我就去找苗韶华！” 夏棋叹道：“是我的话，我就不会等，哪知道这十日会发生什么变化？” 朱杉摇摇头，看向夏棋道：“妹妹，你脑瓜子是聪明，但太年轻了些。有些事情不能太鲁莽，给别人一点空间，也给自己一点缓和的余地，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说着，像是下定了决心，朱杉神情坚定的朝前走去，道：“马上就快到我家了，妹妹去家里坐一会再走吧！” “好……” 夏棋刚要应下，黑暗中突然闪出来一道身影，冷冰冰的说道：“谁是朱杉？” 夏棋看了一眼蒙着面的贺老三，又看看朱杉，和朱杉都没回答。 “算了，都看到我帅气的大眼睛了，那就都杀了吧！” 言毕，贺老三迅速拔剑，一剑朝朱杉刺去！ 第312章 这真是命运的馈赠啊！ “啊！” 朱杉惊呼起来，一连向后退去数步，可哪有贺老三的剑快，眼看就要被一剑封喉，夏棋突然窜过来将朱杉撞开，两人都摔倒在地上。 夏棋护住朱杉，厉声道：“你一个大男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不羞愧吗？！” “我干的就是这营生，有何羞愧的？倒是你们两个……都是美人，真是可惜啊！”贺老三桀桀笑道。 见贺老三走来，夏棋还依然勇敢的护在前面，朱杉顿时无比感动，道：“妹妹，他是来找我的，是姐姐连累你了。” 夏棋丝毫不惧，喝道：“我们不是你的对手，反正是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贺老三在夏棋面前停下，朝朱杉看去，道：“你才是朱杉吧？” 朱杉咽了下口水，没有否认。 贺老三冷笑道：“要怪就怪你太烦人了，我老板给过你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出来让他担心呢？” 闻言，朱杉瞳孔一缩，立马想明白。 是他！ 是齐柏年这个杀千刀的，他要杀人灭口！ 床上是郎君，床下是狼人。 禽兽！ 比涂万虎那王八蛋还禽兽！ “行了，上路吧！” 贺老三见火候到了，一剑朝朱杉刺去，但夏棋依然做出护住朱杉的动作。 就在这时，于谨从屋顶上翻下来，一剑将贺老三的剑挑起，两人顿时在黑暗的街道上对拼起来。 两人的剑术都很高超，又都是一流高手，电光火石之间已比拼了数十剑。 “算你们命大！”贺老三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想跑？”于谨却没想作罢，追到黑暗的角落中，然后便传来一声惨嚎。 不一会，于谨便小跑回来，对夏棋单膝跪下，道：“刺客已被击杀。我来迟了，请小姐恕罪！” 夏棋摇摇头，道：“我和姐姐聊的都是些私密话，是我不让你跟着的，不怪你。” 于谨道：“我自会去向老爷请罚！” 夏棋傲然道：“回家后我会与叔父说，今晚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就回不了秦煌了。不许再拒绝了，我不许你请罚，只许你请赏！” “是！！”于谨感激的垂下头。 一旁的朱杉看的惊愕，虽然还处于险些被杀的麻木中，但夏棋气场的突然变化也让她很是动容。 在马铁舟突然离去后，自己的生命就突然迎来了这样一个妹妹。 聪明、勇敢，还非富即贵！ 从她对待手下的气势就看得出，她夏家在秦煌郡极可能是顶级豪强！ 这真是命运的馈赠啊，让我遇见了她……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朱杉还在感动中时，于谨问道：“小姐，尸体如何处理？” 夏棋思索了一下，道：“你带回去交给叔父，路上别打草惊蛇。” “是！”于谨退下。 夏棋这才舒了口气，看向朱杉后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抱了朱杉一下，道：“没事了姐姐，别怕。” 又聪明又霸气又温柔，朱杉眼中含泪，只恨夏棋为何不是个男人。 如果被这样的男人喜欢该多好啊！ 朱杉道：“要不是有妹妹在，我就没了。” 夏棋愤愤的说道：“这齐柏年太不是东西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居然下得去手！” “是我瞎了眼。”朱杉叹道：“还是妹妹说的对，我就不该信他，等他十日，十日足够发生太多变数了。” 夏棋‘嗯’了一声，道：“现在知道了，他把你拖着就是想要杀人灭口。” “人面兽心的畜生！”朱杉骂道。 “我也没想到被江城百姓爱戴的好官居然是这种人！”夏棋捧住朱杉的手，关切道：“姐姐有何打算？” “不等了！他要撕破脸，我明天就把他勾引我的事宣扬出去！”朱杉大怒道：“这混账东西，我不和他好，也要毁了他！” 夏棋面色疑虑，故意没说话。 朱杉疑问道：“妹妹觉得不合适吗？他都这样对我了，我和他没可能了。” 夏棋道：“我是觉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不是太好，而且……毕竟马大人是个好人，让江城百姓都知道了你和齐柏年的事，对马大人的名声是种伤害。” “姐姐如果明天就要反击，我建议你还是去找苗韶华闹。” “反正齐柏年派来的刺客已经死了，齐柏年并不确定我们知道刺客是他派来的，所以他明面上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朱杉问道：“若是苗韶华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呢？我现在已经不想和齐柏年好了，她要把我弄进齐家咋办？” 夏棋道：“别忘记了，苗尚的事才发生不久。再知书达理，对自己亲弟弟的性命应该没这么快释然吧？姐姐你扇扇火，我觉得要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没那么难。” “最重要的是，苗韶华在齐柏年微末之际嫁给他，并还动用过苗家的关系帮助他，两人夫妻多年，利益牵扯盘根错节，苗韶华肯定知道齐柏年的一些秘密。把苗韶华惹怒了，就有扳倒齐柏年的可能，那时候姐姐才算报了仇！” 朱杉道：“我想报仇，但就怕自己没这么大能力。” 夏棋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个假圣人，不可能只有一处阴暗的角落，指不定现在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想对付他。” “好！此仇必须要报！”朱杉大呼一声，然后有些难为情的看向夏棋，道：“妹妹啊，姐姐有一事相求。” “姐姐尽管说。” “江城是姐姐的伤心之地，等大仇得报，能让姐姐跟着你去秦煌郡吗？” “当然可以。” 朱杉惊道：“这就答应了？” 夏棋笑的跟花儿一样，道：“江城的叔父很宠我，但秦煌的父亲更宠我啊！我要带个人回去，没人会说什么的。” 朱杉一听也是这个理，道：“好，那这样姐姐便无后顾之忧了。” 她眼神沉下来，厉声道：“齐柏年，你不仁我不义，我要把你拉下神坛！” 另一条街的屋顶上，徐鞍、于谨和贺老三静静地趴着，看着夏棋和朱杉相携着走远。 徐鞍道：“看不出啊，你两人还挺会演。”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不是我的主业，也不是我的职责。”于谨一脸严肃的摊开手，道：“得加钱。” 第313章 齐夫人，齐柏年那混蛋强占了我！ 徐鞍撇撇嘴，道：“这是小相爷吩咐你做的事，你找他说去。” 于谨道：“你才是我老板。” 徐鞍争辩道：“小相爷是老板的老板！” “没听说过越级要钱的。” “现在听说了。” 一旁的贺老三说道：“那要照这么算，我老板是王麻子，王麻子的老板是马聪，马聪的老板是小相爷，小相爷就是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你给我捋捋，我这钱找谁要？” “你要个屁！搁我这玩绕口令呢？”徐鞍起身道：“回去交差去！” 于谨和贺老三对视一眼，两人直接翻下屋顶。 见两人就要走，徐鞍站在屋顶上发呆，喊道：“你俩不带我下去，难道要我自己爬下去？” 于谨道：“不加钱，可不得自己爬吗？” “你大爷！” 雅俗别院。 徐鞍三人走进大堂，赵澄等人都在。 见徐鞍右边脸上有灰，赵澄疑问道：“你咋了？” 徐鞍赶紧摸脸，惊道：“没破相吧？” 赵澄问向于谨和贺老三：“他咋了？” 贺老三忍着笑：“没事，就摔了一跤。” 于谨补充道：“他要钱不要命。” 徐鞍怒了，道：“这是钱的事吗？什么都要加钱，咱还怎么合作？！” “我就认钱。”于谨认真的说道：“而且我觉得这种合作方式最靠谱。” 赵澄似乎听明白了，道：“老徐你也是，人是你请的，咋还小气起来了，你以为一流高手是谁都请得起的？” “哼！”徐鞍别过脸去。 “还傲娇起来了。”赵澄扬扬手，朝夏棋看了一眼，道：“行了，说正事，这次夏棋的表现不错。但我认为，光靠用女人来刺激苗韶华还不够，此事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准做狠，一定要做到位。” 袁韵忍不住说道：“你还有损招？？” 赵澄叹道：“我也不知道我这小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件事需要三个人，在朱杉行动的时候，你需要盯紧苗韶华和齐柏年。赵五和衡文昊，你们各去一边……” …… 春季，海风掠过江城，给这座城市留下一片海腥味。 苗韶华带着两丫鬟两护卫出门，她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套衫，脸上有明显的细纹，但五官长得很好看，算得上风韵犹存。虽然论美貌和韵味不及朱杉，但她毕竟比朱杉年长一些，已接近四十。 赵澄的前世，不少四十岁的女人都很好看，甚至比年轻女人更有韵味，保养得好的，五十岁也依然精致。但古人不同，苗韶华能在四十的年纪保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何况因为苗尚的事，苗韶华最近还憔悴了一些，这也是事发后她第一次出门。在家里闷头伤心的太久了，想要逛逛街散散心。 呼吸了一口府外的空气，苗韶华终于觉得压抑的心情舒坦了一些。 可还没走出两条街，迎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女人，吓得两护卫赶紧拦住。 “干什么的？！”护卫喝斥道。 苗韶华打量着这女人，一身黄色长衫，面容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挺勾人。 这女人自然就是朱杉。 朱杉满脸愁容，显得很急切，道：“我是来找齐夫人的！” 苗韶华抬头道：“松开，大惊小怪的，别吓到人家！” 护卫松手，朱杉这才靠近了些，道：“民女朱杉，见过齐夫人。” 苗韶华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有何事？” 朱杉朝苗韶华左右看了一眼，道：“我要说的这件事，建议齐夫人你一人听就好。” 苗韶华眉头微挑。 朱杉轻声道：“和齐大人有关。” 苗韶华想了一下，屏蔽左右道：“你们在前面等我。” “夫人……” “光天化日之下，谁还敢在江城对我行凶不成？” “是……” 左右离开后，朱杉直截了当的说道：“齐夫人，齐柏年那混蛋强占了我！” 苗韶华愣住，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朱杉点头，愤愤的说道：“他不但强占了我，还说以后要我进门，各种甜言蜜语哄着我，让我和她保持着关系。” 苗韶华问道：“那你为何来要告诉我？” “因为他骗了我！他现在不想和我好了，就对我避而不见，找各种理由搪塞我！我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 “行了，你想要多少钱？” 朱杉愣住，道：“我不要钱！” “你就是要我也不会给。”苗韶华冷冷地说道：“这些年总有一些你这样的女人过来敲诈，有的需要钱，有的需要我帮着解决点事情，可我自己的夫君我能不清楚？他在外面连小姑娘都没有，会看得上你这个年纪的妇人？” 苗韶华摇摇头，道：“还强占，你这个故事编得太差了！” 说着，苗韶华就往前走去。 “齐夫人，你听……”朱杉拉住苗韶华。 “拦住她！”苗韶华甩甩手，命护卫将朱杉赶走。 苗韶华暗叹晦气，自己出门就是为了散心的，却没想到遇到个疯女人。 她忍不住在心中发笑。 齐柏年在外找女人？还强占别人的身体？ 怎么可能！ 他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但表面功夫还是很会做的。这些年，苗家靠着他成长为仅次于陆家涂家的家族，他也想靠着苗家的反哺增长他的财富，为了和苗家保持良好的关系，她连妾都不敢纳一个。 尽管他这两年他和陆涂两家打得火热，但也断不敢做出惹怒我的事，失去了苗家这个支撑，他会很吃力…… 想到这里，苗韶华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些不确定。 他为何非杀苗尚不可呢？ 要知道，苗尚的事，让苗家对他的意见很大啊…… “苗韶华！！” 就在这时，朱杉从身后追了过来。 护卫赶紧拦住。 朱杉没有和苗韶华单聊的空间了，也不在乎，放声道：“我现在虽是一介民女，但我也不是普通的女人！我的夫君是江扬郡以前的郡丞，马铁舟！” 闻言，不光是苗韶华，连丫鬟和护卫都是一愣。 马铁舟这三个字，江城无人不晓。 “我这样的身份，会来骗你？” 朱杉继续说道：“你如果还不信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齐柏年的左边大腿内侧，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 轰！ 苗韶华脑海里仿佛炸开，脸顿时绿了！ 第314章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苗韶华当然知道齐柏年大腿处的胎记，而且那个位置，不是亲密关系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她立马意识到，朱杉说的是真的。 尤其是朱杉的身份。 马铁舟的夫人…… 苗韶华气得发抖，见随从们都诧异的看着她，立马回瞪了一眼。 随从们立马把头低下去。 苗韶华走到朱杉面前，疑问道：“你真是马夫人？” 朱杉道：“是不是，你回去一查便知。我是燕川朱家的，马铁舟在燕川城任太守时娶的我。” 苗韶华保持着冷静，问道：“这事马大人知道吗？” 朱杉隐瞒着马铁舟的死讯，摇摇头，道：“他年纪大了，基本上不出门，不知道这事。” “你想怎么样？” “我要齐柏年给我个交代！” 苗韶华想了一下，强忍着愤怒道：“我会和齐柏年说，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先回去吧！” “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还会来找你的。”朱杉擦着苗韶华的肩离去。 苗韶华说道：“你老是找我干什么呢？这是你们的事。” 朱杉深吸口气，背对着苗韶华说道：“他欺骗了我，同时也背叛了你，我们都是女人，而且年纪也差不多，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而是这件事发生后，我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齐夫人，我对你没有恶意的。”言毕，朱杉缓缓地向前行去。 朝朱杉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苗韶华低喝道：“管好自己的嘴，谁都不许说出去！” 夜。 郡守府。 齐柏年回到卧房，刚推开门，眼中一盏茶壶便越放越大，他赶紧一个闪身，茶壶在门后摔碎。 齐柏年面露疑惑，快速将门关上。 “你发什么疯？” 苗韶华怒道：“我发疯？发疯的是你！” 齐柏年情绪也不好，道：“你有完没完了？苗尚那是他自找的！他撞枪口上了！” 苗韶华又举起一个茶杯，喝道：“你不提苗尚还好，提他我就更生气！我说的是苗尚的事吗？你和马铁舟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柏年的瞳孔猛地一缩！ 苗韶华和齐柏年夫妻多年，看他这样就知道有事，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齐柏年整个人木在那里，没想太久便说道：“是我鬼迷了心窍，被那个女人勾引了。” 苗韶华喝道：“到底是强占还是勾引？！” “你真疯了！我怎么可能强占！！”齐柏年立即大声争辩。 “是的，我疯了，你比我更疯！马铁舟的女人，那是能随便碰的吗？！”苗韶华还是将茶杯砸在地上，怒道：“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居然犯这么大的错误，你以为江城百姓都爱戴你，但他们也都爱戴马铁舟，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苗韶华几乎把手指到了齐柏年的鼻子上，喝斥道：“亏我还一直相信你不会在女人的事情上犯错，这些年你也一直没纳妾，我以为你在外面也没有，没想到你和别的男人一样，也是个色胚！” “我没有！”齐柏年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么些年，我在外面就只有朱杉这一个！”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可以发誓！”齐柏年单手指天，道：“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纳妾绝不是做表面功夫，是感念你与我同甘共苦那么久，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一次！就这一次！我就只有朱杉这一次！” 齐柏年走过去抱住苗韶华，被苗韶华推开，他继续去搂住夫人，动情地说道：“而且我也后悔了，早就不想和她继续了。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错了，我认错！” 苗韶华脾气发完了，齐柏年的态度又诚恳，她情绪稍稍好了一些，问道：“真的就只有朱杉？” “只有朱杉！” 苗韶华重重的叹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道：“那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你现在不见朱杉，她恐怕会一直闹下去。她现在还只是来找我，等什么时候她豁出去了，让全城皆知，这事就不好处理了。” 齐柏年道：“她就算说出去了，也没人会信的。” “你傻啊！她是马铁舟的女人，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抢马铁舟女人的卑鄙小人！冲着马铁舟的面子，这事只会越闹越大的！” 齐柏年神色沉下来，沉默不语。 良久后，齐柏年低声道：“要不……我找人做了她？” 苗韶华眼中掠过一道厌恶的神色，道：“是你对不起她在先，现在还要杀了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齐柏年也坐下来，摊开手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惹出的麻烦，却要我帮你想办法，你还真是厉害啊！”苗韶华冷笑起来。 “夫人现在就别说这种气话了……”齐柏年叹息一声。 苗韶华说道：“你自己去找她好好谈谈吧，她要什么补偿，能给的你都给她，谈得拢最好，谈不拢的话再说！” 齐柏年想了一下，道：“也只能这样了。” 苗韶华突然瞄了齐柏年一眼，道：“我再问你一次，真的只有朱杉一个？” “夫人！”齐柏年抓住苗韶华的手，郑重的说道：“我保证，从前就这一个，以后一个都不会再有！” “希望你好自为之，别把我当傻子。”苗韶华冷哼一声。 翌日。 昨天出门散心的心情被朱杉打乱，苗韶华在家里坐不住，想继续出去透透气。 和昨天一样，苗韶华带着两丫鬟两护卫出门了，这四人是她最亲近的随从。 外面的空气确实不错，哪怕有股海腥味，苗韶华也觉得心情舒畅了些。 一行五人还没走出两条街，突然跑过来一个女人。 苗韶华起初以为是朱杉，离得近了才看到是个年轻女子，约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你是齐夫人吧？” 苗韶华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有何事？” 女子高喝道：“齐柏年玩弄我的感情，我要去长绥告他的御状！” 苗韶华整个人都懵了，随从们纷纷低下头。 就在这时，又一个女孩小跑而来，模样看上去才十几岁的样子。 她将手放在腹部，走到苗韶华的面前就大哭起来。 “齐柏年这个禽兽，搞大人家的肚子就不认账了！呜呜呜……齐夫人，你要给我做主啊！” 苗韶华连牙齿都颤抖起来，上下牙齿‘嗒嗒嗒’碰的直响，快要爆炸！ 第315章 快刀生花，劈雷斩麻！ 接二连三的，又陆陆续续有几个女人朝苗韶华跑来。 “齐夫人，齐柏年答应了纳我做妾的，还说你同意了，但他现在见都不见我！” “齐柏年骗我的身子！” “齐夫人，让你家的负心汉给我一个交代！” “见不到齐柏年，我就去郡守府闹，我已经不要脸了，看他丢不丢人！” “齐柏年……” 苗韶华从愤怒到震惊，完全处于傻了的局面。 她看着眼前这些女人，有十几岁的，二十几岁的，三十几岁的，还有……一个胖墩墩的大妈！ 苗韶华眼睛都瞪圆了，凑到那大妈面前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齐柏年我了解他，他不可能下得去口！！！” 大妈眼睛瞪得比苗韶华更圆，怒道：“齐柏年把我女儿害惨了！我女儿现在连门都不敢出，整天躲在家里哭，我要替她讨个公道！” 苗韶华松了口气，朝这些女人扫了一眼，情绪又从震惊转变为愤怒。 “齐柏年，你骗我！”苗韶华调转身子，就要回到郡守府找齐柏年质问去，这个心又散不成了。 见女人们也都跟着，苗韶华顿了一下，对众人道：“你们现在去郡守府大闹没用，以齐柏年的声望，别人不会相信的，你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这件事我去处理，你们都回去吧。” 那大妈问道：“我能相信你吗？” 苗韶华沉声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齐柏年欺骗的，我也不会绕过他！” “好！那就拜托齐夫人了，齐柏年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放心！” 女人们散去后，苗韶华恨得咬牙切齿，也顾不上什么小步的姿态，提起裙摆便火急火燎的朝郡守府的方向跑去。 没人看到，一旁的巷口，元飞的身影一闪而逝。 郡守府。 齐柏年正在处理公务，下手飞速来报：“齐大人，新码头出事了！” 齐柏年一向遇事不惊，但闻言还是猛地抬起头。 新修的第三码头是他近段最看重的项目，是他仕途中极为重要的加分项，不容有失。 “什么事？赶紧说！” “有人在搞破坏，不知是海寇还是南周人。” “对方多少人？” “一人。” “就一人？”齐柏年眉头紧锁，惊道：“一个人这么慌张干什么，能搞出多少破坏来？” 手下咽了下口水，道：“是个……高手，我们的人拦不住。” 听到高手二字，齐柏年在大堂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看了一眼，那年轻人腰间插着双鞭，双手抱胸，嘴角不屑的挑了一下。 “乾浪，你随我去！” …… 第三码头。 所有的设施都已竣工，码头上甚至停泊着几艘还未下水的大船，海中还停靠着一些小渔船。 齐柏年带着乾浪及官兵赶到的时候，码头的守兵正追着一个蒙面人在打，一群人从这艘船打到那艘船，看似是蒙面人在被追着打，其实完全是由蒙面人在带节奏。 这蒙面人正是衡文昊。 只要有人靠近衡文昊，便会被衡文昊用刀背打翻。 乾浪观察了一阵，道：“确实是个高手。” 齐柏年问道：“与你比如何？” 乾浪道：“这个得真正交过手后才知道，但从他的速度与刀法来看，应该和我一样是绝顶高手。” 齐柏年眼睛顿时眯起。 绝顶高手！ 他堂堂一郡之守，身边也只有乾浪这一个绝顶高手，对方是谁的人，为何要来闹第三码头？ 乾浪道：“很奇怪，这人只是用刀背把我们的人击晕，显然是不想杀人。” 齐柏年不是习武之人，注意的点和乾浪不一样，经过提醒，他也发现了端倪，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道：“阁下不愿杀人，那就是来谈条件的，你不要再打了，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我是郡守齐柏年！” 衡文昊是没有杀人，但在新建造的大船上战斗，破坏力也是不小的。齐柏年视这些新船为珍宝，有人在上面随便走动他都心疼，何况是一刀刀砍在船上。 衡文昊朝齐柏年看了一眼，遥遥地说道：“我要你不能开放这码头，你同意吗？！” 齐柏年道：“码头建成就是要用的！” “那就是没得谈了！”衡文昊身子一动，又一刀将人敲晕，继续打起来。 齐柏年往后退了一步，道：“乾浪，拿下他。” 乾浪早就等不及了，闻言立马俯身向前冲去，从这个船跳到那个船，脚下‘哒哒哒’踩得山响。 齐柏年肉疼道：“你轻点儿！” 乾浪从衡文昊上方落下的同时抽出腰间双鞭，衡文昊感受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都没抬头看一眼，举刀便挡！ 砰！！！ 一股气浪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往外扩散，犹如刮起一道狂风，将其余人全部掀飞，船上的有些部位开始开裂。 齐柏年由肉疼变心疼，大喊道：“别在船上打！” 乾浪出现后，其他的人就没必要再上了，一个个都退下来也不敢再上去凑热闹。衡文昊专心对付乾浪一个，在哪里打就不是乾浪能做决定的了。 他收刀，然后出刀。 一般用刀是劈是砍，像衡文昊这样刺出去的不多。 他不像是在用刀，更像是在出剑。 这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让乾浪瞳孔一缩。 他也是绝顶高手，看到的东西和普通人不一样。 别人看到的衡文昊只是出了一刀，但在乾浪眼里，衡文昊其实连出了几十刀，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乾浪双鞭猛甩，倒是能应对这快速的几十刀，但这几十刀实在太快了，居然生出一团由气流组成，肉眼可见的花朵。 乾浪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花朵，就是刀威！ 是衡文昊刀法中的精髓！！ 乾浪当机立断，不敢硬拼，双鞭向上一扬，连续往后翻出去数十米。 砰！ 花朵炸开，乾浪虽然已经避开，但仍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刺痛。 船上的一根龙骨断裂，摇摇欲坠。 齐柏年心疼变头疼，炸毛道：“换地方打！换地方打啊！！” 乾浪缓缓地站起来，惊叹道：“快刀生花……这是什么奇怪的刀法？我竟从未见过！” 衡文昊哼笑一声，蒙着面，乾浪只看得见他的眼睛。 “这是我自创的刀法，你当然没见过。” “后面还有四个字。” “快刀生花，劈雷斩麻！” 第316章 乘风破浪，双鞭如桨！ 快刀生花，劈雷斩麻。 衡文昊从小在宫中长大，是袁韵第一批龙卫中的成员，在龙卫中年纪算大的，但资质也是最好的。 他跟着宫里的高手学习刀法，修炼的很快，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倚靠自己的悟性与勤奋创造出了最适合他的刀法。 “快刀生花，劈雷斩麻……”乾浪默默地念着，问道：“你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衡文昊道：“麻花刀。” “好名！” “过奖。” “海寇中不会有你这样的高手，你是南周人？” “不用探我的底了，你是来打架的，不是来谈判的。” “奉陪到底。”乾浪扬起双鞭。 “劈雷斩麻，可重可轻，可笨可巧。你连我第一刀快刀生花就接不住，如何能挡得住我第二刀？” 衡文昊朝已退到不远处的官兵看了一眼，骄傲的说道：“这些人我可以收手不杀，但与你打起来，我的刀可就收不住了。” “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那倒未必！” 乾浪厉喝一声，右手鞭飞了出去，被衡文昊用刀弹开后又飞回到他手中，他立马跃起，跳入海上的小渔船中。 衡文昊也离开大船，追到了渔船之上。 看到这里，齐柏年终于松了口气，用手抚慰了一下小心肝。 衡文昊落在渔船上后，乾浪只与他对打了一招便跳出去，竟直接漂浮在海面上。 他不是踩在海面上，水位线就在他的大腿处，仿佛身下生出了鱼尾一样，能稳稳地立在水里。 见状，衡文昊有些惊讶，仔细看去，看到乾浪的左右正冒起滚滚水花。 他立马明白，乾浪是在转动着双鞭，以双鞭为桨！ “这神奇的绝活。” 衡文昊刚感叹完，乾浪便朝他冲了过来。 和在船上时不同，乾浪的爆发力成倍增长，冲过来的感觉就像一颗炮弹！ 衡文昊立马跃起。 砰！ 渔船被乾浪撞成两截，衡文昊又跳到另一艘渔船上，乾浪再次冲过去，一连数次。 砰砰砰！！！ 衡文昊退无可退，落入水中，乾浪冲过来，左手鞭做桨时，用右手鞭进攻，右手鞭做桨时，用左手鞭进攻，交替进行，速度和身体协调性都远超衡文昊，突然间形势逆转，压着衡文昊在打。 衡文昊在水中无法使出他的第二剑，只能被动防御。 “我也送你八个字。” 乾浪越战越勇，即将胜利的喜悦刺激着他的神经，道：“乘风破浪，双鞭如桨！” 衡文昊立马明白了，这个人在水中的战斗力要比在陆地上强太多。 就算齐柏年不喊乾浪换地方打，乾浪也是要把衡文昊引入海中的。 衡文昊抬头看了眼太阳，计算着时间，然后朝约定的地方看了一眼，见元飞在远处对他点头。 他松了口气，便以进为退，从乾浪的猛攻中抽离出来，跳上陆地后便朝远处跑去。 乾浪意犹未尽的看了衡文昊的背影一眼，快步来到齐柏年面前，道：“这人是个真正的高手，在陆地我追不上他，也……打不过他。” 齐柏年都看在眼里，道：“能把他赶走，你已经很不错了。就是可惜了这艘船……” “离竣工大典还有两日，赶紧维修还来得及！你们赶紧安排人加工加点维修！” 齐柏年收回目光，又看向乾浪，问道：“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乾浪摇摇头，道：“他的刀法是自创的，在江湖中没见过，试探不出来。” 齐柏年想了一下，道：“那竣工大典前你就守在这里，防止他再来捣乱。” “是。” “我就一个要求，竣工大典绝不能出问题！” …… 另一边，苗韶华怒气冲冲的去齐柏年的办公地找人，得知齐柏年在她来之前去码头了，心想齐柏年估计也知道了女人来闹的事，是故意躲着他，便拔腿就往码头走。 刚从郡守府外拐出来，赵五便将他们五人拦住。 “夫人请留步。” 苗韶华疑问道：“你是谁？” 赵五没想到自己也有当演员的时候，忍住内心的紧张，缓慢的说道：“在这里等待夫人，自然是齐大人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干嘛？” “码头的事对齐大人很重要，还希望夫人不要去闹。” “他果然知道这些女人的事！”苗韶华怒喝一声，往赵五身边硬闯，道：“是码头重要，还是家重要！” 锵！ 赵五抬起手，破刀从里面弹出来，露出一截刀刃。 苗韶华的两个护卫见状，立即朝赵五冲去，赵五纹丝不动，一人一拳，将两人打的蹲在地上哇哇大叫。 看着赵五那张凶恶的脸，又看了一眼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的刀刃，苗韶华打了个寒颤。 “齐柏年又找到和乾浪一样的高手了？” 赵五谨记赵澄的嘱咐，少说话，少提问，于是他不回答，只是道：“齐大人派我这样的高手来拦住你，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家或许重要，但现在肯定没码头重要。” 苗韶华怒道：“他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回苗家向我爹告状？！” 赵五心里一喜，没想到苗韶华居然主动提出来了，这也正是计划的一环。 赵五不冷不热的说道：“齐大人说了，竣工大典不能出问题，所以大典这前几日，夫人就先回娘家待着吧，属下会护送夫人去，回头也会接夫人回来。” “他个糟老头子！他个王八蛋！！” 苗韶华气得跺脚，竟怒极反笑，道：“好！他要赶我走，好！！我不帮他处理这些女人的事了，让这些女人都来郡守府闹吧！还想接我回来？你和他说，我回去后就不会再回来！我们苗家对他的支持到此为止！” 赵五牢记着赵澄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幽幽的说道：“那夫人就请吧。今晚齐大人和涂家主与陆老板有约，也要很晚才回来，您就回娘家消消气，大家各自安好。” “涂家！陆家！”苗韶华扬起手，瞪眼道：“果然是攀上了两大家，翅膀硬了！” “回去就回去！我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苗尚的事我爹就要找他麻烦，还是我帮忙压着的！” 说着，苗韶华大步朝前面走去。 赵五紧紧跟上，朝藏在暗处的元飞轻轻点头，元飞迅速离去。 苗韶华依然在前面骂骂咧咧。 “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我帮！想当年他穷困潦倒的时候……” 第317章 最后这一把火，就看赵五烧得旺不旺了！ 夜。 郡守府。 齐柏年疑问道：“回娘家了？她又耍什么小性子？！” 府上管家躬身伫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我这两天正是最忙的时候，没工夫去接她，你明儿一早安排人去接。” “是。” 管家刚要下去，齐柏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唤道：“等等！” 管家驻足。 齐柏年道：“干脆随了她心意，这两天就让她在苗家待着，省得接回来后又给我整事。” 管家确认道：“那明儿……不去了？” 齐柏年点头道：“等竣工大典结束后，我亲自去接。她心中有气，到时候我就给足她面子！” 管家躬身道：“老爷对夫人真是太好了！” …… 雅俗别院。 赵澄和袁韵在院子里乘凉，夏棋和阿桃分别给他俩捏着肩。 衡文昊站在两人面前讲述着在码头打斗的经过。 袁韵道：“这个乾浪虽然武艺和修为都不及你，但却有在水中制伏你的本事，是个人才。” 衡文昊公允的说道：“这个人简直就是海寇的噩梦。” 袁韵点头道：“等齐柏年倒下后，想办法控制住乾浪，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赵澄微笑道：“认齐柏年做老板是为朝廷效力，认娘子你做老板就更是为朝廷效力，要招纳他应该不难。” 说着，赵澄朝袁韵身后的阿桃瞥了一眼，心中感慨。 衡文昊是绝顶高手，阿桃估计也不弱，自从娶了袁韵后，右相府的高手就变得更多了，如果乾浪被吸纳进来，那又是一大助力。 若从纯利的角度来说，无论在哪方面，赵澄娶袁韵这件事获利巨大。 他们说话的时候，赵演很少插嘴，这次却插话道：“到时候对付乾浪，让我去！” 赵澄有些惊讶，道：“连衡文昊在水中都打不过他，你敢去？” “有何不敢！”赵演豪气干云的说道。 赵澄道：“勇敢是好事，但不能莽撞。” “我有把握！” 见赵演战意盎然，赵澄不想泼弟弟的冷水，道：“那到时候你和衡文昊一起。” “是！” 袁韵道：“齐柏年身边最厉害的人是乾浪，这是明面上的。他在江城经营多年，暗中可能不再有乾浪这样的绝顶高手，但一定还藏着一些力量。他跌下神坛后，我们要提高警惕，防止他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衡文昊道：“真能就这样让他跌下神坛吗？” 赵澄微微一笑，道：“最后这一把火，就看赵五烧得旺不旺了！” …… 苗家。 大堂中的主位上坐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正是苗韶华的父亲，苗家家主。 “韶华，尚儿的事我是很愤怒，但我身为家主，更在意的是整个家族的利益。介于此，我才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所以你要想清楚，如果真要和齐柏年撕破脸，不说最终的胜负，但肯定会两败俱伤。” 苗韶华仍是怒气冲冲，道：“女儿又何尝不知道？但齐柏年已经变了，攀上涂家和陆家后，他彻底变了！他是不会把苗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苗家主沉声道：“当年我就和你说过，此子绝非善类。以前还能压得住他，可他当上郡守后，心里就有了要和苗家扳手腕的想法。他没有帮着苗家对付涂陆两家，将苗家扶持为江城第一家族，而是左右逢源制衡着我们三家的关系。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苗韶华摇摇头，道：“这些事女儿不懂。” “很简单，他恨我。”苗家主叹息一声，接着道：“当年看不上穷女婿的岳父，若是让他成为了江城一家独大的家族家主，那穷女婿不得永远看岳父的脸色？” 苗韶华脸色微变，道：“爹，怪女儿当初没听你的。”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苗家主摆摆手，道：“我们要解决眼下的问题，得看你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气了。” 苗韶华道：“爹，你的意见呢？” 苗家主道：“齐柏年现在势大，爹当然是希望你忍。” 苗韶华思索了一下，道：“这事也不是忍不了，只是女儿觉得，齐柏年会得寸进尺，一点点的把咱苗家给蚕食。” 苗家主点点头，捋须道：“你的顾虑是对的，爹也一直在防着他。这件事你愿意忍，可以忍，但我们也不能让齐柏年觉得我们是服软了，我们也该有点动作。” 苗韶华问道：“爹想要做什么？” “小相爷带着仙酒和东方商会的货物来到江城，就是想要在江城立足，进而开辟江扬郡的市场。可不曾想，涂陆两家对他抵制，且态度强硬。为了帮助涂陆两家，齐柏年甚至弄出了禁酒令。”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涂陆两家抵制小相爷，并威胁江城所有商家不许与他合作，别的商家怕他们，我们苗家不怕。” “那倒也是，反正我们和他们两家斗了这么些年了。”苗韶华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疑问道：“可禁酒令毕竟是政令，我们要公然违反，齐柏年不会手下留情的。” 苗家主道：“我们不卖酒，只卖香皂和花露水。我们现在去找小相爷，等于是雪中送炭，有机会拿下江城的独家销售权。” 顿了一下，苗家主摸着花白的胡子，接着道：“此举不光是向齐柏年表明我们的态度，告诉他女人的事苗家妥协了，但苗家也不是任你欺负的软柿子，还能从中谋求巨大的利益。” “香皂、花露水这种东西一旦用上，便会成为一生的习惯，燕川城和靖东郡的市场已经证实了。” 苗家主苍老的眼中冒着光，枯瘦的手掌紧紧一握，道：“这将给苗家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苗韶华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突然一人从屋顶上翻下来，朝大堂中走来。 看见此人脸上的刀疤，苗韶华惊道：“是你！” 赵五冷笑道：“齐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夫人就算回娘家了也要作怪！” “放肆！”苗家主在案几上狠狠一拍，起身道：“这是我苗家，不是你齐大人的郡守府！” “来人！送客！” 一群手握棍棒的家仆冲了进来。 赵五双手抱刀，不屑地笑了一下，道：“就凭这些烂虾米臭鸟蛋，也想送我走？” 第318章 你会变得更富裕，但老百姓不会！ 见气氛紧张起来，苗韶华赶紧走到父亲身边，轻声提醒道：“这个人很厉害。” “那又怎样？”苗家主吹吹胡子，喝道：“这里是苗家，齐柏年的人还敢在我府上动手不成？！” 苗家主扬扬手，道：“把他赶出去！” 闻言，家仆们没有动手中的棍棒，而是伸出手将赵五往外拉。赵五双手环抱着刀，耸立在那里犹如一座山，先是两人，然后四人、六人都过来拉他。他依然纹丝不动，待身周实在没有伸的进手的地方了才猛地将双肩一耸，将家仆们全部震翻。 家仆们气不过，这才爬起来抡起棍棒就朝赵五打去。 赵五嘴角一挑，刀未出鞘，就用刀鞘和刀柄将这群家仆揍翻。 打斗时，又有两人走了进来，这两人年纪比苗韶华小些，穿着华贵，显然不是家仆。 看见他们，赵五问都没问，一刀鞘一个，将两人也打翻。 “苗成！苗安！” 看见被打的两人，苗韶华惊呼一声，这两人是她的堂兄弟，更是逐渐成为苗家中坚力量的人物。 赵五说打就打，一点面子都不给！ 苗家主怒喝道：“你竟真敢在苗家动手，还朝我苗家人动刀？” 赵五冷笑道：“你们都在商量着要和齐大人对着干了，我动手打人怎么了？没有抽刀砍翻几个，已经是给夫人面子了！” “你你你……”苗家主巍颤颤的手指指着赵五。 “齐大人派我送夫人回来，就是不想你们自不量力。” 赵五突然抽刀，反手一刀砍在大堂的门框上，他只使出了些许的力量，也没有使出两断刀，只是让门框上出现了一条缝，却也足以震慑住那些家仆。 “这里是苗家没错，但这里更是江城。江城，齐大人说了算！” 赵五抬起刀，从苗家主指向苗韶华，冷言道：“齐大人的意思很简单，夫人，竣工大典前老实点，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锵！ 言毕，收刀，转身，一气呵成。 大堂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赵五走后数十息，苗家主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巍颤颤的说道：“在江城百姓心中的威望高，和涂陆两家的关系好，身边的高手也越来越多，现在的齐柏年，的确翅膀硬了……” 苗韶华把苗成和苗安扶起来，眼中冒着令人窒息的怒火。 “他翅膀再硬，再厉害，我也不怕他。” “韶华，要不这次就忍一忍吧，竣工大典前不要生事了。” “爹！你还没看明白吗？他齐柏年已经没把我们当回事了！他在江城无人能动，就连小相爷来了也只能吃瘪，他得意啊！我们要是不和他拼一拼，迟早会被他踩在鞋底！” “我听你的，竣工大典前不生事了，但！” 苗韶华怒喝着，面目逐渐变得狰狞。 …… 两日后。 江城第三码头，竣工大典。 由于最新开发的原因，第三码头无论是设施配套还是面积都远超两个老码头。虽然在此之前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两艘新船的甲板和一艘新船的龙骨受到了损坏，但在齐柏年全身心的投入下，还是及时补救过来，不至于因此让竣工大典延期。 如此盛况，连江城周边一些地方的人都来了，江城本地人都纷纷前来看热闹。 被邀请的人有位置或座位，没被邀请的则拥挤的挤在外围。 朝廷也派人来了。 正是修建大靖第一高楼观星楼后，袁修封其妻子为诰命夫人的工部尚书，洛明义。 洛明义到达后，没有先与齐柏年打招呼，而是第一时间走到坐在船上的袁韵和赵澄面前。 “臣洛明义，拜见长公主！”说着就要跪下。 袁韵制止道：“不在宫里，不必对本宫如此多礼。” 洛明义这才起身，也对赵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驸马爷。” 无论赵澄和齐柏年如今有多针锋相对，码头竣工大典这种大事，只要赵澄和袁韵在江城，那齐柏年是必须要请他们来的。 除了赵澄和袁韵，江城涂家、陆家、苗家及一些社会精英人士均有自己的位置。 只是有的在船上，有的在船下。 齐柏年则在几艘新船上走动，把控着竣工大典的进行节奏。 今天除了竣工，还会有新船下海试水的环节，这也是很多老百姓最期待的地方。 赵澄和袁韵一行，除了徐鞍，便只有赵演和阿桃跟着。 事情了结之前，在这等公共场合，赵五衡文昊夏棋等人出现已经不合适了。 他们虽没在赵澄身边，但都藏在暗处，密切的注意着场间的局势。 时辰渐渐到了，齐柏年走向中间一艘船的船头。 看见他出现，聚集在码头的老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 “齐大人！齐大人来了！！” “儿子快看，那就是咱江扬郡的青天大老爷！” “第三码头建成，齐大人功在千秋，利在万世啊！” “齐大人万岁……”这人还没喊完，身边一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喝道：“激动可以，别瞎嚷嚷！忘记马大人是怎么被调走的了？！” “对对对，我嘴瓢了！” 码头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与赞美声，齐柏年扬起双手，先是对百姓们挥了挥手，然后手掌往下平放，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看到这一幕，袁韵眼色复杂的看了赵澄一眼。 赵澄明白袁韵的意思。 似齐柏年在江城这等威望，哪怕什么都不做，事情传到袁修耳朵里，齐柏年都会很麻烦。 再有袁韵吹吹风的话，齐柏年就不是麻烦，而是危险了。 但赵澄要的不是齐柏年被调走去哪里养老，而是要彻底解决掉他。像他这样的人，在哪为官都不是百姓之福。 齐柏年朗声道：“第三码头竣工，是江城的大事，是江扬郡的大事，是靖国的大事，但归根结底，更是江城百姓的大事！有了这个新码头，江城以后的经济将会再上一个台阶，而身为江城百姓的你们，也将变得更富裕！！” “你会变得更富裕，但老百姓不会！！！”齐柏年的话刚落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便传来。 众人都诧异的朝这女人看去，竟是从苗家位置走出来的苗韶华！ 齐柏年顿时愣住了。 苗韶华看向百姓，厉声喝道：“我是齐柏年的夫人苗韶华，我要揭发他的三宗罪！” 第319章 齐大人，你想听一听他们的名字吗？ 齐柏年看向站在另一艘船上的苗韶华，吼道：“夫人，你疯了！” 苗韶华瞥了齐柏年一眼，不理会他，面朝码头上的百姓。 “第一罪，自私自利，贪污腐败，勾结江城涂陆两家侵吞百姓私产，与民争利，与国争利！” 哗！ 苗韶华话一落音，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苗韶华说要揭发齐柏年的三宗罪，但仅仅是这一宗，就足以把齐柏年打入地狱。 与民争利！ 与国争利！ 涂陆两家的人面面相觑，都坐不住了。 与民争利还好说，这与国争利…… 长公主袁韵和工部尚书洛明义就坐在船上呢……这要传到皇帝耳朵里去，细查下来谁能是干净的？ 齐柏年道：“夫人，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如果是的，你就眨眨眼睛。” 苗韶华把眼睛瞪得老大。 闻言，百姓们纷纷点头，满脸的不可思议，更多的是不相信。 “齐大人怎么可能侵吞我们私产？他做的都是惠泽百姓的事！” “就是！这第三码头建成后，我们江城的经济能直追长绥！” “我不相信齐大人有罪，一定是齐夫人弄错了！！” “难道是夫妻俩吵架？” 苗韶华不以为然，早就预料到了百姓们的反应，不急不慢的拿出一本册子。 “齐柏年是做了不少惠泽百姓的事，有一些是真正的惠泽于民，但还有一些则是在惠泽于民的同时壮大自己的腰包！” “他是吃江城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利用这个优势，他和你们打感情牌，先帮你们做好事，等你们完全信任他后，他和涂陆两家勾结，做的都是坑你们的买卖！” “我手上的这个账本是抄录的齐柏年的，上面不但有他受贿的记录，还有一些项目的进账！” “这些年来，他需要我维稳和苗家的关系，对我没有防备，我的话句句属实！” “这是齐柏年的第一宗罪！” 一损俱损，见齐柏年开始为难，陆源冷笑一声，高声道：“苗夫人，你们苗家终究是把苗尚看得比齐大人重啊！” 闻言，涂千虎眼睛一亮，顺着陆源的话转移矛盾，道：“我早听说齐大人大义灭亲后，不但夫妻变得不和睦，就连苗老爷子也有要报复齐大人的意思。齐大人真是苦啊，铁面无私的伸张正义，却被自家人不理解，栽赃污蔑！” 苗家主吹着胡子，厉声道：“大言不惭！我苗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我儿苗尚也轮不到你来议论！” 涂万虎观察着百姓的神色，抓住时机振臂高呼：“不管苗尚是姓苗姓齐还是姓其它，我只知道他是个丧心病狂的大恶人，齐大人杀了他有什么错呢？！” “齐大人没错！” “齐大人杀得好！！” “齐大人是好官，这一定是苗家污蔑的！！！” 百姓们的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 见状，齐柏年面露委屈之色，感叹道：“夫人，苗尚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正因为他是我内弟，他犯了错，我才更不能包庇他。” 齐柏年轻轻摇头，动容道：“苗尚虽是我家人，但全江城的百姓也都是我家人呐！！” 齐柏年本来就长的慈眉善目的，他动容起来，神色令许多心软的百姓鼻头发酸。 “齐大人没事的，我挺你！” “这事就算闹到长绥去，齐大人也没做错！” “就是，江扬郡除了齐大人，再也找不出像曾经马大人那样的好官了！” “别再演了！”苗韶华摇了摇头，一脸嘲讽的看了齐柏年一眼，又看向百姓，厉声道：“齐柏年的第二罪，就是滥杀无辜，屠戮平民！” “苗尚的确犯了错，江扬郡用平民人头交差的事也的确不只他一人做过。” “但，用平民人头交差的主意就是齐柏年想出来的！！！” 轰！ 相比于听到第一罪时的震惊，这一次几乎是连码头都要炸开了。 赵澄和袁韵也对视了一眼，对这个消息感到一丝惊讶。 他们知道齐柏年是伪君子、假圣人，但联想到他毕竟是吃江城百家饭长大的，怎么也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之事。 如果苗韶华说的是真的，赵澄觉得自己应该事后检讨一下了。 自己仍然高估了人性的底线。 听到第二罪，许多百姓的情绪都不稳定了。 他们的想法和赵澄也差不多，哪怕齐柏年把江城百姓当成家人只是一句口号，但至少是存在一些真实的情感的。 齐柏年可能会为了利益与民争利。 也有可能为了私欲偶尔坑一下百姓。 但怎么可能做出屠戮江城百姓，那江城百姓的人头去交差？ 这绝无可能！ 百姓们都不信。 也不敢信。 “齐夫人，你太过分了！怎能用此等罪名污蔑齐大人？！” “你这是要把齐大人逼死啊！” “苗韶华，你是在讽刺我们江城人吗？是说我们齐心合力养出了个白眼狼吗？！” “齐大人，齐夫人的心太狠了！休了她！” 齐柏年压压手，道：“大家不要太激动了，这种事情不是随便问问就成的，证据呢？” 苗韶华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证据。” 齐柏年忍住笑，道：“那夫人你这样乱咬人，可就和疯狗无异了。” “没有证据，有证人。”苗韶华立即说道。 齐柏年脸色沉下来。 苗韶华得意的看了齐柏年一眼，面向百姓道：“当初齐柏年还不是江扬郡郡守，只是郡丞。他靠着功名一直做着文官，在竞争郡守的位置上，军功不如当时的郡尉，便在清缴海寇上做文章，想出了这个泯灭人性的主意！” “当时他的核心班子，除了苗尚外，还有四人。如今有两人和苗尚一起被斩，但还有两人，一个已经从江扬郡调走在外郡做官，还有一人于多年前因罪入狱。这两人我都能叫出名字，也能找到人！” “江城的父老乡亲们？你们想听一听他们的名字吗？他们和齐柏年分别这么些年，我不信他们会为了当年的情谊护住齐柏年！” 见百姓们一个个惊讶的模样，苗韶华看向齐柏年，露出一抹笑容。 “齐大人，你想听一听他们的名字吗？” 第320章 赵澄：真想给苗韶华加根鸡腿！ 齐柏年脸都绿了。 牵扯到屠戮平民的事，陆源和涂家兄弟很默契的退了回去。 这就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了。 苗韶华说的第一罪，就算被证实，他们也只算是奸商而已，动用下家族的资源，也能把很多事往齐柏年身上推。 但屠戮平民……那可就是要杀头的了。 弄不好，还得遭来灭族之灾！ “说出他们的名字。”突然间，袁韵的声音响起。 齐柏年的脸色更绿了。 苗韶华朝袁韵点了下头，道：“严朝和周威，他们一个在云荆郡，一个在长绥大牢，长公主一查便知。” 齐柏年忍无可忍，终于对苗韶华发怒，辩驳道：“苗韶华，你说的这两人的确是我以前的旧部，但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你今天是有备而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收买了他们！” 苗韶华道：“我不与你在这里争辩，名字我已经说了，是真是假，有长公主殿下在此见证，我相信朝廷会还江城百姓公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城百姓的情绪都低沉下来。 尽管他们仍然不相信齐柏年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但对他的肯定却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长公主已经发话了，他们更看重最后的结果。 这时，苗韶华又开口了。 “齐柏年的第三罪，好色无德，强占原江扬郡郡丞马铁舟之妻！” 这第三罪，苗韶华说的最为简洁，现场的反应也最为平静。 但平静不是因为无所谓。 而是震惊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强占！ 马铁舟之妻！ 很多人都感到脑子都不够用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齐柏年是谁？ 那可是江城百姓心目中的神，天下的第一好官。 可在苗韶华的嘴中，他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冤杀一人一口饭把他养大的平民百姓，还强占马铁舟的妻子！ 马铁舟，那是江城百姓心目中曾经的神啊！！ 何至于此？？ “你！你……” 齐柏年指着苗韶华的手指颤抖着，眼中充满着愤怒与不解。他实在想不明白，虽然苗韶华知晓朱杉的事了，但自己明明与她说的好好的，她为何要选择在今日，如此彻底！绝情！有预谋的反水！！！ “苗韶华，你是不是疯了？！！” “你疯到姥姥家了？！！” “别侮辱我的姥姥！”苗韶华毫不畏惧齐柏年的目光，遥遥的说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屠戮平民百姓的事你不敢认，我能理解，但连霸占一个妇人的事你都不敢承认，你真是怂了。” “不对……”苗韶华大笑起来，笑的得意，道：“你从头到尾都是个怂包！” “苗韶华！！！”齐柏年咆哮起来，若不是两人不在一条船上，极有可能会朝自己的夫人扑过去。 看到这里，赵澄悠悠的说道：“真想给苗韶华加根鸡腿！” 徐鞍感叹道：“最好的演技就是不知道自己生在戏中。” 赵澄道：“你一哲理起来，我便觉得矫情。” 徐鞍意犹未尽的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算是难得。” 赵澄朝百姓们扫了一眼，道：“看，牵扯到马铁舟后，百姓们的眼神都变了。” 徐鞍打了个寒颤，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赵澄撇撇嘴，道：“你今天太湿了，聊不下去。” 两人交谈时，齐柏年厉声道：“满嘴胡说八道！证据呢？有证据吗？！” 苗韶华摇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朱杉！” 闻言，一袭黄衫的朱杉从苗家位置里走出来，在苗韶华身旁站好。 苗韶华道：“你自己说吧。” 朱杉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朝人群中的夏棋看了一眼。 夏棋重重点头，给她鼓励的目光。 朱杉明白这目光的含义。 姐姐，大胆去做吧，完成了你自己的大事，妹妹就带着你去秦煌！ 朱杉深深的叹息一声，已下定决心。 做个了结吧。 和江城做个了结，和自己的前半生做个了结。 从此以后，我朱杉就要在秦煌郡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是朱杉，是原江扬郡郡丞马铁舟的妻子！”朱杉狠狠地看向齐柏年，指着他说道：“是他！是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强占了我！而那个时候，马铁舟还活着！” 闻言，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不是因为朱杉被强占，而是听到了马铁舟的消息。 “马大人还活着？” “啥意思？马大人不一直活着吗？” “马夫人，你把话说清楚啊，马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杉捂脸而泣，哭诉道：“老马知道齐柏年对我做出的恶行后，身体的病情加重，又为力为我伸冤，心中内疚，又顿感心力交瘁，便……便！便跳入靖海之中了！呜呜呜……” “岂有此理！！！” 有百姓愤怒起来，喝道：“齐大人你好女色我管不着，但你不能欺负马大人啊！” “齐大人你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也有百姓为齐柏年争辩：“大家先别激动，齐大人是出了名的不好色，家里也一直只有齐夫人，从来就没纳过妾，他怎会做出强占马夫人的事来？” “就是，要强占也是强占黄花大闺女嘛！” “或许齐大人一直没纳妾，就是因为不喜欢黄花大闺女呢？” “你到底帮哪边说话的？依我看，这都是苗韶华的阴谋！你见过马夫人吗？她说她是马夫人她就是？她们恐怕是一伙的吧？！” “对！这事太离谱了！为了把齐大人拉下马，苗家真是煞费苦心！” “我朱杉可以对天发誓！”朱杉站出来，单手指天，道：“我真是马铁舟的妻子，是先夫人在燕川城亡故后，他另娶的！” “老马对我恩重如山，又在江城备受敬仰。若不是为了揭穿齐柏年的真面目，我是真不想给老马蒙羞。”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可惜……呜呜呜……老马不能站出来为我证明。” 见朱杉哭的伤心，百姓们怀着对马铁舟的感念，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说我不能为你证明？” 朱杉对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猛地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一道身影从袁韵身边走出来。 正是马铁舟！！ 第321章 长公主在船上，我看谁敢亮兵器？ “马大人，真是马大人！” “马大人苍老了好多啊！” “马大人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 朱杉瞪大眼睛望着马铁舟，满是震惊，道：“老马，你不是已经……” “我还活着，我当然要活着，不然怎么为你证明？” 马铁舟没与朱杉多说，走到他所在的新船的船头，和另一艘船的齐柏年遥遥对望，道：“我的妻子朱杉，说的都是实情！” 嘶！！！ 船上船下吸气声连连，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但齐柏年强占朱杉的事属实，并且是由马铁舟亲自出来指证！ 码头上的百姓看着马铁舟和齐柏年各自在船头对视着，不由生出一种见证了历史的震撼感。 两人都是江城乃至江扬郡百姓中有口皆碑的好官。 在江城百姓心目中，一个是曾经的神，一个是现在的神。 他们居然看到了神仙打架，双神对决！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陆源和涂家兄弟也懵了，没想到苗韶华要说的第三宗罪竟是这个。 尤其是涂万虎，看着站在苗韶华身边的朱杉，一时之间竟有种感到荒唐的感觉。 这女人……滚过这么多床单么？ 走到哪滚到哪？？ 涂万虎甚至对朱杉生出敬佩之情，感叹自愧不如。 马铁舟一出现，齐柏年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因为他和朱杉确确实实有这种事。 和马铁舟这种有威望的人交手，一旦自己失了底气，便是失了胜负。 齐柏年长长的呼了口气，不发一言。 苗韶华厉声道：“大家都看到了，齐柏年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们这些年都被他骗了！” 闻言，百姓们的情绪不仅仅只是愤怒，还有很多人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心酸，委屈！ 我们心目中的好官，我们一人一口饭养大的孩子，居然如此对待我们！ 齐柏年没理会百姓的反应，也没和马铁舟说话，而是看向苗韶华，问道：“夫人，我不明白，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如果倒了，你以为苗家能起来吗？” 苗韶华冷笑道：“你让你的人把我赶到苗家，又让他在苗家大闹，你心中难道还有苗家的位置？你现在有了涂陆两家，苗家算个什么？” 齐柏年紧皱眉头，疑问道：“把你赶到苗家？在苗家大闹？啥时候的事？” 苗韶华鄙视的看着齐柏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敢做不敢当。” 齐柏年本就是机警之人，突然朝赵澄看去，见赵澄正含笑的看着他，顿时脑海里仿佛炸响一道惊雷。 刹那间，他已想到无数种可能，但没有说破，而是突然放声说道：“为了苗尚，为了这几年我没有徇私帮你们苗家，让你们苗家受了委屈，你们就要如此坑害我，还不惜拉马大人下水！苗韶华，你好狠的心呐！” 苗韶华厉声道：“到现在还嘴硬！马大人的人品江城谁不知道，他会害你？” 看到齐柏年的反应，赵澄暗自点头，心想这齐柏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刚才两人对视的眼神，赵澄明显感觉到齐柏年已经猜到了这其中有他的布局，但齐柏年故意不说破。 因为一旦说破，那就等于直接把赵澄和袁韵给拉了进来，对他只会更不利。 而他依然死咬着苗尚这个诱因不放，还污蔑马铁舟和苗韶华结盟，虽然不会有太多人相信马铁舟会故意害他，但他毕竟在江城得民心已久，有许多年轻人是很崇拜他的。 这样一来，他不至于全盘皆输。 至少还会有人信他。 毕竟他大义灭亲斩杀苗尚和那些军官时，捕获到的民心都是实实在在的。 这是孤注一掷的反击！ 赵澄朝码头上的百姓们看去，果然看到有些人对马铁舟面露质疑，百姓们的立场是不统一的。 齐柏年显然也看到了，借势厉声道：“无论你们怎么说，你们都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而你苗韶华选择在今天发难，就是故意损害江城百姓的利益！你们苗家破坏了竣工大典，耽误了新船下水，就是罪过！” “来人！！” 齐柏年高喝一句：“我的事你们可以调查，但今日之事，你们必须付出代价！！” “将苗家人和马铁舟夫妇抓起来！！！” “是！！！”郡守府的官兵立即登船。 “齐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赵澄终于站起身，冷笑一声，高声道：“长公主在船上，我看谁敢亮兵器？！！” 闻言，赵演从赵澄身后走出来，长枪在甲板上狠狠一跺，顿时船上无风自动，气势如虹。 齐柏年丝毫不惧，平静地说道：“小相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才是江扬郡郡守，这种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动手！” 跟着齐柏年来参加竣工大典的都是他的亲兵，几百人顿时蜂拥上船，赵演冷哼一声，一枪插在甲板上，然后长枪一条，一股巨浪掀起甲板如游龙般向前滚动，将第一批要上船的人掀飞下去。 这时，袁韵走上前来，道：“齐大人，本宫已经说过要调查了，你还要动手，是想杀人灭口，连本宫也不放过吗？” “微臣不敢，但苗家人必须要抓！” “真把江城当成你的地界了？”袁韵清喝道：“来人！！” 哒哒哒—— 一声令下，一队几百人的骑兵袭来，汇聚的百姓们如潮水般从两旁分开。 齐柏年对这些骑兵很眼熟，他们都是江城的守军，但却不是他的亲兵。 换做别人在这里，这些守军依然会帮他齐柏年。 但现在与齐柏年打擂台的是长公主！ 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袁韵那边，而带着他们而来的人，不光是齐柏年，就连乾浪也看着有些眼熟。 不是衡文昊是谁？！ 袁韵向前一步，神色沉下来，声音如刀。 “江城是我大靖的国土！江城百姓是我大靖的百姓！江城官兵是我大靖的官兵！你齐柏年用我大靖的官兵来对付我，是想造反吗？” 袁韵目光扫向齐柏年面前的亲兵，清喝道：“你们这些人，是想跟着他一起造反吗？！” 第322章 秒睡？老爷子身子骨还蛮硬朗嘛！ 赵演气势如虹，袁韵气场强大，又有赵澄双手负后阴恻恻的盯着，齐柏年的那些亲兵们顿时面面相觑，斗志刹那间被压了下来。 尤其是看到衡文昊带着江城守军来了，他们更是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虽不至于对齐柏年倒戈相向，但要真拼杀起来，能不能赢是一码事，首先在名义上就不正了。 造反？ 那死的可就不只是自己一人，全家人都得跟着倒霉。 齐柏年很清楚掀不起风浪了，但他目的已经达到，他最后的强硬做法依然让他没有认罪。 “殿下言重了，此事如果殿下要介入，微臣自当全力配合。” 齐柏年朝周围扫了一眼，叹道：“只是竣工大典被毁，着实让人伤心。” 袁韵道：“和甄别一个郡守的好坏比起来，竣工大典延期一些时日不算什么。” “那微臣就回府静待殿下的调查结果！” 齐柏年板着脸走下船，在亲兵的护送下朝郡守府走去。 在齐柏年离开的时候，那些聚集的百姓，无论是依然相信他的，还是看穿他的，都没有出声，每个人都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身影。 今天对江城来说，事情太大了。 对江城百姓来说，更是触动万分。 袁韵走到船头，对百姓们说道：“大家都回去吧，本宫是大靖长公主，不会诬陷一个好官，更不会放过一个坏官，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最终以本宫的调查结果为准！” 百姓们这才徐徐散去，苗韶华紧绷着的一口气松下，对袁韵投向感激的目光，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出手相救，我手中的证据和我说的事情都是事实，若是您出面调查，齐柏年他经不得查的。” “本宫当然知道他经不得查，不然怎会为你出头？” “殿下真乃女中豪杰！” 苗韶华双眼放光，然后朝赵澄看去，点头道：“小相爷。” 赵澄注意着苗韶华的神情，问道：“你像是有话要和我说？” 苗韶华想了一下，道：“我爹知道你来江城是做生意的，他想与你合作。” 赵澄微笑道：“这事不急，等齐柏年的事了结了再说。” 说着，赵澄朝苗家主的方向望了一眼，苗家主赶紧对赵澄作揖。 赵澄回礼，微微一笑。 苗韶华道：“有殿下出手，齐柏年肯定是完了，这自不用说。但调查毕竟需要时间，齐柏年在江城的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他手下还豢养的有高手。以前有个乾浪就很厉害，现在身边又多了个狠人，看上去不比乾浪弱。” 赵澄问道：“那狠人长啥模样？” “长得就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苗韶华回忆着，接着道：“脸上一道疤，一言不合就拔刀，能轻轻松松放倒十来人。” “这样啊……” “我担心他鱼死网破和你们拼命，所以你和殿下要小心一些。” “你的提醒我记下了。” 说着，赵澄朝船下看了一眼，喊道：“赵五，要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买了！”赵五飞身上船，将一根大鸡腿递到苗韶华面前，道：“给！” 苗韶华看看鸡腿，又看看赵五的脸，再看看鸡腿，再看看赵五的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啊！！！” 赵五直接把鸡腿塞进了苗韶华嘴里。 “我主子赏你的，吃了！” 苗韶华被吓得撕咬了一块鸡腿肉下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赵五。 赵澄道：“赵五，人家说你长得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你以后出门要不要考虑化个妆？” 赵五双手抱刀，傲娇的说道：“我本来就不好惹。” 苗韶华看看赵五，再看看赵澄，明白过来，道：“你们，你们……” 赵澄微笑道：“我这个计划确实伤害到了你，但最终目的也是把你从齐柏年身边救出来。不然的话，你难道要拉着苗家陪齐柏年一起与我作对？” “断断断……断然不敢啊！”苗家主立马拖着老迈的身躯狂奔过来。 在苗韶华与赵澄开始交谈的时候，苗家主就竖起耳朵在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怕苗韶华说错话，赶紧过来道：“老朽苗遂，早就有与齐柏年决裂，与小相爷合作的想法了。这位兄弟那天也听到了我们父女的说话，应该知道我此言非虚！” “苗遂？秒睡？？”赵澄笑道：“老爷子身子骨还蛮硬朗嘛！” “啊？”苗遂很懵，还不太熟悉赵澄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思维方式与说话风格。 “哈哈没事，我刚说了，此事等齐柏年事过之后再谈。” 袁韵盯着苗韶华，问道：“你呢，知道真相后，是何想法？” 苗韶华沉默不语。 苗遂赶紧道：“我女儿她……” “齐柏年毕竟是她夫君，且两人同甘共苦多年，现在的局面，是她一手把齐柏年推向深渊，本宫要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让她自己说。”袁韵抬起手，打断苗遂。 “苗韶华，心里不舒服可以直言，本宫不会因此怪罪你。” 苗韶华想了一会，双眼一闭，然后猛地跪下，道：“韶华与齐柏年的夫妻之情已断，现在只是苗家的女儿。从今往后，韶华听从殿下差遣，听从小相爷差遣！” 苗遂松了口气，欣慰的笑了。 “起来吧。”袁韵不再多问，点了点头。 “鸡腿我送你的，放心吃吧。”赵澄对苗韶华微微一笑，看向赵五道：“外面有回应了没？” 赵五道：“接到少夫人的命令，江城周围城市的驻军都已派兵过来，从距离来看，最快的今晚能到，最慢的明天清晨也能到。”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让他们到达江城后不要进城，就在城外集合，先把江城围住。” “是。” “齐柏年就算要反扑，也需要组织他的人手，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时间，到时候一网打尽。” 苗韶华在一旁听的震撼，忍不住说道：“原来长公主和小相爷早有准备，先前我还提醒你们，是我自作聪明了。” 赵澄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然你以为这鸡腿哪来的？” 赵五偷偷挤眼睛，心想主子你给她加鸡腿难道是因为这个？ 这边正聊着的时候，另一边，朱杉走到苗家的位置，拉住夏棋的手，道：“齐柏年这回肯定完了，妹妹，我们什么时候去秦煌？” 第323章 齐柏年最后的底牌！ 夏棋朝不远处的马铁舟看了一眼，道：“去秦煌？马大人还活着，你还要去秦煌吗？” 朱杉突然感受到夏棋的语气和以前不同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为了前程，还是强忍的疑惑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想继续留在江城了。” 夏棋问道：“马大人同意吗？” 朱杉道：“他都是已经寻过死的人了，不会在乎我的。” “好吧……” 朱杉眼睛一亮，笑道：“谢谢妹妹。” “我得先问问我主子。” “你主子？” 朱杉愣住，然后看着夏棋朝赵澄和袁韵走去，然后开始说起来。 不一会，赵澄和袁韵同时朝朱杉望过来。 朱杉瞬间如坠冰窟！ 只要看到夏棋和袁韵认识，不需要判断袁韵是否是夏棋的主子，朱杉就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袁韵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但这一次，这个局，太狠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次的局不是袁韵布的。 袁韵的局或许会有这么狠，但绝没有这么损。 朱杉失望的看了夏棋一眼，心中是无限的失落。 她意识到，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夏棋不是从天而降的贵人，而是送她上路的招魂人。 袁韵没有理会朱杉，而是看向马铁舟，问道：“马老，你怎么看呢？” “还看啥看啊。”赵澄插话道：“这女人滚过的床单，比你洗过的还多！” “还把她留着，等着她带人去你坟头蹦迪啊？” 马铁舟沉默不语。 袁韵道：“在燕川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的，所以这一次，就别再纠结了。” 马铁舟深深的叹息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袁韵扬起手，道：“阿桃。” 阿桃会意，也没见脚下有什么动作，瞬间便闪到朱杉身旁。 朱杉的视线还没跟上，便感到脖颈一凉，然后听到自己脖子断裂的清脆声音。 朱杉倒下，瞪大着眼睛朝袁韵他们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马铁舟身上。 赵澄打了个寒颤，看向赵五，发现赵五也是一脸震惊。 嘿！ 还想娶阿桃当老婆？ 以后打架打得过吗？ 袁韵身边就衡文昊和阿桃两人，走到哪里身边至少也得带上一个。 不用想，衡文昊是龙卫，阿桃也铁定是龙卫。 当初袁韵女扮男装和陈昌云去右相府，赵澄看出袁韵女人身份要调戏时，身为宗师的杨桃枝都对赵澄发出了警示，可见当初这两人就躲在暗处。 高手， 都是高手。 马铁舟的心思没在阿桃身上，巍颤颤的走到朱杉面前，直接在船板上坐下来，将朱杉的脑袋搂进怀里，闭上眼睛，两行老泪竟如溪水般流淌而下。 袁韵侧过身去，似乎不愿再看，轻声道：“马老，你节哀吧。” “是她自找的，我不怪你们。”马铁舟悲拗的说道：“但毕竟夫妻一场，希望殿下成全，让我好好安葬了她。” “可以。” “安葬她后，我也该寻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了。” 赵澄注意到，袁韵听到这句话后身体震了一下。 都明白马铁舟的意思，他还是要求死。 赵澄知道妻子把马铁舟看得很重，认为他是真正的国之栋梁，一直不希望他死。 但这一次，袁韵没有阻止。 有些人，心已死，活着便如同行尸走肉，只会更痛苦。 虽然赵澄和袁韵都不理解马铁舟对朱杉的情感，但他们尊重这位老人的选择。 “马老，来世再见。”袁韵没有回头，径直朝船下走去。 身后，马铁舟依然抱着朱杉在流泪。 海边的天空闪烁起来。 一场暴雨要来了。 …… 郡守府。 地牢角落的空地中，周围的壁炉逐渐燃烧起来，将这个黑暗的空间映衬的发红。 齐柏年盘坐在一块石板上，乾浪伫立在他身后。 随着壁炉的燃烧，火光映照出齐柏年面前的五个人，有男有女，脸上都流露着凶狠之色。 等周围的壁炉完全燃烧起来后，才看到整个空地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这些人的目光都盯着齐柏年，眼中充满了炙热，还有虔诚。 这些人聚集的很拥挤，竟有三百人之多！ 齐柏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五人，又望向五人身后的更多人，面露得意之色。 和往常不一样，他的面相不再和善，而是充满了戾气。 他手下虽然只有乾浪一个绝顶高手，却有五个藏在暗处的一流高手，专门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而后面那三百人，则都是从江城对他崇拜到狂热的老百姓之中挑选出来的，因为这些人都有些武艺，甚至还有一些三流高手和二流高手！ 这便是齐柏年最后的底牌！ 长公主来了，郡守府的亲兵已经靠不住了，只能靠这些狂热的信徒了。 “这次对我的迫害，是赵澄有预谋的行动，现在袁韵来了，陆源和涂千虎必然龟缩，靠他们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我们自己。” “袁韵此人，当年助皇帝上位是出了大功的，她擅于谋划，心狠手辣，从不给人留活路。我若没猜错，江城周边的驻军应该都快来了。” “我们这点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的唯一的作用，就是从一条路一鼓作气的杀出去，能活多少活多少。” 齐柏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乾浪疑问道：“我们跑去哪？” “靖国已不可留，我们去南周。” “可我们都是靖人……” “可我们首先得是人，而不是鬼！”齐柏年严厉的看了乾浪一眼，道：“先活着，再谈以后。” 乾浪心有不甘，道：“就这么跑了太窝囊，赵澄害你，要不我去找机会杀了他替你出气！” 齐柏年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忠心，但赵澄身边的人，不是你对付得了的。先跑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 “我意已决，就不要再讨论了。” “是……”乾浪这才不再搭话。 噗噗噗！！！ 地下的空间受到气流影响，壁火摇曳，在墙面上闪动着人们的影子。 齐柏年站起来，双手扬起，沉声道：“我齐柏年在此立誓，渡过此劫，我将带你们走向辉煌！” 第324章 我带你们走向辉煌！ 亥时。 夜色晦暗。 雅俗别院。 “人到齐了吗？” 赵澄、袁韵一干人等都在大堂外的院子里候着，元飞跳下来后，赵澄马上发问。 和在第三码头面对苗韶华的时候不一样，赵澄等人也都显得有些紧张。 也不是说，赵澄对苗韶华是装出来的，只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必须要有个轻松的态度，但自己人谁都知道，齐柏年毕竟是一郡之首，他的反扑，不得不引起重视。 如果这种时候还轻敌，那就是傻。 这儿毕竟不是燕川城。 元飞道：“已有六路人马在城外集结，合计三千人。还有三路人马在路上。” 赵澄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元飞道：“最迟子时。” “齐柏年那边什么情况？” “没从郡守府出来过，但我看到有一些人进入郡守府后也没出来。” “那是他的底牌。” 赵澄想了一下，朝周围的人扫了一眼，道：“你们觉得，齐柏年想干什么？” 众人都在思索，倒是黄华笃定的说道：“长公主参与此事了，江城的守军已不听他指挥，齐柏年心中有数，能猜到长公主会集结江城周边的兵力，他哪怕根基再牢，也不敢和我们硬拼，因为他知道没有胜算。所以我估计，他会逃跑。” 赵澄点点头，道：“往哪跑？” 黄华想都没想，断然说道：“江城这地界，齐柏年如果不想当海寇，那就只能跑去南周。” 赵澄道：“所以他会往南城门跑？” 黄华摇摇头，道：“这就不是我能判断的了。” 徐鞍插话道：“他往哪跑都没用，我们的人集结起来，有六千人以上，分成四批守住各个城门，他也跑不掉。” 赵澄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不相信齐柏年身边只有乾浪一个高手，如果有几个一流高手不要命的突围，我们会很吃力。” 说着，赵澄看向袁韵。 袁韵想了一下，道：“小侯爷的说法不无道理，每个城门我们都必须要安排人埋伏，不然跟着他后面追，不实际。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能仗着人多的优势，和他分兵布阵。” “我懂了。”赵澄点点头，道：“但我有我的想法。” 闻言，众人都眼巴巴的盯着赵澄。 赵澄道：“我也只是猜，齐柏年应该不会往南城门跑，虽然这条路离南周最近。我倒觉得，他会去东城门。” 徐鞍疑问道：“东城门？走水路？” 赵澄自信的说道：“他为任江扬郡郡守多年，清缴海寇是他的固定工作，但正因为此，他和海寇必然是有牵扯的。谁能保证，海寇里面没有与他亲近的？” 这是赵澄从前世历史汲取的经验，前世明朝对付倭寇时，沿海的那些对付倭寇的主力，哪个和倭寇中的大佬不熟？ 赵澄肯定道：“走水路，沿靖海南下去南周，才真正是他最快的路径。” “我认同。”袁韵一锤定音，道：“所以我建议依然四城门都派人埋伏，只是在东城门加强人手。” 赵澄朝众人扫了一眼，问道：“有异议吗？” 众人都点点头，不说话。 “好。”赵澄把目光放在贺老三脸上，道：“老三，你守北城门。” 贺老三抱拳道：“是！” “于谨，你守西城门。” “是。” “要加钱吗？要加就现在说，别打起来再谈钱。” 于谨正色道：“搞贪官，不要钱！” “赵演。” “在！” “你守南城门。” “哦……”赵演有些不开心。 “赵五，衡文昊，你俩守东城门。” “是！！” “大哥！”赵演插话道：“我要守东城门！” 赵澄皱眉道：“三弟，这不是在家里，别胡闹。” 赵演争辩道：“你答应过我的，乾浪让我去收拾！” 赵澄刚要说话时，袁韵说道：“阿澄，三弟和阿桃在家里比试过的，不要小看他。” 不需要多问，赵澄明白袁韵的意思，思索了一下，看向赵演，严肃的说道：“如果齐柏年真的往东城门走，你确定能截住他？” 赵演单膝跪地，厉声道：“我可以立军令状！” 赵澄嗤笑一声，道：“跟谁学的，还立军令状！我这不是行军打仗，只是抓个人而已。” “这就是行军打仗！大哥，你别忘了你是制胜将军！” 闻言，赵澄倒是愣住了，这个将军的身份是他常常会忽略掉的。 赵澄呼了口气，道：“行！你和衡文昊调换一下，你和赵五守东城门，衡文昊守南城门。” “是！”赵演顿时喜笑颜开。 赵澄又道：“衡文昊，齐柏年往南城门跑的概率也不低，你也不能松懈。” 衡文昊抱拳道：“他敢来，我就让他死。” 赵澄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既如此，那就放肆打吧，齐柏年此人，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是！！！” …… 丑时。 当郡守府往东一里地的街道井盖中亮出第一道火把光亮之后，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光亮。 前面的人缓行，等待着后面的人。 不一会，已有三百多人集结。 已是深夜，火把几乎把江城这一片区域照亮，但每个人的步伐都很轻盈，小心翼翼。 乾浪和齐柏年在队伍中年，道：“人都上来了，一鼓作气往东城门冲吧。” 齐柏年道：“不急，我们暂时缓行，分派六十人分成三队，分别往北门、西门、南门突围。” 乾浪惊道：“那这些兄弟就回不来了。” 齐柏年正色道：“总要有牺牲。” “算了，我来。”齐柏年推开乾浪，朝周围看了一眼，道：“我需要六十人，分别去北门、西门、南门佯攻。我坦白的说，这些兄弟大概率有来无回，但却可以给余下的兄弟争取更大的机会，有人愿往吗？” 闻言，三百人齐刷刷跪下。 “我愿往！！！” 齐柏年朝乾浪看了一眼，率先朝东边街道走去，道：“你安排吧，赶紧跟上。” 乾浪声音沙哑的说道：“是……” “走向辉煌！！” 齐柏年振臂一挥，高喝道：“都跟着我走，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带你们走向辉煌！！！” 第325章 有水的感觉真好，很润 如赵澄所料，齐柏年最终选择在东城门出城。 齐柏年也预料到了有人埋伏，通过自己的身份让守军打开城门后，反而放缓了脚步，让队伍集中起来，并做好战斗准备，列阵应对四面八方的埋伏。 然后没有埋伏。 赵演和赵五就在对面等着他们。 两人身后，是大约一千五百人的人马。 有赵演在，赵五自然沦为副将，何况本身赵五也不爱多说话。 赵演高喝道：“齐柏年，我大嫂还在对你进行调查，你为何要偷摸摸的离开江城，心虚了么？” 齐柏年朝左侧望了一眼，见预备好的马群都在那里，但偏偏赵演他们的骑兵就有几百人，距离上根本无法先一步赶到。 他怒喝道：“哪来的黄毛小儿，也敢拦我？！” 赵演也喝道：“我乃大靖右相第三子，赵演！你若不束手就擒，我把你砍了也就砍了！” 齐柏年道：“自报身份，是怕我杀了你么？” 赵演脸上稚气未脱，但声音已很浑厚，道：“你毕竟是大靖郡守，我自报身份，是让你死个明白！” “乾浪，上！” 齐柏年暴喝一句，待乾浪带着五个四个一流高手冲上去后，他自己带着一个一流高手往马群那边冲。 见对方蜂拥而至，赵演不急不慢的说道：“五哥，其余人交给你，那个乾浪让我来。” “是，三公子！”赵五领命，猛夹马腹，带人迎了上去。 赵演则看着乾浪的行动轨迹，机会合适时，直接从马背上跃起，提起长枪就朝乾浪刺去。 锵！！！ 在赵演落下之时，乾浪的寒毛瞬间竖立起来，抽出双鞭硬挡。 枪尖和双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震动声。 乾浪双臂酸麻，心里十分憋屈。 作为齐柏年手下头号高手，被衡文昊逼到那个份上，下水了才勉强能压制住对方。可现在，对方来的只是一个黄毛小子，可依然带给自己极大的压力。 赵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赵演双足落地，寸劲落在枪杆上，长枪顿时横扫，将乾浪击退数十米。他紧追直上，连续对乾浪刺出数枪。 哒哒哒哒哒—— 乾浪被逼得步步后退，每往后退一步，脚跟便在地里显得越深，竟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一寸长一寸强，在赵演的长枪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演太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像个精力用不完的猛兽，招招都没有停顿，乾浪已被他逼得汗如雨下。 “惹不起！！” 乾浪暗自骂了一句，转身便跑，竟不想再与赵演纠缠。 赵演别的都不顾，只是盯着他一个人追。 乾浪没有往齐柏年逃离的方向跑，而是跑向另一边，应该是担心把赵演这头小野兽给引了过去。 另一边，赵五带着大军杀向齐柏年的人，四个一流高手组成剑阵截住他，他身后的大军便朝那些狂热的百姓压了上去。 陡一接触到剑阵，赵五不像赵演对付乾浪那般顺风顺水，前后三次被阻隔住。他嘴角一挑，脸上的刀疤冒着血光，这才觉得有意思起来。 抽刀，举刀，砍下。 一刀两断！ 四把剑叠成两层去夹住他，上面的两把剑应声折断，下面两把剑虽然没断，但执剑人的胳膊和全身的内脏都颤抖起来，刹那间便被逼退。 “两断刀！”其中一人惊愕的看向赵五。 赵五道：“既然认得爷爷，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那人立马回头对人群中说道：“快跑！！能跑走多少算多少！！！” 赵五冷哼一声，一刀横扫，刀光在此人脖间一闪，头颅飞了起来。 另三人愣了一下，但也没被吓住，继续组成剑阵应对赵五。 这边战斗的时候，齐柏年和紧跟着的一流高手已骑上快马往海边狂奔。 齐柏年往后看了一眼，见双方战得胶着，却无人朝自己追来，不由得感到疑惑。 “我显得这么不重要吗？” 当然，齐柏年也仅仅只是吐槽，没人追对他来说自然更好，他已和亲近的海寇头目约定好了，会有一艘船在海边等着。这次承了这海口头目的情，等他去了南周，必然会还给这海口头目更大的利益。 自己在南周一定会受到重视，齐柏年有这个自信。 尽管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成为南周一郡之首，但南周和大靖面和心不和，有郡守这样的大官投靠，南周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假以时日，齐柏年相信以他的能力，照样能在南周混得风生水起，涅槃重生。 “驾！” 齐柏年越想越有希望，奋力的抽打着马鞭。 江城本来就是滨海城市，从东城门出来离海很近，只是地理结构的原因，东城门是往内凹一些的，还需要走一段陆路。 如果只是为了图离海近，齐柏年直接让海寇来码头接应他更快，但他知道赵澄和袁韵已经封了城，就不可能让不明船只靠近码头，才选择了出城奔袭。 夜很黑，但齐柏年已经看见了海寇船的轮廓。 希望就在前方。 三个一流高手的剑阵自然挡不住赵五，赵五发起狂来，十个一流高手也未必拦得住他。 本来怀着为赵澄招揽人的心思，赵五手下还留有余地，但他很讨厌这种纠缠。 两断刀讲究的就是一刀两断，毫不拖泥带水。 他心中起了杀意，只需三刀，这三个一流高手和之前的同伴一样，身首异处。 再看那些狂热的百姓，已有一半都朝齐柏年的方向跑去。 而赵演和乾浪那边，乾浪虽然没往齐柏年的位置跑，但也是跑向海边，他相信只要让他下了水，赵演就会和衡文昊一样对他无能为力。 他也的确奔袭到了海边，将右脚迈进海里。 顿时一股幸福的感觉涌遍全身。 啊…… 有水的感觉真好。 很润。 就当他身体前倾，要把身体全部扑进海水里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破风声。 赵演的长枪，从他的耳边飞过，插入他面前靖海的岩石缝中。 看着不停颤抖的枪尾，乾浪倒吸了口凉气。 他明白，是赵演饶了他一命。 如果赵演愿意，长枪将从他背后飞来，捅他一个透心凉。 赵演徐徐走来，道：“既然饶你不死了，就该有点觉悟，小爷我追的累。” 第326章 你们想要辉煌，那我就给你们辉煌 看到停泊在海边的大船，齐柏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连马都没下，直接驾驭着马跳上甲板。 紧随的一流高手和他一样，也策马登船。 齐柏年吧唧着嘴，发出一串奇怪的音符，像是在和船上的人对暗号。 不一会，几个打扮湿润的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齐柏年朝他们扫了一眼，疑问道：“就这么点人？” 其中一人回道：“驾船而已，又不是打架，人手够了。” 齐柏年屁股颠簸的厉害，实在是累了，下马道：“行吧，开船。” 身边的一流高手道：“他们都还没来。” 齐柏年朝陆地上望了一眼，道：“他们……还能来？” “大人，我建议再等一等，他们对您忠心耿耿，多一个人跟您走，就多一份力量。” 齐柏年思索了一下，道：“那就等一会吧。” 没有等多久，陆地上就有人影在往岸边奔来。 一流高手走到甲板前望去，喜道：“是他们！来了！” 齐柏年道：“快组织他们上船，速度快点！” “是！” 人群奔来的时候看上去很多，但陆陆续续上船其实也没多少人，连同船上的海寇加起来也只将近百来人。 齐柏年问道：“没有了吧？走吧！” 一流高手道：“乾浪他们还没来。” “他们没来我也很伤心，但……”齐柏年肯定地说道：“以他们的身手，是牵制对方的主力，他们来不了了。” 一流高手明白齐柏年的意思，也不再多说，朝海寇们看去。 “那就开船吧……” 海寇们这才就位，各司其职，不一会船便动了起来。 感受着甲板的震动，齐柏年舒了口气，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对那些赶上船的狂热百姓说道：“我能死里逃生，全靠你们呐！” “齐大人是圣人，自有神灵庇佑！” “邪不压正，齐大人是不可战胜的！！” “我们与齐大人生死与共！！！” “……” 齐柏年一开口，人群便激动起来。 齐柏年压压双手，道：“恋家的人，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土地吧，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要跟着我受累，恐怕回不了家了！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熬过这段日子，我会带你们走向辉煌！” “齐大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齐柏年提高声音，动情道：“对，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苗家不是我家人，他们只是依附在我身上的蛀虫！你们才是我家人，江城百姓才是我家人，尽管有很多家人受到别人蛊惑，但不要紧！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和家人团聚！” “团聚！团聚！！” “辉煌！辉煌！！” 人们热闹哄哄，竟盖过了大船破浪的声音，听得驾船的海寇们面面相觑，这些人的狂热，让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好怕被感染。 就在齐柏年搭乘海寇船向远海驶去的时候，大约二三十艘渔船正悄然朝海寇船靠近，船速不快，但密密麻麻的，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与间距。 渔船的前进方向，正是海寇船的路线。 赵澄、袁韵和徐鞍站在中间的渔船上，最前方的一艘渔船上站着阿桃和马聪，其余每艘渔船上都有八人，两人划船，六人手执弓箭，严阵以待。 “齐柏年！” 当海寇船逐渐接近渔船群的时候，阿桃举起手中的火把，用体内雄厚的暗劲喊道。 海寇船稍稍减速，齐柏年慌慌张张的出现在船头。 “什么人？！” 双方的距离不近，又有海风，两个普通人是无法正常交流的。但阿桃的声音是用暗劲催动的，能让齐柏年船上的人听到，而阿桃自身的听力也能听见齐柏年的喊话。 阿桃道：“我是长公主的侍女，长公主让我来问你，你是要畏罪潜逃吗？” “该死！” 齐柏年捶了下护栏，抱怨道：“海上也有他们的人。” 阿桃问道：“齐柏年，你是在骂长公主该死吗？” 齐柏年愣了一下，心想我只是独自吐槽而已，这你也听得到？ 听得到就算了，还直接往我身上扣帽子？ 还有王法吗？？ 一流高手朝阿桃周围扫了一眼，轻声道：“就她一艘船亮了火把，海面太黑看不清，但我估计长公主既然敢在海上拦截你，他们的人肯定不少。” “不少不少，我当然知道不少！但能怎么办？”齐柏年怒道：“都跑到这里了，难道停下来束手就擒？” 说着，齐柏年也不再等属下的意见，像疯了一般高喝道：“我就骂长公主怎么了？她不在燕川城好好呆着，非要来江城凑热闹，她多管闲事，她就是该死！马铁舟是大靖忠臣、功臣，难道我不是吗？这些年江城要是没有我的治理，经济能发展的这么好吗？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吗？” “什么抓贪官，什么为老百姓做主，全都是扯淡！她袁韵就是为了她夫君，因为我不让赵澄卖酒，她才故意要对付我！” “明明都是自私的人，却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我不服！！” “我告诉你，我齐柏年没有错，从来就没有错！！！” 齐柏年又在护栏上一拍，吼道：“让开！大靖容不下我，那我就走！！” 阿桃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阴冷，道：“长公主愿意给你最后的机会，现在停船，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或许你依然会死，但这船上的百姓还有得救。” “哈哈哈哈哈！！！”齐柏年突然狂笑起来，道：“这船上都是我的家人，他们与我生死与共！” 闻言，顿时有人附和道：“对！我们和齐大人生死与共！” “我们要跟着齐大人走向辉煌！” “辉煌！辉煌！！” 齐柏年朝身边的一流高手看了一眼，厉声道：“加速！把他们撞开！” 阿桃摇了摇头，将火把举得更高了一些，道：“齐柏年拒捕，杀！” 轰轰轰—— 阿桃周围，几乎同时亮起若干火把，顿时把齐柏年的眼睛照亮。 然后齐柏年看见，那些渔船上的弓箭手都已搭弓上弦，一个个箭头都在燃烧。 “火箭！”齐柏年惊呼出声。 嗖嗖嗖—— 下一刻，齐柏年本能的抬起头，看着数百支火箭飞向夜空，然后朝他落了下来。 宛如一阵火雨。 齐柏年的瞳孔被火光照亮，但眼神却霎那间失去光泽，整个人木然的呆在原地。 看着第一轮火箭已落在船上，将船燃烧起来，阿桃又下令射出第二轮火箭。 她傲然的看着已经变成大火球的海寇船，听着船上撕心裂肺的嚎叫，道：“你们想要辉煌，那我就给你们辉煌。” “都火化了吧。” 第327章 殿下，你听岔了！ “啊！好痛……” 三轮火箭过后，阿桃不再下令放箭，燃烧起来的海寇船已渐渐下沉，如果不是水性特好又赶在第一时间跳船，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啊！齐大人你不能死……” 在第一轮火箭落下的时候，齐柏年就已中箭倒地，他人在船头最为显眼，船上的人都能看得见他。 “啊！齐大人你不会死的，你还要带着我们……” 齐柏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还在剧烈燃烧，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啊！齐大人……” 不远处的海域，几个脑袋从海面上伸出来，一脸愕然的望着已下沉的大船。 “还好老子跳得快，不然就和这群神经病一样被烧死了！” “后面这群人上船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个像是着魔了似的，不过也多亏他们这样反常，我才留了个心眼，给兄弟们提了醒。” “兄弟们都跳船了吗？” “都跳了。” “那行，回去交差吧。齐柏年没救下来，但我们赔了一艘船，算是两清了。” 海寇朝陆地的方向望了一眼，道：“齐柏年这一死，江城会来新的人，从此江扬郡的格局要发生变化了。” “走吧，我们也要提前做准备了！” 载着赵澄的渔船向前滑行，来到阿桃旁边。 阿桃向赵澄和袁韵点了点头，道：“齐柏年已死。” 赵澄问道：“能确定吗？” 阿桃认真的说道：“火势太大，我无法从高处往下看，但船下沉的时候从中间断裂，我看得到船头齐柏年的尸体。” 赵澄点点头，看向袁韵，道：“今晚动静大，天亮后瞒不住的，齐柏年屠戮平民的调查结果能尽快出来吗？” “出结果没那么快的。” 袁韵紧了紧大氅的领口，自信的说道：“但有我在江城，这事情便没那么难办。我已当着江城百姓的面承下了这件事，那齐柏年畏罪潜逃，拒捕被杀，这便是咎由自取。谁还能怪我，说我处置不当不成？调查进度我会催，我还会让皇帝马上派个新的郡守过来稳定局势。” 赵澄心想也是，袁韵已明着接下了此事，那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就算有人想借此闹事，怕是也底气不够。 赵澄笑道：“有娘子在，此事定矣！” 袁韵道：“是你判断准确，才导致齐柏年输得这般彻底。” 夫妻俩商业互捧之时，一艘渔船朝海寇船沉没的地方划去。 苗韶华伫立在船上，呆呆的身影，宛如一块望夫石。 渔船停下后，苗韶华才缓缓地蹲下，把手伸进海中托起一勺水，然后将脸埋进膝盖，身体颤抖着抽泣起来。 袁韵感叹道：“夫妻一场，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赵澄不以为然，撇嘴道：“我觉得苗韶华哭的伤心，是因为没捉到活的齐柏年，没问出齐柏年的钱藏在哪。” 袁韵：“……” “你是魔鬼。”袁韵白了赵澄一眼。 赵澄和袁韵等人下船后，大队人马早已在岸边等候。 “大哥！大嫂！” 赵演洋洋得意的走过来，身子一侧，露出身后的人，道：“我任务完成！” 赵澄惊讶的看了一眼乾浪，道：“赵五，你和老三一起抓的？” 赵五摇头道：“我没插手。” 赵演将长枪一跺，气愤道：“大哥，你别瞧不起人啊，对付这小子我还不需要别人帮忙！” 说着，赵演长枪一扫，气劲击打在乾浪的膝盖窝上。 “跪下！” 乾浪双膝跪下，心里已是没了一丁点脾气。 作为齐柏年手下第一高手，他原以为赵澄这边最厉害的就是衡文昊，而他倚靠水上功夫将衡文昊压制住了，这让他信心倍增，自信爆棚。 所以他觉得，哪怕最终齐柏年输了，他也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但自从和赵演交手后，乾浪突然意识到，相比于和赵演的战斗，衡文昊算是很温柔的了！ 而且不光是赵演，还有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四个一流高手都被他砍了脑袋，可见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似乎赵澄这边的高手，要对付他都是轻轻松松。 自信迅速被瓦解，乾浪耷拉个脑袋，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看到乾浪的表情，赵澄便知道赵演没有说谎，不由感到十分惊讶，用异样的眼神朝赵演看去。 这小子这么厉害了么？ 衡文昊打乾浪尚且吃力，可看这小子的意思，跟打着玩似的？？ 袁韵倒是不惊讶，走到乾浪面前，道：“齐柏年已经死了。” 乾浪依然一副死鱼模样，显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言不发。 袁韵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乾浪顿时愣住了，这才抬起头，反问道：“你们不杀我吗？” 袁韵没回答乾浪，而是朝赵澄看去。 赵澄明白，这种需要忽悠……话术的时候还是让他来。 赵澄也走到乾浪面前，道：“齐柏年畏罪潜逃，属于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他的种种罪行。他伪装多年，蒙骗百姓，也同样欺骗了你们这些对他忠心追随的人。但不得不说，齐柏年很会蛊惑人心，能让人对他信任，甚至产生信仰，这是一种洗脑的行为。” “所以此事我们只诛首恶。” 赵澄在乾浪面前蹲下，微笑道：“你也是被他洗脑的人，我们为何要杀你呢？” 乾浪看看赵澄，又看看袁韵，问道：“那你们想要我怎样？” 袁韵这才接话道：“本宫相信你练就一身本领，是为了报效朝廷，只是没想到会跟错了人。现在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 乾浪顿时明白过来，但却疑虑道：“忠臣不事二主，齐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然他现在死了，但我……” “放肆！”袁韵突然变脸，厉声道：“大靖只有一个皇帝，何来二主？！” “乾浪，本宫给你活命的机会，是见你一身武艺，且水上功夫了得。若是以后给你委以重任，你将是清缴海寇的重要人物。” “你难道不想倚靠自己的长处建功立业吗？” “堂堂男儿，不思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却迂腐的想着主善仆忠的那一套，简直太令本宫失望了！” “想死，那你就去死吧！” “来人……” 乾浪立马抓住袁韵的脚，大喊道：“殿下，你听岔了！我没说我想死啊！！” 第328章 你不是说过，你爹不会造反吗？ “殿下，岔了！” “岔了啊！” 乾浪语速飞快的说道：“我的意思是，齐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现在死了，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过。但个人情感和国家大事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只要朝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别说让我去杀海寇，就是派我去海寇中当谍子都行！” “咳……”袁韵忍不住咳了一声，和赵澄默契的对视一眼。 好家伙。 齐柏年身边也不全是狂热的信徒。 还是有明白人的。 袁韵正色道：“你想明白了就好，为本宫效力，为驸马效力，就是为朝廷效力。” “是！乾浪愿为殿下和驸马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 见乾浪畏畏缩缩，赵演朝他屁股踹了一脚，喝道：“我大嫂让你起来！以后就自己人了，矫情个啥！” 乾浪本就不是扭捏之人，只是被打怕了，赶紧起来，对赵演抱拳道：“右相府三爷年纪轻轻就武艺了得，我是真心佩服。” 赵演疑问道：“我武艺很好吗？我不知道，我真刀真枪打得少。” 乾浪被噎了一下，心想我好歹也是堂堂绝顶高手，被你个小屁孩像赶鸡儿似的赶到海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你和我说一句我武艺很好吗？ 真气人！ 袁韵道：“乾浪，齐柏年打算跑到哪里去？” 见袁韵问话，乾浪立马摆正姿态，郑重的回答道：“齐大人……齐柏年打算叛国前往南周。” 赵澄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他和南周的联络人是谁？”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乾浪看了一眼赵澄的脸色，赶紧说道：“属下真不知情！齐柏年只是说他去了南周，一定会得到南周朝廷的重用，至于其他的事，一概没说！” “他的钱你知道藏在哪里的吗？” “啥？” 乾浪被问懵了，咋话风转变的这么快呢？ “这属下就更不知情了！” “元飞。” “在。” 赵澄吩咐道：“你和乾浪好好配合一下，让乾浪把齐柏年的习性都告诉你，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齐柏年在江扬郡执政多年，暗藏的钱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是！” 看向还在发愣的乾浪，赵澄道：“乾浪，这就是你洗心革面之后，为朝廷做的第一件大事。” 一听是为朝廷做事，乾浪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坚定地说道：“属下定不负殿下和驸马所托！！！” 说完，赵澄又默契的和袁韵对视一眼。 “我们回去，赵五你留下来善后，所有驻军在外安营，不得入城！” “是！” 回城的路上，赵澄和袁韵同乘一骑，将袁韵搂在怀里。 “阿韵，你说要让皇帝马上调一个新的郡守过来，你打算让谁来？”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袁韵笑了一下，道：“说吧，你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这不好吧……”赵澄坦诚的说道：“一郡之首乃是封疆大吏，岂能由我做主？” “你只是给建议，做主的是皇帝。再说，我问我驸马的意见，这没什么问题。” “可在这种关键位置上，要是用我的人……” “你不是说过，你爹不会造反吗？”袁韵声音尖尖的说道。 赵澄赶紧捂住袁韵的嘴，惊道：“我的好娘子，慎言啊慎言！我爹当然不会造反，我推荐的人选，当然只是为了我的生意。不过，他肯定首先要是个有能力为政一方的好官。” “看你那苟样！” “我可是大靖的好良民啊，全家都是！” 袁韵背着赵澄白了一眼，道：“说吧，你的人选是谁？” 赵澄道：“东都刑部尚书，邓富贵。” 袁韵突然笑了一下。 “娘子为何发笑？” “这事若成，燕川城就真成百官口中的福地了。到那时候，再有官员被派去燕川，怕就不是养老，而是等着高升。” 袁韵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赵澄，道：“阿澄，燕川城的气运在改变，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两人已快夫妻半年，赵澄对袁韵已经很了解了，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是答应了，立马紧紧地抱了袁韵一下，道：“谢娘子成全。” “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关系，邓富贵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袁韵凝神道：“他从地方小官做到京官，期间还在诏狱待过，经验丰富，是大靖少有的实干派。被调往燕川后，在东都的官员中算是比较活跃的。年纪合适，也有能力，关键是……” “因为主斩薛非壬和陆通的事彻底得罪了陆源，他来江城后，必然会不懈余力的帮你对付陆家。”袁韵一语道破。 赵澄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子，我也没想瞒着娘子，确实有此等考虑。邓富贵来江城后，就算不主动出手，陆源也坐不住。” “你啊……”袁韵感叹道：“太会借力打力了。这邓富贵来江城帮你，还得对你感激涕零。” “还得多跟娘子学习。” “我可教不出你这么损的徒弟。你给邓富贵写信，让他来吧。” “不等长绥的任命了？” “齐柏年在江城的影响太大，郡守府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他的嫡系，百姓们的情绪也得控制。这种非常时刻，需要人来快速稳定局势，等长绥的任命，太慢。” 袁韵肯定地说道：“你让他来就行了，我回去后就给皇帝写信，有我陪着邓富贵，没人敢说什么。” 赵澄把手绕过去，摸了下袁韵的肚子，道：“可你的身体……” “等正式任命一到，我就回燕川去养胎。” “阿韵……”赵澄将嘴凑到袁韵耳边，柔声道：“真是辛苦你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袁韵反握住赵澄的手，道：“甜言蜜语就不用多说了，你生意做得越大越赚钱，就越要多想着大靖。如果你真能成为巨商，对弟弟也是一大助力。” 赵澄道：“放心，那是我亲小舅子，我对他不会小气的！”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城门口。 袁韵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已出现了鱼肚白。 “天快亮了，进城吧。” 第329章 百人死士，让子弹飞一会儿 齐柏年的死果真在江城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之前有苗韶华对他指控的三宗罪，但哪怕是那些已经开始怀疑他的人，仍旧抱着一线希望，等待着朝廷的调查结果。 毕竟这是他们养大的孩子。 结果现在他死了，原因还是畏罪潜逃，并要出海叛逃去南周，结果因拒捕被烧死在海上。 这就不得不让人产生诸多联想了。 齐柏年是真的叛逃？ 还是……卷入了某件权力之争？？ 当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后，无数百姓争先聚集到郡守府大门前，连许多商家也停止经营跑来，要郡守府给出齐柏年屠戮平民的调查结果。 如果证据确凿，他们就真的相信齐柏年是死于叛国。 如果含糊其辞，那就是皇帝昏聩，朝廷无能，他们要自发的给齐柏年在第三码头修建圣人雕像。 这圣人雕像如果立起来，那就是啪啪打苗家的脸，啪啪打赵澄和袁韵的脸，啪啪打大靖皇帝的脸。 关键时刻，袁韵出来稳定局势，承诺七日之内必然会给出调查结果，并且会在城中张榜公示，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袁韵的态度也很强硬，就一句话。 朝廷的调查结果，经得住审阅！ 见袁韵底气十足，百姓们的情绪这才平复，聚集在郡守府外的人群逐渐少了些。 江城距离燕川城的距离也不是很远，赵澄让人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去给邓富贵送信，让邓富贵不要拖延，轻装简行快马加鞭的赶来。 调查结果出来后，袁韵倚靠帝国长公主的身份能稳住江城百姓，但郡守府内部的一些事情，就需要邓富贵这个郡城新任一把手来处理了。 为防止齐柏年的嫡系生乱，赵澄命元飞密切的注意着那几个手中有权力的郡守府官员。 江扬郡郡丞，曾澎。 江扬郡郡尉，尚东阳。 江扬郡主簿，刘颖。 这三人是赵澄的重点盯防对象。 “这两日，他们三人怎样？”元飞汇报情况后，赵澄问道。 元飞道：“并无异常，平常干嘛这两日依然干嘛。他们私底下喝酒的时候会抱怨齐柏年的遭遇，甚至破口大骂主子和少夫人暴虐残忍，但明面上还是踏踏实实的帮助少夫人稳定百姓的情绪。” 赵澄有些不相信，道：“这三人本就手握大权，齐柏年一死，郡守府的权力便分摊到他们手中，越发加重了他们的权柄，难道谁都没有想法？” “就不说为了齐柏年报仇，难道没有谁想填补郡守这个位置？” “看不出任何痕迹。”元飞肯定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查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赵澄喝了口茶。 元飞道：“郡丞曾澎和郡尉尚东阳与那齐柏年的交情非常深厚，虽没结拜，但算得上是手足情深。主簿刘颖更是齐柏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年纪虽然和齐柏年差不多，但对齐柏年有师生之谊。” 赵澄放下茶杯，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元飞赶紧道：“我查到，齐柏年的亲兵就是尚东阳一手训练出来的。除此之外，尚东阳自己也训练了一批人，这批人有一百人，是一支……百人死士。” 闻言，赵澄这才感兴趣起来，坐直身体道：“百人死士？那为何齐柏年叛逃时没用上？” 元飞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此时袁韵正在房间里休息，赵澄身边只有赵五和黄华。 黄华插话道：“齐柏年在第三码头要对苗家动手时，亲兵在长公主的呵斥下退却了。我想……齐柏年会不会是因为亲兵的反应，对尚东阳不信任了，加上叛逃时走的匆忙，就没有拉他们一起。” “这个推论站得住脚，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赵澄起身道：“小飞，你的意思是，尚东阳有可能作乱？” 元飞点头道：“这三人中，尚东阳最为年轻，三十来岁就当上了郡尉，和齐柏年有极大的关系。而他本身就是一员虎将，性格暴躁，手下又有这么一支百人死士，要是真有心作乱的话，我们不得不防。” 赵澄道：“这的确是个重要的发现。小飞，这几日你就只盯着尚东阳，切不可被他发现。” “是！那曾澎他们……” “红袖楼的姑娘们还没走，我让她们暗中盯着。” “她们行吗？” 赵澄笑道：“她们的轻功自然是不如你，但你可不要小瞧了她们。我在燕川城获取情报，靠的就是她们的眼睛和耳朵。” 元飞有些惊讶。 “等你跟我回燕川了，我带你认识一下郑妈妈，你会更加惊讶的。” 在等待朝廷调查结果的这几日，赵澄已与苗遂父女商议好合作的细则。包括仙酒，等新的郡守大人一到，禁酒令解除，苗家也将成为江城第一个开始卖仙酒的大家族。 苗家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涂家和陆家，三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涂陆两家暗地里对苗家的掣肘已经开始。 虽然齐柏年倒了，但涂陆两家依然坚挺，江城所有商家都不敢违逆他们，苗家算是孤军奋战。 江城所有商家都与苗家解除了合作关系，并在涂陆两家的领导下对苗家进行经济制裁。 赵澄和袁韵坐在首位，看着苗遂哭丧着脸，身边的苗韶华的脸色也很难看，苗韶华身后还跟着少年。 看这少年的长相，赵澄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苗遂叹道：“涂陆两家这次是下死手了，我们苗家的渠道断了，现在是举步维艰啊！” 赵澄不急不慢的说道：“苗家主别着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苗遂有些懵，疑问道：“啥意思？” 赵澄道：“路要一步步走，事情要一件件解决，长公主已收到消息，明天朝廷的调查结果就要送到江城来了。等齐柏年的事了结，我们再对付涂陆两家。” 苗韶华插话道：“调查结果明天真能到吗？” 袁韵点点头，道：“放心。” 苗韶华却更焦虑了，立马在袁韵面前跪下。 袁韵疑问道：“你这是干嘛？” 苗韶华把身后的少年拉过来，拉着他一起跪下，磕头道：“调查结果下来后，朝廷就要给齐柏年定罪了。齐柏年他……罪该万死！但，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是我们唯一的儿子，齐如松。” “求殿下饶他一命吧！” 第330章 三个人打球容易出岔子 赵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嘴角微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少年长的和齐柏年太像了。 像的……让他心里有些膈应。 袁韵也打量了齐如松一会，说道：“齐柏年的罪名，诛族是跑不掉的。但苗家有功，能免于一难，齐柏年是孤儿，又没有其它亲人，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如果连这孩子也免了，诛族对齐柏年就没有意义。” 闻言，苗韶华大惊失色，猛地给袁韵磕头，道：“我苗家必将对殿下和驸马肝脑涂地，求你们帮帮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说着，苗韶华按着儿子的后脑勺给袁韵磕头。 齐如松头被按下去之时，面露不喜。 苗韶华又跪着爬向苗遂，喊道：“爹！你帮松儿求求情啊爹！！” 苗遂有些为难，想了一下，终究是对赵澄拱手道：“小相爷，您看……” 赵澄挥手止住苗遂，看向齐如松，说道：“你今年多少岁？” 齐如松声音悦耳，口齿清晰，回答道：“十五岁。” “和我家老四同岁。”赵澄又问道：“我问你，你认为你爹有错吗？” 齐如松身体颤抖起来，像是在做着斗争，良久后才道：“有错！” “你可能会因他而死，你恨他吗？” “不恨！” “为何？” “因为他是我爹！” “那如果有一日，某个能替你爹报仇的机会出现了，你会报仇吗？” 齐如松疑问道：“报仇？我找谁报仇？” “比如我。”赵澄看向袁韵：“比如长公主。” 齐如松立即拜倒，道：“我爹的死是自己造成的，与他人无关！” 见状，一旁的苗韶华松了口气。 赵澄轻声道：“娘子，你看这？” 袁韵道：“你做主。” 赵澄想了一下，道：“苗韶华，要救你儿子可以，但需要操作一下。” 苗韶华顿时激动起来，立马说道：“全凭小相爷做主！” “让他改姓吧，从此姓苗，和齐家再无关系，以后只是你苗家人。” 闻言，齐如松身体震了一下。 苗韶华却大喜过望，笑道：“我替我儿苗如松，谢过小相爷和长公主的大恩！！” 见状，已‘原地改名’的苗如松也拜了下去。 “谢小相爷和长公主的救命之恩！” 赵澄道：“他年纪还小，好好栽培一下，以后能帮你和苗家主做事。” “是！” 夜里，赵澄按捺不住，想要和袁韵探讨一下打球的技法问题，被袁韵严词拒绝。 袁韵的理由很科学，说孩子在肚子里越来越大了，三个人打球容易出岔子。 无奈之下，赵澄只得一个人练起了手速。 袁韵平躺在床上，抚摸着肚子，道：“那孩子的眼神和反应我都看到了，你也能看得到，为何还要饶了他？” “我明白，苗如松心中有恨，现在没有能力，只能隐忍。等他长大后，若是还没释然，有可能会出乱子。但……他现在不是我们的对手，等他长大，就更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赵澄成竹在胸的说道：“未来我们可能不需要苗家，但现在需要，何必因为一个孩子失去苗家这个助力呢？” “苗遂很明显不喜欢这个孩子，杀了他，得罪的只是苗韶华，不会是苗家。”袁韵心如明镜似的，道：“你就是心软，纯粹的想放人。” 赵澄也把手放在袁韵肚皮上，道：“那孩子还小，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为孩子积点德吧。” 袁韵不屑的一笑，阴冷的说道：“我和弟弟被欺负的那些年，也都是孩子。” 赵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道：“阿韵，我知道你的过去，清楚你的行事风格。你比我心狠，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要斩草除根。但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有这个自信。他如果十八岁了，我不会绕过他，但一个半大的孩子，我要杀他，只会显得我赵澄胆怯了。” “长礼，你说爹做的对不对？”赵澄将嘴凑到袁韵肚皮上。 袁韵笑了起来，道：“赵长礼是男孩的名字，你就确定是个儿子？” 赵澄道：“我感觉是。” 袁韵问道：“喜欢儿子？” “不。”赵澄诚挚的说道：“我更喜欢女儿。但……我已经有春琴和采娥两个妾室了，你这第一胎必须是儿子，我们这个家才会更团结。” 袁韵白了赵澄一眼，道：“鸣画先生给我看过了。” “她怎么说？？”赵澄急切起来。 “不告诉你。”袁韵盖上被子，道：“睡觉。” “嘿！不玩球就算了，还给我卖这么大个关子，还让不让我睡觉啊？！”赵澄急了。 “就不说！” “说不说？！”赵澄开始挠痒痒。 “不说不说！！” “不说就起来打球！！” “不……” “啊！” “好了好了，告诉你……” …… 翌日。 朝廷的调查结果如期送达，在袁韵的要求下，两个当事人严朝和周威甚至也被押解而来，就在江城斩首示众。 以保全他们家人性命为条件，严朝和周威放弃了抵抗，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两人曾经都在江城为官，许多百姓对他们眼熟，对他们的身份没有质疑。 文件证据加上他们二人的口供，江城百姓这才接受了现实。 二人斩首示众那天，法场里外人山人海，当他们人头落地后，整个法场竟响起了漫天的哭声。 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百姓为何而哭？ 严朝和周威与他们非亲非故，还屠戮了平民，百姓们怎会为他们而哭？ 百姓当然不是为他二人哭泣，而是哭自己。 哭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那口饭！ 哭自己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哭自己把一个禽兽奉为神灵！！！ 你最引以为傲的人，你最信任并当做倚靠的人，你甚至把他当成家人的人，却是伤害你最深的那个人！！！ 江城，江扬郡都城，靖国东部经济重镇，这一日被哭声所笼罩。 有人在法场放声大哭，有人躲在家里偷偷痛哭。 几十年前，江城被南周大军围困时，全城百姓将要沦为俘虏时，马铁舟以一己之力让全城皆兵时，这座城没有哭。 今日，江城哭了。 哭的天地动容。 宛如国殇！ 第331章 我知道你是我爹的舔狗 数日后，邓富贵到了。 在邓富贵抵达郡守府的时候，袁韵才宣布了他接任江扬郡郡守的消息。 虽然长绥的正式任命文书还没下来，但长公主之言便代表着朝廷，君无戏言。 新官上任三把火，邓富贵也不例外，从里到外展开雷霆手段。 齐柏年屠戮平民的事已了结，邓富贵便抓住齐柏年叛国一事，纠察江城大小官员，调查事先知情者和与齐柏年暗通款曲者。 苗韶华对齐柏年指控的第一宗罪便是齐柏年勾结涂陆两家侵吞百姓私产，邓富贵下令严查涂陆两家的生意，尽管这不利于他在江城站稳脚跟，但这个举动深得民心。 另外，邓富贵加强东部沿海的布控，并出海五十里清缴海寇。这项指令也算是江扬郡新任郡守的惯例了。清缴海寇，一直都是江扬郡最为常规的任务。 除了这三把火之外，邓富贵还烧了第四把火。 肃清江城的南周暗谍！ 邓富贵的理由很简单，齐柏年一出事就往南周跑，那肯定是事先与南周有所联系。 岂能让南周谍子继续留在江城，成为我大靖贪官污吏的后路？ 但赵澄却觉得，邓富贵此举，怕是因为他这个南谍煞星在这里的缘故吧？ 想借我南谍煞星的气运除掉南周谍子。 邓富贵你好算计！ 邓富贵来了数十日，赵澄都没有和他见过面，在朝廷任命书下来之前，都是袁韵去帮邓富贵撑场面。 直到朝廷的任命书下达，赵澄才偷偷的约见邓富贵。 酒楼的包厢内就只有赵澄和赵演赵五三人，邓富贵和柴薪进来后，竟毫不避讳的给赵澄跪下。 “邓富贵跪谢小相爷提携之恩！！” 赵澄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邓富贵扶起来，喝道：“邓大人你别害我，这要让人瞧见，我还活不活了？” 邓富贵乐呵呵的笑起来，鼻梁上那颗黑痣上的毛颤动着，道：“我有分寸的，这不是见长公主不在，才敢如此嘛！” “柴薪跪谢小相爷提携……” 柴薪刚要跪下，赵澄一脚踹了过去，吼道：“别跟着这老东西学！” 柴薪也没躲，心甘情愿的受赵澄这一脚，然后重重的抱拳行礼。 赵澄受得起，点了下头。 柴薪不是邓富贵带来的，也是赵澄让袁韵安排的。 现在燕川城的太守已是李岱，柴薪继续在燕川城担任巡检已经意义不大，而邓富贵过来面临的全是齐柏年的嫡系，能有柴薪这个自己人跟着，对邓富贵的帮助会大一些。 所以在柴薪心中，对赵澄的感激之情和邓富贵是一样的。 赵澄拍拍邓富贵的肩，笑道：“燕川城那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的，这也算是我兑现诺言。” 邓富贵感动道：“这也太大了……” 赵澄肯定道：“你握得住。” 邓富贵再次跪下，道：“下官将永远以小相爷马首是瞻，以右相马首是瞻！” “放屁！你是大靖官员，要为国尽忠！”邓富贵终于忍无可忍，也给了邓富贵一脚，道：“再跪，这饭我就不吃了！” “是是是……” 邓富贵赶紧起身，瞥了一眼伫立在侧的赵演，惊道：“三爷也在啊！” 赵演对邓富贵抱拳。 “什么三爷，年纪轻轻的，顶多叫他三公子就行了！”赵澄率先坐下。 邓富贵笑道：“这里又没外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右相他老人家是我一生学习的榜样……” “我知道你是我爹的舔狗，但你是长辈，对待我们这些小辈不必如此。” 说是这样说，但赵澄却是训话的语气，道：“你现在已经是一郡之首了，不再是被闲置养老的尚书，该有的气度必须得有。” “下官谨记小相爷教诲！” “行了，说正事吧。”赵澄朝赵演看去，道：“老三，给两位大人倒酒。” “是！”赵演厉声应道。 邓富贵倒还好，柴薪拘谨起来，道：“三爷……三公子坐下来一块吃吧？” 赵澄道：“老三此次随我来，是我的随从。” 闻言，柴薪不敢再多言，明白赵澄是在培养自己的弟弟。 赵演给三人倒好酒后，赵澄起了一杯，道：“邓大人，其它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就两件事要告知你。” “小相爷请讲。”邓富贵认真的听起来。 赵澄用手指点点桌面，赵演又继续给三人倒酒。 赵澄道：“你郡守府的三把手，郡尉尚东阳，私养了一支百人死士，这事你可知道？” 邓富贵一脸惊讶，摇头道：“并不知情。” 柴薪神色警惕起来，杀意毕露，道：“小相爷是担心他们对大人不利？” 赵澄点头道：“一开始我以为这百人死士会冲着我来，但都这么久了，尚东阳那边还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尚东阳不想再和齐柏年有牵连，踏踏实实的继续当他的郡尉。” “另一种，那就是尚东阳没把握对我下手，那就只能把目标换成别人。” 赵澄抬眼看向邓富贵，冷言道：“邓大人一到江城便使出雷霆手段，对内肃清的力度太大，难免会让尚东阳紧张起来。他与曾澎和刘颖等人都是齐柏年的心腹，他们若是联起手来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你会很麻烦。” 邓富贵沉思一阵，道：“小相爷的提醒我记下了。柴薪，有把握吗？” 柴薪认真思索了一下，道：“此事属下不敢把话说满！” 邓富贵瞪了柴薪一眼，骂道：“让小相爷见笑！” 赵澄摇摇头，道：“柴大人的顾虑是对的，这毕竟不是燕川城，而你们来到江城的时间还太短。连尚东阳的百人死士你们都查不到，又怎能确保真的能万无一失呢？”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要劳烦邓大人倾力相助的，当做回报，我会为你们提供情报和武力支持。” 赵澄朝赵演和赵五扫了一眼，道：“若真的事发，老三和赵五会帮你们。” “这这这……劳烦三公子和赵五兄弟出马，太感谢了！”邓富贵赶紧举杯，笑道：“下官敬小相爷一个！” 饮下后，邓富贵赶紧问道：“小相爷要我办的事，是涂家和陆家吧？” 第332章 这才符合齐柏年的身份嘛！ “齐柏年还在的时候，还有他作为我与涂陆两家之间的缓和，现在他倒下了，这种缓和便也消失了。从涂陆两家对待苗家的动作来看，他们并没有因为齐柏年的死而让步。” 赵澄郑重的说道：“邓大人，我与涂陆两家已无合作的可能，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邓富贵道：“陆源此人骄纵跋扈，鱼肉百姓，就算小相爷不吩咐，我也是要对付他的。” 赵澄提醒道：“涂家和陆家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 邓富贵点了下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小相爷放心，往后从郡守府出去的政令，都将是不利于涂陆两家的。” 赵澄拱了拱手，道：“有劳邓大人了。” 邓富贵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明着针对他们，也不怕和他们撕破脸。但就算如此，要真正把他们整倒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小相爷如果急着打开江城市场，你可能还得想想办法。” “这个我清楚。” 赵澄点头道：“邓大人做好你那边的事就行了。” 邓富贵立即举杯，道：“下官能在这个年纪复出施展抱负，全赖小相爷的提携，凡是小相爷的事，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 清晨。 江城，北城门。 赵澄牵着袁韵从马车里走出来，回头对袁韵说道：“早上风大，娘子就不要下马车了，回家吧。” 袁韵点点头，捂着肚子道：“你要早些回来，看着长礼出生。” 赵澄道：“你再想个女孩的名字，如果是个女儿，就让你来取名。” “你不是坚信是个儿子吗？” “提前备一个总没毛病。” 赵澄笑道：“这次是男孩，我们以后也要生女孩的。” “我可不想当母猪。”袁韵撇了下嘴。 赵澄过去将袁韵抱住，柔声道：“辛苦娘子了。等办好江扬郡和云荆郡的事，我立马就回去。” 袁韵道：“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在云荆城了，想着离南周近，又生出要去南周的想法。” “那我可不敢！” 赵澄立即说道：“别忘了我是南谍煞星，南周人恨我恨得牙痒痒，我才不会去自投罗网。” 袁韵点点头，道：“衡文昊还是跟着你，乾浪也留在你身边，阿桃随我回去就行了。” “我需要人，就不推脱了。” “走了。” 说着，袁韵钻进马车，拉下车帘。 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起来，赵澄驻足在原地，目送着妻子离去。 离袁韵生育没几个月了，赵澄预感到自己赶不回去，便想多看妻子几眼。 再次见面时，袁韵就不只是他的妻子了，还将是另一个人的母亲。 北城门外就是树林，鸟儿在清晨叫的很欢。 声音灵动、清脆。 仿佛在唱着歌给袁韵送行。 直到袁韵消失在树林的官道上，赵澄才转过身，朝元飞和乾浪看了一眼，道：“你们的事办的如何了？” 元飞道：“多亏了乾浪提供的信息，我们找到了被齐柏年藏匿起来的私产。” “有多少？”赵澄感到心跳加快起来。 “光是现银就有十几万两，还有一些古董和字画，折合算下来估摸着有两三百万。” “这才对嘛！”赵澄笑的合不拢嘴，拍了下巴掌，道：“这才符合齐柏年的身份嘛！！” 乾浪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赵澄摇摇头，道：“虽然已经不少了，但其实没我预想中的多。和苏万三比起来，啥也不是。这说明涂陆两家对齐柏年并不大方。” 说起苏万三，徐鞍来了兴趣，插话道：“当然不能和苏万三比了，咱大靖能北伐成功，苏万三可是出了力的！” 尽管已经大仇得报，元飞听到苏万三这个名字还是不太舒服，他疑问道：“苏万三的银子……” 赵澄摆摆手，道：“他是被朝廷抄的家，我可没占到便宜。” 徐鞍问道：“那这次……” “这次得占啊！”赵澄信誓旦旦的说道：“为了搞定这贪官，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 “皇帝那儿……” “是邓富贵抄的家，又不是我们。” 赵澄笑了一下，道：“我和长公主说好了，毕竟齐柏年是咱大靖的官，该给宫里交的我不会吝啬。长公主也理解我们，和涂陆两家斗也需要银子，往后去云荆郡也得花银子，我们把生意做大了，不也是为了给皇帝挣更多的银子吗？” “皇帝那边，长公主会帮我们应对的。” “老徐这件事你去弄吧，把齐柏年的银子和东西清点一半出来，给邓富贵送去。邓大人新官上任，就让他借花献佛给皇帝送上这份厚礼。” 徐鞍竖起大拇指，笑道：“我们开心，皇帝开心，邓大人也开心，简直一举三得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赵澄贼笑起来。 待赵澄和徐鞍乐呵了一阵后，元飞凑过来，道：“还有一事。” 赵澄立即想到了，问道：“是尚东阳有动作了？” 元飞点了点头。 …… 尚东阳的居所。 和同坐在屋子里的曾澎和刘颖比起来，尚东阳的年纪最小，四十岁未满。曾澎和刘颖的年纪偏大一些，都已四十出头。 两人一看就是文人，和满脸络腮胡的尚东阳不同。 “曾郡丞，刘主簿，短短数日江城就有数百名官吏被邓富贵拿下，光郡守府的官员就有三十来人。这样下去，迟早就要轮到我们了，你们二位还坐得住？” 曾澎沉着的说道：“尚郡尉，你要沉住气。以我们三人的身份，他要同时对我们下手，怕是没这个气魄，底气也不够。” 尚东阳摇摇头，道：“刚来的时候，他邓富贵或许没这个底气，但现在呢？他那几把火越烧越旺，连齐大人的家都被他抄了。现在，他摆明了在帮着苗家对付涂陆两家。连涂陆两家他都敢动，会不敢动我们？” “再说，他是个聪明人，根本没必要同时对我们下手。他要一个个的动手呢？我们谁挡得住？” “两位哥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的，说什么忍住为齐大人报仇的冲动，让涂陆两家去对付邓富贵，我们伺机补刀。” “可现在眼见邓富贵的位子越坐越稳了！” “动手吧！再不动手，我们恐怕连举刀的机会都要没了！” 第333章 百人死士是我藏得最深的秘密，没人知道！ 曾澎和刘颖都没吭声，全听尚东阳一个人在说。 见状，尚东阳不悦了，问道：“啥意思？你们还是不想动手？” 曾澎想了一下，道：“我只是认为胜算不大。” “现在有邓富贵在，你俩的确调不动人，但人手这边我来安排。”尚东阳笃定的说道：“我当年给齐大人训练完亲兵后，又给自己训练了一支百人死士小队，对付邓富贵，这百人死士足以！两位哥哥只需要在我动手的时候，帮我控制住郡守府的局势就行了。现在郡守府的大部分官吏还听你们的，若是再等个数月，你们的话怕就不好使了。” 曾澎和刘颖对视一眼。 一直未开口的刘颖说道：“邓富贵帮苗家对付涂陆两家，显然帮的不是苗家，而是小相爷。别忘了邓富贵是从燕川城来的，若他真和小相爷交情不浅，有小相爷帮忙，你的百人死士不够用。” “百人死士是我藏得最深的秘密，没人知道！” 尚东阳挥了下拳，沉声道：“只要我出其不意，能杀掉邓富贵就够了！” 曾澎问道：“杀了他之后呢？咱们不还是脱不了干系吗？” “你以为我要杀邓富贵全是为了自保？”尚东阳厉声道：“我要为齐大人出口气！要为那些被邓富贵下狱的兄弟们报仇！杀不了赵澄，那就让邓富贵来尝刀！” “杀掉他后，我们就去南周！这也是齐大人的意思，他是我们大哥，他没做成的事，我们来做！” 曾澎顿时脸色一变，喝道：“你疯了！我们都是靖人，叛国后会有什么好结果？” 尚东阳忽然冷笑起来，指着曾澎道：“曾澎，我就知道你是贪生怕死，舍不得这一身官职！还有你，刘颖！” “你俩醒醒吧！” “以我们仨和齐大人的交情，我们的位子是保不住的，邓富贵不会让我们好过！” 曾澎怒道：“你和大哥是手足兄弟，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冲动，害得我们白白枉死。大哥也肯定不希望我们死的没有价值！” “狗屁！这都是借口！”尚东阳看向刘颖，怒喝道：“刘颖，你忘了你是怎么当上主簿的吗？要是没有大哥，你啥也不是！” 刘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从没忘记过齐大人对我的知遇之恩。如果真要为齐大人出这口气，我不怕死。” “老刘！”曾澎高喝道：“你不要犯傻！” 尚东阳怒道：“曾澎，你要不想参与你就走，别影响老刘！” 曾澎没理会尚东阳，快步走到刘颖面前。 “老刘，齐大人给你机会，提携你，是看中你的才学与能力，让你能施展抱负。他叛国一事虽已坐实，但此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切不可自乱阵脚，毁了前程！” 曾澎继续劝说道：“齐大人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保全自己。你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你的家人吧？叛国是天大的事，若是失败，你老刘家就绝户了！” 尚东阳气得发抖，指着曾澎道：“你，你！你……” “东阳，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也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曾澎对尚东阳抱了下拳，快步离去。 曾澎刚走出几步，刘颖眼中射出坚定的光，像是做出了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对尚东阳抱拳道：“尚郡尉，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我……不能愧对家人！” 言毕，也抬脚离去。 “你们！”尚东阳高喝道：“你们两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就算没你们，我也能成功！！” 砰！ 尚东阳气得不行，暴走过去将桌子掀翻。 “尚郡尉何必发这么大火？” “谁？！”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尚东阳顿时警觉起来。 他快步走到门后，看到从屋顶上跃下来怪异的影子。 竟是连在一起的三个人！ 其中一人长的极高，比涂万虎还要高，显得很不正常。他左右肩膀上各坐着一个人，右边那个是个身体短小的侏儒，长相和高个子很像，五官都很怪异。 三人走进后，尚东阳才看清那坐在左肩上的那个人。 “陆老板！”尚东阳惊道。 陆源抬起手，那高个子弯腰把他放下来。 陆源微微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曾郡丞和刘主簿想下船了，那你说再多也是留不住他们的。” 尚东阳又朝这一高一矮两人好奇的看了一眼，才对陆源抱拳道：“陆老板有何指教？” “谈不上指教，只是有人想下船，那便有人想上船。” “陆老板要帮我？”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陆源眼中升出一股恨意，道：“邓富贵在燕川城杀我侄儿，当时我就对他说过，我期待他有朝一日能来江扬郡，我会好好的招待他。” “有陆老板相助，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尚东阳疑问道：“只是……陆老板能帮我什么？” “明日邓富贵会去西边的矿山视察，按照齐大人往日的视察流程，等他回城时已经天黑了。去矿山视察和出城清缴海寇不同，邓富贵不会带太多人，这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这个消息我也知道，如果只是提供消息给我，那不算帮忙。” 陆源朝身后一高一矮看去，道：“这两人是我收养的孤儿，高的叫陆长，矮的叫陆短，虽然有些残疾，但都是一流高手。” “更厉害的是，他们兄弟若是联手，实战能力能达到绝顶高手的水平。” 陆源嘴角一挑，道：“有他们混在你的百人死士队伍里，邓富贵逃无可逃。” 闻言，尚东阳眼睛一亮，再次朝一高一矮兄弟俩看去。 陆源微笑道：“我是给你送人来的，这算是帮忙吗？” 尚东阳顿时对陆源抱拳，正色道：“陆老板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此事必成！” 第334章 想动邓大人，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傍晚。 邓富贵和柴薪、曾澎领着三十个江城兵士从矿山回城，路程行至一半时天色便黑了。 弯月当空，夜风清冷。 众人经过一片碎石地时，两旁的岩石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柴薪举起手，示意左右去看。 左右两兵士举着火把绕到岩石后，什么都没看见，等他们转身回来的时候，火光却突然跳动了起来。 两兵士应声倒地。 “戒备！！”柴薪大喊一声，领着兵士将邓富贵护在中间。 不一会，百来个黑衣人从岩石后、从地下冲了过来，足足将邓富贵等人围了上层。 这些人个个黑衣夜行，手中握着细长的剑，眉眼间凝结着死亡的气息。 “什么人？知道你们拦住的人是谁吗？”柴薪明知故问的喝道。 “当然知道！” 一人走到正对着柴薪的死士当中，他一身甲胄，满脸胡须，道：“江扬郡现任郡守邓富贵邓大人！不过，马上就要变成前任了！” 柴薪怒道：“尚东阳，你大胆！！” 邓富贵却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尚郡尉要杀老夫，这是为何？老夫并没有得罪你。” 尚东阳气势汹汹的说道：“你没得罪我，是因为你现在还不敢！但郡守府那些被你下狱的兄弟呢？他们难道得罪过你？” 邓富贵道：“原来是心虚作怪，要先下手为强啊！” “我用不着和你说这些屁话，受死吧！”尚东阳向前打了个手势，高喝道：“杀！” 死士们手中的剑一紧，就欲动手。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从天而降，落在柴薪前面，激荡起一圈气流向外散去，离得近的死士们被纷纷震退。 灰尘散去，赵演单足立在抢杠上，双手抱胸。 “大靖郡尉，私养死士行刺郡守，好大的狗胆！” 与此同时，邓富贵身后也出现了一波人。 为首的是赵五、贺老三和于谨，后面是于谨带的护卫。 尚东阳是认识赵演和赵五的，虽然想过赵澄会插手，但没料到死士之事会暴露，他朝邓富贵身边的曾澎看去，怒道：“曾澎，是你这个叛徒！” 曾澎被说懵了，大惊失色，喝斥道：“尚东阳，休要胡言乱语！” 尚东阳道：“如果不是你告密，那你就过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不可理喻！”曾澎怒了，厉声道：“我不与乱臣贼子为伍！” 尚东阳冷笑一声，虽然情况和预期的有变，但他丝毫不惧，朝身边的一高一矮两兄弟看了一眼，然后往后退去。 “他们人少，杀！” 接收到尚东阳的号令，死士们没有停顿，以邓富贵为目标缩紧包围圈。他们训练有素，心如磐石，只有拦在邓富贵前面的才会吸引他们的注意，不会分心去和别人恋战。 见他们如此，赵演反而更有兴趣，果断拦在邓富贵和柴薪前面，长枪或抡或扫，将死士们一一逼退。 死士虽然无畏，但个人实力终究差赵演太多，一时之间无人能突破赵演的防线。 赵五和于谨等人也在邓富贵后面散开，从各个角度护卫邓富贵的安全。 这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死士群中飞出来，一左一右同时找赵演打去。 感受到皮肤上刺痛的凉意，赵演立即警觉起来，这是实力到达一定境界，身体对危险的警示。 一直未退的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抓紧枪杆向前推去，挡住陆长陆短两兄弟的合计。 看到兄弟俩怪异的长相和相差巨大身形，赵演舔了舔舌，战意更甚。 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具压力的刀威从赵演身后袭来，直接看向陆长的脖颈。 陆长面无表情，却是陆短用短小的双脚将陆长蹬开，然后身体翻转着往后一蹦，灵活的身体像一个球，避开了赵五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赵五从赵演身后走出来，道：“这两个怪物，我来对付。” “别啊五哥，好不容易遇见好玩的！”赵演自信的说道：“我能对付他们。” 赵五道：“三公子，不是不信你，是你的枪更适合应对那些死士，这是战场，不是擂台。” 闻言，赵演不再多说，再次来到邓富贵面前，朝邓富贵身后说道：“贺老三，于谨，你们寸步不离的保护邓大人，外围的这些死士，我来杀！” “是！！” 给贺老三和于谨交代后，赵演不再固守在邓富贵面前，而是主动出击跃进死士队伍中。 他这样一动，看似鲁莽，实则打乱了死士的进攻节奏，化被动为主动。 最要命的是，他气势如虹，长枪如龙，没有一个死士能在他枪下走上三招。 一时间，战斗的密集区反而不在邓富贵那边，而是以赵演为中心！ 尚东阳见势不妙，节奏要被赵演这样带下去，等死士们都死光了，也杀不到邓富贵那儿去。 他抽出刀，身先士卒的朝邓富贵冲去，高声道：“目标是邓富贵，不要管其他的，杀啊！！！” 尚东阳的组织是有效果的，最外围的死士不再被赵演吸引，而是随着尚东阳一起冲向邓富贵。 随邓富贵出行的兵士已死伤大半，算上于谨带来的人，总共只剩下二十来人，刚刚足够围成一圈护卫邓富贵。见尚东阳冲来，于谨和贺老三打头阵抵挡士兵们这轮凶猛的反扑。 这支百人死士是尚东阳毕生成果，虽然在赵演面前显得没那么厉害，那只是因为赵演太强，可却给于谨和贺老三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他们被死士围住后就顾不上尚东阳了。 尚东阳带着剩下的死士继续冲向邓富贵，眼神决然，已是不死不退。 他的面前，除了徐鞍花钱请的护卫和江城兵士，似乎已无人能再阻止。 这时，柴薪却将两个兵士扒搭开，拦在了尚东阳前面。 尚东阳冷笑道：“就凭你？” 柴薪抽出腰间佩刀，又从腰间拿出一根枪管，不急不慢的将枪管和佩刀连接在一起，竟是组装成了一柄长杆大刀。 “来之前我是燕川城巡检，负责城内缉凶与秩序，虽官位远不及你郡尉之高，但小相爷点名要我来，你以为我是来吃干饭的？” 柴薪眼神坚毅，抬手掠过皮肤黝黑的脸，摸了一把长须，然后竖握着大刀在地面上狠狠一跺。 “想动邓大人，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第335章 赵五：把你砍成两截，就比我矮了！ 陆长陆短两兄弟的打法让赵五很惊讶。 乍一交手的时候，陆长作为进攻主力，却没有兵器，只是用蒲扇大的手掌作为进攻手段。陆短则配合着陆长，运用他灵动的身体和出其不意的进攻方式，靠着手中一双短刀攻击赵五的要害。 两人看似配合默契，但对赵五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赵五都不需要使出两断刀，便能在实力上对他们碾压。 在绝对的力量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 但陆长陆短改变进攻方式后，情况立即发生了变化。 联手，还是两兄弟联手，但陆长有了兵器。 陆短时而站在他肩膀上，时而被他托在手掌中，时而被他掷出去。 陆长的兵器，就是陆短！ 这便是让赵五感到惊讶的打法。 因为这种打法不仅仅只是形式上的转变，更让陆长陆短的战斗力得到飙升！ 两人的爆发力和进攻节奏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竟隐隐有绝顶高手之力！ 赵五这才正视起来。 陆短像短矛一样被陆长投掷出去，赵五横刀而当，和陆短的一双短刀碰撞在一起。陆短的身体在惯性下继续向前推进，因无法将赵五推动，短刀便顺着赵五的破刀往下滑动，响起钻心刺耳的摩擦声。 嗤嗤嗤—— 与此同时，陆长从陆短身后赶来，气势之盛宛如黑云压顶，一双手从左右往中间猛拍，像两座大山要把赵五挤压在中间。 赵五再次横刀，全身气劲提起，灌入到破刀之中，用破刀的刀柄和刀尖撑住陆长蒲扇大的双手。 刀尖刺破陆长的手掌，能看到陆长的掌心在流血，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然在发力。 这会儿功夫，陆短已从两人身下溜走，绕到赵五身后，一双短刀直取赵五要害。 位置竟是赵五的脾脏！ 赵五怒喝一声，爆发出绝顶高手的内劲，将陆长陆短震开，脚尖一点，高高跃起。 竟是被两兄弟逼得抽身！ 这也是赵五，若是个刚成为绝顶高手不久，经验不够丰富的武者，怕是就要被陆短刺杀成功。 两兄弟的进攻节奏没有停顿，在赵五抽身的时候，陆短再次跳上陆长的肩膀。 陆长抬头观察了一眼徐徐下落的赵五，将陆短托在掌中，又要掷出！ 这一次，赵五没有任由他们发招，而是在下落的过程中举起破刀。 神色，变得异常狂暴。 脸上的刀疤几乎要渗出血来！ “两个长短都不合群的怪物，真当爷爷我被你们吓到了？” “爷爷只是好奇，想多看看你们是怎么玩杂耍的！” “现在爷爷看腻了，你们吃刀吧！” 赵五下落的速度突然增快，双手举刀，一刀劈下！ 两断刀！！ 陆短迎着刀威，突然感到自己的速度都慢了些，迎头而下的刀威不但加剧了他前行的阻力，还很刺眼。 明明刀光只是一闪即逝，在陆短的眼中却仿佛照亮着夜空的花火。 他移动受阻，稍稍一个停顿，便节奏全无。 突然间，陆长奔袭而来，一把将陆短抱住，用背后去硬挡赵五这一刀。 一刀， 两断。 陆长轻呼一声，背后从右肩处裂开，伤口一直延伸到左腰。 陆短愕然的回过头，看着兄长的上半身缓缓地滑落。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哇哇哇的大喊大叫。 “长得高又怎样？把你砍成两截，就比我矮了！” 赵五在陆短面前落下，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将刀刃一翻，厉声道：“你已经够矮了，留你全尸。” 赵演那边没有压力，这百人死士队伍，有一半人都倒在了赵演的长枪下。 若不是这些死士都悍不畏死，赵演早就把他们给吓破胆了。 贺老三和于谨那边也还好，起初还有些吃力，但摸清楚死士们的进攻路数后，逐渐占据了上风。 唯独柴薪和尚东阳，两人拼杀的最为惨烈，都已满身是伤。 不光是身体上的伤，尚东阳的刀刃都已砍卷，柴薪的刀刃和枪杆上都出现了缺口。 但两人都没有退却，都还在战！ 两人的武艺其实都只在一流高手初期，但奈何水平相当，且都作风强悍，谁都没占到便宜。 跟着尚东阳杀到这里的死士们成为最终离邓富贵最近的人，但人数太少，最终没能突破由徐鞍的护卫和江城兵士组成的最后防线。只不过依然惨烈，护卫和兵士都出现了伤亡。 邓富贵和曾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被溅得一身鲜血。 柴薪咳了两声，嘴顺着嘴角溢出来，道：“尚东阳，你失败了，收手吧！” 尚东阳又往前走进一步，道：“可以死，不可以退！” 柴薪对尚东阳的看法有些改变，惋惜道：“你是一员悍不畏死的虎将，为何不好好效忠大靖，却偏偏要忠于齐柏年个人？这不值得！” “你懂个什么？！齐大人是做了恶事，但江扬郡这些年，靠的就是我们兄弟！没有我们，江城能如此繁荣吗？海寇只会更猖獗！” 尚东阳喝了一句，看向曾澎道：“曾澎，现在是机会！杀了邓富贵，你才有脸下去见大哥！” 曾澎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邓富贵依然和曾澎保持极近的距离，一副丝毫不担心他会偷袭的样子，厉声道：“执迷不悟！尚东阳，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官者要有原则，官场不是你讲兄弟情义的地方！你说因为你和齐柏年，没让海寇之祸越演越烈，但齐柏年屠戮平民，用平民脑袋交差这一套，又害死了多少人？” “这等祸事，和海寇之祸有什么区别？” “齐柏年自以为是圣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来你也是如此！” 尚东阳狠狠地咬着牙，再次举刀朝邓富贵奔去。 锵！ 柴薪抡起大刀将尚东阳挑开，两人又纷纷退去数步。 这时，赵演、赵五、贺老三和于谨都朝尚东阳围了上来。 邓富贵道：“束手就擒吧，你败了！” 尚东阳朝周围环视了一下，脸上怒意仍在，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哥失策啊，如果出海那天带上我和我的死士，我们或许已经到南周了！失策啊……失策啊！！！” 咔嚓！ 尚东阳一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干脆利落。 第336章 流水的郡守铁打的豪强 清晨。 江城。 郡守府。 尚东阳的遗体被抬到议事大厅，府中的重要官员都到场。 大厅外，江城兵士严阵以待，还有百人死士和江城兵士战死的遗体。 整个郡守府内，一片肃杀之气。 “曾郡丞，刘主簿。” 邓富贵的声音十分平静，站在尚东阳的遗体前，轻轻地说了一句。 曾澎和刘颖对视一眼，立马跪下。 邓富贵问道：“此事，能与你二人脱得了干系？” 曾澎低下头，道：“下官不敢瞒郡守大人，尚东阳在预谋此事时，的确告知过我二人，想让我们与他合作，在他刺杀大人时，让我与刘主簿帮他控制住郡守府的局面。但！我二人均未答应！” 柴薪浑身是伤，从脸到脚都包扎着，半躺在椅子上喝道：“既然知情，为何不报？！” 曾澎坦然道：“报了，亏欠于人品。不报，亏欠于职责。此事两难全，我只能跟随本心而走，既不出卖朋友，也不与乱臣贼子合作。此事发生后，我自知难以善终。郡守大人尽管治罪！我，但求心安理得，甘愿承受！” 闻言，刘颖抱拳跪下，道：“事已至此，下官也甘愿受罚。虽没参与，但有知情不报之罪，就算郡守大人不降罪，下官也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邓富贵快步走回到案几后坐下，指尖有节奏的在案面上敲动，突然问道：“你们可还想继续留在江扬郡？” 曾澎和刘颖同时道：“想！” 邓富贵道：“我查阅过你们这十几年的为任记录，可谓是勤勤勉勉，办事老练。齐柏年能把江城的经济做起来，和你们二位有莫大的关系。本官不知道尚东阳在拉拢你们的时候，你们是如何拒绝他的。但他现在就在这里，你们可以当着他的遗体表个态。” 曾澎心思活泛，立马说道：“兄弟一场，谈不上决裂，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尚东阳忠于齐柏年，而我忠于大靖！” 刘颖也跟着说道：“只要还能留任江扬郡，哪怕郡守大人让我从小吏做起，我也愿意！” 邓富贵继续用手指敲打着案面，道：“本官是个直爽的人，尤其是在公事上，不喜欢说客套话。本官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如果表现好，原职留用。” 曾澎和刘颖都愣住，立即跪下来磕头。 “多谢郡守大人！！” 邓富贵道：“别高兴的太早，本官所说的表现好，要求是相当高的。你们二人一个总揽江扬郡的政务，一个负责江扬郡的经济民生，对江城乃至江扬郡的情况要比本官熟，所以本官对你们的期望是很高的。你们明白？” “下官明白！！” “起来吧！”邓富贵扬了扬手，道：“本官初到江扬郡，肃清像齐柏年这样的叛国者理所应当，但只要是真心实意为国效力的人，本官不会计较他们与齐柏年的私交。只要你们自己不心虚，那就不用像尚东阳这样跳脚。” 邓富贵向西边抱拳，正色道：“只要你们和本官一样，忠于朝廷，忠于陛下，那本官就会给你们施展抱负的机会。” “是！！” 邓富贵看向柴薪，道：“尚东阳虽死，但郡尉之职不能空着。即日起，就由柴薪担任江扬郡郡尉！” 闻言，柴薪赶紧拖着伤病的身躯站起来，对邓富贵行礼。 “下官定不负郡守大人所托！” 邓富贵沉吟一声，道：“希望诸位日后精诚合作，以共同治理江扬郡为首要职责，切勿再有私心。” “是！！！” 议事大厅内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 “邓大人那边算是站稳脚跟了。” 雅俗别院，赵澄敲了敲桌面，夏棋赶紧过来斟茶。 赵演、赵五和衡文昊伫立在侧，徐鞍、黄华、元飞、马聪、贺老三、于谨，乾浪和苗遂父女等人在赵澄面前站着。 赵澄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涂家和陆家了。” 徐鞍豪放的说道：“小相爷，以前我们有赵五和衡文昊，现在没想到三公子也这么能打，还有乾浪、贺老三和于谨，咱们的高手这么多，干脆把涂陆两家给灭了吧！” 赵澄道：“咱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攻城掠地的，能不打打杀杀就尽量不要动刀兵。” 说着，赵澄抱拳朝西边拜了一下，道：“皇帝在上，谁敢胡作非为？长公主这一次帮我们，那是因为齐柏年罪有应得，你真以为我成为驸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赵澄指指自己的脑袋，道：“我屁的拳脚都没有，靠的一直是这个。” 徐鞍问道：“可涂家和陆家连邓大人都没办法，咱怎么办？” 赵澄看向苗遂，问道：“苗家主，你那边什么情况？” 苗遂哭丧着脸，道：“很不好，邓大人的政令虽然都是针对涂陆两家的，但两家底子太牢，能进能退，又有江城所有商家的支持，看似很被动，但其实耗得起。” 苗韶华补充道：“江城这百年来，郡守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涂陆两家依然还是涂陆两家。” “流水的郡守铁打的豪强。”赵澄笑笑，道：“这事我已有了主意，自古以来任何势力，小到家族大到帝国，往往能抗住外敌却防不住内乱。” 徐鞍疑问道：“难道要用对付苏万三的办法？” 赵澄摇摇头，道：“现在不适用。齐柏年的事是叛国，已经闹得够大了，现在再弄出个造反来，你把我小舅子当傻子呢？” “那要如何制造内乱？” “我所说的内乱不是乱于帝国，而是乱于他们家族。” 说着，赵澄看向元飞，道：“小飞，我要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元飞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册子递给赵澄，道：“这是涂家和陆家年轻一辈的信息。” “涂陆两家这些老家伙当家做主太久了，大家族子孙繁衍的太快，总有些年轻人是不甘寂寞的……” 赵澄一边说着，一边翻阅着册子，最后目光在两个名字上停留了许久。 “涂家，涂子鸣。” “陆家，陆琛。” “小飞，今夜子时，让他们来见我。” 元飞抱拳道：“是！” 徐鞍疑问道：“小相爷，你要做啥？” 赵澄从桌后走出来，在徐鞍肩上拍了拍，笑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今晚你来安排酒席，咱俩和年轻人喝几杯。” 第337章 赵澄对涂陆两家下手 子时。 雅俗别院。 涂子鸣和陆琛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其实年纪都比赵澄要大，但自从进入大堂便垂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似乎对赵澄十分畏惧。 他们都只是两大家里身份低微、不受待见的年轻子弟。 而赵澄，是右相长子，帝国驸马，还是制胜将军，并且是让南周人恨之入骨的南谍煞星！ 相仿的年纪，却有天差地别的经历和成就，这不得不让涂子鸣和陆琛面对他时感到紧张。 “涂家涂子鸣，拜见小相爷！” “陆家陆琛，拜见小相爷！” “嗯……”赵澄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朝黄华看了一眼，便由黄华领着三人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已摆了一桌酒菜，徐鞍正坐在一旁等待。 算上涂子鸣和陆琛，院子里就只有赵澄、徐鞍和黄华。 赵演和赵五激战一场，赵澄没让他们跟着，特许他们今晚早些休息。 面对这两个年轻人，也不需要赵演和赵五来护卫。 “都坐吧，哦……介绍一下，这位是徐鞍。”赵澄挥手示意。 涂子鸣和陆琛功课做得足，立马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对徐鞍行礼。 “涂家涂子鸣，拜见小侯爷！” “陆家陆琛，拜见小侯爷！” “嘿！”徐鞍笑道：“这样懂礼数的小兄弟，以后多给我介绍点！” 四人落座，黄华在一旁伺候。 虽是太守之子，曾经也是大纨绔，但被赵澄修理过后，又经过这段日子的锤炼，黄华的脾性早已今非昔比。 他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赵澄就是他老板。 徐鞍甚至取笑过他，说他越来越像太监了…… 尽管他真的已经没有了那玩意。 赵澄端起酒杯，先与众人饮了一杯，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与涂陆两家的关系如此紧张，二位还敢前来，这让我有些诧异。” 涂子鸣和陆琛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小相爷召见，不敢不来。” 赵澄微笑道：“你这意思是……本意是不想来的？” 涂子鸣愣了一下，赶紧举杯道：“绝无此意！子鸣不过一个无名之辈，能有幸和小相爷在一个桌上喝酒，此乃三生有幸！” “喊你们来了，客套话就少说一下，咱聊点关乎你们前程的事。” 赵澄一锤定音，道：“你们的过往我都了解了，之所以找到你们，除了你们对家族的恨，还有你们自身是有能力的人。若是没有机缘，你们这一辈子要嘛离家，要嘛永远被家里人踩在脚下，要嘛一时血气方刚想要反抗，却最终成为埋在自家院子里的一堆枯骨。” 闻言，陆琛眼睛一亮，却没多说什么。 涂子鸣想了一下，道：“小相爷是想让我们二人相助？” 赵澄微笑不语。 涂子鸣继续说道：“我有自知之明，但凭我区区身份，怕是帮不了小相爷。” “一个大家族如同帝国朝廷，更新换代不可避免，但如果能推翻现有阶级，成为新阶级的掌舵人，那便能改变自己的一生，改变子子孙孙的荣辱。” 赵澄微笑道：“此事若成，你还觉得是帮我吗？” 涂子鸣正色道：“我不是不明白小相爷的意思，也不是胆子小不敢妄议此事，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 赵澄朝黄华使了个眼色，黄华立即过去倒酒。 赵澄举起酒杯道：“你要如何做，我不知道。但我能保证的是，事情做好后，会有我和邓大人给你擦屁股。” “我只要结果。” “结果让我满意了，我就能让你满意。” 言毕，赵澄将酒饮尽。 涂子鸣陷入沉思，陆琛却马上从椅子上下来，跪倒在赵澄面前。 “陆琛愿为小相爷效力！” 赵澄神色平静，对陆琛的反应并不奇怪。 这件事，赵澄虽然是要把他们当刀使，但实际上也是给了他们一个翻身的好机会。 如果没有赵澄和邓富贵善后，他们就算暂时成功了，也会被家族的反扑力量给淹没。 对他们而言，最缺的就是机会。 陆琛能迅速想明白，赵澄很满意，道：“效力谈不上，你们如果真有能力，可以与我长久合作。” “这江扬郡的生意，我赵澄要定了！” “陆琛，全力以赴！” 见陆琛如此决绝，涂子鸣哪还能想不明白，也从椅子上下来，跪下道：“子鸣愿为小相爷效犬马之劳！” “都起来喝酒。”赵澄淡淡地说道：“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只会为你们善后，前面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你们今天没来过，回去后想怎么做都与我无关。如果失败，那是你们自己的能力不够。成功了，也与我没多大关系，那是你们自己的福分。” 涂子鸣和陆琛诚惶诚恐的回到位子上。 赵澄朝他俩扫了一眼，对着黑暗中喊道：“小飞。” 树上一道影子跃下来，吓的涂子鸣和陆琛往后缩了一下。 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意识到树上有人。 “主子。” “情况探到了吗？” “如你所料，他们已经出城。” 赵澄点点头，道：“行刺邓大人一事，虽是尚东阳所为，但死士中有两个高手，都是陆源的人。还有涂万虎，此事看似和他毫无关系，但你们可能不知道，邓大人此去视察矿山，是因为出现了矿难，而这矿难，就是涂万虎所为。他为的，就是制造邓大人去矿山的契机。” “现在尚东阳被诛，他们二人，都出去避风头了。” 赵澄微笑道：“这二人不在江城，你们的机会要大一些，所以，不要拖。” 涂子鸣和陆琛都惊讶的朝元飞看了一眼，明白了赵澄的意思，同时抱拳道：“明白！” “那就好好尝一尝我这仙酒吧。” 赵澄举杯道：“祝你们成功。” 月色晦暗。 两人走后，徐鞍惊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内乱？可他们就只是家里最底层的子弟，能做个啥？” 赵澄摇摇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道：“这两家的底层子弟可不只是他们，但我最终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有不得不为自己搏一把的理由。” “他们俩过往的经历，很吓人的……” 第338章 隐忍下来，让你们血债血偿！ 涂子鸣回到家中，激动的整宿都睡不着觉，仇恨的种子似火苗，被赵澄点燃后，便迅速燃烧成熊熊烈火。 儿时遭遇，往日种种，在记忆中依然无比深刻。 在大家族里，儿子的地位和父亲的身份息息相关。涂子鸣的父亲涂昂是涂家上任家主的侄儿、涂千虎和涂万虎的堂弟，还是关系并不亲的那种。只是因为颇有经商的才干，才被老家主看中拿来使唤。 但使唤仅仅就只是使唤，老家主把心思全花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对涂昂并没有悉心栽培。 说白了，只是利用罢了。 但哪怕是这样，涂千虎和涂万虎也还是看不惯涂昂，认为他抢尽了风头，有要和主家争风的嫌疑，对他各种欺凌。 而年幼的涂子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成为了被同龄人欺负的对象。 小小年纪的他起初还想反抗，但被父亲严厉呵斥甚至毒打后，从此便忍气吞声当起了鸵鸟，成为涂家的透明人。 然而涂昂的忍让不但没让这种厄运消失，反而酿成了大祸。 涂子鸣的娘子姿色很好，被涂万虎看中，于酒后将其霸占。涂昂终于忍无可忍，要老家主严惩涂万虎，还他一家公道。老家主偏袒儿子，不予理会。涂昂气不过，将涂万虎一纸告上公堂。 哪知公堂上讲的不是法，而是与涂家的利益勾结，涂昂状没告成，反被老家主报复，动了家法后关进小黑屋。 这期间，涂万虎和弟妹有染的事情在家族里传的沸沸扬扬，却不是涂万虎霸占弟妹的版本，而是弟妹淫贱放荡，勾引涂万虎不成，便趁着涂万虎醉后钻进了他的被窝。 而这种风言风语，就是涂家现在的家主，涂万虎的哥哥涂千虎一手策划的！ 涂子鸣的娘受不了这种污言秽语，于绝望中跳了井。 涂昂出来得知此事后，变得疯疯癫癫，整日披头散发，再也打理不了家族的生意。 那一年，涂子鸣只有十岁。 父亲疯了，母亲自尽了，还背负着放荡的名声，涂子鸣在家族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即是笑柄，也时常遭人辱骂殴打。 他记住了父亲的话，忍让，这些人得罪不起。 但他更记住了父亲的遭遇。 忍让是没有用的，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越发得寸进尺！ 如果非要忍，那也不是忍让，而是隐忍。 隐忍下来，现在得罪不起的，不代表永远得罪不起！ 隐忍下来，等有一天我有力量了，我有机会了，我将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涂子鸣知道，现在机会来了！！ 赵澄交代过不要拖，涂子鸣也深知涂万虎不在家的情况下是动手的好机会。涂万虎在涂家的作用虽不及陆源在陆家，但凡是涂家有重大决策，涂千虎都会征求弟弟的意见。 于是涂子鸣在第二日就行动起来，他联系了那些和他一样在家里不受待见，从小被欺负的年轻一代，又去找了昔日与父亲关系好的叔伯，还有极个别年轻的仆人。人不要多，只要肯办事敢办事的就行。 他只需要行动的人，至于如何善后，赵澄答应过他了。 “子鸣，你说怎么干？” “子鸣，我们都听你的！” “早就受不了这窝囊气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涂子鸣看着眼前二十来个同龄人和几位叔伯，郑重的说道：“同归于尽不至于。只要我们能成功，就有人给我们善后。” “你有何计划？” “就凭我们这些人，要明面上对涂千虎发难几乎不可能成功，家中那些和涂千虎捆绑在一起赚钱的老人就会反对我们，不会允许现在的权力平衡发生变化。” 涂子鸣的目光阴狠起来，道：“那我们就出其不意，不和他们讲道理，直接杀了涂千虎！” 嘶！！！ 闻言，场间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万万没想到，平常这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一出手竟然就这么狠！ 可惊讶归惊讶，但大多数年轻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在他们之中，这是多少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啊！ 如今有人出头把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做这件事，有的搞！ 有人疑问道：“涂千虎身边是有高手护卫的，我们有机会吗？” “涂万虎出去避风头了，为了防止赵澄追杀，他带走了大部分高手，现在留在家里的高手不多。” 顿了一下，涂子鸣接着说道：“当然，我并不认为我们非要先和高手交手了才能杀人。” 有个年纪大的长辈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去找涂千虎，肯定会惊动护卫涂千虎的高手的。” “谁说我们都要去找涂千虎？涂千虎那里，我一人去就够了。我一个晚辈以送重要情报为由去见他，他必然会见，支开护卫后，就是我下手的时机。只要我得手，就算护卫来了，我便能以利益诱之。” “而你们，和我同一时间，一人一组也好，两人一组也好，分别去找家族里那些和涂千虎利益一致的老人，用我的方式…” 涂子鸣眼神坚定，充满寒意的说道：“把他们统统杀光！” 这一次，不再有倒吸凉气的声音，但每个人看向涂子鸣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心狠！手辣！ “子鸣，这件事就算能成功，涂家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我们的报复也将接踵而来，你想过没有？” 涂子鸣道：“我说了，有人善后。” “谁？谁有这么大能耐？” “江城新主。” “邓富贵？！”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如果是邓富贵肯相助，那我们确实不用担心善后问题。” “可邓富贵为何要帮助我们？” 这时一个年纪大些的长辈说道：“邓富贵不是帮我们，他是在帮赵澄，从他开始帮苗家打压涂陆两家这件事上，就看得出他和赵澄交情匪浅。子鸣，联系你的人恐怕不是邓富贵，而是这位小相爷吧？” 涂子鸣点点头。 那长辈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赵澄只是在利用你？他身边不缺高手，要刺杀涂千虎比你更有胜算。可他为什么要让你去？就是因为如果失败了，这事也和他没半点关系，是我们涂家在内斗！” “小相爷没让我刺杀涂千虎，甚至没吩咐我怎么做，他只是承诺会为我们善后，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去搏一搏自己的未来。” 涂子鸣朝众人扫了一眼，接着说道：“而且…我当然知道他在利用我，但这对我而言，对你们而言，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是小相爷的阳谋，我明知自己被利用，却也甘愿被利用！甚至还担心自己无法被利用！！” 长辈摇了摇头，叹道：“要去你们去吧，我不喜欢被利用的感觉。” 说着，转身离去。 噗嗤！ 长辈的身体一滞，眼前的年轻人们看到他从胸口冒出来的刀尖，虽有惊讶，却没有同情的神色。 “叔，你老了，已经没有血性了。但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活着成为不稳定因素。” “你不想翻身了，但你的这些侄儿们，都想！” 涂子鸣抽出匕首，凝视着刃上的鲜血，目光森然。 第339章 月色染血，江城变天！ 深夜。 江城下起了雨。 春雨贵如油的季节已过，此时的雨让人的心很燥，很慌。 深夜有雨，是为雨夜。 涂子鸣头戴斗笠，在涂千虎门前求见。 “侄儿涂子鸣求见家主，深夜到访，只因有紧急要务禀报！” 雨哗哗下着，门内没有回应。 “侄儿涂子鸣，有要务禀报家主！”涂子鸣又喊道。 这次屋内传来回应：“涂子鸣？可是涂昂之子？” “正是！” “有何事，但说无妨。” “即是要务，便只能与家主细说！” 沉默一阵后，屋内才传来涂千虎的声音。 “进来吧。” 涂子鸣大大方方的进入房间，看到涂千虎正披着一件外衫在床边小圆桌上喝茶，外衫没有系好，很明显是刚刚才随意披上的。 涂子鸣下意识的朝床上瞄了一眼，一个穿着胸罩的女人正半躺在上面，可能是夏季来了燥热，上半身都没盖被子。 “别东张西望。” 涂千虎喝了口茶，道：“我不知道你，但我认识你父亲。虽然他现在是个疯子，但他以前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也是聪明人，不是白来一趟扫了我的兴致。” “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不好受。” 闻言，涂子鸣立即跪下，抱拳道：“从我懂事起，便再也没和父亲有过一句正常的交流，但我今天带来的消息，绝对重要！” 涂千虎笑了一下，道：“没和你父亲交流就对了，不然你也会被他带疯的。” “好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涂子鸣朝左右看去。 “还很警惕！”涂千虎扬了扬手，道：“没有外人了，对你伯父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 涂子鸣正色道：“我有朋友住在雅俗别院旁边，今日他误打误撞听到风声，说是小相爷和郡守大人…咳咳！！” 涂千虎眉头一挑，道：“咳什么！继续说啊！！” “最近偶感风寒，忘家主恕罪！” 涂子鸣又咳了一下，道：“侄儿能否离家主近一些？” 涂千虎招招手道：“我也没让你那么远啊，过来说。” “谢家主！” 涂子鸣跪走到涂千虎面前，接着道：“小相爷和郡守大人…他们…” 说着，涂子鸣眼神陡然一凝，一把匕首从他袖中钻出来。 涂子鸣抓住匕首，一下捅进涂千虎的胸口。 霎那间，涂千虎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 “你…”涂千虎愕然的盯着涂子鸣。 “谁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涂子鸣的双眼通红，声色中饱含着无尽的恨意。 “我娘的风言风语是谁造谣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你，涂千虎！害的我娘投井自尽！” “是你，涂千虎！还得我爹疯疯癫癫！” “你欠他们的债，我来讨！！！” 涂千虎于绝望中惊道：“他们的事，和我…” 没等涂千虎说完，涂子鸣把匕首转动起来，搅乱涂千虎的脏器，弄得他鲜血狂喷，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想你死！” 言毕，涂子鸣抽出匕首。 涂千虎胸口鲜血狂涌。 “啊！！！” 这时，床上那女人终于尖叫起来。 涂子鸣朝她望去，道：“我没想杀你，但你想死，你就继续。” 女人赶紧捂住嘴。 这时涂千虎的护卫推门而入，看到涂千虎的惨状，拔出佩刀。 涂子鸣神色不改，甚至又往涂千虎身上捅了一匕首，边捅边道：“你主子已死，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意义。你选择就此作罢，或者效忠于我，我保你荣华富贵，家人享福。” 护卫道：“就算我不杀你，涂家其他人会放过你？” 涂子鸣这才便护卫看去，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看见这个笑容，护卫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剩下的事自有人解决。我只需要让你知道，效忠我，就是效忠小相爷。” 护卫瞳孔猛地一缩！ 他是涂千虎的护卫，自然知道一些家族的内外事务，很清楚涂家目前正在和小相爷对着干，涂子鸣这样说，岂不是说他自己效忠小相爷了？ 而他，是替小相爷来杀人的？？ 更何况…涂千虎已经死了。 这还怎么玩！ “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护卫破门而出。 涂子鸣长长出了口气，看向门外的月色，喃喃道：“娘，你看到了吗？” … 在涂子鸣行动的同时，陆家那边也掀起了变天的风波。 陆琛虽然和涂子鸣的实际遭遇不同，但他幼年丧父，而父亲又是陆源最小的弟弟，曾经被陆家誉为天才的人物。 只可惜天妒英才。 陆琛心里却很清楚，他父亲是为何而死。 陆琛的童年比涂子鸣更不好过，因为涂子鸣在涂家是透明人，而陆琛作为天才之子，从小就被人欺负。 谁都想把天才踩在脚底，也包括天才之子。 尤其是陆通，几乎是从小把陆琛打到大的。而陆源，永远只向着陆通这个侄子。 因为陆通是长孙，陆源需要通过他积累力量与人心。 每一年，每一岁，身上的淤青只多不减。 每一年，每一岁，身上的伤害逐渐增多。 精神上的伤也是如此，但陆琛已经习惯把他们当成生活的解药。 隐忍。 隐忍！ 隐忍！！ 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将成为陆家的主人！ 于是很默契的、巧合的，陆琛选择了和涂子鸣一样的方式，将陆老家主和一些老人赶尽杀绝。 虽然在同一个夜晚，同一片月色，但陆琛其实下手更快，就如同他比涂子鸣更快向赵澄表明心迹一样。 他从血海中走出来，仰望月色，笑出了声。 “爹，我做到了，儿子为了报仇了。” … 雅俗别院。 元飞向赵澄汇报涂陆两家的情况后，不光是赵澄沉默不语，场间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 尤其是徐鞍，在他眼里是两个见到他们就发抖的怂包的人，居然做出了此等疯狂血腥的举动，这让他很诧异。 良久后，赵澄叹了一声，朝院子里走去。 神情无喜无悲。 赵澄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道：“今夜…” “月色染血，江城变天。” 第340章 赵澄柴薪善后小组 清晨。 涂子鸣和涂家一众年轻后辈留在前院大堂里，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决绝。 有的人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刀，刀刃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握刀的手微微的颤动着。 一夜之间，涂千虎和家族中的老人都被干掉，已是闹出了天大的动静。许多人都在大堂外的院子里看着涂子鸣等人，只是感受到这群人身上的杀意，一个个都不敢进来，只敢在外面议论。 “涂子鸣这家伙疯了吗？” “你还看不明白吗，他要造反！” “就这么点人，他凭什么造反？我看他不像是造反，更像是寻仇！” “他和家主有何仇怨？” “你们看，涂观大爷来了！” 这时，一个老者带着一群中年人和家族护卫赶来，丝毫不惧涂子鸣他们，气势汹汹的冲入大堂中。 “涂子鸣，你好大的胆子！”老者大步冲到涂子鸣面前，怒喝道：“你这个忘祖灭宗的混账东西！” 涂子鸣坐在大堂主位上，冷冰冰的看着老者，道：“涂观大爷，事情我已经做了，你想要如何？” “来人，围住这群混账东西！”涂观退后一步，身后的护卫纷纷上前，手执朴刀或短棍，呈扇形将涂子鸣等人围住。 涂子鸣朝护卫们扫了一眼，又看向簇拥在涂观左右的中年人，最终把目光落在涂观脸上。 涂观的父亲早已亡故，昨夜被杀的老人虽然没有他的父亲，但他身后的这些中年人全是死去老人们的子嗣。群情激奋之下，将涂观给推了出来，只因为涂观是涂千虎的堂兄，是家族他们这代人里的老大哥。 涂千虎和老人们一死，涂家之中就属他的地位最高了。 见涂子鸣态度强硬，涂观颤抖着胡须说道：“你做了恶事，居然连一点悔意都没有。涂子鸣，你母亲早亡，父亲是个拖家族后腿的疯子，可家主依然对你悉心栽培，善待你的父亲。你怎么下得去手，做出此等禽兽之事？！” “悉心栽培？善待？”涂子鸣冷笑起来，道：“当年我娘为何会死，我爹为何会疯？涂观，你确定你不知道实情？” 涂观眉头微微一皱，当年他的确听到过一些传闻，但真相如何他是真不知道。 老家主只看重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这些堂兄弟在那个时候很难在家里混到好位置。 观察到涂观的神色，涂子鸣站起来，针锋相对的说道：“看来你就算不知道真相，也是耳闻到一些风声的。” 涂子鸣突然厉声道：“当年是涂万虎强占了我娘！是涂千虎散播对我娘不利的谣言，害得我娘投井，害得我爹发疯！一个只知道庇护弟弟，处事不公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做家主？！” 闻言，大堂外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显然是被这件尘封的秘密给震惊住了。 大堂内的中年人一个个脸色更为复杂，他们虽然早已和涂千虎兄弟利益捆绑了，但实际上没多少人真正信服他们兄弟。 或许涂千虎的死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机会，但眼前的涂子鸣等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杀父仇人。 有人吼道：“这是你和涂千虎涂万虎的恩怨而已，可为何连家里的老人都不放过？！” 涂子鸣昂首道：“他们早就和涂千虎一条心了，不除掉他们，光杀一个涂千虎没有意义。” “涂子鸣，分明就是你想夺权！”涂观指向涂子鸣的脸。 涂子鸣坦然道：“是的，涂家应该是我们所有涂家人的涂家，而不能一直是他们兄弟俩的涂家，我只是想改变一下。” 涂观气的发抖，喝道：“你这个魔鬼，多说无益！动手！全部乱棍打死！” 涂子鸣冷笑了一下，道：“打死我们，涂家就是你涂观的了对吗？” 涂观侧过身去，抬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护卫们刚上前一步，就要动手之时，一群身穿甲胄的兵士从外面涌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刚成为江扬郡郡尉的柴薪，赵澄领着赵演和赵五紧随其后。 见状，涂子鸣悄悄地舒了口气。 善后的来了！ 他立即拜道：“涂家涂子鸣，拜见郡尉柴大人！拜见小相爷！” “郡尉？小相爷？？”场间很多人都没见过赵澄和柴薪，听见涂子鸣的称呼都有些懵了。 什么情况？ 家族发生这么大的事，消息压不住，引来郡尉倒是能理解。 可小相爷怎么也来了？ 这是江城不是燕川，小相爷管不了这么远吧？ 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但涂观看到涂子鸣对待赵澄的态度，立马就懂了。 原来如此， 涂子鸣只是一把刀罢了…… 涂观上前一步，也赶紧行礼，道：“涂家涂观，拜见柴大人，拜见小相爷。” 赵澄笑笑不说话，此番前来，当以柴薪为首，他只是在一旁配合。 柴薪的作用是威慑，他嘛…… 生意人，自然是来谈生意的。 与此同时，邓富贵和徐鞍去了陆家，邓富贵负责威慑，徐鞍负责谈生意。 柴薪对涂观点点头，道：“涂家发生如此大的事，本郡尉很痛心，只希望涂老板节哀顺变，不要过于伤心了。” 涂观朝涂子鸣看了一眼，话到嘴边噎了回去。 心想郡尉大人来都来了，难道不抓人吗？ 涂观正揣测时，柴薪看向涂子鸣，道：“涂子鸣，本郡尉只是让你去劝说涂千虎，让他们将功补过，把涂万虎交出来，可你为何要杀了他？” 涂子鸣拱手道：“涂千虎态度强硬，说绝无可能交出他弟弟，还要喊护卫杀了我，情急之下，我为求自保只得先下手为强！” 柴薪点点头，道：“你做的也不算错，涂家乃江城百年大家，可不能被涂千虎兄弟给毁了。” 闻言，涂家人一个个露出释然的神色，都和涂观一样明白了。 柴薪根本就不是来抓人的，他在和涂子鸣唱双簧！ 这件事如果要细致的调查，那你涂子鸣为求自保杀了涂千虎可以理解，那为何要把家里那些老人也都杀了？ 而偏偏柴薪连此事提都不提！ 被人闯进家里干涉的滋味很不好，涂观忍不住问道：“敢问郡尉大人，涂万虎所犯何事？至于要这样大开杀戒吗？” “故意制造矿难引邓大人去矿山视察，然后联合陆家与前郡尉尚东阳，于城外伏击行刺邓大人！” “区区商贾，竟敢行刺朝廷大员！” 柴薪冷哼一声，冷眼看向涂观，反问道：“涂老板，现在你还觉得不至于吗？” 第341章 涂陆两家彻底易主 涂观不是笨人，顿时跪了下来，朝身后的一群中年人指去。 “柴大人，涂万虎此举我不知情，他们也都不知情啊！” 说着，涂观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纷纷跪下。 家族的老人们死后，这些中年人就是中坚力量了，涂观不能让他们出事。 柴薪将涂观扶起来，宽慰道：“本郡尉当然知道你们都不知情，知情的人，参与此事的人，除了涂万虎都已经不在了。” 涂观立马会意，厉声道：“涂万虎做出此等无君无父之事，我涂家自然容不下他！请柴大人放心，只要他敢回来，我们就把他给您绑到郡守府去！” 柴薪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涂老板好好的协助涂子鸣了。” “协助？” 涂观瞥了涂子鸣一眼，疑问道：“柴大人这是何意？” 柴薪道：“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嘛，涂子鸣既然开了这个头，那也要收好尾。在涂万虎归案之前，就由涂子鸣与本郡尉联系便可，不然本郡尉一会儿找他涂子鸣，一会儿找你涂老板，岂不是太麻烦？” 此时涂家人都已站起来，面面相觑。 柴薪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涂家只认涂子鸣！ 这说明什么？ 这是默许他接任家主！ 柴薪代表着郡守府的态度，郡守府要扶持涂子鸣上位！ 涂家人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这怎么行，涂子鸣才这么年轻……” “他何德何能……” 赵澄笑了笑，走到涂子鸣的面前，终于开口道：“子鸣，看来这些长辈们都不服你，那我们的生意没法谈了。” 涂子鸣叹了口气，对赵澄拱拱手，道：“是子鸣让小相爷失望了！” “没关系！”赵澄大大咧咧的说道：“我的仙酒，还有东方商会的香皂和花露水不愁卖。苗家已开始与我合作了，等今日陆琛成为了陆家家主，陆家也要与我合作。有陆家和苗家了，少你们一个涂家也无所谓。” “什么？” “陆琛成为陆家家主？！” 涂家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聪明的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同一日，涂家和陆家同时变天！ 这分明就是早就布好的局！ 赵澄朝他们扫了一眼，微笑道：“颁布禁酒令的齐柏年已死，抵制东方商会的涂千虎也没了，你们涂家确定还要因为涂万虎与我的私仇，而放弃这大好的利润吗？” “江扬郡地大物博，商贾众多。你们不做，江城之外还有大把人做。” “我现在有了陆家和苗家，你们对我来说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现在，是我给你们涂家机会。” 赵澄伸出一根手指，道：“最后一次机会。” 闻言，涂家人都朝涂观看去，见涂观面色铁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对赵澄行礼道：“谁都知道香皂和花露水卖的好，小相爷的仙酒我也尝过，那必然是能取代以前的酒的好东西。当初家主……涂千虎抵制小相爷，我内心就是反对的，只是我人微言轻……但现在！我全力支持涂家与小相爷合作！” “我也是！我涂家怎能落于人后？？” “有钱不赚王八蛋，我涂家靠经商起家，怎能不顾大局？！” 赵澄看着眼前的众生相，不由笑了笑。 聪明人还是居多的，变天后的涂家和陆家必然会元气大伤，被苗家拉近差距。他们若是不抓住这次的合作机会，那未来被苗家赶超都有可能。 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换了个家主，反正以前涂千虎当家主的时候，他们也没受重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变成涂子鸣，或许还是他们的机会！ 赵澄道：“我已了解了子鸣兄弟，所以只愿与他合作，你们可愿意协助他？” 众人交换了眼神，然后纷纷对涂子鸣行礼。 “子鸣，家族以后就交给你了！” “子鸣……家主！” “家主，我相信你！” 赵澄微微一笑，表示满意，朝涂观看去。 涂观郁闷的闭上眼睛，沉默一阵后，终究还是向涂子鸣行了礼。 “涂观，拜见家主……” 涂子鸣立即扶住涂观，道：“大爷不必如此，我爹在世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大爷一心为家族，是非分明，处事公正，他最钦佩的就是您。” 涂观疑问道：“涂昂他……说过这样的话？” 涂子鸣正色道：“事已至此，侄儿不必对大爷你玩虚假的那一套。” 涂观神色一凝，对涂子鸣拱手道：“真金不怕火炼，只要子鸣你能让家族越来越好，大爷我无论年纪多大了，也要第一个挺你！” “多谢大爷信任！”涂子鸣重重点头。 闻言，赵澄和柴薪相视一笑。 在赵澄和柴薪帮着涂子鸣善后的同时，徐鞍和邓富贵在陆家的情况也差不多。 郡守府威慑，徐鞍予以利诱，陆琛也顺利的上位。 至此，涂陆两家彻底易主。 只是两大家族的二号人物，涂万虎和陆源不知所踪。 …… 江城南面的深山中，有一座寺庙。 寺庙不大，但周围花草繁茂，五颜六色，风景如画。 宛如世外桃源。 陆源带着一群人爬山来到寺庙大门前，双手撑膝，气喘吁吁的喘起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 他左右环视了一下，独自一人快步走进一个侧门。 门内院子里，一扫地小僧看见陆源后，走过来作揖道：“施主，此间乃家师清修之地，供奉香火请去前面。” “我就是来找你师父的！” 陆源大步朝里面走去，大喊道：“叔父！叔父救我！！” 院子里无人回应。 “施主，请勿要喧哗！”小僧追过来抓住陆源。 陆源反手一甩，继续往里走。 “叔父！叔父啊！”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威压在院子里弥漫起来，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吼。 “聒噪！！！” 陆源面前的一扇门打开，一股气流从里面涌出来，将陆源生生震退。 轰！ 陆源朝眼前的地面看去，尘雾散尽后，是一个凹陷下去的拳印！ 陆源的眼神都看直了。 “陆源，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来这山上吵我作甚？！” 陆源抬头，看到大门处站着一个和尚。 一身袈裟，金刚怒目。 左手作揖，右手成拳。 陆源忍不住朝那右拳看了一眼，他知道，刚才地面的拳印就是这一拳所致！ 第342章 大侠，赵澄可不是无名之辈！ “师父，他……” “你先出去。” 和尚从屋里走出来，对小僧摆摆手，然后走到陆源面前。 陆源赶紧跪下，拜道：“侄儿见过叔父！” 和尚双手合十，道：“老衲法号悔印。” “叔父！”陆源磕头道：“不要万不得已，侄儿不会来叨扰你！但现在，现在……是陆家生死存亡之际啊！” 悔印和尚眉头一皱，面容越显得凶恶，道：“陆家出什么事了？” 陆源抽泣起来，道：“家主他……他被杀了！” “什么？！”悔印和尚一把抓住陆源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怒道：“陆家在江城势大力强，何人敢杀我大哥？” “不是外人，是咱们家的自己人！” “谁？！” “一个小辈，陆琛。” “放肆！”悔印和尚将陆源狠狠一甩，吼道：“你是大哥指定的接班人，居然连一个孩子都管不住？” 陆源无奈的说道：“陆琛这小子平常非常老实，对家里长辈的话是言听计从，根本就没人防备他。结果……他趁我不在家时，联合赵澄和江扬郡新上任的郡守大人，一夜之间对家族展开血洗！” “死的不只是家主，还有您的几个兄弟……” “孽畜！”悔印和尚猛地打出一拳，十步外的一棵树晃动起来，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那赵澄是何人？”悔印和尚问道。 陆源赶紧说道：“是大靖右相的长子。” “赵欢的儿子？” 悔印和尚冷静下来，疑问道：“赵欢不是在燕川城养老吗，他想要干嘛？” 陆源爬起来解释道：“据侄儿所知，这事应该和赵欢没关系，只因赵澄想在江扬郡做生意，受到我们陆家和涂家的掣肘，他便先把齐柏年拉下马，然后在郡守府安插了他的人，要毁掉陆家和涂家，以便于他日后经商。” “此子心思如此歹毒，当诛！” “叔父，侄儿也是这般想的，就是怕右相那……” “别说此事与赵欢无关，就算有关，老衲也不会袖手旁观！” 悔印和尚双手负后，神情像一尊发怒的金刚，沉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连兄弟的仇都不能报，我修行又有何意义？” “陆源，老衲随你下山！” …… 江城东边，靖海海岸。 海岸线多是沙滩，但也有石林。 某处石林中，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手握双刀踩在海水里。 夕阳西下，潮起潮落。 每当海浪拍打过来时，他便挥动着双刀，生生用兵刃将海浪给分开。 如此反复，如同一台动作固定的机器。 涂万虎领着一群人进入石林，看见他后，立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着，他独自走到了黑衣双刀客身后。 “武布大侠，可算找到你了！” “听声音，是涂大师来了？”这被称作武布的人没回头，继续用双刀挥砍着海浪。 “是我！” “涂大师来找我，是要给我作画么？” “非也非也！”涂万虎对着武布的背后抱拳道：“涂某想请武布大侠去一趟江城。” 武布道：“请我去，那便是杀人。你想杀谁？” 涂万虎道：“赵澄！” “我双刀武布，从不杀无名之辈。” “武布大侠，赵澄可不是无名之辈！” “哦？”又有海浪袭来，武布继续挥砍，道：“江湖上冒出来的新秀？” “他不是江湖中人。”涂万虎大声道：“他是大靖右相长子，长公主驸马，朝廷的制胜将军！” 武布的身体顿了一下，这才收刀，转过身来看向涂万虎。 斗笠遮住了他的额头，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下巴。 他道：“你让我去杀赵欢的儿子，是想我这一辈子都被右相府追杀吗？” 涂万虎毫不畏惧，走近一步说道：“这是笔大买卖，涂某愿出重金请武布大侠相助！” 武布摇摇头，道：“若是江湖中的高手，我或许还会随你去一趟，但赵澄是朝廷中人，很麻烦，恰恰我不喜欢麻烦。” 涂万虎厉声道：“赵澄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他身边的高手是！” “他身边有两个绝顶高手，都和您一样，是厉害的刀客！” “一个刀法极快，能快刀生花！” “另一个，则是两断刀传人！” 闻言，武布的神情明显怔了一下，疑问道：“两断刀？” 涂万虎正色道：“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有点意思……” 武布将斗笠往下轻轻拉了一下，言语里多了一丝笑意，道：“你早说，就不用浪费这些口舌了。” 涂万虎松了口气，抱拳道：“能得武布大侠相助，涂某感激不尽！” 武布朝涂万虎走来，在擦肩而过之时，停了一下，道：“钱，还是要给的。” 涂万虎立马说道：“一定重金酬谢！” …… 陆源和涂万虎两支人马集合，除了悔印和尚和武布，还有百余个追随者，都是只效忠陆源和涂万虎的忠仆。 一行人从江城东北方往西南停进，在江城外十里地被一支队伍给截住。 这支队伍也有百余人，为首之人确定陆源和涂万虎身份后，立即向他们跑来。 “陆老板！涂大师！可算等到你们了！” 陆源打量着来人，愣了一下，惊道：“薛盖薛老板？” “是我是我！” “你为何会在此？” “你们要做大事，岂能少了我？”薛盖一脸愤慨的说道：“陆老板莫不是只记得陆通，却忘了我儿薛非壬？” “可……”陆源想了一下，道：“当初在燕川城法场时，薛老板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妥协了。” 薛盖叹了口气，道：“当初的确是不想给王大将军惹麻烦，但后来我又得罪了长公主，便从燕川城离开了。” “今日，我带着我这些最忠心的人过来，全凭陆老板和涂大师指挥！” “猥琐了这么久，还是想要给我儿出口气！” 陆源对薛盖抱拳，郑重的说道：“薛老板此举是雪中送炭，我记下了！” 涂万虎朝薛盖带来的人扫了一眼，不以为然，道：“赵澄身边高手众多，如果只是这些人，怕是不够打的。” “涂大师勿忧。”薛盖自信的笑了一下，回头道：“唤云女侠，还请出来一见！” 话落音，薛盖身后的队伍从中间分开，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女子徐徐而来。 她手执长枪，英姿飒爽。 只是她的目光并没有先落在陆源和涂万虎脸上，而是看向悔印和尚和武布。 “两位前辈深不可测，小女先行拜过。” 武布微笑道：“承让，敢问姑娘是何人？” “茂山派，杨唤云。” 闻言，不光是武布，连涂万虎也惊了一下。 茂山派？ 难不成这杨唤云…… 是左相派来的人？ 第343章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看到众人听见茂山派后的神情，薛盖有些得意，捋了捋须，道：“唤云女侠，是沙县伯派来的。” 众人会意，心想果真如此！ 文护派来的人，不等于就是左相派来的吗？ 赵澄身为右相长子，管理着右相府的事务，可以说是右相的左膀右臂。 左相此举，是要顺水推舟，暗戳戳的斩掉右相一条胳膊啊！ 想明白这些后，陆源和涂万虎内心充满喜悦与信心。 我们竟然和左相站在了同一艘战船上！ 而且看那个叫杨唤云的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她能一眼从上百人中看出悔印和尚和武布是其中最厉害的高手，那恐怕她也是个绝顶高手！ 陆源和涂万虎相视一笑。 三个绝顶高手，两百多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只要安排妥当… 赵澄这回死定！ …… “阿嚏！” 赵澄坐在大堂主位上揉了揉鼻子，自语道：“谁在惦记我？” 一旁的赵五说道：“八成是涂万虎和陆源，这两人肯定是一边逃命一边骂你。” 赵澄笑着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跑？” “不然呢？”赵五抱着刀说道：“现在涂陆两家都易主了，江城大街小巷也都贴满了通缉他们的告示，难道他们还敢回来？” 赵澄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击，道：“若是涂陆两家别的人，或许会不顾一切的逃命，但陆源是陆家实际上的掌控人，他舍得下这份家业？涂万虎本就对我恨之入骨，现在亲大哥又因为而死，他放得下这份仇恨？” 赵五明白了赵澄的意思，疑问道：“难道他们会杀回来？” “我不知道。”赵澄摇摇头，道：“但我能肯定的是，以他们二人的性格，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赵五想了一下，道：“主子，最近你去哪都得带上我，我要和你寸步不离。” 赵澄“嗯”了一声，道：“光是被动防御还不够，我已经让元飞去打探他们的消息了。” 这时，赵演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涂子鸣和陆琛求见！” 赵澄坐直身体，道：“让他们进来。” 一会后，赵演领着涂子鸣和陆琛进来。 赵澄坐着拱手道：“涂家主，陆家主，你们来了。” “小相爷切莫这般称呼，折煞我们了！” 两人顿时跪拜道：“感谢小相爷的扶持之恩！” “起来说话。”赵澄微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我扶持你们，也是为了我的生意而已。以后大家精诚合作，各取所需便可。” “是！！”两人这才站起来。 赵澄道：“这仙酒和香皂、花露水的销售细则问题，徐小侯爷会找你们对接。” “明白！！” 两人又应了一声后，涂子鸣向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个用金丝锦缎包裹住的东西，道：“小相爷，我们虽是合作，但您的大恩我不敢忘，我有一件礼物送给小相爷。”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赵澄招了招手，道：“拿过来看看。” 涂子鸣赶紧奉上。 赵澄将金丝绸缎打开，赫然看到上面躺着一件乌色软甲。 赵澄将手放上去。 涂子鸣提醒道：“小相爷切不可用力。” 闻言，赵澄这才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软甲表面滑动。触感冰凉，有摩擦感，非常轻薄。 赵澄眼睛一亮，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涂子鸣解释道：“这件东西是涂家的宝贝，老家主在时耗费巨资购得，后来传给了涂千虎，名为刺麟宝甲。” “此宝甲很轻很薄，穿在身上既感觉不到重量，也不会影响到穿衣裳。它由特殊材料制成，能刀枪不入，若是有人赤手空拳用力击之，会被宝甲表面的暗麟反刺，暗麟上的剧毒，能毒死一头成年公牛。” “这么猛！”赵澄听得兴奋起来，道：“那还真是好东西啊！！” 见到此等宝贝，赵五也忍不住了，走过来伸出手抚摸，看的对赵澄直点头。 涂子鸣点头道：“这也是我在行刺涂千虎的时候，他刚从女人肚皮上下来，没有穿戴此宝甲。不然的话，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这是天佑你涂子鸣！”赵澄拍了下案几，指着涂子鸣笑起来。 涂子鸣道：“是天佑小相爷！小相爷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赵澄笑道：“子鸣可真懂事啊！这刺麟宝甲是你涂家的宝贝，按理说我不该要，但实话实说，我是个怕死的人，这宝贝甚合我意，我就不跟你客套了！” 闻言，陆琛嘴角微微一抽，听的有些不对味了。 小相爷夸涂子鸣懂事，那不就是旁敲侧击的说我不懂事吗？ 想到这里，陆琛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小相爷，我也有礼物献上！” “哦？”赵澄立马笑嘻嘻的看向陆琛，问道：“你陆家有何宝贝？” “我陆家没有刺麟宝甲这般的好宝贝。” 陆琛坦诚地说道：“但我陆琛对小相爷绝不会吝啬！小相爷的酒厂建在韩南城，看似离江城没那么远，运输起来也方便，但绝非长久之计。现在是仙酒的市场还没在江城和江扬郡打开，等到以后仙酒在江扬郡卖火了，需求量大了，单单靠韩南城一家酒厂往南运输肯定不够。到时候，小相爷必定会在江扬郡再建酒厂。” “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种粮食需要土地，而恰恰，我陆家在江城和城外周边有大量的土地。不骄傲的说，涂家或许钱比陆家多，但土地绝没陆家多。” “故此！” 陆琛深深抱拳，豪气干云的说道：“我陆家愿赠送小相爷，良田两万亩！” 闻言，赵五偷偷地瞥了赵澄一眼，看见赵澄又是眼睛一亮。 良田两万亩，这可比赵澄目前在青东城用来种粮食的所有土地都多得多。 赵澄这才站起来，走到陆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说的道理很对，要真想让仙酒供应到江扬郡的每一个角落，最缺的就是土地。陆琛，你这份礼物让我很感激！” 陆琛低下头，正色道：“只要能为小相爷真正尽到力，就是我陆琛的福分！” 赵澄微微一笑。 他心里很清楚，对这种地方上的大家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土地。 代代辈辈为之奋斗传下来，那都是视若为生命的东西。 只要他们自己不愿意出让，哪怕是朝廷想要，也只能大动干戈大开杀戒才办得到。 陆琛主动献地，这是表明效忠的态度了。 从此以后，江城陆家和赵澄就是一体。 赵澄刚要继续夸赞陆琛几句时，涂子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相爷，陆琛说得对，我涂家的土地是没有陆家多，但我涂家对小相爷也不会吝啬。” “涂家愿赠送小相爷，良田一万亩！！” 第344章 你一网打尽，我瓮中捉鳖 待涂子鸣也献地后，赵澄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这俩孩子真懂事啊！ 虽然涂子鸣和陆琛的年轻都比赵澄要大个一两岁，但赵澄是两世为人，算上灵魂的年轻也的确可以把他们当成孩子。 比如对待自己的三个弟弟，赵澄一直都是拿他们当后辈看的。 赵澄抬起双手，分别搭在涂子鸣和陆琛肩上，笑道：“你俩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对你们小气，礼尚往来，我把成本再给你们往下压一压。” 这回轮到涂子鸣和陆琛的眼睛亮了。 压成本！ 仙酒、香皂和花露水都是好卖的东西，只要把江扬郡的市场打开了，那便是生命力强的常销品和持续性强的畅销品，成本哪怕只是压下来一丝丝，都能多出来巨大的利润。 这样一算，上万亩良田送出去算得了什么？ 从长远来看，还赚了啊！ 瞥见俩人的表情，赵澄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赶紧说道：“仙酒和香皂花露水的价格既已定，就不要再多想了。” 俩人顿时愣住。 不是仙酒、香皂和花露水，那是什么？？ “先把江城的市场做起来，我就会带来商会新的商品，到时候压低成本给你们。” 涂子鸣忍不住问道：“新商品是何物？” 赵澄道：“女性内衣，胸罩，你们应该见过，就我知道的，已经有许多江城的贵妇托人在燕川城买了。” 涂子鸣脑海里记忆一闪，想起了刺杀涂千虎的时候，床上那女子穿的东西。 涂子鸣道：“这个衣服……能受到欢迎吗？” 赵澄把手从他们肩上拿下来，负后朝主位走去，道：“我知道你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只需要告诉你们，萧洛木创办东方商会，对商品的选择只有一个核心要求。” “那就是必须能成为常销品的东西！” “是一个正常人的刚需！” “明白了吗？” 涂子鸣和陆琛对视一眼，立马对赵澄行礼，齐声道：“明白了！！” “这几日你俩正是忙的时候，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等闲了我请你们喝酒。”赵澄在主位上坐下，端茶逐客。 “小相爷，那我们就告退了。” 俩人退下时，元飞从大堂外走了进来。 “主子，属下找到陆源和涂万虎了。” 闻言，才走到大门后的涂子鸣和陆琛戛然止步。 赵澄道：“这事也算是你们的家事，想听就留下来听吧。” “谢小相爷！！”俩人又赶紧回来。 元飞这才说道：“我出去寻人时，先是听到了陆源去了北方深山的风声，然后摸着线索进入深山，发现山上有一座小寺庙。但那时陆源已经不在山上了，我打探到他把一个和尚带下了山，于是一路打探，最后在江城东北方八里处的野地里看到了他们。” 赵澄问道：“他们是往江城来，还是往海边走？” 元飞道：“往江城来。” 赵澄朝赵五看了一眼，意思是开始的分析没错，陆源和涂万虎不会善罢甘休。 赵澄道：“把具体情况说一下。” 元飞道：“他们队伍里有高手在，这一次我没敢离得太近，只知道他们的人数在二百以上。” 闻言，赵澄的眉头拧起来，身体前倾，疑问道：“在韩南城的时候，我身边有赵五和衡文昊，你都敢靠近铁钉传书，这次却不敢靠近他们，难道他们队伍里有比赵五和衡文昊还厉害的高手？” 元飞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在韩南城的时候你们都在客栈里，我便于隐藏。而他们是在大野地，视野开阔，地形简单，我很容易暴露。” 说着，元飞抱拳，正色道：“主子，我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想着尽快回来汇报他们的行踪，不然的话……我被他们抓了，主子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了！” “你做的没错。”赵澄点点头，看向涂子鸣和陆琛，问道：“你俩都听到了，有何想法？” 涂子鸣思索了一下，道：“涂万虎和涂千虎兄弟情深，他肯定是要回来报仇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赵澄道：“你觉得他要杀你？” 涂子鸣道：“不光是杀我，还会杀小相爷。” 赵澄朝陆琛看去，道：“你呢？” 陆琛道：“陆源也肯定是回来报仇的，不然他就不会去寺庙，更不会把那个老和尚带下山。” 赵澄问道：“那老和尚是何人？” 陆琛神色一凛，道：“悔印和尚，陆源的亲叔叔！我小时候听到家里的老人聊起过，说悔印和尚很有武学造诣，年纪轻轻就已是江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不喜经商，只爱闯荡江湖，只是他性格暴戾，在江湖上结仇无数，给陆家带来了许多麻烦。后来不知遭遇了什么大事，他便遁世出家，和陆家断了关系。” 陆琛担忧的说道：“可悔印和尚既然跟着陆源下了山，那便是心中还有红尘牵挂，对陆家的那些老人是怀有感情的。” “来者不善。”赵澄仰头叹了一声，道：“看来江城又要一番腥风血雨了。” 涂子鸣和陆源也都面露愁容。 “小飞。”赵澄下达指示，道：“你去找柴薪，把陆源和涂万虎的情况告诉他，让他不要加强城门的防备，平常怎样就怎样，在雅俗别院外安排人埋伏即可。” “是！” “交代完此事后，你继续去盯着陆源和涂万虎，和之前一样，安全第一，不要靠近。” “明白！” “子鸣，陆琛。” “在！！” “你们马上回家，把那晚参与行动的人都召集起来，这几日都住进雅俗别院。只有这次挺过去了，你们以后才能高枕无忧。” “是！！” “赵五，赵演。” “在！！” “你们去把城中我们的人都喊回来，即日起，都不得踏入雅俗别院一步。” “是！！” 应声后，赵演问道：“大哥，我们这样是不是太龟缩了些？” 赵澄沉声道：“陆源能找到悔印和尚这样的高手，涂万虎难道就没有什么底牌？我甚至怀疑，会有人利用涂陆两家这次对我的反扑给他们加大筹码，所以他们队伍里的高手绝对不止悔印和尚一个。” “现在单独出去太危险了。” 赵澄神色阴冷，握拳道：“我们就在别院里等他们来，他们要把我们一网打尽，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第345章 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啥？ 这几日，江城一如往常，守备不松不紧。 雅俗别院却是已如同铁桶一般。 得知陆源和涂万虎有二百人，柴薪便在别院外藏在了二百人，还在别院之中藏了五十个精锐。若不是人太多了容易暴露，他恨不得把江城守兵给赵澄全调来。 除此之外，赵五、赵演、衡文昊、乾浪、于谨和贺老三坐镇。 虽然杨桃枝不在，但赵澄相信对方队伍里也没有宗师。 若是有，元飞在第一次看到他们时估计就被发现了。 既然没有宗师，那赵澄自信凭着现有的力量能够应付眼下的局面了。 可等了数日，没有动静。 “还来不来啊，来不来啊？这天天不能出门，小爷我这屁股都要生疮了！” 赵澄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玩着投壶，一旁的徐鞍抱怨道。 黄华离得近，微笑道：“小侯爷稍安勿躁，和无聊比起来，性命还是更重要些。” “你知道个屁。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无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谁说的？”徐鞍拉了下赵澄，问道：“谁说的来着？” “蒲先生。”赵澄应了一声，心中表示对诗人裴多菲·山陀尔的致敬。 徐鞍瞪了黄华一眼，道：“听听！听听！！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黄华微笑不语。 “唉，连你都不和我斗嘴了，现在我倒是怀念起以前你在青东城的样子了。”徐鞍叹息一声。 黄华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徐鞍白了黄华一眼，朝不远处正在和夏棋交谈的丫头看了一眼，喊道：“秀儿，过来给主子揉揉肩！” 赵澄投中后，拍了拍手，坐下来喝茶，道：“看来是我小瞧了陆源和涂万虎，原以为他们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的来杀我。但显然，他们还是理智的。” 徐鞍双手一摊，道：“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生意都没法开展了。” 于谨也道：“确实不是办法。老板，我们去年的合约是签的半年的，已经到期了。” 徐鞍道：“到期了再补一份就是。” “现在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还得跟着你继续南下去云荆郡。” 于谨想了想，道：“得加钱。” 徐鞍指着他骂道：“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啥？！” 于谨认真的说道：“还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操守。” 徐鞍：“……” 于谨又道：“还有一分钱一分货的原则。” 赵澄：“……” 徐鞍：“……” “还有我不先倒下雇主绝不会倒下的尊……”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徐鞍大手一挥，道：“加加加！给你加！！” 于谨向徐鞍行礼，道：“老板您发财！” 这时，赵五突然靠近赵澄，手抓住刀柄。 见状，众人都意识到有情况。 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来，却是元飞。 众人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小遗憾。 “什么情况？”徐鞍按耐不住，赶紧问道。 元飞对赵澄和徐鞍抱拳，大口喘息着。 徐鞍拍了下秀儿的臀部，道：“赶紧把水给小飞拿过去！” 元飞喝水后，说道：“陆源和涂万虎他们先是到北城门外三里地呆了一晚，然后又转移到东城门徘徊，现在也一直在城外流转。” 赵澄问道：“有派人来城中打探吗？” 元飞道：“有，我按照主子的吩咐，没有制止。”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他们不会进江城了。” 黄华点头道：“这俩人虽然想报仇，但冷静下来后，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是这个理。” 赵澄起身，双手负后走下来，道：“但他们不主动出击的话，我们就被动了。” 黄华立马明白，问道：“老板，难道你想……” 赵澄扬起手，道：“并非不可。既然不能瓮中捉鳖，那就引蛇出洞。” 黄华道：“这太危险了！” 赵澄摇摇头，道：“不除掉他们，不光是涂子鸣和陆琛寝食难安，难道我又睡得好？” 众人互视了一下，都明白了赵澄的意思。 赵演第一个说道：“大哥，早就该这样了！咱不怕他们！！” 徐鞍还没反应过来，疑问道：“老赵，你不会是想主动出城吧？” 赵澄微笑道：“不然呢？” 徐鞍脸黑了，道：“这也太疯狂了！” 赵澄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我这是成全你啊！” 徐鞍立马说道：“我就嘴巴厉害！” 秀儿不屑的瞥了徐鞍一眼。 元飞立马说道：“主子，我这就去通知柴大人，让他配合。” 赵澄摆摆手，道：“不行，既然是引蛇出洞，那就不能带太多人。柴薪的人埋伏在城里没问题，但如果跟着我们出去，藏不住的。” 元飞疑问道：“那我们带多少人？”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就你们几个，加上老徐的护卫，够了！” 元飞惊道：“那我们只有十几人，他们可是有二百人啊！” 赵澄道：“自从他们上了通缉榜后，邓大人一直抓不到他们，以我自己当诱饵，是捕获他们的最好时机。之前是他们想要一网打尽，现在我们身份互换，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 元飞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众人。 徐鞍想了一下，道：“我赞同！小相爷的决定不会有错，他这厮就没输过。” 赵五也道：“管他什么悔印和尚，来了我应对！” 黄华附议道：“我也赞同小相爷的决定，事已至此，如果不引他们出来，等他们仇恨的怒火越来越弱，他们很可能会叛逃南周，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传我令！” 赵澄走到投壶旁边，看着天空道：“明日一早，除了涂子鸣和陆琛，所有人随我出城。” 说着，赵澄看向元飞，道：“你马上放出风声，说我们要南下去云荆郡。” “属下明白！”元飞抱拳道：“主子，但我觉得太凶险了！” “我们南下是干嘛来的？”赵澄笑着问道。 元飞一时噎住。 “富贵险中求。”赵澄傲然道：“连冒险都不敢，谈何把生意做大做强？” 黄华插话道：“老板，我可以给你找个替身……” 赵澄挥手打断，道：“大可不必！江扬郡只是我们的第一站，如果我都要找替身，那以后的路怎么走？” “你们给我记住。” “任何敢阻挡我们前路的人，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有了这个信仰，我们才能无往不利！” 第346章 今夜，来的都是硬茬啊…… 翌日清晨，赵澄一行早早的就离开别院，两辆车拖了十几口大箱子，俨然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当他们从南城门出城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雨。 一路南下，相安无事。 傍晚时分，队伍已行至南北河旁，金色的阳光照耀着河边的水草，朦胧的小雨在河面上击打出涟漪，在众人眼里，眼前的景色就像画一般。 赵澄让队伍停下来休整，借此美景用餐。 “我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这条南北河。”赵澄坐在河边，凝视着目力尽头说道：“据说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南走，就能进入南周境内与东西河相遇，再顺着东西河一直往东走，就能到达南周国都康邺。” 乾浪应道：“对的，我的水上功夫就是在南北河练成的，这条河首尾我都游到过。” 赵澄问道：“你的水上功夫不是在靖海练成的吗？” “那是后来的事了。”乾浪笑了笑，解释道：“海上的风浪太大，武艺还不怎么好的时候，可不敢在海里练。” “练武真是个累人的活，还好我不习武。”赵澄感叹道。 赵五插话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主子你要是平时习武，如今这局面你就能自保。” 赵澄瞥了赵五一眼，道：“我要是能自保，那要你还有何用？” 赵五道：“我只是打比方。” 赵澄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要打比方，比方和你有仇吗？” “举例子而已……” “为什么要举例子，例子很轻吗？” 赵五诚挚的说道：“主子，我错了。” 徐鞍搬了个小凳子坐过来，道：“这走了一天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到底来不来？” 赵澄道：“你要是奔着杀人去的，会选白天还是晚上？” 徐鞍明白过来，惊道：“你意思是他们晚上会出现？” 赵澄点点头，道：“大概率是这样，所以趁着天黑前，大家多休息休息。” 入夜。 赵澄一行继续沿着南北河往南，只是刻意走的缓慢些。 水草已变成斑驳的暗影，月光偶有洒落，夜风细雨将它们轻轻拂动。 赵五突然停下，伸出手挡住赵澄。 众人神色一凝。 来了。 原本静谧的黑夜躁动起来，黑压压的一圈人涌上来，将赵澄一行围在河边。 赵澄朝他们望去，见为首三人是陆源和涂万虎，还有……薛盖。 赵澄笑了，立即想到薛盖和王刃的关系，王刃和左相府的关系，暗想自己判断的没错，那些想要自己死的人，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绝好的机会？ 涂万虎厉声道：“赵澄！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不但没跑，居然还主动来找你！” 赵澄配合着他的表演，高声道：“我的天呐！为了杀我，你居然连命都不顾了，我真的好意外哦！” 陆源道：“赵澄，你怂恿陆琛和涂子鸣残害我们两家，简直卑鄙无耻！” 赵澄摊摊手，道：“这算什么，陆琛还给了我两万亩地呢！” 陆源顿时大怒，喝道：“这个败家玩意！！土地是我陆家的根，他怎敢连祖宗的东西都动！！” 赵澄道：“我觉得他挺好啊，果断、大方，与他合作可比你舒服多了。哦对，涂子鸣也不错，虽然只给了我一万亩地，但毕竟涂家的地没陆家多嘛……” 涂万虎怒目圆瞪，吼道：“这个小王八蛋！等我杀了你，再回去收拾他！” 薛盖抬起手，道：“陆老板，涂大师，别与他废话了。” “动手，还我儿命来！” “杀！！！” 一声令下，两百人有一半都朝赵澄冲去，瞬间压缩包围圈。 再看赵澄那边，势单力薄，加上徐鞍的护卫也就二十来人，仿佛瞬间就要被吞噬。 赵澄倚在拖箱子的马车边，脸上笑意不改，在箱子上拍了两拍。 陡然间，那十几口箱子同时打开，每个箱子里都跃出来四五人，这些人统一着装，左手弩右手朴刀，在左手臂外还系着一个小圆盾，全是柴薪从郡守府挑选出来的精锐。 昨天赵澄对柴薪说不需要人，只带上徐鞍的护卫就行了，那是担心人太多把涂万虎他们给吓住。 后来还是黄华提议，最好还是带点人，不明着带那就想办法把人藏住，赵澄立即被点醒，想出了这个把人藏在箱子里的主意。 这五十个郡守府精锐一出现，便朝着扑过来的敌人射出弩箭。 如此突然，距离又这般近，第一轮弩箭几乎全中，让对方死伤一片。 这种精巧的小弩只能单发，且上箭麻烦，一轮射杀后，精锐们毫不停顿，冲过去便去补刀，从远程到近程的转换非常娴熟。 战斗便就这样开始了！ 赵五、赵演和衡文昊都护在赵澄周围没动，乾浪、于谨和贺老三则带着徐鞍的护卫们向涂万虎冲刺，精锐们负责掩杀，他们则形成尖刀之势发起猛攻。 陆源、涂万虎和薛盖手下各有一名一流高手，这三人立马召集一部分人拦在涂万虎他们前面，抵挡乾浪等人的进攻。 这时，一个光头和尚从人群中跃起，隔空一拳朝赵澄打去。 虽然隔得远，但在他出拳的那一刻，赵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赵澄不由想起当初从长绥回去之时，面对虞北漂的那一刀，但悔印和尚这一拳之威，竟让赵澄感受到了比那一刀还要大的压力！ 赵五立即拦在赵澄的前面，将破刀横挡在胸前。 砰！ 赵五的刀刃炸响，竟被震得连退数步，连带着赵澄也往后踉跄，险些摔倒。 “这是个硬茬。三公子，请保护好主子，寸步不离！”交代一句后，赵五拖刀朝悔印和尚跑去。 突然一道身影拦在他面前，黑衣黑斗笠，腰间系着两把刀。 “两断刀？” 赵五打量着这人，疑问道：“双刀武布？” 武布抬起头，将斗笠往上提了一下，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能认出我就最好了。两断刀，你的对手是我。” 锵—— 武布缓缓地把双刀抽出来，脸上的笑容更甚。 “抽刀断水，你愁不愁哇？” 赵五握刀的手又紧了一分，眉眼间出现少有的凝重，自语道：“今夜，来的都是硬茬啊……” 第347章 在打架呢，你居然撩妹？ 知道武布的身份，赵五出手没有一丝武断，拔刀便是两断刀。 锵锵锵！！！ 武布扬起双刀，一共挡了三下才卸下赵五的刀力，自己也被逼退两步。 双刀，挡三刀，便是六刀。 武布喘了口气，神色越加兴奋，道：“两断刀果然名不虚传！” 赵五认真的说道：“五年了，你是第一个能挡住的。” “我知道你和虞北漂那一战。”武布笑着说道：“虞山板刀，堪称可守可攻，但在两断刀之下依然挡不住。但我不是虞北漂，今夜我会证明，这东方大地，只有我的双刀才是无敌。” 赵五“切”了一下，不屑地说道：“话说得太满，调子起得太高，小心没脸。” “我不会没脸，大不了没命。”武布浑身一转，双刀化成周身刀围，将赵五逼退，然后主动发起攻势。 他俩在激战的时候，悔印和尚再次跃起，又一拳朝赵澄打去。 衡文昊同样用刀刃挡住，然后朝悔印和尚追去。 与此同时，赵演发现状况不对，道：“大哥，我们得撤了。” 赵澄很是意外，道：“若是往常，你的求战欲很强，怎么这次要我撤退？” 赵演郑重的说道：“五哥把你交给我了，我不能让你有闪失。这一次，我们低估对方的实力了。虽然这个和尚和刀客我都不认识，但他们的实力非常强。” 赵澄担心起来，问道：“赵五和文昊不是对手？” “那也不一定。”赵演思索了一下，道：“但最多也只能持平。走吧，若是再有高手，你就危险了。” 赵澄看向乾浪那边，想了一下，道：“徐鞍，你们跟我走！” “好！！！”众人呼应。 刚没走几步，一道白色身影落在赵澄前面。 杨唤云回过头，手中长枪往上一提，道：“小相爷，你的命是我的。” 赵演连忙拦在赵澄前面，提起长枪，道：“我枪下无情，滚开！” 杨唤云冷笑道：“哪来的小屁孩，不想死就赶紧跑。” 似乎是被‘小屁孩’三个字刺激了，赵演举枪指向杨唤云，厉声道：“看你年纪也不大，一个黄毛丫头，哪来这么多嚣张的屁话？！” “黄毛丫头？？”杨唤云也怒了，举枪指向赵演，道：“你要寻死，我成全你！” 说着，杨唤云脚下发力，整个人和长枪形成一条直线，笔直的冲向赵演。 赵演眉眼一挑，同时长枪一挑，枪尖挑拨杨唤云的枪尖。杨唤云身体一滞，赵演顺势猛冲，一枪朝杨唤云脚下横扫。 杨唤云反应极快，单脚发力，纵身而起，却不是为了躲避，而是直接朝赵演俯冲而来。 赵演立马把长枪竖起来，挡住杨唤云一击，然后一枪往上掀起。 杨唤云却在半空止住身形，直接往上猛冲。 “贯云！” 夜空晦暗，杨唤云的身体没入黑云当中，然后笔直朝下刺向赵演。 这一枪和之前都不同，赵演只感到全身的压力骤增，看似只是杨唤云一枪刺下来，却感觉是黑云压顶，仿佛整个世界都落了下来。 “好枪法！！” 关键时刻，赵演赞叹了对手一句，然后改为双手握枪，往后一退，一击回马枪刺向杨唤云。 砰！ 两个枪尖相碰，爆裂出阵阵花火，激荡出层层气劲。 杨唤云身体失衡，落入河边。 赵演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往后滑退，背后撞击在树干上才停下。 “真没想到，大靖居然还有用枪如神的女子！”赵演喘着气说道。 杨唤云不甘示弱，赶紧爬起来，竖握着长枪支撑身体，但嘴角已流出一丝血线，道：“茂山派有五煞星，但凭我现在的武艺，若是重新排名，我定能选入！” 赵演虽然没像杨唤云流血，但胸腔内气血翻涌，很是难受，他强撑着笑道：“一个姑娘家家，争这些虚名干啥？” “姑娘怎么了？”杨唤云不悦的说道：“那你觉得女子应当如何？” 赵演朗声道：“若是寻常女人，自然是找个人家嫁了。但你，武艺超群，用枪如神，适合我啊！” “你！”杨唤云怒不可遏，再次朝赵演主动进攻。 看到这一幕，赵澄整个人都震惊了。 三弟！ 你长大了！ 居然懂得撩妹了！ 问题是…… 此等凶险的时刻，你居然撩你的对手？ 在打架呢，你居然撩妹？？ 你有胆啊！！ 战斗发展到现在，赵澄已看清了场间的局势。 对方三个一流高手，正被乾浪、于谨和贺老三牵制。 虽然乾浪是绝顶高手，但是他的陆地作战能力，也只是绝顶高手最初级的水平，一时无法突破局面。 而另外两边，赵五在和武布对刀，衡文昊在艰难的抵挡悔印和尚。 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是赵演和杨唤云在对枪。 所有高手都已交上手，剩下的是他和徐鞍等人在观战，对方的涂万虎和陆源薛盖也在观望。 棋子都已走完，似乎剩下的就只是看他们的发挥了。 但这时，涂万虎却朝赵澄奔来。 在大靖人眼里，涂大师是画画的，一身才学付诸于绘画，和武道中人扯不上关系，但赵澄从涂万虎奔来的气势就看出，涂万虎是会武艺的！ 赵澄猛然响起，在书屋门前树林那次，赵五曾说过涂万虎可能藏拙，当时赵澄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赵五说的是对的！ 涂万虎是会武艺的！ 而且涂万虎在奔来途中拿出了画笔。 他的画笔，便是他的兵器！ 赵澄猛然惊醒，哪还敢多想，拔腿就跑！ 果然，涂万虎的画笔在赵澄原先的位置扫了两道，地面上便出现了两道深深的凹痕。 赵澄判断不出他的实力，但若是赵五在，立马就能判断出。 涂万虎是个一流高手！ 但此时无论是赵五，还是衡文昊和赵演，都顾不上赵澄这边。 和油菜地的那场刺杀比起来，赵澄此时的处境最为凶险！ “赵澄，拿命来吧！一个陈菲儿你舍不得，那你就留下你的命吧！！” 涂万虎见已无人来救赵澄，兴奋起来，直接抡起画笔朝赵澄的背后画去。 赵澄不会武艺，速度哪里比得上涂万虎，眼见就要被画笔触碰到了，赵澄突然蹲下，转身扬起手挥开赵澄的画笔。但涂万虎经验丰富，用另一只手拍向赵澄的胸口。 这一掌，是一流高手的掌力。 赵澄神情一滞，呆呆的看着涂万虎。 却发现，涂万虎的神情比他更加诧异。 涂万虎收回手，看着掌心的鲜血和皮肤下黑色的游走，惊道：“这……刺麟宝甲？？？” 第348章 三弟竟是学到了我的长处啊！ 涂万虎瞪着赵澄说道：“我大哥的刺麟宝甲，怎会在你身上？” 虽然刺麟宝甲替赵澄挡住了涂万虎这一掌的内劲，但没完全卸掉的力道还是把赵澄震退数步。 赵澄踉跄几步，稳住身体道：“既然认出刺麟宝甲了，你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不应该是如何解毒吗？” 赵澄勾了勾鼻子，道：“我听说这暗麟上的毒素，能毒死一头成年公牛啊！” 涂万虎脸色大变，他怎会不知道？！ 他左右看看，随手捡起一把刀，就欲朝自己的手臂砍去。 只是刀刃悬在半空，他又犹豫了。 赵澄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涂大师，画画的那只手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赵澄你！”涂万虎就欲朝赵澄挥刀而去：“气煞我也！！” 赵澄赶紧抬手道：“你最好不要乱动，也不要生气，不然死得更快。” “你你你……” “怎么结巴了？难道毒素蔓延的这般快，就毒到舌头上去了？” 赵澄叹息道：“那你截肢都没用了，快些把脑袋砍了吧，不然毒素就上头了。” “王八蛋啊，我杀了你！！！” 涂万虎怒不可遏，尽管知道赵澄是故意激将他，想让他毒素蔓延的更快些，但心下一横，横竖是死，那就拉你一起！ 涂万虎不再去管体内毒素，催动着全身内劲，奋力朝赵澄扑去。 噗！ 一声闷响，一把长枪贯穿涂万虎的身体，赵澄看到了从涂万虎胸口冒出来的枪尖。 鲜血溅了一脸。 涂万虎怔怔的看着赵澄，黑色的血疯狂的从嘴中涌出来。 看见鲜血的颜色，赵澄突然想到了什么，疯一般跑到河边，不停地捧起河水洗脸。 “这该死的毒血！老三你也要注意啊，他的血有毒，别溅到身上了！” “赵澄……”涂万虎不甘的看着赵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此生被无数人敬仰并视为榜样，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竟是遭人嫌弃…… 赵演抽枪，涂万虎瞪着眼睛倒下，结束了他的一生。 这时杨唤云提枪赶来，朝涂万虎的尸体瞥了一眼，道：“和我打架时还敢分心去救人，你不要命了？” 赵演微笑道：“可结果是人我救了，命还在。” 杨唤云哼了一声。 赵演道：“输了就要认。你的贯云枪法练得不错，但我能看出破绽，于你处处掣肘。” 杨唤云问道：“你又是练的什么枪法？” 赵演想了一下，道：“赵家枪。” 杨唤云道：“没听说过。” 赵演道：“我自创的枪法，还没在江湖上大显身手，你自然没听说过。” 杨唤云疑问道：“你小小年纪竟能自创枪法？”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演拍拍胸口，傲然道：“我从小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我若用剑用刀，也能自创剑法刀法，只不过我更喜欢用枪一些。” 赵演指了一下杨唤云手中的长枪，道：“我说你用枪如神，是夸你的武艺与天赋，但实话讲，你的贯云枪法还不够完美，我倒是有一些想法，若是你能按照我的想法稍作改动，贯云枪法的威力会更进一步。” “狂妄！！” 杨唤云清喝一声，神情微怒，眼神却有些漂浮，对赵演的话是半信半疑，道：“贯云枪法乃是吾师毕生所学之凝结，岂是你一个年轻小子可以斧正的？” “那我就不多说了。”赵演笑道：“反正你师父的徒弟不如我。” “你！” 杨唤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提枪朝赵演而去。 “等等。”赵演伸手止住杨唤云，道：“还要再打可以，但等我先洗洗枪。” 杨唤云：“？？？” 赵演迅速跑到河边，将长枪没入河中，幽幽的说道：“这么好看又这么能打的姑娘，我可舍不得让她被毒坏了身子。” 正在一旁洗脸的赵澄惊呆了，叹道：“三弟在我身边呆久了，竟是学到了我的长处啊！” …… 夜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 刀威弥漫在雨雾之中，刀光切割着雨水与这黑夜。 两位刀客周边，无一人敢靠近。 近则被双刀砍成碎片，或是一分为二！ 在赵澄毒了涂万虎的这一会儿功夫，赵五与武布已拼了数百刀。 赵五的破刀依旧是破刀，刀刃有细微的裂纹，刀锋有大小不一的缺口，但破刀只是破，却没坏。 武布的右手刀出现了一些缺口，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左手刀已经砍卷了。 他朝左手刀看了一眼，然后将刀一扔，手反到后腰上又抽出一把刀。 只是这把刀要比之前的刀短一截。 双刀，变成了长短刀。 赵五道：“你刀真够多的。” 武布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三把刀，但能看到我第三把刀的人，还只有你一个。”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第三把刀只能用一次，因为这将是最后一次。” “你的嘴和你的刀一样硬。” 赵五哼了一声，道：“硬点好。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带三把刀五把刀的，还不如去寻找一把真正的好刀。” “就如同我这把破刀，他只是破，但却不会破到不能用。” “受教。”武布左手反握住短刀，右手拖住长刀，做出进攻的姿态，道：“等你死了，你的破刀我会替你保管好！” 啪！ 言毕，武布一脚踩在积水下，于茫茫雨雾中激荡起漫天水花，在还未靠近赵五的时候，手中双刀便狂舞起来。 赵五马步下沉，全身蓄力，双手握住破刀，眼神坚毅。 “你痴恋与我比刀，却不知我并不想与你纠缠。对我来说，武艺只是一种技能，能用这个技能完成任务就好，没必要比个高下。我有任务在身，没工夫陪你玩！” 赵五说出此番话，又做出决然的姿态，武布以为他要使出全力与他对拼一刀，便越发兴奋，长刀斩下，短刀捅去，双刀齐头并进。 却没想到，赵五的刀竟没落下来，而是脚下一转，像雨中的泥鳅一样身体往旁边一闪。 而这时，他早已高高举起的破刀才猛地落下。 一刀， 两断！ 武布斗笠下的脸已是惨白，双眼惊愕的盯着赵五，像是看到了大恐怖！ 第349章 在右相府里，我连第二都排不上 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刻，武布全身的细胞都暴走了，用超出以往数倍的速度举起双刀，长短刀交叉将落下的破刀夹住。 两断刀，讲究一刀两断。 武布已经听见了长短刀的嗡鸣声，仿佛刀中有魂灵在咆哮着嘶吼。 武布此时所有的内劲都灌注在长短刀之中，刀刃是撑住了没有断裂，但他的斗笠…… 嚓！ 黑色斗笠从左右分开，武布只觉得头上冰凉，然后又感觉到温热。 一丝血线从额头上流下。 直到此刻，他才深切的感受到两断刀的恐怖之处，刚才若不是及时的夹住了赵五的破刀，现在他的身体就已经被一分为二了。 靠着双刀成名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悸。 啪！ 赵五一脚将他踢开，两人这才拉开数十米的距离。 “呼，呼……”武布半蹲在地上，用长刀撑地，反握着短刀，警惕的盯着赵五。 赵五道：“现在，你还认为你能替我保管我这把破刀吗？” 武布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赵五问道：“不明白什么？” 武布道：“两断刀如此霸道，你又是武力高强的绝顶高手，为何甘心给别人当护卫？” 赵五反问道：“你想知道？知道的话你今天必须得死。” 武布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身体的疲惫感也消失了一些，缓缓地站起来，竟露出一抹笑意，道：“我要怕死，就不会接下刺杀小相爷这个活。我敢来，就是要会一会失传已久的两断刀，现在愿望达成，虽死无憾。” “何必？” “我一生都在苦练刀法，就算练到了抽刀断水的地步也没有停滞不前，依然每天坚持不懈，哪怕不能成为宗师，也要成为天下第一刀客！” 武布闭了一下眼睛，接着道：“可！当我知道，有一个我无法超越的刀法，有一个我无法战胜的刀客，那于我而言，活着的意义也不大了……” 赵五撇撇嘴，道：“不理解你们这些武痴，习武为的是好好活着，为何非要当成一种执念呢？” “所以我不服！”武布厉声道：“我这般刻苦，对刀道如此虔诚，为何比不上你一个利益主义者？” “钻则愚，松则通。”赵五认真的说道：“恰恰因为我没有执念，所以我才不会在刀道上钻牛角尖。成为宗师也好，成为天下第一刀客也好，能成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成，对我来说也无所谓。遇见比我厉害的人，我不与他打便是！” “为何非要打败所有人？” “你刚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赵五将刀背放在肩上，朝武布走去，边走边道：“我武功高强，和我愿不愿意给别人当护卫有什么关系？” “我叫赵五，我姓赵，我也是赵家的人。” “而且，在右相府里，我可不是最能打的。甚至……连第二都排不上。” “你说，我当护卫有何不妥？” “连第二都排不上……”武布惊了，喃喃道：“右相府，右相府……” 赵五停下，刀指武布，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给你点尊严，起来继续打。刀是果决，刀是有进无退，要死，就在战斗中死去！” 闻言，武布狂笑起来，然后猛地起身，长短刀摆好架势。 “我，武布，今夜与两断刀一决生死！” …… 在赵演赵五他们激战的时候，衡文昊也在应对着悔印和尚。 只是相比起杨唤云和武布，悔印和尚这边更棘手一些。 悔印和尚赤手空拳，居然能将衡文昊的快刀生花一掌捏碎，衡文昊的劈雷斩麻，也在悔印和尚的拳印下发挥不出威力。 这和尚攻守兼备，进攻时如雷霆，防守时仿佛有金刚不坏之身，衡文昊的刀砍不破他的袈裟，伤不了他的铁拳，而往往被他一拳拳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 但他又必须要舍命牵制住悔印和尚，赵演和赵五各有人要对付，若是让悔印和尚越过他去找赵澄，那赵澄必然凶多吉少。 到那个时候，他没法向长公主交代。 “老和尚你有此等身手，当初为何要离开陆家？你若是留在陆家，陆家在江城必定一家独大，哪还需要给涂家分一杯羹？” 武艺上无法压制住悔印和尚，衡文昊开始用言语刺激，道：“你放着家族不管去遁入空门，岂非不孝之举？” “既然已经决定不管了，现在等到陆家出了事，你又出来多管闲事，岂非反复无常？” “不孝！反复无常！你这个出家人的底线在哪里？！” 悔印和尚双手合十，道：“老衲下山并非是要帮陆家，而是佛法光明，指引老衲来消灭你们这群祸害江城的宵小之辈！” “老和尚可真会放屁啊！”衡文昊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说道：“还佛法光明，现在天这么黑，光明在哪呢？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何要离开陆家，当初发生什么事了？陆家对你不好？” 悔印和尚眉头紧皱。 衡文昊保持着与悔印和尚的距离，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乾浪正对着他朝河边指去。 他会意，继续用讥讽的语气说道：“是你武艺太好遭人嫉恨了？还是到处惹是生非给家里添麻烦了？一点点冤屈就要出家，你可真是玻璃心啊！” “够了！！”悔印和尚厉喝一声，双手成拳，道：“你以为老衲不知道你的目的吗？拖延时间是没用的，今夜老衲来了，你主子他就活不了！” 说着，悔印和尚不再给衡文昊说话的继续，连续两拳隔空朝衡文昊打去。 来得突然，衡文昊赶紧横刀挡住。 砰！ 砰！ 第一道拳印打在刀面上弹开，已卸掉了衡文昊大部分内劲，当第二道拳印打在刀面上时，直接将刀面推向衡文昊的胸口。 衡文昊吐出一口血，朝河边飞了过去。 悔印和尚紧追上去，衡文昊立即一个打滚站起，忍住胸口的疼痛，‘噗通’一声钻入水中。 悔印和尚在河边停下，左右环视着河面。 就在这时，乾浪突然从悔印和尚身后出现，抱着他往河中跳去。 悔印和尚反应极快，力气也大，大半个身子已经选在了河面上，但却用一只脚勾住岸边的岩石，乾浪的身体就这么挂在他的上面。 悄然间，河面上激荡起一圈涟漪。 衡文昊的脑袋从涟漪中钻出来，对着悔印和尚的脚就是一刀。 “想要这条腿，就下来玩水吧！” 第350章 三弟你是不是误会了？ 悔印和尚当机立断，脚一松，和乾浪一起落入河中。 衡文昊赶紧扑上去，将两人都往河底下按。 乾浪在水中自如，迅速转动起双鞭。 乘风破浪，双鞭如桨！ 当初在海中，连衡文昊都不是乾浪的对手。只是乾浪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弱一些，才把他和于谨贺老三安排在一起。他虽然比衡文昊赵五他们弱，但毕竟是绝顶高手，对付涂陆薛三家的三个一流高手没问题。 帮着于谨和贺老三把一流高手解决后，乾浪观察局势，看到赵演和赵五都没问题，唯独衡文昊这边处于下风，便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衡文昊收到他的信号后，便把悔印和尚往河边引。 老和尚果然上当落水！ 一旦落水，被乾浪和衡文昊困住，便再无机会。 虽是深夜，又有大雨冲刷，但赵澄仍看到河面上的颜色在一块块的加重。 那是血。 而赵澄敢肯定，那一定是悔印和尚的血。 他相信乾浪的水上功夫！ 一息过去。 三息过去。 十息过去。 只看到河面的颜色越来越重，却看不到水下的情况，这难熬的时刻，让赵澄还是开始担忧起来。 哗哗哗！！！ 大雨落个不停，赵澄搓着手指，来回度着步。 终于，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是乾浪。 赵澄依然紧张，看着乾浪的周围。 衡文昊的脑袋也钻了出来。 紧接着，是悔印和尚浮起来的尸体。 “呼……”赵澄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武布也如愿战死在了赵五的破刀下。 见大势已去，陆源和薛盖终于放弃，也不顾上喊其他人一起撤退，两人偷摸摸的就往回跑。 于谨和贺老三从他们头顶掠过，挡住他们的去路。 赵澄和赵五从后面走来。 薛盖刷的一下跪倒，对赵澄磕头道：“小相爷饶命呐！” 陆源厌恶的瞪了薛盖一眼，怒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求情干什么？！” 赵澄冷哼一声，道：“别装的跟个勇士似的，你要是不怕死，干嘛要逃跑？” 陆源道：“蝼蚁尚且偷生，我逃命乃是人之常情。” “看你这矫情样！我现在才发觉，你是真比不上陆琛，有他领导陆家，你陆家的后代会感谢我的。再说，你能跑到哪里去？学你叔父一样去当和尚？” 赵澄朝身后环视了一下，喊道：“元飞！” “在！”元飞赶紧跑过来。 “战斗结果如何？” “敌方只剩下十几个重伤的，几乎全军覆没。我方……郡守府精锐死三十一人，伤六人。小侯爷的护卫死两人，伤五人……” 赵澄神色沉下来，看向陆源道：“看看你造的孽，害死了多少人？我不是圣人，你那边死多少人我都不心疼，但我这边，每一条命我都会记在你身上。你想跑？就算你跑进了寺庙里当和尚，哪座庙敢收你，收一座我就烧一座！” “于谨，贺老三！” “在！！” “把陆源这厮给我押回去，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是！！” 陆源指着赵澄，面露恐惧的说道：“赵澄，有种你就现在杀了我！” 赵澄凑近陆源，冷言道：“现在杀了你？你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的。回去后我会禀告邓大人，五马分尸太便宜你了，至少也要凌迟处死！” “你！你！！你……” “带走！” 安排了陆源后，赵澄转身看向薛盖，薛盖还趴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 “小相爷饶命，小相爷饶命啊……” 赵澄在薛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背，道：“我不杀你，但你要实话告诉我，来杀我是王刃的意思，还是文护的主意？” 薛盖摇摇头，道：“都不是！是我想借这个机会报杀子之仇！” 赵澄叹了口气，道：“赵五，砍了吧。” 赵五上前一步。 薛盖赶紧抓住赵澄的脚，喊道：“小相爷！！” 赵澄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你若是只带这些虾兵蟹将来，我还能相信你是为了报杀子之仇。可你还带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女刺客，而她偏偏又是茂山派的。” “是你傻？” 赵澄突然怒道：“还是我傻！！！” 薛盖被吓得脸都贴在了地上，道：“我傻！我傻！！我说实话，说实话！！” “说！” “是沙县伯，是沙县伯派杨唤云来找我的！” 赵澄又拍了拍薛盖的肩，这才站起来，道：“带走吧。” 赵五问道：“不砍了？” “把他交给邓大人，留着还有用。” 说着，赵澄往回走去，赵演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 杨唤云已战败，长枪被赵演踩在脚下，赵演也没派人绑她，只是把她逼在了河边。 杨唤云已看到了悔印和尚和武布的尸体，知道面对这群人，自己已是毫无胜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虽是一女子，杨唤云倒也硬气，抬起下巴道：“要杀就杀，还等什么？” 赵演道：“我大哥在，我哪有资格处置你。” 这时赵澄走来，笑道：“老三，人是你拿下的，这回我就把处置她的资格给你，你想怎样都行！” 说着，还对弟弟抛出一个邪邪的眼神。 赵演疑问道：“大哥当真？真的怎样处置都行？” “那还有假，你赶紧的！” 赵澄转过身，对朝这边看的人甩了甩手，道：“都散了，我们先去前面！” 赵澄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赵演的声音响起。 “我不杀你，你走吧！” 赵澄愣住，立即转身看向赵演，心想啥意思？ 三弟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说了你想怎样处置都行啊！ 你难道还没长大吗？ 可你都开始撩妹了…… “等等！”赵澄对赵演挥挥手，道：“你过来！” 赵演捡起杨唤云的长枪，跑到赵澄身边。 赵澄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想的，她可是个高手啊，放回去了让她以后来找我们报仇？” 赵演道：“我喜欢她。” “我知道啊！” 赵澄道：“就是因为大哥看出来了，才让你处置她。你是不是没明白大哥的意思？” “我懂，但我不想那样做。”赵演坦诚的说道：“我不只是喜欢她，我还要娶她！” 赵澄道：“你这把她放走了，你还怎么娶？” 赵演道：“我相信她一定会再来找我。” 赵澄挤挤眼睛，道：“咋地，欲擒故纵啊？” 赵演神色认真的说道：“大哥！你也说了，放她走，她会回来报仇的。她功夫没我好，是打不过我的，当她再来找我的那一次，我会让她爱上我的。” “嘿你小子！” 赵澄指着赵演，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长，你只是偶尔学我，但终究走的不是我的路子。” 赵澄拍拍赵演的胸口，转身离去。 “大哥，你答应了？” “我都当着那姑娘的面给你资格了，现在反悔，你还哪有脸去泡她？” “谢大哥！！” 第351章 赵澄：谁说我不理智了？我利益至上！ 赵五跟着赵澄朝大部队走去，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样做是不是太纵容三公子了，毕竟那女子是个绝顶高手，又是左相府的人，这是放虎归山呐！” 雨渐渐停了，赵澄边走边脱掉外衣将其拧干，道：“我能不知道吗？但我除了是你主子，是这群人的老大，也是赵演的大哥。” “我娘见我和老二都娶妻了，已经动了要给老三结亲的心思，这时候老三自己有了心上人，那便是一桩极好的美事。这时候我不成全他，等到回去了娘给他找了个不喜欢的人娶了，他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赵澄叹息一声，将拧干的衣服搭在肩上，道：“我也不是怕他怪我，只是能找到合心意的意中人不容易，我怎能棒打鸳鸯？” 赵五突然对赵澄抱了下拳。 赵澄疑问道：“你这是干啥？” 赵五正色道：“我追随主子多年，一直以来都认为主子你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不会因为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竟如此看重兄弟情义！主子，你是个好大哥！” “谁说我不理智了？你啊，就是没脑子！” “啊……主子，这从何说起？” “这姑娘很厉害对不对？是绝顶高手对不对？还是左相府的人对不对？”赵澄挽起赵五的肩膀，耐心的说道：“若是老三真得手了，把她娶进右相府了，那她就是我右相府的人了！” 赵澄嘿嘿笑道：“从此以后，我右相府不但又得一绝顶高手，而且还是从左相府挖墙脚过来的，这样左相府与右相府就是此消彼长啊！文泰知道了气不气？文护知道了气不气？我爹知道了会不会笑出声来？哈哈哈，真是越想越过瘾啊！！” 赵五愣住了：“主子，你……是这样考虑的？” “不然呢？放她走是有点冒险，但和可能获得的利益比起来，这点冒险算什么？” 赵澄拍拍赵五的肩，继续向前走去，道：“什么叫利益至上？我这恰恰才是利益至上！” 赵五道：“主子，我能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吗？” “不能。”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就是个好大哥。连我都羡慕老三，居然有个这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好大哥！” 赵五：“……” 河边。 大雨停后，有风来。 水草浮动，蛙声阵阵。 赵演把长枪扔给杨唤云，杨唤云接过枪，疑问道：“真要放了我？” 赵演微笑道：“我赵演，一诺万金。” “为何要放我？” “不放了你，如何追你？” “哼！”杨唤云别过脸去，道：“看你战斗时威猛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油嘴滑舌之徒！” 赵演道：“我如何不堂堂正正了？难道坦坦荡荡的说出内心的想法，不隐藏爱意，就是不堂堂正正了？” 杨唤云提了下长枪，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茂山派的人，只要再接到刺杀你哥的命令，我还是会来的。” 赵演问道：“那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你再来刺杀的时候，你能否成功。” “赌注呢？” 赵演神情坚毅的说道：“你若成功，我便送你一命，我下去给我大哥陪葬。你若失败，便答应我三件事！” 杨唤云惊讶道：“我有这么重要吗？你拿两条命给我赌？” 赵演道：“我只问你敢不敢赌？” “有何不敢！”杨唤云枪指赵演，朗声道：“我承认你的确很厉害，枪技也高我一筹，但我每日都练的刻苦，下次见面时未必会比你弱！” 赵演道：“有的事，再刻苦也没有天赋重要。” 杨唤云郁闷道：“你这话真伤人。” 赵演微笑道：“我说过了，你这次打不过我，是贯云枪法出了问题，和你本人无关。你年纪轻轻就已是绝顶高手，天赋已是极好。” 杨唤云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赵演问道：“那我们的赌约生效了？” 杨唤云反问道：“那我可以走了？” 赵演对杨唤云执枪行礼，目送着杨唤云的背影离去。 …… 回到江城后，赵澄把陆源和薛盖交给了邓富贵，又把涂万虎和悔印和尚的尸体分别送到了涂家和陆家。 至此，涂子鸣和陆琛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若不是靠着涂子鸣送的刺麟宝甲救了一命，赵澄恨不得再趁机敲诈一笔，多找他们拿点土地。 邓富贵满足了赵澄的要求，对陆源凌迟处死。 齐柏年和陆源、涂千虎勾结侵占百姓私产的事情已经被证实，老百姓对陆源都是恨之入骨，还没开始行刑，聚集在法场外的老百姓就对陆源扔向了无数的菜叶和鸡蛋。 短短数月时间，便从天堂下到了地狱。 陆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邓富贵从台上下来，走到陆源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记得在燕川城的时候你说过，期待本官有来江扬郡的一天。现如今，我不但来了江扬郡，还来到了江城。” “哈哈哈……”陆源笑了起来，冷眼看着邓富贵，道：“世间事，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大人都已经是郡守了，身份尊贵。要杀便杀就是，何必还要对我嘲讽一番？” “本官下来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嘲讽你。” 邓富贵神色严肃的说道：“本官只是想告诉你，在燕川城的时候，你侄儿是本官监斩的。现在在江城，本官又主持你的行刑。难道这般际遇，真的只是因为我们的私仇？” “不。” “本官和你陆源没有私仇。” “你们叔侄都走了这一步，是因为你们叔侄都是横行枉法之徒！” 邓富贵转过身，朝百姓们环视了一圈，大声道：“我大靖朝朗朗乾坤，律法虽不严苛，但却容不得枉法之人！” “不管是齐柏年也好，还是你陆源也罢，敢在大靖犯事的，自有大靖官员收拾。敢在江扬郡犯事的，我邓富贵与他不共戴天！” “好！！！” 老百姓的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一个个兴奋不已，拍手称快，并在心里默默想着，或许江扬郡又要有一个马铁舟那样的好官了！ 第352章 阿澄，你这是要称帝啊？ 尘埃落定。 陆源被斩首后，薛盖被邓富贵关进了江城大牢，碍于王刃的关系，邓富贵没有对薛家下手，只是判了薛盖个人的罪行。 这也是赵澄的意思，先把薛盖关住，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再说。 至此，除了邓富贵向着赵澄，还有苗家涂家陆家，连赵澄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已经是江城实际上的掌控者。 雅俗别院门外。 来自江扬郡各个县城的商家都聚集在大门外，贺老三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江扬郡林城傅家，求见小相爷！” “江扬郡鄂城高家，求见小相爷！” “江扬郡石随城刘家，求见小相爷！” “江扬郡……” 对待这些络绎不绝的商家，贺老三板着个脸，对每个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只是按照规定一个个的引进。 赵澄给了他一个办法，让他给所有来的商家拿号码，到得早的先拿，然后通过叫好再进去。 叫号嘛。 这让贺老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爽！ 以前的他是啥，就是个陵山上的山贼，虽然是三当家，但干啥事都是偷偷摸摸的，不顺气！ 现在，虽然不是什么三当家了，但在赵澄手下做事，顺气！ 换做以前，这些商贾谁会拿正眼看他一眼？ 现在，还不是得低声下气？ 求爷爷我放行！ 贺老三越想越爽，傲气的说道：“都老老实实的，别想着插队！我不收你们银子，叫到谁就是谁！！” “我贺老三是缺银子的人吗？” “呸！” 贺老三异常兴奋，心想我居然说出了我是缺银子的人吗这种话？ 我靠…… 我缺啊！ 但再缺，也没有现在这种感觉爽！ 男人有钱没用，还是得有权啊！ 在贺老三的强势下，商贾们也不好放肆，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等待叫号。 这时，一架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驾来，毫不客气的把停在门口拦到路的两架马车给撞开，笔直的停在别院前。 那被撞开的两架马车的主人不服气了，厉声道：“什么人啊？竟如此无礼！” 朴无敌从马车上下来，道：“连车都他娘的不会停，还好意思说我？” “你！” 贺老三作为主持秩序者，挥手拦住那两人，走上前道：“这里是雅俗别院，小相爷的住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嘿！”朴无敌冷笑道：“你哪位啊？” 贺老三朝别院的方向抱抱拳，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老板是小相爷！” “行了行了，那就是自己人。”朴无敌摆摆手，朝左右吩咐道：“把东西抬起来，我们进去！” 贺老三拦在朴无敌面前，道：“得先拿号。” 朴无敌愣了一下，疑问道：“拿什么号？” 贺老三道：“这些人都是来见小相爷的，得排队。” 朴无敌笑了：“我见我家阿澄还要排队？” 锵！！ 不光是贺老三，守在门口的护卫都掏出兵器。 贺老三厉声道：“小相爷的名讳岂是你能称呼的？！” “卧槽……”朴无敌笑出声了，喊道：“阿澄，你这是要称帝啊？” 嗖！！ 一道破风声响起，赵演从内院的屋顶上飞下来，一脚踹到朴无敌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朴无敌赶紧爬起来，捂着胸口说道：“哪来的王八蛋，敢打我？” 赵演朝他逼近，道：“我哥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一有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家伙。” “你哥？” 朴无敌朝赵演来回打量，愣了一下，惊道：“你是……老三？” 赵演道：“老三是你叫的？我是赵演！” “都长这么大了！”朴无敌兴奋的把赵演抱起来，笑道：“上次去燕川就没见过你，好弟弟，现在长得帅哇！” 赵演被抱懵了，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放我下来……” “演儿，忘记小时候我们怎么玩的了？”朴无敌开心道：“你最喜欢被我举高高了！” “举高高……”赵演觉得牙疼，道：“无敌哥哥，这儿人多，放我下来……” 朴无敌朝左右看看，将赵演放下来，笑道：“哈哈哈长大了不好意思了，行行行，放你下来。快带我去见你大哥，我有急事找他。” 赵演道：“你刚才那番话，会害死他的。” 朴无敌道：“现在江城都是阿澄的了，我胡说八道没啥大事！你们啊，都跟他一样，太谨慎！” 赵演无奈的摇摇头，转身道：“走吧。” 贺老三道：“三公子，这人没拿号。” “拿个屁！”朴无敌怒道：“你们三主子都来接我了，我还需要拿号排队？” 贺老三正色道：“除非是小相爷亲自出来接你，不然都得拿号！” 赵演想了想，拍拍贺老三的肩膀，道：“你没错，那就给他个号吧。” 朴无敌愣住，喊道：“演儿……” 赵演往里面走去，道：“无敌哥哥，规矩就是规矩，我也没办法，委屈你等一等了。” “我去……”朴无敌一脸郁闷。 见状，还在排队的商贾们兴奋起来。 “小相爷公正严明，不徇私，不唯亲，真令人钦佩啊！” “小相爷如此正派，和他合作做生意肯定没问题！” “小相爷真乃天下第一正经商人！” “小相爷……” “阿嚏！！”赵澄打了个喷嚏，道：“谁在骂我？” 赵演悠悠的说道：“估计是朴无敌吧，毕竟他以为他进来不需要排队……” 赵澄道：“让他等到晚上！这傻缺，不知道走后门吗？非要挤在前面来炫耀，活该他等！” 赵演道：“看他那样，应该是有急事。” “我能不知道他有急事吗？” 赵澄撇撇嘴，道：“没急事，他大老远从长绥跑江城来？” 赵演问道：“那现在咋办，真把他晾着？” 赵澄道：“你和他也是从小一起玩的，去安排他吃个晚饭，晚点带他回来找我。” “好！”赵演抱拳退下。 这时，苗韶华、涂子鸣和陆琛走进大堂，三人没有停顿，看到赵澄后立马行礼。 “苗韶华。” “涂子鸣。” “陆琛。” “见过小相爷！” 赵澄端坐在主位上，道：“别搞这些虚的浪费时间，直接说一说最近的经营情况。” “是！！！” 第353章 你们……能别在我面前聊这个吗？ “仙酒开始销售后，短短十日就已铺满小相爷指定的酒楼，现在库存已经卖空，得等韩南那边送货来。” 苗韶华简短的汇报着，虽然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但精神状态已经恢复。 她接着道：“我担心货源跟不上，昨日已派苗如松去韩南城拿货了。” 赵澄道：“能想到主动去拿货这很好，但苗如松……他还小，能行吗？” “十五岁已经不小了。” 苗韶华坚定地说道：“小相爷给了他重活的机会，我便不能让他虚度年华，既然他不爱读书，那就尽早学习经商。小相爷知道的，因为齐柏年的原因，他外公不喜欢他，他要在苗家立足，需要做出点成绩。” 赵澄点头道：“他是你儿子，也是苗家的人，怎么用是你的事，不把生意的事搞砸就行。” “这点小相爷尽管放心，我这个当娘的盯着他的！” “嗯。” 赵澄应了一声，看向涂子鸣，问道：“你那边呢？” 涂子鸣尊敬的看向赵澄，道：“香皂和花露水的销量非常好，江城的铺设网点已经饱和，每天都有大把银子进账。” 赵澄微笑道：“你做的不错。” 涂子鸣轻轻摇头，道：“我这边与韶华姐和陆兄不同，香皂和花露水是盛名已久的好东西，小相爷把这两个商品交给我，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赵澄微笑不语，对涂子鸣的态度很满意。 “陆琛，你呢？” 陆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恭恭敬敬的给赵澄行了个大礼。 陆源被赵澄干掉后，陆琛对赵澄的敬仰已到了崇拜的地步。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润唇膏和胸罩还在铺货阶段，虽然目前的销量对比铺货量还没有盈利，但我们的推广效果很好，老百姓已逐渐认同这两个商品。小相爷，我并非找借口，想盈利不难，但的确还需要时间。” 赵澄摆摆手，道：“润唇膏和胸罩都是新鲜玩意，这才多少天，你能让老百姓顺利接受就已经很不错了。子鸣说的没错，他是占了便宜，但也只是现在轻松。从长远来说，香皂和花露水已是老产品了，后续的爆发力是比不上新产品的。你若是能把润唇膏和胸罩做起来，你的功劳就比子鸣大多了。” 涂子鸣赶紧道：“就是！陆兄要觉得压力大，就把润唇膏给我，我帮你做！” 陆琛白了涂子鸣一眼，道：“你想得美！” 涂子鸣哈哈笑道：“我长得不美，还不许我想得美啊！” 陆琛道：“这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看着涂子鸣和陆琛良性竞争，赵澄欣慰的笑了笑。润唇膏一个月前就已研制好了，把江城的局势稳住后，赵澄便顺势拿了出来。 润唇膏也是日用品，原本赵澄是打算交给涂子鸣一起做的，但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光让陆琛去卖女性内衣，便把润唇膏分给了陆琛。 苗家是第一个与赵澄合作的，赵澄毫不吝啬，把最有搞头的仙酒给了他们，涂子鸣和陆琛也不敢有意见，苗家也很满意。 “你们是要多努力，尤其是子鸣和陆琛，你们能越早让家族挣到大钱，在家里的位置就会坐得更稳。等到家族里的人离不开你们了，你们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是！！”涂子鸣和陆琛齐声道。 “仙酒也好，润唇膏也罢，这些都只是刚刚开始。东方商会有大才，擅于开发适合老百姓的产品，我们会逐渐研发新产品出来，只要你们把市场打开了，以后新产品你们都有份。” 赵澄正色道：“我不是给你们画饼，我深知东方商会有这个实力，不然我也不会与萧洛木合作。” “我们相信小相爷！”三人齐声道。 “现在，我就送给你们一个包赚不赔的生意。”赵澄拿起两本册子，从主位上走出来，将两本册子递了过去。 苗韶华拿了一本，涂子鸣拿了一本。 陆琛靠近涂子鸣身边一同观看，才看了几眼，便和涂子鸣心领神会的一笑。 原来小相爷也爱看这个！ 另一边的苗韶华，这是越翻脸越红，尽管已经不是小姑娘家家了，但这种东西自己躲在家里看也就罢了，现在当着几个男人看…… 真羞啊！ 我又不是朱杉那骚货！ 赵澄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吧？” 陆琛笑笑，道：“做人不知嘤嘤嘤，三妻四妾不受精！子鸣手上的是下册，韶华姐手上那本是上册。” 赵澄道：“看来你没少费腰子。” 陆琛摸摸头，道：“我年轻嘛！” 苗韶华道：“你们……能别在我面前聊这个吗？小相爷，拿这个册子出来究竟是啥意思？” 赵澄道：“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生意。” 闻言，三人都是一惊。 陆琛道：“小相爷，《嘤嘤嘤》也是你的生意？” “没必要问那么清楚，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搞到货源就行了。这册子在燕川、长绥、靖东郡和云荆郡都卖的很好，甚至已经有人卖到南周去了。而在江扬郡，却是没有货源。这就是机会。” 见三人眼睛发亮，赵澄笑了笑，接着道：“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然后会对你们这三个月的努力做出综合评估，得分最高的，这个生意就是奖励。” 三人明白了。 竞争！ 涂子鸣疑问道：“得分的标准是什么？” “业绩，利润，态度，乃至做事风格都将是评分的一部分，所以才叫综合评估。” 赵澄坐回主位上坐下，道：“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用去考虑评分的问题，如何考察和计分，我自有安排，也绝对公正。” “是！！！” “另外，外面那些人都是江扬郡的大商家，对他们的了解我比不上你们。你们根据自己负责的产品去筛选吧。怎么选合作伙伴是你们的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人品一定要好。” “我们的生意都是持续性的，只有人品过关，才能做的长久。” 闻言，三人激动不已，赵澄这样安排，就是完全放权给他们了。 没有掣肘，他们做起事来也更有干劲。 也更风光！ 三人离去后，赵澄闭目养神了一小会，道：“夏棋。” “主子。”夏棋走过来。 “我去房间睡一会，你去找赵演，让他和朴无敌吃完饭后，直接带朴无敌来房间找我。” “是。” 夜。 收到赵澄的消息后，朴无敌不敢多饮酒，匆匆吃完饭后就跟着赵演来到赵澄的房间。 赵澄已经醒了，吩咐夏棋在一旁泡茶。 “无敌，长绥发生什么事了？” “阿澄，这事很棘手啊！”朴无敌焦虑的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很棘手，不棘手你会大老远跑来江城吗？” 赵澄瞪了朴无敌一眼，厉声道：“赶紧说事！” 第354章 妹子是真的长大了 朴无敌知道赵澄的脾气，也听赵演说了江城最近发生的事，明白赵澄的事务繁多，虽然嘴上叫着阿澄，但也不敢真像小时候那样嬉闹。 他在赵澄对面坐下，神情严肃起来，说道：“我把燕川到长绥的商路跑通后，吕宾那边已经铺好了网点，燕川的货物一过去根本不愁卖，生意非常好。” 赵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说不好的，说重点！” “是……” 朴无敌咽了下口水，继续组织语言：“我们才做了两个月，就被长绥的黑市盯上了。吕宾说和气生财，不想惹麻烦，便答应与他们合作。起初合作还算顺利，尤其是《嘤嘤嘤》卖得特别好，让生意更进了一步，但黑市那帮家伙越来越过分，对我们狮子大张口……” 赵澄疑问道：“长绥黑市？莫不就是长绥城的地下黑帮？” 朴无敌猛点头：“就是地下黑帮啊！阿澄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我们碰巧见过他们在夜里火拼的。” “记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态度很强硬，我和吕宾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他们会动用手段，让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他们知道你们是东方商会的人吗？” “知道。”朴无敌叹了一声，道：“东方商会在长绥没影响力的。” 赵澄眉头微皱，问道：“吕宾现在是什么想法？” 朴无敌道：“吕宾说不能再与他们合作了，不然会被他们逐步吞噬掉。但如果要反抗的话，那就索性闹大点，把他们一锅端了。我觉得这事情太大了，就让他缓一缓，先过来问问你。” “我支持吕宾。”赵澄想都没想，立马说道：“吕宾敢说出这种话，说明他要动用宫里的关系了。” 朴无敌疑问道：“他宫里的关系究竟是谁？” 赵澄道：“你每天和他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这次他出手，不刚好就是个暴露的机会么？” 朴无敌道：“可吕宾说了，既然我要来找你，就希望你能提供帮助。” “我这分不出人给他。”赵澄摇了摇头。 顿了一下，赵澄又道：“不过我也不能放着不管，让你们自生自灭。这样，我写封信给周川，你带回长绥拿给他。” “如果有周川相助，那地下黑帮确实就不算什么了。” 朴无敌迟疑了一下，道：“可周川现在当官了，还是皇帝的人，他会帮忙吗？” “咋地？当官了就没朋友了？” “不光是这个。他妹子还在长绥，你就娶了长公主，还纳了两个妾室……” 赵澄朝朴无敌挤了下眼睛，不耐烦的说道：“你尽管把信给他，他不帮忙，就当是我瞎了。” …… 长绥城。 周川读完信后，看向朴无敌道：“这种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行了，何必还往江城跑一趟。” 朴无敌笑道：“这不是怕麻烦周大人你嘛……” 周川认真的说道：“我记得你的脸皮没这么薄。” 朴无敌：“……” 周川把信纸放在烛火上烧烬，道：“你是小相爷的发小，令尊和右相又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你不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小相爷的事就是我的事，责无旁贷。” 朴无敌对周川抱拳，正色道：“我记住了！” 周川点头道：“你回去和吕宾说一声，我安排好宫里的事务就来找你们。” 晌午。 羽林靶场。 五百羽林军分成十个方阵，在周诺的指挥下，每轮出来两个方阵进行比试。 固定靶、移动靶、骑射、跳射，每个方阵的羽林军分工非常细。 周诺的个子不高，模样也很年轻，并且嫌热没穿铠甲，在场上显得极为小巧单薄，但五百个粗犷男儿对她毕恭毕敬，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钦佩。 周诺第一天当他们教头时说过，但凡有一人的箭术超过了她，她便马上卸任。 军中，本身就是个讲实力的地方。 尤其是这些羽林军……用周诺的话说，他们和靖军比起来算得上是精锐，但只是刀枪使得不错，但箭术……简直垃圾！ 于是周诺神乎其神的箭术一施展出来，这五百人都傻了。 周诺的敏锐度极强，第一轮的比试还没结束，她便发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她用余光环视，看到靶场外伫立着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 “你们继续！” 清喝一声，周诺便朝场外跑去，笑道：“哥，你来了！” 周川伸出手摸了摸周诺的头，道：“咱妹子出息了，都能带兵了。” 周诺道：“我哪会带什么兵！不过是教他们射箭而已。” 周川满意的说道：“妹子是真的长大了，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谦虚。” 周诺道：“那我以前是啥样的？” “以前的话，要是听见我这样夸你，你一定会说……”周川双手抱胸，学着周诺的语气说道：“那可不？！我周诺不光是周女侠，还是周大将军！” “啊？哈哈哈！！！”周诺被逗得大笑起来。 周川陪着妹妹笑了一阵，忽然严肃起来，问道：“小诺，累吗？” 周诺点头道：“累还是累的，但在教他们的过程中，我自己也获益匪浅。我挺喜欢的！” “是真的喜欢？”周川观察着妹妹的神色。 “真喜欢！” 周川想了一下，道：“小相爷给我来信了。” “哦……”周诺淡淡的应了一句。 周川道：“长公主有身孕了，再等几个月，小相爷就要当爹了。” 周诺愣了一下，道：“恭喜他。” “信里面，也向我询问了你的情况。” “我才不稀罕。他怎么不敢自己写信给我？” “你们的私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就不多掺和了，我只是如实告诉你。” 顿了一下，周川把赵澄请他相助对付长绥黑市的事说了一遍。 周诺疑问道：“哥哥你答应他了？” 周川道：“当然。我中了武举，没时间陪他南下，已经很愧疚了。现在他请我相助，我没拒绝的道理。” 周诺偏过头去，道：“哥哥要去帮那就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第355章 咬人的狗不叫，吕宾这厮不要命了？ 周川温和的说道：“妹子是心中还有气？” “我忙啊大哥！”周诺指向那些羽林军，道：“这些羽林军看似是精锐，但箭术水平太差了，我不抓紧把他们训练出来，怎么向陛下交代？” 周川挽住周诺的胳膊，道：“小诺，右相也好，赵澄也好，我们是一家人。” 周诺沉默了一阵，然后抖抖肩膀甩掉周川的手，朝场中走去。 “哥，我真没空，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川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从羽林靶场离开后，周川如约找到朴无敌和吕宾。 场间除了朴无敌和吕宾，还有两个年轻人。 朴无敌道：“周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家伙和我一样，都是阿澄的发小。” 朴无敌指向一个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一些的，道：“这是毕辉，是毕将军的儿子。” 接着，又指向一个年纪最小的，道：“宋浩南，宋城将军的儿子。” 毕辉和宋浩南给周川行礼，道：“周大人！” 周川还了个江湖礼，道：“不要学朴无敌那样叫我，我是江湖中人，对大不大人的不感兴趣，喊我名字就好。” 宋浩南面露笑容，只是笑起来和他爹一样，显得邪性。 他道：“你比我们年长，直呼其名可不行。若不嫌弃，我就喊你一声周兄吧！” “可以。”周川认真的应道。 周川进来后，吕宾一直看着周川的身后，这才问道：“周兄，令妹……” 周川道：“皇上急需练成羽林军，她抽不开身。” “这样啊……”吕宾这才走过去把门关上，挥手示意道：“快请坐，大家都坐吧。” “小相爷在信中说的很明白，要我配合吕老板的安排。”周川坐下后说道：“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吕老板想让我怎么做？” 吕宾朝朴无敌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对朝野王的忍让够多了，现在既然要除掉他，那就没必要客客气气的谈判，就算要谈，也要让他们求着我们谈。” “所以我想……既然他说如果我们不答应他的条件，就让我们做不成生意。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先让他做不成生意！” “朝野王？”周川疑问道。 朴无敌解释道：“就是地下黑帮的头子。” 周川又问道：“什么级别的高手？” 吕宾笑着摆摆手，道：“我都打探过了，朝野王自己是一流高手，他手下的人最厉害的也就一流高手。若是拼武力，无人是周兄的对手。” 周川将剑往桌面上一放，道：“那我去把他们一锅端了就是。” “啊？”吕宾愣了一下，又看向朴无敌。 朴无敌道：“我听阿澄说，周兄你不喜滥杀无辜……” 周川正色道：“城中黑帮，欺凌百姓，横行霸道，算什么无辜？” 吕宾起身对周川微微一躬，道：“感谢周兄的倾力相助，但我还是认为……没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要一下打出我们的底牌。若是在我们的打压下，朝野王先服软了呢？那样也能避免周兄深入险境。” 周川道：“你不是说他们最厉害的也才一流高手吗？” “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但……”吕宾严肃的说道：“朝野王在长绥地下横行多年不倒，估计也是藏有底牌的，甚至可能和长绥官面上也有勾连。我想先让周兄打压他们，也是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应对，这样我就能趁机把他们的情况摸得更清楚。” “我明白了。难怪小相爷让我听你安排，你考虑的确实周到。”周川点头道：“我该如何打压他们？” 吕宾道：“他们在长绥城的生意无数，我给你挑几个最赚钱的点，你去毁了。” 周川将手放在剑上，道：“简单。” 当天夜里，长绥东南西北各有店铺或场子被毁，没出现人命，没发生火宅，但建筑内部被毁，伤者无数。 周川说的没错，这点操作对他而言，的确简单。 周川办事时戴着斗笠蒙着面，没让人看清他的脸，却留下了东方商会四个字。 一夜之间，长绥黑市轰动。 黎明时分。 暮井湾。 这是长绥城南的一片旧地，从前朝到如今就从未翻新过，以至于从里到外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 但这里却不缺烟火气。 长绥城的老居民都知道，暮井湾外围住的都是穷人，而里面则住的一群不好惹的家伙。 只是没多少人知道，这群不好惹的家伙，控制着长绥的黑市。 作为国都，明面上没有黑帮。 所以他们被称为地下黑帮。 原本每夜就睡得晚的朝野王气冲冲的从几块肚皮上爬起来，作为暮井湾第一狠人和长绥黑市的王，在他这一亩三分地，过的也是如同皇帝般的日子。 他满脸黑色胡须，立马横刀的坐在狼皮太师椅上，一双怒目瞪得跟铜铃似的，神情很是吓人。 他面前已陆陆续续聚集了几十人，有一手持折扇的白衣人离他最近。 此人是朝野王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地下黑帮的智囊，实际上的二当家，白宁。 朝野王在椅子扶手上猛地一拍，喝道：“咬人的狗不叫，吕宾这厮一出手就这么狠，不要命了？” 白宁撑开折扇，凑近朝野王给他扇风，道：“王爷息怒，吕宾一直都乖乖的，这次突然出手，肯定是有所倚仗。” 白宁这声王爷，倒不是朝野王真是什么王爷，而是以前有人称呼他为大哥、老大、朝爷，他一听既然都叫朝爷了，那还不如叫王爷。 王爷听起来多霸气！ 朝野王大手一挥，道：“管他有什么倚仗，我还怕了他不成？！” 白宁分析道：“砸场子的人自称是东方商会，那就指明了是吕宾。可是王爷，东方商会可没那么简单。” 朝野王道：“不就是靖东郡萧家搞出来的吗，有什么不简单的？” 白宁道：“王爷可能还不清楚最近在江城发生的事，右相府小相爷帮着萧家在江扬郡发展市场，不光是江扬郡守齐柏年倒了台，连江城涂陆两家也变天了。” “小相爷如此出力，怕是这东方商会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啊！” 第356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小相爷他不懂？ 朝野王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东方商会……小相爷可能也有份？” 白宁点点头。 朝野王想了一下，道：“小相爷的根基在燕川城，东方商会的业务在靖东十三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他们把手伸到了长绥了，还不许我砍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小相爷他不懂？？” 白宁道：“理是这个理，可是王爷，小相爷现在不只是空有名头，他还是大靖驸马，制胜将军，甚至是屡立战功的南谍煞星。东方商会不是他的还好，可若真是他的，我们和他撕破脸，怕是得不偿失啊！王爷别忘了，右相还活着呢……” “白先生啊白先生，你啊，是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朝野王指着白宁笑起来，道：“他赵澄不是右相的儿子还好，可他偏偏是右相的儿子，在这长绥他就动不了我！” 白宁疑问道：“为何？” “有左相在，赵澄敢在长绥城放肆？” 白宁立马想明白了，但还是有些疑虑，道：“我听说小相爷此人不按章法出牌……” “别涨他人志气了！”朝野王摆摆手，傲慢地说道：“枪魔温破军是我兄弟，我骄傲了吗？” 白宁立马低下头，下意识的冒出冷汗，道：“我明白了！” 枪魔温破军，不光是大靖江湖，而是在整个东方大地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当年朝野王能在长绥城打下这地下江山，后来又和长绥官面上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关系，枪魔温破军兄弟的名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他偏偏不是吹嘘说谎，温破军有一次到长绥城的时候，朝野王特地和他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把酒言欢，两人勾肩搭背，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白宁跟随朝野王多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绥城的生意是我朝野王的肉，不管你们是谁，你们在外面怎么发财都和我没关系，但敢在长绥和我抢食，那我绝不让步！ 尽管朝野王搬出了温破军，白宁打心眼里还是不赞同朝野王和赵澄对着干，但既然朝野王做出了决定，白宁便全力支持，立马将折扇一收，抱拳道：“我这就安排！” 朝野王问道：“你想怎么做？” 白宁原本神色平静，做出决定后目光便变得狠辣起来，道：“既然是撕破脸了，那就不怕把事情做绝。小相爷我们不敢动，他人不在长绥，我们也动不着。但吕宾他们，杀了也就杀了。” 说着，白宁单手握拳，厉声道：“小相爷行事果决，对齐柏年和涂陆两家毫不手软，但他们一个是官，一个是民，而我们是游走在地下的王者，未必就会输了他！” 朝野王问道：“据描述，闹事的那人是个高手，有把握吗？” “引君入瓮，一网打尽。” 白宁微微一笑，道：“王爷已经很久没见小敬了吧？刚好这次，喊他下来玩玩。” 朝野王拍着大腿笑道：“是该把这小子喊下来！破军曾经说过，小敬天赋极好，年纪轻轻就已是绝顶高手，未来是有期望成为宗师的。我得好好敲打他，别现在当上官了就疏于练武了！” “王爷待小敬真如父亲一般，我这就去安排！”白宁笑着退下。 …… “白宁给我发来邀请了。” 众人在吕宾的居所商议，吕宾拿着一封信说道。 朴无敌问道：“他怎么说？” 吕宾道：“邀请我们去暮井湾详谈。” “不可！” 朴无敌皱着眉头说道：“暮井湾是他们的地盘，去了还能回来？” 吕宾将信递给朴无敌，道：“白宁预料到你会这么说，他在信上写的很清楚，自污是阴沟里的蛆虫，不喜欢出来见光。我们若是真有诚意，那就下去聊，免得刀兵相见。” 朴无敌问道：“什么时候？” 吕宾道：“今晚。” 朴无敌又问道：“除此之外，他们没别的动作了？” 吕宾摇摇头，道：“看来他没打算动用官面上的关系。” “那我们到底去不去？” 吕宾没回答，而是看向伫立在一旁的周川。 周川道：“想问我的意见？” 吕宾点头道：“虽然小相爷让周兄听我安排，但周兄的意见很重要。” 周川平静的说道：“若是问我，那便是去。” “周兄？？”朴无敌愣住。 周川继续说道：“小相爷拿下涂陆两家后，漏掉了涂万虎和陆源，为了除掉这两个隐患，将其一网打尽，小相爷以自己为饵把他们引了出来。” “我们现在的情况与之类似。” “既然决定干掉朝野王，那我们当然要去。如果是鸿门宴，朝野王必定会做足安排，不会藏拙，这是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虽然危险。”周川交替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小相爷敢以身犯险，我们难道不敢？” 吕宾正色道：“我赞同！小相爷如果在这，他也一定会去的。” 说着，众人都看向朴无敌。 朴无敌赶紧道：“都看我干嘛？去啊，我又不怕！” 宋浩南邪笑道：“我家里还有十几个私兵，晚上我带上！” 毕辉道：“我家也有几个。不过…你们都听过吧，枪魔温破军是朝野王的兄弟。” 吕宾道：“不用担心这个，无论真假，温破军现在都不在长绥。” 朴无敌道：“那就这样定了？我可先说好，我手边没人，我家老头子从不养私兵，这你们是知道的。” 周川和吕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吕宾道：“现在离晚上还早，我去一趟宫里。” … 靖宫。 御书房。 皇帝袁修披头散发的躺在龙案上，魏优给他揉着肚子，身披重甲的典臣站在龙案前。 房中只有他们三人，老太监吕禄不在。 袁修闭着眼睛说道：“周川昨天出宫，晚上端掉了暮井湾的生意？” 典臣道：“回陛下，情况属实，周川就是针对朝野王去的。” 袁修问道：“周川背后是谁？” “吕宾，朴无敌。” “那不就是赵澄吗？” 袁修睁开眼睛，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他人在江城，朝野王怎么招惹到他了？” “朕这个不着调的姐夫想干嘛？” 第357章 要嘛成鬼，要嘛成神！ “典臣，这事你去盯着，看他们闹出多大动静来。” 袁修吩咐后，典臣抱拳道：“需要我动手吗？” 袁修从龙案上坐起来，扒搭了一下长发，道：“只看，不参与。” 典臣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 黄昏。 校场街。 一行百来人往皇宫行去，步伐统一，每个人都神色昂扬， 这是大靖国都的特种部队。 巡检卫队。 胡小敬作为巡检卫队的一员，虽然已是百户，到仍同队员们同进同退，一起巡检和操练。 他一直觉得自己年龄还小，虽然很多队员都比他年长，但他姿态摆的很低。 一个从暮井湾长大的孤儿，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风吹凋零雨打萍。 好好做人，好好当官，终有一天要报答暮井湾的那些恩人。 在距离皇宫还有半里地的时候，胡小敬看到路边有个白衫男人正轻摇着折扇含笑看着他。 接收到胡小敬的目光后，白宁打了个手势，胡小敬点点头。 胡小敬对队员们说道：“你们先回宫，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办。” 有队员打趣道：“百户大人是想起来有姑娘在等着吧？” 胡小敬笑道：“就你聪明！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得去会会。” “百户大人听我老王的，你还年轻，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饱，不然得休息一个月起不来。” “哈哈哈……”队员们都放声大笑起来。 胡小敬道：“这我还不明白？又不能当饭吃！” “大人放心去，宫里有我们打掩护！” “有劳各位哥哥了。” 胡小敬抱拳行礼，斜眼朝白宁使了个眼色，显示在街巷拐角处。 …… 夜。 暮井湾。 朴无敌和周川走在前面，宋浩南和毕辉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私兵走在左右。 进入暮井湾后，宋浩南停了一下，朝身后望去，道：“吕宾怎么还没来？无敌，这货靠不靠谱？” 朴无敌道：“阿澄看中的人，你就放心吧，他眼毒！” 宋浩南道：“他去宫里干嘛，给我们调羽林军啊？” 毕辉道：“做梦呢你，他要有调到羽林军的本事，还出来日晒雨淋的做生意？” “说的也是。”宋浩南努努嘴，道：“就怕他一个人都拉不来，我们这点人太少了。” 朴无敌道：“有周兄在，慌什么！” 宋浩南道：“我不慌，就是担心在别人的地盘上，别人人多，周兄一个人顾不过来。” 周川道：“到时候真打起来，你们能躲则躲。” 这时，六道身影走进暮井湾。 走在前面的是吕宾，后面五个身穿带帽兜的斗篷，把脸和身体都藏在黑暗中。 毕辉赶紧迎上去，道：“吕老板，你总算来了。” 宋浩南撇嘴道：“折腾一天，就带来五个人？” 吕宾刚要说话，周川先说道：“五个一流高手。” 闻言，朴无敌等人猛地一震！ 五个一流高手？？ 什么概念！！！ 他们这些私兵连二流高手都算不上，吕宾一出手就是五个一流高手！ 关键是，一流高手又不是大白菜，在军中混的好是有大概率能成为将军的，吕宾一叫就叫来五个？ 他到底啥身份？ 宫里啥关系？？ 朴无敌记得赵澄的嘱咐，笑了笑，道：“ 有周兄和吕老板的五位高手在，此事可成！” 宋浩南对吕宾抱了下拳，也笑道：“吕老板深藏不露，在下佩服。” 毕辉也赶紧对吕宾抱拳，两人再也不敢对吕宾轻视。 吕宾径直朝暮井湾里面走去，道：“少来这套，刚才指不定怎么骂我吧？走吧，今晚要嘛成鬼，要嘛成神！” 朴无敌跟上，挥拳道：“必须成神！阿澄在江城那么努力，我们不能给他拖后腿！！” “走！！！” 暮井湾被叫做地下是有根据的，外围的情况还好，跟城中村一样，但越往里去，地势下陷，中心的很多建筑都要比外围的矮，但偏偏这些建筑修建的极为华丽，宛如地宫。 其中最大，也是地势最低的一座建筑前，白宁早已在此等候。 “哈哈哈哈哈…吕老板朴老板真的屈尊来此了，在下欢迎至极，佩服至极！” 朴无敌撇嘴道：“你想说的是没想到我们真敢来吧？” 白宁笑道：“哪里话？！我们虽然在地下混迹，但都是讲规矩懂道理的人。来了便是客，诸位快随我进去，王爷已等候多时了。” 朴无敌左右看看，道：“刀斧手呢？” 白宁：“……” 白宁被噎了一下，道：“成见是一座大山，朴老板言重了。” “哦…没安排刀斧手啊，那进去吧。” “请…” 一行二十来人在白宁的引领下走进大殿，里面金碧辉煌，有字有画有古董，单个看都很有档次，但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朴无敌等人虽然家境贫寒，那只是因为父辈不贪，但一个个都是从小就见过世面的，对这里的环境嗤之以鼻。 走到大殿内部后，看到一张用兽皮铺上的大桌子上摆满了酒水与食物，朝野王就坐在桌子后的太师椅上。 “哈哈哈哈哈…”朝野王发出和白宁之前一样的笑声，起身道：“吕老板，朴老板，欢迎欢迎！！！” 众人放缓脚步，打量着四周，见大殿内只有二三十来人，还有一些服务人员，和他们的人数差不多。 这时，吕宾带来的五个人当中，一人说道：“内殿里有很强的气息。” 另一人说道：“应该是埋伏的刀斧手。” 朴无敌紧张的问道：“有多少人？” “一百以上。” “他姥姥的，果真是鸿门宴。” 说到这里时，朴无敌等人已走到了桌子边。 朝野王迎过来，笑道：“快请坐，吕老板朴老板难得下来一次，今夜不醉不归！” 朴无敌朝周川看了一下，见周川点了点头，便冲过去直接把桌子上的兽皮扯下来。 这样一扯，桌面上的菜肴全部被掀下桌。 朝野王和白宁都懵了。 朴无敌挥舞手臂，怒气冲冲的说道：“喝你个蛋啊！让旁边的刀斧手傻等着，他们不饿吗？都喊出来吧，要喝一起喝，不喝就赶紧利利落落的把事给办了！！” “还特么地下王者！” “暗藏刀斧手，小人行径！！！” 第358章 不知道小相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吗？ 朴无敌这一闹，还没等朝野王和白宁发出指令，藏在内殿的刀斧手就统统跑了出来。 和吕宾带的高手预料的一样，跑出来的刀斧手有上百人。 看到眼前这一幕，朝野王有些无语。 “白先生，你安排的人？” 白宁满脑袋的问号，道：“是……我安排的人？” 朝野王问道：“是吗？” 白宁道：“是……的吧？” “装什么装！”朴无敌怒喝一声，然后往后退到周川身后，道：“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朝野王气得发抖，大手一挥，喝道：“杀了！” 一声令下，刀斧手朝朴无敌等人围了上去，吕宾带来的五个高手立即做出反应，以以一当十之力将冲上来的刀斧手逼退。 看见这五人的实力，朝野王和白宁站不住了，也加入战斗。 朝野王一双铁掌，和吕宾的一流高手对了一掌，便将对方逼退数步。 同样是一流高手，但朝野王的战斗力明显要强悍一些，隐隐有向绝顶高手冲刺的架势。 白宁则是一手折扇，在手上似刀剑，平常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他，动起手来却如游龙。 见状，为了减少己方伤亡，周川拔剑出击，直接朝朝野王刺去。 锵！！ 突然间，一道身影从周川和朝野王之间掠过，手中的兵器摩擦着周川的剑将其逼退。 他在朝野王身前站稳，马步下沉，道：“王爷，这个人很厉害，我来。” “小敬，你自己注意。”朝野王点点头，往另一边跑去，大喊道：“把外面的人都喊进来！从现在开始，暮井湾只许进不许出！！！” 胡小敬盯着周川，掌间逐渐有东西滑落。 是一对三尺长的铁钉。 胡小敬的兵器，就是铁钉！ 周川道：“杀人技。” 胡小敬道：“我知道你，君子剑周川，大靖武举的榜眼。” 周川问道：“武举你为何不去？” “我效忠的是王爷，不是皇上。”胡小敬傲然道：“既然你知道我用的是杀人技，那就知道，武举那种不分生死的决斗，我入不了前三。” 顿了一下，胡小敬舔了下唇，接着道：“但若是分生死，除了典臣，你和许青山我都不惧！” 在说出‘惧’字的同时，胡小敬整个人像一支箭般冲向周川，一对铁钉‘乓乓乓’和周川的剑碰撞，却是一步步把周川逼退。 周川并不是被胡小敬压制，而是刻意留出破绽试一试胡小敬的深浅，他的君子剑要嘛不出手，一出手便是直来直去，没有迂回，也没有隐瞒。 我刺你的胸口，那便是胸口。 我削你的脑袋，那便是脑袋。 君子剑，讲究的就是一个直字。 在被逼到大殿角落后，周川终于开始反击，手中的剑朝胡小敬的脖子送去。 送。 堂堂正正，是为送。 锵锵锵！！！ 胡小敬从容应对，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将君子剑的剑威抵挡在外。 周川道：“我劝你投降，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武艺，死在这里太可惜。” 胡小敬冷笑道：“你杀得死我？” 周川声音平淡，语气却又十分中肯的说道：“东方商会，你惹不起。” 胡小敬道：“本来就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周川将长剑一翻，主动向胡小敬出击。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川发起全力后，胡小敬立即落于下风，但周川并不能完全压制住胡小敬，自己也抽不开身。 另一边，朝野王抽出身后，没有和白宁共同对付那五个一流高手，而是来到大殿口喊道：“都进来！！” “杀敌一人，赏金十两！！” “和我玩这个？？”朴无敌冷哼一声，大声道：“不知道小相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吗？兄弟们，杀敌一人，赏金百两！！” 吕宾愣了一下，问道：“这钱你出？” 朴无敌小声道：“先忽悠着，阿澄会认账的。” 吕宾竖起大拇指，道：“牛还是你牛！” 在朴无敌的刺激下，十来个私兵和五个一流高手越发有干劲起来，但在朝野王的地盘，冲进大殿的敌人越来越多，已里三层外三层将朴无敌等人围住。 见毕辉和宋浩南的私兵已出现伤亡，周川有些着急起来，但胡小敬的杀人技打法非常难缠，周川不敢分心，抽不出身去帮忙。 五个一流高手改变阵型，将吕宾和朴无敌围在中间，以防守为主。 包围圈越来越紧缩，眼看朴无敌等人就要被人海给淹没，这时大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道破风声。 嗖！ 嗖嗖！！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飞了进来，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射倒一个人。 五十多个身穿便装的弓箭手进来，第一排蹲着，第二排站着，轮番对着殿内放箭。 周诺从弓箭手中走出来，搭弓上弦，瞄准胡小敬。 嗖—— 绝顶高手有心血来潮的警觉，当这一箭离弦后，胡小敬立马将两个铁钉往中间压，将箭矢卡在中间。 但胡小敬想错了。 周诺射出来的不是一支箭，而是两支！ 连珠箭！！ 前箭被拦下来，后箭没入胡小敬的左肩，力量之大，将他整个人往后震退了几步。 当破风声响起后，周川就知道是妹妹到了，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便默契的朝胡小敬一剑刺去。 胡小敬用铁钉抵挡，但身体重心已被周诺的箭破坏，铁钉被周川一剑挑飞，剑刃从他脖间掠过，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周川留了手。 胡小敬摸着脖子，问道：“为何不杀我？” “惜才。”周川认真的说道：“小相爷的生意越做越大，身边需要人，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胡小敬摇摇头，道：“我视王爷如父，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周川叹息一声，扬起长剑，道：“我视你如君子，死在君子剑下，不冤。” 胡小敬将没入左肩的箭折断，微微一笑，道：“求仁成仁，赐剑吧。” 周川这才看向周诺，道：“小诺，别对他放箭了，帮朴无敌他们。” 周诺道：“我既然带着羽林军来了，他们就都得死！” 周川愣了一下，虽然明白周诺这话中的道理，但还是被妹妹这不曾见过的杀气给镇住了。 妹子啊，你变了。 第359章 暮井湾易主 羽林军是拱卫皇宫的卫队，不是周诺的私兵，周诺虽然是他们的教头，但也没有带领他们执法的权力。如今周诺带着他们来了，那就必须得师出有名，不然回头没法向皇帝交待。 既如此，周诺的手段就必须得强硬起来。 这五十来个羽林军都是心甘情愿跟随周诺出宫的，周诺承他们的情，也得保护好他们，不敢对暮井湾这些敌人手软。 “符政，暮井湾这些刁民要杀害周大人，视我大靖官员为草芥，将他们全部就地正法，一个不留！” “是！教头！”符政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年纪虽然比周诺大，但对周诺极为敬仰，是羽林军中和周诺最亲近的人。 见周诺态度坚决，周川也不好多说什么，事已至此，那便只能大开杀戒。 箭射出几轮后，朝野王的手下已死伤过半，符政卸箭抽刀，带头朝人群中冲杀进去。 在周诺的调教下，羽林军的箭术虽然与日俱增，但依然比不上他们刀枪的水平。 无论是羽林军的个人战斗力还是整体作战能力，都比暮井湾这些人强了太多，符政带人一冲杀进去，场间的局势彻底逆转！ 不一会，地上已满是尸体。 朝野王、胡小敬和白宁都已是伤痕累累，被周川和五个一流高手逼到角落。 场间气氛一直处在紧绷状态，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不远处窥视的典臣。 朝野王长长的吐了口气，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坐下，抚摸着上面的狼皮，仿佛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次坐在这椅子上，眼神充满留恋。 吕宾从周川身后走出来，道：“朝野王，你已经败了，没有机会了。” 朝野王输人不输阵，依然面带骄傲的笑容，道：“你们知道杀了我的下场吗？等枪魔温破军来长绥后，他会为我报仇的！” 吕宾冷笑道：“温破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这天下是大靖的天下，长绥是大靖的国都，温破军敢来国都生事，那就是来送死！” “哈哈哈哈哈！！！”朝野王狂笑起来，道：“你们太不了解我这位兄弟了，有枪在手，他的眼里便放不下任何人！” 周川回头朝周诺看了一眼，然后望向朝野王，扬起手中长剑道：“朝野王，多说无益，你必须死。” 说着，周川交替的看了胡小敬和白宁一眼，道：“长绥毕竟是国都，为了将此事的影响控制到最小，避免暮井湾有更多人受到牵连，你们两人只要投降，可以活。” 朝野王听明白了周川的意思，思索了一下，道：“小敬，白先生，你们投降吧。” “王爷你胡说什么？！” 胡小敬立即在朝野王脚边跪下，抱拳道：“小敬宁可死，也绝不背叛王爷！” 朝野王叹道：“小敬，你还年轻，又是天赋极佳之人，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王爷不要再说了！”胡小敬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胡小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周川看向白宁，道：“你呢？” 白宁深深的朝朝野王的侧脸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周川单膝跪下，道：“白宁，嗑谢不杀之恩！” 闻言，胡小敬傻眼了，瞪着白宁道：“白先生，你在干什么？！！” 白宁正色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给暮井湾留点人吧。”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白宁居然是贪生怕死之徒！”胡小敬立即暴起，手中铁钉就要朝白宁刺去。 “背叛王爷，我杀了你！” 朝野王一脚将胡小敬踢翻，然后拉住他的手喝道：“小敬！白先生没错！！” 胡小敬惊道：“王爷！他背叛你，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朝野王道：“小敬，这不算是背叛。人各有志，白先生陪着我走到这一步，已是尽忠了。” 说着，朝野王朝地上的尸体扫了一眼，对白宁抱拳，郑重的说道：“白先生，这些兄弟们的家眷，就拜托了！” 白宁重重的点了下头。 朝野王露出一抹微笑，突然抓起胡小敬的手往自己喉间拍去。 铁钉入喉，朝野王向后仰倒在太师椅上。 “王爷！！！” 胡小敬悲呛的怒喝一声，扑倒在朝野王身上。 一会后，见胡小敬纹丝不动，周川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跑过去将胡小敬翻过来。 另一根铁钉，被胡小敬自己插进了胸口。 周川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周诺带着符政走来，朝白宁瞥了一眼，在周川耳边轻声道：“哥哥为何要留下此人？” 周川道：“这是吕老板的意思。” 吕宾走过来，轻声道：“朝野王经营暮井湾多年，除了战死的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暮井湾的百姓们也对他拥戴，那是因为朝野王靠着黑市的生意让暮井湾百姓过上了不错的生活。我们这次是胜了，但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要想让暮井湾百姓的生活不受影响，就需要白宁留下来相助。” 周诺轻轻点头，道：“吕老板想的周全。” 周川道：“小妹，你赶紧带羽林军回宫。” “嗯。” 周诺刚转过身，周川又喊住她，道：“小诺，哥哥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但没想到这些人也会跟着你来。” 符政朝周诺看了一眼，对周川拱手道：“羽林军的职责虽是拱卫皇宫，但有人要在都城设伏杀朝廷命官，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便不能不管。更何况，周大人还是周教头的亲哥哥，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周川郑重的对符政抱拳，道：“多谢！” “行了符政，我们走，回宫向陛下请罪。”周诺大步朝外面走去。 羽林军走后，吕宾将白宁扶起来，道：“白先生，此前我就已经打探到了，当初你是反对朝野王对东方商会下手的。所以我相信白先生目光长远，已经看到了东方商会的实力。” 白宁道：“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是东方商会，还是小相爷？” 吕宾和朴无敌对视一眼，两人对白宁微微一笑。 白宁会意，抱着折扇道：“白宁愿效犬马之劳。” 吕宾点点头，握着白宁的手道：“那暮井湾的善后事宜就拜托白先生了。” “是。” 第360章 我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宋浩南和毕辉带来的私兵死了大半，吕宾带来的五个一流高手都没性命之忧，只是伤势不一。 吕宾对五人抱拳道：“感谢诸位了！今日烦请先回去，答应的赏金明日我会安排人送到。” 其中一人摇头道：“我们不是奔着赏金来的，老爷子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 吕宾道：“可赏金的事已经说出去了，不给的话，岂不是我们言而无信？” 见五人犹豫，吕宾笑道：“兄弟们都豁出命了，钱就放心拿着，老爷子不会怪罪的。” “那就先告辞了！”五人不再推诿，转身离去。 朴无敌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之前和赵澄的对话，道：“吕老板一出手就是五个一流高手，真是深藏不露啊！” 吕宾道：“事关重大，我理应全力以赴。” 朴无敌用打趣的口吻问道：“吕老板宫里的这位后台很硬呐！给兄弟说说呗，让我兴奋一下。” 吕宾神色严肃，对朴无敌抱了下拳，认真的说道：“能说的事情，我不会隐瞒。不能说的，还请见谅。” 朴无敌撇撇嘴，道：“行吧，不问了。看来以后你也是我要抱紧的大腿了。” “不敢不敢……”吕宾摆了摆手，朝毕辉和宋浩南看了一眼，凑近朴无敌说道：“这暮井湾虽然有白宁留下来帮忙，但还是需要我们的人接管，你和我都抽不开身，你看是毕辉合适，还是宋浩南合适？” “我早想好了，让浩南上吧。”朴无敌解释道：“毕辉性格耿直，处事公正，不适合在这种地方，等长绥的生意做起来了，还需要他负责重要的事务。浩南为人圆滑，颇有邪气，由他接管黑市最为合适。” “行，这事你说了算。” 吕宾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去面朝众人，道：“宋浩南，你留下来帮着白先生善后，多了解一下暮井湾和黑市的情况。白先生，知道我的用意吧？” 白宁赶紧说道：“我会用心辅佐小宋将军的！” 宋浩南心中一喜，拍了白宁一下，问道：“你认识我？” 白宁道：“令尊宋城是大靖三等镇将，我在长绥城混迹多年，怎会不知道宋将军！” 宋浩南笑道：“那以后就有劳白先生了。” …… 靖宫。 御书房。 袁修坐在龙椅上，魏优在他身后为他梳头，两人听着典臣汇报着暮井湾的情况。 “周川居然差点栽在暮井湾，这朝野王倒也算得上是枭雄。”听完典臣的汇报，袁修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 典臣道：“若不是周诺带着羽林军赶过去，那情况还真不好说。只是周诺未经陛下许可，私自带着羽林军出宫，这罪……” 袁修摆摆手，道：“周诺带羽林军离宫的时候，朕便让魏优去了解情况了。周诺打的名头是得知有黑帮中人要设伏杀害朝廷命官，这个人又是她的亲哥哥，情急之下只能自己去救人。而她带去的羽林军不是她强行带走的，都是自愿跟着她去救人的。朕若非要治她的罪，也能治，但这样就寒了她和羽林军的心了。” “更何况，朝野王的地下黑帮本就是长绥的毒瘤，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朕也要找机会除掉他。这家伙和朝中有些官员有勾连，在长绥的势力越来越大，本就到了该拔掉的时候了。” “典臣，此事就不要声张了，让他们自己去善后。” 典臣道：“卑职明白了。” “魏优，吕公公还没回来吗？” “陛下，还没回。” “看来他很关心他那位好侄儿啊，不但派去了五个高手，自己也跟过去了。” 闻言，典臣惊道：“陛下的意思是……吕公公今夜也在暮井湾？” 袁修冷笑道：“所以你明白了吧，就算周诺不带羽林军去，周川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典臣倒吸了口凉气，吕禄作为武举的主考官，算得上是他的恩师，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吕禄去了暮井湾，他居然没有发现！ 他作为窥视者藏在暗处，没想到还有人藏得比他更深。 此时魏优已将袁修的头发梳好，袁修扬了扬长发，起身道：“朕的羽林军，朕的龙卫，居然都被派出去帮我这位好姐夫了。我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感受到袁修话里的讥讽，魏优赶紧说道：“驸马远在江城，他估计是不知情的。” “朕知道，也没打算怪他，但……”袁修笑了笑，道：“朕帮了他这么多，他也该回报一下朕了。给朕准备笔墨，朕要连夜写信给皇姐，把朕对驸马的无私帮助一一道来，他现在拿下了江扬郡的生意，马上又要在长绥城卖仙酒了，利润该怎么和朕分，总该拿出一个章程了。” 魏优眼睛一亮，道：“陛下圣明！” “不过有一事朕不太满意。” 袁修走到典臣面前，问道：“你说周川今夜拼尽了全力？” 典臣道：“可谓是死战！” 袁修脸色沉下来，道：“朕真心实意对待的侠客，悉心提拔，不奢皇恩，他却对别人拿命效忠。你们说说，朕该当如何？” 典臣和魏优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没接话。 “怎么了，不敢说？”袁修问道。 典臣抱拳道：“陛下若要他死，卑职自当领命！” 袁修道：“别忘记了，他是榜眼，你是探花。” 典臣厉声道：“陛下，卑职曾说过的，武举是只分胜负的比试，和分生死的厮杀不同。若是后者，卑职未必会输给他。再说，在长绥靖宫，周川插翅难逃。” 魏优思索了一阵，说道：“陛下，臣认为不可。这周川帮助驸马，一是因为旧情，二是因为其妹周诺的缘故，这恰恰说明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现在他已是陛下的人，他现在如何对待驸马，以后就会如何对待陛下。这种人，杀了可惜。” 袁修道：“说下去。” “越是有情义的人，就越不能逼得太狠，与其杀他，还不如让他和驸马的感情淡化。此消彼长，他与驸马感情淡化的同时，却与陛下的感情增强了，这才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你说的有理。”袁修点点头，问道：“你有何主意？” 第361章 他们说我是狐妖转世，惑乱后宫！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不杀周川，那就索性借由此事奖赏他。铲除朝野王，灭了长绥地下黑帮，算得上是大功一件。既然国都的不稳定因素已灭，那就索性再去国外跑一跑，向诸国传递大靖的善意，稳定边境局势。” 魏优娓娓道来：“臣建议陛下封周川为特使，派他出使西域诸国。陛下您想想，西域诸国上百，周川这一去那可不是一两年能回得来的，这段时间他在国外和驸马断了联系，感情自然会淡化，而陛下却能时不时的对他予以关怀，等他出使回来后，自然对陛下的感情就超过驸马了。” 袁修听的笑了起来，对典臣指着魏优道：“典臣，你好好听听，不是什么事都要打打杀杀的，学着点！” 典臣正色道：“陛下，魏大人的主意好是好，但卑职是学不来的。卑职只会打打杀杀，保护陛下的安全。这些动脑子的事情，还是魏大人擅长！” “倒是谦虚。”袁修满意的笑了笑，对魏优道：“就依你的意思办！” “是！” …… 御花园，阳光明媚。 已到了至上十一年的夏天。 下朝后，袁修在吕禄和魏优的陪同下散着步，看着这大好的阳光，想起如今已是自己登基的第十一年，不由得心情大好。 自己登基时是傀儡，别说自由，连性命都是朝不保夕。后来靠着隐忍与手段扳倒权臣，亲政后又削弱了赵欢和袁彰的力量，真正做到了集权于一身。驱海寇，胜南周，灭夜丹，让西域百国有一半来朝…… 袁修越想越兴奋，自己真是大靖古往今来第一圣君啊！ 更何况自己才当了十一年皇帝，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时间经略文治武功，哪怕成为这东方大地的第一圣君也是有可能的！ 心情一好，看任何东西都顺眼了许多，就连伫立在长廊两侧的宫女都长的没那么讨厌了。 袁修伸手在一宫女脸上捏了一把，惊得那宫女紧张的作福，脸上已是一片羞红。 这一幕把魏优和吕禄也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奇怪。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居然摸起女人来了？！ 魏优赶紧跟上袁修，道：“这宫女长得水灵，陛下要是喜欢，今夜可以让吕公公安排。” 袁修甩甩手，嗤之以鼻的说道：“水灵啥啊水灵，皮肤没你滑。” 魏优放下心来，暗想陛下没变就好，没变就好…… 袁修和下属说话的时候，吕禄很少打扰，这次却难得的插话道：“陛下，既说到了女人，老奴有一事禀报。” 袁修继续朝前面走去，道：“说。” 吕禄紧跟着说道：“有小奴才向我汇报，说打探到慕山岳慕老大人昨夜邀请了好几位重臣去家中喝酒。” 袁修不动声色的问道：“慕老找他们有何事？” 吕禄道：“立后。” “混账！”袁修立马变了脸色，喝道：“当初他们逼着朕选秀女，朕退了一步，配合着他们选了几个，妃嫔也都依着他们的排次定好了。当初他们是怎么答应朕的？说不会再干涉后宫的事了！现在慕山岳是几个意思？！老糊涂了吧？！！” “陛下息怒！”吕禄和魏优立马跪倒，身后的宫女们也都吓得跪下来。 吕禄继续说道：“陛下，恕老奴直言，慕山岳是国之柱石，他考虑问题从来都是从大靖的利益出发，个人没有私心。” 袁修盯着吕禄，问道：“连你也要劝谏？” “小奴才带回来一句话，是慕山岳亲口所言。”吕禄伏在地上说道：“慕老说，重要的不是陛下立不立后，而是已经至上十一年了，陛下还无子嗣。” 袁修气得发抖，沉默不语。 吕禄道：“老奴自然是为陛下分忧的，慕老此言，一是担心国本不稳，二是担心……担心朝中和民间会对陛下产生诸多非议。” 闻言，魏优也赶紧伏倒，吓得全身发颤。 怒极之后，袁修的神色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道：“这一年来漠北大捷，又是国宴又是长公主出嫁，普天同庆的日子太久，他们已经忘记朕会杀人了。” 吕禄大声道：“老奴触犯圣威，请陛下治罪！” “你只是对朕知无不言，何罪之有？” 袁修用脚轻轻踢了吕禄一下，转身继续向前走去，道：“起来吧。” “魏优你也滚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你怕个球？” “是……” 魏优巍颤颤的爬起来，心中已是慌张的不行。 陛下你是觉得此事与我无关，但那些知情的大臣们可不这么想！ 你知道他们背后说什么吗？ 说我独享圣恩，让陛下无法雨露均沾。 这还是说的好听的，那些不好听的，说我魏优是狐妖转世，惑乱后宫！ 这些人简直是危言耸听，无耻至极！ 我魏优独享圣恩靠的是真情，靠的是本事，我怎么就狐妖转世了？ 可纵使心中有诸如抱怨，这些话魏优一句都不敢说给袁修听。 魏优想了一下，劝道：“陛下，要不您就……赶紧生个皇子？” 袁修猛地回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魏优。 魏优吓得再次伏倒在地。 “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些话吕公公可以对朕说，但你不行！” “臣……臣死罪！” “你是该死！朕先把你的命留着，再有下次，扒了你的皮！” 这时，典臣大步朝这边走来，道：“陛下，周诺求见。” 袁修摆摆手道：“今日上朝时朕给周川下达了出使西域的圣旨，周诺定然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见不见！” 典臣道：“她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卑职见她不肯走，这才来通报的。” “她就是等一天朕也不见……”袁修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笑道：“见见见，毕竟是咱大靖的第一个女教头，朕不能怠慢。” “快请她进来！” “是！” 吕禄疑问道：“陛下，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袁修邪笑道：“那些老头子不是非要朕立后吗？你们说，朕让周诺做咱大靖的皇后如何啊？” 第362章 我周诺从小到大，就不懂什么是礼法！ “啊？”吕禄和魏优都愣住了。 袁修得意的笑起来，道：“朕一直担心周川兄妹会跑，可若是周诺做了皇后，他们兄妹就是我袁家的人了。周川是剑道天才，日后是有机会成为宗师的。而周诺，能替朕把大靖打造成箭术强国啊！” “朕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 魏优跪在地上说道：“可是周诺她……她和驸马……” “朕把皇姐都给赵澄了，他连一个女人都舍不得么？” 袁修抬头看了一眼，见典臣已把周诺领了进来，道：“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魏优赶紧爬起来。 周诺走到袁修面前，跪拜过后，强压着怒气说道：“陛下，我与哥哥感情深厚，请陛下不要派我哥哥去西域，求陛下收回成命！” “胡闹！”袁修正色道：“君无戏言，连圣旨都下了，岂能随意更改？周川他都已经接旨了，你这是陷他于不义。” 周诺道：“西域百国，这得去多长时间？” 袁修道：“这就得看他自己了，快则快，慢则慢。” 周诺摇头道：“我听人说过，西域这些小国家战乱不休，在那块地方打得一团糟，与大靖毗邻的特伦突、金然，大月等国表面上对大靖恭敬，但其实对大靖虎视眈眈。陛下，我哥哥此去是危险重重啊！” “他们敢？！”袁修挥拳道：“朕的爱卿若是在西域出事，朕便亲率精锐之师踏平整个西域！” “陛下……” “好了。”袁修换上笑脸，道：“周川是朕的爱卿，让他出使西域，朕其实也是舍不得的。但目前朝中上下，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周诺，你也要为你哥哥的仕途考虑，他此番出使若是成功，回来便是我大靖朝的重臣！” 周诺咬着嘴唇道：“陛下，真的不能收回成命吗？” 袁修叹息一声，在长廊的长椅上坐下，抡起胳膊摆了摆手，示意其余人退下。 待吕禄、魏优和典臣退到长廊外后，袁修拍拍身边的长椅道：“坐下说。” 见周诺迟迟不坐，袁修直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微笑道：“现在没人了，朕可以和你直说，虽然是君无戏言，但朕对你们兄妹有特殊的感情。你若真不想让周川出使西域，那得答应朕一件事。” 周诺面上一喜，道：“陛下请说！只要不让我哥去西域遭罪，我什么都愿意！” 袁修点点头，道：“最近有臣子对朕说，大靖从立国到现在，还没有哪位皇帝在位十一年还没立皇后的。你看这话说的，对朕讥讽至极，简直可恶！” “但朕有什么办法？朕没找到心仪的人，难道随随便便立一个吗？” “皇后不但是后宫之主，更是一国之母，岂能儿戏？” “所以朕考虑好了。”说着，袁修轻轻拍了几下周诺的背，道：“周诺，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这样一来，作为皇后的亲哥哥，当然就不能在这种大婚之时去西域那么远的地方了。” 周诺仿佛触电一般站了起来，和袁修拉开距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袁修疑问道：“怎么了，太开心了？” 周诺立即跪下，道：“陛下，这不可以！” 袁修脸色沉下来，道：“你刚不是还说，你什么都愿意吗？” “唯独这事不可！”周诺磕头道：“陛下刚才也说了，皇后是后宫之主，是一国之母，周诺出身卑微，又是个粗人，绝没有这样的非分之想，更不配这样的尊荣！” “朕说你配，你就配！” “周诺自小自由散漫惯了，只爱江湖，不爱这禁宫。留在宫中做教头，那也是因为……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想辅佐陛下一段时日罢了。” “若是朕执意如此呢？” “那就是把我和哥哥都逼上绝路了！” “周诺！”袁修指着周诺喝道：“你好大的胆！！” 周诺站起来，直视着袁修的眼睛说道：“我周诺从小到大，就不懂什么是礼法！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今日陛下说出这些话，我已无颜面再待在此地，周诺告退！” 言毕，周诺二话不说，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走。 “你……” 袁修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在长廊里来回踱步。 吕禄、魏优和典臣赶紧跑过来。 “混账！混账！！” “陛下息怒啊！” 袁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吕禄说道：“你让你的小奴才查一查，昨晚去慕山岳家里的是哪些大臣！” “陛下，您这是……” “朕要杀人！要杀人！典臣，把这些人统统给朕抓起来！！” “抓起来！！！” …… 周川的居所。 周诺赶到的时候，周川正在院子里扫地，周诺朝房间里瞥了一眼，见行李和包袱已经收拾好。 “哥，你真要去吗？” 周川对妹妹微微一笑，道：“当然要去，不然就是抗旨了。” 周诺抓住周川的手，道：“我们走吧！离开这皇宫！” 周川道：“那不也是抗旨吗？” “抗旨就抗旨了！”周诺厉声道：“哥哥何时怕过事？大不了被朝廷通缉，我也不怕！” 周川摇摇头，道：“我不是怕事，只是我们不能给右相和小相爷惹麻烦。” 见周诺皱眉，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周川接着说道：“皇帝派我去西域的用意，我是知道的。” “那晚在暮井湾的事情，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们兄妹俩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以当今圣上的脾气，他要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他了。你说，他如果不派我出使西域，拉开我和右相府的距离，那就极有可能是杀死我了。” “这两个结果，你选哪个？” 周诺质问道：“非要做选择吗？一走了之便是！” 周川似乎保持着平静，云淡风轻的说道：“皇帝知道我们与右相府的关系，此时我抗旨，那便是陷右相于不义。” “来长绥的时候，我和右相谈过的。那时候我问他，如果皇帝要我为朝廷效力，我该如何？右相只给我说了三个字，顺心意。” “武举过后，我们都选择了留下来，那就要为这个选择负责。” 周川面朝东边抱拳，正色道：“妹子啊，我们此生还未能向右相报恩，岂能半途而废？” 第363章 啧啧……这舔狗真能舔 “哥……” 周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把袁修要立她为后的事情说出来。 “小诺，你放心，去西域仗剑游历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周川宽慰妹妹道：“你忘记在国宴时，我们结识的那个大月国王子了？” “西门扶苏？” “就是他。我决定第一国就去大月，和西门王子处好关系，这样一是有个照应，二是我能通过他熟悉一下西域各国的情况。我的安全问题，妹妹真的无须担心。倒是你……” 周川抬手捂住周诺的脸，柔声道：“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周诺流下泪来，声音颤抖着说道：“哥哥就不能不去吗……” “无需多说。” “哥……” 周诺往后退去，然后大声说道：“你保重！” 言毕，转身便快步离去。 看着妹妹迅速远去的背影，周川摇摇头，长叹一声。 周川离开长绥城的第二日，袁修刚要开始用膳，典臣急匆匆的跑进来。 “陛下，出事了！” 袁修疑问道：“典臣，平常你都是持稳有理，今儿个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是南周人打到长绥城来了，还是夜丹人复活了？” “陛……陛下，符政刚过来说，周诺她，她跑了！” 袁修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叫跑了？” “离宫了！”典臣低着头道：“她让符政留话给陛下，说还没有把羽林军的箭术训练成陛下想要的水平，是她的失职。不辞而别，是她的失德。像她这种失职失德的女人，不值得陛下挂念，江湖路远，还请放她回家！” “混账！混账啊！！”袁修立即暴走，将菜肴掀翻一地，怒喝道：“她一个孤儿，哪来的家？！” 典臣抱拳道：“陛下，她应该还没走多远，卑职可以带人去追！” “快去！” 典臣身子还没转过去，又道：“对了，符政说周诺还说了一句话。” 袁修恼火道：“能一次说完吗？？” 典臣低着头道：“周诺说，她要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 袁修狐疑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窗边，气喘呼呼的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袁修才抬起手说道：“别追了。心在江湖，追来有何用？！” “那要……下通缉令吗？” “罢了，大靖第一个女教头跑了，不嫌丢人吗？” 袁修冷静下来，目光阴沉，道：“就让她欠着朕吧，总有一天，她要还的。” “是……”典臣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典臣的背影，袁修脸上竟逐渐流露出笑容，自语道：“周川是因为暮井湾的事被朕派到西域去的，周诺是因为赵澄娶妻了才留在宫中当教头的。” “你要杀的人，是朕的好姐夫吗？” …… 就在朴无敌从江城回到长绥，暮井湾易主的这段时间，赵澄在江城的生意顺利的打开了局面。 仙酒的价格定的不低，但还是在江扬郡卖疯了，苗家虽然手上只有这一个产品，但总盈利比涂陆两家都要高。苗韶华已经选好地址，要在江城建酒厂了。 香皂和花露水也卖的很好，涂子鸣挑选了一些合适的商家，将网络在整个江扬郡铺开。 润唇膏和胸罩虽然卖的没那么火爆，但已得到人们的认可，市场已打开，剩下的就是等待后续发力了。 介于此，江扬郡才真正纳入了赵澄的商业版图。 安排好一切后，赵澄决定要继续南下了。 云荆郡，将是赵澄此行的最后一站。 眼见和袁韵的孩子就快出生了，赵澄也着急回家。 “马聪，你就留在江城，协助吴思思打理生意。” 雅俗别院内，赵澄给众人做着交代，吴思思已经从靖东郡赶来。 赵澄答应过她的，江扬郡拿下来后，交给她来打理。 吴思思的心情非常激动，这半年多来她跟着萧洛木学到了很多，就像个修成绝学的小人物，急切的想找各种高手挑战一举成名。 江扬郡是个大舞台，她迫不及待。 马聪点点头，郑重的说道：“老板放心，我会对思思言听计从的。” 赵澄笑道：“也用不着言听计从。让你给她打副手，也是查漏补缺。” 马聪道：“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赵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别忘记了，思思给萧洛木做了半年副手。” 马聪是聪明人，顿时眼睛一亮，明白了赵澄的用意。 萧洛木是靖东郡的大当家，吴思思给萧洛木做了半年副手，现在成为了江扬郡的大当家。 现在他给吴思思打副手，那是不是意味着，云荆郡被赵澄拿下来后，会让他成为云荆郡的大当家？ 马聪越想越激动，立即单膝跪下，抱拳道：“我一定不会让老板失望！！！” 赵澄点点头，目光朝苗韶华、涂子鸣和陆琛看去。 “明天我就离开江城了，但我对你们三个的承诺依然有效。等时间到了，我会把《嘤嘤嘤》的生意交给你们其中的一个。” “是！！！” “江扬郡的生意虽是吴思思帮我打理，但你们三人才是重中之重，我希望你们永远保持良性竞争，不要越界。” 赵澄的语调变得硬起来，厉声道：“我有《嘤嘤嘤》这样的奖励，也有郡守府那样的惩罚。” 闻言，三人顿时敛住神色。 尽管三人心中有数，但这是赵澄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诺，郡守邓富贵是他的人！ 赵澄脸上又恢复笑容，微笑道：“吴思思吴老板，和邓大人也是很熟的。” 陆琛表态道：“小相爷放心，您在不在江城，我都是一样！从您帮我的那一天起，我心中便没有神灵，也没有祖宗，只有您！” 啧啧…… 赵澄心中咂舌，心想这舔狗真能舔。 涂子鸣不甘人后，也立马说道：“小相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不会调皮的！” 苗韶华毕竟上了年纪，没他两个不要脸，认真的说道：“小相爷放心，我会坚守本分，做好自己这一块的生意。” “嗯。”赵澄点头道：“如此，我就不多说了。” 翌日。 至上十一年五月初。 赵澄南下云荆郡。 第364章 这右相府和左相府，朕更该防着哪边？ 天泽殿。 百官退朝后，袁修横躺在龙椅上不走，百无聊赖的盯着宫殿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诺离开的事虽然没被宣传出去，但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都心知肚明，以为袁修是因为此事不开心，都不敢触霉头下朝便走，殿内便只剩下吕禄和魏优。 还有文护。 文护不顾文泰的眼色，依然留在了殿上，见袁修始终没注意到他，才施施然走到台阶下，说道：“陛下，臣有事禀奏。” 袁修仍然看着天花板，慵懒的说道：“上朝的时候不奏，现在偷摸摸的奏，是要给朕说谁的坏话？” 文护不顾袁修的调侃，正色道：“臣要说的事，算得上是陛下的家事，这才不敢在朝会上胡言。” 袁修这才坐起来，看向文护，疑问道：“朕的家事？” 文护点头道：“长公主驸马赵澄，这半年来联合靖东郡萧家将生意做到江扬郡去了，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现在他继续南下，是准备把生意做到云荆郡去！” 袁修一脸平静的说道：“然后呢？” 文护对袁修的态度有些意外，加重语气道：“陛下，恕臣直言，右相虽然闲居在燕川城，但在军中的威望不减当年，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以右相门生自居。右相年纪大了，或许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赵澄年富力强，正是野心蓬勃的年纪，若是让他拥有了太多财富，臣担心会生变！” 袁修走下台阶，来到文护面前，问道：“生变？生什么变？” 文护道：“陛下明白臣的意思。” “沙县伯。”袁修冷笑起来，冷声道：“你居然让朕揣摩你的心思，好大的胆子！” 闻言，文护立即跪倒，果断的说道：“臣是担心右相有威望，赵澄有钱，若是他们生出更进一步的心思，会对陛下不利，对大靖不利！” 袁修没有动怒，而是将手搭在文护的肩膀上拍了拍，走到文护身后，道：“你啊，该好好跟你叔父学一学。” 说完，袁修又立即说道：“算了，也别跟他学，太老沉持重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说到底，朕还是更喜欢你这种性子。” “右相已经倒了，你们就不能让他安度晚年吗？” 文护大声道：“臣之所言完全是为了陛下考虑！” “少在这放屁，这话你自己信不？还是以为朕傻？” 袁修转过身，一脚踹在文护肩上，冷笑道：“朕以前处处提防着右相，当年把你叔父提拔起来，也是为了让你叔父取代他。但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你见右相给朕惹过麻烦吗？你说他有威望，赵澄有钱，应该防备。那文泰也有威望，还有实权，你文护手中有兵，府里还养的有高手。你替朕分析分析，这右相府和左相府，朕更该防着哪边？” 文护瞳孔猛地一缩，伏倒在地，大声道：“陛下！臣死罪！” 袁修直接在文护的面前席地而坐，盘着腿说道：“文护，你知道你叔父为何之前一直压着你吗？” “臣不知！” “那是因为他清楚，你的野心太大。” 文护冷汗直冒，尽管他已是这天下少有的高手，但在袁修面前依然不敢放肆。他偷偷地斜眼瞥了台阶下的吕禄一眼，知道有这位公公在，没人伤的了袁修。 “年轻得势，野心又大，文泰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但朕还是把你提拔起来了，你知道这又是为何吗？” 文护额头贴在地面上，说道：“请陛下明示！” 袁修拨动了一下长发，道：“那是因为朕要你做朕的刀！朕要你砍哪，你就砍哪，朕不拔刀时，你这把刀不许乱砍人！” “管他右相左相，管他大学士大将军，你只负责砍，至于该不该砍不是你考虑的。” “文护，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吗？” 文护做激动状，拜道：“陛下待臣如此，臣感激涕零！！” 袁修拍拍文护的胳膊，将他拉起来，笑道：“朕的身边只有董啸是不够的。” 闻言，文护神情一紧。 董啸，廷尉监，掌管着诏狱和特务机构，素有活阎罗之称，是袁修身边最让百官害怕的人。 此时袁修拿董啸出来和文护做比较，文护哪能不明白袁修的意思。 袁修希望他做孤臣。 文护表面上感激涕零，心中升起一些恨意。 袁修要他做孤臣，就是在削弱文泰的力量。 这说明袁修已经开始防备左相府了。 右相整倒后，就开始对左相下手了。 袁修果然不会相信任何人。 文护带着一丝恨意，一丝凉意，低下头去隐藏住表情，沉声道：“臣是大靖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自当听凭陛下差遣！” “很好。” “驸马和右相府的事臣以后不再过问。” 袁修双手负后，走回到龙椅上坐下，道：“其实你的考虑不无道理，但赵澄继续南下去云荆的事，皇姐写信和朕说过，这件事朕是默许的。” “朕的外甥快要出生了，总该让赵澄多赚点钱，不然让我姐花钱养孩子？” “云荆郡是朕给赵澄的底线，他坐拥靖东、江扬、云荆三郡的生意也该知足了，若是还想再进一步，朕……就要用一用你这把刀了。” 文护立即抱拳道：“原来陛下早有考虑，陛下圣明！” …… 赵澄一行进入云荆郡后没做停留，直接朝云荆三座重城行去。 云荆郡城和云水城都在最南边的边境线上，是两座军事边城。云梦城在这两座城北边，三座城市连成线就是一个正三角形状。 云梦城便是云荆郡的经济中心。 要打开云荆郡的市场，首先得拿下云梦城的生意。 元飞在云梦城外与赵澄汇合，汇报着这些天他提前打听的情况。 云梦城和江城、韩南城不同，没有什么三大家族垄断市场之类的，这座城市里的大商贾零零散散有十多个，小商贾不计其数，彼此经营着不同的生意，可谓是百花齐放。 在进城的路上，赵澄边走边琢磨，想着这种局面该如何下手。 可还没等赵澄想明白，一行人便愣住了。 城门外，一群衣着华丽的商贾们从轿子里出来，齐刷刷的朝赵澄迎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得跟花儿似的。 “小相爷来了！” “小相爷，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第365章 赵澄：看来云梦城旺我啊！ 看到这阵仗，赵澄有些懵。 啥意思？ 商贾们出城相迎？ 这画面让赵澄生出一种感觉，仿佛他正琢磨要如何攻下眼前这座城，结果战术还没想好，这座城就主动投降了。 想起在韩南城和江城时被人抵制与仇视，再看看眼前这热情温馨的氛围，赵澄竟然有些感动。 看来云梦城旺我啊！ 但毕竟有了韩南城的教训，赵澄兴奋过后，还是对眼前的商贾们防备起来。 莫不是跟韩南城的刘关张一样，是在下套？？ 于是赵澄留了个心眼，神色也变得冷淡起来。 商贾们纷纷做完自我介绍后，却见赵澄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一个个不明就里，都有些担忧起来。 什么情况？ 小相爷不喜欢热闹？ 还是嫌我们排场太小了？ 商贾中年纪稍长的沐老板率先走出来，抱拳说道：“小相爷，小侯爷，我们给你们安排了接风宴，准备了一些酒水，虽然比不上如今正火爆的仙酒，但绝对是云荆郡最可口的佳酿，还望小相爷和小侯爷务必赏光！” 赵澄脸上依然没有笑容，嘴上却道：“走南闯北的，哪里有推辞接风宴的道理？仙酒我们随行带的有，待会的接风宴，我们入乡随俗喝云荆郡的佳酿，你们畅饮仙酒如何？” 沐老板笑道：“在我们云荆郡，仙酒可是一壶难求啊！能沾小相爷的光痛饮，岂不快哉？！” 赵澄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客气的抬抬手，道：“沐老板，请！” 沐老板赶紧退了一步，示意道：“小相爷远来是客，你先请！” 接风宴进行了一个时辰之后，赵澄也没看出这群商贾有什么毛病，每个人的神态和言语都很真诚，字里行间表达着愿意与赵澄合作的诚意。 这十来个大商贾一致表示，每一家都不会想着做垄断生意，而是希望赵澄给每个人都算上一份，将仙酒和商会的货物均分给他们，他们再分发给其他的小商贾。 赵澄简直惊呆了，事情顺利的远超他的想象。 还没开始合作，你们就规划好了，直接沿用你们的市场渠道与销售网络，那我岂不是只负责供货就行了？ 这银子岂不是能躺着挣？ 越是如此顺利，赵澄心里就越是打鼓，他让徐鞍先应付一下他们，自己则借着上茅房的机会站在远处观察这些商贾们。 “不顺时，苦恼。顺时，又生疑。生意人，真是苦中苦，疑中疑。”忽然一个看模样三十出头的男人在赵澄身后念起了诗。 这诗明显是意有所指，赵澄皱起眉头，问道：“阁下是？” “贾深深。” 男人微微一笑，指向徐鞍和沐老板那桌，道：“贾中是我爹。” “原来是贾老板的公子，幸会幸会。”赵澄对贾深深点点头，坐在他和徐鞍那一桌的都是云梦城生意最大的商贾，贾中便是其中之一。而且看贾中的份量，似乎只比为首的沐老板弱那么一丝丝。 贾深深眼中缺少了那些大商贾的精明，但眼神中涌动着一丝忧郁。 “小相爷是不相信这些人的真心吗？” 既然被看出来了，赵澄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说道：“你应该有所耳闻，我这一路南下其实并不容易。” 贾深深笑了，道：“我爹，还有这些人对小相爷你的态度如此，正是因为对小相爷一路南下的不容易有所耳闻。” 听着贾深深这有些绕口的话，赵澄却是越听越明白了。 难道……他们是因为害怕？ 害怕发生像涂陆两家那样的事？ “小蛇怕大龙，小猫怕老虎。既然不与斗，那便献血骨。” 贾深深跟个半吊子诗人似的语调有律动的念着：“小相爷先是在韩南城智斗秣陵伯刘达三兄弟，后来又在江城用雷霆手段扳倒齐柏年，更是谋划了涂陆两家的血腥变天。这等手段，这股子狠劲，我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 贾深深轻笑一声，接着道：“小相爷是没看到，当你要继续南下来云荆郡的消息传过来时，这些人当时那种害怕的表情。真是芭蕉打脸面上光，乌云穿堂……” 赵澄打断道：“哥们打个商量，能好好说话别念诗了吗？” 贾深深惊道：“素闻小相爷和金大侠、蒲先生等大文豪相交莫逆，我还以为小相爷是喜好诗词之人。” 赵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我是喜欢诗词，但不是喜欢你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玩意！ 赵澄道：“说话的时候突然来一句诗，容易打断我的思维。咱们接着聊，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云梦城的商贾们，是怕不与我合作而遭我报复？” 贾深深点头道：“显而易见。” 赵澄皱眉道：“为何要这般想问题呢？无论是我手中的仙酒，还是东方商会的产品，拿来云荆郡卖是绝对能赚大钱的。你们一个个都是生意人，为何不先想着利益？只要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与我合作那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我想到了。”贾深深微微一笑，道：“让他们出城相迎就是我提出来的。” 赵澄疑问道：“那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和小相爷拉近关系，然后请小相爷帮一个忙。” “我喜欢这般直接的聊天。” 赵澄笑了笑，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贾深深眼神又忧郁起来，道：“我是家中长子，从小就被我爹和爷爷认定为家族接班人，要掌管家里的所有生意。但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你是。”赵澄再次打断他：“如果不是，你就不会首先想到利益。” “我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商贾这条路，从他们的身上我已经看到头了。” 贾深深恳切的看了赵澄一眼，道：“所以我希望小相爷在决定与我爹合作时提出一个条件，贾家与小相爷的生意，不许让我插手。” 赵澄明白贾深深的感受，就像萧洛风萧洛木兄弟一样，作为长子的萧洛风也不想成为商贾。 只是萧洛风的梦想是成为一代名将，那贾深深呢？ 赵澄认真的问道：“贾深深，你的梦想是什么？” 贾深深带着一丝娇羞说道：“诗人。” 第366章 云商大会，十八大商贾 赵澄打了个冷颤，本能的对贾深深生出些许不适感，但为了生意，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既然是交易，那你这点本钱就太少了。” 听出赵澄愿意帮忙的意思，贾深深期待的问道：“小相爷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知道云梦城所有大商贾的情况，不光是他们的生意，还包括他们的家族成分，人际关系。”赵澄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元飞虽然提前几天来打探了，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 贾深深迟疑了一下，道：“小相爷，他们真的是诚心与你合作的，这些事情你直接问他们会更好一些，他们会说的。” “我当然会问他们。”赵澄微笑道：“但他们说的，未必和你说的一样。这样一来，我才能掌握到更真实的信息。” 贾深深心中一紧，忽然之间觉得赵澄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心想难怪这个人能不到半年时间就拿下江扬郡的市场，果然不好对付。 “可是小相爷，我知道的也没那么多……” “贾诗人就不要谦虚了。”赵澄打断道：“看你样子都已是而立之年了，贾老板又一直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你掌握的信息会少？” 赵澄敛住笑容，冷言道：“我顺便提醒你一句，是你找我谈买卖，不是我求着你。” 贾深深顿觉如芒在背，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小相爷有需要，我定当知无不言，只是怕自己知道的不够多。” “那就行了。”赵澄这才点点头，道：“你爹那边我会帮你，你想当诗人，回头我也可以介绍金大侠他们给你认识。” 贾深深道：“我爹那边帮我就行，介绍那些大文豪就不必了。” “哦？”赵澄狐疑的问道：“这是为何？跟他们学习学习不好吗？” 贾深深摆摆手，自信的笑了一下，道：“文无第一，他们只是现在的名气比我大，但我的东西他们学不来，他们的东西我也学不会。” 看着贾深深那自信的神情，赵澄呆立在原地，惊为天人。 世上竟有如此自恋狂妄之人！ 你的东西他们学不会？ 小蛇怕大龙，小猫怕老虎。既然不与斗，那便献血骨……这种打油诗有啥学不来的？ 不顺时，苦恼。顺时，又生疑。生意人，真是苦中苦，疑中疑……这种白不白文不文的玩意有啥学不会的？？ 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见赵澄看向自己的神情变了，贾深深顿时来了精神，沉吟道：“打南边来了个大诗人，打北边来了个小相爷，打天上掉下来一段缘分，打地下长出来一个约定。大诗人找小相爷说梦想，小相爷却和大诗人谈买卖……” 赵澄不做停留，扭头便走。 再不走，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双手无缚鸡之力的手。 接风宴除了赵澄被辣到耳朵这个小插曲外，其余的环节都进行的很顺利。 徐鞍起初的想法和赵澄一样，对这些商贾也充满了戒备，但一场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的宴席下来，徐鞍没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作伪。 第二天酒醒后，赵澄立即召集众人复盘，大家的意见都比较一致，认可贾深深的话可信。 徐鞍用粗犷的声音总结道：“在韩南城建酒厂时，刘关张三兄弟给咱们下套，那是因为文护这个王八蛋从中作梗。” “去江城后，涂陆两家抵制我们，齐柏年帮着他们对付我们，那是因为涂万虎和陆源对小相爷的积怨太深。” “这两次遇到麻烦的原因都是私人原因，不在生意本身。” “但现在！”徐鞍敲敲桌面，继续说道：“这些云梦城的商贾们和咱无冤无仇，他们才是真正从生意上思考问题的。” “既然是做生意，谁会抗拒与我们合作？咱们的产品已经在燕川和靖东郡被证实过了，好用！好卖！” 赵澄静静地听徐鞍总结，没有打断他。经过这一次南下，徐鞍也比之以往越发沉稳些了，用脑袋的时间也多了许多。 这是好事。 这是赵澄和徐守理都希望看到的。 徐鞍本就很纨绔，若是无法成长，那一辈子都是纨绔。 到那时候，无论徐守理的官位能做到多高，赵澄的生意能做到多大，他都不会有出息。 但好在，徐鞍正在蜕变。 徐鞍最后说道：“做生意的人，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现在我们才只做了靖东郡和江扬郡两个郡，便就有云荆郡主动与我们合作。等到这三个郡的生意都做起来后，必定会有其他郡的人来主动找我们，以后我们的产品就能卖到全靖国，甚至是整个东方大地！” “小侯爷有志气！”赵澄拍拍掌。 众人都笑起来，不是嘲笑，而是鼓励的笑。 徐鞍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赶紧安排沐老板他们商谈吧！” 赵澄摇摇头，道：“不急。水到渠成的事，先晾他们几天。贾深深这边会给我一些信息，你们这几天也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云梦城内外的情况。” “明白了。”众人点头。 …… 贾深深如约将赵澄想要的信息给了他，赵澄结合元飞打探到的一些情况做了分析，一行人开了一场重要的会议，最终决定开始与云梦城这些商贾合作。 事情决定了，赵澄便开始造势，给商贾们发出邀请，邀他们三日后赴宴，并取名为云商大会。 在会上，赵澄和徐鞍将与商贾们签订协议。 云商大会这天，前来赴宴的大商贾们比接风宴那天一桌要多。因为除了云梦城的大商贾外，这几天又陆续有几个虽不在云梦城，但却也是云荆郡鼎鼎有名的大商贾。 加上云梦城的大商贾，一共十八人。 看着这齐整的云商团，赵澄暗想这可比在江扬郡发展时轻松多了。 这十八个人，连同他们下面的小商家，那就是云荆郡的整个商业网络！ 宴会的过场走完后，赵澄与他们商定了产品的定额与市场的划分，便准备进行最后一个程序。 签约。 沐老板资格最老，实力也最强，毫无疑问的第一个走过去，在赵澄对面的案几后坐下。 “沐老板，请。” 赵澄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拿起笔。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群身穿褐色布衫的人闯了进来。 “都停下！” 一声高喝在人群中响起。 第367章 这久违的场面，熟悉的味道啊…… 这些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态度很是无礼，赵澄是客，神色平静的保持沉默，沐老板这些大商贾脸上挂不住了，一个个顿时站起来。 沐老板沐岩刚准备第一个签约，享受这历史代表性的风光时刻，突然被人打断，心情可想而知。 他甩了下笔上的墨，微怒道：“哪来的闲杂人等，在此出言不逊？！” 贾中手一招，负责维持秩序的随从们顿时围了过来。 贾中正色道：“云商大会乃是云荆郡的大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之前那高喝一声的男人站出来，摘下罩在头上的褐色兜帽。 他和同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身着褐色布衫，唯一不同的就是戴了兜帽。 赵澄注意到，此人身后的队伍里还有一人也戴了兜帽，身形挺拔，估计和此人一样，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之一。 此人把兜帽一摘下来，众人便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有些惊讶。 此人的面容不是大靖人的长相。 大靖、南周、后苍在很多年前本是一国，国民长相没什么区别，连同夜丹人的长相也区别不大，只是常年吃风沙显得粗狂一些，这些国家的地域统称东方大地。 众人觉得此人不是大靖人的长相，那便是认为他是西域人。 “正是因为云商大会是云荆郡的大事，我主子才派我来质问各位，为何这种大事没人通知他？” “你主子是谁？” 这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我的名字叫脱贴乌花。” 赵澄注意到，当听到这个名字后，十八个商贾中有一多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贾中惊道：“你是冠军王的副官！” “所以就不用我再说明我主子是谁了吧？”脱贴乌花微笑道。 冠军王的副将不少，但副官只有一个，在这云荆郡名气不小，因为他不但是金然人，还帮着冠军王掌管着北境三卫。 看他的容貌的确是西域人长相，但他们这群人的打扮…… 沐岩提出疑惑：“你们为何穿成这样？” 脱贴乌花道：“军服铠甲过于繁重，我领命火速前来阻止各位，便只能轻装简行。” 说着，脱贴乌花亮出腰牌。 “真是冠军王……”沐岩颤抖着嘴唇说道：“还望脱贴将军见谅！你们穿成这样闯了进来，老朽一时真想不到是镇南边军到了！只是……” 沐岩施了一礼，继续说道：“我们这云商大会是商贾们的事情，说是大事，那只是针对我们这些商贾，对冠军王来说不值一提。而且冠军王军务繁忙，我们这些人哪敢叨扰他！” 脱贴乌花侧身抱了下拳，道：“王爷说了，云商大会不仅仅只是商贾们的事情，还关乎着云荆郡的经济民生，不可草率。” 聊到这里，商贾们都回过味来了。 不可草率，那便是阻止。 今日到场的十八位商贾都在云荆郡有稳定的生意，那么冠军王派脱贴乌花来，针对的就不是本地商贾，而是赵澄。 沐岩和贾中偷偷对视一眼，知道此事轻易掺和不得，不敢再言语。 商贾们都看出来了，赵澄自然早已猜到。 眼见没人敢在出声，赵澄突然大笑起来，将笔一放，从案几后走出来。 脱贴乌花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发笑？” “明明是针对我而来，却还要装着不认识，这又是何必呢？” 赵澄围绕着脱贴乌花走了一圈，顺便打量了一眼他带来的这些人，虽然没穿铠甲，但一个个精神饱满，威武难当。赵澄又朝那个和脱贴乌花一样戴着兜帽的人扫了一眼，见他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面容隐藏在阴影中。 赵澄冷笑一声，接着道：“都说军中将士都是直人，我看未必！” 沐岩做最后的试探，也顺便给脱贴乌花一个台阶下，便道：“脱贴将军，这位是咱大靖的制胜将军，南谍煞星！” “哦，原来是驸马爷啊！”脱贴乌花顺着台阶下来，但似乎并不认可赵澄的军衔与战功，只是称呼他为驸马爷。 赵澄沉着脸色说道：“我不想与演技拙劣的人多说废话，我只想知道，冠军王阻止我的理由是什么？” 脱贴乌花说道：“王爷说了，云荆郡是边防重郡，现有的经济状况很好，不需要谁来改变局面。” 赵澄哼笑道：“冠军王负责的是军务，郡内经济不归他管。” 脱贴乌花又说道：“王爷还说了，经济不归他管，但若是因为经济影响了民生，因为民生影响了军心，那他就不得不管了。” 赵澄道：“我何德何能，还能影响到军心？” 脱贴乌花侧身抱拳，道：“王爷说，驸马爷在韩南城闹的山贼进城，又在江城大动干戈让一方郡守叛逃，郡尉兵变，甚至还干涉当地豪强的家事，导致城内外血流成河。别人做生意肯定不会影响到军心，但驸马爷做生意让人很不放心！” “我呸！” 脱贴乌花话刚落音，赵澄一口痰就吐到他脸上。 “你干什么？！”脱贴乌花怒指着赵澄，赶紧用另一只手擦脸。 “王爷说，王爷说了！王爷还说了！！”赵澄不屑的看着脱贴乌花，高喝道：“冠军王能给你说这么多吗？还偏偏说的每一句都能回答上我的发问？” “依我看，这哪是什么冠军王说的话，分明是你自己所想！” 赵澄对着南方抱拳，正色道：“冠军王不但是戍边大将军，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他的考虑岂会像你这般不周全？目光岂会像你这般短浅？心胸又岂会像你这般狭隘？？” “你不要污蔑冠军王，我赵澄对冠军王钦佩有加，才不信你的鬼话！” “分明是你自作主张，脱下军装换上布衣，偷摸摸的跑来云梦城找我要好处！” 赵澄搓搓手指，笑道：“说吧，想收我多少保护费，你就当着这些老板们的面开个价！” 脱贴乌花牙齿上下冲锋着，又气又急，嘶吼道：“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来讹钱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哦……我知道了！” 赵澄眼睛一亮，指着脱贴乌花说道：“你是故意来给冠军王泼脏水的！” 闻言，脱贴乌花更慌了，赶紧摆手道：“我不！！我对王爷的忠心好比雄鹰敬仰天空！！！” “少放屁！”赵澄开骂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一个西域人，给冠军王泼脏水有啥好奇怪的？” 看着商贾们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伫立在赵澄身后的赵五咽下一口口水。 啊……这久违的场面，熟悉的味道啊…… 快要被主子忽悠瘸了…… 第368章 南周不灭，老死云荆！ “岂有此理！” 脱贴乌花气极的五官都错位了，怒喝道：“赵澄，你休要污蔑我！” 赵澄得意的说道：“说我污蔑你，拿出证据来啊！” 脱贴乌花使劲摇晃着手中的腰牌，几乎要贴到赵澄脸上去，急道：“我下达的是王爷的命令，腰牌在此！腰牌在此你看不见啊？！！” “腰牌也有可能是你偷来的！” “放屁！你这样强词夺理，我还怎么证明？！” “除非……”赵澄朝人群中望去，道：“冠军王本人在此。” 闻言，脱贴乌花瞳孔猛地一缩。 “赵澄你胡说什么，王爷军务繁忙，要时刻防备南周军……” “为了急行便舍弃军服铠甲，这样的说法你自己不觉得太假吗？在城市之间弃铠甲穿布衣，为的是一路上隐藏身份才对吧。” 赵澄打断脱贴乌花，接着说道：“你只是冠军王的副官，而且带的人不多，来云梦城阻止我办云商大会，用得着隐藏身份吗？” “从云荆城北上云梦城，谁最需要隐藏身份？” “是谁，一旦离开云荆城的情报泄露了，就有可能引发边境的战事？” “是谁，无论去哪里都得谨慎而行，因为他的行踪牵动着边境的战局？” 赵澄的目光突然看向那个一直戴着兜帽的人，问道：“是你吗，冠军王？” 脱贴乌花的瞳孔再次紧缩，场间众人都惊愕的朝兜帽人看去。 唯有赵澄微笑不语，兜帽人纹丝不动。 良久后，兜帽人抬起双手，拉下兜帽。 这是一个老人，脸上有明显的皱纹，一眼看去有五十多岁，比赵欢和文泰都要年长。 但这又是一个精气神显得年轻的人，他黑发如墨，精神矍铄，留着山羊胡，深邃的眼神仿佛要把被他盯上的人吸进去。 他目光和赵澄碰撞在一起，淡淡地说道：“都传右相长子是个纨绔败家子，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小聪明。” “看您老这话说的，我可不经夸！” 说着，赵澄拜道：“大靖制胜将军赵澄，拜见冠军王！！” 没用驸马身份，也没提右相府，用武将身份参拜，赵澄的做法很讲规矩。 闻言，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商贾们争先恐后的跪下拜倒。 “拜见冠军王！！！”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商贾云集的云商大会居然会引来云荆郡最厉害的人物，更没有想到堂堂冠军王居然乔装打扮成布衣。 他究竟干嘛来了？ 如果只是为了组织云商大会，那派脱贴乌花来也就够了。 何必要亲至？ 难道只是为了亲眼见一见赵澄？？ 赵澄拜过之后立马站了起来，面露傲然又不失礼貌的笑意，别人对冠军王客气，他可不会！ 这次南下，韩南城和江城都遇阻，死伤无数，好不容易云荆郡这边的商贾们都诚心配合，能顺顺利利和和气气的把生意进行下去。可怎么都没想到，出来坏事的居然是军方！ 赵澄瞥了冠军王一眼，心道你袁彰可是镇守边关的冠军王，是皇叔，犯得着和我这个小辈过不去？ 和袁韵成亲前，赵澄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袁韵的过去，知道袁彰和赵欢当年的往事。知道在袁彰心里，赵欢和文泰都是权臣，都是袁家该重点提防的对象。 袁彰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一直盯着赵澄，道：“你好像对本王很不满意？” “岂敢？” 赵澄抱拳道：“南周不灭，老死云荆！这是冠军王当年接下云荆军务时立下的誓言。多么豪壮，多么令人敬佩！” “但我只是不解，冠军王何至于为了针对我，竟不惜冒险前来云梦城？难道边境军务还没区区一个赵欢的儿子重要吗？” 在‘赵欢的儿子’这五个字上，赵澄特意加重了语气。 袁彰道：“边境军务是外乱，当然重要。但后方内乱，也同样重要。” 赵澄抬手朝在场的商贾们扫了一下，道：“可这些商贾都是诚心与我合作，何乱之有？” “有利益就有分配，有分配就有不均，有不均就有动乱。”袁彰朝商贾们扫了一眼，质问道：“你们谁敢保证，以后你们的合作会一直顺利？” 商贾们吓得赶紧低下头，看都不敢朝袁彰看一下，一个个都有些后悔今天到场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已不是和赵澄做生意的事了，而是冠军王和右相府的斗争。 惹不起！ 他们都在盘算着，该如何找个机会溜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澄也懒得费唇舌了，问道：“冠军王这是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了？” 袁彰神色平静的说道：“脱贴乌花传达的就是本王的意思，云荆郡现在的经济状况很好，与镇南边军的供需已形成了默契，本王不希望后方的经济民生有所改变，这样于军不利，于战事不利。” “真是冠冕堂皇啊！”赵澄笑了起来，道：“冠军王难道不是担心我右相府挣太多钱？” 脱贴乌花怒道：“赵澄你放肆！你污蔑我可以，不能污蔑王爷！” “污不污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赵澄傲然道：“敢问一句，如果我非要在云荆郡把生意做下去，冠军王又该如何？” “你也说了，本王军务繁忙，没太多时间处理后方的事。本王就一条，一切不合规矩的人和事，自有军队镇压。” 袁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道：“这里不是韩南城，也不是江城，你是想要和军队碰一碰吗？” 赵澄拳头捏得格格直响，没想到袁彰行事居然如此霸道。 袁彰摇摇头，又道：“人人就叫你小相爷，这叫的没错。你还只是你，还不是你爹。” “冠军王！” 突然之间，赵演走到赵澄身边，长枪在地面上一跺，豪气干云、又带着一丝怒意说道：“听闻咱大靖的顶级枪法，就是王爷你自创的皇家枪。晚辈我年轻不懂事，曾一度怀疑这皇家枪能成为顶级枪法，究竟是枪法本身厉害，还是仅仅只因冠名为皇家？” “晚辈也爱使枪，也自创了枪法，不如陪冠军王练两手？” 第369章 云商大会不能中止！ 好大的气魄！ 袁彰看向赵演的眼睛一亮，问道：“这位后生，你是哪位？” 赵演清喝道：“赵家老三，赵演！” 袁彰看看赵澄，又看向赵演，这才点头道：“原来也是赵欢的儿子。” 赵演问道：“王爷，练不练？” 袁彰微笑道：“凭你这份胆量与气魄，称得上是虎父无犬子，但本王不能与你练。本王与右相是一辈人，岂能欺负小辈？” “是不能还是不敢？” “老三你放肆！”赵澄瞪了赵演一眼，对袁彰拱手道：“你是不是忘记你大嫂姓什么了？算起来，冠军王是咱俩亲戚，还是长辈。你岂可对长辈无礼？” 袁彰眼角一跳，心中哭笑不得，万没想到赵澄的思维跳转的这般奇特，刚才还硬的不要不要的，现在就开始打软软的感情牌了。 “本王知道小相爷身边不缺高手。”说着，袁彰朝赵五和衡文昊看去，道：“连衡侍卫都成跟班了。” 衡文昊认真的说道：“禀王爷，卑职在长公主身边就是跟班，现在只是遵照长公主的命令，换个人跟班而已。” “会有机会交手的，到时候让脱贴乌花陪你们，但不是今天。” 袁彰声音沉下来，道：“本王最后说一次，镇南边军的敌人是南周军，所以不要逼着边军的刀枪对着你们，既是亲戚，那就更该守好规矩。” 袁彰目光锐利的盯着赵澄，道：“赵澄，听清楚了吗？” 赵澄很想骂人，但知道不能和袁彰撕破脸，一是大靖的南方防线需要袁彰，二是会给赵欢现在清净的日子带来麻烦。 可是妥协的说听清楚了，赵澄又心有不甘。 一时间，气氛就这样僵住。 一旁的商贾们也是战战兢兢，如芒在背。 沐岩抬头，偷偷朝赵澄投向歉意的眼神，赶紧说道：“冠军王，既然云商大会中止了，那我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了，家里还有生意张罗，我就先退下了。” 袁彰自然是希望这些商贾们退却，轻轻嗯了一声。 见可以走，其他商贾都呆不住了。 “冠军王，您和小相爷有大事商议，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冠军王，今早出门的急，忘记下午约了人谈生意！” “冠军王，今早出门的急，忘了我家婆娘今天难产……” “……” 刹那间，所有商贾都朝门外走去。 赵澄注意到，唯独只有贾中落在最后，看上去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但犹犹豫豫走两步一回头，走得很慢。 这时，一道闷喝在大门的方向响起。 “谁说云商大会中止了？！” 还在厅内的人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都很惊讶，究竟是谁敢和袁彰唱反调？ 商贾们都被驱逐回来，紧接着一支队伍整齐划一的挺进，每个人都穿着大靖制式盔甲，是标准的大靖军人。 然后，一身武将打扮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神情严肃，看到袁彰后行礼道：“王爷，没想到会在云梦城遇见您！” 袁彰眼睛稍稍眯了一下，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但依然客气的笑道：“蔡大人，别来无恙。” 在袁彰喊出蔡大人之前，商贾们就认出了来者正是这云荆郡郡守蔡琼。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在今日同时见到云荆郡的两个最大的大佬！ 赵澄没见过蔡琼，但看袁彰的态度和商贾们的反应，尤其是袁彰那一声蔡大人，赵澄立马反应过来，此人便是蔡一路的爹。 只是赵澄觉得蔡琼的穿着有些奇怪，明明是文官，为何要一副武将打扮？ 若是有战事的时候，要披甲上阵还说得过去，但有袁彰守在云荆郡，除非云荆和云水两城被攻破了，不然用不着蔡琼亲上战场。 贾深深就像赵澄肚子里的蛔虫，瞥了一眼赵澄疑惑的眼神，便在赵澄耳边幽幽的说道：“蔡大人出身武将世家，少年时就承袭了父亲的戍边将军。后来他能当上朝廷大员，就是靠着军功杀出来的，平日里就喜欢做武将打扮。陛下知道他能文能武，便派他来边境云荆郡当郡守了。” 听完贾深深的解释，赵澄感到很意外，没想到蔡琼和他心中所想的差别如此大。 毕竟靠着蔡一路的形象去推断他的父亲的模样，很想勾勒出一个文武全双的形象来。 贾深深又压低声音说道：“这位蔡大人有个特点，就是脾气大。” “王爷，你冒险从军营来到云梦，就是为了阻止云商大会的？”果然，蔡琼没和袁彰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 袁彰似乎有些累了，朝左右扫了一眼，脱贴乌花赶紧给他拉来把椅子坐下。 “蔡大人这时候赶来，想必刚才发生的事已经有人汇报给你了。那你就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云商大会不该继续。” “云商大会不能中止！”蔡琼低喝一声，接着道：“仙酒是连陛下都夸赞的佳酿，未来将会是大靖不可小觑的一块税收。香皂、花露水、润唇膏这些东西且不说能带来多少利润，但都是实实切切服务于民，能给老百姓提升生活质量的好东西。” 蔡琼神情严肃，据理力争道：“两座国都的百姓能享受到，靖东郡和江扬郡的百姓能享受到，凭什么我云荆郡的百姓不能享受？” 袁彰坐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蔡琼，道：“蔡大人，对面的南周军营最近异动频频，本王怀疑他们近期会有动作。此时云荆郡不该有大动作，影响了经济民生就不妥了。” 蔡琼厉声道：“本官才是郡守，经济民生是我的事，冠军王管好军务就好！” 听着这，赵澄忍不住对蔡琼竖起了大拇指。 硬刚啊！ 袁彰的脸色明显暗下来，质问道：“万一经济民生出了问题，影响到了我的军务，那该如何？” 蔡琼道：“那自然由本官负责！难道本官还会脚底抹油跑了不成？” 袁彰忍不住轻笑一声，不解的问道：“蔡大人，为何你要这般帮赵澄？” 蔡琼一脸疑惑，左右看看，问道：“赵澄？赵澄是哪个哦？？” 袁彰顿时噎住。 的确，蔡琼从进门后，没有一句话里提到过赵澄。 就连目光，都没往赵澄那边瞥一眼！ 袁彰回头朝赵澄看去。 赵澄一脸无辜，露出懵懵懂懂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干嘛？我赵澄和他蔡琼，本来就不认识嘛！！” 第370章 ‘梅兰竹菊’四位婢女，望小相爷笑纳！ 见蔡琼和赵澄的神情都不似作伪，袁彰疑问道：“蔡大人，你真不认识赵澄？” 蔡琼反问道：“他是什么大人物吗，本官非要认识他？” 袁彰又问道：“那你知道东方商会是谁的产业吗？” “这个本官知道，是靖东郡萧家，据说商会创始人不是萧家家主，而是家主的小儿子。” “那你知道这次代表东方商会南下的人是谁吗？” “这个本官也知道，是青东侯之子与右相长子……” 说着，蔡琼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赵澄？赵？难道就是小相爷？” 赵澄和徐鞍对视一眼，心想这大叔好演技…… 演到这里够了，再演下去怕蔡琼不好下台，赵澄赶紧拉着徐鞍过去行礼。 “赵澄，徐鞍，见过郡守大人！！” 蔡琼这才露出从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扶起两人，笑道：“小相爷和小侯爷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赵澄微笑道：“蔡大人过奖了，我与徐鞍南下半年多，早就累的皮肤都发黑了，可是一进云荆郡，顿觉水土宜人，空气清新，皮肤这才又白了回来。” 蔡琼满意的点点头，自豪地说道：“本官也去过不少地，但云荆确确实实是块养人的好地方。” “好山好水，好民好官……” “过奖过奖……” 看着赵澄和蔡琼闲聊起来，一副真的是初次见面的客套模样，被撂在一边的袁彰脸都黑了。 “蔡大人……”袁彰提醒道。 蔡琼突然反应过来，道：“本官知道了！王爷说本官帮赵澄，是以为本官与赵澄有私交？” “这是天大的笑话！” 蔡琼厉声道：“本官支持东方商会与云商合作，为的乃是云荆郡的经济民生！” “当真如此吗？”袁彰不想再争辩了，沉声道：“既然蔡大人与本王意见不符，那本王便上奏陛下，让陛下来定夺。只是在此之前，赵澄的生意不能进来。” “好啊！”蔡琼冷哼一声，道：“那本官也上奏陛下，问一问冠军王统摄镇南边军军务，却冒险跑到云梦城关心起经济民生来了，是为何意？” “蔡琼！”袁彰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云荆城才是郡城，你不也从云荆城跑到云梦城来了吗？” 蔡琼理直气壮的说道：“本官乃一郡之郡守，这云荆郡本官哪里去不得？本官来云梦城视察工作不行吗？？” “你！！” 蔡琼和袁彰四目相对僵持着，丝毫不惧。 若是别的纯文官郡守，在袁彰的眼神下可能会败走，但蔡琼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虽是文官，但骨子里就是个武将，根本被袁彰吓不住。 两人僵持一会，蔡琼这才朝袁彰靠近，说起悄悄话。 “王爷，咱俩在同一块地界工作，各有责任，彼此不耽误就好了。我不影响你的军务，你也别影响我发展经济。赵澄和你有啥仇怨，还是你也右相府有啥过节，我都管不着。我只知道，云荆郡需要赵澄的生意进来。” 说着，蔡琼又凑近袁彰一些，压低声音道：“王爷心里清楚，这些年朝廷户部拨给军队的银子，基本上都拿给北方对付夜丹了。王爷的镇南边军，大部分都是咱云荆郡自给自足。我这个郡守，除了管百姓吃喝，还要管军队吃喝，你以为我不累？” 闻言，袁彰沉默了。 他知道，镇南边军的消耗与军饷，蔡琼是出了大力的。 说蔡琼是他袁彰的钱袋子也不为过。 “王爷，我答应你，若是东方商会进来后，云荆郡的经济更好了，我对镇南边军的支持力度也会更大的。” 袁彰权衡了一下，蔡琼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理由再反驳。 他也凑到蔡琼耳边，轻声道：“你给本王说句实话，你真不认识赵澄？” “真不认识。” “右相呢？” “那就更不认识了。王爷要不信可以调查我的履历，右相当龙帅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小的戍边将领，哪有机会认识他那样的大人物。” 袁彰想了一下，道：“赵澄进来后，你要盯好他。永远记住，你是大靖的官。” “放心吧，我明白王爷的顾虑。”蔡琼点点头，知道袁彰这样说，算是答应了。 见蔡琼和袁彰分开，众人都很疑惑，不知道这两位大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只见蔡琼朝商贾们望去，道：“沐老板，贾老板，你们这云商大会有饭吃吗？一路上也没吃东西，有的话给我们来点。吃完后，本官陪着你们继续把云商大会的程序走完！” 闻言，商贾们面面相觑，脸上不由露出喜悦。 看来郡守大人和冠军王谈好了！ 赵澄对蔡琼投向感激的目光，尽管他知道蔡琼的确是看中了他的产品，但能帮助到这一步肯定还是和与蔡一路的关系分不开的。 蔡一路在南周卖《嘤嘤嘤》，那可是赚的盆满钵满啊！ “有有有！！快，上好酒好菜！！！”沐岩和贾中赶紧张罗。 蔡琼道：“王爷，一起留下来吃点？” “你们吃过饭后要开云商大会，本王就不参加了。”袁彰大手一挥，将兜帽带上，一副要走的样子。 “军务不能耽搁，告辞。” 蔡琼抱拳道：“王爷保重身体，期盼王爷早日替大靖收复南地！！” 众人都相送道：“恭送冠军王！！！” 袁彰转身便走，领着脱贴乌花和一行人即将走出大门时，看到几个衣着华丽的男人领着四个姑娘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喊道：“请问小相爷赵澄在吗？” 赵澄朝赵五看了一眼，赵五提刀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是何人，找小相爷有何事？” 那人对赵五行了一礼，道：“小的从南周河冲郡而来。” 听到南周河冲郡，已走到大门口的袁彰停下脚步。 河冲郡和云荆郡接壤，是南周军营所在地。 那人接着说道：“小的是南周小都督府上的一个小小管事，特奉小都督之命前来找小相爷。” 赵五问道：“羊庆之找小相爷干嘛？” “送礼。” “送礼？什么礼？” 那人拍了拍掌，四个姑娘走上前来。 “小都督说，听闻小相爷有‘春夏秋冬，琴棋书画’四大美婢，寻常的礼送不出手，便割爱送上都督府上‘梅兰竹菊’四位婢女，望小相爷笑纳！” 第371章 老徐，你要老婆不要？要的话我替你收了？ 众人朝这‘梅兰竹菊’四位婢女看去，个个都是绝色。 赵澄用手肘碰了徐鞍一下，道：“老徐，你要老婆不要？要的话我替你收了？” 徐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惊道：“还有这等好事？！” “想得美吧你！收了羊庆之的女人，还要命不要？” 赵澄白了徐鞍一眼，走上前来，道：“我就是赵澄，把这些姑娘带回去，和你家主子说，我和他没有交情，也不认识，礼我是不会收的。顺便问一问他，是不是送错人了，会不会是送给我身后这位小侯爷的？” 管事微笑道：“断然是不会错的。小都督数月前就交代小的了，让小的务必亲自把礼送到小相爷手中。只是小相爷当时在韩南城，路途太远小的过不去。后来小相爷去了江城，小的准备冒险送一下，可没想到江城就发生了大事。” “直到小相爷来到云荆郡，小的这才有机会完成小都督交代的使命。” 管事躬身抱拳道：“请小相爷一定收下，不要为难小的！” “好啊！好啊！！”停驻在门后的袁彰折了回来，大笑道：“本王若是早走一刻，怕是要错过这天大的好戏啊！！！” “赵澄，驸马爷，我的好侄女婿，你给本王说说，你和那羊庆之是什么关系？” 赵澄郑重的说道：“我都不认识他！” “怎么可能！你就别糊弄本王了！”袁彰走到赵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道：“羊庆之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南周大都督羊战北最看重的儿子，未来南周军方的掌舵人！他就那么闲，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送礼？” “还……”袁彰指了一下都督府的管事，道：“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亲自送到你手上？” 袁彰又指了一下徐鞍和蔡琼，道：“他为何不送给徐鞍？青东侯现在可是户部尚书，拉拢徐鞍比拉拢你要有用吧？为何不送给蔡大人？偏偏就送给你了？” 赵澄摇头道：“看来我这是跳进靖海都洗不清了！” “那可不！”袁彰附和道：“你就和本王好好说说你们的关系，你也说了我们是亲戚，本王帮你分析分析，看看有没有可能是羊庆之故意要陷害你。” “不过也不对啊！”袁彰又立即说道：“你就挂了一个制胜将军的军衔，又没兵权又没实权，不过就是个做买卖的驸马爷而已，他羊庆之陷害你干嘛？” 自从之前蔡琼进来后，袁彰便憋着一肚子火，现在被他抓住了机会，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一样，对着赵澄连番轰炸。 他思索了一下，疑惑的盯着赵澄，厉声道：“难道……赵澄你勾结南周？” 赵澄被逗笑了，道：“冠军王，你诬陷人也要过过脑子好吗，别张嘴就来，我可是立过军功的人，知道宫里叫我什么吗，南谍煞星！” “懂不懂南谍煞星是什么？不懂赵五你给王爷翻译一下！” 袁彰立马说道：“这样就更对了！” 赵澄疑问道：“什么更对了？” 袁彰道：“本王没记错的话，你立下的几次军功都和南周谍子有关吧？燕川城一次，青东城一次，上阳郡一次……就这么巧？” “依本王看，这就是羊庆之送给你的军功！” “好让你取得朝廷的信任！” “哇呀呀——”赵澄已经很久没这样生气过了，终于忍不住指着袁彰骂起来：“你什么狗屁冠军王，我看你是口水王吧？你上阵杀敌靠的是喷口水吗？靠的是诬……” 徐鞍赶紧捂住赵澄的嘴，衡文昊也一把将赵澄往后拉。 “让他骂，他越心虚才越激动。”袁彰得意的笑起来，摸了摸山羊胡。 蔡琼在一旁叹了口气，一直不发一言。 他是想帮赵澄，但牵扯到南周军方，又有袁彰在场，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种事要往大了走，牵扯的可就不只是一两个人的事了。 尤其是他儿子蔡一路还在南周康邺替赵澄卖画册，若是赵澄被定罪，再查出赵澄与蔡一路的关系，那他蔡家都要受牵连！ “听小相爷的话，回去复命吧。跟你的大主子和小主子都说一声，让他们把项上人头保管好，等着我袁彰来取！” 袁彰朝管事瞪了一下，吓得管事赶紧离去。 袁彰又看向蔡琼，道：“蔡大人，你继续吃饭，只是赵澄就陪不了你了，这云商大会也必须要停下来了。” “脱贴乌花！” “在！” “把赵澄带走！” 赵演和赵五赶紧拦在赵澄前面。 赵演怒道：“你敢？！” 袁彰轻笑道：“你们是想拒捕，和镇南边军开战？” 见状，蔡琼这才说道：“清者自清，小相爷若是被诬陷的，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徐鞍思索了一下，对赵演道：“你们别冲动，如果和镇南边军打起来，这事就没有余地了。” 黄华也赶紧劝道：“我赞同小侯爷的意思。” 衡文昊道：“小相爷是长公主驸马，是右相长子，冠军王不会下黑手的。” “可是……”赵演着急起来。 “他们说的对。”赵澄朝赵演和赵五瞪了一眼，道：“你们让开，老老实实在外面等我，我跟他走！” 说着，赵澄整整衣衫，走到袁彰身边。 袁彰转过身去，道：“带回云荆城！” 看着赵澄真的被带走，赵演一行还是急切起来。 徐鞍提议道：“要不让元飞回一趟燕川，将此事通知长公主？” 元飞道：“我没问题，就算豁出性命也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长公主！” “不行。”刚才还冲动的赵演此时冷静下来。 徐鞍疑问道：“为何？” 赵演抿着嘴道：“算算日子，大嫂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不能让她受刺激。若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们对不起大哥。” 赵五也道：“我知道主子的性格，什么事都找长公主帮忙，不是他所想。” 徐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黄华道：“我们先跟去云荆城再说。至少衡侍卫说的对，冠军王不敢对老板下黑手的，若是拿不住老板叛国的证据，老板就不会有事。” 蔡琼走过来，大手一挥，道：“你们就随本官一起去云荆城，先看看情况。赵澄若有罪，本官不会帮他。但若是被诬陷的，本官就算去军营里抢，也会帮你们把人抢回来！” 第372章 镇南边军都搞不定的事，你让我去搞？ 云荆城。 镇南边军军营。 赵澄在军帐中吃着肉，脱贴乌花坐在他对面给他倒酒。 赵澄见他杯子空着，说道：“你给自己也满上啊，看着我喝有啥意思？” “军中不能饮酒，这是王爷的铁律。”脱贴乌花淡淡地说道。 赵澄疑惑道：“北境三卫是由投降的夜丹军人、金然军人和大月军人组成的，这些军人都是边打仗边喝酒的，现在居然连这个习惯都改掉了？” 脱贴乌花道：“驸马爷你不懂军队，更不懂军人。” “我是不懂！”赵澄将酒一口饮尽，道：“但我懂人心。你们没把我关进大牢，还热情的请我喝酒吃肉，不就是为了把我灌醉，让我说出你们想听到的话吗？我就成全你们，看看这酒能不能把我喝醉！” 脱贴乌花眼睛朝上扫了一下，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爷是特意款待你的！你现在只是有嫌疑，还没有定罪，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赵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些西域人，就算来东方大地再久，也不善于说谎。” 赵澄摇了摇头，道：“难怪你演技那么差。” “你！”脱贴乌花站起来。 “还易怒。”赵澄补充道：“就别和我耍心眼了，我一个人是喝不醉的，去和你们王爷说，要嘛过来陪我喝酒，要嘛就过来直接谈事。都挺忙的，没必要耗着。” “哼！”脱贴乌花瞪了赵澄一眼，走出军帐。 “还挺傲娇。”赵澄笑了笑，继续喝酒吃肉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押来的嫌犯。 一炷香过后。 赵澄已吃饱喝足，半躺在矮几旁闭目养神起来。 袁彰和脱贴乌花进来了。 和那天在云梦城不同，今日的袁彰身披轻甲，踩着战靴，随意走动几步，都有种气吞山河的感觉。 他在赵澄对面坐下，用手背敲了敲桌面，道：“别装了，本王立下军中不许饮酒的规矩，那就不能破例与你喝酒。直接谈吧，你和羊庆之究竟有何关系？” 赵澄睁开眼睛，却没有坐起来，依然半躺着说道：“王爷要怎样才相信我与那羊庆之没关系？” “这倒也简单。”袁彰撕了块肉咬了一口，道：“你离开云荆郡，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么直接？？” “这儿又没有外人，本王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现在有靖东郡和江扬郡的市场，能给右相府赚很多钱了。到此为止吧，别的地方本王管不着，但在云荆郡不行。” 赵澄身体前倾，朝袁彰凑近了一些，道：“王爷你有没有想过，我拿下江扬郡后继续南下来云荆，连陛下都没阻止，那就是陛下默许了的。” “陛下默许是陛下的事。” 袁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陛下又没给我圣旨让我协助你经商。” “你怎么这么固执！”赵澄这才坐直身体。 “谁让本王姓袁呢？谁让你姓赵呢？”袁彰微微一笑。 赵澄厉声道：“这都是你们袁家人的疑心病！现在连阿韵都嫁给我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我赵家的？” 袁彰认真的说道：“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是必须要有防患于未然的准备。假如你赵澄富可敌国了，和南周勾结，那大靖还有活路吗？” “我特么的是靖人！”赵澄喝道：“羊庆之那娘娘腔，我看得上他？！” 袁彰露出得逞的笑容，道：“你咋知道他娘娘腔？是因为你见过他，知道他皮肤很白？” 靠…… 赵澄暗叹不好，自己面对别人时还好，但和袁彰在一块，太容易生气了。 瞬间思索了一下，赵澄立即道：“靖人都称羊庆之为玉面小都督，既然是玉面，那肯定是白白净净的，不是娘娘腔是什么？” 袁彰继续吃着肉，道：“你就随便说说，本王就随便听听。” 赵澄双手抱胸，坚决道：“我不认！我也不走！你就一直把我关在军营里，等着阿韵和我爹找你要人吧！” “哎哟，开始摆烂了？”袁彰笑了一下，亲自给赵澄倒满一杯酒，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和羊庆之没关系，也没有勾结南周。” 赵澄道：“我说了，我不离开云荆郡，这里的生意我必须要做！” 袁彰道：“只要你做好这件事，证明你没勾结南周，云荆郡的生意本王就让你做！” “当真？” “若不是羊庆之给你送来女人，本王不是已经答应了云商大会继续吗？” 赵澄一想也是，凑近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袁彰朝脱贴乌花使了个眼色，脱贴乌花立即拿来一张地图展开。 袁彰指着地图上南周河冲郡的位置，道：“南周大都督羊战北一直藏在后方，我们连他帅帐的大概位置都没探到。但羊庆之的军帐就在前方，只是可惜有三个。其中有两个必然是假的，又或者三个都是真的，只是不确定羊庆之什么时候去哪一个。” “赵澄，你若是能替本王探到羊庆之在哪一个军帐，并且把他给抓回来，本王就相信你没和南周勾结！” 赵澄顿时惊了，道：“不至于吧？？连你们镇南边军都搞不定的事，你让我去搞？？” 袁彰认真的说道：“本王知道你身边高手如云，最适合干这种刺探和暗杀的差事。本王不要你杀他，而是要你抓活的。” “当然！为了减轻你的任务难度……” 袁彰看向脱贴乌花，道：“本王会派脱贴乌花带一队精锐跟着你，只要你发现羊庆之的具体位置，脱贴乌花可以帮你一起抓人。” 赵澄眉头紧锁，认真的思索起来。 自己明明是来做生意的，可这是干嘛？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到镇南军营来了？？ 现在还要去抓对方主帅之一？？？ 我招谁惹谁了！ 袁彰起身道：“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考虑个屁啊，我时间紧，早一天办完事就早一天回去陪阿韵生孩子。” 赵澄端起袁彰倒的酒喝起来，问道：“我若是把这件事做成，真让我在云荆郡做生意？” “你都洗脱嫌疑了，本王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你？ 袁彰指着外面，道：“蔡琼和你的人就在云荆城中，本王可以派人把蔡琼叫来，当着他的面和你约定，如何？” 赵澄撇撇嘴，慵懒的说道：“那倒不必，冠军王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别指桑骂槐了。”袁彰拍拍赵澄的肩，道：“驸马的为人本王也是信得过的，只要你自证一下就好。” “本王这也是，为了咱叔侄以后能和睦相处啊！” 第373章 脱贴乌花惊掉下巴：这也可以？ “行了，我去。” 见赵澄答应，袁彰笑道：“你能有自证清白的勇气，本王很欣慰。” 赵澄道：“我浑身上下清白的跟处子似的，才不需要自证，我只是要争取能在云荆城做生意的机会。” 袁彰问道：“赚钱就这么重要？” “何不食肉糜。”赵澄叹了一句。 “什么？”袁彰疑问。 赵澄白了袁彰一眼，道：“你出生帝王家，又没过过苦日子，哪知道钱有多么重要？” 袁彰越发疑惑了，问道：“这本王就不明白了，右相年轻时就发迹了，难道你过过苦日子？” 赵澄愤愤的说道：“我上辈子穷过！朝九晚五懂吗？熟悉方便面的各种吃法懂吗？！借钱还贷懂吗？！！女朋友跟别人跑了懂吗？！！！” “上辈子？驸马倒是会说笑。”袁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哪知道赵澄说的其实都是实话。 “行，既然你答应了……脱贴乌花！” “在！” “你下午带五百人护送我去暮桥口，明天再挑选一百精锐随驸马去刺营。” 脱贴乌花惊道：“王爷要去暮桥口？” “嗯。”袁彰整了整轻甲，道：“最近有渔民向边军反映，说捕鱼时偶尔会听见暮桥下有奇怪的声音，本王派人查了，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思来想去，别是南周军在桥下偷偷搞什么名堂，本王决定亲自去看看，视察几天。” 脱贴乌花担忧道：“去几天的话……五百人会不会太少了？我挑选两千精锐随您去吧！” 袁彰摆摆手，道：“两千人动静太大，这事只能秘密进行。本王虽是去视察暮桥，但暮桥西边水位正逐渐降低，有一条土路快出现了，本王得观察那对岸南周军的情况，说不定会是一次进攻的契机。” 赵澄忍不住插话道：“国宴时，南周和亲王从大靖带走了两名公主，已与大靖结盟，承诺彼此友好发展，你们怎么还打来打去的？” 袁彰笑着摇了摇头，道：“说了你只是小相爷，还不是你爹。” 赵澄对袁彰抱拳，虚心的说道：“愿冠军王赐教。” 袁彰也动起了说教的心思，看了赵澄一眼，道：“联姻是国事，为的是两国之间的和平相处。但边境，从来没有和平一说。” 赵澄听明白了，道：“也就是说，虽然彼此结盟了，但在边境上，你打打我，我打打你，你偶尔恶心我一下，我偶尔搞个偷袭让你血亏一波，只要不发起大动干戈的战争，表面上就还是相安无事？” 袁彰微笑道：“孺子可教。” “这操作真够骚的。” 袁彰没理会赵澄的吐糟，看向脱贴乌花道：“去安排吧。” …… 云荆郡两座军事重城，云荆城和云水城。 西边的云荆城与南周河冲郡接壤，东边的云水城与南周晋江郡接壤。 近年来，南周大都督的军队都驻扎在河冲郡，晋江郡只有少量常规驻军，于是袁彰的镇南边军也都在云荆城，与南周羊家隔水相望。 这里的水不是东西河，而是一片湖。 是为渭湖，也是云荆郡和河冲郡的分界。 连通两郡的有几座桥，也有干旱时会露出的几条小土路。 至于两国之间的官道，河冲郡没有，而是晋江郡和云水城之间的一条路。 故此，为了避免影响两国正常贸易，南周的布兵常年都在河冲郡。 脱贴乌花带着百名精锐，带着赵澄一行来到渭湖边，指着对岸说道：“要想从水上过去不被发现，这里是最好的位置。” 此时正是清晨，天空中只见太阳光却见不得太阳，赵澄将手放在眼前眺望对岸，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营帐，便疑问道：“对岸也有南周军营，从这儿过去难道就不会被发现？” 脱贴乌花解释道：“走桥上和土路肯定会被发现，只有走水路才有机会。” 赵澄问道：“那你怎么确定这里是最好的位置。” 脱贴乌花道：“因为从这里过去，对岸的巡逻点最少。” 赵澄道：“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脱贴乌花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赵澄会意，道：“明白了，咱大靖谍子。” 脱贴乌花默认，吹了声口哨，一艘艘箭状的小舟从芦苇地里划出来。 脱贴乌花道：“我们本来干的就是冒险的事，没有绝对成功的可能，尽力而为。” 赵澄惊了，道：“那也不能乘船去吧？这样太显眼了！” 脱贴乌花指着小舟道：“这是箭舟，特点是速度快，而且笔直往对岸划去，目标小。” “你真当南周人是瞎子！”赵澄摇摇头。 脱贴乌花不悦的说道：“还什么南谍煞星，制胜将军，我看你就是胆小。” 赵澄从来不在乎这种激将，坦然道：“我从来没说过我胆子大，主要是你这方法我不认同，咱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能白白送死吧？”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脱贴乌花发问，满脸的不服气。 赵澄没回答，而是朝自己这边的人看去。 贺老三被他留给了马聪，一同辅佐吴思思，此时跟着他来到湖边的高手有赵演、赵五、衡文昊、乾浪和于谨。 赵澄没让徐鞍那些还活着的护卫跟来，让他们就在云荆城保护徐鞍他们。 反正有脱贴乌花带来的百人精锐，加上他这边的四个绝顶高手和一个一流高手，真有机会抓羊庆之，那人手也够了。 “有办法吗？”赵澄问道。 乾浪上前一步，对赵澄点了点头。 赵澄明白乾浪的意思，疑问道：“咱五个，加你……六个人，能成？” 乾浪望了一眼对岸，道：“这渭湖不算宽，也远没有靖海的风浪大，我觉得没问题。” “那就辛苦你了！” 赵澄郑重的对乾浪点了下头，然后看向脱贴乌花，道：“去给我准备一根结实的长绳和六块浮木。” 脱贴乌花没听明白赵澄和乾浪的对话，也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但还是立即吩咐人去办。 很快，东西就拿来了。 乾浪用长绳将赵澄五人的腰部绑住，然后把最前端系在自己的腰间，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拼了！！！”五人抱起浮木，齐声说道。 乾浪将给自己拿来的浮木踢开，道：“我就不用了。” 言毕，乾浪便抽出双鞭，跳入湖中。 赵澄五人也依次走进水里。 下一刻，只见乾浪的双鞭转动起来，水花溅起，他没入湖中，只露出上半身，却像船一样朝对岸奔去。 赵澄五人和乾浪用长绳相连，被他的力量带着前行。 六人就像一艘半浅在湖中的箭舟。 脱贴乌花双目圆瞪，惊掉了下巴：“这也可以？！！” 第374章 你这是让我们集体跳下去沉湖吗？ 赵澄在水中被拖着滑行后，还不停往后对脱贴乌花挥手，喊道：“别愣着，赶紧跟上啊！” “目标别太大了，不要害我们！”赵澄指了指停靠在岸边的箭舟。 脱贴乌花满脸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驸马爷，你手下有这种双鞭如桨，能把自己变成人形发动机的人才……我手下没有啊！ 他们虽然常年在渭湖边，水性也还不错，但也没你手下这么变态啊！ 你还要我目标别太大了…… 你让我怎么弄？ 和我这一百个兄弟绑在一起，集体跳下去沉湖吗？ 关键是这么长的绳子也不好找啊！ 算了，绳子不是关键…… “看来王爷是早知道你手下有这种奇人异士才派你来的，王爷真是英明！” 脱贴乌花在心中对冠军王夸赞一句后，立即打着手势，道：“登舟！” 十几艘箭舟上装满人后，脱贴乌花下令道：“笔直朝对岸行进，记住了，要保持在对方的视线里我们就只是一个小黑点。另外，所有人趴下，想撒尿就尿裤子里！” 有人问道：“想拉屎呢？” 脱贴乌花喝道：“趁现在滚下去！” “哈哈哈……”众人都笑起来。 “行了，我知道这次的任务艰巨，压力释放出来就够了，从现在开始集中所有注意力！败了，我和你们一起战死在对岸，绝不会丢下你们苟活。胜了，我们把羊庆之绑回来，立下光宗耀祖的大军功！” “是！！！” 箭舟的速度的确很快，眼见就要超越赵澄他们了，脱贴乌花想了一下，喊道：“所有箭舟往东边偏移一里，和驸马爷拉开距离，这样就算我们被发现，他们也还有机会登陆！” …… 脱贴乌花选择的时机不错，在他们分兵两路走水路的过程中，天空中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阳光逐渐强烈，映照在湖面上又有反射，岸边的哨兵和巡逻兵无论是看向天空还是湖边都要拿手做眼罩，还得眯着眼。本来脱贴乌花选择的这个位置巡逻兵就不多，南周方没有人发现他们。 箭舟的速度快些，脱贴乌花这边先登陆，悄悄地往赵澄的登陆点移动。 赵澄等人上岸后，首先让乾浪躺下来休息，并让赵五和于谨给他做按摩。 乾浪嘴唇泛白，全身汗流不止，是真的累坏了。 若是他自己一人，横渡渭湖来来回回都是小事，但拖着五个大汉……是有点难为他了。 或许是对乾浪表示敬佩，又或许是徐鞍不在，于谨默认了这种超出责任外的按摩工作，也没喊着加钱了。 “主子。”岸边的水草晃动了几下，一道身影轻盈的跑了过来。 “小飞，你怎样？”赵澄握了下元飞的手，见他平安无事，心中放心了些。 昨天答应袁彰后，赵澄就派元飞夜里先潜入到对岸来。元飞走的不是水路，而是运用超高的轻功，沿着桥底攀爬过来的。 可哪怕他轻功再好，也是独自深入敌营，算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了。 但赵澄不得不这样安排，要摸清楚羊庆之的行踪，元飞的作用最为关键。 “我没事。” 元飞一副先谈工作不聊其他的模样，认真的说道：“我昨晚过岸后探查了一夜，有结果后藏在石头缝里补了一觉。” “就有结果了？”赵澄有些吃惊。 元飞点点头，道：“就在东边那个目标军帐。” 赵澄朝东边望去，道：“是我们和脱贴乌花之间。小飞，你确定？” 元飞肯定的说道：“我看见羊庆之了。” 赵澄疑问道：“你认识他？” 元飞道：“玉面小都督，喜欢撸猫，我虽不认得他，但看他的特征、穿着和气质，必是他无疑。” “走，去和脱贴乌花碰头！”赵澄不再犹豫，立即向东边走去，又回头道：“乾浪你再休息一会，于谨你留下来陪他。” “是。” 脱贴乌花先行，赵澄这边才走了几十步就遇见了他们。 见赵澄要说话，脱贴乌花赶紧做嘘声的手势，先往上指了指，再往赵澄身后点了点。 赵澄会意，一群人又回到赵澄等人的登陆点。 脱贴乌花道：“刚才那里，上面全是哨兵。” 赵澄问道：“那我们从哪里上去，难道就一直猫在水草里？” “猫在水草里是最安全的，先等你们探清楚羊庆之的位置了再说。” “已经探到了。” 脱贴乌花一愣，惊道：“别开玩笑啊！” “玩命的事，老子和你开玩笑？”赵澄指了下元飞，道：“对他面生吧？这是我昨晚就派过来的兄弟，他已经看到羊庆之了。” “真的？”脱贴乌花还是不敢相信。 元飞道：“就在东边的目标军帐，所以我们刚才才往东边走。” “厉害啊……”脱贴乌花看向赵澄，感叹道：“看来王爷是早知道你手下有这种奇人异士才派你来的，王爷真是英明！” 赵澄毫不客气的拍了下脱贴乌花的脑袋，道：“现在是暗戳戳拍你主子马屁的时候吗？目标已经找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抓人你去！” “这两位奇人异士的本事我见到了。”脱贴乌花朝乾浪和元飞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望向赵五和衡文昊，道：“还有这两位……一看就武功高强，和我一起去？” 赵演怒道：“怎么不点我的名，看不起人呢？” 脱贴乌花笑道：“我知道三公子武艺高强，你就留下来保护驸马爷，你们都是右相的儿子，不能深入险境。” “要脸不要？右相两个儿子都被你家主子派到南周军营来了，难道这儿还不够险？？”赵演吐槽道。 “王爷看的是大局，但我不能不照顾到这些细节。”脱贴乌花赔笑解释道。 赵澄摆了下手，道：“老三，就听脱贴副官的，乾浪和我们留在这里，其余人去帮忙。” “有劳各位了。”脱贴乌花指了指东边，道：“我们先摸到目标军帐的位置去，再寻找机会下手。” “等等。” 赵澄突然喊停，然后看向元飞，问道：“你还有力气吗？” 元飞道：“我补了觉，体力够。” 赵澄道：“那你再跑一趟，看羊庆之是否还在那里。” 脱贴乌花提出质疑，道：“没必要吧？我们速度越快越好。” 赵澄正色道：“小飞是补觉前看见羊庆之的，那怎么能确定补觉期间羊庆之没出来过呢？” 元飞顿时一愣，单膝跪下，自责道：“主子，是我偷懒了！” 赵澄拍拍元飞的肩，道：“我说这话不是责备你。你补觉没错，一直盯着容易暴露，也要为第二天的行动养精神。” 说着，赵澄看向脱贴乌花，道：“我们的行动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是死路一条，必须要谨慎！” 第375章 冠军王已经老了，羊庆之却是南周的未来 赵澄的话很有道理，脱贴乌花没理由反对，便依赵澄的意思让元飞再辛苦一趟。 “小飞，白天不比夜里，小心些。”赵澄叮嘱道。 “放心吧，昨夜我已经把军帐周围的布控摸熟了，我只观察不动手，不会有事的。” 元飞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但万事没有绝对，你们先去箭舟的隐藏地等着吧，如果我出了事，任务也就失败了，那你们逃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听见我的口哨声，你们就马上乘箭舟离开，不要回头。” 赵澄厉声道：“你不许有事！” 元飞不再多说，三两步便消失在水草之中。 “大哥，元飞对你真是忠心耿耿。”赵演感叹道：“看着他们都有事干，我这手是真痒啊！” “急什么，回头让毕伯父宋叔父他们使点劲，会有让你上战场的时候。” 赵澄看向东边，道：“咱们听元飞的，先去箭舟隐藏。” 一行人来到箭舟的隐藏地后，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还没见元飞回来，也没听见口哨声，都有些着急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究是没等到口哨声。 但元飞回来了。 赵澄松了口气，赶紧问道：“羊庆之在吗？” “在。” 赵澄朝脱贴乌花看去，后者会意，就要行动。 “有两个情况得给你们说一下。”元飞赶紧拦住脱贴乌花，道：“我之所以去这么久，是听到了羊庆之的秘密行动，就多偷听了一会。” 见众人认真在听，元飞压低身体，继续说道：“羊庆之说，他已经安排了五千人去军营西边，准备明日清晨从暮桥旁边的小土路奇袭暮桥口，生擒冠军王。” 闻言，脱贴乌花瞳孔一缩，惊道：“他怎么知道王爷在暮桥口？！” 赵澄不觉得奇怪，道：“咱们在他们营里有谍子，难道他们在我们营里就没有？说明你给王爷挑的五百人有问题。” “不好！暮桥口的驻军只有一千，王爷只带了五百人去，挡不住！”脱贴乌花着急了，回头朝对岸看了一眼，道：“我们得赶紧回去报信！” 赵澄想了一下，道：“他们生擒冠军王，我们生擒羊庆之，你觉得亏不亏？” “想什么呢？！”脱贴乌花怒了，道：“羊庆之只是羊战北的儿子，小都督只是称号，又不是官职，他怎能和王爷比！” 赵澄道：“可冠军王已经老了，羊庆之却是南周的未来……” “赵澄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开个玩笑嘛，看把你急的！” 元飞道：“主子，我说有两个情况，还有一个……” “你说。” “我偷听他们说话的时间太长，等他们说完后，羊庆之和随从便出了军帐，往中军大营而去了，已经错过抓他的最好机会了……” “那就是只能回去了呗。”赵澄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羊庆之和随从交谈时，你有听见他随从的名字吗？” “有，叫什么什么竹……” “笮竹。” “对，就是这个发音！” “那就没错了。”赵澄点点头，笮竹他是见过的，当初在陵山时还是鲍信的副将，后来绑架羊庆之了就是让他去拿的赎金。 赵澄神色严肃起来，道：“此人是羊庆之，那么要生擒冠军王的事也是真的。” “脱贴副将，我们现在返回！” …… 傍晚。 暮桥口。 “羊庆之安排了五千人奇袭暮桥口抓本王？” 听完脱贴乌花的汇报，袁彰愣了一下，然后盯着赵澄看了一会，摇了摇头，道：“简直离谱。” “羊庆之怎知本王来暮桥口了？本王只带了五百人，连中军大营都不知道本王要去哪里！” 袁彰站在湖边，朝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道：“还是说本王的军中出现了南周谍子？不对啊，不是有南谍煞星在这里吗，南周谍子能活？” 赵澄道：“冠军王，南周暗谍无处不在。” 袁彰不以为然，指着身后的队伍，厉声道：“本王知道镇南边军中有南周谍子，但本王带来的人是北境三卫，他们跟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就算有谍子，那也是大月、金然、夜丹的谍子，不可能有南周谍子！” 赵澄顺着袁彰的话说道：“我也觉得北境三卫中不应该有南周谍子，但……暮桥口的驻兵呢？” 袁彰稍稍愣了一下，但随即摇摇头，道：“本王昨日这个点才到，谍子难道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马上把信息传到湖对岸去？羊庆之连夜就安排了五千人策划抓我？” “本王不信。” “若真是如此，羊庆之的行动力就超过他爹羊战北了！” 见袁彰不信，脱贴乌花着急起来，道：“王爷，可我们真的听到了！” “你听到了？”袁彰反问道。 脱贴乌花愣住了，摇了摇头。 “那是谁听到的？” “他。”脱贴乌花指向元飞，道：“羊庆之的行踪也是他探到的。清晨我们要行动的时候，驸马爷让他再去探一次确定羊庆之是否还在，他便听到了羊庆之的这个计划。” 袁彰捋了捋山羊胡，道：“也就是说，看到羊庆之的人，听到羊庆之说话的人，都只有他一个人，对吗？” 脱贴乌花点点头，道：“是如此。” 袁彰朝元飞看了一眼，道：“那此人如果胡说八道，你们分得出真假吗？” 赵澄顿时怒了，喝道：“冠军王你什么意思？我兄弟冒着生命危险去探了两次营，给你带回来救命的消息，你居然说他胡说八道？！” “赵澄你错了，本王针对的不是他，而是你！” 袁彰指向赵澄，厉声道：“你在燕川城的风评本王早有耳闻，知道你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徒，靠着花言巧语成为驸马后也不思上进，不说去谋求一个官职为国效力，却一心只想着做生意发财。你这样的人，难道真敢潜入敌营去抓敌方主帅？” “你答应本王后，本王就一直在想，你会用什么办法来应付本王。只是本王没想到，你居然敢编造如此大的谎言，来规避和本王的约定！” 袁彰双手负后，目光锐利，沉声道：“若你不是驸马，本王现在就要斩了你！” 第376章 大靖的壁垒 “我擦嘞！” 赵澄从未受过如此憋屈的气，摩拳擦掌道：“我这小暴脾气！袁彰，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老年痴呆了？” “我们几兄弟都冒险游到对岸去了，还会因为怕死来编个理由骗你？” “你不用急着发火。”袁彰冷哼一声，向湖边走近一步，道：“你们过来看看，此时对岸正在做饭，看看他们的炊烟，和以往的人数比起来，有增多吗？” “再看看这湖面，这暮桥底，我今早派人都下去探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你说羊庆之会从西边这条小土路来抓我，你现在自己下去试试，水能没过你的头顶，这条路根本还无法走！” 袁彰朝向赵澄，靠近他一步，说道：“这条小土路的水位正逐渐降低，本王能发现，是因为本王在渭湖边呆了十年了！他羊庆之才来多久，他能发现？但昨日本王却对你说起过，所以你是知道的。” “可惜啊，本王说小土路的水位正逐渐降低，却不是明日就能降低。羊庆之的五千人怎么来？全部憋气潜水游过来吗？” 袁彰摇摇头，道：“赵澄，你这个谎言漏洞太多了。” 赵澄退后一步，踉跄了一些。 袁彰哼笑一声，捋着胡须道：“怎么了，被识破了？” “服了，我是真服了。”赵澄对袁彰抱拳，一脸诚挚的说道：“以前我老说有些人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自以为是！冠军王，请收我一拜，您真是天底下第一自以为是之人！！” 袁彰侧过身去，继续望向湖面，道：“本王一把年纪了，激将没用。本王征战沙场多年，从不轻信人言，事实，要通过各方面的情况来分析。” 脱贴乌花插话道：“王爷，就算驸马说的是假话，那您这视察完了，要不我们连夜回营？” “你糊涂！” 袁彰瞪了脱贴乌花一眼，道：“本王哪里视察完了？本王还要连续观察几天这条小土路的水位情况，才能判断出能悄摸摸过人的大概时间。本王昨日就对你说了，这是一次进攻南周的好机会，怎能放弃？” 赵澄悠悠的说道：“可来可往的路，是进攻南周的好机会，也是进攻大靖的好机会。” 袁彰背对着赵澄说道：“你走吧，就别在本王这危言耸听，影响军心了。本王说话算话，你离开云荆郡，羊庆之给你送女人的事本王就当不知道。” “我还真不奉陪了！” 赵澄转身便走，边走边道：“再不走，等明天羊庆之打过来，那就是死！” “驸马！驸马！！”脱贴乌花在后面喊道。 赵澄没有理会，带着自己人快步离去。 “王爷……” “不用管他。” 袁彰望着湖面，道：“南周不灭，老死云荆。本王年纪大了，估计是真要老死在云荆了。但只要本王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南周军踏入云荆城一步！” …… “这家伙真是老糊涂了！” “还镇南战神，还冠军王！” “狗屁！” 赵澄一行离开军营，往云荆城的方向行去，骂骂咧咧了一路。 众人都不出声，知道赵澄受了委屈，已经很久没见他发这么大火了。 “就这样的人，这样的脑子，当初是如何帮我那小舅子夺权的？” “难道当初那几个权臣比他还傻？” “那这大靖的皇帝还真好当啊！” 衡文昊赶紧说道：“驸马慎言！” “呸呸呸！”赵澄打自己的嘴，道：“衡侍卫勿怪，被他气疯了。” 衡文昊沉声道：“冠军王此事处理的确实不妥当，因为对右相府的成见，他像是失去了理智。” 赵澄悠悠的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想啊，当年最牛逼哄哄的三个人，文泰如今掌握朝中大权，位极人臣，又还年轻。我爹虽然一直在闲置状态，但我立了军功，封了将军，还娶了公主，右相府的存在感不又增强了吗？” “唯独只有他，搞个南周不灭老死云荆的誓言，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困住了，能怪得了谁？” 赵澄骑在马上，冷笑一声。 “主子，其实我在偷听羊庆之和笮竹说话的时候，还听到一些事情。”元飞跟上来说道。 “他俩还说了啥？”赵澄放缓速度。 元飞道：“羊庆之的话语里表达了对冠军王的尊敬，说若不是有他在云荆镇守十年，他爹早就拿下云荆郡了。还说若不是冠军王从不离开边境一步，趁着大靖大军深入夜丹的时候，他来统兵也能拿下云荆郡。” “羊庆之还说了件事，说三年前冠军王的儿媳妇带着他最小的孙子在渭湖边游玩，结果被流窜到渭湖的一帮流寇给截了。流寇从冠军王儿媳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便出高价卖给南周军。” “当时羊战北和冠军王谈条件，说不要你让城池，只要你让出两座桥，让南周军在桥上建筑防御工事，就帮你把儿媳和小孙子赎回来。如若不然，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各凭运气。” “渭湖的桥有好几座，两座其实算不得什么，但却会改变镇南边军应对南周的战略。冠军王不顾儿子的求情拒接了羊战北，导致儿媳和小孙子被流寇沉湖。冠军王的儿子请求冠军王出兵去追杀那些流寇，冠军王顾及大局不肯动兵，他儿一怒之下便自己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去追杀流寇报仇，结果和流寇两败俱伤，也死在了渭湖。” “羊庆之说，这片湖虽然是大靖和南周共有的，但其实是大靖的壁垒。” “用大靖将士的尸体堆成的壁垒。” “用冠军王亲人的鲜血汇成的壁垒。” “其实大境的壁垒，就是冠军王啊……” 顿了一下，元飞沉吟道：“这也是羊庆之非要除掉冠军王的原因。” 赵澄沉思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个？是希望……我们能去帮他一把？” “我不会左右主子的思想，我说这个，只是我自己觉得很奇怪。”元飞认真的说道：“冠军王是这般厉害的人物，为何在主子这件事情上会表现的这般愚蠢？” 赵澄突然拉紧马缰，怔怔的抬起头，望向远处云荆城的轮廓。 第377章 活的皇叔比死的冠军王更有用！ 黎明。 暮桥口。 虽已是夏季，但渭湖边的晨风依然让人的皮肤感到冰冷。 除非遇到特殊情况，袁彰的作息规律数十年如一日的稳定，这个点他自然醒来，刚准备起床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厮杀声。 脱贴乌花闯进门来，大喊道：“王爷，敌袭！南周军杀上岸了！” 袁彰兀的一下坐起来，喝道：“暮桥桥头有驻兵，南周军怎能杀上岸了才来通报？！” 脱贴乌花道：“南周军不是从暮桥杀过来的，他们！他们是从小土路杀来的！” “什么？！”袁彰赶紧穿衣披甲，道：“小土路还不能过人，他们怎么来的？” 脱贴乌花赶紧过去帮着袁彰穿上轻甲，道：“一夜之间水位退了很多，那些南周军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横渡而来！” “岂有此理！”没等轻甲穿好，袁彰便拿起长枪，跑出门外。 放眼望去，南周军已和大靖军杀成一片，渭湖中的小土路上还源源不断有南周军横渡而来。 那些从士兵行来的士兵，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就像一个个从湖里爬出来的水鬼。 “领兵将领是谁？”袁彰问道。 脱贴乌花指向在岸边指挥士兵登陆的一个将领，道：“在那里！” 袁彰顺着望去，看到一个身形挺拔，双手修长的南周将领，眼睛一扩，道：“是羊战北的义子，李赟庆。” “绝顶高手！”脱贴乌花着急道：“王爷你先走，我去挡住他！” 恰在这时，李赟庆转过头，目力所及处看到了袁彰的身影，立即挥起手中长枪，大喊道：“袁彰出现了！速度都快些，生擒袁彰老贼！！” 说着，李赟庆不再指挥，而是朝袁彰这边跑来。 袁彰拉住要跑过去的脱贴乌花，道：“暮桥口守不住了，你过去就算能拖住他也是送死，跟着本王一起逃！” “可……” “本王还需要你指挥北境三卫撤退，多跑一个算一个！” “是！” 脱贴乌花将袁彰送上马，自己也跨上战马，大声道：“所有人转向！撤退！” 袁彰道：“撤向西边树林。” 脱贴乌花愣了一下，狐疑道：“不去中军大营？” “去中军大营的路地势平坦，很容易被追上。”言毕，袁彰已驾马朝远处树林的方向奔去。 脱贴乌花虽然心中疑惑，但袁彰的军令不得不遵守，厉声道：“去西边树林！快！！往树林里撤！！！” 脱贴乌花和袁彰配合多年，细节不需要交代，便能按照袁彰的想法行事。 他指挥暮桥口驻军殿后拖住南周军，尽可能的保全北境三卫的数量，最终和袁彰逃进树林的时候，一千驻军已只剩下两三百，合计北境三卫已不到八百人。 而李赟庆率领的五千南周军，伤亡微乎其微。 李赟庆拖枪奔跑到树林前，抬头朝枝叶繁多的树冠看了一眼，道：“袁彰啊袁彰，你也有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俘虏了你，我便是南周第一战将！” 副将提议道：“放火烧了这林子，他们绝无活路！” “忘了小都督的命令吗？”李赟庆瞪了副将一眼，喝道：“要抓活的！他是大靖皇叔，活的皇叔比死的冠军王更有用！” “是！”副将不再多说，立马指挥着军队入林，喊道：“换阵！随我进去！” 南周军入林后，只看得到那两三百疯狂逃跑的暮桥口驻军，五百北境三卫都是骑兵，却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李赟庆在中军喊道：“加快速度，不要停，骑兵在林子里没优势！” 一路追杀，又有上百个驻军被追上砍杀，直到五千南周军全部入林后，北境三卫突然出现在南周军的身后。 袁彰和脱贴乌花驾马来到前列。 袁彰抬起手，大声道：“大风！！！” 嗖！ 嗖嗖嗖嗖嗖—— 刹那间，无数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南周军，猝不及防之下，南周军倒下一大片，就连李赟庆的副将肩上都中了一箭。 李赟庆这才调转马头，环顾四周，看到周围的草丛里、树上、最佳射程距离的远处冒出了无数个弓箭手。 “中埋伏了！怎么可能？！” 袁彰哈哈大笑道：“为何不可能？你们能得到本王来到暮桥口的消息，本王就不能得到你们要来奇袭的消息吗？” 李赟庆挥枪遥遥指向袁彰，大喊道：“袁彰！你我都是使枪之人，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现在的年轻人为何都喜欢比试呢？就像当年的温破军一样。” 袁彰傲然道：“我最近也认识了一个使枪的少年，可惜他不在，不然能和你比一比。但现在，你已是困兽犹斗，没资格跟本王提要求！” “老贼，我杀了你！”李赟庆快步狂奔，猛地朝袁彰杀来。 脱贴乌花立即驱马拦在袁彰的前方。 “他过不来。”袁彰自信的说了一句，又抬起手，喊道：“大风！” “大风！” “大风！！” “大风！！！” 北境三卫和四面八方的弓箭手们齐呼，连续几轮箭雨落下。 李赟庆不敢再猛冲，利用敏捷的身法和周围士兵的身体躲避箭矢。 看到这一幕，脱贴乌花呆了，惊道：“王爷，原来这是您的布局！您是故意往树林里撤的！” 袁彰捋须道：“这才是本王来暮桥口的真正原因，这树林里有本王暗藏的三千机动营，本来是过来检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没想到遇见了羊庆之要奇袭，那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脱贴乌花只觉得胸口一阵通畅，激动道：“卑职对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着，脱贴乌花想到了什么，疑问道：“所以，您是故意把驸马赶走的？” “嗯。”袁彰点点头，道：“他身边是有一些高手，但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留下来不合适。” “何况，他探来了羊庆之奇袭的消息，已是撇清与南周勾结的嫌疑了，放他走是应该的。” 脱贴乌花兴奋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五千南周军，还有李赟庆，这一波能让羊战北血亏！” “别高兴的太早。”袁彰神情严肃的说道：“箭矢只放倒了他们一小半人，他们已经变阵朝机动营杀过去了。现在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是！” 脱贴乌花扬起弯刀，怒吼道：“北境三卫，跟我冲！！！” 第378章 司空枪决，寒溪神指 原本遭遇埋伏和箭射的南周军已经反应过来，利用掩体和速度正迅速的接近机动营，但脱贴乌花带着北境三卫的冲锋，再一次将他们的阵型冲散。机动营借此机会后撤，拉开与南周军的距离。 北境三卫不愧是袁彰手下最精锐的部队，算上在暮桥口的伤亡，虽然此地只有五百人不到，但就如同一把割草的镰刀，走到哪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南周军倒下。 他们来自大月、金然和夜丹，原本是大靖北边最凶悍的敌人。靖军和他们交手的多，对他们的打法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南周与他们并不接壤，南周将士、尤其是一些资历尚浅的新兵，被北境三卫的气势就吓破了胆子。 这也是袁彰当年顶着朝中的舆论压力，非要收编这些投降的外族骑兵，并把他们组编为北境三卫的原因。 当时袁彰就说了，连我大靖人都把这些人当成豺狼，那如果用这些人打南周，南周人岂不是把他们当成虎豹？ 这大有可为啊！ 事实证明，袁彰是对的。 南周军已数次在北境三卫面前吃了亏。 本瞅着胜利就在眼前，却突然被对方阴了一道，李赟庆怒不可遏，尤其是想着另一波从桥上过来的队伍会抢了他的军功，更是怒从心中起。 箭雨停下后，他便果断出击，想要擒贼先擒王，直取马上的袁彰。 脱贴乌花早就盯着他了。 当！！！ 弯刀和长枪碰撞出刺耳的嗡鸣声，脱贴乌花飞身下马，拦在李赟庆的面前。 李赟庆恶言道：“你这条走狗，金然国还没灭亡，你就卖主求荣！” 脱贴乌花不怒反笑，道：“我还在金然的时候就听说，南周是诗词之国，礼仪之邦，但看上去并非如此。我大靖的将领很少骂人，哪像你这般口吐芬芳？” “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们今天赢定了吗？” “逞口舌之利有何意义？” 脱贴乌花将腰弯下到极致，就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野兽，道：“有我在，你近不了王爷的身。当然，就算王爷和你打，你也是死路一条，只是莫要让王爷脏了手。” “狂妄！！！” 李赟庆怒喝一声，竟将长枪猛地朝脱贴乌花一掷！ 紧接着，李赟庆身形一闪，转瞬间便抓住枪尾，改为甩枪横扫。 长枪一圈圈的转动着，极其无数道气浪，地面的杂草顿时漫天纷飞。 脱贴乌花本就弯着腰，顺势猛地扑向地面，避开长枪，同时靠着身体惯性用弯刀去砍李赟庆的腿。 李赟庆兀的跃起，改为双手握枪，笔直的朝脱贴乌花刺去。 见脱贴乌花侧身躲避，李赟庆于下落中将枪杆一搓，长枪竟疯狂的转动起来，竟释放出强大的吸力，将脱贴乌花往枪刃处吸。 “司空枪决！”脱贴乌花惊道。 李赟庆得意的说道：“我得我义父的真传，普天之下，有几人的枪法能生于我？” 脱贴乌花躲避不掉，便用弯刀硬挡，可长枪转动的力道太大，眼见弯刀就要被震开。 这时，脱贴乌花眼睛一亮，食指中指并指为剑，看似轻柔，却猛地在枪杆上一点。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一般。 砰！ 脱贴乌花和李赟庆猛地被震开，纷纷向后退去。 李赟庆看向脱贴乌花的眼神多了一些警惕，道：“刚才那是……金然寒溪宗的绝学，寒溪神指？？” 脱贴乌花将手藏在背后，中指食指正在剧烈的颤抖，他强撑着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南周人，居然也知道寒溪神指。” “你竟然还是寒溪宗的人。”李赟庆疑惑道：“这我就更想不明白了，在金然有如此好的条件，为何要投靠靖国？” “先顾好你自己吧，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脱贴乌花又运起弯刀。 就在这时，机动营的斥候从树上落到袁彰身边，单膝跪下抱拳道：“王爷，树林外出现了南周军！” 袁彰眼皮跳了一下，问道：“还有没有进入树林的南周军？” 斥候道：“现在出现的南周军和树林里的不是同一批，他们是从暮桥过来的！” “什么？！有多少人？” “估算也有五千人！” “怎么会？”袁彰是真愣住了，自语似的说道：“本王看过他们的炊烟和营帐布局，能藏得住五千人已经够离谱了，但怎么可能藏得住一万人？！” 情况紧迫，袁彰此时也没空多想这个，赶紧问道：“看清楚统兵的是何人吗？” “那人很好认，高大魁梧壮如熊，是何彪！” 袁彰拳头捏得格格直响，何彪是羊战北手下的大将，因心高气傲且有本领，当初不屑于参与羊门七将的排名，不然一定位列七将之首。 关键是此人不但擅于带兵打仗，自身实力和李赟庆一样，也是个绝顶高手！ “战如雷霆，动如火山，好个羊庆之，倒是本王轻视你了。” 袁彰快速思索了一下，道：“现在往暮桥口那边出树林是死路一条，将士们，随本王往前冲杀！！” “是！！” 见袁彰也动了起来，李赟庆立即会意，大喊道：“南周的援军到了，所有人打起精神，合围靖军，生擒袁彰！！” “合围靖军，生擒袁彰！！！” 听到援军来了，本来士气低迷的南周军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很多悍不畏死的士兵朝靖军围上去。 袁彰快速驾马，一枪一个，下令道：“机动营变阵撤离！大火！” 闻言，所有机动营战士卸下弓箭，抽出短刃，在护住袁彰的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面跑去。 袁彰又喊道：“不要恋战！突围！！突围！！！” 战争的形势瞬息万变，早晨的时候袁彰看似栽了一次，紧接着李赟庆栽了一次，现在又轮到袁彰栽了一次，将士们的思维早已跟不上来，只管听着命令行事。 何彪的队伍正进入树林在后面追，袁彰带着北境三卫和机动营往前跑，李赟庆则是边退边围。 袁彰毕竟是上了年纪，边杀边跑影响了速度，机动营又得兼顾到他，导致队伍整体的速度慢了下来。 “彪爷爷在此，袁彰老贼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后方的追兵中，一个壮硕如熊，仿佛压的战马都喘不过气的男人猛然出现，手握一把长杆劈山斧，所过之处，犹如刮起一阵风暴。 脱贴乌花一直牵制着李赟庆，无法抽身去帮袁彰，而袁彰身边又没带别的绝顶高手来。 眼见何彪一斧头朝袁彰劈去，袁彰突然卧倒在马背上，一记回马枪刺向何彪心窝。 脱贴乌花急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第379章 赵演：说了会让你终生难忘嘛！ 若不是被李赟庆牵制住，脱贴乌花是断然不会让袁彰直接面对何彪的。 并不是脱贴乌花不相信袁彰，再往前早些年，袁彰就是他心中的偶像。 那个时候的袁彰就已是绝顶高手，那个时候的温破军还不是枪魔，温破军前来挑战，硬是被年长的袁彰用皇家枪打成了平手，令温破军佩服之至。 眼看着以袁彰的武学造诣此生必能成就宗师，巩固皇家的力量，但没想到，袁彰在一场大战中身负重伤，伤了内脏，从此与宗师无缘。 尽管还是绝顶高手，但已不负鼎盛时期，现如今又已五十多岁，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弱了些。 脱贴乌花宁可袁彰对战李赟庆，也不希望他对战何彪。 因为这何彪天生神力，袁彰就算能挡下他一斧头，内脏的旧伤恐怕都会复发！ 袁彰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一击回马枪用的恰到好处。 他为的不是真的能杀死何彪，而是逼着何彪泄力收斧，不愿和他硬拼。 果然，何彪勒紧马缰，避开这一枪，可袁彰还没跑去多远，他又追了上去。 “老贼，你和我玩阴的！若不是小都督下令要抓活的，我连人带马把你劈成两半！” 何彪被激怒，战意越发旺盛，将马速提到极致，再次朝袁彰劈下一斧。 就在这时，一左一右两把刀同时出现，夹住了何彪的劈山斧。 袁彰回头看了一眼，舒了口气。 衡文昊道：“冠军王尽管往前跑，驸马在前面接应。” 袁彰什么话都没说，加速狂奔。 何彪看看衡文昊，又看看赵五，疑问道：“你们是何人？” 衡文昊没理会何彪，而是朝赵五看了一眼，笑道：“赵五兄弟，你一直想和我比刀，今日我们就比一比，看谁能让这头大熊吃瘪如何？” “甚好。”赵五淡淡地说了一句，但看向何彪的目光中充满凝重。 同样是绝顶高手，但何彪带给他的感觉不同，他的手到现在还在发麻。 这人天生神力。 被人忽视，何彪更怒了，直接驾马朝赵五撞去，然后劈山斧挥向衡文昊。 衡文昊快速出刀，一手快刀生花将何彪的眼睛闪了一下，同一时间，赵五猛地一刀劈下。 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何彪脚下一蹬，猛地从马背上跳下去。 赵五的破刀已砍在草地上，何彪那匹还在狂奔的战马在移动中鲜血狂涌，一分为二。 何彪猛地一震，惊道：“好霸道的刀法！” 说着，又瞪了衡文昊一眼，道：“好诡谲的刀法！” 衡文昊和赵五默契的合在一处，拦在何彪的前面。 衡文昊看向何彪道：“好壮的一头熊！” “你把我想说的话抢了，我换一个。”赵五顿了一下，道：“好壮的一头熊！” “好家伙，来了两个硬茬。” 何彪冷静下来，将劈山斧往前狠狠一拉，道：“彪爷爷我要动真格的了！” 另一边，脱贴乌花和李赟庆战况胶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山般从李赟庆身后出现。 李赟庆赶紧和脱贴乌花分开，拉开距离转身看去。 便看到一个白衫少年，手握长枪，气势如虹。 李赟庆心里惊了一下，刚才若是这少年突袭，他恐怕九死一生！ 赵演嘴角一挑，道：“同样是使枪的人，我不想占你便宜。” 看到赵演，脱贴乌花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全身疼痛不已。 这时袁彰驾马经过，朝赵演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李赟庆，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使枪的少年，你打得过他吗？” 激将过后，袁彰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这老家伙……”赵演哭笑不得，道：“脱贴副官，去掩护冠军王离开，这里有我。” “多谢三公子了！”脱贴乌花感激的对赵演行了一礼，跨上一匹战马跟上袁彰。 李赟庆这才认真打量起赵演来，问道：“你谁啊？” 赵演将长枪一跺，厉声道：“赵家老三，赵演！” 李赟庆道：“不认识。” 赵演咧齿一笑，道：“很快就会让你终生难忘了。” 言毕，赵演长枪未动，但身体已经来到了李赟庆面前。李赟庆大吃一惊，就要挥枪进攻时，却没想到赵演的长枪突然之间就刺到了面前。 李赟庆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仰面倒下，用脚后跟做支点，转了一圈，朝赵演背后刺去一枪。 赵演头都没回，反手将长枪伸向后方，挡住李赟庆一击。 紧接着，赵演轻轻将枪尾一拍，枪尖便朝李赟庆的下颚挑去。 李赟庆又吸了口凉气，顿觉这个少年的枪法之娴熟，居然在他之上！ 他不再留力，高高跃起，双手在枪杆上一搓，顿时长枪疯狂转动起来。 “司空枪决！” 眼见长枪转动着朝自己刺来，赵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不闪不避，竟也向前刺出一枪。 两杆长枪的枪尖触碰在一起。 赵演的枪静如处子，李赟庆的枪动如狡兔。 然后赵演的手忽然拖住枪杆，顺着枪杆往前一抹。 李赟庆顿时感到双臂酥麻，紧握住长枪在地上打滚，借用滚驴的力度拉开和赵演的距离。 他将长枪撑在地面上，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已溢出鲜血。 赵演道：“虽然你已经打过一场了，消耗了些体力，受了些伤，但坦白讲，你的枪术还没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厉害。” 李赟庆没有反驳，只是问道：“你的枪法明明平平无奇，为何会有如此霸道的巧劲？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 “我师父？”赵演朝自己指了一下，道：“就是我自己啊！” 李赟庆怒道：“休得侮辱人！” 赵演笑道：“你算哪根葱啊，我侮辱你？听好了，这枪法是我自创的，名曰赵家枪！” “赵家枪？赵家老三，赵演，赵家老三……” 李赟庆思索了一下，喃喃一阵后猛地说道：“你！你是赵欢的儿子？！” “你看。”赵演摊了摊手，说道：“这下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告辞！！！”李赟庆猛地往旁边的草丛里飞奔。 赵演：“……” 看着被逃跑的李赟庆惊扰摆动的野草，赵演冷哼一声，道：“说了会让你终生难忘嘛！” 第380章 不会说谎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思想问题 “杀！” “合围靖军！” “生擒袁彰！” 尽管何彪和李赟庆被拖住，但李赟庆的部队还是拦在袁彰前方。机动营为了保袁彰突围，一个个都用命在填。 袁彰虽然一直目视前方，但周围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此时的他不能停，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如果冲不出去，战士们的牺牲便都是白费。 袁彰一枪一个，已累的满头冒汗。 脱贴乌花加速跟上，与袁彰并肩而行，替他分担堵上来的敌军。 突然，脱贴乌花扯了扯嗓子，一脸兴奋的喊道：“李赟庆已经被我诛杀，想活命的赶紧滚回南周去！” “李赟庆已被我抹脖子了，你们还要给他陪葬吗？！” “你们都是傻子吗？李赟庆不死，我能跑的出来？” “滚！！！” 脱贴乌花将所有力气用在最后一个滚字上，还真将准备冲过来的一波敌军给震住，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稍稍一个停顿，便影响了周围敌军的士气。 借这个机会，脱贴乌花赶紧加速向前，道：“王爷，趁这个机会赶紧跑！” 袁彰欣慰的看了脱贴乌花一眼，道：“你终于知道用诡计了，本王很欣慰。” 脱贴乌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微笑道：“驸马说的没错，咱西域人就算在大靖待的再久，也学不会说谎，我的心到现在还在怦怦跳。” 袁彰道：“可你已经学会了。” “你让我面对千军万马，我的心跳都不会加速，但一说谎我就紧张。”脱贴乌花坦率的说道：“所以西域人学不会说谎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思想问题，只要转变思维，也是能学会诡计的。” 转眼间，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 袁彰和脱贴乌花纵马一跃，跳出树林，看到的是一望无垠的草原牧场。 牛羊成群，生机勃勃。 紧随其后的北境三卫和机动营迅速跟上，袁彰停了一下，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四骑。 四匹马上，赵澄居中，乾浪和于谨护在左右，元飞在三人身后。 “驾。” 袁彰深呼口气，驾马走到赵澄面前，坦然道：“你救了本王一命。” 赵澄微笑道：“王爷得救，靠的是自己的强大求生欲。” 袁彰问道：“为何回来？” “南周不灭，老死云荆。”赵澄对袁彰深深抱拳，郑重说道：“大靖不能没有袁老将军。” “袁老将军……”袁彰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喜欢这个称呼。” 赵澄回头朝元飞看了一眼，道：“小飞，去给老三他们发信号，撤退。” “是！”元飞顿时驾马奔向树林。 赵澄指了下草原远处，道：“王爷，元飞给我们选了个临时扎营的地方，就算南周军从这片树林出来，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找到，我想他们不敢在云荆郡的地面逗留，会马上退回去。” 袁彰点点头，道：“他们没在树林抓住我们，肯定不敢继续深入的。本王没断定错的话，他们会趁机占领暮桥口，在暮桥上建造防御工事。” 赵澄道：“这样也好，我们有喘口气的时间了。” 在背靠山岚的草原扎好营后天色已黑，能从树林跑出来的人都已经来到营地了，这时候还没能跑出来的那基本上也改变不了成为树林肥料的命运了。 南周军果然不敢深入，没有从树林这边出来。 营帐里烧起篝火，袁彰闭着眼睛坐在篝火旁，神情疲惫。 赵澄一行围着篝火而坐，赵演和赵五烤着兔子和羊腿。 羊腿烤熟后，赵五拿给赵澄，赵澄朝袁彰使了个眼色，赵五这才拿给袁彰。 “冠军王，啃腿。” 袁彰摇摇头，连眼睛都没睁开。 “不吃拉倒。”赵五愤愤的撕咬下一块肉来，然后递给赵澄。 赵澄给其他人分着肉的时候，脱贴乌花走了过来。 “王爷。” 袁彰这才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情况怎样，敌我伤亡如何？” 脱贴乌花没有马上回答，在篝火边坐下，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赵演把烤好的兔子递给他，道：“要不要来点？” “是真饿了，谢谢！”脱贴乌花赶紧接过兔子吃了几口，才道：“禀王爷，暮桥口一役，敌军李赟庆部具体的伤亡情况不清楚，合计伤亡三千余人。我军……” “说。”袁彰平静的催促道。 脱贴乌花放下兔子，低头抱拳道：“我军暮桥口一千驻军全部阵亡。北境三卫伤二百七十五人，死一百一十三人。机动营伤一千二百余人，死九百七十三人！” 夜晚的草原虽然有些凉，但还不至于到冷的程度，袁彰却把双手伸向篝火，在火上来回搓着，就像在寒冬取暖一样。 他没说话，其他人也都不好张嘴，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 “战死两千余人，伤一千五百人……” 良久后，袁彰才轻轻地说道：“本王看似机关算尽，其实没占到便宜。” 脱贴乌花宽慰道：“南周军方面的伤亡情况和我们差不多，算是平局。” 袁彰摇头道：“三千机动营在那片林子里训练了两年，如今第一战就被打崩了。说到底，这都怪本王，若不是为了掩护本王撤退，他们是逃得掉的。” “王爷……” “本王不需要安慰，内心也没那么多伤感。”袁彰抬手止住脱贴乌花的话，叹道：“本王只是感叹，我们还能继续战斗的兵力，只有一千机动营和一百北境三卫了对吧？” 脱贴乌花点点头，道：“北境三卫和机动营的伤员高达一千五百人，如果等他们的伤养好了，我们也还有接近三千的兵力，且都是精锐。” 袁彰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就这儿的条件还指望他们能把伤养好？伤口不恶化就是万幸了。” “未必就不行！”赵澄将啃完的羊腿骨放下，突然说道。 袁彰和脱贴乌花诧异的看向赵澄。 脱贴乌花说道：“驸马爷你没上过战场，可能不知道，战场上很多士兵都不是死于厮杀，而是伤口感染……” 赵澄摆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 “但我有办法！” 第381章 您是不知道鸣画先生那脾气…… 赵澄把手伸向赵五。 “啊？”赵五愣了一下。 “包！” “哦哦！”赵五赶紧将背包卸下。 每次出门，赵澄都会让赵五背上包，里面装一些他需要的东西。去陵山是如此，去长绥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候包里装的主要是银票和字画，但这次不同。 赵澄从背包里翻找出三十来瓶青霉素。 “数量少了些，但节约点用，能救多少救多少吧。”赵澄叹道。 见赵澄一副认真的模样，脱贴乌花问道：“这瓶子里是什么玩意儿？” “青霉素。” 闻言，袁彰的眼睛微微一亮，神情居然都发生了变化，惊道：“这小东西就是青霉素？” 赵澄也很疑惑，自己还没开始推广青霉素呢，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知道青霉素？” 袁彰赶紧捧起一瓶，小心翼翼的揣在手上看着，道：“王刃之子王玉峦被漠北暴民抓走，受尽折磨，被送回燕川城救治时，身上已有多处伤口感染，靖海神医就是用这个神药把王玉峦治好的。” 赵澄愣了一下，竟还有这茬子事？ “王玉峦返回新北三郡后对王刃说起了此事，王刃隔三岔五就派人去燕川城找鸣画先生求药，这在军中已不是什么秘密。” 袁彰看向青霉素的目光充满炽热，激动道：“在这荒郊野地里，受伤的士兵有了它，命算是能保住了！” 赵澄没空思考其它，说道：“脱贴副官，我看这里白天还有牧民放牧，肯定能找到大夫。你对渭湖边熟，劳烦你去找大夫来，能找多少算多少。用青霉素消炎，再有大夫治疗，没伤筋动骨的士兵休息一两日就没事了。” “我这就去！”情况紧急，脱贴乌花都没问袁彰的意见，立马听从赵澄的吩咐向营地外跑去。 袁彰这才合紧手掌，将小瓶子握在手中，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赵澄。 “赵澄，难不成这青霉素也是你的生意？你究竟有多少秘密？” “您可别折煞我！我像是菩萨心肠，能研发出这种药的人吗？”赵澄努努嘴道：“我弟妹在鸣画先生的医馆工作，我听我弟妹说了这青霉素的功效后，便在南下之前买了这些药带在身上。” 袁彰问道：“这种神药，鸣画先生能一下子卖给你这么多？” 赵澄立即演技上演，一拍大腿站起来道：“您这话可说对了！当时我去买这些药，买的可费劲了！您是不知道鸣画先生那脾气……” 袁彰道：“本王知道，本王认识她。” 赵澄面色不改，接着道：“冷若冰山，傲如孤松，虽然心是热乎的，但实在不好打交道。当时我说你医馆里的青霉素有多少我买多少，她便要将我哄出去，一瓶都不卖给我。你猜我怎么着？” 袁彰想了一下，道：“那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你要拿着青霉素一路南下，沿途救人，以感化她的仁心？” 赵澄啐了一口，道：“我直接带人抢啊！当然，药是抢到了，但钱我也付了，而且是付的十倍！所以王爷啊，这些青霉素我都拿给你的将士用了，该付的药钱你还是得给我的。” 袁彰：“……” 一阵无语后，袁彰指着赵澄的鼻子笑了起来，道：“看来本王和王大将军派去求药的人都太斯文了，我们不像兵，你倒是像极了土匪！” 赵澄道：“我只知道自己要什么，从不在意自己像什么。” 袁彰发了会愣，似乎在思索着赵澄的话。 一会后，他才起身道：“今夜好好睡个觉，往后几天，形势难测，怕是能睡好觉的机会不多。” …… 翌日清晨。 赵澄醒来后，便看到十来个大夫正在忙碌的给伤员治疗。 脱贴乌花用了一夜功夫，把草原上和山脚下能治病的人都给找来了。 元飞天没亮就出去了，赵澄给他交代过，养好精神后就去探一下暮桥口的情况。 袁彰也派去了机动营的斥候，目前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树林那边的形势。 没过多久元飞就回来了。 “南周军已经占领了暮桥口，并正在暮桥上修建防御工事。” “王爷，果然被你料中了。”赵澄看向袁彰。 袁彰问道：“统兵的将领是谁，看见羊庆之了吗？” 元飞道：“统兵的还是李赟庆与何彪两人，羊庆之没出现。不过他们的兵力增多了，陆陆续续还有士兵从桥上和小土路过来。我大致估算了下，桥上、湖边及暮桥口驻兵大概会增至两万人。” 袁彰神色沉下来，道：“羊庆之这小子的速度真快啊！他这是下定决心要拿下暮桥，保住暮桥口这个驻点。此事若成，那从此以后南周军在我云荆郡郡内就有屯兵地了。” 赵澄道：“那他岂不是公然撕毁盟约？” 袁彰摇摇头，道：“暮桥口本就是战争要塞，他只是抢占暮桥口，不再进一步攻城略地的话，不算毁约。” 这时，袁彰派出去的几个斥候也回来了。 “王爷，暮桥口被占领，桥上和湖边全是南周军，目前他们的人数已有一万三四人，但还有士兵从对岸过来，估计第一阶段会增兵至两万人。” 袁彰点点头，这个情报元飞已经说过了，和斥候探到的一致。 另一个斥候道：“镇南边军中军大营没有异动，看样子还不知道暮桥口一役。” 袁彰问道：“过得去吗？” 斥候摇摇头，道：“南周军知道王爷被逼到树林这边，便刻意拉长了封锁线，有意切断王爷与中军大营的联系。他们防守太严密了，卑职过不去。” “这么说的话，连云荆城也去不了？” “可以尝试，但……九死一生。” 赵澄在一旁听明白了，假设一张云荆郡地图摆在面前的话，那就等于暮桥口被南周军占领后，南周军往上拉了一条线直抵山岚。 而左边是树林，树林那头是山岚下的草原，袁彰就在那儿。 右边是镇南边军中军大营，再往后则是云荆城。 袁彰和中军大营，被南周军拉的这条线给隔开了。 袁彰看向旁边的山岚，道：“翻山呢？” 第382章 问你们敢不敢，没问你们死不死！ “翻山不是不可以，就是……” 斥候坦白地说道：“时间太长，怕来不及。” 怕来不及，便是怕等不到。 等到中军大营收到消息，暮桥上的防御工事就建成了。等到那时候，便是易守难攻。而且镇南边军还不敢全军反攻暮桥口，因为怕南周军从其它的桥过来直接奔袭大本营。 谁都知道，能拿下大本营的战果，可就不会在乎什么盟不盟约的了。 袁彰抬头看向树林上空阴晴不定的天空，道：“情况很明显了，当务之急，是要敢在南周军把暮桥的防御工事建成前对他发起总攻。” 赵澄明白袁彰的意思，朝元飞看了一眼。 元飞点点头。 赵澄道：“去中军大营和云荆城报信，元飞可以做到。” 斥候插话道：“恕我直言，南周的封锁密不透风。” 元飞自信的说道：“翻山虽然不实际，但这座山是可以利用的。” 赵澄同样对元飞很自信，道：“王爷，我还没见过轻功比元飞还厉害的。” “本王相信。”袁彰看向元飞，道：“但此行很危险。” 元飞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自从来到边境后，哪一次干的不是危险的活？” 袁彰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道：“此战我们若胜，本王给你记头功，到时候朝廷封赏，让你光耀门楣！” 元飞抱拳道：“谢王爷！” 袁彰神色又严肃起来，道：“要对暮桥口发动总攻，光靠中军大营是不够的。” 赵澄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镇南边军数倍于南周在暮桥口的兵力，难道都吃不下吗？” 袁彰解释道：“说是总攻，但绝不能让全军出击，越是如此，其它的桥口连兵力都不能减。” “赵澄啊，我们的人都没在暮桥口看见羊庆之，若是对暮桥口全军出动，羊庆之率大军从别的桥偷袭中军大营呢？” “那样靖军的损失会更大。”袁彰沉着眼道：“本王甚至怀疑，羊庆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赵澄想明白这个环节，倒吸一口凉气。 袁彰接着说道：“战事无论发展到什么阶段，时刻都要以大局为重。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影响边线防御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抽调有生兵力。” “脱贴乌花，中军大营能抽调多少兵力出来？” 脱贴乌花虽然只掌管北境三卫，但时刻跟在袁彰身边，对镇南边军的情况了然于胸，立即说道：“最多两万人。” 袁彰道：“两万人也不少了，但暮桥口的南周军也有增至两万的趋势，所以要夺回暮桥口，我们的协助至关重要。” 说着，袁彰看向元飞，拿出一块令牌给他，道：“你先不去管中军大营，直接去云荆城找蔡琼，把令牌给他，让他接管中军大营。” 元飞接过令牌，问道：“有什么话要带给蔡大人吗？” “本王之所以让蔡琼掌兵，是担心中军大营那些将领知道本王被困的消息后，会头脑发热把人一股子全带出来。” 袁彰正色道：“让蔡大人掌控大局，只抽调两万人来暮桥口，违令者……蔡大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是！”元飞郑重的应道。 “蔡大人是从军中杀出来的，本王相信他有这个威慑力。”袁彰自语似的说着，仿佛是在宽慰自己。 “最后一步，就是我们这边要派一支奇兵去破坏暮桥的防御工事，让他们后方混乱。待他们的混乱传至前军时，本王与蔡大人同时发起进攻，这样定能一举拿下暮桥口！” 赵澄道：“此计可行！小飞，你就去这样给蔡大人说，让他带人先潜伏在暮桥口外，等待桥上的信号。” “是！” 袁彰看向脱贴乌花，又看向赵澄，道：“镇南边军的几位高手都在中军大营，本王身边就只有脱贴乌花。这支奇兵必须要武艺高强之人，谁去呢？” 赵澄撇撇嘴，道：“王爷你直接报我们身份证号得了。” “我去！”赵演第一个站出来。 “你是不怕死，但我怕你死。”赵澄朝赵演的小腿肚踢了一脚，怒道：“你要出什么事，爹娘不得嫩死我？！” 赵澄朝赵五和衡文昊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袁彰，问道：“王爷，生意的事算数吗？” 袁彰认真的说道：“就算这次你们不去，本王也不会再阻止你的生意。但问题是，暮桥口如果丢了，云荆城和中军大营等于是直接暴露在南周军面前，到时候云荆郡人心惶惶，生意恐怕不会好做。” 赵澄没有多想，直接点名：“赵五！衡文昊！乾浪！” “在！！！” “你们敢不敢？！！” 赵五撇了撇嘴，抱着破刀说道：“主子，别侮辱人。” 衡文昊正色道：“出来前殿下交代过，待驸马和待殿下一样，就算是去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乾浪想了一下，道：“乾浪承蒙长公主看中，开始了新的人生。虽然我跟主子的时间最短，但我坚信主子是个一定会成大事的人。只要是追随主子，只要能为长公主尽忠，哪怕在这条路上倒下了，也死得其所！” “别特么死不死的！”赵澄喝斥道：“老子是问你们敢不敢，没问你们死不死！” 赵澄看向赵五和衡文昊，道：“挑你们三个也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乾浪只带你们两个横渡渭湖，不会那么吃力。你们两个负责上桥搞破坏，乾浪在水下接应。成功后不要恋战，立即下水让乾浪带你们跑。” “若是发现了不可抗拒的危险，也马上下水逃跑。” “记住我的话。命最重要，都给我好好活着，如果死了我不会照看你们的家人！” 赵五道：“我是孤儿。” 赵澄怒道：“那我就先把闫兰卖回妓院，再马上给阿桃安排联姻！” “你狠！”赵五恨得牙痒痒。 赵演不服气，喊道：“大哥，让我也去吧！我不需要搞特殊！” 赵澄眉头紧皱，道：“在我心里，赵五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我的家人，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保护你，对你特殊对待？” “不然呢……” “你善使长枪，留在军中正面冲杀比去桥上搞破坏更合适。赵演！于谨！” 赵演不再多问，立即挺直腰杆，道：“在！” “在！”于谨也道。 赵澄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听从冠军王的军令。” “是！！” 赵澄拍拍于谨的胳膊，道：“这次辛苦你了，如果能活着回去，我给你加钱。” 于谨笑道：“那我就靠这一笔发财了。” 袁彰深吸口气，走到赵澄身旁，目光在赵五、衡文昊和乾浪脸上扫了一眼，然后郑重的作揖。 “大靖能有诸位勇敢且有本领的后生，乃靖人之福！” “军中不能饮酒，但胜利后……” “本王定要在云荆城与你们豪饮一宿！” 第383章 湖面，月光，鬼魅 深夜。 渭湖上漆黑一片，飞鸟如夜莺般在湖面掠过，激荡起一条条涟漪。 在若干横向的涟漪之间，一条竖直的水浪穿了过去，最初还是个‘丰’字，到后来便是认不清的鬼画符了。 离对岸越接近，乾浪的速度便越慢，怕动静太大引起人的注意。 正在暮桥上加班加点建造防御工事的南周士兵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桥下正有三个游的比渔船还快的人。 乾浪是绝顶高手，武艺其实很厉害，在水中作战连衡文昊都打不过他，但因为这个神奇的技能，总是会让人忽略他的武艺。 赵澄曾评价过他，说乾浪要是去做了海寇，那对大靖和南周来说都是灾难。 好在齐柏年倒台的时候，袁韵收服了他，没让他走上歧途。 赵五道：“不用靠岸，我和衡文昊可以顺着桥脚爬上去。” “可以。”衡文昊应了一声，问道：“乾浪兄弟，泡在水中会影响你休息吗？” 乾浪道：“我能浮在水上睡觉，比岸上安全。” 衡文昊放心道：“那就没问题了，就在前面的桥脚停吧。” 乾浪停下后，赵五和衡文昊赶紧调整呼吸。 乾浪嘱咐道：“我从前经常跟着齐大人去打海寇，上战场的经验可能比二位要丰富些，我得提醒你们，无论你们上去后怎么闹，都一定不要跌倒。” “在乱军合围之中一旦倒下，就算是宗师恐怕都起不来了。” “记下了。”衡文昊点点头。 这的确是宝贵的实战经验，这个世界虽然有宗师，但也没到超凡脱俗的程度。 如果参照物是普通的士兵，一流高手或许能从百人中脱身，绝顶高手能百人斩，但面对上千人，就算是宗师也不敢说能十拿九稳的全身而退。 更何况两人将要面对的是两万人。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毕竟两人的目标地是暮桥，桥上的士兵并不多，且都是建造防御工事的民兵。 “我的战斗风格比较稳。”赵五朝衡文昊瞥了一眼，道：“你的刀法花里胡哨的，得注意些。” “谁花里胡哨的？”衡文昊争辩道：“我一刀一个！” 赵五道：“主子咋交代的？少砍人，多破坏工事。” “我就打个比方。” “好了两位，趁没人发觉，快去吧。” 乾浪又提醒道：“你们撤退的时候不要考虑下水的位置。放心跳，只要在桥下，我肯定能找到你们。” 衡文昊拍了下乾浪的肩膀，道：“后背交给赵五，命交给你。” 这是莫大的信任，乾浪有些感动，抱拳道：“二位保重！” 赵五没那么多话，直接抱着桥脚，绕到内侧，顺着柱子就爬了上去。 衡文昊紧追之上，爬上赵五对面的桥脚。 两人在桥底蛰伏了一会，彼此打了个手势，然后同时跃上暮桥。 跃起。 抽刀！ 乾浪在水中看着两人跃起的身影，仿佛月光下的两道鬼魅。 两人的脚还没落在桥面上，杀戮便已开始。 赵五出手便是两断刀，一刀从天而降劈下，身前十米内的拒马全部断裂。 衡文昊直接用第二刀‘劈雷斩麻’，在面对南周士兵的时候只是把刀轻轻一刀，轻巧如丝，却能准确的抹脖。在破坏那些鹿砦的时候，则仿佛手中拿的是一把重锤，一刀便能把鹿砦砸的稀巴烂。 赵五望向暮桥口的方向，密密麻麻的全是拒马和鹿砦，在桥头还停着若干偏厢车，不由惊道：“羊庆之的速度太快了，若是等到明天，暮桥口就要被他们建成堡垒了。” 衡文昊点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南周军终于有了反应。 “有人劫营！” “来人！抓人呐！” 修建工事的民兵吓得退走，南周军从暮桥两头杀过来。 赵五朝左右各看了一眼，道：“没看到那头熊。” 衡文昊道：“那天他受了点内伤，应该不会来凑热闹。” 赵五道：“那就开始？” 衡文昊重重点头。 眼看着两边的南周兵都杀来，赵五竟不管不顾，破刀回鞘，竟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瓶酒来，将其倒在工事上。 “多好的仙酒，真是可惜啊！” 衡文昊则以赵五为中心转着圈，替他阻挡冲过来的南周兵。 其中有个南周兵冲的太快，衡文昊的工作量实在太大，将他漏了过去。 赵五则脚下一绊，将那南周兵绊到，然后抱住南周兵，把没倒完的仙酒往他嘴里灌。 “真是幸福啊你，死之前还能喝口你买不起的酒。” 南周兵被灌了几口，还来不及品尝酒味，脖子便被赵五一扭。 最后一瓶酒倒完，赵五回头道：“蓄力。” “收到！” 衡文昊应了一声，突然使出第一刀‘快刀生花’，连续斩杀十几人，刀光将桥上照亮，刺的后面的南周兵止了下步。 与此同时，赵五抽刀，一刀砍在衡文昊的刀上，然后顺着刀刃往下划拉。 嗤嗤嗤！！！ 一道火光在两刀之间冒出来，赵五借着这股刀势，继续发力，将火光延至桥面落到酒液里。 轰！ 火起！ 赵五和衡文昊都没停，两人再次拼到，将另一边的酒液也点燃。 轰轰轰！！！ 刹那间，火势迅速在防御工事上蔓延，将冲过来的南周军逼退。 赵五和衡文昊的衣服也开始燃烧，两人对视一眼，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跳下。 噗通！！ 南周军往桥下看去，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看个屁啊，快救火！！！”南周军中传来怒喝声。 …… 树林中，树上的斥候飞身而下，落在袁彰的身侧，道：“王爷，成功了！” 袁彰偏过头朝赵澄看了一眼，道：“于谨，你不要和我们冲锋，留在赵澄身边保护他。” “是！” “脱贴乌花，赵演。” “在！！” 袁彰缓缓地举起长枪，厉声道：“随本王冲锋！！！” …… 暮桥口外。 看见桥上的火焰后，俯身在地的蔡琼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盔甲，从下属手中接过大刀。 “黄石，袁琪。” “在！！”一个光头大汉和一个长相斯文的小将起身领命。 蔡琼道：“黄将军，你率五千骑兵和三千北境三卫打头阵，冲散南周军的阵型！” “是！” “袁将军，你率一万步兵跟在骑兵后面，待南周军阵型散开后，不要管暮桥口，直接杀向暮桥！” “是！” “其余两千人跟着我！”蔡琼跨上战马，重回战场让他精神焕发，他扬起大刀，呐喊道：“南周狗已踏进我云荆郡，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把他们赶回狗窝！” 第384章 小相爷，你刀拿反了 漆黑的夜。 暮桥口之战的下半场就这样开始了。 蔡琼部离暮桥口要近很多，先袁彰一步赶到，趁着南周军因为暮桥起火的混乱时杀了进去。 黄石的五千骑兵横冲直撞，就像是撞开城门的木桩，第一轮冲锋便掀飞南周军的几层盾兵。 北境三卫分为左右两翼，用手中弯刀骑马砍杀，迅雷般收割着南周军的生命。 “稳住！稳住！！后方没事，挡住他们的骑兵！！” 何彪扯着嗓子喊着，迅速的组织防御，调整阵型。 两万人的军队，虽然被冲散了几层盾兵，只要军心不乱，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打击。 “骑兵随我杀！！！” 何彪提起劈山斧冲出阵型，迎面便看见了手握双锤的黄石。 “他娘的，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秃头！” “声势闹这么大，我还以为是羊战北来了，搞了半天是你这蠢熊，真令人失望啊！” 两人一见面就先互掐，然后毫不客气的打了起来。 何彪体态如熊，且天生神力。黄石也是力量型武将，力气虽然没何彪大，但一对大锤舞的虎虎生风，并没在何彪面前落下风。 “儿郎们，继续冲！北境三卫，给我杀！”黄石一边打着一边下令，全身的战意都燃了起来。 这时李赟庆也出阵，紧握长枪想要去帮何彪一把，可就在这时，又一阵喊杀声从侧翼传来。 来自树林的方向。 “树林那边来人了，你们左军随我杀过去！” 李赟庆调转马头，带人去拦截从树林里杀来的袁彰部。 随着双方人马的靠近，李赟庆借着月光渐渐看到，对方一马当先的是一个连盔甲都没穿的白衫少年。 这少年手中握着一杆长枪。 李赟庆瞳孔一缩，大喊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言毕，自己则再次调转马头往中军跑去。 赵演看到李赟庆的动作，不禁呆了，自语道：“这家伙被我打出阴影了么？” 脱贴乌花此时也已跟上，大喊道：“兄弟们，我们的人就在前面！冲散他们的阵型，与中军大营合兵！！” 袁彰也跟上来，朝渭湖看了一眼，道：“暮桥口的南周驻军过来了，减缓速度，先替蔡琼挡住驻兵，不然会打乱他的节奏！” “是！！” 赵演和脱贴乌花立即带人迎上驻军，放开了厮杀起来。 脱贴乌花是一刀一个，赵演则是长枪如龙，一枪横扫便是一片敌军倒下，这时赵演才意识到赵澄说的是对的，把他放在战场上比去搞破坏暮桥更有作用。 赵演心中无比激动，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应该是跟着父亲，再不济也是跟着毕凡胜、朴坚和宋城这些叔伯。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居然是跟着袁彰。 袁彰和父亲可是水火不容的啊…… 命运多舛，赵演也没分心想那么多，只求杀个痛快！ 赵澄和于谨跟在袁彰身侧，袁彰道：“你这个弟弟若是能经历几场战争活下来，未来必然是一颗将星。” 赵澄点头道：“我们几兄弟，只有他最像父亲。” “不。”袁彰轻笑一声，道：“你也像。赵演继承了你爹的英武，你继承了你爹的……内敛。” 赵澄总觉得不太舒服，仿佛袁彰说的这个内敛其实不是内敛，而是阴险。 袁彰提起长枪，夹了下马腹，道：“你就在这等着，本王去帮他们。” 赵澄道：“我跟着你一起去。” 袁彰提醒道：“你不会武艺，短兵相接很危险。” “有于谨保护我。”赵澄环顾四周，道：“再说，就我和于谨留在这里我觉得更危险。” “随你。驾！”袁彰朝暮桥口冲去。 赵澄抽出找袁彰要的佩刀，道：“于谨，我们跟上！” 于谨忍了一下，还是说道：“小相爷，你刀拿反了。” “哦……”赵澄赶紧将刀柄换了个边。 黄石部那边，骑兵虽然没能把南周的防御阵型完全冲散，但北境三卫在侧翼结结实实杀了个便宜。 见这样下去不行，李赟庆改变策略，让盾兵分开，引北境三卫进来，他带着骑兵和北境三卫对拼。 盾兵分开后，袁琪不再等待，下令一万步兵直接往暮桥推进。 直到这一刻，双方的战士彻底交融在一起，冷兵器时代最残酷的厮杀在渭湖边上演。 夜越来越黑，月光却越来越亮。 月光下，尸横遍野，鲜血淋漓。 袁琪除了眉毛和他父亲一样浓一些，长相其实很清秀。他和他哥不同，他哥各方面都更像父亲，唯独就是脾气冲了些。但在战场上，哥哥是父亲的虎将！ 而他，却是走的儒将的路子。 只是可惜，父亲两个儿子，一虎将一儒将，现在已经只剩下他这个儒将了。 哥哥、嫂子、最小的侄儿，都死在了海寇手里。 一想到这个，袁琪便把仇恨转移到了眼前的南周军身上。 是你们，害得我一家人镇守云荆多年！ 是你们，创造了我嫂子和小侄儿被海寇抓走的机会！ 你们该死！该死！！ 我是冠军王的儿子！ 我是袁琪！！ 我未来也要像父亲一样，成为你们南周的噩梦！！！ “杀！！！”袁琪爆喝一声，举起长剑，身先士卒的朝前方杀去。 有了袁琪这位少帅起带头作用，步兵们的冲锋丝毫不比骑兵弱，加上南周盾兵阵型已经打开，大靖步兵如潮水般灌了进去。虽然明知进入敌方阵型中会吃亏，但没有人退却。 当一支军队悍不畏死后，那么任何阵型和策略都没意义，靠的就是只进不退和拼杀到底的勇气与决心！ 血换血，命换命。 袁琪的甲胄已被染红，脸上也全是血浆，但他周身永远聚集着百来人。 有一人倒下，就会有人补上。 这不是袁琪的命令，也不是阵型，而是他在军中积累的威望。 袁彰只有两个儿子，但没一个是孬种。 黄石部没做到的事，袁琪部做到了，他终于靠近了暮桥。 只是挡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南周士兵，而是一排排偏厢车！ 偏厢车的挡板后藏着南周兵，只要靖兵一靠近，挡板上的孔洞中就会有长枪刺出来！ 但挡板较高，身手一般的士兵根本跃不过去，而且就算跃过去了也是件极度危险的事，谁知道挡板后面藏了多少人？ 又或者挡板后还有别的要命的机关？ “有一流高手和二流高手在我身边吗？！”袁琪忽然停下来问道。 无论轻功如何，二流高手的水平是能够跃过这个挡板的，袁琪自己则是一流高手。 “有！” “有！我是！” “我也是！” “还有我！” “我……” 袁琪回过头，朝这些举手的人扫了一眼，高喝道：“可敢与我一起跳过去？！” “有何不敢？！！” “跳！！！” 第385章 他死了我还怎么在云荆郡做生意？ 袁琪的热血感染了所有冲在最前面的靖兵，不仅仅只是达到二流高手水平的战士跃到了挡板后，那些没能力跃过去的战士也都纷纷往前冲。要嘛用身体撞，要嘛搭人墙往上爬。 挡板后没有机关，但确确实实藏了很多南周兵，袁琪一下去腿便挨了一刀，好在紧紧跟上的兄弟们多，逐渐控制了局势。 偏厢车被一辆辆的拆开，暮桥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瓦解。 见状，一直在大军后方观察局势的蔡琼这才举起大刀，喝道：“敌军防线已破，你们随我杀向暮桥口，与冠军王合兵！” 蔡琼紧夹马腹，带着两千人朝暮桥口冲去。 战斗打响后，蔡琼一直抓着两千人未动，他是谋定而动的人，不会轻举妄动，只会在局势最需要他的时候才发挥出最重要的作用。 目前袁琪和黄石已处于上风，继续稳步推进，要拿下暮桥不难。但袁彰那边其实被动，暮桥口的驻兵已绕到袁彰部身后，还是将他和靖军大部给切开。 蔡琼选择此时行动，就是要杀跑袁彰部后面的驻兵，将自己填充在袁彰部和靖军大部之间，将他们连起来。 一旦合兵，镇南边军将势不可挡！ 袁琪站在偏厢车上，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是不担心父亲，只是必须服从军令。见蔡琼终于出手去救父亲，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对蔡琼表示敬佩。 袁琪想起哥哥年轻气盛时曾说过的话：“陛下老是说大靖能打仗的武将越来越少，国家无将，朝廷无将，打个夜丹都还得请赵欢出山。其实陛下错了，不是国家无将，是他文泰无将，因为文泰把持朝政，蒙蔽了陛下的眼睛！” “镇南边军中不缺统兵的武将，右相府也不缺统兵的武将，海寇猖獗的地方上更不缺统兵的武将。” “是他文泰手下缺统兵的人才！” 如今看到蔡琼的表现，袁琪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蔡琼的表现称得上是优秀的将领。 只是如今的文泰手下也不缺武将了。 王刃，可是父亲在私底下都赞同过的。 袁彰也看到了蔡琼的动向，立马说道：“大家撑住！蔡大人过来了！” 尽管有青霉素和牧民大夫们的帮助，但时间太短，恢复战斗力的伤兵不多，袁彰部的兵力最少，只有两千不到。 如此鏖战，已倒下了三分之一。 就连赵澄，刀上都沾了血。 听到终于有人来接应了，战士们的情绪高涨了些。 赵演和脱贴乌花的眉眼却同时凝重起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沙沙沙—— 是水草的响动。 是树叶的摆动。 “袁彰老贼在此！” “生擒袁彰！！” “杀！！！” 刹那间，暮桥口湖边人头涌动，杀喊声仿佛破浪而来。 与此同时，树林里也响起喊杀声，黑压压的人头压了过来。 暮桥口的南周驻军大部分都绕到了袁彰部后面，三面夹击，袁彰再一次被合围！ “还有伏兵！”脱贴乌花毛发竖起，赶紧来到袁彰身边。 袁彰部顿时紧缩，袁彰环顾四周，默默地说道：“这些伏兵至少有三千人呐……” “明白了，本王全明白了。” 袁彰脸上竟露出笑容，抬头看了眼夜空，道：“暮桥口成这个局面，全怪本王轻视了羊庆之啊！” 赵演杀了两轮后，也退回到赵澄身边，道：“大哥，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带你杀出去！” 赵澄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袁彰，道：“王爷，羊庆之最想要的不是暮桥口，也不是把边军大部队引过来趁机袭击中军大营。他最想要的，就是把你给引出来！” “从头到尾，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擒王爷你！” 袁彰点点头，道：“他高估了本王的价值，本王低估了他的能力。” “他没高估王爷，在他心里，王爷一倒，云荆可破。”赵澄郑重的说道：“王爷，不要气馁，你一定不能出事！” 袁彰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顿时变得坚毅起来，调转马头，厉声道：“往回杀过去，与蔡大人汇合！！！” 这突然出现的伏兵斗志非常饱满，像是早就憋足了一股劲只等着爆发，前赴后继的朝袁彰围过来。 脱贴乌花掩护袁彰走在前面，赵演和于谨保护赵澄紧跟在后，每向前走一步都很艰难，都要敌我双方付出若干生命的代价。 眼见机动营就要全军覆没，袁彰的心里几乎在滴血，但没办法，此刻他不能有一丝分心，和脱贴乌花一左一右杀出血路。 夜空中忽然有渔网落下，赵演和脱贴乌花立即发现，两人同时从马背上跃起，将那些渔网劈碎。 可就因为两人一时顾上不顾下，袁彰和于谨的压力陡然倍增。 等到两人落下时，袁彰已被南周兵围了两圈。 这时，追兵中一个骑兵将领大喊道：“袁彰在那儿！！快杀过去！！！” 赵澄顺着声音望去，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且已经离自己和冠军王很近了。 “是笮竹，看来羊庆之就在后方指挥！” 赵澄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道：“老三，王爷那边脱贴乌花一个人应付不了，你去帮忙。” 赵演惊道：“我去了，你怎么办？” 赵澄沉声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冠军王不能被抓。” 赵演皱眉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赵澄抓起赵演的衣领，怒道：“要以大局为重！我又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很怕死，但我知道，就算我被抓，羊庆之也不敢杀我，现在护住冠军王要紧！” 赵澄将赵演狠狠一推，道：“好不容易才搞定他，他死了我还怎么在云荆郡做生意？！” “不能前功尽弃啊！！” 赵演怔了一下，不再多说，立即朝袁彰追去。 有了赵演的加入，和脱贴乌花一左一右为袁彰开路，袁彰突围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只是赵澄这边就难受了。 于谨没有赵演那样强悍的武力，替赵澄挡住几十人也还行，但架不住源源不断的进攻。 持续了没多久，于谨的节奏便被打乱，被一群南周兵拉开和赵澄的距离。 随之而来的南周兵朝赵澄挥刀而去，赵澄下意识的用刀抵挡，虽然挡住了一刀，但只觉手臂发麻。 这时那南周兵又砍来一刀，赵澄深吸口气，直接俯下身子，将后背送出去。 当！ 一刀砍在赵澄的背后，却仿佛砍在了石头缝里，南周兵惊呆了，看着自己的刀，刀刃处竟出现了几个缺口。 “身穿宝甲？杀了你，宝甲就是我的了！” 南周兵兴奋起来，再次举刀，看向赵澄的脖子。 嗖！ 一箭飞来，贯穿南周兵的脖子。 第386章 小相爷，这一幕熟不熟悉？ 一个南周兵倒下，又有更多的南周兵朝赵澄围过去。 嗖嗖嗖！！！ 黑暗中一箭箭飞来，每一箭必定带走一人。 赵澄听着耳边的破风声，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 她来了？ 嗖嗖嗖嗖嗖！！！ 随着南周兵靠近的数量越多，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些南周兵总是会在即将靠近赵澄时愣住，然后倒下。 一骑将南周兵撞到，从赵澄身边掠过，围绕着赵澄转圈，手中的箭不停的往外射出去。 看到这英姿飒爽的身影，赵澄心跳加快，喉间却说不出话来。 周诺。 你来了。 “上我马！”周诺系着马尾辫，一身夜行衣，背后和马鞍两侧全是箭矢。 她的手几乎没有停下来过，永远是取箭，上弦，射击。 没有停顿，没有瞄准。 从她出现到现在，例无虚发，已有三十多名南周兵倒下。 这一幕把一旁的于谨给看呆了。 赵澄知道周诺的意思，和她共乘一骑更容易突围，他没有犹豫，立即下马。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朝周诺飞过去，一脚将她踹飞。 赵澄脸色大变，赶紧指向于谨，喝道：“你去跟上冠军王，不要管我！” 于谨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被俘虏不一定会死，但你被抓了必死无疑！” 言毕，赵澄立即朝周诺跑去。 在南周兵围上周诺，纷纷举刀，似乎要把她乱刀砍死之际，赵澄撞开南周兵，纵身扑倒在周诺身上，用身体护住她。 “我是赵澄！” 赵澄大喊道：“我是大靖驸马，右相长子，赵澄！！” 南周兵顿了一下，然后从两侧分开，刚才一脚把周诺踢飞的人走了进来。 “小相爷，好久不见。” 见有人回应，赵澄松了口气，赶紧回头看去，然后微笑道：“笮竹兄弟，幸会幸会啊！” “小都督很想你。”笮竹脸色一变，厉声道：“带走！” 在机动营付出惨痛的代价下，赵演和脱贴乌花终于掩护袁彰突围成功，与蔡琼合兵一处。 营救了袁彰，蔡琼便无顾忌，立即发动总攻。 何彪和李赟庆都退到了桥头，笮竹押着赵澄和周诺也扯到了桥上。 桥上的防御工事先是被赵五和衡文昊烧毁一些，又被袁琪部摧毁一些，现在已是一团糟。但南周兵几乎是用血肉之躯堵在桥头，没让袁琪将暮桥占领。 暮桥口被黄石部攻陷，残兵已没机会上桥，只得从小土路逃回对岸。 此时还在胶着血战的便是桥头。 靖兵上不去，南周兵没接到命令也不敢退，双方都拿命在耗。 一具具尸体从桥上落下去掉进水里，跟下饺子似的。 这时，三道黑影顺着桥脚爬上来，直接落到桥上，在南周军中大开杀戒。 赵五大声道：“杀光南周兵！夺回暮桥！杀！” 袁琪一听是友军，立即动员道：“敌军乱了，我们冲啊！” 衡文昊和乾浪杀着南周方向的南周兵，赵五则和袁琪夹击桥中间的南周兵，一时间南周兵彻底慌了阵脚，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衡文昊瞥了眼南周那边的桥口，竟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神情猛地一滞。 “是驸马！” “什么？”赵五赶紧退到他身旁，惊道：“你说清楚点！” 衡文昊指着对岸，道：“驸马被他们抓了！” “他姥姥！”赵五顿时暴怒，横刀向前，像头疯牛般往前冲撞，接触到他的南周兵纷纷倒下。 可前方的桥上依然堆满了人。 赵五双手举刀，聚集全身的力量于一点，一刀斩下。 两断刀！ “杀！！！” 砰！一股巨大的刀威斩下，眼前灰尘弥漫，尸横遍野。 赵五踩着尸体向前冲去，桥口，南周盾兵已经结阵，身后还有偏厢车，两侧的弓箭手搭弓上弦，都有就位。 “回来！都回来！！” 蔡琼在后面喊道：“到此为止了，不要去送死！” 衡文昊和乾浪赶紧把赵五往回拉。 衡文昊劝道：“你现在过不去的，就算过去了也救不了驸马。” 乾浪道：“是啊，先冷静点！” 赵五气得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澄居然会被抓，但也深知衡文昊和乾浪说的有理。 现在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南周兵没有完全退走，依然留下了许多伤兵和俘虏在战场上，但都已没了战斗力。 直到南周军重回暮桥那头结阵，暮桥口之战便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天也亮了。 此战打了两场，虽然参战人数不多，算不上是大型战役。 但状况惨烈，所以哪怕是胜了，也没人欢呼。 只有疲惫。 黎明时分。 大军没有回中军大营，袁彰和蔡琼就在暮桥口休息。 脱贴乌花、黄石和袁琪向袁彰汇报具体状况后，袁彰神情沉重，道：“此战的伤亡情况敌我双方都惨，但南周方比我们更惨。羊庆之发动暮桥口之战的目的是为了抓本王，可本王没抓着，却抓走了驸马。” “驸马也是皇亲。” “如此算来，此战其实是我们输了。” 赵演着急的问道：“我大哥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袁彰摆摆手，道：“若是普通人，要杀要留全凭羊庆之一句话。但赵澄身份特殊，不但是驸马，还是赵欢的儿子，没有羊战北的命令，羊庆之不会杀他的。再说，他们没有抓到本王，却好不容易抓到了赵澄，岂会不卖个好价钱？” 袁彰朝蔡琼看去，道：“蔡大人，等清理战场的事情毕，你就率军回中军大营吧。” 蔡琼疑问道：“王爷不回？” 袁彰摇摇头，道：“赵澄是为救本王才被抓的，羊庆之一日不放他，此事便不算结束。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等那羊庆之来与本王谈条件。” 蔡琼思索了一下，道：“既然王爷决定了，那本官就不再赘言。” 袁彰道：“那就烦请蔡大人给陛下奏报暮桥口之战，再请写书信两封，一封给长公主，一封给赵欢。” 蔡琼会意，道：“行吧，这信本官替你写了。” 袁彰微笑着点点头。 袁琪抱拳道：“父亲，我留下来陪你！” 袁彰想了一下，道：“也罢。那黄将军，你跟着蔡大人回去。” “是！” …… 羊家军大营。 羊庆之军帐中，赵澄被五花大绑坐在地毯上，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 猫眼凶狠的瞪着他，羊庆之则猫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 “啧啧啧……” 羊庆之咂舌，一边撸猫一边说道：“小相爷，这一幕熟不熟悉？” “就是……咱俩互换了角色，你还习惯不？” 第387章 你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现在是俘虏！ 看着羊庆之那得意样，赵澄很理解。 想当初在陵山的时候，羊庆之被他欺负的太惨，他把自己带入到羊庆之的角色中去，也会想要狠狠地报复。 “这有啥不习惯的？”赵澄回忆着往日的那一幕，道：“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南周小都督，幸会幸会。” 羊庆之微笑道：“大靖小相爷，总算见面了。” 赵澄重演当时的情景，弯着嘴角说道：“我在想，我是杀了你，还是把你抓回去领赏。” “反了反了。”羊庆之得意的说道：“这回该我问你了。” 说着，羊庆之将猫放下，伸出手捏住赵澄的下巴。 赵澄认真地说道：“别吻我。” “你恶不恶心！”羊庆之嘴角一抽，道：“想活命吗？” “这还用问吗？我媳妇怀孕了，我还等着回家抱孩子！”赵澄直话直说，没有故意装着不怕死的样子。 羊庆之笑道：“快当爹了，那得恭喜你啊！” 赵澄问道：“你当爹了吗？” 羊庆之道：“我身边没有女人，只有猫。” 赵澄幽幽的说道：“那可生不出来。” 羊庆之：“……” “我们在聊些什么？”羊庆之松开赵澄的下巴，道：“你不要随便插嘴，现在是我的主场。” “我没插嘴。”赵澄辩解道。 “我不和你说这些废话！”羊庆之头有些晕，道：“你想活命可以，我给你个机会，写封信给袁彰，让他送去右相府也好，自己想办法也好，赶紧去给你筹钱。” “筹钱？” “拿钱赎人，钱货两讫啊！” 赵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拿钱赎人，钱货两讫！ 多么熟悉的话语啊…… 这羊庆之是刻意报复，有样学样！ 赵澄验证式的问道：“这件事可以用钱解决？” 羊庆之道：“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但也要看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赎你，如果少了对你是种侮辱，我可以给你把刀让你自尽。” 赵澄问道：“多少算多，多少算少？” “肯定要比我当初的赎金多嘛！” “我哪有小都督值钱！” “谦虚了吧？” 羊庆之凑到赵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摇身一变成了驸马，还做起了生意，卖的仙酒那叫一个火啊！你的身家岂是我能比的？这样，我当初的赎金是一百万两，你好歹得翻个几番吧？五百万两，不过分吧？” “那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袁彰他们从哪里弄五百万两去？！”赵澄直接躺平。 羊庆之道：“右相府啊！” 赵澄喝道：“我爹兜比脸干净！” 羊庆之摊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不给袁彰说数，让他去凑，先看看能凑到多少呗。” 说着，羊庆之抱起猫朝帐外走去，道：“你就在这好好呆着，会有人给你送饭，想方便了就喊，我晚上再来陪你。” “等等！”羊庆之走到帐门前时，赵澄叫住他。 “你把那女孩怎么样了？” 羊庆之回头一笑，道：“一个女战士成为俘虏，结果不会太好。” 赵澄双眼一扩，挣扎着绳索说道：“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羊庆之道：“我知道的，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你听我说，你想要钱不用这么麻烦！”赵澄被五花大绑着，只能蹦着朝羊庆之靠近，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赚大钱，绝对比五百万两要多得多，你不要碰周诺，保护好她！” 羊庆之撸着猫，笑看着赵澄，道：“说说看。” 赵澄道：“你也知道我的生意很赚钱，仙酒，东方商会的货物，都是好卖的东西。我们合作，把这些东西引进南周，整个南周市场全部给你！” “你想想这其中的利润，区区五百万两算什么？！” 羊庆之似笑非笑的说道：“小相爷你知道吗，我刚得到你开始做生意的消息时，我是不信的。陵山一役，我答应你不对外说，配合你瞒住了靖国朝廷，别人不知道你的功绩，但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才。你这样的人，不想着建功立业，不去谋个一官半职，居然去做起了买卖？” “现在我信了。” “你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脑子里竟然还在想着生意。” 羊庆之往回走了几步，继续说道：“这笔买卖好啊，别人成为俘虏了会丧失斗志，你成为俘虏了居然还想顺带着把生意给做了。我要是答应你，那岂不是帮你把南周市场也打通了？明明是我抓了你，我还得帮你数钱？？” “你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现在是俘虏！！” 赵澄没有争辩，只是问道：“你就说你能不能赚钱吧？” 羊庆之被噎了一下，撇撇嘴角道：“都督府不差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赵澄自顾自的说道：“就拿靖东郡来说，一块香皂的利润平均下来有一两银子，我南下之前，靖东十三城每个月能卖出六十多万块，再加上花露水的利润，一个郡每月光香皂和花露水就能赚上百万两银子。还有我现在推出的仙酒，不但更好卖，利润也更高。最关键的是，酒这个东西是快销品和常销品。” “南周的版图虽然没靖国大，但也是十郡之国。而且南周人爱美、细腻，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贩子把香皂和花露水高价倒卖到康邺去？小都督你想想，我就算你一个郡每月挣百万，十个郡就是千万，一年就是亿万两啊！” “这只是估算，真正做起来肯定还不止这个数，说的我都馋了……你还确定你对钱不感兴趣吗？” 羊庆之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起来，道：“我说我对钱不感兴趣，没说我不在乎钱。你看，吃喝拉撒需要钱吧？衣食住行需要钱吧？最重要的是，打仗需要钱吧？就连我这只蠢猫，吃吃喝喝的也得花钱！它还不能生病，生病花的钱更多！” “嗯嗯嗯！！”赵澄配合着猛点头。 羊庆之总结道：“所以啊……钱这个东西，哪怕不喜欢它，也不能将它拒之门外不是？” “小都督言之有理！” 羊庆之走到帐门后，扒开一角喊道：“搞点酒水和吃的进来！” 第388章 这神态，这卧姿……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笮竹，给小相爷松绑。” “小都督？”笮竹有些懵。 羊庆之顺着猫的毛发摸了一下，然后将它放下，猫闻到案几上的香味，跃上去叼走一条小鱼干。 “小相爷手无缚鸡之力，还怕他行刺我不成？” 笮竹这才给赵澄松绑。 赵澄伸了个懒腰，然后活动四肢，凑到案几前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渴死我了！” “先吃点东西。”羊庆之关切的对赵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笮竹，道：“你这次表现不错，立大功了。” 笮竹疑惑的瞥了赵澄一眼，心想我是立功帮你把赵澄给抓来了，但怎么你对他的态度像搞业务招待似的？ 笮竹单膝跪下，道：“小都督，没能生擒袁彰，是属下失职！”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了。”羊庆之扬了下手，半躺在椅子上说道：“你也知道，伏击袁彰的机会，几位将军都是争着抢着的，后来我把机会给了你，他们都颇为不满，甚至跑到我爹那里去告状，为的就是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若是空手而回，那我也保不了你。但没想到，你虽然没抓到袁彰，却带回来一个大礼包！” “大礼包？”笮竹狐疑的看向赵澄。 赵澄不动声色的吃着东西，觉得羊庆之这个比喻也没什么不妥。 “那些将军那边，你不用害怕他们。挺起胸膛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会给你成为鲍信将军那样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能不能超越鲍信将军的成就，全看你自己的努力与造化。” “谢小都督！” “去吧，我要与小相爷喝两盅。” 羊庆之扬起手招呼笮竹退下，长袖顺着皮肤滑落，露出白皙的胳膊。 赵澄偷偷瞥了羊庆之一眼，见羊庆之半躺着的模样极为妖娆，那一副玉面的侧颜倒真是将许多美人都比了下去。 这神态，这卧姿…… 要是把羊庆之抓到红袖楼去，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澄越想越兴奋，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全然没有做俘虏的觉悟。 羊庆之哪里知道赵澄已经在心里把他给卖了，疑问道：“有何好笑的事？” “没，就是突然想到一件很爽的事。”赵澄赶紧拿起酒盅，道：“喝一个！” 羊庆之看似斯文柔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喝起酒来却很爽快，一饮而尽。 赵澄疑问道：“镇南边军禁酒，羊家军倒是没这个规矩。” 羊庆之道：“边军不比行军，常年在苦寒边境，不喝酒释放点压力怎么行？当然，冠军王有冠军王的手段，这个是我学不来的。我和我爹有我们的方式，不禁锢人性，但必须要遵守纪律。” 说着，羊庆之瞥了赵澄一眼，问道：“小相爷对行军打仗有兴趣？” “毫无兴趣！”赵澄立马否定，道：“就是好奇问问。” 羊庆之坐好，给赵澄把酒倒满，说道：“如果我们合作，你真愿意把南周的市场全部给我？” 赵澄道：“我做生意是讲诚信的。只要我们在这军帐里谈成的事，走出去了就不会再改。其实我们的合作很简单，南周市场你想要怎么弄都行。我出货，你出路。至于怎么卖那是你的事，我一概不参与。” 羊庆之疑问道：“这样的话，你就只是个供货商了，利润会少很多。” 赵澄端起酒盅，道：“我用这利润，买我和周诺的命。” 羊庆之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赵澄碰杯，自己独饮了一盅。 赵澄问道：“小都督不肯放人？” 羊庆之叹道：“陵山一役，我很惨呐！那个周诺，还有她哥哥，杀了我不少兄弟。” “用不着说这些讨价还价，我让出的利润不是一时的，是永久的。我对你爽快，你若是还婆婆妈妈，那就矫情了。”赵澄说穿了羊庆之的心思。 “好！”羊庆之拍了下桌，道：“那我们就谈下细节，货物成本方面你让多少？” “一分不让。”赵澄摇摇头，道：“给大靖商家什么价，给你就是什么价。如果南周的进货价比我大靖还低，那我在大靖的生意还怎么做？” 羊庆之道：“从北到南，我这运输成本可不少。” 赵澄严肃的说道：“那是你的事。再说，这么大的生意，你不可能一点本钱都不出，那不实际。你的商队来大靖进货，虽然你有你的路，但我也是要花钱打点的。小都督，这个没得谈，让你的进货价和大靖保持一致已经是我让步了。” 羊庆之问道：“为何不在南周建厂？我可以给你提供保护和福利。” 赵澄微笑道：“我怕被你偷学了去。” 羊庆之也笑了，道：“你倒是直接。” “谈生意嘛，我不喜欢遮遮掩掩，敞开了谈对以后好。”之前吃的太猛，赵澄放下筷子，干喝起来。 羊庆之调整了坐姿，曲起左腿，将胳膊搭在膝盖上，问道：“你打算给我哪些货？” “正在卖的都给你啊。”赵澄扳着手指算道：“仙酒，香皂，花露水，润唇膏，胸罩，以后东方商会研发出新的产品了，你要想卖也可以拿去。” 羊庆之道：“你们那位皇帝疑心病重，就不怕他治你个通敌之罪？” 赵澄立即说道：“怕啊，所以我们必须在我被俘虏期间谈妥，这样我回去了还能找借口，说你非要我的生意，我为了保命才答应你的。我堂堂驸马爷，总不能让你姐姐守活寡不是？” 羊庆之眯起眼睛，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是故意来和我谈生意的。” “这就是你多心了，我就是顺带打一杆子。我也不想成为俘虏啊！”赵澄摆摆手，给羊庆之倒酒。 “仙酒，香皂，花露水，润唇膏，胸罩……” 羊庆之默默地数着，道：“还差一样东西。” 赵澄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说漏嘴了什么？还是羊庆之查到了什么？ 难道《嘤嘤嘤》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可《嘤嘤嘤》不能给他，给他了蔡一路怎么办？ 蔡一路的爹是个猛人，可不能得罪啊！ 思来想去，赵澄觉得羊庆之诈他的可能性大一些，满脸狐疑道：“就这五个啊，我没别的东西了。” 羊庆之嘴角微挑，道：“青霉素呢？” 第389章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问心无愧 赵澄猛地一愣。 青霉素！ 这个连他自己都还没推广的东西，羊庆之是如何知道的？ 羊庆之将赵澄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有了答案，道：“觉得很惊讶，没想到我居然知道青霉素是你的生意？” “小都督你这就是瞎猜了，我弄弄酒搞搞护肤还行，青霉素那种救济苍生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的，与我的气质也不相符啊！”赵澄摆摆手。 羊庆之盯着赵澄说道：“鸣画先生是你请去燕川城的，为的是帮你救人。可后来她就没离开过了，还在燕川城开了家医馆，你的弟妹就在医馆里帮她干活。” “鸣画先生是何等潇洒自由的人物，怎会在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待着？唯一的解释就是，燕川城有真正吸引她的地方。她是个纯粹的人，只对行医有兴趣，能吸引住她的肯定和药有关。” “你南下后，王刃之子负伤被送到燕川，鸣画先生用青霉素将他治好，从此青霉素的神药之名在军中传开。实不相瞒，不光是王刃和袁彰派人去求过药，连我羊家军也派人去过，但都一无所得。” “鸣画先生说，此药的原料非常稀缺，目前没有储备。有重伤需要救治的可以送到医馆来，但神药不卖。” “但你！” 羊庆之指向赵澄，道：“一出手就给袁彰拿了那么多！” 赵澄道：“这话冠军王也问过我，我给他说了，是我抢来的。” “他信你的鬼话，我不信！”羊庆之白了赵澄一眼，接着道：“鸣画先生暂时不卖神药，你却能轻易的得到神药，那只能说明一点。” “这神药就是你的！” “鸣画先生不卖，是因为你还没回燕川，没和她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羊庆之凑到赵澄面前，轻声道：“青霉素和别的产品不同，它能防止伤口感染，能从死神手中抢人，这对一支军队的生命力太重要了。谁掌握了它，谁麾下的军队战斗力就会大幅度提升。” “你赵澄，小心翼翼的不敢去卖，就是怕靖帝知道这神药是你的！” 羊庆之怔怔的盯着赵澄看了几秒，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我没说错吧，小相爷。” 赵澄拍了拍手，道：“故事编的不错，小都督。回头我把金大侠他们介绍给你认识，你挺适合写小说的。” 羊庆之回到椅子上躺下，道：“我也不与你争辩，我们的生意之中如果没有青霉素，那就免谈。” 赵澄摊手道：“青霉素就不是我的，我怎么卖你？” 羊庆之道：“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赵澄道：“难道一年上亿的利润你都不要？” “我也想要。”羊庆之蹲下，伸出手，那只猫跑回到他手上。 他起身道：“但和南周将士的性命比起来，钱就没那么重要了。” 赵澄猛地饮了一盅，重重放下，双手负到身后，厉声道：“这我就没办法了，叫人把我绑了吧！” 羊庆之二话不说，直接走出帐外。 马上进来两个南周兵把赵澄给绑上。 赵澄眉眼凝重，没想到羊庆之对燕川城的事情如此清楚，看来南周暗谍在大靖依然到处都是。更让他心惊的是，羊庆之的思维能力和判断力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他不能妥协。 他知道青霉素一旦给了羊庆之，那对大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也就罢了，但亲身经历了暮桥口之战，赵澄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看到了镇南边军数年如一日的坚守。 看到了袁彰对这片土地的付出与热爱。 看到了袁琪身先士卒浴血奋战的牺牲。 如果此时妥协了，赵澄觉得自己对不起袁琪，对不起袁彰，更对不起牺牲在渭湖边的战士！ 赵澄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这些年来低调做人，猥琐发育，心心念念的赚钱都是为了自己这一家子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哪怕右相府倒了，但自己有钱在手，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至于什么国家兴亡，百姓凄苦。 与我何干？ 但在袁彰被围时，赵澄骨子里的热血被点燃了，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人比他自己更重要。 袁彰是大境的壁垒，如果他倒了，往后会有更多的大靖战士倒下。 大靖战士若倒下，受苦的就是身后的百姓，那他们右相府也不能幸免。 所以在陷入绝境的时候，他选择让赵演去掩护袁彰突围。 把自己留在了战场上。 尽管他笃定羊庆之不敢轻易杀他，但其实也是在赌。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 问心无愧。 …… 笮竹领着十几个护卫，陪同羊庆之来到军营后的庄园。 这是陵山之役败北后羊庆之关禁闭的地方。 庄园内有杂役也有看守，看到羊庆之后纷纷驻足行礼，羊庆之对每个人都微微一笑，然后径直朝最里面的一排屋子走去。 羊庆之在最靠东边的一间屋子前停下，这间屋子上着锁，六个看守寸步不离。 “小都督！！！” “打开。” 羊庆之轻声说了一句，将猫递给其中一个看守，待门开后，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黑，贪婪的吸食着射进去的阳光，当门再次关上后，便只剩下屋顶一个角落里有一缕光线射进来。 那个角落有个破洞，除了能射进阳光，还有水在往下滴。 滴答。 滴答。 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此时，那缕光线刚好照在一个人影身上，这人被反手捆绑在柱子上，长发凌乱，耷拉着脑袋，从身材来看是个女人。 羊庆之走到她面前，像托起赵澄下巴一样托起她的下巴，见她面容很是疲惫。 “还没死的话，咱们聊聊？” 女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下意识的咳了两声。 羊庆之立即后退一步。 “要杀就杀！”女人声音沙哑，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小。 “怎么，想求死吗？”羊庆之朝那滴水的地方看了一眼，微笑道：“滋味很不好受对不对？” “你这个娘娘腔，折磨女人让你很快乐是不是？！” 羊庆之又上前一步，撩起周诺的头发，认真的说道：“周诺，俘虏从来就没好日子过，尤其还是女俘虏。若不是看在你与赵澄的关系的份上，你以为你就只受点这种折磨？” “不要不知足。” “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第390章 周诺：让我亲手杀死赵澄的机会！ “赵澄死了吗？” 被捆绑的太久，周诺的头似乎抬不起来了，只能向上斜着眼瞪着羊庆之。但哪怕是这个动作，也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脖子和双肩在明显的颤动。 “他好得很。” 羊庆之随手搬了把椅子在周诺面前坐下，道：“刚才还与我喝了几杯。” 周诺问道：“为何不杀他？” 羊庆之有些意外，反问道：“你希望他死？” 周诺道：“在陵山的时候，他设计灭了你羊门七将，害得你大败而归，现在他落到了你手上，你难道不想把他大卸八块吗？” “你这女人很是泼辣啊！”羊庆之翘起二郎腿，微笑道：“但你说的不错，他现在在我手上，杀他，不杀他，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也要考虑，究竟哪一种对我更有利。但你……” “周诺，你在陵山杀死我多少兄弟？这次在暮桥口又射杀我多少兄弟？你和你哥哥，该如何偿还我这笔血债？” “我就实话给你说了，赵澄我可以不杀，但你……不杀的话，我没法向兄弟们交代。” 周诺冷笑道：“所以你是来给我送行的？” “你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羊庆之话锋一转，突然站起来，道：“去做做赵澄的工作，让他把青霉素的生意卖给我。” 羊庆之把嘴凑到周诺耳边，轻声道：“这样……你们都能活。” 周诺道：“青霉素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羊庆之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说服他就行了。”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听我的？” “因为他很关心你。” “他关心我？”周诺‘呵呵’笑了两声。 羊庆之道：“他可是为了救你，才主动提出要和我做生意的。这对他的好处其实并不多，他既要让利给我，回去后还要承受你们靖国皇帝的压力。” 周诺摇摇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什么意思？” “拒绝。听不懂吗？” “这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都不愿意去试一试？” 周诺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羊庆之一眼，道：“我和他无话可说！” 羊庆之愣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点头道：“行，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你自己琢磨一个死法吧，你也算是个女英雄，我成全你。” 说着，羊庆之门后走去。 “等一下！”周诺喊道。 羊庆之回过头，疑问道：“就想好了？” 周诺咳了两下，又喘了几口气，才说道：“我给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怕死。但我还是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原本还硬气的女人突然开始求人了，这让羊庆之顿时感兴趣起来。 他靠近周诺问道：“怎样的一个机会？” 周诺道：“让我亲手杀死赵澄的机会。” 羊庆之惊道：“你要杀赵澄？” 周诺重重的点头。 “为何？你不是来救他的吗？” “我救他，是不希望他死在你们手中，我要亲手杀了他。” “这是为何？” 周诺沉默。 羊庆之道：“你不让我明白，这个机会我如何给你？” 周诺想了一下，这才咬着牙，道：“他是个负心汉！” 恍然间，羊庆之秒懂。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你修养一日，后天我给你机会杀他！” “谢谢。” 周诺感激道：“杀他后，我会自行了断。” 羊庆之笑道：“你若真杀了他，就算给我军中兄弟有个交代了，我可保你不死。” 周诺闭上眼睛，不再回应了。 羊庆之走出房间，从看守手中接过猫，大步朝庄园外走去。 看羊庆之心情极为不错，笮竹好奇的问道：“小都督，为何要答应她？周诺敢独自一人闯入军中救赵澄，赵澄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挡我们的刀，他们感情这般深厚，周诺怎会真的杀赵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名堂！” “我当然知道有名堂！” 羊庆之笑道：“就是因为有名堂才好玩啊！反正要给赵澄时间考虑青霉素的事，还不如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名堂来。这是我羊家军军营，他们还能玩出花来？” 笮竹皱着眉头，似乎觉得不妥。 羊庆之拍拍笮竹的肩，道：“你忘记我们在陵山受的屈辱了？忘记鲍将军被周诺的毒箭给毒死了？” “我当然没忘！！”笮竹立即正色道。 羊庆之幽幽的说道：“我爹没给我明确的答复，赵澄便杀不得。杀又杀不得，放了又可惜，留在军营里玩玩，多羞辱羞辱他，岂不快哉？” “周诺现在已经把话说死了，我倒要看看，她不杀赵澄，那她该如何解这个局！” 笮竹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哈哈哈！”羊庆之使劲的撸了下猫，欢乐的向前走去。 …… 燕川城。 右相府。 大堂内，赵欢和沐昭君坐在主位，廉忠义和赵洋坐在两侧，杨桃枝、何执和赵湛站在一旁，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气氛很是凝重。 朴有喜端着碗粥走进来，对赵欢和沐昭君施了下礼，然后走到赵洋身边喂他吃粥。 “我不吃！” 赵洋将粥打翻，眼睛看着脚尖，嘴里嘟哝道：“我……要大哥……要，大哥！” 朴有喜被吓了一下，但马上将赵洋抱住，哄着道：“好，不吃，咱不吃。” 见状，沐昭君抹了抹眼角，道：“咱二郎不傻，家里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赵欢仰靠着，后脑勺搭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沐昭君一巴掌拍在赵欢头上，大声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老大和老三都在云荆，你光叹气有什么用？” 赵欢赶紧道：“老三没被抓，他和袁彰在一块呢！” “咋地？”沐昭君怒了，喝道：“要两个儿子都被抓了你才着急？你不是最喜欢老大吗？他现在脑袋都被放在南周人刀架子上了！” “你这婆娘！” 赵欢急的站起来，挤着眉毛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哪有最喜欢老大，四个儿子我都喜欢，一视同仁！” 沐昭君猛地站起来，指着赵欢说道：“你骂谁婆娘？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我我我……”赵欢跺脚道：“我这不着急嘛，一时嘴快！” 沐昭君直接上手拧住赵欢的耳朵，怒道：“你嘴咋这么快呢？想办法怎么不快呢？？” 廉忠义假咳了一声，场间所有人都别过脸去。 第391章 集结个两三万人？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痛痛痛……” 赵欢被拧成了麻花形状，喊道：“夫人饶命，饶命！” 沐昭君朝几个背过身子的人扫了一眼，这才把手松开，道：“不是我非要当着他们剥你的面子，是现在情况已经很紧急了，稍有不慎，老大就没了！” “不会的……”赵欢揉了揉耳朵，道：“我还算了解羊战北那个人，老子还没入土呢，他敢杀我儿子？” “他不怕我让他绝后吗？” “你就吹！！”沐昭君回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接着道：“你现在要权没权，要兵没兵，他凭什么怕你？” “夫人，你就信我的。”赵欢走到沐昭君面前，握住她的手，道：“换着普通人，羊战北杀了也就杀了，但我的儿子，他们不会那么鲁莽的。至少，他们也要榨干澄儿的价值，来找陛下和我多换点好处。” “我不听你的！”沐昭君看向廉忠义，道：“先生，你说说！” 被点名了，廉忠义这才转过身，正色道：“夫人，右相说的言之有理，但……” “对，我要听的就是你这个但！”沐昭君指着廉忠义说道。 廉忠义接着道：“但是抓住阿澄的不是羊战北，而是羊庆之。年轻人嘛，做事难免会冲动些，也不计后果些。上次陵山一役，阿澄让羊庆之吃了瘪，难保他不会报复。” 沐昭君脸色顿时一变，又坐不住了，起身道：“廉先生说的才是大实话！” 赵欢朝廉忠义看去。 廉忠义不惧赵欢的目光，严肃地说道：“夫人不是凡人，没必要糊弄他，咱们现在需要一起想办法。” 赵欢的神色这才郑重起来，负手向前走了几步，道：“先生你说的是在理，但羊战北还没完全交权给他儿子，杀不杀澄儿，他羊庆之说了不算！” 廉忠义道：“但我们不能拿阿澄的命赌羊庆之的脾气啊！” 闻言，场间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关键之处，被廉忠义一语道破。 沐昭君立马道：“赵欢，你马上写密折给陛下，求他派兵救人！” 赵欢道：“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离国宴才多久？大靖和南周结盟才多久？为了救澄儿，陛下会大动干戈撕破盟约吗？” “好，我退一步说，南周愿意给陛下一个面子，放了澄儿，那肯定会狮子大张口吧？” “你们知道袁彰的事吗？几年前他最喜欢的小孙子和大儿媳被海寇抓走了，海寇得知他们的身份后，要把他们卖给南周。羊战北借这个机会只找袁彰要两座桥的控制权，只要袁彰答应，他就帮袁彰把人买下来。” “你们知道袁彰怎么做的？” “不给！” “为了守住国土，袁彰连两座桥都没让！” “最后不但儿媳妇和小孙子没了，连他的儿子都搭了进去！” 赵欢朝众人环视一眼，厉声道：“那里是边境！是军政最敏感的地方！如果羊战北释放澄儿的条件是要桥，要地，甚至更过分，你让陛下怎么做？” “如果羊战北提了条件，陛下把皮球踢给我，让我做决定，你们让我怎么做？” “我不管澄儿？那澄儿就没命。” “我管澄儿？那老夫就不如袁彰，为了私情伤国辱权！” 沐昭君深受震撼，没想到赵欢想的这么远，但知道自己的男人说的没错，一时间有些失神，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娘！”朴有喜赶紧过去，抚摸着沐昭君的背。 “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着急？但想问题必须要全面，不然遭殃的就不是澄儿一个，而是我们所有人！”赵欢走到门后，负手看着夜空。 “爹！”赵湛站出来，扬起拳头道：“既然陛下那边行不通，那我们自己去救大哥！” 赵欢偏过头朝小儿子看了一眼，十五岁的赵湛这一年发生的变化最大，比去年高出了一个头，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 尤其是他的容貌越长越帅，集合了赵欢和沐昭君两人的优点。 颜值这一块，远超他三个哥哥。 赵欢问道：“怎么救？” 见父亲要听，赵湛激动起来，认真的说道：“爹现在虽然不掌权了，但声望和余威还在，且门生故吏遍布全国。孩儿相信，只要爹一声令下，所有真心待爹的人都会前来。” “右相府有三百府兵，李岱能调动燕川的驻军，现在邓富贵当上了江扬郡守，柴薪当上了江扬郡尉，他们也能调兵。不说多了，我们集结个两三万人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借着这个机会，也能验证一下，究竟哪些人是心里还有爹的！” 闻言，沐昭君脸色一变。 廉忠义也皱起眉头。 赵欢朝赵湛走去，声音低沉下来，问道：“一声令下？集结个两三万人？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赵湛振振有词的说道：“爹为大靖操劳了一辈子，现在爹有难处，皇帝怎能见死不救？他也不想想，当初他能亲政，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君待我好，我自然视君如父，但皇帝若是薄情寡义，就算造反又如何？！” 沐昭君惊得站起来喊道：“湛儿！” 啪！ “混账东西！！！”赵欢怒不可遏，一巴掌将赵湛打翻。 赵湛整个人飞的撞到了门上，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赵欢。 “爹，我说错什么了？！！” “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畜！” 赵欢又上去补了两脚，大骂道：“我和你大哥这些年低调处事，处处忍让，连放屁都不敢大声，到你这里可好，连造反都敢挂在嘴边说了！” “老子打不死你！” 杨桃枝和何执赶紧过来把赵欢拉开。 “爹，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能让大哥出事啊！” “你还说！还说！！” 廉忠义把赵湛拉起来退到一边，劝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公子！” “何执！”赵欢气得发抖，怒道：“把他给我关进柴房，叫人严密看守，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出来！” “是！”何执二话不说，立即把赵湛拉走。 “何执，你敢碰我？！”赵湛推了下何执。 锵！！！ 何执直接抽刀，沉声道：“右相下令了，谁说话都不好使，小公子别逼我。” 赵湛这才怯怯的被带走。 “气死我了！”赵欢气喘吁吁的喘着气。 闹成这样，沐昭君也没帮儿子说话，低着头愁眉苦脸。 这时，杨桃枝抬头朝门外看去。 阿桃搀扶着挺着个大肚子的袁韵走了进来。 袁韵面带微笑，道：“爹，娘，大晚上的都在这儿啊！” 沐昭君赶紧朝赵欢使了个眼色，笑道：“今儿个湛儿惹你爹生气了，刚才我们正教训他呢！” “教训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沐昭君噎住，赵欢别过脸去。 “娘，你就别瞒着我了。” 袁韵拿出一封信，道：“蔡琼大人给我来信了。” 第392章 要不朕一下立两个皇后？ 沐昭君接过袁韵手中的信，赵欢也凑过来一起看，俩夫妇都有些惊讶。 他们以为袁韵不知道赵澄的事，也不打算告诉她，毕竟袁韵已经怀胎六月，怕她受到刺激伤了胎气。 在沐昭君和赵欢心里，这个即将出生的第三代，其实最为重要。 可没想到，蔡琼不只给赵欢来信，也同样给袁韵去了一封。 “韵儿……” 袁韵平静地说道：“娘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阿澄，其他的都不用多说。” 沐昭君眼角湿润，轻轻地抱了袁韵一下。 廉忠义朝赵欢看了一眼，走过来说道：“既然长公主已经知道此事了，我建议就由长公主私信陛下，请陛下相助。” 于情于理，廉忠义的提议是最好的。 赵欢问道：“韵儿，可以吗？” “阿澄是我夫君，为了救他，没什么不可以的。”袁韵伸出手，阿桃赶紧递上一封信。 “信我已经写好了，请爹过目。”袁韵把信递给赵欢。 “写好了？”赵欢和沐昭君对视一眼，接过信看起来。 “好……好……”赵欢拿信的手微微颤抖，喃喃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韵儿，你有心了。” 袁韵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弟弟如果真为我着想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赵欢点点头，突然喊道：“桃枝！” “义父！”杨桃枝走到赵欢面前。 赵欢把信交到杨桃枝手中，道：“这封信你去送，一刻都不要耽误，你知道该送给谁。” “明白。”杨桃枝没有多话，转身便走。 袁韵狐疑的看了赵欢一眼。 赵欢道：“桃枝武艺高强，速度快，她去送信最稳妥。” 袁韵问道：“桃枝姐把信给谁？” “我在长绥为官多年，虽然退下来了，总还是有些老友的。” 赵欢朝袁韵的肚子瞄了一眼，道：“你在家放心的养胎，我知道你有送信给陛下的渠道，但肯定没桃枝快。” 既然赵欢不想说透，袁韵也没再问，转向沐昭君那边，道：“娘，你也别太忧心，阿澄的命硬，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 靖宫。 自从观星楼重建后，除了竣工之日袁修是白天来的，通常都是晚上来星星。 今日天色阴沉，空中的乌云一叠码着一叠，袁修却来到观星楼上，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仿佛随时都会落下一阵暴雨。 “你们看看这天，好近呐，仿佛随时会塌了一样。” 袁修仰着头凝视着乌云，文泰、魏优、陈昌云、兵部尚书铁戈和刑部侍郎何音伫立在他身后。 闻言，魏优赶紧跪下，道：“陛下是圣德之君，这天塌不下来！” 陈昌云附和道：“这天就是靠陛下撑着的，陛下切不可胡思乱想，让妖魔邪祟有机可乘！” 何音瞥了魏优和陈昌云一眼，对他们的谄媚行径嗤之以鼻。 “指望这天塌下来的人还少吗？”袁修依然看着天空，问道：“何音，这几日又抓了多少？” 何音道：“继上次向陛下禀报后，到现在又抓了十九人。” “都杀了吧。”袁修幽幽的说道。 何音正色道：“陛下，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功之臣。” “杀了杀了，朕说都杀了你听不懂吗？”袁修朝何音看去，恼怒道：“这些人说朕无用无能，都骂到朕的脸上来了，此等无君无父之徒还留着干什么？是朕生不出儿子，又不是他们断子绝孙，他们急个鸟蛋？！” 文泰瞧了一眼何音为难的脸色，道：“陛下，何大人是想维护您的名声，若在史书上留下滥杀功臣这一笔就不好了。臣也希望陛下能慎重，这些人里面不但有功臣，还有一些是朝中重臣的亲属。” 袁修喝道：“那他们就应该向着朕，都跟着那些老家伙胡闹个啥？！” “杀不顶用！”何音不顾袁修的怒火，强硬地说道：“咱大靖的文官都有骨气，陛下你越杀，他们便越来劲，反而成就了他们谏臣的美名。” 魏优赶紧抚摸着袁修的背后，道：“陛下，何大人说的有理，若是杀人管用，那第一批去慕老家中的人被杀后，这十九个人就不会再跳出来了。” 袁修道：“慕山岳此人……若不是念在他是先帝之师，三朝元老，朕早就拿他开刀了！” 何音道：“陛下！慕老只是催促您立后，早生龙子，而没有其它的动作，足以表明对您的忠心了！” “其它动作？”袁修朝何音走近一步，瞪着眼睛问道：“什么动作，你给朕说说看？” 何音闭口不言，有些话壮着胆子能说，但有些话则是打死都不能开口的。 但场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何音的意思。 慕山岳只是催袁修生孩子，而没有因为袁修可能生不出来，吆喝着另立国本。 那样的话，朝局真的会产生动荡。 “别一个个在朕面前摆苦脸，倒是给朕拿个主意！” 袁修走到文泰面前，道：“左相，你说！” “臣建议陛下立后，先堵着这些大臣的嘴再说。”文泰早已想好说词。 “那朕岂不是妥协了？”袁修问道。 文泰分析道：“陛下这次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应对的预案，这样硬碰硬的闹下去只会伤了朝廷的元气，还不如以退为进，再做打算。” 袁修是真的累了，对文泰的提议有些动心。 “你们呢？什么想法？” 铁戈和何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道：“请陛下立后。” 陈昌云抱拳道：“陛下，臣附议。” “行吧行吧！”袁修走到观星楼角落，站没站样的斜靠着，懊恼道：“这一天天的都是事，朕快被烦死了！铁戈，暮桥口那边的事你怎么看？赵澄成了俘虏，南周肯定要拿他来勒索我们！” “这事……”铁戈不敢说下去，把后面的话咽进嘴里。 这事太大，臣不敢多言。 就在这时，有太监上来禀报：“陛下，慕大人求见。” “你们看，催我生儿子都催到这儿来了！”袁修勾勾手，道：“喊他上来，朕让他放心！” 一会后，慕山岳上来，拜倒：“臣慕山岳，叩见……” “行了别跪了！”袁修一把将慕山岳拉起来，道：“朕要立后了，明儿就立！这下你放心了吧？你要是觉得不够，要不朕一下立两个皇后？” “啊？”慕山岳有些懵，赶紧道：“老臣恭贺陛下，国本有望了！” 但慕山岳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样激动，他奉上一封信，道：“陛下，老臣不是为立后之事而来，是来给长公主送信的。” 第393章 我大靖的铁蹄，将横跨渭湖，灭了他们！ 袁修接过信，疑惑道：“长公主的信怎会在你手中？” 慕山岳道：“老臣出宫时正巧碰见送信之人，她自称是从右相府八百里加急而来，说是长公主写给陛下的私信。老臣不放心别人送，就亲自拿过来了。” “慕老辛苦了。” 袁修点点头，将信展开，快速阅览起来。 众人偷偷的看袁修的脸色，见他始终眉头紧锁，便知道此信一定和暮桥口之战有关。 袁修把信放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朕这个姐夫，净给朕找事啊！” “朕的皇姐说了，不能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你们说说，这赵澄还非救不可了？” 众人会意，都已把心中内容猜了个大概。 文泰道：“从私人感情来说，陛下当救。但从国家计，此时救赵澄不妥。” 文泰的话说到袁修心里去了，袁修赶紧道：“左相，你继续说，有何不妥？” “其一，于利益不妥。正如陛下所说，暮桥口之战我军和南周军都伤亡惨重，羊战北绝不会轻易的放了赵澄，肯定会趁机敲诈我们。羊战北的胃口我们是知道的，他必然是要桥，要地。我们的损失已经够大了，不能再赔进去更多。” “其二，于脸面不妥。大靖与南周结盟才不足一年，国宴时南周和亲王亲自前来，视我大靖为上邦大国，我大靖也打了他的脸，没把长公主给他们。现在却因为要救长公主驸马而主动求他们，咱大靖的脸面何在？” “其三，于人情不妥。在场诸位应该都知道冠军王当年之事。冠军王为了护住两座桥，把儿子儿媳和最疼爱的小孙子都赔了进去，却从来没向朝廷抱怨过一句。若是现在朝廷为了驸马答应南周的条件，冠军王会怎么想？陛下，这样做会寒了冠军王的心呐！” “对！说的太对了！”袁修拍了下掌，指着文泰说道：“利益！脸面！人情！左相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赵澄的确不能救！” “可……”袁修扬了扬手中的信，皱眉道：“皇姐那儿朕也不好办呐！” 陈昌云眼珠转转，凑过来道：“陛下，臣有一个主意。” “你说。” “长公主信中说，不能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陈昌云邪笑一下，看向文泰道：“那咱们赶紧给孩子找个父亲不就行了？臣觉得沙县伯就很合适！沙县伯一直未曾娶妻，年纪也大了，和长公主正合适！” 文泰咳了几下，低下头去，没赞同也没反对。 袁修倒是认真思索起来，喃喃道：“这主意虽然贱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朕要和皇姐好好商量，得让皇姐先名正言顺的接手赵澄的生意，不能让这些生意落在右相府手里……” “简直胡闹！”慕山岳听不下去了，吹着花白胡子道：“长公主的婚事乃国家大事，岂能由你们这般安排！” 袁修不悦的说道：“慕老，朕都没觉得不妥，您老有何高见？” 慕山岳正色道：“长公主表达的根本就不是孩子没爹的意思，殿下要的是赵澄，要的是陛下能护住赵澄！” 袁修强忍着怒气道：“朕能不知道吗？但左相的话你也听见了，别的不说，如何给冠军王交代？” “对。”袁修忽然想到了什么，疑问道：“出这么大的事，为何皇叔都不曾上奏？好歹让朕知道他的想法啊！” “那就等冠军王的消息！”慕山岳坚持道：“陛下可以派人快马加鞭去找冠军王，听听他的意见。” 魏优也说道：“陛下，臣也认为此事应该尊重冠军王的意见，他是最了解整个事件的人。” 袁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道：“左相，文护有一个轻功了得的手下吧？就派她去跑一趟。” 文泰心中一惊，暗想陛下对他左相府越来越关注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臣知道了。” 这时，那之前上来一次的太监又跑来。 “禀陛下，冠军王有密折陈上！” 袁修一喜，道：“朕就说嘛，如此大的事，皇叔怎可能一言不发！” 袁修打开密折，原以为里面会有很多内容，却没想到只有四个字。 “赵儿必救。” 看完，袁修便把密折合上。 见袁修看的如此快，众人都有些惊讶。 文泰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冠军王怎么说？” 袁修把密折递给文泰，道：“你们都看看吧。” 文泰小心翼翼的把密折打开，慕山岳陈昌云等人都凑了上去。 “赵儿必救？”文泰脸一黑。 慕山岳赶紧道：“陛下，冠军王是让您必须救赵澄啊！” 陈昌云也不再言语。 铁戈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冠军王一直都是顾全大局之人，他能如此表明自己的态度，说明救赵澄对大局有利。” 何音附和道：“请陛下早做决断！” 袁修抬起手，止住众人的声音，然后独自走到观星楼栏栅旁，背对着众人。 他沉默着，时而看看天空中的乌云，时而看着楼下的风景。 众人知道皇帝在思考，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些。 轰！ 一阵闷响响起，顿时大雨倾盆。 袁修反而笑了，道：“这场暴雨总算落下来了。雨落云散，说明这天塌不了！” 说着，袁修转过身，面朝众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利益、脸面、人情，只要救赵澄，便会有这三点不妥。” “左相说的是对的，但我们想岔了！” “现在人情解决了，那就把利益和脸面给解决掉。” “咱大靖为何要求南周放人？为何非要满足他们的条件？凭什么？” “暮桥口之战本就是羊庆之先动的手，若是最终撕毁盟约，那也是南周方破坏了规矩！” “赵澄要救，但不是求他们放人，而是要逼他们放人！” “咱大靖驱海寇，镇西域，灭夜丹，还怕他南周不成？” “南周若放了赵澄，暮桥口之战就当做是两国之间的演习。若是不放，那暮桥口之战就是南周向我大靖宣战！” “那我大靖的铁蹄，将横跨渭湖，灭了他们！！” 轰轰！！ 一阵闷雷响起，慕山岳文泰等人全部跪倒，山呼万岁。 “陛下万岁！！大靖万年！！” 第394章 袁家没有软骨头 听着袁修的宣言，慕山岳只觉得振聋发聩，老泪纵横。 他看着眼前的袁修，在乌云之下舞动着拳头，身后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让他刹那间想到了先帝。 “袁家没有软骨头。”慕山岳侍奉三代皇帝，这是他对袁家人做出的总结，也是他誓死效忠的原因。 慕山岳行大礼道：“老臣支持陛下的决定，只要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肝脑涂地，誓死报国！” 袁修此时爆发出的气场震慑住了所有人，文泰也不敢再唱反调。 袁修将慕山岳扶起来，握住他的老手道：“慕老，不必行此大礼。” 说着，袁修看向其余人，道：“朕会给皇叔下旨，让他在暮桥口屯兵给南周施压。但皇叔是顾全大局之人，能从镇南边军抽调出的兵力有限。所以朕还要派出一支部队南下，去云水城给南周施压。” “云荆和云水两处屯兵，朕倒要看看，他南周慌不慌！” 文泰说道：“另派一支部队……陛下，难道从王大将军麾下调兵吗？” “王刃远在新北三郡，不妥。”袁修看向铁戈，问道：“铁大人，我们哪里还有可用的部队？” 铁戈想都没想，立即说道：“靖北郡有五万驻军，这几年那边也没战事，倒是可以用。” 袁修想了一下，道：“也不妥。靖北郡的驻军在帝国东北，从东北往东南调，路途遥远不说，耗费的钱粮巨大，不划算。” 铁戈皱眉道：“那这样的话，其他郡就只有零零散散的部队了。” “就用零散的部队。”袁修下令道：“铁大人，你规划一下，就用上阳郡和江扬郡的驻兵，他们离云荆最近。这两郡的郡尉是何人？” 铁戈还在思索时，陈昌云立即说道：“陛下，上阳郡郡尉叫李麓，曾是上阳郡朔桐城太守。江扬郡郡尉叫柴薪，曾是燕川城巡检。这两人都是今年升上来的。” 袁修点头道：“刚升上来的更好，有立功的干劲。让他俩各带一万驻军前往云水城。” 铁戈领命道：“是！” 袁修又扬起书信，道：“皇姐还说了，如果朕最终的选择是出兵，希望能让右相统兵。于私，朝廷安排老子救儿子，会让右相对朕感恩。于公，右相和冠军王同时统兵南下压境，能给南周更大的威慑。” “你们觉得呢？” 慕山岳说道：“老臣觉得可行。” 陈昌云附和道：“臣附议。” 铁戈也点点头，道：“右相能亲自南下，那自然再好不过。” 袁修没表态，而是看着文泰。 文泰明白袁修的意思，道：“陛下，臣也认为可行，但……临时从上阳郡和江扬郡拼凑的队伍，又着急着匆忙南下，右相一人多少会有些吃力。臣建议，朝廷再派一名监军去协助右相统兵。” “左相的提议甚妙，派谁去呢？”袁修朝众人扫了一眼。 陈昌云低头抱拳，无声的毛遂自荐。 统领两万人马去玩一波表演，回来后便是大功一件，从此还有了统兵的履历。就算真打起来，前面还有右相和冠军王顶着。 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铁戈也挺直腰杆，满怀期待。 袁修的目光却从他俩之间掠过，落在了何音脸上。 “何音！” “臣在。” “就由你做这个监军！” “臣领命！”何音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震撼莫名，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点他的将。 铁戈遗憾的叹息一声，陈昌云却不服气的说道：“陛下，要去也是铁大人去吧？何大人是刑部侍郎……” 袁修没理会陈昌云，对何音说道：“赵澄在燕川城除谍的时候，何大人便去调查过，对赵澄比较了解。这次迎回赵澄后，你要多与他亲近，何大人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明白。” 陈昌云努努嘴，心想当初去燕川城调查赵澄，我也去了啊！ 心中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言了。 袁修又道：“刑部老尚书向朕请辞好几次了，朕也不好一直拖着他老人家。何音，你此去若能顺利回来，就替了老尚书吧！” “臣，谢陛下隆恩！！”何音赶紧跪下，激动不已。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皇帝说的如此直接。 这是摆明了捧何音啊！ 怕他年轻资历不够，坐上尚书的位置有人非议，结果送给他一个大功劳？ 保送啊！！ 皇帝看中何音哪一点了？ 陈昌云想不明白。 慕山岳却捋了捋须，对皇帝的这个安排很满意。 他知道皇帝看中了何音什么。 公正无私！ 一身正气！ “看来皇帝是渐渐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佞臣越来越多，需要改变一下这种风气了。”慕山岳朝陈昌云魏优扫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文泰垂着头，脸色却不太好看。 刑部尚书这个补缺，他早就向皇帝推荐了人选，皇帝不用，也不给他打招呼，而是当众许给何音。 君无戏言，只要何音此行顺利，就不会有变动了。 看着这个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主见的皇帝，文泰心中生出一丝不妙。 …… 当赵澄被俘的消息传到长绥和燕川的时候，羊庆之正愉悦的撸着猫，欢快的等着接下来的表演。 为了避免影响到军中的秩序，羊庆之把赵澄带到了庄园。 庄园外的空地上，南周兵围成一个大圈，赵澄被反手捆绑在一棵树上。 羊庆之则遥遥的坐在赵澄侧面，百米开外，安逸的吃着水果。 看着眼前的架势，赵澄很懵，大喊道：“小都督，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是要对我行刑吗？！” “不急不急！”羊庆之乐呵呵的朝赵澄挥挥手，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急哈！” “你姥姥！”赵澄暗骂一句，同时打量着四周，除了南周兵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但马上的，他的目光被一个从庄园里走出来的身影给吸引。 这道身影一声夜行服，手执弓箭，身后跟着六个南周兵。 她走进南周兵围成的圈，在赵澄两百米外停下。 尽管离得远，赵澄依然能认出她。 就像那晚被人合围时，虽只听见利箭的破风声，他也能确定来的人是谁。 周诺！ 第395章 羊庆之跳脚：你真射啊？什么狗屁爱情！ “小诺！” “小诺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赵澄挣扎着被捆绑的身体，对着周诺大喊，周诺却是一脸冷漠，对赵澄的呼喊无动于衷。 羊庆之交替的看向赵澄和周诺，兴奋地站起来，道：“周诺，机会我给你了，你自己把握！” “机会？什么机会？”赵澄疑问道：“羊庆之，你搞什么名堂？” 羊庆之笑道：“你说要我好好照顾周诺，我现在就在照顾她啊！周诺，两百米的距离够不够，要不你再走近点？” 周诺没有理会羊庆之，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握弓的手紧了紧，缓缓地将弓抬起头，搭弓上弦。 见状，笮竹下意识的拦在羊庆之面前，防止周诺朝这边射箭。 羊庆之藏在笮竹身后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可是两百步穿铜心的神射手，大靖第一任女教头，怎么可能会射偏呢？” 闻言，赵澄听明白了，望着周诺道：“小诺，你要杀我？” 周诺这才答话，道：“我来云荆，就是为了杀你。” 赵澄问道：“为何啊？” 周诺咬着牙，厉声道：“你在陵山山洞对我说的话，右相在相府对我说的话，难道全是放屁吗？！” 赵澄摇了摇头，叹道：“有些事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算了，解释没意义，如果杀我能让你解气，你放箭吧！”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心软吗？赵澄，今天我必杀你！”周诺将弓拉满弦。 看到这里，笮竹轻声道：“小都督，情况有些不对，周诺看上去真的很恨赵澄。” “都是演的。”羊庆之不屑地说道：“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说着，羊庆之又朝周围环视了一下，道：“周围我已布置了高手，她就算放箭杀光了这里的士兵，也无法救赵澄出去。” 笮竹点头道：“小都督你小心点，在我身后躲好。” 羊庆之道：“她只要对我放箭，就把她就地格杀。” “明白。” 两人交谈时，场间的周诺已开弓至满弦，眼中充满了恨。 没有任何停顿的，利箭离弦而出。 嗖！ 赵澄闭上眼睛，感受这熟悉的破风声。 只是这一次，破风声带来的不是拯救，而是杀戮。 噗！ 入肉的声音在赵澄耳边响起，他第一次尝到了周诺的箭的滋味。 还来不及叫出声，视线便模糊起来，眼前一黑。 看到这一幕，羊庆之和笮竹都吓傻了。 “卧槽，你真射啊？！！” 羊庆之大跳起来，将猫一扔，快步朝赵澄跑去，同时指着周诺喊道：“拿下她！拿下她！！” 周诺根本就没反抗，任由南周兵押住自己。 看着耷拉着脑袋昏迷不醒的赵澄，看着他左胸上方被利箭射入的伤口，羊庆之只觉全身发麻，触目惊心。 “这家伙不能死！” 羊庆之慌张的喊道：“笮竹，快！叫大夫！！！” …… 一向少年老成的羊庆之这下真被吓坏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周诺真的会朝赵澄放箭。 两百米的距离，准确无误的射中赵澄的身体。 你敢说这是手下留情？ 这特么是恨之入骨啊！！ 看着昏迷不醒的赵澄，再看看围绕在赵澄身边忙碌的大夫们，羊庆之用手撑着额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情况？ 赵澄和周诺不是相亲相爱吗？ 难道变成相爱相杀了？？ 什么狗屁爱情！！ 羊庆之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烫，他信誓旦旦的想要看周诺会玩出什么花样，怀着戏耍的心态想要看周诺怎么破局，收不了场的时候会如何窘迫。 却没想到， 小丑竟是我自己。 “救活他，必须要给我救活他！”羊庆之在一旁咆哮道。 一个年老的大夫走过来说道：“小都督，他身上穿的有宝甲。” 羊庆之深吸口气，顿时站了起来，立马想明白周诺为何敢放箭了。 原来是知道赵澄身上穿的有宝甲。 原来玩的是这个名堂！ 大夫把刺麟宝甲递给羊庆之，又道：“不过这宝甲的保护范围不大，这一箭没有射在宝甲上。” 羊庆之：“……” “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羊庆之接过刺麟宝甲，却没有品鉴宝物的心情，问道：“那到底能不能救活？！” “再给我们点时间。” “还不快去救人！” 大夫不敢触霉头，感激回到赵澄身边。 “先放你那儿保管！”羊庆之把刺麟宝甲递给笮竹，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连撸猫的心情都没了。 越走越烦，羊庆之率性摔门而出，朝关押周诺的地方快步走去。 周诺又和之前一样，被捆绑在房间的柱子上，羊庆之进去后便拿起刺麟宝甲，问道：“你知道赵澄穿着这个，所以才敢对他放箭对不对？” 周诺朝刺麟宝甲看去，是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冷笑道：“我瞄准的是赵澄的脑袋，是打算爆他头的，只不过被你们绑了几天，状态不好，才影响了我的准度。” 羊庆之把刺麟宝甲甩给笮竹，道：“什么怨什么仇，何至于如此啊！” 周诺疑问道：“他没死？” “不知道！”羊庆之烦躁的说道：“反正还没醒！” “唉……”周诺叹了一声。 羊庆之疑问道：“为何叹气？” 周诺道：“应该找你要点毒，在箭头上抹点毒，他就活不了了。” 羊庆之：“……”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羊庆之指着周诺骂道：“你怎能对赵澄下如此狠手？！” 周诺道：“怎么？你不希望他死吗？既然不想他死，又为何要给我机会？” “我……”羊庆之被噎了一下，急道：“总之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周诺看看笮竹，又看看羊庆之，疑问道：“你不会以为我不想杀他，才故意给我这个机会的吧？” 羊庆之转移话题道：“我是真搞不懂你，不爱了就不爱了，为何要杀人呢？” 周诺嘲讽的笑道：“羊庆之，你没谈过恋爱吧？” 羊庆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真是无聊的人生。”周诺闭上眼睛，道：“我同情你。” “你！” 羊庆之摔门而出，怒喝道：“疯子！我和你无话可说！！” 第396章 赵澄啊赵澄，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啊…… 走出门去后，羊庆之还在骂骂咧咧，对笮竹道：“你说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笮竹老实巴交的说道：“小都督你这就问住我了，我跟你一样，没谈过恋爱。” “还好没谈，这谁受得了？” “是啊……” 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 笮竹打破尴尬，问道：“周诺怎么办，要处死吗？” 羊庆之摇头道：“之前倒是可以，杀了也就杀了，但现在不能杀她了。” “为何？” “她现在是射杀赵澄的凶手，无论赵澄是死是活，她都得给我们顶包。” 羊庆之眉眼凝重，道：“赵澄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毕竟是大靖驸马，万一皇帝和靖帝谈好了条件，万一我爹让我放人，结果人没了，我们怎么交差？所以周诺现在死不得。” 笮竹眼睛一亮，说道：“属下明白了！如果赵澄死了，或者被射成残废了，靖国和右相府要追究，我们可以推到周诺身上，说赵澄出这种事是因为情杀！” “聪明，就是情杀！” 羊庆之厉声道：“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不是我们推到周诺身上，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干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还能有假？” “对对对！”笮竹猛点头，附和道：“大靖神射手两百米开外一箭射中赵澄，不是谋杀是什么？” 羊庆之叹了口气，道：“说是这样说，还是祈祷赵澄不要有事，不然我担心周诺一个人顶不住，我也无法全身而退啊……” 笮竹正色道：“到时候小都督就往我身上推！” 羊庆之重重地拍了下笮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忠心，但你现在人微言轻，顶不住的。” 羊庆之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天，悠悠的说道：“他从长绥回去时，我希望他死，现在却希望他命硬死不了。赵澄啊赵澄，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啊……” 房间内。 周诺耳朵动了几下，她本就敏锐，羊庆之和笮竹在外面说话也没控制声音，将他二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从长绥离开来到云荆，她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容。 她的思绪，回到暮桥口之战结束的那个清晨…… 南周兵的数量太多，周诺几乎是用本能的肌肉记忆在射杀靠近赵澄的南周兵，她已顾不上自己，怕稍稍一个停顿就会让南周兵钻到空隙伤害到赵澄。 若是哥哥在还行，哥哥可以保护她，不让敌人近身一步。 但哥哥不在。 于是她被笮竹一脚从马上踢下来。 紧接着是围过来的南周兵，他们都举起了屠刀。 周诺仰面躺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这时她的眼中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让她爱恨交织的脸。 赵澄用身体护住她，替她承受南周兵的乱刀。 这一刻，她很想哭。 可是她听见赵澄在她耳边轻声说：“待会被抓后你不要出声，听我说就行。” 说完，周诺还来不及回应，便听见赵澄大喊道：“我是赵澄！” “我是大靖驸马，右相长子，赵澄！！” 他们被抓了。 战争到了尾声，天也亮了。 笮竹带着他们快速转移，在赵五、衡文昊、乾浪三人上桥前便回到了南周军营。 三人在桥上闹出的动静很大，笮竹稍稍分心去看了一下。 这时周诺看到赵澄放慢脚步，偏过头轻声说道：“我在战场上被抓，都知道我落在了羊庆之手中，我估计这样他反而不敢杀我。但你与他有新仇旧账，他恐怕会杀你。” “小诺，只要有机会见到羊庆之，一定要表现出恨我的样子，并提出要亲手杀了我。” “如果羊庆之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对我放箭。” “我把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照我说的去做。”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 “……” 迷迷糊糊中，赵澄梦到了他与周诺的画面，眼睛虽然还没睁开，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也扭动了几下。 嚓！ 大夫趁机将箭头取了出来，赶紧给赵澄止血。 赵澄嘴一张一张，像是在努力的呼吸。 “有反应了！”大夫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往门外走去，着急着找羊庆之汇报。 这时羊庆之刚好走进来。 “怎样了？”羊庆之抓住大夫的衣领。 大夫喜道：“救活了，救活了啊！” 羊庆之松了口气，问道：“什么情况？” “险啊，太险了！若不是我行医多年……” “你特么别说废话！” “是是是……”大夫擦了把汗，接着道：“这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胸，而且贴到了后背，箭头几乎快贯穿了。往下离心脏只有一拳之距，往上离脖颈只有两指！最要命的是，箭头卡在了锁骨下面，费了好大劲才取出来！” 羊庆之分析着这个结果，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往下偏一些，或者往上偏一些，这小子就没命了？” 大夫手一摊，果断说道：“那是神仙都救不活！” 羊庆之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好好给他医治，多久能康复？” “伤筋动骨的这可不好说。最怕的是伤口感染，那就有再次面临危险的可能。” 羊庆之突然想到，赵澄不是给了袁彰青霉素吗？ “笮竹，你安排人过去暮桥口一趟，把赵澄的伤势如实告诉冠军王，请他送点青霉素过来。” “是！” “青霉素？？”大夫惊讶的看着羊庆之。 “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去忙你的！治好了有重赏！”羊庆之喝道。 “谢小都督！” 大夫这才悻悻的离开，边走还边说道：“真是命硬啊……” 笮竹道：“小都督，不用安排人了，我去找冠军王谈。” “也行。你先等等。”羊庆之思索了一下，说道：“笮竹，你说……赵澄的命真这么硬吗？” 笮竹和羊庆之待得久了，能跟上他的思维，反问道：“小都督是怀疑，这一箭是周诺故意射成这样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也太神了吧？” 笮竹摇摇头，道：“周诺虽然能在靖宫上演两百步穿铜心的绝活，但那是两百步。昨天，那可是两百米啊……而且周诺说的也没错，她被我们绑着关了好几天，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不好，怎么可能会在两百米外有射中不射死的水平？” “小都督，反正我是不太信的，我更相信周诺是真的想要爆头结果射偏的结论。” 羊庆之点点头，神情一展，释然道：“也对，是我想多了，她是神射手，又不是神！” 第397章 来，庆之，给我好好揉揉 南周军营后方的庄园。 赵澄虽是在床上，但却半躺在一个妙龄女子的怀里，后脑勺恰到好处的陷进去，左右各有一个女子给他捏着腿，还有一个女子喂他喝着粥。 四个女子，都是绝色。 正是羊庆之当初送给赵澄，被赵澄拒绝的‘梅兰竹菊’。 赵澄喝了口粥，皱眉道：“今儿的味道不对，没放糖？” “不甜？”姑娘问道。 “不甜。”赵澄道。 这时羊庆之推门而入，赵澄眼睛一亮，道：“让他来喂我，他喂准甜！” 姑娘们早已习惯赵澄对羊庆之的戏弄，赶紧把粥递给羊庆之。 羊庆之也已习惯，接过碗便在床边坐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往赵澄嘴里喂，勺起来之后还不忘吹上两口。 “小相爷，我的爷，你一个小小的箭伤都休养了二十多天了，还不能下床活动吗？” 赵澄满足的吃了一口，慵懒的说道：“我这是小小的箭伤？要不你把周诺喊来，让他给你也来一箭？” 羊庆之无奈的说道：“这些天我服侍你服侍的够好了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对一个男人这样好过！” 赵澄问道：“只对女人好？” “也没有！”羊庆之厉声道：“我就没服侍过人！” 赵澄又问道：“只服侍过牲口？” “能别曲解我意思吗？没和你开玩笑！” 羊庆之懊恼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俘虏，在敌营作威作福！” “你以为我想啊？”赵澄反驳道：“谁让你抓我的？你耽误了我一个月的时间，知道害我早挣多少钱吗？” “所以你赶紧好起来啊！” 羊庆之几乎是哀求道：“你爹已经屯兵云水城了，袁彰也在暮桥口增兵了，你再不下床走到渭湖边让他们看看你，他们就要打过来了！” 赵澄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是爱打仗吗？打呗，把我脑袋砍下来祭旗呗！” “赵澄！！” 羊庆之将碗放下，怒道：“你以为我不想打？若不是周景焕那王八蛋说服皇帝和大靖讲和，不用我动手，我爹第一个就宰了你！” 赵澄白了羊庆之一眼，然后趴在床上，对后背点了点，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比较喜欢小都督的手法。来，庆之，给我好好揉揉。” “你！！！”羊庆之恨得牙痒痒，立马下重手揉下去。 “哎哟！”赵澄喊道：“本来明天就好了的，你这黑手一下，估计又得躺个十来天了。” “我不伺候了！我现在就找我爹去，他听陛下的不敢打，我带兵去打！”羊庆之怒起。 “啧啧啧，瞧你这点定力。”赵澄坐起来，笑道：“行了，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儿住，这梅兰菊竹是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琴棋书画。” “现在什么情况，你爹和我爹怎么谈的？” 赵澄在南周养病的这二十来天，袁彰屯兵暮桥口，从没离开过一步，并持续性的增兵。 另一边，以赵欢、何音为首领着柴薪和李麓的两万人马南下屯兵云水城，吓得南周皇帝赶紧派周景焕带兵驻守云水城下的晋江郡。 边境局势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原本南线边境一带的战事由袁彰和羊战北说了算，但赵欢与何音是为了解救赵澄而来，此事的说话权便落在了何音与周景焕身上。 当然，表面上是何音，但何音的任何决定都会征求赵欢的同意。 大靖这次的动作太大，而且态度强硬，这让羊战北这些主战派非常不爽，南周朝堂因此经历了数日的争吵，却最终没干过周景焕的耳边风。 周景焕是南周皇帝最疼爱的小弟弟，且出使过大靖，还带回来了两位大靖公主，南周皇帝更相信周景焕的判断，认为大靖并不是真的要打仗，只是要赎回驸马而已。 于是主战派完败，讲和之事全由周景焕做主。 周景焕对羊家父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款待赵澄，在送走他之前满足他一切合理的需求。 于是羊庆之使出浑身解数逗赵澄开心，最夸张的时候还亲自给赵澄表演节目。 没办法，谁让这祸是他惹出来的。 也亏得他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当初陵山败北后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羊庆之没想明白，明明这一次是自己抓了赵澄，报了当年陵山之仇，和赵澄也算是一来一往，胜负持平。 但现在的情况怎么搞的像自己输了似的？ 上有老爹羊战北，还有周景焕和皇帝，羊庆之也没说不的权力，只能隐忍。 他看着床上的赵澄，见赵澄松口，立马趁热打铁道：“现在还哪轮得到我爹说话？都是周景焕与你爹谈的。” “什么结果？”赵澄问道。 羊庆之又在床边坐好，说道：“我把我们合作生意的事情给周景焕说了，他是同意的，说刚好可以借着这个事让南周有一个台阶下，这样放了你也就顺理成章了。” 赵澄听明白了，道：“就是说南周放我，是因为我愿意把东方商会的生意拿到南周来做？” 羊庆之点点头。 赵澄疑问道：“我的生意是私人的，不是大靖朝廷的，会不会太儿戏了？” “不儿戏！”羊庆之郑重的说道：“东方商会的香皂、花露水，还有你的仙酒，现在在南周都是好东西，与其让贩子从大靖偷偷进货倒卖，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售。这是南周百姓也乐于看见的，对了，这是周景焕的原话！” 赵澄狐疑的看了羊庆之一眼，问道：“生意的事让周景焕插手了，你赚的可就没那么多了。” 羊庆之叹了一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然还能找什么台阶？让你们靖国给桥？割地？那你爹和袁彰怕是会打过来吧？” “说的也是。”赵澄明白了羊庆之的无奈。 双方在南线边境都已屯满兵了，稍微有个导火索，一场大仗就会干起来。 南周皇帝不愿发动大规模战争，哪怕大靖什么都不给，赵澄该放还是得放。 只是纯粹找个台阶罢了。 羊庆之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合作生意的事你不会反悔吧？” “我可是有诚信的商人！” 听明白了情况，赵澄这才下床站起来，活动着身子说道：“咱就这么说定了，生意的事是你逼着我弄的，以后南周市场就交给你了。至于你和周景焕怎么分，你怎么应付你们的朝廷，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还是那句话，我出货，你出路。” “行，成交！”羊庆之也站起来，伸出手要和赵澄击掌。 赵澄却没理他，摊开手道：“先搞个几百万两银子来吧？” “啥？？”羊庆之被整懵了，惊道：“我为何要给你银子？？” 赵澄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南周是十郡之国，想想货物的需求量得多大？我和萧洛木目前在大靖的工厂连应付两个郡都吃力，所以我回去后得赶紧建厂。” “建厂要买地吧？还要招工吧？” “买地要不要钱？” “招工要不要钱？？” “建厂要不要钱？？？” 第398章 三百两？五五分账？抢劫吧？！ “这这这……”羊庆之被赵澄说的有些口吃了。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赵澄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不赶紧建厂，货物就生产不出来，那我和萧洛木那边肯定只会优先满足本国市场。那你们没有货，我们的合作有什么意义？合作了个寂寞？？” “你又怎么给周景焕交差？” 羊庆之说道：“可以在南周建……” “想都不要想！这个我之前就说了的，不可能！” 赵澄坚定地说道，手又摊乐摊，道：“所以，给钱吧！早些建厂，不耽误你们南周老百姓过上优质的生活！” 羊庆之吐出口气，终究是妥协了，问道：“你要多少？” 赵澄撇撇嘴，道：“看你那没钱的样子，算了，就意思意思，给个三百万两吧！” “三百万两！！还意思意思？？”羊庆之怒道：“你杀了我！！！” “你说你打仗还行，怎么平时这么傻，这钱难道需要你一个人出？以后这生意是你和周景焕的，你不知道忽悠他去？他可比你有钱多了，区区三百万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再说，三百万两才够我建几个厂子的，我这纯粹是夹杂了与你的私人感情才给出的数！” 羊庆之疑问道：“你与我有私人感情？” 赵澄认真的说道：“那还是有的，毕竟这些天你伺候我伺候的挺带劲。” “呼……”羊庆之娇哼一声，点头道：“我去试试吧。” “那就这样了，啥时候给钱我啥时候走。”赵澄又在床上躺下，道：“行了，你去忙吧，让梅兰竹菊进来伺候我睡觉。” “哦……”羊庆之这才起身，愁眉苦脸的离去。 走到门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赵澄正用无比舒适的姿势躺着。 羊庆之脑袋有些发晕。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明明他是俘虏，却过的比我还好。 明明他是人质，我居然还要给他掏钱？ 什么世道！！！ …… 数日后，赵澄拿到了三百两现银，又要回了刺麟宝甲，这才与羊庆之签订合作协议，在周景焕的热情欢送下，带着周诺从南周晋江郡大营过桥前往云水城。 城外，赵欢和何音率大军迎接。 周景焕看到赵欢，赶紧笑着上去打招呼。 “哎呀呀，右相，龙帅，本王对你仰慕……” 话说一半，赵欢理都没理他，和他擦肩而过朝赵澄走去。 周景焕神情僵了一下，但马上随机应变，朝赵欢身后的何音走去，大笑道：“何大人，又见面了！” 何音不冷不热的说道：“咱俩见面准没好事，还是少见面得好。” “哈哈哈哈哈……”周景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看看这渭湖的风景还蛮不错吧？” 赵欢走到赵澄面前，平静地说道：“留下后遗症没？” 赵澄朝身边的周诺看了一眼，道：“小诺的箭法准，我没事。” “我当然相信小诺的箭术！”赵欢厉声道：“我是问羊庆之有没有折磨你？！” 赵澄道：“他敢？他要是个女的，估计都给你生孙子了。” “那就行了！”赵欢没在意赵澄的玩笑，道：“赶紧回家吧，你娘都着急的快犯病了。小诺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俩早点把婚事办了。” 见周诺神色变了一下，赵欢语气软了些，柔声道：“小诺，不要怪澄儿，他是我的儿子，有些事身不由己。以后委屈你了，但你放心，虽然你是妾室，但我是你的靠山！” 周诺嘴唇蠕动着，有些感动，又有些难受，道：“恩公，我不怪你们……” 赵澄搂了周诺一下，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爹，我知道冠军王为了等我回来，一直待在暮桥口没走，我们一起去暮桥口见他吧。” 赵欢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是不去了。” 赵澄道：“我知道你和袁彰有恩怨，但这都多少年了，他这个人还不错，见见吧。” 赵欢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有些事你不明白，他也不愿意见我的。”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行，你们那一辈的事我不掺和，既然你不去，那你就先回家吧。” 赵欢道：“你不回去？阿韵快生了。” “那这么快！”赵澄瞥了赵欢一眼，道：“算日子，最快也得九月底，现在才六月底，还有三个月！” 赵澄朝云荆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云荆城的生意我得安排一下。” 赵欢提醒道：“别错过日子。” 赵澄点头道：“我心里有数，等忙完了我带小诺一起回家。” “嗯……”赵欢朝赵澄和周诺扫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何音走过来，道：“小相爷，能否单独聊几句？” “何大人辛苦了，当然可以。”赵澄对周诺点点头，和何音走到一边。 两人还没找地方站定，赵澄便说道：“何大人，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西都刑部侍郎，却被陛下点将派到这儿来，看来回去以后要高升啊！” 何音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很少有笑容，年纪不大的他却有中年人般的老陈稳重。 “小相爷果然聪颖，看来当初我在燕川时被你蒙蔽了。” “少说这些。现在都知道我做生意做到了两个郡，再装傻充愣岂不是把你们都当傻子了？”赵澄哼笑一声，道：“说吧，陛下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何音朝长绥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口谕。” 赵澄没跪，拍了何音一下，道：“行了直接说吧，咱俩之间搞那么麻烦干嘛？” “咳……”何音清了清嗓，拿赵澄没办法，接着道：“陛下说，驸马爷在燕川城做做生意无可厚非，毕竟家在燕川，需要钱撑面子。在靖东郡和萧家做生意，那是因为有萧家可以利用，摆在面前的钱不赚白不赚。在江扬郡做生意，陛下原本是不允的，但考虑到长公主有身孕了，你们也需要钱养孩子，也就作罢。可云荆郡，真的是陛下的底线了……” 赵澄打断道：“何大人你就直说，陛下想要多少？” 何音忍住又要咳嗽的冲动，定了定神，道：“陛下说了，云荆郡是对驸马的最大容忍，往后不要再去扰乱别的市场了。驸马爷现在的生意，陛下和你五五分账。” 赵澄顿时跳了起来，怒道：“五五分账？？抢劫吧？！！” 第399章 别捧了，捧过了容易被杀头 “何大人，我没听错吧？” 何音的神情终于松动，陪笑道：“陛下口谕，不会有错的。” 赵澄绷着个苦瓜脸说道：“我这小舅子这么黑吗？这可比堂堂正正交税贵多了！” “驸马爷慎言。”何音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赵澄抱怨道：“我变成给他打工的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能不约束你，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做生意，已经是虚怀若谷了。” 何音劝道：“我虽然主掌刑部，但生意上的事还是懂一些的。陛下要的是你的利润五五分账，但利润多少，还不得看你账目上的数吗？我审过那么多案子，就没见过哪个商人的账目是真实的。” 赵澄立马说道：“何大人，你这个主意好啊，感谢赐教！！” 说着就要拜。 何音赶紧托住赵澄的头，大声道：“驸马爷你别坑我！我可没教你欺君！！” 赵澄感激地说道：“何大人可以不邀功，但我赵澄不能不记恩！” “我求你了……”何音快无语了，道：“你要这样，我以后还敢跟你讲真话？” “哈哈哈……”赵澄打着哈哈笑道：“玩笑玩笑，陛下不光是陛下，还是我小舅子，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骗他呢？只要我答应了，说五五分账那就是五五分账！” 赵澄拍拍何音的肩膀，道：“而且我觉得何大人说的对！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别说云荆郡，就是江扬郡我都拿不下来，一辈子也只能在燕川城和靖东郡做做生意，哪有赚更多钱的机会？” 何音嘟哝道：“现在你只有江扬郡和云荆郡吗？整个南周市场都被你拿下来了……” 赵澄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南周那边赚不了几个钱！利润都被羊庆之和周景焕这两王八蛋赚走了！我和羊庆之的这个协议，纯粹是被逼着签的！” 闻言，何音心头一惊，顿时明白了赵澄的意思。 南周那边的账目由羊庆之来做，朝廷是查不到的，听赵澄这口气，南周那边的利润是不打算分给陛下了。 赵澄在大靖的生意只有三郡，而南周有十郡。 分三郡的利润给陛下，留十郡的利润在手中，赵澄还是血赚啊！ 看着何音的神情变化，赵澄不在意被他猜到想法，本来就是个心照不宣暗中角力的事。 看破不说破，日子照样过。 更何况，三郡的五分利润也不是个小数目了，足以改善袁修私生活的质量。 因为打仗和赈灾，原本大靖国库都快空了的，多亏了徐守理上任才把国库盘活，但国库依然穷，那袁修的内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有了三郡的利润分成，一下就能让他这个穷皇帝变得阔绰起来。 何音问道：“那驸马是答应了？” 赵澄撇嘴道：“都口谕了，我能抗旨吗？” “那就好，那我能回去交差了。”何音对赵澄施礼道：“驸马既已无事，那我就随右相一同走了。” 赵澄问道：“何大人不去见见冠军王与蔡大人？” 何音摇头道：“陛下没有交代过的事，我就不擅做主张了。这两万兵马是从上阳郡和江扬郡东拼西凑来的，早些回去让他们归位，陛下也要安心一些。” 赵澄对何音抱拳，正色道：“何大人真是圣上之股肱，国家之柱石！” “别捧了，捧过了容易被杀头。”何音对赵澄一拜：“驸马爷，告辞。” “何大人，路上保重。” 目送着何音离去，赵澄遥遥的和赵欢对视一眼，对父亲挥了挥手。 赵欢一行北上。 途中，原本和赵欢骑马并行的何音稍稍往后落了一些，来到何执身旁。 “大哥。” 何执神色无喜无悲，道：“我早与何家断关系了。” “那你也是我大哥，我们流着同样的血。”何音认真的说道：“你也没更名改姓，说明你心中还是念家的！” 何执沉默了一会，才道：“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和我相认对你没好处。” 何音道：“上次去右相府我就认出你了，只是怕打扰到你的生活，便没与你相认。但最近，父亲经常提起你……” 何执问道：“他身体怎样？” “快不行了。”何音摇摇头，道：“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时常念叨起你，希望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何执沉声道：“他死之后，下葬的地方离我娘和妹妹远点。” “大哥……” “何大人，云荆郡我来得少，对这儿的情况也不熟，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何执紧夹马腹，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往前行去。 何音叹息一声。 …… 暮桥口。 为了给南周施压逼他们放人，一向以大局为重的袁彰也陆陆续续往暮桥口增兵至五万人，以至于赵澄才走到暮桥口外围时，便被森然的全军列阵给震撼住了。 五万军人就这样整齐地站着，哪怕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也能产生骇人的威慑力。 好在赵澄没走多久，袁彰父子便主动迎了过来。 袁彰紧紧地抓着赵澄的手，道：“驸马，受累了！” 赵澄刚要回话时，没想到袁琪竟向赵澄单膝跪下，抱拳道：“制胜将军，末将感谢你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说着，对赵澄猛地一拜。 这可把赵澄吓得不轻，感激去扶袁琪。 袁琪虽然被封了将，但品级没赵澄高，此时他以军职称呼赵澄，又自称末将，这都没错。 但问题是他对赵澄的跪拜。 他姓袁，赵澄受不起。 “袁小将军，你快起来，别害我！” 袁琪正色道：“救命之恩比天大，我替父亲跪谢是应该的。制胜将军也不用担心，你不是一般的臣子，你是靖国驸马，是皇亲，受我这个平辈兄弟一拜不算逾越。” 赵澄稍一分析，便知道袁琪说的在理，不由对袁琪又高看了几分。 赵澄将袁琪扶起来，诚挚的说道：“暮桥口激战的那夜，袁小将军带着大靖步兵身先士卒，跳入偏厢车后浴血奋战，悍不畏死，勇猛无挡，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实话讲，我对袁小将军钦佩不已！” 赵澄对袁琪抱拳道：“大靖有袁小将军这般的年轻将领，大靖未来无忧！” 第400章 这份礼，是我赵澄收过最重的礼！ 袁琪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道：“南周狗最怕的就是咱大靖的悍勇，只要我们不怕死，他们就会怕死，就会退缩，这样我们就有机可乘。” 赵澄道：“战场上，越怕死越死得快。” “善！”袁琪眼睛一亮，道：“制胜将军此言，乃至理！” 袁彰似乎对儿子和赵澄的交流很满意，左右手各拉住两人的手往里面走去，道：“脱贴乌花正在烤全羊，走！咱边吃边聊！” 说着，袁彰又回过头，朝赵澄身后的赵演赵五等人看去，道：“都跟上，够吃！” 众人围着烤全羊而坐，边吃边喝。 袁彰、袁琪和脱贴乌花都没破例饮酒，喝酒的只有赵澄兄弟和徐鞍。 聊了一会赵澄在南周的情况后，袁彰朝袁琪使了个眼色，袁琪便朝外面走去。 “驸马，你和阿韵成亲半年多了，想必也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那就应该清楚，本王和阿韵的感情甚笃。你们成亲时，本王没有送礼，但如今孩子快出生了，这份礼本王得补上。” 赵澄摆手道：“既然都是自家人，就没必要这么客气。” 袁彰道：“这礼不是送给你和阿韵的，是给孩子的。对了，有给孩子取名吗？” “取了。如果是男孩，就叫长礼。” “长礼。赵长礼。长幼有序，礼为第一。” 袁彰点点头，赞道：“好名字。” 这时袁琪回来，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妇人与两个孩子。 孩子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八九岁模样，矮的那个四五岁模样，眉眼都与袁彰有些相似。 妇人抱着一个小盒子走到袁彰面前，道：“爹，拿来了。” 袁彰接过箱子，没着急打开，介绍道：“驸马，这是本王儿媳，袁琪之妻，涂海萍。” 涂海萍立即对赵澄行礼道：“海萍见过驸马爷。” “见过嫂子！”赵澄赶紧起身回礼。 袁彰看向那两个孩子，厉声道：“过来！” “爷爷！！”小些的孩子立即扑到袁彰腿上，大些的则站在袁彰身旁低头不语。 袁彰揉了揉小些孩子的脑袋，道：“这是我二孙子，袁琪的儿子袁无忧，今年五岁，最是古灵精怪，也最淘气。” 然后，又朝身旁那孩子看了一眼，道：“这是我长孙袁无伤，今年九岁。” 赵澄点点头，和袁无伤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却发现这孩子的眼神带着一丝阴鸷。 赵澄知道，他爹娘和弟弟都不在了，应该对他的冲击很大，所以性格会阴沉一些。 袁彰接着说道：“当年一颗极小的陨石落入渭湖，被本王派人打捞上来。本王找人用这陨石和黄金打造了三副麒麟锁，原本打算给三个孙子一人一副。却没想到，麒麟锁还没打成，我那可怜的小孙子就离我而去了。” 说着，袁彰这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副拇指大小的麒麟锁，用红绳系着，带在脖间就是个极为尊贵好看的吊坠。 “我孙儿无忌没这个福分，你和阿韵的儿子也是本王的孙儿，这麒麟锁你带回去，就当是我这个叔外公送给长礼的出生礼。” 赵澄赶紧用衣摆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弯下腰，双手接过箱子。 他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承载袁彰这份亲情。 袁彰道：“驸马有钱，或许看不上，就当是本王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赵澄立即说道：“王爷休要这般说！这份礼，是我赵澄收过最重的礼！等长礼出生后，我会让他一辈子都戴着！” 袁彰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孙儿们，道：“无伤，无忧，你们要记住，你们在燕川城有个弟弟叫赵长礼，他有个和你们一样的麒麟锁，你们俩要把他当成无忌那样对待，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袁无伤马上表态。 赵澄将箱子收好，朝袁无伤看了一眼，问道：“王爷，为何把这般大的小孩留在军中？” 袁彰叹了一声，道：“我大儿家中变故后，无伤这孩子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几岁，非要跟着我和他叔叔在军中历练。八九岁的孩子，不大不小，本王便成全了他。至于海萍和无忧，是本王叫海萍把麒麟锁送来的，无忧也想他爹了，海萍就把他也领来了。” 赵澄想了一下，走到袁无伤面前，伸手按住袁无伤的肩膀，道：“你爷爷说了，要你把赵长礼当成亲弟弟对待，那你也就算我半个儿子。记住我的样子，以后有任何问题和麻烦，都可以来找我。” 袁无伤对赵澄郑重的施礼，道：“我记住了，驸马爷。” 赵澄道：“叫我叔父。” 袁无伤改口道：“我记住了，叔父。” 赵澄点点头，觉得这孩子是块材料。 “赵澄，私事聊完了，说说公事。”袁彰撕下一块羊肉，咬了一口道：“云荆城的生意你放手去做，我已给冯景说了，只要你有需要，散布在云荆郡各地的镇南边军都会支援你。” “冯景？”赵澄疑问道。 袁琪插话道：“冯景将军是我父亲最器重的人，也是镇南边军实际上的二把手。我父亲主要负责镇南边军与南周的战事，冯景将军则坐镇中军大营，统揽全局，负责后勤，处理后方与地方上的关系等，是父亲的智囊。” 赵澄明白了，道：“他是你们镇南边军的军师。” 袁琪纠正道：“是军师，也是一员猛将。冯景将军……智勇双全，是我最钦佩的人之一。” 赵澄心想这冯景听上去挺厉害的，连袁琪这般悍勇的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也对，镇南边军守卫南线边境多年不倒，不可能只靠袁彰一人。 不说没见过的冯景，就那晚见过的黄石，就是一员英勇无双的虎将。 袁彰当年能和赵欢平分秋色，就证明他带的队伍不比龙枪卫差。 起码他弄出来的北境三卫，现在依然是大靖最厉害的骑兵。 赵澄明白袁彰此时提冯景的意思，点头道：“我回云荆城的途中，会去拜访一下冯将军。” 袁彰不再说这事，低头看着跳动的火焰，道：“该给你办的事，本王自会办好。在你走之前，本王只有一事相求。” 赵澄伸出手，道：“王爷请讲。” 袁彰朝赵澄看去，道：“青霉素。” 第401章 王爷，你和我爹究竟什么情况？ 青霉素。 又是青霉素！ 赵澄有些脑壳疼，开始后悔弄出青霉素这东西了。 被袁彰的目光盯着，他脑子飞速转动，最终苦笑一声，道：“王爷，我是一次给了你很多青霉素，但那都是我从鸣画先生的医馆里洗劫来的。这种神药，不是我说有就有啊！” 袁彰毫不退让，道：“那就请驸马再帮本王洗劫一次。” “我……”两人好不容易好了一阵，赵澄又从袁彰那里感受到了被噎住的感觉。 赵澄无奈的说道：“鸣画先生吃过我的亏，估计看见我的影子就会关门吧？” 袁彰对赵澄抱拳，道：“本王替镇南边军谢过驸马！” “啥玩意？？”赵澄惊道：“王爷，你谢什么谢？我还没答应呢！！” 袁琪拉着涂海萍朝赵澄行礼，道：“我们夫妇替镇南边军谢过驸马爷！！” 袁无伤看似木讷，却机灵的朝赵澄跪下，道：“小儿无伤替镇南边军谢过叔父！！” “我去……”赵澄嘴唇都颤抖起来，没想到这一家人竟如此无耻……礼貌！ 情急之下，赵澄一个箭步冲到袁彰面前，低声道：“王爷，我跟你说过了，青霉素不是我的生意。” 袁彰也压低声音，道：“本王也没说是你的生意，但是不是你的生意不重要，只要你能搞到药。” 说着，袁彰搂住赵澄的胳膊，凑近他说道：“本王知道的，驸马其实和鸣画先生关系不错，要搞到药不难。” “或者，驸马回燕川后干脆劝一劝鸣画先生，如此神药，既能造福于民，又能救回无数战士的性命，若是能批量生产，将其普及，便是青史留名的大造化。” “鸣画先生如果不懂经营，或者懒得经营，那驸马可以把生意接过来嘛！” 赵澄警惕道：“王爷别害我，青霉素就算做成了生意，也只能是朝廷的，我怎能将此神药捏在手中？” 袁彰微笑道：“本王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这思路很危险，总之这生意我是不会碰的。”赵澄朝还跪着的袁无伤看了一眼，道：“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回燕川后会与鸣画先生商量，求她给镇南边军送一批药过来。” “驸马，你这算是答应了，那本王就真做倚靠了。” “行了行了，我就算抢也给你抢来！如果鸣画先生肯批量生产对外卖，我掏钱买第一批给你！” 袁彰顿时欣喜道：“那就多谢驸马了！” 接着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赵澄问道：“王爷，你和我爹究竟什么情况，为何他说你不愿意见他？” 闻言，袁彰的神色沉下来，道：“你爹没说错，你是你，他是他。” “你俩有何仇啊？” “没仇。” “那何至于此？？” 袁彰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 赵澄撇撇嘴，心想你说这话的语气和我爹一个德行。 我当然不明白！ 明白还问你？ 似乎是赵澄答应了青霉素的事，让袁彰心情不错，他解释道：“本王问你，你爹和文泰有和解的可能吗？” 赵澄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断无可能。” “那就对了。”袁彰坦诚地说道：“本王与你爹，与文泰，也无可能。” “不是因为我们有何私仇，而是大势如此，朝廷需要我们如此，陛下想看到我们如此。” “顺大势，则国安宁。逆大势，受苦的是百姓。” “赵澄，你爹明白这个道理。” “你明白了吗？” 赵澄秒懂，不再多问，对袁彰一拜。 羊肉羊骨在火中滋生出阵阵焦香，勾动着赵澄的胃经，也牵动着他的思绪。 南下半年，他为生意而来，却没想到，在南线边境的这段时光成为南下最有意义的部分。 在袁彰身边，他学到了很多，也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事，开始思考一些从来不会思考的问题。 与袁彰父子告别后，赵澄一行北上云梦城，途中赵澄在中军大营落了一下拜会冯景。 冯景是个三十六岁的精壮汉子，袁琪说的没错，他虽是镇南边军的智囊，但从长相和身体就能看出是一员猛将。 他和赵澄没聊任何闲话，提出了他对赵澄在云荆郡做生意的一些看法，然后听取了赵澄需要的帮助，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只是赵澄离开的时候，忘了一箱银子在冯景的军帐。 这箱银子是从羊庆之那里讹来的三分之一，大概有一百万两，赵澄也不知缺了哪根筋，说忘就忘了。 被周诺射了一箭，虽然伤养的差不多了，但似乎留下了后遗症，让赵澄的记忆变差了，导致他在云荆城和蔡琼谈完事后，又忘记了一箱银子在蔡琼房中，大概也有一百万两。 这该死的记忆力让赵澄很苦恼，等他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云水城了，也就作罢，反正银子是从羊庆之和周景焕那里讹来的。 自己不是还有一百万两吗？ 没亏没亏。 冯景和蔡琼这俩幸运儿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总不能提醒赵澄说你记忆力太差吧？ 那种羞辱人的事，他俩可不会干。 多不礼貌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赵澄在云梦城的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 重新开办云商大会，和以沐岩、贾中为首的十八位大商贾签订合作协议。 与和江扬郡的商家合作方式不同，江扬郡是涂陆苗三家负责不同的产品，而云荆郡的商家则是每个产品都有，大家分配和地界和配额，倒也相安无事。 云荆郡拿下，南周市场也打通，赵澄目前最着急的便是货源了。 于是他将云荆郡化为最重要的货物储存地，往北可向燕川和靖东郡输送，往南可向南周康邺输送。 在云梦、云荆、云水这三城中间构成的三角形地带，赵澄要建造一个大型的产业园。 园内以仓库为主，酒厂和工厂一应俱全。 开工这天，已是至上十一年八月八日。 赵澄参加完开工仪式，把黄华留下来监工，又让蔡琼把蔡一路召回来帮忙，这才离开云荆郡。 北上回家！ 第402章 你只见过主子射女人，有见过女人射主子吗？ 从云梦城到燕川城，一门心思的赶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若是要提速加快些，赵澄这一小队人马也只需要十几天。 赵澄计算袁韵的日子，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十月初分娩，就算提前几天，那也要到九月底。 时间还算充裕，赵澄便决定不直接回燕川城，而是选择途径江城、韩南城、青东城一路落实下工作再回燕川城，那样刚好可以赶在孩子出生前到家。 吴思思在江城的工作主持的不错，虽然涂陆苗三家都很听话，但那只是对待赵澄，吴思思接手后还是费了一些功夫与手段才把他们治服。 这也说明赵澄的眼光没错，吴思思确确实实是有本事的。 对涂子鸣、陆琛、苗韶华三人的考核也到时间了，赵澄查阅了他们三人的工作情况，又与吴思思和马聪商讨了一晚，最终把《嘤嘤嘤》的销售权交给了陆琛。 赵澄把这样安排的理由说的清清楚楚，例举了陆琛几次表现出色的应急手段和公关方式，涂子鸣和苗韶华都服气，没有生出异议。 夜里，赵澄约吴思思和马聪在江城河边的路边摊饮酒。 赵演、赵五、衡文昊分三个方位混在人群中保护，乾浪则隐藏在水中。 在江城地界，有四个绝顶高手保护，赵澄的安全基本上不会有问题。 至于徐鞍，在于谨的陪同下逛青楼去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上次来江城每天腥风血雨的，都没好好享受下生活。 得补上。 赵澄晃着酒杯，喝了一口后说道：“这酒明明是仙酒，为何喝进嘴里有股清香味？” 吴思思故意卖关子，问道：“老板喝不出是什么味道？” 赵澄明白吴思思的意思了，是酒里面加了料，他又喝了一口，疑问道：“薄荷？” 吴思思点头道：“对，这酒摊老板是个好酒之人，以前没卖仙酒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往酒里面加各种东西，所以别看他这个酒摊不大，但却把酒分成了好几种口味，就靠这个花样吸引人。” 赵澄将酒一口饮尽，指腹在桌面上敲了敲，马聪赶紧给他满上。 “你来江城的时间也不长，却把一个酒摊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吴思思微笑道：“这也是巧合，苗韶华以前经常来这儿喝酒。她现在，变着法的讨好我，想和我成为好姐妹。” 吴思思说这话时，赵澄能感受到她的骄傲。 以前只是个在老鸨的悉心栽培下准备出来接客的艺伎，却阴差阳错的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女老板，并且连以前高高在上的郡守夫人都要巴结自己…… 这种感觉，让吴思思很满足。 赵澄道：“那时候苗韶华还是郡守夫人，堂堂郡守夫人也来这小酒摊喝酒，看来这老板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吴思思道：“苗韶华说了，这里经常有家境殷实的人来小酌。” 赵澄能很形象的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画面。 就像前世的时候，有些路边摊旁边总是停着一些豪车。 赵澄想了一下，道：“你有空了和这老板多碰碰，他不是喜欢调酒吗？可以投资一下他，让他在江城开个酒吧。” “酒吧？”吴思思疑问，对这个词不了解。 “就是一种叫法，至于具体的形式，在路上的时候我详细与你说。” “路上？”吴思思敏锐的问道。 赵澄点头，道：“你得随我去一趟青东城。” 吴思思和马聪对视一眼，道：“要去多久？现在正是江城最忙的时候。” “江城的事先交给马聪，好好的让他锻炼一下。”赵澄看向河对岸的喧闹，自从邓富贵接任了，把齐柏年以前定的规矩都改了，江城从此不再禁宵，毕竟是靖国东部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每晚都是歌舞升平，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你和我去青东城，有更重要的事情商议。” 见赵澄已做了决定，吴思思不再多问，应道：“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午时吧，我上午把事情和马聪对接一下。” “可以。” 赵澄朝马聪看去，道：“这些天好好的练一练手，等思思回来后，你继续帮他。” 马聪重重的点头。 赵澄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用着急，先在江扬郡积累经验，等云荆郡的产业园修建好了，你再去接替黄华。” “是！”马聪道：“其实老板不用解释的，老板说什么我都会照办。” 赵澄举起酒杯，笑道：“公事谈完，那就好好放松一下，聊聊风月！” 三人散场之后，马聪很识趣的先走一步，吴思思和赵澄落在后面。 女人像无骨般贴在赵澄身上，五指放在他胸前，道：“我在江城置办了一座宅子，你还没去过吧？” 赵澄没喝醉，只是有些微醺，道：“买新宅子了好啊，赚钱了就是要拿来提升生活质量的！” 吴思思柔声道：“我带你去看看。” “好……”话还未落音，赵澄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酒醒一半，轻轻地将吴思思的手拉下来，道：“不行不行，不能去！” “怎么了？”吴思思疑问道。 赵澄道：“周诺和我一起来的。” 吴思思左右望望，道：“她不是没跟来吗？就一晚上怕什么。” 赵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你不了解她，她脾气暴躁，是个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女人，我怕你会没命。” “这么厉害？还有你怕的女人？？” “就就就……今晚就这样，已经喝开心了，你早些回去休息！”赵澄边推着吴思思边往赵演的方向走，生怕自己不小心破防跌进吴思思的温柔乡里。 乾浪从水中起来，赵五和衡文昊汇合跟在赵澄和赵演身后。 赵五朝衡文昊伸出手，道：“拿来吧！” 衡文昊一脸不爽，从衣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依依不舍的朝赵五手中放去。 见银锭迟迟落不下来，赵五直接伸手夺走，道：“看你那小气样，愿赌服输！” 衡文昊疑问道：“你为何就断定驸马今晚不会和吴思思过夜？以我对驸马的了解，他是色中饿鬼，色胆包天，在燕川城都敢去找吴思思的！现在长公主不在江城，他反而不敢了？” 赵五笑了一下，道：“因为有更让他忌惮的人在江城。” 衡文昊忽然醒悟，问道：“你是说周诺姑娘？” 赵五反问道：“你只见过主子射女人，有见过女人射主子吗？偏偏周诺就敢！” 衡文昊叹道：“还是你更了解驸马，这钱我输得不怨。” “我不光是了解主子，对周诺也颇为了解，指不定她现在就藏在哪个地方，用箭指着主子呢！”赵五朝周围环视。 “这么可怕？”衡文昊面露惊讶，一脸不信。 远处的屋顶，周诺将弓拉至满弦，箭头一会对着吴思思，一会对着赵澄。 直到赵澄随着赵演走出一段距离后，周诺才把箭放下。 “算你没嫌命长。” 第403章 你们……难道不知道萧家出事了？ 翌日午时。 赵澄带着吴思思继续北上。 与此同时，赵澄已去信燕川给师鸣画，请她去青东城一趟。 在燕川城集合的话，对吴思思来说有些远，干脆就在青东城集合，事情谈好后吴思思南下去江城，赵澄和师鸣画能一同回燕川。 召集师鸣画、吴思思去青东城找萧洛木，自然是为了青霉素的事。 赵澄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被人追着要青霉素，还各种怀疑，还不如听袁彰的直接让青霉素进入市场。 但青霉素毕竟是个太敏感的东西，必须要好好的做计划。 思来想去，赵澄决定这事只让师鸣画、徐鞍、萧洛木和吴思思四人参与。 途径韩南城只是检查工作走个过场，等在青东城把青霉素的事商议好了，赵澄就能安心的回家了。 韩南城也的确没出什么状况，在刘关张三兄弟的帮助下，王麻子和朱老二根本就遇不到什么麻烦，酒厂和仓库正常运转。 介于此，赵澄又顺便在附近看了块地，决定在韩南城再修建一座酒厂。 毕竟南周市场一开，对货源的需求量就是成倍增长了。 早建早好。 数日后，酷热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赵澄一行到达青东城。 和之前几次到达青东城的情况不同，城门口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尽管赵澄不喜欢太高调，但这种反差让他觉得奇怪。 他来之前给萧洛木写过信的，并且说明了会把吴思思也带来，有要事商议。 按理说，以萧洛木的性格，肯定会派人来迎接的。 徐鞍和吴思思显然也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 徐鞍扬起拳头，低喝道：“好他个萧洛木，当了商会主席翅膀就赢了？这以后要让他当了萧家家主那还得了？还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老徐，你哪这么多话。”赵澄瞥了徐鞍一眼，道：“萧兄知道我不喜欢张扬，我们又不是不认识路！” 徐鞍撇嘴道：“你装个啥？我还不知道你？你心里也不舒服！” 赵澄朝身后看了一眼，赵演、赵五、衡文昊、乾浪、元飞、于谨、夏棋、秀儿和徐鞍请的几个侍卫都紧紧跟着，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 还好，大家都还在。 “走，进城！” 一行人往城中走了一段，萧洛木的人没出现，黄镇却带着人来了。 “小相爷！” “黄大人，您怎么来了？” 黄镇对赵澄抱拳，笑道：“城头兵有认识你的，见你来了马上跑来通知我，我就急忙赶来了。” “还劳烦太守大人来迎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应该的应该的，黄华呢？” 黄镇朝赵澄身后张望，没见到黄华的人，神情顿时有些慌张。 “黄华他……嗝！”早餐吃的太饱，赵澄突然打了个嗝。 “黄华怎么了？嗝屁了？？” 黄镇越加惊慌了，朝赵五他们看去。 “黄华他……”赵五以为赵澄是故意的，也学着他的模样欲言又止。 徐鞍朝赵澄和赵五瞥了眼，也说道：“黄华他……他……” 黄镇顿时血压升高，抓住赵澄的胳膊，大声问道：“小相爷，我儿到底怎么了？！！” “你们瞎起什么哄啊？要死啊！”赵澄朝赵五和徐鞍瞪了一眼，回头对黄镇笑着解释道：“我刚噎了一下，话没说完。黄华没事，我在云荆郡修了个产业园，留他在那里给我监工。” 黄镇一脸不信，道：“小相爷，黄华是真心实意的要跟着你的，他早已把过去的恩怨翻篇了！” 赵澄：“……” 赵澄给赵五和徐鞍一人一脚，怒道：“你俩惹的祸，你俩解释！！” 徐鞍嘿嘿笑了笑，道：“黄太守，华子真没事！这一路上我们关系处的可好了，小相爷信任他，才把云荆郡的事交给他。” 赵五附和这点点头。 赵演也说道：“黄太守，我大哥没骗你。南下的路上，华哥是咱们的智囊，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其它别的，华哥出了很多主意。” 徐鞍又道：“是真的，小相爷对华子可是委以重任啊！蔡一路知道吧？蔡琼蔡大人的公子，都只能给华子打下手！” 黄镇听的有些懵，喃喃道：“智囊？出主意？委以重任？” “你们说的是我儿子吗？” 赵澄听不下去了，问道：“黄华没给你写信？” “他写个屁！”黄镇一听就来火，怒道：“从跟你出去后，就没往家里写过一封信！老子还以为他早化成灰了！” “他娘的，他是故意气我呢！” “他以为他气的到我？他弟弟虽然小，但好歹是带把的，以为我会断子绝孙？” 赵澄：“……” 徐鞍：“……” 赵演：“……” “黄太守，华哥和我年纪差不多，私底下与我聊的多。”赵演宽慰道：“他说过，在没有做出一番事业之前，不想与你联系，怕你把他看轻。” “所以……他不是气你，也不是不在乎你，他只是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 黄镇道：“所以他真的还活着？” 赵澄喝道：“再不信我就过分了啊！” “哈哈哈也对，小相爷和小侯爷怎会拿这种事骗我呢？”黄镇立即抓起赵澄和徐鞍的手，笑道：“走走走，给你们接风去！” 赵澄想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先去萧家吧！” 黄镇停下来，疑问道：“找萧洛木？” 赵澄点头道：“或者喊萧洛木出来，一同吃个饭。” 黄镇诧异的朝赵澄一行看了一眼，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萧家出事了？” 众人一愣。 赵澄问道：“出什么事了？” 黄镇接着说道：“萧洛木的爹，萧家家主萧天，已经过世两天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 第404章 赵澄的直觉，不对劲！ 得知萧家的事后，赵澄和徐鞍便理解萧洛木的反常了，大概他连赵澄和徐鞍今天能到青东城的事情都忘了。 于是赵澄没急着去萧家，而是先跟着黄镇去吃饭，他找黄镇打听萧家的情况，黄镇找他了解黄华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散席后，黄镇回太守府，赵澄一行才去萧家给萧老爷子磕头。 果然，看到赵澄他们的到来，萧洛木有些惊讶，看来是真的忘了。 萧洛风也回来了，萧明萧洛焱父子也在灵堂上，萧天的丧事主要就是他们四人来操办。 但宾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萧洛木忙的焦头烂额，无暇去处理其它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赵澄坐到午夜子时，灵堂里外的人才稍稍少了些，萧洛风萧洛木两兄弟才有机会过来和赵澄闲聊。 “萧兄节哀。龙骧将军节哀。” 赵澄带头起身，众人对萧家兄弟鞠躬。 “都是兄弟，不必如此。”萧洛木赶紧说道。 赵澄也不客气，立即抓了下萧洛木的衣领，道：“老爷子过世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 萧洛木叹了口气，道：“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哥都是临时赶回来的，到家的时候爹都过世一天了，没见到最后一面。” 赵澄疑问道：“不是病死的？” 萧洛木道：“是病死的，但是是急病，很突然。” 赵澄继续问道：“什么急病？” “胃脘痛，大夫说是胰瘅。” 赵澄长长的吐了口气，胰瘅，用他前世的西医说法就是急性胰腺炎，那的确是能要命的。 这个病，曾经让亚历山大大帝都难逃一劫。 赵澄一脸惋惜，拍拍萧洛木的肩膀，叹道：“上次见老爷子还那么精神，和我斗酒至深夜，真是太意外了。” 萧洛风一脸严肃，道：“确实意外，爹从来没胃脘痛过。” 赵澄听出了话里的意味，赶紧朝萧洛木扫了一眼，狐疑道：“龙骧将军对老爷子的死因有所怀疑？” 萧洛风道：“怀疑谈不上，我当然相信弟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萧洛木道：“叔父请了几个大夫给爹来看，都是青东城的名医，不会有错的。” 赵澄抬头朝灵堂外看了一眼，萧洛木的叔父萧明正在陪宾客说着话。 就在这时，萧明回头朝赵澄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萧明赶紧遥遥的对赵澄抱拳行礼。 赵澄点点头作为回应，道：“老爷子留有遗嘱吗？” 萧洛木摇摇头，道：“爹还年轻，以前也没发现身体有啥大问题，后事这方面没做准备。” “那你叔……” 萧洛木知道赵澄想说什么，摆手道：“放心吧，我和叔父关系不错，我们家没有你担心的那种事。”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过问了。我这次来找你有要事商议，这两天你先忙，等老爷子下葬后我们再谈。” 萧洛木问道：“住的地方安排了吗？” 赵澄朝徐鞍看了一眼，道：“青东城也是老徐的家。” 萧洛木一拍额头，道：“你看，我真是忙晕了，忘了这茬！” 赵澄对萧洛木和萧洛风拱拱手，转身离去。 一行人住在徐鞍的老宅，每个人都是单独的房间。 师鸣画几天前便已经到了，赵澄和她简单的聊了一会后便回房睡觉，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总在想萧洛风说的那句话。 “确实意外，爹从来没胃脘痛过。” 直觉就像一层薄纱，看似无足轻重，但却给赵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令他心中膈应。 翌日清晨。 赵澄刚刚起床，夏棋才打水进来准备伺候赵澄洗漱的时候，赵五便在门外说道：“主子，萧家萧老板求见。” “萧老板？萧明？”赵澄默默地自语一句，说道：“带萧老板去大堂稍候一下。” 萧明在外面说道：“不着急的小相爷，我就在外面等你。” 赵澄明白了萧明的意思，让夏棋简单的替自己弄了下，便请萧明进屋。 “萧老板，怎么这么早过来找我？”赵澄示意萧明坐下，对夏棋道：“去泡茶。” “不用不用，我找小相爷简单聊几句就走，萧家还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行，那夏棋你先出去吧。” “是。” 见夏棋将门带上，萧明果然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小相爷，我知道你是洛木背后最大的靠山，我此次前来，是找你商量合作的事。” “合作？”赵澄脑子快速思索着，道：“我不太明白。” 萧明解释道：“萧家突然出了这个状况，实属让我们措手不及，但萧家的东方商会刚运转起来，不能因此停下来。” 赵澄问道：“怎会停下来呢？萧家主的葬礼用不了几天，萧洛木就能继续主持工作了。” 萧明却摇了摇头，道：“洛木怕是主持不了了。” 赵澄皱眉，没有应话。 萧明接着说道：“洛风洛木兄弟二人都很孝顺，他们都要守孝。” 赵澄愣了一下，原来是因为这茬！ 但他还是满头问号，道：“萧洛风是龙骧将军，按朝廷礼制他要回家丁忧，可萧洛木是白身，就不必了吧？” 萧明道：“朝廷有朝廷的礼制，萧家有萧家的家规。” 赵澄问道：“这事萧洛木知道吗？” “当然啊！昨晚见你来了，他便与我聊起了这事。正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和你说，我这才来找你的。” “那萧老板的意思是？” “说实话，家里除了洛木和洛焱，也没真正让我信任的人。洛焱虽然是我儿子，但他能力还不够。所以未来这东方商会，只能由我来主事了。” 萧明叹了一声，道：“小相爷是洛木的靠山，想必东方商会的利润里也有小相爷一份，我不能耽误小相爷赚钱啊！” “所以这才急忙来找小相爷你商议，不敢耽误！” 闻言，赵澄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在萧明的口中，他赵澄只是萧洛木的靠山，说明萧洛木没把赵澄才是商会大老板的身份告诉萧明，这说明萧洛木并非对萧明完全信任。 既然如此，萧洛木在没经过自己的同意下，怎会向萧明表态，让他来主持商会的工作？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萧明在说谎！ 第405章 你是我兄弟，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别人不行！ 赵澄在心中快速合计一番，说道：“自打我与萧洛木认识，我与他的合作都是很顺利的，这陡然间换了个人，会不会出问题？” “从仙酒这生意就看得出来，小相爷也是个厉害的商人。”萧明眨巴着眼睛，凑近赵澄说道：“商人嘛，以利为先，无利不起早。我接手东方商会后，只要小相爷继续与我合作，我给小相爷的利润，是萧洛木的两倍！” 赵澄故作惊讶，道：“萧老板竟这般大气！” 见赵澄的反应，萧明放心了一些。 自己果然判断的没错，什么交情，不过是合作赚钱罢了，利益还是第一位的。 给两倍算什么，现在商会的生意不光覆盖了江扬郡和云荆郡，连南周市场都已经打通了。只要赵澄能继续帮忙，给他让利再多都不为过。 总之没我赚得多！ “不过……” 萧明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赵澄还没说完：“东方商会已是今非昔比，甚至连当今圣上都知晓了它的存在，换主事人这种大事，不能如此草率。” 萧明思索了一下，赶紧道：“这是自然。我来找小相爷，也是提前来与你商议。”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忙吧。” “那我……” “先回去吧。” 赵澄逐客的态度坚决，萧明不好再留，悻悻的退了出去。 “赵五，喊小飞来一趟。” …… 白天时候赵澄在青东城巡视了一下商会的生意，在萧洛木的打理下各商户秩序分明，市场状态健康，各方面都比江扬郡和云荆郡好得多。 当然，毕竟江扬郡和云荆郡才开始，赵澄也不着急，他相信吴思思和蔡一路也能做好。 赵澄没再等到午夜人少的时候去萧家，而是赶在晚饭饭点人多的时候。 那时候萧洛木正忙，赵澄却刻意挑这个时间，吩咐赵五等人以帮萧洛木为由，始终和萧洛木待在一块。 把萧洛木拉到一旁太引人注目，赵澄索性玩一手灯下黑。 “萧明今早来找过我了。”赵澄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知道。”萧洛木并不意外，说道：“他去找你谈合作的事吧？” 赵澄疑问道：“你真答应把商会主事权交给他？” 萧洛木道：“这个当然没有！商会是你的，我有什么资格许诺给别人。” 见赵澄脸色不对，萧洛木问道：“他跟你说我答应了？” 赵澄点头。 萧洛木叹了一声，道：“你也别怪他，我叔父和我爹不同，他做事急于求成一些，也不知道你真实身份，就用了点手段。” 赵澄问道：“你是什么态度？” 萧洛木思索了一下，诚挚的说道：“要不……就让他试试？” “胡闹！”赵澄有些生气。 萧洛木为难道：“可我要和哥哥一起守孝。” 赵澄越说越生气，但还是尽量的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什么规矩？如果家里就你一个能办事的，那家里的生意岂不是看着它凉了？” “不是这样的……”萧洛木眼眶通红，道：“正是因为有叔父和堂弟在，我才选择给爹守孝。小相爷，我娘走得早，那时候也是我爹做买卖最难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忽略过对我和哥哥的照顾与教训。他这一生很操劳，我实在无法接受他这么突然的离去，我想好好陪陪他……” 赵澄深吸口气，道：“我理解你对老爷子的感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希望你这样吗？” 萧洛木道：“爹很相信叔父的，有叔父来主持家里的生意，爹能放心。” 赵澄道：“那家主也是萧明的了。” 萧洛木道：“兄终弟及，他来接替也很正常啊。” 赵澄皱眉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如果他当了家主，未来的家主就是他儿子，就轮不到你了！” 萧洛木摇摇头道：“洛焱一直在帮我打理生意，算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交给他也没什么不妥……” 赵澄问道：“你这是做决定了？” “嗯。”萧洛木轻轻应了一声。 赵澄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萧洛木咬牙道：“那萧家就只有退出商会，无缘跟着小相爷发财了。” “萧洛木，你混蛋！”赵澄突然一把抓住萧洛木的衣领。 萧洛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马跑过来，道：“小相爷，弟弟最近情绪很糟糕，他说了什么惹你生气，我替他道歉！” 赵澄道：“他何止是情绪糟糕，简直就是是非不分！” 说着，赵澄将萧洛风和萧洛木同时挽住，三人脑袋顶着脑袋。 赵澄轻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老爷子或许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的？” 闻言，萧洛木激动起来，就要挣扎着抽身。 赵澄把他压住，继续说道：“你们想想，如果老爷子这时候暴毙了，对谁最有利？” 萧洛木歇斯底里的抬起头，一把将赵澄推开，怒道：“小相爷，请你出去！” 萧洛风却是神色平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动静闹得大了些，萧明快步过来，拉了萧洛木一下，责备道：“怎么和小相爷说话的？” 说着，朝赵澄拜去：“小相爷，洛木他……” 没等萧明说完，赵澄转身便走。 “这……”萧明一脸懵圈，不知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是萧天出殡下葬的日子，赵澄对萧洛木的气还没消，早早的就醒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平常精明聪颖的萧洛木，在遭受父亲离世的打击后会变得如此迂腐。 “主子。” 听见元飞的声音，赵澄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道：“进来。” 元飞进来将门带好，快步走到床边。 赵澄问道：“怎样，查到什么了吗？” 元飞点头，神色严肃的说道：“从昨日午时我便一直在暗中盯着萧明，白天的时候灵堂太吵，我只见他与许多人谈话，但听不清楚在谈什么。今日子时后，我见他去了灵堂边的屋子与几人饮酒，这些人当中有萧家的族人，有青东城的商贾。” “主子你猜的没错，通过萧明和他们的谈话，我判断萧明是在布局，想要架空萧洛木，替他自己夺得家主之位。” 赵澄深吸口气，双手负后走到窗前，骂道：“萧洛木你个笨蛋！我若是直接从云梦城回燕川，你这蠢货就要被人扫地出门了！” 骂了几句，赵澄又有些心疼萧洛木。 他很清楚，萧洛木虽然聪明，但思想其实是他们几个中最单纯的。 “人善被人欺啊……” “但你是我兄弟，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别人要敢欺负你，老子让他连人都做不成！” 第406章 有谁敢在她面前自称名医？ 黎明，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青东城郊的一处山峰上已经汇聚了许多人。 人们排成长长的两条队伍上山，队伍前面的已经到达了山顶，尾部的人们才在山腰。一路上乐器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今天是萧天出殡的日子。 山峰处修建着一圈墓园，是萧家的祖坟。 往上十五代，萧家的祖先都埋在这里，上百年下来墓园已开始显得拥挤。 萧天生前是有扩建墓园的想法的，只可惜他走得太早。 先人下葬乃是庄严肃穆的事情，待所有人都登上山顶后，萧明安排人在山腰把守，不允许任何外人前来打扰。 只要萧天顺利下葬，盖棺定论，便意味着萧家又过去了一个时代，一个新的时代将正式到来。 而他萧明，将成为萧家这个新时代的主宰。 想起从江城传来的消息，涂家和陆家也迎来了新的时代，但却付出了极为血腥的代价。 萧家却不同，兄友弟恭，叔侄情深，过渡得十分平稳。 也只有这样，萧家才会在换代中保持实力，不让靖东郡别的家族有机可乘。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萧明对此成竹在胸。 萧天的棺椁已平稳的放进挖好的墓穴中，接下来便是填土。 这时候，不太重要的宾客可以逐渐散去，只留下重要的亲属即可。 可就在宾客们还没开始走的时候，山下传来了嘈杂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打斗。 不一会，赵澄一行人跑上山来。 看到赵澄等人，萧明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妙。 萧洛木上前一步，昨晚和赵澄吵过后，他心里也很难受，赶紧说道：“小相爷，出殡这事不是我不邀请你，主要是昨晚我们……” 赵澄摆摆手，不停萧洛木解释，走到被掩埋了一半的墓穴前，大声道：“停下来！” 萧洛木愣了一下，疑问道：“你这是何意？” 赵澄朝周围环视了一眼，道：“萧家主的死因有疑，我要开棺验尸！” 萧洛木顿时呆住。 萧明忍无可忍了，不再对赵澄客气，怒道：“我哥是病死的！青东城的五大名医都来看过，怎可能有假？” “名医又怎么了？名医就一定医术高超？”赵澄冷笑道：“就算医术高超，也有被人收买的可能。” 萧明喝道：“赵澄你是何意，谁收买名医了？” 赵澄盯着萧明说道：“谁收买谁知道！” 被赵澄这样盯着，萧明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一时语塞。 “赵澄你够了！！”萧洛木也发怒了，道：“今天是我爹的大日子，你不要在这里捣乱！” 赵澄没对萧洛木客气，喝道：“你给我滚一边去！你现在脑子糊涂，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要搞清楚，若不是因为萧家主是你亲爹，我才懒得管你萧家的闲事！” 萧洛木刚要继续争辩，萧洛风却拦住了他，道：“洛木，小相爷从不做鲁莽的事，我相信他。” 萧洛木惊道：“哥，爹已经安息了，难道你同意赵澄开棺？” 萧洛风点点头，道：“若真相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爹又怎能安息？” 见哥哥执意如此，萧洛木不再多言，只是神情非常难受的看着棺椁。 萧明暴跳如雷，高喝道：“这是我萧家的家事！赵澄你是什么身份？就算你是驸马，是制胜将军，也管不到我家的家事！” “小相爷是管不到，本官能管吗？”这时，黄镇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黄……黄太守！”萧明惊道。 黄镇走到赵澄身边，怒视着萧明，喝道：“小相爷来开棺验尸是本官授意的！在这青东城内，哪家的家事本官不能管？！” 说着，黄镇望向周围的宾客，高喝道：“你们说说，本官能管吗？！！” 宾客们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个个吓得不行。 “能！能管能管！” “黄太守当然能管！！” 黄镇喝道：“那就开棺！” 萧明无奈，父母官都出来了，他拧不过，赶紧吩咐道：“去把五位名医请来……” “不必！”赵澄打断他，说道：“我请了验尸的人来。” 萧明道：“你带的是什么人？我要请来的是名医！” “名医算什么？我请的这位大夫，有谁敢在她面前自称名医？” 说着，赵澄让出一个身位，挥手示意道：“鸣画先生，请！” 轰！！ 闻言，所有人都是脑袋嗡嗡响。 鸣画先生？ “难道是……靖海神医师鸣画？”有人惊呼道。 “是她！是鸣画先生！我曾经见过她一面，真是她！” 宾客们顿时兴奋起来，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人物。 有些本就急着寻求名医给家里人治病的宾客越发激动起来，赶紧吩咐下人回家取钱，思索着待会一定要把鸣画先生给留下来治病。 赵澄看向萧明，问道：“萧老板，你还坚持要喊什么名医来吗？难道鸣画先生都不行，只有他们行？” “我没这个意思……” 萧明声音低沉了些，道：“既然鸣画先生来了，黄太守也授意了，那你们就请吧。” “哼！”赵澄冷哼一声，对师鸣画点点头，然后喊道：“开棺！” 不一会，棺椁被撬开，师鸣画走到棺椁旁，掏出工具，开始检查萧天的遗体。 萧洛木不是笨人，只是这些天的情绪低落，见赵澄态度坚决，他偷偷地朝萧明看了几次，发现萧明神色非常紧张。 萧洛木走到赵澄身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我叔父？” 赵澄头都没回，道：“一切看尸检结果。” 萧洛木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我爹和叔父从小关系就很好，就像我和我哥一样……” 赵澄打断道：“不要做这样的比方，我怕待会结果出来，玷污了你和你哥的感情。” 萧洛木皱眉道：“你这回是不是太果断了些？” “我说了，一切看结果。” 萧洛木拳头捏的咯咯咯直响，这一刻他比谁都紧张。 他渴望真相。 但不希望真相是赵澄说的那样。 他们萧家，在他眼里就是童话中的乐园啊！ 师鸣画把手从棺椁中伸出来，脱掉手套，从坑里走上来，道：“死者是死于胰瘅。” “呼……”萧洛木和萧明几乎同时舒了口气，这个结论和那五位名医诊断的结果一致。 “但，是因药物刺激影响的胰瘅。”师鸣画看向赵澄，接着说道：“换句话说，就是中毒了。” 萧洛木懵了。 萧明脸色陡然大变！ 第407章 师鸣画：是死于急病，也是谋杀 “什么中毒了？” 萧明吵吵嚷嚷的吼道：“一会是胰瘅，一会药物刺激，一会中毒，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师鸣画疑问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还是你没好好听？行，我再给你详细解释一下。死者虽然是死于胰瘅，但却是因为经常食用与平常所服药物相冲的食物，又或者是服用了本来就带有毒性的食物，这就等同于死者每天都服下了慢性毒药。短时间没有什么反应，但胰瘅这种病，说来就来了，稍不留神就会没命。” “死者，大抵就是这种情况。” 黄镇对师鸣画态度恭敬，行礼道：“鸣画先生，确定吗？” 师鸣画从容地说道：“就是让我再对死者尸检一百次，我也是这个结论。至于其他名医的结论是什么，我不敢说和我一样，我也管不着。” 在‘名医’二字上，师鸣画加重了语气。 黄镇试探性的问道：“也就是说，萧天不是死于急病，而是谋杀？” 师鸣画认真的说道：“是死于急病，也是谋杀。” “明白了！”黄镇顿时变了脸色，高喝道：“萧明！萧洛木！” 黄镇官位发作，算是官对民问话，萧洛木和萧明赶紧上前一步跪下。 黄镇问道：“萧天的饮食是谁负责的？” 萧明道：“是……是厨子徐福，他负责我哥的饮食已经十多年了。” 黄镇朝左右环视，问道：“在这里吗？” 一个年纪和萧洛木相仿的年轻人走过来，道：“徐福已经不在萧家了。” 黄镇问道：“你是谁？” “我是萧明的儿子，萧洛焱。” “萧洛焱，我问你，徐福去哪儿了？” “他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大伯去世后他就走了，他说单独给大伯做饭十多年了，大伯这一走，他也不想继续在萧家待着了。” “这么可疑的事情，你们难道就没怀疑过吗？”黄镇怒道。 萧洛木插话道：“徐福是萧家的老人了，在单独负责我爹的饮食前就已经在萧家做了好几年了。因为我爹的死，他想要回老家养老，我们也没多想。” “他老家哪里的？” “海内城北郊的村子。” “来人！赶紧去追！”黄镇指着萧洛木，道：“安排一个认识徐福的人跟着！” 萧洛风也走了过来，道：“我来安排。” 黄镇转过身看向棺椁，道：“既然尸检已经有结论了，就不要耽误萧家主下葬，你们继续，等结束之后……萧明，萧洛木，萧洛焱，还有……” 黄镇偏过脸看向萧洛风，道：“龙骧将军你一直没在家里，你就不用去了。” 萧洛风摇头道：“不用搞特殊化，该调查的就调查，我爹如果是被谋害的，那我也是受益人之一。我和他们一起接受调查。” 黄镇点了下头，道：“既如此，龙骧将军那就麻烦你了，葬礼结束后，带他们来太守府！” “是！”萧洛风虽然现在的品级比黄镇高，但曾经在青东城的时候是黄镇的下属，对黄镇的吩咐并无抵触。 安排妥当后，黄镇往山下走去，靖国赵澄身边时停了一下，小声道：“小相爷，这样安排你看行吧？” 赵澄道：“黄大人乃一城之父母，处事自然是公正的。” 和黄镇告别后，赵澄朝元飞、赵五和衡文昊使了个眼色。 三人顿时悄悄地下山。 …… 海内城外，往北五里地的村子里。 徐福慌张的收拾着东西，每收拾一会就透过窗户往外看看。 他将衣服扔的乱糟糟的，妻女在一旁叠着。 徐福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但似乎常年待在伙房，吃了太多的油烟，脸上的皮肤显得非常老迈。 “你们娘俩就别叠那么整齐了，赶紧收拾好了赶紧走！” 徐福女儿抱怨道：“爹，这回来还没住一个晚上，怎么就要着急着走啊？” 徐妻也说道：“就是，我们这是要去哪？” “别问了别问了，赶紧走就是了！”徐福把目光拉回来，继续收拾，道：“总之风吹不到你娘俩，雨打不到你娘俩，饿不死你们！” 徐妻疑问道：“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又要回青东城去？” “回去？你知道个屁！！”徐福突然大怒道：“要不是洛焱公子安排人护送我们到海内城地界，我们估计全死在路上了！” 徐福妻女脸色顿时一变。 徐妻问道：“当家的……你做什么了？” “我在别处购置了宅子，等到了我再告诉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赶紧的！”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徐福妻女不敢怠慢，赶紧加速收拾起来。 一个时辰后，徐福一家三口已离开村子，远离海内城。 哒哒哒！！！ 三人即将进入一条由树木包裹的小道时，突然追上来十几骑拦住他们的去路。 徐福赶紧拦在妻女前面，喝道：“你们干什么？” 十几骑纷纷下马，为首那人扔给徐福一把刀，笑道：“徐福，你自己了结还是要我们动手？” 徐福顿时明白了，牙齿吓得冲锋起来，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不要乱来，咱大靖是有王法的！” “哈哈哈哈哈王法？王法在哪呢？”众人大笑。 徐福突然跪下，求饶道：“你们杀我可以，不要为难我老婆孩子！” “那得看我们心情。” “可恶！”徐福眼中露出狠色，立马捡起那人扔在地上的刀，举刀就朝他砍去。 那人往旁边一闪，便避开了徐福的进攻，然后一脚将徐福踹翻。 徐福怒道：“萧明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信不过！！” “唉……”那人摇了摇头，道：“本来是能饶你妻女性命的，你现在把老板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她们也都长着耳朵，还能活？” 徐福顿时大惊失色！ 那人朝徐福妻女看去，脸色露出邪恶的笑容，道：“母女俩长得倒是标致，就这么宰了太可惜了，兄弟们你们觉得呢？！” “老大别浪费啊！” “老大，小的赏给我吧！” 一群人放荡的大笑起来。 “我和你们拼了！！！”徐福再次拿起刀朝为首那人冲去。 那人眼中露出一抹杀意，这次没打算留手，立即拔刀，反手一刀抹向徐福的脖子。 锵！ 突然一声脆响，一把刀横在了徐福面前，吓得徐福急忙止住脚步，脸色煞白。 那把原本要砍向徐福的刀，已断成两截。 那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刀，用惊愕的目光盯着突然出现的赵五。 众人身后，元飞和衡文昊走了出来。 面对这些角色，衡文昊连拔刀的欲望都没有，指向赵五，对他们说道：“想死的，去他那里报到。” 说着，又指向自己胸口。 “想活命的，来我这里报名。” 第408章 你把离开萧家称之为逃？ 青东城。 太守府。 府衙的公案前，萧明、萧洛木和萧洛焱老老实实的跪着，萧洛风有将军封号在身，又被黄镇定性为协助调查，在公堂上无须下跪。 黄镇坐在公案后，听着萧明三人各自述说着情况，神色严肃。 公堂两侧各站着九个小吏，双手竖捧着杀威棒，将气氛烘托得威严而肃穆。 啪！ 黄镇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萧洛木和萧洛焱还好，萧明惊得往后抖了一下。 “照你们这意思，萧天中毒之事和你们都没关系？” 萧洛木平静地说道：“只恨中毒之人不是我，未能替父亲挡灾，是为不孝。” 萧洛焱朝黄镇磕了下头，俯身道：“大伯是我最敬重的人，我绝不会害他！” 两位小辈都表了态，萧明叹息一声，惺惺作态的说道：“我是真想不明白，大哥平日里对下人这般好，徐福为何要毒害他？” 黄镇道：“徐福还未归案，是不是他下的毒，还不一定。” 萧明道：“徐福急着要走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茬，但经黄太守一提醒，的确是越想越不对劲。徐福伺候大哥十来年，就算伤心要走，也该等到葬礼结束才对。他越着急，越证明他心虚。” “依我看，定是他无疑了。”萧明虚握了下拳头。 到了此刻，萧明只得把事情往徐福身上推了。 毕竟在他心里，徐福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不会争辩，还能污他是畏罪自杀。 不过萧明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在山上时，他看到赵澄吩咐下属离开了，应该是去找徐福的。 但，应该追不上了吧？ 想到这里，萧明斜眼看了萧洛焱一眼，心中极为郁闷。 徐福走的时候，萧洛焱念在徐福是萧家老人的份上，非要派人护送他一家去海内城。 其实萧明心里清楚的很，儿子哪是关心徐福，分明是对他家闺女格外照顾罢了。 不然的话，能让徐福回到海内城？ 早就杀掉抛尸荒野了！ 儿啊，若是徐福没死，你可就坑了爹了！ 黄镇道：“萧老板不必过早下定论，一切等徐福来了再说。” 萧明问道：“那我们现在？” 黄镇道：“回家里待着吧，本官会安排人暂时将萧家封锁，就辛苦各位不要出门，先委屈几天。” “不委屈不委屈！”萧明的态度极为配合，道：“黄太守公事公办，我们定当全力配合。” 黄镇甩甩手，就要起身。 这时公堂外传来一道声音：“用不着委屈，人已经带来了！” 紧接着，赵五和衡文昊押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有徐福一家，还有几个满脸灰尘模样狼狈的杀手。 赵澄、徐鞍和元飞等人跟在后面，在公堂尾部停下。 黄镇起身道：“给驸马爷和小侯爷赐座！” 赵澄摆手道：“黄大人不必管我们，徐福已经来了，快些审案吧！” 黄镇对赵澄抱拳，然后坐下将惊堂木狠狠一拍。 啪！ “堂下是何人呐？！” 徐福立即跪倒，大声道：“小的徐福，是萧家的厨子！” 萧明的身体快跪不住了，当看见徐福进来时，他便身子一软。又看见了那几个杀手，顿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黄镇将萧明的变化尽收眼底，也没理他，继续审案道：“徐福，听说萧天的饮食是你负责的？” 徐福老师巴结的点头道：“是，小的负责老爷的饮食十多年了。” “萧天对你可好？” “很好！不光对小的好，对小的的妻女也是照顾有加！” “那萧天死后，你为何要马上离开，都不等到出殡时送送他？” “那是因为……因为……”徐福胸口剧烈起伏着，低着头道：“小的怀疑老爷死的蹊跷，怕引火烧身害了妻女，不得已才逃的！” 黄镇嘴角一挑，道：“你把离开萧家称之为逃？” “是！” “为何要这般说？” “小的怀疑，老爷的死与饮食有关！” 黄镇身体向后仰去，徐福的态度让他审起来很轻松，他故意放缓节奏，留给徐福回忆的气口，道：“你的怀疑没错，我们对萧天进行了尸检，结论是萧天慢性中毒导致胰瘅发作。问题就出在你给萧天安排的饮食上，要嘛是饮食和萧天平常服用的药物相冲，要嘛是食物里有毒！” 徐福立即磕头道：“就算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给老爷下毒啊！” 黄镇又马上把节奏拉起来，快速问道：“那就是你故意选择了与药物相冲的食材，让萧天的身体里日积月累的堆积毒素！” 徐福喊冤道：“小的就是一个厨子，哪懂得这些啊？！小的伺候老爷十多年了，只要老爷不提出来想吃什么，每天的菜肴搭配都是小的安排，吃了好些年也没事。但……” 说着，徐福朝萧明看了一眼，接着道：“三年前二老爷给了我一份菜单，让我每隔一天就在菜单上选择几道菜做给老爷，说这些都是老爷从小到大最爱吃的菜。我以为二老爷是为了照顾我，让我能讨得老爷欢心，也就没有多想。” 啪！ 黄镇又拍了下惊堂木，质问道：“胡说！你既然没有多想，又为何会怀疑萧天的死会和饮食有关？” “是……是洛焱公子提醒了我。” 萧洛焱有些懵，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我有说过吗？” 徐福对萧洛焱点点头，道：“不是洛焱公子你亲口对我说的。是有一次你吃饭的时候，和旁人聊起食材和药物相冲的事，刚好被我听到了。而恰恰你举的例子里，就有二老爷菜单里的食材。” 黄镇问道：“萧洛焱，你为何懂得这些？” 萧洛焱坦诚地说道：“我娘懂，她经常叮嘱我和我爹，用药的时候不要乱吃东西，不同的食物不要胡乱混着吃……听着听着，我就知道了……” 黄镇道：“这么说，你爹也是知道的对吧？” 萧洛焱顿时愣住，惊愕的朝萧明看去。 “爹，是你？” “你瞎说什么？你要害死你爹啊？！”萧明顿时暴怒起来。 “别装了，萧老板。”一直旁观的赵澄开口道：“你请的这些杀手都还没说话呢，你着急什么？” 第409章 徐鞍一语成谶，萧家最年轻的家主！ “杀手？”黄镇疑惑的朝那几个人看去。 赵澄朝赵五使了个眼色。 赵五赶紧走到公案前，抱拳道：“黄大人，我家主子派我协助太守府的人去找徐福，却遇到这群人正要围杀徐福一家。我救下徐福后便顺手把他们也带来了。” “正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杀人，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黄镇拍着惊堂木，喝道：“是谁指使你们的，说！！” 杀手们连一秒都没有抗，齐刷刷的指向萧明。 “是萧老板让我们去的！” “萧老板给的钱多，我娘等着钱治病，我实在是没办法啊大人！” “是啊太守大人，我们就是拿钱办事……” 徐福突然说道：“禀大人，这些人绝非良善之辈，他们在杀小的时，还扬言要玷污小的妻女的清白！” 为首的那人懵了，指着徐福骂道：“混账东西，你血口喷人！” 赵五一脚将他踹翻，喝道：“敢做不敢当的孬货，你说这话时我都听见了！” “一群渣滓！” 黄镇怒喝一声，盯着萧明说道：“萧明，你可认罪？！” “我没做的事，我何罪之有？”被逼到这份上，萧明反而冷静下来，指着徐福和那些杀手道：“就凭他们的话，难道就认定这事是我做的？” 萧洛木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世道如此，他已经全明白了。 “叔父，我和我爹都如此信任你，你却要了我爹的命，你不该啊！”萧洛木声音颤抖着说道。 萧明脸色沉下来，厉声道：“萧洛木，你不要装了！大哥死后，你怕我抢走家主的位子，就收买了这些人陷害我对不对？！” 萧洛木这才朝萧明望去，一脸迷惑的说道：“叔父，何至于此？” “爹！”萧洛焱大声道：“二哥不可能做出陷害你的事！” “你这好儿！”萧明气极之下，起身一脚踹向萧洛焱，怒道：“你是我儿子！！” 啪！ 黄镇拍着惊堂木说道：“公堂之上，岂能放肆？！” 两侧的小吏立即围过去，用杀威棒将萧明夹住。 萧洛焱眼中含泪道：“正是因为我是你儿子，才不能让你一错再错！爹，你可以不承认是你做的，但你不能诬陷二哥。我跟着二哥学做生意一年多了，我了解他，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萧家的发展，从来没有私心！” “你个兔崽子，兔崽子！！”萧明被按在地上，依然骂个不停。 这时，一位妇人走了进来，分别朝萧明和萧洛焱看了一眼，便在公案前跪下，道：“民妇戚氏，见过太守大人！” 黄镇问道：“你又是何人？” “民妇是萧明的妻子。” “夫人，你？”萧明有些懵，不明白夫人这时候来干嘛。 黄镇道：“萧夫人，你擅闯公堂，有何话要说？” 戚氏对黄镇磕了一下，道：“民妇是来举报夫君萧明的。” 闻言，黄镇眼睛一亮。 萧明喊道：“夫人你疯了？！” “让他闭嘴。”黄镇厌恶的看了萧明一眼，接着问道：“你要举报何事？” 戚氏抬头道：“萧家家主萧天过世前后，我夫君萧明暗中和萧家一些人及青东城某些商贾密谋，要在萧天死后想办法废掉萧洛木，争夺家主之位。” “所以民妇判断，萧天在死之前，萧明就知道他死期将至。” “害死萧天之人，就是萧明。” 萧明咬了一下被小吏捂住嘴的手，大声道：“臭婆娘，你害我！！！” “萧明你醒醒！你不要害了焱儿！！”戚氏怒视了萧明一眼，继续说道：“太守大人，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搜萧明的书房，应该能找到一些重要的信件与账目。他筹备多年，总会留下罪证。” 说着，戚氏又朝黄镇叩拜道：“萧明罪不可赦，但我儿萧洛焱毫不知情，还请太守大人明察秋毫！” 萧洛焱抓住戚氏，惊道：“娘……” 戚氏一把将萧洛焱拥入怀中，眼泪终于流淌而下，道：“儿子不怕，你没做过的事不会牵连到你的。” 见状，徐福赶紧说道：“太守大人，小的从萧家离开时，就是洛焱公子派人护送的，他如果和萧明是一伙的，小的恐怕早没命了！” 萧洛木也道：“我也可以替萧洛焱担保，他是个好孩子！” 在众人都未萧洛焱求情时，赵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萧洛焱，发现他眼中充满惊讶、悲伤、震撼，不似作伪。 思索了一下，赵澄走到萧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萧明，你好歹也是靖东郡鼎鼎有名的大老板，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伏诛前还要拉你唯一的儿子下水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明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哭泣，边哭边笑的说道：“赵澄，赵澄……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青东城？我恨，我恨呐……败我者赵澄啊！” 萧明认罪。 在萧家内部大多数认可，及赵澄、徐鞍和黄镇的外部支持下，萧洛木成为萧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 当然，他能走到这一步，不完全因为他是萧天的儿子。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萧洛木是东方商会的主席！ 而如今的东方商会，已经覆盖了靖东、江扬、云荆三郡，只待工厂的数量起来，货源跟得上，便能把覆盖范围蔓延到南周十郡去。 现在的东方商会，已能跻身大靖经济体的一线之列。 萧家人都因此赚得盆满钵满，没有谁出来反对萧洛木。 如今萧明伏法，萧洛木必须要挑起家族的担子，也就不用放下一切去给萧天守孝了。 那些和萧明密谋的长辈，萧洛木知道是哪些人，却也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以礼相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是萧洛木的家事与处事风格，赵澄便没干涉。 游青酒楼，萧家的产业。 房内，赵澄、徐鞍、吴思思和师鸣画等待着，赵五等人守在外面。 “嘿！进城前我还说萧洛木若是成为了萧家家主会咋地咋地，没想到一语成谶了！”徐鞍乐呵呵的说道。 赵澄提醒道：“等萧洛木到了，不要老提这事，他与他父亲感情深厚，没想着这么快接任家主。” “知道知道！”徐鞍摆摆手，疑问道：“话说……你神秘兮兮的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又让赵五老三衡文昊他们里里外外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究竟是要说啥大事？” 赵澄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徐鞍有些忐忑的问道：“不会是要……” 说着，徐鞍用手刀在脖子处比画了一下。 赵澄撇嘴道：“你还害怕你出去？” “我才不。”徐鞍将双脚放在桌上，惬意的双手抱胸，这动作还是跟着赵澄学的。 “你干啥刺激的事，我都跟着你一起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赵演的声音。 “大哥，萧主席到了。” 第410章 萧洛木的规划，赵澄的妙计 “进来。” 萧洛木进来后，见主位空着，便迟迟没有坐下。 赵澄对着外面说道：“老三，吩咐下去，说萧老板的命令，今儿个酒楼歇业一天，所有干活的都回去休息，不愿意走的就呆在一楼，不许上来。” “明白了大哥！” 徐鞍赶紧把脚放下来，莫名感到紧张。 赵澄看向萧洛木，道：“萧兄坐啊！” 萧洛木道：“这主位还是你来坐吧！” “都一样。你是主席，现在还是家主了，要习惯于坐主位。”赵澄敲敲桌面，道：“别耽误时候，人到齐了赶紧谈事。” “对对对谈事！”徐鞍着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急死我了！” 吴思思道：“就是啊老板，我这胃口都被你吊了一路了！” 赵澄笑了笑，朝师鸣画伸出手。 师鸣画拿出一个小瓶子给赵澄。 当赵澄把这个小瓶子放在桌上后，神色顿时严肃的吓人，道：“诸位，你们是我赵澄最信任的人，今天的事情聊过后，我赵澄等于是把命放在诸位手中了。” 除了师鸣画之外，屋内三人都是了解赵澄的人，几乎从没见他如此严肃过，不由得都慎重起来。 吴思思看着那小瓶子，疑问道：“这是什么？” 赵澄道：“青霉素。” 萧洛木顿时脸色一变，看看赵澄，又看看师鸣画，便明白了，惊道：“小相爷，青霉素也是你的生意？？” “我哪有这本事！”赵澄朝师鸣画看了一眼，道：“是我和鸣画先生的生意。” 嘶！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都听明白了，青霉素是师鸣画研发的，但赵澄已买下来了。 再仔细回味赵澄刚才说的那句重话，每个人都意识到赵澄为何要如此慎重了。 青霉素这种东西，能治民，能救军，无论掌握在谁手中，都会被朝廷忌惮。 屋内没有笨人。 萧洛木的神情也变得异常严肃，问道：“小相爷现在想怎么做？” 赵澄道：“新北三郡的王刃，南线边境的冠军王，还有南周羊家军，都派人去燕川城敲过鸣画先生的门！” “青霉素的名声已经藏不住了，与其被人盯着，还不如让其进入市场。” “所以……以什么名义进，以什么方式进，就成了问题。” 萧洛木深吸口气，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大问题！” “都想想吧……”赵澄定下基调，道：“但诸位还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想。青霉素必然是划时代的神药，将会流传下去，我们不但能一直赚钱，未来还能扬名。只是，我们务必要先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见众人都沉默下来，赵澄坐直身体，拿起桌面上的食物往嘴里送。 “吃点水果，点心。不急，慢慢想。” 众人沉默了半个时辰，又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有了头绪。 师鸣画最初什么话都不说，后来也参与了讨论。 她虽然不擅于经商，但医治过无数个病人，各行各业做什么手艺的都有，有些病在治疗过程中是要与病患交流的，所以她其实懂得东西不少。 这次来青东城，替萧天尸检过后，赵澄那边暂时没事，她便受到各种邀请去治病，也结识了不少人。 鸣画先生其实很忙。 在燕川城的时候，她有胡大夫和朴有喜这两个左右手，还带出了一批优秀的学徒，会要轻松很多。 只有她提前猜到赵澄叫她来青东城是谈青霉素一事的，所以她独自前来，一个帮手都没带。 当然，讨论时说话最多的还是萧洛木。 萧天的事过去后，萧洛木又恢复到了以前正常的样子，头脑灵活，思维清晰，而且随着身份的变化，大局观也越来越强。 他道：“首先不去细化我们到底要怎么做，但从大方向上看，我们一定要做到三点。” “第一，不能忽视朝廷。” “第二，还是要以鸣画先生的医馆为主体。” “第三，我们自己能赚到钱！” 在激烈的头脑风暴下，徐鞍的思维也被打开了，问道：“不能忽视朝廷的意思是……让朝廷也参与到青霉素的生意当中来？” “这是必须的！”萧洛木坚定地说道：“如果我们还想赚钱了有命花，就一定要与朝廷合作，还不能是让朝廷找我们，而是在青霉素进入市场之前就先找朝廷谈好！” 赵澄点头道：“鸣画先生名声在外，以鸣画先生为主体和朝廷接洽，朝廷顾及脸面，不会存了垄断的心思，这个可行。” 师鸣画有些顾虑的说道：“谈这种事，我不太会。” “我去谈！”徐鞍自告奋勇的说道：“别忘记我爹是户部尚书了，我先与我爹通个气，应该不难！” “善！”萧洛木笑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小侯爷负责朝廷这一块。” 吴思思也听明白了，说道：“萧主席的意思是，将青霉素的生意分成三块，朝廷一块，鸣画先生的医馆一块，剩下的就由我们商会来做？” “对！” 萧洛木说道：“朝廷那边小侯爷去谈，可以让朝廷负责长绥及长绥周边的郡县，朝廷没有在外郡建厂的先例，那就以国都为中心负责大靖内圈，外圈就由我们东方商会来承包！” “至于鸣画先生，我们商会可以出资在大靖一些重要的城市修建鸣画医馆分号。医馆不对外卖青霉素，只有进医馆看病的病人才能用药。” “鸣画先生，你看这样行吗？” 师鸣画点点头，道：“我没意见。只是建太多分号，我担心人员跟不上。既然挂了我师鸣画的牌子，就必须要注重大夫的质量。” 赵澄插话道：“这个就要靠鸣画先生你多多栽培人才了。我提个建议，鸣画先生可以在燕川城成立一所医学馆，资金方面不用担心。” “医学馆……”萧洛木有些顾虑，说道：“小相爷，这事情很敏感，你投钱和商会投钱都不合适。” “我没说要我们掏钱。”赵澄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王刃和袁彰都派人来找鸣画先生求过药。既然我们要对市场开放了，那就把第一批药先给王刃和袁彰，让他们出钱来修这个医学馆！” “军队为了提升战斗力和将士的存活率，用军资支持一下鸣画先生，以便先生能培养出更多的医者，再反哺到军中，以达到良性循环的目的，这很合情合理吧？” 萧洛木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小相爷此举真乃妙计！！” 第411章 朴有喜毛遂自荐，沐昭君力挺儿媳！ “但你们要切记，等南周市场打通后，青霉素不能流入到南周去。” 赵澄神色严肃下来，郑重的提醒。 吴思思说道：“可市场开放了，无论是朝廷卖，还是我们商会卖，南周人肯定有办法买到的。” “这种是没办法的，但正常渠道不能给他们。” 赵澄正色道：“只要不对他们开放正常渠道，他们就买不走多少。而且我们还要单独成立一个机构，专门严打青霉素的倒卖贩子！” 吴思思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师鸣画插话道：“我要先说明，只要是病人，我的医馆都会接待，不会管他是靖人还是南周人。” 赵澄摆摆手，道：“先生不必担心这个，你做好你自己就行。” 师鸣画‘嗯’了一声，道：“那我就没异议了。如果医学馆能建成，我会尽我所能为大靖培养人才。” 咚咚！！ 赵澄敲了下桌面，道：“此事既已商定，那就复下盘。徐鞍！” 徐鞍起身。 “老徐负责和朝廷接洽，就按照我们刚才的分配计划，以国都为中心，朝廷负责内圈，商会负责外圈。这件事你让青东侯争取一下，最好能落在户部来办。” “明白！” “萧兄和思思负责商会这块，青霉素的产品属性敏感，就麻烦你们亲力亲为了，这件事的负责人不要交给别人。” “明白！！” “鸣画先生，医学馆建在燕川城，我这边会协助你处理医学馆的事。” 师鸣画点头道：“我明白了。” 事情谈妥后，萧洛木安排人准备宴席。 赵澄这趟刚到青东城便遇见了萧家出事，萧洛木一直还没和他好好喝一顿。 虽然彼此的地位越来越高了，但燕川四小爷的身份还是一直在的。 燕川四小爷讲究个什么？ 吃喝玩乐啊！ 而且李冠玉在青东城的红袖楼分楼已经开起来了，赵澄也有兴趣去看一看，四小爷重聚乐呵乐呵。 可众人才走到去红袖楼的路上，一匹快马便赶上赵澄，马背上跃下一人单膝跪倒在赵澄面前。 赵澄认识此人，是右相府兵！ 派府兵来找，一定是急事，赵澄赶紧扶他起来，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长公主发作了，怕是要生了！” 赵澄惊道：“这才刚过九月没几天，算日子再快也得九月底啊，怎么回事？？” 府兵回答不上来。 师鸣画凭经验说道：“早产！” 赵澄的脸猛地一下黑了，立马转身就走，道：“萧兄我们下回再聚！” “老徐，你可以留下来玩一下。” “鸣画先生，老三，跟我速速回家！！” …… 至上十一年九月初八。 亥时。 整个右相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袁韵是两天前发作的，之前就说好了由师鸣画帮着接生，可没想到会提前发作，鸣画先生又恰恰去了青东城。 沐昭君一连找了好几个燕川名医和颇有经验的接生婆，可看见袁韵的状况后都直摇头。 这下可把沐昭君和赵欢给急坏了。 摇头是什么意思？ 生不下来？ 那可是会死人的！ 且不说赵欢一家首先担心袁韵和孩子的命，万一袁韵因为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皇帝震怒，右相府还不得被推平？ 沐昭君抓住一个接生婆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清楚！” 接生婆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我……我先看见了孩子的脚。” 沐昭君是生过四个儿子的母亲，立马就懂了。 婴儿都是头先从母体里出来，若是脚先出来，那头就憋在母体内了，还不得被憋死？ 沐昭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更着急了。 “有喜！有喜！！” 只可惜不是有人报喜，只是沐昭君喊着儿媳妇的名字。 朴有喜赶紧过来。 沐昭君道：“去，你去鸣画医馆把胡大夫喊来！他跟着师鸣画的时间不短了，可能会有办法！” 朴有喜神色为难，没有动。 “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娘……”朴有喜为难道：“我回来的时候胡大夫就说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大嫂接生的……” “这是为何？” “大嫂是长公主，他亵渎了长公主贵体，无论分娩是否顺利，他都难逃一死。” “迂腐！迂腐啊！”沐昭君大骂了两句，但心里却是承认胡大夫的考虑有道理，便没再强求。 胡大夫也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总不能让他牺牲自己一家子来冒险。 沐昭君回头看向在一旁发愣的赵欢，怒道：“老东西，你倒是想办法啊！” 赵欢悠悠的说道：“我要能替她生，我早进去了！” “你个老东西说的叫什么话，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我没开玩笑，我实事求是……” “爹，娘，让我试试吧！”朴有喜突然打断老俩口的争吵。 沐昭君和赵欢都愣住了，诧异的看向朴有喜。 朴有喜说道：“我也跟着鸣画先生学这么久了，我也是大夫。” 沐昭君疑问道：“有喜，你有把握？” 朴有喜道：“出了问题，我就去皇帝面前谢罪，是我朴家的责任！” “胡闹！”赵欢厉声道：“这不是责不责任的事！要真出了事，我会让儿媳妇去给我赵家顶罪吗？” 朴有喜摇摇头，解释道：“爹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顶罪，是真的有办法。只是没有试过，所以才不敢把话说满。” 赵欢想了一下，看向沐昭君，道：“要不……就让有喜试一试？” 沐昭君的脸色十分难看，内心做着天人之战，良久后才说道：“有喜，希望你的名字能给我们赵家带来好运。” “你去吧！” 朴有喜二话不说，快步走进房间。 漆黑的夜，连月儿都隐入到云层之中。 亥时已过，整座府上却没一人敢睡觉。 时间流逝，转眼子时也快过去了。 “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门外，春琴、羊采娥等人都着急的守着，时间长了不免都担心起来。 这时门内传来朴有喜的声音：“娘，我需要什么我会喊，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闻言，沐昭君神色一凝，走到门边吩咐人搬了把椅子坐下，就像一尊门神。 “春琴采娥！秋书冬画！” “在！！！” “你们各领五个丫头和一个婆婆，原地待命，听从有喜的吩咐！” “是！！！” “桃枝，何执！” “在！！” “桃枝带人守住内院，何执带人守住相府周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相府一步！” “是！！” 第412章 赵澄：羡慕我儿子，出生就是富二代！ 至上十一年九月九。 右相府内院静悄悄，众人等待的婴儿啼哭声始终没有响起。 丑时。 寅时。 卯时。 人们在内院等待着，看着天空从黑色变成灰色，从灰色变成白色。 渐渐地，一缕阳光割破云雾照射下来。 就在这时，房间里又传来朴有喜的声音：“快，进来几个人！” 已经轮班到羊采娥了，她赶紧带人进去。 “再进来几个人！” 闻言，冬画赶紧带人进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时间渐渐到了辰时。 阳光已洒满院落。 这时，一道尖锐的啼哭声破顶而起，如同那割破云雾的阳光，温暖了内院里所有人的心。 沐昭君和赵欢对视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屋内。 袁韵的模样很虚弱，轻轻地握住朴有喜的手，道：“有喜……辛……辛苦你了……” “大嫂别说这些。”朴有喜累得满头大汗，将一个婴儿抱到袁韵眼前，笑道：“你看，是个儿子！” 婴儿虽是早产，但脸上胖嘟嘟的，不想发育不良的模样。 眼睛虽然没睁开，但模样和赵澄极其相似。 袁韵笑了，道：“真被阿澄给猜中了。” 她想坐起来去看孩子，羊采娥刚要去扶她，就被朴有喜给制止。 “还不能坐。” 说着，朴有喜蹲下身子，把婴儿抱低一些好让袁韵能看得清。 袁韵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婴儿的脸，道：“长礼，你就这么着急着出来见爹娘啊？” 婴儿用手扒搭着脸，这动作让袁韵的心顿时柔软下来，带着遗憾的说道：“但可惜，你爹爹不在，没能在你出生后马上看到你……” “谁说他爹爹不在？！”赵澄推门而入，大步走进来，从朴有喜手中接过婴儿。 朴有喜吓了一跳，道：“不是你这么抱的，你别伤着他！” 赵澄才不在乎，抱着儿子就转圈，笑道：“这我儿子！我儿子！哈哈哈我儿子！” 袁韵有些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澄道：“早上到的，娘不让我进来。” 说着，赵澄轻轻地捏了下婴儿的鼻子，道：“像我，真像我！是我亲生的哈哈哈！！！” 袁韵和朴有喜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澄又抱着儿子走到床边，在袁韵脸上亲了一下，道：“媳妇，我爱你。” 师鸣画是和赵澄一起进来的，见赵澄和袁韵分开后，赶紧走到袁韵面前，替她把脉。 一会后，师鸣画起身，用赞许的目光看向朴有喜。 “有喜，你没让我失望。若不是你，凶多吉少。” 赵澄感激的看了朴有喜一眼。 师鸣画走到赵澄面前，轻轻握住婴儿的手，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身体，道：“孩子看上去没问题，肤色也很健康，但毕竟是早产儿，一定要好好调养，把身体的底子打牢，不然长大后会出问题。” “我右相府不愁吃不愁穿，养不坏他的！” 赵澄开心坏了，抱着儿子就往外走，道：“长礼，去看看爷爷奶奶！还有你哥哥姐姐！！” 师鸣画厉声道：“外面有风，回来！！” 赵澄赶紧止住脚步，对师鸣画陪笑道：“对对对……” 接着对外面大喊道：“让豆豆和樱樱进来！” 沐昭君和赵欢这才带着家人进来。 赵澄抱着儿子蹲下，交替的朝豆豆和樱樱看了一眼，道：“豆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赵正朴。樱樱，以后你就叫赵樱花。” 说着，赵澄朝儿子看了一眼，道：“他叫赵长礼，从此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亲弟弟，记住了吗？” “记住了！！” “赵正朴……”朴有喜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顿时明白了赵澄的良苦用心，对赵澄投向感激的神色。 赵澄这才起身，把孩子递给沐昭君，笑道：“来，看看你奶奶，让奶奶抱抱。” 女人们陆陆续续围住孩子后，就没赵澄什么事了。 赵欢的心情很不错，和赵澄走到门外后，挽住赵澄的胳膊，道：“你以后也是当爹的人了，有什么感想吗？” “就是羡慕。”赵澄脱口而出。 赵欢疑问道：“羡慕啥？” 赵澄道：“羡慕我儿子，出生就是富二代！” 赵欢：“……” “你不也一样吗，你出生也是富二代！”赵欢眉头一拧。 赵澄撇了下嘴，道：“得了吧，和我比起来，你那时候也叫富？” 赵欢急了：“那你也是官二代！军二代！” 赵澄争辩道：“我儿子还是皇二代呢！” 赵欢怔了一下，甩甩长发道：“争这干啥？！” 杨桃枝和这爷俩一样，没和那些女人们在一起凑热闹，也走到院子里。 赵樱花和赵正朴嬉闹了一会后便跑到赵澄身边，抱着赵澄的大腿不松开。 小女孩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和别人还不太熟，只粘着赵澄。 “姐！”赵澄突然朝杨桃枝喊了一声。 杨桃枝走过来。 赵澄道：“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杨桃枝朝矮矮小小的赵樱花看了一眼，道：“和她有关？” 赵澄点头，道：“她是个孤儿，爹妈和全村人都被恶人杀光了。她的身世……和你很像。以后你多带带她，如果她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就让她做你徒弟。” 杨桃枝朝赵欢看了一眼，见赵欢神色如常，没有回应，道：“桃枝……樱花……还真是同命相怜。但走我这条路很苦，你确定吗？” 赵澄摸了摸赵樱花的脑袋，道：“看她自己吧，如果她不愿意，那就让她随便学学，能学到防身的武艺的也是好的。” 杨桃枝冷笑一声，侧过身去，道：“在我这里没有随便一说。再等她大一些，我会看她的资质。不合适，那就在家做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合适的话，我会让她超越我。” 言毕，杨桃枝向远处走去。 赵澄看向赵欢，道：“我姐她……” 赵欢苦笑道：“若是可以，谁不想做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你以为桃枝想成为宗师？她那是被我逼出来的，逼着赶着，就回不了头了。” 赵澄疑问道：“这就是你不给她改姓的原因？” 赵欢叹了口气，道：“若是姓了赵，我怕我就不忍心了。” 赵欢抬头看了眼天空，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现在你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义女，世间之事，真是轮回反复啊！” “我和你娘，都老咯……” 第413章 就赐予他们至上四小将的称号吧！ “捷报捷报！！” “王大将军于十日前向暴民组织发起总攻，亲率三军围剿漠北十万暴民。” “奋勇将军张大连统领左军，益县男爵王玉峦统领前军，直荡正都督都吁成都统领右军！” “激战两日后，王玉峦和都吁成都于新北三郡西北方发现敌军主力，两位将军怕贻误战机，便没等靖军主力增援。王玉峦部在正面牵制敌军主力，都吁成都部绕到敌军后方烧毁了暴民大本营。在暴民慌乱之际，王玉峦与都吁成都对其夹击，大获全胜！” “歼敌八万，缴获物资无数。” “至此，漠北再无有威胁的暴民武装，新北三郡平乱成功！” “好！好啊！！”听到奏报，坐在龙椅上的袁修激动的大拍龙案。 殿上文武百官也都叫好起来，尤其是文泰和中散大夫都吁和，刹那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文泰自从推荐了王刃，这位大器晚成的武将便屡立战功，无论把他派到哪都能取得胜利。 文泰这举荐之功，仅次于王刃！ 文泰的开心是内敛的，都吁和则是难以抑制的手舞足蹈起来。 因为都吁成都是他儿子。 百官中有人大声道：“继灭掉夜丹后，王大将军又立下此等肃清漠北之大功，该重赏啊！” “不光是王大将军，他麾下三位副将都能独当一面，尤其是王小将军和都吁都督临危不乱，有勇有谋，皆是我大靖未来之将星，陛下当重赏！” “赏！”袁修兴奋地站起来，大笑道：“哈哈哈该赏该赏！” 这时，又有公公前来禀报。 “喜报喜报！！” “大靖长公主殿下于至上十一年九月九日辰时诞下一名男婴，取名赵长礼！” 袁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狂喜起来，竟不顾仪态激动的蹦了几下。 “哈哈哈！！朕有外甥了，朕有外甥了！！” “赵长礼，赵长礼……朕的亲外甥！！” “好啊！好啊！！” 见状，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齐声道：“恭贺陛下！！恭贺长公主！！”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前排的慕山岳蠢蠢欲动，思索一阵后，就欲走上前去，却发现衣角被人拽住。 他偏过头看去，拉住他的是已经升任刑部尚书的何音。 慕山岳轻声问道：“何大人，这是何意？” 何音凑近慕山岳，小声道：“慕老这时候出列，是想说什么？” 慕山岳朝还在激动的袁修看了一眼，道：“你看陛下现在的开心模样，说明陛下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老夫得趁热打铁，催促陛下快些生个自己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何音有些激动，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赶紧环顾四周，好在百官都在说着祝贺的话，没人主意到他。 “慕老你别犯糊涂啊！陛下现在正是开心的时候，你一盆冷水泼过去，不合时宜。” 慕山岳有些不悦，厉声道：“何大人，我原以为你是刚正不阿，没有花花肠子的直臣，怎么如今当了尚书，也鼠首两端起来了？” 何音对慕山岳抱拳，道：“慕老是前辈，这话我本不该说，还请恕罪。” “有话便说！” “陛下已经答应你们这些老臣立后了，可最近依然没有结果，是何原因？是因为两位贵妃一位是你们这些老臣送进宫的，一位是从左相府出来的。陛下无论立哪一位为后，都有失平衡，所以难以决断。” 顿了一下，何音接着说道：“我说这些的意思是想告诉慕老，直臣无用，要做就做对国家有用的能臣。你现在不合时宜的跑过去，不但不能说服陛下，还会让陛下产生逆反心理，有害无益。而你，不过是图了个直臣的清誉罢了，于你后世之名有益，却于国家无益！” 何音反问道：“慕老？你这……究竟是对是错？” 一把年纪的慕山岳猛然一惊，瞪大眼睛盯着何音。 一会后，慕山岳对何音拱手一拜，诚挚的说道：“何大人，老夫唐突了！” 何音托住慕山岳的手，微笑道：“慕老是身在局中罢了，不必介怀。” 两人交谈时，袁修从台阶上走下来，望向每个大臣的眼神都充满笑意。 “双喜临门，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呐！！” 袁修大手一挥，笑道：“要赏！该赏的得赏，该封的得封！” “听旨！” “益县男爵王玉峦与直荡正都督都吁成都，智勇双全，歼敌有功，于新北三郡的平乱之役中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特封——” “王玉峦为云骑将军！” “都吁成都为安远将军！” 闻言，都吁和脸上都笑开了花，文武百官也都感叹皇帝是真开心了，这次出手竟如此大方！ 一下封两将。 而且都是正四品！ 王刃北伐灭夜丹时，王玉峦不在军中，后来王刃凯旋受封的时候，王玉峦只被封了爵位没有封将，这情有可原。 但都吁成都却是跟着王刃一起去北伐的，回来后只是封了都督，也没封将。 现在两个年轻人都如愿以偿了。 只是令百官没想到的是，袁修的话还没说完。 “冠军王次子袁琪在暮桥口战役中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勇猛无挡，助镇南边军夺回暮桥口，特封——” “袁琪为辅国将军！” 闻言，文武百官再次震惊。 辅国将军！ 从三品！ 和萧洛风的龙骧将军品级一样。 封完将后，袁修似乎很满足，慢悠悠的走到天泽殿门口，抬起双臂，一副拥抱大靖江山的模样。 “我大靖的年轻将才辈出，世间谁可匹敌？！” 刚刚陆陆续续站起来的百官再次跪下，高呼万岁。 袁修转过身，面朝文武，突然奇思妙想，说道：“朕刚才的封赏是朝廷官职，朕现在要让民间也记住这些大靖未来的将星。” “陆昭！” 礼部尚书陆昭赶紧出列。 袁修道：“龙骧将军萧洛风，辅国将军袁琪，云骑将军王玉峦，安远将军都吁成都，这四人是朕之福将，就赐予他们至上四小将的称号吧！” 陆昭立马道：“臣领旨！” 百官们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除了封将之外，还要给他们在民间造势。 这是皇恩浩荡啊！ 这似乎意味着，在先帝一朝的那些名将们，尔朱花、赵欢、袁彰这些老人终将成为过去。 王刃、文护、蔡琼等人则是帝国的现在。 而萧洛风、袁琪，王玉峦、都吁成都，乃至张大连这些年轻新秀，将成为帝国的未来！ 第414章 老师，学生理应给你锦上添花 “诸位爱卿，你们没有异议吧？” 文武百官跪着喊道：“陛下圣明！！！” 袁修这才满意的回到龙椅上坐下，道：“朕的亲外甥出生了，皇姐那边得去恭贺。魏优！” “臣在！”魏优赶紧出列。 袁修道：“燕川城你去过一次的，你就再替朕跑一趟，替朕好好的探望一下长公主。” “臣领旨！”魏优兴奋不已，这种代天子行事的差事最为吃香，既有利更有面儿。 “陆昭，你也去吧，沿途顺便知会各郡县，宣扬至上四小将之事。” “是！” “没事就退朝吧！”说出这句话时，袁修已离开龙椅，乐呵呵的朝内殿走去了。 百官陆陆续续转过身，大部分官员都原地等待着，先让文泰和慕山岳他们出殿后才敢挪动脚步。 文泰经过都吁和时，朝他使了个眼色。 …… 左相府。 文泰坐在府中内湖垂钓，文护蹲在一旁给文泰上着饵，俞长思和都吁和伫立在两侧。 文泰不说话，三人都不敢出声，怕惊扰到即将上钩的鱼儿。 拉起来两次空杆后，第三杆总算有鱼上钩，文护赶紧去取鱼。 文泰这才说道：“俞先生，陛下派魏优和陆昭去燕川了。” 俞先生不假思索的说道：“连陛下都表态了，我们也该有所表示。” “谁去？”文泰疑问道：“护儿三番五次的对付赵澄，赵澄也心知肚明，护儿去不合适。可除了护儿，还有谁有这个诚意有这个份量？难不成老夫亲去？” “不可。” 俞长思摇摇头，思索了一下，道：“最近府内也无大事，不如我去。” 文泰愣了一下，眉眼凝重道：“俞先生，府内虽说无大事，但陛下如今对左相府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许青山那边，陛下也抓着不放，对我们很警惕啊！” 俞长思道：“越是这样，我便更应该去。若真有陛下对左相府下手的那一天，那必然是右相府死在我们前面，所以我要亲自去右相府看看，摸清他们的情况，找出他们的弱点，在灾难来临时，才好拉他们替我们多顶一顶。” “先生高见。”文泰点点头，看向文护说道：“护儿，俞先生此行不能有闪失，让骆影跟着吧。” “是！”文护顿了一下，道：“先生，除了骆影，我让柳凌也跟着你，她能帮你打探消息。” 俞长思微笑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文泰将鱼竿扔到一旁，起身朝一旁的石桌石凳走去，道：“陛下亲封的这至上四小将，你们怎么看？” 这回文护抢着说道：“叔父，我认为这四小将是陛下玩的一个手段，和当初开办武举一样，陛下心知朝廷已成气候的人才无法笼络，便开始着重培养新秀。” “但正因为四小将还未成气候，其实博弈的还是他们身后的人。” “萧洛风是靖东萧家长子，我们假设萧洛风是右相府的人，那么右相府占其一。冠军王占其一。王玉峦和都吁成都都是咱们的人，咱左相府占其二。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们依然占据优势！” 俞长思道：“沙县伯说的对。左相，你想想，赵澄也是陛下亲封的将军，虽然只是五品制胜将军，但在暮桥口战役，他也是立下大功的。陛下为何只加封袁琪，不加封他？为何不把他也算进来，排一个至上五小将？” “陛下还是信不过右相府。” “尤其是赵澄这次，居然自作主张和羊庆之签订了合作经商协议，陛下肯定是有想法的！” 文泰思索一阵后说道：“陛下越是对右相府不放心的时候，我们便越要顺着陛下的心意去做事。都吁和。” “左相，您请吩咐。”都吁和赶紧凑到文泰面前。 文泰道：“新北三郡暂无战事了，你要成都写个折子回来，让他代替你去燕川给长公主拜贺。” 都吁和道：“他这刚封了将就要回来，恐遭陛下不喜啊！” 文泰道：“你中散大夫家去人了，大将军府也得去人。王刃都督新北三郡，正是给王玉峦历练的好机会，他不会让王玉峦回来的。长绥的大将军府里，王刃之妻薛云对赵澄恨之入骨，她不会去，陛下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国都。所以大将军府去长绥的代表，只有王刃之女王玉岑最合适。” 文泰看向都吁和，道：“这样一来，成都的机会就来了。你就让成都给王刃说，由他和王玉岑结伴而去，路上有个照应，能护卫他女儿周全，王刃必然答应。有王刃帮着上折子，陛下就怪不到成都头上了。” 都吁和听完后面上一喜，躬身道：“左相的办法真乃神策！” 文泰对都吁和的马屁不为所动，又思索了一下，道：“俞先生，你觉得给右相府再添点料合适吗？” 都吁和没听懂，朝文护看去，见文护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俞长思却听懂了，点了点头，笑道：“很合适。” “都吁和，这件事你去办。” 文泰吩咐道：“分别向上阳郡城、江扬郡城和云荆郡城传递消息，说长公主诞下一子，皇帝大喜，右相大喜。对右相府而言，这是比赵澄迎娶长公主还要大的喜事！是天大的喜事！” 文护明白了，说道：“叔父是想让李麓、邓富贵和蔡琼去燕川给赵欢拜贺？” 文泰点点头。 都吁和疑问道：“那为何不说右相府大摆宴席呢？” 文护想明白文泰的思路了，帮着解释道：“如果说明了大摆宴席，那他们就会等着赵欢的请帖了。就这样说的不明不白，他们才会自己脑补，想着还是得去一趟右相府才放心得下。” 都吁和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高，高啊！” “去办吧。”文泰对都吁和甩了甩手。 文泰端起茶杯，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老师，你都当爷爷了，学生理应给你锦上添花。” 第415章 妹妹，你和阿澄也把事给办了吧！ 袁韵坐月子期间，自然不乏府中丫鬟们伺候，朴有喜也请了假，在家里全心全意的照看袁韵和赵长礼。 不过朴有喜主要是照顾赵长礼，她生养过一个孩子，而且赵正朴从出生到现在基本上是她亲自在带，她经验丰富，是带孩子最合适的人选。 春琴平日的事务非常多，如今赵家第三代诞生，府上各种支出，她更是忙碌的不可开交。 这期间，羊采娥对袁韵体贴入微，格外照顾。 每天袁韵醒来后第一时间会看见羊采娥，睡觉闭眼前最后看到的也是羊采娥。 姐妹俩这段时间相处的极为融洽。 某日午后，秋书端着甜粥轻手轻脚的进来。 羊采娥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放着吧，等姐姐醒了，我喂她吃。” 秋书将甜粥放下后，却没离开，凑到羊采娥嘴边道：“周诺在外面，她想见一见少夫人。” 羊采娥眉头微皱，道：“姐姐在睡觉，不见客。” “让她进来吧……”袁韵突然说道。 “啊，姐姐你醒了！”羊采娥赶紧过去搀扶袁韵。 袁韵靠在床头，道：“阿澄都把周诺领回家了，她也不算是客。” 说着，袁韵朝秋书看去，道：“请她进来。” “是……”秋书瞥了羊采娥一眼，赶紧转身出去。 一会后，周诺捧着一个礼盒走了进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江湖人打扮，走到袁韵面前深深一拜，道：“民女周诺，拜见长公主殿下！” “一家人，不必如此。”袁韵抬抬手。 听到这‘一家人’三个字，周诺神色如常，羊采娥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周诺将礼盒放下，问候道：“殿下，你身体可好？” 袁韵微笑道：“有采娥妹妹和有喜悉心照顾，我自然是无碍。周诺我问你，我皇帝弟弟如何？” 周诺道：“陛下很精神。” 袁韵问道：“还经常发脾气吗？” 周诺想了一下，道：“我所看到的陛下，倒是没怎么发脾气，心情不错。” 袁韵点点头，道：“最近大靖喜事连连，他是该心情不错！” 周诺沉默不语。 袁韵从上至下打量着周诺，道：“你和你哥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周诺，我知道你很委屈，你们兄妹都不容易。要顾大局，要念皇恩，还得让自己舒服，的确很难。” 周诺诚实的说道：“我受点苦没什么，只是不希望哥哥以身犯险。” 袁韵道：“阿澄对周川很钦佩，我经常听他说起他和周川一起经历的事。我认为，远赴西域诸国，对周川来说不是坏事。” “周川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说远赴西域是以身犯险，这没错。但他若是能从容而归，那必将是脱胎换骨，有如新生。” “周诺，连阿澄都对周川有信心，你就更应该相信你哥哥。” 闻言，周诺突然跪下，眼中含泪道：“殿下，我常听靖国百姓说你的好，也经常听赵澄念叨你的好，以前我不服，但现在，我服你。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谈不上，我只是比你们都虚长几岁罢了。” 袁韵话锋一转，问道：“爹和你谈过日子了吗？” 周诺摇头道：“还没。” 袁韵想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向羊采娥，道：“采娥，你待会去和娘说一声，请她来一趟。” 羊采娥明白袁韵要干什么，劝道：“姐姐，你还在坐月子……” 袁韵打断道：“爹娘都是低调的人，喜事都凑到一起，更如他们的意。” “我知道了。”羊采娥深吸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周诺，知道这事是不可逆转了。 若袁韵不答应，周诺或许还进不了门。 但现在袁韵已经认可周诺了，并对周川寄予厚望，那周诺就必然要成为她们姐妹中的一员了。 但与此同时，羊采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竟莫名的欣喜起来。 “采娥，你现在就去吧。周诺，你来喂我喝粥。” “是。” “是……” 羊采娥按照袁韵的吩咐去找了沐昭君，然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出府去找冬画。 赵澄在燕川城的生意离不开冬画，冬画几乎每天都要去董记商行报到。 羊采娥才刚踏出府门几步，就见一辆马车停下，冬画从里面钻出来。 “冬画。” “姐姐！”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羊采娥抓住冬画的手。 冬画道：“我听说春琴姐姐吐得厉害，回来看看她。” 羊采娥疑问道：“春琴吐得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街上遇到了夏棋，是她告诉我的。” “那我赶紧和你说点事。”羊采娥把冬画拉进府上，两人走到前院的角落。 冬画疑问道：“什么事啊姐姐，神神秘秘的。” 羊采娥看看左右，确定无人偷听后，说道：“长公主同意让周诺进门了。” 冬画不以为然道：“这事啊，猜都猜得到。周诺是右相指定的，长公主肯定不会剥了右相的面子，那还不如主动撮合，让周诺承她一份情。” 羊采娥惊讶的说道：“好啊你个丫头，这些年做生意脑瓜子越来越精明了，居然想到了这层。” 冬画提醒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周诺，但这事你可不能使绊子啊，会害了自己的！” “想什么呢！长公主交代过，她的底线是家庭和睦，我怎会乱来？” “那你想干什么？” “妹妹……你跟着阿澄的时间最长。春琴暂且不说，但长公主和我都先你进门，现在马上又要轮到周诺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急什么急，我……” 话说一半，冬画立马反应过来，惊道：“姐！你想让我和主子……” 羊采娥立即捂住冬画的嘴，皱眉道：“你声音小点！” 冬画尽量克制着声音，道：“这怎么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羊采娥认真的说道：“你现在也不小了，生意上也能帮阿澄独当一面了，就趁周诺进门的时机，你和阿澄也把事给办了。爹娘都喜欢低调，把喜事凑到一块符合他们的心意，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妹妹，在这府上，只有我们姐妹俩才是彼此最能信赖的人！” 第416章 小金库，亿两白银！ “姐姐，你别这样说。我是在右相府长大的，夫人，右相和主子都对我很好，把我当亲人一般。” “春琴姐姐，夏棋秋书，还有赵五，我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他们都值得信赖！” 冬画反握住羊采娥的手说道：“你是我亲姐，我知道这些年你漂泊在外不容易，你的遭遇让你不敢轻易去相信人。所以我要郑重的告诉你，在右相府，你完全可以放下戒心，因为没人去害你。真的，姐姐你相信我！” 羊采娥看着冬画发了一会愣，问道：“那你和阿澄的事，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冬画坦诚的说：“我觉得我和主子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主子的生意正在走上坡路，我们都很忙，我不想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而打乱节奏。” 羊采娥紧皱眉头，叹了一声，道：“冬画，我觉得你变了。” “变不变不重要。”冬画凑近羊采娥，将姐姐紧紧抱住，柔声道：“重要的是，我们要做出对的决定啊……” 羊采娥身体抖动着，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了冬画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冬画看着羊采娥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看着看着，冬画觉得羊采娥的背影仿佛晃动起来。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然后睁开。 羊采娥却已经倒下。 “姐姐！！！”冬画朝羊采娥飞奔而去。 …… 右相府，内院。 赵澄房间的下面。 火折子燃起来，将黑暗的密室照亮。 刹那间，金银交叠，刺的赵澄赶紧偏过头。 “哎呀，哎呀呀……”赵澄眯着眼睛缓缓地朝眼前的金山银山望去，自语道：“这两座山咋不知不觉这般高了呢？” 逐渐适应刺眼的光线后，赵澄走到一座银山前，抬起手去摸山顶。 “呀，够不着啊，好高啊！” 接着，赵澄又绕到后面去，看着后面的两座银山，道：“啧啧啧，这后面还有两座，真气人呐！” 这金库到目前为止赵澄连谁都没告诉，身边没有人凡尔赛，他只得自己对着自己炫耀。 回府后，他陆陆续续花了三五天悄悄的把金银运下来，然后耐心地码着，享受的数着。 当初定下的南下的目标都达到了。 以地域为目标，拿下江扬郡和云荆郡。 以利润为目标，先挣他一个亿。 此时金库的金银折合成现银，已有亿两白银！ 说现在的赵澄富可敌国还不合适，这些钱别说和西北西南那些几百年的大商贾相比，就算和萧家也比不上。 毕竟他们的产业太大太多，若真的全折合成现银，赵澄这个金库怕是都装不下。 但赵澄信心十足，现在东方商会的底子已经打牢，假以时日，财富只会像滚雪球般呈几何倍增长。 未来可期！ 看着眼前的这些金银，赵澄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袁韵目前在坐月子，这一个月就多陪陪她，等她月子结束，就开始推进商会发展的第二阶段！ “主子！主子！！” 头顶传来赵五的喊声，赵澄将思绪拉回来，赶紧从密道上去。 “干嘛呢大喊大叫的！”赵澄从赵五身后走出来。 赵五道：“右相找你！” 赵澄跟着赵五来到观鱼亭中，看到赵欢正在和廉忠义喝酒，桌子角落已摆放了六个空酒瓶。 “可以啊老头，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喝这么多酒了！” 赵澄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我陪你喝一杯。” 赵欢没喝醉，但眼神带着迷醉，原本就慵懒的身姿更显得充满倦意。 他指了指廉忠义，道：“先敬先生。” 赵澄朝向廉忠义，道：“先生，我敬你。” “请。”廉忠义微微一笑。 赵澄疑问道：“啥事啊这么开心。” 廉忠义道：“还能有什么事，当爷爷了呗。” “哈哈哈！！”赵欢一只脚搁在石凳上，手舞足蹈的说道：“这只是开始！澄儿既然能生，就说明他没问题。他多娶几个，以后每年都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赵澄喝道：“你当我种马啊！” 赵欢道：“咱赵家得家丁兴旺！你爹我只娶了你娘一个，拼尽全力也只生出了你们四兄弟，你得给我争口气！” 赵澄道：“爹，你这话听上去很遗憾？要不我去给娘做做工作，让她给你找个小的，你再努把力？” “你小子别坑我！”赵欢得意地说道：“我有四个儿子，传宗接代这种事，还需要我自己亲力亲为？” 赵澄道：“那你也别指着我一人祸害啊！老二，老三，霍霍他们去！” 赵欢瞪了赵澄一眼，道：“当你老子喝醉了？老二那情况……不提也罢！老三的女人呢，影都没呢！” “爹，这可就是你的消息不灵通了。”赵澄嘿嘿笑道：“老三可是看上了一颗火辣椒。” “哦？”赵欢好奇的问道：“哪家的姑娘？” 赵澄道：“茂山派，杨唤云。” 闻言，赵欢一愣，顿时朝廉忠义看去。 廉忠义却面容不改，捋须道：“杨唤云这姑娘我略有耳闻，听说天赋异禀，枪法绝伦，若是左相府五煞星重新排名，她应该仅次于许青山。” 赵欢道：“可她是左相府的人。” “这不正好？”赵澄和廉忠义同时说道。 赵欢立马明白了，看看赵澄，又指了指廉忠义，道：“你们一老一小两只狐狸，是真的坏啊！” 赵澄道：“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老三的本事。” 赵欢点头道：“老三这孩子憨厚、木讷，要是在男女之事上有你一半的机灵，我也就放心了。” 赵澄撇嘴道：“爹你就放心吧，老三没你想的那么呆，他一本正经骚起来的时候，我也是极为佩服的。” 赵欢惊道：“连你都佩服？看来老三也长大了啊！” 说着，赵欢这才举杯，和赵澄对饮。 酒杯一放下，赵欢话锋一转，立即说道：“澄儿，阿韵找你娘谈过了。” “老三的那颗火辣椒能不能拿下我不知道。” “但你的那颗火辣椒，是时候摘了。” 第417章 半年不回家，孩子得了仨。主子真乃神人呐！ 赵澄问道：“爹是想让我最近就把事办了？” 赵欢点头道：“阿韵是个洞察人心的孩子，她知道我和你娘的心思，趁着长礼出生的喜气，一块儿整吧！”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我没意见。” 赵欢道：“行，晚上你跟你娘打个招呼去。” 赵澄问道：“爹叫我来就为这事？” “还有件事。” 赵欢敲敲桌面，赵澄来了，斟酒这事就交给他了。 “我实话讲，这长礼出生啊在我心里，那是比你迎娶阿韵还值得高兴的事。这可是我赵家的第三代啊！长孙呐！！” “我和你娘低调多年，家里啥喜事都不敢大张旗鼓，但长礼出生，我还是想办一办。这事也不拖，免得知道的人太多闹得沸沸扬扬的，就办个满月宴，时间离得近，宴请燕川的好友即可。” “我这边就想把你毕伯伯朴叔父他们请来，你想要请朋友，就叫一叫靖东郡的，其他地方的就别让他们舟车劳顿了。朝廷知道了也不太好。” “你和小诺的事，就在满月宴前一天办，双喜临门，就一起热闹了。” “你现在有钱了，所有费用你来出。” “记住，低调中热闹，朴素中奢华。”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我明白爹的意思，我去办。” “嗯……” “那个……”赵欢指了指廉忠义，道：“先生特别喜欢你的仙酒，给先生送辆车，他一车送人，留一车自己喝。” 赵澄拍拍胸口，笑道：“没问题！” 赵欢紧接着道：“给我送五十车。” 赵澄顿时眼睛牛斗大，惊道：“你要这么多干啥？！” 赵欢压低声音道：“你忘记陵山上那些龙枪卫老兵了？” 赵澄厉声道：“山上就五百人，也用不着五十车啊！十个人喝一车？？自杀啊？？？” 赵欢像兄弟般搂住赵澄的胳膊，道：“我是这么想的，陵山的地形崎岖，去一趟不容易。而且自从陵山之役过后，那个地方去多了容易引人耳目，所以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咱家这么大的喜事，理应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既然要送，那就一次多送点……” 赵澄道：“你就和我说实话，山上不止五百人吧？” 廉忠义立马抢着说道：“行了你就别瞒了，我早跟你说过瞒不住的！” 赵澄道：“廉先生你说，我信你。” “一千人，真没骗你了。”廉忠义郑重的说道。 赵澄又道：“一千人也用不着五十车啊？” 廉忠义摇摇羽扇，道：“这是我跟你爹建议的，一千人养在山上，被朝廷知道了非同小可，我建议他这两年都不要冒险上山了，所以建议他一次多送点。” “原来如此……” 想了一下，赵澄凑到廉忠义面前，问道：“真的只有一千人？” 廉忠义用羽扇敲赵澄的脑袋，道：“你爹什么条件你不清楚？人再多他养得起吗？？” “好像也是哦……”赵澄这才放下戒心。 这时，朴有喜遥遥的从远处跑来。 见朴有喜这般着急，亭下众人都以为赵长礼出啥事了。 赵澄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了有喜？” “有喜，有喜……”朴有喜气喘吁吁。 赵澄疑问道：“你咋了，老喊自己的名字干啥？” “我是说有喜，有喜了……”朴有喜将手搭在赵澄肩膀上，大声道：“春琴和采娥都有喜了！！” 赵澄和赵欢都愣住。 廉忠义抱着羽扇对赵欢抱了一下，豪迈的笑道：“恭喜恭喜恭喜，必须要说三声恭喜，这是三喜临门呐！！！” 赵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有喜，不会有错吧？” 朴有喜道：“鸣画先生还在府上呢！她亲自把的脉，怎么会错？” 赵澄松了口气，幸福的有些眩晕。 啪！ 赵欢一巴掌拍在赵澄肩上，笑道：“儿子，你真棒！” 赵五也很激动，忍不住说道：“半年不回家，孩子得了仨。主子真乃神人呐！” 赵澄瞪了赵五一眼，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的确是大半年没回家，但时间上是对得上的，赵澄自己都忍不住在内心感叹，看来自己真的有神枪手的特质。 这样一来，三个女人就都开花结果了。 赵欢赶紧道：“有喜，你吩咐下去，以后别让采娥去照顾阿韵了，也别让春琴忙了。给她们都安排丫头和婆子照顾，在阿韵出月子前，你不要去医馆了，由你负责内院的事务。至于春琴手头的事，让冬画先顶着。” 朴有喜对赵欢微微一福，道：“好的，爹。” 众人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何执也快步跑了过来。 何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无喜无悲的表情，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右相，有事。” 赵欢左右看看，道：“有喜，你先去忙吧。” “是。” 朴有喜走了，赵欢向观鱼亭走去，边走边道：“说吧。” 何执跟上赵欢，说道：“据可靠消息，上阳郡李麓，江扬郡邓富贵和柴薪，云荆郡蔡琼，以及江扬云荆两郡的大商贾都在来燕川城的路上。” 赵欢的脚步顿了一下。 赵澄也听出了不对劲，问道：“爹，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大摆宴席的？” 赵欢重回亭子里坐下，道：“就刚刚啊，和廉先生商议好就叫你来了。” 廉忠义摇摇羽扇，没有坐下，望着湖中的鱼儿道：“朝廷没有公布长公主诞子的消息，右相府也没对外声张，就算他们得到了小道消息，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 赵澄神色沉下来，道：“这是有人要给您老锦上添花啊！” 廉忠义笑了一下，道：“阿澄，你怀疑谁？” 赵澄耸耸肩，道：“还要用想吗？我爹的徒子徒孙之中，有谁比文泰还孝顺吗？” 赵欢闭上眼睛沉思一会，道：“燕川城西南有一处周边全是麦田的岔路，无论是上阳郡，还是江扬云荆两郡，走大路都会经过那里。” “你手下那个元飞，让他去探一探，计算一下他们到达的时间。” 赵澄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去吧。” 赵欢叹息一声，道：“我连孙子都有了，都要享受天伦之乐了，有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第418章 五十里外，麦田酒宴 数十日后。 燕川城西南五十里外，艳阳高照。 此时已是九月底，一片片金黄的麦田随风摇曳，在赵澄眼里就如同金子一般。 赵澄带着赵五和赵演伫立在岔路上，身后是五十个整齐列队的右相府兵。 一个时辰后，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岔路这边行来。 为首带队的是柴薪。 再往后是邓富贵，蔡琼和李麓。 然后是苗韶华、涂子鸣、陆琛、沐岩和贾中父子等人。 赵澄快步迎了上去。 看见赵澄，这些人赶紧下马。 “小相爷！！！” 赵澄对众人拱手，微笑道：“澄特意在此恭候，诸位舟车劳顿，辛苦了！” 邓富贵赶紧过来和赵澄抱了一下，大笑道：“小相爷，恭喜恭喜啊！！” “恭喜小相爷！！！”众人纷纷祝贺。 李麓道：“这儿离燕川城还远着呢，小相爷何必在此等候，简直折煞尔等！” “我知道各位馋酒了，早已在此备好仙酒！” 赵澄侧过身子，指向一处。 那是一片金黄的麦田，但有一片区域已被荡平，摆放着酒桌和食物。 柴薪惊道：“这就开始喝了？” 赵澄抬手朝周围扫了一下，微笑道：“如此美景，岂不正好下酒？” “哈哈哈我就喜欢小相爷这脾气！”说着，柴薪赶紧朝麦田走去。 “咳……”邓富贵假咳一声，制止住柴薪，走上前问道：“小相爷，我们还是先去燕川拜访右相吧？” 赵澄大大咧咧的说道：“是我生儿子，又不是我爹生，你们到底是来给谁祝贺的啊？” “这……” 见邓富贵噎住，蔡琼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我们前来，既是来恭贺驸马和长公主，也是恭贺右相。但小相爷既然安排了，那我们岂有推脱的道理？诸位，就坐吧！” “还是蔡大人豪气！”赵澄赶紧借着蔡琼的话把众人引上桌。 蔡琼坐下前说道：“驸马爷，我来之前冠军王让我捎话给你，他身在南线边境，情况特殊，他和辅国将军都不便前来。” 闻言，赵澄感激朝南方拜了一下，道：“感念冠军王心中挂念，澄受之有愧！” 蔡琼笑笑，丝毫不和赵澄客气，坐下后扬起手道：“上酒吧！” 见几位大人坐下，赵澄看向沐岩等人，道：“别拘谨，都来都来！！” 贾深深在一桌人里身份和地位最小，等所有人就桌后，他才碍着陆琛坐下，沉吟道：“春夏逝去秋来到，麦田金黄仙酒好。官商驸马齐相聚，只觉杯中苦涩少。” “好！好诗！”陆琛赶紧鼓掌。 一桌人都愣了一下，涂子鸣也赶紧鼓掌，众人才附和着鼓起掌来。 “好诗好诗……” 赵澄撇撇嘴，心想这是啥玩意？ 请不要拉低我这麦田酒宴的档次ok？？ 心中虽这样想，赵澄也不好打贾深深的脸，毕竟人家大老远来贺礼的，他笑笑掩饰尴尬，赶紧举杯发球，和众人共饮一杯。 “老三，诸位远来是客，你也敬客人们一杯！” “是！” 赵演平素很少喝酒，但不是没酒量，连续几杯仙酒下去后也是面不改色。 这时间，赵澄朝宾客们的队伍巡视了一下，回来后说道：“诸位大人，诸位老板，你们这带来的随礼也太多了吧？” 蔡琼笑笑，道：“驸马爷能带着我们赚钱，这点心意算得了什么？” 赵演道：“蔡大人，你可要做个清官啊！不然会有人说咱俩官商勾结的！” “小相爷此言差矣！”邓富贵插话道：“同一片地方，你赚你的钱，我们做我们的政绩，但政绩和钱是分不开的啊！地方上的经济越好，我们的政绩就越好看，所以蔡大人说你带着我们赚钱的意思，是说你帮我们挣到了更多的政绩！” 邓富贵看向蔡琼，道：“蔡大人，是这个道理吧？” 蔡琼指着邓富贵，哈哈大笑起来：“是这个理！是邓大人说的这个理！！” 李麓端起酒杯，陪笑道：“你们江扬郡和云荆郡做的这般好，可是羡慕死我了！小相爷，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到我上阳郡来啊？” “我也想啊！”赵澄摇了摇头，叹息道：“只可惜陛下给我划了范围，只让我涉猎大靖东部地区，你那儿……不在范围之内啊！” 李麓争辩道：“可你在燕川有生意，在长绥也有生意，我这上阳郡是长绥和燕川之间的必经之地，你的生意就是路过停一停，那对我上阳郡也是好的啊！” 赵澄故意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说道：“有道理啊！行，等朴无敌他们到了，我给他说一说，就让他出面去做，看看上阳郡有机会没。” “有机会，一定有机会！”李麓兴奋地说道：“等朴无敌来了，小相爷你帮我引荐一下，我可以单独和他谈。” “这样倒是挺好，但……这一次你们恐怕见不到啊！” “啥意思？你刚不是说朴无敌要来吗？” “他是要来，但你们……” 赵澄又叹了一声，道：“怕是不能去燕川城啊！” 众人顿时愣住。 赵澄一脸愁容，幽幽的说道：“诸位能来，澄万分感动，这说明你们是把我，还有我爹当成自己的人的。我也给诸位透个底，我也是把诸位当成自己人，所以才五十里相迎，在这麦田之中给诸位说一说心里话。” “但我想说的是，我和我爹也很为难。就像我做生意，陛下都给我划分了范围，这其中的缘由是为何，想必不用我多说。” “诸位乃是三郡之郡守，三郡之豪强世家大商贾，就因为我生了儿子，我爹添了孙子，你们就擅离职守、不顾生意的跑来贺礼！” “这事若传出去……” “我和我爹该如何解释？” 赵澄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沉声道：“我知道诸位并非有意，但此举若被人利用，对我右相府而言……与捧杀又有何异？！” 嘶！！！ 听完赵澄的一番话，场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邓富贵手中的酒杯脱落，急的赶紧站了起来，跺脚道：“我！我真是糊涂啊！！” 第419章 试问千杯酒可少？我问何时到云荆！ “害诸位辛劳一番，是澄的过错！” 赵澄赶紧对邓富贵拱手，然后朝众人躬身道：“还请诸位今日放下心结，就在此畅饮一番。散席后，诸位带上随礼回家，日后我将一一登门致歉！” 李麓拱手道：“小相爷这样说就真是折煞了！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误了大事！” “行了！”蔡琼笑了起来，举止最为洒脱，道：“既然驸马爷安排我们在此地酒宴，那也算我们前来祝贺了！” 说着，蔡琼一览周围的景色，大笑道：“此等特殊的盛宴，岂不比在右相府痛快？” 柴薪附和道：“蔡大人此言极是！我就觉得很好！！” “既如此，那诸位务必要开怀畅饮！我敬诸位一壶！！”赵澄直接提起酒壶，豪饮而下。 贾深深站起身，遥望着眼前的金色麦田，负手而立，朗声道：“麦田拦路不阻心，就地豪饮兄弟情。试问千杯酒可少？我问何时到云荆！” “试问千杯酒可少？” “我问何时到云荆！” 蔡琼听的眼睛一亮，大声道：“好！” 说着，蔡琼走到贾深深身旁，抓着他的手，喝道：“驸马爷，我就借着这首诗与你对饮一壶，今日别后，我在云荆等你！” “一言为定！”赵澄豪气的应道，偷偷地瞥了贾深深一样。 心想这作诗水平还能原地进步的？ …… 靖宫。 御花园。 文泰、慕山岳、徐守理和都吁和在外等了许久，得到皇帝召见后，才整整官服，跟着吕禄走了进去。 遥遥的，他们便看见袁修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何音伫立在侧。 袁修身后是一排太监宫女，面前则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载歌载舞。 四人在那女子身侧停下，刚要拜见袁修时，袁修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他们现在一旁候着。 四人这才退后，低下头，偷偷的朝那女子看去。 这女子看上去年芳十七八，长相出众，秀色可餐，不但生着一双丹凤眼，眉心还有一颗小红痣。 是个十足的小美人。 而且她歌声的确优美，舞姿也比在宫中的舞姬强了许多。 面对龙颜，这小美人毫不拘谨，一支舞结束后在袁修面前跪下，抬头直视着袁修和他说说笑笑，看来已经熟络了。 袁修身体前倾，拉近和女子的距离，问道：“何舞，你的歌舞的确很棒。朕问你，你会梳头吗？” “啊？”何舞愣了一下，没想到袁修突然问这个。 何音假咳了一声，厉声道：“陛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何舞赶紧点点头，道：“会。” “梳的好吗？” “我哥……我哥的头发平常就是我梳的。”何舞朝何音看了一眼。 “那就行了！” 袁修偏过头找到吕禄，道：“吕禄。” “老奴在。” “秀女何舞，多才多艺，秀外慧中，甚合朕意。册封为艺贵妃，即日起住进宫来，你亲自安排一下。” “老奴领旨！” 何音朝何舞使眼色，道：“还不谢恩？” 何舞大喜过望，匍匐在地，拜道：“民女谢陛下隆恩？” 袁修伸手托住何舞的下巴，笑问道：“还自称民女呢？” 何舞想了一下，接着道：“臣……臣妾叩谢陛下！” “这就对了嘛……”袁修乐呵呵的笑起来，对吕禄甩甩手，道：“带艺贵妃去吧！” “艺贵妃，请随老奴来。”吕禄把何舞领走。 袁修将手反在背后，在龙袍上使劲擦了擦。 看着何舞离去的背影，刚进来的四个人都懵了。 一个秀女直接册封为贵妃？？ 咱这皇帝果然不按章法出牌啊！！！ 徐守理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倒是没有别的想法，慕山岳、文泰和都吁和可就不一样了。 当年以慕山岳为首的老臣们逼着袁修选秀女，那时的袁修还没现在这般强硬，被逼的没办法就答应了。见袁修妥协，文泰也赶紧送个秀女进攻。袁修为了平衡朝局，便在老臣们送进宫的秀女里和文泰送的秀女里各选了一个封为贵妃。 一直以来，袁修都没立后，后宫便以这两位贵妃为主。 这次袁修答应立后，百官们都以为皇后是这两位贵妃中的其中一位，但袁修迟迟没有做决定，百官便揣测袁修是因为这个决定不太好下。 立文泰的人吧，左相府的势力已经够大了，不妥。 立慕山岳的人吧，袁修又不愿向这帮老臣们妥协，没面子！ 好家伙，现在袁修直接把一个秀女册封为贵妃。 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袁修是放弃了那两个贵妃，想要直接立这个新册封的贵妃为后！ 想明白了这一点，四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何音看去。 神色复杂。 这位艺贵妃，是何音的亲妹妹！ 何音虽然出生在长绥大族，但也是靠着科举入仕的，并且成绩拔尖，二十五岁便当上了刑部侍郎。 这才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就升任刑部尚书。 若妹妹被立为皇后，那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国舅爷！ 圣上的荣宠，滔天的权势，集于一身！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百官一定会揣测，袁修这是要培养新的重臣了？ 就像弄出个至上四小将一样，在培养年轻武将的同时，也要培养年轻的文臣了。 文泰和都吁和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慕山岳倒是没危机感，反而内心有些喜悦。 只要皇帝愿意立后，只要皇帝能生儿子，谁都行！ 而且何音能得势，是他愿意看见的。 四人各有想法时，袁修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何音的胳膊，笑道：“何爱卿，你给朕送来了一位好佳人呐！” 何音赶紧道：“能被陛下喜欢，是舍妹几世修来的福分！” 袁修道：“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何音躬身道：“这是臣应该做的，臣不要赏赐。” “都是一家人了，还和朕客气！”袁修拍拍何音的肩，道：“朕暂且记着，你想好要什么了，朕再赏你。” 见状，文泰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袁修对他也是这般。 只是那种日子早已一去不返…… 袁修这才看向四人，问道：“你们来找朕，有何事啊？” 徐守理看看文泰，又看看慕山岳，先他们都没有先起头的意思，于是向袁修走近一步，道：“陛下，臣等是为青霉素一事而来。” 第420章 徐守理：左相，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青霉素朕知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袁修对四人勾勾手，转身朝园中长廊走去，道：“陪朕走走，边走边说。” 徐守理跟上，和袁修保持合适的距离，将徐鞍对他说的东方商会那一套计划修饰后禀报给袁修。 袁修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鸣画先生的态度很坚决吗？” 徐守理道：“据臣所知，冠军王和王大将军都去燕川求过药，但都一无所获。鸣画先生现在肯把青霉素投放市场，还多亏了靖东萧家多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袁修道：“她不是神医吗？神医就该悬壶济世，普度众生，她为何一直不愿意将青霉素批量生产，投放市场呢？” 徐守理摇摇头，道：“这臣就不知道了。但臣猜想，既然药是她研制的，那她就最为清楚此药的真实情况，无论是研发制作，还是功效，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不愿意批量生产的时候，肯定是这药本身还存在问题。” 袁修问道：“青东侯什么意见？” 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青东侯语气平缓的说道：“臣是赞同萧家这个办法的。以鸣画先生的医馆为主体，萧家的商会与朝廷合作。既然是真正能救命的好东西，那就官、商、医三者合作，这样就能覆盖到各个阶层，拯救更多的人。” 袁修没有答复，看向文泰和慕山岳，道：“既然你们都跟来了，说说你们的意见。” 文泰上前一步，道：“臣认为青东侯的考虑欠妥！” 袁修有些诧异，在议政的时候，文泰已经很久没这么尖锐过了。 往常他都是温水煮青蛙，不会强硬的反对别人的观点。 没想到这次竟这般坚决。 文泰继续道：“就青霉素这事，臣派人去镇南边军考察过，也详细询问过王刃对此药的分析与看法，臣所了解到的，这青霉素简直就是镇军之宝，国之重器！” “这等宝器，岂能留在民间？” “陛下，你要慎重考虑啊！” 袁修走出长廊，向不远处的荷塘走去，道：“左相，你称其为宝器？” “此物当得起！” 文泰正色道：“臣毫不夸张的说，此等宝器可抵千军万马！若是北伐之时军中有此物，咱靖军要少牺牲几万将士！” “所以臣认为，青霉素应该掌握在陛下手中，由朝廷统一制作，按需分配。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若帝国遇到突发状况，必须要进入战争时，朝廷有此物在手，也不至于慌乱。不然的话，还得临时去民间收集！到那时候，岂不是朝廷还得有求于民？” 闻言，袁修的眼睛微微眯起。 文泰和徐守理都熟悉袁修的这种反应，这是被说动心了。 徐守理赶紧道：“但鸣画先生连冠军王和大将军的面子都不给，你如何让她把青霉素的方子交给朝廷？要是来硬的，她拼个鱼死网破，朝廷不但讨不了好，还得被老百姓骂！师鸣画此人，在民间的声望极高！陛下请三思！！！” 文泰道：“办法是要想的，我又没说要用强的！” 徐守理道：“现在师鸣画同意将青霉素投入市场就已经是让步了，我怕把她逼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文泰喝道：“你是怕坏了你的好事，让这生意从你户部溜走吧？” “左相！！” 徐守理是对皇帝都敢发怒气的人，顿时怒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要是按你说的，朝廷把青霉素拿到手，我户部只会更加得利！我是为朝廷考虑，别把这事情谈黄了，到时候朝廷什么都捞不到！” “哎哟……青东侯，左相，你俩消消火。谈事就谈事，别蹬鼻子上脸嘛！” 袁修一行已走到荷塘边，袁修挥手示意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吩咐身边的太监宫女道：“摘点莲蓬过来，给大人们尝尝。” 袁修笑道：“慕老你说说，让他俩冷静冷静。” 慕山岳正襟而坐，捋了捋须，道：“青东侯和左相虽然各执一词，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对的，都是为了大靖朝廷，但老臣的看法和他们都不一样。” 袁修道：“朕要的就是不同意见，慕老请讲。” 慕山岳接着道：“多年前，老臣与师鸣画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她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但老臣已知她是个纯粹的人，她的心中只有行医救人，不会在乎世俗的事情。” “老臣以为，她既然不愿把青霉素献给朝廷，那朝廷就没必要强迫她。” “但……青东侯所说的商会与朝廷合作，老臣并不认同。” 慕山岳正色道：“既然是要普度众生，让青霉素拯救更多的人，就不该让商会参与。商人终究是以利为先，若是把青霉素的价格抬了起来，老百姓又如何用得起？那还不如就扶持师鸣画多开医馆，让她救死扶伤去。” “慕老所言极是！”文泰立即赞同，道：“陛下，臣当然是想让青霉素掌握在朝廷手中，但如果不行，臣认为慕老的看法是对的。” “此等宝器，落在商人手里，难免奇货可居，哄抬物价。” “这还算好的。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恐则生变！” 袁修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空则生变这四个字，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商人们为了利益，卖到国外去咋办？ 若是靖国内部出现了反动势力，他们拿到青霉素了，又当如何？ 徐守理注意着袁修的神情，担心皇帝越想越深，立即说道：“东方商会有严令，坚决不卖给南周和他国，并且成立了专门的机构，用以打击药贩子。他们有这个态度，证明他们也想到了这一层。” 文泰反驳道：“他们现在有这个态度，是因为他们急于做生意。等生意做大了，你能保证他们不反悔吗？” “青东侯，他们可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以后真出了什么乱子，你扛得住？” “任何职业里都有害群之马，行事要如此束手束脚，瞻前顾后，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徐守理朝袁修躬身，道：“臣该说的都说了，请陛下定夺！” 袁修也陷入了两难，从宫女手中夺过莲蓬，自顾自的剥着。 这时，何音走上前来。 “陛下，臣乃刑部尚书，本不该在此事上发言。但……臣对此事也看法。” “能否容臣说几句，就当是找陛下要赏赐了！” 第421章 试错，圣名，何音的角度让人震惊！ “何爱卿你说！” 袁修正愁没主意，赶紧侧过身子朝向何音，手中继续剥着莲子米。 “首先臣是赞同徐尚书的意见的。” 何音毫不避讳，第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 他称呼徐守理为徐尚书，并没有叫青东侯，这是摆明姿态。 两人同为六部尚书，现在是在平等的地位上议政。 不夹带任何私情。 “原因有两点。” 何音依次对众人拱手，然后面朝袁修说道：“其一，鸣画先生最初不愿量产青霉素，将其投入市场，应该正如徐尚书的猜测，是青霉素本身存在问题。鸣画先生是个纯粹的医者，对药的品质肯定极为看重。既然她是在东方商会多次的劝说下才答应合作的，那说明青霉素本身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既然如此，那就需要试错。” “朝廷乃帝国权威，此时将青霉素收入囊中，臣觉得不妥。” “试错阶段需要银子不说，如果真出了问题，朝廷颜面何在？” “所以臣觉得，让商会参与进来反而是好事，他们能帮朝廷试错！” 听到这里，文泰和慕山岳都哑口无言，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徐守理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何音思考问题的角度竟如此刁钻。 何音接着道：“其二，与朝廷无关，却与陛下有关。” “陛下想想，此时若顺着鸣画先生和东方商会的意思把事谈妥了，青霉素投放市场了，开始救人，开始改善民间的医疗条件，那假以时日，陛下在民间的口碑将会与日俱增。” “若干年后，史书上会记载，在大靖至上年间，青霉素诞生。大靖皇帝心系万民，屈尊与民间商会合作，彻底改善了民间的医疗条件，拯救了无数保家卫国的战士！” “至上皇帝不但有文治武功，还是一位福泽天下的圣人！” 何音加大生意，郑重的说道：“可此时若是谈崩，陛下这到手的圣名可就白白飞走了！” 何音说的激昂，袁修听着听着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送了一口莲子米到嘴中，缓缓地咀嚼。 徐守理等人也听懵了。 何音这番话太猛！ 于公，是为了朝廷。 于私，是为了陛下！ 无懈可击！！ 关键是徐守理还很清楚，何音并没有任何私心。 他和右相府，和侯爵府，和靖东萧家都没关系！ 这完全是他自己的考虑。 也正因为他这种干净的政治立场，袁修才更听得进他的话。 果然，袁修放下莲蓬，抓住何音的手，点头道：“何爱卿，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何音不亢不卑的说道：“为君分忧，是臣之本分。” 袁修满意的看着何音，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想到了自己日后的圣君之名，这种喜欢迅速变成了欣赏。 什么左相右相，都是老狐狸。 朕需要的是何音这样的股肱之臣啊！ “陛下，臣也有话要说！”一直未出声的都吁和突然说道。 “你说你说。”袁修心情不错，坐下对都吁和抬了抬手。 都吁和此番是带着目的来的，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直截了当的说道：“陛下，东方商会是靖东萧家创办的，这靖东萧家……和右相府的关系不一般呐！” 闻言，袁修脸色立即一变。 徐守理、慕山岳与何音都诧异的朝都吁和看去！ 这是干哈呢？ 一上来就下狠手？？ 见袁修沉默，都吁和继续说道：“据臣所知，萧家萧洛木和赵澄的关系非常亲密，赵澄不久前南下卖酒，还帮着萧洛木推广商会产品。臣怀疑，赵澄就是东方商会的一员！” 袁修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又如何呢？” 都吁和深吸口气，不让自己怯场，强硬地说道：“青霉素若是让东方商会去卖，估计赵澄也会参与。” 袁修道：“驸马参与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光是都吁和，连文泰都不知道，袁修和赵澄私底下的交易。 何音从云荆郡回来时已经如实告诉袁修了，赵澄答应了袁修的要求，会将五成利润分给他。 银子虽然还没送过来，但袁修已经知道了数额，光这第一批的利润分成，就已超过了他内帑的银子。 钱还没看到呢，袁修可不允许出乱子。 没想到一向提防右相府的袁修会帮着赵澄说话，都吁和有些懵，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陛下可能不知道，上阳郡郡守李麓，江扬郡郡守邓富贵，云荆郡郡守蔡琼，他们已经带着厚礼去燕川了！” 袁修愣了一下，疑问道：“有这事？” 见袁修不知情，都吁和松了口气，赶紧道：“三郡郡守擅离职守，只为了给右相祝贺！不光他们，江扬云荆两郡的豪强商贾几乎全部都去了！” “陛下，陛下啊！”都吁和匍匐在地，大声道：“右相虽然闲置在家，但号召力依然不能小觑！若是右相府还有钱，还有青霉素，万一出了乱子，臣！臣不敢想啊！！” “可恶！！！” 袁修顿时发怒，将桌面上的莲蓬扫到地上，高喝道：“他们是大靖的郡守，不是右相府的属臣！！” 说着，袁修看向文泰，质问道：“左相，此事当真？” 文泰道：“臣不知，也是头一回听都吁大人说起。” 说着，文泰厉声道：“都吁大人，事关重大，千万不能胡言乱语！你消息准确吗？” 都吁和手舞足蹈的说道：“千真万确！我这消息要有假，我，我……我倒立吃狗屎！” 文泰假咳一下，不再问了。 慕山岳和何音都沉默下来，此事触犯了袁修的逆鳞，没人敢瞎掺和。 “吕禄！吕禄呢？！”袁修咆哮道。 立马有小太监凑过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吕公公去给艺贵妃安排住处了。” “你！”袁修指着小太监说道：“你去找陈常侍，让他马上安排快马去找魏优，让魏优回报燕川城的情况！” “是！” “是你娘个头，动作快点，赶紧去！”袁修一脚踢在小太监屁股上。 小太监往前栽了几步，一头扑倒在一个走过来的人怀里。 这人年约十八，虽是个男子，却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 他将小太监扶起来，使眼色示意他快些走，然后朝袁修走了过去。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气氛紧张，这男子却不以为然，对袁修笑着说：“皇兄这是咋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袁修猛地抬起头，脸上一喜，道：“五弟，你回来了！” 男子这才扬起折扇，对袁修拱手道：“臣弟视察完沿海海寇之祸后，途经云荆时听闻到皇姐诞子的消息，便马上往长绥来了。” 第422章 信王袁立，力保三郡郡守 袁修是长子，除了同父同母的姐姐袁韵之外，还有十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刚登基后的傀儡时期，有几个弟弟都不幸遇害，袁修便不敢再与弟弟妹妹们过多的亲近。 唯独这个五弟袁立，从小就爱跟袁修和袁韵混在一起，赶都赶不走。 好在他福大命大，当时没被后党和尔朱党盯上，得以存活下来。 袁修亲政后，立马封他为王。 兄弟俩感情深厚，袁立也是袁修难得信任的几人之一。 “拜见信王！！！”文泰等人躬身。 袁立撑开折扇，没有刻意去扶，只是淡淡的说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就不必对小王如此厚礼了。” 袁修拉着袁立的手往桌边走，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另一个石凳上，道：“五弟你快说说，海寇之祸如何？” 谈及正事，袁立神情严肃起来，道：“东部三郡的官民常常向朝廷抱怨海寇之祸严重，朝廷大臣们的耳朵都听起茧了，会产生他们夸大其词的想法，会形成不以为然的麻木，导致朝廷对海寇之祸的重视程度越来越低。” “但臣弟此番前去，从靖东郡北一直沿海走到云荆郡南与南周的交界处，发现靖东、江扬、云荆三郡的海寇之祸的确很严重。” “此三郡看似经济领先，但那只是郡城和极个别城市，三郡东部沿海一带的百姓，简直是苦不堪言！” “尤其是云荆郡东部，海寇更为猖獗！” 袁立认真的说道：“臣弟与董啸埋在南周的暗谍通过气，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臣弟怀疑，南周与海寇的关系不简单，他们似乎买通了很多海寇，借助他们的力量骚扰我大靖海边。” “卑鄙！！！”袁修大骂道：“还自称文雅之国，这帮子南周人就是一群伪君子！！” “他们忘记海寇曾经是如何屠戮他们百姓的吗？” 袁立道：“皇兄也不必生气，他们没有底线，不折手段，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我们知道了就好，以后朝廷就要加强对海寇的强硬态度，拿出针对的策略来。” 袁修点点头，道：“此事容后再议，朕刚听你说，你直接从云荆回来的？” “对。” 袁修朝都吁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你在云荆郡的时候，可曾见过皇叔和蔡琼？” 袁立道：“皇叔常年在云荆军中，臣弟自然是见到了。但蔡大人出去了，便没见着。” 闻言，都吁和松了口气。 蔡琼出去了。 还能去哪？ 去燕川右相府了呗！ “不过臣弟北上途径上阳郡的时候，见到了李麓李大人。” 袁立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李麓以前只是个城太守，陡然升到了郡守，臣弟担心他能力不足，还有意的考校了他一番。” 一听这话，袁修和都吁和都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说，李麓也去燕川城了吗？ 袁修不动声色，顺着袁立的话问道：“哦？考校结果如何？” 袁立竖起大拇指，微笑道：“识人用人，臣弟不及皇兄十分之一。” 袁修开心的笑起来，摆手道：“这可不是朕乾坤独断的，是臣子们推荐的好！” 袁修亲自剥着莲子米递给袁立，又道：“你和李麓会面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袁立警觉起来，问道：“皇兄想问什么？” “比方说他是刚刚出了远门回来，又或是整装待发的有什么其它的安排。” “他是刚刚才回来。” “他去哪里了？” “赈灾。” 袁立轻摇折扇，道：“这也正是臣弟考校他政务的其中之一。臣弟问他是如何赈灾，如何安排人手，如何选择目标，他将他所为与我说了一番，实则令臣弟佩服。” “哦对，此次赈灾是个大行动，不光是他一人。” 袁立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海寇之祸一直以来都困扰着靖东三郡的沿海百姓，这次赈灾是由靖东郡守发起，联合江扬郡守与云荆郡守，举三郡之力，发动三郡的豪族富商捐献钱财与物资，针对性的救济沿海地区的难民。” “此事本来与李麓无关，但李麓自认上阳郡乃帝国中枢，又离靖东三郡最近，便也参与了进去。” “所以臣弟越发觉得，这李麓是个能臣，更是个好官！” “原来如此……”袁修的神情释然了，忽然问道：“靖东郡守是……” “祁年。”袁立感叹道：“老郡守入仕时就在靖东郡为官，如今七十三岁了，算是在靖东郡扎根了一辈子。臣弟视察到靖东郡时，老郡守就与臣弟说过，他再好好的为民谋一次福利就要向朝廷请辞了。” “这次的赈灾行动，大概就是他在任时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如此好官，可惜已年迈了。”袁修摇了摇头，难得正经一次，又朝都吁和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五弟啊，你来之前朕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李麓，蔡琼和邓富贵，这三郡郡守擅离职守。不但如此，他们还带走了许多富商。” “这是误会。”袁立笑道：“他们不是擅离职守，是去赈灾了。带着富商是应该的，他们是担心富商事后诬陷他们贪污，所以让富商们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把钱财和物资发放给难民的。” 袁修又摇摇头，道：“可朕听到的是，这三位郡守大人擅离职守，只是为了前往燕川城给右相贺礼。他们带着富商，是为了向右相献媚。” “岂有此理！” 袁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在桌面上一拍，喝道：“这是谁胡说八道呢？！” 说着，袁立抓了一下袁修的手，补充道：“皇兄，皇姐如今是右相的长儿媳，可不能让人随意构陷啊！” 袁修侧过身看向都吁和，笑而不语。 都吁和赶紧跪下，大声道：“信王，臣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不敢胡言啊！” 袁立‘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都吁和面前，盯着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在胡说八道咯？” 都吁和高声道：“臣没这个意思啊！” 袁立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立即摆出争强好胜的性子，道：“皇兄，这我可不服啊！你说，你相信谁？” “这里没有弟弟，我和都吁大人都是你的臣子。” “你别甩锅给左相他们啊，你来判断，你信谁？” 第423章 赵澄：我没说胖不好，就是耗油！ 袁立越是这样闹，都吁和的心中便越慌。 冷汗直冒。 场间其余人都默不作声，但心中的答案都很肯定。 袁立问袁修信谁？ 想都不用想，当然是信袁立！ 袁修亲政后，袁彰的王位还是靠从龙之功和军功杀出来的，冠军王三个字听上去威猛好听，但却是两字王。 袁立封王前没立下任何功劳，纯粹就因为他是袁修最喜欢的弟弟，就被封了信王。 一字王！ 并且封王后，袁修压根没想着让袁立离开长绥去地方上就藩，还是随着袁立慢慢长大懂事了，自己提出来要去外面历练。 袁修还是舍不得把袁立派太远，就把他放在了徐中郡。 徐中郡北部连着上阳郡和长绥地域，东部连着江扬郡和云荆郡，真要想念了，快马加鞭两三天就能见面！ 这是何等的恩宠。 现在居然和都吁和比信任度…… 都吁和想死的心都有了！ 袁修起身走到袁立旁边，一脚将都吁和踹翻，大骂道：“都吁和，若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朕才封他为安远将军，朕今天非要扒了你这身官服不可！” 都吁和赶紧求饶，不再争辩。 “朕给你个建议，把给你送消息的人砍了，不然以后会害死你！” “是！”都吁和不停地磕头。 袁修搂住袁立，恢复笑脸，道：“五弟你来的是时候，赶上看节目了。” 说着，袁修又踢了都吁和一脚，道：“中散大夫，兑现诺言吧！” “啊？”都吁和愣了一下。 袁修道：“你自己说的，如果消息有假，你就倒立吃狗屎。” “诸位爱卿，朕没听错吧？” “没听错没听错……” “陛下怎么可能听错！” 袁修向身后的宫女太监抬手道：“去，牵条狗来。” 袁立补充道：“要大狗，分量足，管饱！” “噗嗤——” 老如慕山岳，严肃如何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 燕川城。 雅俗庄园。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后，赵澄低调的去会所逛了一圈，发现如今的会所在每天他，没有徐鞍，也没有李冠玉的情况下已经能很好的运转了。 会员制的模式，高端客户的圈层，就是比天上人间要好管理得多。 嗯，会所已经是个成熟的场所了，已经会自己给赵澄赚银子了。 赵澄心中有远方，就只在一二三四楼看了一圈，并没有躺下来检查工作，便前往画室去了。 是的，如今书屋已经搬进雅俗庄园半年多了，地方大，陈菲儿从书屋抽离了出来，在紧挨着书屋的地方有了个单独的画室。 说是画室，其实是个自带院子的宅子，陈菲儿一个人住，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便是赵澄今夜的远方。 赵澄走到院子门口，却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翻墙而入。 “汪！汪汪汪！！！” 刚一落下，一条狗就奔了过来，狗视眈眈的盯着赵澄。 看着这条大狗磨着牙，在寻找自己身上好下口的位置的姿态，赵澄故作从容，喊道：“菲儿，能把你男人牵走吗？” 陈菲儿匆匆跑出来，看见赵澄窘迫的模样，捂嘴笑了起来。 “你是狗吗？” 赵澄道：“现在有狗男人撑腰了，都敢和我这般说话了？” 陈菲儿双手叉腰，道：“有本事你搞定它啊！” 赵澄道：“我只搞得定你！” 陈菲儿双手抱胸，头一偏：“那也未必！” “嘿！” 赵澄急的朝陈菲儿走去：“你个小妮子要诛我的心啊！” “汪汪！” “行了行了！”赵澄若无其事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肠来，吸引狗子注意后，将其扔到院子角落。 狗子连忙朝香肠跑去。 陈菲儿看呆了，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养狗了？？” “什么事瞒得过我？”赵澄朝陈菲儿走去，得意地说道：“你几天洗一次澡我都知道！” “瞎说！”陈菲儿羞涩的说道：“我每天都洗！！” 赵澄二话不说，将陈菲儿打横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别急啊……” “急！急死我了！！” 陈菲儿用小粉拳捶打着赵澄的胸口，道：“我知道长公主在坐月子，羊采娥和春琴又都怀上了，可你不是把周诺带回来了吗？你找她去啊！” 赵澄野蛮的把陈菲儿往床上一扔，然后猛地扑上去，道：“我就喜欢给你当模特！” 画技交流一个时辰后。 已是深夜。 赵澄气喘吁吁的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桌边坐下，道：“你养胖了。” 陈菲儿也从床上爬起来，道：“可我感觉你更来劲？” 赵澄道：“我没说胖不好，就是耗油！” 陈菲儿过来拿赵澄的茶杯喝了一口，道：“那是你的问题。” 赵澄顺势将陈菲儿搂进怀里，笑道：“过几日就是长礼的满月宴了，你去吗？” “不太想去。”陈菲儿坦诚道。 赵澄道：“我还想拜托你给他画一幅画呢，毕竟现在咱大靖活着的画师里，就只有你最出名了。” 陈菲儿愣了一下，惊道：“涂大师怎么了？” “死了。” 陈菲儿立即从赵澄身上起来，问道：“你杀了他？” “是他要杀我。” 赵澄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道：“然后被赵演杀了。” 陈菲儿捂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道：“他一个画家而已，杀你？” “这事说来话长了。涂万虎的身份不只是画家，他还是江城涂家实际上的掌权人，更是一个绝顶高手。” “他啊……”赵澄冷笑道：“因为你，可是对我恨之入骨啊……” 陈菲儿低着头沉默着，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总之，以后大靖没有国手了。”赵澄起身抓住陈菲儿的手道：“你要努力，成为大靖独一无二的国手，未来的陈大师。” “不……”赵澄马上摇头，道：“陈大师太难听，陈先生倒是不错。” 陈菲儿有些茫然的说道：“我……真的可以吗？” “你记住，搞艺术的人，一定要有强大的自信。” 赵澄盯着陈菲儿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目光下移扫向她的胸，又扫向腿，不由自主的伸过手去，认真的说道：“你不是长胖了，你是丰腴！是饱满！是旺夫……” “这才休息多大一会，你别动手动脚！” “我称一称有多重……” 第424章 主子你以后还是要节制点，不能拿这事当饭吃 五日后便是赵长礼满月宴的正日子，前来燕川城祝贺的宾客已陆陆续续到了。 虽然赵澄把李麓、邓富贵、蔡琼他们三郡的人劝说回去，但光是从靖东郡来的宾客就不少。有赵欢的故交，但更多的是赵澄近年来结识的靖东商贾。 无论赵欢父子再低调，既然大摆宴席了，那相对于燕川城来说，右相府还是相当热闹，如同盛会一般。 好在右相府虽然装修的很朴素，但地方够大，院子里摆个上百桌没问题。 周诺进门在际，赵澄虽不在乎这些规矩，但也按照传统少和她见面，于是这几日连续在画室留宿。 赵澄虽然腿有些发软，但最辛苦的还是陈菲儿，临危受命，一人干了四人的活。 赵澄对她也很上心，将从涂家搜刮出的涂万虎画作都打包回来带给了她，不是说这些画值多少钱，主要是让陈菲儿观摩学习，找找灵感。 赵澄这人向来务实，虽然和涂万虎是生死之敌，但对他的绘画造诣还是认可的。 对陈菲儿而言，这些礼物可比金银珠宝贵重多了，于是干活更加卖力。 站在东城门下的赵澄腿肚子疯狂的颤抖着，仿佛要飞了出去。 赵五看不下去了，提议道：“主子，要不你回去歇一歇？你和萧洛木都这么熟了，我在这迎接他就行。” 赵澄道：“他才当上家主，我必须要帮他把排面撑起来。” 赵五道：“可你腿抖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风了，不好看呐！” 赵澄下腰，抓住腿肚子，道：“我控制一下。” 赵五摇摇头，道：“主子你以后还是要节制点，不能拿这事当饭吃。” “你以为我想啊？菲儿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不得多陪陪她？”赵澄昧着良心说道。 赵五叹道：“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一会后，目力所及处行来一支商队。 随着走近，赵澄看到商队中间拖着几十口大箱子，为首三匹高头大马。 俨然是萧洛木、萧洛焱，还有黄镇。 赵澄狠狠地捏了一下腿，然后笑着迎上去，道：“萧家主！黄大人！” 萧洛木三人立即下马。 “小相爷！” 赵澄拱手道：“黄大人，劳您亲至，愧不敢当啊！” 萧洛木凑近赵澄，道：“黄大人这是打了个时间差，要是再等半月，等他上任，估计就来不了了。” “哦？”赵澄疑问道：“黄大人要调任了？” 萧洛木道：“不是调任，是原地升官。祁老郡守向朝廷请辞，推荐黄大人接任靖东郡守，朝廷批了。” 赵澄眼睛一亮，赶紧道：“黄大人这是鲤跃龙门，可喜可贺啊！” 黄镇抓住赵澄的手，道：“这都托了小相爷的福。若不是靖东郡的经济突飞猛进，若不是黄华能改邪归正，我都想和祁老一起请辞了！” 赵澄正色道：“黄大人正当壮年，身居高位后更要发光发热，切不可滋生暮气！” 黄镇抱拳道：“小相爷所言让我振聋发聩，我记下了！敢问小相爷，黄华他……” 赵澄道：“不出状况的话，产业园还有半年工期。回头我安排一下，让他回来过个年。” “这太好了！”黄镇喜出望外。 萧洛木拍了下赵澄的肩，转身和他站成一排，笑道：“你看看还有谁来了？” 赵澄顺着萧洛木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富贵打扮的公子哥从马车上钻出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赵澄立马笑了。 将近一年不见，这公子哥除了更会打扮外型外，神情也比以往自信了许多。 俨然就是李冠玉！ “李老板，失敬失敬！”赵澄迎上前去。 “嗯……”李冠玉晃晃手中折扇，傲然道：“阿澄啊，我许久没回燕川了，带我去逛逛吧！” “嘿！你还真端上了！”赵澄一巴掌朝李冠玉后脑勺拍去。 李冠玉赶紧躲开，顿时不顾仪态的跑到萧洛木身后，喊道：“好过瘾啊！喊你阿澄比喊小相爷过瘾！爽！” 萧洛木朝赵澄使了个眼色，立即一个闪身，绕到李冠玉身后将他的手反住，喊道：“这小子翻天了，打！” 赵澄冲过去对着他的下三路就是一抓！ “啊！！！” 黄镇很识趣的别过脸去。 李冠玉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喊道：“小侯爷救命啊！徐鞍他人呢？他居然不出来迎接我？？” “他忙着呢，没时间搭理你。”赵澄应了一句，他和萧洛木都知道徐鞍没来的原因。 西都户部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朝廷同意了东方商会的计划，朝廷那一块的青霉素由户部负责，不久后便会安排户部的人来燕川，徐鞍要做一些前期工作，正是忙碌的时候。 赵澄拉着李冠玉就往城中走，道：“来来来，小的阿澄带李老板好好逛逛！” 右相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长绥的那帮老将到了。 右相府出来迎客的通常是赵澄、赵演和赵湛三兄弟，忙不过来时朴有喜也会来帮衬一下。 而这帮老将们到的时候，赵欢和沐昭君都出来迎接了。 朴坚一家，毕凡胜一家，宋城和几个老兄弟，一起有二十来人，赵欢一一问候，很是激动。 沐昭君和将军夫人们唠着家常，眼眶都是湿润的。 赵欢朝朴无敌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毕凡胜身边的年轻人，道：“这是辉儿？” 毕辉立即恭恭敬敬的对赵欢行礼，道：“见过右相！” 赵欢立马瞪了毕辉一眼，道：“叫叔父！” “是！”毕辉反应也快，赶紧改口道：“赵叔父！” “都比你高了。”赵欢用手背敲了敲毕凡胜的胸口，看向宋城，问道：“你儿子呢，咋没跟你一起来？” 宋城摊手道：“这事就得问无敌了。” 朴无敌跳出来道：“别赖我啊，我只是掌柜的，老板可是阿澄。” 赵欢疑问道：“啥意思？” 朴无敌解释道：“阿澄帮我们把长绥地下黑市给端了，他指定要宋浩南接管暮井湾，浩南忙的焦头烂额的，抽不开身。” 宋城道：“我年轻时想干的事没干成，这下倒让浩南替老子干了！” “孩子锻炼锻炼是好事！”赵欢大手一挥，道：“老哥哥们，咱进去喝酒吧！” “好好好，这顿酒可等的有些年头了！”宋城最先迈脚。 朴坚夫妇迈进右相府大门时，看到朴有喜抱着个婴儿走出来。 “有喜。” “爹！娘！” 第425章 成为大将军的女婿，未来可期！ 一看到许久没见的女儿，朴夫人就落下泪来，紧紧的抓着朴有喜的胳膊，颤抖着说道：“有喜，有喜……你变好看了！” 朴有喜忍住眼泪，笑道：“在右相府吃得好睡得好，我不光变好看了，还养胖了呢！娘，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不哭啊！” 朴夫人看着朴有喜抱着的孩子，疑问道：“这孩子，是你和赵洋……” “这是大哥和长公主的儿子，赵长礼！” “啊？这就是长礼啊！”朴坚赶紧凑过来。 “什么？长礼在哪？” “让我也瞧瞧！” “你们这帮没文化的腾个地，让我也看看老帅的孙子！” 顿时，一帮老爷们一窝蜂的围住朴有喜。 赵欢大骂道：“看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想要就让你们儿子闺女赶紧生去，不行就自己回家和媳妇生！” 毕凡胜探出头来，大声道：“听听，听听咱老帅现在说话多硬气！这当了爷爷，家庭地位都变了？” 宋城赶紧说道：“我就不信，这爷爷不怕奶奶！” “哈哈哈哈哈！！！”众人顿时爆笑。 沐昭君白了宋城一眼，对赵欢说道：“当家的，今儿个我不管你喝酒，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本事就把这帮玩意儿都给灌醉了！” 赵欢立即说道：“那必须灌醉！” 这时，朴坚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赵欢身旁道：“你把我们找个地方安排一下就出去吧。” 赵欢疑问道：“咋了？” 朴坚道：“我们进燕川城的时候，看到陆昭陆尚书和魏优就在我们身后不远，他们是代表皇上来的，不能忽视。” 毕凡胜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刚一时太开心，把这茬忘了！” “那是不能！”赵欢点点头，对沐昭君道：“夫人，你安排下老哥哥们。” 朴坚又道：“左相府和大将军府也来人了，他们和陆大人一起。” “嗯，我知道了。”赵欢左右看看，目光落到何执脸上，道：“快去把阿澄找回来。” …… 从长绥来燕川的队伍中，自然是由魏优、陆昭、俞长思和都吁成都等人的集合体最为庞大。 不算车马，光随行人员加起来都有上百人。 王玉岑在队伍后面的马车里，她掀开车帘望了一眼，看到那些熟悉的街道与建筑，意识到已经进入燕川城了。 时隔上次离家，王玉岑已有一年没回燕川了，如今的她已经满十六岁了，但身高没什么变化，只是面容稍稍少了些稚嫩，却依旧是一副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模样。 “玉岑，我们进燕川城了，你肚子饿吗？”马车外传来都吁成都的声音。 “不饿。” 王玉岑应了一声，这一路上，都吁成都对她很照顾。 父亲也写信交代过，爹娘和哥哥都不在身边，让自己一路上听都吁成都的。 王玉岑是个闲不住的性格，虽然平常无法离开长绥城，但经常出门在长绥城中游玩，也听到过不少消息。 她知道都吁成都现在是皇帝亲封的‘至上四小将’之一，和他二哥一样，是被朝廷寄予厚望的年轻将星。 而且爹娘都很看好他。 甚至有点……那个意思。 但她不以为然，她的心里只有那个男人，那个马上就要见到的男人。 “玉岑，我能进来吗？”外面又传来都吁成都的声音。 “你进来吧，成都哥哥。” 闻言，都吁成都立马掀开车帘进来，递给王玉岑一个水壶。 “渴了吧，喝点水。” 王玉岑摆摆手，指向身边的水壶道：“刚喝过，还有。” 都吁成都一看就是西域血统，但长的并不想他爹都吁和那般油腻，而是继承了西域战士的勇武，脸上的五官菱角分明，鼻梁挺拔，眉眼特别好看。 坦白讲，这样的颜值，正是王玉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所喜欢的。 “玉岑，我知道这是你老家，有什么怀念的，想吃的东西吗，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别耽误了大家的行程，先到右相府再说吧！” 王玉岑对都吁成都微微一笑，道：“成都哥哥不必对我这么照顾，我需要什么会跟你说的。”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都吁成都点点头，对王玉岑的话很满意。 在他心里，这次安排他陪同王玉岑来燕川绝不是巧合，肯定是家中长辈刻意的安排。 给他和王玉岑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都吁成都第一眼看到王玉岑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尤其是这姑娘还是王大将军唯一的女儿。 为了配得上王玉岑，本就年少有为的都吁成都更加努力，在军中的表现非常勇猛，最终入得王刃法眼。 都吁成都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明确。 父亲虽然是中散大夫，但不讨皇帝喜欢，永远只能是左相府的一条忠犬。 可若是娶了王玉岑，成为大将军的女婿，借着这个跳板和自己的军功，那才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自己还年轻，等文泰这些人老去了，自己未必不能成为大靖战神！ 一想到这些，都吁成都便热血沸腾。 他信心十足，因为王玉岑对他不反感。 最重要的是，薛云很喜欢他。 都吁成都内心思量着，想到薛云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已经逝去的王玉峰，便会说起对赵澄的恨。 看着离右相府越来越近，王玉岑的神情明显越发的紧张，都吁成都有些心痛。 玉岑这般慌张，大概是马上要见到杀兄仇人了，内心不安吧？ 都吁成都保护欲爆棚，突然抓住王玉岑的手，认真的说道：“玉岑，你放心，你就大大方方的代表大将军府贺礼，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人欺负你！” 王玉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把手抽走，道：“燕川城是我的家，没人会欺负我的。” 都吁成都坚持：“没有最好。要是有，我要他好看！” 王玉岑道：“成都哥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不要表现的太高傲哦！一会见到我哥哥，你可不许刁难他。” 都吁成都眉头微皱，疑问道：“你哥哥？” 第426章 你都吁成都安的什么心？ “嗯，我哥哥是很好的人，你对他客气，他就会对你很好，可你要是刁难他，他会让你下不来台……” 王玉岑也抓了一下都吁成都的手，头稍稍一偏，道：“成都哥哥要和他和睦相处哦！” 刚听到‘哥哥’二字的时候，都吁成都立即想到了王玉峦，但心想怎么可能，王玉峦还在新北三郡呢！ 稍一分析，都吁成都便想明白，燕川城是王玉岑老家，王玉岑在这里肯定有许多儿时玩伴。 她口中的这位哥哥，应该就是玩伴中关系比较好的一个。 嗯……能把好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看来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尤其是回想起刚才王玉岑主动抓他手的那一下内心的悸动…… 好热。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不一会，队伍停下。 “到了，玉岑你在车里别动，我先下去。” “嗯！” 都吁成都赶紧下车，快步走到队伍面前。 右相府前，赵欢带着廉忠义亲自出来迎接，赵澄几兄弟跟在身后。 “圣上口谕！” 代天子行事，该耍的威风还是要耍的，魏优见到赵欢后立即说道。 闻言，右相府前齐刷刷跪了一片。 “右相，朕要感谢你啊，是您老把皇姐照顾得好，才让她能平平安安的顺利生产。还有赵澄，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好好待在家里陪着朕的皇姐，教育好朕的外甥，听到了没？要是朕的皇姐和外甥哪天向朕告状，说你亏待了他们，哼哼，那朕要你好看！行了，朕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一家，这次就让魏优和陆昭替朕来贺礼。等孩子大一些了，带孩子来长绥找朕。哈哈哈，朕有外甥了，朕有外甥了哈哈！！” 听完魏优学着袁修的语气念完口谕，许多人久久没回过身来。 尤其是那些从来没见过袁修的人都听懵了。 皇帝的口谕……竟如此直白随意吗？ 魏优赶紧把赵欢扶起来，道：“右相快快请起！！” 赵欢热情的说道：“魏大人辛苦了。” 说着，又朝陆昭和俞长思拱手道：“陆大人，这位大人……” 俞长思回礼道：“右相，在下俞长思，是左相府的门客。左相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便由我前来贺礼，还请担待。” “俞先生过谦了。”赵欢身边的廉忠义说道：“早就听闻左相身边的智囊乃是当世奇人，想必就是俞先生吧？您可不是什么门客，而是左相府第一幕僚。” 俞长思对廉忠义微笑道：“神机妙算廉忠义，可谓是如雷贯耳啊！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俞先生，廉先生，你俩要看对眼了一会斗斗文章拼拼酒，就别在门口唠嗑了。” 赵欢抓起两位先生的手，大笑着朝里面走去，道：“诸位大人快请进府！” 魏优、陆昭和俞长思的人进去后，门外便只剩下都吁成都这一支队伍。 倒不是赵欢故意冷落都吁成都，他是小辈，自然由赵澄这些小辈来接待。 赵澄对都吁成都抱拳，客气的说道：“敢问可是安远将军？” “正是。”都吁成都也对赵澄抱拳道：“制胜将军，恭喜！” 赵澄微微一笑，从都吁成都对他的称呼和语气里，便听出了敌意。 没喊驸马，也没喊小相爷，偏偏喊一声制胜将军。 从品级来算，制胜将军是五品，安远将军是四品。 都吁成都这样称呼，是故意要压赵澄一头。 当然，都吁成都是军人，赵澄也有军衔，用将军来称呼似乎也没问题。但关键之处在于，今儿都吁成都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贺礼的。 既是来贺礼，首先你得捧着主人。 就算不捧，那也不能踩，否则就变成来闹场的了。 再则，今儿的主角不光是赵澄和赵长礼，更是长公主。 来给长公主贺礼，却不喊长公主的夫婿为驸马，而是称呼军衔。 你都吁成都安的什么心？ 就这一瞬间，赵澄脑子里已转了无数个弯，内心对都吁成都警惕起来。 既然不怀好意，赵澄便懒得与他多说，喊道：“老三老四，请安远将军进府！” 说着，他自己越过都吁成都朝队伍后方的马车跑去。 王玉岑来之前就给他写信了，所以他知道王玉岑会与都吁成都同行。 他给都吁成都打招呼只是客套，去亲迎王玉岑才是真心。 一只手却将他拦住。 都吁成都道：“制胜将军想要干嘛？” 赵澄道：“王玉岑在后面吧？” 都吁成都道：“玉岑是在后面，我自会带她进去，就不麻烦你了。” 赵澄越听越明白了，故意说道：“那怎么行！王玉岑是代表大将军府来的，我当然要亲自迎接！” 都吁成都强硬道：“我说了，我会带她进去。” 闻言，赵演和赵湛对视了一眼，也听出了不对劲，赶紧走到赵澄左右。 赵五也靠近了赵澄一些，将手放在刀柄上。 赵澄却笑了起来，道：“安远将军，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你这样做恐怕不妥啊！” “有何不妥？”都吁成都好奇起来。 赵五眼皮一跳，心想都吁成都还是太年轻，你直接进去不就得了，居然还敢对主子提问。 这不给主子忽悠的机会了吗？ 赵澄道：“王玉岑代表大将军府来贺礼，你不让我迎接，却让她跟在你后面进去。咋了，是大将军只配跟在中散大夫后面吗？还是你们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大将军府要失势了？” “赵澄，你休得胡说八道！”都吁成都顿时被赵澄的话吓了一跳。 “你也知道胡说很可怕了？你要这样做，难免不会让人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啊……” 眼看着又有宾客陆陆续续朝这边走来，都吁成都冷哼一声，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把玉岑请出来。” 赵澄点点头，摊开手对都吁成都示意：“请。” 都吁成都转过身刚走出一步，马车车帘突然掀开，王玉岑蹦蹦跳跳连走带跑的朝赵澄扑过来。 都吁成都惊道：“玉岑你慢点……” 话没说完，都吁成都便愣住了。 王玉岑直接跳到了赵澄身上。 “赵澄哥哥！！” “嘿，小丫头你没长个，倒是长肉了！” 都吁成都看着王玉岑勾住赵澄脖子的手，看着赵澄托住王玉岑屁股的胳膊，整个人都懵了。 “赵澄……哥哥？” 第427章 为了能上床，努力是值得的！ “赵澄哥哥你坏，说人家长胖了！” “你正是发育的时候，就得长肉。” “可我娘说，我都该嫁人了。” “有喜欢的就嫁，没喜欢的不着急，咱得自己有主见，不听你娘的。” “对，赵澄哥哥说的对！” 赵澄朝左右环视了一下，见又有宾客到了，赶紧把王玉岑放下来，又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道：“你已经十六岁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扑。” “我就要，就要！”王玉岑抱起胸，一脸傲娇。 “老四，你年纪和玉岑妹妹差不多，带她进府，照顾好她。” “是！”赵湛赶紧应了一声，王玉岑跳到赵澄身上的时候，他的脸就红了，现在靠近王玉岑，脸上更是羞红一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主动的女人！ 吩咐好后，赵澄这才朝新来的宾客迎上去，哈哈笑道：“哎呀金老板您来了，感谢感谢……” 而在一旁看到刚才这一幕的都吁成都，仿佛如遭电击。 王玉岑那主动的样子，那傲娇的模样，哪里是他认识的王玉岑？ 这不简直变了个人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为何要叫赵澄哥哥？ 两人的关系还如此亲密！ 这什么情况？ 赵澄不是她家的仇人吗？ 不是和她有杀兄之仇吗？ 怎么感觉赵澄才是她亲哥哥一样！ 都吁成都完全被整懵了，脑袋里嗡嗡的毫无思绪，直到眼巴巴的看着王玉岑跟着赵湛进府后，还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安远将军，请！”赵演看出了都吁成都的敌意，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硬邦邦的说道。 都吁成都这才晃过神来，回头看了赵澄一眼，跟着赵演进府。 只是走着走着，竟发觉脚步有些沉重。 仿佛一块心头肉被人割走了一般。 …… 正日子来临的前几日，每天都有宾客到访，到正式宴席的前一晚，许多燕川城本地的也都来蹭酒蹭饭了。 赵欢不是什么人都接待，这一波倒是把赵澄和赵演兄弟给喝惨了。 无奈之下，赵澄把徐鞍从家里抓出来，拉着他和萧洛木李冠玉，让燕川四小爷暂时变成他的‘亲兄弟’，让他们加入右相府阵营帮着顶酒。 这是赵澄第一次后悔自己弄出了仙酒。 酒太烈，车轮战是真背不住啊！ 这种酒战，让赵澄每天腿都是软的。 导致他和周诺的洞房花烛，都是挪进去的。 赵澄把门关上，看到周诺盘腿坐在床上，闭眼均匀的呼吸。 他经常看到赵五也这样，知道是在练功。 赵澄朝周诺走去，道：“咱洞房之夜，你没必要这么辛苦吧？” “咱洞房之夜，你喝得倒是挺带劲啊！”周诺连眼睛都没睁开。 “没办法，来的都是客。” 赵澄脱着衣裤，手刚摸到床上，‘啪’的一声，周诺睁开眼睛，将一把大弓放在赵澄面前。 周诺指向右边的房间角落，道：“你站那边射去。” 赵澄愣了一下，问道：“我不上床怎么射？” 周诺又指向左边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箭靶，道：“你站在右边射，你什么时候射中靶心了，就什么时候上床。” 赵澄惊道：“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学射箭？？” 周诺道：“就这么点距离，很难吗？” 赵澄提起裤子，将弓举起来拉了两下，道：“不行，这弓我拉都拉不开。” 周诺撇嘴道：“你一大老爷们说自己不行？你有点用好吗？” “人各有长短！”赵澄将弓放在桌上，道：“这非我所长也！” “我不管，你总得完成我一项考核。”周诺从床上走下来，思索了一会，道：“这样，我给你难度降低点，不要你射箭了，投壶怎样？” 赵澄觉得可行，道：“那行！投壶不需要力气！” 周诺将壶翻找出来，递给赵澄十支箭，道：“投中十支箭就过关。” 赵澄问道：“给我多少支？” 周诺道：“十支。” 赵澄：“……” “你是不是要玩死我，你直说。”赵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周诺冷笑道：“你这些天和陈菲儿玩得很开心啊，就不许我玩玩你了？” 赵澄立马站起来，道：“投投投，我投！” 周诺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拍了拍赵澄的肩膀，走上床躺下，道：“你先好好练练，什么时候有把握十箭全中了再叫我。” 说着，周诺把杯子往胸口一拉，翻身睡觉。 “啪！” “啪！” 也不管周诺是不是真的睡觉了，赵澄耐性的练起来，只是投壶看上去简单，但也是需要技巧和熟练度的。 “啪！” “啪！” “啪……” 连续投掷了十几支箭，不是连壶的边都没投中，就是扔到壶上被弹开，赵澄很渴望听见‘咚’的一声。 没办法，既然答应周诺了，那就必须要做到。 投着投着，赵澄的酒反而行来，变得认真起来。 “我练武不行，难道连投壶都搞不定么？我不信！” 赵澄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为了能上床，努力是值得的！ “啪……” 屋外。 徐鞍、萧洛木和李冠玉贴在窗边听着，三人的神情越听越奇怪。 徐鞍轻声道：“他是咋回事，为何频率如此缓慢？” 萧洛木神情严肃，附和道：“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是啪啪啪的连贯声，可为何小相爷是啪，啪，啪，中间有停顿？莫不是……他身体有问题？” 徐鞍附和道：“极有可能，这厮太糟身体了，估计坏掉了。” 萧洛木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请鸣画先生给他看看？” “你们稍安勿躁。” 李冠玉一副认真的模样，道：“小相爷的身体没问题。” “何以见得？”徐鞍和萧洛木同时问道。 李冠玉道：“你们见过哪个身体有问题的，时间能持续这么长？都两个时辰了，啪啪声就没断过！你们谁做得到？” 徐鞍和萧洛木恍然大悟。 徐鞍拍了下手，道：“我知道了！他是故意的，他就喜欢这种韵味！” 萧洛木惊为天人，感叹道：“还是小相爷会玩……” 三人正感慨时，屋内传来叫骂声。 “门外偷听的，赶紧给我滚蛋！” 第428章 我不需要补觉，我只需要充电！ 翌日清晨。 “咚！” “咚！” “咚！” 赵澄顶着黑眼圈继续练着投壶，已经能十支箭投中五到七支了。 不得不说，进步速度还是挺快的。 是爱情的力量。 见周诺还没醒，赵澄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把散落的箭整理好，又继续下一轮的练习。 赵澄自己都佩服自己。 就这么说吧，上一次像这么努力的干一件事还是刚开始做香皂的时候。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太阳已经爬了起来，周诺终于翻了个身，面朝赵澄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的说道：“你……练了一晚上？” 赵澄看都没朝她看一眼，专注的投壶，道：“不然呢？不练好不许我上床，难道我睡地板？那多没面子啊！” 周诺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澄，会心一笑，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老实呢？” “咚！” 赵澄又投中一个，兴奋道：“那我是怎样的？” 周诺幽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我睡觉爬上床呢！” 赵澄举着箭的手愣住，这才偏过头看向周诺，道：“你这是杀人诛心呐！” 周诺翻过身去，仰面道：“给过你机会了，谁让你突然变老实了，不知道珍惜。” “你姥姥！！！” 赵澄大喝一句，将箭随手一扔，就往床上跑去。 “咚！” 他才刚压在周诺身上，便听到这声脆响，惊道：“我练成了！随手都能投中了！” “快下去，趁着手感好接着练！” “练屁！再练我就真是傻子了！” 周诺反抗道：“不是我不给你，你都熬夜一晚上了，肯定累坏了，先补补觉吧！” 赵澄凶悍的说道：“我不需要补觉，我只需要充电！” 周诺虽然不懂是啥意思，但看赵澄这架势知道是要动真格了，赶紧往床头缩，喊道：“今儿是长礼满月宴的正日子，你该出去接客了！” 赵澄按住他，霸气爆棚，喝道：“我先把你这个钟做完再去接客！！” “哎呀！！” “呀！” “呀……” “咚！！！” 十月初的晴天，阳光和煦，照在人的身上温度适宜，不冷不热。 是凉爽的秋日，是嬉闹的蝉鸣，是床架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 右相府外已陆陆续续进人，内院的房间里也是进进出出。 酣畅淋漓。 周诺穿好衣，将赵澄从床上扯下来，红着脸道：“快起来，你别睡觉了。今儿要是耽误了正事，你家里人会怪我的。” 赵澄慵懒的说道：“什么我家里人？现在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周诺道：“我哥不在。” 感受到周诺言语里的失落，赵澄打起精神，坐起来抱住周诺，道：“周川以后是你哥，也是我哥。我的爹娘，我的兄弟，以后也是你的爹娘和兄弟。” 说着，赵澄捧住周诺的脸，替她整理着凌乱的秀发，道：“你也精神点，和我一起去迎接客人。” 周诺重重地点了下头。 见周诺情绪好些了，赵澄这才喊道：“夏棋！” “来了主子！”门外传来夏棋的声音。 借着这个间隙，赵澄问道：“我厉害吗？” “不要脸！”周诺别过脸去。 赵澄笑着摸着周诺的肚子，道：“你是神箭手，我是神射手。就看我们谁更准了。” “别这样，夏棋该进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夏棋驻足的声音：“主子，我现在是进……还是不进啊？” 赵澄道：“现在可以进。” 夏棋又问道：“那我真的进了。” “赶紧滴！” 啪！ 夏棋把门打开，朝赵澄和周诺扫了一眼，回头道：“你们两个快进来，替主子和三姨娘洗漱换衣！” 家里的成员越来越多了，春琴和冬画又各有各的事，现在连夏棋和秋书都有丫头使唤了。 而赵澄为了让下人们区分内院女人们的关系，便搬出了姨娘的称呼。 收拾完后，夏棋领着两丫头在门外等候。 周诺一身红袍，很是喜庆，出门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桌上拿起弓箭。 赵澄惊道：“你拿这个干嘛？！” 周诺道：“陪你出去接客啊！” 赵澄道：“不用带兵器！” 周诺皱眉道：“来的人这么多，万一有人混在里面要害你咋办？” “有何执有衡文昊，有赵五有赵演，关键是还有我姐！” 赵澄握住周诺的手，然后轻轻地夺过她的弓箭，道：“你就好好的当女主人就行了。” 周诺问道：“我是女主人吗？” “小诺，你虽然是妾室，但在赵家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现在……阿韵还没出月子，春琴和采娥又有身孕，我身边只有你能抛头露面，所以你就是女主人！” “哼，我没你会说。” 赵澄赶紧把弓箭放下，搂着周诺出去。 有周诺帮忙，朴有喜轻松了很多，可以花更多时间在照顾赵长礼上。 说来也是奇怪，府上的丫头和婆子去抱赵长礼，总是不到一会赵长礼就哭的跟啥似的，可在朴有喜怀里，赵长礼却能很安稳的睡觉。 哪怕不睡，也不哭不闹，睁着个大眼睛望东望西。 赵欢还因此敬了朴坚夫妇一大壶酒，感慨没有朴有喜就没有赵长礼。 朴坚说赵长礼这孩子有灵性，懂得知恩图报，知道他这条命是朴有喜救下来的，所以从来不欺负朴有喜，是个好孩子。 这种事就是这般神奇，也没人能真的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是一家人，都觉得赵长礼和朴有喜亲近也是好事。 宴席陆陆续续增至上百桌，赵欢一家从搬到燕川右相府后，这是右相府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除了府内的宾客，还有一些没受到邀请但慕名而来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沐昭君交代过门房和护卫，对这些人也很客气，实在是没地儿做了，统一让赵湛安排他们去酒楼吃喝。 一时间，右相府的喜事成为燕川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时候，一个身着灰袍，胡子邋遢，头发像是许久没有修剪过的男人走到右相府门前。 若不是家里有喜事，门房和护卫就把此人当着乞丐赶走了。 “请问你有请柬吗？” 男人不理会，径直往里走。 护卫拦住他，压着怒意道：“府上的宾客已经满了，如果你没请柬，我们也会安排你去酒楼吃喝。” 门房急忙走出来，道：“我家四公子刚带人去酒楼，你随我走，我带你去。” 男人依然往里走。 门房和护卫这下是真怒了，动手按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连手都没抬，只是向前迈上一个台阶，周身三丈的门房和护卫们全部被震飞。 砰砰砰！！！ 击退了拦路人，男人却反而停下来，抬头朝门楣看了一眼，道：“毕竟是龙帅，多少该给点面子。” “爬起来去告诉你们主子。” “温破军，登门拜访！” 第429章 三位宗师，不服就是干！ 温破军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嗓子破了，又像是喉咙里沾满了沙。 门房的精神世界里已留不出空白去研究他的声音，连滚带爬的朝府中跑去。 温破军站在原地等候，脚没跨过门槛。 就在门房刚刚进门，正向内院跑去的时候，一个女人已先一步走来。 “杨统领！” “你照常去禀报。” 杨桃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温破军，左手叉腰，右手下意识的垂着，做好随时拔剑的准备。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枪魔温破军？” 当温破军靠近右相府的时候，杨桃枝就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不用等门房的消息，她便循着气息而来。 温破军也好奇的打量着杨桃枝，道：“想不到右相府还有这般厉害的小姑娘。” 似两人这种层次，根本就不需要出手，就知道对方是‘同道’中人。 杨桃枝道：“在门口出手伤人，你不是来喝酒的。” 温破军道：“我来找人。” 杨桃枝问道：“找谁？” “赵澄。” 闻言，杨桃枝眼睛微微一眯，不清楚赵澄为何惹上温破军了。 被一个宗师盯上，是天大的麻烦事。 杨桃枝道：“今天是驸马和长公主的大喜事，你既然不是来喝酒的，那就别坏了府上的兴致。请回吧，等府上的喜宴结束，你再来不迟。” 温破军瞥了一眼杨桃枝的手，能感受到她指尖的蠢蠢欲动，道：“要逐客？” “是客自然迎，但如果来的不是客，那就休想在右相府为所欲为！” 言毕，杨桃枝拔剑。 她的速度已是极快，可手刚放在剑柄上，温破军便出现在她面前，用布满老茧的手压住她的手，让她拔不出剑来。 这速度，这力量，让杨桃枝心中一颤。 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过实力如此强悍的人了！ 嗖—— 一道气流的窜动声袭来，温破军骤然眯眼，松开杨桃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一颗石子在两人中间划过，射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将树干击穿。 “好凌厉的指劲！” 温破军偏过头看去，看到一个瘦的出奇的男子徐徐走来。 这男子皮肤白皙，苍白的脸色挂着微笑，一边走一边掂着手中的石子玩。 杨桃枝也警惕的朝他看了一眼，立马认出这人是跟在俞长思身边的那个男人。 俞长思带人进府的时候，杨桃枝就着重主意了跟在他身后的一对男女，只是没感受到了他们有特别强大的气息。 看来这男人很会隐藏。 越会隐藏的人，越危险。 骆影立定，和杨桃枝、温破军保持着三角位置，但又和杨桃枝的朝向保持一致。 都对着温破军。 和杨桃枝与温破军的严肃不同，骆影从出现就在笑。 只是他的笑没有声音，也让人感受不到亲切，仿佛在寒风中桀桀怪笑的孤狼。 他看着温破军，微笑道：“枪魔温破军。好温柔的姓，好嚣张的名。” 温破军道：“今儿这一趟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一个失势的相府，居然有两位宗师。” 短短瞬间，杨桃枝已见识到了温破军和骆影的出手，知道这两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宗师的名不是虚的，武艺成就达到这一步的人，已经算是能摸到力量规则的门槛。 宗师与宗师的战斗，没有哪一方敢有十足的把握说一定能赢。 杨桃枝迅速判断着骆影的立场，想到他虽然是左相府的人，无论私底下和右相府怎么斗，现在摆在台面上的情况是来贺礼的，那就不会和右相府撕破脸。他刚才又出手相助，想必此时是愿意站在右相府这一头的。 于是杨桃枝说道：“两位宗师来迎接你，面子已经给足了，你识相点退吧！” “我年轻时，袁彰自创皇家枪并号称皇家枪是天下第一的枪法，我不服。我那时还不是宗师，更不是什么枪魔，但我依然敢挑战袁彰。” “我只知道，不服就是干！” 温破军自顾自的说着，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傲然道：“可我成为宗师后，却从来没同时打过两个宗师，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锵！ 杨桃枝拔剑，细长圆锥形的剑指向温破军。 不再多说。 骆影将石子放进衣兜里，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双黑色手套，缓缓地戴上。 骆影戴手套的样子很优雅，将杨桃枝和温破军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这手套通体乌黑，竟隐隐的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温破军眼睛一亮，道：“厉鬼扶棺！” 骆影晃了晃戴好手套的双手，微笑道：“枪魔好眼力，我这双手，正是扶棺。” “许多年前，江湖传言说扶棺流入到靖宫之中，在一个身居高位又武艺高强的人手里。我一直以为这个人是靖帝身边的那位公公，没想到竟然是你。” “有意思……” 温破军将手伸向后腰间，拿出来一根手臂长短的木棍。 他手一抖，那木棍出现了叠影，原来这不是一根，而是叠在一起的三截。 他将三截组装好，变成了一根长枪。 准确的说，是一根长棍。 骆影道：“枪魔温破军的枪，居然没有枪头。” “谁说没枪头就杀不死人？”温破军竖握‘长枪’，在脚边狠狠一跺，顿时一股狂暴的气息朝骆影和杨桃枝席卷而来。 骆影敛住笑容。 杨桃枝的神色也沉下来。 大靖乃东方大地最大一国，但国内的宗师也是屈指可数，温破军也好，杨桃枝和骆影也罢，谁都没想到会在燕川城遭遇另外两位宗师，并即将开始一场三位宗师的对决。 这种机缘很难得。 也正因为此，本来藏在暗处看热闹的骆影才会现身。 宗师稀缺。 任何一位宗师，都多少有点独孤求败的心理。 见温破军发力，杨桃枝和骆影也卯足了劲准备出手。 他们心照不宣，目标一致，先合力把温破军击败，两人再一较高低。 战意盎然，彼此似乎都忘了，他们人在右相府。 府上，正在大摆宴席。 “住手！！！” 赵欢带人一窝蜂的来到前院，看到正要打开的三人，何执立即指挥百来个右相府兵将其围住。 赵欢低喝道：“今日是我右相府的好日子，任何人不得在府上放肆！！” 第430章 人外有人，枪外有枪 杨桃枝第一个敛住气息。 骆影遥遥的朝俞长思看了一眼，俞长思轻轻点头，骆影也泄力收招，缓缓地脱掉手套。 他脱手套的模样，依然优雅。 见打不起来了，温破军却没有收枪，而是看向赵欢，道：“龙帅老当益壮，气势不减当年。” 赵欢对温破军抱拳道：“老夫的孙儿真是好福气，这满月之际竟然把温大侠都吸引来了。” 说着，赵欢侧过身，做出请的手势道：“温大侠是贵客，请进府喝酒。” 闻言，随着赵欢出来的宾客们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枪魔温破军！ 一头蓬松的头发，满脸的络腮胡子。 脏兮兮的衣服…… 简直就是个邋遢鬼！ 尤其是那双粗大，又布满老茧的手，还有破嗓子的声线，怎么看都与他光鲜的名号不符。 但偏偏他就是。 武艺修行达到了宗师境界，那是只要想就能开宗立派，会有无数武道追求者追随的人物，是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领袖。 就算不当领袖去辅佐别人，那也必然会被格外厚待，生活条件物质条件自不用说。 可温破军这寒酸破败的样子，和乞丐也无异了。 第一次见到温破军的人都在内心感慨，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宗师比我还穷…… 温破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看着赵欢说道：“我不是大侠，也不想喝酒，我今天来右相府，只想找赵澄问一件事。” 赵澄和周诺就站在赵欢身后。 闻言，赵澄走出来，被周诺狠狠地拉住。 周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温破军虽然邋遢，但气场极为强大。 赵澄拍拍周诺的手背，将她的手扒开，走出来说道：“我就是赵澄，你要问我何事？” 温破军这才把目光移到赵澄脸上，问道：“周川在哪里？” 周诺猛地一愣。 赵澄却保持着平静，道：“众所周知，周川被皇帝任命为大靖使臣，正在出使西域。” 温破军道：“这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西域那破地方有上百个国家，周川现在在哪一国？” 赵澄道：“这我哪知道？！” “你这个回答，我不满意。” “你是不是疯了，你也说了西域有上百个国家，我怎会知道他现在具体在哪？好，就算我说他现在人在大月，可能等你去到大月的时候，他已经途经了特伦突，到达了阿比烈。西域那些小国家，两三天去一国也不奇怪。” “你还是没回答我。” “你说你这人咋这么拗呢？” “那我换一种问法。”温破军神色沉下来，道：“你知道朝野王吧？” 赵澄心里紧了一下，马上道：“不认识。” “周川杀了朝野王。” “没听说过。” 温破军道：“周川是右相府的人，而朝野王是我兄弟。” 赵澄摆摆手，冷笑道：“看来你是真搞不明白状况！周川不是右相府的人，他是靖国武举榜眼，是皇帝亲封的使臣。他是皇帝的人，是大靖的官。你要报仇，有本事去靖宫啊，来我右相府干啥？” “你是他妹夫。” 温破军一语定下基调，看向赵澄身后的周诺，道：“我也可以不找周川。但周川杀我兄弟，我也可以杀他妹妹。” “你敢！” 赵澄厉喝一声，右相府前院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右相府兵统统将长枪压下，枪尖对着温破军。 赵五和乾浪立即拦在赵澄前面。 赵演看向温破军的目光中充满炙热，提枪大步走过去，喝道：“枪魔，我来会一会你！” 赵欢厉声道：“演儿回来！” 赵欢的话迟了一些，在强压之下，温破军为了破局，已经出手。 枪魔出手，便是出枪。 他脚下没动，一枪直接朝赵演刺去。 赵演反应极快，将长枪猛地一提，同样是刺向温破军。 赵演的枪头和温破军的‘枪头’撞击在一起。 下一刻，赵演感到全身酥麻起来，手中长枪突然狂颤起来，然后脱手而去。 砰！ 杨桃枝迅速将赵演撞开，手中长剑向上一挑，将温破军的枪震得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然后一个转身带着赵演退后。 赵演重新抓起长枪，心惊不已，再次看向温破军的目光变了。 从跟着赵澄南下开始，赵演一路上就没遇到过特别难对付的对手，和袁彰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也自认为自己的枪法不比如今的袁彰弱，所以信心一直处于爆满的状态。 但只是和温破军过了一招，他的心境便发生了变化。 人外有人，枪外有枪。 温破军不愧被称为枪魔！ 赵演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若不是杨桃枝救援的及时，自己恐怕得断掉一臂！ 赵欢怒道：“温破军，你伤我儿，是要与我右相府为敌吗？！” 温破军直视着赵欢的目光，道：“告诉我周川的具体位置，或者交出周川的妹妹，不然我只有得罪龙帅了。” 赵欢的声音变得冰冷，道：“得罪？真要拼杀起来，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 言毕，廉忠义将手一抬。 吱呀—— 大门被府兵关紧，又有一百府兵出现在周围的屋顶上，长枪列阵。 赵湛领着一百府兵从后面跑来。 三百府兵，聚齐！ “湛儿，你带着一百府兵护送客人们回内院继续喝酒！” “是！” 赵欢朝骆影扫了一眼，对俞长思道：“俞先生，既然温破军是冲着我儿媳妇来的，那就是我赵家的家事，就不劳烦左相府了，你们去喝酒吧，我稍后就来。” 俞长思点点头。 赵欢看着温破军说道：“右相府虽然失势，但也不惧恶客！” 温破军朝周围扫了一眼，道：“你说得对，真打起来我可能出不去了，但会有很多人死啊……右相府门口的大红灯笼就要换成白的了。” “为了他们兄妹，值得吗？” 赵欢不假思索的说道：“周诺已进我赵家门，他们兄妹便是我赵家人！” “桃枝！何执！” “在！！” “敢在府上作乱者，杀无赦！” “是！！” 周诺抓住赵澄的胳膊，心中无比感动，轻声道：“说了让我把弓拿着……” 赵澄将周诺搂进怀里，感受到赵澄剧烈跳动的心脏，周诺知道他很紧张。 他们都明白，温破军说的没错，他或许会死在这里，但一定会拉很多人陪葬。 “那就来吧！”温破军爆发战意，马步下沉，双手横握着长枪。 这时，又一群人匆匆的从内院走来。 为首之人俨然是袁韵。 “温破军，你敢？！！” 第431章 像你哥那种闷骚的人，往往癖好独特！ 看到袁韵，温破军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在衡文昊和阿桃的陪同下，袁韵直接走到温破军面前，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本宫现在是右相府的女主人吗？” 温破军微微垂首，对袁韵拜了一下，道：“殿下，朝野王和我情同手足，兄弟的大仇不能不报。” 袁韵问道：“今日是本宫儿子的满月宴，非得今天不可？” 温破军坦诚道：“无论哪天来都会面对殿下，那就不要再拖了。” 袁韵道：“你难道忘了，当年若不是本宫帮你，你根本就没有和冠军王比试的机会。没有那场比试让你突破瓶颈，大靖哪来的枪魔？你恐怕一辈子都到不了宗师！” 赵澄听的愣了一下，万没想到袁韵和温破军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温破军抬头看向袁韵，道：“殿下，就算今天我退了，我兄弟的仇还是要报的。” “不能在今天！不能在右相府！不能在燕川城！”袁韵态度强硬地说道。 温破军道：“殿下要想清楚，我这就算是报恩了，从此两不相欠。” 袁韵昂首道：“不送！” 温破军深吸口气，目光在阿桃和衡文昊脸上扫了一下，又看向杨桃枝和赵五等人，感叹道：“右相府真是高手如云！龙帅说的没错，今天要打，我肯定是出不去。我体谅长公主为人母的心情，不想在儿子的满月宴上沾满血腥。” 温破军的目光最终落在赵澄脸上，道：“赵澄，这段时间我会去西域寻找周川，如果能找到他，恩怨两清，那你和周诺便不会有事。若是没找到，那我还会回来的。” 说吧，温破军对袁韵轻轻一拜，转身离去。 看着温破军真的离开，赵澄松了口气。 其实他和赵欢都清楚，不能打。 要杀死他这样的宗师，右相府必定元气大伤。 府兵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像赵五何执这些绝顶高手也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不划算。 杨桃枝来到赵欢父子跟前，道：“要我去跟着他吗？周川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找到后必死无疑。出了燕川城之后，我可以与他拼一拼，就算杀不死他，也能拼个两败俱伤，削减他的能力，给周川争取机会。” 赵澄立马摇头道：“不行。俞长思身边那人也是宗师，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你走了就没人能镇得住他了。” 杨桃枝一想也是，不再多言。 “小飞。” 元飞从一棵树上跃下来，在赵澄面前停下。 “主子。” “周川现在正在大月国，他给我来过信，说他已与大月王子西门扶苏交好。你去和郑红袖碰个头，把这里的事告诉她，让她安排腿脚利落的人去给周川报信。” “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周川吗？” “让他别自恃清高一根筋，既然已经和西门扶苏交好了，就让他找西门扶苏帮忙，利用大月朝廷的力量帮他避开温破军的追杀。有皇室和朝廷帮忙，温破军在大月国要找到他不容易。” 赵澄朝周诺看了一眼，又道：“然后和他说，我……是他妹夫了！” “是！” 元飞走后，赵澄对赵欢道：“爹，我这样安排妥当吗？” “都是你的人，怎么安排是你的事。老子要去喝酒了，管不着！”赵欢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朝内院走去。 杨桃枝刚要跟着赵欢进去时，被赵澄拦住。 看着赵澄一脸怪笑，杨桃枝疑问道：“干啥？” 赵澄道：“姐，你刚才很关心小川川嘛！” “小川川？”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谁。为了给他争取机会，甘心冒险和温破军拼个两败俱伤，真是太伟大了！” “滚！” 杨桃枝都懒得和赵澄解释，一把将他撞开朝前面走去。 赵澄撇撇嘴，凑到周诺身边道：“你哥要真和我姐好上了，怕是吃不消。” 周诺微笑道：“我哥喜欢就好，可能他就喜欢受虐呢？” 赵澄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道：“也对，像你哥那种闷骚的人，往往癖好独特！” …… 温破军这段小插曲过后，赵长礼的满月宴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时至傍晚的时候，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 许多人都已是半醉半醒。 甚至，在赵澄没有安排的情况下，李冠玉居然从红袖楼安排了三十个姑娘过来，陪着一些单身来的宾客吟诗作对喝酒助兴。 还让姑娘们给宾客发名片。 名片上印着姑娘们各自的艳照和信息，艳照下还落款着《嘤嘤嘤》作者陈菲儿的大名…… 赵澄都看傻了。 自从把青楼的生意交给李冠玉后，无论是燕川总楼还是青东分楼，红袖楼的生意都更好了。 赵澄最初只是让李冠玉别闲着，有个事干，而青楼刚好符合李冠玉的气质，就想着让他试试，只要不崩就好了。 可没想到，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赵澄回来后和郑红袖聊过，郑妈妈说了，李小郎爷就是干这生意的材料！ 赵澄算是见识到了，在李冠玉的怂恿下，陈菲儿都跟着他自甘堕落了…… 真特么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夜里。 夏棋秋书忙里偷闲在王玉岑居住的客房里待了半个时辰，三姐妹久别重逢自然是有很多话说，尤其是两丫头给王玉岑聊着赵澄洞房的事，听得王玉岑耳红心跳，却偏偏就特爱听，恨不得拉着夏棋秋书不让走。 但府上最近事多，两丫头实在不敢摸鱼太久。 两丫头离去后，王玉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顿觉无聊。 要是赵澄哥哥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她心里渴望的想着。 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响了起来。 王玉岑惊得站起，心想难道想什么来什么？ 赶紧跑过去打开门。 门打开，是端着一碗汤的都吁成都。 “成都哥哥是你啊，这么晚了……” 都吁成都直接端着汤进来，道：“最近这些天吃的菜都太油腻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王玉岑朝门外又看了几眼，有些失落的说道：“你还会做饭？” 都吁成都得意的说道：“我去伙房借了个地，亲手给你熬的清汤，刮刮油！” “伙房？”王玉岑坐下，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第432章 你这条舔狗！比我还舔！！ “伙房怎么了，玉岑？” “哦，没事！” “快尝尝吧，汤要凉了。”都吁成都拿起汤勺放在王玉岑嘴边。 “我自己来。”王玉岑赶紧捧起碗轻轻喝了一口。 都吁成都问道：“好喝吗？” “好喝！”王玉岑点点头。 都吁成都笑了，道：“那赶紧喝完！” 王玉岑揉揉肚子，摇头道：“吃得太饱了，喝不下。” “那……先放在这，一会凉了我再给你热去！” 见都吁成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王玉岑眼珠转转，道：“成都哥哥，我有些困了。” “我再坐一会就走。” 不给王玉岑赶人的机会，都吁成都接着道：“右相府今天还真是热闹，连枪魔温破军都来了。玉岑，你说这赵澄还真是胆大，连温破军都敢得罪。” 聊到了赵澄，王玉岑有兴趣了，接话道：“赵澄哥哥什么都不怕！温破军算什么，赵澄哥哥虽然不会打架，但玩心眼，一百个温破军也不是他对手。” “你的……赵澄哥哥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王玉岑自豪的说着，仿佛赵澄是她亲哥：“国宴你也去了，难道没看见周景焕在赵澄哥哥面前也甘拜下风吗？” 都吁成都不服气，道：“那是因为赵澄已经和长公主好上了，有长公主出来撑腰，周景焕当然没办法了。” 王玉岑问道：“那南谍煞星怎么说？赵澄哥哥可是赢了南周谍子三次！” 都吁成都道：“赵澄身边有高手，还有右相府兵。今天你也看见了，右相府虽然只有三百府兵了，但那气势……实话讲，这三百府兵要是给我带上战场，作用比大将军手下的三千人还管用！” 王玉岑也不服气了，又问道：“那赵澄哥哥做生意也很厉害，你看看他卖的仙酒，没有人不喜欢！” “仙酒的确是好酒。”都吁成都首先肯定了赵澄一下，然后话锋一转道：“但酒香也怕巷子深！仙酒能卖的这般好，赵澄靠的还是人脉和家世。” 王玉岑嘟起小嘴。 都吁成都继续说道：“玉岑，你把赵澄当哥哥，所以他在你眼中被美化了。据我所知，其实他就是个在燕川城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这两年能名声大噪，无非靠着右相和长公主，他自己能有多大点本事？” 王玉岑不悦了，道：“你胡说！” 尽管知道王玉岑在生气，都吁成都却不想停下来，他要在王玉岑面前撕掉赵澄的伪装。 证明他赵澄不行，我都吁成都才行！ “做生意是需要历练的，哪有人天生就会做生意的？就算他上辈子、上上辈子是生意人，这辈子也得从零开始。可你想想，他才刚开始卖仙酒，就能一步登天做成大商贾了？没有他老爹和老婆帮衬，他啥也不是！” 都吁成都冷哼一声，道：“你看今天，还不是得靠长公主出马？” “赵澄啊，就是个啃老和吃软饭的家伙！” “你别再说了！！”王玉岑是真生气了，站起来气鼓鼓的说道：“你不要这么说他，他是我哥哥！” 都吁成都强硬的说道：“玉岑你醒醒，你的哥哥是云骑将军王玉峦！你的哥哥是曾经的昭勇将军王玉峰！而他赵澄，是杀死你哥哥王玉峰的凶手！” 砰！ 王玉岑在桌面上一扫，将汤碗打翻，喝道：“你出去！！” “玉岑……” “出去！！！” 王玉岑双手捂住耳朵，跺脚道：“我不听，我不听！！！”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别生气了，早点睡……”都吁成都赶紧推出去将门拉上。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心中有他自己的算计。 王玉岑的火发的越大，那自己刚才的话就越是起到了作用。 他要让王玉岑认清现实，无论你和赵澄的关系如何，赵澄都是杀害你兄长的凶手，这是事实，不可改变！ 你和赵澄关系越好，内心就应该越纠结！ 如此一来，你心中就会产生隔阂，直到你受不了了，就会彻底和赵澄决裂！ 都吁成都越想越兴奋，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他刚刚才拐角，便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 他赶紧藏起来回头望去，看到王玉岑走出房间。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都吁成都带着疑惑偷偷跟了上去。 伙房。 王玉岑拉着秋书陪她来到伙房，又客客气气的对伙房的下人们说了自己的要求，伙夫们对乖巧可爱的王玉岑很是热情，提供者她想要的任何食材。 王玉岑耐性的在灶边忙活，给锅里加着食材与佐料。 夜渐渐深了，王玉岑端着刚熬好的汤来到周诺的房门前。 里面灯还亮着。 王玉岑清了清嗓，说道：“赵澄哥哥，周诺姐姐，你们睡了吗？” 门立马被赵澄打开。 赵澄惊道：“玉岑妹妹你怎么来了？” 王玉岑道：“这些天你喝了好多酒，这是我刚刚给你熬的醒酒汤。” 赵澄立即接过汤碗，心疼道：“府上那么多下人，怎么你还亲自熬汤！” 王玉岑双手放在脸颊两侧晃了晃，像个开心的小猫咪似的，笑道：“我亲手熬的不一样哦！” 朝房间立马看了一眼，王玉岑低着头道：“我……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赵澄赶紧侧过身让王玉岑进去，然后把门带上。 门外的树后，都吁成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眼睛快要滴出血来！ 怎么和自己构想的不一样？ 玉岑妹妹，你此时此刻不应该处在痛苦之中，纠结与赵澄的关系吗？ 为何等我一走，你就赶紧去给他熬汤了？！ 还表现的这么羞涩！ 你这只舔狗！！ 比我还舔！！！ 问题是，这是周诺的房间，你跑到她房间去，你们三个人要干啥？？ 都吁成都脑子越想越乱，正搓着手想着应对之策时，突然看到房门又打开了。 他以为是王玉岑出来了，心想还好，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可当他看清走出来的人后，眼睛都直了。 从房里出来的不是王玉岑，而是周诺！！ “啥……啥意思？” 都吁成都神情呆滞，自语道：“这不是周诺的房间吗？她出来是几个意思？” “有容乃大？” “能者居上？” “退位让贤？” 都吁成都快疯了！ 第433章 赵澄：我床下是君子，床上是小人！ 都吁成都咆哮着，你们右相府的人有点底线好吗？！！ 夜深人静，周诺主动出来，让王玉岑和赵澄单独在房间里…… 不带这么玩的！ 周诺曾经是大靖第一任女教头，都吁成都知道她箭术厉害，感知敏锐，在她朝外面走来之时，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 直到周诺离开，都吁成都才深深吸了口气，越发疑问。 周诺这是……走了？ 都吁成都又开始搓手，绕着大树转着圈思索着，正考虑着要不要冲进去一探究竟时，周诺又回来了。 都吁成都赶紧藏好，看到周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 准确的说，是个男孩。 都吁成都仔细看着，对这男孩有些印象，是右相府的四公子赵湛。 周诺带他来干嘛？ 都吁成都内心疑惑连连，看着周诺带着赵湛走进房间。 房内。 赵澄将王玉岑熬的汤喝的干干净净，摸摸肚皮满足的说道：“真想不到，玉岑妹妹还有这般手艺。” 王玉岑心满意足的说道：“爹爹被调去长绥前，家里的仆人很少，有时候都是娘去伙房做饭，我就跟在娘身后帮忙。” 赵澄赞道：“这醒酒汤一喝，我这魂算是回来了。” 王玉岑疑问道：“真有这么好喝？” 赵澄道：“我从不欺骗小姑娘。” 王玉岑乐呵呵的笑了。 这时房门打开，周诺和赵湛进来。 “大哥！”赵湛走到赵澄面前，恭恭敬敬的喊道。 “坐。”赵澄对赵湛的态度也很严肃。 赵湛坐下后，周诺也在赵澄身边坐下，四个人围成一桌吃着点心喝着茶。 赵澄问道：“老四，听说我在南周军营受苦的时候，你惹爹生气了？” 闻言，周诺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把在南周军营那段日子称为受苦？ 真正受苦的是我好吗？！ “是的。”赵湛点点头。 “知道自己错了吗？” 赵湛要着嘴唇，不出声。 “看来你还是不服气。据我说知，若不是家里要办喜宴，你还被爹关着的。”赵澄瞪了赵湛一眼，道：“从小到大，爹对我们兄弟几个发这么大火，这还是第一次！” 赵湛这才说道：“可我真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当时是着急着救大哥，才一时口快说错的！” 赵澄说道：“一时口快为何会说错？那是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才会在着急的时候脱口而出！” 赵湛争辩道：“在家里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吗？” 赵澄冷冷一笑，在桌面上敲了敲，道：“老四，我们现在是在家里吧？但你信不信，你现在说的话就有外人听到。” 赵湛朝王玉岑看去。 “玉岑不是外人，我没说她。” 闻言，王玉岑心中一暖，小手在双腿间掰着，小鹿乱跳。 周诺起身拿下挂在墙壁上的弓，搭建上弦，突然一箭对着窗户射去。 利箭破窗而出，猛地钉在一棵树上。 “啊！”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赵湛赶紧打开窗户望去，看到一道黑影从树后离开。 “真有人！”赵湛惊道。 赵澄道：“这下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了吧？” 赵湛悻悻的回来坐下。 “有时候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以后说话一定要谨慎，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大哥。” “你也别怪爹。他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最见不得口无遮拦。” “我听大哥的，再也不敢了。” “嗯……” 赵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分别递给赵湛和王玉岑一块点心，道：“玉岑妹妹你是见过的，你俩年纪差不多，以后要多往来一些。” 赵湛似乎明白了赵澄的意思，毕竟年纪小，略带羞涩的低下头。 王玉岑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有些失神。 注意着王玉岑的神色，赵澄趁热打铁的说道：“玉岑妹妹，你喊我一声哥哥，那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好哥哥。你知道我们家，我爹除了一个义女，就只有我们四兄弟，我是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 “你大哥王玉峰被南周谍子迷惑，很遗憾也很可惜，但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们都要朝前看。以后你除了王玉峦这个哥哥，还有我，还有老二老三，我们都是你哥哥。” “玉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玉岑当然明白，有些伤感，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心安。 她很喜欢赵澄，也毫不遮掩自己的这种喜欢。 她以为是男女之间的爱，也尝试过等自己再大些就表白。 可当赵澄把话挑开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错了。 自己对赵澄的爱，不完全是男女之情，自己想要的，是和赵澄在一起的这种温暖！ 想一想，如果真能和赵澄哥哥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事啊！ 王玉岑眼中含泪的点点头，道：“赵澄哥哥，我懂！” “那就好！”赵澄摸了摸王玉岑的小脑袋，笑道：“老四这小子长得俊俏，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他是燕川城第一美男，你觉得他长得好看不？” 王玉岑这才正儿八经的看向赵湛，盯得赵湛都不好意思了。 赵澄一把扭过赵湛的脸，道：“人家小姑娘都不害臊，你羞涩个毛线啊？不许动，让玉岑好好看看！” 王玉岑看着赵湛的五官，渐渐地，目光从审视变成了欣赏。 她的心越跳越快，在内心毫不否认，赵湛是真的帅！ 王玉岑大大方方的说道：“好看！弟弟长得比哥哥好看！” “那就行，男女之间往往都是始于颜值。老四，明儿一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陪着玉岑就行。” “是……” 送走两人后，赵澄关上门，又把窗户上那个洞也补上，才伸了个懒腰爬上床。 周诺笑意盈盈的看着赵澄。 赵澄心里有些发毛，疑问道：“咋了？” 周诺问道：“真的舍得？” “啥舍得舍不得的？” “别给我装傻，我还看不出来王玉岑喜欢你？” 赵澄摆摆手，道：“她太小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把对我的仰慕当成了喜欢。我要顺了她的意，是害她。但她和赵湛看着挺合适的，试试呗，行不行看他们缘分。” “啧啧啧……”周诺咂舌道：“我咋才发现你还颇有君子之风呢？” “这三个兄弟，我是又当爹又当妈，还得操心他们的婚事。”赵澄叹了口气，手顺势伸进被窝。 周诺一把隔着被窝按住赵澄的手，道：“刚说你是君子，怎么就偷偷下三路了？” “我床下是君子，床上是小人！”赵澄整个人都往被窝里钻去。 第434章 老娘我可辣的很，小心让你断子绝孙！ 都吁成都被吓坏了。 一想到昨夜那突然从房间里射出来的箭，他便感到头皮发麻，哪怕过了一夜都还是会心跳加快，虽然一整夜都没合眼。 他意识到，自己不是藏在夜穹中俯视众生的夜鹰，而是钻进圈套里任人戏耍的猎物！ 自以为王玉岑会因为他的言语刺激而纠结，可王玉岑没有。 王玉岑反而去给赵澄熬汤！ 自以为暗中洞悉了一切，可并没有。 一切都在赵澄的掌握之中！ 都吁成都恨呐…… 一番纠结过后，他朝竖放在角落的方天画戟扫了一眼，自己给自己打气。 我随王大将军北伐。 我在新北三郡立下军功。 我是陛下亲封的安远将军！ 我是至上四小将之一，大靖未来的将星！！ 我在上个月练成了绝顶高手，未来有可能成为宗师！！！ 我怕个啥？？ 都吁成都捏紧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寻找机会压赵澄一头，出了这口恶气！ 只有这样，才不会郁结，才能通畅！ …… 满月宴的正日子过去后，宾客们陆续离去，但按照惯例，作为主人的右相府还是会继续摆几天宴席，没走的人依然可以留下来吃喝。 这也不是右相府有钱才这么弄，往上几朝民间都有这个习俗，哪怕是穷乡僻壤的山村里也是一样，只是吃的喝的没这么好罢了。 喜事嘛，都图个热闹。 虽是如此，但大部分还是走了。魏优和俞长思他们虽然还在，自有赵欢去应对。何况毕凡胜朴坚他们也还没走，赵欢也乐得和这些老兄弟们多聚聚。 赵澄早就待不下去，召集燕川四小爷，带着朴无敌和毕辉还有一些城中的好朋友就往红袖楼跑。 在府上的吃喝是任务，出来在青楼的吃喝才是放松。 也是解压！ “哟，燕川四小爷今儿个都来了！” 郑红袖亲自迎接，见有许多外人在场，自然不会说破和赵澄的关系，完全是一副喜迎贵客的老鸨模样。 “各位小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赵澄将双脚放在矮几上，放荡不羁的说道：“咱这儿爷这么多，姑娘管够吗？” 郑红袖笑道：“记住天上人间红袖楼这招牌，咱就没有缺姑娘的时候！” 有人起哄道：“姑娘不够也没关系，我就觉得郑妈妈你最好！要不郑妈妈坐下来陪我吧？” 郑红袖一个膝盖压在那人身上，手中红手帕往那人脸上一打，道：“老娘我可辣的很，小心让你断子绝孙！” “红袖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坏坏的笑起来。 郑红袖道：“行了各位爷，都是熟客，就别逗老娘了，赶紧选姑娘！” 徐鞍道：“你倒是把姑娘叫来啊！” 郑红袖道：“你们要什么等级的，先报等级。” “等级？”赵澄和徐鞍都愣了一下，却见李冠玉在一旁偷笑。 李冠玉道：“郑妈妈，他俩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儿改革了呢！” “改革？”赵澄更更懵了。 “哦对对对！”郑红袖也忘了这茬，赶紧说道：“小相爷，小侯爷，咱这儿的姑娘太多了，一个比一个漂亮，一批比一批会玩，所以楼子里每个月对姑娘们进行一次考核，再综合他们的受欢迎程度进行评级。一共分为五个等级，等级越高价格也就越高。” 赵澄和徐鞍对视一眼，然后都用余光瞥向李冠玉，知道这制度肯定是李冠玉搞出来的。 赵澄好奇问道：“你仔细给我说说，有些什么等级？” 郑红袖解释道：“结合姑娘们的姿色、才华、态度、技术和火爆度，从低到高分为才女、佳人、婵娟、花魁、仙子五个等级。” 赵澄听的一愣一愣的，佳人？ 婵娟？ 还特么仙子？？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把仙子全叫过来！”徐鞍大大咧咧的说道。 郑红袖道：“这恐怕不妥。” 徐鞍在矮几上一拍，豪气干云的说道：“不差钱！！” “小侯爷，这不是钱的事……”郑红袖凑过来说道：“仙子是楼子里的最高等级，要评选上是很难的，不光楼子说了算，还得被顾客们认可，所以数量有限。” “有几个仙子？” “目前只有惊鸿仙子、妲己仙子和嫦娥仙子三位。” 赵澄嘴巴张成o型，惊鸿、妲己、嫦娥…… 李冠玉是活学活用，把会所借鉴连载小说ip的那一套给搬出来了！ 高啊！ 赵澄正震惊时，徐鞍在旁边说道：“那就把三位仙子都叫过来！” “等等……”赵澄打断道：“郑妈妈，仙子……是个什么消费水平？” “哟，小相爷还在乎钱呢？”郑红袖朝赵澄甩了甩手帕。 赵澄微笑道：“许久没回家了，了解下行情。” 郑红袖道：“按时间收费，一个时辰二百两银子！” 嘶！！！ 不光是赵澄，那些第一次听到这个价格的公子哥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时辰二百两！ 那想要一个晚上得多少？ 抢啊！！ 赵澄咽了下口水，又问道：“那花魁呢？” “一个时辰五十两，价格虽然低了些，但花魁的数量也不多哦，楼子里只有十个。” “婵娟呢？” “婵娟、佳人和才女就不是按时间收费了，和以前的规矩一样。” “花魁和仙子的上客率怎样？”见赵澄问的这般仔细，郑红袖有种被老板检查工作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就是老板在检查工作。 郑红袖赶紧汇报。 “花魁每天没有闲着的，大部分是外地来的客人。仙子的话，虽然偶尔会空窗几天，但总体盈利还是最多的。” 说到这里，郑红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在检查工作，一个在汇报工作，哪里是嫖客和老鸨的正常交流？ 她赶紧给徐鞍挤挤眼睛。 徐鞍会意，一把将赵澄搂住，打断他问话的节奏，大笑道：“那就把三个仙子和还在的花魁都叫来！” “行！”郑红袖赶紧退走，道：“姑娘不够的话就安排婵娟补上！” “你不是说不缺姑娘吗？” 徐鞍指着郑红袖道：“花魁不够也别用婵娟补了，就郑妈妈你亲自来！！” “死鬼！！！” 郑红袖回头把手帕扔向徐鞍，扭着臀笑骂着下楼。 第435章 都吁成都：你就是不敢！赵澄：你就是没钱！ 姑娘们来了后，赵澄和徐鞍偷偷把李冠玉按倒在角落里，一顿爆锤。 “李冠玉，你简直是个鬼才！” “小郎爷，快让老子亲一个！” 萧洛木过来帮忙按腿，道：“李兄，你就从了小侯爷，给他啄一口吧！” 其余的公子哥都搂着‘花魁’去了，也没谁在意这边的动静，全当是四小爷他们的日常节目。 但实际上，是赵澄和徐鞍对李冠玉爱的攻击。 是对他工作的绝对认可。 李冠玉被‘暴揍’一顿后，讲述了他的改革动机与思路。 至于这姑娘们的分级制度，最开始还是在青东分楼先尝试的，当时萧洛木还动用人脉帮他造过势。 青东分楼的实验成功了，李冠玉才把这一套拿到燕川总楼来。 除此之外，李冠玉还在青东城和燕川城都开起了酒楼，只是燕川城的酒楼才刚装修完不久，要几日后才开始试营业。 “可以可以。”赵澄对李冠玉的看法彻底改观，道：“以后青楼酒楼这些娱乐产业就都由你来办，等在燕川城和青东城做成熟了，你就在全靖东郡铺开，最后做到江扬郡和云荆郡去！” 李冠玉拍着胸脯道：“放心，我这一辈子就和青楼酒楼死磕到底了！” “那还等什么？” 赵澄今夜是彻底放松下来，兴致蓬勃的说道：“抱着你们的仙子，接着奏乐接着舞！！！” …… 深夜。 燕川四小爷搂在一起走在前面，朴无敌等人跟在身后，一群喝的半醉的人在大街上晃荡。 还有几人在红袖楼留宿。 还没走出红袖楼这条大街，一男一女就拦在了众人前面。 这个时辰，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这两人便显得格外突兀。 赵五下意识的靠近赵澄。 赵澄定睛看去，见拦路者是都吁成都和王玉岑。 他有些奇怪，明明今天安排赵湛陪着王玉岑了，可为何这个点王玉岑还没睡觉？ “玉岑妹妹？”赵澄朝两人走过去。 都吁成都向前一步，用半边身子挡住王玉岑，道：“玉岑你看，赵澄和他们刚从青楼出来！” 和赵澄一样，王玉岑也是一脸疑惑，问道：“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赵澄逛青楼！你看啊，他在青楼里找姑娘！” 王玉岑道：“逛青楼有什么好奇怪的？” 似乎想证明这件事的严重性，都吁成都加重语气：“他才纳妾，儿子昨天才做满月宴，今天就来逛青楼了！” 王玉岑不以为然，道：“我大哥王玉峰以前也经常来这里，他说红袖楼很好玩，男人都爱来。赵澄哥哥来这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都吁成都疑问道：“你这都不介意？” 王玉岑看向都吁成都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就像看一个傻瓜似的。 “逛青楼的是我哥哥，又不是我夫君，我为何要介意？？” 听到王玉岑和都吁成都的对话，赵澄等人都听明白了。 都吁成都半夜拉着王玉岑出来，是来‘抓奸’的。 只是他想要的效果和王玉岑给出的反应相差太远。 赵澄摇了摇头，用肩膀将都吁成都顶开，抓起王玉岑的小手道：“这么晚了就不要到处瞎跑，回家。” “嗯……”王玉岑顺从的跟着赵澄向前走去。 赵澄回头看了都吁成都一眼，道：“没想到吧，小丑竟是你自己。” “赵澄！”都吁成都怒了，绕过去拦在赵澄面前，高喝道：“有本事你和我一决高下！” 赵澄疑问道：“你要找我打架？” 都吁成都喝道：“你敢吗？” 赵澄道：“咱俩比一比用钱砸对方，看谁的钱多，你敢吗？” “你！” 都吁成都怒道：“你就是不敢！” 赵澄道：“你就是没钱！” “拿来！”都吁成都高呼一声，跟在不远处的随从赶紧过来，将方天画戟递到他手中。 赵澄故作惊讶状，道：“我还以为你要掏钱呢！！” “打不打？” 赵五向前迈出一步，将手放在刀柄上，道：“我家主子不懂武艺，你找他打架算什么本事？不过看你兴致这么好，我和你玩一玩？” 锵！ 赵五将刀抽出一截，问道：“你敢吗？” 都吁成都被气昏了头，自己堂堂绝顶高手，居然被一个护卫给挑衅了？ “都吁成都，既然我的护卫替我出头了，那我就认这一场。你要是赢了，就算我输，以后见了你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爷。可你要是输了，当如何？” “我会输？” “别这么自信，没赌注不好玩！” 都吁成都紧紧地抓着方天画戟，喝道：“我要输了，我倒立吃狗屎！” “这么狠！”赵澄兴奋了，赶紧对身后说道：“无敌，快去买点瓜子花生，顺便牵条狗来！” 徐鞍补充道：“狗要挑大一点的，量足！” “好嘞！！”朴无敌果真去了。 “赵五，揍他！” 吆喝一声后，赵澄拉着王玉岑后退，和兄弟们一起当起了观众。 这时街上稀稀拉拉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 都吁成都早就忍无可忍了，身子一动，方天画戟带着凶猛的威势朝赵五横扫而去。 只看都吁成都这一手，赵五就判断出了他的实力，不由得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都吁成都还是个绝顶高手的。 至上四小将的强项是统兵作战，像萧洛风和王玉峦，连一流高手都不是。 袁琪虽然是一流高手，那和他是袁彰的儿子有很大关系。 毕竟袁彰当年也是有望成为宗师的人，血脉和教育影响着袁琪。 都吁成都是绝顶高手，这是赵五万万没想到的。 但不重要。 他已经判断出，都吁成都只是刚刚到绝顶高手不久，对这个阶段的力量掌握还欠火候。 而且他还有两断刀。 在都吁成都即将靠近之时，赵五将已经抽出一截的刀全部抽出来。 他和赵澄默契十足，知道赵澄想要给都吁成都一个下马威。 如此，那便要以雷霆之势取得胜利。 破刀全出。 从下往上一挑，震得都吁成都握住方天画戟的手都颤抖起来。 然后破刀往下一砍。 一刀两断！ 在这突然暴走的刀势下，都吁成都整个人吓傻了！ 赵五一脚将都吁成都踹翻，然后挥刀，用刀刃比着他的脖子。 赵五伸出手指抠了抠眼屎，道：“安远将军，我才出了一刀你就输了，不禁打啊……” 第436章 红袖楼前，都吁成都大快朵颐！ 都吁成都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从赵五将刀完全抽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赵五的强悍实力。 但已经迟了。 尽管就算事先知道了赵五的实力，他也不是赵五的对手，但至少不会大意轻敌夸下海口。 就不会……在王玉岑的眼前败的如此彻底！ 都吁成都趴在地上，将头埋下去，全身都在发抖。 恨呐！！！ 恨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怎么也该想到堂堂小相爷、大靖驸马，身边的护卫怎么可能会不是个高手？ 这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护卫，怎么着也是个绝顶高手中后期了吧？ 我真蠢！ 真蠢！！ 都吁成都狠狠地咬着牙根，恨不得抽死自己，强烈的渴望地上有个缝能让他钻进去，然后一溜烟的回到长绥去。 不，回到长绥都不行，要直接回到新北三郡的军中。 只有打仗，只有杀暴民，才能让他忘记现在的屈辱！ “咳，咳咳！！”赵澄假咳两声，朝身后望去，幽幽的说道：“让朴无敌去牵条狗，他怎么这么慢？” 徐鞍道：“不是无敌慢，是咱们这边结束的太快了。” 赵澄道：“你肚子里有存货没，要不你拉点出来？” 徐鞍喝道：“他是要倒立吃狗屎，老子又不是狗！” 赵澄恍然大悟，道：“哦对，刚想起来，你不是狗。” 徐鞍扬起拳头，怒道：“这特么还需要想吗？！” “不好意思啊！”赵澄郑重的道歉：“酒上头了……” 听着赵澄和徐鞍旁若无人的聊天，趴在地上的都吁成都越发的屈辱。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已经麻了。 输麻了。 “我就知道赵五会分分钟解决战斗！” 朴无敌牵着条狗跑来，疑问道：“我还是来迟了吗？” 众人朝朴无敌身旁的狗望去，一个个目瞪口呆。 都吁成都也偷偷朝那条狗瞥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额……无敌，这是狗？”赵澄咽了下口水。 朴无敌指着身旁四肢着地脑袋都有他肩膀高，可肚皮都快贴在地上的玩意儿，道：“是你们说要大狗的啊，我跑了两条街，就这条最大！” 徐鞍道：“可也得是狗啊……这是猪吧？” “这是狗！”朴无敌认真的说道：“他主人给我说了，这是杂交的。” “大靖牧羊犬和西域猛獒的爱情结晶！” “这么牛逼？”赵澄惊道。 萧洛木插话道：“这的确是狗，这种杂交品种我见过，只是这条狗……格外胖了些。” “好吧，只要是狗就不算作弊。”赵澄轻轻摸了下这杂交狗的背，说道：“无敌，快让他拉屎。” 朴无敌顿时蹲下去。 赵澄愣了一下，问道：“我就随便说说，你真会啊？” “来之前我跟它主人给了银子，喂了些催屎的药，只要再配合一些手法，能把前天的东西都拉出来……”朴无敌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狗的肚皮上抚摸揉压，神情十分认真，显得非常有耐性。 这份专注，这份细致，让燕川四小爷都对他刮目相看。 噗！ 咵咵咵—— 一声爆破声后，便是一连串的降落声。 “哎呀！” 众人顿时散开，狗周围瞬间腾出一块空地。 眼见地上干的稀的成堆，连狗自己都嫌脏往前挪了几步，朴无敌终于忍无可忍往后退去，指着那一滩问道：“这下量够了吧？” 朴无敌走到哪，众人便下意识的闪开，和他保持着距离。 李冠玉捂着鼻子道：“够了够了，再多也吃不完啊！” 徐鞍道：“赶紧的吧！这味儿重的！” “那就……开始？”朴无敌朝都吁成都望去，已下意识的做起了主持人。 都吁成都趴在地上没有反应。 也没人催他，都知道这口味毕竟不一般。 王玉岑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她越来越烦都吁成都，但一想到都吁成都毕竟对她还不错，又是爹爹让自己与他同行的，还是别搞得太过分了。 “赵澄哥哥，要不算了吧？” 赵澄为难的说道：“上都上了，就这么走吗？” 王玉岑额头滴汗，哥哥你这是用的什么词？ 上都上了…… 你以为上菜啊！ “这太恶心了……”王玉岑劝道：“他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安远将军，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要不我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吃……这个就不要了……” “玉岑你不要求他！”都吁成都突然抬起头来，五官紧绷着，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重新面对赵澄。 王玉岑的声音其实故意压得很小声了，但都吁成都是绝顶高手，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我吃！”都吁成都大喝一声。 王玉岑一脸懊恼的别过脸去，心想真是白瞎了。 “正因为我是陛下亲封的安远将军，才不能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我以后还怎么带人？还如何统兵？！” “吃！” “我特么吃！！” “啊！！！”都吁成都大吼一声，助跑几步，然后双脚往后一蹬，整个人就朝狗狗拉的那一滩扑了过去。 嘶—— 场间传来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李冠玉更是吓得脸色苍白，用牙齿咬住自己的五根手指！ 因为都吁成都是脸先着地。 脸先着地！ 在那一滩里面滚了一圈后，都吁成都双眼瞪得老大，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停的用手把东西捞起来往嘴中猛塞。 别说王玉岑早已背过身去，就连赵澄这么重口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卧槽！安远将军你真乃当世之豪杰啊呕！呕呕——”徐鞍还没夸完，便像喷泉一样吐了身边的李冠玉一身。 “额！”李冠玉本来就受不了了，再看到徐鞍对着他吐，也忍不住喷了徐鞍一身。 “呕！” “呕！” “呕！” 徐鞍和李冠玉起头后，仿佛会传染一样，整条街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那些刚刚从红袖楼走出来的人不明所以，心想这哪来的一群醉鬼？ 有人大笑道：“仙酒很烈的，你们这群笨蛋都是第一次喝吧？看看都吐成啥样了……” 说到这里，这人看到坐在地上大快朵颐的都吁成都，还有旁边那条还在拉屎的大狗，立马脸色一变，胃里翻滚，刚下肚不久的仙酒也喷了出来。 见状，赵澄不再停留，抓住王玉岑的手就走，远离这片空气污浊的感染区。 背后还隐约传来郑红袖的叫骂声。 “你们这群王八蛋要吐就滚远点，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 第437章 想什么呢，本宫就没有需求的吗？ 今晚在红袖楼前发生的一幕对赵澄这些人的视觉冲击都很大，就更别说对王玉岑造成的影响了。 赵澄送王玉岑回房间后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但她情绪还是不太对劲，赵澄只得抓着她的手靠在床头守着她睡。 “啊！不要！！” 王玉岑的眼睛才合拢没一小会，便惊呼着醒来。 赵澄明显感觉到王玉岑握着他的手一紧，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别怕，是做噩梦。” 王玉岑以德服人的胸脯起伏着，喃喃道：“太可怕了。” 见小姑娘惊魂未定的模样，赵澄好奇的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我梦见我在吃狗屎！” 王玉岑一脸恐惧的说道：“还是一条杂交的大狗！” 赵澄：“……” 嘚。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 赵澄安慰道：“梦是反的，吃狗屎的不是你。” 王玉岑同情的看着窗外，道：“做梦都这么可怕，成都哥哥一定很痛苦吧……” 赵澄道：“你都替他求情了，我是不打算真让他吃的，但没料到他速度那么快，嗖的一下就扑过去了。你看到了的，真拦不住。” 王玉岑道：“他爹是中散大夫，要是让他爹知道儿子在燕川吃了狗屎……”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太担心了。”赵澄宽慰道：“也许都吁大人是个务实的人，不在意这些呢？” 王玉岑低着头，还是郁郁寡欢。 时间已经很晚了，赵澄再继续待在这里不太合适，想了一下，起身道：“我去把夏棋秋书给你叫来，让她俩陪你说说话，好吗？” 王玉岑点头，道：“让她们睡在这可以吗？” “行。” 赵澄推门出去，刚走了两步，阿桃从树后走出来，道：“驸马，殿下要你今晚回房睡。” 赵澄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因为袁韵的特殊情况，赵澄这次回来后还没在自己和袁韵的房间睡过。 一走进房间，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钻入赵澄鼻中。 阿桃从外面将门拉上，赵澄走到床边，问道：“长礼呢？” 袁韵穿着亵衣，侧卧在床上，道：“孩子这两天一到晚上就哭，只有有喜陪着才肯睡。” 赵澄在床上坐下，道：“真是奇了怪了，咱俩的孩子，咋就和有喜这么亲呢？” 袁韵道：“还真是。有喜啊这也是没奶，要是有，长礼估计都不吃我的了。” “这臭小子，他不吃我吃！”赵澄朝袁韵胸口钻去。 袁韵伸脚顶住赵澄的腹部，道：“一身脏死了，脱衣！” “不对……”袁韵捂住鼻子，疑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赵澄站在床边道：“我说我掉进粪坑了你信吗？” 袁韵喊道：“阿桃，准备热水，驸马要沐浴！” “是！” 赵澄惊道：“你真信呐？” 袁韵皱眉道：“这还需要我信？你身上分明就是屎味！” “其实不是掉粪坑了，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我这味儿是怎么来的。” “我不要听，滚出去洗干净！” 赵澄悻悻的退出去，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嫌弃。 他抬起袖子闻了一下，顿时连自己也嫌弃自己…… 在木桶里搓掉一层皮后，赵澄才重获自信上了袁韵的床。 两人正准备进行一场阔别已久的深度讨论时，赵澄忍不住问道：“你……不需要修养了？” 袁韵道：“出月子了，没事。” 赵澄道：“身体第一，你不需要照顾我……” 袁韵立马打断，将赵澄搂进怀里，道：“想什么呢，本宫就没有需求的吗？” 赵澄一想也对哦，顿时展开反击将袁韵压在身下。 “媳妇辛苦了，给我生了个臭崽子，今晚我就是累死也要报答你的哺乳之恩！” 小别胜新婚。 两人深度讨论到深夜，对彼此目前的状态给予了点评，对困境给出了建议，并对未来寄予了希望，一套完整的程序下来，不知不觉就快天亮了。 “我听周诺说，你在撮合老四和王玉岑？”袁韵忽然问道。 赵澄搂住袁韵，让她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里，道：“有这个意思。” 袁韵道：“我还以为你自己要收她。” 赵澄撇撇嘴，道：“我有你们几个就够了，一回家就累的跟牛似的，再也不要新人了。” 袁韵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你乐此不疲呢？你回来后第一个找的是陈菲儿吧？” “嘿嘿……她也是我女人嘛，我又没在外面乱搞。” “呵呵，男人。” “像你弟弟那样的男人不多。” 袁韵眉头微微一皱，从赵澄的臂弯里抬起头来，厉声道：“你不许嘲笑他。” 赵澄让语气变得柔和一些，道：“我没嘲笑他的意思，就是闲聊嘛……” 袁韵道：“你知道的，他现在这样子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系，他不信女人。但无论他怎样选择，我都尊重他。” “我明白！”赵澄郑重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今天得到的消息，他已经立后了，估计朝廷的通告过两天就会传到燕川来。” 袁韵道：“我知道，立的艺贵妃。” 赵澄好奇的问道：“那他会和皇后那个吗？”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 袁韵侧过身去，将杯子一拉，道：“睡觉！” 赵澄撇撇嘴，也拉着被子躺下。 他心里清楚，袁韵这个当姐姐的，怎会不操心弟弟生儿育女的事呢？ 可惜袁修不只是袁韵的弟弟，还是帝国的皇帝。 袁韵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只想过上平静的生活。 皇帝的私事就是国事，袁韵实在是不想管了。 …… 靖宫。 艺贵妃，哦不。 现在已是皇后的何舞平躺在床上，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归巢。 从亥时到寅时，她已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而她没看见皇帝朝床这边走过来一步，只听见皇帝时不时发出来的嬉笑声。 皇帝就在外面的房间，正和魏优还有两个小太监玩游戏。 皇帝说了，让她先在床上等着，他玩一会了就来。 但显然皇帝没啥诚信，这一会太长，有一阵子何舞都快坚持不住睡着了。 眼看天色逐渐放亮，何舞实在等不下去了，披上薄纱，轻手轻脚的下床往外走去。 她双手扶在门边，探出头看去。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帝说的玩游戏，原来是玩这个‘游戏’！ 第438章 你最会哄女人了，你去帮朕哄哄皇后！ 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何舞的三观。 刹那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整个人先是麻木，然后失控。 “陛下！！！” 听到这声咆哮，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倒，魏优还好，神定自若，甚至带着一抹微笑看向何舞。 袁修则是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何舞。 看到这四个光溜溜的男人同时转过来，何舞羞得侧过身去，喝道：“陛下！你说的玩游戏就是这个？” “不然呢？”袁修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何舞急了，声音打着结巴说道：“今，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袁修道：“所以朕才没去别处，特地在这里陪着你啊！” 何舞道：“我又不是死了，需要陛下在旁边的房间里陪！” 袁修皱眉，手招了招，一小太监赶紧给他披上长衫。 “皇后，注意和朕说话的语气。” 何舞冷静不下来，厉声道：“今晚陛下只属于臣妾一人！” 袁修冷笑道：“笑话，朕是属于大靖的，岂会只属于你？” 何舞解释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臣妾是……” “何舞！” 袁修走到何舞面前，眼神变得极为凌厉，沉声道：“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是这大靖最尊贵的女人，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朕不期望你能帮助朕，但你不要给朕找麻烦。” “你好好当你的皇后，享受这个尊位带给你的权力就行！” 何舞气的全身颤抖起来，但却已无话反驳。 魏优也披上衣服，从袁修身后走来，将手搭在袁修肩上，柔声道：“陛下，皇后还不习惯，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快天亮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袁修点点头，朝窗外看了一眼，道：“那走吧。” “魏优！”何舞怒视着魏优。 “叫魏大人！”袁修立马喝道，红着眼瞪着何舞，杀意毕露。 何舞被吓住。 “朕杀过大臣，杀过小官，杀过近侍，杀过平民，杀过很多人，但还没杀过皇后！” “过好你的日子，别逼朕！” 言毕，袁修冷哼一声，裹了下长衫离去。 屋外的天色已经灰了，天空中正逐渐放亮。 “啊！啊啊！！”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何舞的喊叫。 魏优担忧的朝里面看了一眼，袁修道：“别管她，败我们兴致。” “是……” 四人往前面走了一段后，袁修逐渐放缓了脚步，目光落在等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五弟，你怎么在这儿？” 袁立赶紧快步走过来，道：“皇兄，臣弟今日要赶早回徐中郡，特地来跟皇兄辞行。” 袁修抓住袁立的手，不舍道：“非得今天走吗？再留一个月，好好陪陪朕。” “皇兄有所不知，自从上阳郡和江扬郡换了新的郡守后，这两郡的经济民生都大有起色。臣弟虽然没担任徐中郡守，但人在徐中郡，看着被两个邻郡越拉越远，心里着实着急。所以臣弟想尽早回去协助郡守处理政务。” 袁立摇摇头，看向魏优，微笑道：“皇兄需要人陪，这不是有魏大人在身边吗？” 闻言，魏优赶紧对袁立深深一拜。 袁修道：“五弟，你其实不用这般辛苦的。” 袁立正色道：“为君分忧，是臣的责任。为兄长辅国，是弟弟的使命。臣弟臣弟，可不是混吃等死的。” “行！既然你有这份心，朕就不留你了！” “皇兄，臣弟有一事请求！” “你说，你的事朕都答应！” 袁立对袁修拜了一下，道：“臣弟研究过，江扬郡的经济之所以能快速发展，和仙酒与东方商会的产品有很大关系。臣弟其实给皇姐写过信，想要姐夫把仙酒带到徐中郡来，但皇姐说……” 袁立看了袁修一眼，继续说道：“皇兄给姐夫定了规矩，只让姐夫在靖国东部做生意。臣弟知道皇兄的顾忌，但能不能给臣弟开个后门，让姐夫的仙酒做到徐中郡来。” 见袁修犹豫，袁立赶紧说道：“臣弟就只要仙酒，东方商会的其它产品可以不要！” 袁修叹息一声，重重地拍了拍袁立的肩膀，道：“朕如果答应你仙酒的事了，却不答应你东方商会的其它产品，那朕给你开这个后门有何意义？” 袁立眼睛一亮，大声道：“谢皇兄！！” 袁修道：“这事你自己联系皇姐和赵澄，就说朕答应了。但得说好，赵澄答应分给朕的利润，你徐中郡可不能搞特殊！” “臣弟明白！臣弟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大靖的，都是皇兄的！” “嘿！”袁修拍了下袁立屁股，笑道：“越来越有王爷范了，是个大人了！” “啊啊！！呜呜呜！！！” 袁立刚要赔笑，便听见袁修后面的屋子里传来哭喊声。 “这是……” “哼！”袁修一听这声音就来气，说道：“真没想到何音那么有修养的人，居然有这样一个妹妹，简直是个疯婆子！” 袁立朝魏优和那两个小太监扫了一眼，立即心领神会是怎么回事，他凑到袁修身边小声道：“皇兄，不要和皇后对着干，这事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你以后越想要自有，就越要多哄着皇后。” 袁修狐疑道：“她惹朕不高兴，朕还要哄着她？” 袁立点头道：“男人最怕后院失火，不能让皇后胡来。” 袁修想了想，突然眉头一扬，道：“你最会哄女人了，你去帮朕哄哄皇后！” “这这这……这不妥！！”袁立立即退后一步。 袁修一把抓住袁立的手，道：“她是你皇嫂，这有啥不妥的？” “臣弟要赶早……” “赶个屁！你要不把皇后给朕哄好，朕就不让你走，更不会答应让赵澄把生意给你！” “皇兄啊，这……” 袁修将袁立推过去，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走之前，朕不要再听到那疯女人的哭声！” 言毕，袁修朝魏优使了个眼色，四人顿时遁走。 袁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清晨第一缕阳光正缓缓晒落，袁立一会儿朝前，一会儿朝后，始终拿不定主意。 砰！！！ 屋子里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袁立心里一跳，当下狠狠咬牙，大步朝屋子迈去。 他一踏进屋子，便看到只穿着一件薄纱的何舞正举着一件瓷器要砸。 那件薄纱很单薄、透光，搭在身上的一边正在往下滑落，露出了白皙如羊脂般的酥肩。 阳光落满，春光乍现。 第439章 何舞：本宫不满意，你就不许走！ 恍惚间，袁立如坠梦中，整个人呆在原地。 在他眼里，此时的何舞简直美若方物。 其实何舞本就很美，身材苗条，五官标致，眉心的那点小黑痣更有如画龙点睛，能将看向她的目光都集中吸引到美貌上去。 春光，美人。 这短暂的对视，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旖旎起来。 袁立顿感不妙，立马偏过头，道：“皇后，贸然闯入，失礼了！” “这不怪你，本来也没关上门。”何舞的情绪忽然间冷静了些，缓缓地放下瓷器，道：“本宫认得你，你是信王。” 袁立这才正式对何舞行礼，道：“小王拜见皇后娘娘。” “不用了。”何舞朝自己的身体看了一眼，道：“本宫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拜的。” 袁立思索了一下，脱掉自己披在身上的长袍，走过去给何舞合上，道：“皇嫂，你别想太多，皇兄的性情我了解，你们刚才吵闹，他可能对你凶了些，那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他得保持帝王的威严。你已经是皇后了，这一点不会轻易被改变。” 在被袁立合上衣服的刹那，何舞有些失神，以至于她没马上听清袁立说的话，愣了一会后才回想起来，疑问道：“当真？” 袁立点头道：“当然，不然皇兄就不会让我来陪陪你了。” 何舞咬下了嘴唇，疑问道：“陛下他……一直都是那样吗？” 袁立明白何舞在问什么，喃喃道：“这个我不便与皇嫂多说，还望皇嫂以后和皇兄好好相处，等皇兄信任你了，自然会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信王，本宫看你面相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何舞突然拉住袁立的手，将他牵到内屋的桌边坐下，道：“你就给本宫多说说，你和陛下小时候的事，好吗？” “这……”袁立犹豫起来。 没等他答复，何舞突然起身朝外面走去，将大门关上，走回来道：“你也说了，是陛下叫你来陪本宫的。” 何舞在床边坐下，靠在床头上说道：“本宫不满意，你就不许走！” …… 那夜败给赵五后，都吁成都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第二天的午宴和晚宴都没去。 他在脑海里极力去思考赵五那凶悍的一刀，分析自己为何会败的那么快，以此来冲刷掉之后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但令他无比恼火的是，赵澄好死不死的安排人在他房间外一个劲的洒花露水，分明是在提醒他，你很臭，要用花露水的香味压一压。 都吁成都愤怒的想杀人了！ 我一回来就洗澡了好吗？ 还洗了三次！ 夜里。 都吁成都的房门被敲响。 “谁？” “安远将军，是我。” 听出是俞长思的声音，都吁成都这才起身去开门，将俞长思迎进来。 俞长思道：“魏大人想要和我们一同回去，找我商议返程的时间，安远将军打算何时走？” “现在走都行！”都吁成都愤愤的说道。 俞长思将都吁成都的情绪尽收眼底，微笑道：“将军嘴上说着想走，但心里似乎不太甘心？” 都吁成都心虚的说道：“燕川城又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将军，你那个事闹出的动静也不小，以为柳凌不知道么？”俞长思幽幽的说了一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俞长思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文护才特地让柳凌跟着他。别说红袖楼前闹出的动静大，就算没动静，只要被柳凌盯着，也难以藏住什么秘密。 当然，俞长思并没让柳凌跟着都吁成都，他是让柳凌盯着赵澄，这才知道了赵澄和都吁成都之间发生的那些事。 都吁成都对俞长思抱拳道：“还请先生不要声张。” 俞长思道：“我自然是不会说。但如果赵澄要把此事刻意说出去，拦也是拦不住的。” “这个赵澄！”都吁成都怒道：“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俞长思朝窗外看了一眼，提醒道：“我们还在右相府，将军慎言。” “既然先生知道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是！我是不甘心！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此等大辱！” 俞长思抠了抠眼屎，认同都吁成都的抱怨，此等大辱也的确不是谁都有机会承受的。 “那你想怎么办？”俞长思压低声音，问道：“真想报仇？” 见俞长思把话题往这件事上引，都吁成都顿时精神一振，道：“先生，您是左相府第一智囊，您给我出个主意，有办法报仇吗？” 俞长思笑了笑，心想这家伙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但脑子真是一根筋，一下就上套了。 “办法是有，就是看将军到底想做到什么程度，你得给我说句实话。” “要他的命！” “除掉赵澄，对左相府的确是有利的，但你如何能脱身？” 都吁成都在俞长思身旁坐下来，道：“这就得靠先生了，我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 俞长思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来之前他就已打定了主意。 通过这些天靠柳凌收集的信息，俞长思自认对右相府里外的情况已大致了解，判断出赵欢确实已经是养老的状态，平素里几乎不见客，也没和燕川的权贵有往来。 但右相府的实力，却俨然是燕川城的第一集团。 这是因为有赵澄在打理。 赵欢虽然退休了，但赵澄却是个很好的接班人。 在他的运作下，右相府和燕川太守府、中衙署的关系很不错，燕川商人们也和赵澄保持着熟络的来往，尤其是赵澄暗中支持的东方商会在燕川的势力也越来越大。 再就是燕川百姓对右相府的口碑，以前是对赵欢很尊敬，却视赵澄为败家的大纨绔，认为右相府已走到末路，不值得依靠与信赖。但自从赵澄经过了南谍煞星和大靖驸马的身份后，百姓们对如今在赵澄执掌下的右相府的口碑也转好起来。 站在左相府的角度来说，右相府依然是个不容忽视的劲敌。 只是俞长思思维缜密，又善于抠细节，他觉得柳凌了解到的信息还不够全面。 现在所掌握的，全是白的。 黑的，则一点消息都没探到。 连朝廷所在的西都长绥都有地下黑帮，东都燕川怎么可能没有？ 那地下黑帮和右相府的关系是怎样的？ 在俞长思的思维逻辑里，这很关键。 地下黑帮是藏在暗处的，右相府如果要做一些掩人耳目的事情，那和他们的关系就很重要。 柳凌只探到燕川城地下有个叫九爷的大佬，但无法深入探进去，俞长思便思索着想其它办法。 而这时，都吁成都让他看到了机会。 见俞长思迟迟不说话，都吁成都实在是等着急了，问道：“先生可有办法？” 俞长思抖了抖衣袖，道：“借刀杀人。” 第440章 燕川城的地下黑帮……不营业的么？ “借谁的刀？” “长绥地下有暮井湾，燕川也同样有地下黑帮。” 俞长思一副文人打扮，说起杀人的事情也是一副吟诗作赋的样子，道：“我知道地下黑帮的老大叫九爷，你可以去找他。黑帮通常都会养刺客，只要出得起钱，让他们动手拿走赵澄的命便不成问题。” “找他们最合适的地方在于……”俞长思在桌面上点了点，接着道：“毁尸灭迹是他们这种人的强项。” 都吁成都眼睛一亮，道：“此乃妙计！先生，九爷人在哪？” 俞长思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人得你自己去找，我能帮助你的，就是替你稳住魏优几天，延后返程的日期。” “还有……我刚说了，除掉赵澄对左相府有利，所以我做个主，给你拨千两黄金，买赵澄的命应该够了。” “是！”都吁成都的心情顿时好起来，道：“只要九爷这个人在燕川城，我就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俞长思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安远将军，这儿是燕川城，不是在漠北打夜丹，也不是在新北三郡镇压暴民，你不能胡作非为。九爷是黑帮首领，在燕川的力量比你强大的多，你只能去请。要是对他不客气，死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都吁成都想了一下，问道：“那我要如何去找？” “据我所知，燕川城有两位大商贾与黑帮走的比较近，一个叫李秩，一个叫朱国能。” 说着，俞长思起身要走，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都吁成都抱拳道：“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俞长思竖起食指摆了摆，道：“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给你出了个主意。” “明白！”都吁成都反应过来。 俞长思推门出去，头也不回，仿佛没有来过。 …… 燕川城东的一处酒楼。 二楼露台的雅间里，坐着一胖一瘦两人。 两人明明是苏万三垮了后燕川城最富有的大商贾，却都打扮的很朴素，看上去只像是衣食无忧的普通人，不像是特有钱的主。 没办法，右相夫人节俭朴素，如今长公主成为右相府的少夫人，也提倡右相夫人的朴素之风，两人被长公主敲打过后，生活和行事上都不敢张扬，为了避免重蹈苏万三的覆辙，都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没错，这两人正是朱国能和李秩。 李秩朝朱国能的大肚皮看了一眼，起身走到露台边上，看着对面那正在挂招牌的大酒楼，感慨道：“这东方酒楼要是开业了，咱两家的酒楼生意不知得被抢去多少！” 朱国能不以为然，笑道：“这酒楼是东方商会的第一个酒楼项目，从这取名就听得出来萧家对这酒楼的野心，咱有什么好抱怨的？” “再说，东方酒楼是李小郎爷负责的，又开在燕川城，那后台便是小相爷，便是长公主殿下！” “你有脾气？” 李秩悻悻的笑道：“我就是发发牢骚，哪有什么脾气！” 说着，李秩朝右相府的方向抱拳道：“当年我叔父李寿与权臣尔朱花、涂何等人勾结，皇帝要诛他们九族，是右相站出来为我叔父求情，长公主才对我李家网开一面，只砍我叔父一人。不然的话，朱老板哪里还见得到我？” “右相和长公主，对我家是有大恩的。长公主来燕川后，也对我们多加照顾，让我们跟着小相爷一起做生意。我对右相府只有感恩，绝无其它心思！” 朱国能笑道：“李老板你对我表什么态？说的我好像是小相爷心腹似的！唉……因为舍妹的事，我要成为小相爷的心腹太难了，他们估计对我有成见呐……” 李秩试探性的问道：“长公主杀了朱杉，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恨？” “恨，我当然恨！” 朱国能敛住笑容，在桌面上锤了一下，怒道：“可我恨的是朱杉这个鬼迷心窍的疯丫头！我提醒过她无数次了，要她去江城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有歪心思。可她倒好，惹出那么大的祸事！” “这也是小相爷和长公主心胸宽广，不然我朱家都得跟着她倒霉。” “真是红颜祸水！” “好了好了，这些倒霉事不说也罢！”李秩给朱国能倒酒，转移话题道：“你说堂堂安远将军，刚被皇帝亲封的至上四小将，这样的红人约咱俩干什么？” 朱国能摇头道：“不清楚。但红袖楼前的事你也听说了，他和小相爷有过节。如果是要和我们谈对小相爷不利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秩思索了一下，道：“先应着，然后给小相爷报信。” “不过他好歹是打了胜仗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蠢，在燕川打小相爷的主意。”朱国能感叹道：“小相爷如今才是燕川真正的王者啊！” 李秩赶紧捂住朱国能的嘴，厉声道：“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小心祸从口出！” 朱国能双眼一扩，立马狠狠地打自己的嘴。 这时，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贵人这边请。” 门打开，一身便服的都吁成都走了进来。 “安远将军！！”李秩和朱国能赶紧起身相迎。 “二位老板快请坐，在右相府的宴席上，咱们见过的！”都吁成都压压双手，笑得如沐春风，仿佛之前不好的经历从没发生过。 “见过见过！”李秩自来熟的说道：“我还给将军敬过酒呢！” “哈哈哈对，我记得，这是我和李老板的缘分。”都吁成都满上酒，笑道：“既如此，咱今日必要尽兴畅饮！” “来，朱老板，一起喝一个！” 李秩和朱国能都是擅于打交道的商人，很会搞气氛，不一会就和都吁成都熟络了。 酒过三巡后，都吁成都聊到正题，道：“燕川城不愧为大靖东都，我在城中这些时日，见百姓安居乐业，城中秩序安定清明，就连夜间也鲜有鸡鸣狗盗之辈，十分感慨！” “两位老板，难道燕川城的地下黑帮……不营业的么？” 第441章 一个黑帮老大，有这么大架子？ 李秩和朱国能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都吁成都会突然问这个。 地下黑帮？ 安远将军问这个干哈呢？ 难道边境没仗打了，要来燕川扫黑除恶？？ 见两人迟迟没回应，都吁成都面带微笑说道：“两位老板可不要说燕川没有黑帮，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长绥不也有吗？” 朱国能组织着措辞，道：“安远将军，地下黑帮这个词只是个称呼，他们其实和我们一样也是做买卖的生意人。只不过因为身份不一样，彼此的渠道不同而已。他们做事情或许鲁莽了些，但也都是守规矩的。” 都吁成都道：“看来朱老板和他们很熟啊！” “谈不上熟，就一些正常的生意往来而已。”朱国能实话实说，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李秩插话道：“朱老板说的对，他们当中有些人曾是犯人，有的还是奴籍，做不了明面上的买卖，但不代表他们的货物就有问题。在这一点上，太守府对他们的管控也很严格，所以出不了乱子。” 朱国能又道：“安远将军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都吁成都微笑道：“好奇而已。” 朱国能道：“我和李老板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安远将军肯定不会一眼就看中我们，要和我们结交。所以将军有事就请直言，若我们帮得上，以后才有资格继续与将军饮酒。” “朱老板真乃性情中人！” 都吁成都竖起大拇指，道：“确有一事要向二位打听。” “将军请说。” “实不相瞒，我爹有个失散多年的远房亲戚，小时候与我爹关系很好。我爹一直在找他，不久前得知他有个儿子就在燕川城的地下黑帮，跟着一个叫九爷的人混。” 说到这里，都吁成都抱拳道：“烦请二位为我引见一下，我想见见九爷，打听我这位亲戚的消息。” 朱国能和李秩对视一眼，然后忍不住苦笑。 都吁成都疑惑道：“二位为何发笑？” 朱国能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九爷……可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 “这是何故？”都吁成都皱眉道：“一个黑帮老大，有这么大架子？” 李秩叹了一声，道：“九爷的地下生意遍布燕川，忠心于他的手下就有几百人，那可不是我和朱老板能比的。” “你们不是和他有生意往来吗？” “是有生意往来，但与我们接头的都是九爷的手下。说句实话，我们连九爷的面都没见过。” “那这样，你们告诉我他住在哪，我自己去找他。” 李秩摇摇头，道：“干他们这个行当的，又怎会让人知道他的常居地？” 朱国能抱拳道：“将军，此事真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真帮不了。” “嘿！”都吁成都冷笑起来，道：“一个小小的地头蛇，本将军却连面都见不到，还真是滑稽！” 李秩和朱国能不敢搭腔，心想安远将军，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问不出东西，都吁成都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道：“既如此，我就不为难二位了，但希望二位能替我留下意，如果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李秩道：“将军可以去太守府试试。” “太守能找到九爷？” 都吁成都知道太守李岱是赵欢的学生，也知道堂堂太守当然能找到黑帮头子，但如果要通过李岱，那势必会让赵澄知晓。 那计划就失败了。 只是为了不让李秩起疑，都吁成都才故意这样问了一嘴。 可没想到，李秩又道：“不是找太守，是找程诩。” 都吁成都有了兴趣，问道：“程诩是何人？” 李秩道：“程诩是太守府主簿。据我所知，太守府私底下的一些生意都是由程诩操办的，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他要与黑帮做生意，那肯定是由九爷出面了。” “我明白了，感谢二位！”都吁成都眼睛一亮。 …… 傍晚。 程诩从太守府出来，坐上马车。 自从马铁舟和朱杉离开燕川城后，他在袁韵的安排下成为了太守府的主簿，协助李岱治理一方，顿觉开始了新的人生。 在燕川城前后跟了两任太守，他老家虽是青东城的人，伯父还是青东城侯爵府的管家，但他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燕川人。 他对这份工作非常上心，没辜负袁韵的期望，将里里外外的工作打理的井井有条。 马铁舟对他的评价是睿智、有谋略，他自己也对自己很有信心。 这一年来，程诩时刻关注着赵澄南下的动向，对赵澄的经历比李岱还要上心。 他发现赵澄是个表面与世无争，但其实是暗藏野心的人。 做生意，就要做到最大最强。 还发现赵澄是个乐于照顾身边人的好主子。 拿下江扬郡后，吴思思成为了东方商会在江扬郡的负责人。 拿下云荆郡后，黄华成为了负责人。 别说什么东方商会是萧家的，程诩不信。 只要带脑子的分析一下商会的发展与安排，就知道在幕后做主的是赵澄。 程诩渴望未来有更大的机会。 只要现在工作出色，未来给他施展才华的舞台绝不会止步于燕川城！ 怀着这个期望，程诩时刻准备着…… 就在这时，马车外有人说道：“主簿大人，前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 “他说他叫都吁成都。” “都吁成……”程诩顿时愣住，心想这不是安远将军吗？ 现在风头正盛的至上四小将！ “停车！” 程诩赶紧叫停，走下马车后，果然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一旁。 “你们在这等着。”程诩给属下交代了一句，便快步走到都吁成都面前，道：“阁下可是安远将军？” 都吁成都对程诩开怀一笑，这笑容和面对李秩朱国能时一样。 “程主簿，我们在右相府的宴席上见过的。” “那会儿人多，安远将军居然还记得下官，令下官惶恐！”程诩低头微微躬身，心想我可没记住你…… 都吁成都道：“可否找个地方小叙？” 程诩为难道：“实不相瞒，下官正是要去赴宴的。” 都吁成都想了一下，侧过身，道：“那就一起走走，有些事想找程主簿打听一下。” “将军请！”程诩太守示意，跟在都吁成都身后。 第442章 原来你没钱啊？没钱来青楼装什么装！ 程诩和都吁成都沿着街旁的雨檐走着，随行人员和马车在一旁缓缓的跟着。 知道程诩赶时间，都吁成都快速的说明了来意，用的还是寻找亲戚那一套。 “将军的意思是，希望下官为你引见九爷？” “正是如此。只要能见到九爷，其它的事就不用程主簿管了。” 听清楚都吁成都的来意后，程诩故意问出这句废话拖延时间，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在燕川一些公子哥们的宣传下，赵澄和都吁成都在红袖楼前发生的事已不是秘密，作为太守府主簿的程诩当然知道此事。 在这件事情中他只需要提取一个最关键的信息就够了。 都吁成都和赵澄不合，并且吃了亏。 还不是一般的亏。 而都吁成都偏偏这个时候要找九爷。 真的是为了找亲戚吗？ 刚受到此等大辱，哪有心情找什么远房亲戚？？ 此事一定有猫腻！！ “程主簿？”都吁成都催促一声，迅速地将一锭金子塞到程诩手里。 程诩赶紧抓住都吁成都的手不松，道：“将军这万万不可。” “拿着吃酒。” “真的不可。” 程诩赶紧把手抽开，道：“因为下官也约不上九爷。” 都吁成都的脸色立马变了，语气不善的说道：“以程主簿的身份，一个黑帮头子要办成事，那是需要他来求你的。” 程诩问道：“将军为何会来找我，是谁告诉你下官能约上九爷的？” 都吁成都道：“李秩和朱国能。” 程诩立即知道了都吁成都所能掌握到的情况，却摇了摇头，道：“下官所说并非虚言。安远将军，你有所不知，这九爷是和太守府有生意往来，这一块的事情也的确是我操办的。但他们那边与我对接的不是九爷，我见过他，但与他并不熟。” 都吁成都看程诩不像是作伪，顿时暴躁道：“一个黑帮头子这么猖狂，你们倒是管一管啊！” 程诩笑了，道：“说难听点，下官就是个账房先生，哪有这个能耐？” 都吁成都懊恼道：“连你都约不到他，还有谁能约到？” 程诩快速思索着，道：“有一个人，应该能帮得上将军。” “谁？” “红袖楼，郑红袖。” 看着都吁成都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程诩微微一笑。 他对都吁成都当然说的是假话，对燕川地下黑帮而言，程诩就是他们的财神爷，程诩虽然对九爷做不到随叫随到，但要约着见个面是很容易的事。 但程诩不敢。 他担心都吁成都是要借刀杀人。 可他又不想完全搪塞过去，怕都吁成都闹出更大的动静，导致事情失控。 所以他把皮球踢给了郑红袖。 郑红袖是赵澄的心腹，也比他要了解赵澄的行事风格，知道如何处理最为合适。 “李秩，朱国能，郑红袖和我……”程诩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都吁成都你真是个人才。 你要对付赵澄，结果寻求帮助的人，都是赵澄的人。 程诩越想越觉得好笑，开开心心的登上马车。 …… 红袖楼。 二楼雅间，都吁成都如坐针毡，等了一会见郑红袖还没来，心中更是焦虑。 虽然事发地是在外面，但他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尽管雅间三面都有隔断。 是心理作用。 都吁成都正着急时，一个化着淡妆的姑娘走进来。 这姑娘正是红袖楼开业时在雀台上跳舞的香尘姑娘，如今已混到郑红袖身边，成为郑红袖的左右手。 香尘摊开手，掌中是都吁成都给她的一锭金子，道：“郑妈妈让我来问你，你想打听谁的事。” 都吁成都道：“你让郑妈妈自己来和我谈。” 香尘道：“郑妈妈说了，似安远将军这等身份，打听的肯定不是小事。所以这点金子不够，将军要嘛拿着金子离开，要嘛就加钱。” “原来郑妈妈知道我是谁。”都吁成都微微一笑，手伸进衣兜，嘴上却说道：“在你们这打听个消息还真贵啊！” 香尘道：“来我们这找姑娘也不便宜。” 都吁成都顿时噎住，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艺伎怼的没话说。 香尘又收了两锭金子，这才转过身，道：“请将军跟我来三楼，郑妈妈一会就到。” 三楼的私密性很好，这让都吁成都心情好了一些。 谁能想到，安远将军在乎青楼的私密性不是为了要干那事，纯粹只是为了不想被人注视。 “安远将军要见九爷啊，小事一桩，这个忙我帮了。” 听清楚事情原委后，郑红袖一口答应。 事情突然变得顺利，都吁成都一时竟有些难以适应，疑问道：“真能见到？” 郑红袖反问道：“怎么，要见九爷很难吗？” “额……哈哈！”都吁成都尴尬的笑道：“好歹是个黑帮老大嘛，我以为没那么容易见到。” “咱这行经常与黑帮打交道，九爷和我熟。” 郑红袖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可以安排你与九爷见面，但这费用……” “钱是小事！”都吁成都急切的想见到人，其它的已经无所谓了，毕竟俞长思给了一千两黄金，他不缺钱。 “郑妈妈要多少，尽管开口！” 郑红袖想了一下，道：“安远将军为大靖抛头颅洒热血，护卫咱老百姓的一方安宁，按理说我是不该要钱的。但……我是个生意人，就指着这买卖吃饭，还要养活那么多人，所以就象征性的收点咨询费吧！” “多少，我拿给你。” “黄金一百两。” 都吁成都顿时噎了一下，瞪大眼睛说道：“黄金一百两？这还是象征性的收点？？” 郑红袖表现的比都吁成都还要诧异，疑问道：“这很多吗？安远将军，我们这最好的姑娘，是一个时辰二百两银子。” 都吁成都脑袋嗡嗡直响。 一个时辰二百两银子！ 过个夜，五个时辰的话就是一千两银子！ 他这黄金一百两就只够和姑娘过个夜？！ 你特么抢吗？？ 都吁成都心中狂吐槽，但却不好反驳，因为他发现郑红袖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屑。 那眼神仿佛在说：“原来你没钱啊？没钱来青楼装什么装！” 都吁成都转身就走。 郑红袖问道：“将军不见九爷了？” “我去拿钱！没带那么多金子在身上！！”都吁成都气冲冲的走出房间。 郑红袖嘴角一弯，面露不屑。 第443章 五万两黄金的买卖，你就给我交九百两定金？ 郑红袖和程诩的处理方式不一样。 想见九爷，那就给你见呗。 虽然赵澄和九爷没交情，东方商会也和燕川黑帮没有合作，但哪怕你都吁成都是要找九爷帮忙报仇，你以为能成功吗？ 既然知道你注定不能成功，那还不如趁机狠狠的讹你一笔，赚点钱才是最实在的。 毕竟小相爷说过，对待敌人，就是要狠狠地赚他的银子，把他榨干！ “香尘，你去找一下元飞，把都吁成都要找燕川黑帮的事告诉他。” “是。” 都吁成都付款后，郑红袖安排他第二天去一家不起眼的包子铺等着。 翌日清晨。 都吁成都在郑红袖指定的位子等着，他以为会是隐蔽的房间之类的，却没想到居然就在包子铺外面的摊位上。 这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都吁成都很懵，心想你们都是这样办事的吗？ 这杀人的买卖，就不注重一点隐蔽性？ “俗话说得好，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同样的道理，越热闹的地方就越安静。” 忽然一个男人在都吁成都对面坐下，大喊道：“老板，来两笼包子一海碗汤！” “好嘞九爷，马上来！”老板回道。 听到这声称呼，都吁成都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九爷是个中老年人，但这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岁。 而且尖嘴猴腮，长得很瘦，完全没有黑帮老大的气质！ “你就是九爷？” “安远将军，边吃边聊，别凉了。” 这时，老板把九爷的早餐端过来。 都吁成都又问道：“我还以为你很神秘，没想到包子铺老板都认识你。” “我每天都来这吃早餐，他当然认识我。”九爷赶紧抱起海碗喝汤。 都吁成都愣住。 每天都来这吃早餐…… 卧槽！本将军被郑红袖坑了！ 原来九爷这般好找！ 都吁成都朝九爷望去，见他捧着海碗的双手有些怪异，每只手只有四个手指，都没有小指头。 看那个切面，俨然是被剁掉的！ 没错，如今燕川地下黑帮的九爷，正是当年要绑走羊采娥的牙行伙计九指。 蛰伏近两年，他赶上了燕川暗谍大清洗、苏万三倒台、马铁舟辞官，在地下黑帮大洗牌的混乱中杀了出来。 “说吧，将军找我有何事？”九指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都吁成都朝左右望望。 “放心说。这种环境下，别人反而偷听不了我们说话。” 听着周围商贩的吆喝声和嘈杂的交谈声，都吁成都一想是这个理，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要买一个人的命。” “谁？” “赵澄。” “哦……” 见九指一副平静的模样，都吁成都补充道：“右相府，赵澄。” “我知道，大靖驸马，咱燕川城的大名人。”九指一边咀嚼着，一边问道：“你打算出什么价？” 都吁成都疑问道：“能杀？” 九指冷哼一声，道：“只要你出得起钱，什么人都能杀。” 都吁成都道：“他身边高手如云，还有宗师。” 九指道：“这就不是将军你该操心的事了。我们接这种活，自然不会去蛮干。刺杀是门学问，不用在乎目标有多厉害，也不用担心目标身边有何高手。只要你有钱，我们就有办法。” “专业！”都吁成都钦佩的说道：“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专业啊！” 九指问道：“所以将军出什么价呢？” 都吁成都下意识的伸出十根手指，陡然想到一千两黄金已经给郑红袖一百两了，只剩下了九百两，于是收了根手指回来。 九指微笑道：“给我九爷九万两，你以为是图我所好了，其实没那么回事。生意就是生意，赵澄的命要黄金十万两。” “啥？？？” 都吁成都一脸问号，内心在疯狂吐槽。 我伸出九根手指的意思是九百两黄金好吗，不是九万！ 燕川城是怎么回事？ 找个姑娘一个时辰二百两银子。 打听个消息一百两黄金。 杀个人要特么十万两金子！ 动不动就是上万的买卖，是你们燕川的物价高些吗？！！ 九指注意着都吁成都的反应，狐疑道：“将军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是手头上只有九万两吗？” 都吁成都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说道：“倒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就是有些困惑，赵澄的命有这么值钱吗？” 没办法，总不能说手头上不是只有九万两，而是只有九百两吧？ 九指将汤喝光，重重的放下，道：“看来安远将军有所不知，赵澄和徐鞍随随便便赌一场都是一万两黄金。你说，我只收你个十万两，贵吗？” 都吁成都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 麻了。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九爷，交个朋友，给我打个折。” 这回轮到九指愣了一下，身体向后仰去，双手抱胸看着都吁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九爷为何发笑？” “杀人的买卖我也谈过不少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让我打折。” “本将军不缺钱，但就是恨，恨他赵澄不值这么多！”都吁成都打肿脸充胖子，坚守着最后的尊严。 “若是别人要我打折，我肯定要把他腿打折。” 九指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都吁成都，道：“但安远将军你是皇帝亲封的至上四小将，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啊……” “成交！” 都吁成都松了口气，道：“九爷放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九指问道：“那将军你先交点定金，余下的可以等事成之后再付，我信你。” 定金？ 都吁成都又尴尬了，这交多少合适呢？ 见都吁成都犹豫，九指狐疑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都吁成都将脚边的箱子推向九指，道：“我先交九百两黄金。” 九指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五万两黄金的买卖，你就给我交九百两定金？” 突然，九指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站起来指着都吁成都。 “安远将军，开始要你开价的时候，你伸出了九根手指。那个时候……你要出的价不是九万两，而是九百两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我们燕川人当乡巴佬了？” “哇呀呀，太看不起人了！” 第444章 就这么和你说吧，我爹有七房小妾 “误会啊九爷，天大的误会！” 都吁成都愕然发现，在九指突然站起来的一瞬间，周围的食客，两旁的商贩，不远处的行人，都齐刷刷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警惕，蠢蠢欲动的仿佛随时要扑过来。 都吁成都骤然警醒！ 这特么全是九指的人！！ 都吁成都虽不说身经百战，但大小战役加起来也有数十场了，且特别喜欢冲锋在前，所以被王刃视为虎将。 哪怕已知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也毫不慌乱，自有经历过大战的沉着与气场。 但这一刻他明白了俞长思说的是对的。 和九指只能客客气气的来，不然死的就不是赵澄，而是他自己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都吁成都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九爷，这一箱金子就已经够沉了的，为了见你我连随从也没带一个，哪能一下带出来太多！你放心，说好五万就是五万，事成后五万两黄金一两都不会少你的！” 居然向一个黑帮头子低三下气，这种感觉让都吁成都感到很屈辱！ 但他没办法。 他担心的不是把九指惹怒了被弄死，死他不怕，而且这些人也不见得能困住他，大不了拼杀出去。 他怕的是，把九指惹毛了毁了这桩生意。 杀赵澄才是最重要的事！ 大将军曾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忍了！ 至于钱方面，都吁成都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赵澄不死，再找左相府拿钱肯定是拿不到的。但如果赵澄真被九指弄死了，找左相府拿个五万两黄金不是个事。 稍一合计，都吁成都的信心又回来了些。 九指一脸凶相的看着都吁成都，道：“安远将军，就你刚才这表现，让我如何能信你？” 都吁成都在桌面上一拍，故作硬气的喝道：“本将军只知道上阵杀敌，砍掉敌人脑袋！和你谈这样的生意是头一遭，不懂规矩的地方，还往九爷海涵。九爷就算信不过我，也该信得过我爹，大靖国的中散大夫，不至于欠你黑帮的钱！” “你爹很有钱？”九指问道。 “哈哈哈！”都吁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就这么和你说吧，我爹有七房小妾，其中有五房都是从西域来的姨娘，个个都是绝色。她们每月加起来的零花钱，也不止这个数！” “而且我爹，是左相的门生！” 九指双眼一扩，思索了一会，抬起手压了压。 周围的食客、商贩、行人顿时收回目光，场间又变得喧哗起来。 九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问道：“将军想要他什么时候死？” 都吁成都松了口气，道：“越快越好。” 九指道：“我这就安排。” 都吁成都突然抓住九指的手腕，郑重的说道：“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牵扯到我。” 九指眼珠下斜朝手腕看了一眼，都吁成都赶紧松开，道：“我相信你的专业，要做干净。” “要做到彻底把自己摘开，那最好是事发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也在赵澄身边。”九指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有一个万全之策，但需要你的配合。” “你说！” “三日后，东方酒楼开始试营业，但并不是对外公开，而是以送宴帖的形式请客人来试菜。酒楼是东方商会开的，李冠玉是负责人，肯定会宴请赵澄。” “我知道将军你对赵澄恨之入骨，但你如果能忍辱负重去讨好赵澄，让他带着你一起去赴宴，并且和他坐在一桌。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在宴席上下手，你的嫌疑就没有了。” “如果将军认同这个计划，我希望你能在落桌后把我也带进去，让我也和赵澄坐在一桌。这样你我都没有嫌疑，你也就更加安全。” “就这么简单？”都吁成都有些不放心，说道：“那日赴宴的人估计不少，这种情况下赵澄会带着高手出门，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他可不容易。” 九指沉声道：“我说过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都吁成都道：“我是提醒你，要出手就必须一击即中，不然事情闹大了会失控。” 九指冷笑起来，道：“看来安远将军还是小瞧了我们的本事。你就看着吧，这种买卖没人比我还专业！” “好！”都吁成都深呼口气，道：“我配合你！” “一言为定！” 九指缓缓的站起来，道：“我会提前在酒楼安排人手，你到时候不要东张西望，表现的正常一些，不要引起赵澄的怀疑。” “知道了。” …… 雅俗庄园。 就在都吁成都为了赵澄跑断腿操碎心的时候，赵澄正在铺展他第二阶段的商业计划。 朝廷来对接青霉素的户部官员已经到了，由徐鞍全程陪同。 赵澄在庄园的书房里，萧洛木、元飞、董十二和冬画正坐在一起喝茶。 说是书房，其实是一个幽静典雅的小院子，有三间房可以用，被赵澄拿来当做自己的办公室。 冬画泡着茶，众人闲聊了一会后，赵澄缩紧话题，道：“我们先说一下逸闻社的事情。小飞，有信心吗？” 当初元飞投靠赵澄的时候，赵澄就想着元飞做逸闻社的工作再合适不过了，虽然一直没回来，但一路上把元飞当做情报人员来用，的的确确让他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几次重要事件的关键信息，都是元飞搞到的。 甚至暮桥口被镇南边军夺回来后，袁彰还要上书朝廷给元飞邀功，但被元飞拒绝了。 他知道赵澄对他日后的安排，所以暂时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越低调越不起眼越好。 这一个多月，元飞的准备工作已做的很扎实了，点头道：“有信心！” 赵澄道：“那说说你的想法。” 元飞起身。 赵澄赶紧压压手，道：“别搞得这么拘谨，就我们几个熟人谈事的时候，放轻松点。” “是。” 元飞这才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这些天我和郑副主席经常碰面，向她请教红袖楼的情报工作经验，也和她协调了逸闻社之后的工作。我和她一致认为，红袖楼和逸闻社依然作为两个独立的机构。” “我所说的独立，是情报工作上的独立。因两者业务的不同，情报工作的范围可以明确划分。以后红袖楼负责燕川境内，逸闻社负责全大靖乃至国外。毕竟逸闻社的业务就是收集五湖四海的要事逸闻，这便于我们收集远处的情报。” “但我还认为，这两个机构的业务可以分开，但管理权不要分开。我建议，由郑副主席统筹逸闻社，并将红袖楼以及红袖楼的所有分楼划为逸闻社的下级机构。” 听到这里，赵澄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元飞的目光中冒出赞许的光。 第445章 去吧小伙，带薪追女孩！ 元飞的提议，等于是让郑红袖作为商会情报系统的总负责人了。 这至少说明，短短一年时间在赵澄身边立功无数的元飞，并没有邀功争权夺利的心思。 这让赵澄很满意。 有才有德，是赵澄将其培养成心腹的标准。 才的最低标准是能办好事。 德的最低标准是忠心不二。 一直以来，赵澄身边这样的人就只有赵五和冬画，后来逐渐有了郑红袖、董十二等人，以后随着事业的野蛮生长，他对心腹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 赵澄道：“萧主席，你的意思呢？” 萧洛木轻轻摇动着茶杯，抿了一口，道：“把红袖楼划为逸闻社的下级机构，让郑妈妈来统筹全局，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既能让郑妈妈对逸闻社的工作更上心，又能通过逸闻社的讯息反哺红袖楼，增强红袖楼及分楼在当地的影响力。” “只是……”萧洛木愁道：“逸闻社要运转起来，需要的人可不少啊！而且这些人还不是像招工人那样随随便便，都必须得是专业人才才行。” “萧主席说的对。” 赵澄翘起二郎腿，道：“咱就按小飞的提议来办，将红袖楼化为逸闻社的下级机构，由郑红袖主持工作，担任逸闻社社长。小飞，你担任队长。” 闻言，众人都愣了一下。 队长？ 逸闻社的队长是个啥职位？？ “大家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说。” 注意到众人的神色，赵澄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个队长的分量可不小，在社内仅次于郑红袖。以后郑红袖主内，负责社内的人事、统筹等管理工作。元飞主外，负责外勤人员的安排及情报收集。” “萧主席刚才也说了，逸闻社的外勤人员可不好找，所以纯粹靠对外招专业人才肯定不够。所以小飞，我要你除了招一些能直接开始工作的专业人才，还要你选拔出一些有潜力的好苗子，然后亲自对他们进行特训。” “这些人，以后就是逸闻飞队的成员！” “逸闻飞队！”元飞惊呼出声，看着赵澄发愣。 赵澄点点头，道：“逸闻飞队以后将是逸闻社的精英，个人素质和业务能力一定要远超红袖楼的姑娘们。在和平时期，他们为逸闻社收集五湖四海的要事逸闻，和一些重要人物与奇人异士的信息，以供我们发行报纸供老百姓增长见识，饭后消遣。” “而在国家有难的战争时期，我希望逸闻社能成为大靖最厉害的情报组织，甚至有必要的话，还可以进一步发展为诏狱那样的谍报组织，甚至比他们更强！” “什么是钱？” “什么最值钱？” “不是银子，也不是金子，而是信息！” 赵澄打了个响指，道：“也许你们现在还无法感同身受，但若是逸闻社真能发展成我说的那样，它所带来的利润一定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而你，元飞。” 赵澄指向元飞，道：“就是逸闻飞队的队长！” 元飞年纪不大，但从认识赵澄起就一直表现的很沉稳，这可能和他经历过家族灭门有很大的关系。 他的情绪很少波动，出现时都是在踏踏实实做事。 但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激动的单膝跪下，扯着嗓子喊道：“承蒙主子器重，飞万死不辞！” “我最恨死死死的，以后再也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 赵澄瞪了元飞一眼，继续说道：“你这个队长的责任重大。虽然我们都见识过你的个人能力了，这没人比得过你。但个人能力和教学生的能力可不一样，你能把人培养出来，你这个队长才能当的下去，明白吗？” “明白！” 元飞忽然偏过脸，神色变得凝重，轻声道：“她又来了。” 赵澄知道元飞说的是柳凌。 自从俞长思带着柳凌来燕川城后，元飞和她这个同样轻功一流的女人就杠起来了。 本来只是柳凌要探赵澄的情报，然后被元飞驱赶，两人一追一赶围绕着燕川城转了一圈。 而元飞这边，赵澄没给他下达探听俞长思的命令，元飞却也故意去试探柳凌的能力，然后被柳凌驱赶，两人一追一赶围绕着燕川城又转一圈。 反反复复，好不累人。 萧洛木道：“小飞，要不你把她追到手，对逸闻社来说，她可是个大才啊！” 赵澄拍了下手，道：“萧兄所言极是！你们二人同时带人，逸闻社就成了！” 元飞悻悻的说道：“问题是我追不上她……” 赵澄道：“加油，我们相信你！” 萧洛木也给他打气道：“没要你马上能追到她，持之以恒，一定能成功的！” “她离的很近了，不能再说了。”元飞提醒道。 “去吧小伙，带薪追女孩！”赵澄努努拳头。 元飞把柳凌驱赶后，赵澄静静地喝了一会茶。 十月中旬，秋风萧瑟。 时不时有落叶飘落在茶几上。 平添几分意境。 良久后，萧洛木先开口道：“小相爷，你最近在燕川城买了很多地皮和宅子？” 赵澄点点头。 萧洛木疑问道：“买地是为了种粮食酿酒，这我理解，可你花钱买那么多宅子是为何？” 赵澄微笑道：“我买地也不是为了酿酒，我做的这些都是为商会以后的发展做准备。” 萧洛木道：“我们在靖东郡和江扬郡的地已经够多了。”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现在可以和你们说了，我对商会第二阶段的规划是多做实业。而实业的部分，要以燕川城为主体。我买的这些地皮和宅子，可以把他们改建成高档民宅，或者是集中的商业区。当然，这个还需要细致的规划，冬画正在负责这一块的事务。” “另外，董十二。” “在。”董十二赶紧应道。 赵澄道：“下一步是对你的董记商行进行改革。” 董十二问道：“如何改？” 赵澄喝了口茶，道：“我们现在有钱了，在燕川的影响力也完全够用了，所以没必要再小打小闹，我的计划是把董记商行改成东方超级市场。” “超级市场？？”董十二有些迷糊，和萧洛木对视一眼。 赵澄放下茶杯，道：“简单点说，就是超市。” 第446章 赵澄的自信与雄心 听完赵澄对超市这个新名词的阐述，董十二越听越心惊，萧洛木却是眉头紧皱。 赵澄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然后问道：“萧主席，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萧洛木先是深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一个几乎涵盖了所有生活必需品和常销品的超级市场，在给老百姓提供便利的同时无形中掌握了定价权，这的的确确对我们大有益处。但问题是，这势必会伤害到其他商家的利益。而大商家的背后往往是底蕴深厚的豪强家族，我们这样做，是和这些豪站在对立面了。” “所以需要足够的影响力。” 赵澄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道：“在燕川，我有把握。而在靖东郡，你现在是萧家的家主，我相信你要做成也不难。” 萧洛木摇头道：“靖东郡的情况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萧家能做到一家独大，不光靠的是多年的底蕴和人脉渠道，与内圈外圈的商家的关系维系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些年无论萧家怎么赚钱，都会同时照顾到他们的利益。可萧家把这超市一开，他们的整体利益受损，必然会联合起来针对我萧家。” 赵澄道：“我和皇帝私底下有约定，分给他的可不是个小数目。超市做成后也会给朝廷上税，我们没有与朝廷争利。而老百姓方面，物价降低了，购物更方面了，也没有与民争利。我们做的，只是与商争利。” “我们本就有把东方商会做到最大的野心，与商争利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萧主席，商会成立时我对你说过，以后无论是萧家赵家，还是徐家李家，任何家族都应该在东方商会之下，而不是凌驾于商会之上。” “我希望你能以商会主席的身份思考问题，要嘛你就让靖东郡停滞不前，放弃和燕川一起做超市，要嘛就拿出雷霆手段，借着超市一事将那些商家全部压制住！这一次你成功了，以后再开展还会损害他们利益的生意，就一劳永逸了。” “你想想，你能保证以后商会和萧家壮大的同时，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萧洛木依然眉头紧锁，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他道：“这事要和平解决很难。” “你不缺刀枪。”赵澄厉声道：“黄镇现在是靖东郡守了，萧洛风又在青东城守孝，靖东郡地方上的军政大权，其实就在你我手中，管他们一些商贾还管不了了？” 说着，赵澄站起身，沉声道：“他们要不服管，就灭掉几个刺头！” 萧洛木也随着起身，道：“事情闹大了，皇帝那边你怎么交代？” 赵澄忽然有些生气，喝道：“他分走我五成利润，是需要帮我平事的，我不需要交代！” 赵澄走到萧洛木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萧兄，商会的这第二步发展很关键，只有第二步的坎迈过去了，东方商会未来的路才是坦途！燕川和靖东是你我的大本营，其它的地方我不管，咱的大本营必须要咱俩说了算，不能出现别的声音！” “燕川，我会不顾一切的做好。” “靖东，我也希望你能点燃热血，哪怕不择手段！” 被赵澄的气势感染，萧洛木双拳紧握，捏的咯咯直响。 他被眼前的赵澄给震慑出了，突然发觉赵澄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的样子，但骨子里的那股‘气’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自信，更是雄心。 萧洛木的眼神终于变得坚毅起来！ “好！我听你的，就这么干！” 赵澄心中松了口气，将手搭在萧洛木肩上，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什么需要我支持的，尽管开口。” 萧洛木想了一下，道：“找你借个人。” 赵澄疑问道：“谁？” “我需要一个高手。” “是要赵五吗？可以，你要谁都没问题。” “不用，我要乾浪。” 赵澄笑了，道：“还好赵五不在，不然他会很受伤啊哈哈啊！” 萧洛木认真的解释道：“靖东郡的情况我最了解，哪些家族会很强势的反对，哪些商贾是刺头，我大概都能猜得到。有几个沿海县城的家族估计要动点刀枪，乾浪的水性好，他来帮我最合适。” 赵澄点头道：“行，就让乾浪跟着你。什么时候大局定了，你再让他回来。” 萧洛木问道：“燕川城这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赵澄道：“三日后东方酒楼试营业，我让李冠玉给燕川的商贾们都发宴帖了。” 萧洛木惊道：“这么快就动手？？” “说动手不合适，只是给他们打个招呼。” 赵澄微微一笑，道：“苏万三死后，燕川城内有地位的大商贾只剩下李秩和朱国能，这两人已经是商会的外圈人员了，城内不会有麻烦。但超市要做到整个燕川区域，那燕川境内的其他大商贾就必须要和我们一条心，否则燕川就容不下他们了。” “请客吃饭，先礼后兵。” 赵澄走回椅子上坐下，道：“机会我给他们，就看他们要不要了。” 这时，徐鞍快步走了过来。 看徐鞍一脸笑开花的模样，众人就知道他事情谈的顺利。 赵澄道：“签协议了？” 徐鞍伸了个懒腰，道：“协议上午就签了，刚才带着户部那几人去会所放松了一下。晚上约了李冠玉，让李冠玉陪他们去红袖楼再继续放松。” 赵澄道：“你这种放松的频率，就不怕他们回不了长绥？” 徐鞍两手一摊，道：“我也没办法啊！他们非说燕川好玩，比长绥好玩！” 赵澄提醒道：“别老是安排这种费腰子的活动，让李冠玉吩咐酒楼，给他们熬点汤补一补。” “哈哈知道了，对了，袁彰和王刃都回信了。” “怎么说？” “他们说只要能把青霉素优先放给他们，掏钱修建医学馆不成问题。” 赵澄打了个响指，道：“回头你做做手脚，把他们的投资比例调一下，让王刃多出点，袁彰少出点，还有青霉素，也给袁彰多放一些。这事你来办。” “嘿！”徐鞍怪笑道：“这王刃知道了不得气死？” 赵澄幽幽的说道：“王刃总督新北三郡，比袁彰有钱！而且现在暴民已经被镇压了，不会有大的战事。可袁彰那边就不同了，指不定羊庆之那小子什么时候又搞突然袭击。镇南边军的将士们不容易，青霉素当然要多给他们一些，这搁谁面前评理都挑不出毛病来。” “对对对，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坑人。” 徐鞍坐下喝茶时，赵五走了过来。 “主子，王玉岑要见你。” “让她进来呗。” 赵五犹豫了一下，道：“她还带了个人来。” 赵澄疑问道：“谁？” 顿了一下，赵五才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 “都吁成都。” 闻言，徐鞍和萧洛木对视一眼，然后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身上变得瘙痒起来。 连杯中的茶都不香了。 第447章 都吁成都大喊：赵澄哥哥！ “王玉岑怎么把他带来了，扫兴！”徐鞍冷哼一声，将冬画刚给他倒上的茶一口饮尽。 “既然来了，就叫进来。” 赵澄对赵五说了一句，然后看向董十二，道：“董兄先去会所坐坐？” 董十二是从赵欢的龙枪卫退下来的，后来也做过右相府兵，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董记商行老板，赵澄尽量避免让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董十二头摆的跟拨浪鼓似的，起身道：“还是不要了，会所姑娘们的本事我听说过，别说去里面坐一坐，哪怕路过一下我都怕回家了腿软。” 赵澄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董十二一副紧张的样子，道：“你是不知道闫芝查得有多严！” 徐鞍疑问道：“咋地，一回家就查库存吗？” 董十二叹了一声，道：“差不多吧。” 徐鞍也叹了一声，道：“那你是挺难的。晚上别走了，我陪哥哥你喝一杯。” “嗯，我去逸闻社参观参观去。” 董十二离去一会儿，赵五带着王玉岑和都吁成都走进了院子。 一路上都吁成都都在环视，心中是越发的震惊，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大一座庄园居然是赵澄的私产！ 而且刚才还经过了一座低调奢华的建筑，据说是燕川城晚上最好玩的地方，叫什么会所。 更让都吁成都想都不敢想的是，听王玉岑说会所的消费比天上人间红袖楼还要贵！ 我的妈妈，亲爱的母亲…… 红袖楼最好的姑娘一个时辰二百两银子。 会所的消费比红袖楼还要贵？ 那是得多贵！ 贫穷限制了都吁成都的想象。 以至于当他进一步知道会所的老板就是燕川四小爷，赵澄是股东之一后，他对赵澄的看法已经到了复杂如蛛网般的程度。 羡慕！ 嫉妒！ 仇视！ 痛恨！ 同样是人，同样是官二代，为何咱俩差距这么大？！ 凭什么？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都吁成都的神情却极为和善，甚至在看到赵澄后，绽放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就像对待李秩、朱国能和程诩时的那样。 正常情况下，都吁成都就从未这样笑过！ 赵澄朝徐鞍和萧洛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继续调侃都吁成都，先听听他想要干啥。 “赵澄哥哥！” 王玉岑走过来抓住赵澄的手，面向都吁成都说道：“成都哥哥有话和你说。” “哦？”赵澄疑问道：“安远将军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都吁成都眉头紧紧地凝重，支支吾吾的始终没发出声音。 徐鞍顿觉有意思起来，怀着看戏的心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玉岑着急了，催道：“说啊！” 都吁成都心一横，对着赵澄大声喊道：“赵澄哥哥！” 噗！ 徐鞍将还没咽下去的茶水喷出来，赵澄和萧洛木顿时愣住。 就连还在泡茶的冬画也僵住，疑惑的看向都吁成都。 王玉岑喊赵澄哥哥很可爱。 可你喊赵澄哥哥怎么就那么恶心呢？！ 赵澄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紧绷起来，他咽了口口水，道：“还是不要了吧……安远将军你比我老……” 已经喊出口了，都吁成都似乎豁出去了，认真的说道：“玉岑给我说了她和你的关系，之前是我误会了，我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兄妹之交。既然玉岑喊你一声哥哥，那我跟着她喊，也得喊你一声哥哥！” “赵澄哥哥，以前是我小人之心了，勿怪！”都吁成都向赵澄作揖。 别人姿态都摆的这般低了，赵澄也不再摆谱，起身托住都吁成都的手，道：“如果你非要认我这个哥哥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名字去掉，直接喊哥哥就好……” “赵澄哥哥从你这个大老爷们嘴里喊出来，实在让人的内心难以平复……” “好的，哥哥！！” 赵澄脸颊的肌肉抽了抽，突然觉得光喊哥哥也特么很怪异，颇有种前世在电视机前看《水浒传》的感觉。 哥哥！ 哥哥！！ 哥哥我们一起喝酒一块儿睡吧！！ 兄弟一二三四五六七…… 不说了，懂的都懂。 王玉岑拉着赵澄的手摆了摆，露出甜甜的笑容，道：“赵澄哥哥，既然成都哥哥给你道歉了，你就放下成见，以后你们和平相处好不好？” 赵澄道：“我自然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安远将军……真的能把红袖楼前的事情翻篇？” 都吁成都大气的扬了下手，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噗！ 萧洛木实在忍不住，吐了口茶水出来，然后猛地拍打胸口。 “咳咳——”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聊，继续聊。” 萧洛木侧过身去做深呼吸，努力要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 无论是都吁成都说的话，还是那种潇洒的挥手动作都深深的震撼了他。 你把吃狗屎当做小事一桩？ 还不值一提？？ 您大气！ 说话节奏被打断，都吁成都忍住愤怒，挤出僵硬的笑容道：“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行。” 赵澄回到椅子上坐下，道：“那就坐下喝茶吧！” “嘻嘻！！”王玉岑开心的在赵澄身边坐下。 赵澄道：“冬画，晚上就在庄园安排酒菜，安远将军头一回来，必须得好好款待！” 都吁成都刚坐下的屁股又马上离开椅子，道：“这会不会太叨扰了？” 赵澄微微皱眉，道：“你别和我这么客气，我还是觉得你讨厌起来更顺眼！” “啊？哈哈……”都吁成都假笑，明显跟不上赵澄的说话节奏。 “老徐，晚饭后你带安远将军去会所逛逛，我就不去了，最近晚上得陪孩子。” “好嘞！” 都吁成都偷偷朝王玉岑看了一眼，道：“晚饭我留下来吃，会所还是不去了吧？” “嘿！”赵澄笑道：“你说的是不去了吧？那分明就是想去嘛！别不好意思，你是玉岑的哥哥又不是他男人，玉岑不会有意见的。” 王玉岑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我完全没意见！成都哥哥你开开心心的去玩！二哥说过，会所是会员制，赵澄哥哥不让你进去，你就是有钱就进不去呢！” 赵澄点头道：“这是真的。” “那……那我今晚就奉陪到底了！” 都吁成都咬咬牙，仿佛鼓足了勇气才下定决心，要为了计划牺牲宝贵的第一次！ 第448章 我要给诸位说件大买卖！（第五更） 晚宴喝的半醉，会所又一条龙，赵澄虽然只在会所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但都吁成都自认为已经和燕川四小爷变得熟络。 第二天一起床，都吁成都就粘着赵澄要和他喝酒。 两人又喝了两顿后，都吁成都将话题往东方酒楼上引，成功的让赵澄主动说带着他一起去尝尝酒楼菜肴的味道。 都吁成都放心下来，继续在赵澄面前装孙子，等待酒楼试营业那天的到来。 赵澄，我受的屈辱，要让你加倍还给我！ 都吁成都满怀期待着。 …… 阳光明媚。 试营业的宴会虽然安排的是晚宴，但时间上比平常要提前，正是阳光不刺眼，又有微风轻拂的时候。 李冠玉发出去的宴帖宴请的都是燕川的权贵与精英，有六人桌、八人桌和十人桌，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将近二十桌人。 东方酒楼装修阔气，面积也大，光是一楼大厅就能摆上百来桌，这二十桌根本就烘托不出热闹的气氛。 但李冠玉没把宴席设在大厅，而是安排在二楼的露台上。 这露台也经过了装饰，周围是圆形的围栏，平常用屏风隔着，能分成一个个小雅间，此时将屏风移开，摆满二十桌刚刚好，也不会显得拥挤。 秋风瑟瑟，在露台上就餐的环境让人极为享受。 都吁成都跟着赵澄就桌，感受微风吹来，阳光正好，不由感叹自己给赵澄选了个极好的日子。 看着赵澄和往来的宾客打招呼，都吁成都心道：“你还真是好命，离去的这天都是风和日丽。” 赵澄这一桌除了他自己，还有萧洛木、徐鞍、都吁成都、王玉岑、魏优、陆昭、俞长思、李岱和李舒。 李冠玉要招呼客人，就没给他留位置了。 眼见这一桌十个人坐满了，都吁成都时不时的望向露台下的街道，心想九指怎么还没来？ 赵澄和徐鞍的注意力则放在那些陆续就座的商贾身上。 超市的事已定，今天这些燕川商贾必须要给出一个态度。 依然是萧洛木出面，赵澄和徐鞍在左右敲边鼓。 “各位贵人，今儿个我分身乏术，无法全心全意的陪诸位，但我爹在这里，他是海量，就由他老人家代劳了！”李冠玉站在李舒后面，对众人拱拱手。 李舒皱眉道：“你就这么坑你爹呢？！” 李冠玉拍拍李舒的肩，道：“爹，你看看徐鞍他爹，现在是多大的官？再看看王大将军！还有邓大人柴大人！同样都在燕川为官，为啥你就动不了呢？你可要把魏大人陆大人陪好了，这是机会啊！” 李舒惊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要没时间陪就赶紧滚蛋！” 说着，李舒对众人饱含歉意的说道：“犬子就这德行，诸位勿怪，勿怪！” 魏优却摆了摆手，笑道：“我觉得李公子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啊！自古以来，都是当父亲的恨铁不成钢，鲜有为人子的怪父亲没出息，凭什么？做人该是李公子这种真性情！” 魏优端起酒杯，道：“李公子，不管你多忙，这一杯却是要喝的！” 李冠玉赶紧惶恐的拿起徐鞍的酒杯，鞠躬道：“魏大人，这杯我敬您！” 陆昭也笑道：“李公子是有分寸的，今天这种氛围，他说那些话无伤大雅。李兄，说起来咱俩还是同年科举，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我知道你酷爱书法绘画，但趁着还没老，还是得加把劲啊！” 李舒拱拱手，端起酒杯道：“一定，一定。既如此，下官就先敬诸位大人一杯！” 李冠玉在青楼业干了一年，说话办事当然是有分寸的，他把他爹推出来，就是强行推李舒当这一桌的席长，既能活跃气氛，又能给魏优和陆昭加深印象。 魏优代天子行事，本身又是袁修的近臣宠臣，出一趟长绥不知有多少地方官吏巴结他。李冠玉是担心李舒那温温吞吞的性格，错失了这个良机。 赵澄明白李冠玉的用意，便压制着自己活跃的社交细胞，将空间留给李舒。 徐守理的官途正如日中天自不用说，萧洛风也被皇帝亲封为至上四小将，赵澄当然希望李舒也能复出掌握实权。 这样一来，燕川四小爷的背景就都硬了。 “安远将军，燕川的菜可还合你胃口？”李舒一圈打到都吁成都这里。 都吁成都心不在焉，仓促间端起酒杯道：“吃得惯，很好吃！” 李舒微笑道：“说起来，我与令尊也是旧识，他身体可好？” “好得很，他都有七房……”都吁成都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这种事也不是见人就能说的，赶紧给李舒满上，道：“晚辈敬李大人一杯！” 放杯后，李舒又继续敬下一位，这时都吁成都眼睛一亮，终于看到楼下那尖嘴猴腮的面孔。 “你特么总算来了！”都吁成都心中松了口气，离桌走到赵澄身边耳语：“哥哥，我看到有位许久不见的朋友就在楼下，我下去打个招呼。” 赵澄轻轻点头：“去吧。” 都吁成都赶紧下去。 除了赵澄这桌，其余桌的气氛也都热闹起来，萧洛木朝赵澄投向一个眼神，赵澄点了点头。 萧洛木深吸口气，调整呼吸，端起酒杯起身走到中间的两桌前，道：“诸位燕川的大老板，能不辞辛劳来小店试菜，我萧洛木感激不尽，敬诸位一杯！” 阎闾第一个站起来，笑道：“萧老板，你这菜的味道先不说，但这装修和格局够大气！啥时候去我那儿也开一个，我要入资！” 殷南也站起来的说道：“我的意思和阎老板一样，东方酒楼只要开到我那小县城去，萧老板可千万要带上我。” 这两位燕川商贾的领头人物都起身了，宋白玉和其他十几个大老板都站起来，热热闹闹的喝下这杯酒，给足了萧洛木面子。 “好说好说，父亲在我打小的时候就教我，做生意嘛，要有钱一起赚。”萧洛木笑着回应。 赵澄朝这些人扫了一眼，李秩、朱国能也在其中，这十几个大商贾就是燕川境内商界的代表性人物了。 燕川城以李秩和朱国能为首，城外的燕川区域便是阎闾、殷南和宋白玉三人最有地位。 “所以借此机会，我要给诸位说件大买卖！”萧洛木将空杯举到一旁，立即有美姬来斟酒。 “啥大买卖？萧老板别卖关子，赶紧说啊！”商人们起哄道。 萧洛木再次端起酒杯，道：“我决定在燕川开办东方超级市场！” “超级市场？啥意思？？” 萧洛木简单快速的把超市的概念给众人解释了一番。 听明白后，那两桌商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阎闾和殷南，脸色立马一变！ 第449章 老子最恨这种地域歧视！ 阎闾问道：“萧老板，你这超市打算开在燕川哪儿？” 萧洛木道：“除了燕川城，燕川境内的每个县城都会开一家。” 阎闾瞳孔一缩，其余的商人们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只有李秩和朱国能不动声色，偷偷地朝赵澄望了一眼。 “这怎么行？超市规模这般大，什么货物都有，以后谁还光顾我们的商铺？” “现在铺子里的积货就已经够多了，超市一弄，我这积货还怎么出手？” “你没听到吗，办超市是为了让老百姓便利，还会适当的下调商品价格，咱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就是说啊……” 阎闾抬手在桌上扫了一眼，盯着萧洛木说道：“萧老板你都听见了吧？你这超市一开，是好了你自己，却会害了我们所有人！我劝你再想想，此事不妥！” 萧洛木依然保持着微笑，道：“阎老板，开办超市是东方商会接下来必须要走的一步，我不是和你们商量，是见你们难得聚齐，通知你们一声。” “你！” 阎闾顿时怒了，喝道：“你萧家就这般不讲道理？” 萧洛木道：“我刚说了，这是东方商会的生意规划，与我萧家无关。再说，自从商会把香皂、花露水和润唇膏这些产品供应给你们后，你们靠着商会的产品赚了多少钱？” “靠着商会赚钱的时候，我怎么不见阎老板你有这么大火气？” 阎闾被噎的没话说，带头坐下，在桌面上狠狠一拍。 见状，商贾们都坐下，一个个面色凝重。 殷南眼珠转转，看向坐在李秩身边的董十二，道：“董老板，香皂最初是你董记商行先做的，你和萧家合作后，萧老板才创办了东方商会。现在商会壮大了，就要抢走你董记商行的生意，你不寒心吗？你就不说两句？” 皮球踢过来了，董十二拍了下大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你们要我说两句，那我就说两句。” 董十二独饮了一杯，见商贾们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道：“第一，超市的盈利特点是汇集人流，薄利多销，这对老百姓是有利的。再则，超市的供应需求大，对存货的要求高，导致每一家超市都是一个大型仓储。若是遇到灾害和紧急情况，超市能配合官府调动物资，这对朝廷也是有利的。” “于民有利，于朝廷有利的事，我是支持的。” “第二，燕川城的东方超市将以董记商行为基脚，也就是说，以后燕川城不再有董记商行，只有东方超市。” 轰！！ 听完董十二的话，燕川商人的脑瓜子都嗡嗡响起来。 这才明白，董十二和萧洛木是一路的！ 而魏优陆昭这些京官，以及李岱程诩这些地方官，在听到董十二阐述的第一点后，也都不自觉的点点头。 这是商人们的博弈，他们不会插话，但心中自有判断。 陆昭年轻时曾在户部当过郎中，对董十二的分析尤其感触深。 大靖表面上看是盛世之象，但其实年年都有地方闹灾害，赈灾是户部每年都头疼的硬性支出。 和平时期还好，遇到战争时期，户部顾东不顾西根本就救济不过来。 户部没办法，就得勒令地方上想办法，地方官就得找大户筹粮。借完苏家借李家，借完李家借朱家，而往往这些大家族越是粮食紧张的时候，他们就越要趁机压粮抬价。在他们眼里，赚钱才是第一位，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但有了超市就不同了。 超市作为大型仓储，存粮比几个家族加起来还要多，再有灾害，官府可以直接找超市合作，就不用再被那些大家族掣肘。 无形中大大削弱了大家族的力量。 在陆昭眼里，这何止是好事。 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心里合计着，要把东方商会办超市的事情好好研究下，回长绥了得面圣夸赞一下这个模式。 若是陛下支持，那超市这种模式就有可能在全国铺开，那才真是福泽于民。 啪！ 阎闾性格比殷南暴躁多了，将酒杯一摔，再次站起来，指着萧洛木大骂道：“你东方商会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们这些商家赶尽杀绝吗？！” 萧洛木终于敛住笑容，冷冰冰的说道：“超市确实会损害你们现有的利益，但和东方商会的产品带给你们的利益来说，也算是两相对冲了。可你们是怎么回事，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吗？” “我说了，有钱大家一起赚，你们跟着商会的步伐走，现在是会吃点亏，但以后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至于有些人说的积货问题，那是问题吗？超市一旦开办，需要的储货量是你们难以想象的，你们的任何积货，都可以拿给超市回收。” “萧洛木你好大的野心！”阎闾怒道：“积货拿给你回收？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吃干净啊！！” “你一个靖东人，来我们燕川张开血盆大口，你安的什么心？！” 殷南附和道：“对！我们燕川商人都不同意！你滚回你的靖东郡去，想在燕川开超市，不可能！” 说着，殷南朝身后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宋白玉脸上，道：“宋老板，你也说几句啊！” 宋白玉要年轻一些，抚摸着手中的玉佩，坐着说道：“公道自在人心，萧老板要一意孤行，那这条路必然是走不通的。” 听到宋白玉这不软不硬的话，阎闾气不到一处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离桌朝赵澄走去，大声道：“小相爷！我知道你和萧洛木的关系好，但你要公私分明，为我们燕川人主持公道啊！东方商会这样一弄，我们燕川商人就没活路了！” “聒噪！！！” 赵澄突然厉喝一声，朝魏优看了一眼，道：“没看到魏优魏大人在这里吗？魏大人代天子行事，你们这般吵闹，至陛下于何地？！！” 闻言，原本还坐着的宋白玉立马扑过来跪倒，道：“小人绝无此意，请魏大人恕罪！” 商贾们纷纷跪下，齐呼道：“请魏大人恕罪！！！” 魏优只是笑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多他们的嘴。 赵澄心想魏优还真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起身道：“本来我不想说什么的，但你们倒好，还主动找到我头上了！” “你看看你们说的叫什么话？” “靖东人？燕川人？” “老子最恨这种地域歧视！” “你们忘记杜来华是怎么倒下的了？” “咋地？靖东和燕川是两个国家？” “各位老板，我们都是大靖的子民，都是靖人！” 赵澄朝长绥的方向抱拳，一脸虔诚，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只有一个圣上啊！！” 第450章 九指要给赵澄献上一份大礼 赵澄这突然上价值，把所有人都上懵了。 陆昭反应极快，赶紧离桌朝长绥的方向跪下，一脸诚恳的拜倒：“陛下万岁！” 魏优赶紧跟上，露台上顿时全部跪倒，搞得像皇帝亲临了一般。 “陛下万岁！！大靖万年！！” “咳咳……”赵澄假咳两声，起身道：“今天是东方酒楼试营业的日子，大家来这儿的目的是开开心心的喝酒。至于萧洛木说的超市的事儿，他不也说了，只是通知你们，没打算和你们在这里商议。所以诸位都请回桌吧，今天只管吃喝，不谈生意！” “这酒喝不下了！魏大人，各位大人，小人告辞！”阎闾知道赵澄是指望不上了，对魏优拜了一下，转身便走。 “阎老板，阎老板！”殷南拉阎闾没拉住，思索了一下，对赵澄和魏优拜了拜，也赶紧离去。 商贾们面面相觑，都纷纷离去了。 两桌商贾，只剩下董十二、李秩和朱国能。 “还真是个暴脾气！” 赵澄打着圆场，笑道：“诸位，别因为这些事扫了喝酒的兴致，咱们继续！” 魏优夹了一块肉，幽幽的说道：“驸马爷和萧老板，真是唱的一出好戏啊！” “哈哈哈魏大人说笑了！”在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藏着，赵澄给魏优斟酒，道：“对朝廷和百姓都有益处的事，想必不光是我和萧洛木，魏大人肯定也是支持的对吧？” 魏优道：“我不懂生意，更不懂民生，只知道圣上认为是对的事，那就一定是对的。”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赵澄赶紧敬魏优一杯。 萧洛木和燕川商人们争执之时，都吁成都正在楼下和九指接洽。 确认九指安排妥当后，都吁成都放下心来，带着九指上楼。 每往上踏一步，都吁成都心中的恨意就要浓烈一些。 赵澄啊赵澄，无论你多风光，一切都要在今天停止了。 你是胜过了王玉峰兄弟，也战胜了南周羊庆之，还娶到了帝国长公主。 但这一切，都将成为你仅有的辉煌。 因为你遇到了我都吁成都！ 当两人走上最后几节楼梯时，商人们陆陆续续从露台上下楼。 都吁成都有些懵。 咋地？ 散场了？ 宋白玉走到后面，目光落在九指脸上，突然愣住。 “九爷？” “宋老板。” 九指对宋白玉抱拳，问道：“怎么就走了？” 宋白玉摇摇头，道：“这顿饭太贵，咱燕川商人吃不起。” 九指和都吁成都对视一眼，都是一脸问号。 有正事在身，九指也不多问，赶紧说道：“宋老板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我这边忙完了去找你喝酒。” 宋白玉想了一下，道：“行，我住在福来客栈。” 两人上了露台，都吁成都立即换上一副孙子般面孔凑到赵澄耳边，道：“哥哥，我这朋友在燕川也是个厉害人物，我把他带上来了，能否坐下来一起喝点？” “嘿！人你都带来了，我还能打你脸不成？是哪位啊？” “九爷！” “哦，我听过这名字，咱燕川地下黑帮的大人物嘛！” 赵澄别过脸去，九指赶紧凑上来。 看到九指的脸，不光是赵澄，伫立在赵澄这桌旁边的赵五也愣了一下。 “九指？” “小相爷！” 九指赶紧跑过来，双膝跪倒在赵澄面前，抓住赵澄的脚，一脸动情的说道：“您还记得我！” 看见九指这一跪，都吁成都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桌旁的俞长思，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原来大名鼎鼎的九爷就是你？”赵澄感兴趣起来，笑道：“你小子混出头了。” 九指抓着赵澄的脚不放，那模样仿佛赵澄是他的教父。 “小的也是运气好，是托小相爷的福！” 九指一脸诚挚的说道：“小相爷端了以陈雨闲、胡夏勇为首的南周谍子后，官府对城中肃清，削弱了地下势力。后来苏万三死了，马铁舟离开了，地下势力重新洗牌，让小的我抓住了机会……” 听着九指娓娓道来，那一脸虔诚的模样，都吁成都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就是那个想见一面都见不到的九爷吗？ 为何他对赵澄这般恭敬？！ 都吁成都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的九爷，还是九爷刺杀赵澄计划的一个环节？？ 赵澄打量着九指，看到他只有八根手指的双手，道：“赵五砍了你小手指后，我还以为你会改名为八指呢！” “不不不！”九指摇头道：“我自己砍掉第一根小手指，是因为我要戒赌，我深以为戒。赵五大哥砍掉我小手指，那的的确确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绑架采娥姑娘。我没改名，是因为这手指该砍，我不需要记住这断指之仇！” 赵澄面带笑意的问道：“你现在好歹是个人物了，难道就没想着报仇？” “绝没有！” 九指给赵澄磕了一下，大声道：“是小相爷当年对我的教训让我重新做人，小相爷对我非但无仇，有的只有今生难报的大恩！” 不管九指表现的多么真诚，赵澄内心波澜不惊，自有判断。 当年九指为了抱王玉峰大腿要绑架羊采娥，被赵澄教训后心中不服，带人要报复赵澄，发现赵澄的身份后立即要开溜，结果被赵五斩了手指。 后来赵澄对付王玉峰的时候，九指便再没有出现过。 赵澄怕他是个隐患，打探过他的消息，知道他在事发前就离开了燕川城，便知道此人既圆滑，又识时务，便不再把他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人还的确是个务实主义者。 断指之仇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子要好过。 赵澄的判断是对的，九指根本就没有报仇的欲望。 王玉峰的事情过去后，九指回到燕川城，眼看着赵澄斗倒苏万三，听到赵澄在国宴上灭了南周亲王周景焕的威风，回燕川途中又消灭了一波南周谍子，还把帝国长公主娶进了右相府。 九指便知道，赵澄是他这一生都斗不过的人。 哪怕当时还残留着一丝报仇的想法，也都全部烟消云散。 既然斗不过，那就想办法抱紧，这才是最务实的动作。 赵澄南下回来后，九指也想过一些见赵澄的方式，甚至还通过郑红袖引见过，但郑红袖认为他的身份不太利于赵澄，便没让九指和赵澄见面。 都吁成都的出现，给了九指这个机会。 既然要见面，那就要给赵澄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要给赵澄献上一份大礼。 想到这，九指朝都吁成都看了一眼，眼神变得锐利。 都吁成都心中一颤，下意识握紧拳头。 “小相爷，今日唐突来见你，虽然冒失，但实在是不得已。” 九指抬起头，指向都吁成都，厉声道：“这个人，他要杀你！” 第451章 都吁成都：不要让我看见狗！滚开！ 九指口中的‘大礼’慌了，本能的往后退到露台边。 有郑红袖和李秩、朱国能等人的报信，赵澄当然知道都吁成都是故意装孙子，他知道都吁成都在找九爷，只是不知道九爷就是九指罢了。 他故意顺着都吁成都的意，也是想钓出这个九爷，顺带着把燕川城的地下势力给一网打尽。 只要这个九爷敢出手，藏在暗处的何执与衡文昊，就会带着埋伏好的府兵教他做人。 事情虽然出乎意料，但还是在掌握之中。 “什么？！” 赵澄惊呼一声，诧异的看向都吁成都，痛心疾首的说道：“成都，玉岑妹妹喊你一声哥哥，我待你也如同亲人，你为何要害我？” “你是朝廷的安远将军，是王大将军麾下的大将，而我只是一个闲置在家的驸马，你对我有什么怨恨，为何要杀我？” “咱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是……” 赵澄故意朝俞长思看了一眼，问道：“你是受人胁迫的？” 俞长思尴尬的喝了口酒。 都吁成都也不隐瞒了，怒道：“我杀你还需要受人胁迫吗？红袖楼外的仇，还不够让我杀你一百次吗？！” 赵澄叹息道：“原来你还是忘不了吃屎这件事啊……” “咳！”魏优被呛了一下，把嘴里嚼了一半的肉吐了出来。 一条狗赶紧过来，将魏优吐出来的东西叼走。 都吁成都脸色大变，喊道：“不要再说吃屎的事！不要让我看见狗！！滚开！！！” “成都哥哥……”王玉岑缓缓地站起身。 “玉岑妹妹，不要靠近他，他已经疯了。”赵澄提醒道。 “赵澄，我就是要杀你！要杀你！！”都吁成都怒喝一声，直接从露台上翻了下去，在街道上狂奔。 赵五赶紧凑过来，道：“要让何执抓人吗？” 赵澄摇摇头，道：“让他去吧。缉凶讲究证据，他没动手，我就没理由抓他。再说，都吁成都是圣上亲封的至上四小将，更是中散大夫的儿子，处理此事不能草率。今日之事魏大人和陆大人都看到了，还望回去后给澄说句公道话。” 魏优放下筷子，似乎没了食欲，道：“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冲突，我回宫后会与都吁大人说一说，就当是小孩子闹一闹罢了，没必要你死我活的。”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 “行了，酒足饭饱，我要休息了。”魏优起身，赵澄赶紧扶住他的胳膊，显得极为恭敬。 魏优微笑道：“驸马爷不必对我如此厚待，我可受不起啊！” 赵澄正色道：“在燕川，您是贵客，理应如此！” “老徐，带魏大人去会所听听小曲！” “好嘞！” 魏优道：“我这人不喜欢吵闹……” 赵澄立马打断，道：“会所不是青楼，是个养生的好地方，全身上下按上一按，百倍儿舒服。徐鞍会给您安排好，一点都不吵。” “嗯……那行吧，早听说会所是燕川城的特产了，做臣子的，理应替陛下考察考察。” “请！” 魏优离席，陆昭和俞长思也跟着离去。 一会后，一匹快马在酒楼前停下，一士兵上来对李岱报信：“太守大人，安远将军要连夜出城！” 李岱朝赵澄看了一眼，对士兵问道：“他多少人？” “单骑。” “单骑出城？” 赵澄道：“他是着急了，没脸继续在燕川城待着。他在燕川城多次挫败，一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师兄让他走吧。” 李岱点点头，道：“开城门放行。” “是！” 此时宾客已走了一小半，李冠玉还在一桌一桌的陪着，赵澄在身旁魏优的位子上敲了敲，道：“小九，坐。” 九指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诚惶诚恐的坐下。 “来人，上酒。”赵澄打了个响指，立即有美姬过来收拾碗筷，给九指斟酒。 赵澄微笑道：“你特意替我稳住都吁成都，是想跟着我做事？” 九指诚挚的说道：“只要小相爷肯收我，我打下的地盘都是小相爷的！” “为何？” “小相爷的实力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更知道，就算我不主动把势力交给小相爷，迟早也要被小相爷打下来。” “你就对我如此有信心哇？” 九指也笑起来，轻声道：“长绥暮井湾……连温破军都找到右相府来替朝野王报仇了，我还猜不出是谁干的吗？” “你是挺聪明。来，先喝酒。” 赵澄和九指喝了一杯后，才道：“你把都吁成都当做大礼送给我，这份礼我收了，但我觉得还不够大，算不上是投名状。” 九指会意，再次跪倒，道：“小相爷请吩咐！” 赵澄问道：“燕川来的那些商人，你认识多少？” 九指道：“燕川城的商人我都熟，城外的……宋白玉和我有些交情，其他的不熟。” “那你就替我去办件事。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自己人。” “是！” 赵澄又看向李岱，道：“这事还得请师兄也帮衬一下。” 李岱道：“应该的。” 这时，旁边一桌的程诩走过来，道：“小相爷，李大人，能否容我插下嘴？” 赵五立马道：“不能！” “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赵澄瞪了赵五一眼。 “程主簿客气了，你请说！”赵澄对程诩微微一笑，这是袁韵提拔的人，他自然是笑脸相迎，尤其是听说此人还颇有智谋，他便更是客气。 程诩道：“这些商人们遍布燕川全境，哪怕事情在燕川城解决了，但他们回去后，多多少少会有极个别人乱说话，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建议，此事李大人还是不要出面为好。” “右相府的事情，我岂能畏畏缩缩！” 李岱神色沉下来，怕赵澄误会他和程诩有唱双簧之嫌疑，立即表态道：“我的名声不重要。”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我是赞同程主簿的想法的，师兄是一城之太守，又是我爹的学生，你的名声如果坏了，于长远来说不利。” 李岱道：“可我的位置摆在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上忙？” 程诩立即躬身道：“下官可以。” 赵澄和李岱同时朝程诩看去。 第452章 天堂和地狱，宋老板你自己选 程诩身为太守府主簿，往常和这些商贾打交道最多，又是李岱实际上的副手，从位置和能力上来说的确是可以的。 赵澄问道：“程主簿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要是把这些有钱的主逼急了，他们搞不好会像都吁成都那样，花钱买你的命。” 程诩依然弓着身子，道：“如小相爷所说，开办超市是对朝廷和百姓都有利的事，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顾朝廷民生大计？” “还请小相爷和李大人成全，就当是给下官一个立功的机会！” 赵澄和李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李岱喝了口酒，道：“程诩，辛苦你了。” 程诩舒了口气，抬起头时，见赵澄正盯着他。 两人眼神交汇，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赵澄知道，程诩根本就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只是面子上要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为了在他身边争取到一个位置。 程诩是袁韵提拔的人没错，但袁韵提拔的人，和赵澄自己带出来的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袁韵的人，必然是朝廷的人，走的是正常程序的官途。 而赵澄的人，有当官的，有做买卖的，更为灵活，能获得的利益也更多。 更何况赵澄正在走上坡路，真正的聪明人都想抢着上这条船。 赵澄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便决定试一试程诩的斤两，看他是否真是个可用之才。 赵澄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程诩坐下。 “程主簿，小九，此事你们配合萧老板，这样……” …… 燕川商人们没在东方酒楼吃到东西，回到福来客栈后继续吃喝起来。他们要了最大最好的包间，推杯换盏间疯狂吐槽着超市的种种不好，把萧洛木祖宗十八代骂个了遍。 有些人喝多了，还连带着赵澄一块骂。 “萧洛木真是缺了大德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奸商！” “他这超市不在靖东郡弄，偏偏来燕川祸害我们，他就没安好心！” “你以为他不想把超市开在靖东郡？他是没那本事！萧天还活着的时候，都把靖东郡的大商贾们供着的，萧洛木这小屁崽子敢得罪他们？怕是祖坟都要被刨了！” “那萧洛木为何敢来燕川？” “因为有小相爷给他撑腰呗！” 殷南在东方酒楼的时候话没那么多，背地里却是格外活跃，手舞足蹈的说道：“要是没有小相爷，你们以为萧洛木的东方商会能开得起来？小相爷带着仙酒一路南下，将生意做到了江扬郡和云荆郡去，甚至还和南周签订了合作协议。不是小相爷帮萧洛木，东方商会顶天也就是靖东一郡的小商会而已！” “真是搞不明白小相爷为何要帮他萧洛木，小相爷想赚钱，扶持咱燕川本地的商贾不行吗？” “小相爷的思维跳脱，我们猜不到他的心思，但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却是能把萧洛木拿捏的死死的！” “我赞同殷老板的说法！”阎闾努起拳头，喝道：“反正他萧洛木要在燕川开办超市就是不行！诸位，我们今晚在城中过一夜，等明天城门一开，我们就各自回家联络县城本地的官员，让他们务必和我们一条心，抵制东方超市！” 殷南道：“还得散播舆论，宣扬开办超市其实是为了专坑老百姓，让老百姓站在我们这边！” “殷老板这主意妙！好好好，喝一个！” 阎闾端起酒杯，突然瞥见坐在角落无精打采的宋白玉，问道：“宋老板你没事吧？感觉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实在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白玉一脸愁容。 阎闾拍拍胸脯，高声道：“只要我们一条心，就什么都不用怕！” 宋白玉抚摸着手中的玉佩，皱眉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萧洛木为何先选择燕川，万一他们也是一条心呢？” “他们？”阎闾疑问道：“你指的他们是谁？” “比如右相府和侯爵府，董十二和李秩、朱国能，还有燕川太守府和中衙署，万一他们官商权贵勾结在一块，都和萧洛木……当然我也知道这种猜测不太实际！” “说的太吓人了！”殷南一脸惶恐的说道：“萧洛木哪有这么大能量？！” 阎闾喝道：“就是！他萧洛木还要独立建国不成？” 殷南拦住阎闾的嘴：“慎言！” “我也就是胡乱猜测。”宋白玉起身，道：“你们继续喝着，我去如个厕。” 离开吵吵嚷嚷的包间，宋白玉走出客栈一楼，进入后院，深深吸了口气。 他的年纪虽然比阎闾和殷南都要年纪，但做事情比他们更加沉稳谨慎，行事总是做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 这和他宋家的家教有关。 在燕川地界，宋家的地位和财富从来没有达到过商界龙头，但这百年来，宋家却是起伏最小的家族，一直都排在前五。 就一个字，稳。 从小养成的危机意识让他的警觉感很强，他总觉得这次来燕川城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当萧洛木在那种场合说出超市的事情后，宋白玉突然觉得，自己这群人…… 好像钻进了一个套。 但他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也没有能力分析出真相，便不敢多言。 宋白玉如厕结束，抖了抖身子从茅房走出来，吸入的第一口不那么臭的空气还没进入肺部，便感觉身体被人剧烈的拉扯，然后脑袋一阵眩晕，转瞬间背后就撞到后院角落的一棵树上。 宋白玉环顾左右，发现自己是被两个大汉给拖过来的。 一道稍稍瘦小些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惊道：“九爷？” 九指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只映照出他半边脸，尖嘴猴腮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宋老板，得罪了。” 宋白玉有些慌，问道：“你想干什么？” “因为我们的交情，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让宋家再稳上百年的机会。” “啊！” “砰砰！！” “你们干什么？！” 听到从九指身后的客栈里传来的声响，宋白玉脸色越发难看了。 “不用慌，我的手下办事是粗鲁了些。” 九指阴恻恻的说道：“现在是宋家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了，天堂和地狱，宋老板你自己选。” 第453章 打砸抢烧收保护费什么的，我很擅长啊！ “九指这个王八蛋，竟然敢绑架老子！” “他以为他真是燕川地下的皇帝了？敢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出去后集资给太守府捐钱，让太守府灭了他！” “对，灭了他！” 殷南压压双手，道：“各位冷静点！九指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会抓我们？他肯定是被萧洛木收买了啊！” “是啊……这都是萧洛木干的！” “狗娘养的萧洛木，居然用这么脏的手段！” “萧洛木你出来！你到底是黑帮混混还是商人？你哥哥是龙骧将军，你简直给你哥丢脸！” “丢脸！！” 周围很黑，只有高处的一个窗口射进来一道白色的光束，灰尘在光束中飘荡着，让这环境显得极为阴森。 光束之外都是黑的，众人不敢到处乱跑，潜意识里不能做第一个触碰黑暗的人，仿佛有怪兽潜伏在里面等待着送上门的人。 这不是牢房，他们身边也没有铁栏，但他们心中有。 于是给自己画地为牢。 “宋老板呢？”殷南环顾四周，疑问道。 “对啊，没看见宋老板。” “会不会被九指杀了？” “不会吧？九指没有动我们，应该不会只对宋老板下手吧？” “你们就别瞎猜了！”阎闾大大咧咧的在地上坐下，喝道：“都节约点力气，等萧洛木出来，看他要做什么！” 阎闾的号召力很强，越是遇事的时候，商贾们都以他为首。 “阎老板还真是懂得养生之人，这种时候还知道节约力气，但你得控制一下脾气，毕竟脾气大是很伤身的。” 黑暗中走出来两道身影，在光束下站定，正是萧洛木和九指。 “萧洛木！你个王八蛋！！” 阎闾‘蹭’的一下就朝萧洛木跑过去，那模样像是要生吃了他。 锵！！！ 一排刀刃从萧洛木两侧伸出来，虽然看不见拿刀的人，但一把把刀都射出银光。 阎闾顿时止住脚步，不敢与萧洛木靠近。 萧洛木道：“说了你脾气得改改，不然死得快。” “萧洛木你休想得逞，我就算是死，在死之前也不会让你开办超市！我们燕川商人都不会同意！”阎闾一语定下基调。 萧洛木顺势坐下，原来背后的黑暗中给他放了一张椅子，他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道：“这只是你的想法，先别急着代表大家。在酒楼时，我是通知。现在，是和你们商议。” 阎闾挥袖道：“没什么好商议的！” 萧洛木没理会阎闾，掌握着自己说话的节奏，道：“我身边这位是九爷，想必已经和你们见过面了。” 与此同时，九爷身后也多了张椅子，他也顺势坐下。 “你们都知道九爷是做什么的，所以都老老实实的听我说话，控制下情绪，别要死要活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反对我办超市，那么我就不和你们兜圈子了。现在我要说的话，是假设你们不同意我开超市，我会怎么制裁你们。” “制裁？”阎闾被气笑了，道：“你一个靖东商人，你凭什么制裁我们？” “凭我是东方商会的主席！凭你们正在靠着东方商会的产品发财！” 萧洛木的语气陡然间变得十分冷峻，厉声道：“你们若不同意，但从此以后，东方商会将不再供应任何产品给你们！” “香皂、花露水、润唇膏、仙酒、胸罩，还有商会未来研发的新产品，你们再也休想靠这些产品赚钱。” 殷南道：“我们签了协议的，你单方面毁约，要赔偿我们违约金！” “没关系。”萧洛木摊摊手，道：“我东方商会现在的生意覆盖了靖东郡、江扬郡、云荆郡和上阳郡，哦对了，信王派人送来亲笔书信，也要与我们商会合作，这意味着商会的生意马上要做到徐中郡去了。” “以后东方商会的生意不光覆盖靖东地区，还有靖南地区，等到我们建好足够多的工厂，开始往南周供应货物后，每天会有无数的银子入账，你以为我会在乎燕川这点地方？” “打官司呗，我不求官司打赢，只需要拖着你们，拖死你们！我耗得起，你们呢？商会有源源不断的进账可以耗，你们拿什么耗，家底么？” 闻言，有些商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萧洛木说的没错。 以东方商会如今的规模和运营情况，他完全耗得起！ 退一万步说，就算官司马上打输了，赔的那点违约金对萧洛木来说算什么？ 九牛一毛！ “好了，我说完了。” 萧洛木仰起头，闭目养神。 众人不明所以，这时九指身体前倾，说道：“萧老板说完他的事情了，现在说说我的。” 萧洛木的话虽然刺激到了不少人，但阎闾依然无动于衷，高喝道：“这是我们商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九指也不恼，笑道：“阎老板还真是个急脾气啊，不着急，先听我说完。” “这两年小九我在燕川闯出了一些名堂，无论是在燕川城，还是在燕川一些县城，都有人给我小九一些薄面，让我和兄弟们能风风光光的活着。” “可别人总称呼我为地下黑帮的九爷，却不知道，小九我只是抱着东方商会这棵大树赚点养家糊口的钱啊！” 众人顿时愣住。 九爷他们……是东方商会的人？？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九指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可你们现在阻拦商会的发展，就是要砸掉小九我的饭碗啊！”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你们觉得我……还有我的兄弟们，会答应吗？” “我和兄弟们都是这世间的浮萍，无亲无故，所以做起事来都很极端，也不会在乎后果。” “小九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们要杀我父母，那你们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萧老板给不给你们继续供应产品是他的事，但我这边……会让你们任何生意都做不成。” “做生意我其实是外行，但打砸抢烧收保护费什么的，我很擅长啊！” 第454章 这个程诩，对自己太狠了！ “威胁！恐吓！你简直就是个恶霸流氓！” 阎闾气的朝九指挥拳，又不敢靠近他，气的蹲下来捶地。 九指道：“我有说我不是吗？”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阎闾怒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要是放我出去，我就去报官！你当太守府是吃干饭的？我们每年上交多少税银给朝廷？太守府会推平你的！” 九指微笑道：“那你试一试？” 这时，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谁要报官啊？” 与此同时，程诩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到萧洛木的身边。 “程主簿！”阎闾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喊道：“主簿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个流氓，他！他……” 殷南察觉到不对劲，拉住阎闾道：“程主簿不像是来救我们的……” 这时，程诩身后也有椅子放下，他也顺势坐下。 三个人就这样在光束下坐着，面朝黑暗中的众人，仿佛三堂会审。 程诩偏过头看向萧洛木，从身后的黑暗处接过来一支笔，道：“萧老板，先把协议签了吧。” “甚好。”萧洛木点点头，也把手伸进背后的黑暗中，拿出来一叠协议。 程诩看都没看，刷刷刷在上面签字。 殷南忍不住问道：“程主簿，你们……在做什么？” 程诩头都没抬，手上继续签着，道：“燕川太守府同意东方商会开办超市，这种于民有利的好项目，太守府自然要支持。” 萧洛木微笑道：“超市建成后，还得依靠太守府的帮衬，给太守府的股份程主簿没异议吧？” “挺好，以后合作愉快。”程诩将协议和笔递回到黑暗中，和萧洛木握手。 “劳程主簿费心了。” “好说，好说。” “程诩！！”阎闾只感觉一口血到胸口了，怒喝道：“你们官商勾结！！” 程诩这才看向阎闾，道：“阎老板此话不妥，若是违法的项目，本官与萧老板签约，那才叫勾结。似这种好项目，不叫勾结，而是官商协办，通力合作。” 阎闾道：“太守大人知道你这样做吗？” 程诩反问道：“此事与太守大人有何关系？本官才是太守府主簿，经济这一块的事务一向都是本官负责的。” “程诩你这个贪官！我要去太守府告你！我要去长绥告御状！”阎闾擦了把汗。 殷南再一次拉住阎闾，轻声道：“阎老板你先消消气，我觉得事情不妙。” 阎闾穿着粗气，问道：“怎么说？” 殷南道：“你有没有发现，事情越来越像宋老板说的那样了？” 阎闾回想着宋白玉之前在客栈说过的话。 “你们有没有想过，萧洛木为何先选择燕川，万一他们也是一条心呢？” “右相府和侯爵府，董十二和李秩、朱国能，还有燕川太守府和中衙署，万一他们官商权贵勾结在一块，都和萧洛木……” 想到这里，阎闾猛地一惊！ 殷南又道：“万一这件事和李岱也有关系呢？或许宋白玉的猜测是真的，他还算漏了一点，他没算到九指和萧洛木也是一伙的。白道，黑道，商道……阎老板！” 殷南紧紧地抓住阎闾的手臂，神情开始动摇，道：“斗不过啊……” 阎闾越想越心惊，但也越想越气，将殷南狠狠一甩，指着程诩大骂道：“老子不服！！！” 程诩问道：“你有何不服？” 阎闾道：“我阎家在燕川经营十几代，兢兢业业，安守本分，从不做欺瞒朝廷坑害百姓的事。我当家后也一向如此，为何要这样对我？！” “安守本分？从不欺瞒朝廷？” 程诩又把手伸进身后的黑暗中，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册子来，道：“阎老板，你还真是不脸红啊？” “你什么意思？”阎闾看着程诩手中的册子，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程诩将手指放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开始翻动着册子，每翻一页就说一句： “阎家，从至上二年到至上十一年，隐户增长到八百七十二户。” 轰！！ 阎闾整个人木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家，从至上五年到至上十一年，隐户增长到六百六十三户。” “张家，从至上三年到至上十一年，隐户增长到五百一十三户。” “雷家，从至上四年到至上十一年，隐户增长到三百八十户。” “陈家，从至上五年……” 程诩每念一句，就有一个商贾呆在原地，等到他全部念完，大部分商贾都跌坐在地上。 程诩合上册子，微笑道：“我要把这个交给朝廷，你们就算能保住性命，还保得住家里的土地吗？” 轰！！！ 闻言，所有商贾脑瓜子都仿佛要炸开了，就连阎闾也一屁股坐下地上，瘫成了一堆泥巴。 萧洛木偷偷瞥了程诩一眼，暗自惊叹好手段！ 他是大家族出生，对暗藏隐户一事并不陌生，这是豪强大家的惯用手段。 既能避开税务，又不用把土地分出来，就当是养了一群只知道干活的奴隶。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可以作为家族隐藏的储备力量，关键时候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要修建大工程时，能迅速让他们上岗。 要通过暴力解决问题时，能迅速把他们武装起来。 这种事情往上几个朝代就有了，每个朝廷都很头疼。 要抓，根本抓不完，除非每个地方上都有两袖清风且作风强硬的狠官。 但这样的狠官，百年难出一个。 不抓，那就只能看着他们如寄生虫蚕食着这个国家。 几百年来，隐户已是豪强大家的潜规则了。 因为此事被抓了是倒霉，但大概率不会。 若真清算起来，萧家的隐户恐怕不会比阎家少。 程诩虽然不是大家族的人，但却是在大家族出生的。他的父亲和伯父都是青东城侯爵府的管家，伯父更是徐守理极为信任的帮手，连徐鞍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程伯。 程诩在侯爵府长大，对家族暗藏隐户的手段了如指掌。 但让萧洛木惊讶的是，程诩知道也就罢了，但他却敢从这一点上入手！ 这是勇气！ 萧洛木开办超市，只是损害了阎闾殷南这些商人们的利益。 程诩把隐户的事摆到台面上来说，那是要毁他们的根基，绝他们的户！ 相比起来，此时真正站在燕川商人对立面的就不是萧洛木，而是他程诩了！ 萧洛木在对程诩惊赞的同时，也暗暗舒了口气。 程诩这不但是替李岱背锅，更是替他背锅啊！ 萧洛木看明白了。 这个程诩，对自己太狠了！ 为了获取赵澄的信任，他是要做赵澄的刀啊！ 第455章 耽误了小相爷和长公主繁衍后代，死罪啊！ 殷南算是脾气很好的了，这下也憋不住了，厉声道：“程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程诩起身，走到殷南面前，丝毫不担心眼前这群商人会暴走，盯着殷南的眼睛道：“我曾是马铁舟马大人的幕僚，后来经长公主提拔成为太守府主簿，我先后跟了两任燕川太守，已在燕川太守府呆了十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燕川人！” “我暗查你们的底细，是为大靖查贪！我要办你们，是为燕川除害！” “你说，本官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殷南被程诩的气势吓住，也一屁股坐下来。 而另一边，阎闾则趴在地上，使劲的用额头撞击地面。 “无论你们怎么说，我也不会妥协！这么多年了，我阎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意！” “阎老板！” “阎老板你别这样！！” 众人纷纷来拉阎闾。 阎闾怒吼道：“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啊！” “阎老板何至于此啊……” 就在这时，一道燕川商人们熟悉的声音传来：“阎闾，你冷静点！” 众人抬头，见一个白衣青年走了过来。 “宋老板！” “宋老板你去哪儿了？！” 宋白玉侧过身，将赵澄的身影露出来。 “小相爷！” 宋白玉道：“九指来抓人的时候，我正在茅房如厕，没人注意到我。见你们被抓，我马上就去找小相爷求助了！” “宋老板还是你机灵！”殷南赶紧凑过来，在赵澄面前跪下，大喊道：“小相爷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真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赵澄打了个哈欠。 众人这才发现，赵澄居然穿着睡袍！ 宋白玉解释道：“小相爷担心你们的安危，衣服都没换就赶来了！” 赵五在赵澄身后说道：“还是从长公主的被窝里叫起来的。” 殷南猛地朝赵澄一拜，道：“小相爷厚恩呐！” 阎闾也爬过来，道：“耽误了小相爷和长公主繁衍后代，死罪啊！” 赵澄：“……” “不至于吧？”赵澄瞪了回头赵五一眼，道：“说这些干啥？谁让右相府就在燕川城呢？谁让我家老头不管事了呢？你们要在燕川城出了事，我面子往哪儿搁？” 殷南喊道：“小相爷帮帮我们呐！” 赵五给赵澄搬了一把椅子，赵澄也顺势坐下，道：“别慌别慌，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萧老板呢是我兄弟，小九呢也和我交情深厚，程主簿是我媳妇提拔起来的人，你们看看，这都打着骨头连着筋啊……” “但是！” 就在燕川商人们失落的时候，赵澄话锋一转，牢牢控制着节奏，接着道：“生意这种事是要讲交情，但更要讲规矩，顾大局！” 闻言，阎闾看到了希望，大声道：“小相爷说得对！” “我既然这么晚都过来了，那就给你们说说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赵澄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从酒楼走后，魏优魏大人和陆昭陆大人都找我聊过，他们认为开办超市对朝廷有益无害，无论我们这边是拖着不做还是怎么着，他们都会把超市的模式上至圣听。圣上若是看好，那开办超市便是大势所趋了。” “所以从大局来看，我觉得此事可行，而且还要走在前面！你们想想，你们现在是痛苦，但等到靖东郡、江扬郡，其它郡也开办超市的时候，会有更多人痛苦。而你们痛苦在了前面，就会比别人先找到出路。” “这是一场变革，对现在的你们来说是危机，但危机的不只是你们，而是所有商人。你们想想历来变革成功的例子，那些最先承受危机且坚持过来的人，往往会是变革后的成功者！” “那才是真正的破而后立，涅槃重生！” “你们自己悟，我希望你们能当个聪明人，抓住机会。” 赵澄将双腿伸直，身体下沉，像是睡在椅子上一样，继续说道：“悟的出来的就不用我多说了，现在说说悟不出来的人，我就不和你们讲大局了，我们说说规矩。” “从规矩上来说，九指做得不对！你们不同意就不同意，九指怎么能跟个土匪似的喊打喊杀呢？” 商人们连连点头。 “小相爷我就是太生气了……”九指刚要解释，被赵澄挥手打断。 “萧老板也做的有些过分，只不过协议是你们签的，他要单方面毁约，只要能按照约定赔偿你们，那也不算破坏规矩。但，仙酒是我的生意，这个由我做主。” “所以……” 赵澄起身，负手而立，道：“你们当中还依然反对开办超市的人，我只能答应你们两点。” “第一，我能保证九指不会找你们麻烦，让你们继续做生意。” “第二，我依然能给你们供应仙酒。至于东方商会的其它产品，那是萧老板的东西，我说了不算。” “至于你们暗藏隐户的事情……程主簿他是公事公办，他如果执意如此的话，我也保不了你们。” “是冒险试一试程主簿办事的决心，失去家业，愧对祖宗和子孙落魄的苟活着。” “还是，顺着大势所趋，跟着商会的步伐，争取成为变革后第一批成功的大商贾。” 赵澄摇了摇头，朝黑暗中走去，道：“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商人们全部呆住。 一会后，黑暗中又传来赵澄的声音，但已出现在商人们身后，仿佛他在围绕着商人们游走。 “生存或是毁灭……它是个问题啊……” 终于，殷南坚持不住了，大声道：“我支持开办超市！！萧老板，我殷家想要和东方商会合作！！！” 在程诩拿出隐户的事威胁的时候，殷南其实已经动摇了，赵澄的这番话，彻底让他破防。 不是不帮你们，是只能帮到你们这么多。 妥协了，现在会很痛苦，但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对着干，死路一条。 赵澄那句生存或是毁灭的话其实是一种讽刺，是告诉商人们。 这很难选吗？ 生存和毁灭，有这么难选吗？？ 第456章 毕竟色中饿鬼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我张家也同意开办超市！” “萧老板，我雷家也同意！” “萧老板，我盛家能与东方商会合作吗？超市能让我入股吗？” “我成家也想要入股！” “……” 看着纷纷倒向萧洛木那边的同伴们，阎闾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往后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阎老板！！！” 眼见大功告成，这个时候不能出事故，赵澄大声道：“抬他去鸣画医馆，有靖海神医在，他死不了！” 程诩和九指牵头把商人们送出去后，赵澄将手搭在萧洛木肩上，道：“萧兄，这次辛苦你了。” 萧洛木轻轻摇头，道：“这对我来说其实是好事。” “哦？” “回到靖东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洛木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你说得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东方商会的第二步，一定能迈出去！” …… 在这种众人合作的大戏下，在燕川开办东方超市的事落实了。 萧洛木趁热打铁，赶紧带着乾浪回青东城，要借着这股劲搞定靖东郡的那些大商贾。 赵澄知道，靖东郡的难度肯定比燕川大，但这是萧洛木的事，他相信萧洛木一定能办好。 于是赵澄把超市的开办工作交给了董十二和程诩。 董十二主要负责燕川城的主体，程诩负责和各县城接洽。 尽管现在手下的人才越来越多了，但一旦各项工作开展起来，赵澄还是发觉能用的人太少。所以他才让萧洛木和燕川商人都签了协议，同意他们入股超市。 资金是次要的，主要是需要他们的人手。 赵澄对程诩的表现很满意，觉得他有魄力，有决心，有手段。事实也证明，太守府在李岱和程诩的治理下，两人一正一邪，配合的相当默契。 逸闻社的进展也挺顺利，元飞夜以继日的挑选人才，最后连同郑红袖输送过来的十几个姑娘，一共挑选了一百人进行特训。 至于这一百人最终能剩下多少成为逸闻飞队的正式成员，那就要看元飞的能力了。 赵澄的估算，能有个五比一的比例就很满足了，谁让元飞这小子追人的本事不行，追不上柳凌呢？ 要是柳凌能被元飞搞到手，用上她燕山柳家的训练方式，效率肯定能大幅度提升。 以至于魏优和俞长思他们返程的时候，赵澄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柳凌看，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搞的魏优他们以为赵澄看上了柳凌。 毕竟色中饿鬼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柳凌也很尴尬，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姿色平平哪里都平居然也能入赵澄的法眼？ 呸，果真是色中饿鬼！ “魏大人，请移步聊几句。” 赵欢和俞长思、陆昭闲聊的时候，赵澄将魏优拉到一旁，轻轻敲了敲身旁的马车，道：“这马车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刀枪不入，坚固得很，座位下还有几个机关，能对外御敌。当初我从长绥回来的时候，遭遇南周谍子的埋伏，它救过我的命。魏大人，你就乘坐这辆马车回去。” 魏优惊道：“这是驸马保命的东西，我怎可……” “魏大人千万不要推辞。”赵澄摆摆手，笑道：“我知道改造方法，再做一辆就是了，魏大人代天子行事，安全第一。最重要的是，马车里有几箱银子，是我答应献给陛下的利润分成，让陛下充实内帑。” 魏优眼睛一亮，秒懂道：“驸马放心，这是你和陛下的私事，我一定亲自监管，亲手送到陛下手中。” “魏大人办事我自然放心！” “驸马，牵扯到银子，还烦请你告诉我具体一些，我也好向陛下交代。” 赵澄掰着手指说道：“从八月中旬算起，这是靖东郡、江扬郡、云荆郡和燕川两个月来的利润分成，详细的账本我也放进箱子里了，除零补整的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魏优瞳孔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个地两个月就有四百两！ 赵澄和陛下是五五分成，那说明利润有八百两，再算上赵澄稍稍报了些假账，那岂不是有上千两？！ 两个月上千两，一年是多少？ 这两个月上阳郡和徐中郡还没进入正轨，南周市场也还没开始运转。 若是全部都上正轨了，一年又是多少？！ 赵澄凑近魏优，轻声道：“利润分成是四百两，但箱子里一共有四百五十两，魏大人可记得点好啊……” 魏优会意，回头偷偷朝陆昭和俞长思望了一眼，小声道：“这也太让驸马破费了。” “这话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啊！” “那魏某就多谢驸马了。” 魏优对赵澄拱手，赵澄回礼，笑道：“太守大人在西城门等着诸位的，我府上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就恕不远送了！” 俞长思问道：“驸马爷，王大将军的千金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赵澄道：“她陪长公主散心去了。长公主挺喜欢她，就让她在燕川多留些时日吧！俞先生放心，长公主会书信告知将军夫人的。” 倒不是赵澄不让王玉岑走，是王玉岑自己也不想走，自从去长绥后，她和薛云就像被软禁了一样，出个门都有人盯着，出长绥城去游玩那是想都不要想。 赵澄也乐得帮她打掩护，把要撮合王玉岑和赵湛的事情告诉了沐昭君，沐昭君非常乐意。 在沐昭君眼里，老大老二都成婚了，老三也有心上人了，若是赵湛和王玉岑的事情能成，那她作为母亲也就无憾了。 “也罢。”赵澄搬出了袁韵，俞长思便不再多说了。 赵澄对众人抱拳，道：“诸位，一路珍重！” “告辞！” “右相保重！！” 送走魏优等人后，赵澄赶紧带着冬画去新买的土地和宅子处逛了一圈，然后约上徐鞍和董十二去庄园的办公室商议。 他没对魏优他们说谎，他的确很忙。 院子里。 赵澄拿出燕川城的地图对众人比划。 “城东的这些土地和旧宅数量最多，面积也最大，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把里面的道路重新规划一下，就能把这些地方连起来。这里，最合适做集中式的商业区。” 第457章 徐鞍：我也能有成为老师的一天？ 董十二道：“这片地方离超市的选址远，我觉得行。” 冬画道：“我也认为这里是最好的。” 徐鞍附和着说道：“你们都觉得好，那就没问题了！” 赵澄白了徐鞍一眼，看向冬画，问道：“商业区的事情得由你负责，你一人能行吗？” 冬画顿感压力巨大，道：“我要是全心全意的做这一件事，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春琴姐姐有孕在身，我还得帮她打理府上的账目……当然我不是说我做不了，就是怕精力分散了出什么岔子。” 赵澄思索了一下，道：“我把黄华调回来帮你。” 冬画疑问道：“那云荆郡的产业园那边怎么办？” 赵澄道：“正是因为他负责修建了产业园，有经验了，来帮你弄商业区最合适。马聪早就急不可耐了，派马聪去接替黄华，也能先适应下那边的节奏。等产业园竣工后，让马聪直接接手云荆郡的生意。” 冬画松了口气，道：“只要不影响到别的事，我求之不得啊！” 赵澄神情严肃了些，说道：“你们记住，我们的经济主体必须要放在燕川城，大本营才是重中之重！” 三人点点头。 赵澄身体往后仰，道：“都想想，商业区取个啥名字？” 董十二道：“要不就把商会的招牌延续下去，就叫东方商业区？” 赵澄道：“东方商会，东方酒楼，东方超市，再搞个东方商业区……最近商会的风头过盛了，我担心树大招风，会挑动一些人的神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咱燕川城的买卖，就叫燕川商业区呗！”徐鞍脱口而出。 “这个好！”赵澄立即说道：“就以燕川命名，叫燕川广场吧，亲民一些。” “燕川广场……”冬画默默地念叨，拍手道：“好听！” “行，那就这样定了，我马上安排黄华回来，冬画你开始做筹备工作。” “是！” 赵澄朝徐鞍看去，道：“老徐你还是有点用的，但我希望你能把你的价值发挥的更大些，和户部接洽的事情结束了，你也不能闲着。” 徐鞍疑问道：“你想让我干啥？” “缺人呐……” “行行行，明儿个我就去广纳贤才！” “不是缺工人，是缺能办事的自己人。”赵澄突然起身，在徐鞍面前蹲下，炯炯有神的看着徐鞍。 徐鞍警觉起来，后背挺直，道：“你别这么盯着我，有话你就说！” “我倒是有两个想法，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不用出卖色相吧？”徐鞍抱胸。 “美死你！”赵澄抓住徐鞍的手腕，贼贼的笑道：“你爹在户部干得火热，在朝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许多年轻后辈都以师礼待他。虽然每次科举中举的人不少，但在安排任职的时候朝廷会刷下来很多人，户部的空缺就那么多，排队等号的人一抓一大把，这些人没少给你爹塞银子吧？” 徐鞍立即说道：“你别乱说啊，我爹可是个清官！” “我就打个比方，选上的没被选上的，不都是咱需要的人才吗？” “我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户部和吏部的区别，这事你应该去找吏部啊！” 赵澄摆摆手道：“直接从吏部下手，那叫明目张胆的挖朝廷墙角，影响太恶劣了。我们只盯着户部，那叫捡漏网之鱼，不让遗珠蒙尘，户部的人才和我们专业对口，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你把我的想法和你爹说一下，他要觉得可行，会有办法操作的。” 徐鞍只是有点憨，又不笨，脑子立马飞速的转动起来。 他的考虑很简单，只要不坑到他爹就行。 赵澄说的这道理其实也很简单，说白了，那么多人才摆在那里，你大工厂不要，我小工厂拿走，需要的只是一个渠道而已。 徐守理如果能作为这个渠道的引荐人，那无论是那些人才，还是赵澄，双方都放心。 “这封信你来写，我用我的名义给我爹。”徐鞍说道。 “行！” 赵澄笑着拍拍徐鞍的胳膊，道：“还有一个想法，老徐你平常在燕川没事的时候，多去靖东郡、江扬郡和云荆郡走动走动，上阳郡的生意也要开始了，你也可以多去逛逛。” “黄镇、邓富贵、蔡琼和李麓都是自己人，和你也熟，你也向他们打听打听，有没有我们需要的遗珠。” 徐鞍惊道：“你这是要我当人贩子啊！” “话到你嘴里咋就那么难听呢？”赵澄挤着和徐鞍坐在一张椅子上，搂住他说道：“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稍稍的展望一下未来。” 赵澄抬手一挥，接着道：“你想想你爹，为什么那么多人以师礼待他，那是因为他给别人创造了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你把这件事做好了，以后通过你进入商会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对商会没信心吗？如果有，那就知道他们的人生一定会越来越好！” “等他们都混出头了，出人头地了，你就是他们的贵人！” “他们还不得以师礼待你？” “到那时候，你爹在朝中桃李满天下，你在民间桃李满天下，岂不是实现了你的抱负，让你爹再也挑不出你的毛病？” 徐鞍听的嘴巴能塞进一颗鸡蛋了，疑问道：“真的可以？” “当然！” “我也能有成为老师的一天？” “那必须的！” “好！那我就试一试！！”徐鞍直接站在了椅子上。 赵澄对徐鞍竖起大拇指，道：“以后商会的人才储备就仰仗小侯爷了！” “哈哈哈说的我热血沸腾的，我得赶紧回去！”徐鞍从椅子上跳下来。 赵澄很欣赏徐鞍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问道：“回去做计划吗？” 徐鞍大手一挥，脚步已经朝外面迈开，道：“做什么计划啊！这么开心的事我得赶紧告诉秀儿，和她大战三百回合高兴一下！” “你大爷！”赵澄怒骂道：“你赶紧找个人成亲，别一直祸害外国友人！” 徐鞍道：“我也想啊，找冬画你又不给。” “滚蛋！” “嘿嘿！”徐鞍一溜烟的跑了。 这时赵五走进来，和徐鞍擦肩而过，疑问道：“徐鞍他怎么了，一脸绯红，跟吃了春药似的。” “他就一种马，甭管他！” 赵澄在徐鞍坐的椅子上仰面躺下，问道：“啥事？” 赵五道：“右相找你，好像还挺急。” 赵澄‘噌’的一下站起来。 第458章 当危险真正来临时，我们一家人能有底气活着 赵欢主动找赵澄的时候不多，尤其还是这种很急的情况。 赵澄知道肯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二话不说赶回右相府。 他来到赵欢的书房却发现没人，找了一圈后，看到赵欢正在院子里的树下……切鱼。 准确的说，赵欢是在很耐心的打鱼片。 赵欢虽然已经五十出头，除了在军中穿铠甲，平常都是穿着宽松的长衫，留着飘逸的长发，一副不爱捯饬自己的慵懒模样，但他打起鱼片来却显得极为干练，甚至能上升到专业的高度。 鱼片被他打的很薄，一片片的铺在荷叶上，旁边摆满了用小碟装着的佐料，还有赵澄给他孝敬的仙酒。 “来，过来尝一尝生鱼片。”赵欢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工作’。 赵澄有些疑惑。 这就是赵五说的很急？ 很急你还这么悠闲？ 还吃生鱼片？ 赵澄严重怀疑是不是赵五对着急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走过去夹起一片生鱼片蘸酱，然后放进嘴里。 入口即化，伴随着佐料的回味刺激着味蕾，于胃里反射回来一股芳香。 “啊……”赵澄忍不住叫唤一声。 “爽到了吧？”赵欢对赵澄一笑。 赵澄把椅子搬过来坐下，中肯地说道：“这鱼真不错！从哪里搞来的啊，老头。” 赵欢得意的说道：“我一个叫祁年的老友辞官了，最近天天都在海边捕鱼，享受着他的晚年生活。这靖边斑鱼难得一见，他运气好捕到了两条，就找人快马给我送了一条来。” 赵澄听到的重点不在靖边斑鱼上，而是祁年这个名字。 他问道：“你说的祁年，难道就是靖东郡的老郡守？” “对啊。” “老头你人脉还真是广啊，老郡守比你大不少吧？” “比我大二十多岁，算是忘年之交吧！” 赵欢抬起头，似乎在回忆往事，道：“当年在战场上我救过他的命，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几十年来对我都很照顾。” 赵澄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我听说他辞官时，力荐黄镇接替他的位置。他与你关系这般好，应该也知道我与黄镇的交情，难道……” “别瞎想，不该你琢磨的事别琢磨。” 赵欢将鱼肉弄下来一半，洗了洗手，亲自给赵澄倒酒，坐下来说道：“先吃着喝着，鱼片不够了我再切。” 赵澄问道：“爹叫我过来有何事？” “吃鱼啊，喝酒啊！”赵欢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笑道：“咱爷俩好久没有单独说会话了，就当是陪我聊聊吧。” 赵欢越是这样，赵澄便知道赵欢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说，既然他不着急，赵澄也就不催，想着的确是没和老爹好好喝一杯了，便殷勤的给老爹夹着鱼片。 祁年和黄镇的职位交替他越想越觉得没那么简单。 往深了想，他甚至觉得李麓能当上上阳郡郡守怕是也和赵欢有关系。 得找个机会试探下老爹，看他和上阳郡的上任郡守熟不熟…… 天色渐渐黑了。 入夜，微微的夜风轻抚。 父子俩果然没有聊到什么正事，说的都是一些陈年往事和生活上的趣事。 待赵欢开始继续打鱼片时，才开始抛出话题，说道：“你在南周军营的时候，老四被我关了禁闭，这事你知道吧？” 赵澄道：“知道，为这事我也说过他，让他懂事一些，别记恨你。” 赵欢道：“记不记恨我，我不在乎。你三个弟弟，老二就不说了，老三性格耿直，是个武痴，心里没有杂念。老四现在长大了，心里的花花肠子多得很，容易惹出祸事。咱爷俩夹着尾巴做人这么些年，不能在他那里崩了，你得管好他。” 赵澄问道：“你是怕老四有想法？” 赵欢道：“有想法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他太年轻，不够沉稳，也不够谨慎，所以他就不配有想法。” “我明白了。” “真明白？” 赵澄快速思索着，忽然放下筷子，道：“爹是觉得我最近风头太盛了？” “你自己觉得呢？”赵欢停了一下，看向赵澄。 赵澄认真的说道：“和前几年比起来，这两年我发展的确实太快了些，但我有我的考虑。” “燕川除谍，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你在漠北战场立下大功，我得为你吸走一些目光。可没料到你回来时玩了个失踪，也没事先和我打招呼，我只得对苏万三下手刺激下文泰的神经。” “后来长公主看上了我，还主动嫁到咱右相府来，朝廷又封我做了制胜将军，已是把我推到了很多人眼前。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装傻充愣了，那样太假，反而会让皇帝起疑。” 赵欢说道：“所以你就故意摆出一副靠着袁韵上位的吃软饭姿态，大肆发展生意？” 赵澄点点头，道：“这是我想到的最合理的方法。” 顿了一下，赵澄接着说道：“事实证明我走的路并没有错。这次俞长思过来，已经把我们能让他探到的底都摸清楚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又完全站在文泰那边，回去后会怎样对文泰说，这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一点，他肯定会对右相府越来越警惕。” “爹，所以我们不能一味的低调隐忍，必须得在隐忍的同时不停的积蓄自己的力量。” “人是力量，钱也是力量！” 赵欢问道：“最终为了什么？” 赵澄正色道：“当危险真正来临时，我们一家人能有底气活着。” 赵欢沉默了一会，将鱼肉全部切下来，端过来坐下，和赵澄碰杯喝了一口，道：“以前的我不说了，可你现在做的超市、逸闻社，还有大量购买燕川土地的动作，这三件事令我有些惶恐。” 赵澄沉默着，听赵欢继续说下去。 “超市看似于民有利，于朝廷有利，但实际上，当朝廷到了真正需要物资调度的时候，虽然没有了大家族的掣肘，但却得依靠到你。反过来说，你是把大家族对朝廷的掣肘变成了超市对朝廷的掣肘。那皇帝会不会想，你赵澄万一关键时刻不挺他，那该如何？” “逸闻社没做起来还好，要是真的做出了影响力，那势必会变成传达消息比朝廷更快，消息收集面比朝廷更广的民间组织。和平时期还好说，若是到了战争时期，逸闻社就是个强有力的情报组织。你觉得皇帝会安心吗？” “你大肆在燕川购买土地，美其名曰修什么商业区，又是打的东方商会的名号。但咱这位皇帝是什么人？他是有疑心病的，而且这病还很严重。他对你放心的时候还没什么，万一对你有那么一丝起疑了，会不会猜想，赵澄是要干嘛？是要把整座燕川城都买下来当成他的花园么？” “当花园还好说，可赵澄他爹会打仗啊！难道是要把燕川当做根据地？” “要造反？” 在赵欢的分析下，赵澄越听越心惊，尤其是听到要造反三个字时，赵澄只觉得头皮发麻。 心中一颤！ 第459章 杀手锏：允许你和七个妹妹一起睡！ 赵欢提出的这个角度，赵澄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像赵欢这样抽丝剥茧般的分析。 赵澄听的很心惊，但也只是心惊而已。 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问你呢，你是想以后造反吗？”赵欢将一块鱼片放进嘴中，和之前那批鱼片不同，这一批明显打的要厚一些。 赵澄笑了，道：“我还怕你造反呢！” 赵欢问道：“真没这种心思？” 赵澄道：“老头，就咱爷俩就别试探了，我刚才和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积累咱家的实力。我早想明白了，只有实力看上去很强但其实又不是最强的时候，别人才会想要拿捏你，也能够拿捏你。可要是我们的实力做到最强了，就没人敢拿捏我们，也拿捏不了我们！” “我现在也有孩子，也是当爹的人了，我要为赵家的延续想一想。我所努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不被人拿捏。” 见赵欢神情并没舒展，赵澄给老头斟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辈子谨慎，但这事你不要过于紧张。你想，现在皇帝以小舅子的身份和我谈分成，我一点价都没和他讲，直接答应他利润五五分成。” “五五啊老头！” “他做了啥？就要分走我五成！可我能拒绝吗？不能！” “既然如此，我就只有走量了，这也是我急着开办超市，大肆购买土地的原因之一。” “甚至以后，我还要创办银行！” 赵欢疑问道：“银行？” “这个暂且不论。”赵澄喝了口酒，娓娓道来：“皇帝怕我发财，怕咱们右相府壮大起来，那是因为他还没尝到我给他的甜头。” “等魏优把这批银子运进宫去，皇帝看到这些触手可及的银子后，他的心意就会慢慢转变的。” “魏优这趟来，我给了他不少好处，打听到皇帝是个爱享受的人，但内帑的银子却少得可怜。以后我每两个月运一批银子进宫养着他，当他用我的银子用习惯了，这一箱箱的银子就会一点点蚕食掉他对右相府的怀疑与控制。” “最后，他会离不开我的。” 赵澄举杯邀明月，带着微醺的醉意说道：“到时候我不去赚钱，他只怕还要拿鞭子抽着我去！” 赵欢道：“既然你考虑的这般周全，那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为父多年养成的性格使然，只提醒你一句，袁修此人性情多变，用常理度之不妥当，你一定要把握尺度，千万别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澄放下酒杯，起身对赵欢深深一躬，道：“儿子谨记！” “另外为父还得说一句。” 赵欢站起来，将酒杯递到儿子手中，道：“老大，这些年辛苦你了。右相府交给你，我放心。” …… 长绥城。 都吁和的居所。 最近都吁家不怎么太平。魏优一行前往燕川城的时候，都吁和去宫里见了皇帝一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并且把门锁上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和人说话。 更可怕的是，除了喝水之外，任何东西都不吃。 门外的下人们常常听见屋子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这是咋回事？ 大人怎么喝水都吐……有喜了？ 连续三天如此，下人们瞒不住了，消息传到了都吁夫人那里。 都吁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立马想了一招，让都吁和的七房小妾都去找他，在门口搔首弄姿说着些小黄话。 都吁夫人甚至破天荒在门外给都吁和表态，只要你出来，允许你一个月轮流在妹妹们的屋子里睡，可以一个月不进我屋！ 都吁和无动于衷。 于是都吁夫人拿出了杀手锏，答应都吁和请求了很久都没答应的事情。 允许你和七个妹妹一起睡！ 都吁和依然无动于衷。 都吁夫人都惊了，这杀千刀的是怎么回事？ 平常那么好色的一个人，现在连女色都吸引不了他了？ 受啥刺激了？！ 第五天的时候，都吁和推门而出，可把都吁夫人和小妾们激动坏了，以为他终于撑不住了要吃东西。 哪知都吁和打开门就说了一句话，便又把门关上了。 “把家里的狗全给我宰了！” 都吁夫人不明所以，花钱请人去宫里打听打听，这才得知自己丈夫打赌打输了，在皇帝和信王面前大吃狗屎。 这一下，连都吁夫人也没胃口了，跟着都吁和绝食了三天。 整个都吁家死气沉沉。 但都吁和毕竟不是铁打的，坚持了七天终于撑不住了，被大夫抢救回来又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细心调养，身体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都吁成都回来了。 然后家里的下人们发现，都吁成都的表现居然和都吁和一模一样。 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 除了喝水，什么东西都不吃！ 连喝水都吐！ 这是咋了？难道……也有喜了？ 还是……也吃狗屎了？ 下人们不知道，也不敢问，只得再次请出都吁夫人。 “老娘好歹是大家闺秀，在前朝的时候祖上就有人在朝廷里当大官，嫁到你们都吁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老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把西域黄毛妖精往家里引不说，现在老东西闹完了小东西也闹，怎么不喊这些黄毛妖精来治一治你们啊？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老娘？” “老王八蛋！小王八蛋！” “出来！都吁成都，给老娘出来！！” 都吁夫人把门踹的山响，对待儿子比对待丈夫还不客气。 都吁成都在里面喊道：“娘，你别烦我！” “咋地，失恋了？” 都吁夫人尖声道：“王玉岑那小妮子看不上你是不是？娘跟你讲，我还看不上她呢！娘和别的女人不同，娘不催你成亲，你好好的干事业，等你成功，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看你爹就……算了说他干什么！” “你出来，娘陪你说说话。” “娘你走啊！我好烦呐！！” “嘿！你这孩子……” 吱呀—— 房门突然打开，都吁成都从里面出来，围观的下人们松了口气。 都吁成都说道：“把家里的狗都宰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 一人道：“大公子，家里的狗已经宰光了……” 都吁成都眉毛一竖，高喝道：“那就把长绥城的狗全宰了！” “这这这……这不好办呐！” “宰光这条街的总行了吧？！” 砰！ 都吁成都转过身，反手将门关的山响。 第460章 恳请陛下，将末将调往镇南边军！ 因为狗的事，都吁夫人变得极为敏感，看到都吁成都的表现，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爷俩的症状一样啊！ 于是赶紧吩咐人去打听消息，看看在燕川城发生了什么。 这一打听不得了，都吁成都居然真的和他爹一样！ 而且……据消息里传来的细节，说安远将军吃狗屎吃的很疯狂，简直可以用大快朵颐来形容。 就连那条大靖牧羊犬和西域猛獒的爱情结晶也成为了燕川城的明星！ 时至今日依然每天都有人去看它，探索着堂堂至上四小将之一为何会拜倒在它的臀下。 听完各种版本的消息，都吁夫人整个人脸都绿了，又绝食了三天。 她把此事告诉都吁和，都吁和昏迷了一天后，终于亲自来到房门前劝导儿子。 “成都啊，你出来吧，别学爹一样绝食七天，那样要把身子再调养回来就太费时间了。你这才三天，不伤元气，及时收手吧！” 房间里没有回应。 都吁和叹了口气，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道：“都说知子莫若父，可不是吗？有谁能理解你的痛苦呢？只有我。” “为父不知道你当初面临的情况是怎样的，但为父惨呐！当时牵到为父面前的那条狗，它大不大暂且不说，可它拉肚子啊！” “为父啊……就跟喝热汤似的……” “别说了！！！”都吁成都疯狂咆哮：“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啪！！ 门被都吁成都打开。 都吁和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说道：“儿啊，你总算想通了，过去了的事都不叫……” “我要进宫！”都吁成都大步往前面走去。 都吁和跟上道：“你进宫干啥？” “我要面圣！” “啊？你别冲动啊，这事不怪皇上！” “成都？成都！” “欸你等等爹！！” …… “魏优到哪了？” 御花园，袁修和吕禄一前一后走着，经过假山时，袁修停了一下，无精打采的问道。 吕禄虽然低着头，但将袁修的神情尽收眼底。 陛下和魏大人的感情太深厚了，魏大人这才出去多久，陛下便整日浑浑噩噩的…… 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想着，嘴上同时回答道：“回陛下，六日前收到魏大人的消息时，魏大人已进入上阳郡，按时间来算，估摸着就这一两日就回来了。” 袁修眉头一挑，道：“上次去也是磨磨蹭蹭许久才回来，燕川城有那么好玩吗？下回再也不让他出去了！” “吕禄，你安排人打个铁笼子，等他回来了就把他关进去！” “叫他不肯回家！” 这娇憨的抱怨，像极了等待情侣的归来的恋人。 饶是吕禄早已习惯，也不禁皮肤一阵酥麻。 袁修将手反在脑后整理了一下头发，道：“朕的头发都许久没梳好过了。” 吕禄道：“陛下要不满意，老奴换一批奴才伺候。” 袁修摆摆手，道：“朕知道，不是他们梳得不好，只是朕已习惯了魏大人的手法，他们达不到要求，这不怪他们。” 吕禄道：“皇后说过，她很会梳头。” 袁修突然朝吕禄看去，语气突然就变了，道：“慕山岳给你递话了？还是何音给你塞钱了？” 吕禄对袁修变化多端的性格见怪不怪，平静地说道：“老奴从不收银子，从不和朝臣多说话，这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的事。” 袁修也不是真的怀疑吕禄，只是撒撒气而已，叹道：“皇后那边，朕实在待不住。” 这时，一小太监快步走来，道：“陛下，中散大夫和安远将军求见。” “这对与狗为伴的父子俩为何突然来了？”袁修想了一下，挥手道：“反正也没事，让他们进来！” 都吁和父子进来，对袁修行礼跪拜后，都吁成都立即说道：“恳请陛下，将末将调往镇南边军！” 闻言，不光是袁修，连都吁和也愣了。 儿子这是发什么神经？ 袁修问道：“为何啊？你不愿跟着王大将军了？” 都吁成都极为严肃，道：“和王大将军没关系，只是新北三郡已无战事，末将想打仗！” 袁修道：“暮桥口之役结束后，南周与大靖讲和了，南线边境也无仗可打。” 都吁成都道：“羊庆之年轻气盛，时不时的有试探镇南边军之举，虽无大仗，但小战还是有的，末将想去历练。” 袁修脑中分析着都吁成都的动机，嘴上说道：“你已被封为安远将军，若是回到新北三郡，继续辅佐王刃把新北三郡建设好，不需要以身犯险，轻轻松松熬个两三年，等到大靖在漠北再建新郡的时候，你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被委以重任，你可想过？” “末将想过？” “那你还执意要去其它的地方吗？在别处，新的环境新的人，你可就算是重新开始了。” 都吁和赶紧拉着都吁成都，轻声道：“快谢恩吧，别冲动……” 听到都吁成都的请求，都吁和的头都要炸了。 都吁成都被封为安远将军他自然开心，但他看中的却是儿子未来的前程。 夜丹被灭后，漠北无数版图变成无主之地，大靖考虑到自身的国力没有一下全收，才先尝试着建立了新北三郡，让王刃去总都督。 事实证明，大靖的策略是对的，光建一个新北三郡就耗费了无数人的心血，王刃仅剩的儿子王玉峦都差点死在暴民手中。 但只要新北三郡建好了，朝廷必然会继续在漠北地区建新郡，一点点的把夜丹原有的版图给吞掉。 而在扩充版图建新郡的时候需要有人坐镇和都督，王刃身边这些和他一起建立新北三郡的手下便是最合适的人选，尤其是张大连、王玉峦和都吁成都这三个副将！ 这一点，从皇帝给他们三人同等封将就看得出来。 一个镇远将军，一个云骑将军，一个安远将军。 可张大连是王刃心腹，王玉峦是王刃儿子，以皇帝疑心病的风格，都吁成都是最有希望出任新郡都督的。 那可是封疆大吏！ 都吁和不知给祖宗烧了多少高香，期盼着儿子无量的前途。 可现在倒好，儿子居然选择不在新北三郡干了！ 是不是傻？！ 被都吁和一个劲的拉着衣角，都吁成都偏过头深深的看了都吁和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朝陛下拜倒，似乎已做出决定。 第461章 朕见了她没反应咋办？吕禄：老奴有药！ “陛下，末将坚持！” 都吁和张大着嘴，踉踉跄跄的向后倒去，吕禄赶紧把都吁和扶住，轻声道：“大人勿要失态。” 都吁和闭上眼睛，想哭了。 “好！”袁修却笑了起来，道：“年轻人敢闯敢拼，不待在舒适区坐等果实，朕很欣赏！” “这样，你也不要去镇南边军了，你不是想打仗吗，朕给你一个能打仗的好去处。” “信王这次回来给朕说了海寇之祸的真实情况，以前是朝廷忽视了，以后会加大力度，你就去除寇吧。” 都吁成都眼睛一亮，立即叩首道：“末将遵命！” 在燕川城发生的事情，袁修早已得到消息，他明白都吁成都是好面子，年轻人嘛，遭遇这种丢脸的事情，就会想要逃避，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 而袁修正好在拟定除寇人选。 本来萧洛风是最好的除寇将领，可偏偏萧天去世了，萧洛风要守孝，刚好能让都吁成都补上萧洛风的位置。 这样一来，至上四小将一个在新北三郡搞建设，一个在镇南边军驻防，一个在靖海除寇，一个在家里养精蓄锐，大家各有发展，未来便能各有所长，丰富大靖的武将系统。 对袁修而言，这是好事。 反复合计着自己的规划，袁修越来越满意，心情好了许多，突然道：“来人，把符政给朕叫来！” 都吁成都不明所以，在一旁等候。 一会后，符政前来。 袁修道：“符政，羽林军的箭术长进如何？” 周诺还担任羽林军教头的时候，符政是和周诺关系最好的学生，也是能力最出众的。周诺离开后，袁修便让符政来训练羽林军的箭术。 符政道：“卑职不敢夸大，但羽林军的箭术和半年前比起来，已是今非昔比！” “好！”袁修笑道：“朕命你在羽林军中挑选五十个精锐，随安远将军去除寇。若能大胜而归，朕提拔你为羽林军统领，随你而去的精锐各有封赏！” 幸福来得太突然，符政控制着激动的情绪，抱拳道：“卑职领命！！” 袁修看向都吁成都，道：“都吁成都，朕把羽林军的精锐和萧洛风的五千除寇兵给你，你再去长绥守备军挑选五千人，组建镇海营。既然要除寇，就不要再小打小闹，不说把海寇除干净，但要打的他们闻风丧胆，以后只敢去骚扰南周，不敢再靠近大靖海域！” “你能做到吗？” 和符政的感觉一样，都吁成都也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天降大任一般，热血沸腾的说道：“末将不成功，便成仁！” “朕要的就是你这种决心！” 袁修大手一挥，高喝道：“传朕旨意！” “即日起，成立大靖镇海营，都吁成都为镇海营统领，符政为镇海营都尉。靖东郡、江扬郡、云荆郡三郡郡守都要配合镇海营的行动，紧急时刻都吁成都有调动三郡驻军的权限！” 闻言，都吁和父子都愣了一下。 紧急时刻能调动三郡驻军！ 这…… 都吁和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本失落的情绪陡然间看到了莫大的光明。 陛下这样安排，不但说明了陛下除寇的决心，更说明陛下对都吁成都的信任！ 都吁成都若是除寇成功，必然是前途无量！ 都吁成都眼中有泪水打转，叩首道：“末将必将以王大将军为榜样，让大靖海域再无祸乱！！！” “末将领旨，叩谢皇恩！！！” “卑职领旨，叩谢皇恩！！！” 都吁成都和符政同时谢恩。 袁修点点头，微笑道：“都吁统领，符都尉，你们可要通力合作啊！” “是！” 都吁成都转向符政，道：“符都尉，还请你做个参谋，随我一起去长绥守备军里挑选将士。” 符政正色道：“卑职领命。” 袁修满意的一笑，看来都吁成都虽然被赵澄耍得团团转，但并不是个笨人。 选择符政在都吁成都身边，一是帮他，二是监督他。 身为羽林军的符政，自然是皇帝的人。 不然怎会给镇海营在紧急时刻有调动三郡驻军的权力？ 看来都吁成都明白这一点，才会让符政和他一起去选人，不敢真的托大。 “行了，都退下吧！”袁修转过身，双手负后朝前面走去。 众人离去后，袁修和吕禄在御花园又逛了一会，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才要离开。 吕禄忍了又忍，说道：“陛下，老奴和您说说知心话。” 袁修挑了下眉，道：“啥时候你和朕说话也这么小心翼翼了？” 吕禄心想我要说的这事你太敏感了，不小心点能行吗？ 吕禄道：“魏大人就快回来了，要不您趁着他回来之前，就去皇后那儿就寝吧。” 袁修问道：“你的想法也和慕山岳他们一样？” 吕禄扶着袁修迈过一条碎石路，诚恳的说道：“慕老他们怎么想，老奴管不着，老奴只是为陛下考虑。陛下既然已经立后了，无论再怎么抵触，该办的事还是尽早办了，拖着只会令陛下更烦。” “陛下，等您有龙子了，慕老他们自然就闭嘴了。不然的话，慕老身边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反倒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可朕……”袁修愁眉苦脸，满脸写着无助，这个时候的他，在吕禄的面前就像个孩子。 “朕见了她没反应咋办？” 吕禄轻声道：“老奴有药。” “不可！”袁修坚决道：“那朕就没有余地了！” 说着，袁修叉着腰向前走了几步，来回又度了几圈，道：“这真是天下第一等烦事！” 吕禄不再说话，给袁修思考的时间。 “算了，去！”袁修一副鼓足了勇气的模样，道：“就当给何音一个面子！” 吕禄松了口气，立即喊道：“来人，移驾至临宫！” 至临宫，是皇后何舞的寝宫。 第462章 陛下，你来抓我吖！（第五更） 何舞自从在新婚之夜闹了一次，往后也再没像那般疯癫过了，这可依然换不回袁修对她的喜爱。 从那之后，袁修只来过至临宫一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连床的边都没挨过。 今夜，袁修主动在床上坐下，这倒是让何舞有些意外。 何舞等这一天很久了，并没有显得手足无措，反而很‘娴熟’的为袁修更衣，一步步的引导着袁修躺下。 袁修脑子里一直做着天人斗争，丝毫没有去思考何舞为何会这般‘娴熟’。 躺都躺着了，袁修索性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麻蛋！ 就这一次。 死就死吧！ “皇后，你赶紧的，早点结束早点歇息！” 何舞的五指在袁修上半身游走，妩媚的说道：“想不到陛下还挺猴急的……” 闻言，袁修拳头都捏紧了。 朕猴急你姥姥！ “朕不急，别说话了，干活！” “一边催着臣妾，一边说不急，呵呵呵呵……” 伴随着笑声，袁修感受到了何舞贴过来的肌肤，顿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把别的男人视为美味的温存看成瘟疫，与自己的灵魂做着斗争。 袁修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向何舞的下巴和销魂的神情。 这个仰视的角度，突然让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冯太后的辱骂！ 贾贵妃的折磨！ 宫女们的羞辱！ 她们欺负朕，嘲笑朕，把朕视为玩物！！ 她们掐朕，打朕，用屁股压住朕的口鼻，想让朕窒息！！ 她们该死，全都该死！！！ “该死！！！”袁修突然坐起来，一把将何舞推开，怒气冲冲的跑下床，蹲在房间角落里喘息起来。 “滚，都滚！！！” 何舞被吓了一跳，但看向变得神经质的袁修，正躲在角落里发抖，心中却生出异样的情绪。 她已经从袁立那里知道了这位皇帝的过去。 刹那间，她觉得袁修很可怜。 何舞披上薄纱，拿起准备好的酒水，走到袁修面前蹲下，柔声道：“陛下，臣妾不勉强你，你想要怎样臣妾都依你，好吗？” 袁修抖动着身子不说话。 何舞把酒壶递过去，道：“陛下要是困了，就喝了这壶酒睡觉吧。” 袁修这才有了反应，一把夺过酒壶直接仰头将酒水灌进肚子里。 看着袁修把酒喝光，何舞松了口气，不再理会袁修，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袁修。 一息过去。 十息过去。 上百息过去。 袁修晃着脑袋，似乎意识有些模糊，想要爬起来却又踉踉跄跄的摔倒，然后一点一点的爬到何舞面前，一把抱住何舞的脚。 何舞把脚勾起，看着袁修那张变得绯红的脸，笑道：“陛下，来抓我吖，你来抓我吖！” 袁修顺着何舞的腿爬了上去。 一夜狂欢。 翌日清晨，袁修迷迷糊糊的醒来，当眼前的事物逐渐清醒后，眼中立即迸射出狠厉的神色，猛地坐直身体。 床上躺着睡姿火辣的何舞，似乎被袁修的动作惊扰，闭着的眼皮微微的跳动着。 袁修盯着何舞，快速的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 “陛下。” 何舞醒来，抓住袁修的手，微笑道：“陛下醒了。” 袁修神色平静，下意识的把手抽开，刚要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 “陛下，魏大人回宫了！” 袁修神色一喜，赶紧下床，自己穿上衣服。 “让魏大人去御书房候着！” “是！” “起驾起驾，朕现在就去御书房！” 何舞赶紧坐起来，道：“陛下，在臣妾这儿吃过早膳再走吧！” 袁修理都没理何舞，衣衫不整的推门出去。 何舞盯着那扇门，眼中露出怨恨的光。 过了一会，何舞更衣走出屋子，独自来到院子角落的一个房间。 何舞将门拉开一条缝，朝身后看了几眼，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男人坐在床下，轻轻摇动着折扇。 “王爷，你没向陛下打招呼就进宫，太冒险了。” 袁立面带焦虑的说道：“事成了吗？” 何舞点点头，道：“陛下喝了酒，也与我……” “那就好。”袁立松了口气。 何舞在袁立身边坐下，带着怨气说道：“非要如此吗？你是没看到陛下那嫌弃我的眼神，就像我身上带着病一样！” “皇后，这不怨你，你天资绝色，是皇兄自己的原因。” 袁立宽慰道：“这样做，对你我都好。” 见何舞还是一脸不悦，袁立起身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肩上说道：“你和皇兄有了床榻之实，若是怀上了，就不会引起怀疑，你这皇后的位子也能踏踏实实的坐着，我也没了后顾之忧。”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小王……在此谢过皇后了！”袁立退后一步，对何舞深深一躬。 何舞赶紧抓住袁立的双手，道：“你……就不吃醋吗？” 袁立叹了一声，轻轻拍着何舞的手背，道：“放在心里就好。” 御书房。 一看见魏优，袁修就大大咧咧的笑起来：“哈哈哈魏大人辛苦了，燕川一行甚是劳累，朕得好好的赏赐你啊！” 魏优赶紧跪拜道：“臣魏优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修朝左右瞥了一眼，道：“吕禄，朕叫你打的铁笼子打好了吗？赐给魏大人吧，让他在里面好好呆着。” “啊？”魏优愣住。 吕禄陪笑着说道：“陛下昨儿才与老奴说，可没想到魏大人今早就回来了，时间太短来不及啊！” “嘿！那就是魏大人没这个福分咯？”袁修从魏优身边经过，一脚将魏优踹倒在地，骂道：“狗东西！” 魏优太了解袁修了，立马爬到袁修脚下，磕头道：“魏优虽不在宫中，但无时无刻都想念着陛下。此番时间长了些，实在是因为情况特殊！” “情况特殊？行，你说说怎么特殊了，朕看你要如何编？” “陛下，驸马委托臣带回来的银子实在太多了，好些个箱子不但运起来费劲，臣也要格外注意安全，所以不敢连夜赶路，这才耽误了行程。” 袁修刚坐下的身体立马弹起来。 “啊哈？朕的利润分成到了？！” 第463章 朕这个姐夫也太有钱了吧？ “是啊，驸马说两个月给您送一次，臣这次带来的是头两月的。” “快带朕去看看。” 袁修把魏优拉起来，又道：“还是叫人抬进来吧！” 魏优点头，拍拍手，道：“把箱子抬进来！” 一会后，两排箱子摆在袁修面前。 袁修一个个的打开，看到那银光闪闪的银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伫立在一旁的吕禄朝那些银子瞥了一眼，也不由感到心惊。 袁修躬下身，随手抓起一把银子抚摸，问道：“魏优，这里有多少银子？” 魏优从一个箱子里拿出账本，道：“这是靖东郡、江扬郡、云荆郡和燕川地区两个月的利润分成，除零补整合计四百万两。” 袁修回过头，惊讶的说道：“四百万两？？” 魏优郑重的点头，道：“确有这个数！” 袁修将手中的银子一摔，大声道：“他姥姥的，比朕内帑一年的银子还多！” “咳……”魏优清了清嗓，道：“驸马把银子交给臣的时候，臣也很震惊。” 袁修道：“朕这个姐夫也太有钱了吧？！” 魏优道：“驸马说了，让陛下先凑合着用，等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之后，陛下会拿到更多，他会严格遵守和陛下的约定，不占陛下的便宜。” “嘿，还凑合着用？还不占朕的便宜？这天下的银子都是朕的！” 袁修努努嘴，嘴上虽然在抱怨着，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感叹道：“皇姐真是嫁了个好人家啊！” 说着，袁修微微皱眉，道：“赵澄的生意这般赚钱，能给右相府积累起巨大的财富，这不是什么好事。” 魏优赶紧说道：“据臣所知，驸马的生意一直在发展，赚到的利润会马上投资到项目当中。” 袁修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囤积金银，而是不断地扩大生意规模？” 魏优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所以臣想，驸马若是小富即安、囤积金银的人，那陛下的确不得不防，因为不清楚驸马会拿这些钱干什么。但驸马一味的扩大生意规模，那无论他生意做到多大，最终还不都是陛下您的？” “在臣眼里，驸马就是陛下的搬运工，他赚钱，陛下花钱。” “是这个道理！”袁修拍拍魏优的胳膊，笑道：“这两年朝廷缺银子，朕也缺银子，若不是青东侯在户部捯饬，朕都快要穷死了！为了打仗，为了赈灾，为了西山大坝，朕连寝宫都不敢翻新，修到一半的御新殿都给停了，两年来就修了一座观星楼！” “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魏优，你等会就去找洛明义，让他继续给朕修御新殿。” “就说不需要走程序让户部拨款，钱从朕的内帑里出，让他马上动工，朕也硬气一回哈哈哈！！” “是！！” 魏优也替袁修高兴，朝吕禄瞥了一眼，凑到袁修耳边道：“陛下，驸马给你的利润分成是四百两，但这些箱子里一共有四百五十两。” 袁修笑了一下，道：“驸马孝敬你的银子，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魏优道：“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如果替陛下办事还要捞好处，那臣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袁修指了指魏优，又指了指吕禄，道：“知道朕为何最信任你们俩吗？就是因为你们俩把朕当家人。” 说着，袁修又指向御书房的门，道：“这门一关上，咱三个就是家人！” “魏优，你这五十万就当是资助朕修御新殿了，反正御新殿修好了，你也要常住的。” “臣的荣幸！” “这个赵澄……”袁修冷冷一笑，道：“他是想贿赂你，让你有把柄在他手上，却没想到你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魏优正色道：“臣只忠于陛下。” “可惜啊，真正忠于朕的太少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袁修脸色沉下来，一屁股就在银子堆里坐下。 “魏优啊，朕的皇后，昨晚给朕下药了。” …… 左相府。 湖边，文护陪着文泰钓鱼。 柳凌站在两人身后汇报着俞长思的行程。俞长思进城后带骆影去办点事，便让柳凌先回府了。柳凌此时的位置若是转过身往回看去，会看到不远处的竹林中有个年轻女子正在苦练枪法。 “这一路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两天。”文泰气定神闲的掌着鱼竿。 柳凌点头，却没有退下，眉头微微扬起道：“赵澄身边有个人，轻功与我相当。” 文泰没啥感觉，文护对这种事更敏锐，问道：“是你们柳家的人吗？” “不是。” “燕山之巅，柳家种莲。竟有人与柳家人的轻功相当？那人是男是女，年龄多大？” “一个男人，年约十八九岁。” 文护磨蹭着手指思索着，道：“难怪赵澄南下时总能先声夺人，原来他身边也有探情报的高手！柳凌，这男人与你年龄相仿，有没有把握策反？” 柳凌想了想，道：“从他对赵澄的态度来看……很忠心，策反的希望不大。” 文护微笑道：“策反不一定是用金钱，你和他都是轻功一流的高手，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柳凌惊了，问道：“你要我用美人计？” 文护道：“也可以这样说。” “这主意也太笨了吧？”柳凌脱口而出：“我又不是美人！” 被啪啪打脸，文护一时有些尴尬。 文泰笑了起来，道：“这主意是挺笨的。” “叔父……” “行了柳凌，你别理他，牺牲色相的事咱不干。嘿！上鱼了！” 文护赶紧放下鱼竿去帮文泰下鱼。 柳凌还是没走，道：“还有一事，我进宫的时候，发现有人收买了侍卫悄悄离宫。” 文泰满意的看着自己钓起来的鱼，问道：“什么样的人，有值得说出来让我们知道的必要吗？” 文护提醒道：“柳凌，左相的意思是，你要学会分析筛选信息，不要什么事都传到左相面前来。” 柳凌道：“可我觉得这个人挺重要的。” “谁？” “信王。” 文护一愣，刚刚被取下鱼钩的鱼一抖，从手中滑走又蹦回水里。 文护狐疑的看着柳凌，道：“信王？他应该在徐中郡啊！” 第464章 让赵家三子成长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柳凌你看清了？” “我见过信王的，不会认错。” “收买侍卫，悄悄离宫……”文护立即凑近文泰，道：“叔父，这说明信王也是偷偷进宫的，皇帝他不知情！” 文泰若有所思的重新上鱼饵，没有说话。 文护自顾自的说道：“不给朝廷打招呼就离开徐中郡，还偷偷进宫，他想干什么？” “护儿啊……”文泰将鱼竿甩出去，摆出等鱼儿上钩的姿势。 “在。” 文泰问道：“信王那边我们安排人调查过的，你对他的情况也了解。我问你，信王和袁彰的关系怎样？” 文护想了一下，道：“一般吧，平常没有来往，只是叔侄关系。” 文泰又问道：“信王和右相府关系如何？” 文护道：“这就更没有关系了。” “和我们呢？” “也……也没啥交情。” “那我们操这个心干嘛呢？”文泰笑笑，道：“一个和冠军王、右相府与我们三方都没关系的人，他偷偷进宫干了什么，对我们来说毫不重要。而更应该让我们警惕的是，他是信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我们要是多管闲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卷入到他们兄弟的事情里去。” 文泰偏过头看向文护，目光深邃的说道：“你知道他们兄弟有些什么秘密吗？你能保证万一让你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事，他们兄弟不会杀你？” 文护顿时一惊，垂首道：“侄儿明白了！” 文泰悠悠的说道：“好奇的代价是很大的，要学会控制。尽管能打败你杀死你的人不多，但皇帝和信王联合起来的力量，是整个大靖。” 文护感到背后隐隐有汗溢出，若不是有文泰提醒，他是准备让柳凌去深入探查的。 “叔父的提醒让我醍醐灌顶，受教了！！” 柳凌一走，俞长思便朝这边大步走来。 文泰把鱼竿递给文护，起身相迎，笑道：“先生，我都让人给你带话了，一路舟车劳顿的，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给你接风洗尘，有什么事可以留到晚上再说！” “左相，我要说的事，一刻都不能耽搁！” 俞长思快步走到文泰面前，抓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坐下。 文泰疑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俞长思道：“倒也不是着急，就是憋在心里不说的话，我这心里放不下。” 见俞长思说的如此郑重，文护将鱼竿轻轻平放在岸边，也凑过来听。 “右相府，要尽早除之啊！” 闻言，文泰和文护的神色都凝重起来，他们很清楚，能让俞长思说出这种话，那绝对是言之有物。 文泰沉声问道：“先生发现什么了，难道是右相府有什么动作？” 俞长思摇摇头。 文泰道：“莫非是因为赵澄的生意越做越大，让先生感到了压力？” 俞长思摆摆手，道：“关键之处不在于右相府的经济，而是……右相的儿子。” “赵澄？” “不光是赵澄，是右相的儿子们！” “愿闻其详。” 俞长思神色严肃的说道：“右相的次子是个智商不全的傻子，不用多说。但长子赵澄，是个比赵欢还要厉害的人。” “赵澄善于隐忍，更擅长布局，我这次去燕川所见所闻，发现赵澄的人脉以及他对燕川城的把控，已经到了别人插不上手的地步。我们以前一直认为他好色贪财，利用右相府的背景和长公主的资源去赚钱，只是为了花天酒地玩女人。但实际上，他赚的钱越多，生意便做得越大，他是在用钱滚钱，努力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 “我之所以要用商业帝国这个词，是因为我意识到他把生意做到靖东郡、江扬郡、云荆郡乃至上阳郡去的同时，也在复制着他经营燕川城的那一套！他福泽百姓，给百姓提供便利和提升生活质量，整合商贾，笼络当地官员，进一步把控着当地的经济民生。” “左相，你想想，若是让他在靖东三郡再发展几年，让他彻底掌控了靖东地区的经济，那靖国东部不就成了他赵家的了？” 听到这里，文泰和文护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这还只是赵澄的部分。” 俞长思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右相的三子赵演，以前我们只知道他在暮桥口之役中掩护袁彰突围，是一员虎将。但我和骆影亲眼所见，赵演竟在枪魔温破军的枪下接下一招！” “骆影说，赵演在武艺上的天赋很难得，才十七岁就已是绝顶高手，假以时日有望成为宗师！” “还有右相的四子赵湛，此子才十五岁，现在也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他爹和哥哥们什么忙，但我私底下观察过他，此子……有鹰视狼顾之相！” “这样一个颇具野心的人，在父亲和哥哥们创造的条件下，很有可能会做出破格的事！” “右相的这三个儿子，都不是一般人！！” 文泰长长的吐出口气，一对剑眉高高竖起，俞长思最后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虽然不像赵欢那样只有沐昭君一个女人，但他膝下的子女反而还没有赵欢多。 因为他的夫人没有身孕，没给他留后。后来相继纳了几房小妾后，有了两个女儿，直到三十岁的时候，小妾才给他添了个儿子，再往后就没有子女了。 到现在，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才十岁，还帮不上他的忙。 这也是他每每和赵欢比起来自觉不如的地方。 俞长思郑重的说道：“左相，这就是我建议要尽早除掉右相府的原因。若是让赵家三子成长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文护早就想对付右相府了，尤其是想除掉赵澄，只是被文泰一直压着罢了。现在连俞长思都这般说了，文护赶紧附和道：“叔父，我赞同俞先生的看法，坐看敌大，无异于自取灭亡！” 文泰道：“那你们想如何除掉右相府？” 俞长思道：“咱们的皇帝现在也成熟了，不再对左相你听之任之，要依靠皇帝来对付右相府已经不保险了。我建议……用江湖上的方式解决。” 文护兴奋起来，头一回对俞长思说的话感到这般顺耳。 他厉声道：“早就该如此了。我们动手吧，杀光右相府！” 第465章 东方酒楼说逸闻，《逸闻实录》首刊！ 文泰看看俞长思，又看看文护，疑问道：“你俩疯了？” “有何不可？” 文护抓住机会趁热打铁，大声道：“他赵澄为了拿下长绥暮井湾，不也是用的江湖上那套？他都敢在长绥动刀子，我们为何不敢在燕川下手？” “叔父，我们不能再心软了！” 文泰皱眉道：“我不是心软，是既然要走出这一步，就务必要做到一击必中。俞先生刚才也说了，如今的燕川城已被赵澄掌控，那我们在燕川城动手，难道有把握？” “温破军都在右相府吃了瘪，难道骆影去就有把握？” 文护道：“我和骆影一起去，再带上茂山派的高手，不说有十足把握，至少有九成机会！” 文泰道：“没有十成机会，就不要轻举妄动。” “叔父！” 俞长思插话道：“沙县伯，我只是建议尽早除掉右相府，也没到马上就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文护别过脸去，闷闷不乐。 俞长思缓缓说道：“用江湖上的方式解决，也得有计划，要选择最合适的时机。” 文泰了解俞长思，问道：“先生有主意了？” 俞长思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脑海里复盘，说道：“皇帝很想念姐姐吧？” 文泰眉头一扬，明白了俞长思的意思。 俞长思接着道：“如何加剧皇帝对长公主的相思之苦，勾起皇帝想要见一见亲外甥的情绪，就要靠左相了。” 文护也明白了，道：“是要把赵澄他们引到……” 俞长思点点头。 文泰起身走到湖边，思索了一会后拿起鱼竿接着垂钓起来，道：“既如此，老夫就试一试，看鱼儿咬不咬钩。” …… 转眼已到十一月中旬，大靖至上十一年就快过去，燕川城眼看着冷了起来。 和去年比起来，大靖这一年能称得上大事的不多，朝廷公示通告里也就说了三件大事。 新北三郡除暴成功，城镇建设进入正规； 南线边境暮桥口大捷； 观星楼竣工。 这三件事的归总来自于朝廷，糊弄糊弄老百姓罢了。懂的人都知道，除了第一件事说得过去，后面两件都有水份。 首先观星楼竣工这个，对皇帝来说是个事，但和老百姓没半毛钱关系。 然后暮桥口大捷……是大捷吗？ 不过是先失败后胜利的失而复得罢了。 有些胆大的刁民在茶余饭后甚至放言，说皇帝为了搞政绩，已经不要脸的往脸上贴金了。 “这位兄台，皇帝既不要脸，为何又要往脸上贴金？” 已正式开业的东方酒楼里，宾客满堂，甚是热闹。 因为赵澄和东方商会的原因，燕川城的就业机会增多，老百姓的收入增长了，越来越多的人日子变得好过起来。 东方酒楼虽然装修高档，一跃成为燕川城最好的酒楼，但市场定位有高有低，既有奢侈的低消包房，也有平民化的散桌。 虽然来酒楼吃喝的大多都是不谈国事的顺民，但也有刁民酒后放言，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酒客接茬。 “皇帝的心事你懂个什么？不要脸是策略，往脸上贴金是台阶，这都是帝王权术！” 有酒客拿起一张报纸，上面赫然写着《逸闻实录》四个大字，吆喝道：“要我说，朝廷的通告闪烁其词的，还要我们瞎猜，还不如看看这报纸。你们都看了没，逸闻社发出的三大头条，这才带劲啊！” 元飞坐在二楼的雅间，将屏风推拉出一条缝，看着楼下酒客手中举着的报纸。 这是逸闻社发行的首张报纸，《逸闻实录》首刊！ 袁修为了给自己的政绩做文章，让朝廷发通告记录了今年的三件大事。没隔几天，《逸闻实录》正式发行，其首刊上也同样刊登了三大头条： 第一条：“靖东郡上任郡守祁年致仕后没有过上在家逗孙颐养的安稳生活，而是招募船员长期待在海上以捕鱼为乐。老郡守已是古稀之年，依然不惧风浪，不怕困难，竟捕到了一条百年难得一遇的深海蓝扇幼鲨！得此消息后，靖东富商为争夺幼鲨怒掷千金，疯狂竞价，最高者竟出价到十万两黄金。可祁年不为所动，竟将幼鲨放生，令无数人动容。听闻此事，文学大家酒仙感动不已，烂醉三日后，七日七夜不眠不休写出小说《老郡守与海》，迅速畅销。” 第二条：“枪魔温破军为给兄弟复仇，远赴西域追凶，却在途中遇见在大靖西部游历的靖海剑师。温破军许多年前就想与靖海剑师一决高下，只是一直未能找到靖海剑师其人，陡一遇见，温破军毫不犹豫的向靖海剑师发起挑战，结果战败负伤，不知所踪。” 第三条：“大靖皇帝意识到海寇之祸危害深远，亲自督促组建大靖镇海营，委任安远将军都吁成都为统领，立下涤清大靖沿海之海寇的决心。都吁成都不负皇恩，于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便将靖东郡沿海的海寇驱逐干净，并以雷霆之势向江扬郡和云荆郡挺进！” 《逸闻实录》首刊的发行量不高，购买的人也不多，但消息被口口相传，尤其是酒楼这种地方，更是被这三大头条占据了酒后的谈资。 “祁老郡守真乃人杰！十万两黄金居然不为所动，他这个大清官算是坐实了！” “我不懂江湖上的事儿，但也听说过枪魔温破军是江湖上用枪最厉害的人，可他败给了靖海剑师，这是不是说明剑比枪厉害？” “你们啊……看个逸闻也关注不到重点！祁老的退休生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温破军和靖海剑师谁胜谁负又与我们何干？朝廷组建镇海营才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要是大靖沿海没有海寇了，咱燕川城的经济只会更好，老百姓的日子才会更好过啊！” “对对，的确是这样！” “但想想温破军和靖海剑师打起来一定很过瘾吧，真想知道细节啊……” “哼——” 就在众人津津乐道的时候，角落里一个黑衣文士打扮的人冷笑一声。 他笑的时候刚好是众人谈论的停顿处，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二楼雅间的元飞，也朝这黑衣文士看去。 “你笑什么？！”有人质问起来。 黑衣文士一人一桌，独饮了一杯酒，道：“我笑你们是一群愚民！还空谈什么国事，乱分析什么重点，你们有找到这三条逸闻的关键之处吗？” 第466章 可见创办逸闻社的人格局之大！ “我知道这人，他就是那个落榜了五次的穷书生。” 人群中有人认出黑衣文士，讥笑道：“已过而立之年了，还中举不成，就整日喝酒抱怨，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别人都是蠢人。” 另一人附和道：“我也知道他，严征嘛，严大才子！” “哈哈哈！！！”众人爆笑起来，俨然这声大才子是挖苦嘲讽。 严征也不在意，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在桌上一拍，朗声道：“逸闻社是什么组织你们知道吗？我猜你们不知道，因为连我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就要分析，只有弄清楚他是什么组织，才能更加客观的判断它发布逸闻的目的！” “如何分析？” “就从这三个逸闻入手，分析它们之间的关系。” 听着听着，原本起哄的人群都围了过来，有好事者直接把椅子搬来，将酒水放在严征的桌上围着他。 “严大才子，你今儿最好给我们分析个所以然出来，不然你刚才骂我们愚民，就得吃我们得拳头！” 严征没理会，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条祁老郡守的消息，这在靖东郡算不上是什么逸闻，只是靖东郡之外的人听着新鲜罢了。逸闻社把这一条逸闻放在第一个，乃是亲民之主，让初次见到这报纸的人感觉到这《逸闻实录》是实实在在的，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骗子。” “再看第二条，枪魔温破军挑战靖海剑师失败负伤。首先我们且不论这条逸闻的真假，但有了祁老郡守的消息打底，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信。” “我也信！因为我认为逸闻社不敢散播关于温破军的假消息！当年温破军挑战冠军王，一战成名，世人都知道温破军此人胜负心极强，要是逸闻社作假，温破军岂会不来找茬？” “但各位，我越信就越惶恐啊！这种没人知道的消息，这种江湖上最厉害的高手的消息，逸闻社是怎么得知的？他们收集情报的手段这么厉害吗？” “所以这第二条，是逸闻社对外展示自己的实力。” “第三条！” 说到这，严征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朝众人扫了一眼，接着道：“才真正是逸闻社的手段高明之处！” “朝廷组建了镇海营，虽然没发通告，但的确有一支朝廷军队在靖东郡除寇，这说明镇海营是真实存在的。” “可朝廷为何不发通告？那是因为事情还未成，大靖又除寇多年没有成功，皇帝怕镇海营失败，成为一个笑话，所以才想着等事成之后再昭告天下。” “可逸闻社替朝廷发布了消息，鼓舞了镇海营的士气，安了大靖沿海居民的心，并在靖东地区掀起除寇热潮，许多壮年都去找镇海营，自愿加入镇海营除寇！” “朝廷肯定没想到靖东地区老百姓对除寇的热情如此之盛，逸闻社的这条逸闻，增长了朝廷的威势，提高了全民除寇的信心。” “逸闻社此举，乃是算准了靖东地区的民间反应，才故意发出来讨朝廷欢心。” “毕竟民间成立的情报组织，对朝廷来说是敏感的，逸闻社这是摆明了要当儿子，先赶紧认朝廷当爹的手段。” 严征敲敲桌子，一脸自信的说道：“逸闻社的这三条逸闻，第一条亲民，第二条展现实力，第三条向朝廷示好，循序渐进，刚柔并济，堪称妙招！由此可见创办逸闻社的人格局之大！” “你们难道不好奇逸闻社老板是谁吗？” 啪！ 元飞将杯子干脆的放下，朝窗外招了招手，顿时一个年轻男子从窗外翻进来。 元飞对他耳语两句，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当上逸闻飞队的队长后，元飞的气质也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但已经有了些许上位者的气场。 这《逸闻实录》首刊其实并不是他搞来的消息，而是逸闻飞队特训阶段，从学员们的实践作业中摘选出来的。 楼下，听完严征的分析，众人一时安静下来。 李冠玉也被这边吸引，走过来笑道：“诸位勿谈国事，勿谈国事啊！！”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严征身上，没人理会李冠玉，一人指着严征说道：“你的话听上去倒是有理，但怎么肯定你说的就是对的？” 严征缓缓坐下，屁股落座前双手快速扬了下衣摆，道：“我说说，权当抒发感受。你听听，权当听个热闹。何必计较对与错？” “那你这岂不是空谈？难怪你中不了举！” “浪费老子时间！” “散了散了，接着喝酒！” 严征叹息一声，轻轻摇头，喃喃道：“真是一群愚民啊，说的这么透彻了还不懂……” “他们是不懂，但小爷我听懂了。”徐鞍大步走来，大大咧咧的在严征对面坐下，朝二楼的元飞瞥了一眼。 于谨在徐鞍身后立定，六个护卫将严征围住。 南下回来后，徐鞍给于谨加了钱，并说服于谨放弃继续奔波寻找下家的生活，成为他的贴身护卫。 严征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徐鞍一副纨绔做派，大拇指勾着自己的鼻子，道：“连小爷我都不认识，也好意思在这儿大放厥词？” 李冠玉赶紧说道：“这位便是与我齐名的燕川小侯爷！” 徐鞍撇撇嘴，道：“与你齐名有这么重要吗，还要摘出来说？” “原来是徐鞍徐小侯爷。” 严征朝左右的护卫看去，疑问道：“我与徐小侯爷素不相识，这是何意？” 徐鞍打量着严征，笑道：“小爷我看你骨骼精奇，一表人才，应该是我老板要寻找的人才。劳烦严大才子挪个位，随小爷我走一趟吧！” 严征朝桌面上的酒食扫了一眼，道：“随你走没问题，但这酒菜还没吃完……” 李冠玉说道：“走吧，免单了！” 严征对李冠玉拱拱手，道：“李老板，劳烦给我个盒子，虽然免单了，但也不能浪费。” 李冠玉朝徐鞍看去。 徐鞍嘴巴长大，呆呆的回应李冠玉的目光，道：“看我干嘛？不浪费是种美德，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你赶紧满足啊！” 严征感激的看了徐鞍一眼，又对李冠玉道：“还有这酒……” 徐鞍一把将严征拉走，吆喝道：“别在意这点酒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的地儿仙酒管饱！！” 第467章 喷子严征，壮志未酬不甘心 徐鞍把严征带进了雅俗庄园。 他是接到了元飞的消息才去东方酒楼抓人的。 这一个月来，徐鞍没有闲着，执行着赵澄交给他的任务，让他挖户部墙角，在靖东地区搜罗人才。 户部的遗珠正陆续来燕川与徐鞍对接，短时间他没法离开燕川城，便格外注意燕川本地的才俊。 严征对逸闻社的一番分析，让元飞看到了他的可取之处，便安排人同时通知赵澄和徐鞍。 一踏进庄园，严征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那边就是会所吧？” “嗯，去过吗？” “徐小侯爷说笑了，这种地方哪是我能去的。” “哦，你穷。” “和有没有钱无关，这种腌臜之地有辱斯文，请我去我都不去。” “嘿！”徐鞍吆喝一声，要不是赵澄对严征有兴趣，他恨不得给严征一脚。 严征走了几步又说道：“雅俗庄园这个名字不错，但内部的布局与装饰，只有俗，何来雅？” “你是个喷子吧？”徐鞍说着从赵澄那儿学来的词，不悦的说道：“你觉得这里俗气，为何进来后一直左看右看？” 严征认真的说道：“我想看看究竟能有多俗。” “卧槽！”徐鞍一把提起严征的衣领。 严征道：“我知道，这雅俗庄园以前是徐小侯爷你的资产，后来一场豪赌输给了小相爷。我要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就是带我去见小相爷的。” 说着，严征拍拍徐鞍的手，待他松开后，继续说道：“我这人背后只议事，议人须在人前。这庄园雅就是雅，俗就是俗，但无论是雅是俗，想必都是小侯爷和小相爷共同的创举，你们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徐鞍头皮都快抠破了，问向于谨：“他这句话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于谨没理他。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议人须在人前！” 赵澄带着赵五朝严征走来，笑道：“严先生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俗人，但偏偏还要装着风雅，便把这庄园搞成这副模样。但有一点我得说明，在我接手这庄园前，那可是一点雅致都找不到的，那是真俗！” 徐鞍道：“这句我听明白了，这是骂我！” 严征对赵澄微微施礼，道：“草民严征，见过大靖制胜将军。” 赵澄有些意外，问道：“先生为何用将军称呼我？” 严征道：“大靖驸马和燕川小相爷都是地位，只有制胜将军才是朝廷身份。男儿既然有官身，当然要以朝廷为重，故此草民用将军称之。” “还真是有板有眼啊！”赵澄抬起手，准备去抓严征的手，但一想到这人的尿性便作罢，改成请的手势，道：“略备薄酒，烦请严先生一叙。” 严征道：“既然来了，我也想知道将军有何事找我，那就不客气了。” 徐鞍在后面撇撇嘴，自语道：“想喝就想喝，屁话真多。” 酒过三巡。 天凉了，众人已不在院中饮酒，屋子中的炉火烧着，酒劲一上来，一个个都脱掉外衣，只剩下身上单薄的衣衫。 “严先生少年时便参加科举，到现在考五次落榜五次，下一次可还去？” 赵澄说话的语气很平和，没让严征觉得是嘲讽。严征自己说话就喜欢怼人，对别人揭自己的短似乎也不在意。 他端起酒杯，道：“当然要去，我就不信我成不了。” 赵澄道：“从你对逸闻社的那番分析来看，你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应该有总结复盘的能力。正所谓事不过三，你为何会失败五次？” 严征叹了口气，道：“我可以说给你听，但你信吗？” 徐鞍忍不住插话道：“和你说话真费劲了，你先说！” 严征也不恼，娓娓道来：“头一次落榜的确是年少轻狂，实力不济。第二回落榜是因为成亲耽搁了。第三回是因为被休妻之事影响了情绪。第四回是赴考路上遇见山贼，被抢光了盘缠，饥肠辘辘的去考试，在考场睡着了。第五回……第五回最让人气愤！主考官收受贿赂，刷掉了我的名次，把他的门生提了起来！” 徐鞍一脸懵圈：“你这又成亲又休妻，还遇上山贼啥的，有这么玄乎吗？” 严征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说出来也没人信。” “我信。”赵澄道。 严征摇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 “我犯不上安慰你。只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逸闻社就是收集世间稀奇古怪之逸闻的，我创办逸闻社，难道自己还不信一些怪事？” 赵澄心里笑笑，心想有什么比穿越还怪的事？ 徐鞍插话问道：“严大才子，成亲休妻什么的我就不问了，你遇见山贼，是在哪遇见的？” 严征道：“看来徐小侯爷还是不信。这事我终生难忘，川西十里沟。” “川西十里沟？”赵澄疑问道：“你可知道那些贼匪是什么人？” 严征点点头，道：“我回来后报过官，柴薪大人帮我调查过那帮人，发现就是一群刚刚落草为寇的小混混，没弄出命案，也没有相关的案子，柴薪大人说派兵过去围剿他们不划算，这事就作罢了。但我从柴薪大人那里得知了贼首的信息，好像以前是个杀猪的，姓马。” 赵澄和徐鞍互视了一眼。 对上了不是？ 马聪呗。 赵澄起了兴趣，又问道：“那第五回，那个贪污的主考官是谁？” 严征眼中充满了恨意，握拳道：“这人化成灰我都认识！大靖中散大夫，都吁和！！” 好吧，这老家伙的确是个大贪官。 都对上了！ 赵澄心里有了主意，问道：“既如此，你还继续科举有何意义呢？就算下次的主考官不是都吁和，但也可能还是个贪官。” “壮志未酬，不甘心！” 严征话锋一转，目光炯炯的看向赵澄，道：“将军，你别老是问我。我问你一句，刚才听你说，逸闻社是你创办的？” 第468章 逸闻飞队初代，真相就是生命！ 赵澄点点头，道：“这也是我请先生来的原因。” 严征感叹道：“将军建会所，置办仙酒，和东方商会不清不楚，现在又创办逸闻社，真是非商人出生，成就却远超无数商人。” “而且逸闻社这手段……草民佩服！” 赵澄食指在眼角勾了勾，道：“和东方商会不清不楚……先生这措辞也令我甚是佩服。” 严征问道：“将军想让我做什么？” 赵澄道：“放弃科举，来逸闻社。” 严征疑问道：“逸闻社以收集情报为主，我能帮上什么忙？” 赵澄道：“先生逻辑缜密，对事物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且大局观强。但收集情报只是逸闻社一方面的工作，还有一方面是选择情报。” “为何要刊发这个消息，为何要现在刊发这个消息，这都是学问。而严先生你，有这个判断能力。” 严征笑了，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被人发掘的竟是这个才能。” 赵澄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先生非池中物，是个本领全面的人，咱先把逸闻社的事情做好了，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先生相助。”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严征自顾自的说道。 赵澄问道：“什么猜测？” 严征盯着赵澄的眼睛，道：“东方商会也是你的。” “此事就没有议论的必要了，我就等先生一句话，是否留下？”赵澄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严征看看徐鞍，又看看赵五和于谨，反问道：“我说要走，你们会让我活着离开吗？” 锵！ 锵！ 赵五和于谨一个抽刀一个拔剑。 严征吓得屁股滑了一下。 “你俩干啥呢？”赵澄朝赵五瞪了一眼。 赵五道：“感觉气氛到了……” 赵澄起身把严征扶起来，道：“我这儿有聪明人也有大傻子，先生勿慌。你是个直人，怎么想就怎么说，要走随时可以走。” 严征沉默着，似乎真的认真在想，连喝了几杯酒才说道：“逸闻社是个很有挑战性的地方，对我的确有诱惑，但我还是不甘心，想再科考一次试试。” 赵澄叹道：“先生，我想送你一句话。” “将军请说。” “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独特的路，放弃科举，放过自己。” 严征愣了一下，喃喃道：“放弃科举，放过自己……” 他深吸口气，道：“给我点时间吧，我要考虑。” “就给你一晚。”赵澄面带微笑的起身，但却给严征一股威压的气势，道：“明早逸闻社有早会，早会结束时，我等你答案。” 严征也起身，道：“可以。” 徐鞍将严征按下来，道：“先生请留下继续喝酒。” 严征疑问道：“不是说我随时可以走吗？” “那是小相爷说的。”徐鞍厉声道：“我也是这庄园的半个主人，我要留先生你喝一宿，先生难道要拒绝吗？” 赵澄这时已向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道：“小侯爷这样安排也妥当，逸闻社就在前面，严先生明早醒来后可以来看看。” 见严征还在犹豫，徐鞍冷笑道：“咋了，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一宿的酒都不敢喝？是怕仙酒太醉人，还是怕晚上被会所的姑娘勾了魂？” “休要小瞧我，我严征什么字都会写，就是不会写怕字！” 严征抖了抖衣袖，道：“喝就喝！” 翌日清晨。 严征迷迷糊糊的从酒桌上醒来，见到周围空无一人，揉了揉脑袋，不由得开始吃惊。 他们酒量都这么好么？ 就我一人宿醉？？ 严征扶着东西站直身体，环顾四周，这时耳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喧哗声。他顺着声音寻觅而去，抬头看到‘逸闻社’三个字。 严征想起昨日赵澄所说，今天逸闻社要开早会，而他必须在早会结束时给赵澄答复。 严征一阵头疼。 光顾着喝酒去了，根本就没时间思考！ 算了，先看看他们早会干些什么，边看边思考吧。 逸闻社是一座四进院的建筑，外层以黑色为主，大门却刻意修的很小，赵澄和上百人就站在门口。 大门前有一块被红布盖着的的丰碑，高度和逸闻社大门平齐，雄厚宽阔，一眼看去竟比大门还气派。 赵澄就站在这丰碑旁边，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众人。 “你们！” “是逸闻社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你们！” “是天生吃情报这碗饭的材料！” “你们二十八人！” “将是逸闻飞队的初代成员！我希望你们为这特殊的身份而自豪，发扬长处，坚守信念，要做到若干年后，逸闻飞队的第十代，第二十代，第五十代，依然以你们初代为榜样！” 元飞的特训结束，最终从一百人中选出二十八人。从没有刻意凑整到三十人就看得出来，特训的标准确确实实是以能力和成绩为准。毕竟郑红袖从红袖楼送来了十几个姑娘，最终也只有两个姑娘留在了这二十八人当中。 没有关系，没有黑幕，没有任何捷径。 有真才实学才能留下来。 才能成为逸闻飞队的初代哥哥姐姐！ 赵澄双手负后，元飞和郑红袖站在他左右。 他朗声道：“你们经过了为期一月的特训，已全盘了解逸闻社的操作模式，也洞悉了逸闻社的理念。鼓舞的话我不想多说，我也不给你们画饼，我只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着，赵澄手一甩，掀起盖在丰碑上的红布，露出丰碑上那一个个笔力虬劲的名字。 黄远生。 王克勤。 简光洲。 孔琳琳。 张宝华。 陈峰。 贺延光。 姜宝虎。 江雪。 朱玉。 傅艳。 汤砺锋。 徐勇。 水均益。 刘晓骞。 …… 这些名字的笔画刚劲有力，余味回长，像是在凹陷的石缝中拖拉出一个江湖。 但这些名字只占了丰碑上方极小的一部分。 二十八名初代飞队成员都盯着丰碑看，有人问道：“老板，这些人是谁？” “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行前辈……” 赵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前辈或许不太合适，但他们一定是你们的榜样。” “以后我会慢慢地、详细的和你们说一说这些前辈的故事。现在我只需要告诉你们，我们逸闻社的最高荣誉，不是升职，不是挣的银子多，更不是谁拿到了最有吸引力的消息！这些都不是！” “那是什么？”有人问道。 赵澄深吸口气，将一只手搭在丰碑上，道：“是信仰，是真相就是生命的信仰！” 第469章 我愿意，老板 “真相就是生命。” “能真正做到这六个字的，你们的名字将会铭刻在这丰碑上。只要未来逸闻社存在一天，你们的名字将被所有行业者铭记。” “甚至，被天下的老百姓所铭记！” 闻言，二十八名逸闻飞队初代成员整齐划一的对赵澄鞠躬行礼，齐声道：“真相就是生命！” “真相就是生命！！” “真相就是生命！！！” 若是其它的生意，看到眼前这一幕，赵澄一定会自夸自己的洗脑技术，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却不敢有一点歪心思。 想到前世的那些前辈，他心中只有钦佩。 尽管有些人的实际年龄比他还小，但在他心里，依然是巨人。 “以后你们要遵守逸闻社纪律，以逸闻飞队高要求来约束自己，听从社长和队长的指挥。” “我，期待你们创下辉煌！” “是！！！” 早会在赵澄的动员声中拉开帷幕，接下来便是郑红袖、元飞以及飞队代表们的讲话和逸闻社往后的工作安排。 按照赵澄的规划，第一步还是把二十八名飞队成员都派出燕川，让他们收集远处的信息。 至于燕川境内，由元飞和其余的外勤成员来收集。毕竟逸闻飞队只是逸闻社的精英队伍，不代表逸闻社的全部。除了这二十八个人之外，逸闻社第一批外勤人员有上百人，这些人若是日后表现好，也是有机会进逸闻飞队的。 赵澄退下来后，看到了人群中的严征。 严征和赵澄的目光碰撞了一下，没有挪步，在原地等待着赵澄。 “严先生啥时候来的？” “在你给那些人灌迷魂汤的时候。” 赵澄笑了一下，道：“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实事求是而已。” “那你想好了吗？”赵澄侧过身朝正在说话的元飞看了一眼，道：“离早会结束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我不给你灌迷魂汤，也不需要你给他们灌迷魂汤，你来了就是逸闻社的第一参谋，我要的就是世人皆醉你独醒。” “好一个世人皆醉我独醒！” 严征眼中冒着精光，看向丰碑道：“我好奇的是这丰碑上的名字，我一个都不知道，能给我说说他们是什么人吗？” 赵澄也顺着严征的目光朝丰碑望去，道：“这些人当中，有的人揭露了行业垄断黑幕，将许多恶人送进了牢房，因此被人花重金悬赏人头，却依然坦荡荡的工作在一线。心向光明，不惧黑暗！” “有的人为了拿到诈骗组织的罪证，不惜混入诈骗组织当暗谍长达五年，过上被朋友误解，见到亲人也无法相认的痛苦生活，最终险些被组织识破遭到杀害。” “有的人……” “有的人……” 听到赵澄娓娓道来，严征的眼眶湿润了，他抬起手摆了摆，道：“制胜将军，你让我对逸闻社有了全新的认识。” 赵澄问道：“现在，你还觉得逸闻社只是一份有挑战性的工作吗？” 严征立马说道：“不，它更是一份有意义的工作。” “那你愿意留下吗？” “我愿意，老板。” 称呼从‘将军’变成了‘老板’。 赵澄微微一笑，向严征伸出手。 严征有些不解，呆呆的看着赵澄的手，疑问道：“这是……” 赵澄道：“属于我们的礼仪。” …… 已经出生快三个月的赵长礼总算没像以前那样粘着朴有喜了，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相对的比较，他只是晚上可以不需要朴有喜陪着睡了，在大部分清醒的时候还是只有和朴有喜在一起的时候最老实安静。 好在春琴和羊采娥都怀上了，情况特殊，朴有喜也没每天都去鸣画医馆报到，精力主要花在右相府，每个月去医馆的时间还不到十天。 这样也就有更多的时候照顾赵长礼。 赵澄回屋的时候，袁韵和阿桃正在床上陪着赵长礼玩。 见赵澄进来，阿桃赶紧从床上起身，施礼道：“驸马。” 赵澄微笑着点点头。 袁韵都：“既然驸马回来了，阿桃你去休息吧。” “是。”阿桃退走。 赵澄突然叫住她，道：“阿桃，天色还早，赵五晚上也没啥事。” 阿桃：“？？？” 门外传来赵五的声音：“主子，我晚上在观鱼亭巡逻！” 赵澄赶紧说道：“阿桃，要不你加个班吧，晚上去观鱼亭看看。” 阿桃：“……” “你就这么喜欢当月老？”袁韵瞪了赵澄一眼，抱起赵长礼走过来。 赵澄凑上去摸摸赵长礼的鼻子，刚要接过儿子时，袁韵朝桌上瞥了一眼，道：“皇帝给我来信了，你看看。” 赵澄赶紧转身拿起桌面上的信读起来。 “小舅子让我们进宫啊！” “长礼是他亲外甥，他想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早有这个准备。”赵澄还是过来抱住赵长礼，下巴在儿子脸上磨蹭，道：“你舅舅哪是想见你啊，他分明是想他姐姐了！” 袁韵顺势在桌边坐下，道：“去吧，我也想他了。” 赵澄道：“他这意思是过年前大家聚一聚，然后让你回燕川过年。要这么安排的话，时间还挺紧的，我们这两天就得动身。” 袁韵道：“我这边都好安排，明儿一早就给娘说一声。主要是你那边，工作能安排妥当吗？” 赵澄快速思索了一下，道：“没问题，我们后天出发。” 袁韵问道：“这么赶？” 赵澄道：“还不是见你心切，怕你着急。” 袁韵微笑道：“我着急是着急，但就给你一天时间，怕你不够用。” 赵澄疑问道：“啥意思？” 袁韵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春琴和采娥虽然怀孕了，做不了事，但你不得花时间慰问慰问？周诺那边才进门不久，你不得照顾照顾？” “陈菲儿那边我就不说了。” “一晚上够？” 赵澄立马严肃的说道：“菲儿那边我绝对不去！不过……周诺……” “行了去吧。”袁韵像赶苍蝇般摆摆手，道：“这两晚好好陪陪周诺，白天也抽空去看看春琴和采娥。” “那你……” “我们回宫后，每天都会住在余韵斋，我不差你这两天。” “夫人大度！！” 赵澄对袁韵拜了一下，在赵长礼脸上亲了一口，便把儿子递给袁韵，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袁韵白了赵澄的背影一眼，紧了紧手中的孩子，眼中流露出宠溺的目光。 第470章 奔向姐姐的小鼻涕虫 深入研究投壶的技巧与心得之后，赵澄和周诺从布满痕迹的床上爬起来，开展投壶的实践操作。 咚咚！！ 赵澄连投两次，两支箭都入口，显然经过操练后技术娴熟了很多。 只是一支箭头在外，一支箭尾在外。 周诺拍了下掌，道：“不错，这是神龙摆尾。” 赵澄把箭递给周诺，道：“你来。” 周诺摇摇头，道：“我们比没有意义。” 赵澄道：“别看不起人呐！” 周诺嘴角一挑，原地转了一圈，手背看似随意的在赵澄的手腕上一打，赵澄手中的箭顿时飞了出来。 周诺拇指压住中指，迅速甩动中指将三支箭弹向壶中。 两支箭入口，一支箭贯耳。 “忠言逆耳。” 说话的同时，那些箭还在下落，周诺轻抬右脚，连续踢在三支箭上。 这三支箭像是往上飞去，然后呈抛物线同时入口。 “三花聚顶。” 周诺看向赵澄，双手一摊，微笑道：“我说了和我玩这个没意思吧？” 赵澄啧啧称奇，道：“你有这技术，就算是去街边卖艺也饿不死。哼哼，我还是床上的投壶更厉害。” “你啊，手上输了，嘴上也要逞能！” 周诺走到桌面坐下，喝了口水，道：“时间确定了吗，后天去长绥？” 赵澄点点头，在周诺身边坐下。 周诺道：“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但你得让我把弓箭带上。” 赵澄将周诺的杯子满上，道：“小诺，这次去长绥，你不用去。” 周诺顿时面露不悦。 赵澄道：“我知道，我们刚成亲不久就要分开，这对你……” 周诺打断道：“我周诺才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小姑娘！我要跟着你去的原因，是我可以保护你。”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会有很多人保护你，而不是还和以前那样让你在外面打打杀杀。” 赵澄宽慰道：“此次我会带上赵五和老三，袁韵那边还有衡侍卫和阿桃，这种阵容就算有宗师要杀我也不容易吧？你放心！” 周诺疑问道：“你不让我去，是不是不想让我面对皇帝？” “这算是原因之一吧。”赵澄沉吟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握住周诺的手，柔声道：“我更希望的是你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融入我们这个家，和我娘，还有春琴、采娥她们处好关系。甚至是夏棋秋书和冬画她们，我和她们一起长大的，她们也是我的家人。” 周诺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澄将周诺搂住，让她的脑袋舒适的靠在自己肩上。 …… 数日后。 文泰、文护和俞长思正在大堂议事。 柳凌快步进来报：“燕川那边传来消息，赵澄和长公主已在来长绥的路上了。” 文护顿时一喜，激动的看向文泰。 文泰神色平静，问道：“来了哪些人？” 柳凌道：“赵澄带上了弟弟赵演和护卫赵五，长公主带上了衡侍卫和阿桃姑娘，还有三十来人，其中有三十个府兵，几个干杂役的随从和照顾孩子的丫头。” 文泰道：“这个阵容很强，但确定杨桃枝没来吗？” 柳凌道：“传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说的。” 俞长思提醒道：“杨桃枝就算来，应该也不会在明处。” 文护点头道：“赵澄此人尤其狡猾，叔父你想想他上次来参加国宴的时候，就是让周川兄妹藏在暗处的。” 文泰思索一下，道：“柳凌，你要亲自去燕川城跑一趟，查探杨桃枝是否还在右相府。如果不在，你马上返回长绥盯着赵澄。如果在，你就先回左相府复命。” “是！” 文泰道：“杀不杀得了赵澄，杨桃枝这一环最为关键！你即刻动身吧！” 柳凌不再多说，转身快速离去。 文泰起身走到门边，双手负后，道：“护儿，通知茂山派严执事，让他挑选可靠的帮众来左相府。” 文护问道：“要多少人？” 文泰看向俞长思，询问道：“先生觉得呢？” 俞长思想了一下，道：“长绥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不闹出动静，太多人进进出出左相府也太打眼。严执事是一流高手，让他注重质量不要数量，挑选一百个二流高手就好。” 文泰道：“就这样定了。” 文护兴奋地说道：“叔父，你总算要动手了！” 文泰转过身，走回到座位旁，端起茶杯吹了一口，道：“这次机会难得，赵澄赵演兄弟俩都来了，若是能把他们都杀了，右相就只剩下一个傻儿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子，不足惧也。” “那就别再等了！”文护拍拍腰间的刀，厉声道：“我们在路上围剿他们，就算杨桃枝在，也有骆影牵制住她，我带人也能杀了赵澄兄弟！” “不可！”文泰高喝道：“你糊涂啊，长公主在队伍里！” 文护拍了下头，道：“太激动，忘了忘了！” 文泰道：“虽然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也要稳住。赵澄是要杀，但只能选择长公主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动手。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铁律，绝对不能违背！” 文护抱拳道：“是！” …… 长绥城。 靖宫宫门外。 袁修本来是在门后靖宫内等着的，但听到袁韵马上要到的消息后，还是激动的来到了靖宫外。 远处的街道上还没有袁韵一行的身影，袁修环顾四周，抬头看向天空，感叹道：“朕好像有些日子没出宫了。” 魏优赶紧说道：“既然都出来了，要不陛下就再往前走走？” “走走就走走！”袁修向前迈着大步，速度由慢到快，然后边走边哈哈大笑起来。 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便越多，护卫袁修的人手也就越密集。 两旁的百姓看到袁修的仪仗和这阵势，有些眼力好的立马反应过来，赶紧跪倒。 袁修指着前面问道：“朕的皇姐和外甥是从这条路来吧？要让朕错过了，朕砍了你们！” 魏优道：“是这条路，不会错！” 袁修疑虑道：“赵澄鬼花样多，会不会进城后想着先带儿子四处逛逛？” 魏优的脸色立即拉垮，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袁修指着魏优，厉声道：“要是错过了，没让皇姐感受到惊喜，朕真砍了你！” 魏优这是被架上了，骑虎难下，索性信誓旦旦的说道：“臣这脑袋就押在这儿了，陛下你尽管撒丫子的往前走！” “嘿！朕就信你！” 袁修宠溺的瞪了魏优一眼，大幅度摆动着双手向前大步走着，走的虎虎生风，走的六亲不认，走着走着，脚步渐渐放缓下来。 但这放缓只是短暂的，紧接着，袁修便健步如飞的向前跑去。 这个时候的袁修哪像个皇帝，就像十几年前，那个在雪地里奔向姐姐的小鼻涕虫。 “哈哈哈皇姐你回来了！！！” 第471章 朕的亲外甥，以后朕的皇宫都是他的！ 十一月底，初冬的寒风已露出刺骨的狰狞，看着那个一身单薄黄杉，奔跑时连手臂都露在外面的男人，袁韵脸上流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皇上！”袁韵率先跪下，赵澄等人纷纷下跪。 “皇姐你这是干什么？！”袁修赶紧托住袁韵，顺带着对赵澄抬抬手，道：“不跪不跪，都不用跪！皇姐你快起来！” 袁韵赶紧从袁修身后的太监手里接过袍子替他披上，秀眉微皱，道：“天已经凉了，出宫还不穿衣服，你不冷吗？” 说着，袁韵朝吕禄和魏优瞪了一眼，厉声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皇上的？” 袁修身后顿时跪下一片，齐声道：“殿下赎罪！！！” 看着眼前矮一截的情形，赵澄暗自发笑，心道阿韵一来，这气场竟盖过了袁修，搞得像她的主场似的。 袁修乐呵呵的说道：“皇姐，我这还不是为了快些见到你，惊喜不惊喜？” 袁韵知道除非非常有必要，袁修是不会轻易出宫的，她内心其实很感动，但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紧紧地握住袁修的手，道：“皇帝有心了，你……瘦了？” “没有没有，没啥变化！”袁修朝袁韵身后望去，道：“长礼呢？朕的外甥呢？” 赵澄立即从丫头手中接过赵长礼，抱过来给袁修。 袁修一把接住，抱着赵长礼转着圈，大笑道：“哈哈哈！朕的外甥！！朕的亲外甥！！” “皇姐，长得像你啊！” 袁修朝赵澄瞥了一眼，接着道：“太好了，还好长得像你不像姐夫！” 赵澄脸颊的肌肉抽了抽，心想风流倜傥威猛持久，这八个字我好歹也占了六个好吗，长得像我怎么就不行了？ 这躺枪不能白中！ “陛下，外甥见着亲舅舅，怎么没见着红包？” “红包？”袁修疑问。 袁韵笑了一下，道：“阿澄说得对，在宫外这种情况，舅舅可是要给外甥包个大红包的。” “朕身上怎会带银子！”袁修赶紧腾出一只手往身上摸去，动作显得有些局促，最后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塞到赵长礼手中，笑道：“这块玉佩是朕亲政后，金然国国王送给朕的，舅舅把它送给你了！” 赵澄幽幽的说道：“冠军王送给长礼的礼物是用天降陨石打造而成的吊坠……陛下送给长礼的礼物不能比冠军王差吧？” “去去去！” 袁修对扇扇手，转身朝身后的靖宫抬起手，道：“长礼是朕的亲外甥，以后朕的皇宫都是他的，皇叔的一块破石头能比？” “陛下慎言！”一向很少插话的吕禄突然说道：“陛下这话太大，对袁氏不吉利，对赵氏也不好。” “你啊你，朕开心说说而已，晦气！”袁修白了吕禄一眼。 袁韵微微一笑，她太了解袁修了，知道袁修不是嘴快胡乱说出来的，而是故意为之。 袁修是要告诉姐姐，这座皇宫乃至这个天下是你帮我夺回来的，我让你的儿子享受有何不可？ 可这话听到吕禄耳里就有些慌了，就连赵澄心里也跳了一下。 皇宫代表着帝权，以后皇宫都是赵长礼的，那赵澄算什么？ 不敢细想。 这个话题让众人一时有些尴尬，魏优赶紧出来圆场，笑道：“陛下，臣的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外面凉，冻着臣等没啥事，冻到长礼小公子可就不妥了，还是快些回宫吧！” “对对对！可别冻着朕的小外甥了！” 袁修抱着赵长礼就往皇宫走去，喊道：“皇姐，姐夫，快随朕进宫！” 袁韵道：“把长礼给我吧，让她们抱。” “不行，朕的小外甥，朕得自己抱！” 袁修走两步看一下赵长礼，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笑道：“长礼，舅舅抱你进宫，你看看舅舅的家。不对，也是你的家，你好好看看你的家！” 袁修抱着赵长礼走的飞快，袁韵无奈的朝赵澄看了一眼。 赵澄有些担忧的问道：“他……是真的喜欢孩子吧？” 袁韵道：“我哪知道，我和他都没有过孩子。” 赵澄道：“你看他抱孩子那姿势，我感觉长礼的脖子快断了。” 袁韵脸色一变，赶紧追上去，喊道：“皇上，你把孩子抱高一些，别压着他脖子，再高些……” 袁韵顿时恼了，对袁修身边的人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就没有会带孩子的吗？快教陛下怎么抱孩子！” …… 袁韵进宫的当天，袁修一天都陪着姐姐一家，晚上也是家宴，没有外人。 很难得的，袁修连魏优都没留在身边。 到第二天，袁修便扩大了家宴的规模，宴请一些重臣和近臣。美其名曰是给长公主接风，实际上是给赵长礼办酒席收贺礼。 看着袁修清点贺礼时的模样，赵澄不由咂舌。 皇帝也是个财迷好吗？？ 无论怎样，这场大型家宴宾主尽欢，文泰在宴席上也表示了对赵澄的祝福，并特意多看了赵演几眼。 用他的话说，他认为赵演是长得和年轻时候的赵欢最像的。 但在他眼里，赵澄也好赵演也罢，都将是两个活不了几天的人了。 只是赵澄每天都住在余韵斋，从不出宫，几乎和袁韵形影不离，文泰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转眼已是五日过去，袁修每天都会来余韵斋抱赵长礼，这种舅舅对外甥的宠溺让赵澄都跳不出毛病，不再怀疑袁修是做样子。 袁修是真的很喜欢赵长礼。 是夜。 袁修又来到余韵斋，只是今天他来的迟了些，赵长礼已经睡了。 “姐夫，你们来之后，朕还没和皇姐好好说会话。难得长礼睡了，朕要和皇姐叙叙旧。” 闻言，赵澄哪能不明白袁修的意思，道：“那你们好好聊，我晚上吃得多，在宫里散会步去。” 于是赵澄带着赵五和赵演，哼着小曲朝余韵斋外走去。 才刚踏出余韵斋两步，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就轻手轻脚但步伐很快的朝赵澄走来。 赵五下意识的拦在赵澄前面。 太监停下道：“小相爷，吕宾让我来带话给您。” 赵澄会意，朝周围环视了一下，道：“你说。” “吕宾有急事，要和您见个面。” “行，我现在出宫找他。” “吕宾交代过，不要在宫外见面，他会来宫中找您。只要不在后宫，小相爷随便说个地方都行。” 赵澄愣了一下。 嘿！ 想进宫就进宫？ 看来吕宾这宫里的关系是真硬啊！ 第472章 文泰出手，左相府的布局 左相府。 议事大堂。 文泰坐在主位上，文护、俞长思、骆影、严新伫立在左右。 文护的语气有些着急，说道：“赵澄这孙子连皇宫都不出，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严执事，你昨天进左相府的时候动静大吗？” 严新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但从皮肤和五官看得出来，他年纪并不是很大，也就将近三十岁的样子。 他正色道：“沙县伯你交代过的，属下肯定不敢马虎！别说进左相府小心翼翼了，就是进长绥城的时候，我都是把人分成了十队进的。而且让他们都打扮成了商人和普通百姓的样子，就一百人而已，搞不出动静。” 俞长思说道：“严执事的办事能力我是放心的。沙县伯，此事是你太着急了。我要是赵澄，我也不会轻易出宫。” “为何？”文护一副先生请赐教的模样。 俞长思转向文护，解释道：“赵澄身份敏感，现在又把生意做的火热，而且在皇帝那里，暮井湾之事和他也不清不楚的，他出宫干嘛？他出宫见了谁都不合适。” 文护皱眉道：“这如何是好？难道等到他走的那天都不出宫，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怎么来，又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走？” 文泰道：“沉住气。” “呼……”文护一脸郁闷，吊儿郎当的在椅子上坐下。 这时骆影突然说道：“柳凌回来了。” 闻言，众人都朝大堂门口看去，却迟迟没看到柳凌的身影。但众人都没收回目光，显然都对骆影很信任。 文护站起来，也说道：“的确回来了。” 一会后，柳凌快步走进来。 文泰双手搭在扶手上，问道：“情况怎样？” 柳凌急促的喘息几声，道：“杨桃枝确确实实在右相府！” 文泰又问道：“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我还是要再确认一遍，你看到的真的是杨桃枝？” 柳凌认真的说道：“杨桃枝宗师修为，我不敢离得太近，但我在右相府盯了两天，确定我看到的就是杨桃枝。除此之外，我还盯了赵欢夫妇，得知赵澄两房小妾都怀上了！” 文泰眼眶微微一扩，道：“你的意思是，右相又要添孙了，所以对府上的安全格外重视，才让杨桃枝留下来坐镇？” 柳凌点头道：“右相府的确加强了戒备，每日进出送菜送物资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啪！ 文泰在扶手上狠狠一拍，然后猛地站起来，陡然间爆发的气势如同睡醒的猛狮。 “杨桃枝不在，此事可成！” 文护道：“可赵澄死活粘着长公主，咱怎么下手？” “护儿，我刚刚才和你说过，要沉住气。”文泰走出来，在文护肩上拍了拍，道：“只要确定了杨桃枝没来，那赵澄不出来，我们就想办法引他出来。” 说着，文泰朝俞长思看去，道：“先生，咱们的计划可行了。” 俞长思点点头，道：“是时候了。” 文护一头雾水，问道：“你们说些什么？什么计划？” 俞长思微笑道：“左相早已与我商议好了，只要确定了杨桃枝没来长绥，我们就来一招引蛇出洞。” 文护问道：“如何引？” 俞长思道：“严执事带来的一百个茂山派兄弟该派上用场了。茂山派是江湖，暮井湾也是江湖，那就用江湖的方式解决。” 文护脑子飞速转动着，他的独立思考能力其实也很强，只是在文泰和俞长思面前比不了。 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暮井湾能易一次主，也就能易两次主！先生的意思是让严执事带人杀进暮井湾，搞出江湖上争夺地盘的假象？” “也不是假象，是实实在在的要端掉暮井湾。以宋浩南和朴无敌目前的实力，靠着白宁还能维稳，但却挡不住强劲的外敌。严执事和百位茂山派帮众就是他无法抵挡的力量！” 文护赶紧说道：“赵澄就在长绥，所以朴无敌一定会找赵澄求助。” 俞长思点头道：“对。” “妙哉！” 文护拍手叫好，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要是赵澄不上当咋办？” 俞长思道：“那严执事也没白跑一趟，从此以后暮井湾就是茂山派的了。” “不过我不认为赵澄会坐视不理。” 俞长思摇摇头，接着说道：“他或许能割舍掉暮井湾的生意，但不会不管朴无敌。别忘了，去年在燕川城的时候，赵澄就为朴无敌出过头。燕川城的百姓只以为朴无敌是赵澄的狗腿子，其实他们不知道，朴无敌的父亲朴坚，是和赵欢出生入死的战友。赵澄和朴无敌，是当年在长绥城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 严新插话道：“那杀了朴无敌，激赵澄出来？” “万万不可！”俞长思摆摆手，道：“赵澄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你杀了朴无敌，反而会让他冷静！你要做的，是杀进暮井湾，把朴无敌逼入绝境，让他有机会给赵澄报信，让赵澄知道他的惨状。” “这个时候的赵澄，才会失去理智的去救朴无敌，因为还有希望。” “而赵澄要去暮井湾救人的事情，别说找皇帝帮忙，就是长公主那边，他恐怕都不敢多说。毕竟在皇帝那里，暮井湾是不是赵澄的都只是一种猜测，中间还隔着一层膜。这层膜很重要，赵澄不敢轻易捅破的。” “所以赵澄身边能用的人，只有赵演赵五和三十右相府兵。” 文护拍手，厉声道：“赵澄必死！” “不。”文泰轻轻摇头，双手负后走到门口，道：“是赵澄和赵演都得死。” “叔父说得对！”文护拳头一挥，好久没这般痛快过了，道：“我的刀渴望他们兄弟俩的血！” 文泰背对着文护说道：“护儿，既然杨桃枝不在，这次你就不要去了。” “叔父？” “毕竟是在长绥城，我们要留一步退路。你既然答应了皇帝要做孤臣，要当他的刀，那么他没让你动刀，你就不要动。” 俞长思走到文护身边，道：“沙县伯，左相说得对，这是大局。” 文护长长吐出口气，道：“行吧，只要能让赵澄死就行！骆影，你别让我失望！” 骆影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道：“他的血，我替你的刀带点回来。” “哈哈哈还有赵演的也要！” 文泰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才睁开眼睛看向夜空，道：“老师，不要怪我心狠。少了两个儿子，以后就让我来给你送终吧！” 第473章 我宋浩南讲义气，但赵澄比我更讲义气！ 戌时。 长绥城的天空中开始滑落一丝丝雨线，下的沉稳而庄重，像是在一块深色调的夜景画布上刮出密密麻麻的细纹。 暮井湾虽是在地上，但并不是地底，只是地势比周围要矮许多，就像凹陷下去的地层一样。住在这里的居民低人一等，和地上的人被阶级两个字无情的拉开，但也能享受到这突如其来的雨，以及白昼时的日光。 大自然最是雨露均沾。 可这雨，此时正冲刷着暮井湾地面上的血，仿佛要掩盖这场同样突如其来的罪恶。 “白宁！你投降吧！你既然能背叛朝野王投靠别人，那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投靠我，以后照样是暮井湾二当家！” 严新带着一百帮众杀进暮井湾，摧枯拉朽般击穿白宁的手下们组成的防御。 暮井湾只是地下黑帮，会有一些高手，但不会有成批的高手。 而严新带来的这批人，是茂山派的精锐，全部都是二流高手！ 这股力量，的确是暮井湾挡不住的。 “口出狂言！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白宁紧握折扇指向严新，硬气地说着，但心中却暗叹倒霉，心想暮井湾是挖出金矿了还是咋地？ 咋最近都对这儿有兴趣？？ 严新看向白宁身后的朴无敌，又看了眼穿着貂皮的宋浩南，冷笑道：“就这两个小子？值得你为他们卖命？” “放你娘的屁！”朴无敌已经让人去给赵澄报信了，故意拖延时间大骂道：“你是从哪个茅坑里蹦出来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都不是老板，我们老板的名字说出来就能吓死你！” 严新沉声道：“那你说说看？还有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特么骂人！” 朴无敌高喊道：“你是人吗你？我稀罕骂你？你有种报上名来，说说你是从哪来的，我就告诉你我老板是谁！” 严新道：“我无名之辈一个，但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群庸人占着暮井湾！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老板是谁，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投降，格杀勿论！” 宋浩南怒道：“你是要杀光暮井湾所有人吗？” 严新道：“投降的一概不杀。胆敢反抗的，一个不留！” 啪！ 啪啪！！！ 刹那间，暮井湾一层二层三层的许多门板都被推开，一个个居民拿着武器从里面走出来。 因为暮井湾的地下结构，除了露天的街道外，周边的地形就跟山一样，店铺和房舍有的在二层有的在三层，甚至最高处还有在第四层的，只是层高都很矮。 有些简陋的房子看上去就像是山洞。 居民们齐刷刷的出来，都怒视着严新等人，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铁杵，有的是铁锹。 严新朝这些居民扫了一眼，高声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只杀黑帮，不杀无辜百姓！你们都进屋去别出来！” 宋浩南冷笑一声，道：“你太小看暮井湾了！” 白宁也道：“暮井湾不是任人蹂躏的地方，暮井湾百姓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 严新道：“笑话！这里不是才易主吗？” 白宁撑开折扇，气势高昂的说道：“我还在，谈何易主？！” 严新顿时噎住。 朴无敌看着白宁霸气侧漏的模样，暗想当初赵澄的策略真是太对了。 若是不收服白宁，当初就算能拿下暮井湾，那也将会是一场惨烈的血战。 严新紧捏着手中的铁棍，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钻出来：“执迷不悟，你们都得死！” 白宁将折扇‘啪’的一收，高高举起，大声道：“暮井湾是我们的什么？” “命！！” “是我们的命！！” 暮井湾百姓齐声应道，都向前一步，有的则朝白宁聚拢。 白宁又道：“有人要夺走我们的命，我们该怎么办？” “拼命！！” “和他们拼命！！” “杀了他们！！” 白宁胀红着双眼，吼道：“杀！！！” 白宁虽然发出了杀的指令，但黑帮帮众和暮井湾百姓都没上前，很默契的保持着防守阵型。 周川带人杀来的那次，黑帮帮众死了不少，虽然后来又有招募，但现在也只有三百左右的帮众，其中二流高手所占的比例都很少，更别说那些百姓了。 面对茂山派的进攻，他们只有靠防守来拖延时间。 双方再次打了起来，白宁问道：“无敌，小相爷真的会来吗？” 朴无敌说道：“放心吧，吕宾一定能通知到他。” 白宁道：“我不是担心吕宾通知不到，是小相爷那边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来救我们吗？” 朴无敌郑重的说道：“白先生，是别人还不好说，但他赵澄，不可能不管我们！” 宋浩南也说道：“我来暮井湾的这段日子，大家都说我宋浩南讲义气。但赵澄，比我更讲义气。” 白宁重重地点了下头，心里稍稍有底气了些，他朝发生在眼前的厮杀扫了一眼，道：“这样打下去也拖不了多久。无敌，浩南，我们指挥兄弟们掩护百姓退到王营去。” 宋浩南点头道：“通往王营的路只有一条通心道，那条道很窄，更容易守，的确是个好主意！” 王营其实是朝野王以前操练帮众武艺的地方，虽然是在地下，但面积很大，周围三层全是密集的居民房，可见黑帮帮众与暮井湾的百姓们相处的很融洽。 朝野王虽然死了，但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王营的称呼，便没有改名。 而通往王营的路，只有一条只能容纳两人并行的甬道。 这条道和王营都是天然形成的，王营的从高处看就像是一颗心脏，因此这条甬道被称为通心道。 朴无敌从岩层上跳下去，回头道：“不多说了，赶紧的！” 靖宫外。 赵澄、赵演、赵五、吕宾，三十个右相府兵和吕宾的十几个随从正朝靖宫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空中飘落的雨也越来越大。 赵澄问道：“吕宾，暮井湾的武力现在是什么情况，能撑得住不？” 吕宾道：“硬扛肯定是扛不住的，但白宁肯定会让他们往王营撤退，我们来得及。” 赵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道：“你们不用管我，速度再加快一些！这是我们拿下暮井湾后的第一战，不能让暮井湾的百姓遭殃！把那些敢来争抢暮井湾的人，全部杀光！” 第474章 通心道前，战斗爆发！ 左相府。 “左相，赵澄出宫了！” 柳凌冲进议事大堂汇报，堂内除了文泰叔侄，俞长思、骆影、陈九道和郁金香都已就位。 文泰问道：“他带了哪些人？” 柳凌道：“赵演和赵五，三十右相府兵，还有十几个随从。” “怎样的随从？” “是赵澄属下的随从，一看就是不入流的武者。” “好！和我们预测的一样！” 说着，文泰向前走了一步，神色严肃的说道：“骆影，陈九道，郁金香，柳凌！” “在！！！” “你们马上前往暮井湾，不惜一切代价，以击杀赵澄赵演兄弟为目的！” “是！！！” 郁金香的衣裳很怪异，是由一条条绸带缠绕住身体，从胸部包裹到臀部，非常的妖娆，她道：“可惜许先生不在，不然左相府五煞星就聚齐了。” 陈九桀桀笑道：“说起来，五煞星已经很久没同时出动了。” “许青山被皇帝盯着的，实在是抽不开身，但大家不用着急。”文泰微微一笑，高喊道：“唤云！” 顿了一下，一身白衫的杨唤云提枪而入，胸口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进来前都还在练枪。 文泰微笑的看着她，询问道：“练的怎样了？” 杨唤云自信满满的说道：“现在就算是面对许先生，我也不惧！”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自信！今晚的行动，你就补上许青山的位置，凑齐左相府五煞星！” 文护也满意的看向杨唤云，笑道：“唤云也去了，赵澄兄弟就更没有活路了。” 闻言，连骆影都点了点头。 左相府已经很久没这么大动作了，对他们掌握的信息来演，今晚的布局对赵澄那边是碾压式的。 赵澄那边，赵演和赵五是绝顶高手，三十个府兵是二流高手，然后便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武者了。 左相府这边，柳凌和严新虽然只是一流高手，但他们带的一百个茂山派帮众都是二流高手，可以碾压右相府兵。 而杨唤云、陈九道、郁金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 骆影，更是宗师！ 实力悬殊摆在这里，赵澄没有机会！ 文泰扬起手，道：“去吧！老夫在此备酒，等你们天明前凯旋而归。” 陈九道说道：“左相，你得备上最贵的仙酒！” “好！”文泰笑道：“你们拿走赵澄的命，然后喝他的酒！！” 靖宫。 余韵斋。 袁韵抱着赵长礼在房间里兜着圈，门敞着，不一会衡文昊和阿桃走了进来。 “殿下。” 袁韵笑着朝两人看了一眼，衡文昊一身黑色轻甲，阿桃也换上了和平时不一样的装束，头发向后盘着，一身黑色束身服，双手各戴着金色手环。 “驸马刚刚离宫了，他此去有些凶险，你们跟上吧。” 阿桃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驸马其实不用亲自去的。” 袁韵敛住笑容，道：“阿澄的决定连本宫都不过问，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 “是！！” …… 暮井湾。 通心道前已厮杀成一团乱麻，在白宁三人的指挥下，大部分百姓都从通心道退入王营，但还是有不少人倒在了通心道外。 朴无敌和宋浩南都不会武艺，被白宁赶进了通心道，白宁则带着帮众死守在通心道口子上，一时之间阻挡了严新等人前进的步伐。 白宁身边时刻站着一个帮众，倒下一个便补上来一个，而严新那边也只有两人能进入通心道。 这两个进攻的位置，严新占了一个，另一个的情况和白宁那边一样，也是倒下一个补上一个。 严新和白宁都是一流高手，实战能力差不多，两人的巷战一时分不出胜负，但僵持之下都很疲惫。 只是白宁心中清楚，现在看上去是拖住了严新进攻的节奏，但严新的人都是二流高手，他这边的帮众根本就不够补。 眼看着身边的帮众一个个倒下，堆积的尸体都快有他高了，白宁心中还是着急起来。 “白宁，你这样值得吗？！” 严新的铁棍抡的大开大合，气势十足，白宁的一手折扇则是四两拨千斤的功夫，以柔克刚让严新很是头疼，于是严新又开始展开言语攻势。 白宁道：“你就不要白费唇舌了，你杀暮井湾百姓，杀我手下兄弟，我们绝无讲和的可能！” 严新道：“你现在投降，至少还能保住你身后的这些兄弟。” 白宁厉声道：“暮井湾，没人怕死。” “真是头犟驴！”严新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又是一记铁棍砸下去。 白宁抬起折扇硬挡，震得手臂发酸。他不敢后退，因为只要后退一步，通心道里就会多进来两个敌人。退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慢慢地通心道就会被敌人占据。 他在用命堵住这条通心的道路！ “严执事，许久不见，你大不如前了啊！” 一道阴沉的声音在严新身后传来，陈九道出现在通心道外。 郁金香在陈九道身边落下，笑道：“别这么说人家，严执事是吃了地形的亏，不然的话，这些人早就被严执事的铁棍砸成肉饼了。” 陈九道冷笑道：“你对严执事的铁棍很有信心嘛！” 郁金香道：“那是当然。” 陈九道道：“咋地，你用过？” 郁金香嘲讽道：“不用也知道，肯定比你的强！” “你这小妮子……” 严新喊道：“两位前辈，来了就别聊了，赶紧帮忙啊！” 郁金香笑道：“看，着急了，快上吧！” 说着，郁金香脚下一动，看上去只是原地转了一圈，但却越过了三排茂山派帮众，来到严新身旁。 就在这时，一道黑芒落下。 “小心！”郁金香喊了一句，拉着严新往后退去。 砰！！ 黑芒砸落，地面扬起一股烟尘。 赵五手执破刀出现在通心道口，朝身后的赵澄和吕宾说道：“你们进去！” 赵澄点点头，转身朝白宁看了一眼，道：“辛苦了。” 白宁怔怔的看着赵澄，疑问道：“你是……小相爷？” 赵澄拍拍白宁的肩膀，道：“有赵五守在这里，你可以休息一下。” 言毕，赵澄朝甬道中跑去：“吕宾，去与无敌和浩南汇合！” “杀——” 与此同时，严新身后传来了一片喊杀声，赵演带着三十府兵急速冲来。 赵演手执长枪，每个府兵也都是手执长枪，身披黑甲，三十一个人像一把尖刀一样，瞬间便将茂山派的阵型冲出一道口子。 右相府兵虽然和这些茂山派帮众一样都是二流高手，但他们的团队作战能力却是茂山派帮众不能比的。 赵演战意盎然，异常兴奋。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率领府兵作战！ 虽然只有三十府兵，但也让他产生了一种感觉。 仿佛是父亲年轻的时候，率领龙枪卫在战场上，所向无敌！ 第475章 赵五：能不能别发骚了，快点来打老子！ 赵演在刚刚成少年时就立下志向。 此生要勤练武艺，成为武者中的天花板。 此生要勤学兵法，成为父亲那样的龙帅！ 这些年，他严格自律，才十七岁的他便已经有了一身本事。 大部分武者和将士在逆境中都会有怯战心理，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逆境便越是激动。 长枪一扫，仿佛龙腾万里，周身三丈的茂山派帮众全被击翻。 这时候，骆影、杨唤云和柳凌也现身，直接插入府兵阵型中，想要破坏他们冲刺的节奏。 看到那一身白衫的身影，赵演没管骆影和柳凌，只是奔向杨唤云，朗声道：“妹子，你的对手是我！” 杨唤云皱眉，眼神却不是厌恶，而是带着一丝丝羞涩和恼怒，提枪就迎上赵演。 柳凌虽是一流高手，但在府兵的阵型中讨不到太多好处，但骆影就不一样了。 他进入府兵阵型，对府兵来说是巨大的伤害，转眼便有两个府兵倒地。 突然间，一道黑影朝骆影掠了过去。 骆影没躲闪，而是硬挡，那道黑影在骆影面前停下，是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阿桃。 紧接着，衡文昊从阿桃背后跃起，一刀斩下。 骆影赤手空拳，不敢硬接衡文昊这一刀，双臂一展，急速后退。 而阿桃依然贴着他的身前，跟着他的后退而前进，衡文昊也紧紧追着，三人顿时离开了府兵和茂山派帮众交战的地方，来到了一块空旷的角落。 骆影拉开和两人的距离，扒搭了一下淡黄的刘海，道：“你们还是来了。” 衡文昊紧盯着骆影的手，道：“我在右相府见过你，你是左相府的人。” 骆影脸上时刻都挂着冷冷的笑意，道：“茂山派，骆影。” 阿桃道：“什么茂山派，你是左相府五煞星吧？你是宗师，比许青山还厉害，五煞星之首就是你！” 骆影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寒意，道：“何必说得这么透呢？你们是长公主的人，本来可以好好的活着，可现在连我左相府的身份也要说破，那就不能留下你们了。” 阿桃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骆影很认真的说道：“没有成为宗师的人，永远无法深切的体会到宗师之力。我知道你们俩都是绝顶高手巅峰，是曾经的龙卫中最好的搭档，但面对宗师，依然没有机会。” “宗师是靠耍嘴皮子的吗？！” 阿桃清喝一声，突然抬起双手，手腕上的一对金色手环顿时朝骆影射了过去。 骆影瞳孔中的金色迅速放大，他身体后仰，和金色手环缠斗，衡文昊快速奔来，看上去一刀砍下，但其实已同时除了数十刀。 快刀生花！ 骆影身法极快，快速几个侧身踏步避开金色手环，然后朝衡文昊拍出一掌。 他这掌离衡文昊还有数寸之距，却激荡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流，直接和衡文昊的快刀斩出的刀花碰撞在一处。 砰！ 一声巨响，衡文昊被震退了两步，阿桃的金色手环则飞回到她手腕上。 阿桃身体下沉，半弓着腰，双手在金色手环上各自按了一下，金色手环居然弹开，变成了两把金色小匕首！ 阿桃紧握匕首，转瞬间便冲到了骆影面前。 骆影以为阿桃要出手，没想到阿桃身形一顿，竟绕到了他的背后，对他发起背刺！ 骆影瞳孔一缩，内劲迸发，将阿桃震了一下，然后抽身又拉开和阿桃的距离。 “好快的速度……”骆影看向阿桃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道：“你的身法只比我差一点点，你的轻功只比柳凌差一点点。” 阿桃依然沉着腰，道：“我不认为你这句话是夸我。” “你是龙卫里最强的刺客。”骆影又道。 阿桃道：“这句算是夸。” 骆影慢条斯理的将手伸进衣兜，然后掏出一副手套，慢悠悠的戴上，同时道：“既然你们有这个实力，那我该给你们应有的尊重。” 在右相府要和温破军开打的时候，骆影曾戴上了手套。 在上阳郡击杀陈冲和虞北漂的时候，骆影也戴上了手套。 现在，他终于拿出了手套。 见状，阿桃和衡文昊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厉鬼扶棺，扶棺手套。 他们俩知道，和骆影的战斗，这才真正开始！ 通心道前。 陈九道和郁金香看着堵在口子上的赵五。 严新和白宁一样，已经往后退下去休息。 黑帮帮众补上来站在赵五身旁，被赵五叫退。 他站在甬道口上，一人站两人位，将破刀抗在肩上，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都待在我后面，别上来送死。” 闻言，白宁和帮众们顿感放松了很多，可听在陈九道和郁金香耳里就刺耳了。 陈九道桀桀笑道：“这家伙还真是自大啊，没把咱俩当回事。” 郁金香打量着赵五的脸，道：“这位壮士很威猛呢，尤其是脸上的刀疤，真性感呢！” 陈九道说道：“好好干活，能别发骚了吗？” 郁金香扭动着身躯，道：“我这不正干着吗？” 看着郁金香扭动的双腿，陈九道一脸震惊，问道：“难道你……” 郁金香一脸陶醉的神情，道：“今晚要杀这么多人，我需要刺激……” 赵五朝郁金香的表情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喝道：“我觉得你同伴说得对，能不能别发骚了，快点来打老子！” “找死！”郁金香的神情突然一变，手一扬，一条绸带顺着她的手便朝赵五飞去。 “这不是郑妈妈的绝活吗？这招我熟！” 赵五握住刀柄的手一紧，身体微微一侧，将破刀旋转起来，也不把绸带切断，而是将绸带卷成一团，让郁金香无法抽脱，还真是凭借和郑红袖切磋的经验克制住郁金香。 但在郁金香出手的同时，陈九道也出手了。 他十指一掌，指缝中的各种暗器统统朝赵五飞去。 赵五是力量型武者，无法用敏捷的身法避开这些暗器，而是狠狠地一道斩下，运用刀劲将暗器震开。 可没想到他这一刀使足了劲，郁金香居然被他带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因为郁金香甩出去的绸带并不是单独的，而就是她的衣裳。 她的身体，就是靠这条绸带一圈圈缠住的，现在飞出去的绸带越多，她的身体便暴露的越多。 转眼间，就只有一层绸带裹住她的上半身和臀部。 暴露出火辣的身材！ 赵五看的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手中的刀还该不该使力了。 若是再使点力，眼前的美人可就光溜溜了。 万一她污蔑我耍流氓咋办？ 这还怎么打？！ 第476章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赵五心中做着天人之战。 他此时面临的问题，若是换做赵澄，那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你光着就光着呗，自己选的衣服，含着泪也得让我看完！ 谁让小爷长了眼睛。 哼唧唧。 “五鬼送财！” 关键时刻，还是陈九道帮了郁金香一把，一连串铜钱朝赵五撒了出去。 这时陈九道拿手的施放暗器手法，比之前的随手一掷厉害百倍。 无奈之下，赵五只得将刀身一震，把绸带震开后，不停的挥舞着刀花才没被铜钱击中。 郁金香则赶紧收回绸带，重新将身体包裹的结实起来。 但饶是如此，赵五身后那些正在观战的黑帮帮众们，视线已经从郁金香的身上离不开了。 赵五提醒道：“魅惑与勾引也是这女人的战斗手段，你们再看，小心魂儿被她勾了去！” 白宁一个个的敲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晃过神来。 赵五鄙夷的看了郁金香一眼，道：“你身材是不错，但长得不好看，没我家兰兰好看。不对，就不能拿你和我家兰兰比。” 郁金香终于敛住脸上惯有的笑容，怒了。 你可以骂我打我，无情的鞭打我，但你不能说我不好看！ 陈九道拉住又要朝赵五打去的郁金香，朝身后的战场上扫了一眼，轻声道：“我们俩的手段不易和他硬拼。” 见郁金香冷静下来，陈九道道：“严执事，让你的人上，我们在一旁侧应！” 严新知道陈九道和郁金香的能力，点点头，喝道：“对付府兵不需要那么多人，在我身边的兄弟都给我上，我们人多，耗死他！” “杀！” 看着茂山派帮众蜂拥而来，赵五叹了一声，道：“我一个性格如此温和的人，你们这是逼我大开杀戒啊！” 王营。 赵澄已和朴无敌宋浩南汇合，看向周围的暮井湾百姓，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足足有上千人。 男人们都拿着武器，女人们都捧着竹筐，里面全是豆子。 赵澄疑问道：“她们抱着豆子干啥？” 宋浩南说道：“是我让她们把家里的豆子都拿出来的，如果通心道失守了，敌人闯了进来，她们把豆子往地上一洒，敌人们就会摔跤，然后男人们便上去砍死他们！” 看着宋浩南那副得意的样子，赵澄一脸木然的说道：“浩南哥你牛掰啊，这么吊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宋浩南更得意了。 “让她们别那么紧张，把豆子分了吃了吧！”赵澄白了宋浩南一眼，道：“有赵五守着通心道，他们进不来。” 宋浩南道：“阿澄哥，我知道你对你的人有信心，但我听说外面有宗师，万一他们进来……” “没有万一。”赵澄抓住宋浩南的衣领，凑近他说道：“我为什么要过来？我来是干什么的？就是来给你们鼓舞士气的！” 说着，赵澄松开宋浩南，向外走了几步，环视着百姓们，大声道：“暮井湾的兄弟姐妹们，你们不要慌，我带来的人都是高手，他们是来帮你们的！有他们在，敌人绝对进不来！” “外面那些倒下的兄弟已成事实，我无法救回他们，但你们！” “我可以保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大家相信我，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着他们杀光敌人，凯旋而归！” 赵澄走到一个孩子面前，将他抱起，道：“该带孩子的回家带孩子，肚子饿了的回家做饭吃，想睡觉的就去睡觉。敌人很弱，我们很强，今晚虽然大雨磅礴，但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 吕宾钦佩的看了赵澄一眼，也说道：“大家请回吧，这里有我们！” 宋浩南和朴无敌对视一眼，也开始安抚百姓们。 赵澄叹道：“浩南，你要记住，我们要守住的不是过去的暮井湾，而是未来的暮井湾，要想暮井湾以后发展成为真正的势力，人心就不能乱。” 宋浩南重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 …… 另一边，赵演和杨唤云也杀出府兵和茂山派的战场，两人来到二层的民居前搦战。 这一次的交手，赵演明显感觉到杨唤云比以前要厉害许多。 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后，拉开距离。 赵演道：“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杨唤云道：“我应下的赌约自然不会忘，但你不一定赢得了。” 赵演道：“我承认你长进不少，但要打败我之后杀了我大哥还不够。” 杨唤云道：“那是我还没和你动真格的。” 赵演微笑道：“来吧妹子，不要保留。” “你年纪没我大，不许叫我妹子！” “你跟了我之后，我就是你哥。” “登徒浪子！” 杨唤云脸色拉下来，提枪冲向赵演。 赵演瞥了一眼杨唤云的步伐，顿觉有些不对劲，意识到杨唤云不是说大话，这一次的攻势又不同了。 “贯云枪法。” “刚才是贯云摘星，现在是贯云追月！” “看枪！！” 杨唤云不停的变换着步伐，但速度却丝毫不减，更让赵演惊讶的是，她出枪的力道极为刁钻，看上去呈弧度往上挑，但枪头转瞬间就来到了眼前。 情急之下，赵演急忙竖起长枪，利用惯性将杨唤云的枪头弹开。 可枪头弹开后，杨唤云的人也到了，竟将长枪打横，围绕着腰际转了一圈，反枪击打在赵演的腹部。 赵演只觉一口鲜血涌入口中，在杨唤云的枪杆上拍了一下，借力朝抽身后退。 杨唤云乘胜追击，又使出比之前更刁钻的一枪。 这一枪过后，两人的形势瞬间改变，赵演竟被杨唤云压着打！ 赵演心惊不已，若是贯云摘星让他看到了杨唤云枪法的整体提升，那这贯云追月竟让他感觉到杨唤云有击杀他的可能。 赵演边退边问，同时在心中思考着对策：“你的枪法为何进步这么大，换师父了？” “我师父没有问题，以前不敌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说到这，杨唤云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上回交手的时候你对贯云枪法提出了一些建议，我稍加琢磨，便尝试做出了改变，竟突破瓶颈，自创了摘星和追月两式枪招。” 赵演道：“你真是天才！” 杨唤云道：“赵演，我谢谢你，让我能打败你！” 赵演感叹道：“什么都别说了，看来我真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呐！” 第477章 杨唤云，我稀罕你！ “都要输了还耍流氓，看来你们赵家的男儿都是一个德行！” 杨唤云手上不停，对赵演招招紧逼。 “我大哥那样才叫流氓，我可是真心的！”在意中人面前，赵演毫不犹豫的卖了哥哥。 杨唤云厉声道：“你们哥俩今天死定了，看在你对我枪法有帮助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能死在你手里也是件幸福的事，但很可惜，我还没好好的看看你，还舍不得死。” “流氓！” 杨唤云白衫飘飘，手中银枪有如蛟龙，竟把赵演从二层赶上三层，又从三层逼下一层，期间赵演又吃了两枪，胳膊和大腿已开始流血。 他虽然嘴上还在逗杨唤云，但只是为了延缓杨唤云的节奏，研究杨唤云这两式枪招的路数。 嚓！ 又一枪从赵演肩上划过，连衣带肉在赵演肩上留下深深的伤口。 杨唤云要抽枪时，却发现抽不出来了。 赵演身体蹲下，紧紧地抓住了杨唤云的银枪，就让枪狠狠地压在伤口上，仿佛不会痛一样。 杨唤云注意到，赵演居然笑了。 这不是轻薄的笑，而是一种顿悟的笑。 “妹子，为了我们的赌约，为了帮你选择幸福的人生，我在很努力的不让自己输啊！” 言毕，赵演手一松，脚下往后一滑。 明明身体在向后滑动，长枪却朝杨唤云刺去。 杨唤云瞳孔猛地一缩，转身一记回马枪硬挑，却发现赵演的松手不是只为了出这一枪而已，而是一连贯的枪招朝她袭来。 第一枪的刺其实是送，仿佛神兵天降。 第二枪的劈，有如万马奔腾。 第三枪的挑，像是绝境中的拼死反击。 第四枪的扫，乃是气吞天下的孤注一掷！ 在第三枪的时候，杨唤云便被破防，脚下的步伐终于出现紊乱。 第四枪，赵澄及时卸力，将枪头抽回，用枪杆击打在杨唤云的腰上，将她打落在地。 赵演没用长枪比住杨唤云，而是朝她走过去，竖握着长枪站在她面前。 杨唤云满脸的不可思议，惊道：“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已是强弩之末，为何突然间能招招克制我的枪招？” “我该感谢你啊！”赵演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为了赢掉与你的赌约，我在生死间想的全是你的枪招，于是孤注一掷，自创了专门用来克制你的这招。” “成就成，不成，那也能死在你手里。” “我，无悔。” 杨唤云的嘴唇颤抖起来，情绪变得异常复杂，良久后才说道：“你这枪招，叫什么名字？” “自然也是赵家枪法，不过这一时半会的，枪招还没取名呢！” “有了！”思索了一下，赵演想起了赵澄曾给他念过的诗词，顿觉那种氛围与这个枪招的气势很相符。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此枪招名为……” “满江红！” 轰！ “满江红……”杨唤云脑袋嗡嗡的，默默地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自己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再次看向赵演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道：“你真是天才！” 赵演笑的更灿烂了。 两人，都对彼此说了同样的话。 但他们都称得起这样的夸奖。 杨唤云败给了赵演，在赵演的建议下，突破瓶颈，自创了摘星和追月两式，枪术超越了赵演。赵演败给了杨唤云，却在绝境中研究杨唤云的枪招，自创了满江红。 “现在，可以兑现我们的赌约了吗？” 杨唤云叹息一声，缓缓地站起来，没有再战的打算，道：“我输了。你说吧，要我做哪三件事？” “真的认输了？” “这次输你，未必永远都会输你。但你不要小瞧人，赌约的事我杨唤云不会食言！” “好！” 赵演笑了一下，朗声道：“你的枪招因我而生，我的枪招为你而创，这是我们的缘分。” “杨唤云，我稀罕你！” “我要你做的三件事……” “第一件，成亲。” “第二件，生子。” “第三件，白头偕老。” “我赵演，要你杨唤云与我成亲生子白头偕老！” 轰！！ 杨唤云的脑瓜子不是嗡嗡了，而是仿佛裂开了一般，全身上下也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但这一次，她挂在嘴边的流氓二字却骂不出口。 因为赵演的眼神太真诚。 赵演的话在她脑海里回荡着，她越想越觉得身体酥软，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 “我，我……” 赵演微笑道：“你自己说的，你不食言的哦！” “我我我……” “这什么破赌约嘛！”杨唤云急得跳脚，左看右看，似乎实在没办法了转身便跑。 一个冲刺，一个跳跃，杨唤云竟直接跃上三层，从岩层上翻了出去，就这么离开了暮井湾。 看着杨唤云匆匆离去的背影，赵演没有惋惜，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 他知道，他的话已经说进了杨唤云的脑海里，他的人也必然走进了杨唤云的心里。 他明白，杨唤云虽然对他不辞而别，但也同样对骆影那些人不辞而别。 杨唤云的立场已经动摇了。 剩下的，就是时间。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对这种事情，需要消化的时间。 “好妹子，哥等你。”赵演默默地说了一句。 在赵演和杨唤云搦战的时候，通心道这边，赵五一刀一个，砍翻二流高手跟切菜似的。 俨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 但二流高手的底子毕竟在那里，赵五要做到一刀砍翻，也要动用两断刀的手段。 这种手段能保证效率，但却加剧了他的体力消耗。 眼见赵五面前的尸体已是堆积如山，严新痛失将近三十个属下，心如刀割，就要自己上去。 陈九道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接着，陈九道朝郁金香使了个眼色，郁金香点点头。 在又有两个茂山派帮众补上去的同时，陈九道突然出现在两个帮众中间的缝隙中，以近距离朝赵五发射暗器。 而他这次的暗器手法，竟比之前的五鬼送财还要凶猛。 “万树梨花雨！” 赵五眉头一挑，身体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第478章 我赵五还站着，便风不能进，雨不能进！ 暗器手法比之前更猛，发射距离比之前更近。 尤其是这‘万树梨花雨’的暗器种类多样，密密麻麻的几乎像一张网子朝赵五扑去。 赵五的眼里，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那些在瞳孔里越放越大的暗器集群，就像是一头巨兽朝他张开的巨嘴。 要他把吞噬！ 这是种极其强烈的威压，赵五终于选择了后退一步，双手举刀，使出全力的一记两断刀！ 两断刀在赵五手中从来都是进攻，这几乎是第一次用来防守。 破刀劈下！ 从天而降！ 一刀两断！ 破刀从两个茂山派帮众中间劈下，没有触碰到他们的身体，但他们被刀劲震开，撞到左右甬道的墙壁上时，全身的骨骼都已碎裂。 巨大的刀劲炸开，将所有的暗器都震出甬道外。 赵五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陈九道的暗器上，却顾及不上郁金香那边了。 而在陈九道动手时，郁金香也出手了。 她跃到陈九道上方，在半空中缓缓落下，双手不停的挥舞着绸带，就像是在跳一支优雅的舞蹈。 而随着她舞姿的落下，一道道无形的气息已进入甬道，往王营里飘散。 虽然无形，却有气味。 这味道，有些香，还有点甜。 赵五鼻子嗅了嗅，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立马反应过来，大声道：“有毒！” 他赶紧指向身后众人，高喝道：“这毒妇放毒了！” “憋气！捂鼻！！”白宁喊了一声，自己赶紧把鼻子捂住。 郁金香这毒放的突然，又有陈九道的配合，没有被打断。 可若是赵欢或廉忠义在此，就不会给郁金香这个机会了。 赵欢当时在陵山遇袭，来刺杀的人就是当时的左相府五煞星其二——郁金香和成是空。 成是空被当场击杀，郁金香跑了。 而郁金香最厉害的手段，就是用毒！ 郁金香落地后依然没停，舞蹈越加的疯狂起来，双手不停的往外抛，仿佛手中有撒不玩的毒粉。 “血雨飘香！” “前辈竟练成了如此高深的投毒手法！” 严新惊讶的看着郁金香，感叹道：“还好我们吃了解药，不然今天都得死在这！” 郁金香终于停下来，脸色变得有些虚弱，道：“我只能帮到这里了……九道，严执事，他是绝顶高手巅峰，可能毒不死他，但能麻痹他的神经，快趁着毒性杀了他！” 有了郁金香的毒打底，严新虽是一流高手，也不惧怕赵五，果断的杀了上去，高喝道：“兄弟们，杀了他！” 赵五反应极快，一手执刀，一手去解裤腰带。 然后…… 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尿了起来！ 白宁满脸问号，道：“你干什么？” “用尿液捂住嘴鼻能抗毒，我主子教我的！” “真的假……” “想死啊？别说话了！” 郁金香盯着赵五那啥看，喃喃道：“还能这样的？” 赵五抖了抖，尿液都溅到了手上，不过反正是要往嘴里送的，他也不嫌弃，便懒得擦拭，撕掉沾尿的裤腿捂住嘴鼻。 这时，严新的铁棍砸了下来。 赵五用破刀抵挡，反手就要一刀抹严新的脖子时，突然感到手上一麻，刀没了力。 严新见状，又是一棍朝赵五打去。 “我看你退不退！” 赵五怒喝一声，竟弯下腰，直接用肩膀把严新撞退。 他捂着嘴鼻沉声道：“我刚才退的那一步是最后一步！再想让我退，除非我死！” “你不退，必死！”严新知道毒素已经在赵五身体内发挥作用了，底气十足的高喝一声，再次朝赵五打去。 赵五暗叹不妙，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逝，看来自己离郁金香太近，等到用尿液捂鼻时已经吸进去不少毒素了。 果然，他身后离得近的帮众陆陆续续的倒下，白宁是一流高手，身体抵抗力要强点，身体也有了酥麻的感觉。 砰！ 赵五努力强撑着，又是一刀挡住严新的铁棍。 与此同时，陈九道再次出手。 五鬼送财！ 这一次，赵五避无可避，他只能护住要害，身体多处被铜钱击中。 有些铜钱卡在了肌肉上，有些陷进骨头里，还有些没有骨头的地方竟被击穿！ 抓住赵五被暗器击中的时机，严新看准机会，改变路数攻击赵五下盘，一棍砸在赵五左腿膝盖上。 “唔！”赵五闷哼一声，左腿顿时下沉，但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跪下。 “我来帮你！”白宁看不下去了，来到赵五旁边。 说着，白宁朝身后那些还站着的帮众吼道：“你们都给我争点气，不许倒下！我什么时候倒了，你们补上来！！” “是！！！” 绝境之时，赵五反而笑了一下，心想自己为赵欢父子出生入死五次，风平浪静了这么些年，终究是迎来这第六次了。 就是不知道，这第六次还扛不扛得住。 严新不停的朝赵五进攻，身边也不停的有帮众补上来。 赵五和白宁艰难的抵抗着，却依然没往后再退一步。 陈九道在一旁伺机释放暗器，白宁的身上也中了几处，但大部分都被赵五承受了。 赵五全身颤抖着，左腿膝盖已经无限贴在了地面上，腹部上全是血洞。 鲜血直流。 “撑住……撑住……” “我赵五还站着，便风不能进，雨不能进，你们这些王八蛋更不能进！” 赵五默默地对自己说着，咳了一声，捂住口鼻的布已不是尿液，全是血液。 反正已经吸入毒了，他随行将布扔掉，改为双手握刀，一顿劈砍。 这陡然间的爆发力让严新猝不及防，后退时被刀劲所伤，胳膊开始流血。 “来啊！！好久没杀的这么痛快了！！你们都来打老子啊！！”赵五咆哮道。 严新的兽性也被激发起来，双手紧握铁棍，怒道：“兄弟们！！和这怪物拼了！！！” 白宁深吸口气，朝暮井湾的天空看了一眼。 大雨磅礴。 “王爷，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为了暮井湾的百姓，我能舍弃一切。” “上一次是尊严，这一次是生命。” 赵五也抬头看了一眼，任由雨水击打着脸庞，将脸上的血水带走。 “主子，以后身边没我这个傻瓜了，你还是要像以前那样开心的啊……” 对着天空告别后，赵五的左腿颤抖着再次站起来。 横刀在胸，金刚怒目。 “战吧！！！” 第479章 鬼扶棺，鬼扶棺，厉鬼扶棺！ 郁金香的‘血雨飘香’和陈九道的‘万树梨花雨’都是一种高深的手法。 一个是投毒手法，一个是暗器手法。 赵五和白宁在用最后的生机堵住通心道的时候，无形的毒烟已从通心道飘到了王营。 看到那些离通心道近一些的百姓倒了下去，赵澄意识到不对劲，大喊道：“退后！退后！” 百姓中有大夫，看过倒下的人的情况后，立即说道：“他们中毒了！” 赵澄反应过来，却还不忘鼓舞士气的说道：“外面那些贼人打不过了，开始用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又陆续有百姓倒下，赵澄知道不能再耽搁，立即解裤腰带，边解边说道：“赶紧撒尿！用尿液捂住嘴鼻，然后都躲到房子里去，管好门窗！” 闻言，众人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赵澄自顾自的捣鼓起来。 那些还在一层的女人都羞涩的别过脸去，已经上了二层三层的女人则睁大眼睛看着赵澄现场直播。 “女人害羞的，赶紧回房间尿去！”朴无敌也赶紧解裤腰带。 宋浩南道：“都动起来，迟了会死人的！” “这害羞个什么？命要紧！”有女人给出回应，赶紧蹲下。 一时间，王营里弥漫着毒烟和尿液的混合味。 吕宾四处望望，拉着赵澄就往最近的房间里跑去。 将门窗关紧后，赵澄依然捂着嘴鼻，走到角落狠狠地一拳锤在墙壁上。 “我答应过他们不会有事的！可……” 吕宾道：“这种情况谁都没预料到，这不怪你。” “是我的责任，我推脱不掉。”赵澄轻轻摇头，道：“吕宾，以后一定要善待暮井湾的百姓。这是第二次了，我欠他们的。” 吕宾点头道：“我明白。但这毒是从外面飘进来的，不知道外面怎样了？” 赵澄道：“我教过赵五如何抗毒，只要他脑子没全落在家里，应该不会有事。” 通心道外的空旷处。 已戴上手套的骆影虽是以一敌二，但丝毫不落下风，他的身形虽然单薄，但步伐却极为稳健。 衡文昊在刀客里算是灵敏型的，出刀速度极快，阿桃的身法则更快，骆影更不用说。三人的对战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三团黑影在乱窜，电光火石之间不知已过了多少招。 从戌时到亥时，其他战场上的战斗都已有了结果，但骆影这边还在鏖战。 除了衡文昊受了点伤，骆影和阿桃谁也没伤到谁。 这让骆影有些生气。 在他的预期里，不该如此。 堂堂宗师，怎能被两个绝顶高手逼到这份上？ 但骆影也清楚，衡文昊和阿桃展现出来的实际战斗力，绝非绝顶高手那么简单。 首先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巅峰，配合又极为默契，而身为龙卫的他们从接触武艺起便苦练杀人技，任何动作与手段都以杀人为目的，不像有些武者练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郁金香的毒烟是对着通心道朝王营里释放的，背面的人们没受到多大影响，可眼见郁金香都走到放毒这一步了，骆影也不想再耽搁。 该要有个结果了。 生死转动间，骆影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 这种极为短暂的迟疑，在衡文昊和阿桃的眼里却是机会难得的破绽！ 陈九道和郁金香在配合进攻时还需要朝彼此使一下眼色，但衡文昊和阿桃完全不需要。 衡文昊使出‘劈雷斩麻’中最厉害的一刀，威势直逼两断刀，但速度却比两断刀快得多。 阿桃将身体的极限运用到极致，瞬间绕到骆影背后，一把匕首刺向骆影脊椎，另一把匕首竟绕到骆影侧面，捅向他的腰际。 转瞬间，骆影被三路封死！ 衡文昊的刀，阿桃的匕首，都落在了骆影身上。 但他俩都没胜利的喜悦，因为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攻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骆影的身体竟是一道残影！ 啪！ 真正的骆影出现在两人身后，一脚踢飞阿桃右手的匕首。 阿桃和衡文昊反应也极快，立即回身刺向骆影。 骆影伸出双手，一手抓住阿桃左手的匕首，一手抓住衡文昊的刀。 扶棺手套稳稳地抓住两人的兵器。 衡文昊惊呼道：“你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现在知道已经迟了。”骆影冷冷的说了一句，双手一紧，喝道：“鬼扶棺！” 在‘棺’字落音的同时，衡文昊和阿桃的神情猛地一滞，仿佛被下了魔咒一般，身体和精神都变得麻木。 骆影终于放下所谓的宗师尊严，亮出底牌对两个绝顶高手进行降维打击。 他松开手，衡文昊和阿桃依然在麻木状态。 鬼扶棺，鬼扶棺。 被骆影这个厉鬼摸了一把，衡文昊和阿桃仿佛真的变成了不会动的棺椁。 骆影用看死人般的眼神朝两人扫了一眼，然后伸出手。 这一刹那，衡文昊狂吼一声，一脚踢向阿桃，不但将阿桃踢开，也利用惯性让自己往后退去。 但骆影伸出的双手还是触碰到了两人。 双手的食指，分别从两人的腰间划过。 衡文昊身着轻甲，但甲片在骆影戴着手套的食指面前就像是豆腐一样，连甲带肉的被划出一条口子。 而阿桃更惨，腰部几乎被骆影的食指挖走一块肉。 两人摔在地上，同时捂住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本来可以同时送走你们，可你们非要一个一个的走。”骆影看看衡文昊，又看看阿桃，问道：“谁先走呢？” “还是从你开始吧，毕竟你比较难缠。”骆影朝阿桃走去。 “你冲我来！”衡文昊不顾腰部的伤势，立即朝骆影冲去。 骆影脚下没停，手一抖，一颗石子出现在手中，朝衡文昊打去。 石子击打在衡文昊的肩膀上，竟将衡文昊击飞出去。 “噗！”衡文昊撞在墙壁上摔下来，喷出一口鲜血。 骆影继续朝阿桃走去。 “以前有座山，叫黑山。有座矿，叫黑山石矿。从那里面走出来的孩子，有一些被长公主买了去训练成龙卫，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从矿洞里走出来的？” 闻言，阿桃瞳孔一缩，神色竟比被骆影击倒时还要紧张。 “骆影，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重要了。让你带着疑惑死去，我会更加愉悦。” 骆影微微一笑，五指张开朝阿桃的脑袋抓去。 第480章 原来龙卫现在的暗统领是你 骆影戴上手套后，食指能轻易地洞穿衡文昊的轻甲和阿桃的身体，那阿桃的脑袋在他的五根手指面前，也必然如同豆腐一般脆弱。 眼看骆影的五指离阿桃越来越近，阿桃的脸上都已经被手掌的阴影给覆盖，这时连续几道气劲朝骆影射来。 骆影双臂一振，身体迅速向后滑行。 嗖嗖嗖！！！ 三道身影落在他前面。 嗖嗖嗖嗖！！！ 左右又各有两道身影落下。 身后，也有三人走来。 这突然到来的十个人全部身着和阿桃一样的黑色束身服，没有说话，也都面无表情，直接向骆影出手。 十人配合的极为默契，进攻也很有节奏，先是对骆影展开一轮进攻，没有成效后又散开，但始终保持着圆圈的阵型将骆影围在中间。 骆影朝他们扫了一眼，道：“明明都只是一流高手，却能在我面前保持着战斗节奏，看来龙卫最近很闲呐！” “你们，不用保护皇帝吗？” 没人用言语回答骆影，回答他的是新一轮的进攻。 “你们被训练的不错。若是再给你们几年时间，未必不能都成为绝顶高手。可惜你们非要来寻死……” 骆影叹息一声，突然高高跃起，手掌一翻，掌心向下，身体平稳垂直的落下去。 “一步扶棺，二步扶将。” “鬼扶将！” ‘将’字刚落音，那十人顿时纷纷匍匐倒地，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衡文昊和阿桃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座山压了下来。 这时，又一道身影跃来，竟不避开落音的攻势，而是直接停在骆影的正下方，一掌朝上打去，像是要托起这座山！ 轰！！！ 没有剧烈的气流爆破，但暮井湾的房子仿佛晃动了几下，磅礴的大雨竟然逆流，在要靠近骆影的时候纷纷往天上弹去。 骆影在半空中一个后翻，落到远处，遥遥的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这是一个手握拂尘的老人。 身着太监服，头戴巧士帽，两鬓的白发从帽檐下生长出来。 “吕公公。”骆影沉声道，脸上再无笑容。 吕禄朝周围趴在地上的十人看了一眼，道：“本想着检验一下你们的训练成果，好的话，咱家还打算替你们在圣上面前讨赏。现在看来，你们比你们的前辈差远了，让咱家很失望。” 吕禄在这里说前辈，自然是指衡文昊和阿桃。 但这还真怪不了这十个龙卫，因为不能拿他们和衡文昊与阿桃比。 他们俩是第一批龙卫，是跟着袁韵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然后扳倒外戚与权臣的一线力量。 那个时候别说要正面和外戚与权臣抗衡，就连活着，也要小心翼翼的怕被发现。 现在的龙卫和他们那批人比起来，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那些第一批的龙卫也有不少还在，只是吕禄带来的这十人都是新人。 见吕禄没理自己，骆影也不恼，道：“原来龙卫现在的暗统领，就是吕公公你。” 吕禄这才朝骆影看去，道：“骆影，这里是长绥，你闹得太过了。” 骆影问道：“是陛下的意思？” 吕禄反问道：“你认为呢？” 骆影想了一下，道：“吕公公，你要想清楚，如果此事陛下不知情，那你就是在左右相府之间选择了站队，陛下会对你很失望的。” “咱家把这些臭崽子都带来了，你认为陛下会不知情？” 吕禄冷笑一声，尖声道：“咱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骆影慢条斯理的脱掉手套，交替的朝衡文昊和阿桃看了一眼，道：“请把我的歉意带回给长公主，今晚的切磋，骆某出手重了些。” 吕禄问道：“不和咱家再玩玩了？” 骆影道：“左相府对陛下忠心耿耿，公公与我都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力量，就没必要内耗了。” 言毕，骆影转身便走。 “哼……”吕禄厌恶的朝骆影的背影看了一眼。 在阿桃这边化险为夷的时候，赵五那边也迎来了曙光。 赵演带着府兵从茂山派帮众中杀出来，一步步朝陈九道和郁金香逼近。 柳凌跑到两人面前，道：“杨唤云撤了，骆影那边遇到了吕公公，我们打不进去了。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陈九道狠狠地看了赵五一眼，没有多想，朝郁金香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跑。 “撤！”严新朝身后吆喝一句，领着帮众退去。 赵五和白宁松了口气，两人相互搀扶着坐下。 赵演从人群中跃出来，只是朝赵五的伤势瞥了一眼，顿时怒火中烧，提枪就朝陈九道追去。 “贼人受死！” 赵演一枪刺去，陈九道赶紧撒了一把暗器，延缓了赵演的速度。 赵演不甘心，继续猛追。 严新心一横，转身拦在赵演面前，喊道：“三位前辈，你们快走！” 郁金香顿了一下，问道：“那你呢？” “忘记帮主的话了吗？要顾大局！你们比我有用，走啊！” 严新抡起铁棍，身后留下来十几个帮众组成一道防线，都陪着他没走。 茂山派虽然是文护说了算，但严新所说的帮主，自然是茂山派真正的帮主，他们这些核心成员都知道是左相文泰。 陈九道拉了郁金香一下，道：“严新已经做决定了，走吧，别让他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郁金香这才诀别转身。 “兄弟们，随我杀！！！” 严新视死如归的呐喊一句，领着帮众朝赵演围了过去。 赵演长枪一扫，帮众全部倒地，再果然的刺出一枪，捅穿严新的胸口。 赵演要抽枪继续追人，却被严新紧紧地将枪抱住。 他抽了两下，却只能把长枪抽出来一截，眼看着陈九道和郁金香越走越远，不由得对严新生出了钦佩之意。 “倒是条好汉。” “赵五！赵五！！”就在这时，赵演听到身后传来赵澄的声音。 他猛地一脚将严新踢开，然后拔枪朝赵五跑去。 赵五瘫软的靠在通心道的入口上，不管说不说话，血都不停的从嘴角流出来。 看到赵五这副模样，赵澄的脸色比赵五还苍白，伸出手摸着赵五的身体，发现他身上竟到处都是血洞！ “朴无敌！宋浩南！快把王营里的大夫叫过来，先给赵五把血止住！” “主子，别费劲了。”一开口说话，赵五嘴中的血冒得更快，声音更咽的说道：“我应该是救不活了。” 他抬起手，指向同样瘫坐在对面的白宁，道：“白宁伤势轻点，先救他。暮井湾……不能没有他。” “都得救！你们都得活着！”赵澄将赵五的脑袋搂进怀里，道：“把你的求生欲拿出来，别特么想着死！” 这时，吕禄也来到了通心道。 赵澄看向吕禄，顿时大骂道：“老太监！明明商量好了的事，你为何这么晚才出手？！” 第481章 赵五：我和右相有个约定 吕禄将浮尘甩了一下，夹在腋下，然后蹲在赵五身边检查他的伤势，道：“如果这件事你们能自己解决，咱家不出手自然最好。” 赵澄道：“骆影是宗师，我们自己怎么解决？要知道你出手这么慢，我就不会将计就计故意入这个套！” 吕禄道：“你以为只有咱家没出手？典臣和宫里的侍卫一直在观望，刚刚才走。” 赵澄顿时愣住。 “咱家帮你，是还你对吕宾的恩情。典臣过来，想必是长公主给陛下递了话。那小相爷你想想，我们都在典臣眼皮子底下，他是陛下派来的，连他都没动手，咱家那么着急着动手，合适吗？” 吕禄紧皱眉头说道：“陛下会怎么想？咱家被右相府收买了？” 赵澄知道吕禄说的是对的，不再言语。 今夜的暮井湾之战是文泰的局，其实也是他赵澄的局。 袁修找袁韵单独小叙的那晚，吕宾进攻找到赵澄，说发现有上百个高手在同一天进入长绥城，然后潜入了左相府，便察觉到了文泰有行动。 赵澄是可以躲在宫里不出来，但文泰把人都找来了就肯定会动手，那样暮井湾保不住，宋浩南和白宁都很危险。 赵澄便逼问出了吕宾在宫中的关系，得知吕宾是吕禄的大侄子后，便想着将计就计借这个机会灭掉文泰的人。 能让文泰元气大伤最好，就算杀不掉左相府五煞星这些人，也能把事情闹大，再和袁韵一起在袁修跟前闹，逼迫着左相府给出一个交代。 这样的话，左相府至少会安静一段时间，不会在赵澄走后继续对暮井湾下手。 只是没料到，吕禄观望的时间太久，让赵五等人都受了伤，暮井湾的损失也很大。 不过赵澄却没办法责怪吕禄，因为老太监本就不是他右相府的人。 三十府兵阵亡九人，全部负伤，暮井湾帮众和百姓死伤过百。茂山派一百帮众只有二十几人跑出去，剩下的或死或伤，执事严新战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赵澄和文泰是两败俱伤。 但赵澄已下定决心，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次事件的最终胜负，还得看袁修针对此事所做出的反应。 赵澄和文泰还得斗智。 但赵澄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紧紧地抱着赵五，仿佛抱得越紧赵五的生命就流逝的越慢。 吕禄放下赵五的手，起身道：“赶紧给他止血，再找厉害的大夫治伤。他生命力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能不能救得活就不好说了。” 这时暮井湾的大夫从通心道出来，赶紧给赵五止血。 赵澄立即说道：“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师鸣画，让她来长绥一趟！赵五的血止住后，把他送到余韵斋，让御医守着他！” 见赵澄这般的紧张，赵五竟露出一个笑容，道：“主子，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关心你个屁！”赵澄喝道：“你不许死！你死了谁保护我？” 赵五道：“你可以找个聪明点的护卫。” 赵澄道：“要那么聪明干嘛？太聪明了容易有花花肠子。你以为我看中你什么，就是看中你蠢！” “主子的实话很伤人，但我听着怎么想笑呢……”赵五真的笑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 大夫说道：“快别说话了！” “还让我再说一句。” 赵五抬起手，抓住赵澄的手腕，道：“主子，如果这次我活不成了，给我立碑的时候，记得替我改名？” 赵澄疑问道：“这是什么怪要求，为何要改名？” 赵五道：“算上这一次，我该叫赵六了。” 赵澄一头雾水，朝赵演看了一眼，赵演双眼通红，双拳紧捏，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老三，赵五的事还有你知道我却不知道的？” “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俩小时候，赵五哥拿命保护我们的事吗？”赵演动容道：“那时候的赵五哥，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赵澄愣住，小时候…… 他是真记不住了。 虽然刚穿越的时候，零零散散还有原来的赵澄的一些记忆，但主观意识不会记得那些人是重要的人，随着时间流逝，那些不常回忆的记忆自然就会丢失。 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赵澄道：“我不管什么改名字，我不许你死！” 赵五深吸了口气，道：“这是我和右相的约定……” 言毕，赵五不再言语，抬头看着夜空。 雨依然在下。 只是细雨蒙蒙，小了许多。 …… （番外，赵五篇） （赵五的名字） 大靖西部的秦煌郡，和大月与特伦突两国接壤，是边境的军事重郡。 郡内中部有一座黑山，山中有石矿，正在开采。 但这只是表象。 在石矿的深处有一个石窟，住在里面的都不是石矿工人，而是一些孩子。 这些孩子小的四五岁，大的十二三岁，都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衫，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拇指长的小木牌子。 但他们并不是山上那些矿工的孩子，因为他们没有正常的生活。 他们每天都在练武，都在攀岩，都在厮杀，到点就睡，醒来又继续。 日复一日。 而每天，都有孩子死去。 或是被同伴杀死，或是累死，或是跌落山崖摔死。 没有孩子会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但奇怪的是也没有孩子反抗。 因为当这些孩子刚来石窟没多久的时候，就看到过两块血淋淋的木牌子，和他们挂在脖子上的木牌子一样，只是上面的字不同。 这两块木牌子上分别刻着‘肆’和‘拾叁’。 然后山主告诉他们，‘肆’试图在深夜逃跑，还想要拉着‘拾叁’一起，只是‘拾叁’没答应。 山主还说，逃跑的孩子不乖，不应该活着。 于是‘肆’死了。 知情不报的孩子也不乖，也不配活着。 于是‘拾叁’也死了。 他们都还不到十岁。 后来过了一个月，‘陆’也死了。 山主说，‘陆’的武艺练的太差劲，没通过考核，该死。 再然后，孩子们的训练变成了对战、厮杀，有的考核只有把对方杀死才能活下来。 于是孩子们终于明白了石窟的规矩，不乖会死，不对山主忠心会死，不够勤奋会死，心不狠也会死。 想要活着，只能成为最强最狠的那个。 眼见孩子们越来越少，却越来越懂事，山主很满意，因为孩子们终于明白了他的心。 他追求的就是这种养蝈蝈的方式，永远都只要最强的那一只，而那些弱者，都将被最强的那只咬死！ 这三年间，山主陆陆续续往石窟里带来了上百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经过三年的训练、厮杀、考核，最终只剩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这两个孩子都是天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手上都沾染了同伴们的血。 他们长大后必将成为可怕的杀人机器！ 但山主还不满足，必须要他们再厮杀一场，只允许一个人活下来。 他会传授这个活下来的人一门刀法，世上最霸道的刀法。 两个孩子的战斗格外惨烈。 但不是为了什么刀法，纯粹的只是想活着。 女孩将削尖的木刺捅进男孩的腹部，用牙齿撕咬男孩的脖子。 男孩反应快，往后仰了一下，只让女孩咬到他的肩膀。 其实男孩在战斗过程中仁慈了些，不然女孩连咬到他肩膀的机会都不会有。 然后男孩用手肘夹住女孩的头，扭断了女孩的脖子。 男孩胜出，成为这三年间唯一活下来的人。 山主对男孩很满意，他依稀记得，这个男孩来石窟的时候才五岁。 现在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男孩脖子上的木牌子，刻着‘1’。 第482章 赵五的名字 一 ‘1’的胜出不代表着石窟生活的结束。 一个三年过去，另一个三年又到来。 第二批孩子陆陆续续进了石窟。 当然，‘1’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究竟是不是第二批，或许是第三批，第五批，甚至第十批？ 因为这些孩子又是重新排号，其中也有一个1。 只是这个1没那么好运，不到三个月就死掉了。 是累死的。 ‘1’心想：“看来并不是1这个数字带给我的好运。” 没过多久，‘1’就被山主委派了任务，大多都是伪装成孩子去杀人。 ‘1’觉得很可笑，自己明明就是孩子，却还要伪装成孩子。 但他不敢把这种对山主不敬的情绪表露出来。 山主还是那样强大，整个石窟就只有他一个大人，但局面从没有失控过。 他似乎不需要下属，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事。 山主总是有办法‘安抚’这些孩子。 一晃两年过去，这批孩子也迎来了决定他们命运的最后一年。 但他们的厮杀显然比前一批更惨烈，因为还有一年的时间，却只剩下了九个孩子。 山主似乎想要尽快的得到最终的结果，便灵活的调整了计划，召‘1’回来加入他们，将他们分成两队，分别去执行任务。 山主任命‘1’为队长，让他挑选自己的四个队员。 没被选中的五个人自成一队，山主会在他们之中再任命一个队长。 九个孩子都用恳切的目光看向‘1’，希望‘1’能选他们。 他们知道，‘1’是上一批孩子中的胜利者，是已经执行了两年任务的老手，有‘1’带着执行任务，成功率和存活率都要大很多。 这九个孩子有五个男孩，四个女孩。 ‘1’的目光都没往那四个女孩脸上去看，尽管这四个女孩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他小看这些女孩，是每当看到这些女孩，他就会想起那个想要咬断他脖子却被他扭断脖子的女孩。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五个男孩脸上。 五选四。 ‘1’先选择了三个体型最强壮、目光最坚毅的。 还剩下‘叁’和‘伍拾玖’。 ‘伍拾玖’明显要强壮一些，似乎知道了‘1’的选人标准，还故意亮出了肌肉。 ‘叁’则一副诚挚的眼神看着‘1’，眼眶中甚至泛起了泪花，一副怂包模样。 ‘1’却把最后一个名额给了‘叁’。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只有山主在笑。 山主让那个落选的‘伍拾玖’成为队长，分别派给他和‘1’各自的任务。 ‘1’这支小队的任务是去黑山背面的山腰上埋伏，这两天会有一支商队经过，屠了这支商队，把他们的财物带回石窟，按人头论赏。 一听只是屠杀商队，孩子们都松了口气，但‘1’的直觉告诉他，任务不可能这么简单。 山主他老人家，何时温柔过？ 两天后，商队出现，竟有四五十人，的确拉着好几辆装载货物的马车。 当商队行驶到伏击地点后，五个孩子‘伪装’成逃荒的孩子走过去乞讨食物。 但商队的人给他们拿食物和水的时候，孩子们迅速观察分析着商队的局势，然后猝不及防的对商队发起进攻。 商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倒下几人之后，其余人立即从马车底板下抽出马刀。 看着这些人陡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已杀过无数人的‘1’知道，他们绝不是商人。 “他娘的！捕了一辈子鹰竟让鹰啄了眼！把这些小杂种抓起来炖了！” 后来‘1’才知道，这支队伍果然不是商队，是伪装成商队上黑山，要趁机夺走石矿的马贼。 而‘伍拾玖’他们的任务，则是按照山主给出的地址，杀光这些马贼的家眷。 ‘伍拾玖’这支小队的任务才是按人头论赏。 被‘1’选中的人自以为幸运，却不知道大概率是送死。 ‘1’因此得知山主为何叫山主了，因为不光石窟是他的，整座黑山也是他的，自然包括那座石矿。 五个孩子不是五十个马贼的对手，在‘1’的指挥下，五个孩子分开突围，最终三个孩子倒在了突围的过程中，‘1’和‘叁’突出重围。 但仍有马贼紧追不舍，‘叁’还是被两个马贼追上了。 ‘1’和‘叁’都受了伤，尤其是‘叁’的实力远不如‘1’，已不是这两个马贼的对手。 马贼残忍地笑道：“老大说要炖了这些小杂种，可惜那三个已经死了，不够新鲜，还好抓到一个活的！” ‘叁’双膝跪下，眼中含泪的望着两个马贼。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副求饶的模样，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心都会软下来。 马贼不会心软，但却会放松警惕。 两马贼下马走到‘叁’身边，像调戏女人们摸着‘叁’的脸。 “孩子就是孩子，真嫩呐！你想活命？以后给我做奴隶，我就求老大饶了你！”马贼笑道。 ‘叁’猛点头，然后给马贼磕头。 马贼放肆的大笑起来，可笑声却戛然而止。 ‘叁’握着小刀，钉进马贼的喉咙里。 就在‘叁’抽刀，要去杀了第二个马贼的时候，那马贼却反应过来，一脚将‘叁’踢翻在地，举起马刀就砍了下去。 嚓！ 突然一道黑芒闪过，‘叁’怔怔的盯着眼前的马贼，眼睁睁的看着马贼的身体裂开，一道血线从左边的脖子延伸到右腰，上半身渐渐地滑落。 一刀两断。 鲜血溅了‘叁’一身，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马贼身后的‘1’。 ‘1’走过来，朝‘叁’伸出手，道：“我可以救你一命，可以拉你起来，但你是选择离开还是回去，你自己决定。” ‘叁’没有多想，道：“我跟着你。” 两人又甩开马贼一段距离，来到一道瀑布前开始冲洗身上的血渍与污垢。 孩子们训练攀岩时，只要爬的高一些，就能看到这道瀑布，只是大部分孩子都没机会来瀑布看看。 他们只知道这瀑布很美，很高，看不到瀑布下方，仿佛那下面是万丈深渊。 ‘1’走到瀑布中，让水流冲刷着身体，神情很享受。 他问道：“你决定了吗，是走是留？” ‘叁’走到‘1’的身后，竟主动给他搓背，道：“如果真走得掉，你早就走了。” ‘1’道：“你很聪明。” ‘叁’道：“你的刀法真厉害。” ‘1’道：“这是山主对我唯一的奖励。” ‘叁’道：“我也想要。” ‘1’摇摇头，道：“山主说过，两断刀只会传给我一人，你们这一批的胜利者，应该是奖励别的功法。” “那还真是遗憾呐……” ‘叁’叹息一声，手中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1’推了下去。 第483章 赵五的名字 二 ‘叁’走到‘1’原先的位置，朝下望去，脸上露出既难过又得意的表情。 “别怪我，我已经在石窟待了两年，很清楚要活下去的规则。” “山主都把你召回来和我们一起参加考核了，那你就和他们一样，是我的对手。” “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你活着，我就得死。” “可我想活着。” ‘叁’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瀑布下方道：“原来万丈深渊是假的，但这个高度，也够你死几回了。” 叽叽喳喳。 不知过了多久，‘1’苏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耳边便传来清脆的鸟叫。 ‘1’除了感觉到身体的疼痛，还有背后的晃动，他睁开眼睛，左右望去，发现自己正在交叠的树枝上。 但就是这个摆动脑袋的动作，让他的身体失衡，继续往下摔落。 只是在落地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下是软的，然后便听到一声哀嚎。 他没摔到地上，而是压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和这个人一起向下滚去，撞到河边的石堆上才停下。 “哎哟，我的腰……” 听到这声音，‘1’顾不上身体的痛感，警觉的爬起来，半蹲着看着眼前说话的人。 这人一头长发，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甲胄。 他扶着腰爬起来，指着‘1’说道：“你这人咋回事，怎么从天而降啊……咦，是个孩子？” “咳咳！”男人假咳两声，装出一副大人的沉稳模样，道：“小家伙，你哪儿来的？” ‘1’不说话，依然保持着警惕。 “啧啧，看你这熊样，应该和我一样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吧？” 男人扶着腰慢悠悠的走到河边，洗了把手，又洗了洗脸，甚至还觉得不够，索性连头发也一块洗了。 ‘1’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思索着无数种可能。 这人会不会是马贼？ 会不会是山主的同伙？ 会不会是…… “来，拿着。”男人走过来，递给‘1’一块饼。 ‘1’愣了一下。 男人说道：“发什么呆啊？你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昏迷多久了吧？难道肚子不饿？”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1’微微皱眉，朝男人手中的烧饼看了一眼，又看向男人的脸。 男人冷哼一声，将烧饼撕两半，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把另一半递给‘1’，说道：“还挺警惕。没毒，放心吃！” ‘1’实在扛不住饿，快速拿走烧饼啃了起来。 男人自顾自的说道：“一个小孩子，该吃就吃，想要就说，搞得这么深沉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喂，和你说话呢！” 见‘1’还没回音，男人道：“难道是个哑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欢，是个将军。” “明白将军是什么意思吧？就是很厉害的人！” “我不是哑巴，我叫1。” 见‘1’终于开口，男人笑了一下，道：“奇怪的名字。” ‘1’问道：“赵欢，欢是什么欢？” “欢乐的欢。” “那你欢乐吗？” “我……”赵欢愣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说着，赵欢惆怅的叹了口气，从破烂的甲胄里又拿出一块烧饼，撕成两半后递给‘1’，道：“再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到上山的路。” 这次‘1’没有犹豫，果断的接过烧饼。 赵欢问道：“你不会说谢谢？” ‘1’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会说谢谢，因为这个世界从没给过他说谢谢的机会。 夜里，‘1’和赵欢的关系熟络了一些，他对这个大大咧咧且有些自恋的男人越来越好奇。 这个男人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他不问‘1’的身世，而是给‘1’说着一些好玩的事，并教他一些书本上的道理，然后时不时的从甲胄里掏出烧饼。 ‘1’很惊奇这个男人究竟往甲胄里藏了多少烧饼。 男人说：“我婆娘怕我行军打仗的时候挨饿，于是用烧饼给我缝了件衣服穿在身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放心吃，管饱！” 一连几天，‘1’和赵欢朝夕相处，两人每天的日常几乎一模一样。 吃烧饼，听故事，讲道理，运气不错还能烤点野味。 ‘1’对赵欢渐渐放下戒备。 他虽然在石窟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但本质上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然的话，他不会给那个女孩咬到他肩膀的机会，也不会救下‘叁’。 人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他开始把和赵欢的相处理解为感情。 在这荒无人烟的悬崖下， 第一次有人问他饿不饿， 第一次有人给他说一些好玩的事， 第一次有人教他做人的道理， 第一次， 有人向他给予了善意。 “你……真的是将军吗？” “那当然，没看我穿着铠甲吗？” “那你的兵呢？” 赵欢将篝火上的兔子翻了个面，叹息道：“队伍战斗力不行，还中了埋伏，估计都死的差不多了。你看，我要不是运气好一点，不也摔死了吗？” 说着，赵欢竟喃喃自语的骂起来：“特伦突国的那些狗东西，打咱大靖打不过，就只知道偷偷摸摸的在秦煌郡搞破坏！” “早就跟陛下说了，军队的建制要改一改，要是让我自己练一支特殊的军队出来，别说这些西域小国，夜丹我也不放在眼里！” “那些狗娘养的佞臣小人，生怕兵权落在不是他们的人手里……” “烤糊了。”‘1’提醒道。 赵欢赶紧又翻了个面，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只要记住，我不会欺骗一个小孩子。别看我现在这落魄样，但我可不是一般的将军，而是很厉害的那种！” ‘1’认真的说道：“我信你。” 赵欢怔了一下，见‘1’如此认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了几声，把兔子拿起来，笑道：“熟了熟了，赶紧趁热吃着香，可惜没有酒啊！” 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1’突然问道：“我们困在这里，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会死在这里，你有什么遗憾吗？” 赵欢抬头朝夜空看了一眼，道：“我婆娘怀孕了，如果我死在这里，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我儿子长啥样。” ‘1’道：“连自己的儿子长啥样都不知道，那的确很惨……” 赵欢懊恼地说道：“谁让我那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都很难看呢？我婆娘怀的这是第四个了，我就想知道会不会好看一些！” “噗！” ‘1’实在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笑。 或许是不太熟练，笑的很僵硬，比哭还难看。 赵欢摇摇头道：“你这孩子笑起来，长的还不如我那三个儿子！” 第484章 赵五的名字 三 ‘1’很佩服赵欢的睡眠质量，一躺下去就能打呼噜，哪怕是在这种野外的环境下。 极没安全感，对周围又是未知。 可赵欢睡得很香。 ‘1’不行，他得时刻保持警觉。 因为有可能，身边的孩子会趁你睡着，拿削尖的木桩扎你。 ‘1’望着天空，这才回想起‘叁’把他推下瀑布的事情。 他不怪‘叁’，因为他很清楚，在那个地方的孩子们，都只是为了活着。 这样也好。 对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如果他们认为我死了，那从此以后，我就能摆脱掉山主的控制了吧？ ‘1’终于鼓足勇气，决定试一试。 让自己选择过怎样的人生。 “1”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会走向何方，但许久以后，他得知了这批孩子的结果。 ‘叁’，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1’终于渐渐睡去，也没过多久，便被一阵风刮醒，身边的篝火也被风吹灭。 几乎就在篝火熄灭的瞬间，‘1’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 一声低沉雄厚的吼声响起，黑暗中突然扑过来一头猛兽，直接朝睡着的赵欢咬去。 ‘1’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狂奔过去，抱着赵欢在地上滚了两圈，用身体压住赵欢。 “啊！” ‘1’很少发出痛苦的叫声，但猛兽咬向他的背部，咬掉了他一块肉。 赵欢赶紧掏出小刀，将‘1’拉到身后。 眼前的猛兽，竟是一头眼神凶狠的老虎！ “老子有困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但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老虎拉出来的粑粑！” 赵欢摆出拼杀的姿态，怒道：“不能接受！老子不能成为一坨屎！” “你来啊！你要不敢来就赶紧滚！！不滚老子也有牙齿，也能咬你！！！” “吼！！”老虎怒吼着，一步步移动着，随时都有往前扑来的可能。 嗖！ 突然间，一支箭从远处飞来，正中老虎的头部。 嗖嗖！！ 紧接着又有两箭飞来，分别射中老虎的颈部和腿部，老虎晃了几下，轰然到底。 哒哒哒—— 密集的脚步声迅速传来，顿时一个个身披轻甲的人出现在赵欢面前，为首的是个年纪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看到赵欢后眼睛一亮，立即喊道：“找到将军了！廉先生，将军在这里！！都快点过来，将军受惊了！！！” “你们！再去给那老虎补几枪！” 赵欢却表现的没那么兴奋，‘1’后来才知道赵欢这是在下属面前故作镇定。 赵欢甩了下长发，道：“何执，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沉稳些，再沉稳些！以后你也是要当将军的人，说话要一个唾沫一个坑！本将军哪里受惊了？你这分明是夸大其词嘛！” “是是是！！”何执赶紧过来扶住赵欢，朝‘1’扫了一眼，疑问道：“这孩子是？” 赵欢立即说道：“有随行的大夫没有？快来给这孩子治伤！” “一定要治好他！他是本将军的救命恩人！！” 听到这句话后，‘1’实在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1’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里，坐在对面的赵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大夫说你睡眠一直不好，这次你睡了三天三夜，看来是睡舒服了。” “水……” 赵欢过来喂‘1’喝水，道：“为何要舍身救我？” ‘1’大口的喝着，喝好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不希望你出事。” 赵欢道：“可那样做，你可能会死。” “死不可怕。” “你这小家伙好大的口气！死都不可怕，那什么可怕？” ‘1’想了一下，道：“孤独。” 赵欢愣住，看向‘1’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叹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赵欢没问‘1’的过去，但却能猜到他过去的苦难，他转过身朝窗外看了一会，然后放下车帘道：“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1’缓缓地坐起来，背部伤口的撕扯让他轻轻皱眉，问道：“我可以吗？” 赵欢微微一笑，‘1’的反问就是答应了。 “你说你叫一，那我就不改你的名字了，以后你就跟我姓吧。” 赵欢从马车的柜子里拿出纸笔，写下‘赵一’两个字，道：“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 “赵一。”‘1’喃喃念叨着。 “从此以后，我是赵一。” …… 往后两年，赵一住进了将军府，成为了赵家的一员。 赵欢没把他带进军中历练，说他年纪太小，虽然杀人技和刀法练的很好，但毕竟还只是个身体没发育健全的小孩，在战场上总是吃亏的。 于是赵一便被赵欢长期留在家中，和他的儿子们待在一起。 这两年，赵欢终于得到了组建自己特殊部队的机会，训练出一支名为‘龙枪卫’的军队，不但找特伦突报了仇，还一路往西推进，杀得西域诸国犯境的兵力都缩回本国，向大靖朝贡称臣。 龙枪卫的建立，为大靖西线边境换来了长久的和平。 赵欢也因此得到‘龙帅’的称誉。 同年，夜丹再次犯境，赵欢率领龙枪卫北上御敌，将夜丹杀得落荒而逃。 至此，赵欢成为大靖武将的第一人。 但伴随着荣誉而来的，是政敌的攻忓与小人的算计。 赵欢带兵打仗是好手，但疏于朝堂争斗，两次险些被斗倒，都多亏了皇帝袁哲的信任才化险为夷。 赵欢这才意识到，想要自己和家人好好的活下去，光靠着业务能力是不够的。 现在是有袁哲护着，可万一哪天袁哲不在了呢？ 或者哪天不被袁哲信任了呢？ 于是赵欢的为人处世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磨去锐气，隐其锋芒，变得低调。 尽管以大司马武执剑、尚书令涂何和廷尉监陈玺为首的利益集团依然针对他，但他趋利避害，腾转挪移，再利用点袁哲的庇护总是能扭转乾坤。 但这一年，也就是赵一来到赵家的第三个年头。 赵欢得知宫内的绝密消息。 袁哲病重。 已昏迷三日不醒！ 第485章 赵五的名字 四 长绥城。 赵欢的寓所里，身披黑色轻甲、手执白毛长枪的龙枪卫整齐肃穆的在院子里列队。 赵一带着赵欢的两个儿子躲在墙角后偷看，看到赵欢正在给龙枪卫们训话，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闷压抑。 “报——” 有士兵从外面跑来，道：“龙帅，长绥城所有城门都紧闭，每个城门都被抽调出一半的守兵往靖宫行去！” 赵欢疑问道：“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查到指令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吗？” “指令是从诏狱出来的！我听诏狱的兄弟说，他们发现南周暗谍要在长绥城大肆活动，所以要关门抓人。但……我没看见诏狱的人在城中搜捕，而是都往靖宫去了！” 赵欢看向身旁羽扇纶巾的中年人，道：“廉先生，廷尉监陈玺这是要干嘛？造反吗？” 廉忠义摇动着折扇，道：“城门关闭，城外的部队就算兵临城下也不敢硬闯进来，否则是杀头的大罪。只是……陈玺这样做，虽然隔绝了城外的朝廷军队，但光靠他诏狱区区几百手下能造反吗？” 赵欢道：“看来他是收买了城门守军，这样加起来也有上千人。” 廉忠义摇摇头，道：“靖宫有三千禁卫营拱卫，皇帝跟前还有一千羽林军……” 说到这，廉忠义的神情一滞，摇动着的折扇突然停住，道：“不好！羽林军统领是大司马武执剑的人！” 赵欢也反应过来，惊道：“万一武执剑和陈玺联手，他们里应外合，三千禁卫营恐怕挡不住！” 廉忠义叹道：“皇帝三日未醒，储君未立，有这个可能呐！” 赵欢眉头一皱，突然喊道：“何执！现在能调动的龙枪卫有多少人？” 何执抱拳道：“龙枪卫大部队都在城外操练，只有府上一千人能行动。” 赵欢道：“那就带这一千人随我进宫护驾！” “是！” “等等……”廉忠义按住赵欢的胳膊，道：“我们还算漏了一环，万一武执剑真要和陈玺联手逼宫，那就不仅仅是羽林军和诏狱的人了。武执剑在府上豢养的私兵，比咱这一千龙枪卫要多很多……” 赵欢正色道：“廉先生，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因为贪生怕死，置陛下于水火而不顾？！” 廉忠义摇头道：“你想岔了，我的意思是，武执剑对你恨之入骨，若是他真参与了，有没有可能你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廉忠义的提醒让赵欢瞳孔一缩。 赵欢惊道：“先生是说……武执剑会趁我家中空虚，派他豢养的私兵来对付府上的家眷？” 廉忠义郑重的说道：“非常时期，不得不防！” 闻言，赵欢来回踱步，艰难的思索着，这时他的目光迎上了正在偷看着这边的赵一和儿子们。 “想听就过来听，别藏着！” 赵一这才带着两位公子走过来。 这两年赵一的日子和以前是天差地别，营养跟上后，才十二岁的他个头已只比赵欢矮一个脑袋了。 赵欢道：“赵一，刚才你都听到了，你说说，敌人有可能来对付我家人吗？” 赵一想了一下，说道：“你一直没问过我以前的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两年前在悬崖下认识你之前，我和同伴被分成两队执行任务。我这队的任务是埋伏一群马贼，另一队的任务，则是去杀光他们的家眷。” 赵欢神情一凛，转身面朝龙枪卫，道：“廉先生，你留下五百龙枪卫守家！何执，你带领五百龙枪卫随我进宫护驾！” “是！” 廉忠义担忧道：“你带五百人进宫也太少了！” “总共就这么点人，没办法。”赵欢大手一挥，已做了决定，道：“君恩重要，家人也重要，各顾一半！” 赵一站出来，道：“让我跟你一起去！” 赵欢朝赵一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随廉先生留在家里。” 赵一坚持：“我要保护你！” 赵欢也坚持：“你太小了。” “她年纪也不大。”赵一指向站在何执身边的一个女孩。 赵欢顺着赵一的目光望去，道：“你说桃枝啊……我要没记错的话，她比你大两岁。你们这个年纪，两岁的区别很大的！” 赵一道：“我进府的时候，她就与你出征了，那个时候的她也就我这么大。” 杨桃枝双手抱胸，插话道：“小不点，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了，龙帅会带你出征的。” 赵一被激怒了，道：“那现在就试试！” “时间紧迫，别闹。”赵欢按住赵一的肩膀，道：“你不是她的对手，不信的话，等这次回来，你们可以比一比。” 说着，赵欢凑近赵一，指向站在赵一身后的两个儿子。 这两个儿子，一个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三四岁的模样。 赵欢道：“夫人带着老二和老四去庙里祈福了，如果敌人真来了，老大和老三会很危险。赵一，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如果真想要保护我，那就替我保护好他们吧。” 赵一知道再纠缠下去会耽误赵欢行动的时间，便不再纠结，重重的点点头，道：“谁想伤害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赵欢在赵一肩上轻轻拍了拍，带着五百龙枪卫离去。 在龙枪卫经过赵一面前时，杨桃枝停了一下，面色清冷的说道：“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希望你说到做到，别一见到敌人就吓的尿裤子。” “你！” 赵一刚要争辩时，一双小手抓住了他。 “赵一，你别和我姐吵，她真的很厉害的！” “大公子……” 赵一回过头，看向八岁的赵澄。 赵澄牵着弟弟赵演，对赵一微笑道：“我知道你不爱和我们这些小孩待在一块，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教教赵演武艺吧！赵演和我说过，说你耍刀的时候和姐姐使剑的时候都很帅，他也想练武……” 赵一看向还没有他腿长的赵演，说道：“三公子还这么小……” 赵澄道：“刚才我爹说你太小的时候，你不开心。你现在怎么能说我弟弟小呢？” “你这样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赵一顿时愣了一下，对赵澄和赵演轻轻躬身，道：“大公子说得对，赵一受教。好，我教三公子！” 第486章 赵五的名字 五 果然不出廉忠义所料。 才刚刚入夜，府外就传来了动静。 从正门强攻的骑兵和全副武装的私兵，从屋檐翻上来的黑衣人和弓箭手，进攻就在瞬间，一时之间估算不到敌人究竟有多少人。 廉忠义早做了准备，在前院设下陷阱和埋伏击毙了第一批跃进来的敌人，但很快第二批人接踵而来。 廉忠义这时能确定，赵欢果然在武执剑的计划之内，而且从敌人的攻势来看，还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武执剑可能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赵欢！ 正门眼看就要守不住了，那些从屋檐上跃下来的敌人也越来越多，为了避免被包饺子，廉忠义以退为进，将兵力击中在后院前与敌人周璇。 练了一下午基本功的赵演早已在赵澄的陪同下睡熟，府上的动静都没有把赵演吵醒。赵一从外面回来，道：“大公子，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换地方！” 赵澄疑问道：“廉先生挡不住了吗？” 赵一诚实的说道：“挡还能再挡一会，但有不少敌人从周围翻墙进来，廉先生根本顾不过来。” 赵澄道：“后院还有家中的护卫。” “我知道。”赵一摇摇头，道：“敌人太多，护卫挡不住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藏着，大公子，你知道哪儿有合适的地方吗？” “合适的地方……” “便于防守的，只有一条路能进的那种。” “我想想……”赵澄着急起来，来回踱着步，突然道：“有了！赵演经常带赵湛捉迷藏的地方，那儿原本是个酒窖，就只有一个门能进去。” “可以！”赵一立即做出决定，从床上背上赵演就往外走，道：“大公子带路！” 府上的形势和赵一预判的差不多，三个小孩一路往酒窖跑去时，每走一段路边看见有护卫在和黑衣人打斗。 他们三个个头小，赵一又刻意找隐蔽物潜行，一路上没被敌人发现。 “赵一，就在前面。”赵澄朝角落的一面墙指去。 赵一借着月光看去，发现这一面墙和旁边的屋子相连，是一座约莫一层楼高的土坡，看上去不是刻意挖出来的，而是自然形成的地势。 一扇低矮的木门就立在角落里。 光看外表，赵一就知道赵澄这地方找对了。 这里不但好守，到晚上甚至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快进去！” 赵一吆喝一声，刚向前跑了两步，突然三个黑衣人从身后追来。 “这里有三个小娃娃！” “赵欢有四个儿子，府上的娃娃都有可能是他儿子，全部杀了！” 赵一赶紧把赵演给赵澄，道：“你们先进去！” “赵一，他们有三个人……” “少废话，快滚进去！” 赵一将赵澄狠狠一推，这一推把赵演给推醒了。怕赵演睡醒后被吓到，赵澄不再多说，抱着赵演就往酒窖里跑。 三个黑衣人朝赵澄追去，赵一突然转过身，抽刀横在三人面前。 “嘿嘿，这小娃娃挺硬气啊，敢拦我们！”黑衣人桀桀的笑道。 赵一却笑了，道：“你们来的好啊……” 黑衣人似乎没把赵一这个小孩放在眼里，都没有摆开夹击的阵型，三人并肩大摇大摆的朝赵一走去。 其中一人问道：“说我们来的好，是啥意思？” 赵一道：“两年了，再不杀人，我的刀就要生锈了！” 言毕，赵一脸色陡然一变，瞬间朝最中间那人掠去。 万万没想到赵一会突然发起进攻，三个黑衣人的心脏都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中间那人立即挥刀和赵一硬拼，在他眼里，将军府的孩子会点武艺并不奇怪，但再怎样也只是个小孩，力气无法与成人比。 他的想法是没错，但赵一根本就没打算和他硬拼。 赵一在即将触碰到他时，突然一个侧滑，手中的刀在地面上拖滑，直接一刀斩断最左侧那黑衣人的脚筋。 “啊！”黑衣人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赵一却丝毫不停，再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一个后空翻，双脚还未落地，一刀便从上至下以四十五度角插进最右侧那黑衣人的心脏。 一刀毙命。 中间那黑衣人惊呆了，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小孩，双手握刀朝赵一的脖子砍去。 赵一双脚刚落地，已来不及避让。 但他，也没打算避让。 他也双手握刀，向前一挑。 这一次，他满足了黑衣人的需求，与他硬拼力气。 锵！ 双刀相撞，黑衣人顿觉手臂一麻，手中的刀变成两截。 但下一刻，他竟感觉到呼吸吃力起来，仿佛无论自己再努力呼吸也吸不进氧气。 然后他感觉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 他低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被斩断的不光是手中的刀，还有自己的腰。 而那个孩子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 一刀两断。 赵一环顾四周，见没人追来，走过去朝那脚筋被斩断的黑衣人补了一刀，然后跑进酒窖。 木门上有门缝，赵一进去后将门关紧，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酒窖里很黑，赵一看不清赵澄和赵演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刚才杀人那一幕带给了两位公子多大的震撼。 赵澄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赵一，你……你的刀好霸道。” 赵一冷静的说道：“少说话。我不知道窖酒里面的情况，你们记得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吗，快把他们搬过来堵住门。” 赵演道：“这里面埋了很多酒，没有能堵门的东西。” 赵一道：“那就不要说话了，安安静静的藏着，希望不要被发现。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哭。” “我明白。”赵澄点头道：“赵演，不许哭知道吗？” 赵演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却极为坚定的说道：“我是男人，流血不流泪！” 赵一深吸口气，对两位公子的态度很满意。 他们透过门缝警惕的看着外面。 没过多久，便看到又有几个黑衣人跑来。 看到那三个倒下的黑衣人后，他们停下。 这时赵一看到那个被斩断脚筋的黑衣人动了几下，突然抱住同伴的脚。 赵一双眼一扩，暗叹不好！ 居然补了一刀都没补死，怕是要暴露了！ 果然，那黑衣人与同伴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朝这边指了指。 嘶！ 赵一倒吸一口凉气，已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朝酒窖走来。 第487章 赵五的名字 六 赵一将手放在木门上，一副要打开门出去的样子，轻声道：“你们在里面躲好。” 赵澄透过门缝数了一下，道：“他们有五个人，你不要出去。” 赵一道：“这扇木门拦不住的。” 赵澄道：“这里面黑，门后又窄，我们可以退后，他们进来一个你杀一个不更容易些吗？” 赵一愣了一下，道：“大公子你很聪明，这是个好主意。” 赵一自己是小孩，没像别人一样轻视小孩，赵澄虽然只有八岁，但他认为赵澄的办法好，就不再犹豫，往后退去。 那五个黑衣人在木门外犹豫了一会，最终一脚把门踢开，然后冲了进来。 锵！ 砰砰！！ “啊——” 赵澄抱住赵演，眼前看不见东西，只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道打斗声。 这种声音没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 赵澄轻声道：“赵一……赵一？” “大公子我还活着。”黑暗中传来赵一的声音，但感觉有些局促。 “呼……”赵澄松了口气。 赵一道：“外面那个人没死，这里都堆积了这么多尸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快想想还有其它的地方吗？” 赵澄想了一会，说道：“赵演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和赵湛捉迷藏的地方？” 赵演道：“这里是最好最隐蔽的……” 话没说完，门外又有黑衣人跑来，人数比之前更多。 “躲好。” 赵一轻轻说了一句，赵澄便听见了赵一在尸体上擦刀的声音。 在这波人还没被赵一杀完的时候，又有黑衣人朝酒窖跑来，眼看进入内院的人越来越多，赵一和赵澄都意识到，廉忠义那边的情况恐怕也不太好。 赵澄他们已经没有换地方的机会了，赵一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死死地守在木门口。 赵澄在黑暗中紧紧地揣着一双小拳头，却无能为力，他离赵五近，听得到赵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听到了赵一那下意识的轻呼。 他知道，赵一肯定受伤了。 黑衣人只进不出，酒窖外的人都有些慌了，有人朝那脚筋被斩断的黑衣人说道：“你确定这里面只有三个小孩？！” “我确定！就一个特别能打的小孩，另外两个应该就是赵欢的儿子！” “你们怕什么？一下抓住赵欢两个儿子，这是多大的功劳？” “你们再不动手，功劳就是别人的了！” “快杀啊！” 黑衣人犹豫的间隙，赵澄说道：“赵一，你伤重吗？” 赵一道：“不碍事。” 赵澄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撑不住了就和我说，我去与他们谈判。” 赵一愣了下，疑问道：“如何谈判？” 赵澄道：“我表明身份，我是长子，他们抓到活着的我，就能拿我威胁我爹。活着的龙帅长子比死掉的龙帅长子更有用，我会向他们提出条件，让他们不许杀你和赵演。如果他们不遵守承诺，我就咬舌自尽！” 赵一道：“大公子你的想法很好，也很勇敢，但太天真了，这些人是不会和你讲条件的。” 赵澄道：“总要试一试。” 赵一道：“不。就算他们同意，我也不同意。” “为何？” “如果他们真拿你威胁你爹，那岂不是害了你爹？” 赵一身体挪动了一下，赵澄借着外面的光影看到了赵一的半边脸，那是一张布满血液的脸，脸上甚至多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格外狰狞。 “抱歉，我不能做不利于你爹的事。” 赵一回过头去，再次背对着赵澄兄弟，说道：“两位公子请放心，我答应过你们的父亲，谁要想伤害到你们，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赵澄怔怔的立在原地，全身都颤抖起来。 赵演感受到哥哥的颤抖，刚才也看到了赵五的脸。 他知道，赵一脸上的刀伤是刚刚留下的，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留下的。 赵演脸上已被泪水打湿，但他没有发出一丝哭声，他答应过哥哥和赵一的，他不能哭。 眼见黑衣人又陆续进来，赵一再次举起了刀。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在十三年后的某个夜晚，他也会像今夜这样守护着赵澄。 以一己之力，风雨不能进。 …… “杀——” “杀光乱臣贼子！！！” 寅时，天色已没那么黑了，赵欢带人从靖宫折回来，对敌人展开反扑。 一回到家，看着横七竖八，有些地方甚至堆积成山的尸体，赵欢怒不可遏。 他一家人搬进这个寓所后，这里还从未如此惨烈过。 从前面到后院，全部由尸体相连，甚至没有一步的空隙！ 在后院门后，廉忠义还在指挥着仅剩不多的龙枪卫苦撑，赵欢从后面包抄敌人，命何执和杨桃枝进入内院增援。 散布在府上的敌人太多了，足足杀了一个时辰，整座府邸才安静下来。 后院的情况虽然没有前院惨烈，但依然不堪入目。 府上的护卫几乎全部战死，还活着的几个也重伤成疾。 丫鬟，杂役，仆人……死了大半，只有一些选择了好地方躲藏到赵欢回来的人才保住了性命。 赵欢带着廉忠义、何执与杨桃枝在后院四处寻找赵澄兄弟。 “澄儿！” “演儿！” “老大！老三！” “赵一！！” “你们在哪？！！” 赵欢突然停下，一拳打在树干上，震得落叶阵阵，大怒道：“武执剑，我誓杀你！！！” 杨桃枝问道：“廉先生，敌人攻进来时，你有没有看到阿澄？” 廉忠义道：“你们上午走后，赵一便一直带着他们兄弟在后院。我们再找找，既然没看见他们的尸体，那他们就可能躲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了。” 杨桃枝左右看看，目光瞥见一个十岁左右的丫头身上，道：“春琴，你平常和公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多，晚上有看到他们吗？” 春琴显然也受到了惊讶，不出声的摇了摇头。 廉忠义在春琴面前蹲下来，问道：“三公子和小公子最喜欢捉迷藏了，你知道他们捉迷藏的时候最喜欢躲在哪儿吗？” 春琴认真的想了一会，小嘴嘟嘟的说道：“酒……酒窖。” 此时天已亮了，众人来到酒窖前，看到外面躺着几具尸体，抬头望去，便看到了酒窖的那扇木门。 木门半敞着，已变成了血红色，还有一丝丝血迹顺着木质的纹理流淌而下。 滴，滴…… 感受到了里面传来的死亡气息，赵欢的心凉了一下，迈着蹒跚的脚步朝木门走去。 “老大，老三，你们在里面吗？” “爹，我在！” 赵欢松了口气，道：“是老三的声音！” 他赶紧跑到木门前喊道：“坏人被杀光了，你快出来！” “爹，我出不来！” “出不来？” 赵欢愣了一下，回头朝众人看了一眼，然后将木门推开。 随着木门打开，阳光照射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木门外的所有人震惊！ 第488章 赵五的名字 七 阳光钻进酒窖，将木门后的一切都呈现出来，却让赵欢和身后所有人都看到，原来整座府上最惨烈的地方竟是在此处。 赵欢没看到赵演和赵澄，只看到脚下堆积的尸体，两侧像土堆搬码起来的尸体，而在尸体的中间，赵一蹲着马步，半弓着身体，将一把已砍出数道口子的破刀横在胸前。 他的脚下血流成河，他的脸上、身上、刀上、也在滴血。 而他，只是个孩子。 赵欢这才明白，为何赵演说出不来了。 要进，要出，只有赵一这一条路。 赵一不让，便没人能过得去。 “赵……赵一……”赵欢默默地念着，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赵一这才抬起头看向赵欢。 脸上，有一条鲜血淋漓的刀疤。 “大公子和三公子，没事……” 言毕，赵一再也撑不住，向前倒下。 赵欢赶紧抱住赵一，这才看见赵一身后的赵澄与赵演。 都已是泪流满面。 “好孩子……好孩子……”赵欢摸着赵一的头发，沉声道：“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不知睡了多久，赵一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房间。 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想起来，但发现全身疼痛，双腿也被东西包裹着，无法动弹。 “赵一你醒了！我去叫老爷和公子！” 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赵一朝女孩看去，惊道：“春琴，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春琴道：“这几天都是大公子和三公子轮流守着你，他们实在撑不住了，老爷就让我来照顾你。” 赵一疑问道：“我睡多久了？” “七天了！”春琴朝外面跑去，道：“大夫说了你得在床上躺一个月，你别乱动啊，我去喊老爷！” 一会后，赵欢父子等人相继而来。 赵一没怎么担心自己的情况，而是问赵欢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这次的事件的确是由武执剑和陈玺联手发起的，尚书令涂何并未参与。 但武执剑却坑了陈玺一把，并没有让羽林军和陈玺配合。 陈玺的目的是逼宫，武执剑的目的却只是趁机除掉赵欢。 结果两人的目的都没得逞。 袁哲这次也挺了过来，虽然对外公布是积累成疾，但实际上是仙丹磕多了。御医对重臣们说明了实情，于是大臣们将立储之事当做头等大事，每天都逼着袁哲定下国本。 事后算账，武执剑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先下手为强迎合着袁哲将陈玺一系铲除。 赵欢虽然因此少了个敌人，但毫发未损的武执剑仍然是他的心腹大患。 可也正因为这次事件的影响太大，袁哲对武执剑警惕起来，武执剑也收敛了许多。赵欢便借着机会开始经营人脉，不但和涂何交好，还暗中帮助一些和他同批的文武官员。其中以尔朱花和李寿最为突出，和赵欢的交情处的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赵一再说会儿话。” 赵欢命众人退下后，杨桃枝走到赵一的床边，道：“我以后不会再把你当成小不点了，你是个爷们。” 赵一咧嘴一笑，道：“别忘了我们的比试。” “等你养好伤了再说，但一码归一码，你伤养好了也不是我对手。”杨桃枝很难得的笑了一下，跟在众人后面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赵欢和赵一两人。 “桃枝说的没错，你的武艺是不如她。”赵欢也说道。 赵一疑问道：“她那么厉害吗？” 赵欢道：“你知道武者的修为等级，桃枝现在的修为，已是绝顶高手。” 赵一愣住，惊道：“她还这么年轻……” 赵欢微笑道：“武者一途，天赋很重要。更何况桃枝她，经历过比你更惨烈的战况。” 赵一道：“那我就更要和她比了，知道强者为何强，才能进步的快。” 赵欢点头道：“很好，所以你就要听大夫的话，老老实实的休息。” “我知道了。”赵一朝窗外望去，道：“以后别让春琴来照顾我了，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赵欢握住赵一的手，道：“桃枝是我捡来的，算是一段不错的缘分，因为她记得自己的姓，所以我没给她改姓，只收了她当义女。赵一，我们的缘分也很难得，你救了我两个儿子的命，你当得起他们的大哥，以后你就做我的义子吧。” “不行！”赵一立即说道。 赵欢很疑惑，问道：“为何拒绝的如此果断？” 赵一道：“你帮助我从以前的生活里走了出来，还给了我家，我已经很感激了。若是在跟着你回府的时候，你说出这样的话，我或许会答应，但现在……我不能答应你。” “理由呢？” “因为赵澄才是赵家的长子。” 赵一认真的说道：“别看我这次侥幸活着，护卫了两位公子的周全，但其实并不是我一人之功，是大公子选择的地方够好，又提醒我不要离开酒窖，我这才能撑到你回来。” “大公子聪明、勇敢，有担当，我可以当他的兄弟，但不能当他的大哥，占了他赵家长子的身份。” “请龙帅不要陷我于不义。” 赵欢问道：“你真这样想？” 赵一点点头。 赵欢道：“不做我义子，那你在赵家的身份永远都只是亲卫。” 赵一问道：“亲卫，算是你的家人吗？” 赵欢道：“当然，你姓赵。” “那就行了。”赵一脸上浮现出笑容，哪怕脸上的刀疤已结痂，但这笑容依然灿烂。 “你需要我，我赵一就会舍命护你。公子们需要我，我赵一也可以做他们的护卫，舍命护着他们。你把我当家人，那我赵一无论有没有名分，都是他们的大哥。” 赵欢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赵一感觉到赵欢握住他的手更紧了一些。 “不，从此以后，你不再叫赵一。” 赵一疑惑的看着赵欢：“为何？” “我只给你改过姓，现在我要给你改名。” 赵欢松开赵一的手，起身道：“从此以后，你叫赵二。” “赵……赵二？？”赵一愣住。 “既然你不愿意做我义子，那我便用这种方式记住你的大恩，让我的儿子们记住你的大恩。” “你舍命护赵家一次，我就将你的名字改一次。” “你会长大的，孩子们也都会长大的。我要让他们兄弟四个，永远记住你的恩情！” 第489章 赵五的名字 八 三年后。 赵二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了。 现在的他不但个头比赵欢还高一些，身体也变得魁梧起来，尤其是脸上的刀疤显得凶悍，已没有一丝稚气，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再把他当小孩来看。 这一年，皇帝袁哲病危，急召涂何、赵欢、尔朱花和李寿进宫。 却唯独没有召见武执剑。 长绥城安静了三年后，再次引来了一场大风波。 而将军府的气氛异常压抑，和三年前的那天一样。 沐昭君得到武执剑异动的消息，和廉忠义商量后，断定武执剑是要孤注一掷逼宫夺权。 “何执，你带上府里的龙枪卫进宫！” 何执道：“府上要留人吗，万一武执剑又派人来攻击将军府咋办？” 沐昭君道：“他这次不会的。上次是有陈玺挡在前面，他可以趁机除掉阿欢。但这一次，他的目的是将阿欢和涂何等人杀死在宫中，然后逼着皇帝立下他为摄政大臣的遗诏，夺回权力，所以他不会浪费力量在我们身上。” 廉忠义说道：“夫人，如果只有武执剑一人作乱，这件事情不难解决，但我担心他联合了涂何。” 沐昭君道：“皇帝这时候召见涂何、阿欢、尔朱花和李寿入宫，应该是要任命他们四人为辅政大臣。涂何作为辅政大臣之首，按理说应该不会和武执剑联手。” 廉忠义提醒道：“涂何与武执剑沆瀣一气多年，两人有很多利益纠缠，搞不好涂何还有把柄在武执剑手上，不得不防。” 沐昭君想了一下，道：“先生说的有理。涂何的夫人是我沐家的表亲，我这就亲自去涂家走一趟，劝说涂何的夫人给涂何捎信，相信涂何能分得清局势。就算他有把柄在武执剑手上，但等到他成为了辅政大臣之首，什么样的把柄能撼动他？他应该比我们更希望武执剑死！” 廉忠义道：“夫人明鉴！” 听到这里，赵二走上前，道：“夫人，既然府上安全，这一次就让我也去吧！” 沐昭君看向赵二，道：“我对你另有安排。” 说着，沐昭君看向众人，厉声道：“你们快去！赵家的未来，就在今日！” “是！！！” 众人领命离开后，沐昭君走到赵二面前，道：“赵二，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所以不要以为我看轻你，我给你的任务其实最重要。” 赵二眼睛一亮，道：“夫人请吩咐！” 沐昭君压低声音道：“阿欢离开前曾与我说过，他知道皇帝寝宫后面有一条小路，是离出宫最近的路。如果武执剑真要逼宫，桃枝会带着他往那条小路撤离。你就在那条小路接应他！” “是！” ‘长绥事变’不出意外的发生了，除了赵欢之外，被召进宫的其他三人也都有后手，只是武执剑动用了经营多年的所有力量，依然发生了惨烈的血战。 杨桃枝掩护赵欢从沐昭君说的那条小路撤离，等赵二赶到的时候，杨桃枝和赵欢已陷入围攻之中。 两人拼死护送着赵欢出来。 杨桃枝伤痕累累，赵二身中数箭，若不是箭矢没射中要害，便已殒命。 没有涂何的参与，长绥事变以武执剑失败告终。 袁哲于当晚驾崩，新帝袁修登基，涂何、赵欢、尔朱花、李寿四人成为辅政大臣，辅佐十岁的袁修统治大靖帝国。 在涂何的主持下，武执剑被诛九族。 大司马的位置空缺，赵欢成为了大靖新的大司马。 早已变得低调的赵欢找涂何要到了执行权，冒着被武执剑余党报复的风险，将武家赶尽杀绝。 因为他答应过赵二，一定会替他报仇。 而重伤痊愈后的赵二也不再叫赵二。 他的名字，变成了赵三。 之后，赵欢终于让赵三和杨桃枝与何执一样，把他带上了战场历练。 一年后，赵三在战场上替赵欢挡箭，改名为赵四。 这一年，赵四十六岁。 当上辅政大臣后的赵欢一如既往的低调，不争功，不树敌，不结党，渐渐成为四个辅政大臣之中的小透明。 太尉尔朱花疯狂发展自己的势力，和涂何结盟，形成权臣一党。 而与此同时，后党冯氏干政，与权党抗衡。 但无论哪一方势大，受损的都是小皇帝。 大靖建国多年，帝权已一代不如一代，尔朱花甚至比当初的武执剑更嚣张，对皇帝非打即骂，甚至频频有取而代之的话从太尉府里传出来。 直到‘冯园惨案’过后，权党和后党才被尽数消灭，李寿也因此被诛杀。 赵欢和袁彰帮助袁修夺权有功，一个成为丞相，一个成为冠军王。 赵家的地位，在大靖达到鼎盛。 但赵欢依然低调，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虽然朝廷已没有了武执剑，也没有了尔朱花和涂何，但…… 还有个皇帝。 这个皇帝可不是像他父亲那样，对赵欢信任有加，甚至能在关键时刻救他的命。 这个皇帝，视他为眼中钉。 皇帝是比政敌更要命的，尤其是这个皇帝从小在傀儡的环境下长大，有很重的疑心病。 所以赵欢不理会袁彰掌控着帝国的兵权，取代他成为武将中的第一人，也无视自己的学生文泰被皇帝提拔起来，陆续的夺走他手中的权力。 甚至对皇帝裁撤龙枪卫的指令也全力配合，从无怨言。 他低调、平和，就是要告诉皇帝和那位长公主，我赵欢深受先帝皇恩，是大靖国的忠臣。 哪怕皇帝不这样想。 大靖至上五年。 赵欢带着长子赵澄，由杨桃枝和赵四率领五十丞相府兵护送去城外的清平庄园。 清平庄园位于长绥东部的山上，是袁修赐给文泰的避暑之地。 袁修从没赐给过赵欢庄园，却赐给了文泰，可见文泰的受宠程度。 文泰邀请老师去庄园赴宴，或许也包含了炫耀的意图。 但赵欢不这样想，文泰是他最出色的学生，相识以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虽然因为文泰的步步高升，影响到了赵欢的权力，赵欢也一直没怪过文泰。 文泰对赵欢的态度也从未改变，一如既往的恭敬。 收到文泰的邀请，赵欢心想聚会地点不在长绥城内见面，而是在城外的庄园，想必是文泰有隐秘的事要商议。 于是赵欢没大动干戈，带的人连一百人都不到，轻装简行。 这时的他并不知道。 此行，将改变他的长子赵澄的一生。 也将彻底改变他赵家的命运。 第490章 赵五的名字 九 时值正午，太阳却藏了起来，阴霾的天空中竟落下了淅沥沥的小雨。 清平庄园位于半山腰，在激荡起的雨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境。 赵欢和文泰在雨亭中喝酒，下棋，畅谈。 赵欢猜测的没错，酒过三巡之后，文泰的确与他说起了很隐秘的事。 袁彰已经南下云荆郡了，并立下‘南周不灭，老死云荆’的誓言。 而袁修提拔了一个中层将领为大将军，完全不让赵欢染指军中。 文泰的每句话都在提醒赵欢，皇帝想让你放权。 赵欢的态度也很明确，询问文泰与自己这次的相聚，是以学生的身份，还是天子的说客。 如果是代表皇帝，那我赵欢愿意听从陛下的任何旨意，连龙枪卫都已经裁撤了，就算是丞相之位也让得。 如果是学生身份，那为师可以坦言，为师这一生已位极人臣，对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早已满足，只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 你文泰放手去干，皇帝的眼光没错，你的确是治世能臣。 师徒俩相谈甚欢，于傍晚前同回长绥。 然而在下山途中，却突然冒出来一帮山贼，向两人的队伍发起突袭。 这不是赵欢第一次遇见山贼，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山贼，于是他心中起疑。 但见山贼也同样在进攻文泰的队伍，心中的疑虑又小了一些。 文泰带的随行人员比赵欢要多，护卫都有上百人，和府兵联手，一时没让山贼占上风。 只是山贼竟越打越多，文泰那边逐渐和赵欢断开，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进攻赵欢的山贼却只攻不减。 这让赵欢再次起疑。 眼见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越是到了晚上，对地形不熟的赵欢一行便越不利，杨桃枝发狠，毫不保留实力的冲到最前面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的杨桃枝，已是宗师。 有杨桃枝打头阵，赵四则守在马车边，主要负责赵欢父子的安全。 丞相府府兵都是从龙枪卫退下来的老兵，是大靖军人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只有五十人，但就算来五百个山贼也未必能拿得下他们。 还有宗师修为的杨桃枝和绝顶高手赵四护卫着，这些山贼看似势大，但其实只是阻碍了赵欢一行前行的速度，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这时夜黑了。 赵欢一行马上意识到，可怕的不是黑的夜，而是隐藏在黑夜中的人。 冲杀在最前面的杨桃枝感受到了倍增的压力，立即意识到混在这群山贼中的高手出手了。 在她面前，这些山贼只要敢靠近，都撑不过一剑，但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居然能在她剑下游走数招！ 他们是一流高手！ 还有绝顶高手！！ 但他们的修为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掌握着娴熟的杀人技！！！ 杀人技赵四熟，于是赵四也意识到情况的突变，赶紧对着马车说道：“丞相，大公子，你们不要都坐在马车中了，分散！” 赵欢提着一把枪出来，道：“老大不会武艺，就留在马车里，赵四你保护好他，我杀到前面去与桃枝汇合！” “这些人是技术精湛的刺客，丞相当心些！”赵四提醒道。 他知道，如果自己多年前没遇见赵欢，如果自己现在还活着，那么自己就和这些黑暗中的刺客一样，依然还在做着取人性命的买卖。 赵欢没往前杀出几步，杨桃枝便担心赵欢安危退了回来，护在赵欢身边。 十几人追着杨桃枝而来，呈扇形围住杨桃枝和赵欢。 杨桃枝朝他们看去，见他们个个面容年轻，恍如少年。 杨桃枝轻声道：“丞相，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欢叹了口气，道：“他们是龙卫。” 闻言，守卫着马车的赵四愣了一下，意识到此行凶多吉少了。 赵欢道：“现在判断是不是文泰害我已经不重要了。陛下既已出手，我便只能受着。” 杨桃枝扬起手中的细剑，道：“我不认命！丞相，你也不要气馁，我们杀出去。” 赵欢仰起头，眯眼看着头顶上的茫茫细雨，道：“为何陛下就不信我是忠臣呢？” “也罢……”赵欢朝前方的少年们看去，眼中厉芒一闪，道：“若是死在这里，我可能会被史官写成被山贼杀死的可怜丞相。若是能杀出去，再卖个脸给陛下一个台阶下，至少还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文泰这小子没把话给我说透啊！无论是他，还是陛下，都是不想让我继续待在长绥了。” 赵欢举起手中长枪，高喝道：“老兄弟们！自从我当上丞相后，龙枪卫便少有作战的机会，龙枪卫裁撤后，你们更是憋着火！现在，随我一起，活动筋骨，杀出一条血路来！！” “嚯！嚯！嚯！”府兵们立即齐声呼号。 “你们，还记得如何杀敌吗？！” “杀！！！” 见赵欢亲自冲锋，护在马车旁的赵四看的热血沸腾，但他也闲不下来，身后追上来的山贼正络绎不绝的冲上来，而更多的府兵则随赵欢杀了出去，他这边的处境其实更难！ 而令赵欢没想到的是，这些朝赵四冲过来的山贼中，也有好几个龙卫！ 赵欢是目标不错，但身为赵家长子的赵澄也同样是目标！ 龙卫一牵制到赵四，赵四便顿感压力倍增。 这里不是甬道，更不是酒窖，赵四无法做到前后左右都顾及到，虽然防住了龙卫，但被山贼钻到了空子。 那些山贼竟直接朝马车撞去，将马车推下山崖！ 赵四猛地一惊，纵身朝马车扑去，用一只手抓住马车的车胎！ 拉扯的马脱缰，嘶叫着掉下山崖，赵四则紧紧抓住马车，脸上的青筋都已暴起。 嚓！ 嚓！ 两个山贼追上来，一人一刀扎进赵四的腰间，痛得赵四大呼一声，但手中依然没松。 马车就在悬崖边晃荡着，摩擦着山体，造成一颗颗山石滚落。 赵四反手一刀将那两个山贼砍翻，但马上有更多的山贼补上来。 赵四一只手抓着马车，一只手执刀对敌，就这样又杀了两轮，这次补上来的是那些龙卫。 就在龙卫对赵四出手的时候，杨桃枝赶到，将龙卫逼退。 可杨桃枝刚要伸手去抓马车，更多的龙卫又追了过来。杨桃枝顾不上赵澄和赵四，在对付龙卫的同时还要去护卫赵欢。 见状，赵四叹了口气，道：“我撑不住了。” 杨桃枝猛地回头，喊道：“赵四！” 赵四对杨桃枝露出一个笑容，又看了眼正在战斗的赵欢，道：“杨桃枝，我承认你比我厉害，我这一辈子都打不过你。但，你一定要护着丞相杀出去，别被我看不起！” “我不会让大公子孤独的，我陪着他。” 言毕，赵四往前一跃，和马车一同落了下去。 第491章 赵五的名字 十 赵四迷迷糊糊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山边凸出的岩石上，身下的血迹都已结成血浆，他挪动着身体，腰部便传来钻心的刺痛。 但他来不及顾及自己。 因为他看到，那躺在山下已经碎裂的马车。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攀岩来到山下。 赵澄躺在残破的马车里，全身都是紫红的瘀伤。 “大公子，大公子！” 赵四拍打着赵澄的脸，却怎么也拍不醒他。 他查探赵澄的呼吸，摸着他的脉搏，却又能感受到他生命的波动。 有生命气息，只是很微弱。 赵四在心中合计着，最终决定寻找草药，搞点食物，先稳住自己的伤势，补充体力，然后背着赵澄往山上爬去。 在攀岩的时候，赵四想起了小时候的过往。 那时候的他还叫‘壹’，只是一个代号。 现在已经叫赵四了。 但他又想，无论什么名字，不都也只是一个代号吗？ 只是这个代号的涵义，却代表着赵家对他浓烈的感情。 赵欢自不用说，而背后的赵澄，也与他朝夕相处了快十年！ 赵欢把他当儿子，赵澄把他当兄弟。 这对父子，早已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不能死！ 你不能死！ 赵四饥渴的压榨着自己的生命力，一步一步的登上山腰。 “呼……” 他轻轻地将赵澄放下，仰面躺在地面上，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若能平安回去，我的名字……该变成赵五了吧？” “赵五，呵呵……” “除了赵一，也就赵五最好听了……” “咳，咳咳！！”突然，赵澄有了反应，开始咳嗽。 赵四赶紧凑过去，托起赵澄的头，喊道：“大公子！” 赵澄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又看看赵四，疑问道：“大公子？你谁啊？？” 赵四惊道：“大公子莫不是摔坏了脑子，失忆了？！” 赵澄想站起来，可才动一下腰，便感到全身酸痛。 “哎哟！” 赵四赶紧拿出备好的水递给赵澄，道：“大公子，你昏迷了太久，先喝点水，等会我再给你拿吃的。” “昏迷？”赵澄疑问，身体的本能让他开始疯狂的喝水。 赵四越看赵澄越觉得不对劲，心想大公子连看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以前的那股聪明劲呢？ 怎么感觉……呆呆的？ “啊！不会和二公子一样，成傻子了吧？” 喝了水之后，赵澄的精神明显好了些，抓住赵四的手腕说道：“你刚说我昏迷了？” 赵四点点头，道：“大公子你忘了吗？我们被人追杀，你在马车里被人推下山崖，然后你便一直昏迷不醒，我刚刚才背着你上山……” “追杀？推下山崖？？昏迷不醒？？？” 赵澄突然蹦了起来，似乎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一脸惊恐的说道：“卧槽，我特么穿越了？！” 赵四不理解赵澄胡说八道的在说些什么，权当他是受伤之后的反应。 回长绥的路上，赵澄一路上又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赵四都一一回复，只是对赵澄的反应感到很奇怪。 “什么？我爹是大靖帝国的丞相？我还是他的长子？” “这不赚大发了吗？！” “啥？皇帝对我爹很猜忌？这次的杀手里有皇帝的人？” “那还搞个球啊！赶紧跑路啊！” “要不你别背我了，让我下来自己走吧，我看你腰上在滴血……” “你是个高手吧？会不会修仙？？” 赵四被赵澄这些问题弄得头皮发麻，回到家后便把这些症状告诉了赵欢，吓得赵欢赶紧请大夫为赵澄看脑子。 果然也如赵四预料的那样，他又救了赵澄一命，被赵欢改名为赵五。 而在赵澄的记忆里，以前和赵五的那些往事都渐渐淡去，他认识的赵五，就只叫赵五。 这次事件过后，赵欢主动向袁修表达了想要致仕的意思。 袁修却不想留下卸磨杀驴，容不下功臣的坏名声，便提拔了文泰为左相，把赵欢调往陪都燕川，让赵欢担任右相领导陪都六部，辅助朝廷治理大靖。 但文武百官都知道，陪都就是个养老的地儿。 赵欢却很欢喜，谈到了三百个府兵的名额后，开开心心的带着一家老小离开长绥城了。 以前，这座城是我实现梦想的地方。 现在，它带给我的只有是非。 是非之地，何必久待？ 长绥城门外，下着雪。 长公主在城外相送。 赵欢和长公主告别后，回到了队伍之中。 他没先上马车，而是从马车里拿出一把刀，递给赵五。 赵五仔细的打量着这把刀，喃喃道：“这把刀好像……不，又不是……” “是。”赵欢微笑道：“这就是你的那把刀。当时你和马车一起落下山崖，这把刀留在了悬崖边，我和桃枝回来寻找你和阿澄的时候，将这把刀带了回去。但它破损的太厉害了，我便让人用上好的黑鳞金做了修补，尽量让它保持着原状。” 赵欢指着刀刃上的两却缺口，道：“你看，这两个洞都给你留着的，还是这么破。” 赵五将刀捧到胸口，激动地说道：“这把刀跟了我十几年了，谢谢！” 赵欢道：“这把刀原本的底子就不错，是把好刀。现在有了黑鳞金的加持，已然是把宝刀。给取个名字吧！” 锵！ 赵五将刀插入刀鞘中，然后又利落的抽出来，举过头顶。 雪片落在刀刃上，立即化成白色花。 赵五扬起眉毛，厉声道：“此刀既然是破的，那就叫破刀！” …… 赵五视线里的雪渐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白雪化雨，丝丝点点。 他被赵澄背下马车，送进余韵斋，接到通知的御医们早已在门外等候。 “这种取名字的狗屁方式也只有我家老头子才想得出来！” “你对别人好，对别人有恩，不是看你究竟有多好，这恩情有多大，而是看别人是不是记恩的人。” “有良心的人，哪怕你化成灰了也记得你。没良心的，你就算改成他爸爸的名字，也能把你和他爷爷一起给忘了！” “我不需要赵家人用这种方式记住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因为我总觉得你就算现在叫赵六了，以后还会叫赵七赵八赵九，这兆头不好。” “无论这次你是死是活，我要给你一个新的名字，以后未来再也不会变动的名字，真正属于你的名字！” 赵澄背着赵五来到床边，将他轻轻放下。 “你和老头的缘分从一头老虎开始，你这人又虎头虎脑的……”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赵虎！” 第492章 大靖驸马在御书房外咬太监 御书房。 袁修赤着上身趴在龙案上，魏优给他推油揉背，两人听着典臣汇报着暮井湾的经过。 典臣从头到尾说完后，袁修却没接典臣的话，而是说道：“魏优，你这手法是在哪学来的？” 魏优道：“陛下，实不相瞒，这次我去右相府，体验了一把燕川城的特产。” “哦？何为燕川城特产？” “会所。” “好像听人说过这个词，说是驸马也有份。”袁修好奇的问道：“会所就是干这个的？” 魏优解释道：“推拿按摩只是会所服务的一部分，但里面的姑娘们手法是真不错，这推背之术就是我向一位姑娘请教来的。” 袁修感叹道：“还是驸马会享受啊！” 见皇帝和魏优就这么在别的话题上聊了起来，典臣有些尴尬，找到空隙插话道：“陛下，暮井湾的事该如何处理？” “这儿，这儿用点力多揉揉。” 袁修把手反过去指了指腰间，闭着眼睛说道：“暮井湾的事拿来当故事听听就行了，有啥好处理的？” 典臣道：“可事情发生在长绥城中，以双方的伤亡情况来看，这事可小不了……” 袁修道：“你错了典臣。这件事如果发生在长绥城中，哪怕他们双方的伤亡没这么大，那也是震惊长绥的大事。好家伙！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上百人的械斗？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可实际上，这件事却发生在了长绥城下。虽然是左相府和右相府的争斗，但他们拿茂山派和暮井湾的皮做成了江湖厮杀，那就任由他们彼此消耗呗！” “陛下，陛下……臣觉得……”典臣欲言又止。 袁修忽然笑了一下，道：“觉得朕是自欺欺人？” 典臣赶紧单膝跪下，抱拳道：“臣不敢！” 袁修冷笑道：“朕就是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既然此事连吕公公都参与了，就等吕公公回来了再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吕禄的声音：“陛下，老奴回来了。” “刚说他，他就来了。”袁修大声道：“进来吧！” 吕禄夹着浮尘，低着头快速走了进来。 袁修这才睁开眼睛，朝吕禄看了一眼，道：“听典臣说，龙卫出师不利？” 吕禄坦诚道：“老奴平常疏于训练，是老奴的责任。” 袁修道：“几年前，这些龙卫拦截杨桃枝失利，现在又在骆影手下落了下风，朕的龙卫如果困不住一位宗师，那养着他们有何意义？” 吕禄道：“宗师之力，常人难以度之。” “那你就不能在龙卫中训练出两个宗师？” “这些孩子还年轻……” 典臣听的头皮跳了一下。 训练出两个宗师？ 陛下，你是真不懂武者一途啊…… 别说宗师了，就是绝顶高手，那也不是你说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 吕禄也在心中吐槽，暗想老奴要有批量生产宗师的能力，不早就助大靖一统天下了？ 袁修道：“你忍到最后还是出手了，赵澄的人真那么废吗？还有皇姐的人帮忙，他还是打不过左相府？” 吕禄道：“赵澄自己的人，就只有赵演和赵五有一战之力，而左相府那边除了许青山之外，五煞星都来了。老奴谨记陛下的指示，实在是眼看长公主的人撑不住了才出手平衡局面。” 袁修道：“你做得对。左相府和右相府死点人没关系，皇姐的人不能有事。” 闻言，典臣又愣了一下，诧异的朝吕禄看去。 吕公公你出手救人不是为了帮赵澄，还赵澄对你大侄子的恩情吗？ 怎么听上去不像？ 袁修瞥了典臣一眼，见典臣的困惑全写在了脸上，道：“典臣，你以为吕公公真是去帮赵澄的吧？” 典臣点头道：“臣在现场……听吕公公是这么说的。” “你啊，在朕身边虽说不要太聪明，但还是得有点脑子。”袁修侧过身，让魏优揉肩，继续说道：“吕公公如果是处理私事，又岂敢带上龙卫？” “朕让吕公公参与，是让他去控制局势。如果右相府不敌，那就出手帮赵澄一把。如果赵澄是装傻，右相府还藏有后手，那就反过来帮左相府。至于替大侄儿还人情这种话，是说出来给别人听的罢了。” 袁修撩了一下落在脖子上的长发，微微一笑道：“你说，这事还需要朕如何处理？” “从一开始，朕就在处理了！” “坐山观虎斗，无论左相府和右相府如何厮杀，受损的都是他们。而有吕公公在那里，局面就不会失控，不会真的让某一方大获全胜……”想到这，典臣立即抱拳高呼道：“陛下运筹帷幄，真乃圣明之君！！” 袁修笑笑。 吕禄走到龙案后侧，道：“陛下，老奴见赵澄和他护卫赵五感情深厚，若赵五能救活还好，若是救不活，此事赵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袁修道：“他想咋滴？要不朕借他一千羽林军，让他去灭了左相府？” “这次的事情，文泰想杀了赵澄，赵澄明知是圈套也要往里钻，还不是想将计就计反杀文泰的人？既然上赌桌了，就要有赔光身家的觉悟。死了个护卫算什么？” “朕的姐夫，不该是这种输不起的人。” 魏优插话道：“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是文泰还是赵澄，此事已经结束，都应该息事宁人。就怕，就怕……咱这位驸马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袁修道：“他脸皮有这么厚吗？” 魏优道：“总之是不薄的。”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喧哗声。 “进去！让我进去！” “我要见皇帝！！” “别特么拦着我！我是驸马，是皇帝的姐夫！我要见我皇帝小舅子！！” “你们给我滚开！” “我是皇亲国戚，再拽着我，信不信我不顾皇家颜面咬你们？！” 御书房内，众人沉默着对视。 袁修坐起来，一脸无语的说道：“大靖驸马在御书房外咬太监，你们觉得这事传出去好听吗？” “不好听。”典臣立马回道，摇摇脑袋。 袁修突然暴怒：“那还不快把他带进来！！” 第493章 陛下，我是想告诉你，左相府下手太黑啊！ 典臣领着赵澄走进御书房，赵澄大步冲到袁修面前，大声道：“陛下，赶紧派兵去左相府抓人吧！” 吕禄和魏优伫立在龙案两侧，沉默不语。 典臣则站在赵澄身后，一副警惕的模样，似乎生怕赵澄暴走。 袁修却笑了起来，道：“驸马这是干啥呢？喝多酒了？？” “别说这些套话了！” 赵澄朝吕禄看了一眼，又侧过身朝典臣指了一下，道：“在长绥城发生的事，还会有陛下不知道的？” “驸马你看你这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找朕撒火呢！” 袁修从龙案上蹦下来，走到赵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天气干燥，消消火。” 吕禄赶紧拿了件大氅给袁修披上。 赵澄怒道：“左相府欺人太甚！天子脚下啊，他们精兵强将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袁修走到门后，看着外面已渐渐停下的小雨，道：“朕给你说个道理，这就像两位尚书家的孩子打架，既然打了就会有胜负，也有可能一个手打折了，一个头打破了，两败俱伤。但难道两位尚书会因为孩子的不懂事，也下场打一架吗？” 赵澄转身朝袁修快速走去，典臣警惕的拦着他。 袁修抬手道：“无妨。” 赵澄将典臣撞开，凑到袁修耳边小声道：“我今晚要死了，你以后怎么办？陛下，你才只拿了我一次的利润分红啊……” 袁修顿时一愣，也凑近赵澄说道：“朕让吕公公救了你。” 赵澄道：“我以后还想着亲自为陛下你押送分红来，可长绥城这般危险，我还敢来？文泰老匹夫，是要断陛下你的财路。” 袁修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想怎样？” 赵澄道：“这事左相府做的过了，必须要追究，我的护卫现在还在昏迷。我不让陛下吃亏，回到燕川后，我让人再送一批银子过来。数额……和这次魏优带回来的一样，两个月分成的数。” 袁修轻轻咳了一下，道：“四个月的数。” “会不会太黑了点？” “你说朕黑？” “成交。” 从吕禄三人的角度去看，赵澄和袁修交头接耳，两人的嘴都快碰到一块了，一个个面露疑惑。 这是干啥呢？ 袁修转过身，大步走向龙案，背对着赵澄说道：“驸马，此事朕是不会管的。你们一个左相府，一个右相府，堂堂两座相府，不思为国献策、精心治国，却整日里勾心斗角、内耗厮杀！” “简直令朕失望！！” “朕岂能替你们擦屁股？笑话！！” 赵澄道：“赵虎和赵演一样，是我兄弟，他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袁修疑问道：“赵虎是谁？” 赵澄道：“就是我护卫赵五。” 袁修道：“朕得到的消息，你这边虽伤亡不少，但左相府的情况更糟。你岂能因你一己之私，就要朕帮亲不帮理？” “陛下！” 赵澄突然跪倒，大声道：“你以为我大半夜的跑来，是单单为了替赵虎鸣不平吗？陛下，我是想告诉你，左相府下手太黑啊！” “他们……岂止是对赵虎下手？” “他们在暮井湾放毒，滥杀无辜，暮井湾有一半的百姓都被毒死了！” “这些百姓都是咱大靖的子民，是陛下你的子民啊！！” 袁修愣了一下，看向典臣，问道：“竟有此事？” 典臣点头道：“确有此事，左相府有个用毒的高手。” 赵澄赶紧接话道：“若纯粹是两座相府的争斗也就罢了，可左相府不顾百姓的性命安危，就是不顾朝廷大局，说难听点就是没把陛下的名声放在眼里！” “暮井湾死掉的百姓这么多，这事根本就瞒不住，到时候长绥城的百姓会如何评价陛下？” “放肆！！！”袁修顿时在龙案上重重一拍，怒喝道：“吕禄！典臣！放毒的时候你们为何不制止？” 典臣吓得赶紧跪下。 吕禄道：“陛下，放毒之人名叫郁金香。柳家轻功、唐家暗器，郁家的毒……这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那郁金香的用毒手法非常高深，根本来不及制止。” 袁修质问道：“连你都制止不了？” 吕禄认真的说道：“如果没事先预防，老奴真没办法。” “那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 袁修眉头一皱，怒道：“万一她哪天来宫里放毒，朕怎么办？” 赵澄插话道：“陛下说的对，这人就是恐怖分子，不能留啊！” 袁修问道：“除了她，还有谁对百姓动手了？” 赵澄立即说道：“还有一个用暗器的，也射杀了很多百姓！” 袁修问道：“这又是何人？” 吕禄道：“陈九道，师承唐家的暗器高手，和郁金香一样同为左相府五煞星。” “这两人必须除掉！”袁修一锤定音。 赵澄拜道：“谢过陛下！” 袁修瞥了赵澄一眼，道：“朕帮的不是你，是朕要给暮井湾的百姓一个交代！” 赵澄继续歌颂道：“陛下圣明！” 袁修走到赵澄身边，轻声道：“四个月的分成，一个子都不能少。” 赵澄脸颊的肌肉抖了抖。 “吕禄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言毕，袁修走到龙椅上坐下。 赵澄、魏优和典臣三人离去后，袁修看向吕禄，道：“许青山最近在干嘛？” 吕禄思索了一下，道：“闲居在宫中，整日读书、写字。” “没出过宫？” “没有。” “他倒是听话。” 袁修将双腿抬起来搁在龙案上，冷笑道：“但朕知道他也就是做做样子。” 袁修叹了一声，道：“朕的武举，最看中的就是许青山、典臣和周川兄妹四人。可除了典臣，其他三人都难以真的为朕所用。” 吕禄道：“周诺已是赵澄的女人了，就不提了。但许青山和周川还是有机会的。” “周川需要时间，等他从西域回来后，该会是另一种局面，至于许青山嘛……”袁修眼睛微微眯起，道：“也该像对付周川那样，让他和左相府疏远。” 吕禄突然明白了，疑问道：“陛下突然问起许青山，难道是想……” 袁修微微一笑，道：“知朕者，吕公公也。” 第494章 生娃这种事一次恐怕不行吧？ “你去向许青山传达朕的旨意，让他去杀了陈九道和郁金香。” 吕禄将浮尘一挥，脸上浮现出笑容，道：“许青山若不杀，就是抗旨，陛下这段时间对他这般好，他只会对陛下心中有愧。若是杀了，那他便成了左相府的叛徒。陛下这主意高明啊！” 袁修冷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朕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赵澄？” “赵澄也好，文泰也罢，这些人都是人精，朕只有比他们想得更多，看的更远，才不会被他们占便宜！” “高，实在是高……”吕禄对袁修竖起了大拇指，心想你和赵澄的悄悄话我都听到了。 您这哪是不被他们占便宜…… 既挑拨了许青山与左相府，又赚了赵澄四个月的分成…… 好处都是您的好吗？ “去吧，朕要歇息了。”袁修脑袋向后仰去，闭上眼睛。 吕禄又赶紧拿来一个毛毯给袁修披上，关切的说道：“陛下，要不您还是去至临宫睡吧？” “别和朕提至临宫，那个地方朕是一次都不想去了。” “可……” “放心吧，那夜皇后给朕下药了，已圆了房。” 吕禄担忧道：“生娃这种事一次恐怕不行吧？” “嘿！你个老奴才！”袁修睁开眼大骂道：“一个太监居然和朕谈生娃的事？朕就不能一击即中吗？？” “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吕禄边退边说道：“陛下乃是天选龙体，必定一击即中，一击即中……” “滚滚滚！” …… 余韵斋。 “陛下是真黑啊，额外给他四个月的利润分成，八百万两银子啊！” 赵澄给袁韵揉着肩，道：“皇帝也这么爱钱的吗？” 袁韵道：“我知道他，他着急修御新殿，正缺银子呢，逮到你这个有钱的姐夫了，还不得多找你挖点？更何况，是你自己贴着脸上去送的。” 赵澄道：“我就应该先说给一个月的，价起高了。” 袁韵回头白了赵澄一眼，道：“都是自家人，别斤斤计较了。” “赚钱不易啊……”赵澄感叹一句。 “殿下，驸马。”门外传来老男人的声音。 “进来。” 看到这老御医，赵澄赶紧问道：“赵虎怎么样了？” 御医道：“好在驸马有青霉素，赵虎的伤势并不会恶化，但他能不能醒来，我不敢断言。” 赵澄正色道：“等师鸣画到了，他是死是活我不怪你们。但在师鸣画来之前，你们绝不能让他死了，不然我拿你们是问！” “这，这这……”御医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袁韵。 袁韵也道：“驸马说的对，连青霉素都用上了，还保不住他的命，那你们还有什么脸继续待在宫里当御医？” “是……我们会日夜守在赵虎身旁，绝不会让他有事。” 御医走后，袁韵将门拉上，朝正在床上熟睡的赵长礼看了一眼，转身吊住赵澄的脖子，道：“难得长礼睡得早，我们……” 赵澄摇了摇头，道：“赵虎还没醒来。” 袁韵诧异的说道：“居然会有事情让你连床都不想上？” 赵澄道：“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没心情。” 袁韵道：“很好，看来你确实很重视你们的兄弟感情。” 赵澄道：“我是担心和你在床上时，满脑子都想着他，然后把你的脸看成他的模样，那该多恶心啊……” 袁韵：“……” …… 左相府。 文护的书房内，文泰和俞长思坐在桌边饮茶。 三人都是愁眉苦脸。 香茶无味。 文泰道：“吕禄把龙卫都带来了，那肯定是陛下授意了的。” 俞长思道：“左相也莫要如此消极，或许陛下就是让吕禄来控场的，如果是赵澄那边占上风，吕禄帮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但结果呢？是吕禄出手逼退了骆影。” 文泰叹了一声，道：“这说明在陛下的心里，他对我的提防已经和右相一样了。” “再看看陛下这两年的一些动作，让信王治理徐中郡，起用青东侯，提拔何音，这些人都和我没关系。他这是要另立一套新的文臣班子了。” 文泰苦笑道：“我将和我的老师一样，成为旧人。” 文护坐不住，来回踱着步，怒道：“早知道陛下是这个态度，我就应该和骆影一块去的，那样吕禄拦不住我们，我就能杀了赵澄！” 文泰道：“可你那样就彻底得罪陛下了。” “陛下横竖都不信任左相府了，我还何必给他脸？！” “慎言！！” 文泰将茶杯重重一放，瞪了文护一眼，厉声道：“信不信任是一回事，撕不撕破脸是另一回事！护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若是左相府真的到了危险的时候，你才是最有希望挽救文家的人！” 俞长思点头道：“沙县伯，左相说得对，你一定要稳住。稳住自己，也稳住皇帝。你要记住，你是皇帝的孤臣。” 文护问道：“孤臣，孤臣！难道哪天陛下要对你们动手了，我也眼睁睁的看着？” “没错！”文泰起身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在时机没来临的时候，受再大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你想想右相当年被夺权的时候，他受了多大委屈？他能忍，我不能忍，那我才是真的比不上他！” 文护气鼓鼓的坐下，道：“可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等着吧……”文泰脸色沉下来，道：“咱们这位皇帝很聪明，但他没有长公主会布局。长公主不在他身边，他就只能走一步算计一步，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走得太快而算计不过来的。” 文护垂下头，揉着太阳穴。 文泰走到门后，突然问道：“吕禄这边暂且不说，杨唤云那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文护道：“柳凌说，她和赵演打着打着就撤了。” 文泰问道：“也没给府里捎个信？” “没有。” “简直混账！” “哦对……”文护想到了什么，又道：“柳凌还多说了一嘴，说她注意到，杨唤云撤退的时候，脸很红，好像很羞涩的样子。” “脸红？羞涩？？” 文泰眉头紧皱，大声道：“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她和赵演打着打着，还好上了不成？？！” 第495章 咱们美人计没施展，人家美男计却来了 文护慵懒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都是用枪的，又都年轻，你一枪，我一枪，指不定还真打出感情了。”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奇耻大辱！”文泰转过身，气冲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文护翘起二郎腿，道：“我早说让柳凌施展美人计去勾引元飞，你看，咱们美人计还没施展，人家那边就施展出美男计了。” 俞长思道：“欸……沙县伯也别这样说，杨唤云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或许就是一场误会。” 文护道：“她一没受伤，二没被抓，却没有回来报到，已经很明显了。” “我了解唤云的性格，护儿的猜测八成是对的。不是说她和赵演有什么，而是她肯定做了不对的事。” 文泰又在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她的自尊心很强，这点与许青山相似，应该是心中对我有愧，不好意思再面对我，所以就不回来了。” “唉……”文泰叹息一声，道：“唤云这孩子是我找到的，我对她寄予了厚望，还想着等她成为宗师后收她为义女，这样一来，我和右相就各有一个宗师义女了，但她太不给我争气了。” 俞长思道：“许先生被陛下困在宫中，杨唤云现在也跑了，这对茂山派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左相，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加大吸纳帮众的力度了？” 文护道：“找来再多的三流角色也没用，再去培养高手时间又太长，我建议我们要针对性的找那些强者。” 俞长思看向文护，问道：“听沙县伯这意思，是有人选了？” “倒是有一个目标。他若是能加入茂山派，那对我们左相府来说就真是如虎添翼。” “谁？” “温破军。” 俞长思眼睛一亮，道：“我在右相府见识过温破军的气度，他一人面对骆影和杨桃枝两位宗师依然气场不弱，的确是个猛人！” “枪魔温破军……”文泰默默地念着，道：“但传闻此人性格古怪，不贪财不好色，视权贵如无物，他肯甘心替我们卖命？” 文护道：“但他重感情，想要替朝野王报仇。只要能找到他，就能利用他这一点，让他为我们所用。” 文泰问道：“能找到吗？” 文护道：“听说他在去西域寻找周川的路上遇到了靖海剑师，被靖海剑师所伤，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养伤。” “那就去寻！” 文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道：“这段时间就让柳凌出去，同时寻找杨唤云和温破军。” 文护突然偏过头望向窗外：“谁？！” 说着，文护赶紧冲到门后，对文泰和俞长思做了个手势，道：“俞先生叫人来护卫，你和叔父不要出来。” 言毕，文护跑进门外的夜色之中。 虽是在寸土寸金的长绥城，左相府的面积仍比右相府大得多，光是文护的寓所，四进院的宅院就有六座。 此时雨已停了，但地面还很丝滑。 文护追到一棵大树前停下。 夜空无星，但月光洒下，照亮着地面上的积水。 树下，是一个书生打扮的背影。 文护一眼便认出他来，道：“许先生！” 许青山转过身，腰间别着剑，手中却握着一卷书。 他对文护轻轻一笑，施礼道：“沙县伯。” 文护朝许青山走去，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既是先生你来了，刚才为何不现身见一见我叔父？” 许青山轻轻扬了下手中的书，道：“宫中藏书甚多，不乏奇闻与孤本，许某迷恋至今，耽误了不少事，无颜面见左相。” 文护心想叔父分析的果然没错，许青山心中有愧，便不会去见他。 文护笑了起来，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还不知道你？哪是先生贪恋宫中藏书，分明是皇帝故意困着你。先生放心，叔父和我都不会怪你。” “想不怪许某难呐……” “先生这是何意？” 许青山将手反在身后，抬头看了眼夜空，道：“陛下留我在宫中多日，终于给我派任务了。” 文护警觉起来，问道：“什么任务？” 许青山迎上文护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杀两个人。” “哪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多年的默契让文护脑海里立即蹦出两个名字，问道：“陛下为何要杀他们？” “皇帝有两种说法。于公，他们在暮井湾滥杀无辜，陛下爱惜名声，要给长绥城百姓一个交代。于私，有如此厉害的暗器高手和用毒高手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睡不着觉啊……” 许青山轻叹一声，道：“陛下给出的理由如此充分，能感觉到要杀他们的决心。” “派吕禄在暮井湾出手，让我们茂山派折了七十多个二流高手，严执事也战死了。现在又要你取了陈九道和郁金香的命……” 文护双拳捏的‘咯咯咯’指向，怒道：“陛下欺人太甚！” 许青山沉默不语。 文护问道：“你打算怎样做？” 许青山摇摇头，道：“我要知道怎样做，就不会来找你了。” 闻言，文护立即明白了许青山的心意，知道许青山这是在向左相府请示，说明他还是把自己当成左相府的人的。 他要向皇帝邀功，大可直接动手杀人。 “先生请稍后，此事我要与叔父商议。”文护对许青山抱拳，走了两步后，又道：“文护在此谢过先生。” “应该的……”许青山又叹了一声。 深夜。 文护寓所的某处宅子里。 陈九道和郁金香躺在一个偌大的厢房里，两人的衣服都脱了许多，不过是各睡一张床。 陈九道赤着身子，将床头的酒喝了一口，又赶紧给郁金香满上，道：“这仙酒真是好东西啊！” 郁金香全身上下就一件肚兜裹着身子，仰起头喝了口酒，无论哪种姿势都极为妩媚。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两位前辈，他们到了。” “进来。” 门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高大魁梧，脸上却是白白净净的。 女的娇小玲珑，低着头不敢看人，和男的反差极大。 陈九道和郁金香都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两人。 “可以，可以……” 陈九道激动的坐起来，道：“脱了，你们把衣服都脱了！” 第496章 我许青山，永不负他！ 听见陈九道的话，这对男女对视了一眼。 郁金香曲起长腿，道：“怎么，听不懂话吗，叫你们脱衣。” “哦，不对。”郁金香伸手指向男人的腿部，道：“还有裤子。” 男人深吸口气，立即用力脱掉衣裤，露出健硕的肌肉，郁金香贪婪的看着他的身体，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过快来。”郁金香对男人勾了勾手。 男人走过来，才刚道床边，就被郁金香用腿勾到了身上。 陈九道哪里还忍得了，见那女人扭扭咧咧，扑过去就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淫笑道：“都到这里来了，还害什么羞啊！” 女人喊道：“我以为就你一人！” 陈九道把女人往床上推，大笑道：“你和她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四个一起玩，多热闹啊哈哈哈！！！” “是挺热闹的。”突然，第五个人的声音响起。 陈九道和郁金香对这声音太熟了，顿时坐直身体。 “沙县伯！！” 文护走进来，道：“两位真是好兴致，才刚结束一场血战，就迫不及待着再来一场肉战了？” 陈九道赔笑道：“大难不死，放松放松嘛！” 郁金香也笑道：“就是……沙县伯你不陪我玩，我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对了沙县伯，您怎么来了？”陈九道问道。 “哦，找你们聊点事。”文护朝男女扫了一眼，道：“你们出去，把门带上。” 那对男女走后，文护又朝两人走近了几步，走到双人床之间。 郁金香披上衣服。 “我待不了多久，就不用穿衣了。” 文护交替的朝陈九道和郁金香看了一眼，突然叹息一声。 陈九道疑问道：“沙县伯为何叹气？” 郁金香则直接把身子贴上去，手肘搭在文护的肩上，道：“沙县伯可是心情郁闷，不如我陪你喝几杯？” “也好，喝一杯吧。” 见文护答应，郁金香赶紧笑着倒酒。 文护端起酒杯，道：“我之所以叹气，是因为我其实很舍不得。” 说着，文护一口饮酒。 陈九道和郁金香对视一眼，被文护这半句话给搞懵了，疑问道：“舍不得什么？” 文护将酒杯随手一扔，眼神陡然一变。 “舍不得送你们上路。” 树下。 夜风阵阵。 许青山还等在那里，长衫被风吹拂的往一边飘浮，就像是一面青色的旗帜。 文泰提着一个布袋子，朝许青山缓缓行去。 许青山问道：“左相让我如何做？” 文护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许青山鼻子嗅了嗅，目光瞥向文护手中的布袋子，问道：“好浓的血腥味。” 文护将布袋子扔在许青山脚下，布袋子散开，里面滚出两颗人头。 许青山定睛一看，惊道：“陈九道和郁金香！沙县伯你……你杀了他们？” 文护深深的看了许青山一眼，道：“我知道，夹在皇帝和左相府之间，先生是最为难的人。” “不杀，你便是抗旨。但要你亲自动手，你心中必然会对左相府有愧，从此念头不通达。” “念头不通达，会成为你宗师路上的阻碍。” “所以，我帮你动手了。” 文护转过离去，道：“先生拿着人头去交差吧。” “沙县伯！”许青山突然喊了一句，脸上的肌肉下意识的抖动着。 文护停下，却没有回头。 许青山抱拳，对文护深深一拜，道：“请转告左相，我许青山，永不负他！” 文护继续向前行去。 虽然很舍不得陈九道和郁金香，但得到了许青山的这句承诺，文护知道文泰是对的。 若左相府真有倒下的那一天，那已经与左相府绑死的陈九道和郁金香不会成为文护的助力。 而许青山这个被皇帝器重的人，才是文护这个孤臣唯一的伙伴！ …… 靖宫的某处宫殿内，歌舞升平。 袁修和几位大臣饮着酒欣赏着舞蹈，心情非常不错。 “奏乐！不要停！” 袁修站起来，走到许青山面前，主动敬他酒，笑道：“许爱卿，此次你立下大功，朕要赏你！赏千金！” “咳咳！！！” 另一边的徐守理故意大咳了几声。 袁修指向徐守理，笑道：“青东侯你用不着提醒朕，朕赏给许爱卿的钱，从朕的内帑里出！” 袁修甩甩手，带着一丝醉意说道：“不让你们这些大臣操心！吕禄，你给朕记下，赏千金！明儿个你亲自送到许爱卿手中！！” “是，是是是，赏许青山千金！”吕禄赶紧扶住袁修，心想如今咱这穷皇帝也摇身一变成大财主了。 以前赏人都是一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的赏，有时候还只是过过嘴皮子瘾，从来就没兑现过。 现在倒好，直接就赏赐千金了！ 人呐，真是有钱就变。 不过吕禄也知道袁修是真高兴，他没想到许青山居然如此果断的完成了任务，还把人头给带了回来。 有人头在，那就做不了假。 而这人头还有一个好处。 袁修命人把这两颗人头挂在了暮井湾的入口处，一是给地下暮井湾的百姓一个交代，二是让地上长绥的百姓好好看看，谁敢在长绥城胡作非为，就是这个下场！ 饮完酒后，袁修握着许青山的手，真是越看越满意。 许青山道：“陛下，臣不需要那么多钱财，只要陛下能允许臣任意读宫中的藏书就好。” 袁修长袖一挥，道：“宫中的藏书你任意看！朕的赏赐你也必须拿！” “不许拒绝！” “谢陛下。” 袁修凑近许青山，说道：“朕听闻你以前还参加过科举，虽然名落孙山了，但却依然酷爱读书。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再继续参加科举？” 许青山愣了一下。 袁修微笑道：“许爱卿你想想啊，你是大靖武状元，若是再拿到个文状元，那你就是咱大靖朝有史以来唯一的双料状元，真正的文武双全呐！” “到那个时候，不光你的名声将传遍大江南北，朕也好名正言顺的给你封个大官！”袁修拍了拍许青山的背。 “你看，朕给你规划的前程如何？” 第497章 暮井湾之事就是左相府做的！ 科举是许青山的心病。 说不想再考那是假的，只是他弃文习武后，便认为自己不再具备科举的资格。 以前全心全意读书都考不上，现在时间被习武占据了，哪还可能有机会？ 但袁修的这番话，却是燃起了他的斗志。 如今被困在宫中，不需要去帮左相府打打杀杀，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读书。 这机会不就来了？ “陛下，臣会郑重考虑。” “嗯，朕很期待。” “陛下，臣不胜酒力，能否先行退下回去歇息？” “那你回吧，过几日朕再找你饮酒。” “是……” 这时年轻的金公公快步走到袁修面前，低头道：“陛下，沙县伯在殿外求见。” “沙县伯？”袁修冷哼一声，甩甩手道：“不见！” 许青山赶紧道：“陛下，臣告退了。” 许青山和小太监都出去后，袁修大步朝众臣走去，笑道：“来，诸位爱卿，咱们接着痛饮！” 殿内的大臣并不多，只有徐守理、陈昌云、何音、洛明义、铁戈和魏优等人，大臣们早就发现，皇帝非但没请文泰，就连左党系的一个大臣都没有。 袁修在洛明义的案几上坐下，道：“洛尚书，朕现在不缺银子，御新殿你几时能完工啊？” 洛明义赶紧起身道：“禀陛下，只要银子跟得上，明年五六月就能竣工！” 袁修不悦的说道：“现在才十二月，等到明年六月，岂不是还需要朕再等半年？” 洛明义解释道：“御新殿结构庞大，非寻常宫殿……” “放你娘的屁！” 袁修指着洛明义高喝道：“御新殿都已经修建一半了，又不是要你重新开始！最迟明年三月，必须要完工！” “这，这……”洛明义一时不敢答应。 袁修道：“西山大坝已经竣工，你工部的人手足够，有何修不了的？洛明义，当初你建成观星楼后，朕封了你夫人为诰命。若是御新殿能按时竣工，朕再封你母亲为诰命！” “如何？” 洛明义倒吸口凉气，顿时走出来向袁修跪倒，大声道：“臣纵使不吃不睡，也绝不敢延误陛下的工期！” “这还差不多。”袁修乐呵呵的朝自己的位子上走去。 周围的大臣顿时向洛明义祝贺。 “恭喜洛尚书！贺喜洛尚书！” “一家两诰命，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 “洛尚书之圣宠简直羡煞旁人……” 袁修屁股刚刚坐下，金公公又快步走过来，道：“陛下，沙县伯他……” 袁修问道：“他怎么了，听不懂人话吗？” 金公公道：“他说他非见到陛下不可，如果陛下不见，他就一直跪在外面等着。” “那就让他一直跪着！” “是！” 这顿酒君臣喝到深夜才散去，魏优和金公公搀扶着袁修出殿。 袁修走路有些飘飘然，但两人却不知袁修是否已喝醉，袁修喝一杯是这样，喝十杯也是这样，让人无法判断。 “小金子。” 袁修的手搭在金公公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胳膊，道：“朕记得你叫……叫金壶对吧？” “陛下居然记得小奴的名字，若不是小奴现在要扶着陛下，定当跪下来叩谢一百次皇恩！”金壶受宠若惊的说道。 袁修笑道：“你这嘴可比你义父甜多了。今夜为何是你当值，你义父去哪儿了？” 金壶道：“吕公公身体有恙，提前便与小奴打了招呼，让小奴这几天候在陛下左右。” 袁修轻笑了一下，知道吕禄为何不来。 堂堂宗师，哪那么容易身体有恙？ 分明是那天龙卫的表现让他介怀，他抓紧时间训练龙卫去了。 袁修又在金壶胳膊上拍了两下，道：“你义父很疼你。” 金壶年纪虽然不大，但从小被吕禄带在身边，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吕禄对他很照顾，他的职位也并不低，萧洛风受封龙骧将军那次就是他去青东城传的圣旨。 在宫里混的久的太监都很精明，金壶哪会不明白袁修这句话的意思，立即说道：“小奴一定会伺候好陛下，不让吕公公失望！” “咦？”袁修偏过头去，看到台阶上跪着一个人。 金壶赶紧道：“是沙县伯。” 袁修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道：“朕困了，回御书房。” 金壶和魏优把袁修扶上龙辇，仿佛都没看见文护一样。 袁修一回到御书房，躺在榻上就睡了，金壶夜里一直守着。 到天明时，金壶安排太监宫女伺候完，便说道：“陛下，沙县伯……” 袁修皱眉道：“有完没完？他又来了？？” “他……昨夜跟了过来，一直在外面跪着。” “哟？这是想感动朕呐！” 袁修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去准备早膳，喊沙县伯进来一块吃，朕倒是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一会后，金壶把文护带进来。 一见到袁修，文护刷的一下跪倒，然后跪着爬过来，喊道：“陛下！陛下！！” 袁修如受惊的小猫，赶紧放下手中的粥，起身道：“沙县伯你这是何故？” “陛下，臣有罪啊！”文护在袁修脚下磕着头。 “你看你，有话就好好说嘛……”袁修把文护扶起来，道：“来，坐下陪朕吃点。” “臣不敢！” “让你吃你就吃。” 袁修坐下，瞪了文护一眼，道：“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沙县伯，竟这般惶恐模样，所为何事啊？” 文护再次跪下，道：“陛下，那悬挂在暮井湾外的两颗人头，他们……是左相府的人！” 袁修顿时愣住，惊道：“竟有此事？” 文护道：“他们一个叫陈九道，一个叫郁金香，皆是我叔父的门客。” 袁修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人是左相府的人，现在犯了法，你怕和左相府扯上关系，所以着急来找朕解释？” “不！” 文护抬头道：“臣是要告诉陛下，暮井湾的事不是江湖人的厮杀，就是左相府做的！” 袁修眼睛眯起，疑惑起来，道：“沙县伯，大早上的，你可把朕弄糊涂了。” 第498章 这世上有他留恋的东西吗？ “叔父派人去暮井湾，是为了杀赵澄去的。臣得知叔父的行动后阻止过他，说赵澄是大靖驸马，如果他死了，岂不是让长公主守活寡？但叔父执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袁修哼了一声，喝起粥来，边喝边道：“那你来与朕说这些是何意，来告发文泰？” “恰恰相反！” 文护抓住袁修的脚，道：“陈九道和郁金香是在左相府被杀的，从他们的伤口我能判断出，他们死于无常剑下！这说明……说明陛下其实是知道真相的，才会派许青山去杀他们。他们俩虽然手段阴毒，但许青山与他们相熟，要出其不意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 “既然陛下知情，那臣来说这些其实是多余，但臣不忍叔父落得同样的下场，是来替叔父求情的！” “陛下！叔父虽然做的过了些，但他对陛下忠心耿耿，皆是为陛下着想啊！” 袁修一脚踹在文护胸口上，沉声道：“满嘴胡言，视朕的子民为草芥，这是为朕着想？！” 文护道：“陛下有所不知，俞先生此行燕川城，看到了赵澄的生意之庞大，叔父担心右相府有钱了，会生出变化。但陛下是仁慈之君，对右相府百般忍让，叔父才想着替陛下除掉祸患！” “只是没想到……陈九道和郁金香这两人手段极其残忍，不顾百姓的死活！” “叔父现在……也是悔恨不已！” 袁修从椅子上起来，围绕着文护踱着步，道：“是文泰叫你来的？” “非也！臣来求见陛下，叔父并不知情。” “文护，你这番话听上去是在替文泰求情，但却把你自己摘得个干干净净了。” 袁修蹲下，盯着文护的眼睛，道：“难道此事你真没参与？” 文护突然笑了起来。 袁修怒道：“朕问你话，你笑什么？” 文护直视着袁修的目光，道：“陛下，不是臣自大，若是臣也去了暮井湾，赵澄恐怕没命活着！” 袁修发了会愣，想起吕禄对他说过文护的实力，知道文护所言非虚。 要是文护和骆影都在，吕禄去了也挡不住。 袁修问道：“话既然说透了，朕也不和你绕圈子。这暮井湾一事，本就是两座相府的斗争，现在陈九道和郁金香死了，这事算是有个了结。左相那边，朕是不打算追究的，你又何必来多此一举？” 文护立即爬起来跪好，对袁修深深一拜，道：“因为，臣是陛下的孤臣！” 袁修静静地盯着文护的后脑勺看了一会，起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起来吃点，不然粥凉了。” “是！” 文护这才在袁修对面坐下，安安静静的吃起来，不再多言。 良久后，袁修才问道：“真想做朕的孤臣？” 文护道：“臣早已经答应过陛下了，臣就是陛下的刀。”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把刀有一天会砍向左相府？” “许青山已经这样做了，我不能落于人后。” “原来是因为这茬。” 袁修轻笑一下，道：“许青山的背叛刺激到你了？” 文护摇头道：“臣不认为许青山是背叛，良禽择木而息，许青山能做的事，臣也做得了。”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息！” 袁修指着文护说道：“沙县伯，打朕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人！” 文护放下碗筷，道：“谢……陛下夸赞。” 袁修道：“但你和许青山不同，你是左相的侄儿，是正宗的文家人。想要朕信任你，就这点表现还不够。” “在臣的眼里，没有文家更没有赵家，全天下就只有一个袁家！” 文护第三次跪倒，郑重的说道：“陛下要如何才能相信臣，请吩咐！” 袁修思索了一下，悠悠的说道：“许青山割了陈九道和郁金香的脑袋，便是告诉朕，他没有了退路。你呢？” 文护立即起身，道：“臣这就去左相府割几个脑袋！” “你看你，鲁莽了吧？” 袁修招了招手，道：“你就算是朕的孤臣，朕也没让你和左相府断绝关系。你就继续待在左相府，替朕收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左党系官员的罪证。” 文护神色一凛。 袁修疑问道：“怎么，办不到？” 文护坦诚地说道：“臣就是一介武夫，对这种东西没那么敏感。但陛下放心，只要多给臣一些时日，臣一定能完成任务！” “好！”袁修起身拍拍文护的胳膊，道：“朕就等着你的投名状！” …… 因为要等待赵虎苏醒，赵澄和袁韵并没有急着回燕川，袁修也希望他们能多留，经常抽空来逗赵长礼玩。 师鸣画已到达三日，把自己和赵虎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赵澄一有空就守在门外，也不敢打扰。 这日傍晚，师鸣画终于推门而出。 赵澄惊喜道：“他醒了？” 师鸣画摇摇头。 赵澄道：“死了？” 师鸣画叹息一声。 赵澄的脸色瞬间白了，指着师鸣画大骂道：“御医都没把他治死，你把他给治死了，以后你这靖海神医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没死！”师鸣画瞪了赵澄一眼。 赵澄舒了口气，道：“没死你叹什么气？” 师鸣画道：“我叹气是因为你一惊一乍的，烦人！” 赵澄赶紧陪上笑脸，问道：“那那那……那他怎样了？” 师鸣画道：“挺上心嘛，朴无敌受重伤时，也没见你这样过。” 赵澄道：“两码事！你不明白赵虎对咱赵家有多重要！” 师鸣画道：“他身体的伤势正在恢复，我守着他观察了几天，生命力也越来越强，但就是醒不来。” “那怎么办？” “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要靠他自己。如果他求生意识足够强，那就一定能醒来。” “万一他傻不拉几的不想活了呢？” 师鸣画反问道：“这世上有他留恋的东西吗？” “留恋的东西……” “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你仔细想想吧，昏迷的人有时候也是有意识的，你可以通过外部环境来刺激他。” 言毕，师鸣画朝前面走去，道：“我也几天没合眼了，要去休息了。” “多谢鸣画先生。” 赵澄对师鸣画的背影鞠了一礼，默默地说道：“在乎的人？那不就是我吗？” 第499章 你别喊我姐夫，我怕！ 得到师鸣画的提醒，赵澄守在赵虎身边和他说了很多话，从至上五年到至今，两人一起经历的一些往事。 但赵虎依然没有反应。 这让赵澄感到很挫败。 咋地？ 你最在乎的人不是我吗？ 在我还没成亲的时候，咱俩也算是朝夕相处了，虽然我喝酒吃肉的时候你都站在旁边，虽然我在青楼夜宿的时候你都守在门外，虽然有危险的时候我都躲在你身后，但我们还是相处的很愉快的吧？ 我俩亲密无间呐！ 赵澄努力回忆着更多的事情，突然想到了赵虎的过去，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错了。 他最在乎的不是我， 是我爹！ 赵澄赶紧回到房间，要和袁韵商量回燕川的事情，进屋后却看到袁修正抱着赵长礼在玩。 “陛下。” 袁修双手举着孩子，问道：“你护卫醒了吗？” “还没。” “那正好，你和皇姐就留在宫里过春节吧！” “陛下……”赵澄朝袁韵看了一眼，道：“我正要与你说，我们想这两日就启程回燕川。” 袁修愣了一下，将赵长礼抱在怀中，疑问道：“就不怕赵虎在路上颠簸坏了？” 赵澄道：“他身体上的伤势正在恢复，轻微的颠簸没关系。只是我们再不走的话，就赶不上回家过节了。出来的时候，我们答应过父亲的。” 袁修看向袁韵，问道：“皇姐，你的意思？” 袁韵微笑道：“弟弟，这可是来之前就说好了的事。” “呼……”袁修遗憾道：“行吧，就是舍不得长礼，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了。” 袁韵走到袁修身边，将脑袋靠在他肩上，看着赵长礼说道：“你想我和长礼了就稍信来，我争取隔个一两年就带长礼来看你一次。” 袁修道：“皇姐，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是……” 袁修紧紧地抱了赵长礼一下，突然叹息一声。 袁韵疑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不知道。”袁修摇摇头，情绪低落的说道：“就是总感觉见不到你们了似的。” 袁韵道：“隔得远了是容易产生这种感觉，仿佛每一次离别都是最后一面。别多想，你还年轻，好好保重身体，以后长礼还要跟着你享福的。” “对！”袁修再次把赵长礼举得高高的，笑道：“以后朕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长礼！” 说着，袁修还不忘瞥了赵澄一眼，道：“你这个当爹的跟着沾光。” “谢陛下隆恩！”赵澄撇撇嘴，心想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得花我的钱买？ 袁修问道：“确定哪日走了吗？” 赵澄道：“明日收拾一天，后日走。” “行，朕明晚为你们设宴。” “陛下，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赵澄走到袁修身边，接过儿子递给袁韵。 袁修笑道：“啥事，要给朕的御新殿投资吗？” 赵澄：“……” 这皇帝啥情况？ 钻钱眼里去了吗？？ 赵澄轻声道：“陈九道和郁金香虽然手段毒辣，但暮井湾那晚，最厉害的其实是一个叫骆影的人。他如果不能为陛下效力，那对陛下来说也是个祸患呐！” “赵澄，你好大的胆子！”袁修突然发怒。 袁韵赶紧抱着赵长礼背过身去，责备道：“你们声音小点，吓到孩子了！” 袁修赶紧把赵澄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怒道：“赵澄，你得寸进尺了。” 赵澄道：“我可以出钱，投资御新殿。对，投资御新殿！” 袁修阴着脸说道：“你把朕当成你的刀了？朕不是刺客组织，岂能为钱所动？” 赵澄轻笑道：“这事是对我有利，但对陛下也有利嘛！” 袁修道：“有个屁的利！骆影是宗师，是大靖的宗师，若和南周打起来，骆影就是大靖不可或缺的力量！那要照你这么说，不为朕所用的宗师就得杀了，那朕是不是得先杀了杨桃枝？” 赵澄道：“那可是我的义姐，是你的亲戚，铁板钉钉陛下的人！” “滚！” “陛下……” “别说了！” 袁修凑到赵澄面前，盯着他道：“左相毕竟是国之重臣，杀他两个高手就够了，这事要再闹下去，就是朕对右相府偏心了。你给朕记住，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是……” “你刚说要给朕投资御新殿，朕很欣慰。” 赵澄惊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也要养孩子，就别太破费了，搞个两百万两意思意思就行了。加上前面的，一共一千万两，回去后记得马上送来。” 袁修故意加大音量，笑着道：“皇姐，姐夫真是太客气了，求着要给朕的御新殿添砖加瓦，搞的朕都不好意思了！” 赵澄脸刷一下黑了。 “姐夫……” “你别喊我姐夫，我怕！” “哈哈哈姐夫真逗啊！！” 逗你妹啊！ 赵澄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这一趟，一千万两银子没了！！ 袁修你是吞金兽吗？？ 赵澄朝袁韵看去，悠悠的说道：“夫人，要不我们明儿就走吧……” 十二月中旬，长绥城下起了小雪，赵澄袁韵一行踏上回燕川的路。 顺利的话，刚好能在春节前赶回去。 赵澄在队伍前方走了一段，看到赵演拉紧马缰停在了后面，痴痴地望着长绥城。 赵澄驾马过去，道：“看什么呢？” 赵演道：“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赵澄笑道：“她如果没回左相府的话，那她就一定是你的。” 赵演问道：“何以见得？” 赵澄道：“你还不相信你大哥？女人这一块，我有心得。” 赵演疑问道：“据我们打探的消息，她应该不在左相府，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她没来找你呢？” 赵澄看看四周，微笑道：“指不定她就藏在暗处，正偷偷看着你。” “啊？”赵演也找周围望去。 “我就是瞎猜的。”赵澄调转马头，跟上队伍，道：“自然一些，做好自己，等水到渠成的时候，我相信她会出现的。” “大哥，你怎么比我还有信心啊？”赵演扣着脑勺追上来。 赵澄捶了下弟弟的胸口，笑道：“因为我对你有信心。” 第500章 脱！你尽管脱！赵虎就喜欢这样！ 雪中，一个裹着大棉衣的年轻男子在暮井湾外停下。 男子的脸庞轮廓削弱，皮肤呈现黑褐色。 他抬着头，眼皮在茫茫白色的天空中一眨不眨，盯着那悬挂在暮井湾外的两颗人头。 这两颗人头虽然还勉强分得出男女，但都已开始腐烂。 善用美色勾人的郁金香大概想不到，她死后竟会是这般境遇。 “师父……” 男子藏在棉袖中的双手紧紧揣着，眼中的愤怒呼之欲出。 “严乙伦。”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男子没有回头，只是警觉的将手垂下。 一点寒芒在指缝中闪现。 “只要对你有防备，你的毒针就伤不到我。”那道声音继续说着：“暮井湾一战，你叔父战死，事后你两位师父又被许青山所杀，我明白你的痛楚。曾几何时，我最重要的人也是遭人毒手，我明白这种痛。” 见说话之人不惧怕自己，并朝自己靠近，严乙伦这才回过头，朝来人看去。 这人和他一样消瘦，右边脸被一束白色刘海挡住，右臂的袖口被风吹动着。 是个独臂人。 严乙伦瞳孔一缩，惊道：“快剑无命！” 崔无命淡淡的笑道：“倒是有些时日没听人这样叫过我了，但我早已失去了一只胳膊，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剑客，又岂能称得上快剑？” 严乙伦打量着崔无命，沉声道：“不，你的气息……很可怕。” “可不可怕对你来说不重要，我不是来杀你的。”崔无命走到严乙伦身边，也抬头看向那两颗人头，道：“我知道你想报仇，所以来送你一样东西。” 崔无命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严乙伦，道：“看看。” 严乙伦顿了一下，快速打开，默念道：“陵山？这条线索对我有何用？” 崔无命道：“你想报仇，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但现在左相府不敢有异动，帮不了你，你除了去找你二叔还能找谁？” 严乙伦将信纸捏成团，警惕的盯着崔无命，问道：“你为何对我的事如此清楚？” “我自有我的信息来源，这你不用管。你只需知道，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就行了。” “同样的目标？” 严乙伦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最重要的人是苏万三，而苏万三正是死于我师父之手，我们何来同样的目标？” “陈九道的确是我仇人，但我这只胳膊是被许青山砍断的，我的仇人又何止一个？” 崔无命抓住空袖口，寒声道：“陈九道，许青山，赵澄，文泰，狗皇帝！都是我崔无命的死仇！” “现如今陈九道已死，还是被许青山所杀，真是可笑！” “但可幸的是，许青山和赵澄都是我们共同的死敌！” 说着，崔无命走到严乙伦跟前，厉声道：“许青山我自会去找他，赵澄这边，就看你的了。” 严乙伦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 “我没吩咐你做任何事。”崔无命转过身走去，道：“我只是多给你一些机会，如果你不想报仇，那是你的事。” “崔无命，你现在为谁效忠？” 崔无命停了一下，偏过头道：“你看轻我崔无命了，从始至终，我效忠的只有苏家。” 看着崔无命走远，严乙伦喃喃道：“苏家，苏家？苏万三已经死了，苏家也被满门抄斩，效忠苏家？难道……苏家还有人活着？” 严乙伦紧紧地闭上眼睛，良久后，猛地回头看向那两颗人头，眼中的怒火仿佛快喷出来，融尽这周遭的大雪。 …… 赵澄一行行路几日后，越靠近大靖东部，雪便越大。 赵澄在马车里陪了赵虎一会，便出车驾马，看到前面与赵演同行的纤细身影，提速跟了上去。 “阿桃，你身上有伤，外面天冷，为何不待在马车里？” 阿桃神色很好，迎风的脸上也不显得干燥，道：“我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新肉已经长了出来，骑马能锻炼肌肉的弹性。” “还有这种说法？”赵澄疑问道：“就不担心新肉撕裂吗？有没有问过鸣画先生？” 阿桃道：“就算新肉撕裂了还能再长，但肌肉的弹性更重要。鸣画先生……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她不懂我们这种习武之人的方式。” 赵澄叹道：“你这样我看着都心疼，赵虎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驸马，你在我跟前三句不离赵虎……” 赵澄突然眼睛一亮，惊道：“对了！赵虎他心疼你啊！！” “啊？”阿桃被赵澄一惊一乍搞懵了。 “有了！”赵澄凑近阿桃，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她，道：“阿桃，帮我一个忙！” 马车里。 赵虎平躺在简易床上，赵澄和阿桃都看着他。 他平躺着，眉头舒展，脸上的刀疤也没往常那么鲜红，像是也睡着了一样。 阿桃疑问道：“驸马，你确定这样有用？” “一定有用！”赵澄笃定的说道：“他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但在乎的女人就只有你了！” “不是还有个兰兰吗？” “欸……”赵澄摆摆手，道：“兰兰只是认识的比你早一些而已，他的心里只有你。” 阿桃疑惑道：“这是驸马你的想法吧？赵虎难道和你一样渣？” “废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 赵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阿桃姑娘，就劳烦你这一路上都陪着赵虎，你要锻炼肌肉可以去骑马，累了就回到这马车里，晚上也睡在这里。” 阿桃微微皱眉，道：“孤男寡女的……” 赵澄认真的说道：“救人要紧！” 阿桃道：“我睡觉要脱衣的，不然睡不着。” 赵澄惊喜道：“这样更好哇！！放心，我会通知下去，你没出马车时，任何人不得进去！！” 赵澄抬抬手，道：“脱！你尽管脱！赵虎就喜欢这样！对了，你可以把他的也脱了！！” 阿桃拳头捏的‘咯咯咯’直响。 “额……他脱不脱随你，总之拜托了！”赵澄赶紧溜走。 第501章 就辛苦你，再陪他睡一些时日…… 春节前夕，赵澄一行顺利回到燕川城。 今年过节，右相府比往常要热闹，春琴和羊采娥的肚子都有明显的凸起，只是春琴更为明显一点。 师鸣画说，羊采娥多年营养不良，体质较弱，和在右相府当大丫鬟的春琴不能比，要格外注意养胎。 于是府上对羊采娥都很照顾，除了闫兰和两个贴身丫鬟外，连周诺都主动与羊采娥示好，对她格外关心。 因此，羊采娥和周诺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一家人其乐融融。 看赵澄这一小家子的日子越来越好，朴有喜却迟迟没有身孕，沐昭君便动起了给赵洋纳妾的心思，但被赵洋制止。 赵洋虽然傻，但知道朴有喜对他的好，是他反对沐昭君再给他找女子，说只要朴有喜。 朴有喜在右相府的表现有目共睹，沐昭君也不好委屈她，只是提醒她还是要加把劲，赶紧和赵洋生一个。 赵正朴毕竟是朴有喜和别人生的，沐昭君哪怕再开明，也希望赵洋有自己的孩子。 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赵澄得知后，顿感从古至今，春节的这种催婚生子的风气真是从未改变过。 燕川广场和医学馆在赵澄回来前就已动工，由冬画和黄华负责施工，赵澄回来后接手了燕川广场的监工事宜，缓解了冬画的压力。逸闻社也步入正轨，每隔半月便会发行一张名为《逸闻半月刊》的报纸，为燕川百姓津津乐道。 青霉素方面当初指定的三条渠道，东方商会和朝廷方面的运营都已开始，但医馆方面由于还缺乏大量医师，便在缓步推进。这一步急不得，等医学馆建好，后期会逐渐形成规模。 燕川区域的超市在逐步修建中，萧洛木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搞定了靖东商人，计划春节过后马上开始在靖东郡修建超市。只是没把乾浪还给赵澄，希望乾浪就跟着他留在靖东郡，赵澄需要乾浪时再还回来。 去年下半年在江扬郡和云荆郡陆续修建的工厂与仓库也初具规模，待春节过后便能往南周供货，赵澄即将吃到南周这块蛋糕。 羊庆之和周景焕也是翘首以盼，两人均在春节给右相府送上厚礼，催促着赵澄早日送来货物，让东方商会和南周的贸易血管快速流动起来。 东方商会的齿轮平稳的转动着，赵澄的生活和事业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的遗憾就是赵虎还是没醒来，阿桃在回家的马车上陪他睡了一路，似乎没有效果。 赵澄伫立在赵五床边，看着依然昏睡中的赵虎。 阿桃、衡文昊、赵演和冬画也守在床边。 “这家伙是不是睡上瘾了？” “我陪他睡了，阿桃你也陪他睡了，闫兰也陪他睡了，连老头都陪他睡了好几晚，他怎么还不醒？” “难道我们四个都不是他最在乎的人？！” “不对！他就是一孤儿，打小在右相府长大，对他而言，还有谁比我们更重要？” “难道是冬画？！” 赵澄朝冬画看去，说道：“赵虎其实最喜欢的是你？” 冬画撇撇嘴，道：“主子你不要乱说，我和他就跟兄妹一样。” 赵澄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瞒了！你老实说，赵虎是不是偷偷对你表白过？” “真没有！” “那他就是暗恋你。” “主子……” 赵澄把冬画扯到床上，道：“今晚你陪他睡，试试效果！” 冬画快哭了，喊道：“主子你别闹好不好……为什么总是要人陪他睡觉？他那么缺爱吗？” “对，他就是缺爱！”赵澄猛点头。 “唉！”衡文昊叹了一声，感叹道：“驸马对赵虎兄弟这份情义，真让人感动。” 赵澄朝衡文昊看去，突然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了！” 众人同时看向赵澄。 “你知道什么了？” “是你！”赵澄盯着衡文昊。 衡文昊被赵澄的眼神看的可怕，退了一步道：“我……我怎么了？” “赵虎喜欢的是你！” “决决决……决无此事！”衡文昊结巴了。 赵澄把衡文昊也推上床，道：“今晚你陪赵虎睡！冬画你也别走，你们一起睡！！” 衡文昊：“……” 冬画：“……” 赵演劝赵澄：“大哥……” “你也一起！”赵澄把赵演也推过去，道：“你的武艺是赵虎帮你启蒙的，可能他也很在乎你！” 阿桃翻了个白眼，欲往外走去，道：“我要去告诉长公主，驸马你魔怔了。” “等等！” 赵澄喊住阿桃，神色严肃起来，问道：“在暮井湾之时，骆影曾问你是否和黑山矿洞有关，想必骆影肯定是知道一些你的事情。阿桃姑娘，赵虎是从黑山矿洞出来的，如果你知道一些什么烦请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判断出赵虎会不会在黑山矿洞还有在乎的人。” 阿桃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道：“不可能。黑山矿洞那种地方只会让人想逃离，怎会怀念？” 赵澄疑问道：“你真的也是从黑山矿洞出来的？” 阿桃点点头，道：“但我和赵虎不同，我不是获胜者。” “不是说只有获胜者才能出来吗？” “那是山主立的规矩。但随着外部势力的干预，这项规矩也渐渐被打破了。” 阿桃深吸口气，似乎在克制着自己努力回忆那段过往，道：“我也不知道我具体是矿洞的第几批孩子，当时我们那一批已只剩下了十个人。长公主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一口气将我们十个人全买走了。” 赵澄问道：“那个山主为何答应？” “因为长公主给的价格很高。”阿桃自嘲的笑了下，道：“又或许是我们都不能让山主满意吧。” “反正我所知道的是，从那次后，也有其他人去找山主买人，然后知道黑山矿洞事情的人越来越多，山主便毁了矿洞，消失了。” 赵澄感受着阿桃这番话里的信息量。 那位山主三年训练一批人，后面改为两年，到阿桃的时候应该越来越短，但这也是一段比较长的时间跨度。 而这个时间跨度中，有多少孩子被训练成了刺客，又有多少孩子被别的势力买走了，现在已长大成人，并成为强大的杀人机器？ “桃……桃……” 赵澄左右望望，疑问道：“谁说话？” “桃……” “是赵虎！”赵澄看到赵虎嘴唇微微动着，赶紧凑到他耳边。 “桃……桃……” 赵澄惊喜道：“这厮终于有反应了！他说桃，桃！他在叫阿桃！” 说着，赵澄把阿桃拉过来，大声道：“赵虎，阿桃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 “赵虎！” “赵虎？” 赵虎又没反应了。 赵澄搓着手，道：“鸣画先生说的没错，他虽然昏迷了，但的确是有意识的。他是告诉我们，他最在乎的是阿桃。” “什么都别说了。阿桃，你继续陪着赵虎。” “我……”阿桃噎住，朝赵虎的身上拍了一下，喊道：“赵虎你给我起来！要来就来痛快的，咱俩到底什么情况，今晚就摊牌给大伙儿看看！” 赵虎依然没反应。 “你们先出去。” 赵澄把其他人支走，对阿桃说道：“阿桃姑娘，赵虎绝对是喜欢你的，这点我敢用性命担保！就辛苦你，再陪他睡一些时日……” 阿桃一屁股坐在赵虎床边，道：“我不睡还能怎么样呢？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我赵澄记你的大恩，你就好人好事做到底……” 赵澄伸手指了指阿桃的衣服，道：“现在不比在马车里，这房间隐蔽，这床舒服，也有窗帘，你就……把衣裳脱了睡吧……” “驸马你！” “别激动！” 赵澄按住阿桃的肩膀，劝道：“赵虎正在昏迷中，也占不了你便宜不是？” 阿桃道：“可你也说了，他有意识！” 赵澄道：“你也知道他这人，虎头虎脑的，虽然笨，但绝对是正人君子。就算突然醒了，也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 “而且他这意识……” 赵澄也在赵虎身上拍了一下，道：“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第502章 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江湖人 阿桃沉默着，似乎在思索。 赵澄陪笑道：“你就权当行侠仗义了……” “出去！”阿桃突然清喝道。 赵澄恳求道：“阿桃姑娘，暮井湾一战，你们也算是同生共死……” 阿桃道：“驸马，你不出去叫我如何脱掉衣裳，难道你也要看我的身子？” 赵澄大喜过望，赶紧退走，边退还边对阿桃作揖道：“阿桃姑娘此举我定当铭记于心，待赵虎醒后，我一定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妇唱夫随！！” “快出去啊，烦死了！！！” 砰！ 赵澄被阿桃驱赶着出去，将门紧紧关上。 赵澄松了口气，对等待在外的三人轻轻一笑。 赵演道：“大哥，你笑的好贱呐。” “讨打。”赵澄瞪了赵演一下，负手而立，得意的往前走去，道：“如此良辰美景，都回去歇了吧！” “主子！”忽然间，一道黑影从树上落下。 看见来人，赵澄疑问道：“小飞，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何事？” 元飞抱拳道：“我早已在院中等候，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遇到一点怪事，觉着还是得告诉主子。” 众人都围过来，赵澄问道：“有何怪事？” 元飞道：“连续三晚，严征都在他院子里烧纸钱。” 赵澄道：“这有何奇怪的？过年不都得给先人烧纸钱吗？” 元飞道：“可习俗是春节前一晚烧纸钱祭奠先人，可现在春节都已过去十日了，而且严征烧纸钱时很伤心，前晚喝了酒还大声痛哭。” 赵演说道：“大哥，这的确不合常理，祭奠先人哪有大声痛哭的？” 赵澄眼睛眯起，道：“你的意思是，严征最近有亲人过世了？” …… 雅俗庄园。 书院和画室搬进庄园后，逸闻社也在庄园建立，但划分给逸闻社的面积要比书院和画室大得多，加起来是两者的十倍。 这其中除了办公机构外，大部分是逸闻社成员的居住地。 严征在逸闻社的身份高，赵澄给他分了院子。 此时已是亥时，严征还在院子里烧着纸钱，他坐在地面上，左腿边已堆积了三个酒壶。 右腿边除了一叠叠的纸钱，还有逸闻社的草稿纸。 严征将手中的纸钱扔入火盆中，捧起草稿纸看起来，眼中有两行泪痕。 “三弟啊……” “六年没有你的消息，陡然在字里行间看到你，竟是阴阳两隔！” “你……你命苦啊！” 严征紧紧抓着手中的草稿，这些草稿是由逸闻飞队的成员和社内外勤人员提供来的消息，在严征这汇总，由他判断各方面的形势后选择哪些刊登在《逸闻半月刊》上发行。 他手中草稿的内容，则是长绥暮井湾一战的消息。 里面有个名字，便是他在此烧纸钱的原因。 严新。 六年前，严征在休妻和落榜的双重打击下郁郁寡欢，生了一场大病。弟弟严新前来照顾，待他病好后，严新说江湖中新出来一个茂山派，此派行事低调但实力雄厚，他想要去投奔，还拉着严征一起。 严征认为所谓江湖门派就是贼寇，不甘心沦为江湖草莽，还想要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并禁止严新落草为寇，将严新关在家里。 哪知严新不但偷跑了，还留下书信，把已故大哥的独子也一并带走，气的严征又大病一场。 这六年间，严征听到了一些有关茂山派的事情，但并没有严新的消息。 却没想到，再次听到弟弟的消息时，竟是这般情形。 无奈，愤怒，内疚…… 无数的负面情绪浮上心头，严征对着酒壶猛饮，恨不得就此醉去。 但一想到逸闻社这有趣的事业和未来还有希望的科举，便又不敢醉死。 连续数日，就这样在纠结中徘徊。 夜不能寐。 “大哥，我年年都给你烧过钱，你现在应该攒了不少积蓄了吧？” “三弟也下去了，你可得照顾好他啊！” “他虽然不听话，但是个重情义的人，我……” 面前火盆里的火焰突然跳动起来，烧成灰烬的纸钱漂浮着。 可此时无风无雪，严征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大哥和弟弟的鬼魂来收钱了？ 突然，一道黑影落了下来。 严征吓了一跳，趴着往后退了几下，惊道：“谁？！” 来人是个把身体裹在棉衣里的男人，快步走到火盆前，抬起头。 “二叔。” 严征愣住，将身体往前凑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的脸。 “乙伦？” “是我，二叔。” 严征惊得赶紧爬到严乙伦面前，捧着他的脸，道：“乙伦，真的是你！六年，六年了，你长大了啊！” 严乙伦捧住严征的手，眼中带泪的笑道：“二叔，你苍老了许多。” 严征叹息一声，看向火盆，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眼见大哥和三弟都已故去，而我却还未能考取功名，我这一生……甚是蹉跎。” 严乙伦环顾四周，道：“二叔，你虽未考取功名，但能在逸闻社住上这样的院子，以你如今在逸闻社的身份，比起那些考取功名却无法施展才华的人，已经强很多了！” 严征问道：“乙伦，你三叔他在茂山派，可……成亲生子？” 严乙伦摇摇头，反问道：“二叔你呢？” 严征也摇摇头，道：“除了读书，我无心其它。若不是逸闻社请我来工作，让我重燃对生活的信心，我在这世间除了科举的执念，对其它事并无兴趣。” 说着，严征拍拍严乙伦的肩膀，道：“乙伦，你是严家唯一的香火啊！” 严乙伦突然跪下，拿起纸钱烧起来，道：“香火什么的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三叔的仇，不得不报！” “乙伦？”严征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大侄子，这才发觉他的变化很大。 眼中，充满了戾气。 “二叔不必惊讶。六年前我跟着三叔一起加入茂山派，并拜得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为师，习得一身手段。” “我早已不是当年整日听你读书的少年，而是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江湖人。” “我视三叔如父，视两位师父如亚父，而他们三人……都遭人所害，命丧黄泉。” “此仇，不共戴天！” 严征问道：“你知道仇人是谁吗？” 严乙伦双拳捏的‘咯咯咯’直响，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渗出来。 “大靖驸马，赵澄！” 第503章 赵虎！你活了！ 严征整个人怔住。 严乙伦继续烧着纸钱，道：“二叔在燕川城中，应该知道这位驸马吧？” 严征道：“当然知道，这雅俗庄园就是他的。” “什么？”这回换成严乙伦惊讶了。 严征继续说道：“逸闻社，前面的书院和画室，还有靠近门口的会所，都是租用的他的宅子。” “赵澄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还真是有钱！” 严乙伦咬牙道：“二叔，长绥暮井湾也是赵澄的产业，三叔和师父们就是因此而死的！” 严征也拿起纸钱和侄子一起烧，问道：“你打算如何报仇？” 严乙伦道：“我一人的力量有限，需要二叔帮我。” 严征疑问道：“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虽然也痛恨杀害三弟的凶手，但我如何帮你？” “我已有计划。” 严乙伦靠近严征一些，道：“只需要二叔帮我做两件事，大事可成。” 严征抬手制止严乙伦，起身走到院子门后，听了一会，又环顾四周。 严乙伦道：“二叔，我现在已是一流高手，且有些手段能让绝顶高手都防不胜防，这周围如果有人偷听，逃不过我的耳朵。” 严征这才回到严乙伦身边，道：“你说吧，要我怎样做？” “右相府有个极为厉害的高手，已是宗师修为，我需要二叔把她引开。” 严征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道：“我？把宗师引开？” “二叔不必惊慌，你不会武艺，自然不是去挑衅她。” 严乙伦将嘴巴凑到严征耳边，道：“我得到消息，说赵欢在陵山私自开采铁矿，二叔只需偷偷的给右相府放出消息，说有高手在陵山出没，并发现了铁矿之类的。赵欢重视铁矿，又闻有高手出没，自然会派最厉害的宗师去一探究竟。这便是我要二叔做的第一件事。” 严征思索了一下，问道：“这种事找谁做都行，为何找我？” 严乙伦解释道：“我离开燕川城太久，已没有熟人，找别人我不放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赵欢开采铁矿之事做的隐蔽，二叔你在逸闻社工作，你能得到这个消息才不奇怪。” “我明白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则在我除掉赵澄，并把赵欢造反的罪证放入右相府中后，二叔你再以逸闻社的名义，用正常渠道发行赵欢造反一事。” 严征整个人都懵了，吓得赶紧喝了一大口酒，道：“除掉赵澄……把赵欢造反的罪证放入右相府……乙伦啊，且不说你如何能做到这些，可就算你能把赵欢造反的罪证放进右相府，可你知道现在的燕川城已被右相府掌控了吗？太守李岱就是赵欢的学生，到时候谁帮你搜查罪证？谁又能帮你抓人？” 严乙伦自信的说道：“二叔尽管去做，我自有后手。” “不行！”严征立马拒绝，道：“你不说清楚，我岂敢行动？” 严乙伦想了一下，道：“也罢，我就如实相告。” “二叔，我两位师父是用暗器和用毒的高手，他们之所以都收我为徒，是因为我在暗器和用毒一途上都有天赋。我研究出的迷毒和施毒手法除了宗师，连绝顶高手都能迷晕，这才是我拜托二叔把那位宗师引走的原因。” “待我潜入右相府杀了赵澄，把赵欢的罪证放入右相府后，自有朝廷命官来府上抓人！” 严征道：“右相府有府兵，太守府也有驻兵，这位朝廷命官可有人马？” 严乙伦道：“五千精兵强将可否？” 严征惊道：“什么人？竟能带五千精兵强将助你？？” 严乙伦冷冷一笑，道：“大靖镇海营统领，都吁成都！” …… 数日后。 右相府，夜风浮动。 严乙伦隐藏在后院树上已有一个时辰，见果然没人发现自己，暗想自己掌握的信息没错，右相府就只有一个宗师。 现在那位宗师不在府上，在自己的迷毒侵蚀下，任何绝顶高手的敏锐度都会降低，自然察觉不了。 他身手矫健的在院子里潜行，发觉已有护卫躺倒在地。 迷毒正在发挥作用。 再等一刻钟，以迷毒范围的扩张程度，整座后院的人都将被迷倒。 严乙伦耐心的等待着。 为了三叔和两位师父的仇，哪怕就这样一动不动等一年都可以。 何况只是一刻钟。 三叔虽然已过世了，但他谨记三叔的教诲，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有恩必报，有仇必究。 才是好男儿，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一刻钟已过，严乙伦深深吸了口气，朝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走去。 他记得，傍晚前赵澄就走进了这间屋子，但一直没有出来。 估计是被迷晕在里面了。 屋子内还亮着灯，严乙伦一点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然后将门关上。 他看到床上躺着有人，便抽出匕首朝床走去，随着离床越来越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曼妙的身姿。 竟是一个女人。 还是个只穿着一件肚兜的女人！ “好你个赵澄，我在外面苦等，你却在床上享福，今夜我就让你命丧黄泉！” 严乙伦走到床边，看到女人身边果然躺着一个男人，但他却犹豫了一下。 “这男人和画像上不像，难道不是赵澄？” “是不是都杀了，右相府的人都没好东西，全下去给我三叔和师父陪葬吧！” 严乙伦举起匕首，越过阿桃朝赵虎刺去。 啪！ 阿桃眼睛突然睁开，一脚将严乙伦踹开，然后迅速披上衣服，拦在赵虎前面。 严乙伦踉跄几步，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 赵澄和衡文昊走了出来。 严乙伦眼眶一扩，怒道：“赵澄！” “啧啧啧，杀性挺大啊！衡侍卫，拿下他！” “是！” 衡文昊拔刀杀过去，严乙伦身手不错，连续避开衡文昊三刀，手一张，一团毒烟喷出来。 衡文昊赶紧护着赵澄退后。 严乙伦从毒烟中蹦出去，直接朝窗户跳去。 “老三，拦住他！”赵澄冲窗外喊道。 “是！”窗外传来赵演的声音。 严乙伦破窗而出，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窗户破碎的瞬间，他突然回手一甩，一根毒针朝阿桃飞了出去，极为果断。 众人都只以为严乙伦要跑，却没想到他还想着杀人。 阿桃正从严乙伦身后追，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那根毒针离阿桃的胸口越来越近，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将阿桃扑倒在地，那根毒针划过这道黑影的胳膊，钉入墙中。 赵澄朝这道黑影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随后响起赵澄响亮的声音。 “赵虎！你活了！！” 第504章 我睡你旁边，你一晚上反应了十几次？ 赵虎压在阿桃身上，抬头对赵澄笑道：“我还活着啊……” “你起来！”阿桃抖抖肩膀。 赵虎翻了个身，靠在床边坐下，捂着胳膊说道：“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别对我这么凶嘛！” 阿桃猛地转身，也不知手上如何动作，手腕上的手环化成匕首，比在赵虎的脖间，质问道：“你醒多久了？！” 赵虎一脸迷惑，道：“我……刚刚才醒啊！” 赵澄在一旁说道：“对啊阿桃，赵虎是刚刚醒的，你为何这样问啊？” 阿桃厉声道：“刚刚才醒？一醒来就知道救我？” 赵虎道：“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你有危险，当然要舍命来救你啊！” 赵澄道：“对啊，赵虎那么喜欢你，当然第一反应就是救你啊！” 阿桃道：“你昏迷了这么久，身体机能退化，骨骼僵硬，脑子也不清醒，能反应这么快吗？” 赵虎解释道：“我给主子当了多少年护卫了，救人是我的本能。你保护长公主的时候不也一样吗？” “就是就是！”赵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道：“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赵虎可是救过我几……” “驸马你闭嘴！” “你不要再插嘴了！！” “烦死了！！！” 阿桃对赵澄怒喝道，突然抬起腿，把膝盖压在赵虎的胯下。 她把脸凑近赵虎，盯着他脸上那条刀疤，道：“一个长期昏迷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体会有反应？” “男人……”赵澄刚要插话，阿桃猛地回头，眼神似要杀人。 衡文昊赶紧把赵澄拉到角落里，示意别再说话了。 “你自己说！”阿桃家中膝盖的力道，痛得赵虎脸色都变了。 “啊啊……你轻点。”赵虎轻呼一声，道：“男人嘛……我只是大脑昏迷，身体又不是坏死了……” 阿桃道：“那为何平常没反应，我一脱光衣服睡你旁边你就有反应？还一晚上反应十几次？？” “十几次！！”赵澄惊呼道：“赵虎你这么牛……” “驸马你滚出去！！！”阿桃忍无可忍，反手一匕首扔出来，钉在赵澄脸旁边的墙上，匕首尾部还在颤抖。 赵澄脸都吓青了。 衡文昊赶紧把赵澄拉出房间，看到严乙伦已被赵演制伏。 “现在没空搭理你，你的事先等等。” 赵澄指着严乙伦说了一句，然后摸到窗边偷听。 严乙伦满脸问号…… 房间里，阿桃另一只手环也化成了匕首，比在赵虎脖子上。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我没有……” “再敢说没有我就阉了你！” 阿桃松开膝盖，把匕首往赵虎胯下的地面上狠狠一钉。 赵虎吓得往后退了下，喊道：“我说我说，我是早就醒了！” “好啊你！”阿桃提起赵虎的衣领，质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几日前。” “到底？” “春节的时候……” “我问最后一遍！” “回燕川城的途中！” “真的是最后一遍……” “没骗你了！我就是在回来的途中醒来的！” 赵虎举起双手说道：“那夜迷迷糊糊的闻到你的香味，就这么醒了，然后发现你就和我睡在马车里，然后吓得不敢出声。” 阿桃眯着眼睛闻到：“是吓得不敢出声？” 赵虎道：“不是吓得，是……是想多闻闻你的香味。” “你从回来的途中醒来，一直不吃不喝装昏迷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闻我的香味？” 阿桃闻了闻自己的腋下，道：“我身上有香味吗？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赵虎道：“你们每天都给我喂水了的，我死不了。” 阿桃怒道：“这是重点吗？！” 赵虎叹息一声，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也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已经很久没能这么舒舒服服清闲的睡大觉了，主子和右相府最近也太平，我就想偷个懒。” “驸马知道你醒了吗？” “不知道。” “当真？”阿桃又凑到赵虎面前，两人鼻尖几乎都快贴在一块了。 “难道不是驸马和你打配合，故意让我脱衣服陪你睡？” “我主子真不知情！” “我不信！要不是驸马教你这些，你怎会这般无耻？！” “喂！你这样诋毁我不太好吧？”赵澄忍无可忍冲了进去，指着赵虎大骂道：“你个白痴！呆瓜！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你就不能实话实话吗？” “你就说你装昏迷，骗阿桃的觉，不就是喜欢她，爱和她在一起吗？” “要说出我爱你就这么难吗？？” 闻言，赵虎和阿桃都愣住。 赵虎深吸口气，突然抓住阿桃的手。 “是的！” “我……” 赵虎咬了下唇，道：“阿桃，我喜欢你！” “你个骗子，流氓！”阿桃挣脱赵虎的手，刚要打他，赵虎突然脸色一变，赶紧捂住胳膊。 看赵虎嘴唇发黑，不似作伪，阿桃赶紧搂起赵虎的袖子，看到那道被毒针划破的伤口正流着黑血。 “他中毒了！” 赵澄感激对外面喊道：“快把鸣画先生请来！” 赵虎昏昏呼呼的摇晃着脑袋，一副要睡去的样子。 赵澄赶紧跑过去，拍打着他的脸，厉声道：“你给我撑住！别特么刚醒来，又要睡！” “他不是刚醒来。”阿桃在一旁嘀咕着，如同小怨妇一般。 赵澄担心赵虎的伤势，没工夫管外面的严乙伦，守着师鸣画为赵虎去毒。 直到师鸣画起身后，赵澄才问道：“赵虎不会有事吧？” 师鸣画道：“这毒很厉害，若我再迟来的一些，赵虎他在暮井湾没死，却要死在这里了。” “呼……”赵澄暗叹好险，朝阿桃和赵虎两人瞪了一眼，道：“看你们俩磨磨唧唧的，差点儿就打情骂俏打死了吧？” 阿桃道：“驸马，刚才难道是打情骂俏？” “我不管！赵虎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这些天你还是得照顾他，陪他睡！” “驸马，赵虎醒来的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 “那他现在这般无耻狡猾，都是跟你学坏了！”阿桃气嘟嘟的抱起胸。 “你俩的事你俩自己处理吧，别动手就行。” 赵澄朝赵虎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房间，在严乙伦面前停下。 “这一晚上给我忙的，现在该你了。” 严乙伦跪在赵演脚边，恶狠狠地看着赵澄，怒道：“我是来杀你的！你抓到我了不先盘问我，却去偷听别人小俩口吵架，你有什么毛病？你太不尊重人了，太不尊重人了！！” 第505章 你给物色物色，赶紧给严先生讨个媳妇 “你特么值得我尊重吗？” 赵澄一脚把严乙伦踹倒，怒道：“赵虎活过来多不容易，又险些被你害死！” 严乙伦恼羞成怒，爬起来后趁势朝赵澄扑去，被跟上来的衡文昊一刀背敲在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衡文昊在前，赵演在后，严乙伦自知已没机会，这才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赵澄招招手，冬画将一个凳子递过来。 赵澄坐下问道：“我问你，陵山铁矿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严乙伦愣了下，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赵澄道：“废话，不知道岂不是被你暗算了！” “你为何会知道……”严乙伦立马反应过来，惊呼道：“是我二叔！他何至于此啊？！” “因为你二叔没你这么蠢，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没被人利用，我就是要杀你报仇！” 说着，严乙伦又面露疑惑，道：“不对，就算你知道了我的计划，可我的迷毒都放出去了，为何你们都没事？” 赵澄回头朝师鸣画看了一眼，解释道：“你看清楚了，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靖海神医，她配制的解药，什么迷毒解不了？” “什么……靖海神医……”严乙伦顿时气短，失望的闭上眼睛，悔恨道：“我就不该来找我二叔！” 赵澄道：“你确实不该找严征，你让他用逸闻社的渠道来对付逸闻社的老板，也太难为人了。” 严乙伦眼眶一扩，感到今晚的惊讶一波接着一波。 “你是逸闻社的老板？” 这时，严征跑了过来，大声道：“老板你不要再与他多说了！” 赵澄翘起二郎腿，道：“严先生，他作恶多端，你还想保他不成？” 严征在严乙伦身边跪倒，他知道赵澄把这些秘密都说给了严乙伦，就是没想着让严乙伦活着。 他磕头道：“老板，乙伦这孩子已是我严家唯一的香火了！” 严乙伦用头把严征撞倒，厉声道：“二叔，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怪你出卖我，但也看不得你对这种人下跪求情！” “你闭嘴！”严征大骂一句，爬起来继续求情：“老板，孩子还小，他是被人利用了！” “严先生，他的计划，可是要杀我全家啊！” 赵澄深吸口气，道：“严乙伦，我给你个机会，告诉我给你消息的人是谁，我会把你永远关在牢房里，留你一条命。” 严征喝道：“乙伦，你快说啊！” 严乙伦摇摇头，忽然笑了起来，道：“二叔何必着急，就算我不说，他赵澄也不敢杀我。” 闻言，赵澄感兴趣起来，走到严乙伦面前，道：“我为何不敢杀你？” 严乙伦别过脸，道：“曾经的东都刑部尚书，现在的江扬郡郡守邓富贵，和你很熟吧？” 赵澄道：“是又如何？” 严乙伦道：“邓富贵的女儿在我手中，我如果死了，他女儿也活不了。” 赵澄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这谎话倒是说的镇定，可你千里迢迢来燕川城找我报仇，难道会绕个圈子去江扬郡抓人？更何况，邓大人的千金那是何等金贵，身边有多少人保护，岂会被你有机可趁？” 严乙伦神色平静的说道：“我无所谓，你大可试试。邓富贵的女儿名为邓燕娇，个头比常人要小，但身体发育的很是凶猛，此时就被我囚禁在某处，我若是太长时间不回去，我留下来看守她的人就会杀了她。” “当然，如果你与邓富贵的交情是假的，又或者你可以对邓富贵的家人不管不顾，那就杀了我吧！” 赵澄观察着严乙伦的神色，直起身子，走回到凳子旁，轻声道：“衡侍卫，让元飞联络江扬郡的飞队成员，核实一下。” “至于这个人……” 赵澄回头朝严征看了一眼，道：“给严先生一个面子，先关押起来，就不动刑了。” 严征深呼口气，像是身体的力气被全部抽干，道：“严征谢过老板……” 严乙伦被衡文昊带走时，盯着严征质问道：“二叔，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想替三叔报仇吗？” 严征道：“乙伦，我说过了，你是严家唯一的香火，你……是斗不过右相府的。” 严乙伦被押走后，赵澄看向赵演道：“老三，你把此事告诉爹，陵山铁矿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让他自己查去。” 赵演疑问道：“为何不让逸闻社调查？” 赵澄摇摇头，道：“老头交代过，陵山的任何事，我都不能插手。” “知道了。” 赵澄把严征扶起来，神情变得温和，道：“严先生，你能大义灭亲，我很感激。” 严征道：“还请老板饶他一命。” “这个得看他表现。你于我有功，你提出这唯一的要求，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但他不能太过分。” 赵澄盯着严征说道：“但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你不帮严乙伦，真的只是认为他斗不过右相府？” 严征摇摇头，道：“在逸闻社工作的这两月，我深知逸闻社未来将会成为庞然大物，甚至能主导国家决策与战争导向。我有幸能在逸闻社刚成立时为其效力，是这个时代赋予给我的使命！逸闻社现在还只是个小婴儿，光靠元飞和我，还有逸闻飞队是不行的，逸闻社要成长起来需要老板你，如果老板倒下了，逸闻社也就没了，我决不允许！” 赵澄重重地拍着严征的肩膀，道：“我没看错你。那你为何不给严乙伦说出真正的原因？” 严征叹了口气，道：“他不会理解的。从那晚我见过他的眼神后，就知道他和他三叔一样，已身陷江湖，回不了头了。” 赵澄点点头，道：“冬画。” 冬画走了过来。 “你如今在外面跑得多，和城中许多关系都处的不错，你给物色物色，赶紧给严先生讨个媳妇。” “是。” 严征惊道：“老板你这是何意？” “我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如无意外，我不会要严乙伦的命。” 赵澄认真的说道：“但关他一辈子，他也是废了。所以严先生，严家的香火还是得靠你了。” 严征道：“我只想工作、读书……” 赵澄道：“如果你不想肩负起这份责任，你拒绝便是。但我会让冬画给你一直找，直到你满意为止。” 严征眼中泪光闪动，‘兀’的一下跪倒，感动道：“您真是天底下最体恤下属的好老板啊！” 第506章 朕一击即中？朕好猛！ “嗯……很好，这些罪证能让左党三十多个官员落马。” 御书房内，袁修翻阅着文护呈上来的资料，笑道：“沙县伯，你立功了，这些东西比董啸搞到的还要扎实！” 文护单膝跪下，道：“臣愚笨，耗费的时间太长。” “不算晚。”袁修笑笑，心情似乎不错，道：“赶在这春节期间呈上来，也算是送给朕的一份大礼了。” 袁修把资料递给身旁的魏优，道：“你看看，这些人还真是大靖的蛀虫啊！尤其是这都吁和，简直是巨贪！” 魏优快速翻阅着，越看越心惊。 袁修又道：“难怪都吁和这厮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还真是贪财好色两不误啊！” 魏优看向一处，惊道：“陛下，在西山大坝的拨款上，他居然都……” “哼！还有贪污军费的呢！” 袁修沉声道：“沙县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官员若是全部治罪，等于是斩断了你叔父一只胳膊啊！” 文护抱拳道：“哪怕陛下让臣亲自去捉拿都吁和，臣也照办！” 袁修摆摆手，道：“都吁和暂时不要动，朕还等着他儿子给朕除寇，就再给他点时间和小妾们亲热吧。他这狗东西，怕是上回吃的狗屎还不够，等办他时，就把他关在狗窝里，让他吃个痛快！” 文护问道：“那名单上这些人……” “也不需要你动手，你要记住，在朕还没有授意时，你就还是左相府的人。” 袁修对魏优摆了下手，道：“魏优，除了都吁和之外，把这份名单上贪污最甚的十个人勾出来，你与刑部尚书何音、廷尉监董啸联手操办此事。至上十二年了，新年新气象，朕要借这个机会，在朝中掀起反贪之风。” 魏优立即跪下领命，道：“陛下励精图治，乃百姓之福！” 这时，金壶眼观鼻鼻观心的快步走进来，俯身在袁修耳边小声耳语。 文护抬头朝金壶瞄了一眼，一时间脑海飞速转动着。 心想这是新得宠的公公？ 已有两次来御书房没看到吕禄了，难不成上次暮井湾一事没那么简单，吕禄失宠了？ 文护下意识的记住金壶的长相。 听完金壶的话，袁修的神色先是错愣，然后震惊，最后站起来，大步朝御书房外走去。 “就到这了，你们退下吧！” 至临宫。 袁修看着御医在床边对何舞交代了一阵，待御医走来后，问道：“确定无误？” 御医满脸笑容，恭贺道：“千真万确，皇后确实是有喜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嗯，有赏。你先下去吧，一定要照顾好皇后的身子。” 袁修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何舞娇滴滴的躺在床上。 何舞花容月貌，一双丹凤眼极为勾人，眉心的那颗痣更是画龙点睛，但袁修看着她这张脸就是提不起兴趣。 甚至……还有些反胃。 当年的贾贵妃就是如此妖艳！ 何舞抓住袁修的手，柔声道：“陛下，恕臣妾不能行礼。” “你们都退下。” 袁修将金壶和宫女们支开，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也没有说些关怀的话，而是问道：“皇后，朕与你就那一夜，你这就怀上了？” 何舞的神色顿时沉下来，尴尬的说道：“陛下这是什么话？臣妾能这么快怀上，还不都是因为陛下神武？” “咳……”袁修忍不住假咳一声。 何舞问道：“难道陛下不开心？” “朕……开心，当然开心。”袁修将手抽开，道：“皇后往后可得多注意身子，朕……会多抽空来看你。” 说着，就要走。 何舞疑问道：“陛下才刚来就要走吗？” “朕就不耽误皇后休息了。” 见袁修走的决绝，何舞怨恨的朝袁修的背影看了一眼，生气的翻了个身。 袁修走出门外，忽然立在原地不动，见他神色严肃，金壶和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按理说，得此喜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赏的。 而且赏赐还不会太低。 但显然，袁修没有要打赏的意思。 袁修回头朝殿内看了一眼，眉头拧成‘川’字。 “就那一夜，还是被下了药的……” “朕有那么厉害？” “难道真被吕公公说中了，朕一击即中？？” “他娘的，朕好猛！”袁修摇摇头，一脸匪夷所思的大步离去。 连续几日，朝堂上变得异常热闹。 一是皇后怀孕之事传开，二是十多个贪官被严惩。 在魏优、何音和董啸的掌控下，并没有只对左党系那十个贪官下手，还连带着抓了一些别的贪官，这样便显得针对性没那么强。 除了这两件大事外，朝堂上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 历经三朝的老臣慕山岳辞官致仕。 他的理由很简单，年老体弱，老眼昏花，原本早就要辞官了，可心系社稷，见国本未立便一直放心不下。现在好了，皇后立了，龙子也有了，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家颐养千年了。 至于皇后所怀的是不是龙子，如果是龙子又会不会被立为太子，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他来说，只要知道袁修有生育能力就好…… 袁韵得知此事后也很开心，催促着赵澄把答应袁修的一千万两银子给送了过去，并且自己还加了码，格外送给皇后一些礼物。 赵澄却感到很疑惑。 他是见识过袁修和魏优暧昧的模样的，但听说何舞乃是绝色，心想袁修难不成还是个双性恋？ 可弯可直，任意伸缩。 腻害啊！ 江扬郡的飞队成员带来了邓富贵的消息，严乙伦没说谎，邓富贵的千金的确不见了。 元飞汇报道：“邓富贵说，他去江扬郡上任时，知道要对付涂陆两家，要花时间站稳脚跟，便没有把妻女和家人都带过去。今年春节前，他才要把妻女和家人接去江扬郡定居，但在途中，女儿邓燕娇却和队伍走散。” “他派人沿途寻找了数日没有线索，正要派人来燕川城向主子你求助时，我们的人便联系他了。” “看来还真是被严乙伦掳走了。” 赵澄思索了下，道：“去通知严征，让他想办法问出邓家千金的下落，是谁把陵山的消息告诉严乙伦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老头在查。但邓家千金的下落必须问出来，这是给严乙伦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不说，那我就要动刑了。” “赵虎已经醒了，他的刀法可以大开大合将人一分为二，也能心灵手巧的将人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让严征自己去体会，看他想不想让他的大侄子体验一下。” 第507章 等国本确立，你可就是国舅啊！ 严征没让赵澄失望，问出了邓燕娇的下落。 据严乙伦所说，他掳走邓燕娇并不是计划之中的事，而是阴差阳错。 那日的确是邓燕娇贪玩与队伍走散，严乙伦遇见独自一人的邓燕娇，本想拿邓燕娇来试毒，却没想到邓燕娇自报身份，想用身份吓住严乙伦。 严乙伦一听是邓富贵的千金，联想到邓富贵与赵澄的关系，便把邓燕娇给抓走了。 人，关在陵山的一处山洞之中。 并做了标记。 “大哥，虎哥的伤势才恢复，还是要多休息，我带人去陵山救人吧。”得知真相后，赵演主动请缨。 赵澄点头道：“赵虎要养伤，阿桃要照顾赵虎，两人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的确不太方便。衡文昊要保护阿韵和长礼，也只有你去最合适了。” “不过，是为兄和你一起去。” 赵演道：“大哥不必舟车劳顿，我骑马去更快。” 赵澄道：“我此去不是为了单单救那邓燕娇，江扬郡新修的工厂和仓库陆续竣工，要开始给南周供货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在供货前我顺道去看看。” 赵演道：“大哥的身份今非昔比，你的安危……” 赵澄打断道：“咋地，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一个人保护不了我？” “当然不是！”赵演正色道：“有我在，哪怕是宗师来了，我也有信心拖住他让大哥撤走！” 赵澄微笑道：“别这么紧张，咱俩低调出门，就当是咱兄弟出去游玩了。” “你俩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这时，赵欢与何执走来。 “爹！” “老头，你这是何意？” 赵欢扒搭一下长发，道：“你这才在家里待了多久，又想着满到处跑？” 赵澄道：“男人以事业为重嘛！” 赵欢厉声道：“春琴和采娥都怀上了，你多抽时间陪陪她们，对胎儿有好处！还有小诺，她的身子还没动静，你多努点力！” “我就把邓燕娇送去江扬郡，然后马上就回，绝不耽误。” “不行！” 从赵欢走来，赵澄见老爹态度一直强硬，和以往有商有量的完全不一样，不由说道：“爹，你是不想让我去陵山吧？” 赵欢没正面回答，道：“让何执去救人，这事就这么定了！” 何执对赵澄抱拳，道：“大公子放心，只要人还活着，我保证把她安全无恙的送到邓富贵手中。” 赵澄眼珠转了转，走到赵欢面前，轻声道：“爹，你是不是在陵山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担心邓燕娇被关在那里，被她发现了什么？” 说着，赵澄惊了一下，又道：“你让何执去，是想要何执审问邓燕娇，若她真发现了什么，你就要杀人灭口？” “你哪这么多奇思妙想？”赵欢在赵澄脑袋上拍了一下，道：“你爹我有这么心狠手辣吗？” 赵澄冷哼一声，道：“堂堂龙帅，难不成还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行了别废话了，你和老三今晚陪我吃饭。” 赵澄叹了一声，知道此事没得商量了，走到何执身边。 “何都尉，还没恭喜你呢。” 何执疑问道：“大公子，我何喜之有？” 赵澄笑道：“皇后怀孕了，等国本确立，你可就是国舅啊！” 何执突然呛到，似乎真没有想过这茬，道：“我与家里早已脱了干系。” “血脉岂是说断就能断的。”赵澄凑近何执，道：“不过我有一事很好奇，令弟何音我见过数次，除了一身正气之外，长相没你英武，身材也没你挺拔，但我听说你那个皇后妹妹乃是绝色，此事可是真的？” 何执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说道：“上次见到舍妹时，她还小，不过……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何都尉不会说谎，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赵澄摇摇头，叹道：“你不仗义啊，有如此绝色的妹妹，居然也不先介绍给我……” 赵欢在一旁说道：“何执你别与他多说，小心被他绕进去。” “哈哈哈我不说了！”赵澄笑了笑，拍拍何执的肩膀，道：“我就是提醒一下何都尉，令妹身怀龙子，你得给她多积点德。” “你小子！还是以为我要何执乱杀人！”赵欢忍无可忍，过来抓着赵澄的手就走，大声道：“何执你速去办事！” “是！” …… 陵山。 何执带了十个府兵，快马来到陵山脚下，拴马上山，按照严乙伦给出的线索找到了囚禁邓燕娇的山洞。 严乙伦说他留下了一个人看守邓燕娇，但山洞外并没看到任何人。 何执对府兵们打了个手势，府兵同时冲进去。 很快里面便传来声音：“都尉，里面没活人，只有一具死尸！” “什么？死尸？” 何执内心咯噔一下，心想邓燕娇已经被人灭口了？ 他赶紧冲进去，看到府兵们正围着一具尸体。 尸体还未腐烂，但脸上和从衣裤中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颜色各异的水泡。 何执拔刀，蹲下检查这尸体，用刀尖挑开死者的衣裤，道：“这是具男尸，死的人不是邓燕娇。你们再把山洞里里外外都勘察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发现！” “是！” 一会后，府兵们回来，一无所获。 而何执却盯着男尸发呆。 “你们看，这人明明才死了没多久，但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有府兵也蹲下来，说道：“都尉，看上去像是中毒了。” 何执想了一下，道：“严乙伦是用毒的，他的手下会用毒并不稀奇，但难道他手下自己毒自己？” 府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尸体得带回去让鸣画先生看看。” 何执起身，指挥道：“你们俩留下来把尸体包裹好，其余人随我再出去找找！” 数日后。 何执回到右相府。 赵澄四兄弟正在与赵欢夫妇一同吃饭。 一看到何执，赵欢还没开口，赵澄便询问道：“何都尉，如何？” 何执抱拳道：“人已送到江扬郡郡守府！” 赵澄又问道：“邓燕娇长啥样？” 何执愣了下，偷偷朝赵欢看了一眼，道：：“挺漂亮的……” 赵澄诧异道：“邓富贵长的怪别扭的，他女儿居然挺漂亮？啧啧啧，看来他夫人貌美如花啊！” 何执低下头，不再言语。 “何都尉，邓富贵给了你不少赏钱吧？” “啊？” “老抓着何执问些啥？人既然送回去了，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赵欢对何执摆摆手，道：“何执，你快马加鞭的辛苦了，赶紧下去吃东西去！” “是！” 赵澄盯着何执的背影，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第508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以为他是个善茬？ “老三，何执肯定说谎了。” 饭后，赵澄和赵演在院子里散步。 赵演疑问道：“何以见得？” 赵澄道：“何执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一说谎就不自然，你没看他刚才那样子，分明说的是假话。” 赵演回忆着，道：“大哥的意思是，何执没找到人？” “不对啊……”赵演抓抓脑袋，道：“没找到就没找到呗，为何要说谎呢？” 赵澄皱眉道：“我怀疑他找到人了，但人被他杀了！” “怎么可能？！”赵演惊呼道：“他岂会滥杀无辜？” 赵澄停下脚步，看向赵演道：“你今年十八，已经不小了，大哥得给你说个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的爹以前是龙帅，他能站这么高，脚下得踩着多少将士的尸骨？” “那些尸骨堆起来怕是有陵山那么高吧？” “何执又是什么人？那是年纪轻轻就跟着咱爹出生入死的，先帝时就被朝廷封了将军，你以为他是个善茬？” “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滥杀无辜的概念，凡是咱爹的命令，他只管执行！” “若是邓燕娇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爹要何执杀了她，不合理吗？” 赵演吸了口凉气，道：“大哥，你给我说这些……是告诉我你与爹不一样，不认同他的做法？” “那倒不是。”赵澄坦白地说道：“咱是爹的儿子，当然不能扯爹的后腿，如果咱右相府真有什么干系到全家人性命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这人该杀还得该，人都是自私的，外人的命哪有咱自己人的命重要？” “但让我不开心的是，爹不该瞒着我们。” “老二那情况，不知道家里的事也好，傻呵呵的过一生挺舒服的。老四还太小，没有知情权也正常。” “但我和你，也该为老头分忧了！” 赵澄一番话把赵演说的热血沸腾，赵演的腰板不自觉的挺直了些，道：“大哥，我赞同你的说法！” “嗯。”赵澄点点头，道：“你今年十八岁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把你当着小孩对待。其实在你喜欢上杨唤云的那天起，我就拿你当大人了，所以这个事你得站在我这边。” 赵演问道：“你想干什么？” 赵澄道：“还没想到，但我得给你提个醒，如果有天我忤逆老头了，你得挺我。” “我是大哥带大的，在这家里，我第一挺的就是大哥！” “好三弟！” 给赵演ktv成功后，赵澄找到元飞，让他安排人再去邓富贵那儿打听一下，看看邓燕娇是否真的送到了。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 江扬郡。 郡守府。 “吴大老板登门拜访，却让你等了这么久，老夫有愧啊！” 邓富贵快步走到大厅，对吴思思抱了下拳，赶紧命人上点心。 吴思思看向坐在身旁的妇人，笑道：“邓大人客气了，我刚到没一会夫人就来陪着了，让民女很是受宠若惊。” 邓富贵笑着坐下，道：“老夫晚上已腾出时间，吴老板别走，今晚就在家里吃顿饭。” 在吴思思面前，邓富贵没自称本官，而是以老夫自居，显然是告诉吴思思咱是自己人。 吴思思笑道：“家宴啊，如此厚待，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邓富贵摆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咱说话就别这么客套，吴老板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邓大人说的没错，咱都是自己人。从身份来论，邓大人是官我是商，从年龄来论，邓大人是我长辈，我早就该来拜访了！” 吴思思喝了口茶，脑海里盘算着赵澄递过来的任务。 昨日，逸闻飞队的人来传话，说赵澄想要知道邓燕娇是否已经回郡守府。 飞队成员不好直接询问邓富贵，也不方便在郡守府调查邓富贵这个自己人，便托吴思思来求证一下。 邓夫人看着吴思思，是越看越喜欢，道：“思思的嘴真甜，长得又漂亮，又有能力，不知可否有意中人啊？犬子尚未婚配……” “咳咳！！”邓富贵赶紧打断，清喝道：“你这婆娘，胡说八道些什么？吴老板管着那么多生意，哪有时间成亲生子？！” 邓夫人被骂懵了，喃喃道：“一个女人总是要成亲生子的嘛……” “你要不会说话就去厨房看看！晚上多准备点菜！！” 邓富贵吓得背后渗出了汗。 撮合儿子和吴思思，开什么玩笑？ 邓夫人不知道吴思思的情况，邓富贵可是清楚的很。 当初在燕川城的时候，吴思思还只是郑红袖藏着的艺伎，靠着赵澄飞上枝头变凤凰，和赵澄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和赵澄的那层关系他是知道的。 而赵澄一直器重吴思思，肯定不只是吴思思床上功夫了得，而是她的的确确有经商的头脑与能力。 是赵澄的左膀右臂！ 挖赵澄的墙角？ 这不是找死吗？ “夫人，邓大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时间做别的。而且我对夫人刚才的话不敢苟同，我认为，女人并非就得成亲生子。只要我有钱，何须靠男人？” 虽然是反对的话语，但吴思思却对邓夫人露出和煦的笑容，且语气温和，让邓夫人生不出厌恶，反而越发亲近。 “这……”邓夫人噎住。 邓富贵连忙指着夫人说道：“听听，你听听，这才是有见识的女子！”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吴思思中止这个话题，见气氛到了，说道：“邓大人，邓夫人，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这次随夫人一同来江扬郡了。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可来江扬郡的时间太短，朋友不多，可否介绍我与邓小姐相识？” 邓夫人愣了一下。 邓富贵赶紧说道：“好啊！不过燕娇出去游玩了，估计还有几日才能回来。” 吴思思道：“那一言为定，等燕娇小姐回来后，我做东宴请，烦请邓大人别忘了此事。” “一定，老夫一定安排！” 夜里。 邓富贵将吴思思送出郡守府大门后，急匆匆的回到房间，指着邓夫人便喝道：“你啊，在吴思思提到燕娇的时候，险些露馅！” 第509章 你是年轻没错，但你媳妇多啊！ 邓夫人一脸委屈，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谎，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燕娇吗？” “这是右相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见夫人眼中有泪，邓富贵叹了一声，坐到夫人身边，拍了拍夫人的背，柔声道：“右相说了，一定会替我们找到燕娇，只是让我们先瞒住燕娇失踪的消息。右相的话岂能有假？放心吧，我们的闺女不会有事的。” 邓夫人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吗？万一咱闺女……咱闺女没了呢？！” 邓富贵眼神笃定的说道：“右相既然敢答应，那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都怪我没看好她，呜呜呜……”邓夫人扑倒在邓富贵怀里。 “夫人你放宽心些，别把自己病倒了。” 邓富贵抚摸着夫人的背，眼中燃起希望，道：“你还记得燕娇出生时，咱们找大师给她算过吗？大师说燕娇是富贵命，以后必定会嫁进最有权势的人家，成为大富大贵的主子！她现在还没大富大贵过，岂会有事？” 燕川城。 雅俗庄园。 赵澄仰躺在睡椅上，听着元飞的汇报。 “邓燕娇真回去了？” 元飞点头，道：“吴思思是这样说的。” 赵澄问道：“她见到邓燕娇的人了？” 元飞道：“没有，邓燕娇出去游玩了，但她和邓富贵约定了，等邓燕娇回来就安排她们见面。” 赵澄陷入沉思，道：“没见到人，就做不得数。” 元飞疑问道：“关系到自己女儿的事，邓富贵不应该说谎吧？” “我不知道。”赵澄朝天空看了一眼，道：“但我还是不信。” …… 转眼间已是三月。 风和日丽。 燕川广场已初具规模，燕川超市陆续开业，医学馆已竣工建成。 赵澄以师鸣画的名义广发召集帖，一时之间，全天下的医者和有志于成为医者的各路人士齐聚燕川城。 不光是靖国的人，南周和后苍也有人慕名而来，就连西域的人都被吸引。 来的人数之多超出赵澄和师鸣画想象。 赵澄对师鸣画竖大拇指，感叹靖海神医这金字招牌真不是盖的。 于是两人调整计划，将选拔的难度提高，但最终留下来在医学馆求学的人还是突破了五百人。 当然，考虑到帝国的利益，赵澄藏在幕后严格把关，对外国学子的要求高很多，最终留下来的外国学子连五十人都不到。 医学馆一年选拔一次，若是每年都能新增五百人，那从医学馆毕业的学子就将成为往后几十年最强大的医疗力量，也不是没有再出现一两个靖海神医的可能。 袁彰和王刃都出了钱，他们会从毕业学子里带走一批，分布在各地的鸣画医馆会带走一批，剩下的将分散各地，福泽百姓。 在赵澄刚提议建立医学馆的时候，师鸣画没什么感觉，直到看见这些求知若渴的学子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件事和青霉素一样，能让她千古流芳，并利在千秋。 但她心里清楚，青霉素的功劳虽然记在了她的头上，但却是赵澄的贡献。 而建立医学馆，成为馆主传授医术，则实实在在是她的贡献。 这让师鸣画终于铁了心的扎根在燕川城，并立誓要用一生来付诸于这个伟大的事业！ 逸闻社里同样热闹，第二批逸闻飞队的成员选拔也开始了。 和头一回不同的是，这次的教官不只元飞一人。 还有阿桃。 暮井湾一战时，骆影评价过阿桃，说：“你的身法只比我差一点点，你的轻功只比柳凌差一点点。” 元飞的轻功与柳凌相当，阿桃自然不如，但以她的轻功造诣，完全有资格给飞队学员当教官。 最重要的是，阿桃在教轻功的同时，还会教飞队学员一些对敌作战的手段。 而这恰恰是元飞的短板！ 所以在阿桃教学员们作战手段的时候，元飞也在一旁偷学。 第一批学员是元老，地位自然是最高。 但肉眼可见，第二批学员的素质将整体强于第二批。 当了一天教官后，阿桃便爱上了这份工作，很乐于为人师的感觉。 从此以后的她不再只是护卫与丫鬟，而是逸闻社或不可缺的一部分。 若干年后，这些一批批从逸闻社走出来的谍报精英，心中将永远记得三个字—— 桃教官！ “真相就是生命！” “真相就是生命！！” “真相就是生命！！！” 看着学员们宣誓的声音，赵澄对逸闻社目前的状态很满意，虽然元飞没把柳凌给追到手，但阿桃这个身边的宝藏被发掘出来了。 赵澄一连数日在城中活动，把生意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从东方酒楼打包了几份拿手菜回家，把赵欢邀到观鱼亭喝酒。 三月的气候虽然还有点凉，但已不再冷。 父子俩就着夕阳的余晖，吃吃喝喝起来。 “我跟你说，不出意外的话，春琴和采娥的肚子里都是女娃。”赵欢一边吃着鱼肉一边聊着家常。 赵澄给赵欢斟酒，道：“老头你还懂这个呢？” 赵欢道：“看肚子的形状能看出来，当年你娘怀你们四兄弟的时候，每次在生之前我就说了是儿子，结果全被我说中了。你和小诺是怎么回事，她的肚子怎么还没反应？” 赵澄道：“老头你这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 “问你话呢！” “我都是照常耕耘，她肚子没反应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找师鸣画弄点药？” 赵澄额头滴汗，道：“我还年轻，用不着这些……” 赵欢道：“你是年轻没错，但你媳妇多啊！” 赵澄道：“听您这语气，还挺羡慕？” “我呸！”赵欢又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甩了下长发，道：“老子才不稀罕那么累。” 赵澄端起酒杯和赵欢碰了一下，看着夕阳发了会愣，道：“老头，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赵欢道：“说吧，有酒有鱼的伺候着，早料到你还有事。” 赵澄身体前倾，凑近赵欢说道：“陵山的铁矿生意，分我一些吧。” 乓！ 赵欢将酒杯重重地放下。 第510章 老头，何必和我飙演技？ 夕阳余晖映照在湖边，仿佛在湖面上抹了一层金色。 观鱼亭的影子也被拉的老长。 赵澄瞥了眼赵欢被拉长的神色，陪笑道：“不行就说呗，拉什么脸啊……” 赵欢在桌面上敲了敲，赵澄赶紧倒酒。 “你自己现在被多少人盯着，没点数吗？”赵欢端起酒杯，皱眉道：“陵山铁矿让你参与了，还不得马上被人发现？” 见赵欢搭话，赵澄顺势问道：“可我很好奇，那些铁矿你是怎么处理的？那么大一座矿，你要打造成兵器卖的话，得是多大的销售网？如今陵山周围都是我的生意，这么大的兵器销售网不可能瞒得住我。” “但如果不是卖的话……”赵澄神色凝重起来，颇有深意的说道：“你储藏那么多兵器干嘛？” 赵欢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自大了！有廉先生操持谋划，为何就瞒不住你？你以为只有你小子会做生意？？” 赵澄突然道：“陵山上到底有多少人？” 赵欢身体向后仰去，沉声道：“你根本就没打陵山铁矿的主意吧？” “咱父子俩就不能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赵澄的身体也向后仰去，说道：“邓燕娇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她根本就没回江扬郡守府，邓富贵肯定是按照你的吩咐在隐瞒女儿失踪的事。” “爹，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邓燕娇的人到底在哪，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赵欢深吸口气，沉默不语，望向金色的湖面。 一群鱼似乎为了夺食汇集到一处，但彼此触碰后又马上散开，在湖面上激起一片涟漪。 “爹！” 赵澄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为战场上的老兵了！更何况我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有些事就不要瞒着我，让我替你分担吧！” “还是说，你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信不过？” 赵欢似乎被说动，神色舒展了些，叹息道：“其实我没瞒你，陵山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隐藏陵山的那一千个老兄弟。” 赵澄问道：“哪怕为了隐藏他们，不惜乱杀无辜？” 赵欢坚决地说道：“发现了他们的人，就不是无辜。” “所以邓燕娇被何执杀了？” “是。” “你如何给邓富贵交代？” “这不用你操心。” 赵欢回答的如此果断，赵澄反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到无力。 “爹，陵山你藏了多少人？” “我说过了，一千人。” “你以为我还会信么？当初廉先生还给我说只有五百人呢！” 赵澄独自饮了杯酒，道：“虽然朝廷只给了你三百府兵的名额，但别说相府，就算一些伯爵府侯爵府，私自养个千把人，被查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一千人至于让你这样小心谨慎吗？” “阿澄，真的只有一千人。” 赵欢起身，双手负后，看着已经彻底落下去的夕阳，道：“可为父担心的是，这一千人比较特殊，他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龙枪卫。在袁修眼里，并不是因为龙枪卫的战斗力可怕，而是因为在龙枪卫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赵欢。” “这是袁修绝不能容忍的事。” “三百府兵已是他给我的底线，陵山之事若是暴露，那必定是鱼死网破。” 赵欢转过身，走到赵澄身旁，认真的说道：“现如今朝廷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动，袁修已经对左相府越来越戒备了，我们好不容易能缓口气，这时候千万别再把袁修的注意力给拉回来，你明白吗？” 赵澄抬头道：“父亲，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可是实话？” 赵欢将手放在赵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都是实话。你是我大儿，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至于你的弟弟们能得到什么，那也是由你来分配，我无需骗你。” “你说爹不信你，怎么可能？可你首先要相信爹啊！” “好，我信你。” 赵澄起身，朝观鱼亭外走去。 赵欢疑问道：“不喝了？” 赵澄回过头，微笑道：“我这个大儿得听爹的话，抓紧让小诺的肚子有反应。” “那感情好。”赵欢回到位子上继续喝酒，道：“你去吧，加油。” 见赵澄头也不回的离去，赵欢敛住笑容，夹了一块鱼肉扔进湖中，鱼儿们又汇集过来，似乎并不在意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 天，渐渐黑了。 三月的夜晚依然清冷。 赵澄没有回家，而是连夜前往了逸闻社。 元飞将赵澄带进他的办公房。 赵澄负手站在房中，左右环视了一圈，见办公房的构造极为隐蔽，有窗户，却是隐藏的暗窗。 赵澄低着头踱了几步，似是在思索接下来要说的话，良久后才说道：“安排你一个活，去给我从早到晚的盯着一个人，一刻都不能放松。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行踪，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必须事无巨细的报给我。” 元飞道：“行，我从飞队里抽调三个人出来，轮流盯着。” 赵澄摇头，道：“这个人必须你亲自去盯。” 自从逸闻飞队成立后，许多盯人的活都不需要元飞亲自出马了，作为逸闻社的二把手，实际上的首领，元飞需要抽出身来掌控大局，同时也是对逸闻飞队成员的历练。 陡然见赵澄如此慎重，元飞很是疑惑。 他问道：“什么人，值得主子这般重视？” 赵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爹，赵欢。” 元飞顿时愣住，嘴巴张开，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是何故？” 赵澄道：“你不用细问，只需把他每天的行踪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就行。提防杨桃枝和何执，不要被他们发现。” 元飞咽了一下口水，道：“我知道了！” “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力，给我盯死了。” “是！” 赵澄转过身，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心道：“老头，何必和我飙演技？” “我信你，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第511章 听小相爷一席话，胜喝十年好酒！ 燕川城。 东方酒楼。 包间内，就只有赵澄和萧洛木两人。 赵演和乾浪守在包间外，显然是赵澄和萧洛木要谈很重要的事。 靖东郡的超市已在建设之中，赵澄找萧洛木有事，原本是打算救邓燕娇的时候顺道去找他的，但赵欢不允，赵澄只得把萧洛木喊到燕川城来。 至于乾浪，萧洛木确实需要他的帮助，赵澄便让乾浪暂代萧洛木的护卫。 “你对乾浪很大方吧？他再跟着你一年半载的，怕是要被你挖走了。” “看你这话酸的。” 萧洛木给赵澄斟酒，笑道：“乾浪这人对你和长公主很忠心，我是挖不走的，也没想着挖。乾浪除了在我身边办事外，我还请他做了教官，帮我训练一批能水路双栖作战的高手。等这批高手成了，我就让他回来。” “双栖作战……这个想法妙啊！”赵澄对萧洛木另眼相看，赞道：“萧兄，你的格局打开了，早该培养武力班子了！” 萧洛木点点头，道：“这次说服靖东商人们同意开办超市，乾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对我的触动很大。有些时候，钱和道理都没有拳头管用。我也花钱请了不少护卫，看到中意的留下来，不过要像小侯爷找到于谨那样的高手也不容易。” 赵澄道：“于谨是一流高手巅峰，这样的人要让他死心塌地跟在身边的确很难。” “还是你厉害，身边高手如云。”萧洛木向赵澄投向羡慕的目光。 赵澄摆摆手，道：“我这是右相府的底蕴。不过萧兄，我倒是有个建议。朝廷新建的镇海营已经肃清了靖东郡的海寇，目前已经打到江扬郡沿海了。这连续三个月的除寇，造成了许多已无法上战场的伤兵，你可以去找这些人。” 萧洛木细细的琢磨着赵澄的话，忽然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请这些伤兵当教官？” 赵澄点头道：“乾浪虽然是双栖作战的高手，但更多的是个人能力。你如果想提升团队作战能力，这些与海寇真正拼杀过的伤兵才是更好的教官。” “妙哉！”萧洛木激动的拍手，道：“听小相爷一席话，胜喝十年好酒！” 赵澄撇撇嘴，道：“这什么破比喻！” 萧洛木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说到镇海营，我想起一件事。有人暗杀你的事我听小郎爷说了，那人说得到了都吁成都的帮助，如果他事成了，都吁成都会带兵进右相府，为何你这边对都吁成都没有动作？” 赵澄问道：“萧兄觉得我要有什么动作？” 萧洛木想了一下，道：“至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吧？这都吁成都一定是记恨在燕川吃狗屎一事，这次他没报复你，以后还是会找机会报复的。” “可都吁成都正在除寇。” 赵澄端起酒杯，道：“这件事我仔细分析过，都吁成都答应严乙伦，其实只是押押宝而已。他不但与我有私仇，他也是左相府的人，若是严乙伦能成功，他从镇海营里调五千人过来对付右相府，若是我爹造反的事情被坐实了，文泰自有办法帮他擦屁股。但若是严乙伦没成功，他也能当成这件事没发生过。” “但这件事对我来说，他都吁成都没动，我便不能动他，更何况……我也不想动他。” “除寇才是大事。都吁成都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打仗的确是把好手，他如果真能将海寇肃清，那对大靖沿海的百姓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这个时候，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萧洛木肃然起敬，也端起酒杯，感叹道：“小相爷心怀天下，才是有格局之人，我自愧不如！”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萧兄，这次叫你来，是想与你谈一桩生意。” 赵澄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包间的窗前，道：“我想成立东方钱行，就从燕川城和青东城开始，拿这两个城市当做试点。” “钱行？”萧洛木也跟着站起来，疑问道：“不就是发行银票的钱庄吗？” 赵澄道：“钱庄只有储蓄和兑换的业务，我们的钱行也做储蓄和兑换，但更多的是贷款业务。” 萧洛木走到赵澄身边，道：“愿闻其详。” 赵澄侧过身看向萧洛木道：“你看，随着燕川广场和燕川靖东两地的超市办起来后，士农工商虽然还是商排在最末，但商人的数量明显越来越多。可很多人做不了生意并不是因为没有生意头脑，而是没有资金。” “这个时候，东方钱行可以站出来，给这些人提供做生意的原始资金。他们只需要拿出宅子和土地做抵押，经过评估后就能得到相应的资金，我们只收取少量的利息。” 萧洛木快速分析着赵澄的话，提出疑问道：“可万一这些人拿到钱后花天酒地，或是拿着去赌，回头还不上钱，宅子和土地也没了，岂不是变相的卖房卖地？” “萧兄说得好！”赵澄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的审核要严格把关，必须要看到这些人的生意计划，并对他们做出细致的评估。我们的钱，只给那些真正需要钱做生意的，绝不能给烂赌鬼。甚至往后，那些素质好、有潜力的人，我们可以提供信用贷，并根据他的信用情况给出信用分。” “另外除了贷款方面，我们接受储蓄，给出比普通钱庄更高的利息。只要东方商会的影响力越大，我们东方钱行的信誉度就越高，也就会有更多的老百姓相信我们，愿意把钱放在我们这儿，我们的基本盘就会更活。” “我们的噱头便是，全力支持有梦想的人从商。” “萧兄，钱行这业务若是能成，未来的力量将不可限量！” 萧洛木不是墨迹之人，立即说道：“成立东方钱行，我赞同！” 赵澄对萧洛木拱手，道：“那就有劳萧兄回到青东城后就运作此事，燕川城这边我亲自负责，我们同时进行。只要燕川城和青东城做成了，江扬郡、云荆郡、上阳郡，乃至徐中郡都会跟上！” “明白！咱也别喝多酒了，好好商量下细节！”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傍晚时分，元飞在包间外求见。 赵澄知道元飞是来汇报什么事的，没让他进来，出去后将他带到一个无人的空包间。 “小飞，你没盯着我爹了，是有发现了？” 第512章 集众家之所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右相的生活很规律，不见外人，每天都会在院子里午睡，下午去观鱼亭坐一坐，偶尔去看一看长礼小公子，和儿媳妇们唠唠嗑。初看下去，并没有问题。但……” 元飞压低声音，接着道：“我发现右相每两日会去一趟雅俗庄园。” “雅俗庄园？他去庄园干嘛？” 赵澄先是愣了下，然后突然想起来，道：“对了，他找我要过庄园的宅子，我以为他就随便说说，难道他还真用上了？” 元飞点头道：“他每次都是清晨去的，那时候主子你都还没起床。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散散步，直到看见他进出的房子有两个府兵把守，还有一个丫鬟每天都会在这个房子和右相府之间往来。” 赵澄分析着元飞话里的信息，道：“有府兵把守，有丫鬟往来，那这丫鬟应该就是送饭的……房子里藏的有人！” 元飞道：“右相每次去的时候都有何执跟着，我不敢靠近。我谨遵主子吩咐，不敢跟丢右相，便没有私自去探查房子。但跟了六日，见右相每两日都会准时去，很是可疑，便先来向主子汇报。” “六日，你辛苦了，但你应该能休息了。” 赵澄脸色沉下来，道：“老头真厉害，居然和我玩起了灯下黑！” “把人藏在庄园，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亏他想得出！！” 元飞疑问道：“主子的意思是，我不用再跟了？” 赵澄反问道：“你确定他每次都是清晨去的，晚上从没去过？” 元飞肯定的说道：“右相晚上都在右相府。” “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晚带我去。” “是！” 和元飞说好后，赵澄走进包间继续和萧洛木商量钱行的事。对他来说，心中的疑惑固然重要，但生意更重要。 翌日。 夜，无风。 赵澄带上赵演和元飞朝赵欢的那个房子靠近。 此事事关赵欢的秘密，赵澄自然不会带上衡文昊，他已与赵演说好，无论一会遇到什么情况，或发现了什么秘密，赵演都要站在他那边。 用赵澄的话说，只有揭开咱爹的遮羞布，咱兄弟俩才能帮上他。 如元飞说的那样，房子门前有两名府兵看守，透过窗户能看到房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赵澄停下，没有轻举妄动。 一会后，灯灭了，一个丫鬟从房子里出来，用一把厚厚的锁将门锁上。 借着月光，赵澄看到这丫鬟的侧脸，一眼便认出来是绿荷。 没想到赵欢把这差事交给了她。 赵澄脑袋一转，立马想到了更深一层。 老头八成早就知道了绿荷是文护派来的谍子！ 我还以为是我策反了绿荷，没想到绿荷早就被老头给策反了。 不对！ 绿荷极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老头的人！ 无间道中道中道这是…… 这样一想，赵澄对房子里的秘密更加好奇了，确认没人再从房子里出来后，赵澄手一招，带着赵演和元飞大步朝房子走去。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三个身影，绿荷惊了一下，道：“大……大公子！” 赵澄笑道：“是绿荷啊，你在这干嘛呢？” “我……”绿荷低下头，道：“我，我……” “行了，也别浪费时间编瞎话了，我自己进去看看。” 赵澄朝房子走去，绿荷不敢拦，那两名府兵却伸手拦在赵澄面前。 赵澄喝道：“你们胆子够大的，连我都敢拦？” 府兵道：“大公子，没有右相的命令，谁都不能进。” 赵澄将手搭在赵演肩上，道：“这里可不只是我，还有三公子，如果我们非要进去呢？” “你们就别为难他们了。”何执提着长枪从一旁走过来。 “何都尉！”赵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何执也在。 元飞自责道：“主子，是我没探查清楚。” 赵澄轻声道：“这事不怪你，你只负责盯着我爹，哪知道何执晚上会守在这儿。” 何执拦在赵澄前面，道：“大公子，三公子，你们也看出来了，右相既然派我每晚守在这里，那这里对右相来说很重要，两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赵澄问道：“何都尉当真不让我们进？” 何执道：“我何时开过玩笑？” “这倒是。” 赵澄退到一边，突然大喝一声：“老三！！” 闻言，赵演立即挥枪朝何执刺去。 何执神色一凝，似乎很诧异赵演会突然出手，但身体的应急反应很快，提枪将赵演的攻击弹开，做出战斗架势。 “三公子，你要与我动手？” 赵演战意盎然，道：“何都尉年轻时便跟着我爹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我还听说龙枪卫刚成立时，何都尉还是龙枪卫的枪术教官。我虽然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但最爱使枪，刚好领教！” 赵澄和元飞赶紧退的更远些。 赵澄问道：“你说他俩谁更厉害？” 元飞道：“不知道，主子说是谁就是谁。” 赵澄皱眉道：“你咋这么无趣？要是赵虎在，他肯定就和我打赌了。” 元飞道：“可我是真不知道啊……我的武艺哪能和赵虎比……” 砰！！ 赵演和何执出手便战的激烈，房子前顿时被长枪砸出数道大坑，草皮都被掀了起来。 “过瘾！一直没有机会领教何都尉的枪术，今天算是开眼了！” 赵演越战越勇，看上去被动，但其实逼迫的何执不敢有一丝松懈。 何执道：“三公子的确是武道天才，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差太多了。不过……你的枪术虽然和龙枪卫的枪术不一样，但却是启蒙于龙枪卫枪术，由龙枪卫枪术演变而来，在枪术上难以胜过我！” 赵演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说的话未必！” 赵澄虽然问元飞他俩谁厉害，但他潜意识里认为赵演是要弱一些的，毕竟何执是赵欢身边排名第二的高手。 可看到两人的实战情况后，赵澄不是觉得何执比他想的要弱，而是惊讶于赵演的强！ 他突然想到，赵演从小酷爱武艺，说自己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还真不是狂话。 赵演的刀法是赵虎启蒙的， 剑术是杨桃枝启蒙的， 枪术是龙枪卫启蒙的， 还有其它的兵器也都是赵欢身边的高手启蒙…… 他这是集众家之所长！ 赵澄再次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突然对他战胜何执生出了信心！ 第513章 只有我赵澄霸占别人，怎可被别人强占？ 赵澄对赵演的信心是有了，但并不敢往下深想。 若是赵演真打赢了何执，那便就是右相府仅次于杨桃枝的高手。 恐怖的是，他还只有十八岁。 若是顺利，在比杨桃枝更年轻的岁数成就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和杨桃枝与何执不同，他是赵欢的亲儿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赵家的血脉在武道上也有了强大的基因！ 这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不过天赋归天赋，实战归实战，何执的实战经验明显比赵演强得多，可奈何赵演越打斗志越高昂，两人一时竟难分伯仲。 见赵演成功的缠住了何执，赵澄这才朝房子跑去，喊道：“给我开门！” 两个府兵依然阻拦。 “小飞，放倒他们！” 元飞的武艺是短板，但那只是对比他的轻功，他和柳凌一样都是一流高手的水平，对付两个府兵还是不成问题。 元飞没下狠手，只是把两个府兵制伏住。 见状，赵澄一把抓住绿荷，道：“钥匙在你手上，开门！” 绿荷为难道：“大公子……” 赵澄道：“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还想不想和阿金成亲了？我知道你是我爹的人，他是可以给你和阿金做媒成全你们，但在此之前，我可以先打断阿金的腿，那样你们生孩子可就不方便了。” 绿荷脸色大变，暗骂夺笋呐！又想起当初赵澄命赵虎把阿金吊起来痛打的画面，赶紧跑过去拿钥匙开门。 何执喊道：“大公子别进去，有危险！” 赵澄回道：“有个屁危险！绿荷刚刚才从里面出来，哄谁呢？” 门打开后，赵澄便快步进去，道：“元飞把门守好！” “是！”元飞拦在门口，不让绿荷跟进去。 一走进屋子，赵澄的鼻子便嗅了嗅，闻到一股类似于檀香的味道。 “老头干嘛呢，烟雾缭绕的，作法啊？” 赵澄小声嘀咕一句，借着窗边的月光将灯点燃，环顾四周，没看到人，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推门走进里屋。 里屋里的味道更浓，赵澄立即想起这种味道这种氛围好像在哪里体验过。 医馆！ 在鸣画医馆里就是这种感觉！ 赵澄眯着眼摸到灯点燃，看到里屋的构造极其怪异，一张圆床摆放在屋子中央，周围都是些药罐子。 而床上，果然有人！ 赵澄走到床边，看清楚床上人的模样后，顿时愣住。 是个闭着眼睛的女人。 从长相和五官来看，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挺好看，但身材……却让人一言难尽。 说她成熟吧，她的身长却很短，估计就只有一米五不到的样子。 说她不成熟吧，她胸前的两座山峰……哪怕是平躺的姿势，那也是两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峰…… 出于职业习惯，赵澄脑子里立马蹦出来一个想法。 这种巨大反差萌的身材若是放到红袖楼去…… 赵澄甩甩脑袋，想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正如赵欢说的那样，他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却越来越多。 “难道……” “难道！” “老头他金屋藏娇？” “他一辈子就只有我娘一个女人，压抑的太厉害，所以一般的女人他看不上！” “只喜欢这种极品？！”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赵澄搓着手，围绕着圆床转圈，默念道：“能让我爹如此紧张如此上心的事，那必然是这种一旦暴露就会被我娘暴打的丑事，老头子的路子比我还野啊……” 赵澄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圆床上的‘极品女子’突然睁开眼！ 瞳孔，竟泛着墨绿色的光！ 赵澄朝女子看去，看到这绿色的眼睛后，顿时吓了一跳，就要呼喊—— 就在这时，那女子却几乎是从圆床上直接弹了起来，直接把赵澄扑倒，嘴紧紧地和赵澄的嘴贴在一起。 赵澄下意识的要反抗，那女子双腿的膝盖一紧，将赵澄的腰狠狠地夹住，双手扣住赵澄的手腕。 不会武艺的赵澄顿感这女子力大如牛，自己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他瞪大眼睛，看到女子痴痴地盯着他，唇间竟开始蠕动起来。 我的妈呀！ 这什么情况？ 我……我被强吻了吗？？ 喀嚓！！ 刚有这个想法，赵澄便听到自己的上衣被撕开，那女子以极快的速度撕掉赵澄的衣服，又扣住他的手。 这一刻，赵澄的灵魂都咆哮起来。 她，她她她！！ 她不光想要吻我！！ 她还要…… 无情的占有我！！！ 这怎么可以？ 这如何使得？ 只有我赵澄霸占别人，怎可被别人强占？ 这是莫大的耻辱！！ 咦？ 为何我如此紧张，居然还有反应？？ 难道我被赵虎传染了，一晚上反应十几次？？？ 这不可以！ 好羞耻！！ 我不！！！ 要。 “砰！”赵澄突然看到女子用额头朝自己撞来，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脑海里全是欢愉的画面。 他感到身下湿漉漉的，放眼朝房间里看去，首先看到了赵欢的脸，然后是赵演、何执、杨桃枝还有师鸣画…… “啊！” 赵澄吓得赶紧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毯子，他下意识的把毯子裹在身上，就像个醒来后发现自己已被凌辱的女子。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都在这？！” 没人回答赵澄。 赵澄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人都围着圆床，师鸣画正弓着身子忙活。 那个女子，正平躺在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赵澄又问道。 还是没人回应他。 师鸣画朝赵欢看了一眼，道：“她体内的毒性没有加剧，身体状况反而趋向于稳定了，这真是奇怪。” 赵欢疑问道：“为何会如此？” 师鸣画道：“没发现摄入新的药物……” “你们理我一下行吗？” 赵澄指着圆床上的女子，大喊道：“跟你们说个事，我可能被这个女人给强占了！” “知道知道，再明显不过了。”赵欢摆摆手，继续对师鸣画说道：“要不先把她弄醒了问问……” “强占！”师鸣画打断赵欢，突然转过身看向赵澄。 “右相，我知道原因了！”师鸣画的眼中冒着精光。 第514章 赵澄惊了：我还真成药了？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赵澄快疯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何父亲和师鸣画都只关心那名女子，而且杨桃枝、赵演与何执也都盯着那女子。 都拿他当透明的！ 听到这声询问，师鸣画才缓缓地站起来，朝赵澄投来目光。 “赵澄，是你救了邓燕娇。” “啥意思？我救了邓燕娇？我又不是药……”说到这，赵澄裹着毯子猛地跑到那女子面前，惊道：“她就是邓燕娇？” “老头，你不是说邓燕娇死了吗？？”赵澄朝赵欢看去。 赵欢瞪了赵澄一眼，道：“真以为老子会胡乱杀人呢？！” “大公子，你误会右相了。” 何执解释道：“那日我依照严乙伦的描述在陵山找到了那个山洞，可并没在山洞中找到邓燕娇，而是只看到一具男尸。” “这具男尸是严乙伦留下来看守邓燕娇的人，死相非常诡异，当时我判断是被毒死的。” “没找到人，我便没着急回来复命，而是连夜继续在山脚下寻找，最终找到昏倒在树林里的邓燕娇。” “当时邓燕娇也身中剧毒，奄奄一息，我便没把她带进右相府，而是直接送进了鸣画医馆。经过鸣画先生的救治，邓燕娇暂时保住了性命，但……” 何执才师鸣画看去，师鸣画接着说道：“此女身中奇毒，虽然救了回来，但此毒很是诡异，我一时半会解不掉。准确的说，我还没找到解毒的办法。” 听完何执和师鸣画的阐述，赵澄对此事有了大致的了解，道：“世间居然还有鸣画先生解不了的毒？是严乙伦下的毒吗？” 师鸣画点点头，道：“正是。” 赵澄惊道：“鸣画先生连郁金香的毒都能解，却解不掉她徒弟的毒？” “严乙伦此人在用毒上的确有过人的天赋，而且他不是对邓燕娇下毒，而是……” 顿了一下，师鸣画面色不忍，道：“他是在拿邓燕娇的身体练毒。” “练毒！”赵澄眼眶一扩，心惊于邓燕娇的遭遇，忙问道：“那严乙伦可有解毒之法？” 师鸣画摇头道：“严乙伦拿活人来练毒，也是他用毒造诣之高的原因，他种在邓燕娇体内的毒是他新研制的毒种，尚还在试验阶段，故此无解。” “这个严乙伦真是可恶！”赵澄捏紧拳头，凑到邓燕娇面前看去，见她面色和常人无异，且皮肤光滑，又问道：“那鸣画先生刚才说我救了她，这又是何意？” 师鸣画解释道：“我已为她医治了一些时日，发现此毒不但无法清除，还伤害了她的大脑，导致她现在的智商有如五岁孩童。而且毒素每日都会发作，让她的身体出现异样，且气息紊乱，痛不欲生。” 说着，师鸣画朝赵澄的腹部指了一下，道：“可你与邓燕娇行事之后，她的气息稳定了，身体的异样也恢复了。因此我猜测，严乙伦研制出的这种毒乃是奇阴之毒，与你阴阳调和之后便会得到缓解。我想，这也是她一见到你就要强行占有你的原因，毕竟她智商已是孩童，不该有此欲望，该是受毒素驱使。” “竟有这种怪事！” 赵澄疑问道：“可你为何断定是她强占我，就不怀疑是我那个她？” 师鸣画冷冰冰的笑了一下，道：“我来燕川城也有不少日子了，自然听说过你的一些风流韵事，知道你此人虽然好色，但不会强人所难。” “再则，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是被人强占。” “还有就是……”师鸣画朝众人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别过脸去，她假咳了一声道：“我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 “啥？？你们都看到我被强了？！”赵澄踉跄的退步两步，仰头道：“我赵澄的英明要毁于一旦呐！！” 赵演叹道：“大哥，节哀。” “羞煞我也，真是羞煞我也！”赵澄哭丧着脸说道：“老头，你将这事瞒着我，是怕我告诉邓富贵实情吧？” 赵欢甩了下长发，道：“没错。我们右相府既然答应了帮邓富贵救人，那就不应该把一个这样的女儿还给他，所以我才把邓燕娇藏在了这里，拜托鸣画先生救治，等治好了再给邓富贵送回去。” 赵澄道：“可她智商都减退了，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恢复，瞒不住啊！” 赵欢点头道：“我已决定亲自写信给邓富贵，将实情告诉他，并将邓燕娇留在府上治疗。” 师鸣画插话道：“小相爷，要救治邓燕娇还得靠你，我刚也说了，邓燕娇中毒的症状虽然缓解了，但并没有清除。你得经常把她带在身边，摸清楚她毒性发作的规律，一旦毒性发作，你就得和她阴阳结合。” 赵澄惊道：“我还真成药了？还是长期服用的那种？？” 师鸣画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你不是喜欢这种事吗？” “这这这……喜欢归喜欢，但我总觉得这是趁人之危啊！” “你这是救人。在我找到解毒的方法前，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我检查过邓燕娇的身体了，这种方法也能让她的毒减少一些，虽然微乎其微，但长此以往终会清除的。” 赵欢甩了下长袖，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阿韵那儿我让你娘去说，她通情达理，不会反对的。” 赵澄为难道：“爹，她的智商就像个孩子，我怎么下得了……” “可她的身体是大人，你就当陪她玩游戏了！” 赵欢皱眉，用一副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难不成你还要让别的男人来代替？她已经失身于你了，再找其他的人来，那才是对她的伤害，对邓富贵夫妇的不义！” “呼……”赵欢叹了口气，道：“大不了我去与邓富贵商量，委屈他让邓燕娇入我右相府，成为你的妾室。” “这……” “哥哥！哥哥！！” 突然一道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见邓燕娇坐了起来，直接一把将赵澄抱住，将脸贴在赵澄的胸上磨蹭。 看着怀里的邓燕娇，赵澄虽然手足无措，但听见这声哥哥后…… 心瞬间融化了。 第515章 他，乃人中龙凤也！ 邓燕娇的眼睛不再是绿色，便没了诡异的感觉，有的只是甜甜的笑容。 她离赵澄越来越近，几乎是把脸和身体全部贴在赵澄身上，那硕大的双峰挤的变形，让赵澄浑身火热。 “哥哥！” 所有人都看着邓燕娇，但邓燕娇眼里只有赵澄，甜甜的叫着他。 “欸……”赵澄终究是不忍心，答应了一声。 “你看，这样多好！”赵欢拍了下手，道：“这丫头现在就只认你。行了，能稳住现在这个局面，我也能先给邓富贵一个交代了。” …… 江扬郡。 郡守府。 “好啊，太好了！” 看完赵欢亲笔书信的邓富贵在屋子里兴奋地跳脚，坐在一旁看完书信的邓夫人却伤心的抹泪。 “好个什么？咱女儿中了这样的怪毒，你就一点都不替她担心吗？” “她只是中毒，她还活着，这难道不好吗？” 邓富贵满脸笑容的说道：“更好的是，右相有让咱女儿成为赵澄妾室的意思！赵澄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此子聪明、果敢，心志坚毅，又善于布局，他未来的成就必然在右相之上。我邓家能和赵家结成亲家，乃是天大的好事！” 邓夫人依然哭诉道：“只要燕娇能好起来，我宁愿没有这桩好事。” “你啊你啊，妇人之见！” 邓富贵指着夫人说道：“右相把燕娇留在府上，那是方便于让师鸣画来医治她。师鸣画可是大名鼎鼎的靖海神医，有她在，燕娇能出什么问题？燕娇若是回来，我们上哪儿找比师鸣画更厉害的神医去？” “我这不是担心女儿嘛……”邓夫人也知邓富贵说的有理，将眼泪擦干，思索了一下，说道：“朝廷的事我不太懂，但也知道，右相府是左相府的大敌，如今左相府势大，你就敢断定右相府真是高枝？” “朝堂之事更是微妙，别说你不懂，连我也未必能看透一切。” 邓富贵捋捋须，自信的说道：“但我邓富贵做了那么久的刑部尚书，我这双眼睛早已炼就的火眼金睛，看人自是准的。我对右相崇拜乃是真心，我押宝在右相府则是看准了赵澄。” “他，乃人中龙凤也！” 邓夫人道：“咱们一家就不能不掺和这些争斗之事吗？保持中立，一家平平安安的就好。” 邓富贵摇摇头，走到夫人身边，抓着夫人的手说道：“你以为我还能保持中立？在我出任江扬郡守之时，就已是右相府的人了。” …… 对于邓燕娇的安排，正如赵欢所预判的那样，袁韵没有反对，只要赵澄精力顾得上，在她这里不露怯就行了。 袁韵对赵澄说的很直白，大致意思就是邓燕娇那里你是要救人没办法，那是她的刚需。但如果你撑不住了，就得减少羊采娥啊春琴啊周诺啊她们的份额，反正本宫这儿是不能被冷落的。 现在时间上也挺合适，春琴和羊采娥正怀着，邓燕娇也能帮周诺分担一些，当这种事成为任务了，看你还哪来的心思去庄园找陈菲儿那小妖精去！ 可令袁韵没想到的是，邓燕娇对谁都很害怕，只想一天到晚都和赵澄寸步不离，晚上还非要挤着和他夫妻俩一起睡。 看着邓燕娇那不足一米五的身高，行为举止又和孩童无异，偏偏某些地方又极为挺拔，袁韵忍不了！ 于是从成亲到现在，袁韵和赵澄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争吵，还闹着要带着赵长礼回娘家去。最后沐昭君出面安慰袁韵，赵澄又想尽了办法让邓燕娇适应了独自睡在袁韵旁边的小厢房，此后院风波才算平息。 赵澄对此也很头疼，本来后院相安无事，春琴和羊采娥都过了头三月的不稳定期，也都开始忙活起各自手上的事情来，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个邓燕娇。 真是作孽。 春琴恢复了工作状态，冬画便轻松了许多，能将更多时间放在建设燕川广场上去，和黄华配合的也挺默契。 羊采娥则开了新书，曹笔畅的笔名又在文坛活跃了起来。 和赵澄不再吵架后的袁韵则专心照顾起了赵长礼，而赵澄在外忙工作，回到家后忙邓燕娇，俨然已没有当初那样轻松。 自从上次与赵澄那个啥，邓燕娇再次发作是七日后，由此推断邓燕娇目前是七日毒发一次。 但师鸣画也说了，这个规律只是目前，随着邓燕娇体内毒素的减少，发作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这对某人的腰子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这日赵澄好不容易哄着邓燕娇去跟着秋书玩，自己则忙里偷闲的准备去会所逛逛，最近腰酸背痛的，得放松一下疏通疏通筋骨了。 赵虎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和赵演换了下来，开始回到护卫的岗位，陪同赵澄一起出门。 两人刚走进前院，便看到周诺和杨桃枝正在交谈，杨桃枝身后还有十个拿着弓箭的府兵。 赵澄走上前问道：“你们干嘛呢？” 周诺扬了扬手中的羽箭，笑道：“阿澄，我与桃枝姐说好了，以后我来训练右相府兵的箭术。” 赵澄问道：“姐，你答应了？” 杨桃枝双手负后，身体挺得笔直，道：“对右相府兵来说，箭术的确是短板，我觉得可行。” 赵澄犹豫道：“小诺，你哥哥不在，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太累。” 周诺道：“最近你晚上少来找我，我就没那么累了。” 赵澄被噎了一下，立即说道：“万一你怀孕了咋办？训练不就结束了？” “现在不是还没怀上吗？”周诺走过来拉住赵澄的手晃悠道：“你看春琴和采娥怀有身孕都在做事，就我一个人闲着太无聊了。这是我有兴趣的事，做起来就不会感到累，你就别阻止我了。” 赵澄道：“我找你你就觉得累，难道你对我没兴趣？” “姐还在这呢，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周诺白了赵澄一眼。 “行吧行吧，我答应你了，别太操劳就行。”赵澄甩了甩手，想起春琴和羊采娥都有事可做，大家一忙起来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后院自然就亲近，也就答应了。 毕竟像邓燕娇这种什么事都不做，只想粘着他的，他已经不想再要第二个了。 “哥哥！！” 正在这时，邓燕娇从月亮门跑出来，秋书在后面紧追。 赵澄吓得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赵虎，咱快跑！” 第516章 刀威所在即我所在！ 燕川城的东城大街上，热闹繁华，两侧全是叫卖的商贩，行人络绎不绝。 赵虎走在前面，赵澄和……用双手抱着他胳膊的邓燕娇走在身后。赵澄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连去会所放松的心情都没有了。 更让赵澄要命的是，邓燕娇一会要抱抱，一会要背背，这些事都是赵虎无法代劳的，赵澄从没感觉到上个街会这么累。 而那些来往的行人中，有认识赵澄的，也有不认识的，都投向了极为惊讶的目光。 不认识的，分不清赵澄和邓燕娇的关系，这到底是恋人……还是父女？ 是父女，未免过于亲密了些。 是恋人，这厮也太不要脸了，竟找个这么小的！ 而那些认识赵澄的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在感叹，小相爷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于是赵澄渐渐发觉，走在前面的赵虎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赵虎你干嘛呢，离我近一点。” “主子你别这么紧张，是你自己说现在燕川城太平得很，没人敢伤害你。” “可你的职责是什么？你得保护我！” “放心吧，你尚在我的刀威范围之内。” “不行，我要你离我近一些。” “那你能不能先把邓姑娘放下来？” “……” 赵澄喝道：“赵虎你变了！你脸皮变薄了！” 赵虎竟回头对赵澄露出个笑容，道：“阿桃答应和我好了嘛，我得顾及点她的脸面。” “狗贼！”赵澄愤愤的骂了一句。 这时，赵虎突然止住脚步，神色顿时一紧，握紧手中的破刀。 街道热闹，行人拥挤，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拦在他的前面，杵着一根拐杖大口的喘息。 “后生对不住，对不住……老朽这腿脚不方便……” 赵虎朝这老者的腿看去，见其一高一低，的确是患有残疾的模样，道：“那您忙点儿走，我等您。” “不必不必。”老者摆摆手，喘息道：“我得停下来歇息会，劳烦你们绕过去吧。” 赵澄在后面说道：“走吧，咱们这一停，后面都得停。” 赵虎想了一下，对老者点点头，擦着老者的肩膀绕过去。 老者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猛地抱住赵虎的身体，用腹部压住破刀刀把，喊道：“动手！” 刹那间，周围的行人中突然冒出来五人，同时亮出兵器朝赵澄杀去。 “主子小心！” 赵虎反应极快，厉喝一声，用内劲震开老者，然后在原地连斩两刀。 两刀皆是隔空朝赵澄的方向斩去。 一刀在赵澄左侧，一刀在右侧。 赵澄左右激荡起两股刀威，将那五个刺客逼退。 赵澄赶紧又抱起邓燕娇，喊道：“说了让你离我近点！” 赵虎赶紧来到赵澄身边，道：“没事的主子，刀威所在即我所在！” 赵澄破口大骂：“你特么的谈个恋爱，连说话风格都变了！” 锵锵锵！！！ 刺客们被逼退后没有遁走，又立即围杀上来，赵虎围绕着赵澄周身移动步伐，以一敌五阻挡着刺客们。 原本拥挤的行人顿时做鸟兽散，但仍然聚集在远处遥遥的看热闹。 “主子，这五人都是一流高手，你紧跟我身后，不要乱跑！” “都一流高手？何人这么大手笔？” 赵澄很困惑，以他现在对燕川城的掌控力，就算有人想杀他也不会选择在燕川城动手。 除非是很急。 但他细想自己的那些敌人，左相府？羊家军？不至于会用这种昏招！ 那老者似是不会武艺，站在不远处说道：“肯定有人去右相府报信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赶紧杀了他们！” 闻言，赵澄这才朝老者望去，一边配合着赵虎的掩护一边对那老者说道：“哪来的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老者冷笑道：“对，我就是无名之辈，但今天就是我这个无名之辈杀了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小相爷！” “赵澄，我苦苦谋划了两年，散尽家财请来这些刺客，你今天必死无疑！” “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快上啊！！！” 老者又喊了一声，这让赵虎和赵澄都很迷惑，不是早就已经动手了吗？ 还上什么上？ 战斗是瞬息万变的事，赵澄还没想明白老者的话，赵虎全身的头皮都开始发麻起来。 一道致命的杀意突然在他心底升起。 他赶紧横刀，将一支黑色飞镖挡下，然后看到一人手握环刀从天而降！ 赵虎将内劲瞬间提至最甚，将周围五人震开一下，全力抵挡这从天而降的一刀。 他和赵澄都已明白。 刺客不是五个，而是六个！ 老者喊的就是这最后一人。 而这最后出现的这人，显然实力最强！ 砰！！ 两刀相叠，激荡起一股强劲的气流，赵澄和刺客们都被震退数步。 烟雾中只剩下赵虎和那第六个刺客。 烟雾散去，赵澄和刺客互看着对面的脸，两人的神情都逐渐发生变化。 赵虎此时背对着赵澄，无法让赵澄看见他的神情，不然赵澄一定会很惊讶，因为他从没见赵虎的神情如此震惊过。 赵虎喊道：“伍拾玖！” 那刺客也喊道：“壹！” 尽管已过去多年，但那一段记忆在赵虎的脑海里依然刻骨铭心，尤其是‘壹’这个连名字都算不上的代号。 而这个‘伍拾玖’，正是当年在赵虎面前展露肌肉，想让赵虎挑选他当队员的孩子。 他们那一批的获胜者是‘叁’，赵虎不明白为何‘伍拾玖’还活着，但他知道，当年那些还能活到现在的孩子，都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刺客。 他必须毫无保留的使出全力，不给‘伍拾玖’任何机会！ 赵虎双手举起破刀，刀威仿佛有若实质般将他笼罩。 ‘伍拾玖’也做出劈砍的姿势，做好了和赵虎硬拼一刀的打算。 两断刀！ 赵虎有自信，只要他使出全力一击的两断刀，世间就没有人的刀能拼得过他！ ‘伍拾玖’的确与他拼刀了，但却只是环刀与他的破刀对拼。 ‘伍拾玖’的双手却从环刀上松开了，然后从赵虎的身旁溜了过去，猛地朝赵澄狂奔而去。 赵虎整个人愣住，余光看着身旁一闪而过的身影，暗叹不好！ ‘伍拾玖’根本就不愿拼刀，他的目标只有赵澄！！ 中计了！！！ 第517章 她何止是指甲有毒？她体内全是毒！ 赵虎懊悔不已，万万没想到‘伍拾玖’居然会使出弃刀这一招，当年那个肌肉发达的孩子居然已变得如此圆滑！ 但赵虎不甘心，当年被‘叁’暗算了一次，现在却又被‘伍拾玖’暗算一次。 那座山，那个矿洞，难道要再次成为我的心魔？ 这不可以！ 赵欢父子待我恩重如山，岂能因我的疏忽害他们损命？！ “刀去！” 赵虎运用破刀的惯性扭动着腰部，将破刀朝狂奔中的‘伍拾玖’扔去。 你弃刀，我也可以！ 只是赵虎很清楚，他这时弃刀和‘伍拾玖’面临的情况不一样。 ‘伍拾玖’弃刀后可以奔向赵澄，以雷霆之势要了赵澄的命。 而他弃刀后，便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因为他周围还有五个刺客！ 这五个刺客对他出手，他将避无可避。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救下赵澄。 破刀旋转着朝‘伍拾玖’飞去，最后刀背敲在了‘伍拾玖’的背上，将‘伍拾玖’击倒。 ‘伍拾玖’吐出一口血，但仍红着双眼看向面前的赵澄，准备爬起来继续朝赵澄杀去。 这一切来的太快，赵澄才退后一步，便看到‘伍拾玖’就要站起来了。 而这时，被赵澄一直抱在身上的邓燕娇却跳了出去，直接压在‘伍拾玖’身上，用双手掐着‘伍拾玖’的脖子。 “燕娇，快回来……” 赵澄的声音突然止住，因为他看到邓燕娇的眼睛冒着绿光，十根手指的指尖竟陷入了‘伍拾玖’的脖子中。 而‘伍拾玖’似乎使不上任何力气，连邓燕娇这小小的身躯都无法推开。 与此同时，那五名刺客也对赵虎出手！ 嗖—— 五道剑影闪过，杨桃枝落在赵虎身后，细剑指天。 五名刺客依次倒下。 “杨统领……”赵虎松了口气，看向杨桃枝的眼神既有感激，也有自责。 “你躺的太久，手生了也是正常。”杨桃枝说了一句，便朝那老者走去。 见刺杀失败，老者毫不犹豫将拐杖的把手抽出来，竟是一把短剑。 他猛地将短剑刺进胸口，双膝跪下，仰天道：“小主，老奴无用，老奴愧对你……” 言毕，‘噗通’一声倒下。 赵虎赶紧跑到‘伍拾玖’身旁，将邓燕娇抱起来递给赵澄，看向‘伍拾玖’的脖子处，已有十个血洞。 血从血洞中泊泊流出，黑色，泛着悠悠的绿芒。 见‘伍拾玖’还有气息，赵虎赶紧问道：“当年的获胜者不是叁吗，为何你还活着？” ‘伍拾玖’喘息了几下才道：“你……你不也……也活着……” 赵虎又问道：“叁现在还活着吗？还有山主，你还在为他效力吗？” ‘伍拾玖’无法再做出回答，神情僵住，已是死去。 “他是被毒死的。”赵虎说了一句，然后朝邓燕娇看去。 赵澄也用惊讶的目光看向怀中的邓燕娇，看到她眼中的绿光正渐渐消散。 右相府兵从远处跑来，杨桃枝抬头朝周围环视了一眼，厉声道：“封锁这条街，把刺客的尸体全带回去！” 东都刑部大牢。 赵澄叫上了严征，把邓燕娇带到严乙伦面前，极为愤怒。 “严乙伦，你究竟对邓燕娇做了什么？！” 严乙伦依然穿着那身棉袍，只是多处都磨破了口子，浑身脏兮兮的。 他看向躲在赵澄身后的邓燕娇，眼神顿时变的痴迷起来，兴奋地说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不是全交代了吗？她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说着，严乙伦朝赵澄爬去，赵虎立即拦在他的面前，用刀鞘顶着他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赵澄，你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是师鸣画？是师鸣画救了她？？” 赵澄道：“这你管不着！我问你，邓燕娇的指甲为何有毒？而且那毒量能毒死一个绝顶高手？” “哈哈哈成功了！”严乙伦笑起来，拍手道：“她何止是指甲有毒？只要她想，她的头发也能有毒，口水也能有毒，她体内全是毒！” “口水也能有毒？？”赵澄整个人惊住了。 “是啊……”严乙伦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打量着邓燕娇，但邓燕娇显然对他很胆怯，紧紧地抱住赵澄的腰。 “我给她身体种的毒，就是要把她变成一个毒人呐！她不发怒的时候，身体便是正常的，但只要发怒，有攻击情绪，毒液就会分泌，可以通过各种方式释放出来。头发也好，口水也好……” 赵澄松了口气，心想原来如此，这个是邓燕娇可以控制的，不然估计他早已经中毒身亡了。 但他对严乙伦的憎恶更深了，怒道：“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竟被你弄成了这副模样！你该死！” 严征赶紧对赵澄躬身，求情道：“小相爷息怒！” “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啊！”严乙伦笑的神情扭曲，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癫狂，展开双臂道：“毒人的实验能成功，我的成就便已经超越了我师父！以后郁家的毒术在我严乙伦之下！” 严乙伦跪倒，仰头道：“三叔啊，你看到了吗？你当年带我走进江湖是对的！我没让您失望啊！” 严征指着严乙伦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三叔会为你感到骄傲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怪物！” 严乙伦没理会严征，用炽热的目光看着赵澄，询问道：“你是怎么替她治好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赵澄侧过身去，道：“严征，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说出陵山之事是谁透漏给他的，不然我的耐心已经不够了。” 闻言，严征一脚踹在严乙伦身上，喝道：“你个逆子！快说！” 严乙伦又朝赵澄爬过去，道：“我说，我说！我活不活着不重要，只要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救治她的，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赵澄迟疑了一下，道：“我不信你。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崔无命！” 严乙伦立即说道：“是快剑崔无命告诉我的！” 赵澄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518章 抽丝剥茧，幕后之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我就这一个答案，信不信由你！” 严乙伦笃定的说道：“我是在长绥暮井湾前遇到他的，他似乎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我会来燕川城找我二叔，便把陵山之事告诉我，说对我或许有用。” 赵澄冷冷的盯着严乙伦，看他那狂热的神情不像是作伪。 “这崔无命消失了这么久，他再不出现，我都快把他给忘了。”赵澄冷哼一声。 杨桃枝道：“据我所知，崔无命只是一个剑客，一直以来也都充当苏万三的护卫，他杀人还行，但没什么谋略。可严乙伦的描述，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崔无命。” 赵澄说道：“你的意思是，崔无命是受人指使？” 杨桃枝道：“要嘛是受人指使，要嘛就是严乙伦说谎。” 严乙伦立马说道：“我真没说谎！那崔无命的断了一只胳膊，但身上的杀意很强大，对了，他还说他的胳膊是被许青山砍断的，他要去找许青山报仇！” 赵澄和杨桃枝对视一眼。 这时赵演领着个胖子从牢房外走来，道：“大哥，有发现！” 赵澄看到跟在赵演身后的胖子竟是朱国能，赶紧走了出去。 严乙伦追着喊道：“你还没告诉我……” “先在一边等着！”赵澄喝道。 严乙伦抱怨道：“又要我等……” 赵澄在赵演面前停下，问道：“老三，什么情况？” “朱老板说他认识那个要杀你的老家伙。”赵演侧过身，将朱国能让出来。 朱国能对赵澄作揖，道：“小相爷，是这样的，你被刺客行刺的时候，我府上有个老仆就在人群中，他看到了那个老人觉得眼熟，就回来告诉了我。我一听是事情和小相爷有关，不敢怠慢，赶紧找三爷去认尸，发现此人……” “还真是旧识！” 赵澄知道朱国能说了这么多前缀是为了表忠心，态度温和的说道：“朱老板能顾念着我，我很感激，烦请仔细与我说说。” 朱国能点头道：“这老人名叫苏明诚，是苏家以前的老管家。” “苏家？”赵澄疑问道：“苏万三的苏？” “正是！” 朱国能接着说道：“苏明诚在苏家的地位很高，以前我朱家和苏家打交道的时候，别说要见到苏万三兄弟，就连他都不容易见到。往上几代，他家里都是苏家的奴仆，苏这个姓都是苏家主家给赐的。” “到苏明诚这儿，苏万三和他的关系极好，从小就是跟着苏明诚带大的，喊苏明诚为大伴。” 赵澄问道：“那苏家被诛时，苏明诚为何逃过了？” 朱国能道：“大概是十年前吧，苏明诚出了意外腿受伤了，从此行动变得不利落。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小了，苏万三心疼他，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颐养千年，听说后来去靖北郡定居了。苏万三出事了，他应该是被漏掉了，又或者等朝廷想到他时，他早已经跑了。” 赵澄琢磨着朱国能的话，朝杨桃枝看去，道：“所以崔无命找到严乙伦，还有苏明诚的这次行动，都是为了给苏万三报仇？” 杨桃枝道：“该是如此。” 赵虎也说道：“如果严乙伦得手了，苏明诚就不用出手了。但恰恰严乙伦没得手，苏明诚才孤注一掷。” “朱老板谢谢你了，你先回去，这个情我记下了。” “小相爷言重了，我先告退！” 朱国能走后，赵澄神色凝重道：“你们的分析都没错，但有一个疑点。” 众人都朝赵澄看去。 赵澄道：“苏家不应该会知道陵山之事。” 杨桃枝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 赵澄道：“姐你刚说，崔无命只是个剑客，自身不具备谋划的能力，应该是受人指使。那么幕后指使者，应该是知道陵山之事的人，又或者其实并不知道陵山的详情但却怀疑到陵山的人。” “具备这个条件的人，我只想到一个。”赵澄交替的看了杨桃枝和赵虎一眼。 当年陵山之役，杨桃枝和赵虎都在。 “羊庆之！！”两人同时说道。 赵澄点点头，道：“他最有可能，但却也说不通。” 赵虎的脑袋都被绕晕了，问道：“为何说不通。” 杨桃枝解释道：“商会在江扬郡和云荆郡的工厂都建好了，羊庆之等着开通了两国贸易赚钱，这时候不会对阿澄动手。” 赵澄道：“还有一点，南周想要大靖保持内乱，就不会主动促使左相府或右相府一方覆灭。这也是当初在陵山，我敢放走羊庆之的原因。你看，他也的确替我保守了秘密，因为他知道，那时右相府太弱，皇帝又对我爹怀疑，若是我在陵山风头太甚，皇帝恐怕会对右相府出手，右相府极有可能一朝覆灭。” “左相府和右相府若是都还在，不但能互相内耗，还能牵制住袁彰。” “他爹羊战北也不会让他那样做。” 赵虎眉头紧锁，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们说半天不是白说了？” “抽丝剥茧，真相就会像洋葱一样一点点的露出来。” 赵澄眯着眼睛说道：“我虽然断定羊庆之不会在现在杀我，但却也认为此事有羊庆之的影子。姐，陵山之事，你和老头连我都瞒着，可见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所以崔无命幕后之人，应该是羊庆之没错。” “只是，在崔无命和羊庆之之间，应该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才是谋划之人。” “羊庆之不希望我这时候有事，但这个人却希望我死，所以他安排崔无命和苏明诚这两条线来对付我，应该是瞒着羊庆之的。” 杨桃枝也皱起了眉头，凝神道：“这个人会是谁？” “我不知道。” 赵澄双手负后，看着牢房深处的黑暗处，若是仔细听，会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总有些人就像躲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样，一边觅食，一边偷偷的注意着你，逮着机会就上来咬你一口。” 赵澄转过身，看向众人说道：“那苏明诚自杀之前，说了句愧对小主，你们觉得这小主是对苏万三的称呼吗？” 一直未说话的赵演说道：“朱国能说苏万三唤苏明诚为大伴，那么苏明诚喊苏万三为小主也不奇怪。” 赵澄摇摇头，道：“我觉得不是。苏万三年轻的时候，苏明诚可以这样喊。但都上了年纪，再这么称呼就不合适了。” “崔无命是苏万三的护卫，苏明诚不可能喊他为小主。” “那么苏明诚口中的小主，应该是苏家的后人。” 第519章 新设中枢台，四位中枢大臣！ “甚至有可能……” “苏万三的儿子还活着。” 赵澄看向牢房里的严征，道：“严先生，调查崔无命和苏家的幸存者，把此事当成逸闻社的头等任务。” 严征点头道：“是。” 严乙伦在牢房内抓着栏栅喊道：“赵澄你聊完了没有？快告诉我，你是如何给邓燕娇解毒的？！” 赵澄朝严乙伦瞥了一眼，反问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严乙伦瞪大眼睛，喝道：“你不是说我告诉你了，你就告诉我的吗？” 赵澄道：“我改变主意了，像你这种歹毒的人，让你死反而是便宜你了，我就藏着解毒的秘密让你难受，憋死你！” 严乙伦大骂道：“赵澄你不守信用，你*@%#@%&！！！” “好久没听到这么欢快的歌声了，你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言毕，赵澄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 同月，御新殿建成，袁修在御新殿外大摆宴席，宴请群臣。 赵澄的分成没有拖欠袁修，这让袁修的钱袋子充实，底气十足，就算频繁的设宴也不用再看徐守理的眼色了。 御新殿里面有很多娱乐设施，袁修把寝宫正式移了过来。参观过御新殿的近臣都感到很惊讶，因为那些娱乐设施虽然也有成人的，但大部分都是孩童玩的。 皇后才怀有身孕，皇帝就迫不及待的给儿子营造愉快的成长环境了？ 不会。 御新殿动工两次才成，开始建造的时候，连皇后都还只是个孩子，皇帝哪会想这么远。 臣子们仔细一琢磨皇帝上位的经历，便知道皇帝修建这些设施显然是供自己取乐的。 他要弥补缺失的童年。 对袁修来说御新殿是大事，这次他宴请文武的规模很大，基本上在京官员五品以上都请了。 百官们按品级尊卑排座，慕山岳致仕后，文泰俨然坐在首位。近段持续的反贪之风虽然弄掉了不少左党系的官员，但文泰依然精神焕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信王袁立也被袁修召回长绥了，与文泰并排而坐，再往后则是徐守理、洛明义这些六部重臣。 君臣对饮了一会后，袁修起身朝百官走来，在洛明义的面前停下。 “洛尚书，朕要感谢你啊！” 洛明义赶紧起身，惶恐道：“陛下言重了，这是臣的职责！” 袁修拍拍洛明义的肩膀，笑道：“朕答应过你的，御新殿若能按期竣工，朕就封你母亲为诰命夫人。一家两诰命，不失为一段佳话！” 洛明义激动的老泪纵横，跪下道：“臣，谢陛下隆恩！！” “快快请起。”袁修把洛明义拉起来，从宫女手中接过酒杯，看向百官道：“诸位皆是大靖朝的柱石，朕敬你们！” “恭贺陛下！！！陛下万岁！！！”百官全部起身对饮。 袁修退出去，走到百官前面，抬手道：“今日虽不是朝会，但朕有一事却要在此时宣布。” 百官顿时肃立，见袁修这态度，知道是有大事宣布。 前一秒还歌舞升平的场合，转瞬间宛如庄严的朝堂。 袁修侧过身，指了一下身后的御新殿，道：“你们已知朕把寝宫移驾到了御新殿，却不知朕已在御新殿新设了中枢台。” “中枢台？”百官面面相觑，暗想这是个啥玩意？ 坐在前排的袁立却是神色如常，毫无疑惑。 “夜丹已灭。” “南周也与大靖修好。” “周特使给朕传来消息，说大月、特伦突、阿比烈、金然等国对本朝称颂有加，愿世代与大靖交好。” “后苍虽然与大靖无太多交际，但蕞尔小国不值一提。” “这是国外的情况。” 听袁修娓娓道来，百官们下意识的点点头，都感到与有荣焉。 “再说国内，西山大坝竣工，新北三郡被王大将军治理的井井有条，户部在徐尚书的打理下，于各方的赈灾都未有拖延。” “近段的反贪事宜也进行的不错，还要继续往各郡落实下去。” “朕之大靖，如今已是国泰民安！所以朕决定，以后就不必每日都开朝会了。朕十日与众臣在天泽殿朝会一次，百官每日的奏报，由中枢台协助左相处理即可！” 闻言，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泰身上。 一个个左党系的官员更是露出惊恐的目光。 皇帝这是……要对左相下手了！ 皇帝在自己的寝宫设立中枢台，就是便于近距离的掌控权力，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中枢台协助左相，但这个协助，也有可能是架空。 这是要夺相权了！ 袁修继续说道：“信王治下的徐中郡，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足见信王有治理国家的才干。” “青东侯这两年在户部做出的贡献，就不用朕再累述了。” “何音为人正直，赏罚分明。陈昌云办事干练，极善调和之事。” “朕决定，任命袁立、徐守理、何音、陈昌云四人为中枢大臣！” 说到这里，袁修才朝文泰看了一眼，微笑道：“你们四人可一定要协助好左相啊！” “是！！！” 四人起身，依次对袁修和文泰行了一礼。 文泰的神情有些僵，但仍是挤出一抹笑容，对四人回礼道：“同朝为臣，都是为了将大靖治理的更好，谈不上协助。” 陈昌云笑道：“左相过谦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文泰在前排，官员们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但哪怕离得再远，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 皇帝选的这四人极为讲究。 袁立是王爷，不需要论政绩，凭身份就够了。 徐守理和何音的政绩有目共睹。 而陈昌云的官位虽然最低，但却是皇帝最亲密的近臣。 选这四人为中枢大臣，百官不会有异议。 百官没有，文泰却有。 他虽然对待这四人的态度依然和气，却朝袁修走近了一步，道：“陛下所说大靖如今国泰民安，此话不假。但臣认为，国泰民安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需要大小官员的维系，更需要君主的圣明。” “君主若勤勉，帝国盛世。君主若懈怠，则帝国危矣！” 嘶！！！ 全场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面对相权即将被夺的局面，文泰没有选择隐忍，竟是公然和皇帝打擂台！ 第520章 中枢台设立，朝堂暗流涌动 袁修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挂不住了，皱眉道：“从朕亲政起，朕为大靖辛辛苦苦努力了七八年，就不能让朕歇口气吗？” 文泰却是面色不改，平静地说道：“世人都说当皇帝好，那是他们不知道，当皇帝除了能享乐外，还有很多责任。皇帝本来就不是个轻松的活！若一国之君只顾享乐，那遭殃的就是黎民百姓！” 袁修沉声道：“左相，你在教朕做皇帝？” “不敢。” 文泰抱拳道：“臣说的，都是历来的仁君与圣贤所得出的结论。” 袁修朝文泰走近，强硬地说道：“朕意已决！” 文泰道：“那就请陛下允我回家种田吧！” “文泰，你敢逼朕？！”袁修大怒。 见状，百官们顿时低下头去，就连袁立也别过脸，大气都不敢喘。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袁修和文泰闹得这么僵。 他们清楚，袁修是在对文泰下手，想要削弱他的相权。 但只是削弱，打压左相府的势力，而不是夺取。 就算要夺取，也必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不然的话，朝堂必将动荡。 更何况，若是文泰真就这样撂担子不干了，他手上的那些事一股脑的交给中枢台，中枢台还真应付不了。 袁修是要让袁立徐守理四人一点一点的接手文泰手上的工作，一点一点的将左党系官员给蚕食掉，这样对朝堂的局势才是影响最小的。 文泰白净的玉面也有些发黑，道：“臣没有胁迫陛下的意思，臣也说了，皇帝是能享乐的，只是不能只顾着享乐。陛下新设中枢台，臣没意见，但十日一朝会这个口子不能开。请陛下想一想，从古至今有多少皇帝都是先勤勉后懈怠，导致后世的子孙效仿，帝国因此由盛而衰。” “陛下，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也这样！” 文泰说的在理，但在袁修的心里，文泰不过就是想让他继续上朝。 只要朝会依旧，那朝堂议事奏本的模式就没有变，所有的政令依然要出自于他和文泰手中，而所谓的中枢台和中枢大臣便形同摆设。 可朝会的次数减少了，朝会的仪式感和权威性就会减弱，等百官习惯了中枢台议事奏本的模式后，文泰就失去了权力，左相就和右相一样只是个虚名了。 文泰这是在和袁修博弈。 袁修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柔和了些，心中虽那样想，嘴上却道：“左相，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但君无戏言，朕已经当着百官说出口了，现在若改，你让百官如何看待朕？你又让百官如何看待你？” “堂堂大靖，究竟是皇帝说了算还是左相说了算？” “陛下！”文泰立即跪倒，叩首道：“那就请陛下缩短朝会的间隔，就请……三日一朝会！” 袁修道：“七日。” 文泰道：“五日！” “七日，就七日！”袁修将文泰扶起来，诚挚的说道：“左相，别再让朕为难了！” 文泰叹息一声，咬着牙说道：“臣，谢陛下采纳！” “好，此事已定，皆大欢喜！”袁修脸上浮现出笑容，拉着文泰的手面朝百官，笑道：“大靖的江山是朕和你们这些臣子的，君臣和睦，大靖万年！” 百官顿时叩首高呼。 “陛下万岁！！！” “大靖万年！！！” …… 中枢台设立，朝堂暗流涌动。 当天夜里，左党系官员便急不可耐的一窝蜂跑去左相府，可左相府大门紧闭，文泰一概不见。 没见到文泰，官员们赖着不走，到了深夜俞长思才出来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想说什么，担心什么，左相都知道。左相自有决断，你们都请回吧！” “俞先生，你就让我们见一见左相吧！” “中枢台的设立毫无征兆，谁知道他们明天想干什么？我们得赶紧商议出一个章程来，不然怕来不及了！” “俞先生，不见到左相，我们放心不下啊！” 俞长思面色严肃，厉声道：“可你们此时过来，恰恰是陷左相于不义！” “俞先生……” “都吁和！”俞长思突然喊道。 一直混在人群中没说话的都吁和走出来，道：“俞先生。” 俞长思质问道：“都吁大人，你怎么也这般沉不住气？” “我……我……”都吁和被问的哑口无言，朝众人环视了一眼，道：“大家都挺着急，这气氛……我也拦不住啊！” “你还不了解左相吗？回去！”俞长思转过身，走到台阶上时，道：“和从前一样，你们该干嘛还干嘛，要记住，你们是大靖的官员！” 见俞长思态度坚决，都吁和定下心来，帮着吆喝道：“都回去都回去！！左相不会不管咱们的！！” 将官员们劝走后，俞长思来到文泰的书房，见文泰正在写着一份名单。 “都回去了吧？”文泰问道。 “回了。” 俞长思摇了摇头，道：“都吁和那家伙也来凑热闹。” 文泰道：“这个人越来越靠不住了。若不是生了个好儿子，恐怕皇帝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俞长思道：“可惜他还不自知，迟早要出事。” 文泰道：“对我们而言，都吁和的用处不大，全力扶持他儿子就好。而在别人眼里，都吁和是我的左膀右臂，所以必要的时候，可以扔出去示弱。” 俞长思想了一下，道：“他估计不需要我们扔，等到中枢台对他动手的时候，我们不保就行了。” “你说的有理。” 文泰点点头，将写好的名单递给俞长思，道：“这是我拟定的中枢台中基层官员名单，你看看。” 俞长思接过名单认真的看了起来，道：“有咱们的人，也有那边的人，不偏不倚，此名单挑不出毛病。” 文泰微笑的：“若无改动，你明早就送去吏部，直接递到陈尚书手中。” “明白。”俞长思又仔细的审阅着名单，道：“这两年陈尚书还算乖巧，就是不知中枢台设立后，他的心思会不会出现变化。” 文泰隔空朝俞长思手中的名单点了点，道：“所以这名单，也是试金石。” 第521章 是试金石，也是催命符 吏部。 俞长思来到吏部之前已经派人给吏部尚书陈科传了话，于是直接绕过办公大堂来到后面的厢房。这厢房有三个房间，有书房有卧房，是陈科平常办公累了休息的地方。每次俞长思来找他，都会在这里单独见面。 可俞长思感到今天有些不对劲，因为厢房里除了陈科之外还有一个人。 陈昌云。 这让俞长思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 明明咱俩已经约好了，为何还约了别人？ 就算约了别人，应该也是在办公大堂里谈事，难不成是陈昌云自己闯进来的？ 俞长思心中盘算着，脸上依然挂着浓浓的笑意，打着招呼道：“两位陈大人，叨扰了。” 陈科和陈昌云同时站起来，笑道：“俞先生来了。” 俞长思侧身避开，谦让道：“两位大人快快请坐，在下一介布衣，真是折煞了。” 陈昌云道：“俞先生虽是布衣，却是大靖权力最大的布衣，理应如此。” 说着，陈昌云朝陈科看了一眼，道：“陈尚书和俞先生聊吧，我就先告辞了。” 陈科笑着对陈昌云拱拱手，道：“陈大人慢走。” 待陈昌云走后，俞长思才敛住笑容，将一份名单递给陈科，然后在陈昌云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待陈科将名单看完后，俞长思才说道：“陈昌云这个时候来找你，想必也给了你一份名单吧？” 陈科点点头，叹道：“他的名单和左相的这份名单，差别太大啊！” 俞长思道：“那就需要陈尚书你来权衡了。” 陈科盯着名单说道：“坦白讲，左相的这份名单公正公允，不偏不倚，和中枢台比起来，左相府才是真正为朝廷着想。” “有陈尚书这句话就够了。” 俞长思起身，对陈科拱拱手，道：“左相府需要陈尚书的公允，大靖更需要陈尚书的公允，我会把陈尚书的态度如实向左相转达。” 陈科起身回礼，道：“俞先生慢走。” …… 中枢台设立后的几日内，袁修一直待在御新殿里，整天看不见他和魏优的身影，国家大事由文泰和以袁立为首的中枢台处理，双方借政务之便明争暗斗。 中枢台设立后的第一个朝会，坐在龙椅上的袁修笑容满面，看上去心情极佳，但深陷的眼窝和苍白的脸色说明他最近明显缺乏休息。 陈科在朝会上宣布了中枢台中基层官员的最终名单，袁修只是象征性的对极个别人员做了调整，便依照陈科的这份名单将中枢台大小官员的任命敲定了。 只是这份名单让百官们都震惊了！！ 名单上，左党系官员一个都没有！！！ 四位中枢大臣，徐守理与何音神色如常，袁立和陈昌云则颇为得意，朝文泰看去，见文泰神色平静，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下朝后，左党系官员忍无可忍，蜂拥着追上文泰。 “中枢台下手太狠了！” “左相，要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完蛋！” “陈尚书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左相你得快点想个招……” 文泰停下脚步，不悦的朝众臣看了一眼，道：“中枢台四位大臣是陛下亲自定的，中基层官员是陈尚书拟定的，你们是要质疑陛下和陈尚书的决定吗？” “老夫奉劝你们一句，这时候更应该好好的做事，不要想七想八，否则……” “轻则被剥掉官服，重则有性命之忧！” 有人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动挨打吗？” “你要行的端做得正，你怕什么？有谁会无缘无故打你？”文泰长袖一挥，双手负后大步向前走去，厉声道：“都散了，干活去！” 文泰回到府上时，俞长思已知晓了朝堂上的事，和文护在议事大堂等待着。 俞长思说道：“这个陈科，不但没用我们的名单，还把我们的人全给刷下来了。好他个陈昌云，竟能把陈科给收买！” 文泰轻轻摇头，道：“陈昌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俞长思问道：“左相的意思是……和陛下有关？” “不应该是陛下。为了朝局的稳定，他并不希望我一下子被架空。”文泰在椅子上坐下，道：“但中枢台四人中，除了陈昌云之外，未必就没有别人想除掉我。” “信王！”俞长思立即反应过来。 见文泰点头，俞长思分析道：“以信王的身份和现在的权势，的确是能让陈科叛变，而且……” 俞长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说道：“御新殿刚修成，陛下想好好的享乐一番，既能抛下政务休息，又能借信王的手来除掉左相府。但同样的，信王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掌控朝局，把陛下给架空。” “信王要达到目的，我们左相府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才是最想对付我们的人！” 文泰微笑道：“先生的分析和我想的一样。” 文护问道：“可皇帝是个多疑的人，他就那么相信信王？” 文泰道：“信王是跟着皇帝和长公主长大的孩子，是皇帝为数不多信任的人之一。但皇帝敢放手给信王机会掌权，和信不信任并不重要。” “为何？”文护疑问道。 文泰看向俞长思，道：“先生，你觉得呢？” “左相说得对。” 俞长思看向文护，道：“皇帝当年借着赵欢和袁彰的手除掉了后党和权党，后来又借着左相的手将赵欢和袁彰挤走，现在又开始借着袁立的手来对付左相府，咱们这位皇帝对这种事已经很熟练了，所以他很自信。” “在他眼里，就算以后大权旁落在了信王手中，他也有信心如法炮制再把权力拿回来。” 文泰道：“同样的手段玩多了就不好使了，总有一天会引火自焚的。” 俞长思感慨道：“就是可惜了我们那份名单，它的确成为了陈科的试金石，把他给试了出来。” “依我看，这份名单不仅仅是陈科的试金石。” 顿了一下，文泰面露寒意，接着道：“还有可能是他的催命符。” 第522章 袁立的城府与算计 信王府。 袁立端坐在大堂上喝茶，他虽然年轻，但坐姿庄严，神情肃穆，颇有王者之气。 陈科微微躬着身立在身前。 “陈大人，你这次做的不错，本王虽然无法再赏赐你什么，但中枢台未来必将是帝国重器，你任命的这些中枢台大小官员将来也都是朝廷重臣，你作为他们的推荐人，自然水涨船高。” 陈科将身子躬的更低了，对袁立的态度十分谦卑，道：“下官身为吏部尚书，做的都是本职工作，不敢奢求赏赐。至于中枢台的大小官员，那也是王爷慧眼识珠，下官不敢邀功。” “你很好。” 袁立微微一笑，但眼神依然很锐利，道：“大靖现在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只是本王很好奇，你如何给左相交代？” “下官是大靖的官，是陛下的臣，左相那边无需交代。” 陈科立场坚定的回了一句，尽管心中也在打鼓，但并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从文泰当上左相后，陈科便投靠到文泰门下，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文泰的提拔一路高升至吏部尚书。那个时候他对文泰是很感激的。可自从当上吏部尚书后，便成为了文泰的傀儡，通过吏部任命哪些官员虽然是他的工作，但实际上是文泰说了算。 被提拔的人只会感激文泰，成为不了他的人。而那些按照文泰的吩咐贬下去的人，却不敢得罪文泰，只会记恨他。 而文泰这边，始终没有把他拉入左相府的核心圈。 他很憋屈。 所以这一次，他既没有继续做文泰的傀儡，也没有接受陈昌云的拉拢，而是毫不犹豫的投向袁立。 他心里清楚，只要皇帝要对付左相府，那他肯定跑不掉。 有好处没我，有锅我得去背。 凭什么？ 袁立搓着手指，微笑道：“陈大人的风骨本王很欣赏，你尽管放心，踏踏实实的做事，身后有本王，你无需担忧。” 感受到许久未见的恩宠和器重，陈科感激的老泪纵横，深深一拜。 袁立能这样说，那就是在明确的告诉他，以后你是自己人。 陈科激动道：“下官绝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你去吧。” “是！” 陈科走后，袁立的脸色冷下来，招呼左右给他皮了件长衫，然后来到府上的一个小院。 小院之中有颗枣树，陈昌云躺在竹椅上小酣，睡得满脸的肥肉堆在一起。 袁立在陈昌云身边坐下，左右立即咳了几声。 听到声响，陈昌云惊醒，习惯性的擦了下口水，赶紧起身躬身道：“王爷！” 袁立道：“没事，困的话你再睡会。” 陈昌云哪敢，坐好摆出谈事的架势，堆笑道：“最近陡然间忙了些，的确是没休息好。” 袁立道：“中枢台的事务越来越多，你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忙。” 陈昌云微笑道：“最辛苦的还是王爷。”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本王想到一个办法，能让你更忙一些，就看你愿不愿意？” “王爷尽请吩咐！” “我们已经借陈科的手将中枢台的官员敲定了，往后地方上的一些任命还得通过吏部，本王觉得，老是麻烦陈科也不太好，如果陈大人你再兼任吏部尚书一职，中枢台做起事来岂不是更方便？” 陈昌云先是一惊，然后面露喜色，声音发颤道：“我我我……我当然愿意！就是……吏部尚书乃六部之首，我能坐上去吗？” 袁立神色平静，道：“你是皇兄的近臣，又有本王的举荐，这有何难？” 陈昌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由得脸色都红润起来，对袁立抱拳道：“此事若成，我定当以王爷马首是瞻，绝不辜负陛下与王爷的信任！” 袁立道：“这事成不成还得看你。” “这是为何？” 陈昌云想了一下，疑问道：“还有一点，陈科那边如何安排？” “送他上路。” “什么？！”陈昌云惊得站起来。 “所以本王说了，这事还得看你。” 袁立压压手，示意陈昌云坐下，接着道：“本王替你想了个主意，花钱雇个厉害的杀手，干净利落。” 陈昌云惊了，声音更加发颤：“这这这……王爷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袁立清冷的说道：“本王像是和你开玩笑吗？” 陈昌云道：“可就算要他死，也可以用其它的方式，比如用毒，或者想办法让他生病，这样动静就不会太大，也不容易被人怀疑。” 袁立道：“这事要做，就是要闹出动静，让人怀疑。” 陈昌云狐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袁立看向远处，道：“陈科拿出的这份中枢台官员名单，里面没有一个左党系的人，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私下议论，陈科已经背叛了左相府。这个时候陈科被人杀了，别人会怀疑谁？” 陈昌云眼睛一亮，道：“左相！” 袁立微笑道：“那你还怕人怀疑什么呢？” “高啊！”陈昌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王爷真是聪慧过人，这事动静闹得越大，左相府就越不安宁，简直是一举两得！” “不止一举两得，我给你推荐个人，能让你一举三得。” “谁？” 袁立拍拍掌，不一会，一个消瘦的人影走来，这人右袖空荡荡的，右边脸被一束白色刘海遮住。 陈昌云脸色大变，吓得再次站起。 “崔无命！” 当初在押送苏万三去长绥的时候，他是见识过崔无命的厉害的。 崔无命在袁立身后停下，没有理会陈昌云。 袁立道：“崔无命的胳膊是许青山砍掉的，他去杀陈科，能模仿许青山的剑法，造成陈科是死于无常剑之下，这事能给许青山带来麻烦，想必崔无命是愿意去做的。” “但钱，得你来付。” 袁立朝陈昌云指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摆了摆，道：“人是你安排的，事是你做的，和本王没关系。” 陈昌云深深呼了口气，对袁立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袁修面前乖巧的像个大孩子似的信王，居然有这样的城府与算计！ 陈昌云道：“若能证明陈科是死于无常剑之下，那就是铁证，果然是一举三得！” 袁立起身，转身离去，道：“价钱你们自己谈，本王什么都没看到。” 走出院子后，袁立偏过头，轻轻笑了一下。 “此事若成，皇兄会怀疑许青山和左相府还有勾连，从而失去对许青山的信任，许青山也会与之离心。” “此事，是一举四得。” 第523章 袁立：本王这，将是魏大人最后的保障！ 御新殿。 中枢台。 夜已深了，中枢台官员们陆续离去后，袁立却还在伏案看着奏折。 不一会，魏优走了进来。 “信王殿下，您还在忙呢？” 袁立微微一笑，将一叠码好的奏折递给魏优，道：“魏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些是本王和三位中枢大臣整理好的奏折，劳烦你给皇兄送去。” 魏优没有去接，道：“往常奏折都是由吕公公或金公公去递给陛下，下官这样不合规矩。” 袁立起身将奏折塞到魏优手中，道：“你是皇兄最宠信的人，本王自然也信得过你，没什么规不规矩的。” 魏优推脱不掉，只好接下这个活，道：“感谢王爷信任。” 袁立问道：“魏大人，皇后最近的身体怎样，你可知晓？” 没想到袁立突然问到了皇后，魏优愣了一下，但不敢思考太久，说道：“下官无时无刻都陪着陛下，自从御新殿建成后，陛下就没去过至临宫，所以下官对皇后的情况不太清楚。如果王爷想知道，下官可以安排人去问问。” “皇后怀的是国本，一定要照顾好她。” 袁立朝魏优走近一些，道：“但本王问起这个，是看到上次朝会时皇兄的脸色和精神都很疲惫，想要提醒魏大人，皇后的身体重要，皇上的身体则更重要。” 魏优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就要跪下。 袁立扶住他，道：“魏大人不要紧张，本王只是想让你多注意下皇兄的健康问题，玩归玩，但要时常请御医给瞧瞧。” 魏优道：“陛下要知道王爷您对陛下如此关心，陛下一定会十分欣慰！” 袁立道：“本王心疼皇兄，会坚定的支持他的想法，他辛劳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了。你好好陪着皇兄，政务这一块，本王会严格把关，就算辛劳一些也是无妨的。当然，就算实在忙不过来了，魏大人帮本王分担一些也是可行的。” “魏大人，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下官明白！” 魏优听出了袁立话里拉拢他的意思，这都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魏优很疑惑，心想你就不怕我给陛下打小报告吗？ “真明白了？” 似乎是看出了魏优的疑惑，袁立微笑道：“陛下和本王是兄弟，能得到我们兄弟的共同信任，对魏大人只有益处。” “下官真明白了！” “本王在徐中郡呆了几年，要没记错的话，魏大人就是徐中郡人吧？” 魏优点头道：“是。” 袁立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健在，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本王协助徐中郡守治理地方的时候，手上积压了一些已经无主的荒地。魏大人伺候皇兄有功，这些土地本王会划给你的家人，就当是私下给魏大人的谢礼了。” “王爷太客气了，下官替家人谢过……” 魏优作势又要跪，袁立打断他，道：“手上还有奏折，就别跪了。你给家人们捎个信，让他们好好经营，切勿在地方上欺男霸女。他们中若是有能人，中枢台也会择优让他们入仕为官，你魏家从此会越来越好。” 魏优感激道：“王爷对下官真是太好了！” “只要你陪着皇兄，皇兄的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身体自然就好，魏大人的功劳可不小，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但本王只有一点建议……” 袁立拍拍魏优的后背道：“这天下间似魏大人这般懂皇兄心意的人恐怕再难寻到，但容貌上能和魏大人旗鼓相当的美男子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些的。御新殿这么大，魏大人可以多寻点人来陪皇兄，这样魏大人也能轻松一些，皇兄会更感念你的好。” 魏优没有搭话。 袁立将魏优的神色尽收眼底，接着道：“魏大人的气量要大一些，不要担心被新人抢了风头。随着岁月流逝，容颜终将老去，体力也不如当年，该来的始终会来，而本王这，将是魏大人最后的保障。” 闻言，魏优没思索多久，道：“王爷的话，下官记住了。” “去吧，一定要让皇兄开心哦！”袁立对魏优露出灿烂的笑。 “王爷也要保重身体，早些歇息。”魏优对袁立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待魏优离去后，袁立神色清冷下来，回到位子上坐下。 “宫雪。” 一个女扮男装护卫打扮的女人走进来，她双手抱剑，剑身恰到好处的躺在峡谷中，直视着袁立的眼睛。 从对袁立的态度来看，不是普通的护卫。 袁立问道：“陈昌云安排崔无命何时动手？” 宫雪道：“就在今夜。” 吏部尚书陈科的居所。 自从被袁立肯定之后，陈科的心情极好，眼看着左党系被动挨打，左相府一点动作都没有，陈科越发赞同自己做出的决定。 左相府靠不住，这种时候，别说文泰会保护下面的人，这下恐怕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陈科陪夫人和儿女们吃了饭，又把儿子陈维单独叫着聊了会天，给儿子说着一些告诫的话。 陈维年近三十，因礼部尚书陆昭也是左党系，便被放在礼部任给事中，往常没参与过左相府的事情，在左党系中并不显眼。 和儿子聊完后，陈科便独自回到书房，整理着一些和左相府有关的资料。 他看出了袁立和袁修的不同，袁修想要温水煮青蛙，而袁立却要快刀斩乱麻。 他得做点准备，在袁立需要的时候能帮上忙，那就是大功一件，也能为儿子未来的仕途提供帮助。 烛光摇曳。 陈科正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跃了进来。 陈科吓了一跳，正要呼喊的时候，崔无命已来到他的面前，一剑在他脖子上斩了下去，速度快到陈科连屁股都来不及从椅子上挪开。 崔无命没有任何停留，转身便又从窗户跃走。 快剑无命。 这种速度的确是崔无命的风格，但他出剑的方式却和往常不一样。 往常他要这样杀人，只会在对方的脖子上扫过，同样能取对方性命。 而现在，却是把陈科的整颗头都斩了下来。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一颗头躺在书案上，流动的鲜血将周围的资料渐渐染红。 第524章 无常剑法，大开大合，非刀似刀 翌日，吏部尚书陈科的死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长绥城。 据悉，陈科被贼人杀死于家中，连头都被砍了下来，手段极其残忍。 堂堂大靖朝廷六部之首，正三品大员，居然遭遇了这样的事。 满朝震惊！ 这一次，连只顾着在御新殿享乐的袁修都忍不住了，气冲冲的来到中枢台，将四位中枢大臣叫到面前，气的跳脚骂娘。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朝廷重臣说被杀就被杀，简直是对朕最大的挑衅！” 袁修在四人面前踱着步，突然停下指着四人说道：“朕不管中枢台最近有何大事要处理，务必将调查此案列为头等大事！” 袁立道：“已经在调查了，何尚书刚带着刑部的人从陈家回来。” 袁修道：“何音，什么情况？” 何音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道：“回禀陛下，行刺陈尚书的人目标很明确，是个行家，我们在现场做了勘察，并没有缠斗和翻找的痕迹。刺客就是为了要陈尚书的命，一剑斩了陈尚书的脑袋，然后离去。” “刑部从现场撤走的时候，廷尉监董大人也带人过去了。” 袁修道：“此等大事，他诏狱的人应该过去。你刑部有初步判断了吗，是何人所为？” “这……”何音摇摇头，道：“暂时还没证据，不好轻易下结论。” 陈昌云插话道：“何尚书，陛下只是让你做个初步判断，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依我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外面已经是流言四起了。” 袁修问道：“什么流言？” 陈昌云对袁修作揖，道：“回陛下，朝野都在议论，说因中枢台官员任命一事，陈尚书得罪了左相，所以左相杀他泄恨。” 袁修神色沉下来，又看向何音，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何音坦诚道：“可能性是有的，但臣依然认为不能如此草率，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猜疑左相，但接下来的调查也会往对左相不利的方面去走，这样有失公允。” 陈昌云道：“何尚书，左相又不在这，你怕什么？” 何音眉头一拧，朝陈昌云瞪了一眼，道：“事情是怎样就怎样，就算左相在这，我又有何惧？！” 何音接着道：“我只是认为，左相对中枢台一事表现的很低调，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出这样一个昏招？这……不像他的作风。” 陈昌云撇嘴道：“狗急跳墙，有什么做不出的？” 袁修骂道：“你这狗东西，好好说话！” 陈昌云立马陪上笑脸，堆得满脸横肉。 袁立上前一步，搀扶着袁修坐下来，道：“皇兄，臣弟倒是觉得，陈大人的比喻虽然偏激了点，但分析不无道理。众所周知，陈科在吏部只是个摆设，这几年来吏部一直是左相的吏部。除了皇兄你亲封的将军和极少数亲自提拔起来的人，左相安排的人早已遍布满朝文武。” “中枢台设立后，左相府虽然没什么动静，左相也表现的很低调，但他们的力量却不容小觑。就拿我们这次的反贪行动来说，打击的都是文臣，那些朝野内外贪墨的武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袁修捏了捏拳头，袁立这番话说到了他的痛处。 这也是他不敢对文泰突然下手的原因。 文泰表面上是文臣之首，但在军中的渗透力更强，自从赵欢交出兵权后，除了袁彰的镇南边军，大靖的各路军队中都有他的人。 而且左相府高手如云，文泰要是铁了心发难，那必然是大靖风云起。 袁立说道：“左相表现的低调只是他的态度，但并不代表他会无限制的忍下去，或许这次陈科一事，就是他杀鸡儆猴，对我们的反击。” “谁是鸡？谁是猴？？你是猴还是朕是猴？？？” 袁修瞪着眼睛说道：“此事若真是他干的，朕饶不了他！” 袁立立即说道：“臣弟知道皇兄顾忌什么，所以左相这里，要嘛就不动，要动就一定得快，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 袁修抬起手，道：“做事情不要冲动鲁莽，此案还是得查。如果是左相所为，那朕绝不姑息。但如果不是，就说明左相没有异心，朕若是先对他动手，让事情变得激化，那就是朕的过失了。” “皇兄……” “就按朕说的去做。”袁修打断袁立，接着道：“你要记住，朕的目的是削弱相权，平稳过渡，而不是为了要左相的命。左相能理解朕，那咱彼此无忧，可若是不理解，搞的朝局动荡，那只会让南周占了便宜，朕不希望这样。” “左相这个人，于朕，于国，都是有功的。” 袁立不再多言，应下道：“臣弟明白了。” 就在这时，典臣进来禀道：“陛下，廷尉监求见！” “董啸也来了，正好，让他进来。” 袁修站起身，董啸进来后要拜，他立即说道：“别拜了，赶紧说情况！” 董啸道：“现场并没有缠斗、翻找的痕迹，刺客就是为了要陈尚书的命，一剑斩了陈尚书的脑袋，手法干净利落。” 袁修道：“这些何音都说过了，还有什么发现吗？” 董啸又道：“陈尚书是尸体是丑时被发现的，仵作给出的结论是死于亥时，那时候陈尚书正独自在书房中办公。我逐个看了一下书案上的资料，竟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这些资料全是对左党系官员不利的证据。” “有贪污的，有行贿的，有彼此之间的人物关系勾连。” 闻言，袁立和陈昌云对视一眼，心想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董啸抱拳道：“所以臣初步推断，陈尚书的死与左相府有关。” 何音不顾旁人的眼色，思索了一下，道：“陈尚书死前在搜集左党系官员的罪证，那杀死他的有可能是左党系官员，董大人为何断定就是左相府所为？” 董啸道：“我自有判断。” 何音道：“判断只是个人的想法，可有证据？” 董啸朝袁修露出个为难的神色。 袁修道：“董啸，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 “有证据！” 董啸压低声音，道：“臣也是绝顶高手，历来对江湖上的各路高手的路数都很感兴趣。臣仔细看过陈尚书的伤口了，他虽是被剑所伤，但此剑的力度与角度大开大合，就像是刀一样。” “能把剑使出刀的威势的，臣思来想去，长绥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无常剑法，大开大合，非刀似刀。” 董啸抬起头，看着袁修说道：“许青山。” 第525章 衙门里的茶，不好喝 袁修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他随手将书案上的东西扫在地上，怒道：“许青山已和左相府断了关系，他是朕的人！” 董啸单膝跪地，不再言语。 “陛下息怒！”陈昌云赶紧上前，跪拜道：“董大人也说了，这只是他的初步判断。但毕竟董大人执掌诏狱多年，自己又是绝顶高手，他能从这种角度分析，却是刑部不及的。” 袁立也道：“皇兄，许青山杀了陈九道和郁金香，给您献上了投名状，这事不假。但左相对他恩重如山，或许他正是因为这件事而对左相有愧，要还左相一个人情，却也是有可能的。” 袁修盯着袁立，问道：“你也认为是许青山？” 袁立摇摇头，道：“臣弟不知道，但多查一查无妨。” 袁修扶着书案，做出想要坐上去的动作，却发现竟一下坐不上去，恼怒道：“这什么破书案，搞这么高干嘛？” 说着，便在椅子上坐下。 袁立赶紧道：“臣弟马上安排把这书案给换了！” 袁修道：“董啸，何音。” “臣在！！”董啸和何音上前。 “此案诏狱和刑部联手侦办，现在流言四起，你们务必要尽早查出真相，以免给长绥的官员和百姓造成恐慌！” “是！！” 何音道：“陛下，臣想找您借一个人。” 袁修问道：“谁？” 何音回头朝腰间挎着两把斧子的典臣看了一眼，道：“有典侍卫助我，臣定能事半功倍。” 袁修没有多想，道：“典臣，那你就去帮何尚书吧，保护好他！” 典臣上前一步，喝道：“臣领命！” 董啸和何音退下后，袁修看向徐守理，道：“青东侯，你为何一言不发？” 徐守理双手互放在袖中，道：“臣只知道户部的事，其它的不敢胡乱多言。” 袁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朝陈昌云看去，道：“信王虽然也不是刑部的人，但却是中枢台大臣之首，他对此案发表看法没什么问题。陈大人，青东侯这是在点你呢！” 陈昌云赔笑道：“臣只知为陛下分忧！” 徐守理轻轻闭上眼睛，懒得搭话。 袁立道：“皇兄，陈尚书不在了，这吏部尚书的位置至关重要，不能空着。” 袁修问道：“五弟心中有人选了？” 袁立认真的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要用就得用对您忠心又有能力的人，以臣弟看，陈大人就很合适。” 徐守理眉头微微一挑。 袁修想了一下，道：“中枢大臣兼领吏部尚书，倒也说得过去。” 说着，袁修又看向徐守理，问道：“青东侯，你觉得妥当吗？” 徐守理对袁修微微躬身，道：“臣，只知户部之事。” “你这死脑筋！” 袁修笑骂了徐守理一声，指着陈昌云说道：“陈昌云，既然连信王都举荐你，那你就把这差事领了吧。” 陈昌云顿时跪下，大声道：“谢陛下隆恩！谢王爷信任！” “走了！”袁修抬起手，魏优赶紧把他扶起来。 “恭送陛下！！” 袁修走后，徐守理对袁立作揖道：“户部还有点事，老夫得过去一趟。” 袁立微笑道：“青东侯慢走。” 看着徐守理的背影，陈昌云松了口气，道：“这何音和徐守理怎么就不懂圣意呢？若我们四人都咬死左相府，此案还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不过好在董啸发现了剑伤，还意外发现陈科死前正在搜集左党系官员的资料，真是时也命也！” 袁立转身走到书案前，比划着书案的尺寸，道：“你以为青东侯与何音不懂圣意？” 陈昌云疑问道：“怎么说？” 袁立道：“他们聪明着呢，一个秉公无私，一个只管着自己手上的活，你忘了他们是如何被提拔上来的？若是成为了中枢大臣，他们却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他们也就走到头了。” “本王看皇兄的态度，至少今天，他对何音和徐守理是很满意的。” “你啊，圆滑、变通这些是够了，但还不够心细。” 陈昌云躬身道：“下官谨记王爷教诲！” “就拿这书案来说，你明明是皇兄的近臣，却忘了他喜欢随时坐在书案上的习惯。” 袁立弯下腰，看着书案的案底内侧，道：“赶紧安排人把这书案给换了。皇兄虽然不常来，但只要来了，我们就得让他舒舒服服的。” “我们虽在这御新殿办公，但皇兄建造御新殿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自己舒服。我们舒不舒服，不重要。” “是！” 袁修回到寝宫后，魏优按照他的吩咐把吕禄给找来了。 “吕公公，龙卫最近训练的怎么样了？” 吕禄低着头道：“老奴不敢懈怠，与当初暮井湾比起来，他们进步了很多。” 袁修往地上的软床上一躺，顿觉全身上下都舒坦起来，神情不由得也舒展了许多。 他道：“那你就在龙卫中挑点高手，去帮朕盯两个人。” 吕禄问道：“哪两人？” “许青山，文护。” 顿了一下，袁修才道：“然后查一下最近出现在长绥城的江湖人，这件事你亲自去，但凡进入长绥城的高手信息，朕都要知道。” …… 燕川城。 东方酒楼。 赵澄正在招待宋白玉、阎闾和殷南等一众燕川商贾，目前超市这一块已经开展起来，赵澄找他们商议钱行事宜。 用赵澄的说法，这主意自然是萧洛木想的，萧洛木在青东城发起后，他作为合作伙伴，要紧紧跟上在燕川城做一个试点。 经过了上次超市的事情，燕川商贾们对赵澄的大动作不再抗拒，索性与他绑死。只要燕川城的效果好，他们会在各地响应。 酒过三巡，大家谈论正事的兴趣少了些，开始聊一些逸闻。 阎闾为人最为直接，道：“你们听说长绥那边的事情了吗？吏部尚书被左相派高手杀了！” 殷南疑问道：“这案子不是还在调查吗？不一定就是左相吧？” 阎闾一副笃定的样子，道：“这事没什么悬念，肯定是左相无疑！” 宋白玉插话道：“诸位，燕川城乃是陪都，别议论国事。” 说着，宋白玉起身推开窗，指向悬挂在大厅上方的牌匾。 牌匾上书‘勿谈国事’四个大字。 宋白玉道：“如今乃非常时期，小相爷请金大侠亲笔提了这四个大字，就是为了警示你们，让你们管好嘴。” 赵澄给身边的邓燕娇喂了口好吃的，笑道：“宋老板说得对，咱们相聚，只谈生意，只聊风月。” “衙门里的茶，不好喝。” 第526章 崔无命背后的这个人，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虽不谈国事，但地方上的事我有必要给你们提一嘴。” 赵澄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缓缓说道：“黄镇大人升为靖东郡守后，岳疾蹄将军接替了青东城太守一职。说起岳疾蹄将军，我前年在青东城与他相识，关系处的还不错。” “当年青东侯在青东城时，他们二人便是挚友，徐小侯爷见着他那也是喊叔叔喊得亲热。你们都知道萧洛木与徐小侯爷的关系，所以钱行这事，岳太守对萧洛木肯定是全力支持。” “燕川城这边，我与李太守也聊过了，他觉得这是利国利商利民的大好事，不但全力支持，还委派程诩主簿来协助。” 说到这，赵澄对众人微微一笑，道：“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回家后就各自动作起来，没必要等看到青东城和燕川城钱行的成效。钱行讲究的是网络，你们迟一步，就会影响到整个网络的铺展进度。” “当然……” “如果你们不想冒险尝试的，可以现在就给我说，我在你们地方上换一个人来合作也行。” “哈哈哈小相爷说笑了！”殷南赶紧表态道：“以后小相爷有任何生意，我都要赶着第一个合作！” 宋白玉道：“小相爷放心，我回家就着手安排。” 阎闾道：“我也是！” 赵澄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敬各位老板一杯。” 这时，赵虎进来对赵澄耳语一番。 赵澄向商贾们告辞后，领着赵虎和邓燕娇去了雅俗庄园的居所。 元飞和严征、程诩已在院中等候。 听完元飞的简述，赵澄思索了一会，道：“陈昌云在诏狱和刑部调查陈科案的时候，同时对付左党系官员，并调查左相府？” 赵澄摇摇头，道：“陈昌云没这么大胆子，看来这是信王的主意。” 严征说道：“如果是信王要着急对左相动手，长绥的朝局恐怕会生变。” 赵澄看向程诩，问道：“程主簿，这事你怎么看？” 被元飞叫来的时候，程诩还不知道赵澄要找他干什么，此时见赵澄询问自己的意见，程诩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他知道赵澄把严征这个落第书生当成幕僚看待，而现在问自己，那同样也是把自己当幕僚。 他太想进赵澄的谋士团了！ 程诩稳了稳激动的情绪，认真的说道：“首先我赞同严先生的看法，但细想一下，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信王要对左相动手，那么陈尚书的案子……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赵澄挥手示意众人坐下，道：“说下去。” 待赵澄坐下后，程诩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有两点很可疑。” “其一，在这种非常时期刺杀朝廷大员，不似左相沉稳的作风。皇帝在设立中枢台的时候，左相虽然明确反对朝会的改制，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后面行事也一直低调，不该出这种昏招。” “其二，陈尚书一死，陈昌云便顶上了吏部尚书的空缺，是不是……太急了？让人觉得，陈尚书的死就是为了给他腾位置。” 赵澄道：“元飞查到，陈尚书是死在无常剑之下。” 程诩道：“可没有人亲眼看见，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江湖之大，我们也不知道这无常剑法是不是只有许青山一人会用，我们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模仿得了无常剑。” 赵澄看着程诩，问道：“所以程主簿认为，陈尚书不是许青山所杀？” 程诩道：“我认为讲不通，因为这样对左相太不利了。我如果是左相，就算我想要杀了陈尚书泄恨，我也不会派许青山去。许青山是皇帝钦点的武状元，派他去杀朝廷重臣，事情败露后皇帝只会更加恨我。” 赵澄点点头，道：“赵虎，江湖之事你了解，刚才程主簿说的情况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赵虎抱着破刀说道：“但也分情况。有的好模仿，有的则不行。比方说我的两断刀，除非对方是宗师，才有可能模仿出我用刀的力道和造成的破坏。在与我同等境界下，要模仿出我的刀威几乎不可能。因为两断刀是力量极致的刀法。” “刀威所在即我所在。” “后面那句话不用强加。”赵澄白了赵虎一眼，道：“你就说无常剑好不好模仿？” 赵虎摇头道：“我不行，我是用刀的，给我拿把剑我也模仿不来，但与许青山交过手的周川应该可以。” 赵澄问道：“也就是说无常剑容易模仿？” 赵虎解释道：“无常剑大开大合，非刀似刀，这是好模仿的地方。但剑气阴损，似无常索命，这是不好模仿的地方。所以我要看过伤口才知道，若是没留有无常剑的剑意，那便不是许青山。” 赵澄眼睛眯起，道：“何音与董啸不是江湖人，他们只看得见表象，所以是容易被蒙蔽的。” 赵虎点点头。 “崔无命！” 严征突然说了一句，道：“乙伦说过，崔无命就在长绥城，他要找许青山报仇。” 赵澄朝夜空看了一眼，道：“这就合理了，崔无命陷害许青山，也是报复的一种方式。” 赵虎疑问道：“难道崔无命投靠的人是信王？” 赵澄道：“不一定。但他们如果有共同的目标，短暂的合作是可以的。” 赵澄笑了一下，道：“当年文泰派许青山和陈九道在路上截杀苏万三灭口，皇帝是默许的，崔无命又在护主的时候被许青山砍断了胳膊。在崔无命眼里，皇帝、文泰和许青山都是他的仇人。” “他借助信王的力量，栽赃许青山，让文泰背锅，又能让大靖朝廷乱起来，可谓是一箭三雕。” “看来崔无命背后的这个人，是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赵澄看向严征，问道：“严先生，让你查苏家幸存者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严征想了一下，道：“除了死去的苏明诚之外，没查到任何苏家人。不过，我也调查了崔无命当年的行踪，查到他断臂之后，修养身体的时间并不长，便急匆匆的去救人。只是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查实，便没有向你汇报。” 赵澄眼睛一亮，道：“这个人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第527章 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吧？ “继续查，就以查这个人为主！” 赵澄站起来踱了几步，道：“长绥若变，陪都燕川也会受到影响，我们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程主簿，此番信王与左相的争斗，你看好哪边？” 程诩认真的思索着，跟在赵澄身后说道：“从形势上来看，信王步步处在先机，且大权在握，目前又是最得皇帝信任的。皇帝要顾全大局，想权力平稳过渡，但信王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而偏偏信王的这种方式用来对付左相府，我认为是最好用的。左相在朝中的掌控力已经因为反贪行动和中枢台设立被削弱，但在军中的影响力依然还很大，若是像皇帝那样，给他时间谋划，恐怕会生变。要铲除左相府，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雷霆之势。” 赵澄问道：“所以你更看好信王？” 程诩皱眉道：“这恰恰是我疑虑的地方。我觉得左相这次的表现太软弱了，反而让我觉得他留有后手，令人捉摸不透。” 赵澄点头道：“左相是我爹的学生，我爹说过，他绝对是治世之能臣，但若他有二心，那帝国极有可能在他手中倾覆。对他，我们绝不能轻视。” “但无论他是胜，还是信王胜，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准备就好。” “元飞。” “在。”元飞抱拳。 “你马上着手做三件事。” 赵澄吩咐道：“第一，我会亲手写信给朴坚将军等老将，让他们辞官也好，外调也好，想办法尽早离开长绥城，你着人快马送去。第二，通知朴无敌和吕宾，让他们踏踏实实的做生意，最近不要和在长绥城的任何江湖人有勾连。” “这第三嘛，逸闻飞队第二批成员训练出来了吗？” 元飞道：“有阿桃姑娘相助，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实践考核了。” 赵澄道：“那就让这些人搜集左相和左党系官员的罪证，然后想办法递给中枢台，这便是他们的实践考核内容。” 程诩问道：“小相爷是要给他们加把火？” 赵澄微笑道：“你刚不说了吗，要铲除左相府最好的方法是以雷霆之势，那我们就帮帮信王。毕竟中枢台和左相府比起来，有青东侯和何音两人在，掌权后乱不到哪里去，可若是左相府这次赢了，他们的反扑恐怕会很疯狂。” 程诩赞道：“小相爷未雨绸缪，谋定而后动，才是真正的谋士！” “马屁就用不着拍了。”赵澄活动着脖子，道：“钱行的事，燕川区域你催促着他们，青东城那边我来对接。靖国东部的生意是我们的基本盘，这才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 “是！” 赵澄道：“徐小侯爷招揽了不少懂经济会经商的人，等再磨练磨练，就找个合适的人替了你主簿的位置，到时候你就来我身边做事吧。” 程诩大喜过望，立即给赵澄拜道：“谢小相爷器重！” 回到家，赵澄让邓燕娇在外面等着，自己进房间陪老婆孩子。 赵长礼已是七个月大的孩子了，眼神已渐渐有了智慧，一副能认出人的模样，赵澄对他极为喜爱。 赵澄朝床上的袁韵看了一眼，道：“真想留下来啊……” 袁韵道：“别装。” “我认真的！”赵澄满脸诚挚地说道：“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舒服！” 袁韵道：“那也没办法，今晚是她毒发的日子。” 赵澄道：“我一定多催促鸣画先生，让她快些把燕娇治好。” 袁韵接过孩子，道：“行了快去吧，别一会她毒发了进来，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 “那我去了。”赵澄将脸在儿子屁股上蹭了蹭，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 和邓燕娇在旁边的厢房睡下后，赵澄做好了被侵犯的准备，将自己脱得精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可还没到半个时辰，身旁竟传来了邓燕娇均衡的呼吸声。 又等了半个时辰，邓燕娇依然没有反应，赵澄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穿衣回到和袁韵的房间。 “哈哈哈夫人我来了。”赵澄钻进袁韵的被窝。 袁韵道：“你去洗澡！” 赵澄将袁韵抱住，道：“洗啥洗，啥都没干。” “怎么回事？” “鸣画先生说过的，经过持续的治疗，她毒发的循环时间会逐渐变长，估计是变长了。” “嗯，你也变长了。” 感受到袁韵的动作，赵澄惊道：“长礼还在旁边呢。” 袁韵轻微的声音里带着狂野，道：“没事。” “你不刚说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吗？” “睡了，没事。” “可……” “磨磨叽叽的，赶紧！” 担心把孩子吵醒，赵澄只得妥协，暗想自己真是个劳累命，睡在哪边都躲不掉…… …… 天泽殿。 七日一朝的朝会。 袁修坐在龙椅上，百官肃立。 台阶下，文泰和袁立站在首位，往后是另三位中枢大臣，再往后是文武百官。 陈昌云为这次朝会做足了准备，一开始便把矛头直指文泰，并将一份份整理好的罪证递了上去。 “礼部尚书陆昭，中散大夫都吁和，钱之洞，尤伟，邵安，章百官！好啊！好啊！！” 袁修在扶手上狠狠一拍，扬着手中的资料，怒道：“这上面的名字，哪一个念出来不是响当当的？原来你们最响亮的不是你们的官职，而是你们贪污的罪名呐！这后面还有一大截呢！” “还有你，左相！” 袁修指着文泰喝道：“你的名字也在上面！” 文泰情绪平稳，回应道：“陛下，据臣所知，上述的名字都是由臣向吏部举荐的官员，众所周知，这些位大人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平常对臣感念，走动也不少。” 文泰看向陈昌云，道：“陈大人此举，究竟是要查贪官，还是要对付老夫？” “要对付老夫，冲老夫一人来就行了，何必凭空捏造出这么多假的罪证，殃及到如此多无辜的人？” 文泰一改往日低调的态度，走到陈昌云面前，厉声道：“这些人都是我大靖的忠臣，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陈大人这样做，就不怕寒了百官的心吗？！”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没想到，文泰和中枢台的正面冲突来得这么快！ 第528章 文泰天泽殿以一敌众 陈昌云实在是不想等了，这短短几日，每日都能收到左党系官员的罪证，且都经得起查验。加上有袁立的支持，他已彻底站在左党系官员的对立面，无所畏惧！ 拼了。 就算自己失败，还有袁修保着。 可若是击败了左相府，以后便是中枢台独大。 靠着自己与袁立的关系，便将是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陈昌云争辩道：“本官自然是为了查出贪官污吏，可不敢针对左相。” 文泰面色如玉，不气不恼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大人才擢升吏部尚书吧？这么快就操心起刑部的事了？” 陈昌云正色道：“本官还是中枢台大臣，朝中什么事管不得？！” “好一个什么事管不得！”文泰提声道：“陈大人这般大的官威，那还审个什么？你直接给我们定罪就是了！” “诸位同僚……” 文泰朝文臣武将各自抱拳，道：“往后可都要洁身自好，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不然被陈大人盯上了，恐怕连说理的机会都没有。” 陈昌云怒道：“左相休要胡言，我没有强加罪名的意思，这些都是铁证！” 文泰冷笑道：“铁不铁证还不是中枢台说了算？” 袁修眼睛眯起，觉得文泰今天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最近憋屈的太狠了？ 心中烦闷，袁修挥袖道：“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这些涉及贪污的官员太多，先缓一缓，先说一说前吏部尚书陈科的案子！” 陈昌云还要说话，见袁修朝他瞪了一眼，吓得赶紧往后退去。 “董啸何在？” “臣在！” 董啸出列，走到殿前。 袁修扒了扒长发，道：“你说说吧。” 董啸抱拳，朝何音看了一眼，道：“臣奉旨与刑部何尚书联手调查陈科案，现已有了结论。” “臣有三点佐证，证明杀害陈科的幕后凶手是左相文泰！” 哗！！！ 董啸一上来就说出结论，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陈科案定了基调，并且直指文泰，这让百官一时之间都有些懵。 但这就是董啸一贯的行事风格，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百官们都知道，董啸不亲近左相府，和中枢台也没关系，是皇帝的孤臣。 现在连他的态度都这么强硬，难道陈科真是文泰所杀？ 文泰厉声道：“董大人，本相行的端做得正，你可要想清楚后再说。” 董啸在位时栽在他手中的官员无数，身上自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丝毫不惧文泰，朝百官环视而去。 “我仔细检查了陈科的伤口，判断陈科是死于无常剑许青山的剑下，而许青山虽然是陛下亲封的武状元，但他一直以来都是左相府的门客。这是其一！” “其二，陈科在书房被杀时，正在搜集左党系官员和左相府的罪证，那些证据与资料就散落在书案上，所以文泰不单是报复，更是杀人灭口。” “其三，在陈科死去之前，有人听到文泰与人商议，说给陈科送去的中枢台官员名单，是催命符！” “什么是催命符？” “那就是要陈科的命的意思！” “有这三点，文泰你还不认罪吗？” 文泰反问道：“催命符？什么人听到的？” 董啸寒声道：“我诏狱对外清缴外国暗谍，对内纠察文武百官，往各位大人们的府邸里放点暗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文泰又问道：“那你这暗桩有没有亲耳听到，或亲眼看到，本相吩咐许青山去杀人呢？” 董啸道：“左相府高手如云，许青山更是身手了得，暗桩如何能靠近的了你们？” “说了半天，就是没证据嘛。” 文泰笑了起来，道：“什么时候诏狱也跟中枢台一样了？不讲证据也不审，直接就给朝廷官员定罪？” 董啸怒道：“文泰你敢去诏狱吗？去了你什么都得供出来！” 文泰冷笑道：“原来董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啊！” “你！”董啸顿时噎住，一种有劲使不上，仿佛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 文泰摊开双手，道：“这下本相迷糊了，本相是该去诏狱呢，还是去刑部大牢？究竟哪儿管本相的夜宵？” “左相休要如此，刑部是讲究证据的。”何音走了出来，先对袁修深深一拜。 文泰笑容不改，道：“哦，本相差点忘了，刑部尚书是何大人，不是他陈大人。” 陈昌云莫名其妙的被噎了一下，见百官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顿时脸上有些发烫。 左党系的官员都暗自替文泰叫好，殿上有一半的武将也都用钦佩的眼神看着文泰。 今天的文泰终于硬气起来，以一人之力对抗众人，颇有舌战群儒之感。 何音走到文泰面前，道：“左相，你乃文官之首，更是大靖的柱石，我想先问你一句，请你明明白白的回答我，陈科案是否与你有关？” 文泰道：“是否与本相有关，本相如何得知？万一是有人故意要栽赃本相，那岂不也是与本相有关？” 何音朗声道：“那我换一种问法，大靖前吏部尚书陈科，是你派人杀的吗？” “不是！”文泰立即说道。 “好，那接下来，我说一说我的调查结果。” 何音朝董啸看了一眼，然后对袁修作揖道：“陛下，可否还记得臣找陛下借用了典侍卫。” 袁修点头道：“记得，典侍卫乃是武举探花，你调查此等重案，请他护卫你，朕当然不会拒绝。” “陛下，其实臣要典侍卫帮忙，并不是为了安全。” “哦？那是为何？” 何音缓缓的转过身，面朝百官道：“董大人从陈科的伤口判断凶手的来路，这个角度也给了我灵感，但我不是江湖人，身边也没有高手，于是我想到了典侍卫。” “大家都知道，典侍卫不但是高手，更是和无常剑许青山交过手的。” “他的判断，我认为比董大人更准确。” 董啸稍一琢磨，便觉得何音说的也没错，问道：“典侍卫怎么说？” 何音道：“他说，陈科的伤口并不是被真正的无常剑所伤，而是被人刻意模仿！” “什么？！”董啸惊了。 第529章 文护冒头，反转！ 闻言，百官惊讶的面面相觑。 袁修也惊了，不自觉的从龙椅上站起来，下意识的朝袁立和陈昌云看去。 只是两人掩饰的极好，也露出疑惑之色。 董啸疑惑道：“那伤口我仔细看过，并没有看出破绽，典侍卫是如何看出来的？” 何音朝向袁修，道：“陛下，能让典侍卫上殿吗？” 袁修大手一挥：“宣！” 不一会，典臣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 何音道：“典侍卫，陈科伤口的事，你给说说。” 典臣朝袁修和百官抱拳，然后大声道：“武举之时，我和许青山交过手，知道他无常剑的特点。” 说着，典臣用手比划起来，道：“无常剑讲究大开大合，非刀似刀，这是浅的一点。但无常剑法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剑气阴损，似无常索命，这是深的一点。” “我观陈科的伤口，第一眼看去的确像是无常剑所致，但若仔细查看，既感受不到残留的剑气，也看不到由那些阴损剑气所撕扯出的痕迹。所以我认为，这是假的无常剑，是有别的绝顶高手冒充许青山杀人。” “冒充许青山，嫁祸给左相？”董啸眉头皱起，朝文泰看了一眼，又赶紧对何音说道：“何尚书，你有这个发现为何不告诉我？” 何音道：“董大人，我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虽然是联合查案，但各有各的思路反而对查案更有利一些。” 董啸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何音道：“这个线索也是受你的启发。陈科被杀时，正在搜集左相府的罪证，当时那些罪证与资料就散落在书案上，这也是你能发现的原因。” “但我们因此判断，左相是为了杀人灭口，反而矛盾。” “既是如此，左相派去的人既然杀了陈科，那为何不带走这些证据与资料？” “要知道，陈科被杀是亥时，尸体被发现时已是丑时，凶手要带走这些东西，是有大把时间的。” 董啸道：“你的意思是，凶手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杀人？” 何音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太怀疑左相，左相若是个杀人泄恨的人，又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成就？那么便剩下另一种可能。” “杀人栽赃。”董啸道。 文泰道：“本相听明白了，你们开始认为是本相做的，现在又认为不是本相做的，都是没有证据的推论。” “何人栽赃，又为何要栽赃？这就是我们接下来寻找证据的方向。”何音环视百官，最后朝陈昌云望去。 陈昌云努力对抗着何音这双在刑部磨砺已久的眼睛，额头上出现了细小的汗珠。 “陛下。” 袁立打断这种紧张的氛围，道：“臣弟有一言，不说出来不痛快。” 袁修侧身看向他，道：“你说。” 袁立道：“陈科案没有证据，还得继续调查，但抛开幕后指使者是谁先不说，首先杀死陈科的是个江湖中的高手。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什么时候咱大靖朝廷让江湖人左右了？” “臣弟知道陛下开办武举，广纳江湖上的高手，但这是为陛下所用。” “可若是一些有心人收纳江湖人为门客，来做一些危害朝廷的事，臣弟觉得必须严管！” “信王，你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朕很欣慰，你是有气魄的。”袁修夸奖了袁立一句，在此之前，他便让龙卫盯着许青山和文护，并要吕禄查清楚目前在长绥城的江湖人名单，心里清楚长绥城是暗流涌动，许多江湖人都在暗中蛰伏。 他知道袁立说的没错。 朝廷可以借助江湖上的力量，但绝不能让江湖人左右朝廷的局势。 这江山，朕让谁插手，谁才能插手。 朕没允许，就不能乱来！ 袁修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袁立正色道：“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明面上贴出告示，让长绥城内的江湖人配合着来问话，朝廷有赏赐。暗里诏狱出动，抓捕那些不配合来问话的江湖人。反正已知陈科是被江湖人所杀，那我们就先抓住凶手，再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 闻言，袁修眼睛一亮，笑道：“倒是个好办法啊！” 陈昌云却是心惊，暗想袁立真是好手段，他这个主意一出，就真的是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当然，他可以通知崔无命赶紧离开长绥城，那样大家都无事。 可他这样做，还是给自己上了个保险，让袁修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袁修道：“董啸，有把握吗？” 董啸想了一下，道：“如果要做，抓捕力度很大，毕竟臣手中还没有如今在城中的江湖人名单，建议在消息出宫之前，马上关闭城门！” “这份名单，朕给你。” 闻言，袁立和陈昌云都惊了一下，皇帝比他们想象的更厉害，早就先想到了这一步。 董啸领命道：“既有名单，那臣定当不辱使命！” 袁修点头道：“那就去吧！” “董大人，你不必如此辛劳！”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见文护缓缓地出列。 袁修饶有兴趣的看向文护，不知他为何这时候冒头。 文护已得到了袁修的信任，董啸是袁修明面上的孤臣，他则是袁修暗处的孤臣。 董啸疑问道：“沙县伯，你这是何意？” 文护道：“因为我知道陈科是谁杀的，我也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而且……我有证据！” 嘶！！！ 天泽殿上传来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袁修也坐不住了，缓缓地站起来，指着文护说道：“沙县伯，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连诏狱和刑部都没找到证据，你说你有证据？” 文护坚定地说道：“我有！” 袁修问道：“那你先说说，陈科是被谁杀的？” 文护想都没想，道：“苏万三以前的护卫，江湖上人称快剑无命的崔无命！” 袁修愣了下，吕禄给他的名单上，的确有这个名字。 而听到这个名字，袁立和陈昌云都愣住。 袁立还好点，面不改色，只是心中紧张。 陈昌云却已是在发抖了，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袁修又问道：“幕后主使是谁？” 陈昌云闭上眼睛，内心已是绝望，但殿上响起的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睛。 “文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