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岁月道果开始成圣》 第三十五章 一画惊文院,天波水榭再画竹 花夫人的修为高深,炼神修为放眼整座大赵,亦称不俗,她师承圣上第一山主之妻,拥有感业寺炼神传承,元神之强悍,可离体遨游太虚三千里,视若悬空烈阳为无物。 这般修为的她,如今却是感知不到安乐的修为境界,这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 细细打量下,发现那柄被少年别在腰间的破竹剑,释放出若有若无,游走于少年周身的剑意,挡下了她元神的窥探。 “这竹剑……何处来?” 花夫人深吸一口气,黛眉微蹙,合上了手中的大儒书籍,面色郑重了几分。 竹剑看似破烂与普通,可内部蕴含着无坚不摧,宛若一座横压天地般山岳的剑气。 破竹剑…… 花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赵那位存在。 百年前,拎起一柄破烂竹剑,便敢与天下第一高手元蒙皇帝对杀的大赵老皇叔! 可这样强者的佩剑,如何会被安乐所佩于腰间? “长者所赠,小生所作水墨竹石图,深得长者心欢与喜爱,故赠这柄竹剑,意寓希望小生品性能如君子之竹,傲挺人间,不为磨难而折腰。” 安乐手掌搭在了竹剑上,笑道。 花夫人看了安乐一眼,长者所赠,这位长者是那位老皇叔吗? 不过,花夫人未曾多问,论及辈分和修为,那位老皇叔比她可要高多了。 将书籍放于榻上,花夫人起身,晶莹白皙的脚掌套上绣花鞋,看向安乐:“安公子,可否让我掌剑一观?” 安乐闻言,并未拒绝,也不担心花夫人会抢夺竹剑。 花夫人能因一幅画便赠他《剑瀑图》,自然不会毫无由头的便抢夺竹剑。 安乐摘下腰间竹剑,一手托剑身,一手托剑柄,递给了花夫人。 花夫人起身,郑重接过。 强大的元神无声无息的涌现,水榭正厅之内骤然有飓风穿堂,吹起花夫人衣袂与青丝飞扬。 花夫人细细打量着这柄破竹剑,许久,才是叹一口气。 未曾多言,将竹剑归还于安乐:“长者赠你此剑,乃是你的机缘,便好好以心神蕴养此剑,此剑虽为竹剑,但却如君子脊梁,乃天下一等一的坚韧,无人可折,无人可摧。” “君子心中傲骨不折,脊梁不断,剑便不折亦不会断。” “希望你能早日配的上这柄剑。” 花夫人眼中浮现出了赞赏之色。 安乐握着竹剑,他如今尚未有大修为可观剑之本质,可既然连花夫人都如此赞叹,想来此剑定然不俗。 “花夫人,小生此来是想与夫人告假,赠剑前辈会带小生三日后去一地,恐无法来林府为公子们作画了。” 安乐抱拳道。 花夫人闻言,睫毛轻颤,微眯起眼:“三日后么?我知道了,这假自然准你。” 三日后,不正是第六山开山之时? 看来,那位前辈是有意想要培养安乐,竟是打算亲自带安乐前往第六山,试一试能否被第六山主所看中,成为守山人。 这算是安乐的机缘,花夫人自然不会阻止。 安乐未曾想这假请的如此轻松,林府的人,果然皆为良善之辈。 “谢花夫人体谅。” 安乐由衷道谢。 花夫人红唇轻挑:“倒也无需谢我,本来三日后公子们也无暇让你作画,所以,这假,顺其自然。” “昨夜圣山第六山,发布剑气开山令,将于三日后开山门招守山人,你应当也知圣山之玄奇与超然,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为荣,哪怕入圣山为守山人,亦是不错的选择,让人趋之若鹜。” “那位前辈,定然也是想让你去尝试一番。” 花夫人轻笑道。 安乐恍然,原来如此:“故而三日后,公子们也要去尝试?” 花夫人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安乐明白,抱拳便欲告辞,不过花夫人却是喊住了他。 “安公子,今日便先不去给公子们作画,且在这天波水榭,画一画你那墨竹可好?” 花夫人轻声道,她对于安乐那能够引起老皇叔欣赏乃至赠竹剑的墨竹越发的好奇。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但离开的身形却是止住,抱拳道:“那自然是可以,不过需劳烦袭香姑娘去演武堂与公子们,还有追风与轻音姑娘说一声。” 花夫人看向了袭香,袭香闻言,朝着安乐与花夫人微微欠身,撑起油纸伞,娉婷身影便漫入了朦胧春雨之中。 花夫人命下人准备好作画的桌子,以及笔墨纸砚。 水榭之外,春雨空蒙,吹来凉爽春风。 花夫人与安乐饮茶交谈,询问炼神情况,安乐对《剑瀑图》有任何不解之处,提出来后,花夫人都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再加上安乐【天生剑客】道果的增幅,很快就能领悟,一时间收获颇丰。 安乐想了想,今日或许见不着公子们,便直接选择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岁月气。 心神一动,光幕之上【岁月气】一栏开始跳动。 顿时,花夫人身上有一缕岁月气,摇摇摆摆,最后脱离而出,萦绕在安乐指尖。 可惜,是一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倒也不气馁,流金岁月气本就没有那么容易获取,继续艰难汲取,连续两次,薅得二缕岁月气。 安乐蓦地一喜,却是发现这二缕岁月气中,有一缕竟然是流金岁月气。 从花夫人身上,薅了三缕岁月气,能得一缕流金岁月气,这运气已然算是极佳,果然修为越强,得流金岁月气的概率越高。 尽管安乐的炼神境界踏足到了胎息,心神壮大许多,可在花夫人身上连续汲取三缕岁月气后,仍无以为继,无法再继续汲取。 安乐已然很满意,没有心急立刻观看这一缕从花夫人身上薅取到了流金岁月气。 因为,天波水榭中,一切备好,生宣铺桌,烟墨留香,便等安乐执笔。 水榭外,有三两油纸伞,如烟雨中盛开的花朵,款款移动。 林追风和林轻音得知安乐要在水榭作画,便与袭香一同而来。 众人入了水榭,静默无声。 却见安乐腰间别竹剑,挽起素白宽袖,执笔狼毫,饱饮焦墨,已然在生宣上泼墨。 花夫人端坐榻上,亦是伸出如白玉般颀长脖颈,观看水墨在生宣上晕染。 眉眼之间,带丝丝好奇。 …… …… 春江新雨到窗西,云暗山光远树迷。 临安雨霁自朦胧。 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至文院的白玉石牌楼下,便不再前行。 戴着斗笠披蓑衣的魁梧车夫,取了油纸伞,递给了掀起帘布的青年。 青年撑伞下车,一席华服尽显尊贵。 “我去见二夫子,很快便会归来,你于石牌坊下候我。” 洛轻尘撑着伞道,春雨连珠在伞沿如帘垂落。 “喏。”车夫尊敬的颔首。 洛轻尘便撑着伞,负手于春雨中漫步,一路踩着青石长阶,往隐没在烟雨春色中的文院诸多楼阁行去。 昨夜第六山突发开山令,地六山主将收第二位守山人,整个临安府都震动了。 而他洛轻尘自是知晓。 洛轻尘很清楚,自从与李幼安一战,一招溃败,道心蒙尘,他便失去了登圣山对话圣师的资格与勇气。 但是,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而自傲,他洛轻尘也难以免俗,第六山主开山招守山人,他亦是有几分心动。 这同样是他的机会,若能得入圣山,他如今越发被轻薄的身份与地位,或将如枯木逢春。 登阶八百,顺山路而行,春雨在泥泞地面溅起细密层叠的水花,行至一处白墙黑瓦飞檐的江南建筑前,洛轻尘收伞推门而入。 屋内大堂,人头攒动,互相讨论交谈的气氛热烈。 倒是与屋外料峭春雨带来的春寒,形成独特反差。 碳炉烧着热水,有书童候着,待得水沸,便会给文院楼阁内的修行者们泡茶添水。 主案上,两位儒衫老人端坐,品着热茶,正对着一幅画卷,谈笑风生,赞叹不已。 洛轻尘入内,见得堂上二位老人,不由一怔。 他不曾想,今日讲堂内,竟然来二位夫子。 二夫子与三夫子齐聚,实属少见。 没有多言,于屋内缓缓而行,打算找寻空位而坐。 周围文院先生们的热烈交流,传入他的耳畔。 “此画为水墨竹石图,以水墨画竹,浅墨焦墨交替成像,细竿显竹体,尽显竹之君子的傲挺品质,当真奇哉!” “三夫子持画而来,让我等赏画,欲让我等习水墨画竹之法,我观画惊为天人,从未曾见过水墨画竹,此画当开一流派。” “不仅仅是画,画上诗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与竹之品质相得益彰,当真不凡啊!” …… 文院先生们赞叹交流,他们显然都已经观过画了。 “借过。” 洛轻尘对着身前的先生们道。 几位先生赶忙让出位置,让洛轻尘通过,顺便作揖一礼。 洛轻尘回一礼,聆听众人商谈画作,心头也不禁升起一抹好奇。 而洛轻尘通过后,文院先生们又继续交谈: “虽然画中蕴含的意蕴颇弱,更像画师随笔,可竹叶中所藏剑意,却无比融洽,这画、诗、字、意四者交融,堪称一绝!” “真是好奇,此绝画到底为谁所画?难不成是三夫子亲笔?” “三夫子画竹以工笔著称,写意画竹不符合三夫子习惯,且君不见,那画上亦有落款,画者名曰安乐……” “其画得入三夫子之手,定然是一位与三夫子相交甚密的前辈。” “就不知这安乐先生是哪位画竹大家?” …… 屋外春雨如珠落玉盘,盖不得屋内热切的讨论声。 洛轻尘徐行步履却忽然僵住。 /110/110151/28591090.html 第三十四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一伞一剑一白衣 看着这把破烂的竹剑,安乐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非老人身上岁月气如海草般妖娆摆动,密密麻麻,乃绝世强者,安乐真会以为对方在消遣自己。 春雨淅淅沥沥,让小院静默无声。 安乐接过了老人递来的竹剑,入手轻飘,比起金属剑自然是轻太多,剑柄、剑珥与剑刃,皆是竹子打造,像是爷爷用柴刀削出的,用来哄孙儿的玩具竹剑。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似乎看出了安乐的错愕,有些顽皮的笑了起来。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安乐握着剑,道:“况且,竹剑亦是剑,前辈既然赠剑,那便是礼,小生岂能有因对礼物不满,而表露失望的道理。” 老人看着安乐,似乎一眼看穿安乐的心思:“我知你想要一柄好剑,这竹剑品相确实不好,但是陪伴过老夫漫长岁月,是老伙计,想着给它寻个好的下家。” “你那一纸水墨竹石图,让老夫颇对老夫胃口,画中可见傲挺的君子脾性,或许,你会是位不错的执剑者,算是这柄竹剑的好去处。” “你若真适合,自然会发现竹剑的好。” 老人收回了被雨水沾湿的素衣宽袖,眼眸一直盯着竹剑,瞳孔深处有些许不舍,甚至还有些不甘。 安乐视线落在了竹剑上,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竹剑长二尺七,不算长剑,但却也有剑的姿态,竹剑无鞘,甚至无锋,不知道挥砍出去,能否割破修行者的皮膜。 但老人的话语,却让安乐重视了起来,这不是一柄简单的剑,是老人的托付。 “小生会好好保护这柄剑的。” 安乐郑重道,像是在立誓。 老人闻言,顿时捋须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好生有趣,虽是竹剑,但它并不娇贵,无需保护,该拿出挥砍便挥砍,该碰撞就碰撞,莫要怕坏了剑。” “天下第一人都未能折了这把破竹剑,你又怕什么呢?” “剑便是剑,是拿来厮杀的武器,护剑之举,是在侮辱剑。” 老人看向安乐,教诲道。 安乐闻言,立刻会悟,点了点头,眼眸也微变,老人都这般说了,此剑定然有其未曾发觉的不俗。 “此剑本无名,乃偶得一青竹所制,取名‘青山’,倒与你竹石图中所作诗句有所联系,便也算是缘分,青山伴我多年岁,但于小友而言算是新的开始,要为剑改名可随意。”老人很洒脱。 “青山见我多妩媚,我见青山应如是。”安乐忽而想到,轻笑言语:“剑名,挺好。” 老人一怔,眼波流光,捋须大笑。 随后,不再谈剑,送出的剑便不会再选择收回。 望着安乐,老人笑道:“你还要去林府上工吧?记得三日后请个假,老朽带你去个地方。” 安乐闻言,未问需要去何处,点了点头。 “走喽,晚间再来与小友谈那水墨竹画,记得备好酒菜,燕春里酒家的老黄酒够滋味,不过肉就一般,还是得丁衙巷里那家牛肉店,够味。” 老人摆了摆手,撑伞离开了小院,口中轻笑萦绕巷弄:“我见青山多妩媚……” 刚出小院,太庙巷中,便有急促脚步声快速响起。 黑衙捕头黄显穿着吏服,身上被雨水打湿,赶到了小院前,见到往巷外走的素衣老人,倒是没太在意,毕竟老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只是个普通人。 “安公……” 黄显见院门大开,便快速踏入,呼喊安乐。 一进院内,入眼就是地上的无头尸体,喊出口的话语,顿时僵硬更于喉间。 “黄捕头,来的正好,正准备去寻你呢。” 安乐手执泛黄竹剑,见黄捕头,顿时一笑。 黄捕头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胡金刚?” 安乐沐浴春雨,脸上挂着柔和笑意,似出尘谪仙,微微颔首。 “你杀的?”黄捕头吸了口气,语气中以夹杂上不可置信。 安乐朝着屋内走去,取了毛巾擦拭头发,道:“这胡金刚昨夜来袭,说是因我所作通缉画像,让他遭受追捕不胜其烦,便要杀我。”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自卫反击杀了他。” 黄显缓缓平复心头震撼,早上衙门接到更夫的报案,说清波街上有颗无名头颅,确认身份后竟是那江洋大盗胡金刚,故而此案便转交给了黑衙。 黄显带队前来,发觉这位置在太庙巷入口,便不由想到了安乐,立刻赶来,结果胡金刚竟当真是安乐所杀。 “安公子,你没事就好,胡金刚罪大恶极,你杀他算是惩恶扬善,黑衙不会追究,甚至会与你赏金。”黄显知安乐第一次杀人,故而安慰安乐。 安乐在林府为公子们画了几幅素描图,所获身家并不少,倒也没太在意赏金,进入屋内,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腰间别上破烂竹剑,取了油纸伞,便欲要去林府上工。 “黄捕头,胡金刚是黑衙嫌犯,这尸体你派人处理下吧。” 安乐撑开伞,雨珠纷落,砸在伞面发出闷声。 戴着斗笠的黄显笑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不一会儿,便招呼了人来处理了胡金刚的尸体,黄显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安乐抱拳,心头愈发高看安乐。 此子虽然十八岁方完成修行启蒙,但便如那出渊潜龙,将绽放异彩! “改日再来与安公子饮酒吃肉,亲自感谢安公子击杀这恶贯满盈的胡金刚。” 黄显认真抱拳执礼,安乐亦是回了一礼。 待得黄显和捕快们的身形消失在了巷弄中。 安乐锁了院门,一伞一剑一白衣,出了雨巷,直往西湖方西而去。 遥峰隐见黛眉攒,怪底春来无此寒。 西湖烟雨,圈圈点点的涟漪点缀,别具一番风味。 于文人墨客堆中等候片刻,竟是未曾等到云柔仙子的御剑出现,颇感遗憾。 今日的第一缕岁月气羊毛未能薅到。 不得见云柔仙子,西湖的烟雨景色都显得无趣了几分,未在西湖堤岸边久留,安乐转身去了林府。 照例每日上工,开门的依旧是丫鬟留香,望着春雨中白衣胜雪的安乐,少女眼波似怀春。 “留香姑娘,麻烦通报一下花夫人,我有事求见。” 安乐柔和笑道。 留香丫鬟俏脸一红:“安公子,花夫人说过,你若要寻她,自可前往天波水榭。” 安乐点头,与留香告辞后,撑伞前往天波水榭,腰间一竹剑,白衣袂蹁跹,愈发显得潇洒。 天波水榭,春雨自高空洒下,如亿万晶莹冰珠,坠落人间。 打在四角飞檐黑瓦楼阁上,发出连声脆响。 正厅中,穿堂春风夹带几粒春雨迸裂的水汽,迷蒙吹荡,撩起侧卧在榻上的花夫人锦绣衣裳下的薄纱裙摆。 花夫人每日清晨皆会在水榭正厅中煮茶读书,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安乐收伞入了水榭正厅,伞尖在地面拖出一条渐渐细淡的雨痕。 花夫人压下书籍,精致雕琢般的眉眼,望向了来访的少年画师。 嗯? 这一看,花夫人顿时怔住,因为她的元神中,竟是无法感知到安乐的锻体气血与炼神心神。 仿佛有一层模糊的纱,遮蔽了安乐的修为境界,让她无法探查。 这种情况着实罕见。 花夫人长长睫毛轻颤,视线横移,自安乐俊雅面容往下,落至腰间,便见得了一柄破烂泛黄的竹剑。 初看,花夫人以为只是普通的烂竹剑。 但,仔细观摩之后,元神一颤,似想到了什么。 花夫人精致淡雅的面容上,顿时浮现一抹骇色。 wap. /110/110151/28588725.html 第三十三章 山主剑气开山令,少年得赠破竹剑 花夫人想到了安乐,这位以素描画惊艳林府,不求富贵但求修行,得她赠与《剑瀑图》的少年画师。 《剑瀑图》颇为珍贵,乃是顶尖炼神法门,若非欣赏少年那股韧劲,花夫人还真未必会赠与,在她看来,少年十八岁方修行启蒙,着实是晚了些。 虽然少年三刻入定,两日便立胎息,这份炼神天赋,让她眼前一亮。 但,起步晚了的少年想要在这场春闱中一鸣惊人,登甲榜进士列,踏足贵气十足的天玄宫,基本只能作妄想。 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只能靠她花解冰自己。 “老太君苍老极暮,修行大限将至,不愿于这个时候徒生事端,为林府未来着想,处处忍让。” “可我花解冰,修一口出尘心剑,若是心生愤懑,而不得宣泄,因此心剑蒙尘,将破境无望,非是我意。” “故,忍不得,便不忍。” 花夫人轻吐一口气,回过神来,笑着与叶夫人继续饮酒,品尝佳肴。 叶家同样是武勋世家,不过,与林府不同,叶府顶梁柱的开府大将军犹在,尽管已过盛年,但依旧气势尤甚,乃当世顶级武将,率领大军于沧浪江外,拦阻元蒙帝国铁骑,甚至屡屡得创胜绩,为元蒙帝国所忌惮,乃至痛恨。 这位气吞万里如虎的叶大将军,最常喊的话语,便是二字,过江! 听闻是这位崛起于微末的将军,曾经追随的一位老将军,老将军一生抗敌,含恨而终前,连三声高呼:“过江!过江!过江!” 过江北伐元蒙,收复中原失地! 这便是意志的继承。 如果说林老太公舍生断后,拦阻元蒙大军,是为皇朝的延续。 那叶大将军立志过江北伐,便是为皇朝的中兴而燃火! 花夫人对于叶大将军心存敬佩,那是一代豪杰,可惜,北伐志向却未曾得到朝廷的应允,叶大将军连奏二十四次北伐章程,皆被高坐天玄宫的圣上给压下。 天下第一强者元蒙皇帝带来的威慑,如利刃高悬于满朝诸公,包括皇帝的头顶。 勋贵们不敢赌,皇帝不敢赌。 借沧浪江地势天堑,可挡元蒙帝国大军,可一旦溃败,被撕裂豁口,那大赵南迁数百年的繁华与富庶或许将面临元蒙铁骑的冲锋践踏。 所以,这位叶大将军在边境处过的也不是很好,压力极大。 因此,花夫人才会对叶夫人愿意出手相助,颇为感动。 …… …… 远山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第六山。 大坪之上立闲亭。 夜色寂寥,晚风呼啸,星斗满天。 亭中儒衫耄耋老者与负松木剑匣的男子依旧在对弈手谈,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局棋便算终了。 “棋罢,该拟开山令入临安了。” 白衣男子站起身,那巨大的松木剑匣,显得有几分怪异。 他行至闲亭外,望着黑夜下漆黑的漫山,眸光古井无波。 耄耋儒衫老者起身,他的手中抓着的正是安乐所绘的水墨竹石图,望着男子,笑道:“山主当真要开山,纳此画竹少年为守山人?老夫若无记错,这是山主第二位守山人吧?” “圣山山主开山,乃天下大事,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会有无数天才俊杰,闻名而来,欲入山门,届时,山主从众俊杰中只挑一位平平无奇画墨竹的少年,怕空惹非议。” 儒衫老者笑道。 男子双手环抱在胸,面色淡然如深邃夜色:“我会怕非议?” “我欣赏少年画作,赞叹少年画中所蕴含的君子傲骨,便择他做守山人,谁敢非议我?” “若非圣山规矩在这,我现在就欲去接少年入我山门,看看这少年的脊梁是否真如墨竹般傲挺。” 儒衫老者听着这霸道且傲气的话语,笑了笑:“不愧是圣山第六山主,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再劝阻。” 男子斜眼看了老者一眼:“劝阻?你王半山就是想摘桃子,那画竹少年你也很欣赏吧?想与我抢人?” “你们文院这些年越发的无趣,文者,当心有浩然,胸有正气,可观你文院,又有几人存浩然藏正气?” “武庙比起你们文院都顺眼的多。” 男子说完,不再言语,背后的松木剑匣轰然砸地,手掌抚其上,开匣一寸。 便有无穷剑气自匣缝中喷薄而出。 男子五指一攥,以指为笔,剑气为墨,于半空书写,书写完毕,剑气便化书令流光朝着临安府飞速窜了出去。 这一夜,临安难眠,有剑气如星辰逆坠破空。 只因,圣山第六山主,书开山令: 三日后,第六山下择守山人。 …… …… 叶府,水榭花园。 花夫人与叶夫人行至庭院之内,二人皆是炼神强者,心有所感,不由抬头,便见得夜空之上有剑气横空破霄云。 “这是……第六山主的剑气开山令?!” 花夫人与叶夫人相继惊讶,剑气上梢头,如银瀑悬挂。 二人对视,第六山要择守山人? 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圣山山主,每一位皆是惊才绝艳之辈,那第六山主,乃圣师第六徒,剑气以霸道著称,第六山迄今为止,仅有一位守山人吧?故,这是要择第二位守山人?” 叶夫人掩嘴,止不住的惊诧,这种毫无征兆的大事,到底是何源头所引起? “若是记得不错,山主择守山人,不重看修为,天赋,更多凭眼缘……三日后,往日静闲的第六山怕是要门庭若市,却不知哪位会成为被山主选中的幸运儿。” 花夫人亦是轻笑,心头虽然疑虑,但不曾多想。 不过,第六山主开山,或许可以让追风、轻音以及府中的公子们去尝试一番,若能得入圣山,哪怕只是守山人身份也将无比显贵。 不仅仅是叶府,这一夜,整个临安府,皆因一道剑气开山令而震动。 诸多国公府,秦相府,文院武庙,乃至静街深处,那代表着大赵最为尊贵的天玄宫中,皆是有目光投射,星夜之上的剑气开山令。 各方势力心思皆动,有人势在必得,有人静观好戏。 但大家好奇的是,是何事突然引起第六山主开山? …… …… 翌日,清晨。 天落小雨。 夜间的震动,于安乐而言,毫无影响,第六山主开山令,他并不知晓。 一夜观想《剑瀑图》,安乐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壮大许多,或许是【天生剑客】道果,让他对剑类修行法的领悟,有了特殊加持。 刚入胎息的心神早已经稳固,更是以可感知到的程度在提升。 胎息的下一个境界是脱俗,乃是炼神体系中非常重要的跨越,根据法门中描述,脱俗境界最重要的特征便是能够外放心神,脱离俗身而游行天地! 脱俗之境,炼神便可独行杀伐之举,杀人于无形! 安乐如今虽然巩固了胎息境界,但距离炼神脱俗,却还久远,但不妨碍他为之憧憬。 吐气如剑,胸腹中含藏一夜的郁气喷吐,整个人如洗刷一通,容光焕发。 安乐走出了房间,行至院中。 点滴初闻春雨声,江南旧梦不胜情。 一夜春雨疏忽而来。 空气平添几许寒气,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依旧存在,萦绕空气的刺鼻血腥却被春雨压盖,减缓了些许。 瞥了眼无头尸体,安乐面色淡然,一夜时间足够他调整心态。 身着白衣,沐浴春雨,在院中老槐树相伴下,开始演练五禽。 攀升至圆满的气血,滚动如车辇,轰鸣似钟磐。 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各式演变,再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熟练度攀升,越发有神韵。 “不错,五禽锻体虽非顶尖锻体法门,但想练好却殊为不易,小友小小年纪,便得五禽神韵,未来可期。” 安乐一番演练后,气血平息时,小院外有淡淡笑声传来。 一位宽袖素衣老人撑着油纸伞,踩着草鞋,腰间别着一把破竹剑,进入了院内。 “前辈。”安乐见到老人,顿时微微惊喜。 老人捋须一笑,微微颔首。 “安小友,一日未见,别来无恙?” 安乐抱拳作揖:“昨日打了老黄酒,前辈未来,便都入了小生腹中,今日下工,小生再去买些来。” 老人摆了摆手:“无妨,老朽取了你的画,不是答应赠你一剑?故而,今晨赶了个大早,便是来赠剑。” 话毕。 老人撑伞,笑着摘下腰间别着的破竹剑,递给了安乐。 春雨寂寞的下,安乐望着沾染几粒春雨的破烂竹剑,陷入了沉默。 wap. /110/110151/28588724.html 第三十二章 龙战于野,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回到院子中的安乐,自然不知道街上出现一位手持竹杖的老人,也不知老人关注着他的安危与生死。 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静落于地,流淌着鲜血。 安乐看了一会儿,面色毫无波动,内心也从一开始杀人时的起伏,到如今的平静如水。 他不后悔杀人,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踏足了修行,正如黄捕头告知他的那般,要学会杀人,你不杀人,便会被人杀。 修行界其实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另类的江湖,大大小小的修行者如一颗颗珠子,各种恩怨情仇便是帘线,有风吹过,这江湖便会如珠帘般波澜起伏,珠子想静谧却不得静谧。 坐在椅子上,桌上老黄酒还剩半壶,猪头肉只夹了三两筷,安乐取了新筷子,烛案摆在桌上,昏暗的光照亮黝黑的庭院。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安乐就着春夜,星斗、烛火、老槐树及院落中的无头尸体,吃酒食肉。 今夜,想来那太庙老人应该是不会来了,不过,以对方的身份,承诺他的剑,定然不会不作数。 安乐不着急,吃完酒肉,便收拾一番,端着烛案,回到屋内。 盘膝上床,先回顾一番今夜与胡金刚的战斗。 尽管这战斗是一面倒的情况,可毕竟是安乐第一次与修行者的单独碰撞,几番复盘,安乐换位思考,将自身换到了胡金刚的位置,该怎么应对。 这般复盘下来,倒是颇有意思。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胜之,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眼前光幕突然浮现一行。 随后,似有一阵清气蔓延而起,游走龙蛇,自头顶窜至脚掌,自掌心行至心脉。 安乐便发觉自己的气血壮大了些许,隐约有钻入骨骼之态,那是铸灵骨前兆。 刚入胎息的心神也稳固难摧! 稍稍错愕后,安乐便反应过来,无畏心这个道果的功效,斩破劫难,可壮无畏,反哺修为,这一次的胡金刚算是个小劫难,故而微壮无畏, 这个微……就很微妙,本就圆满的气血被推进些许,距离铸灵骨更进一步,心神也凝练几分,还真的是微壮,抵得上他演练五禽十数次了,倒也不算差。 安乐一笑,今日一场战斗,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没有继续演练五禽,而是开始观想《剑瀑图》,配合上蜕变为【天生剑客】的道果,来打熬心神。 烛案上,火光跳跃,映照屋内光明与黑暗涌动。 长夜未央。 …… …… 车辇回到了静街中的僻静府院。 魁梧的车夫摘了斗笠下车辕,双腿竟是有些发软,险些站不稳,那股剑意对他的威胁,让他后怕至此。 不过,他平复心头惊悸,朝着长廊曲折,流觞曲水的府院中行去。 星空漫天,银月如盘。 庭院内,一片清寒,一道儒衫身影,端坐在院子中央,沐浴着月华与星辉,池塘的水被切割开,一柄又一柄小剑池水中悬浮,丝丝缕缕的剑气交错纵横,像是大龙汲水,自身影头顶灌下冲刷。 欲要冲刷那映照他道心的阴霾剑意。 叮的一声脆响,悬浮在池塘上空的小剑,纷纷被一股玄奇力量弹飞,在池面炸起一个个水堆。 涟漪泛滥,渐渐平息。 洛轻尘满头大汗的睁眼,眼底痛苦一闪而逝,随后起身漫步自闲亭内,擦拭掉汗水。 “处理完了?” 洛轻尘淡淡道。 车夫却是低眉俯首,不知道该如何说。 “失败了?”洛轻尘挑了下眉,见车夫这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失败了。 “这胡金刚不是开气血圆满?加上乖张凶戾,杀伐果断,怎么连个刚入修行的少年都杀不得?” 洛轻尘坐在闲亭昆石镂空的圆椅上,桌子亦是昆石雕刻打磨成,其上摆着茶盘,碳炉在一旁烧沸水,发出呜咽声。 他不紧不慢的泡了杯红茶,端起,吹散杯面浮沉的热气,正欲往嘴边送。 “先生,那少年……炼神已入胎息,气血开至圆满,胡金刚不是对手。” 车夫沉声,道。 洛轻尘尚未入口的盏茶,顿时凝住。 他扭头,眉头蹙起,盯着车夫,声音微微拔高:“炼神已入胎息?气血也开至圆满?” “你没弄错?” 车夫抱拳,作揖:“那少年割了胡金刚首级,抛之于我,随后向我挥刀,气血有所展现,的确臻至圆满,至于心神……我隐感压迫,便可确定为胎息。” 洛轻尘放下了茶盏,眯了眯眼。 “炼神奇才?难怪惹得花夫人为其护道……这炼神速度的确不同凡响。” “不过,也有可能是花夫人赠了他炼神法宝,这少年是来临安参加春闱的举人吧?看来,花夫人想要以这少年破局,让少年在春闱中一举登甲榜进士列,参加殿前会试,以渺茫希望取那定风波。” 洛轻尘笑了笑,推测道。 十八岁才堪堪修行启蒙,怎么可能做到在短短时日内入定再胎息,定然是有外力相助。 三日胎息……他洛轻尘都差的远。 安乐得花夫人青睐,洛轻尘自然而然的便认为是花夫人助力安乐。 “继续盯着吧,暂时莫要动他,这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胡金刚未能杀掉他,下次寻这好机会就难了。” “不过,问题不大,借外力胎息,拔苗助长,坏的是修行根基,这少年,自是葬送了修行前程。” 洛轻尘不以为意道。 车夫看了洛轻尘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少年抛出胡金刚头颅时,那份自信,那份张狂,那份肆意飞扬……可不像没了前程的样子。 “对了,花解冰如此费力提升这少年,看来心存殿前会试的侥幸,我得去一趟秦相府,与秦少公子提及一番,可以从少年功名上入手,斩了他登甲榜进士列的野心,让林府心死,想必秦少公子是很愿意的。” “今年的春闱,各方势力培养的天才们皆被推出参与,属于另一层面的争锋,欲登甲榜进士列,难度极大,但少年与林府有关,未雨绸缪绝不会错。” 洛轻尘想了想,道。 车夫终究是闭上了嘴,未曾多言。 他也觉得,才方入定,便又胎息的少年,若无外力相助,也太过妖怪了,这少年十八岁才启蒙,总不能比先生还妖怪吧? 再说,先生是道心蒙尘,又不是被蒙了眼,再见少年时,当看的出来少年是否真的是妖怪。 他只是个车夫,就不操心了。 …… …… 临安,叶府。 一场佳宴正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美酒好菜,流香溢彩。 只不过,桌宴席位上,端坐着的尽是女眷,竟无一男子。 为首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穿着亦是华贵的女子,笑起来很祥和,仿佛可融化寒冬冰山。 在女子侧方,则是面容绝艳的花夫人。 花夫人与那华贵女子交谈甚欢,忽然,花夫人眉目一动,心头似是有感,眺望向了太庙巷的方向。 她既然说要为安乐修行路上点青灯,为其护道,自然留有手段,安乐若是遭遇危机,便可感知。 而这股感知来的快去的也快,说明安乐或许遭遇到了战斗,可战斗并无超境太多的强者出手,故无需她相助。 护道归护道,并非什么磨难都要出手摆平,大多磨难都得少年自己闯,那方能成长。 回过神来,花夫人端起酒盏,与华贵女子对饮一杯。 “解冰妹妹,我知你来寻我的目的,这个忙姐姐自然会帮,但,姐姐能帮有限,殿前会试之际,可借诰命之名陪你一同入那天玄宫一观,若要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却相助不了太多。” 雍容带笑的女人,柔和道。 花夫人闻言,眼波动容,她知道这已然是女子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了。 叶夫人是知道她入太玄宫目的为何,可依旧给出了承诺。 “解冰妹妹,其实要取回大郎定风波,你当寻找可在春闱中名列甲榜进士列的俊杰,竭尽所能于殿前会试中得胜,得赏定风波。”雍容的叶夫人疑惑说道。 花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姐姐,你觉得我林家能寻得这般天之骄子相助吗?那些俊杰背后都已有了从属,我林家若是要求助,必然会受制于各方势力……” “故此,解冰便不愿依靠任何俊杰。” 花夫人说的坦然,叶夫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解冰妹妹不曾想过,以林府之力培养一位可登甲榜的俊才?” “姐姐说笑了,林府虽是武勋世家,但底蕴与文院、武庙相比,相差甚远,况且可登甲榜,还需能于殿前会试中一举夺魁者,才华与修为缺一不可,这样的俊才,林府如何能轻易培养出来?” 花夫人苦笑道。 不知怎的,话语刚毕,她的心头却忽而闪过一少年身形。 wap. /110/110151/28588723.html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第一次杀人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料峭春夜下的小院,激烈碰撞不过一息之间,便似分了胜负,夜里寒风吹过,仿佛惹来绵长的怨恨。 这怨恨自然是来自倒在地上的胡金刚,他恨的是那叫他来杀少年的贵人,还有那巷外的车夫。 从少年胎息心神展现,弹筷如飞剑之时,他便心头阴霾,有不好预感。 情报出错,让他心中恼怒,但以开气血圆满战胎息,并非不可。 然而,当静坐少年,起身倏地化猛虎,那自皮膜经脉下滋生流淌的气血,比他还要强盛,气势比他更加磅礴时,胡金刚心头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这什么垃圾情报,坑死人不偿命! 少年圆满气血,气势如斑斓猛虎,瞬间的对抗,胡金刚便溃败了,可见少年所习之锻体法门,定是品阶极高,绝非他所学能比。 炼神胎息,锻体同为气血圆满,对方修行法门品阶更高,这还杀什么? 一招之下,胡金刚就被打的倒飞,背脊贴地而滑,不过他毕竟经验老道,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立起。 迎面便是少年以鸟式杀来! 五禽锻体,虎式凶猛,熊式稳健,鹿式,猿式皆灵动,而鸟式如剑,与如今拥有自蜕“天生剑客”道果的安乐最为匹配。 虽手中无剑,但鸟式打出,如剑在手! 经脉中气血推动生劲力,立起身的胡金刚尚未反应过来,安乐以鹿式灵动便已贴近他身躯,如剑般的手掌,接连劈其胸膛。 胡金刚再度横飞,狠狠摔在地上,皮膜血肉模糊,胸骨断了数根,骨骼护佑下的脏器,似是龟裂,口角溢出鲜血,面色晦暗,再无反抗之力。 安乐以鸟式收尾,淡漠看着胡金刚,心头的激动缓缓平复。 战斗可以说是碾压,在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的五禽虎扑,威力大涨,再加上圆满气血,一巴掌下来,如吊睛白额虎般势大力猛,胡金刚险些被拍死。 再辅以剑术般的鸟式连攻,胡金刚完全如沙袋般被吊打。 安乐明白,同样是开气血圆满,两者间存在着差距,这差距……来自修行法门。 就像是胡金刚拿烂大街的《赵祖长拳阉割版》与安乐的《五禽锻体功》对杀,挨打自然不冤。 大槐树的叶片在春夜寒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安乐抓起了地上被胡金刚当成暗器的厚背大刀,刀颇为沉重,但以安乐如今的气血劲力,抓起来不算困难。 “小兄弟,可否饶我一命?” 胡金刚边喋血,边道。 安乐拖着刀,行到他身边,望着倒在地上胡金刚,居高临下。 “理由。”安乐道。 “我的家底可全部给你,共十八枚元灵通宝,藏于密处,我若活,可以取来与你。”胡金刚忍着骨骼断裂的疼痛,缓缓道。 “才十八枚?穷鬼,我为林府做一幅画,润笔费便是十枚元灵通宝。” 安乐拄着刀,瞥着他,诛心道。 胡金刚默然。 倏地,怒目圆瞪,一咬舌尖,身上的气血涌动,竟是从地上弹起,快若闪电般撞向安乐,欲趁着安乐放松之际,拼死一搏。 嗤! 然而,安乐胎息心神紧绷,早有防备,一脚踹在拄着的厚背大刀上,大刀甩起,划过星坠般弧度,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裹挟喷薄的气血,冲天而起! 血液渐染在安乐的白衣之上,让安乐冷寂的面容微微抖了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胡金刚的头颅砸落在地,乍起的身躯,也失去了动力,直挺挺回落,闷声萦绕在春夜。 血液流淌满了小院,伴着安乐微微喘息,多有肃杀。 …… …… 清波街,寂静依旧,几家灯火俱都熄灭,进入梦乡。 街上无任何行人,乃至于喜欢在黑夜中独行的猫儿都见不得一只。 马车安静停泊,车夫坐在马车上,缓缓睁开眼,从巷弄中吹来的风浪,裹挟着刺鼻的血腥。 车夫斗笠下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与情绪。 他的心神感知在进入巷中小院时,便被二人强横的气血给冲荡,无法观察的清晰。 他在锻体上颇为强劲踏足内丹,但炼神上却不过胎息而已。 胎息心神勉强可外窥,可便如魑魅小鬼一般,惧怕大阳之物,溢散的远,掌控力就低了,更加容易被一冲就散。 “死了吗?” 车夫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是少年流出的鲜血吗? 他望向未被星光与月华所宠幸的漆黑巷弄。 巷弄中有刀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 车夫魁梧的身躯缓缓挺直,微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逐渐清晰,看向巷弄,在迎接着胡金刚的归来。 胡金刚若是杀了少年,他还得护送胡金刚离开临安府,不能失了先生信誉。 忽然,车夫攥着缰绳的动作,猛地一僵,瞳孔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因为,缓缓撞开巷弄中的黑暗走出的,并非是胡金刚! 而是一位穿着染血白衣的少年。 一手拖刀,一手抓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如墨般的血一滴滴从头颅切口处滴下,少年一步一步从巷弄浓不可散的黑暗中踏出。 莫道西风多肃杀,行边无处不黄花! 这一刻的少年,带着凛冽的杀机,像是出鞘三寸,绽放寒芒的青锋。 车夫斗笠下的眼珠子微微瞪大,呼吸急促了几分。 少年就这般站在太庙巷的入口,唇角挂着一抹笑,白衣染着几抹红梅般的血迹,望着华丽马车车辕上端坐着的熟悉的魁梧车夫。 “果然啊……” 安乐似是恍然,似是讥笑。 胡金刚来杀他,果然不是偶然,这位本该被黑衙捕快们擒拿的罪徒,被所谓的贵人所救,随后化作一柄贵人执手的刀来杀他。 能让胡金刚心甘情愿来杀,定是还许了什么承诺。 或许是以他这少年举人之命,换这手染上百人命鲜血的罪徒性命。 不过,这一次,少年凭自身力量,斩了这罪徒,折断贵人递来的刀,形势比上次好许多。 啪嗒。 少年抛出了拎着的头颅,头颅划过抛物线,落在马车前,于地上滚了几周,撞了下车轮毂,方是停下。 车夫看都未看地上头颅,远远盯着少年,见得少年眼中的讥诮与肃杀。 那一日春雨间,少年脊梁如竹,傲挺人间,哪怕是先生威压,都难以令其低眉折腰的画面,再度跃然上了车夫的脑海。 紧缩的瞳孔,缓缓放松,一抹森然杀机,自车夫眼中迸发。 他很想就现在杀了这少年,以绝后患。 可是,车夫不敢。 花夫人那一日,捻来三千粒春雨,单单只是一粒便碎了他的斗笠,或许碎他头颅,也不过弹指再添一粒雨而已。 先生说,花夫人要做这少年的护道者,既有护道者,那他恃强凌弱,便不符合规矩,被打杀,先生甚至不会为他讨个公道。 安乐望着车辕上端坐的魁梧车夫,洛轻尘的车夫,缓缓抬起手中的厚背大刀,体内气血劲力顿生,心神涌动,观想的《剑瀑图》意境于眼前流淌,手中大刀似是化剑。 骤然甩出,大刀以笔挺之势,呼啸向马车。 车夫眼见大刀呼啸而来,皮膜之下,热浪滚滚,气血运转,宛若烘炉生火,炼一颗气血宝丹! 五指一攥,便攥住安乐抛来的大刀,将刀重重砸收于车辕上,车夫吐出一口浊气,未在看少年。 缰绳抽打,吁律声间,红枣大马扬蹄拉车而行,车轮无情的碾过那颗头颅,缓缓隐入了清波街漆黑幽静的夜色中。 安乐注视着马车离去,随后转身,回了院落。 而马车驶出了清波街后。 车夫骤然浑身虚脱,瘫在了车辕上,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 刚才,他若是真的出手打杀安乐,怕是瞬间就被一股剑意所抹杀,那剑意无刻不在,抵在他的喉间,出了清波街那剑意才是散去。 “那抹剑意,是林府花夫人吗?也就只有花夫人了……不曾想,花夫人竟,竟真如此看重这少年……” “先生所言,果然属实,得立刻回去仔细禀报。” …… ……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寂静如墨的清波街上,一素衣老人持竹杖静立,眯眼看着马车离去方向。 “算你这车夫识相,若然以气血内丹欺我那小友,这地上头颅,得再添一颗。” 老人长眉迎风飞,捋须转身缓缓走向了远处灯火阑珊的太庙。 寒夜春风里,有老人轻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安小友想达到此境界,啧,长路漫漫。” ps:求大伙追读呀,追读能为书续命,推荐票和月票也支持下~ wap. /110/110151/28588722.html 第三十章 料峭春寒,最是杀人 临安府的春夜,并不是最为怡人,相较于夏夜,春日晚风多了几分寒意,身子骨单薄些,容易因此而染风寒。 清波街,随着晚霞隐入黑暗,整条街就变得安静下来。 尽管大赵无宵禁,夜市也颇为繁荣,灯光糜烂,绚丽锦簇,但那是限于御街和主干长街,那儿才是摊贩们愿意忍着夜色寒风摆摊的地方。 清波街终究是偏了些,在这儿摆夜摊,只能苦吞一夜寒风而赚不得几粒钱子。 故而,一入夜,整条街就静谧下来。 马车停泊,骏马微微嘶鸣,喷吐着热气,车夫端坐车辕上,魁梧的他,戴着斗笠。 旧斗笠被花夫人一粒春雨给斩为两半,他不得不换一副新斗笠。 他坐在车辕,身上的气血宛若翻滚的烘炉,隐而不发,他释放出自己不算精通的心神,朝着太庙巷弄中,那即将爆发的一场杀戮场,探究而去。 他需要“亲眼”观得那少年被杀,唯有如此,他向先生汇报的时候,才不会出错。 不过,他相信这一次的事,应该十拿九稳。 少年前几日方才完成修行启蒙,刚开气血,堪堪入定,这样的修行新人,面对胡金刚这样双手沾染满鲜血的狠角色,自然毫无压制力可言。 胡金刚一身气血,已然开至圆满,距离以气血为烘炉,于体内锻造灵骨,相差不远,对上那堪堪修行的少年,应该不会有意外。 车夫抬头,望着黝黑的太庙巷,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一日,淅沥春雨下,少年迎着先生的威压,却依然挺拔而立,如青松孑立,又如挺霜傲梅。 少年的韧性很让人佩服。 刚修行者,面对洛先生的威压,低眉折腰很是普遍。 胸中有猛虎,心中有傲意,能挡住威压者才是少见。 但韧性再强,实力不济,死还是会死的。 忽然,车夫斗笠下的眼睛微微一凝,有一阵急风自巷弄中飘出,带着些许灼热的气血。 “开始了。” …… …… 院落之内。 安乐早已经结束了《五禽锻体功》的修行,正在进行《剑瀑图》的观想,十五缕岁月气加持在了五禽上,剩余四缕,安乐选择加持《剑瀑图》。 岁月气的加持,让安乐对《剑瀑图》的观想越发的深刻,原本他只能观想剑瀑图第一页,随着炼神踏足胎息,可以观想第二页。 剑瀑图第二页,描绘着两柄交织之剑,图中剑初看无奇,但以心神观想,却有无穷锋锐喷吐! 他毕竟刚踏足胎息,还需要多番巩固,若是轻易观想,容易被剑瀑图中剑意所伤。 而在加持岁月气后,便没了这个烦恼,观想第二页毫无压力。 银月如盘,星光万丈。 披洒在院子中的白衣少年身上,使得那少年俊逸面容,越发出尘。 蓦地,正在观想剑瀑图,胎息心神于周身沸腾的安乐睁开了眼,平静的看向了院门之外。 像是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般。 草鞋与巷弄青石板摩擦踩踏的声音,缓缓的临近。 一股灼热的气血,在安乐心神感知下,逐渐迸发。 月华洒下,照出了人影,那是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身材消瘦,并不壮硕,扛把厚背大刀,显得颇为古怪。 安乐看了来者一眼,倒也不慌,依旧端坐小椅,给自己倒了一杯被春日晚风吹寒的老黄酒。 一杯黄酒下肚,酒香满唇间。 “料峭春寒最杀人,阁下不在家中温热酒,却扛把大刀入我家门,想必……是来要我命的。” 安乐淡淡道,夹了一块猪头肉,慢慢咀嚼。 扛着刀的人影,摘下了斗笠,随意的抛在地上,扬起那张看上去并不穷凶极恶的脸,戏谑的望着月华下吃酒食肉的少年。 “你可认得我?” 胡金刚笑道。 安乐再饮一口老黄酒,瞥了那胡金刚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作为画出胡金刚真实相貌的他,如何能不认得,诧异是因为,这胡金刚居然跑来杀他。 因为他作通缉图的原因? “你给黑衙作的那图,着实让我吃了苦头,我险些就被抓了,我心中恨你至极,便来杀你。” “你可认?” 胡金刚放下了扛着的刀,身上的气血开始涌动与壮大,开气血圆满的气息,让料峭春寒都泛起了热流。 安乐品着老黄酒:“你因画来杀我?” “怕是有人专门指使你来的,想要借你手中刀来杀我,否则,你一个被黑衙追的抱头鼠窜的鼠辈,如何如此准确的寻得我的新住处,光明正大的来杀我?” 胡金刚眯起眼,被戳中了事实,却没有太大反应,在他看来,安乐已然是个死人。 刚开气血,刚入定不久,虽然也算修行者,可对他毫无威胁。 胡金刚刀尖抵达,刺入地三分:“你这少年,既然知道,为何不逃?” 安乐放下了酒盏,两根手指夹住一支筷子。 平静看着胡金刚,道:“这是我家,我为何要逃?” “好胆魄,可惜,我更喜欢你临死前流露惊恐与绝望,这样杀起来,更有成就感。”胡金刚大笑,下一刻,怒目圆睁,气血如波浪拍来! 刺入院中地面的大刀,悍然往前倒拔而起。 被厚背大刀搅裂的碎石如利箭迸射,胡金刚裹挟着气血,紧随其后,朝着安乐挥砍而来,势大力沉的厚背刀,携起劲风呜咽如鬼哭! 安乐端坐椅子上,面色逐渐凝重,这是他迄今为止,遭遇的修行第一战。 之前在静街口,对上两位只是普通人的江湖打手,自然不算,他们非修行者,给不了安乐任何压迫。 不过,安乐没有畏惧,没有胆怯,有的只有兴奋与激荡。 胸膛内的猛虎仿佛要窜跳而出。 唯一有威胁的,便是胡金刚手持兵刃,而他未曾掌兵器,对拼之下,自有劣势。 可安乐在炼神境界上,却是压过了胡金刚,实际上,这便足够了。 面对胡金刚劈来的厚背大刀,安乐两指夹住的筷子,以剑指姿态,轻轻一推。 那一支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自桌上弹起,沾染着猪头肉的油渍,化作乌暗的光迹,撕开料峭春夜的黑暗,直刺胡金刚的脖颈而去。 胎息境的心神,裹挟筷子,如剑光驰骋。 胡金刚汗毛倒竖,立刻收刀,挡于喉前,筷子如飞剑刺来,溢散的胎息心神,让胡金刚心神颤栗! “炼神第二境……胎息?!” “不对,炼神前两境,入定、胎息杀伐孱弱,脱俗之后,心神之力外放,炼神才变得可怕,这少年不过胎息,为何给我压力如此大?!” 胡金刚冷汗瞬间泌出,他刚刚若是未挡住,那筷子就穿了他的喉。 心头有几分恼怒,那贵人……什么鬼情报! 这叫刚入定? 不过,胡金刚毕竟凶残且身经百战,他毕竟是开气血圆满,若是近身一位炼神胎息修行者,还有机会! 一念及此。 胡金刚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厚背大刀当暗器般甩出,他的身形亦贴在大刀后窜出,逼近安乐身边。 安乐望着甩出大刀,飞扑来的胡金刚,眼眸中闪过一抹战意。 “来!” 身躯瞬间从椅子上站起,侧身躲开了大刀。 随后,身如猛虎出山,飞扑而出,乃五禽锻体之虎式! 壮哉于菟豪且雄,猛气不与凡兽同! 安乐周身圆满气血亦随之如山洪迸发! 刚飞扑而来的胡金刚,只感觉少年瞬间化作了斑斓猛虎,澎湃且不弱于他的气血铺面而来,他那一颗心骤然沉入了谷底。 下一刻,恐怖的巨力砸在了胡金刚身上,他只感觉一疼。 整个人便于春夜中带着血光、带着茫然,在小院上空划起了映照星斗的优雅抛物线。 ps:周一,求推荐票支持哇~ wap. /110/110151/28588721.html 第一章 我看见女子剑仙安坐闺房 大赵,临安府。 西湖畔,白玉栏杆连绵无际,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略显微凉,带上些许甜馨味道。 碧绿湖水荡漾,拨动水上莲叶轻晃,湖中央,片片点缀的红灯花船已经开始酝酿春夜的躁动,隐有窈窕女子,轻靠船楼窗台,秋波流转。 文人墨客踩着雨后的青石,闲散长堤岸边,吟诗作对,时不时踮脚眺望花船,希冀于岸边不上船便能窥见花船中妩媚倩影,行白嫖之举。 “唉,太远了,看不清啊。” “不然去买一艘画舫船,靠近点,没准得见花魁,能省不少银子呢。” 长堤上,一位青衣少年提着一壶酒,轻抿一口,嘟囔着。 “可我若不去见花魁就可以不花银子。” 少年蹙眉反驳了自己一句:“文人墨客,就好一口风流。” “算了,没银子,风流不起来,客栈的房钱都快交不上了。” 少年叹了口气,无法享受白嫖的快乐,让他很是惆怅。 扬起酒壶,就着西湖美景,饮下一口。 微风拂面,杨柳依依。 看着热闹的西湖,少年眼眸中逐渐的有几许涟漪扬起轻波。 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会碰上如此离谱的事,穿越到了隔着渺渺时空,进京师赶考的书生身上。 书生本身不穷,出自崇州的家族,甚至可以说家境富裕,只不过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快到京师的时候被人给抢了,护卫撂担子逃跑,书生被打了个一顿,导致有客穿越而来。 少年书生前世今生皆叫安乐,在名字上倒是挺好接受,前世的身份是考上美院的美术生,在画画上颇有点造诣。 抵达京师后,幸而凭着藏在裤兜中的一两银子,买了些画纸,寻了些碳块,以风格迥异的素描写实画作卖出几幅画,赚了些银两,勉强立足。 在安乐的记忆中,前世可没有一个叫做大赵的朝代,不过,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后,安乐对于整个世界,有了朦胧的了解。 这个世界并不平凡,有修士,有,乱局如麻。 安乐一路来京师,入眼所见,人命如草芥,路有冻死骨。 外有异族强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平灭大赵国土,彻底侵占中土。 大赵京师本在北方,与蛮夷异族对峙八百年,最终异族势大,大赵皇帝下令整个朝廷迁至南方,立都临安,暂避锋芒。 而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都城临安繁华至极,夜夜笙歌,北上夺回中土失地的心思,也早已埋葬于繁华之下。 在大赵,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 哪怕读书人,也比不得修行者。 科举甚至分甲乙进士,哪怕你文采斐然,有旷世之才,可成治世能臣,但非修行者,也只能登乙榜进士,唯有修行者方可登科甲榜,问鼎状元。 安乐没能修行,但是想要在这时代活的体面点,登乙榜进士,也算是一条出路。 这也是为什么,安乐选择继续进京,准备科举的原因。 甚至,安乐还有个野望,那便是冲一冲这甲榜进士之位。 若能成甲榜进士,才是真正的登科,一飞冲天。 虽然他如今尚未修行,但他仍存希望,因为他有着身为穿越者的倚仗。 望着微微起波澜的西湖湖面,安乐的瞳孔涣散,眼前竟是有半透明的光幕浮现而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无】 …… 很简单的光幕,这是安乐三日前踏足到临安府中才跳出来的。 几番尝试后,安乐发现通过光幕,能够汲取一种叫做岁月气的灰色气流。 尽管,安乐尚未弄清楚灰色气流的功用。 但毫无疑问的是,安乐想要踏足修行,唯有寄希望于此。 在大赵,修行者身份尊贵,只要踏足修行,官府登记在册,甚至每月都能得到俸禄,据说最低级的修行者都能得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啊,够安乐在临安活的滋润。 略带几分艳羡,安乐散去了眼前的光幕,侧方的几位文人骚客,不由骚动,却见湖中心云雾缭绕之间,有一艘花船点亮起红灯,船楼中,帘布掀开,穿着鹅黄衣裙的娉婷婢女们缓缓从中走出,分立两侧。 虽然相隔甚远,但这些婢女身姿婀娜,美艳不输寻常花船中魁位,让不少文人骚客心头激荡。 这排场很特殊,根据原主记忆,安乐对于花船的尊贵也有所了解,这西湖上的花船亦是分等级,越是湖中心的花船,便等级越高,其中花魁的身份越尊贵。 甚至传言说,湖中心那艘头牌花船的花魁,甚至是修为不俗的修行者! 修行女子做花魁,文人墨客们岂能不激动,那是职业魅力的额外加成。 若是能一亲芳泽,那怕是作诗一百首都不够吹的。 蓦地,有哗然声在长堤边上的文人堆中响起。 “云柔仙子来了!” “好美啊,女子剑仙,风华绝代!” “我若能得入云柔仙子的花船,这辈子都值了,哪怕让我此次春闱名落孙山都在所不惜!!” …… 文人墨客们喋语不休,骚话连篇。 安乐伫立长提,提起酒壶,轻抿一口,酒液在微微翘起的唇角扩散浓香,眼眸微眯,带着一抹兴奋。 “终于来了。” 只见百米穹天之上,有一抹剑光璀璨,一柄长剑贯空而来。 长剑之上,却有一白裙女子,身姿修长立其上,青丝三千飘荡,湖上雾气萦绕,似被剑气卷动而起,出尘绝世。 御剑女子落入花船,两侧婢女欠身作揖,却见白衣女子,回眸一笑,面纱遮住口鼻,只露出的眉眼,便如有电流窜动。 电的堤上文人,心头激动,心痒难耐。 虽不是第一次所见,可安乐依旧被惊艳到,主要还是亲眼见到御剑飞行,冲击感太强烈。 女剑仙的角色扮演,这个时代就玩这种,哪个文人经得起如此考验? 在安乐微微眯起的眼中,出尘绝世的白衣花魁,落在花船之上,身上竟是有一缕缕灰色的气流,如蛟蛇般缠绕而起。 细细数来,灰色气流足足有十几缕。 灰色气流与满湖的白色雾气格格不入,虽然相隔甚远,但在安乐眼中却无比清晰,甚至隐约间,还对安乐产生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引。 安乐这几日一直泡在西湖堤岸边,也正是为了这位修行者花魁,光幕中那两缕岁月气,便是前两日从这云柔仙子身上薅来的。 第一次在长堤见得云柔仙子,安乐便勘探到对方身上的岁月气,十几缕岁月气,安乐一日只能薅一缕。 所以,安乐接下来的日子,便一直来西湖边上蹲守。 一日一缕,慢慢的薅。 尽管暂时还不知岁月气的功用,但本着不薅白不薅的原则,多薅点总没错。 眼前,淡金色的光幕浮现。 光幕中,【岁月气】一栏,微微闪烁不定。 随后,安乐便见得一缕灰色气流,自西湖中心的那艘头牌花船中,脱离而出,如无拘无束飘荡世间的一缕蒲公英。 灰色气流横跨西湖数百米,最后于安乐指尖萦绕。 然而,奇怪的是,这抹本呈灰色的气流,萦绕安乐指尖,竟是化作了金色,如泥沙中迸出的一缕金光,难掩光华,漫入安乐体内。 光幕中,岁月气再多一缕。 至于为何化作金色,安乐却也搞不懂。 既然搞不懂便不去理会。 大功告成,安乐开怀饮一大白。 安乐带着侥幸心思,想尝试再度从头牌花魁身上白嫖一缕岁月气丝,不过,光幕【岁月气】一栏不再跳动,汲取不了,显然是陷入了贤者时间。 所以,稍感遗憾的安乐拔丝无情,不再留恋,转身挤开身后兴奋的面红耳赤的一群文人骚客,拎着酒壶,晃身离去。 然而,刚出人群,走了两步。 安乐却是一楞。 因为,他的眼前,那抹刚刚汲取的金色气流,犹如一柱金香,袅袅焚燃。 随后,安乐便发现眼前,有画卷展开,画卷之中,画面如光影般拨动。 像是电影一般,徐徐播放。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女子闺房。 纱帐轻垂,胭脂浓香。 闺房床榻上,竟是若隐若现有一曼妙婀娜人影。 仔细一看,安乐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这婀娜身影…… 正是那御剑过西湖,登临花舫船的修行花魁,女子剑仙! wap. /110/110151/28588687.html 第二章 观剑仙而凝道果 安乐一直不知道岁月气的作用,尽管尝试过很多次,可一直没有个头绪。 事实上,安乐对于那光幕之上【岁月道果】一栏,同样一脸迷茫。 而这一次,从头牌花魁云柔仙子身上汲取到第三缕岁月气,只不过这缕岁月气一反常态,化作金色,自动燃烧后,带来了异象,竟是能如此近距离的见到女子剑仙。 随着画卷展开,他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拉扯入其中,以第三视角观摩,类似于看电影一般。 安乐默不作声,事实上,他也无法做声。 闺房内,罗帐飞扬,胭脂花粉的香味,萦绕鼻尖,略带旖旎。 云柔仙子穿着薄衫,香肩露出,白皙肌肤如素雪般刺目与吸引人眼球,再往下便是那傲人的高耸。 与御剑过西湖的云柔仙子不同的是,此刻的云柔仙子面上无面纱遮掩,露出一张清丽绝艳的容颜。 听说云柔仙子的真容,很少人见过,哪怕砸了上万银两,得了一个登临花船机会的达官显贵,见到的也依旧是戴面纱的云柔仙子。 安乐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窥见了仙子真容。 这白嫖的爽啊…… 省了不少银子。 当然,安乐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被云柔仙子头顶上冒出的青色气流所吸引。 这是什么姿势? 却见屋内,似有无形气流卷荡,明明房门紧闭,可是罗帐轻纱,竟像是被飓风吹拂,呼啸不断。 “她在修炼!” 安乐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匪夷所思的姿势,除了修炼别无解释。 难道岁月气,能够让他窥见云柔仙子的修炼过程? 可是,这看下来,除了得以窥见云柔仙子赏心悦目的容颜以外,其他好像别无用处。 毕竟,他看云柔仙子修行,又不能让他也学会修行。 安乐心头遗憾的叹了口气,或许是期待已久的岁月气作用,似乎并不尽如人意,让他情绪不是很高。 继续看着云柔仙子修炼,屋内的气势越发的高涨,隐约间有湛蓝色的气流,凭空而现,交汇于云柔仙子掌心,一点点漫入。 弥漫扩散到云柔仙子的浑身,使其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终于,云柔仙子睁眼,屋内的狂风大作骤然停歇。 仙子唇角微翘,双臂上抻,伸了个懒腰,口鼻之间有诱惑至极的哼鸣之声响彻。 “修为终于突破灵骨,踏足内丹境,十八岁的内丹,放眼整个大赵,亦是寥寥!” 云柔仙子很开心自得,朱唇亲启,自言自语。 “云柔,你是最棒的!终有一日,你必将成为大赵第一女剑仙!冲冲冲!” 云柔仙子攥着拳头,连连挥拳,斗志满满。 这一日,修为突破的云柔仙子,人间最得意。 但这中二模样,却看的安乐目瞪口呆,原来清冷至极的花魁云柔仙子,还有这外人所未曾见过的可爱一面。 在见得云柔仙子的娇憨模样后,眼前的画面开始缓缓的弥散,最终,画卷闭合。 那一缕金色岁月气,如燃尽的焚香,消失不见。 …… 四周嘈杂恢复,夜幕降临,灯火阑珊逐渐攀上。 安乐眼眸重现清明,脑海中却是在回想着刚才的所见。 他看到了“云柔仙子”修炼突破的那一刻,十八岁的内丹,云柔仙子无比自傲,将那瞬间视为了自身的得意时刻? 实际上,这的确值得自傲,尽管安乐不能修行,可却也对修行稍稍了解一些。 十八岁的内丹,放眼大赵,却是足以傲视一方。 可是,十八岁成就内丹的天才,怎么会跑到花船上做花魁呢?这不是妥妥的拉高行业的整体水平,要卷死其他花魁的节奏吗? 花魁虽然好听,但毕竟堕落风尘,在不少人眼中,视作贱业。 “也许,这云柔仙子……身上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真蕴含着秘密,也非我一凡人能探究。” 没有在云柔仙子的身份上太过纠结,安乐想到了什么,眼前光幕浮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 【注:修行天才(道果):当修行之时速度可提升两倍,天地灵气感应力提高,参悟水平提高。】 …… 瞳孔微微一缩,光幕发生了变化,岁月气消耗了一缕,那抹刚刚汲取的金色岁月气果然消失不见。 【岁月道果】一栏,出现了“修行天才”字样提示。 也就是说,他通过窥见云柔仙子的突破内丹的瞬间,凝聚出了岁月道果“修行天才”? 看了一眼修行天才道果的注释,安乐心头惊喜。 迫不及待的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目,的确是感应到了些许的不同。 天地之间,隐有独特气流在拂动。 那是天地灵气! 据说,天地灵气充斥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唯有修行者方能感应。 有天赋者,可以汲取天地灵气,炼化入体,踏足修行。 没有天赋者,连感应都做不到,就如以前的安乐。 安乐自是测过,这身体是不具备修行天赋,所以,才转而被家族安排走了读书这条路。 原主倒是在读书上挺有天赋,通过了乡试,中了举,来京师参加春闱,欲要冲乙榜进士。 乙榜进士虽然不如甲榜,但是亦可为官,尽管无法成大官,但万事无绝对,若是得大人物赏识还是有机会登高望远。 而如今,安乐能感应到天地灵气,这意味着,他有修行天赋了! 安乐心头激荡,不断的思考着。 他逐渐有些猜测出光幕的使用方式了。 岁月气,也许是记录一个人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刻。 情绪,是伴随一个人成长而不停起伏,人的一生如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而起伏的情绪时刻便如河流中打起的浪花。 有高光,有低谷,有愤怒,有无奈,而这些时刻,或许都可以被岁月气所记录。 他安乐,也许能通过岁月气,窥见这些时刻,并且从中凝聚出岁月道果。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我安乐,能修行了!” 安乐忍不住大笑起来。 西湖堤岸,人流攒动,安乐就伫立在漫漫人海中,肆无忌惮的大笑,发泄此刻内心中的兴奋与激荡。 在这浩大天下,世人如寄天地之蜉蝣,渺沧海之一粟,但若能修行,便有机会青云直上,活的潇洒精彩。 猛地提起酒壶,不断的往口中灌酒,酒水顺着喉间淌下,漫入胸襟。 安乐却是大笑不止,一路前行。 夜幕深沉。 青衣少年笑谈豪饮美酒,身影漫入灯火阑珊。 …… …… 一壶酒饮尽,晚风吹拂,吹醒安乐微醺的情绪。 来到了一处书坊,安乐如今虽然有了“修行天才”的道果,能够修行,但却对修行一无所知,无修行的门路。 所以,他来到书坊。 书坊的掌柜正在柜台上,就着灯火,筹算着什么,珠盘打的啪啪连响。 安乐踏足入内,顿时引起掌柜的注意:“客官,小店打烊了,明日再来购书吧。” 安乐想了想,道:“掌柜,书坊内可否有出售修行启蒙书籍?” 掌柜一愣,掌起灯火,细细打量了一眼安乐,虽然是少年模样,可若谈及修行启蒙,年岁终究还是大了些。 “修行启蒙各地书院都有传授,客官那时未曾修行,如今也自是修行不得。” 掌柜笑道。 “不过,书坊卖书,当然有大赵发行的修行启蒙书籍,客官若要,我让人准备好,可明日来取。” 安乐闻言,掸了掸青衣,拱手作揖:“多谢掌柜。” 掌柜一手掌灯,一手抓着毛笔,轻笑摆手:“客官客气了。” 然而,安乐话锋一转,道:“不过在下今夜有急用,不知掌柜能否卖书册于在下?” 掌柜顿时楞住,眉头微蹙,正打算拒绝。 却听得安乐认真道:“可加钱。” 掌柜的话,含于口,吞咽了回去,笑着换了套说辞:“客官稍等。” 掌柜掌着灯入内屋,不一会儿便寻到了一本蓝皮封面的书籍。 “《大赵修行启蒙录》,这是本店唯一有出售的与修行有关的书籍,这书由朝廷发行,对于一些真正踏足修行的修行者而言,很是鸡肋,客官若要,便给二两银子吧。” 掌柜说道。 二两银子一册书,不算贵,但却也不便宜,应该是加了钱后的价格。 安乐没有讨价还价,他现在急于寻得踏足修行的门路,所以,毫不犹豫从钱袋中倒出两粒碎银,递给了掌柜。 掌柜以小秤称之后,还找了安乐几枚铜钱。 安乐取了书籍,回到了客栈房间,点燃灯火,开始翻阅书籍。 《大赵修行启蒙录》其实并不是大赵朝廷所创,而是沿袭了以前的朝廷,在原有基础上更改修订的修行启蒙方法。 书籍介绍了一门名为《引气吐纳诀》的修行法门,是非常基础的法门。 另外,还有一套拳法,名为《赵祖长拳》,安乐刚看这霸道的名气,激动不已,翻阅完后,才明白这《赵祖长拳》的确是大赵朝廷开朝皇帝所创武学,但是删减的只剩下三拳烂大街的起手式,顿感索然无味。 可以说,大赵任何一位修行者,好歹都会耍个三拳《赵祖长拳》。 赵祖的名气,就这样起来了。 这赵祖长拳甚至可以认为是大赵的广播体操。 有“修行天才”道果加持,安乐就着灯火看了一遍,这《赵祖长拳(启蒙版)》,就悟的七七八八了。 安乐没有急着耍拳,而是盘膝在床上,微微闭目,按照引气吐纳诀的运转路线,来感应天地灵气。 吸气,吐气……一开始安乐还挺生涩,几次反复后,安乐吐纳愈发的顺畅。 但是,顺畅归顺畅,安乐却一直无法实现天地灵气的捕捉。 眉头紧蹙。 忽然,眼前光幕跳出,安乐不由扫了过去。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缕)】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0缕)】 …… 安乐楞了下,随后心头一喜。 光幕之上,居然多了一栏! 这光幕的功能竟然还能继续开发! ps:新书起航,求追读求推荐票支持呀! wap. /110/110151/28588689.html 第三章 踏足修行,捕头求画 光幕之上多出了一栏,应该是安乐掌握《引起吐纳诀》后所呈现出来的。 但更让安乐好奇的是引气吐纳诀后面的0缕提示。 “修行天才”道果后面也有(0/10缕)的提示,却又与吐纳诀的不同。 增长上限吗? 以缕为单位,是加持灵气?还是是等待加持岁月气? 安乐心头一转,随后,心念一动,在引气吐纳诀一栏加持一缕岁月气。 果然,念头出现。 光幕便出现了变化。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 岁月气一栏,只剩下1缕。 有什么变化? 安乐微蹙眉头,闭目再度开始运转吐纳诀。 而刚刚闭目,眼前一缕灰色的岁月气顿时燃烧消弭,浮现出尚是小女孩模样的云柔仙子盘膝而坐运转吐纳诀的画面。 很快,小云柔运转完成,引动天地灵气,伴随着小云柔的欢呼,画面逐渐消失。 安乐立刻睁开眼,原本对吐纳诀还有些晦涩的他,一下子掌握的无比的熟稔,甚至,成功引动一缕天地灵气,吞入体内,流转于经脉。 “成功了!” 安乐喜不自胜! 继续运转法诀,不过一两个呼吸,便又有一缕湛蓝灵气被提取而出! 安乐越发确定他对岁月气的推测与了解。 第一次汲取到天地灵气,虽然对于小云柔而言,不算非常高光的时刻,但却也是值得记录的小高光瞬间。 因此,这样值得记录的瞬间,凝聚成了岁月气。 安乐能够通过这岁月气,感受乃至复刻时刻小云柔的状态,进而熟稔的掌握吐纳诀。 安乐整个精神抖擞,目若洞火。 当真正剖析出了岁月气的功用,安乐内心火热,恨不得立刻冲向西湖,抱着云柔仙子一顿狂吸! 反正他现在也只发现云柔仙子身上有岁月气,就逮着她狂薅呗。 岁月气……当然越多越好! 平复下内心的激动,安乐并未选择将另外一道岁月气,加持到修行天才道果后面,而是起身,开始在房间内打拳。 打的便是阉割的只剩下三板斧的赵祖长拳。 不过武学毕竟是武学,就算只有三拳,安乐一开始也是打的不像样,虽然脑子中知道怎么打,但施展出来就变了样。 但是在修行天才道果的加持下,练了差不多三次,就能勉强打的像样。 与此同时,光幕上也出现了新的一栏。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0缕)】 想了想,将那剩余的最后一缕岁月气,加持到了赵祖长拳上。 灰色岁月气燃烧,眼前有画面如约而至。 …… 大雪纷飞。 穿着棉服,粉雕玉琢的小云柔正面对着一个小男孩,摆好了架势,两人显然是在约战,如决战紫禁之巅。 一声怒喝,小云柔哇呀呀的冲出,打出了熟稔的赵祖长拳,三拳连砸,将那小男孩打的鼻血喷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云柔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双手叉腰傲娇仰头。 画面至此散去。 安乐哭笑不得,云柔仙子以赵祖长拳打哭小男孩,也能列入小高光? 不过从小云柔仙子那表情来看,那时候或许还真挺得意。 加持了一缕岁月气的赵祖长拳,安乐仿佛在岁月长河中跟随着小云柔,打出了赵祖长拳的精髓与理解。 起身在屋内打拳,打的虎虎生风,从一窍不通,到熟练掌握。 可惜,只有三拳,意犹未尽。 安乐满心遗憾,心中暗道,之后一定要收集到更完善的修行法门。 不过,真正完善的修行法门,可别想在书坊中随便买到,那都是集中在各大修行门派之间,或者朝廷所成立的修行势力中。 当然,一些黑市也能买卖修行典籍,但那价格就十分高昂了,至少,如今房租都成为问题的安乐是不用想了。 “缺钱啊,还是缺钱,就算有了金手指,没钱也没办法。”安乐头疼不已。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如今的他也算是汲取了天地灵气,踏足了修行之道,不知道去官府那儿登记在册,能否领取银钱? 一个月好歹有三十两银子,虽然购买真正的典籍,远远不够,但至少可以让他房租不成问题。 扭头看了下天色,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沉迷修炼,一夜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安乐也不睡了,洗漱一番,便打算去官府试试能否领取银钱。 然而,他尚未出门,房间的门便被拍响。 “安公子,在么?” 听声音是客栈小二。 “何事?”安乐疑惑问道。 “底下有官差寻公子,公子还是下来一趟吧。” 客栈小二赶忙说道。 安乐顿时一楞,官差寻他? 他也没做什么违背大赵律法的坏事吧……来到京师,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去西湖边上,观花船,尝试白嫖,难不成白嫖违法? 身正不怕影子斜,安乐倒是不慌不忙的打开房门,与客栈小二一同离开。 这年头,百姓对官差还是有些惧怕。 得知官差寻安乐,以为安乐犯了什么事的客栈小二不由自主拉开身距。 来到底下,客栈底下是用餐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和长椅。 一位穿着捕快服的魁梧身影,腰间挎刀,大刀阔斧的坐在一张长椅上,正喝着一碗酒。 当安乐走下来,那捕快的目光顿时扫来,灼灼目光如一团火焰,安乐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灼烧的感觉。 这是气血强盛的表现。 然而,真正让安乐盯着捕快看的原因,是他居然在这位捕快身上,看到了两缕萦绕的岁月气! 和云柔仙子不一样,云柔仙子身上有十几缕,而这位捕快身上,仅有两缕。 为什么会存在如此差异? 安乐稍稍思索,猜测也许是修为上的差距。 这捕快虽然是修行者,但是境界应该不高,而云柔仙子却在十八岁时便已经凝聚内丹。 所以,修为越高,越能引起岁月气的记录? 捕快盯着安乐,眸光闪烁过异彩,安乐刚刚修炼完,汲取入体的灵气隐约间扩散着波动。 尽管这波动不强烈,但还是被捕快给感知到了。 “修行者?”捕快讶异出声。 “偶有所悟,刚汲取了天地灵气,完成启蒙。”安乐拱手笑道:“不知差人寻在下何事?” “在下临安府黑衙捕头,黄显。”捕头说道:“可惜了,公子年龄大了些,这个时候完成启蒙,修行路难走。” “能踏足修行便算不错,在下很知足。”安乐道。 “心态不错,不过踏足修行路,好歹能活的滋润,已经算是超过大部分普通人了。”捕头黄显笑点了点头,随后,黄显从衣襟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画纸,缓缓张开。 画纸中,绘着黑白素描图,画的是戴着面纱的云柔仙子,通过光暗表现,虽为黑白,但却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睛,惊艳绝世。 “这是你画的?”捕头黄显说道。 安乐看到这素描,眉头不由蹙起,这正是他入京之后,卖出的第一幅素描画,当时因为画法新奇,再加上云柔仙子的美名,直接卖了五两银子。 他没有想到如今竟是因画招来了官差。 “安某通过崇州乡试,来临安是为参加下个月的春闱,路途上遭匪徒劫掠,被抢走一身银钱,故不得以借卖画赚取些银两,勉强度日,不知安某犯了何事?”安乐解释缘由。 黄捕头闻言,却是不由惊叹。 毕竟,安乐年纪不大,竟是过了崇州乡试,欲要参加春闱,春闱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这说明安乐有功名在身。 而如今,安乐完成修行启蒙,算是修行者,再加上功名,这身份可就非等闲了。 因此,黄捕头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赶忙拱手抱拳作揖:“安公子误会了,黄某来寻公子,自不是因为公子犯了事。” “而是受人所托,来向公子求画。” “求画?”安乐错愕,在惊愕的同时,也不动声色从黄捕头身上汲取一缕岁月气。 黄捕头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向有些惊愕的安乐一眼,神秘笑道:“托黄某求画者的身份,贵不可言。” “安公子随我去就知道了。” wap. /110/110151/28588691.html 第四章 身具十几缕岁月气的丫鬟 贵不可言? 安乐深吸一口气,能够让黄捕头这样形容的……那绝非等闲。 可他一副素描,怎么就能吸引到这样的贵人求画? 素描画法在这个时代的确很少见,很稀奇,以线条勾勒出人物形象,与水墨丹青的画法大不相同,但更加写实。 但是,再怎么样也只是普通的画师而已,如何当得贵不可言的贵人亲自求画? 被贵人看中,有好有坏,毕竟安乐对所谓的贵人脾气一无所知。 若是安乐没有觉醒能够汲取岁月气的光幕,他或许还真的打算去搏一搏,与贵人结识,也许未来的路能更好走。 可如今,他能够通过汲取岁月气,觉醒道果,默默成长变强。 没必要去趟这风险。 看到安乐蹙着眉头,似乎一脸不解,甚至有些打退堂鼓的模样,黄显便明白其心头的忌惮与所想。 “安公子,放心吧,以贵人的身份绝不会为难安公子,实际上,那贵人也是因为偶然购得安公子的画作,顿感新奇,故让黄某寻找作画之人,相邀作画。” “实际上贵人邀请的画师,不仅仅安公子一位……” “安公子能否得到为贵人作画的名额,犹未可知。” “但黄某可以保证,这贵人行事和善,哪怕安公子未被选中,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危险与生命之忧,甚至还可得贵人安排好的车马费。” 黄显说道。 安乐顿时精神:“敢问黄捕头,这车马费……” “十两银子起步。”黄显一笑:“若是被选中作画,劳工费至少是车马费的十倍以上。” “黄捕头,作画不作画的无所谓,安某主要是仰慕贵人风采。” 安乐认真道。 当然,安乐并不全是看银子,主要黄显都这般说了,安乐若是再不去,那便是拂了黄显的面子,到时候未曾得罪贵人,反而得罪黄显,更是得不偿失。 黄显乃是黑衙捕头,黑衙……那是专门管理修行者之事的衙门,一些犯事的修行者,皆是由黑衙捕快们去捉拿。 得罪这样的人,安乐未来绝对安生不了。 如今正好顺水推舟的走一趟,反正就算没被选上,对方银子给的也足够多。 “哈哈哈,安公子无需准备什么,你所需要的,贵人那儿皆有,所以,安公子……请。” 黄显站起身,一手挎刀,一手朝着客栈外一摆,呈相送姿势。 安乐侧身,拱手作揖,客客气气:“黄捕头先请。” 随后,二人相继出了客栈,踏上了临安府的热闹长街。 …… …… 临安的长街很是热闹,经过一场春雨洗礼,阳光清漫,窝在家中的士子们纷纷而出,沐浴阳光,呼吸雨后清气,顺便于街边摊贩上购买些小玩意,吃些小食。 黄显话不多,出了客栈后,带着安乐一路前行,踩着略带泥泞的青石街道,不一会儿,道上行人渐疏,因为来到的位置已非普通人所能踏足之地。 安乐的目光也很快被远处的一处府邸所吸引。 府邸青石做墙,绵延无际,墙上灰瓦间有树枝蔓延,绿意匆匆,门前未曾摆石狮獬豸,反而立着一座石碑玉坊,威严中带着几许贵气。 朱红大门之后,便有一座八宝重檐滴水楼阁高耸而立,内有焚香清烟,袅袅而出。 “安公子,现在知道黄某所说的贵不可言,未曾作假了吧?” 黄显看着盯着府邸状若呆滞的安乐,打趣笑道。 “这座楼以及这座石碑玉坊便是标志,这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乃圣上御赐,其内供奉着金书铁券,可免死九死之罪!朝堂文武百官,路过这石碑玉坊,都得下马而行,安公子,你说这天波林府,贵否?” 黄显满是恭敬,恭敬中更是带着感伤与复杂情绪。 “天波林府……”安乐呢喃。 “天波林府,满门忠烈,开府林老令公更是绝世修行者,一口金刀,杀得异族胆寒,称曰林无敌,齐下林家众子,皆是天资绝艳,奔赴战场,杀出赫赫威名。” “当年元蒙皇帝突破圣境,携大军威压而来,朝廷决定迁都南下,老令公持一口金刀为圣上断后,血战异族八位王将,最终斩三王而战死,忠肝义胆,人尽皆知!” 黄显深吸一口气,声音中都带着颤音。 安乐侧目,显然这黄捕头与林家应该有渊源。 黄显平复了下心绪,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了紧闭的林府门前,拍响门户,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腰间绑着根烧火棍的妙龄少女风风火火的窜了出来。 “黄捕头那画风诡异的画师找到啦?”少女惊喜道。 “追风姑娘,这位便是你让黄某找寻的画师,安公子。”黄显指了指台阶下站立的安乐。 那名为追风的少女,便扭头看来,见得安乐那眉清目秀的模样,眼睛不由一亮。 而安乐看着这位追风姑娘,眼底亦是激动光芒涌动不休。 如今的安乐,如何能拒绝的了这位浑身承载十几缕岁月气的姑娘? 这姑娘的岁月气,比之安乐的初吸对象云柔仙子都相差无几。 可以判断,二人在修为上应该相当。 “好俊的画师,见贯了一堆糟老头子和酸臭书生,这小公子可真是眉清目秀。”少女咧嘴一笑。 “在下安乐,崇州人士,见过追风姑娘。”安乐拱手作揖。 “你若画的好,以后咱们天天见。”追风姑娘抿嘴一笑,竖起根手指朝着安乐勾了勾:“我不过是府里丫鬟罢了,你无需多礼,跟我来吧,俊画师。” 安乐怔了怔,只是丫鬟……就有不弱于云柔仙子的修为? 现在当丫鬟都这么内卷吗? “安公子,好好画,争取被选中,黄某就先回衙门了,追风姑娘若是还有什么事要黄某去办,尽管吩咐,黄某先告辞。”黄捕头一笑,抱拳道,说完便快速离去。 安乐告别黄捕头,跟着追风姑娘一起进入府邸。 一入府,安乐近距离的看到那座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隐约间,甚至可以看到那楼里有颂念经文的声音传出,威严更甚。 “安公子的画被九妹所购,九妹见画中女子栩栩如生,宛如真实,便起了心思,请公子来为作画。” 追风姑娘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安公子刚修行啊?身上的灵气都难以抑制的溢散波动。” 忽然,追风姑娘退后一步,好奇的看了安乐一眼。 “在下昨日刚刚完成引气启蒙。”安乐倒也不臊,笑着说道,顺便不动声色的从追风姑娘身上抽离一缕岁月气。 灰色岁月气萦绕眼前,缓缓漫入体内,安乐稍感可惜,不是金色岁月气,难以凝聚道果。 之前在云柔仙子身上也是吸了三次,才吸到金色岁月气,安乐倒是也不急,一次不行,那便多吸几次就好了。 不过,安乐倒是有了一个在诸多画师中脱颖而出,留下来作画的理由。 毕竟,这年头,找到一位高质量的,可以薅羊毛的姑娘,可不容易。 安乐下意识的便想要再吸一缕。 然而,念头一出,光幕岁月气一栏,再度跳动。 竟是一不小心从追风姑娘身上…… 又吸了一缕岁月气! wap. /110/110151/28588692.html 第五章 我从岁月中观神韵 当第二缕岁月气从追风姑娘身上拔下来的时候,安乐的呼吸不由急促。 不对劲! 按照他的经验,这岁月气,针对一个对象,一日只能一次。 之前在云柔仙子身上就试验过了,可今日为何能拔第二缕? 是追风姑娘的原因,还是他安乐自身的原因? 三省自身,安乐顿时想到,他与之前白嫖云柔仙子的时候唯一的不同,便是如今的他踏足了修行之道! 也许……修为提升,能够让每日抽取岁月气的次数增多?! 岁月气越多,安乐就越容易变强…… 相辅相成啊。 心神一动,光幕弹出。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1缕)】 …… 光幕之上,岁月气增添到三缕。 让安乐感到可惜的是,从追风姑娘身上抽取的第二缕岁月气,亦不是金色岁月气,无法凝聚成岁月道果。 “刚启蒙么?那起步确实晚太多了。”追风姑娘对于安乐在她身上汲取岁月气,一无所知。 “不碍事,能踏足修行,安某便心满意足。”安乐笑着回道。 “安公子好心态。”追风姑娘笑的灿烂和直爽:“我辈修士,若是都能持有这般心态,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卡在瓶颈,因为突破不得,而剑走偏锋,误入歧途,堕入魔道,葬送未来与生机。” “修行并不是件毫无风险的事。” 追风姑娘看安乐愈发的顺眼。 两人顺着林府的青石板路一路往里而走,路过一处又一处院落房屋。 不少府中下人见得追风姑娘,皆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行礼,这追风姑娘虽是丫鬟,但在林府中地位显然很高。 追风姑娘带着安乐,来到了会客堂,远远的便能看到堂中有不少人影汇聚。 “安公子,到了。” “你算是最后一位画师,如今林府内聚集画师足有三十位,皆在临安府小有名气。” 追风姑娘指着前方中堂,对安乐笑道。 “邀请如此多的画师……不知是要做什么?”安乐好奇一问。 追风姑娘瞥了安乐那俊俏的侧脸,倒也没有隐瞒:“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与你说也无妨。” “这次邀请画师主要是为即将出征的林府公子们作画,命令是老太君下的,你也知道林府的风格,一如老令公那般,忠肝义胆,一旦上了战场,那都是赌上了林府的荣耀去厮杀,眼中只有杀敌,才能换回这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和石碑玉坊。” “老令公之前战死,林家七位公子,战死了三位,大公子战死关外,二爷三爷更是尸骨无存,老太君大限临近,愈发怀旧,不忍将来连战死的儿孙们面容都忘记,故邀请画师作画,只为留下念想。” 追风姑娘说着,声音都低沉了些,情绪低落。 安乐闻言,亦是沉默。 作画送行,只为府中老人能观画而忆人,不至于未来连儿郎们的面容都因模糊的记忆而忘却,这份忠义令人动容。 “安某定然竭尽全力。”安乐认真说道。 追风姑娘收拾情绪,咧嘴看了安乐一眼:“你先从这诸多画师中脱颖而出再说吧。” “你那画法,九妹观之很惊讶,才令黄捕头搜寻你的踪迹,你可莫要让九妹失望啊。” 安乐拱手作揖,面色肃然。 随后,在追风姑娘的带领下,踏足中堂。 一入堂内,诸多目光便如针扎般扫来,堂内人影绰绰,皆是儒生模样,年纪起伏颇大。 毕竟都是竞争对手,大家都知道,若是所作之画能得林府的于老太君满意,少不了好处。 因此,安乐这位新来的竞争对手自然没啥好脸色。 安乐因为来的最晚,所处位置,接近门口。 追风姑娘安置好安乐后,便进入堂前,于一位娇俏女子身边坐下,安乐视线扫过去,见得这女子一对柳叶眉,温柔如水,面容略施粉黛,尽显惊艳。 不过,安乐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开目光,扫视整个堂内,内心骤起波澜,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里是天堂吗? 岁月气太多了! 甚至如乱花般迷了他的眼。 特别是接近高堂的地方,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岁月气交织,最少都是十缕起步…… 多的,便如那位端坐主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身上缠绕岁月气,大概上了百缕。 安乐望向贵妇,心念一动,有几分艰难的汲取了一缕岁月气,然而,刚从贵妇身上抽离岁月气。 那贵妇却是望来,目光深邃,如瀚海起波涛,让安乐一瞬间有莫大压力临身,如芒刺背。 端坐主位的贵气妇人黛眉微蹙,略感奇怪,迎着这少年目光,她平静的元神竟是不由一跳。 不过那少年灵气微弱,修为低不可查,贵妇人绝了探究的念头,轻声开口:“诸位画师,也都知晓我林府邀请大家前来的缘由了吧?” “林府公子们即将出征,希望诸位的画,能留下公子们的面容,让我等妇人,于府内可有所留念,闲暇时可睹画思人。” “花夫人放心,我等定然竭尽平生画技,其实花夫人请老夫来便可,老夫工笔作画浸淫数十载,深有心得,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一位年老的画师,捋须而道。 花夫人轻笑:“刘青岩大师是临安有名的画师,可此次为公子们作画,事关重大,自是要认真些。” “若是画的好,林府必有重谢。” 花夫人端坐檀木椅,面容绝美,黛眉弯弯,气质雍容中带着几许深不可测。 她扫视众画师,温婉笑道:“那诸位便移步天波水榭,我已安排人在那儿摆好桌椅与文房四宝,能留下的画师只有一位,希望诸位尽力而为。” 话语落毕,花夫人便款款起身,率先与林府之人朝着水榭方向而去。 众画师跟随,安乐见贵妇未曾追究,稍稍吐气,如小透明般,随大流跟在众人身后。 水榭位于天波楼后,临着府内大池而建,三面临水,池中游鱼如锦簇花团,在水榭对面,则是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可尽观天波楼之大气,风景独好。 水榭平地上收拾的空旷,摆着三十张桌案,桌上文房四宝尽数摆好,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众画师纷纷寻得桌案就位,或是磨墨,或是沉思,或是抚纸。 花夫人端坐在水榭正厅,这位置,可观得画师们于空地上作画的景象。 忽然,花夫人眉眼一抬,看到了最末端桌案,有少年抬起了手。 那正是那让花夫人先前元神微动的少年。 “有何事,公子请讲。”花夫人轻声道,声音隔着老远,清晰传至安乐耳畔。 安乐闻言,深吸一口气:“夫人,在下作画工具有些不同,需要木架板一副,厚纸几张,炭块些许,另有小刀一柄,白馒头一个。”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花夫人一怔,在场画师亦是面色古怪。 那位唤作刘青岩的大师捋须嗤笑:“以炭块作画?无理胡闹!年轻人便只懂得个哗众取宠,可笑至极。” 炭块如何能与毛笔相比?所作之画,岂能入目? 不少画师亦是轻笑出声,摇头不止,心有不屑。 安乐倒是面不改色。 水榭正厅中,九妹林轻音缓缓起身:“大嫂,这位少年画师是我请来的,他的画的确与寻常人不同,但贵在真实,画中人如跃然于纸。” “既然是九妹请来的画师,要求自然无妨。”花夫人宠溺看了九妹一眼,随后派人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安乐所需要的东西便皆是备好。 花夫人等人给安乐备好了工具后,端起桌案上的青瓷杯盏,轻饮一口暖茶,淡淡道:“既然都准备好,诸位便开始作画吧。” “我坐于此,诸位画我。” 花夫人话语落下。 底下画师们皆是心潮起波澜,面色潮红,握笔都颤抖。 花夫人何等身份,乃林府大公子之正妻,大公子早已封侯,花夫人更是受皇帝亲封一品诰命,身份无比尊贵。 给花夫人作画,乃莫大的荣幸,却也让诸画师感到如山压力。 沉吟半响后,画师们纷纷抓起毛笔,饮饱墨,开始落笔,在熟宣之上,勾画线条。 画师画人,大多以工笔勾勒,生宣纸吸水容易扩散,适合写意,熟宣不吸水,可适用白描。 水榭清幽,流水潺潺声清脆悦耳。 诸画师执笔落纸,笔尖与纸摩挲的声音,如竹海微拂。 安乐却是依旧立于原地,画人物,除了形重要,神韵更重要,而捕捉这股神韵,便是画作升华的关键。 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雍容华贵,艳美逼人的贵妇人身上。 蓦地,微微闭目。 他或许有一个比其他人更好的观神韵手段。 心神一动。 将一缕先前艰难取自花夫人身上的岁月气浮现于眼前。 我从岁月中观神韵! 却见那岁月气,竟非普通的灰色岁月气,绽放金色,如一柱焚香燃烧,画面似水波荡漾般缓缓呈现。 wap. /110/110151/28588693.html 第六章 夫人舞剑,一纸素描 安乐先前被花夫人的惊人气魄所慑,倒是没有注意到汲取到的一缕岁月气,竟是呈现出金色。 这让安乐有些小惊喜,金色岁月气可凝聚成道果,有莫大好处! 眼前画面如水波荡漾,景象映入眼帘。 …… 长亭外,古道边。 幽幽清雨,斜洒于苍穹,缭绕烟雾,让人间迷蒙又悲伤。 临安城外,官道古路。 细雨如丝,漫漫交织,有两道人影牵着一马,闲庭信步,沿着官道青石而行,诗情画意,别有风味。 女子一席白裙,腰间别有三尺归鞘长剑,身侧男子,眉如刀削,气魄如渊,穿着银甲,披白色披风,背负一杆金头长枪,腰间更是挎一口金背宽刀,尽显霸气,手牵着黝黑高马缰绳,静默而行。 爱人出征,妻子相送,春雨缠绵都染上了离别愁绪。 安乐静静的看,以第三人视角,如观摩一场电影。 那位披甲男子,应当便是林家封侯大公子,修为通天,刀枪皆绝,盖压异族,坐镇大赵边塞,拒元蒙大军于沧浪江外。 这时候的花夫人,还尚且年轻,姣好的面容,带着花季少女所该有的清丽与迷离。 终于二人静默行走颇久,尽管再不舍,终是到了尽头。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是归期。” “妾为夫君舞剑送行。” 花夫人轻声道。 随后,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如蝉翼,纤薄却锋锐,挥舞之间,轻斩雨珠,蒙蒙水雾,如花绽放。 男子牵马驻足,轻笑一声,从马背背囊中取出一支玉笛,抵于唇边,有笛音悠悠,绵延不绝。 女子舞剑,男子吹笛,这一幕,绝美画卷。 男子翻身上马,望着原地舞剑的白衣女子,双腿轻夹马腹,黑马缓缓驰行,其口中笛声悠悠不绝。 花夫人继续伴着笛声舞剑,剑法愈发凶悍,剑光肆意,斩的四周地面剑痕纵生。 似有金戈铁马之气,横劈山岳,抽断沧澜! 待得一人一马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花夫人才是停下舞剑,拄剑而立,眉眼中尽是哀伤、担忧的送别愁绪,眼角噙一抹微不可查的晶莹,不知是细雨还是泪。 “愿夫君此去边塞,杀敌如神,护山河无恙。” “妾身于家中待君归。” 画面至此,如朦胧卷画,于流金雾气中散去。 …… 安乐徐徐睁眼,眼眸略显恍惚,但他却没有忘记自己观摩岁月气的主要目的,花夫人送别夫君出征,那抹愁绪,那舞剑的神韵,让安乐心潮起伏。 回首再看如今端坐天波水榭中的花夫人,绝美雍容的面色下,带着一抹难以抹去的哀伤。 若是安乐记得不差,林府大公子那一次出征,便再也未曾归来。 【获得岁月道果:剑舞者(0/10)】 【注:剑舞者(道果):与剑相关,可得悟性加持,执剑之时,战意高涨二倍,力量速度获得提升。】 眼前,光幕提示一闪而过。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一颗岁月道果。 但是此刻本该欢喜的安乐,心情平静,没有去研究新得到的岁月道果。 微微闭目,脑海中,有画面如烟般挥绕不去。 白衣女子满面哀伤担忧的送别愁绪。 再度睁眼,安乐抓起一根用小刀削好的碳条,碳条头端裁成尖锐笔尖。 掌腹抵笔,食指拇指拈花般握住炭条,厚纸铺于木架板,架板立起,纤细炭尖落于洁白厚纸上,“沙沙”声顿起,与毛笔作画不同,声势颇大。 这声音在安静的天波水榭中显得十分特殊,不少画师扭头望来,见得少年画师这古怪的作画方式,嗤笑一番,便重新沉浸于作画中。 素描是一种很基础的作画方式,每一位学画之人,最早接触的便是素描,素描考验的是画者对线条,明暗,形体和结构的掌控,通过光,线,面等方面进行写实创作。 人物肖像,属于写生素描。 安乐前世作为能够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艺术生中成功考上美院,功底还是在的。 再加上以岁月气观摩了花夫人独特的神韵。 此时此刻,安乐自是胸有成竹,花夫人那种眼神,深深镌刻在他的脑袋中。 沙沙沙…… 有节奏却又急促的声音响彻,萦绕不休。 安乐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进入创作状态的他,变得十分的严肃和认真。 时不时的抬起头,观摩一眼花夫人。 削尖的炭条轻轻摩挲过,便于白纸上留痕,一根根线条,勾勒出五官轮廓,再一点点的进行精雕细琢。 安乐最着重的便是花夫人的眼睛,素描人物画中,眼睛非常重要,因为眼睛是最能体现神韵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波水榭上仍旧很安静。 追风姑娘凑在九妹林轻音的身边,于栏杆边上,时不时的探头,欲要以过人的目力,观看画师们的画作。 花夫人倒是很淡定,坐在椅子上,取了一本大儒著籍,认真的看了起来,任由画师们为她作画,至于画成何样,她似一点不关心。 “九妹,咱们下去瞧瞧呗?” 追风姑娘腰间别着烧火棍,心中好奇的紧,当然,她更关心安乐的画作,能否比过临安府中这些小有名气的画师。 林轻音有几分无奈的看了追风姑娘一眼:“罢罢罢,依你。” 说完,二人便起身。 “大夫人,我们想要近距离观摩画师们作画。”林轻音向着花夫人欠身道。 花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头。 追风姑娘咧嘴一笑,拉着林轻音便跨过白玉石桥,来到大坪上。 “我们先看看刘青岩大师的画吧。”林轻音拉住了想要往安乐身边凑的林追风。 林追风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其实咱们可以去请皇宫中那些炼神有道的御用画师,老太君为何不去请?” 林追风疑惑问道。 皇宫中的御用画师,那都是真正的修行者,字画水平皆是一绝,以林家的面子,肯定是请得动。 “那些人虽然是画师,但是却都有所站位,朝廷中的局势错综复杂,每一位画师背后都站着贵人呢,林府一直中立,并未卷入风波,若是请了画师,就得承情,老太君是不愿的。”林轻音柔声说道。 二人已经到了刘青岩大师的桌案前。 桌案上,墨渍未干,熟宣上已然有一贵妇人跃然于纸,线条精细,顺畅不抖,每一缕发丝都勾勒的恰到好处。 林轻音微微点头,林府虽然是武勋世家,但她从小便与府中公子们一同由朝中大儒教授诗书,受此熏陶,自然是懂得欣赏画作。 “不愧是刘青岩大师,画的真好。”林轻音夸赞道。 “多谢林小姐夸赞,老朽只是竭尽全力罢了。”刘青岩一手执笔,一手捋须,眼中略带自得之色。 林追风倒是不以为意,这画虽然感觉不太像花夫人,但九妹都夸了,那就好看吧,可这刘青岩人不好看啊。 她还是一心惦记着那俊画师安乐。 迫不及待的拉着林轻音,二人越过了诸多画师,来到了安乐所在的位置。 那怪异的作画姿势,倒是颇为吸引目光。 林轻音心中本就好奇,与林追风一同悄声来到了安乐的身后。 目光落在了那架起的木板上。 下一刻,林轻音眼眸一缩,观着画中眼神,仿佛花夫人迎面直视,那股难言的悲伤,似纸上蔓延而出,让林轻音头皮发麻,罗裳衣下,白皙藕臂,鸡皮疙瘩不由泛起。 一旁的林追风更是一把捏紧了手中的烧火棍,目瞪口呆。 “嘿,俊画师神了,这是将大夫人给按纸上了呀,那老头的画跟这一比就是屎呐!” 刘青岩:“……” 林轻音:“……” ps:新书期追读很重要,求下追读与推荐票呀 wap. /110/110151/28588694.html 第七章 以假乱真的画,修行路上点青灯 林追风性格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林府中人都习惯了,但是随着她这一声吼。。 一时间,整个天波水榭,所有画师皆是错愕抬头,面色古怪。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有这样羞辱人的吗? 刘青岩大师更是一张脸涨的通红,抓着笔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林轻音也被这嗷嚎一嗓子,从安乐画作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赶忙瞪了林追风一眼。 “刘大师莫要生气,这丫头胡言乱语呢。” 林轻音柔声道歉道。 刘青岩这才面色缓和许多,但是,嘴唇依旧在嗫嚅颤抖,他的画作在坊间可是被无数花魁所拥趸,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跟屎一样?这女子太粗鄙! 安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林轻音和林追风,抱拳作揖。 “你继续画,画的也忒好了吧!” 林追风这时候却是兴奋起来,催促安乐继续画。 她当然知道她说错话了,但是……有关系吗? 那刘青岩生气就生气,她说实话有什么毛病? 林追风在林府中的身份可不一样,虽然说是丫鬟,从小没爹没娘,却因为有修行天赋,被收入林府,与几位公子还有九妹一起长大,被夫人们视若己出,一起修行,地位很高,并没有谁将她视为丫鬟。 这也让林追风心头底气十足,当然,更大的底气还是她的修为,以及她手中的烧火棍。 林轻音也不再理会刘青岩,因为她也认为在画作上,安乐更胜一筹。 她目光熠熠的看着安乐,眼中有惊喜之色。 安乐的画,太真了。 若非只有黑白之色,林轻音都差点跟林追风一般,认为是花夫人被按在了画中。 特别是那眼神,林轻音记忆深刻的眼神! 大爷出征的那些时日,大夫人的眼神便是如此,满是哀伤,尽是愁绪,一双眼,道尽了送夫出征的担忧与愁伤。 而此刻,这种眼神,跃然于纸,唤起了林轻音那段记忆。 “画的真好呐。” 林轻音轻声呢喃。 远处,刘青岩只感觉这话在反复鞭尸他,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 不过,他还真不相信,安乐一个少年画师,以炭块作画,能超越他浸淫数十年的工笔。 “这画师本就是林小姐请来的,林小姐自然为其说话。” 刘青岩冷哼一声,却是更加认真的画起手中的画。 安乐也重新沉浸到作画中,写实素描最重要的便是真实,便是像,形要像,神更要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旦勾勒到位,高光,线条等等都掌握好,神韵便有了,基本上可以说是黑白照片都不为过。 拿起馒头当做橡皮,擦去多余线条,指肚轻轻摩挲,线条被搓揉开,形成渐变的光调色泽。 安乐后撤一步,心神从观摩岁月气的画面中抽离出来,整个人竟是有几分疲惫,但是眼底有着兴奋。 前世今生,这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 纸上的花夫人端坐太师椅,华衣锦服,掌间捧茶,眉宇间尽是愁绪,一双眼眸,似有故事,对视上,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幽雨之下,古道上,男子策马吹笛缓缓离去的背影。 画作以线条勾勒,并不杂乱,甚至清晰到可以捕捉到睫毛上挂着的一滴欲说还休的泪珠。 花夫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安乐身后。 贵妇人怔怔的看着画作。 这画中的自己,让她回想起了送别夫君的那段时光中忧郁的自己。 “这就是我……” 花夫人轻喃。 许久之后,花夫人收回眼眸,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这个少年画师,怎么像是亲眼见过当初送别夫君,哀伤极致的自己?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 看这少年的年纪,那时候……还没投胎呢吧。 也就是说,少年是从她眉眼间寻到了这抹情绪,将这抹情绪绘画出来? “这等画作,可以假乱真,很是稀奇,不错。” 花夫人不吝夸赞。 这赞美一出,天波水榭顿时哗然,诸多画师个个面容流露不可置信,能得花夫人赞誉,那这画作定然不俗。 不少画师纷纷从案后走出,移步至安乐身后,视线落在了那画上。 这一看,画师们尽数默然。 因为……这画,画的太像了! 近乎将真人印画于纸上,这等风格前所未见。 不少画师摇头叹息,自愧不如。 林府这次邀请画师,是为即将出征的公子们作画,为的是留下画卷,以后可取出睹画思人,要的便是像,便是留影。 安乐的画,完美的做到这一点,对比之下,诸多画师顿觉他们的画,无法相比。 刘青岩大师也终于画完了。 不信邪的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安乐的画作上。 这一看,眼眸顿时一缩。 如其他画师那般,沉默许久后,刘大师默默卷起自己的得意之作。 “以毛笔作画,才是我大赵传统画法。” 刘大师嘴硬道。 “你这老头,浑身上下就嘴最硬呐?画画,不就是在纸上作画么?谁规定一定要毛笔了?”林追风可不惯他臭毛病,直接开怼。 刘大师一滞,看到林追风就想到这丫头之前说他画的跟屎一样。 “奇淫巧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刘大师心中满是不服,拂袖一声哼。 随后,向花夫人告辞,花夫人淡淡瞥了刘大师一眼,其他画师见刘大师要走,也纷纷跟随,花夫人也没挽留,让下人给画师们散了车马费后,送离林府。 不一会儿,天波水榭大坪上,画师们便走的精光,大家也都知道最终的人选是谁了。 安乐那张栩栩如生的画,让他们有自知之明。 当然,许多自视甚高的画师心中也并不承认安乐画的好,只是安乐用了旁门左道,符合了林府的要求罢了。 正如刘大师所说,还是要以毛笔作画才是正统,才能服众。 “公子如何称呼?”花夫人看向安乐,温和道。 “小生安乐,崇州人士,来临安参加春闱。”安乐拱手,自我介绍。 花夫人闻言,眸中顿时讶异:“原来还是位少年举人,难怪画技如此高明,画中人几乎活过来似的。” “安公子,既然如此,可能就要麻烦你为我林府公子们作画。” 安乐抱拳:“小生定当竭尽全力。” 花夫人继续欣赏画作,轻声道:“这幅画很好,我很喜欢,便赠于我吧,我可以回送安公子一件礼物。” “这不算是给公子们作画的劳工费,算是我单独与安公子的交换。” 安乐闻言一怔:“花夫人无需如此,此画本是为夫人所画,夫人喜欢便收下。” 花夫人摆了摆手:“安公子莫要矫情,我不平白受人好处,这是林府的规矩。” “银两,黄金皆可提,此画我觉得值得便值得。” 安乐闻言,目光一亮,倒也不再矫情。 他想了想,再度抱拳,正色道:“花夫人,小生昨日侥幸踏足修行,但因错过修行蒙学,无处得高深典籍,未来修行之路难以为继,今日小生斗胆,想以此画换一份尚可的修行典籍,若画不值此价,以后为公子们作画的劳工费也可算其内。” 安乐的话语落下,天波水榭中的众人倒是都颇为诧异。 林追风和林轻音不由看了安乐一眼,没想到这少年,竟是想要在修行路上继续前行。 安乐这个年纪才完成修行启蒙,确实是太晚了,未来修行必将举步维艰,希望不大。 不如将心思更好的放在学问上,争取在科举中尝试登乙榜进士。 花夫人的视线落在安乐身上,自然能捕捉到安乐那微弱到可怜的灵气。 的确是初步踏足修行启蒙。 但是,花夫人忽然想起先前对视安乐目光,波澜不惊的元神微跳的刹那。 这少年…… 花夫人轻轻一笑,朝着安乐招了招手,往水榭正厅走去。 端庄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后,花夫人亦是让安乐坐下,并且命人给安乐斟茶。 “安公子如今年岁几何?” “可知修行境界?” 花夫人饮一口茶,轻声问。 安乐摩挲青瓷茶盏,缓缓道:“小生年已十八,因埋头苦学为科举,错过修行蒙学,并不知天下修行境界。” 幽静的天波水榭,少年的求道心如平地野草,春风吹又生。 花夫人闻言,柔声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为安公子的修行路点一盏青灯。” wap. /110/110151/28588695.html 第八章 有人弯弓射天仙,有人活祭筑骨观 水榭清幽,微风徐徐,拨动平静的池面泛起涟漪。 花夫人手抚青瓷杯盏,轻轻摩挲。 “修行者的出现,要追溯到万年前,那时,天下盛行的是炼气士,于民间称之为神仙之流,后来,炼气士入凡尘传道,发展成诸子百家。” “那个时代,百家争鸣,大争之世,可随着那位扫六合、四海一、统天下的皇帝出现,以武道融炼气,书同文,车同轨,立修行规矩,修行便从那一刻起,有了秩序与方向。” 花夫人淡淡说道。 她说的是一些安乐从未听过的密辛,甚至开始追溯修行的起源。 “当然,此后数千年以来,修行之道不断发展繁衍,诞生了许许多多惊才绝艳之辈,但终归无法逃脱岁月磨砺,故而,修行亦是一个追求生命延续的过程。” “当今天下,你应当清楚,大赵南迁,中土以沧浪江往北,尽数被异族占据,如今天下第一高手,当属元蒙帝国那位皇帝,西北望,弯弓射天仙,一箭射得天门洞开,仙人染血。” 天下第一高手,元蒙皇帝……传闻只是突破,便逼得大赵不得不南迁的绝世强者。 安乐深吸一口气,听之亦是震撼无比。 “除了天下第一元蒙皇帝,大理国亦有一位轮椅国师,一指划开天幕,引来天外星海,风姿绝世,另有西梁国父子以武入魔,感染偌大国度,活祭万人筑骨观,炼一柄魔刀,斩来人间一场血雨,换来元蒙帝国兵退三千里。” 花夫人饮一口茶,缓缓诉说着天下至强。 仅仅是从她的话语中,都能感觉到那可怕的压迫,尽管安乐早知这个世界非比寻常,可依旧被这光怪陆离所震撼。 花夫人瞥了安乐一眼,轻笑一道:“当然,我大赵也不弱,绝世武将频出,内更有圣山,文院与武庙三座势力,皆有强者遗世而独立,也是元蒙皇帝不敢轻易南渡的原因之一。” 这是安乐迄今为止听过的最为清晰的天下修行强者格局。 “安公子,你十八岁成举人,登临安参加春闱,如今更是踏足修行,目标应该是为了登临科举甲榜进士一列吧。” 花夫人轻饮一口茶。 “有这希冀,但小生毕竟修为甚低,只能竭尽全力。” 安乐道。 花夫人点了点头:“圣山,文院与武庙,如三座大山屹立大赵之内,圣山超然,文院与武庙争锋不休,他们招收弟子,皆从甲榜进士中筛选,你唯有登临甲榜,方有机会入文院与武庙,延续修行。” 安乐还是第一次知道,眼中有异彩连连,心头的确有野望滋生。 “文院与武庙收藏天下修行法,皆乃非凡法门,安公子想修习高深法门,唯有入这二者中其一。” “而这文院与武庙便可涵盖如今大赵的修行体系,文院炼神,武庙锻体。” “文院炼神自然便是修炼心神,掌的是心神之力,分入定,胎息,脱俗,元神,坐忘等境……强大的心神修士,可一念搬山,一念倒江,一念引来天上惊雷。” “但是,修行之道不仅仅只有炼神,体魄亦非常重要,武庙锻体,修的便是体魄,开气血,锻灵骨,凝内丹,通玄意,踏先天等,此为前五境,五境之后再五境,你如今得知却并无益处。” 花夫人语速不急不缓,向安乐徐徐道出了修行的境界,让萦绕在安乐心头的疑惑,迎刃而解。 “修行之道,不能只修一道,需炼神与锻体同修,根据自身天赋,选择侧重点,炼神可让你扫除心魔污秽不沾身,锻体可让你于雷劫面前谈笑风生,都很重要。” 安乐闻言,眸光熠熠,心头激荡,不由端起茶盏,猛灌一口茶。 花夫人看着安乐,微微一笑。 她说的内容其实都不算高深,也不算密辛,若是安乐早年踏足修行,在修行蒙学中都会传授这些知识。 因此,花夫人并不打算拿这些信息来交换安乐这幅甚得她心意的画作。 “花夫人,文院炼神,武庙锻体,那圣山呢?”安乐沉吟片刻,好奇问道。 “圣山……”花夫人闻言,不由品茗润唇。 “中土圣山之上有圣师,圣师超然于天下,除了圣师,圣山还有立山主,每一位山主都是天赋绝艳之辈,能入圣山是我大赵无数修行者的心愿,因为得入圣山者,代表的是被认可的天赋。” “圣山山主们,不管炼神还是锻体,皆是一绝。” “但大赵开国至今,入圣山之俊杰屈指可数。” “天下流传一句话,圣山非大赵之圣山,乃中土圣山。” 花夫人目光有几分缥缈,她扭头望去,望向临安城外,似是看到了那一座模糊的山岳,高不可攀,直耸入九霄,横亘万古。 安乐闻言不禁有些向往,不过,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得入圣山者,天赋超绝,他安乐若非有岁月气相助,连修行都难。 所以,他对于圣山没有任何念想。 不过,科举甲榜进士之列,他还真有打算冲一冲。 花夫人收回目光,落在安乐身上,眼神有些恍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有几分可笑,摇了摇头,没去想。 “追风,安公子好奇武道,你便给安公子展现一下,何为锻体武夫。” 花夫人看向了追风,道。 林追风闻言,咧嘴一笑,没有任何的羞怯,一步踏出,身上气血在肌肤之下咆哮,瘦弱的身躯,却仿佛如一头猛虎苏醒。 腰间别着的烧火棍滑入手中。 林追风看向安乐,笑道:“安公子,瞧好了!” 话语落毕。 林追风手中的烧火棍两端竟是自然延长,化作两米长棍,一棍抽出,爆出音啸,甩动间有风浪迭起! 那股弥漫开来的威势,让安乐近乎窒息。 最后,林追风一棍递出,刺入假山,那坚固石头所筑的假山,竟是如软豆腐般,直接被洞穿。 林追风还调皮的顺手拨了下棍身,惹得棍身上下晃荡。 “锻体武夫,肉身强大,力量,速度,皆远超普通人,杀伐力极强。” 花夫人轻笑:“至于炼神……” “便是如此,这般。” 花夫人抬起一根手指,遥遥一点天波水榭中的大池,却见池中水,竟是被无形抽离,化作水柱喷薄而出,于半空中蜿蜒,如蛟蟒咆哮。 这等神异之状,冲击安乐的世界观! 花夫人收回手指,那蛟蟒便轰然崩散成滂沱大雨,无数水珠哗啦落于大池中。 “炼神与锻体,大抵便是如此。” “安公子可还有疑惑?” 安乐口干舌燥,这就是炼神么? 秀的人头皮发麻! 武道霸烈,炼神缥缈。 相较起来,他那阉割版的赵祖长拳,简直跟过家家一样,施展起来都满是羞耻。 “多谢花夫人解惑,小生算是开了眼界。” 安乐平复心情,谢道。 花夫人摇了摇头:“这些都不过是修行的简单介绍罢了,算不得什么。” “我观你对修行很有兴趣,这样吧,便赠你炼神与锻体的修行典籍各一册,如何?” 安乐闻言,浑身剧震,赶忙起身:“花夫人,小生一幅画,可值不得两册珍贵的修行典籍……” 然而,没等安乐说完,花夫人抬起手,雪白的手掌上,多了两本黄皮书册,书册上萦绕着丝丝灵气,显然这典籍非凡品,绝然不可能是启蒙版赵祖长拳那样的烂大街货色。 “安公子,首先你的画深得我心,让我回想起往昔的一些事,虽然悲伤,但很怀念,其次,我赠你修行典籍,也算是卖个好,若你能通过我赠送的典籍,登科甲榜进士,甚至有机会登圣上殿前会试,那我亦与有荣焉,得桩美名。” 花夫人轻笑摆手,将两册黄皮书籍递给了安乐。 安乐懂了,这就是投资的意思。 不过,投资大抵只是附带,毕竟安乐的修为着实太低,启蒙年龄也太大,更多还是因为那幅画打动了花夫人。 “那小生多谢花夫人。” 安乐认真掸衣,拱手深深作揖。 “炼神与锻体并不容易,不能操之过急,你启蒙晚,便心平气和的修,莫要急切,另,你可以借平日给公子们作画之时,来找追风或者我询问修行上的疑难,修行路上有人指点可少走很多弯路。”花夫人缓缓道。 安乐再度道谢,怀着激动心绪,接过两册书籍,目光落其上。 第一册黄皮书籍是锻体秘籍,封面上书《五禽锻体功》! 第二册则是修炼心神的法门,名曰《剑瀑图》! ps:求追读,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呀! wap. /110/110151/28588697.html 第九章 少年执剑斩异象,一念入定 两册明黄封面的珍贵典籍,就这般落在安乐手中。 “《五禽锻体功》在林府内,算是颇为高等的法门,你毕竟非我林府子弟,故而无法给你林府的核心锻体典籍,但却也够用,至少在锻体前五境,不会与顶级法门差太多,你今后若有机缘,可选择更高法门替换。” 花夫人喝着茶,平淡道:“至于《剑瀑图》,属于炼神中的顶级心法,算是我私人赠于你的,你修行之时若是有何疑惑,皆可问我,我年轻之时,也曾修过《剑瀑图》,如今虽已更换了心法,但仍寥有心得。” “当然,若是你这一生没有大机缘,《剑瀑图》便足够你熬炼心神了。” 花夫人给安乐介绍了下两份典籍。 不管是《五禽锻体功》还是《剑瀑图》,都非外界寻常势力所能得到的典籍,可以说这一次林府之行,安乐得了大机缘! 剑瀑图更是花夫人年轻时修习过的心法,自然非凡。 安乐心头大喜,感觉不虚此行。 “好了,你先在水榭堂中翻看下典籍,我这边呢,将你这幅画呈给老太君看看,你能否留在林府,还得看老太君的意思。” 花夫人起身,没有再陪安乐继续聊下去。 安乐亦是起身作揖,得知画卷要给老太君观摩,心头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 若是能够留在林府,对于安乐而言,机缘无限好。 林府之中修行者诸多,每日林府走一遭,安乐岁月气都能薅个舒爽。 画作未被选中的话,尽管花夫人说可以来询问她关于炼心法门的问题,但是,没了身份,安乐若是天天往林府跑,也怪不好意思。 “九妹,追风,你们陪一下安公子,我去天波楼见一下老太君。” 花夫人说道。 林追风和林轻音纷纷点头。 花夫人卷好了安乐所画的素描图,款款朝着扩散着袅袅烟气的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而去。 “安公子,你若是给公子们画完,可否也给我和九妹画一幅啊?” “你的画我们真的很喜欢。”林追风咧嘴笑道。 也许是安乐得到了花夫人的承认,林追风的态度变得更加的熟稔与友好。 “那自然是可以。”安乐笑着应承下来,他能来林府得此机缘,可都是林轻音的慧眼识珠,他自然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那便多谢安公子,好了追风,我们便不打扰安公子观看典籍了。”九妹林轻音轻笑道。 随后,拉着林追风离开了正厅,漫步在大池边上,取些馒头碎屑,逗弄着池中观赏鱼。 安乐收回目光,深吸气,再吐气,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想了想,将《五禽锻体功》放置一边,取过《剑瀑图》,徐徐翻开。 …… …… 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 楼内,檀香悠悠,焚香烟气自雕花木窗弥漫扩散。 花夫人登楼之后,执画卷,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静默的等待着屋内老人颂念经文。 也许是感受到花夫人的到来,颂念经文的声音缓缓放缓。 “解冰,挑选好作画画师了?” 苍老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花夫人缓缓抬起头,长长的睫毛轻颤,望向屋内,可见那绘画水墨山河的屏风后,有苍老的,佝偻着背的老人扭头似是望来。 哪怕隔着屏风,花夫人都能感受到那沉重且深邃的目光。 “老太君,选好了,这是画师之作,请您过目。” 花夫人轻声道。 以元神操控安乐的素描图,朝着屋内飘去。 素描图落入屏风之后,老人执画,缓缓展开。 屏风倒映着的老人身影,微微一僵。 许久,叹息声传来:“这画师……竟能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这神韵的捕捉,如亲临你与大郎的诀别……” “这画师,很特别。” “解冰,不选了,便他吧。” 老人声音温和。 花夫人闻言轻抿红唇:“谢老太君。” 画卷自屋内飘出,落入花解冰的手中,花解冰起身,微微欠身,便欲要转身离去。 “解冰。” 忽然,屋内屏风后,老人再度开口。 花夫人止步,疑惑回首:“您有何吩咐?” 屋内老人似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一次殿前会试,圣上选了二件赏赐之礼,其中……大郎的金锋刀‘定风波’,正在其列。” 老人话语落下。 花夫人的娇躯猛地一颤。 许久后,花夫人款款欠身:“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忍住的。” 话语落笔,花夫人便离开了天波楼。 许久之后,叹息再自屏风后传出。 “唉,我真的老了……” …… …… 入眼,是繁复的序言,安乐默默研读。 “上古圣人观之于天,察之于数,验之于易,推之于度,取之于身,证之于物,曲尽其理,而立为伍,法以教人……” 读完序言,继续翻阅,看到的是剑瀑图的内容,以图配文字。 第一篇图上,画有一柄剑,剑上有纹路,纹路交织,安乐只是看一眼,便感觉那剑宛若活过来般,太阳穴微微鼓动,似有针扎般的感觉,自脑海中扩散,虽然不疼,却让人不舒服。 安乐观图片刻,便不由挪开目光,微微喘息。 “剑瀑图,第一张图却只有一柄剑,如何成瀑?以剑成瀑,又该何等锋锐,心神如何承受的了?岂不是被这剑瀑切的千疮百孔?” 安乐吐出口气,闭上眼缓和一阵。 随后睁眼,草草翻页,果然,随后的图案上,画的剑图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张图上悬剑成千上万似的,如飞瀑九天而降! 太可怕了,简直千刀万剐一般。 但是,一个人的心神若是能承受这般剑瀑的冲击,那该何等强大? 一念及此,安乐心头又有些火热。 炼神第一境,为入定。 剑瀑图中亦有介绍,观图入定,心神沉溺,无视外物干扰,感轻安之象,那时会产生一种身体会越来越大,大至充盈天地世间的假象。 待得这种现象褪去,整个人心神空明,便是入定。 剑瀑图的入定方式,则是一观剑瀑图,斩去烦杂五支,进而感轻安,登入定。 安乐现在自然是做不到,那种观图后,心神的刺痛感,让他无法沉静下来。 然而,安乐却是没有放弃,重新翻回了第一页,继续观摩剑图。 水榭幽静,徐徐春风,少年端坐檀木椅,手执明黄书卷,宛若雕塑。 一息,两息,三息…… 安乐观摩剑图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 甚至,他有种即将触摸到入定状态的感觉。 “修行天才道果……还有剑舞者道果的加持么?” 安乐心中有所明悟。 岁月道果【剑舞者】,与剑有关的事物,都能得到悟性加持,剑瀑图自然与剑有关。 【修行天才】道果,在修行之时有增幅,两者相互加持下,造就了安乐如今快速接近入定的情况。 但是,安乐却并不满足。 那种卡在入定却不能入定的感觉,很难受。 既然如此,他心神一动。 光幕于眼前朦胧呈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剑舞者(0/10)】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剑瀑图》(0缕)】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还有三缕,之前从花夫人身上艰难抽取了一丝金色岁月气,那之后安乐就无法再继续汲取岁月气了,哪怕换对象都不行。 安乐猜测,应该是与花夫人修为太强有关系。 不过问题不大,如今安乐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他现在打算将岁月气使用掉,但却不知该选择加持哪一项。 加持到《剑瀑图》?不过岁月气的加持,只是让安乐更快的熟稔《剑瀑图》的运转罢了。 安乐现在问题并不是不会运转,在两个岁月道果加持下,他已然掌握了剑瀑图第一图,问题是现在卡在入定瓶颈。 因此,安乐决定,将三缕岁月气,全部加持到道果【修行天才】之上,他现在差的便是一点点悟性! 一缕,两缕,三缕! 【修行天才(3/10)】 灰色岁月气袅袅燃烧,画面飞速闪过,有黄捕头雨中练刀的景象,也有林追风雪中耍棍的画面,都是他们练成武学,满是成就感的瞬间。 而每一次岁月气的燃烧,安乐都感觉整个人得到了微不可查的蜕变。 本卡在入定瓶颈的他,水到渠成的冲破枷锁,轻安之象浮现。 心神之中,他整个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苍穹寰宇都藏不住他! 天地一阵安静。 水榭之中,少年呼吸绵长细微。 剑瀑图的第一张剑图,于眼前愈发清明。 安乐脑海之中,心神浮沉,似化作了一抹剑光,斩去轻安异象,遨游天地之间。 天波楼下。 花夫人执画刚走出门户,黛眉微微一挑,隔着大池,望向水榭中堂。 便得见少年似是执剑斩去轻安象…… 一念入定。 wap. /110/110151/28588699.html 第十章 入职,学画,路边的马车 十八岁开始修行启蒙,天赋可以说是很差。 《剑瀑图》这等顶级的炼神法门,交给安乐,其实算是暴殄天物,因为安乐甚至可能第三张图都可能修不到。 可是,花夫人错了。 刚从天波楼中走出,便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平静的微风,那少年端坐水榭正厅,闭目之间,气息绵长而细静。 以花夫人的炼神修为,自然看出安乐这是完成入定了! 炼神第一境,入定…… 安乐竟是如此快掌握? 这才多久,花夫人登临天波楼,与老太君见面浅聊到现在,不过三刻功夫,少年就完成入定? 这等天赋……绝对不俗了! 哪怕是她当初入定,都花了两刻。 “这少年……在炼神方面竟有如此天赋?大器晚成?” 花夫人眸光熠熠,心头升起些许的好奇,以及爱才之心。 “可惜,起步太晚了,若是早些……或许还能寄希望于这少年,于殿前会试中争一争那魁首,赢回夫君的‘定风波’。” 圣上以定风波为殿前会试之礼,这其中自是在向满朝文武透露些隐晦的圣意。 这定风波摆明就是给林府准备的,而林府要得到定风波,绝然无法独善其身,无法再继续维持中立,除非……能出现一个同样中立,可却能在殿前会试中一鸣惊人的绝艳人物。 可那样的人物……何其难寻。 花夫人不寄托于寻那样的人物,她答应老太君会忍住,可忍不住,那便不忍了,大不了……回去陪师尊,此生不再踏足红尘。 花夫人轻叹一口气。 三刻入定,这在炼神一道算是天赋卓绝,《剑瀑图》传于安乐,倒也不算埋没。 当然,入定只是起步,其后的胎息,脱俗,元神等境界,步步皆难关。 花夫人收敛心绪,回到了水榭正厅中。 安乐从入定中退出,他感觉世界似乎都变得清晰了些,体内仿佛有股力量蠢蠢欲动。 “那是心神力量,安公子刚入定,心神之力尚且弱小,往后每日都勤于入定冥想,熬炼心神,未来便可掌控心神之力,施展奇异手段。” 花夫人轻声道。 入定了? 林轻音和林追风诧异看来,她们就喂了一会儿鱼,安乐就完成入定? 这样的天赋,为何之前不能完成修行启蒙? “安公子,你之前都在玩呢啊?三刻入定,你为何不能启蒙?”林追风心直口快,古怪的望向安乐。 安乐一时语塞,随后正色道:“追风姑娘,谁会将修行启蒙当玩笑,修行要趁早,早接触修行,自然裨益更甚。” “我难不成还故意起步晚,图啥呢?” 林追风闻言,觉得有理。 毕竟,没有谁会傻傻的耽误自己,也就是说这俊画师在炼神方面真有极佳天赋,可惜起步太晚,落后他人太多,成就有限。 林追风叹了口气,看着少年俊俏容颜,只觉得可怜,造化弄人啊,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运气就不太行呢? 林轻音亦是察觉,稍感惋惜。 “无妨的,安公子十八岁中举,在读书方面天赋更甚,未来亦可登庙堂而忧天下,这一生不会平庸。” 林轻音柔声道。 安乐闻言一笑,朝着林轻音抱拳:“多谢九姑娘的祝福。” 林轻音掩嘴一笑,恬静点头致意。 追风和九妹,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大大咧咧,一个文静淑雅。 “好了,安公子炼神确实有天赋,以后观想《剑瀑图》若是有何疑问,可来寻我。”花夫人起了爱才之心,道。 “小生谢过花夫人。”安乐闻言,顿时一喜。 花夫人这话,让他明白,老太君那边应该也认可了他的画,同意他留在林府为公子们作画了。 “老太君很欣赏你的画,同意你留下,安公子这边与你谈一谈劳工费吧,以后为公子做画,一幅画,费用为十枚元灵通宝,如何?” 花夫人问道。 安乐闻言,心头剧震,险些把控不住表情管理。 一枚元灵通宝可兑十两黄金,值三百两白银! 也就是说,一幅画价值三千两白银?! 财大气粗的林府啊! “每一次为公子们作画,水平都不可差于这幅太多,此乃说在前头的丑话,十枚元灵通宝可非那么好拿。”花夫人淡淡道。 安乐抱拳,肃然:“安乐自当竭尽全力,若水平不及此次试画,分文不取。” 花夫人面色缓和,命身边丫鬟取来一个钱袋:“先给十枚元灵通宝为定金,安公子明日便可来林府作画。” 安乐闻言,面露喜色,接过钱袋,可听得其中通宝碰撞声清脆。 “多谢夫人。”安乐真心感谢,他银两不多,连房钱都得现赚,如今得这十枚元灵通宝,算是解决了一时的麻烦。 花夫人坐在椅上,掌茶轻饮,微微颔首:“追风,送一下安公子。” “好嘞。”林追风咧嘴一笑。 便与安乐跨过白玉小桥,漫步在大池边上,朝着府外行去。 林轻音静立片刻,忽然看向花夫人:“大夫人,九妹想向安公子请教这素描画法。” 花夫人一怔,看了九妹一眼,宠溺道:“想学便学,你去问问安公子。” 林轻音欠身之后,亦是迈着急促小碎步追逐安乐和林追风而去。 天波水榭重新恢复了安静。 花夫人徐徐摊开了素描画卷,望着画中自己,眼眸中攀上与画中人同步的忧伤。 “夫君,你的刀……妾身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竭力取回。” “夫君的刀,当归位天波楼。” …… …… 林府之外。 安乐朝着林追风抱拳作别,追风姑娘腰间别着烧火棍,摆了摆手。 “安公子无需多礼,从今往后咱们便是自己人,请多担待,那《五禽锻体功》,你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可来问我,我以前也学过些时日。” 林追风豪爽笑道。 安乐闻言,面容之上流露出笑意:“那以后便多有叨扰,望追风姑娘莫要嫌烦。” “不会不会,你长的俊,我不会嫌烦。”林追风说话很直接。 这就是颜狗的直接嘛? “那安某先告辞了。” 安乐道,随后转身,便欲离开。 不过,身后传来了呼声:“安公子且留步。” 安乐一愣,回首疑惑看去,见得林轻音小跑而出。 “九姑娘有何事?”安乐疑惑问道。 “安公子,你那素描画法,九妹很感兴趣,九妹可否向你请教?学习这素描画法?” 林轻音问道。 安乐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想学素描,这自然是没问题。 素描本就是绘画的基础,教起来也不算麻烦。 眼眸中噙着笑意:“九姑娘既然想学,那安某自然会认真教导,九姑娘,追风姑娘,明天见。” 话语落毕,安乐转身,潇洒离去。 “安公子就答应了?”林轻音却是望着安乐离去的背影,稍稍愣神,没有想到安乐答应的那么痛快。 “九妹呀,你想学画,不会是觊觎安公子的美色吧?” 林追风也来了兴趣,挽住九妹纤细手臂,小声嘀咕,还没等被燥至俏脸微红的九妹怒意迸发,便赶忙改口。 “这素描还挺有意思,画的跟真的一样,不然明天我也凑个热闹,一起学。” “林追风!你再调戏我,我便告诉二叔,有你好受!至于学画,你也就对武道有兴趣,诗词字画你能坚持一个时辰都算好啦。” 少女互贴耳鬓,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府内。 …… …… 林府所在的位置,位于长街深处,临近皇城,这地方,人流稀少,过往的皆是有身份的官员之流。 林府门前的石碑玉坊,乃林府身份象征,路过官员都得下马而行,这就使得往林府前过的官员越来越少。 安乐出了林府,踩在青石板路上,心情却是颇为不错。 修行之路,花夫人为其点起青灯,更是赠了《五禽锻体功》和《剑瀑图》两册典籍,这收获可以说超乎想象。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为林府公子作画的资格,等于是有了一份算是稳定的高收入工作。 至少,在临安府备考的这段时日,却是不用担忧钱财之事。 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读书,投入修行。 安乐满心欢喜的行走,朝着热闹大街走去。 路旁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拉车的骏马,毛色棕亮,马背宽阔,身上肌肉线条极其明显,乃是一头名贵好马。 安乐望了一眼,心头赞叹这马的俊雅,忽而,安乐的目光望向那车厢。 马车雕花刻兽的车厢窗口,一位儒雅的男子,手掌抵着遮阳真丝帘布,与安乐对视。 迎着安乐的目光,男子柔和一笑,松开手,帘布垂下,断开了视线。 安乐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气,心头感到万般可惜。 因为,在他眼中,这儒雅的男子身上岁月气竟是有至少二三十缕,虽然比不得花夫人,但却比追风姑娘和云柔仙子都要多。 可惜,他汲取岁月气的能力在花夫人身上花光了力气,此刻虚的毫无动静,要修整一夜才能恢复,否则安乐定然要薅上一缕! 叹了口气,安乐不再留恋,青衣身形逐渐模糊在了长街尽头,融入了渐多的人群。 车厢内。 儒雅的男子穿着锦绣华服,慵懒靠着车厢壁,面前摆一张檀木桌,桌上有两盏热茶。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这少年的目光……好生古怪,有趣。”男子拿起一杯盏,轻轻摇晃,似是呢喃般道。 随后,男子动作止住,眼眸瞥向,端坐对面的身影,淡淡开口。 “刘青岩刘大师,喝茶。” wap. /110/110151/28588700.html 第十一章 灾厄正筹谋,一日暴富的少年 那端坐在男子对面的身影,正是未被选中,从林府离开的画师刘青岩。 此刻的刘青岩低垂着头,满是局促。 听得男子话语,犹豫片刻,伸出手,颤抖的抓住茶杯,杯中茶水险些晃出,刚抵自嘴边,那男子便又开口。 “你拿了我五枚元灵通宝,说一定可以成功被林府选中,为林府的公子们作画,可现在……被选上的是那少年,而你,却还有脸在我面前喝茶?” 男子喝下杯中茶水,似是玩味,似是冷漠道。 刘青岩嘟着嘴,动作僵住,这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放下茶盏,刘青岩无奈道:“老朽也没办法……” “若是正常作画,以老朽浸淫数十年的功底,自然可轻松拿下,可那少年以旁门左道的画法,正好投机戳中了花夫人的软肋,被选上了,老朽……也郁闷啊。” “我不听这些,我只看结果。”男子道:“现如今,将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拿了我五枚元灵通宝,却没做成事,现在还五百枚。” 刘青岩闻言,浑身一颤:“五百枚元灵通宝,我岂拿的出?!” 男子喝完茶,将杯盏放在桌上,摇了摇头:“你拿不拿的出,关我何事?当初说好了的,你拿钱办事,成了皆大欢喜,没成,加倍奉还。” “这不是加倍,这是百倍啊!”刘青岩面色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我只是替人办事,这元灵通宝乃秦府少公子所出……你敢赖?赖给我看看?” 男子淡淡道。 刘青岩闻言,恐惧蔓延浑身,不知为何,额头上簌簌的冒出冷汗。 秦府,乃大赵宰相的府邸,在临安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秦府少公子之名,刘青岩也早有耳闻,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 既然高不可攀,自然也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秦……秦少公子……怎……”刘青岩惊的口齿都有些不清。 他或许敢在林府中摆些谱,那是因为林府世代忠义,出了名的好说话,但在秦府面前,他可不敢乱来,特别是那秦少公子,临安府的人,皆知其喜怒无常。 “很多事,关乎甚大,你不需要知道。” “第二个选择,不需要你还钱,但是需要你出力。” 男子手指在桌案上轻点,清脆声音回绕车厢,让刘青岩愈发的紧张。 “您说,老朽若能做到,一定全力去做!”刘青岩赶忙道。 “你垄断了花船里姑娘们的作画业务,赚的也算是盆满钵满,我还知道,你专门养了不少打手,就为了解决一些威胁你业务的画师。” “所以……” “你因为未曾被林府选上,心中嫉妒,怀恨在心,派打手打断了这少年画师的双手,让他无法作画。” 指尖与桌面碰撞的声音骤停。 男子看着刘青岩,平静道,声音不带丝毫涟漪起伏。 仿佛让人打断少年双手,就跟折断两根枯枝般稀松平常。 刘青岩闻言,却仿佛松懈的气球,长长吐出一口气。 …… …… 安乐行走在热闹的大街,心情颇为愉悦,毕竟这一趟收获颇丰。 回到了客栈,店小二看到安乐,面容上稍显诧异,毕竟,被黑衙捕头带走的人,还很少有完好归来的。 “安公子,您没事啊?” 店小二凑过来,问道。 安乐笑了笑:“我行端坐正能有何事?准备些上好的酒菜,送到我房间来。” “好嘞!”店小二脸上堆上了热情。 回到房间内,客栈房间并不大,甚至有几分狭窄,毕竟,他卖画赚取的银钱,根本不够他租住上好的宽敞房间。 这儿是临安,一寸土一寸金。 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饮尽后,安乐先是取出了花夫人所给的钱袋,钱袋中装有定金十枚元灵通宝。 取出一枚,落在掌心,元灵通宝不大,模样有点像是铜钱,但是呈现的却是琉璃般的色泽,入定后的安乐,甚至能感受到通宝内蕴藏着些许灵气。 内着一枚通宝,安乐细细打量,传闻元灵通宝内蕴藏着特殊法阵,每一枚通宝都标记了序列与出处,难以仿铸。 十枚元灵通宝,价值三千两,一日暴富,说的便是安乐。 林府不愧是武勋将门世家,果然富贵无比。 不过,价格越高,越说明花夫人对此次作画的重视程度,安乐再之后的作画中,也不敢打马虎眼。 收起钱袋,安乐取出两册修行典籍。 视线落在了《五禽锻体功》上,这锻体法门,在品次上不及《剑瀑图》,但却也颇为高级。 安乐能够得到这等法门,全靠花夫人的青睐,一幅画深得人心,舍得千金来换。 安乐没有立刻翻阅《五禽锻体功》,而是闭目,进入入定,巩固心神。 炼神境界,踏足入定,让安乐的灵魂似乎都壮大,整个人心绪平稳,似有使不完的精力,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难怪,非修行者难入甲榜进士之列,相较之下,修行者炼神,精神极佳,脑子运转都会更快,读书起来更轻松,比非修行者更有竞争力。 入定之后,观想剑瀑图,第一页仅有一柄剑,却似是横空于心海。 观想横亘心海的一剑,来壮大心神,争取踏足炼神第二境。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安乐徐徐睁眼,眼底似有剑芒锋锐闪过,那是观想后的余韵。 打开了门,是店小二送吃的来。 四样好菜,有酒有肉。 店小二拿着案举,满脸堆笑:“安公子,这饭钱……” 安乐取出一枚元灵通宝,递给他:“将这枚元灵通宝换成银两,饭钱从中扣取。” 元灵通宝?! 店小二目瞪口呆,望着那一枚琉璃状的通宝,倒吸一口气。 一枚通宝,可兑三百银两! 眼前这位客官到底去做了何事? 昨日还连房钱都快付不起,没想今日就取出一枚元灵通宝,这是去卖了啥? 与那黑衙捕头有关? 店小二心中一动,顿时敬畏起来,恭敬的接过元灵通宝,快速离去,赶忙去寻店家换银两。 安乐关上门,开始喝酒吃菜,锻体武学,修的是体魄,自然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酒菜刚吃完,房门再度被拍响,安乐打开门,却见是客栈掌柜,带着店小二出现。 “安公子,这是您那元灵通宝所换的银钱。”掌柜心宽体胖,满脸笑容,却又恭敬的将银两递给了安乐。 安乐笑着接过:“麻烦掌柜了。” “安公子接下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掌柜很客气,这年头,能拿出元灵通宝的,皆是达官显贵。 安乐微笑点头,掌柜便让小二收拾好碗筷,合上门恭敬离开。 回到房间内,安乐心绪波澜不惊,钱财能提胆气与自信,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一样。 确认不会有人打扰后,取出了《五禽锻体功》。 安乐吐出一口气,目光熠熠,带着几分对武道的期待,徐徐翻开。 wap. /110/110151/28588701.html 第十二章 能打十分之一个追风姑娘 翻开泛黄的书册典籍,似有微风徐过。 “以五禽为形,锻铸真灵骨。” 简单一句话,涵盖了五禽锻体的真谛。 继续翻开,安乐开始粗略浏览,典籍中不仅仅有文字记录,更有图画招式。 五禽锻体功,共分五部分,分别为虎,鹿,熊,猿,鸟,五禽之意又分不同招式,拢共五十四式,虎十三式,鹿九式,熊九式,猿十式,鸟十三式。 配图之上皆有介绍,另外还有相生,相克等练功之法。 整体看了一遍后,每一页的配图都惟妙惟肖,将动物的形态与神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重新回到第一页,开始翻阅,他武道基础几乎为零,自然要从头开始。 武道锻体第一境,是开气血。 人体内的血液无时无刻都在流转,乃是铸成人力的基本,而血液运转,乃一股无名气力推动,这股气便是人体之宝藏。 锻体炼气血,便是增强这股气的力量,让人拥有无上力量,可开山裂石,拦江断海! 安乐看的如痴如醉,炼神法门与锻体法门,是完全不同的路,但二者却是有同修的理由,心神之力强大,自然可以推动气血运转,更容易开气血。 但实际上,大多数修行者都是开气血后,感应气血运转,来锤炼心神,踏足入定。 世人称之为内视入定法,也是较为正统的心神与锻体同修之法。 当然,安乐已然入定成功,所以他无需走这内视入定的道路,反而是需要以心神之力,来反开气血! “虎炼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 安乐研读着文字注解,参照另一边刻画的图案来感悟。 因为安乐的【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了三缕岁月气,如今,安乐的参悟能力提升不少,尽管没了【剑舞者】的额外加持,可安乐感悟起来却也不算困难。 研读完毕,心头谨记,安乐便于屋内开始演练五禽锻体功之虎式。 身躯下俯,如猛虎下压,四肢着地,根据图案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改正着姿势,让每一个姿势都极尽标准。 虎十三式,安乐一招一式的进行着演练,在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下,脑海十分的清明,在加上入定所产生的微弱的心神之力感应,对肌肉的松弛程度,手臂扭动幅度都有着精细的调整与掌控。 乃至十指弯曲度都精准把控! “呼,嗤,呼,嗤……” 安乐一边演练着虎式,一边口中有节奏的吐气与吸气,类似吐纳法,不过与从书坊中购来的基础引气吐纳不一样,有种模仿猛虎呼吸之感。 而肌肉,皮膜,筋骨等等在动作的拉伸之下,隐约传来不同程度的酸涩与刺痛感。 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浸湿了衣裳。 安乐剧烈喘息着,堪堪演练完虎十三式,安乐便感觉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剧,似乎体内升气,气推动着血液运转! 房间太过狭窄,安乐继续演练虎式,孜孜不倦,另辅以心神之力,纠正着错误的动作。 不知不觉,夜色变得深沉,浓密到五指不可见。 但屋内,安乐剧烈喘气,双眸精亮似月辉扬洒。 当不知道第几次演练后,安乐只感觉体内有股很明显的气流升起,他的心神甚至可控这股气流,推动血液快速运转,滋生气力! “气生,则血动!” “锻体第一境,开气血,成了!” 黑暗中,安乐畅快的轻笑声,感受着体内涌出的强大气力,安乐感觉此刻的自己能打十分之一个追风姑娘! 有道果加持,安乐感觉修行似乎也不难了。 点燃灯火。 屋内光亮起来,安乐将桌椅搬回原处,眉头微蹙:“房间太小了,演练起来施展不开,得换个大点的住处。” “明日从林府作画归来后,再去牙行找间大点的院落吧。” 安乐起身,打了些水,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盘坐床上,却未选择入睡,而是取了书籍,掌着灯火,开始翻阅读书。 修行的确重要,但科举却也是重中之重,是安乐能否登高望远的关键。 想要登甲榜进士之列,读书必不可少,业精于勤荒于嬉,若是做题不足而名落孙山,那可就太令人懊悔。 夜色深沉,烛火幽幽。 少年诵念读书声,伴之沉寂黑夜,绕梁不休。 …… …… 翌日。 安乐小憩一个时辰起身,在狭小房间内演练了几遍虎十三式,身体出汗,气力自生后,才是简单收拾一番,换上青衣出门。 新的一天,安乐神清气爽,岁月气又能够开始汲取,心头有几分迫不及待。 在店小二和掌柜的问好声中,安乐出了客栈。 今日的天空,竟是下起了绵绵小雨,春日的天气,向来如此,不过春雨如油,倒也算舒爽。 撑着掌柜送的油纸伞,安乐漫步长街,临安府的长街热闹无比,哪怕是春雨飘落,也难以浇灭行人逛街的热情。 踩着青石路,来到了西湖边上。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春雨下的西湖,更显热闹,雨意更显诗情,文人墨客撑着油纸伞,漫步堤边,或是吟诗,或是赏景,望着湖中日夜笙歌的花船,眼中带着热切与期待,期待有花船中的倩影。 安乐顺着人流,自然也可归为这类文人墨客。 西湖这边上,他熟悉的紧,寻得老位置,事实上,他可以选择登望湖楼,以前他没钱,现在身怀十枚元灵通宝的他,去的起了。 不过,没必要,靠近湖边堤岸上的白玉栏杆,静候了片刻。 熟悉的破空之声传来。 蒙蒙细雨飘洒的青天之上,一席白裙裹戴面纱的绝艳女子,御剑而来。 剑光清冽,切开了迷乱的春雨。 正是那湖上第一花魁,零落风尘的女子剑仙云柔仙子。 安乐撑着油纸伞,伫立着,眸光透过细雨,望着这位绝艳风尘的女子。 这位十八岁凝聚内丹的女子,为何会零落风尘? 安乐到现在依旧想不明白。 但,安乐对于女子剑仙是感激的,正因有女子剑仙惊艳西湖,才能有他安乐,默默薅岁月气。 这般想着,安乐心头一动,便从尚在御剑的云柔仙子身上吸走一缕岁月气。 云柔仙子以面纱半遮面容,睫毛轻颤,扫过边上人群,与安乐的目光碰撞上。 倒不是说她感应到了安乐对着她薅羊毛,而是因为她发现安乐身上那隐动的气血,和溢散内敛的心神之力。 修行者,不过刚开气血,弱了些。 溢散的心神之力却颇为凝练,显然所修的炼神法门颇为高级,能拥有这等炼神法门者,身份定然不俗。 朝着安乐微微颔首,云柔仙子落在花船中,安乐周边的几位文人墨客还以为仙子在与他们打招呼,不由激动起来,念诗之音都高亢几分。 安乐一怔,自是察觉到云柔仙子在与他致意,这算是二人第一次出现真正的交集。 安乐唇角微挑,噙起一抹笑意,也点头回礼,顺便从仙子身上不动声色的再薅一缕岁月气。 可惜,两缕岁月气都是灰色,非是金色,无法凝道果。 云柔仙子没有与安乐再产生进一步的交集,很快进入了花船中,消匿了身形。 安乐今日羊毛已薅,也不再停留。 事实上,西湖上花船数十,平日也并非没有修行者前来,不过,修行者都不像这些闲的发慌的文人墨客这般,凑在堤岸边,故作风流。 繁华奢靡的临安府内,有专门迎接修行者的风月之地“临花阁”,那才是修行者们常常光临的地方,而西湖上的不少花船,实际都属于临花阁的产业。 撑着伞,安乐路过人影绰绰的长街,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不过,刚行了几步,便有呼喊声自远处传来。 安乐疑惑转身,便见到了熙攘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大踏步走来。 腰间挎刀,身穿黑色劲服。 这人正是带他前往林府的黑衙捕头,黄显。 wap. /110/110151/28588703.html 第十三章 少年起势化猛虎 “黄捕头?”安乐看着身披春雨,疾步赶来的黄显,微微一楞。 对方形色匆匆,显然不是专门来与他打招呼的。 “安公子,在下刚去了趟客栈,未寻见你,得小二告知,你去往西湖方向,便赶来寻你。” 黄捕头笑呵呵说道。 话语落毕,他抱拳,满脸笑意:“先恭喜安公子,被林府选中,为那些即将出征的林府公子们作画留念。” “安某侥幸而已,得花夫人与老太君薄幸画作,方有机会留在林府作画。” “还得多谢黄捕头带我入林府。” 安乐撑着油纸伞,微微曲身道谢。 “哎,这举手之劳罢了,本也是九姑娘让我来寻安公子,黄某只是个带路的哈哈哈。” 黄捕头得到安乐的道谢,心情颇好,笑道。 “不知黄捕头寻安某何事?”安乐问道。 “对,说正事,在下还真有事想要拜托安公子,安公子的画,以真实得名,在下想请安公子作一幅画。” 黄捕头正色道。 “作画?” 安乐疑惑:“为谁作画?” 黄捕头抹了把脸,甩掉些春雨水渍,道:“安公子,不瞒你说,是黄某擅自请公子作画,为一位黑衙追捕的嫌犯。” “那嫌犯没有具体的模样,但有人口述了些描述言语,想请安公子以这些描述言语画出嫌犯的模样,安公子的画以真实著称,也许能还原更多嫌犯的模样来。” 安乐闻言不由恍然,原来是作通缉画。 这个难度倒是不算大,主要哪怕画岔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本来就没有嫌犯真正的模样。 但若是有特征描述,安乐也有把握画个七八分像,通缉起来就更加容易。 安乐没有拒绝,黄捕头与他有恩,这个请求,他答应了。 “那待我今日从林府离开,便径直去黑衙寻黄捕头,到时候作画便可。” 安乐笑着说道。 黄捕头看安乐答应的痛快,心头不禁欢喜,只觉得这少年可以处。 “嗯?安公子这是开气血成功了?”黄捕头关注到安乐身躯中隐而不发的气血,不由震惊道。 因为他记得安乐说他才刚修行启蒙,这才过了一日,就踏足锻体第一境。 这天赋有点妖啊! “昨日花夫人赠了修行典籍,借典籍踏足了第一境。” 安乐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突破的快乐,有人分享才会更快乐。 “看来安公子只是启蒙慢,真的开始修行,天赋堪称极佳,可惜起步晚了。”黄捕头感到很可惜。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安乐顺手从黄捕头身上,将最后一缕岁月气给薅走。 得到安乐承诺的黄捕头,还要忙于公事,便告辞离开。 春雨绵延的临安府,在交错纵横的巷弄间,飞檐映日的高楼间,在披着蓑衣打着伞的行人间。 安乐撑着油纸伞,迈开步伐。 踩着细流的雨水,渐渐走向那安静的长街深处。 …… …… “安乐,崇州人士,去年秋,过崇州乡试,中举来临安,擅诗词与作画,未曾修行启蒙,锻体不通,非修行者。” 长街侧方一处高耸酒楼,六角重檐,雕梁画栋,装修奢华且高贵,名曰:醉龙阁。 临安府有三大名楼,分别为望湖楼,临花阁与醉龙阁。 醉龙阁因为靠近长街深处,毗邻多处贵人府邸,生意颇好,往来皆显贵,酒菜品相又皆是极佳,故而价格也高昂。 传闻醉龙阁有宫中背景,甚至可以喝到宫中方有的佳酿,蔷薇露与醉流霞。 刘青岩斥巨资在醉龙阁三层定了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猪头肉一叠,炒牛肉一盘,还有宫中美酒醉流霞。 刘青岩的面前,摆着的是安乐的信息。 “这少年竟然还是一位举人?让我打断一位举人的双手?我……” 刘青岩黑着脸,心情万般复杂。 本以为这少年跟寻常画师一样,只有普通身份,并无稀奇,却不曾想,竟是位少年举人。 “不过万幸的是,此子不是修行者,好办很多。” “那洛先生也答应了我,等我做完了脏事,便安排我安全离开临安府,我……没得选择啊。” 刘青岩叹了口气,贵人之争,随意打起的浪花,就能让他们身不由己。 这是妥妥的要他刘青岩背锅,可他能拒绝么? 他若拒绝,怕是比那少年死的更快。 端起青花杯盏,眯眼嘬了一口美酒醉流霞,这一口,五两银子没了。 夹起两三块牛肉入口,一边咀嚼,一边往窗外望去。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静街口的位置。 欲要去林府,静街口是必经之处,静街口之所以得静字之名,是因为正好位于达官显贵府邸街巷,与热闹主干道的分割处。 百姓们、小摊贩们都不敢入静街,怕闹吵了贵人。 而贵人们平日也少有往静街走。 这一段路,人烟稀少,是最好的下手点。 “安公子,要怪就怪你抢了老朽的机会,扰乱了贵人的计划……” “可惜了,这能画出好画的手啊。” 刘青岩摇头晃脑,想到安乐那画出以假乱真素描的手,马上就要被打断,心头不禁有些快意,接连饮下两盏醉流霞。 刘青岩作为能够在游离花船之间,垄断为花船中姑娘花魁们作画业务的画师,自然是有不少手段,除了他画技极佳,还有一点便是与帮派勾结,养了些打手。 不少意图与他抢生意的画师,都吃了苦头,或是打断手,或是捆石沉湖,哪怕再光鲜亮丽的城池下,都会有臭老鼠行走的轨迹,刘青岩自身便是披着大师身份的臭老鼠。 那贵人寻他,让他做出选择,是偿还五百枚元灵通宝,还是打断安乐的作画双手。 对于刘青岩而言,没有太多选择的意义。 当然是回归老本行,打断安乐的双手! 尽管有可能会因此得罪林府,可有秦少公子罩着他,他安全也能无忧。 囫囵的嚼了嚼口中的牛肉,刘青岩端起酒盏,瞥眼望向清冷静街道,连绵春雨只中,出现了一道撑伞的人影。 一席青衣撑着油纸伞,如春雨下绽放的一朵大花,闲庭信步而来。 “入得林府作画,傍上林府,少年此刻春风多得意。” “可马上,就要多悲伤了。” 刘青岩眯眼,冷意一闪而过,一口饮尽杯中醉流霞。 啪的一声。 酒盏猛拍在了桌案上,斜眼透过绵绵细雨,观静街好戏。 …… …… 安乐撑伞,如油般春雨汇聚成细流,在青石缝隙间流淌。 周围愈发的安静,行人逐渐消失,与嘈杂与喧嚣隔离,静街深处是贵人们府邸,贵人们喜静,所以喧闹便不可临近。 青衣飞扬,袖边被春雨沾湿了些许。 安乐一边走,一边正在思考着眼前刚汲取的三缕岁月气该如何分配。 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了三缕,让安乐的修行天赋稍有提升。 另外,《五禽锻体功》和《剑瀑图》,也都可以加持岁月气,安乐都未曾加持过,至于剑舞者道果,安乐也未曾加持。 要加持提升的项目太多了。 这让他不由轻叹,还是岁月气太少了。 今日入林府,定要多多汲取岁月气。 不过,花夫人的岁月气是不能薅了,薅一次要虚个一日,太浪费机会。 嗯?! 正沉浸在思考如何分配岁月气之中的安乐,忽然一怔。 入定修出的些许心神之力,让他心头生出了一缕警兆! 猛地扭头。 却见静街的一条渺无人迹的巷子中,三位身穿短褂的大汉,以各色三角巾捂了口鼻,望着他狞笑。 打断个文弱画师的手,对于这群刘青岩养着的惯犯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喜欢聆听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惨嚎时候的声音。 “你就是安乐?” 为首一位,捂着红色三角巾的大汉开口问道。 “有人买你的双手,识趣的伸手让我们打断,可少挨一顿毒打。” 大汉正说着,便自巷弄中,猛地冲出。 飘洒的春雨,被他的身躯撞的粉碎,隐约罩出了迷蒙人形水雾! 只是几步而已,便冲到了安乐的身边。 硕大的拳头打出,竟是烂大街的赵祖长拳起手式,虽无气血加持,却打的有模有样,他期待看到油纸伞下,少年惊恐绝望的面容,以及即将响起的惨嚎。 然而。 油纸伞下,少年眉毛一凝,看着逼近的以红巾掩口的大汉,歪了下脑袋。 五禽猛虎十三式! 气血运转,气力自生! 似有虎啸山林声! 少年体表的丝丝春雨炸做水粉! 大汉只感觉眼前的文弱少年郎,突兀化作斑斓猛虎! wap. /110/110151/28588704.html 第十四章 修行者与江湖人间的差距 壮哉于菟豪且雄,猛气不与凡兽同! 那少年郎乍起的气势变化,从温顺书生,化作斑斓猛虎,引得漫天春雨似是凝滞崩裂! 口捂红巾的大汉,顿时心口有种窒息感! 他仿佛聆听到一声虎啸,百兽之王伫立于林巅,横眉睥睨,咆哮如惊雷,大汉头晕目眩。 少年动作如虎扑,一巴掌拍开他挥出的拳头,随后一掌接来,砸在他的胸口,一股巨力让大汉瞳孔紧缩,胸口瞬间凹陷了下去,肋骨断裂声如连珠爆裂。 他整个身躯,骤然以比奔跑而出更快的速度,倒射了回去,砸落于地,背脊与地面摩擦,荡开了春雨积攒的水流。 一招而已,便将那凶猛至极的大汉,给击溃在地,无力动弹! 巷弄之中,剩余的两位大汉,脸上的狞笑消失了。 “修行者?!” 他们的唇口嗫嚅,惊怒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在如帘春雨之间炸开! “刘青岩老匹夫坑我等!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少年画师吗?怎的变成了修行者?!” “让我们等普通打手来杀修行者,这是要让我们送死?!” 两位大汉惊怒交加,更有绝望的寒意在心头笼罩。 街巷之间,红巾大汉的哀嚎声在萦绕,十分凄惨,安乐刚才那一招虎式,气血运转,气力自生,力量爆发足足是原本普通人时的五倍以上! 险些将红巾大汉一巴掌给拍断心脉而亡! 修行者为什么地位尊崇,便是因为一旦踏足修行,乃是质的蜕变,体质、反应速度都极大提升,开气血境界的锻体武夫,力量足以吊打任何一位普通壮年大汉! 这些帮派打手,自然不会是修行者,若是修行者,也不可能沦落为打手,先不说朝廷所给的补贴,就单单修行者的赚钱能力,也不屑于沦为廉价的帮派打手。 安乐撑着油纸伞,春雨逐渐变得急促,如珠玉般砸落,于伞面蹦跳,他眉头微蹙,盯着眼前这些忽然惊慌起来的大汉。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要打断一位举人的双手?” 心头有所诧异,有所恼怒,更有几分心寒。 他亦是第一次感觉到这光鲜亮丽的临安府下,竟是埋藏着如此龌蹉。 他自问没有得罪谁,来到临安府后,除了去西湖边上,观看女子剑仙花魁,飘渺临尘之外,做事皆规规矩矩,遵纪守法。 可为何还是招惹来了歹意袭身? 有人花钱请这些人来打断他的双手? 打断他双手,等于断了他的未来,科举没机会,作画也无能,他的未来将一片黑暗! 会是谁? 无数的疑惑,如潮水般淹没而来。 压下心头疑惑,安乐想了想,撑着伞缓缓迈步而出,朝着巷中两位大汉行去。 巷弄中的两人,虽然胆寒,但是此刻亦是没了退路。 在得知安乐不仅仅是修行者,还是一位当朝举人的时候,他们连杀死刘青岩的心思都有了,这样的人,也是他们能惹的? 就算侥幸打断了安乐的手,接下来的朝廷怒火他们如何应对? 不过,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帮派打手,此刻却是没了和安乐拼杀的心思,安乐是修行者,他们就算拼死一搏想要胜出的机会极其渺茫,还不如跑路来的实在。 两位大汉分散逃窜,谁能逃走,各安天命。 安乐却是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位,步履加快,以五禽锻体之虎步前冲,贴近一位大汉,撑着的油纸伞,骤然聚拢,轻轻递出如刺剑,观想剑瀑图的心神附着,纸伞如剑。 一伞抵在大汉胸口,气力传递,冲的大汉瞪目喋血,后背隆起,有气劲成圆环炸开,身形倒飞落地,掀起满地狼藉。 甩了甩水渍,春雨披肩,安乐身上气血运转,热流蒸干雨水,迷蒙起微白水雾。 面对另一位逃窜者,甩出了手中的油纸伞。 霎时! 呼啸而出的油纸伞,宛若化作一柄横跨的飞剑,剑舞者道果加持下,这一油纸伞裹挟气血劲力,直接击中那逃窜的打手,伞尖戳开对方皮肉,将其击溃在地。 三声哀嚎,此起彼伏。 这一日,安乐终于是明白,修行者与普通江湖人之间的差距……如翱翔九天的苍鹰,与方寸为天地之蚂蚁间的距离。 安乐身上被春雨淋透,缓缓转身,看向了三位大汉,再度开口询问。 “是谁派你们来的?” …… …… 醉龙阁上。 刘青岩呆若木鸡,手中的青瓷杯盏,未曾捏稳,掉落在桌上,杯中昂贵的醉流霞洒了满桌皆是。 “修行者……这安乐是修行者?!” 刘青岩汗毛倒竖。 洛先生所给的情报有误啊! 安乐是修行者,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情报上不曾提及?! 若是知道安乐是修行者,他绝然不敢派打手去行凶,那不是找死么?! 亦或者……这一切都是洛先生的算计? “完了,洛先生害我!” 刘青岩悲怆至极,他看着满桌好菜好酒,却是一点都吃喝不下,眼前尽是绝路。 仓皇的结了几十两的酒菜钱,匆匆下楼,打算离开醉龙阁,回去收拾行囊跑路,虽然舍不得临安府打拼了这么多岁月,能让他过的尚算滋润的基业,可还是性命要紧! 然而,刚出醉龙阁,一辆熟悉又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帘布掀开,马车窗口上,男子清冷的面容,高高在上的呈现。 “洛先生,你给的情报为何不提及这安乐是位修行者?!” 见到洛先生,刘青岩心头憋闷,脱口而出,似是质问。 马车上,洛先生清冷的面容,忽于春雨中绽放出一抹笑意。 “你又办砸了。” “两件事,你都没成。” 洛先生笑意如和煦春日,可是,刘青岩却感觉如堕入冰井般寒冷。 他回想起自己的质问,恨不得抽上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洛先生?! “你派人袭杀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还是一位修行者,朝廷一旦问罪,你逃不掉,主动去投案自首吧,还能从轻发落,你毕竟是为秦少公子办事,会保你的。” 洛先生淡淡道,随后松手,帘布垂落。 他的情报有误吗? 其实并未有错,先前他与安乐见过一面,察觉到了安乐炼神成功,踏足入定,但…… 仅仅只是入定罢了,并未锻体,仅以刚入定的心神之力,江湖打手们若是孤注一掷的血拼,安乐的结果依旧是被打断手。 可洛先生也未曾想到,这少年……一夜时间,从零开始,毫无征兆的开辟气血,跨足锻体武夫第一境。 一夜开气血,颇为少见,天赋亦是不同凡响。 他失误了,但问题不大,甚至,洛先生还对这少年举人,愈发的感兴趣了。 马车外的刘青岩闻言,却是流露出一抹喜色,洛先生说秦少公子会保他? 那稳了,在临安府,秦少公子的权势保他一个画舫画师还不是轻而易举?哪怕他之前手中沾了不少命案,可秦少公子要保他,也仅是一句话的事。 “多谢洛先生指点,那老朽这就去衙门投案自首。” 刘青岩面色明晦不定,思考片刻,朝着马车深深作揖。 华贵的马车静默无声,不再理会刘青岩。 刘青岩抬起头,雨水沾湿了须发,他唇角嗫嚅,随后,转身朝着衙门方向缓步而行,走了数步后,开始急速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方向也偏了些。 秦少公子会保他? 骗鬼呢?! 这话你洛先生会信? 刘青岩不信,他得逃!逃出临安府,隐姓埋名就能活! 长街上,狼藉的老画师疯狂奔跑,脚掌踩踏积水的声音,不断的飞溅。 啪! 突兀的一声闷响。 那老画师的身躯,骤然身首分离,一颗头颅高抛而起,伴随喷洒的血液,与春雨交织,如一场山水泼墨。 春雨细密而下。 醉龙阁前。 马车静立,裹挟雨意的微风吹起帘布微卷,有人影端坐其中,掌中漂浮一携血而归的小剑。 许久。 车轮毂碾碎青砖缝隙中的积水,缓缓驶动,朝着静街方向而去。 wap. /110/110151/28588705.html 第十五章 夫人摘春雨三千粒,为少年一口意气 安乐没有学过打架,但打架是人的本能。 五禽锻体功让他成功开气血,踏足武道第一境,再加上剑舞者道果的加持,以伞为剑,轻易的击溃了经验老道的帮派打手。 安乐第一次见识到了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的差距。 也真正明白为何天下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的说法。 三位哀嚎的江湖帮派打手,面对安乐的询问,并未继续坚持。 他们不是什么硬汉,不会坚持帮刘青岩守口如瓶,刘青岩让他们来打断修行者的双手,跟让他们送死何异?他们还有什么保密的义务? 安乐拾起了染血的油纸伞,淡淡的看着其中一位江湖壮汉。 壮汉望着安乐,忍着疼痛,说道:“是刘青岩,画师刘青岩!” “他嫉妒你的画技,痛恨你夺了他入林府作画的机会,所以让我们打断你的双手!” “真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大人饶命啊!” 三位壮汉,满心胆寒。 修行者皆高高在上,与他们这些不得修行的普通人,如云泥之别,他们此刻只剩下了敬畏。 画师刘青岩? 安乐怔住,他不由想起了昨日在天波水榭中作画的画面,那位画作被追风姑娘说成是屎的年老画师? 安乐是怎么都不曾想,那画师竟然如此歹毒。 “就因为我的画比他的好,夺了他入林府作画的机会,他便要打断我的手?” 安乐深吸一口气。 春雨细密落下,洒在他的面容肌肤,让他感到几分人心的冰冷。 刘青岩是主谋,那这些打手也罪无可恕。 安乐倒是没想过杀他们,毕竟,他骨子里还是遵纪守法,不过,他与黄捕头熟识,可让黄捕头将他们擒拿。 当街袭击举人,这罪名足够他们蹲大狱的了。 忽然。 安乐看向了静街入口,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一场及时春雨,让天色昏沉,白昼如暮。 静街的入口,有架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微风吹拂,马车的帘布起伏不定,马车一如既往的华贵,雨水顺着马车檐边滴落,如交织的珠帘。 这马车…… 安乐记得,当日他从林府离去,便见得这马车,马车中还坐着一位男子,岁月气缠绕极多,足有数十缕,乃十足的大肥羊。 那时安乐只以为对方是边上府邸中的贵人,并未在意。 可现在,这马车的出现,却就有些意味深长。 马车于安乐十丈远处停下,车辕上,一位披蓑衣戴斗笠的魁梧车夫端坐,手持缰绳,那极俊的马匹在他手中,乖巧至极。 安乐的视线落在了马车车夫上,魁梧车夫身如小山,隐晦的气血,极度压抑,漫天落下的春雨丝,临近车夫之时,都扭曲了线路。 显然,这车夫的武道锻体修为定然极高。 在安乐眼中,这车夫身上,岁月气不多不少,正好十缕,不及追风姑娘,亦不及云柔仙子,可在安乐看来,也算的是强者。 最主要还是马车内,那位华贵的男子,手掌轻掀起帘布一角,玩味且深邃的目光,如春雨中升起的骄阳,灼照着安乐。 在那瞬间,安乐感觉天地仿佛失去了颜色,体内的刚刚入定蕴养的心神之力,凝滞不动,气血更是北方冰冻的江河,难以运转一丝。 只是对上那马车中男子的目光,就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掌攥住,开始剧烈跳动,开始不断的擂动,声如洪钟,传遍躯体每一个角落,仿佛那般继续擂动下去,心脏会如被槌爆的战鼓般开出大洞! 春雨顺着安乐的脸颊滑过,自下巴尖凝聚如丝。 闭目,强行隔断目光,但那男子目光,依旧如烈阳灼照。 安乐观想剑瀑图,有剑自九天垂落,斩开炽烈的灼照光辉,心神恢复自如。 可是,心脏的跳动依旧难以遏制,依旧在不停的暴跳,像是要炸开胸膛而出。 安乐调动心神之力,想要控制身体的情况,可却万般艰难。 双腿开始微微颤抖,像是要忍不住,跪在春雨浸湿的巷弄地面,弯下象征着尊严的脊梁。 可是安乐明白,他不能跪,一旦跪下,他的修行之心,也许将如蒙尘珍宝,扫去那尘埃,将万般艰难。 这一日,安乐明白了两种差距。 一种是普通人与初入修行者之间的差距。 另一种,是强大修行者与弱小修行者之间的差距,后者间的距离…… 甚至比前者更要难以跨越。 …… …… 漫漫平湖接远天,蒙蒙细雨湿轻烟。 天波水榭。 一场春雨,让水榭的景色愈发的娇艳。 大池上,涟漪圈圈圆圆,诗情画意的意境,犹如画师笔下泼墨后的留白。 水榭正厅,花夫人侧躺于榻上,丰腴雍容的身姿,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尽显风韵,炉子上,红炭烧水,滚沸的水,在迷蒙热气。 花夫人在安静的阅读着书院大儒所著的《知行》,桌上还摆着一幅画,正是安乐位花夫人所绘的美人素描图。 酥白的手指,翻过泛黄的书页,忽而,花夫人指尖一顿,眼睑低垂。 “大赵中立的势力不多,林家,种家,叶家三大将门世家,可在圣上眼中,中立代表着未知,三大世家所形成的筹码太重……足以搅动庙堂风云之势。” “如今圣上大限将至,若未能走出那绝世一步,嫡龙储君之位便要做出抉择,为皇朝的延续展望,因此,中立于圣上而言,反而……充满了未知的不安,以及不可控。” 如今中立,不代表往后中立,林家,种家与叶家,三家于庙堂之间便如山岳,足以打破任何一方的平衡。 “而有圣上意思在前,那各方贵人,便开始动了心思,欲要探出三家态度。” “如今……更是什么阿猫阿狗皆敢在我林府门前逞威了。” 花夫人轻轻叹息。 轻轻合上手中的《知行》,花夫人坐起身,晶莹的小脚自榻上放下,踩着地面。 静街上所发生的事情,以花夫人的修为,自然都感应到了。 一开始她没打算出手,因为她惊异的发现,安乐竟是成功开气血,踏足武道锻体第一境。 而安乐面对的不过是两位江湖大手,不是修行者,对安乐没有什么威胁。 故而,花夫人没有出手,只是观望。 可当马车出现,车中修行者,以势压迫安乐,欲要压弯安乐的脊梁,摧毁安乐的心气…… 花夫人看不下去了。 抛开画作不谈,花夫人还是挺欣赏这少年郎,虽然修行启蒙太晚,但是并未自怨自艾,心态极好,更是三刻入定,一夜开气血。 这天赋,花夫人真起了爱才之心,她自然不能看着欣赏的少年,就这样刚踏上了修行路,便被抹去了心气,道心蒙尘。 另外,她亦是知道,安乐是因为林府才被殃及,故而,她有出手的理由。 最主要一点,她看不惯马车中那人恃强凌弱。 花夫人从席榻上起身,晶莹的脚掌踩着地面,行至了正厅栏杆,曼妙身形倚栏杆,观天上春雨。 春雨如油,飘飘洒洒。 卷起的穿堂之风吹拂不断,吹得锅中滚沸热水的热气倾斜溢散。 望着漫天春雨。 花夫人伸出了晶莹且洁白的手掌。 迎着暮霭天空,如探手摘花。 霎时! 整个天波水榭上空的春雨戛然而止,似如花朵被片片采择。 “过五境的大修行者,欺负一个刚踏足修行的少年,很有成就感?那我也欺你,看可否有成就?” 花夫人淡淡呢喃。 之后,摊手一撒。 摘采春雨三千粒,泼洒剑气碎青云。 只为少年一口意气。 凝固如冰粒的雨珠,于半空尽数被拉扯如薄剑,呼啸着,越过天波水榭,越过重檐天波楼,越过了石碑玉坊。 朝着那静街口,正以无边威势逼压少年弯腰的马车泼洒而去。 马车掀起的帘布一角,突兀的飘了起来,像是被锋锐斩断,无力的落在了积水的地面,如浮萍飘于其上。 那车厢内,高高在上,面色如常的男子。 终于动容。 ps:求追读,求推荐票和月票支持哇! wap. /110/110151/28588706.html 第十六章 心剑玉观音,少年胸中有猛虎 马车从停下后便一直安静的伫立在春雨中,没有任何的动静,那车辕上的车夫,似乎连呼吸都变得静止,不叨扰车内的男子分毫。 哪怕车内那高高在上的男子,以强大的修为,无双的心神,压迫着这个满怀着憧憬,初踏修行世界的少年郎,车夫亦是无动于衷,毫无动容。 可是,当掀起的马车一角帘布,突兀被斩去一角,那一角薄帘,飘落在马车上,被疏雨给拍打至地面,被缝隙中水流给卷的打转的时候,车夫的眼眸陡然一缩。 一股寒意,让这个明明身躯气血滚烫如烘炉的车夫,如堕冰窟,哪怕强盛气血,都无法抵御这股寒意分毫。 随后,车夫猛地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被春雨无情拍打,瞳孔中的震撼,倒映着那自静街深处而来,采摘三千粒春雨,所化的剑气。 入眼宛若飞流直下的银色瀑布。 车夫动都不敢动,每一寸经脉中孕育的强大气血,在这一刻尽数凝固,连流淌都做不到。 每一粒春雨所化的剑气,都蕴含着足以将他洞穿的锋锐与强大! 这是一位足以遨游九霄,手持春雷,劈开暮雨黑云的炼神大能,心神展露出的无双手段! 啪! 一缕春雨化剑气,自他上扬的面庞轻飘飘掠过。 斗笠顿时一分为二,炸裂向两侧,隐约可见,车夫的身躯在微幅不可察的颤栗着,每一寸肌肤都泛起鸡皮疙瘩,寒意纠缠。 …… 远处。 竭力抵挡着车厢内男子威势压迫的安乐,在第一粒春雨裹挟剑气而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身躯的压迫与束缚,烟消云散。 如山岳挪移,被雨水浸湿的胸膛微微起伏,但是,安乐的目光却越发的精亮,精亮中带着几许不甘与厉色。 今年十八,站着如喽啰。 在真正的修行强者面前,他实在太过弱小,踏足修行的沾沾自喜,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今日的压迫,道心险些蒙尘,却唤起了安乐内心中一股隐藏的愤怒与斗志。 他要一步一步,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高更远。 …… 马车内。 洛先生第一次动容,看着那如飞瀑席卷来的三千春雨所化的剑气,心头无形笼罩上一阵阴霾,收敛身上气势,心神尽数归于车厢之内。 一缕剑气劈开了车夫的斗笠,绞碎了马车帘布,朝着车厢飘来。 马车内,男子端坐,身前一柄悬浮的尚且染着血的小剑,小剑不住轻吟,自静街中响彻,炸碎马车周围粒粒春雨! 男子抿起了纤薄的嘴唇,终于是手掌前递,将悬浮的小剑与那缕剑气碰撞在一起。 剑气消散,而那男子的小剑也散失了神光,跌落回男子的怀中。 男子竭尽全力,却也不过抵消对方拂手而来的一缕剑气罢了! 而这样的剑气,还有一整片! 巷弄的天被遮蔽,三千粒春雨化剑瀑! “林家花解冰,心剑玉观音……” 男子呢喃。 下一刻,终于忍不住,面对遮蔽了静街上空的剑瀑,他无法气定神闲,无法无动于衷。 华贵车厢的顶棚,骤然炸裂,男子的身形从中漂浮而起,然而,三千春雨瓢泼而来,似是化作电尾烧黑云,雨脚飞银线的惊天暴雨! 男子骤起的身躯,跌坐回了车厢内,动容的面色,如土色。 三千粒春雨落下。 每一粒雨便如剑刃从天降,白雨如搏棋,落在了车厢壁,厢壁寸寸破碎,落在厢内桌案上,桌案化作齑粉。 但是,这如刀般的春雨,落在男子的脸上,却真似那如油春雨,毫无锋锐,甚至带着种滋润万物的温柔。 可早已经化作粉碎的车厢,以及端坐在雨水混杂着近乎粉碎车厢残骸地面的洛先生,却是明白,对方没杀他,却在他心头种下了一粒恐惧的种子。 三千粒春雨,浇灌着这恐惧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车夫仍旧坐在车辕上,可身后的车厢零落成粉碎,只剩下狼狈无比的洛先生端坐地上,混杂着泥泞。 洛先生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安乐。 他没有想到,林府花解冰……竟然会为这个少年,这般大张旗鼓的出手。 他压迫少年,欲要让少年折腰。 而花解冰便以春雨化剑,在他心头种下恐惧的种子。 这少年不过是为你花解冰画了一幅画罢了,至于如此……宠溺与护短吗?! 洛先生身躯微微颤栗,喉头更咽,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他很快调整心神,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满是复杂神色,看向了安乐。 随后,望向了林府方向,抱拳作揖,深深鞠躬,如学生拜老师般:“夫人息怒,此事是在洛某过分了。” “你为秦千秋做事,试探林府都可以理解,但欺压一位刚踏入修行的少年,你洛轻尘这些年修行可就都修了个笑话,书院就是教你这些不要脸之举的?” “滚吧。” 缥缈的声音,突兀的传来,萦绕在街巷之间。 洛先生抱拳,带着和煦春风般笑容,望向了安乐:“小兄弟,多有得罪,本想试试小兄弟的极限,却不曾想,惹得夫人不喜,希望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今日狼藉,改日洛某定亲自登门道歉。” 安乐冷眼看着这露出和煦笑容的道歉男子,仿佛刚才逼他折腰的一切只是一场玩笑。 这道歉言不由衷。 安乐深吸一口气,脸上亦是挂起了笑容,朝着洛先生抱拳作揖回礼。 “洛兄是吧?无妨,今日洛兄倒是让安某见识了真正的修行者交锋,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下一定认真修行,向花夫人学习,希望他日向洛兄讨教,也能让洛兄如今日般……尽兴。” 洛先生和煦笑容一愣,好一位无畏无惧满腹意气的少年郎。 “好,在下随时恭候。” 两人满面笑容,笑靥如花,像是知交好友。 但彼此笑容之下,皆隐藏着浮动的心思。 安乐笑的灿烂,顺便对着洛先生接连薅取了两缕岁月气。 洛先生修为虽然很强,但安乐并未有像对花夫人那般,汲取了岁月气后就虚到无法再继续汲取的感觉。 两缕岁月气入账,安乐笑容敛了几分,扭头望向了远处的车夫,亦是点头致意,顺便接连汲取两缕岁月气,一个都不放过。 啪啪啪! 有踩水的声音响起,远处的静街入口处,有穿着吏服的捕快们,腰间挎刀,列队而来。 “洛先生。” 捕快们到来后,朝着洛先生抱拳。 “将那两位袭击当朝举人的打手捉拿起来,好好质问下幕后指使,给我安小兄弟出口恶气。” 洛先生淡淡道。 “遵命!” 为首的捕头高声道,随后捕快们抽刀而出,蜂拥而上,将那三位早已经被神乎其技的修行强者交锋威势给吓傻的江湖打手给羁押起来。 安乐平静的看着这些早有准备的捕快们,没有说什么。 朝着洛先生点了点头,拾起油纸伞,甩去其上血渍,撑开伞,挡下飘洒春雨,转身朝着林府方向行去。 洛先生静立在雨中,身上的雨水早已蒸干,白衣回归无尘,他看着安乐撑伞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他能感受到,少年胸中藏有猛虎,心中意气如烘炉。 可那又如何? 他怒,他恨,他满心不甘又如何? 他洛轻尘与少年之间差距,好比天上星辰与地上尘石,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况且少年启蒙如此之晚,根骨早已定型,错失筑基良机,未来必将举步维艰,故而胸有猛虎,可少年却没有释放猛虎的资本。 淡淡一笑,洛先生转身朝着静街之外另一方向走去。 “洛先生,这打手当如何?” 衙门捕快恭敬对着洛先生的背景询问。 然而,洛先生根本没有回应的兴致。 那车夫牵着马走来,面无表情,声音沙哑:“袭击举人,袭击修行者,死罪。” 捕头瞬间明悟。 …… …… 穿过令权贵敬畏的石碑玉坊,行至林府门前,安乐平复了心绪,合起油纸伞,甩干水渍,叩响了挂铜门环。 这一次,花夫人出手相助,安乐非常感激,自当亲自上门向花夫人道谢。 朱红大门打开了,林追风英气十足的面孔映入眼帘。 当林追风看到门口,如落汤鸡一般的安乐,眼底亦是闪过一抹厉色,那些试探林府的人,手段越来越过分了。 安乐的情况,她也知道了,花夫人一出手,林追风就感应到,也从花夫人口中得知了些许实情,因此林追风眼中带着几分愤懑,看着被连累的安乐,也有几分歉意。 “安公子里边请,大夫人在水榭中等你。” ps:周一,求追读,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哇! wap. /110/110151/28588707.html 第十七章 观洛轻尘受辱,凝道果无畏心 厢房之内,林府丫鬟早早就为安乐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裳。 本来丫鬟要为安乐更衣,但被安乐拒绝了,厢房之内,陷入安静,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悠扬,显得屋内更加静谧。 安乐坐在椅子上,面容平和,这一次在静街口遇袭,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却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临安府作为如今大赵的京都,各方势力交错,贵人如云,各种纠葛,各种内情如张大网,难以捕捉源头。 “今日派人袭击我的是那画师刘青岩,可我既然得入林府,便有了一重身份,再加上举人功名,这刘青岩如何敢对我动手?” “因此,刘青岩的背后有人,那人便是今日马车中的洛轻尘?” 安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轻饮,一边若有所思。 洛轻尘本是想让刘青岩入林府做画师……而被他安乐截胡? 洛轻尘背后,怕是也有势力站着,对方的目标……是林府。 可既然敢在静街口直接对他出手,那势力与林府关系定然不好,乃至悖逆。 这是属于贵人间的纠葛,而他安乐,便如一只不小心卷入其中的蜉蝣,被莫名波及。 安乐蹙眉,缓缓在脑子中捋清楚了一条线,一些事情的原委,隐约间捕捉到了实情。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抵在桌上轻点,晦暗的厢房之内,安乐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神一动。 光幕浮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6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3/10)、剑舞者(0/10)】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如今攒到了六缕,从洛轻尘和他的车夫身上抽到四缕,刚刚见到了林追风,又薅了两缕。 今日的安乐,真正感受到与强大修行者之间的差距,但是安乐没有颓丧,没有绝望,反而有斗志涌现。 正如洛轻尘所言,少年胸中有猛虎,那猛虎……便是安乐想要强大的野心。 岁月气,便是安乐的倚仗。 闭目,开始分配岁月气,不过心神刚动。 眼前骤然有一抹流金光辉涌动而过,金色岁月气,纠缠如香柱,袅袅燃烧起来。 安乐不禁有些惊喜,未曾想竟是薅到了一缕金色岁月气。 眼前的空间如水波般荡漾,有画面呈现而出。 …… 大雪蒙蒙,皑皑覆盖。 一道白衣人影,趟着大雪而来,背负着狭长的黄梨木盒,如履平地,踏雪无痕。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洛轻尘。 在洛轻尘的对面,是一座草堂,顶盖被大雪压覆似是要不堪重负的坍塌。 草堂之内,隐约可见一位俊逸青年安静端坐,炉中烧水,炉嘴热气滚滚,有几片茶叶在沸水中上下浮沉。 “青州洛轻尘,登临安挑战天下俊杰,以养剑意,至今三战全胜,剑意沛然,方敢来领教状元郎之深浅。” 洛轻尘白衣胜雪,微微欠身道,声音缥缈,带着无上的傲气与战意。 这一日的洛轻尘,意气风发,如出渊潜龙,耀眼无比。 声音震落草堂棚顶上几片雪,引起簌簌声如竹海叶拂。 草堂之内,俊雅男子微微侧脸,虽然一身布衣,却尽显清贵之色,瞥了一眼洛轻尘,摇头:“你的剑意,不够。” “不试试怎知不够?” 洛轻尘于雪地上端坐,如浮云端,取下了背负的黄梨木剑盒,横于盘膝的腿上,似是抚一古琴。 打开金锻锁扣,木盒掀开,盒中躺着巴掌长的小剑,共六柄,呈三银三灰之色。 草堂之内,俊雅男子不再理会洛轻尘,炉水滚沸,倾倒入碗,开始泡茶。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男子望着茶叶在碗水中如花绽放,唇角不禁挂起一抹笑意。 草堂之外,雪地之间。 一身素白,与雪景交融的洛轻尘,见男子不理自己,主动出手,心神绽放,吹出一缕气,霎时,匣盒中的小剑,如蒲公英般迎风而起。 再吐一口气,吐气若剑气。 六柄小剑于半空划过弧度,飚射而出,贴着白茫茫的雪地上勾勒出痕迹,肃杀之意,裹挟着雪日的寒冷,驰掣向草堂中的饮茶的布衣男子。 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这是洛轻尘最为得意的一招。 银剑主攻,灰剑隐匿,似是消弭于天地,融于阴影。 吹去碗中热气,饮一口茶。 迎着六柄飞驰而来的小剑,那布衣男子终于斜眼看来,轻轻摇头。 随后,抬手五指一抓。 六柄小剑竟然轻描淡写的被布衣男子给擒下,轻放于桌上。 布衣男子缓缓起身,行至草堂外。 望着端坐雪地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洛轻尘,面无表情。 随后,男子再度抬起手,掌心向上,复向下一压。 霎时。 洛轻尘感觉到磅礴的心神之力,如山岳倾覆而下。 那只手像是要压断他的脊梁,要让他弯腰,要让他臣服…… 洛轻尘自有剑意沛然,可在恐怖压力下,整个人依旧被压趴在了雪地中,剑折,意蒙尘。 雪花自他四周炸起,从天上零落,似下一场大雪。 草堂中男子收手,掸了掸布衣,重新坐下喝茶。 堂外雪花飘洒。 只剩洛轻尘不知是因道心蒙尘,亦或者是六剑被扣而悲伤的呜咽在雪中萦绕。 …… 画面渐渐消散,湛蓝光芒隐匿,安乐回过神来。 厢房之内依旧安静,窗外春雨淅沥。 吐一口浊气,安乐没有想到这一抹岁月气,竟是藏着这么一场密辛。 “这洛轻尘挑战布衣男子失败,被以势压迫,蒙了道心……所以,先前在静街巷口,亦是想要以势压迫我,让我弯腰。” 安乐思索,这洛轻尘……自己承受过的,也要别人也承受一下……是产生心理扭曲了吧。 不过,今日洛轻尘又被花夫人欺压,这心里怕是要加剧扭曲。 摇了摇头,这场岁月气,很显然非是因为得意情绪,更多是因为落寞情绪,让洛轻尘印象极度深刻的瞬间。 故而被岁月气留影。 眼前,有湛蓝小字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无畏心】 【注:无畏心(道果):身具无畏心,当有无畏气,脊梁不断,一往无前,斩破劫难,可壮无畏,反哺修为】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一颗道果无畏心! 目光微闪,心头涌现一抹喜色,观洛轻尘被压断脊梁,道心蒙尘,他反而凝聚了一颗无畏心,这道果凝聚,角度清奇……杀人诛心?! 洛轻尘若是知道,怕是要气到念头难以通达。 安乐仔细研究,发现这一次的岁月道果与其他道果竟是有些不相同,似乎无法加持岁月气。 但是,道果无畏心的效果却是极佳,身具无畏心,当有无畏气,有无畏心在,少年脊梁如天柱,哪怕再大的威压,都无法压断,并且,斩破劫难,更能壮大无畏心,反哺修为,令修为提升! “如此说来,今日洛轻尘压迫我,便为我心头踏脚石,他日,我若胜他、欺他、斩他,便可壮大无畏心,得修为提升反馈……” 安乐若有所思。 对于变强之后,战胜洛轻尘有了更大的决心与意志。 闭目,继续研究岁月气,一缕岁月气化道果,剩余的五缕却不再是流金岁月气,故而,安乐全部加持到了道果【修行天才】之上,将加持的岁月气提升到了八缕。 隐约感觉,脑海似乎更加清明,对剑瀑图的感悟都加深许多。 显然是修行天才道果得加持后的变化。 做完这一切后,安乐换了干净衣裳,发丝微润,面色如玉,出了厢房。 清秀的丫鬟早就等在厢房之外,见得英俊的安乐出来,眼中含羞,小心翼翼在前方引路,带着安乐前往天波水榭。 水榭上空春雨恢复,落在大池中,涟漪圈圈点点。 正厅之中,花夫人端坐看书,林轻音与林追风则在吃着糕点。 安乐踏足正厅,与林轻音与林追风作揖问好,顺便从林轻音身上取得两缕岁月气。 林轻音身上缠绕的岁月气不如林追风,但也有八缕之数。 “安乐见过花夫人,多谢花夫人出手相助。” 安乐抱拳作揖,真诚感激。 花夫人放下手中的大儒著作,目光落在了安乐身上,这一看,却是不由微怔。 本以为安乐遭洛轻尘压迫,会心绪低沉,斗志暗淡,正打算喊他来勉励几句,开导情绪。 却不曾想,少年身上何曾有半点颓丧与失落。 甚至,有了蜕变,眸光炯炯,腰脊立如天柱,气魄壮若洪钟! 更隐有一股无畏之意! 锋锐如绝世剑客的藏锋宝剑,虽尚未出鞘,但一旦出鞘,任眼前是万丈惊涛,还是压城黑云,皆一剑斩之的气魄! 少年胸有猛虎,心有无畏! 花夫人眸光有惊喜之色一闪,这少年也许是尊宝藏。 wap. /110/110151/28588708.html 第十八章 少年以直报怨,元蒙驸马林四爷 天波水榭,朦胧烟雨自大池中升腾而起,伴随着温柔的春风,颇带有几分惬意。 静街口的袭杀风波已然消弭,水榭中的三位女子虽然未曾出府,却俱是都知道些情况。 花夫人雍容华贵,绝美的容颜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但是眼眸中的深邃,却更显成熟的魅力。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气质儒雅,眉眼俊朗,身上蓬发着斗志与无畏的少年郎,眼角的欣赏之意愈发浓郁。 安乐的发丝被放肆的春雨浸湿,此刻依旧未曾干涸,浸润湿漉却无法抹去他那种隐·而不发的斗志。 哪怕是林追风和林轻音,也都看到了安乐身上的不同,那是一种气质上的蜕变。 “不用谢我,这一次,你是被林府给牵连了。” 花夫人看着安乐,红唇轻启,认真说道:“你若是不愿在林府作画,现在可以提出来,那十枚元灵通宝和两册典籍,便算是林府对你的补偿。” 安乐闻言,摇了摇头:“夫人言重了,在下既然答应为林府公子们作画,自然不会因为一点点磨难便退缩,便违背了言语,那样的话,还谈何修行,念头也将不通达。” “赠《五禽锻体功》与《剑瀑图》的恩情,安乐铭记在心,那两册修行典籍的价值,远非一幅画能匹及,安乐他日定会相报。” 安乐同样说的很认真。 “你不怨?我若未出手,今日你纵使不死,也会道心蒙尘,你本启蒙就晚,若道心蒙尘,那修行路行的将难上加难。” 花夫人听闻安乐的话,唇角一翘,颇为满意,但还是继续道。 “怨,当然怨,洛轻尘虽然被夫人出手震慑,甚至乱了道心,但那是夫人出手的缘故,为的是林府的门面,而我自然也怨洛轻尘,可这怨,他日自会讨回。” “君子以德报德,但亦以直报怨。” “林府善待于我,我心中感激,洛轻尘轻视我,甚至要毁我修行,我自然心中有怨。” 安乐平静说道。 水榭正厅之内,少年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少年心中有怨,并未隐瞒,也未装作大度,一笑而过。 花夫人笑了笑,眼中对安乐的欣赏愈发的浓郁,不过刚踏足修行,便说他日要向洛轻尘讨回场子。 很有胆魄,很是无畏。 “你可知洛轻尘是何人?” 花夫人亲自给安乐倒了一杯茶,美艳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安乐恭敬的接过热茶,饮一口,茶香肆意,驱散身上浇灌春雨而积蓄的薄寒。 “洛轻尘,青州洛家当代俊才,五岁入定,十岁脱俗,十八岁便泥丸宫中生元神,二十五岁入坐忘,武道锻体修为同样不俗,二十六岁携先天之势,登临安,挑战天下俊杰……” “挑战两位京都天才,两战皆胜,风头无两,更得书院二夫子亲自招入。” 花夫人淡淡说道,描述着洛轻尘的事迹。 安乐听的很认真,不得不说,洛轻尘的确是天才。 “不过,第三战,他自觉养的剑意足够,便去飞雪堂挑战传奇状元李幼安,欲踩着传奇状元以绝世之姿入书院。” “可惜,被李幼安以磅礴心神之力,一招击溃,甚至道心蒙尘……凝滞在坐忘十余年,于书院中蹉跎,后得秦相赠‘东海涤心珠’,才洗去道心尘埃,突破第五境……” 安乐深吸一口气,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洛轻尘的背后,站着的是秦相! 大赵当朝宰相,权势滔天! 难怪洛轻尘胆敢在静街口那般肆无忌惮的对他出手,原来是背后有秦相撑腰。 哪怕安乐再不解世事,却也知道,林府与秦相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并不和谐,甚至可以说有着仇怨。 “你与洛轻尘之间的差距甚大,他超越五境的修行者,而你,不过刚刚开气血,心神入定的修行新人,你可还有胆与他争锋?” 花夫人轻笑问道。 这一问,水榭中静的只剩春雨落瓦声。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好奇看来。 安乐却没有思忱多久,温和一笑:“修行,修的便是念头通达,我若畏首畏尾,若无向虎山行的勇气与胆魄,那还修什么?我又何必苦苦踏上修行路?” “况且,夫人,安乐仍在修行,未尝不能后来居上,今日夫人让洛轻尘道心再蒙尘,他日,我安乐也许亦能让洛轻尘道心崩塌,也说不准呢?” 静! 整个天波水榭,寂静至极,只剩下炉上沸水翻滚之声。 片刻之后,花夫人掩嘴轻笑,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重。 “不错,少年有豪气,不卑不亢,无畏无惧,很好。” “修行就当有一颗无畏之心,豪气当万丈,拎起一把剑就敢去天上叫板仙人。”花夫人掩嘴,手掌拍着丰腴的大腿,很是开怀。 仿佛在这一刻,有什么心事被点透,有种拨开云雾见清明的释然与顿悟感。 水榭中,安乐与林追风二女面面相觑,他这话满腹壮志,有什么好笑吗? “好了好了,去吧,既然你选择林府,且不后悔,那林府自然会护你,接下来,在临安,只要我花解冰尚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令你安心修行。” 花夫人笑意犹在,但话语却说的认真。 安乐闻言,不由动容,花夫人这话一出,相当于愿意当安乐的护道者,安乐与花夫人不过第二次相见,说句萍水相逢不为过,可花夫人先为他修行路上点青灯,如今又为他护道…… 这份恩情可就重的很了。 “多谢花夫人,大恩安乐谨记。” 安乐深深作揖。 花夫人微微颔首,随后重新摊开了大儒书籍,开始品阅。 “九妹,追风,你们带安公子去找公子们吧,我安静看会儿书。” 花夫人重新靠在床榻上,视线落在泛黄书籍上,淡淡道。 安乐告辞,与林追风和林轻音一同离开了天波水榭。 在安乐等人的身影朦胧在了烟雨春色中。 花夫人视线方是从大儒书籍上挪开,喃喃轻语:“可惜,我在临安的日子不多了,你又能走多远呢?” …… …… 长廊之间,有春风灌来,吹起三人衣袂飞扬。 “安公子,四爷去了烂柯寺已有半年未归,不然当先让你为四爷作画。”林追风腰间别着烧火棍说道,滴溜溜的眼睛却好奇的看着安乐。 “林四爷?”安乐点闻言不由点头。 他猜测为林府公子们作画,身份自然是从高到低,林四爷应该属于辈分与花夫人一样的贵人。 如今的林府,身份最高的自然是老太君,再往下应当便是花夫人以及林四爷。 “四爷身份特殊……安公子若是为四爷作画,当注意些。” 林追风想了想,提醒道。 安乐楞了下,不过面上有不解之色。 林轻音是跟来学画的,见安乐似乎有些不解,便解释道:“四伯伯当年率军与元蒙帝国金狼军一战,兵败被俘,于元蒙帝国软禁一甲子……改了姓名,取林姓一木,曰清风,娶了元蒙帝国一位公主,如今回归临安,自然有所遭人闲话……” 安乐闻言也是心头吃惊。 被元蒙帝国俘虏,居然还娶了位公主回归临安,这……有点秀。 对于这位林四爷,安乐倒是来了些兴趣。 能于帝国阵营中,以俘虏之身娶一位公主,并且还安然回归大赵……这才是厉害的地方,定有过人之处。 三人出了长廊,分别撑起油纸伞。 “我们去演武堂吧,公子们此刻应该在演武堂中练武。”林追风道。 不过,三人很快止住步伐,撑着伞,望向远处。 那儿,雨水朦胧,一道消瘦的身影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缓缓走来。 雨珠在斗笠边沿交织成珠帘下坠。 那身影腰间挎着把柴刀,刀身刀柄浸染着雨珠,穿着一双泥泞草鞋,踩在地上,有泥土被雨水冲开。 啪嗒,啪嗒…… 草鞋抬起踩下,抬起复踩下的声音,响彻萦绕,空气似乎都变得压抑与沉重。 林轻音面色微白,有种说坏话被抓到的慌张,望着人影,不禁抿了抿唇。 “四……四伯伯……” ps:求票票了嘞~ wap. /110/110151/28588709.html 第十九章 道果蜕变,千古之才 林轻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怕,伴随着春日凉雨,显得气氛有些冷寂。 那戴斗笠,披蓑衣,腰间挎柴刀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斗笠下一张英俊的容颜,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眉毛,深邃的眼眸似是装着无垠星空。 这男子的确英俊的有些过分,哪怕自认颜值不错的安乐与对方相比,也少了几分成熟男人该有的魅力。 “是九妹啊……” 林四爷声音有些沙哑,看了林轻音一眼,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听得林轻音先前的话语,不过,男子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四伯恕罪。” 林轻音赶忙欠身行礼,在背后议论人,本就是不耻行径,更何况被当场抓包,更是尴尬。 “无妨,你说的皆是事实有何不好谈及,我既然愿意从元蒙帝京苟活回到临安,自然做好了遭受世人白眼的准备。” 男子温和一笑,显得颇为洒脱。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先是瞧见安乐俊逸的容颜,楞了下,仿佛在安乐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便是让大嫂亲自出手救下的画师?”林四爷道。 安乐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抬起于胸前,作揖道:“小生安乐,见过四爷。” 林四爷点了点头,斗笠前的春雨珠帘交织垂落。 “出手的是叫洛轻尘的小家伙吧,背靠秦府,对林府自然是无所忌惮,当初七弟在文武擂上,活生生打死了秦府二公子,结下的梁子,至今依旧在延续。” “你如今被盯上,还是小心些为好。” 林四爷说道。 安乐闻言,心头不禁感慨,林府的这些人的确都心善。 “多谢四爷提醒,小生会注意的,不过既然入职林府,那便无法置身事外,是风是雨都当面对。” 一旁的林追风咧嘴笑道:“四爷,大夫人说了,只要大夫人在临安一日,就会护安公子安全。” 林四爷斗笠下的面容顿时变化,惊诧的看了安乐一眼。 “此乃护道言。” “大嫂既然说出了护道言,你自然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林四爷亦是听出了花夫人言语中的深意。 “大嫂这护道言中……隐有离开临安之意,为何?是因为皇帝拿大哥的定风波来做殿前会试赏赐的原因吗?” 林四爷眉头蹙起,眼眸深处隐约有几许担忧。 “四爷,既然您归来了,不如让安公子为您作画?”林追风想了想问道。 林四爷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轻轻摇头:“我便作罢,我这身份,朝廷不会也不敢重用,还拉了林府后腿,如今既不出征,何须作画留念……” “老太君那儿我去说,你们去吧。” 说罢,林四爷便未在与众人言语,迈开步伐,身形消失在了烟雨朦胧之间,朝着清风苑而去。 安乐一手撑伞,一手注视着四爷消失的背影。 林四爷的身上,岁月气不俗,缠绕起伏上了百缕,在数量上,或许只比花夫人少上些许。 安乐想了想,终究是未曾忍住,心念一动,光幕【岁月气】一栏,微微跳动,从林四爷身上艰难汲取来了一缕岁月气。 可惜,岁月气并未流金,这让安乐有些抱憾,第二缕未曾再继续汲取。 因为安乐有预感,光幕剩余的力量,怕是无法再从林四爷身上汲取来第二缕,不过,换些人或许还能汲取些。 其实对强者汲取岁月气,若是不能汲取到流金岁月气,于安乐而言是吃亏的,但是,有的时候,不试试又怎知不会抽到流金岁月气,凝聚岁月道果呢? 一饮一啄自有其规律存在。 当然,安乐也越发期盼着变强,变强之后,汲取岁月气就能自由些了。 …… …… 洛轻尘略显狼藉的徒步行走,整个人有几分茫然。 他的道心,再一次蒙尘,林府花解冰出手,心神化剑,剑气如瀑,那浩荡与无匹,让他浑身都在颤栗,隐约间,他又想起了多年前,那草堂之中,男子五指一抓将他拍趴在雪地中的一幕。 那是他挥洒不去的梦魇。 不知不觉,走到了秦府。 踏足到秦府之内,许多人恭敬的朝着他问好,每个人都毕恭毕敬,毕竟,如今他洛轻尘是秦少公子身边的红人。 来到秦府水榭中,雨水洒落,朦胧着水榭景色,假山之间,幽溪流淌。 闲亭中,一位华服青年正在观棋谱而摆棋。 时不时夹起的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盖过了天地雨水的淅沥声。 “少公子。” 洛轻尘伫立在雨中,抱拳作揖。 青年依旧在摆棋,甚至未曾扭头看来:“先生与花解冰交手了?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是个如李幼安般的天纵人物。”洛轻尘感叹道。 曾经的他,自青州走出,心气可比天上仙,可当他来到临安,被传奇状元李幼安一掌击溃,道心于那一日就布满斑驳裂纹。 他方是知道,天纵人物极多,他洛轻尘尚且不够格。 “花解冰师从圣山第一山主之妻,得感业寺传承,炼神修为极高,不过,与传奇状元李幼安还是有些差距的,李幼安可是得圣师点评的绝世人物。” 青年不再摆棋,站起身,行至亭边,望着漫天春雨。 “先生气息浮沉,心绪不宁,早些下去歇息吧,玉观音的心剑闻名临安,若是不早驱除影响,怕会阻碍先生破境。” 青年道。 洛轻尘点了点头,犹豫了下,问道:“那位少年画师……” “今日花解冰既然出手,便表明了态度,我若是再派遣强大修行者出手对付一个刚入境的少年,丢人丢面,花解冰也怕是不会再留手,为一个十八岁方启蒙的草包画师,折我麾下强者,不值当。” “况且春闱在即,那少年还是个举人,这个节骨眼,没必要徒生事端,另,殿前会试将起,圣上以定风波为礼,花解冰坐不住的,这时没必要去招惹她。” “一切等春闱结束,殿前会试落幕,再来清算。” “那时,这少年画师怕会因入林府而后悔至极了。” 青年伸出手,摘取一粒天上春雨,不以为意的笑道。 洛轻尘眉头微蹙,他是想说,那少年却有些与众不同,一夜开气血,天赋或许并非如想象中草包。 但在如今的少公子看来,启蒙晚,修为低便入不得眼,与草包无异。 既然少公子已有决定,他便不再言语,告辞离去。 亭中青年看着洛轻尘,摇了摇头。 “上一次有东海涤心珠帮你洗去道心尘埃,可这一次,玉观音心剑阴影,便只能你洛轻尘自己驱除了。” “驱除的了,尚有精进的可能。” “驱除不得,那……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 …… 林府,演武堂。 安乐第一次见到了林府的诸多公子们。 交织的气血,动荡的心神,演武堂上,气氛热烈。 这些公子们,赤膊上阵,握着长枪,舞动如龙,厉喝声,怒吼声,仿佛置身沙场,迎阵杀敌! 林追风和林轻音看着这样的画面,倒是见怪不怪,安乐第一次见,还着实有些震撼。 毕竟,这些林府公子们中,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却也握着柄丈八长枪,在那儿哼哼哈嘿的戳舞着。 “这是我林府第三代公子,大多与我同辈,我于同辈中排第九,故也被称九妹。”林轻音笑着给安乐介绍道。 安乐点了点头,眼睛微微发亮,看向演武堂中的公子们,看着他们身上萦绕的岁月气,虽然每个人身上的岁月气都不多,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安乐心念一动,虽然汲取过林四爷身上的岁月气,可光幕依旧动了起来。 对着就近的两位正在对练的公子,共汲取来四缕岁月气。 四缕岁月气入账,安乐如今又积攒到了五缕! 毫不犹豫,将五缕岁月气中的二缕加持到岁月道果【修行天才】中,与原本的八缕凑至十缕圆满。 霎时,安乐只感觉有一股清气自脚掌之下迸发,直灌涌入脑海,自天灵盖中迸发而出! 似是一气冲九霄! 万物尽皆清明。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修行天才蜕,千古之才】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支持啦~ wap. /110/110151/28588710.html 第二十章 越发苛刻的蜕变条件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修行天才道果,蜕变为千古之才! 安乐睁眼,心头不禁涌现出一抹惊喜之意,修行天才道果给他的加持本就颇多,让他能够很快速的参悟《剑瀑图》,于三刻时间内观剑图而入定。 可以说,修行天才道果拔高了他的天赋,如今蜕变肯定是往好的方面蜕变,加持十缕岁月气,蜕变成了【千古之才】。 顾名思义,堪称千年才能出一位的天才! 如此天赋,绝不寻常! 若说【修行天才】能让他在修行之路上,踏足第五境,那【千古之才】,或许足以让他轻易打破五境阻隔。 花夫人与他说过,修行之路,虽然每一境的跨越都非常的困难,但第五境踏足第六境,却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像洛轻尘这样,从青州走出,豪气冲霄,百年难遇的天才,却都在第五境蹉跎了十几年,尽管有道心蒙尘的因素在,但也足以说明其难度。 虽然身在演武堂,但安乐喜不自胜,心神一动,光幕跳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剑舞者(0/10缕)、无畏心】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光幕之上,岁月道果一栏,发生变化,【千古之才】赫然在列。 但让安乐眼眸微微一凝的是,比起修行天才道果的蜕变条件,千古之才的蜕变条件更加的苛刻。 “流金岁月气可凝聚岁月道果,蜕变条件中需要二缕流金岁月气,是否意味着,需要提供两颗岁月道果?”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百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呢喃,感觉到了难度。 不过,却也在常理之内,想要变强本就没有那么容易,他安乐有光幕在手,能以看得见的方式变强,已然是一种幸运。 而千古之才道果蜕变的条件,无异乎是要他多花些时间去收集岁月气,去观天下强者的往昔峥嵘岁月罢了,说难却也不难。 两缕流金岁月气,可以将需求不大,或者同质化的道果进行转化加持。 安乐最近抽取岁月气,却也发现了些小技巧。 强者身上更容易出流金岁月气。 例如他在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了三次,才抽到流金岁月气,而在花夫人和洛轻尘身上,都只是一次就抽取到了。 当然,这种小技巧的推断也不是完全准确,就如这一次,安乐在林四爷身上,便未曾抽取到流金岁月气。 还是有几分运气成分在其中。 但道果蜕变,无疑让安乐颇为振奋,心情愉悦。 他睁眼看向了林府的公子们,都感觉赤着膀子的公子们一个个眉清目秀极了。 “安公子,你怎么了?” 林轻音在观察安乐,发现安乐突然闭眼,还以为身体哪里不适。 “多谢轻音姑娘关心,在下无恙,这便开始为公子作画吧,不知哪位公子先来?” 安乐笑着询问道。 话语刚落,林追风便摘下了腰间的烧火棍,走入了演武堂内。 “诸位,老太君请了画师为大家作画,这画师手艺可好了,大家谁先来?” 林追风咧嘴笑道。 声音萦绕在堂内,很快便淹没在了诸多公子“哼哼哈嘿”的喝斗声中,无人理会。 然而,林追风一点都不恼,手中烧火棍反而开始在手腕间,如风车般打转。 “既然你们不回答,那我们就按照实力说话,赢过我手中烧火棍者,就可以往后排!” 话语落下,林追风手中的烧火棍骤然伸长变强,一股磅礴的气血如真实火焰般迸发,灼起煌煌热浪! 迎着其中一位公子便砸了过去。 片刻之后。 这位公子鼻青脸肿,泫然欲泣的被林追风拉扯到了安乐的面前。 “安公子,这位是八公子林业,七爷的嫡子,他非常开心的愿当第一位被画公子。” 烧火棍重新别回了林追风的腰间,咧嘴露出大白牙。 你那只眼看出他很开心的? 安乐嘴角挑动了下,看着满满皆是哀怨的八公子,也不知道当如何回答。 八公子望着安乐,委屈哀求:“先生请将我画的好看些,这些黑青肿胀……得消啊。” “八公子放心,修图领域在下饱受熏陶,是专业的。” 安乐笑道。 随后,林轻音让人准备的作画工具便尽皆呈了上来。 至于那八公子,则是鼻青脸肿的坐在林追风准备的小板凳上,本来有太师椅,但林追风表明态度,自愿来被画者方可做太师椅,被她押来的,就只能坐小板凳。 安乐抓起木炭条,以匕首削尖,厚纸铺于木架板,笔落发出沙沙之声。 演武堂内,气血动荡,热血朝天。 屋外,春雨落瓦如脆珠。 少年执笔,伴着细微沙沙声,开始绘于林府入职后的第一张画。 …… …… 傍晚,春雨渐停,暮云散去,通红的霞光泼洒人间。 空气薄凉,吹来的风带着让人清明的舒爽之意。 安乐收起了油纸伞,一席青衣在林追风,林轻音和鼻青脸肿八公子林业开心的送别下,出了林府。 八公子林业开心极了,本以为被林追风揍了一顿,画师可能会画不出他的英俊与帅气,可何曾想,安乐居然拿捏住了他林业的帅气,不仅画的真实,更是帅了几分! 林业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的真香,并未经过多久。 而安乐在作画的时候,林轻音亦是在一旁学习,安乐顺便教导了一些素描写生的技巧,例如执笔姿势,光暗把控,线条技巧的讲解等等。 一边教导,一边精雕细琢的作画,故而今日只画了八公子。 但时间还多,本来就未曾要求安乐一天之内给每一位公子都画完,更讲究的是质量。 “安公子,这是你今日的润笔费,十枚元灵通宝。” 一位穿着锦衣的丫鬟,小跑而来,笑着取了个绣花钱袋给安乐。 这是花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袭香,一位胸怀颇宽的姐姐。 “多谢袭香姑娘,代安乐谢过花夫人。”安乐接过了钱袋,笑着作揖。 袭香看着安乐那俊逸又有礼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多看了几眼后,方转身回了林府。 伴着夕照晚霞,安乐一手持伞,一边行走在静街青石板路上。 道果蜕变,又赚取了十枚元灵通宝,再沐浴着雨后的清风,安乐心情极好。 乃至先前在静街口遭遇到的袭击,所带来的对心情的影响都冲淡了许多。 甚至,安乐还有些迫不及待,打算回到客栈中去好好修行一番,体验一下【千古之才】道果所带来的加持。 不过刚出静街,安乐便看到了熟人,穿着一席有别于衙门捕快吏服的黑衙捕头黄显,快步走了过来。 “安公子。”黄显面色肃然。 安乐面容上,喜色渐敛,他想起,曾答应给黄捕头画犯人像。 “你在静街口遇袭之事,黄某皆是知道了……洛先生的背后站着的是秦府,秦府与林府有血仇,洛先生本打算买通刘青岩入林府作画,搞些恶心老太君的手段,却被你所阻截,故而你方被波及。” 黄显将事情的原委,说的颇为清楚。 安乐点了点头,若无花夫人的承诺,秦府的确如一座山岳倾覆,会压的他无法喘息,甚至寝食难安。 但得花夫人承诺,安乐就能安心提升自己。 “这些花夫人都与我说了,我既入职林府,那便没有退缩的道理。”安乐温和一笑。 看着洒脱与淡然的安乐,黄显心头不禁有些佩服。 “对了,还请麻烦黄捕头抓捕刘青岩,或告知我他的踪迹……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刘青岩雇人袭我,我自然也需寻他讨个公道,我毕竟有举人功名在身。” 安乐抱拳作揖,认真说道。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 黄显的面色便古怪了起来。 “安公子,刘青岩……已然身死。” ps:求票票了啦~ wap. /110/110151/28588711.html 第二十一章 公子可曾杀人,少年欲上圣山问圣师 春雨停歇,不再落下分毫珠粒,刚吹去些的暮云再度卷来,遮蔽了刚洒落人间片刻的晚霞。 空气中吹来的风都变得有几分刺骨。 刘青岩身死? 安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楞了片刻,眉头微蹙。 “刘青岩被一剑削首,毫无反抗之力,尸体横于长街,血液染红青石。” 捕头黄显感叹。 他与安乐对视一眼,两人其实都能猜到是谁杀了刘青岩。 安乐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刘青岩死便死了,若是未死,他安乐或许还要寻他讨个公道。 “另外,除了刘青岩还有他所养的那三位袭击你的帮派打手,也都死了。” 黄显说道:“他们被衙门捕快押走,在菜市口便就地处决了。” 安乐抿了抿嘴唇,有几分恍惚,身躯微微泛寒。 倒不是同情死去的刘青岩和三位打手,而是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对生命脆弱的感伤。 原来死亡……可以如此的简单和轻描淡写。 洛轻尘这位修行者,对生命的漠视,或许超乎他的想象。 或者说,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修行者高高在上,俯瞰弱者与凡人,对弱者与凡人的性命,如同观路边的野草,可以随意的掐断。 安乐如今自然算是弱者,若无林府的庇护,他可能也会如刘青岩和三位打手那般无力死去。 吐出一口气,安乐内心中想要变强的欲望越来越甚。 至少,他得变强到让那洛轻尘,乃至其背后的秦府,无法像随意踩死一只蚂蚁般踩死他时,方能安心。 黄捕头显然看出了安乐的心绪,邀请安乐来到一处酒楼,当然不是醉龙阁这样的奢华酒楼。 点了些酒菜,要了份热好的黄酒,二人开始吃喝。 饮一口温热黄酒,吃一口猪头肉,黄显看向安乐,笑道:“安公子……应该未曾杀过人吧?” 安乐浅唱一口黄酒,这酒酿的颇糙,但入口尚可,有些风味蕴其中。 “没杀过,自幼读书,中举后来临安,途中遭匪人劫财,护卫跑了,手无寸铁,想杀贼也无力,反被揍了一顿。”安乐自嘲一笑:“那应该是我离杀人最近的一次,哪怕先前被袭,我也未曾动杀人的心思。” 黄捕头与安乐干了一杯,点头:“正常,公子心善,未被逼到极致自然无杀人想法,但公子如今是修行者,又与秦府交恶,或许该变一变观念。” “人善会被人欺。” “修行,本就与杀伐分不开的。” 黄显算是劝阻,也算是提醒。 安乐若有所思,哪怕己所不欲,可这时代便是如此,他不杀人,自会有人杀他,他挥剑会停顿,别人却恨不得剑落速度加快再加快。 黄显对于安乐还是挺有好感,毕竟温文儒雅,长得英俊,并且破了秦府欲要安插画师至林府的阴谋。 这番提醒却也算出于真心。 “安公子……你得罪秦府,其实与我老黄也有些干系,若非我邀请你去林府,你便不会得罪秦府,在这儿,我向你告罪一杯。” 黄显猛饮一口酒,随后一抹嘴,盯着安乐,认真道:“如今林府尚且能庇护安公子,但待得殿前会试结束,林府必定卷入风波,那时自身难保,未必能护佑公子了。” “因此,公子若想求个自身平安,其实……还有一条路。” 黄显想了想,说道。 安乐闻言,举杯示意,一口饮下:“请黄捕头提点。” “提点说不上,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你向花夫人问过修行,当知我大赵有三大修行势力吧?” 黄捕头笑着摆手。 “炼神文院,锻体武庙与超然的圣山。”安乐回道。 “气运由来有盛衰,循环已久见天机,圣山云散无尘滓,上将腾光入紫微。” 黄显诵念道:“这是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一位好友所著,描述的便是圣山之象。” “得入圣山,可轻而易举的腾光入仙门。” “安公子若想自保,可选择入三大势力,不管是文院,武庙亦或者是圣山。” “不过,文院与武庙内皆有秦相势力,安公子或许不至于身死,可也会吃些苦头,唯有得入圣山,哪怕仅是圣山守山人,亦可让各方忌惮。”黄显的眼中有几分恭敬与向往。 安乐闻言,喝了一口酒:“黄捕头说的容易,莫说古往,就只看今朝,大赵皇朝内又有多少人能入圣山?” 花夫人给安乐讲述过入圣山之难,如上青天。 黄显看向安乐笑了笑:“入圣山得圣师承认立位山主,那当然难,非绝世之姿难立位山主,但是……若是去冲守山人,难度就要小很多了。” “每年大赵皇朝都会有数位修行者得入圣山为山主守山人,守山人对天赋虽然也有考究,但更看山主的眼缘,安公子模样俊俏颇为吸睛,启蒙虽晚,却又有几分天赋,若要求平安,便可去圣山山脚,争一争这守山人资格。” 黄显笑了起来。 安乐愣住,黄捕头这意思……让他用样貌来征服圣山山主吗? 怎么感觉很不靠谱…… 安乐摇了摇头,兴致缺缺,以样貌入圣山,感觉太奇怪了。 他安乐还是觉得凭本事吃饭比较稳健。 甚至,安乐还想竭力试试,能否得入圣山问圣师。 “再说,再说吧,黄捕头你不是托我绘犯人像?你且把那犯人的外貌特征描述于我,我回去作画,明日交于你。” 黄显也不再谈及这个话题,将犯人的外貌特征描述给了安乐。 “这犯人乃一江洋大盗,名为胡金刚,虽是江湖人,可却堪通修行,一身气血开辟至圆满,十分凶残,临安府外一处村庄,数十户人家,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黄显放下酒杯,面色凝重道:“他其貌不扬,隐入临安府内,很难寻其踪迹,若有画像,粘贴告示,可让百姓们告发提醒,早日将其抓捕归案。” 安乐执笔记下后,脑海中已经逐渐有这犯人的形象浮现。 “对了,在下还有事欲要麻烦黄捕头,不知黄捕头可认识牙行之人,在下住在那狭小客栈,练武着实不方便,想寻一处有院子的住所。” 安乐询问道。 黄显闻言,倒是不觉的有什么稀奇,如今安乐为林府作画,赚取的银钱绝对不少,换置一处别院却也正常。 “有,我一位黑衙兄弟因公殉职,其妻女欲要离开临安回娘家,这别院正待出售,就是售价略高,安公子若有兴趣,咱们现在便去瞧一瞧。” 黄显赶忙道,若能售出这别院,也算是帮上那殉职的兄弟。 “现在便算了,明日吧,明日安某收拾好行囊,正好一同搬过去。” 安乐笑道,他没问需要多少钱,以他如今的身家,买下一座小院,却不算什么问题。 “好好,安公子,黄某先谢过安公子。” 黄捕头肃然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黄酒,恭敬端起,一口饮尽。 安乐笑着亦是回了一杯酒。 …… …… 安乐回到了客栈,让小二安排热水,洗了热水澡后,便于屋内盘坐。 取出了《剑瀑图》,闭目观想。 作为顶级的炼神法门,安乐先前观剑图而入定,可实际上,第一张图还能参悟观想一段时间。 花夫人与他说了境界区别,却未曾说每一境界之间的具体划分,细分之下,为前、中、后、圆满四个小境界。 安乐如今算是开气血前期,入定前期。 可实际上,小境界之间的划分影响很大,修行法门,攻伐技巧等等,皆成波动,跨小境界而交锋,并不算稀奇。 正襟危坐于木椅上,一呼一吸平缓而细微,已然入定。 安乐观想第一张剑图。 脑海深处,心神之力如丝如缕的缠绕着,隐约间要缠绕出一柄横空利剑的模样。 【千古之才】道果,加持的天赋着实不俗。 安乐只感觉这如丝如缕心神之力缠绕速度,比起他之前入定要快上许多。 再加上剑舞者道果对剑类项目的增幅,安乐感觉有种如坐云端之感。 心神之力在冥想中不断的壮大。 冥想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安乐睁开眼,黑暗中似有一缕微光迸发,如天上明星投射星光于人间! 当观想到脑海深处微微刺痛,安乐便停止,修行讲究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泥丸宫内,有一柄模糊的,由心神之力交汇凝聚的小剑剑胚成型。 安乐预估,按照境界来看,算踏足入定中期。 炼神完毕,安乐从入定状态脱离出来。 壮大的心神,让他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细微,活动了下筋骨,气血于经脉中被气力推动运转。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在屋内打起了《五禽锻体功》之虎十三式。 虎虎生风,动静如雷! 静街口一战,虽然对手只是普通的江湖打手,但亲自对敌,让安乐对虎式的感悟越发的深刻。 “《剑瀑图》有【剑舞者】道果加持,修行有增益,但《五禽锻体功》却没有道果加持,既然如此,便以岁月气加持。” 安乐心头想到,便将剩余的三缕岁月气,全部加持到了《五禽锻体功》中。 灰色岁月气燃烧,有画面如白驹过隙,在眼前飞速掠过。 不过,当最后一缕灰色岁月气燃烧而起,安乐眼前一亮,开始认真观摩。 因为,这缕岁月气中人影……施展的正是《五禽锻体功》! wap. /110/110151/28588712.html 第二十二章 飞瀑之下锻五禽,太庙巷中新人来 岁月气化作柱香燃烧,安乐可见被汲取岁月气者往昔峥嵘画面。 而安乐可以控制心神,来选择是否快进观看。 当然,哪怕快进观看,岁月气加持的效果还是一样,不过,若是遇到一些与安乐修行性质相同的,或者同源的岁月画面,就可以通过认真观看,情绪共鸣来获得感悟。 比如这一次,灰色岁月气燃烧,画面呈现出的身影,施展的正是《五禽锻体功》! …… 暴雨如注,宣泄在深山。 飞流的瀑布响彻轰鸣,与漫天暴雨声,交织如暮云后的雷鸣! 垂泄直挂的瀑布下,一道人影静立,那是一位俊美无比的少年,少年身材修长,并不健硕,可是于暴雨与飞瀑之下静立,却仿佛擎天之柱,巍峨不倒! 那如银河泼洒的瀑布,从高处砸下,撞击在少年背后如银瓶碎裂,可少年却岿然不动。 一呼一吸,如闷雷轰滚,霎时,少年睁眼,磅礴气血自体内迸发,以虎式出招,于瀑布中挥爪、俯身、前冲…… 虎十三式,被少年展现的淋漓尽致,滚沸的气血自肌肤下涌动,与水流碰撞,蒸发出白茫茫热气,热气交织,竟是隐约成一头斑斓猛虎,在瀑布下腾挪咆哮! 瀑布垂下的冲击力,被少年以肉身扛下,而在这般冲击力下,每一招虎式都标准无瑕,没有任何的偏差! 这是虎式的大成! 除了虎式,少年迎着飞瀑还开始演练其他招式,鹿式的灵动,熊式的稳定,猿式的刁钻…… 而最后,少年开始演练鸟式,身如锐剑,动若藏剑出鞘。 少年在鸟式上比起虎鹿熊猿等招式,多有些滞缓与不协调,显然少年于瀑布下炼五禽,就是为了将鸟式臻至圆满,使得五禽功大成! 少年忘我的演练着,哪里不和谐,他便立刻停下,重新演练,瀑布加暴雨冲刷的他的背脊通红,隐约间可见皮膜下的骨骼在散发着流光! 那是锻体第二境,灵骨圆满的标志! 蓦地! 少年手成喙状,自瀑布下端,倾斜而上,瞬间尖锐之声,盖过暴雨与瀑布轰鸣,如流电于云后乍现! 那一刻,鸟式的不协调彻底冲散,与其他招式交织圆满! 那一刻,似有白鹤一啼冲霄汉,如出鞘之剑,自瀑布下出渊,贯穿而起,倒斩瀑布九尺! …… 画面逐渐消弭。 安乐看的如痴如醉,脑海之中,画面似乎依旧在演练与播放,未曾停歇。 那俊美少年安乐认出来了,正是林府林四爷,画面中应该是林四爷年轻时候,五禽锻体圆满时候的画面! 最后一刻,鸟式大成,如白鹤化剑斩飞瀑! 林四爷心头开怀与骄傲,故而被岁月捕捉。 黑暗的房间内,安乐吸气再吐气,林四爷五禽锻体的那股情绪与状态,仿佛附着在身上。 气血在皮膜下流动起来,房间内的温度都陡然升高。 安乐开始打拳,加持了三缕岁月气后,五禽锻体功的认知与技巧似乎都变得熟稔了许多,再加上林四爷的状态演练。 虎式的威力,直线飙升,似有头猛虎在屋内腾挪。 砰!!! 训练到忘我的安乐,一不小心波及到了椅子,那木椅直接炸的四分五裂! 虎式的杀伤力攀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安乐体内的气血也在五禽锻体功的演练下,运转的越来越快,气力推动愈发强盛! 正常锻体是需要配合上药汤熬炼身体,五禽锻体功中就配有专业的药方,不过,安乐一直未曾有时间去购买。 但在【千古之才】道果,岁月气加持,以及观摩林四爷年轻时五禽锻体圆满的画面,竟是直接推动气血快速攀升! 仿佛锅中烧沸水,静立之下,亦有腾沸之声不绝于耳! 安乐又继续演练熊式与鸟式,鹿式与猿式太过灵活,需要施展开来,在这狭小房间内却是难以做到。 故而,未曾演练。 熊式如抱山,稳中有爆发,鸟式则如剑般锋锐,有剑舞者道果加持,安乐参悟鸟式竟是更加快速,在掌握度上,已然比拟虎式! 兴致勃发的安乐,一直演练五禽直到天明。 这一夜,整个客栈中的人,都难以入睡,可没人敢来与安乐说道,毕竟这种动静,如猛兽伺机……谁敢招惹? 当屋内声响终于安静,客栈掌柜才是忐忑的拍响了房门。 “安公子……” 掌柜看到屋内的狼藉,破碎的椅子,面色愈发忐忑了。 这安公子,果然是位修行者! 修行者……怎么会来住他们这破烂的客栈啊。 “掌柜的,今夜是我练功忘我,叨扰了各位,明日我便会搬走,这十两银子,便当赔偿椅子的钱,以及给其他住客们买些酒水吃食,聊表歉意。” 安乐浑身热汗滚滚,开气血中期蒸腾的热流,冲击的掌柜双腿都有些发软。 打发走了掌柜,安乐越发觉得换住处的事不能再拖。 用毛巾擦干了汗水后,安乐盘膝入定片刻,让心神宁静。 随后睁眼,点燃了烛火,没有读书,而是取出了画板与炭笔,开始绘制黄捕头给他讲述的江洋大盗的模样。 沙沙沙…… 炭笔在白纸上摩挲的声音,如丝竹入耳。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有一抹微弱晨曦,自天地尽头扬洒而来。 …… …… 昨日下了一天的春雨,今日的气温却升腾了些许。 安乐卷好画,收拾好行囊包裹,跟掌柜结算了房费后,径直离开客栈。 黄显于晨意中挎刀而来,很是热情。 “黄哥,这便是依你所描述信息绘制的嫌犯图。” 安乐将三份素描画递给了黄显,为了能更好的抓捕嫌犯,安乐还赶工了两份,不过照着第一份画,速度就很快了。 心神力量的增强,肉身掌控的熟稔,对安乐画技的提升也非常明显。 摊开其中一张画卷,黄显看了一眼,望着那栩栩如生的画中人,不禁感叹:“好真实,有此画在,或许有些偏颇,但只要有七八分像,都足以让那嫌犯再难隐匿。” “多谢安公子,若抓得这江洋大盗,定有你一份功劳。” 黄显朝着安乐抱拳作揖。 安乐笑了笑,二人便一同离开,漫步于人流尚不算多的长街。 “院子位于清波街太庙巷,位置极佳,距离御街极近,是我那兄弟花了大半积蓄所购,好不容易在临安府安家,不曾想在一次抓捕修行者罪犯时,遭遇了不测。”黄显叹了口气。 安乐点了点头,黑衙捕快也是个极其高危的职业,毕竟面对的都是有修为的修行者嫌犯。 两人走了一会儿,踏足清波街,路过一座八角攒尖顶重檐二层楼阁式建筑,雕梁画栋,颇为雄伟,其内更有香火袅袅。 “这是太庙,圣上每年皆会来此祭拜,把守严格,有庙祝坐镇,莫要随意靠近……” 黄显介绍且提醒道。 太庙…… 安乐扫了一眼,只感觉到一股威严与宏伟,甚至有煌煌之气如烈日勃发,有恐怖的心神之力萦绕着整座庙宇。 莫要黄显提醒,安乐都不会轻易靠近。 沿着太庙巷走了一会儿,终于抵达一座别院,别院的院门洞开,里面有一位妇人正在认真打扫着,整间院子一尘不染。 然而,安乐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妇人身上。 ps:求票票了啦~ wap. /110/110151/28588713.html 第二十三章 观妖化人形,道果生宝玉 春雨过后的清晨,曦光自薄云之间扬洒,给人间披上一层暖意金纱。 院内的夫人穿着粗布衣衫,背对着院门口的安乐与黄显,正在修整着花草盆栽,经过一日春雨洗礼的花草,愈发的娇艳欲滴,与那妇人一同笼罩晨曦金纱,显得有几分祥和。 安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这妇人所吸引。 倒不是因为妇人的美艳,也非是因为妇人那粗布衣衫都难掩的傲人身材。 而是因为这妇人身上,竟有着一缕缕岁月气,袅袅升腾,缠绕不休! 细细数来,尽是过了二十缕! 这意味着什么? 林府的追风姑娘,花船上的云柔仙子,都不过十几缕岁月气,眼前这太庙巷中的妇人,却身具过二十缕! 除此之外,安乐还感觉到了不同,岁月气的不同。 妇人身上的岁月气,不仅仅只是灰色,那气流表面,似乎还有一层深邃的黑,极尽妖冶。 宛若……妖气! 安乐目光微微一凝。 妖? 这个天下除了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些钟天地之灵而诞慧根的生灵,称之为妖。 妖之传说自古有来,有恶妖屠戮生灵,有善妖如田螺报恩…… 就近些,便说那西湖底下,传闻就镇有一头千年道行的蛇妖。 安乐没曾想,眼前这妇人生活在距离大赵太庙如此近的巷内,竟有可能是一头妖。 黄显不曾发现妇人的异样,修为的差距,让他只觉得这妇人是个普通人。 安乐不动声色,跟着黄显踏足院内。 这院子不是什么二开院,只是普通的一开院,但于安乐而言却足够了,主要是院子够大,演练五禽时能够施展的开。 见有人来,妇人不急不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款款转身。 妇人的容貌不算美艳,但配上那傲人身材,却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大嫂,这位是安公子,正需购买院子居住,我便介绍他过来了。” 黄显见到妇人,笑着说道。 妇人看了安乐一眼,如此俊俏的人,让她楞了下,随后欠身道安。 安乐作揖回礼。 “安公子,这……这院子作售六百两,公子可能接受?” 妇人温婉笑道。 安乐观察了一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摆着让人心旷神怡花草盆栽的院子,轻轻一笑,并未讨价还价,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安乐取出钱袋,从其中摘出两枚元灵通宝。 “两枚元灵通宝正好六百两,夫人收好。” 安乐将通宝递给了妇人。 温婉妇人接过通宝,随后取了房契与安乐,欠身道:“安公子,此间院落便归于你了,院中花草为妇精心栽培,亦为天地生灵,或有生命,望公子能好好照看。” 安乐笑着回礼:“夫人放心,在下练武之时,定会挪开花草盆栽,以防伤着。” 妇人闻言,对安乐展颜一笑。 黄显见交易达成,心情颇为愉悦,六百两购间一开院,说实话溢价了些,若是挂到牙行售卖,定然无法卖出这般价。 黄显只希望这孤儿寡母的能多赚些银两,离开临安后,可过上好日子。 “大嫂,离开临安后,注意安全,这世道可不太平。” 黄显望向妇人,叮嘱道。 妇人点头:“我将囡囡送回娘家后,会再登临安……” 黄显一楞。 “夫君之死,黄捕头应当知晓其中猫腻……是有人要让他死,妇人归都,自是要讨个公道。”妇人垂下头颅,长发垂落,低声呢喃。 黄显一时间语塞,只感觉喉头阻了千万斤巨石。 安乐听二人对话,也察觉到了其中另有内情,但他不便询问,心神一动,从妇人身上接连汲取了二缕岁月气。 黄捕头身上总共就二缕岁月气,如今汲取完,已无法再吸。 二缕岁月气入账,安乐心头不禁一喜,因为……他竟是发现其中有一缕可聚道果的流金岁月气! 屋内,一位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出来,似是有些怕生,怯生生的躲在妇人身后,妇人取了早已备好的行囊包裹,朝着安乐颔首。 “安公子,多谢你的慷慨。” 妇人丝毫未曾察觉自己被薅了羊毛,轻声道。 她亦是知道,这一开小院,根本卖不得六百两的价格,是因为安乐见她们母女可怜,方慷慨解囊,而她确实需要银两,这个恩情她会谨记。 “夫人无需道谢,咱们这是交易,你情我愿,祝夫人一路顺风。” 安乐一笑。 妇人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这位安公子的眼睛……是看出了些什么吗? 但妇人未曾深究,带着小女孩背着行囊,最后环视了一眼或许带着美好记忆的小院,转身离去,隐入清波街人流与晨曦袅雾之间。 “唉。”黄显叹了口气。 “黄捕头,这事另有内情?”安乐询问:“若是不方便,便可不说。” 黄显摇了摇头:“并无不方便,不过是临安府繁荣昌盛下所隐藏的龌龊黑暗,有人借权势压人欺人之事罢了。” “临安府中多贵人,贵人行事有诸多特权,有些贵人仗着特权,便百无禁忌,胡作非为,说多了恼人。” “黑衙虽管修行者,可一些贵人却管不到,也不敢管。” 黄显兴致不高,简单说了两句,便向安乐告辞:“安公子,恭喜乔迁新居,黄某现在得去办案,有安公子画作在手,这嫌犯定然难逃。” “待得黄某下工之后,便拎上一壶老黄酒,与安公子痛饮一番。” 安乐作揖回礼,黄显腰间挎刀,望向那妇人母女离去方向,再度长叹一气,仿佛苍老了些许,背脊微微弯曲,踏步离去。 安乐关了院门,将背囊放置在了屋内,院里院外都打扫的很干净,那夫人虽为妖,却真是如普通妇人般过着日子。 黄显并未将妇人之事说的通透,安乐也不去多想。 心神一动,那缕汲取自妇人的隐约笼罩着妖冶之意的流金岁月气,开始化作金色柱香缓缓燃烧。 …… 月华如水,倾洒人间。 深山之中,老树盘根。 一棵盘根错节,生长在磐石上的老松之上,有一只松鼠呈盘坐之状,正端坐枝干。 月华洒下,松鼠沐浴着,蓬松的尾巴微微摇摆。 隐约间,似乎有月华精气在弥漫,一点一点的被松鼠所汲取,进而有妖气焕发。 汲取日月精华,感受天地洗礼,这是妖物化形的蜕变。 蓬勃的妖气滋生,像是一阵黑雾萦绕住了松鼠,渐渐的妖气愈发膨胀,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松果。 许久之后,妖气开始缓缓消弭,黑色妖气中,一只白皙如玉的长腿,缓缓的探出,在清冷月华照耀下,白的晃眼。 …… 画面渐渐散去,安乐的心神回归,从妇人身上汲取的流金岁月气,竟是观看了这妖物化形的过程。 还的确让安乐有些猝不及防。 那妇人竟是一只母松鼠妖,化形之后,却不知为何会嫁为人妇,这其中可能还有许多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安乐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光幕,有湛蓝字体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淬妖宝玉】 【注:淬妖宝玉(道果):宝玉汲妖气,可引玉中妖气相助淬体,壮如妖躯;携戴宝玉可削弱妖气影响】 安乐深吸一口气,却见院中陡然妖风大作,妖气如阴云,吹得花草摇曳,尘土飞扬。 待得妖风妖气散去,便有一枚圆饼状的九纹白玉,挂着流苏,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掌心。 …… 与此同时。 距离小院数里的八角重檐尖顶楼阁太庙中。 一位身披素衣的长眉老人,正执笔在桌案上泼墨作画。 忽然,老人执笔动作一滞,扭头看向太庙巷中别院,诧异一笑。 “刚走一只松鼠妖,又涌现如此浓郁的妖气……” “皇家太庙旁,妖物敢作窝,未免太不将老夫放在眼中了。” 老人悬笔,负手,推开庙门。 步履不急不缓,朝着巷中小院而去。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支持啦~ wap. /110/110151/28588714.html 第二十四章 妖气淬体,太庙中有老人来 安乐看着眼前这块白玉,白玉之上有九道灰色纹路,粗浅不一,整齐排列在白玉上,或许不该称为白玉,该称之为花玉。 “淬妖宝玉……” 安乐呢喃一声,说实话,心头是有些意外的,没有想到岁月道果,居然还能呈现出实物。 这【淬妖宝玉】有点类似于修行法宝,而且是颇为珍贵的,可帮助修行的辅助法宝。 安乐从花夫人处得知修行后,对修行也非一知半解,修行便如同是争渡,走的越高,争的便越厉害。 竞争自然少不得杀伐,杀伐便需武器,法宝便是修行者的武器,但法宝亦可分为攻伐与辅助两种。 摩挲着淬妖宝玉,妖玉之上九道灰纹中似是蕴含着磅礴的妖气,以妖气淬体,能壮大体魄如妖躯! 妖要化形,需经历百年修行,岁月磨砺下,妖躯自然坚韧,尽管强大的锻体武夫在肉体上不会弱于大妖,可妖气淬体,的确是一种高效的修行手段。 安乐被调动起了兴致,在加上院落空旷,收拾好花卉盆栽,便开始于院中站定,打算演练一场虎式。 心神涌入妖玉之内,玉上一道灰纹近乎沸腾蠕动,磅礴妖气自其中满溢而出! 气血自皮膜下翻涌,安乐开始打虎式。 随着他气血运转,滋生的妖气,像是被每一个毛孔给汲取,涌入皮膜下、经脉间,一股刺痛感传来。 安乐眉头一蹙,但是依旧忍着疼痛开始演练虎式。 一遍打完,安乐身躯冒出了热汗,热汗中夹杂着些许的血色! 安乐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皮膜和体质都强韧了许多。 这便是妖气淬体么?! 安乐有些惊喜,《五禽锻体功》本是该配上药汤进行锻体,会加快肉体熬炼。 而如今,妖气淬体之下,效果似乎比药汤更好! 惊喜之下,安乐不知疲倦的继续修行锻体功,演练鸟式。 鸟式与虎式,安乐如今最为擅长,观林四爷于飞瀑下锻体,安乐收获良多。 …… …… 昨日的春雨虽已停歇,但巷弄间青石板路的凹坑中尚且有雨丝汇聚成的水洼未曾干涸,被昨日雨打下的落叶浮于水洼表面,微微打着转。 “啪嗒!”一声,落叶与水倒映出的世界,被落下的布鞋给踩的破碎。 水珠飞溅起,又坠落下,坑内滚起浑浊,落叶被布鞋带起,黏在底部,随着行走,沙沙作响。 从太庙中走出的素衣老人,步履缓缓,两根长眉迎着风在飘荡。 感受着空气中飘荡的妖气,老人面色淡漠,很快便顺着太庙巷,来到了妖气溢散的源头处。 小院的门未曾关上,便可听到远内有气血滚动的沸腾声,有修行者打拳携带起的虎虎生风劲力。 老人目光往院内一观,顿时轻楞:“咦?非妖,是人。” “以五禽为基,引妖气淬体……很有想法,但妖气难引,这些妖气自少年戴的玉佩中而出,倒是有些意思。” “比起药汤打熬肉身,妖气淬体效率更高。” 老人缕了缕胡须,随后开始欣赏起安乐的五禽锻体,越看眼眸越亮,到后面甚至有几分怀缅。 “《五禽锻体功》乃天波林府收藏的锻体法门,以五禽之势,熬炼肉身,虽非顶级锻体法门,却也算不错,这少年的虎式与鸟式,竟是有几分林家老四的影子。” 老人笑了笑,眼中浮现出几许感兴趣之色。 本是来惩妖,没曾想惹出妖气的竟是个少年郎,那便没必要敲打对方了。 以妖气淬体,虽然稀奇,但也非没有,在元蒙帝国,一些武道狂人甚至捕猎千年大妖,杀之放血,以大妖蕴藏怨念与暴戾的鲜血沐浴锻体,妖气淬体与之相比,倒不算什么。 “修习五禽,心神又带有剑瀑之意……这少年,便是昨日静街口,惹得林府花小娘皮出手的少年郎?” 老人若有所思,猜出了安乐的身份。 昨日那场交锋,虽然只是惊鸿一现,可玉观音弹指心神,携三千粒春雨化剑而来,那威势自然不俗,引得不少强者观望。 院子内,正在演练鸟式的安乐,只感觉一阵心悸,心神紧绷,像是有双深邃的眸子正在窥探着他。 结束鸟式演练,安乐浑身血汗滚滚,那是体质的蜕变。 但他却来不及关注,望向院门口,得见一位身着素衣的长眉老人,正满是兴趣的望着他。 深邃眼眸的窥探感消失不见,老人也变得平平无奇,气血、心神等力量毫无外泄与展现,宛如普通的年迈老朽。 可在安乐眼中,老人身上一缕又一缕的岁月气,如海草般密密麻麻,随风摇摆。 哪怕是花夫人,在这位老人面前,岁月气都难比拟! 安乐一下子甚至无法估略出老人身上岁月气到底有多少缕! 真正的修行强者! 是安乐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存在,花夫人都逊色许多。 安乐心中一动,这老人或许便是先前途经的太庙中的坐镇强者吧? 面对这样的强者,望着对方身上丝丝如海草一般摇摆的岁月气,安乐毫不犹豫,开始汲取。 然而,一阵辛苦的拉锯之后,安乐汲取失败了。 未能从老者身上扒下一丝岁月气来。 之前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就千辛万苦,如今从比花夫人更强的存在身上汲取岁月气,失败了却也不算意外。 这也愈发证实了安乐的猜测,想要从强者上汲取岁月气,他安乐的修为也必须要跟上,否则就会出现拔不动岁月气的尴尬现状。 “小友今日刚搬来的吧,面生的很,老朽亦是住在这太庙巷中,与你算是近邻。”老人笑着说道。 他眯着眼,饶有深意的看着安乐,刚刚安乐盯着他看,那眼神,颇有几分古怪,这少年看到了什么? “晚辈安乐,崇州人士,入临安参加春闱,便买下这小院以便修行读书,倒是叨唠前辈了。” 安乐抱拳作揖,恭敬道。 长眉老人捋须动作一顿,明白安乐应该是察觉到他的实力。 “刚诞心神,气血初开的修行者,竟能窥出老朽的修为?老朽的隐藏,就算是那道心接连被玩弄,倒霉悲催的洛轻尘小家伙都未必能察觉。” 老人心头思忱,越发觉得安乐身上有点意思。 难怪林府玉观音会为这少年而出手。 “无需多礼,老朽说的确实没错,你搬来这太庙巷,你我便是近邻,相遇便是缘,小家伙啊,今后你引玉中妖气淬体,呆在这小院内便可,老朽替你抹了溢散妖气,免得惹来临安府中的一些不讲道理的降妖师,乱了秩序。” 老人笑道。 安乐闻言,倒是一惊…… 还真不曾想到降妖师这一茬。 “多谢前辈。”安乐恭敬作揖感谢。 老人摆了摆手:“无需多礼,我只是不想那些降妖师扰了太庙巷的清净罢了。” “你练五禽,有林四郎的风采,又习有花解冰的《剑瀑图》,当是那位入了林府的画师……老朽在作画上也颇有心得,倒是可以向小友请教一二。” 老人笑道。 安乐对于对方认出他的身份,并不感觉惊奇,这样的人物,怕是与林府老太君一个级别的存在。 “请教不敢,彼此交流……” 安乐作揖谦逊说道。 “哈哈哈交流好啊,你等着,老朽晨起刚作一幅画,这便去取来。” 老人却是雷厉风行,还真打算回去取画。 不过,安乐想了想,道:“前辈,小生得去往林府为即将出征的公子们作画,这是答应了林府的事,未先告假,不可不去。” 老人长眉一挑:“你此刻拒绝,就不怕老朽恼怒生气?” 话语落毕,老人身上陡然一股磅礴的心神之力弥漫,刹那间,似天生暮云,流电咆哮,威压如山岳倾覆! 面对恐怖威压,安乐有无畏心道果加持,身站立如松柏,不卑不亢,抱拳正色道:“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 “或许与前辈交流画技,可讨好前辈,于我有利,但我既已答应林府,那自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老人闻言,眸间闪过异色,身上的威压,强大的心神,瞬息消弭,如雨后天晴。 老人满意且欣赏一笑:“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魄,小家伙胆识可以,君子重诺,一诺千金,理在你。” “去吧,晚间老朽再来寻你。” 话语落毕,老人已然转身出了院子。 安乐闻言,顿时一笑抱拳。 “那小生下工后,购壶老黄酒,与前辈边饮边论画。” 老人素衣飞扬,布鞋踩起青石板间积水落叶,只有渺渺声音自巷弄中传来。 “哎,有酒呐……以画下酒,小家伙会来事,好的很。” wap. /110/110151/28588715.html 第二十五章 打来黄酒一壶,沐浴星斗画墨竹 目送走了老人,安乐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位从太庙中走出的老人,身份特殊,能为太庙庙祝,先不说修为,单单身份地位就非安乐所能及。 但安乐还是拒绝了老人要立刻交流画作的想法,正如老人所言,君子重诺,一诺千金,既然先答应了林府,就自是没有未曾告假就不去的道理。 老人说会替他遮蔽淬体时溢散的妖气,对安乐而言,自然是有好处的,因此,安乐颇为感激,否则真惹来降妖师,确实很麻烦。 世上有妖,自然有降妖师,降妖师是一个笼统称呼,但大多都为修行者,细分之下,道士和尚之流亦有兼职降妖。 大赵民间野史中就记载不少降妖师的故事,很多降妖师是不分善妖恶妖,只要是妖一律抓捕,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若持有与妖有关事物,也会惹得降妖师雷霆出手。 因此安乐淬体时妖气若是泄露,招来一些蛮不讲理的降妖师,的确是会很麻烦。 换去沾染身上毛孔蜕出血色的青衣,一席白衫着身,倒显得潇洒俊逸,甚至因以妖气淬体,更添几分妖冶。 小院上锁,离开之后,安乐闲庭信步般走出太庙巷。 路过太庙,紧闭的宏伟建筑,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摆设与模样。 安乐没有多观,收回目光,踏上清波街朝着贵人府邸繁多的静街方向而去。 今日因为妖玉,多练了会儿五禽,应是没时间去西湖边上,薅云柔仙子的羊毛了,但林府公子众多,安乐却是能够薅个够。 抵达静街,踩着地面平整的青石,回想起昨日便在此遭遇袭击,遇到洛轻尘的威势压迫,安乐唇角一挑,默默将这事放在心底。 穿过林府门前那百官路过都得下马步行的石碑玉坊,提起门环拍响门户,便有丫鬟为他开门。 “安先生来了,请。” 娇小的丫鬟,望着愈发俊雅的安乐,不知不觉便羞红了脸,小心的在前方引路,去往演武堂。 林轻音和林追风早就在演武堂等候着,当安乐一席白衣而来,平添几分妖冶的面容,让二女不禁多看了几眼。 安乐见到二女,也不禁一笑,顺手薅羊毛,从二人身上各自薅了两缕岁月气。 昨日被安乐修图技巧征服的八公子林业笑呵呵跑来打招呼,安乐也不客气的薅走两缕岁月气。 这些与九妹同辈的林府三代公子,身上岁月气普遍都在七八缕的样子,林追风高些,有十几缕,林轻音则不如林追风,仅有七缕。 安乐再来个几次,林轻音就要被吸干了。 不过,索性公子们数量多,还能支撑安乐吸一段时间。 连续从两位公子,加上林轻音和林追风二人,共四人身上抽取岁月气,便抵达极限,无法再抽取。 而所抽八缕,皆是灰色岁月气。 能凝聚岁月道果的流金岁月气确实没那么容易产出。 早上在妇人身上抽取的两缕岁月气,一缕化道果,便只剩一缕,加上此刻八缕入账,安乐的家底一下子殷实了起来。 安乐也估算了下,如今的他一天大概就薅个十缕岁月气便是极限。 或许修为提升到下个境界,能汲取的多些。 取炭条,削尖,铺纸,安乐开始今日份在林府为公子们作画的任务。 …… …… 日落西沉,霞光漫天。 长街侧畔的杨柳依依,徐徐微风拂面,带来别样的舒爽。 安乐告辞了林追风与林轻音,出了林府,今日,他未能见得花夫人。 漫步长街,来到一处酒楼,打了一壶老黄酒,顺便切了些猪头肉与卤牛肉。 拎着酒提着菜,沐浴着晚霞,朝着太庙巷中小院,亦是他如今在临安府临时的家,不急不缓走去。 回到小院,院中的老槐树枝叶茂盛,风吹之下沙沙作响,安乐去了临近的老井中打了水,给花草盆栽浇了些水后,才是在院中放好桌子,摆上酒菜。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夜幕悄然降临,清月悬空,星布满天。 巷外有脚步声响起,素衣老人一手持一裱好的画卷,一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缓踏入院内,如老友如期而至。 “哈哈哈,隔着老远便闻着酒香。” 老人笑呵呵,坐在院中椅子上,望着桌上早已热好的老黄酒,以及摆盘的猪头肉,脸上笑容越甚。 黄酒小菜于他而言自是不算什么,哪怕仙人酒酿他多能取来独饮,但坐镇太庙的他,已经太久不曾这般与人端坐,饮酒吃菜,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安乐给老人倒了黄酒,笑道:“这是御街燕春里中一家酒楼所售的老黄酒,我与友人去喝过一回,颇有滋味,打来一壶给前辈尝尝,前辈若是感兴趣,以后可常来,小生扫塌备酒相迎。” 老人一饮而尽,眯着小眼,砸吧着嘴。 “不错的酒,有手艺的味道,好!” 老人赞誉,随后与安乐推杯换盏起来,三杯小酒下肚,老人一捋长眉,取过画卷,缓缓摊开。 “小友,你能入林府当画师,定然有几分真才实学,来,咱们赏画。” 老人笑道。 烛火幽幽,照耀着画卷。 目光落其上,这是一副工笔竹画,画卷中以一色画竹,雅趣十足。 安乐观画,隐约间,心神竟是不由自主的被调动运转,宛若观想《剑瀑图》一般。 但却非是入定观想,未入定,仅观画便动心神,足以说明这画之奇异! “小友,老朽这竹虫图可还行?” 老人笑道。 安乐细细赏析,不禁赞叹:“幽篁疏影,双钩填彩,以色之而飞,又绘天牛、螽蜥,无不刻画入微,工笔画竹之大成!大家之作!” 老人听安乐点评,就知安乐懂画,懂画的人夸起来就不一样。 不会像不懂的人,就只会赞叹一句,画的好。 老朽能不知道自己画的好啊?! 老人轻笑起来,倒了杯黄酒,一饮而尽,只感觉酒中都带上了甘甜。 安乐则是继续盯着画卷,脑海中的心神似是在观画之际,不断的壮大。 “是不是觉得心神在壮大?我辈修行人,作画自然不是随意的弄墨之举,会以心神裹挟,让画作更蕴意味。” 老人看到安乐的模样,捋须一笑,缓缓道:“炼神一道,修的是心神,琴棋书画,不仅陶冶情操,亦可壮大心神,宫廷多画师,他们寄心神于画卷,可让人观画而养神。” “很多炼神大家书画皆通,甚至名家一出手,一卷画比拟难得的炼神法宝。” 老人饮酒吃菜给安乐普及一些知识。 “老朽这副竹虫图,只是以普通作画技巧而绘,未曾融入心神,但亦有些许神异,观之可养神。” 安乐点了点头,惊叹不已,望着这画,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老人笑了笑,看向安乐:“小友能入林府作画,其实是走了些运气,以林府身份,要请一位宫中画师,不算困难,但因宫中画师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林府向来不入党争,故而才来了这么一出画师挑选的举措,让小友得入林府。” “但小友之画能得于老太君的欣赏,定是有所称道之处,老朽倒有些期待小友之画作。” 安乐闻言,起身入屋,取了几张素描画出来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了过去,细细打量,眼中闪烁一抹异色:“以炭为墨,此画尽显真实,另辟蹊径,值得称道。” “若是画人,的确比工笔白描更适合,难怪小友能力压临安诸多画师入林府。” 对于安乐的素描画,老人还是很欣赏。 老人放下了画作,看向安乐道:“但老夫更喜欢以狼毫笔墨作画,不知小友可懂些?” 安乐闻言,顿时懂了,老人这是在考校他,对于素描老人虽然欣赏,但并不喜欢,安乐若只会素描,那或许今日便是二人最后一次饮酒谈画了。 安乐却也不怯,笑了笑:“执笔狼毫泼墨作画,潇洒肆意,小生自然也懂些。” 老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却见安乐起身,掌起烛火,往屋内走:“前辈画工笔竹,那小生便作水墨竹来应之。” 水墨竹……老人眼中一闪疑惑,拎起一壶老黄酒,跟着安乐入屋。 屋内,生宣竖铺于桌案,安乐细细磨墨,闭目思忱。 老人自顾自倒饮一杯黄酒,瞥了眼安乐,心中好奇少年要如何画竹。 作画颇为耗时,安乐此刻执笔,是否为少年意气? 若真是如此,老人倒是有些失望了。 而安乐不知老人此刻所想,脑海中,则自然而然的闪过一幅幅竹画图,最终心头涌起了那位画竹大家的竹风。 睁眼,执笔狼毫饮饱墨,焦墨落笔白宣纸,三三两两上提,提后一顿,复上提。 纤细的竹之主干便跃然于纸,随后又转以浅墨落笔,同样的笔法,画纤瘦竹之主干,落笔有条不紊,似胸中有墨。 以焦墨着叶,一顿一撇竹叶便成型,似剑似刀,两支狼毫,焦墨浅墨相互转换,只是须臾片刻,生宣之上便有墨色竹石跃然。 竹叶有剑之锋锐,细瘦竹之主干承繁多竹叶,立于磐石,却又长又直,如君子脊梁! 一副墨色竹石图,似有正气出! 牵引心神如摧星动牛斗! 安乐仿佛不知老人在侧,再执笔,板桥竹自以板桥体落款,染墨疾书。 “咬定青山不放松……” 老人不知何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作,倒酒动作已然僵住,酒液自杯中流出。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了啦~ wap. /110/110151/28588716.html 第二十六章 水墨竹石照心灵,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水墨画法,作为浸淫画道的老人,自然是晓得的。 但是,自古以来,画竹都是以工笔画法为主,精细到一片竹叶上线路的勾勒,都得细细雕琢。 可谁曾想过,原来竹可以画的如此写意,如此潇洒,如此……不羁! 叶如剑客配剑,竿如君子脊梁! 虽非写实,可是焦墨与浅墨的交相呼应,所形成的层次感,竟是让这幅水墨竹石图,栩栩如生,似一阵微风吹过,纤瘦竹竿微微摇摆,却依旧傲然挺立,出尘脱俗! 一种新式的画竹方式! 老人骤然回过神来,瞥了眼因失态而不断溢流出杯盏的老黄酒,老人却尽是满足。 “好一幅水墨竹石图!” “这一趟酒,喝的甚欢!” 老人一口饮尽已经凉透的黄酒,酒液入喉,沾染须胡,却是让他畅快不已! 此时此刻,安乐已经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窗外,漫天星斗洒下光辉,如轻纱般披落在安乐的身上。 少年执笔,静立原地,脑海之中,心神却似在沸腾。 《剑瀑图》所熬炼的心神之力,在这一刻,仿佛与水墨竹石图中的每一片竹叶都交相辉映,隐约间有丝丝锋锐剑意自画中凝聚! 安乐借着这股意,只感觉炼神观想速度大大增快! 【剑舞者】道果,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似有剑意溢散入画,使得安乐对《剑瀑图》的理解实现了一个飞跃。 心神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在壮大! 泥丸宫中,那柄模糊的小剑,开始逐渐的凝实成型! 最后,铿锵伴随,剑光弥漫! 而安乐的心神状态亦是跨越一个崭新的境地,五感增强,甚至不以口鼻呼吸,都能捕捉天地间的灵气。 胎息,是心住息而返归本源意喻为胎,是心不动念,无来无去,心定神凝之境。 竹石图的意,与《剑瀑图》的意,相得益彰,使得安乐竟是借此,踏足了炼神第二境,胎息! 许久,安乐缓缓睁开眼,壮大的心神之力流转,在昏暗中如天上星光璀璨。 安乐也不曾想,一幅画居然能有这般功效,难怪老人说一些名家画作,价值不吝于法宝,画师作画可壮心神,那所作之画让人观之,自然也会有所收益。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石……好一首竹石,好一幅竹石!” 老人的赞叹声,自侧方传来,安乐心神踏足胎息,收笔一笑。 “多谢前辈夸赞。” “水墨画法并不算少见,但以水墨画竹,不添一色,却是少见。” “好诗配好画,你这少年郎,倒是给老夫一个惊喜。” 老人点了点头,细细观摩这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眼中有止不住的欣赏。 “昨日你在静街口遭受袭杀,洛轻尘仗着修为欺压你,欲要弯曲你的脊梁,你不曾弯曲,今日观你这画,心中自有君子骨气,难怪能抗住压力而不摧眉折腰。” “这诗,这画便是你心灵的映照,方可让你此刻心神遥相呼应,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老人捋须夸赞,言语中亦有夸赞安乐炼神天赋的意思。 最后盯着落款诗词的字体,老人眯眼。 “这字体……亦是奇诡古怪,以行草运笔之势书写,却又非行草,甚至还隐有行画笔法在其中,作字如写兰……另观字之章法虽有刻意排列,但作字如画,书字画融合之和谐,竟是古今未有!” 老人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当然,以老人的眼力,也可以看出安乐的字体,运用的并不是很娴熟,还有进步空间。 可想到安乐的年纪,这点瑕疵便可忽略不计。 “安小友,你这画有点东西,老朽甚是喜欢……”老人捋须道。 安乐见状,顿时明白老人的意思:“前辈若是喜欢,便赠前辈,此画可入欣赏它的人手中,亦是一种幸运。”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安小友说的好,好画需人识,当然,老朽亦不会白收你一幅画,你这竹石图内,剑意自生,明日老朽亲自带酒来,并且……赠你一把剑如何?” 安乐眼睛陡然一亮。 眼前这老人是何等身份?他送出的剑,岂会普通? 安乐一画换一剑,定然是不会吃亏的。 老人没有与安乐再继续谈什么,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好画,小心翼翼卷起宣纸,便与安乐告辞,离开了小院。 望着老人离去的身影,安乐笑了笑,收拾了一番后,便开始盘膝炼神。 一幅画让他踏足胎息之境,安乐却并未有何自傲。 回想起洛轻尘于静街口给他的压迫,如今这般实力远远不够。 少年胸中有猛虎,平息躁动,伺机蛰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端坐小院中,沐浴星光与月华,沉淀心神,巩固胎息。 …… …… 夜色深沉,浓雾自起,遮蔽了天际,让星光与月华皆是迷失了光泽。 临安府阡陌纵横的巷弄之内,陡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影,快速的逃窜,如一道惊鸿黑影掠过。 片刻之后,数位穿着吏服的持刀捕快快速赶赴来,周身气血萦绕,杀气滚滚。 黄显眼神冰冷,望向黝黑却又交错不断的巷弄,眉头一蹙:“这都被胡金刚给跑了!继续追!” 他麾下的黑衙捕快们,纷纷喝了声,奔跑而出,继续追逐。 而黄显面容一缓,吐出一口气,取出了怀中的画卷,画卷摊开,画的正是胡金刚,与先前逃走的男子,几乎一模一样。 “安公子的画,真的是神了。” “有这画在,加上五百两的赏银,这胡金刚只要还在临安府内,迟早被缉拿归案!” 收起画卷,黄显亦是奔出,身形隐入了春日微凉的夜色。 …… …… 一座华贵的府邸内。 数十根点燃的烛火,将房间照耀的亮如白昼。 洛轻尘穿着薄衫,盘坐床榻上,周身心神之力涌动,气血亦是如惊雷般在皮膜下翻滚。 他在尝试以心神之力洗涤掉道心上的尘埃。 之前他被传奇状元李幼安一巴掌击溃,道心蒙尘,秦相取来“东海涤心珠”助他洗去了道心上的尘埃,而他亦是付出代价,加入了秦府,受制于人。 而昨日,他被花解冰的弹指春雨剑所震慑,那剑意如恐惧种子般种在他心头,让他每每修行,便会产生惊悸,道心又蒙尘。 这是花解冰对他出手的惩戒。 洛轻尘虽然不甘,可是实力不如人,他只能忍下。 磅礴的心神之力涌动,如疾风呼啸,吹得堂内烛火熄灭殆尽,让人喘息的黑暗如约而至,吞噬了一切光明。 黑暗中,洛轻尘猛地睁开眼,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自脸颊上滚落。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行……还是不行……剑意刻于我心,让我恐惧,让我颤栗,每每修炼便会如鬼魅浮现,扰我意志……以我的心神之力,还不够抹除。” 洛轻尘双手撑着床榻,发丝垂落,心头极度的不甘。 花解冰的实力确实强大,哪怕在强者如虹的临安府,也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存在,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只是因为一个刚入定的少年,这花解冰便如此狠辣的在我心头种下恐惧种子……最毒妇人心!什么为少年出头,不过都是借口,只是因为我是秦相的人,所以便借由出手,毁我道心!毁我前程!” “权贵之争,我如池鱼……” 洛轻尘闭目,越想越怒,整个人的身躯微微颤栗不止。 脑海中,昨日画面萦绕不休……如梦魇噬心。 他看到三千粒春雨所化之剑,铺天斩来。 他看到身边车辇被剑气斩的零落成粉尘。 最后,他还看到少年在他威压之下脊梁依旧挺拔! 而古怪之处在于,那少年坚毅面容甚至盖过花解冰的剑意,萦绕他的脑海,驱散不去…… 他的天赋本来极其耀眼,可接连蒙尘,如今……怕是已经被许多人看不上了,莫说再前进一步,成皇子幕僚,甚至有可能在秦府中失去地位,在文院失去威望。 这一次,他更是因为一个刚入定的少年而被殃及。 让洛轻尘颇为烦躁,那少年……也配在他道心之上横插一脚? “老罗。” 洛轻尘吐出一口气,轻声呼喊了一句。 门打开,身材魁梧的身影踏足屋内,正是之前为他驾车,端坐车辕的车夫。 “先生。” 车夫恭敬抱拳。 洛轻尘起身,用毛巾擦拭着身上泌出的冰冷汗水,淡淡问道。 “我让你观那少年,其近日情况如何?” wap. /110/110151/28588717.html 第二十七章 太庙老人亭中炫画,花夫人榻上惊少年 明月流寒影,低櫩复转廊。 晚风吹开暮云,月华倾洒,自窗外投下,披盖于窗前伫立的洛轻尘身上。 车夫身材魁梧,恭敬抱拳应声。 “少年一切如常,今日刚从客栈搬出,换至太庙巷中居所,每日照旧去林府作画上工。” 车夫想到什么,道:“对了,这少年还为黑衙作了三幅通缉图,相助捉拿罪犯。” 倚靠窗台的洛轻尘,听闻车夫之言,不由摇了摇头。 “这少年真是未受半点影响,日子过的如此舒服……我因他而道心蒙尘,他凭什么过的这么舒坦?” “意难平啊。” 意难平,心中似乎有团火在焚烧。 蒙尘的道心,让他需要发泄心中的情绪。 洛轻尘负手行至窗前,望着暮云遮蔽黑夜的天穹,缓缓道:“老罗,你刚说他为黑衙作画相助缉拿罪犯?” 车夫抱拳恭敬道:“是的,画作逼真,那罪犯躲藏不易,在劫难逃。” “有花解冰保他,我若当真再对少年出手,花解冰定然敢杀我。” “花解冰看来是要做这少年的护道者……” “堂堂玉观音屈尊为一位十八岁才完成修行启蒙,冲开气血,堪堪入定的少年护道……” “想来是真的很欣赏这少年。” 洛轻尘抬起手,似要捻起洒在窗台上的月华,眼眸中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黑衙追捕的都是江湖中的修行者,个个穷凶极恶,这少年为黑衙作画,罪犯因此而杀少年,却也算合理吧?” 屋内,车夫愣了片刻。 “去吧,去好好安排,花解冰如此欣赏这少年,或许,我洗去蒙尘道心的关键,在于这个少年。” 洛轻尘摆了摆手。 车夫抱拳低头:“喏。” …… …… 就在安乐沉浸在巩固刚突破的胎息境界之时,那老人取了画,出了小院,却是兴致冲冲,满脸开怀。 他并未回太庙,八角重檐尖顶太庙楼阁,灯火通明,其内火光肆意,香火悠悠,可是,他径直路过太庙门口,踏上了清波街。 “安小友的画,虽然蕴含的心神之力不多,但是珍贵之处却在于,以水墨画竹,足以自成一派,另有这所题字体,亦别有风味,奇诡中又带着端正,非是胡乱涂描。” “这样的画竹之作,得给文院那老家伙评一评。” 老人伫立在清波街上,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随后朝着文院方向行走而去,速度越来越快,脚下地面青石似是被压缩拉扯。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文院。 文院亦称为书院,始建于八千年前,那位四海归一,规整修行的皇帝立文院与武庙之后,便中道崩殂。 后历代皇朝沿袭文院与武院,无数豪门子弟,无数世家天骄,皆会以各自所长,而择选入文院或武庙修行。 如今,朝中高官贵胄,大多皆来自文院与武庙。 老人穿过了文院的白玉石牌楼,轻车熟路的往一处偏僻楼阁而去,行至楼前,却被门前书童告知,楼阁无人。 “前辈,老师离开文院拜访第六山主已有三日时间。”书童恭敬说道。 老人闻言,一捋长眉:“老夫就该直接去第六山,白走一趟路。” 嘀咕一句,老人脚下生烟云,黑夜中似有霞蔚环绕。 下一瞬,便直接冲天而起,遁入万丈高空,离开了临安府。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第六山。 圣山麾下排第六,故而名第六山。 山间有坪,坪上有闲亭,斗转星移下,凉亭似亘古存留,时光与岁月都不能影响分毫。 老人飘然落于山坪,一身素衣于风中猎猎。 闲亭之间,有两道身影正在对弈,一位是穿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满头鹤发,岁月在其身上留下沟壑纵横。 老者此刻执白子,眉头紧蹙。 另一人,身穿白衣,青年模样,一丝不苟,面色肃然,身后背有一巨大的松木剑匣,端坐闲亭镂空雕花石椅,显得有几分怪异。 “哈哈哈!老匹夫你果然在此!” 老人脚刚着地,便立刻大笑,以吸引注意。 亭中二人却是尽皆连瞥都不曾瞥来。 “你们二人,休要当做没见到老夫!老夫此次来可不是找你们打架,是有好东西要来分享!” 老人被二人的无视态度给惹的有些跳脚。 “赵黄庭,你莫要吵闹,这局棋我马上就要赢下六山主了,你这一吵,我便又要输。”儒衫老人头都不抬,却颇为嫌弃的说道。 “呸!朱老匹夫,臭棋篓子,休要甩锅给老夫!” 老人顿时怒怼了回去,他一来,这星月之下本该幽静的山间闲亭,竟是吵闹了许多。 闲亭中,负松木剑匣的中年人,倒是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无何事可掀起他内心波澜。 老人赵黄庭想了想,踏足闲亭之中,取出了画卷,缓缓张开。 “你们皆知我赵黄庭画竹乃一绝,可今日,我偶得一幅墨色竹石图,以水墨画竹,你们且一观。” 老人扬了扬下巴,道。 画卷摊开。 微风拂动,似有一片竹海婆娑声传来,伴有铿锵剑意,以及坚韧不拔的君子意性。 身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手夹白子,落子动作一滞。 那白衣中年人身后的剑匣,忽然有剑气流溢而出,剑匣轻颤,似有剑吟之声微动。 老者与白衣中年人,眼底尽皆闪过一抹异色。 扭头望向了侧方,那摊开的,被星斗与月华照耀的画卷。 …… …… 翌日。 春日暖阳普照大地。 安乐自庭院中缓缓睁眼,老槐树枝繁叶茂,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晨光下的清新味道。 巩固心神一晚,炼神第二境胎息算是成功稳住。 原本沸腾的心神之力,也如潺潺流水般舒缓许多。 站起身,于庭院内演练一番五禽,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尽皆演练,气血滚沸,劲力携风。 不过,没有引动淬妖宝玉中的妖气来淬炼身体,主要是马上要去林府作画上工,若是淬体又将惹的一身血,颇为麻烦。 五禽打完,安乐身躯如火炉,热气滚滚。 吐出一口浊气,胎息境的心神,让安乐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出尘。 手握科举圣贤书,安乐一边阅读,一边出了小院,在太庙巷口吃一碗豆花当做早餐后,便边看书,边往西湖边上走去。 晨曦下的西湖,波光粼粼,花船荡起的涟漪,熠熠生辉,安乐沿着西湖长堤行走,阅读书籍,竟是别有一番惬意与领悟。 堤岸边,不少文人墨客已然汇聚,不是在颂念诗词文章,便是在谈花问柳,八卦着临安府中最近发生的趣事。 安乐壮大的心神,甚至不小心听到了与自己有关的谈论,说的正是林府招画师的事情。 笑了笑,心神收敛。 烟花杨柳岸,静观圣贤书。 片刻,云柔仙子御剑而来,如约而至,安乐手握书籍,视线扫了过去,接连提取岁月气,壮大后的心神,竟是让他今日从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了三缕岁月气。 从一日二次郎,提升为一日三次郎! 安乐唇角上扬,心情大好。 云柔仙子落在花船,心有所感,便又见到了那位俊俏典雅的少年修行者。 昨日未见,今日又来,明明是修行者,却只远观,倒是稀奇。 云柔仙子朝安乐微微颔首,后转身入花船,便有愀然空灵的琴声飘出,悠扬于西湖上,似催天雨。 每日对云柔仙子一薅结束,安乐便朝着林府方向行去。 今日自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三缕岁月气,加上原有十一缕,便是十四缕,家底颇丰,安乐在往林府而去的路上,思考如何分配。 还是昨日那娇俏的丫鬟开的门,丫鬟见得安乐,俏脸微红。 安乐柔和一笑:“留香姑娘早上好。” “安……安公子好。”丫鬟回礼。 …… …… 天波水榭。 大池泛涟漪,一尾尾花鲤自碧绿池中惬意摇摆,荡起波澜。 正厅中,清晨的穿堂之风,携起阵阵春日的凉爽。 花夫人着轻衫,褪去了绣花鞋,露出晶莹白皙的脚掌,侧卧在榻上,研读着文院大儒的《礼言》。 忽而,花夫人楞了一下,黛眉微蹙,心神扩散,便感知到了刚踏足林府,气质沛然,似焕然一新的青衣少年。 嗯? 花夫人面色一怔,漂亮的眼眸中甚至有一抹不可置信。 “前日方入定,今日便立胎息?” “这少年莫非是位炼神奇才?!” wap. /110/110151/28588718.html 第二十八章 拎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 花夫人的确有些惊讶,十八岁完成修行启蒙,先天天赋极差,可少年如今的表现,又哪里像是天赋差劲之象? 前日于天波水榭,三刻入定。 今日再观,便已然立胎息。 炼神第二境胎息,可并不是那么容易踏足,需要的是一种心神上的积累,每个人都是按部就班的修行,熬炼心神。 哪怕是她花解冰,号称炼神奇才,也是在师尊炼神法宝的辅助下,足足熬炼了三天三夜才真正完成胎息! 安乐定然不可能有炼神法宝辅助这样的条件,那自身又如何做到? 花夫人来了兴趣。 “袭香,去请安公子过来。” 从卧榻上坐起身,花夫人笑着看向身后静立的贴身婢女袭香。 “是,夫人。” 袭香先是一愣,随后欠身应下,不曾多问,径直出了水榭正厅,跨过白玉拱桥。 安乐在丫鬟留香的引路下,算是轻车熟路的穿过了林府。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林府的景致非是只有天波水榭,府内的各院、各阁楼都别有特色,行走青石,仿佛置身小园林中,毕竟是国公府榭,令人目眩神迷。 忽然,远处有美艳女子款款走来,留香见状,欠身行礼。 “安公子,夫人有请,请公子随袭香去往天波水榭。” 袭香笑道。 作为花夫人的贴身婢女,在林府下人中,身份仅次于老太君身边的“季莺”与林追风。 留香与之相比差的太多,故而姿态放的很低。 安乐楞了下,点了点头:“那便劳烦袭香姑娘带路。” 对于俊秀儒雅又颇具礼数风采的安乐,袭香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的转身,婀娜身姿在前方带路。 安乐谢过留香姑娘后,便跟着袭香前往水榭。 水榭正厅,花夫人已然没有心情研读大儒著作,反而蹲在池塘边,泼洒着鱼料,喂养池中一尾尾美艳的花鲤。 “来了。” 花夫人洒完掌间最后一把鱼料,款款起身,春日阳光洒下,映在这位不知年岁的夫人绝艳面容上,美的不似凡间女子。 “你炼神入胎息了?”花夫人莲步轻抬,稳稳的从池边假山石堆上,回到了正厅平地。 安乐对于花夫人发现自己突破,并不感到诧异,花夫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是超越五境许多的强者。 “昨夜偶有机缘,方是突破。” 安乐倒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哦?如何突破的?可方便细说?”花夫人很感兴趣,灵动眼睛中浮现一抹探究。 安乐一笑:“昨日有一位画友来访,便画了一幅水墨竹石图,在作画过程中,偶有所获,或是那画竹技巧与剑瀑图遥相呼应,便一鼓作气立了胎息。” “作画?”花夫人没想到安乐竟是给出这般回答。 “水墨竹石图?以水墨画竹?” 花夫人心头疑惑,对于琴棋书画她亦是都有研究,在大赵却从极少有人以水墨画竹,大多皆为工笔画竹。 “罢了,看来你在作画一项上天赋超绝,不过从你的素描画便可窥知一二,挺好,不过作画得悟毕竟是偶然,接下来的炼神之路依旧荆棘遍布,当每日观想剑图,莫要懈怠。” 花夫人真心道,她窥见安乐大器晚成的天赋,不愿他埋没与浪费这份天赋。 安乐面色肃然,抱拳作揖:“多谢夫人教诲,小生必定牢记于心。” “没想到你还通晓水墨画法,倒是想让你当场泼墨,可惜,我等会要访客,改日再观你舞水墨吧。” 花夫人略有些遗憾的说道。 安乐笑了笑:“小生每日皆会来林府,夫人若要观画,待归来后,小生再作。” 花夫人微微颔首。 安乐告辞,离开了天波水榭,朝着演武堂而去,为公子们作画。 天波水榭恢复安静。 穿堂春风,拂起花夫人的衣衫微摆。 “少年画竹引起剑瀑图共鸣?” “梅兰竹菊四君子,画者千万,但真正可称大家者寥寥,四君子对应傲、幽、澹、逸四种品质,想要引起心神共鸣,作画时便需以品质为引……少年能把握竹之品质?” “若少年水墨画竹当真别具一格,或许可以引荐他给大赵的画竹大家,大赵画竹,可称大家者不过三人,文院三夫子、副相欧阳相如以及……那位拎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的老皇叔。” 花夫人轻声呢喃,脑海中将大赵的画竹大家过了一遍。 忽然,婢女袭香恭敬道:“夫人,车辇已备好。” “拜帖可送去叶府?”花夫人问道。 “奴婢昨日已亲自送去。”袭香正色道,作为花夫人的贴身婢女,她自然知道花夫人送拜帖去叶府所为何事。 叶府作为与林府一样的武勋世家,在临安府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殿前会试的情况已经传开,花夫人亦是要有所动作。 “叶夫人可曾拒绝?”花夫人轻声问道。 袭香顿了下,犹豫道:“不曾拒绝,却也……不曾答应。” 花夫人点了点头,款款缓步,走过白玉阑干。 “未曾拒绝那便是答应,出发吧,莫要让叶夫人久等。” …… …… 阳乌出谷升蟠木,幂幂寒烟敛修竹。 第六山。 大坪之上无名闲亭。 亭中,三人对坐,依旧在细品着安乐的水墨竹石图,晨曦自地平线尽头洒下,落于画卷之上,熠熠生辉。 “观画可窥人,作此水墨竹石画者,胸有猛虎,有意气内敛,又有君子之气,与自身所学炼神剑意共鸣,是不可多得的练剑好苗子。” 背负着宽大松木剑匣的白衣中年男子,沉默寡言,却终于为此画,做出了点评。 身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捋着胡须,亦是点头:“水墨画竹,于大赵中比较少见,能画出风格者,更是少见,而这幅画作极佳之处,不单单是画竹,更在于诗才与书才。”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作画之人应当遭受了磨难,却并不惧怕磨难,任由磨难来袭,自岿然不动,君子脊梁挺拔如天柱,还有这字,奇诡洒脱,看似不羁,实则汲取了百家之长,颇有章法。” “观画、品诗、见字……足窥画师之本性,不错。” 背松木剑匣的白衣男子想了想,道:“就是融于画中的心神之力差了些,否则此画,价值更甚,不吝些五品法宝。” 太庙老人赵黄庭不由大笑起来:“你们都觉得好,那就是好,至于心神之力差,那是因为作画小友,炼神不过入定,借着作画之缘,刚踏足胎息……” 这话一出,儒衫老人与白衣男子,面色俱是有了变化。 你赵黄庭可在说笑? 作画者……才胎息? 赵黄庭笑了笑,道:“我与这小友颇具眼缘,可惜,小友得罪了秦府,如今虽有林府花解冰庇护,但你们也知道,林府即将大劫在即,将自身难保,老朽便想为他寻个后路。” “本去文院寻你个老匹夫,欲以此画让小友入文院当为画竹先生,可既然来了第六山,山主你且看看,小友此画,可否入第六山,占一守山人名额?” 初日照高林,赵黄庭话语萦绕古亭。 儒衫老者眯了眯眼,映照初日光照,打量竹石图。 “赵黄庭,你这就错了,守山名额弥足珍贵,六山主丰神盖世,此子不过胎息炼神,岂能叨唠六山主,当入我文院画阁,传墨竹画工,起墨竹狂潮。” 背负松木剑匣的白衣男子缓缓扭头,望向儒衫耄耋老者。 “画好,可破,文院非你一人文院,秦离士若至,你束手束脚,入你文院憋屈。” “我这不同,第六山上,我有一剑,秦离士不敢来,畅快。” 闲亭之中。 赵黄庭也是看的颇为愣神。 不曾想,这两位在大赵举足轻重之辈,竟是当着他的面……抢起人来! wap. /110/110151/28588719.html 第二十九章 五禽气血入圆满,道果自蜕剑客天生 安乐来到了演武堂,林轻音与林追风早早就等候着,却无半点不耐,丫鬟留香应该也来与她们说过安乐被花夫人所请的事。 “先生。” 见到安乐,林轻音与林追风一同欠身行礼。 如今,安乐教导他们作素描,林轻音自是执弟子礼相待,林追风跟着林轻音也学的有模有样。 安乐笑着与她们打过招呼,便开始准备工具,开始今日份的作画。 林追风与林轻音跟随学画,林追风学了片刻便没了兴趣,抽出烧火棍,拉着八公子林业对练武学去了。 林轻音倒是学的很快,女子心思细腻娟秀,对于线条以及光线明暗的把握已经有所心得,唯一差的便是构图这一块。 安乐作画之余,顺便对林追风以及林轻音,还有两位随机抽取的幸运公子进行了岁月气的汲取。 加上云柔仙子,每日汲取的人数上限依旧是五人,但因为炼神修为提升,一次的数量多了些,总共汲取了十五缕岁月气。 唯一遗憾,一缕流金岁月气皆无。 安乐倒是看的洒脱,未曾抽到流金岁月气,也不曾懊恼。 红霞散天外,掩映夕阳时。 傍晚时分,安乐沐浴着夕阳晚霞,离开了林府,悠闲惬意,来到了御街燕春里的酒家打了一份老黄酒。 他不知今夜太庙中的老人是否会来,但打了黄酒以备不时之需总是没错。 打了酒,切了半斤猪头肉,往清波街方向行去,迎面却是撞见了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黑衙捕头黄显。 安乐笑了笑,心思活泛,若是太庙中的老前辈未曾来,手中黄酒倒也可与黄捕头饮个痛快。 然而,黄显腰间挎刀,眉间挂着几许忧愁,见到安乐,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安公子,从林府下工了?” 安乐点了点头:“黄捕头愁眉不展,难不成我那画作未曾起到作用?” 黄捕头却是赶忙摆手:“安公子此言差矣,你的画极好,我们也把握了那胡金刚的踪迹,可惜那胡金刚太过狡诈,让他走脱了,我们正在追捕,定然很快就能将其捉拿归案。” 安乐闻言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画有用处便好,至于匪徒走脱,那却也是无奈之事,只能说黑衙捕快们在业务一项上,还需多加努力。 “其实那胡金刚已经被我们封锁了位置,应当是无处逃脱,可却突然便没了踪迹,着实奇怪,黄某需回黑衙禀告,改日再来与安公子喝酒。” 黄捕头叹了口气,抱拳道。 本以为将要轻松擒获那江洋大盗胡金刚,却不曾想,出了意外,自然心有遗憾。 安乐亦是回礼。 二人交错而过,一人往黑衙,一人回太庙巷。 安乐回到了小院内,就着晚霞,给花草盆栽浇了些水,既然答应了那妇人,安乐自然会去做到,况且培养花草,也是一种陶冶情操的事情。 在院子中摆了张小桌椅,摆上老黄酒与切好的猪头肉,等待一会儿,并未等来太庙中的老人。 安乐也不急,闭目,光幕呈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9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剑舞者(0/10)、无畏心、淬妖古玉】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的积攒,已经到了二十九缕,颇为丰厚,安乐开始思忱如何梳理与分配。 首先《引气吐纳诀》和烂大街的《赵祖长拳》自然是没必要再加持岁月气,安乐将目光放在了《剑瀑图》与《五禽锻体拳》之上。 “《剑瀑图》乃是花夫人所传的顶级炼神法门,另有剑舞者道果相辅相成,提升速度颇快,《五禽锻体功》品阶虽非顶级,可锻体之余却蕴含杀伐,乃我唯一掌握的杀伐手段。” “因此,岁月气就先加持于《五禽锻体功》与【剑舞者】道果。” “【千古之才】道果所需要岁月气一百缕,还需辅以两道可化道果的流金岁月气,故而,可以暂时放缓加持岁月气的优先级。” “所以,先将【剑舞者】道果提升到下一阶段,可辅助《剑瀑图》参悟,又不会耽误五禽锻体的提升。”安乐梳理好了岁月气的分配情况。 说做就做,便不曾再迟疑,心念一动。 岁月气一缕又一缕的加持到【剑舞者】道果中。 眼前,灰色岁月气如香柱燃烧,一点一点的浮现出画面,有云柔仙子剑术突破,有林追风气血大盛,以烧火棍揍遍林府同辈公子等等画面。 当十缕岁月气加持满后。 安乐只感觉泥丸宫中凝聚的心神小剑,微微颤栗,散发出欢快之意。 倏地,如有剑光于眼前飞掠而过! 凝聚成字!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江声自沸,剑气犹生,剑舞者蜕,天生剑客】 道果蜕变,剑舞者化天生剑客! 【注:天生剑客(道果):天下之剑,无不可握,执剑之时,可共鸣剑气,增添剑之锋锐】 天生剑客,何为剑客? 恩酬期必报,岂是辄轻生,神剑冲霄去,谁为平不平! 以剑扬心、明意、壮志,是为剑客! 安乐深吸一口气,观自蜕道果。 【岁月道果:天生剑客(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 果然,蜕变之后的道果,想要再度蜕变,条件亦是变得如【千古之才】大同小异。 想来要将其再蜕变,却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安乐的确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他对《剑瀑图》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刻,隐约无数剑气自九霄洒落,泥丸宫内,剑气璀璨如冲牛斗! 安乐心中对剑,竟是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熟悉感。 唯一可惜的是,迄今为止……他尚未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晚霞洒落院内,老槐树的影子被拉扯狭长。 闭目端坐的安乐,缓缓睁开眼,张口吐出一缕锋锐气息,似割空数米。 心头畅快的安乐,给自己倒了一杯老黄酒,亲自饮下。 随后起身,心念一动,添一缕岁月气入《五禽锻体功》,便于院落内,老槐树下,打起五禽,演练虎式。 演一遍,添一缕岁月气,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体悟! 五禽锻体越发的深刻,对每一个细节把控都越发精细。 深如绮色斜分阁,碎似花光散满衣! 小院内,槐树下,少年披着霞衣,腰间佩玉,白玉上的灰色纹路沸腾,妖气纵横淬体! 《五禽锻体功》总共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仍能继续加持,仿佛无底洞般,没有上限。 气血蒸蔚,少年演练着五禽,劲力自经脉中滋生,不断推动气血淌遍全身! 隐约间,气血已然攀至后期,正朝着圆满之状急速冲刺。 当日暮西斜,天地彻底黑暗之时。 少年所演练的五禽,在加持十五缕岁月气后,彻底踏足锻体第一境圆满! 院内的喧嚣渐渐停歇,星光自散开的暮云后倾洒人间。 …… …… 月落乌啼霜满天。 清波街,太庙巷前。 一辆华贵马车碾着青石缓缓驶来,车辕上魁梧的车夫端坐,在车夫侧方,有消瘦的戴斗笠黑袍男子,拎着一把厚背大刀,正在轻轻擦拭着。 “贵人可说话算话?我若杀了这巷院中少年,便会助我安全离开临安府?” 消瘦男子斗笠下,被黑暗吞噬的面庞,缓缓传来声音。 “贵人所言,自然一言九鼎,哪怕你身上背负诸多杀孽,可贵人让你活,你自然能活。” 车夫端坐车辕上,拉着缰绳,面无表情的应道。 “嘿,有意思……在贵人眼中,人命还真是参差,一个少年性命抵的上我满手的人命,那画师的画,让黑衙险些抓捕到我,若非阁下相助,我可能已经被擒拿。” 斗笠男子一跃下了马车,扛起厚背大刀。 “所以,你便是有仇报仇,方来杀这少年。” 车夫淡淡道。 斗笠男子望向巷弄深处。 星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如渊。 男子咧嘴一笑,双肩扛刀,缓缓迈步,磅礴的气血交织,像是一阵风炉卷起的热浪激荡,波流不止。 “对这画师,我也是痛恨的紧。” “杀他,我亦快意!” ps:求追读,现在的书追读太重要,关乎生死,求推荐票求月票支持哇~ wap. /110/110151/2858872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