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赋》 第五十章 图样 临近日落,即便已经开春,但依然寒气逼人,书房的房门大开,一股冷风吹向书房里的洛清芷,她打着冷颤,转眼看着青山君的信,陷入了一阵沉思。 “殿下,礼部的人来了。”小厮来报。 洛清芷抬眼问:“何事?” “来送婚礼的吉服图样。” 洛清芷想着今日的时间,确实是该敲定图样了,“让他们交给你,我选定了会告知他们的。” “是。” 不一会,图样送了过来,洛清芷简单了扫了几眼,并没有想要定下。 京兆府内,府尹杨慎,在内堂审问高桢。 高桢还披着洛清芷的大氅,眼神清冷,杨慎打量着,问:“你就是洛今朝?” “是。”高桢淡淡的回应。 杨慎继续打量着他,高桢缓慢的抬起头,也看向了杨慎,意料之外的发现这位府尹大人居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两人眼神交汇,杨慎说:“安宁郡主于我有恩,可是,作为京兆府尹,即便你是她的郡马,我也不会偏私。” 高桢缓慢的低下头,并没有对这番话做回应。 杨慎继续说:“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桢说:“我没有伤害他。” “那他腹部的伤怎么来的?”杨慎追问。 “......” 高桢开始沉默,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杨慎也不着急,换了一个问题。 “你跟周璟有过节?” “......” 高桢再一次沉默。 杨慎淡淡的说着:“安宁郡主在国子监内公然护着你,已经有许多人准备好了折子,准备参她,如果你还打算这样,什么都不说,那么,最后替你受过的只会是郡主。” 提到洛清芷,高桢终于不再沉默,“我没有伤害他,他要拿刀子伤害自己,我去抢刀子,争执之下,他捅伤了自己。” “他为何要拿刀子捅自己呢?”杨慎问着。 高桢皱眉,抿着唇,说:“大人是不是该去问周璟。” 杨慎说:“得到你的答案后,我自然会去问周璟。” 高桢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杨慎到也不恼,继续说:“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不知道。” 杨慎追问:“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知道他为何捅自己?” 高桢抬起头,看着杨慎,说:“都不知道。” 杨慎看着眼神坚定的高桢,眯着眼睛,突然想起来,这样的眼神,在洛清芷脸上也见到过。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杨慎轻笑着,吩咐,“将洛公子带下去吧,好生看管。” 高桢离开后,杨慎问着手下周璟的情况。 “大人,周府的人说周公子一直未醒,还不能接受我们的询问。” 杨慎点头却没有催促的意味,手底下的人忍不住好奇,问:“大人,您怎么一点都不急?” “有什么可急的?”杨慎反问。 “这涉事的人虽然只是国子监的学生,可是,一个是工部尚书大人的独子,一个是安宁郡主要护的人,这个案子随时都可能上达天听的。” 杨慎笑笑,“上达天听?那岂不是挺好的,这样就由陛下来审理这个案子了,我落得清闲。” “大人......” “行了,你去看着这个洛今朝,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去前厅候着。”杨慎说着。 “候着?”属下不明所以,“谁呀?” 杨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吩咐着看管好高桢便离开了原地。 他前脚刚进入前厅,后脚就有人来报。 “大人,安宁郡主求见。” “请进来吧。” 洛清芷刚见到杨慎,淡淡一笑,打趣着,“许久不见,你倒是架子大了不少。” 杨慎一脸无辜,“我这不是已经起身迎接你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如同很久没见的朋友,杨慎笑笑,说:“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当年可是你自己说不要我报恩的。” 提到报恩,洛清芷不自觉的挑动眉毛,“以身相许就真的不用。” 杨慎摊手,无奈的说:“那,我也不能让你干涉这个案子。”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洛清芷反问。 “那可不好说,”杨慎笑笑,“毕竟我俩不熟。” “行了。”洛清芷摇摇头,“案子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自己查就好。” 杨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才说:“你那么相信他吗?” 洛清芷没有一丝犹豫,说:“他说没有,我相信。” 杨慎打量着洛清芷,而洛清芷也不愿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轻声问:“我不干涉审理,但是,去见一面总可以吧。” “当然。” 高桢被暂时看管在京兆府大牢,但按照杨慎的指示,没有手脚镣铐,在一干犯人中颇有体面。 洛清芷脚步及轻,但高桢还是第一时间抬头发现了她。 几乎是瞬间,高桢就从愁眉苦脸转变为喜笑颜开。 “阿洛。” 洛清芷也明显的开心,“来看看你,随便带了一点东西给你。”说完,她将包袱递给了高桢。 高桢接过,却没想打开,只是盯着洛清芷,“阿洛,我没有。” “我相信你。”洛清芷没有犹豫。 听着洛清芷如此肯定的答案,他微微叹气,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没能讲出来。 洛清芷看出他的犹豫,倒也不强迫,从怀里取出几张图纸,递给他,继续说:“这是下个月婚礼的吉服图样,你,挑一个。” 高桢迟迟没有动手,洛清芷轻声问着:“怎么?不想与我成婚了?” “不是!”高桢立马回答,“不是的,阿洛,我想的。” 洛清芷点头,“那你什么都不用想,最多三天,我就接你回家。” “回家......”高桢默默念着,一抬眼,双眼婆娑,抓住了洛清芷的手,“阿洛,周瑾的伤真的不是我弄的,他要伤害自己,我去抢刀子,一不小心松了手,他就捅向自己了。” “那,他为何要伤害自己呢?”洛清芷问出了跟杨慎一样的问题。 高桢缓慢低头,完全不敢直视洛清芷。 洛清芷也不再逼问,“没事,不愿说就不说。” “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洛清芷说着。 高桢眼见着洛清芷慢慢走远,闭了闭眼睛,大喊着,“阿洛,我,我......” 洛清芷走回牢门,扶着他的手,低声说,“他,喜,欣赏你,对吗?”终究还是唤了一个词语,但是从高桢睁大的双眸里,她知道,高桢明白了。 高桢缩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说:“脏,很脏。” 洛清芷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因为摸过牢房的墙壁,手掌处有一些灰尘,“我也脏。” 高桢下意识的伸手将洛清芷手掌的灰尘清理,喃喃自语,“这下干净了。” 他正准备再次收回时,洛清芷一把抓住了他,一用力,将他拉向自己,虔诚的轻吻他的手背,而后看向他的眼睛,真诚的说:“现在你也干净了。” 高桢的心跳的极快,仿佛就要蹦出来,还好洛清芷及时松开了手,保住了他的心脏。 洛清芷温柔而又小心的说:“我都知道了,别怕,我在呢。” 高桢点头,“阿洛,要快点来带我回家。” 洛清芷离开牢房,杨慎拦住了她,呵呵一笑,说:“看来,这个人对你不一般。” “他在你这里少了一根毛,我都会找你算账。”洛清芷平静的说着。 杨慎笑着,“看来,我想以身相许来报恩,真的没法实现了。” “走了。”洛清芷说完便头也不会的离开。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杨慎的笑容收起,进入牢房,打开高桢的牢门,再一次打量着高桢,毫不客气的说:“你,配不上她。” 高桢反驳说:“即便这样,她也是我的。” 杨慎扑哧一笑,“你可知,这里是我的地盘。” “那又怎样?”高桢挑眉问着。 杨慎继续说:“洛清芷,是我看上的人。” 高桢毫不意外,也学着刚刚杨慎打量他的模样,打量着杨慎。 “你,配不上她。” “哈哈哈。”杨慎大笑着,“现在,你有点配的上她了。” 高桢没有作答,盘坐在地上,打开洛清芷送来的包裹,翻看里面的东西。 见着高桢这样,杨慎说了一声“无趣。”便离开了房间。 高桢认真的翻看洛清芷带来的东西,都没有察觉杨慎的离开。当他翻看吉服图样时,脑海里想起两人穿着衣服对拜的样子,嘴角上扬,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放下图样,又继续翻看着,有范黎带给他的战国策,洛臣带给他的护身软甲,秦殊也带了一本书。 高桢翻开了一页,瞬间合上,红晕爬上了双颊。 高桢深深的叹气,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认识那么多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高桢疑惑,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杨慎,头都没抬,没好气的说着:“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阿洛,可是,你更加配不上。” 过了一会,都没有听到杨慎的回答,高桢猛的抬头,眼前的人披着黑色锦袍,那人拉下帽子,高桢眼神一怔,慢慢的起身,走向那人 光线通过缝隙投射过来,来人姿色绝佳,却一脸冷漠。 “母,母妃?” wap. /105/105475/27382094.html 第四十九章 包庇 正月末的金陵,一场倒春寒,让大家又开始添加衣服。或许是寒风凛冽,连今日上街的人都格外的少。 国子监内,一阵惨烈的喊叫声让洛清芷等人顿觉事情不妙。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洛清芷飞上屋檐,选择用最快的方式寻到声音处。当她找到地方时,映入眼帘的画面,便是高桢衣衫凌乱,手握鲜血淋漓的匕首站立在廊下,而周瑾捂着自己的下体,痛苦惨叫。 廊下的高桢发现了洛清芷,如同回过神一般,立马松开紧握的左手,掉落地上的匕首发出清脆的响声。 四目相对的两人,眼神里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洛清芷最先移开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半躺在地上的周瑾,她俯下身,点击他的穴位,帮助止血。 不会武功的齐臻随后赶到,一通喘吁,似乎是奔跑而来。 “天,周学子,快,快,去请大夫。” 纷纷完要紧的事情,齐臻瞥见高桢左侧地面的匕首,立即推测,说:“是你伤了周学子,来人,报官,抓起来。” “慢着。”洛清芷淡淡的说:“齐司业,眼见未必为真,是否太过武断。” 这样大的动静,四周的学子早就围了上来,齐臻一改方才的态度,一派正直,说:“难道,郡主想包庇犯人?” 洛清芷所:“事情还未调查,何来犯人一说,何来包庇一说。” 两人还在争执,一直未出现的祭酒大人此时也出现,义正言辞,“安宁郡主?虽然您的职级高过我们,可是,也不能以权某私呀。” 洛清芷轻蔑一笑,“我说,怎么一直不见祭酒大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见着洛清芷的态度,元祭酒继续说着:“郡主殿下功绩斐然,不是我等能比的,可是,在这国子监呢,下官也得保护每一位学子。” 洛清芷忽而大笑起来,“怎么,躺在地上的是您的学子,这站着的就不再是了?” 越来越多的学子寻着信儿来到了案发现场,洛清芷四处看着,大声的说:“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洛清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瑾,快速决策,“洛臣,你去找大夫,就近。” 洛臣得令之后一脸不放心的离开国子监。 此时,现场早已被团团围住,洛清芷走向高桢,不在乎周围响起的议论声。 她四处打量着他,温柔的问着:“有伤到你吗?” 高桢木楞的摇头,“没有,阿洛,我......” 感受到高桢的无法言说,洛清芷低声问:“是你吗?” 高桢立马摇头,“不是,我,我真的是,我。” “好,我明白了,”洛清芷没有强行逼问一个答案,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他的身上,又拉着他的手,将他移到自己的身后,“别怕,到我身后来。” 洛臣脚程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请来了大夫。而先前去叫喊的大夫依然未到,洛请芷便明白,今日之事不是偶然。 大夫唤着左右的人,将周瑾抬回了房间,关上门治疗。 洛清芷抢先说着:“洛臣,去京兆尹府报官吧。” 元祭酒立马说着:“此事应该上报刑部,怎么是京兆府。” “那,祭酒大人,随你。”洛清芷倒也完全不阻拦。 元祭酒自然也不示弱,着人去刑部立案。 洛清芷转身,拍一拍房门,问:“大夫,情况怎么样?” 等了一会,里面才传来声音,“郡主,血止住了,没有大碍,病人现在昏过去了。” “嗯,明白了。”洛清芷听完答案,低下了眉眼,转身的同时看向高桢,刚刚大夫的话,不确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但高桢默默地蹲下,明显的放松了一些,没有再说话。 比刑部和京兆尹来的更快的是工部的尚书大人周奇,从文帝 他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刚一进入大家的视线,便开始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我的儿,我的儿在哪里?” 元祭酒先是扶着周奇的胳膊,语气中颇有无奈之感,“周尚书,十分抱歉,周学子竟然在国子监内被人伤害。” “谁?是谁伤了我儿。”周奇怒气冲冲,元祭酒眼神一指,周奇立即将目光投向蹲在廊下的高桢。 “是你,你这小儿,谁给你的胆子。”说着便要上前打骂。 洛清芷再一次挡在了前面,平静的说:“周尚书,事情还未查清,您先冷静一些。” 蹲在身后的高桢抬眼望着眼前的背影,如同十年前一般,还是孩童的自己也这样仰望过她,一直都是,洛清芷一直都是挡在高桢的面前,抵挡着一切危险的事情。 “可是我们刚刚都看到了。”一名学子小声的说着。 此时,又有一些声音传来,将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是呀,我们都看到了,是洛学子伤了周学子。” “郡主还在护着洛学子。” 听到这样的话语,周奇怒气更盛,大声的吼着:“安宁郡主,你真当京城是你洛清芷一手遮天了。” 与此同时,刑部和京兆尹的人马先后到来,见着互相来的人都是一脸不解。 洛清芷看着来人,对着周奇说着:“尚书大人,官府的人来了,不如,交给他们。” 京兆府的人最先有反应,领头人上前见过洛清芷后,开始询问:“郡主,我们得带走疑犯。” 洛清芷点点头,移开了身体,让出空间。 高桢抬头望着洛清芷,“阿洛。” 洛清芷点点头,说:“没事的,有什么说清楚就好,有我在。” 高桢起身,走向洛清芷,而刑部的人开口说着:“郡主,国子监的人是到我刑部报的案。” 洛清芷不慌不忙,轻声问:“那,请问这位大人,刑部的职责是?” “审讯六品以上官员朝廷要案。” 洛清芷还未说话,元祭酒立马说着:“怎么,郡主觉得,我这国子监祭酒不堪为朝廷四品大臣?” “堪不堪的,也不是我说了算。”洛清芷淡淡的说,看着即将再次发怒的人,她继续说:“您是四品,可是,这次的案子涉及的是两位学子,并非大人您本人,这样京城百姓的案子自然归京兆府。” 一直未说话的齐臻说:“郡主说的是,那不如还是劳烦京兆府的人带走吧。” 元祭酒看着齐臻一脸不解,却也没有继续反驳。 高桢走到洛清芷身旁,小声的问:“阿洛,你相信我吗?” 洛清芷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高桢被人带走,洛清芷看向洛臣,后者明了点头,跟了上去。 一场闹剧简单收场,周奇依然愤怒,盯着洛清芷说:“郡主,今日之事,我会一五一十的禀告陛下。” 洛清芷依然平静,说:“当然,这是您的权利。” 刑部的人姗姗离去,似乎也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此时,周奇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慢吞吞的走进寝舍,门外的洛清芷又听到一阵嚎啕的声音。 元祭酒此时也走上前,愤怒的说着:“今日之事,我国子监也会禀明陛下。” 洛清芷没有回答,径直越过他,走到齐臻身旁时,竟然说了一句,“齐司业,事情已办妥,我就先走了。” 她扬长而去,留下震惊的齐臻和更加愤怒的元祭酒。 回到郡主府,外出几日的秦殊终于回来。 “国子监的祭酒有问题,你去查查他。” 秦殊点头,说着:“主子,那个,关于周璟,我查到了一些消息。” 洛清芷点头,“嗯,你说。” 得到了洛清芷的答复,秦殊却没有立即说话,反而有一种为难的感觉。 “怎么?”洛清芷十分不解,认识秦殊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又等了一会,秦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洛清芷,解释着:“这是青山君给您的信。” 洛清芷皱眉,“你出去那么久,是去宁州找青山君了。” 秦殊继续说着:“因为得到了消息,周璟经常去找青山君,所以,我就想着去问问。” 聊到了青山君,又想到他的身份,洛清芷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看完青山君的信件后,她也明白了为何秦殊无法开口。 “我知道了,你先去查国子监祭酒,去找找他经常看诊的大夫,我想知道他是否生过大病。”洛清芷吩咐着。 “是。” 洛清芷盯着青山君的信件,目光逐步集中在“伴侣”两个字上,又想着方才在国子监内发生的事情,高桢那样的慌张,外衣还凌乱,感觉不妙,竟然就想直接冲进京兆府。 洛臣及时的回来,阻挡了这一切。 “主子,已经告知京兆尹大人,这位大人最是公正。” 洛臣汇报完却迟迟没有得到答案,还以为是自己什么地方没有做到位,问着:“是哪里安排的不妥当吗?” “不是。”洛清芷问:“我是不是有些狠了,应该先带他回家的。” “主子说的哪里话,如果带回家不是做实了您包庇二公子吗?”洛臣十分不明白,想着自家主子怎么会这样想。 “他怎么样?”洛清芷问着。 “他?”洛臣反问,“二公子吗?应该挺好的,杨大人应该会连夜提审,需要我去吗?” “不用。”洛清芷阻止着,“杨大人公正,不需要。” wap. /105/105475/27382093.html 第四十八章 到访 百里寒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好奇的问着:“这夏籍是说了什么,让你都忍不住上门来质问我。” 洛清芷赶紧笑笑,“怎么是质问,舅父言重了。” “是询问,询问。”洛清芷拉着百里寒的胳膊,让他坐在椅子上,颇为讨好般的奉上茶水。 百里寒倒也不矫情,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洛清芷坐于一旁,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这夏籍表现的跟舅父您,嗯......好像很熟的样子。” “跟我很熟?”百里寒停下了手里品茶的动作,有些诧异,“在我的印象里,我跟他就是点头之交,虽然讲过几次话,可是,跟熟这个词倒是完全不沾边。” 洛清芷拿出刚刚发现的手稿,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个手稿应该不是舅父您的吧,字迹不一样。” 百里寒点头,“不是,这是夏籍的,他让我帮忙看看。” 洛清芷听着百里寒的解释,内心里的天枰自然更相信自己的舅父,她考虑了一会,“舅父,你能否以看望下属的理由,去刑部见一见夏籍,或许他对着您,会多讲一些。” “怎么?”百里寒挑眉,“你觉得他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洛清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着:“我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法讲,或者说,不愿讲。” 百里寒微微摇头,“什么时候,你开始按照感觉来断案了。” 嘴上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终是点头,“行,明日吧,今日陛下交代了新的差事。” “好。”洛清芷点头,“我去安排。” “那,卿卿就告退了?”洛清芷说着。 “去吧。”百里寒头也没抬。 从百里府出来,洛清芷原本轻松的笑容又渐渐隐去。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走到一处巷子时,却被朗朗读书声吸引。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洛清芷看着左测有些破败的房屋,窗户上有一个大洞,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形。 一位教书先生,正在讲课,那位先生衣着褴褛,堂下听课的孩童也都是清一色的粗衣麻步。 “谁可以来说说,大禹为什么要治水呀?”先生问着。 堂下议论纷纷,不一会,门外的洛清芷便接连听到了不少答案。 “因为黄河泛滥......” “大禹是王,就该做这些.....” “为了将来。”这个答案让堂上的先生和屋外的洛清芷都一愣。 先生欣慰的笑笑,“大家说的都没有错,不过,我希望大家可以记住自己今日的回答。” 洛清芷离去,但那个孩童的那句“为了将来”四个字,一直冲击着她,心脏处竟然传来了一阵酥麻感。 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别捏来自哪里,夏籍的事情于法不和,但之于将来是大大的益处。 想着想着,步伐也快了些,他重新折回百里府,百里奚也回到府上,一家三代又在书房相见。 看着一直默默不语的洛清芷,百里奚温柔的问着:“怎么了?卿卿。”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什么决心,抬起头,看了看百里奚,又看看百里寒,坚定的说:“外翁,舅父,我要帮夏籍。” 她说的是要帮,而不是相帮。 百里奚和百里寒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笑笑。 洛清芷反问不解,问:“笑什么呀?” 百里奚拉着她的手,颇为欣慰,“要是你不这么说,我都怀疑你不是我的外孙女了。” 话锋一转,百里奚叹气,“可是,这件事情,很难。” “我明白的。”洛清芷点头,“可是,如同夏籍一般的纯臣,我还是希望可以护一下。” 相教之下,百里寒更为冷静一些,“说说你的计划吧。” “舅父怎么就知道我有计划。”洛清芷问着,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百里寒说:“如果你没有想好计策,不会贸贸然的上门。” 洛清芷笑笑又有些失落,说:“其实,很多时候,我还是希望回到十年前,那个时候,我只是洛清芷。” 百里奚语气严肃,说:“你现在,也是洛清芷,只要你想,你永远都只是洛清芷。” 不过一阵的失落,洛清芷立马打起精神,认真的说:“我确实有了一个计划,不过,需要外翁帮忙。” 当夜戌时,高桢按时来到见面地点,这一次,他等了一会才见着洛臣。 还未等洛臣站稳,高桢立马说着:“那几个学子我找到了,司业将他们关押起来,强迫他们指证夏大人。” 洛臣点头,“我即刻回去禀告主子。” 高桢又补充着:“他们被关押在司业的房间密室,总共有四人。” “明白。”洛臣点头,“那我先回去禀告,二公子你自己注意安全,明日申时,主子会来国子监。” “好。”高桢说着,目送洛臣翻墙离开。 想着要见到洛清芷,高桢明显开心,连步伐都变得轻快了一些,回到寝舍,竟然没有见到周瑾,他虽然疑惑,可也完全顾不得多想,他半躺在床上,想到洛清芷就不由自主的开心。 “咯吱—咯吱!” 寝舍的房门被打开,周瑾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竟一眼都没有看高桢。 高桢虽有不解,但终极还是被明天就要见到洛清芷的兴奋所压制,其他的所有情绪都不再重要。 翌日,国子监里笼罩着奇异的气氛,难得连司业都一脸愁容,更别说主事人祭酒大人。 在课上,司业留住了堂上的学子,严肃的说:“今日,安宁郡主将来国子监调查案件,无论郡主找到那位学子,问什么问题,大家都如实相告,不得隐瞒。” 众人齐声说:“是,齐司业。” 在最末端站立的高桢心里犯嘀咕,“奇怪,不是应该让大家三缄其口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命令?” 没有等到高桢想明白其中的蹊跷,齐臻再次说:“那么,下午的课业暂停,大家好好配合郡主调查,现在,可以去用午膳了。” 随着齐臻的吩咐,大家收拾着东西,有序的离开教舍,高桢跟随着人群,走到齐臻身旁时,他随和的笑着:“洛学子,快去用午膳吧。” 高桢愣了愣才行礼回答,“是,司业。” 走出教舍,高桢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起洛臣说过,要是有重要的情报,需要紧急联系,便到厨房找一个姓朱的烧火下人。 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高桢加快步伐,随后又停下脚步,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阿洛了,完全可以当面说这件事情,万一暴露了国子监的眼线就不妙了。” 想通了这些,高桢减慢了速度,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向了食舍。 刚落座,周瑾一如既往的黏了上来,坐在他的对侧,高桢虽一脸反感,倒也没有在众人面前离席。 等到大家都落座后,周瑾起身,举起茶杯,说:“诸位,今日之后,我便退学了,以茶代酒,祝各位前程似锦。” 言闭,大堂里响起了讨论声,几乎都对周瑾突然退学的行为感到意外。 隔壁寝舍的人前来相问,“周学子,怎么这么突然?可是遇到了难处?” 周瑾说:“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 接连几番人前来寒暄,周瑾都十分耐心的回答,他再次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我先干了,希望各位都可以鲤跃龙门,顺利入举。” 众人寒暄几句,都纷纷喝下面前的茶水。 周瑾低头看向高桢未动的茶杯,面上立即失落,“阿,洛学子,怎么,连这杯送行茶都不能赏脸喝一口吗?” 听到这话,周围的不少人也开始纷纷指着高桢。 高桢依然未动,周瑾瘪着嘴,深深叹息,将他面前的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重新放回他的面前。指着一旁的茶壶,“洛学子信不过我,不如,你自己倒吧。” 周瑾如此低声下气,高桢也想着,大家都喝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随后,他重新拿了篮子里的茶杯,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高桢起身,举起茶杯,“希望周学子往后,一切顺利。” 周瑾笑笑,“谢谢。” 高桢仰头喝下了茶水,放下茶杯,还未吃饭,就独自离开。 申时正刻,洛清芷和洛臣来到了国子监。意料之内的,司业齐臻在正门口迎接。 他一上来,便郑重的行礼,“下官国子监司业齐臻,见过安宁郡主,郡主万安。” 洛清芷抬手,说:“我就是来随便看看,齐司业不必行此大礼。” 齐臻依然恭敬,说:“陛下亲派郡主查案,国子监上下必会配合,我已命各学子必须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都告知郡主殿下。” 洛清芷笑笑,“那就,提前谢过司业大人了。” “郡主客气。” 一通寒暄后,齐臻带领着洛清芷刚刚进入国子监,一学子慌张的奔跑着,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齐臻喊着那学子,大声呵斥着,“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慌张,身为国子监学子,怎可这样莽撞。” “不是,司业,那,那洛学子要杀了周学子!” 洛清芷立马问:“那个洛学子?” “洛,洛今朝。” wap. /105/105475/27382092.html 第四十七章 联系 又一夜过去,洛清芷在外头一无所获,而高桢在国子监内,却发现了一些端倪。 趁着上课的时间,他佯装身体有异,脱身出来,来到了司业齐臻的房间。 一推开门,映入眼前的便是书山,饶是再不喜欢司业,高桢也觉得,司业之名也并非浪得虚名。 收起惊叹之感,高桢开始找寻着房屋内是否有暗道机关。几乎没有怎么费力,就在最后一列书架处摸到了机关,微微一用力,地面上出现了暗道。 高桢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进入暗道,行走了一会,眼前光源充足,他贴着墙壁,慢慢移动。 走到墙根处,他微微探出身子,灯火通明的地方,几个学子打扮的人,正在看书写字。 高桢又探出了一点身子,确定了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才慢慢走了出去。 里面的人立马发现了他,一名学子见着高桢的穿着,问:“你是国子监的学子?” 高桢点头,“是的,你们为何在此?” 他装作不知道里面人的身份,继续说:“看你们的衣服,也是国子监的人?” 暗房里的四名学子互相看看,其中一名站起身,说:“这个地方只有司业知道,你是司业派来的?” 高桢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司业今天课忙,所以让我来。” 那名学子瞬间皱眉,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去指证夏大人的,夏大人从来没有教过什么国子监的课程,我们就是坐而论道,夏大人是冤枉的......哪怕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我们也不会去的。” “你们从案发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高桢问着。 “是的。” 高桢估摸着时间已经快到了,匆忙的说着:“现在,夏大人的案子已经是安宁郡主在审理,她明日会来国子监,我会带她来见你们,到时候,有什么苦衷,你们就跟她说。” 交代完毕,高桢便匆匆忙忙的离开这里,想着等今夜戌时的时候,把这里的情况告知洛臣。 刑部牢房,经过大夫的治疗,夏籍已经恢复了一点体力,可以正常与人交流。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洛清芷立马来到了大牢,屏退所有人,单独与他谈话。 夏籍官阶不高,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到洛清芷,他保持礼节,颤颤巍巍的行礼。 “下官,参见安宁郡主,郡主万安。” 洛清芷本想扶着他起身,却被夏籍拒绝,只好作罢。 “听说,这个案子,现在交由郡主审理了?”夏籍问着。 洛清芷点头,“是的。” 得到了洛清芷肯定的答复,夏籍笑了笑,说:“下官不敢耽误郡主的时间,您直接派人写罪状,下官认罪,伏法。” 洛清芷不慌不忙,淡淡的说:“前日,我去虎丘见了你的姨母。” “跟她没有关系。”夏籍拔高了音量,“跟我姨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去为难她。” 洛清芷继续说:“我自然不会去为难夏夫人,大人请放心。” 夏籍冷静了一下,说:“我听闻郡主的行事风格,最是公正。” “听闻?”洛清芷笑笑,继续说:“那你有没有听过,我是一个最在意真相的人。” 夏籍冷笑,“真相?郡主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什么真相?” “你为何要这样做?”洛清芷也不寒暄,直接提问。 似乎是伤口阵痛,夏籍变换了一下坐姿,缓缓开口,说:“郡主是洛家嫡女,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上了战场,也立马就可以号令十万将士,至今无败仗,您有女子的尊荣,也有男子的功绩,自然不明白,像我一样的寒门要多努力才可以站到您的起跑线......” “陛下,一直在做科举的调整,从以前的中正制到现在的文笔考试,都是在给所有人创造公正的机会。”洛清芷说着。 “是。”夏籍肯定着,而又继续说:“没有了中正官的家世定品,开始按文笔考试定品,确实公平,可是,书院呢,书院在做什么?我朝各个州府最多不过三间书院,而学子呢,数以万计,这些书院里,世家有几人,寒门又有几人......”他停顿了一下,调整呼吸,“而国子监,作为最高学府,郡主,您觉得有多少寒门学子可以进入......” 洛清芷更住了,国子监的情况,她早就调查过,自然明白明面上看似的公平却也没有那么公平。 洛清芷点头,“我清楚你说的情况确认存在,可是,你却不该......你可知,你不仅自己有难,那些被你教授的学子也可能被退学。” 夏籍有些情绪不稳,说着:“郡主,千罪万罪我都认,可否请您开恩,不要牵连那几个学子。” 洛清芷淡淡回应着,“难道当初,你没有想过会有如今的下场?他们在被你教授的月份里,每次月测都名列前茅,这很难撇清。” “我发誓。”夏籍举起手,用尽力气说着:“下官发誓,我从来没有教授他们国子监考评的东西,我只是,只是,给他们解答他们不懂的词句。” 洛清芷摇摇头,“你这话,即便我信,刑部信吗?国子监信吗?御史台信吗?” 接连的反问让夏籍沉默,他轻声问着:“御史台有被牵连吗?” “没有。”洛清芷肯定的答复,“一干人被查问一番,确实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回答完夏籍的问题,洛清芷反问:“你还在意御史台有没有被牵连?夏籍,我不愿轻易给任何人定罪,你是否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说出来。” 夏籍抬起头,“我听闻外界都传,安宁郡主与百里府不睦,我还以为,你怎么也会趁机对中丞大人责问。” 洛清芷说着:“中丞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我想陷害他,也没有什么机会。” 夏籍全身放松,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洛清芷敏锐的察觉到,故意说:“昨日,我提审过中丞大人。” 果然,此话一出,夏籍立马警惕。 洛清芷继续说:“我问他,是否知晓你在御史台授课已三月有余,他立马就否定了。” “大人当然不知。”夏籍赶忙说着。 “可是。”洛清芷装作思考的样子,“百里大人身为中丞,听闻,也是经常处理公务到深夜,怎么会一次都没有发现。” “西院隐蔽,我又不让学子掌灯,自然不容易发觉。”夏籍再次解释着。 “哦,是吗?”洛清芷再次停顿,弯下腰,与夏籍对视,“那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怎么一个巡视的侍卫就发现了呢?” 夏籍别开了脸,淡淡的说:“这不是郡主应该去找的真相吗?” 洛清芷直起身子,说:“确实,我确实应该好好去查一下中丞大人。” 她说完,便立马转身,余光中明显了瞧见了夏籍的慌张。 走出大牢,洛清芷却开始犯难,心想,“难道舅父跟这件事情有关?可是,舅父从来不会瞒我任何事情......或者,只是夏籍再炸我?” 洛清芷摇摇脑袋,还是决定直接去找百里寒问清楚。 她照例从后门围墙翻进百里府,来到他的书房,却没有瞧见人。因为不方便在百里府露面,只好在书房等待。 百里寒的书房很大,书架上放着很多藏书,有许多书是洛清芷都没有见过的。 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突然,有了一页书稿掉出来,她弯腰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夏籍编书的书稿吗?” 如此巧合,结合夏籍的反应,让她开始忍不住怀疑这夏籍是不是真的如同百里寒所讲,跟他关系一般。 此时,她非常想见着百里寒,她一面按压不住自己的猜测,一面又不愿怀疑自己的至亲。 “卿卿?” 随着叫喊的声音,洛清芷抬头,瞬间欣喜,“舅父,你终于回来了。” 百里寒有些莫名其妙,调侃着,说:“从来没见你那么惊喜,怎么?案子的事情了结了?” 聊到案子,洛清芷皱眉,她越过百里寒,看着屋外无人,将房门重新关上。 走到百里寒的跟前,无比诚恳的说:“舅父,您老实跟我说,国子监的案子跟您有没有关系?” 百里寒没有立即回答,沉重的呼了一口气,“认真的说,跟我确实有关系。” 洛清芷直起身子,眼神担忧,听着百里寒余下的话。 “事情发生在御史台,我身为御史中丞,有监察不严的责任,卿卿,你不用担心,你就如实报,陛下顶多罚我几个月的俸禄。” 百里寒一脸正义,没有注意到洛清芷表情的变换,从担忧到无奈。 “就,就这?”洛清芷说着。 轮到百里寒无奈,“怎么?罚俸还不行,难不成要贬官?” “不是,不是。”洛清芷赶忙解释,“我刚刚去刑部审了夏籍,就感觉他对您的态度挺......奇怪的,所以.....” 百里寒了然,说:“所以,你怀疑你的舅父,我,跟这件事情有关,甚至知道什么内情。” 洛清芷撒娇的笑笑,“所以,舅父,您知道什么内情吗?” 百里寒说:“我要是知道,我能不说吗?” wap. /105/105475/27382091.html 第四十六章 周瑾 御史台正门口,被草席包裹着的男人被无情的仍在地上。 “身份确认了吗?就是那个首告的侍卫?”洛清芷问着。 阿杰说:“是的。” 洛清芷有些无奈,吩咐着:“找仵作来验尸吧。” “是。” 再一次无功而返,洛清芷回到自己的府邸,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婢女前来询问,是否要传膳。洛清芷摇头,“不用,先下去吧。” 不一会,洛臣敲开了书房的门。 “主子。” “怎么?有事需要告诉我?”洛清芷问着。 洛臣说着:“昨夜我已经将信儿带给二公子了。” “知道了。”洛清芷点点头。 见洛臣还未离开,她问:“还有事?” “主子,你跟国子监的司业大人有嫌隙?”洛臣问着。 洛清芷轻笑一声,“我连国子监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哪里来的嫌隙。” “可是。”洛臣回忆着昨夜的情形,说:“我觉得那个司业大人似乎很不喜欢主子你,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二公子。” “他为难阿朝了?”洛清芷立即问着。 洛臣摇头,“那到没有。” “那就行,”洛清芷说着,非常有自知的补充道:“整个金陵,就没有几个人喜欢我。” “今夜需要我给二公子带什么信吗?”洛臣问着。 “不用。”洛清芷摇头,而后又说:“让他想办法先找到那几个监生,事情不太对劲。” “是。” 戌时已到,高桢再次来到梅树下,这一次,洛臣来的早些,已经等了一会。 “今夜怎么来的这么早?”高桢问着。 洛臣观察着高桢身后的动静,确定无误后,才开口回答,“今夜无事,所以就来的早了些。” “怎么样?找到那几个监生了吗?”洛臣问着。 “还没有,”高桢说着说着,不觉皱眉,“司业不让大家谈论这件事情,我没法探知消息,白天的时候,也找过一些地方,但是没有消息。” “需不需要我进来帮你?”洛臣询问着。 高桢正准备点头,又改为摇头,“不必,我可以搞定。” “......那行,公子你多加小心。”洛臣不愿勉强,说完就准备告辞。 “诶,那个,阿洛怎么样?”高桢问着。 洛臣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挺好的,她后日会来国子监,到时候,您就可以见到她了。” 高桢开心的笑笑,“好。” 洛臣离开,高桢却没有选择回到寝舍,他见一路上人不多,想着趁此机会,再找找看。 他盘算着路线,“东院是学子寝舍,西院是荒地,北院是教舍,南院是博士们的住宿,趁着上课的时候,已经把北院搜过了,不如,去南院看看。” 有了决断,他便寻着记忆里的方位,前往南院。 南院是国子监博士们的住所,一人一舍,极具个人特色。 高桢悄悄进入南院,跟想象中一样安静,明明还未到入睡的亥时,但似乎已经自动进入了休息模式,整个院落安静的近乎吓人。 门牌上都挂着入住人的名字,东侧第一间便是司业的房间,高桢想了想,还是选择来到窗户下,听一听动静。 听了半盏茶的时间,房间里一点响动都没有,高桢正准备放弃,便听到了移动重物的声音,又停下来听着。 “夏籍的案子交给安宁郡主来查了。” 高桢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正在猜想,司业的声音传来。 “不管谁来查这个案子,总之,夏籍的罪是板上钉钉了,难不成,安宁郡主还敢徇私。” 男人说:“我查到了一些消息,这夏籍的姑母跟安宁郡主的母亲是闺中密友。” 齐臻说:“那我把这件事情报给祭酒大人。” 高桢想着,“报给祭酒大人,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不是祭酒元大人,那会是谁呢?” 齐臻继续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那几个监生我会好好看管的,不会让他们在安宁郡主面前乱说话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 男人说完,高桢便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从墙角偷偷看去,只看见一个穿着披风的背影。 高桢在犹豫,他分析着,“从刚刚的对话来看,司业定然是知道那几个学子的下落,但是那个男人的身份也值得探究。” 犹豫一会,他再探头望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男人的身影了,顿时,他不再犹豫,选择先查司业。 他盘算了一会,听着里面掌灯的声音,此时没法进去,想着等明日上课时,再溜过来查看。 高桢放慢着自己的呼吸,佝偻着身体,慢慢的挪步到阴影区,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走出了南院。 回到寝舍后,高桢松开了被绑住的周瑾,而后,他自己又拿下了嘴里的毛巾。 “阿桢,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周瑾问着。 高桢不想解释,翻身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周瑾自然也能看出来高桢对他的厌恶,他自以为,高桢是在生气十年前的事情。 他揉了揉被绑住的手腕,思考一番,深深呼气,走向高桢,刚走了几步,高桢厉声道:“站住。” 周瑾收回脚步,站在高桢床尾处,叹息一番,带着歉疚的音色,说:“当年,我也只是一个孩子,我没有办法左右那些事情的。” 高桢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瑾继续说:“我懦弱,我胆小,皇后让我打你,我不敢不从。” 听到这里,高桢手指微曲,终于有了反应,但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阿桢,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后面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闭嘴!”高桢终于出声,“我说了,你认错人了,不要再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周瑾停顿了一会,说:“你不承认是阿桢,为什么不敢听我说完。” 高桢嗤笑一声,半坐起,看向他,说:“好,那你说,我听着,说完这一次,就别再说了。” 见高桢如此坦然,周瑾反倒有些慌了,“你,你真的不是他?他不会让别人说这件事情的,他不敢的。”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信念崩塌,周瑾喃喃自语,一直念着:“他不敢,他不敢的。”一步步退后,被台阶绊住,摔倒在地,狼狈的爬起来,转身跑出了房间。 高桢闭上眼睛,猛的躺倒在床上,默默念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有阿洛了......” 亥时刚过,洛清芷再次来到了御史台,参照着卷宗上的记录,按照当夜侍卫的脚程,从正门进入,走过二门,来到西院,眼前一片漆黑。 “屋内没有掌灯,他是怎么判定里面在讲课的?”洛清芷自言自语。 洛清芷在原地走了走,推算着,“他不是元宵夜发现的,是之前就发现的,故意在元宵夜状告,可是,为什么呢?因为第二天才开朝复印?还是什么?” 寂静的夜里,身后传来脚步声,步伐沉稳,踩到枯枝发出声响也没有停下脚步。 洛清芷微微转头,“舅父?” 百里寒提着灯笼走近,“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指了现场,说:“来看看,预演一下当晚的情况。” “有进展了吗?”百里寒问着。 “没有。”洛清芷叹气,说:“夏大人当场承认,许多人都听到了,其实已经是铁案了。” “那你怎么还要深夜前来。”百里寒问着。 洛清芷想了想说:“就是觉得不太安心,有些太过顺利。” “陛下让你什么时候结案?” “没说。”洛清芷回答,想到了白天阿杰的话,她问着:“舅父,元宵节那日原本是你值夜对吗?” “是。”百里寒点头,解释着,说:“那不是,因为你突然传信来,所以,我就只能连夜写折子,就让夏大人帮我值夜。” 洛清芷低着头,想着,“没有人会提前知道我会传信给舅父,所以,这件事情或许真的只是偶然......” “卿卿—卿卿!” 接连喊了好几声,洛清芷才答应,“怎么了,舅父。” 百里寒呼了一口气,说:“别想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好吗。” 洛清芷疑惑,问:“这夏大人好歹也跟您共事一年,你怎么都不想着为他求情什么的。” 百里寒厉声道,“他,是最不应该犯这个错误的人。” 在洛清芷的印象里,几乎没见过百里寒那么严厉的说过谁,有些惊讶,本想开口询问,但百里寒主动解释。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作为近十年来难得的寒门贵子,偏偏也学了那些世家做派,一步错,步步错,他该反省的。” 洛清芷问:“舅父很看中他?” 犹豫了一会,百里寒点头,“他有大志,天赋异禀却从不恃才傲物,虽然不通人情,可是,坚守正义,乃是大夫之相......” 百里寒平息了一会,继续说:“卿卿,世家和寒门之争,要靠他那样的人来化解,如同他一般的纯臣越多,越会互相影响,到那时,所谓的权利资源争斗,便会转为文学才能斗争,这样,国朝才会越来越好。” 洛清芷点头,“卿卿明白了,舅父,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疑点,你我都不要先下定论,这样,对夏大人,对艰苦学习的寒门学子不公平。” wap. /105/105475/27382090.html 第四十五章 御史台 深夜的闹剧在高桢的妥协下迅速收场,最终,高桢还是回到了角落的寝舍。 关上门后,高桢严肃的说:“第一,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桢,第二,你要是再这样,即便要得罪司业,我也会换寝。” 见着高桢如此坚决,周瑾勉强点头,说:“好。” 第二日,洛清芷来到了刑部,准备见一见夏籍。 刑部的人早早的接到了命令,已经准备好了一间审讯室,洛清芷左脚踏进,浓重的血腥味便传来。 洛清芷用手指挡住,想着没有听说过刑部有对夏籍用刑。 夏籍被铁链子拴住,低着头靠在椅子上。 “夏籍,见着安宁郡主,还不行礼。”刑部主司李深呵斥着。 夏籍抬起了头,满脸血污,眼神迷离,洛清芷看不清他的长相。 “李大人,为何不上报,你们刑部已经对夏大人用过了刑?”洛清芷问着。 李大人拱手作礼,“回郡主的话,您常年不在金陵,怕是不知,这进了刑部的门,就没有不用刑的,这夏大人的已经算轻的了。” 洛清芷咧嘴一笑,“李大人,是在说我不懂?” “下官不敢,不过,这尚书大人外出探案,这刑部嘛,就暂时由下官说了算,还请郡主不要干涉下官审案。”李大人说着。 “你都这样说了,”洛清芷走近夏籍,确认了一下都是轻伤,还不致命,转头继续说:“我再说什么,岂非是我僭越。” 李深以为洛清芷就要妥协离开,正准备张口送人,而后又听到洛清芷的声音。 “不过,陛下已命我查此案,不知道,是不是刑部没有了主事之人,所以知道消息慢了些,不如大人去查实一下。” 李深自然早就得知了诏令,他笑了笑,“郡主说的那的话,诏令自然得到了,那,不知郡主有什么吩咐。” 洛清芷说:“找大夫给夏大人疗伤,以后不准用刑。” “郡主,”李深立马反驳,“这是何意?” 洛清芷拔高了音量,“如今,我做事,还需要跟你一个六品官说明吗?嗯?”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吩咐。”李深说着,行礼退出了审讯室。 在两人争吵间,夏籍清醒了不少,声音微小,“谢郡主。” 洛清芷转身,蹲在身子,说:“可别谢我,我是来审你的,只不过,我不喜欢屈打成招。” “不,我,我真的......”夏籍的话还没有说完,洛清芷就打断了他,“我知道夏大人要说什么,你先好好治伤,恢复力气了我们再说。” 夏籍点头。 没有在刑部得到有效信息,洛清芷只得去往御史台。 正面遇上了百里寒,但只能装作不睦的样子,她简单的问候,“百里大人。” 百里寒越过她,走了几步,向身边的人吩咐,说:“阿杰,去盯着她,可别让她在御史台乱翻。” “是,大人。” 有了百里寒的命令,阿杰自然对洛清芷寸步不离。等到两人拐到角落的时候,阿杰说:“郡主,大人让我帮着您,不知,您现在想去哪里?” “去夏大人平常处理公务的地方。” “是。” 阿杰带着洛清芷在御史台走了许久,七拐八拐后来到了兰台,是国朝储存书籍的地方。 “夏大人勤勉,常常深夜才离开。”阿杰说着。 “深夜离开?”洛清芷疑惑,问:“那他住在哪里?” 阿杰答:“御史台西院本是荒废的小院,后来,就特例拨出来给夏大人做居所。” “夏大人就是在那里给监生上课?”洛清芷问着。 “是的,”阿杰回答,又补充着,“夏大人都是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上课,所以,历时三月才被发现。” 洛清芷问:“你刚刚说,夏大人都是在深夜上课,那时,御史台应该除了守卫,没有什么人,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个值夜的守卫,听到了西院的声响,所以就过来看看。”阿杰说着。 洛清芷点头,“跟卷宗上说的一样。” 阿杰用钥匙打开落锁的大门,轻轻推开门,高达三层的书架左中右各三架屹立在眼前,书架中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书。 “郡主,跟我来。” 阿杰在前方指路,洛清芷行在身后,穿梭在书海中,才发现刚刚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每一个方位其实有十架书架,按照分类放置着不同的书籍。 走到最角落处,一张檀木的桌椅处,阿杰说:“这就是夏大人经常待的地方。” 洛清芷上前,拿起最上方还没有编辑成册的书稿,看了几眼,说:“夏大人在编书?” “是的。”阿杰点头,“夏大人常说,不能总是读书人能看书,平民百姓也应该多读书。” “编书不是易事,而且,能不能刊印发行,还得陛下同意。”洛清芷说着。 “是呀。”阿杰叹气,继续说:“其实,我们都觉得夏大人很好,平常我们有不懂的字,他都会教我们的,其实,教几个监生,也不是什么大罪。” “......看来,百里大人平常是太纵然你们了,这样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洛清芷语气严肃,阿杰抿着唇,也觉察出自己言语不当。 洛清芷微微叹息,解释着,说:“监生,大概率都会参与科举,入朝为官,如果现在就有当朝大人私下授课,那么将来那人入朝为官,是不是也要记得当初的授课之恩,那么是不是也会遇事偏私。” “可是,夏大人不是那样的人。”阿杰继续说。 洛清芷微微点头,“我相信夏大人不是,可是将来呢,这个口子撕开后,别的大人呢,是不是能做到没有一点私心,那么将来是不是当朝大人可以用授课的理由,结交监生,从而结党营私,控制朝堂。” 阿杰低着头,小声说:“我没想那么多。” 洛清芷语气温柔,说:“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没有多想,那么,这件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吧。”洛清芷说着。 两人来到西院,果然一片荒凉,满地落叶,只有角落的房间看上去有人烟。 “就是那儿吗?”洛清芷指着角落的房间。 “嗯。是的。” 似乎刚才被洛清芷训斥了一番,小孩心情不佳。 洛清芷不自觉想到高桢,似乎有的时候,他也有这样的表情。 “你想帮夏大人吗?”洛清芷问着。 “......想。”阿杰肯定的点头。 洛清芷笑笑,说:“那你就打起精神来,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你努力想想,是否还有其他异样的事情。” 阿杰摇头,洛清芷立马说:“别着急下定论,你慢慢想。” 洛清芷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内狭小,但极具书香气,现场还是当晚的样子,散落的书稿,打翻的墨汁,匆忙的脚印。 “这群学子,是怎么进来的。”洛清芷问。 “墙角有一个狗洞。”阿杰回答着。 洛清芷小心的越过脚印,走向书案,案桌四周非常干净,没有一点痕迹。 “当晚,夏大人完全没有反抗?” 阿杰挠挠头,“不清楚,我当晚不在。” 洛清芷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满屋子凌乱的脚印,只有案桌附近没有,夏籍当时完全没有躲,她想着,“这夏大人也是太冷静了。” “对啦。”阿杰说,“我想起来有一个异常,但是又不知道算不算异常。” “你说。”洛清芷点头。 阿杰说:“那个举报的守卫,并不是第一次在那个时辰内值夜,可是,却偏偏在元宵节的晚上察觉了夏大人的异常,按道理,是不是太巧了。” “为何不能在元宵节举报?”洛清芷问。 阿杰回答,说:“元宵节有灯会,御史台有惯例,为了防止走水,不仅会在当夜派五品以上大人连夜值守,其他守卫也要重点看守兰台,可是,为何他却在西院发现了这件事?明明两地距离甚远。” “那那也值守的大人是?”洛清芷问着。 阿杰答:“今年的元宵节正好轮到我们大人,可是,大人似乎在连夜写折子,所以,今年就是夏大人代劳。” “写折子?”洛清芷心里念着,应该是写高桢的事情,突然她有了一个念头。 “夏大人和百里大人关系怎么样?” 阿杰说:“就是正常关系吧,谈不上多好,但是也不差。” 洛清芷皱眉,那个念头又被压下,想着还是只能从夏籍处询问了。 “那个首告的侍卫,现在在何处?”洛清芷问着。 阿杰说:“早上被刑部的人叫去,说是要询问一些细节,怎么?郡主在刑部没有见着?” 洛清芷摇头,“没见着,可能错过了吧。” “时间还早。”洛清芷说,“那我就在这里随处看看,等那侍卫回来,你喊人带过来见我。” “是,郡主,那小的先告退了。” 洛清芷观察着院落的情况,从外围来看其实算是隐蔽,房间内也没发现烛台,她想,“或许,夏籍也是担心被发现,让学生不能点灯,所以,房间内混乱的脚印也可以解释。” 洛清芷正在思考,阿杰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深呼吸一口,慌张的说:“郡主,那,那名侍卫被,被杀了,尸体正在大门口。” “带我去看。” 洛清芷跟着阿杰奔跑了起来,总觉得,事件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wap. /105/105475/27382089.html 第一章 百日香 天宁十年,冬至日 寒风如刺刀般吹打在往来行人的脸颊上,显现出被冻伤的红晕。 金陵皇城徽音殿暖阁里,洛清芷亦是满脸红晕的躺在床上,左手手掌紧握,鲜红的血液自指缝间流淌至地面,滴答作响,让洛清芷觉得刺耳。 床前伫立的男子,穿着夏衣,清瘦赢弱,面容姣好似女子,唇红齿白,他似有些焦急的注视着洛清芷。 男子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说:“阿洛,你怎么了?我要怎么做?” 洛清芷双眼蒙上了水雾,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止不住想要呻吟,只是连续摇着头,心中依然明了自己中了媚药。 洛清芷看向左手,再次用力的握紧,手掌处的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男子刚伸手准备帮扶,洛清芷厉声,道:“别碰我!” 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默默的收回,洛清芷呼了一口气,艰难的说:“太子殿下,此处不可留,您快离开,去太极殿找风自南,告诉他这里的事情,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太子殿下听着洛清芷的话,呆滞的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驾到。” 从殿外传来的声音让洛清芷无奈一笑,心想,“北境守将和即将大婚的太子高桢在皇宫内苟合,这样的谈资传出去,御史台的言官们非得让自己辞官谢罪。” 她摊开已经血淋淋的左手,茶杯碎片立马滑落,她开始盘算,陷害自己的人无非是想让她背负污名被削权,但以陛下对自己的宠爱,有千万种办法让自己从这件丑闻中脱身。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高桢,微微皱眉,想着这太子殿下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这般置他于死地。 洛清芷看着高桢,又想到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幼妹,叹了一口气。 “这种被架住的感觉还真是不痛快。”洛清芷冷漠的说着。 高桢也微微皱眉,但也只是一瞬,便表现出不解的模样,说:“阿洛,什么被架住。” 洛清芷摇摇头,预感到新一轮的潮热要开始了,她微微喘气,轻声说:“殿下,帮帮我吧。” 高桢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向洛清芷,脸上有些红晕,低头,轻声说:“怎么帮?” 这一轮的潮动席卷而来,洛清芷摘下自己的发笄,一缕头发滑落,随即握住高桢的手,借着他的力道,刺向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让洛清芷瞬间清醒。 几乎是同时,暖阁的大门被推开。 当朝皇帝高衍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衣着凌乱的洛清芷,手上和腿上鲜血淋漓,站在身侧的高桢手握白玉发笄,一脸惊慌失措。 立马回神的高衍解下自己的黑色大氅,包裹着洛清芷,温柔的说:“阿洛,别怕,二哥哥来了”。 听着高衍的声线,洛清芷有一瞬的恍惚,随后默默的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淡淡的回应,“陛下,微臣无碍。” “黄伺,传太医。”高衍似乎是没听到洛清芷的话语,怒吼着。 “是,陛下。” 随后赶来的皇后杨氏看着现场的情形,忍不住惊呼一声,没有一丝犹豫,唤着左右的人,说:“来人呀,太子殿下刺杀郡主,快去保护郡主和陛下。” 洛清芷微微低头,心想,“看来没法大事化小了,想起来临行前范先生为自己卜的签文“似鸟投笼”,果然还是应验了。” 洛清芷抬眼望向高衍,刚唤了一句“陛下。”便被高衍抬手制止,眼神狠戾,如同十年前的那一晚。 高桢被两名侍卫擒住,押解着跪在地上,完全抬不起头的。 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的寒风让衣着单薄的他瑟瑟发抖,而屋内的所有人,包括一旁的小黄门都穿着冬衣。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也或许是大家早就习惯。 洛清芷说:“陛下,并非皇后所言,太子殿下非但没有伤害臣,还救了臣。” “太医署秦敏,奉旨前来。”殿外响起声音。 “......” 洛清芷即刻感觉不对,这徽音殿最是偏远,从太医署到这里怎么也需要一刻钟,现在不过一盏茶而已,怎么太医就赶来了。 “进。”高衍说着。 秦敏带着药箱进来,刚要行全礼,高衍出言打断,说:“免礼了,快给郡主瞧瞧。” 秦敏点头,说:“郡主殿下,请将手碗露出,微臣为您诊脉。” 洛清芷照做,秦敏以手帕覆盖,探查脉象。 “郡主在宴会上可有吃过百合?”秦敏问着。 “吃了。”洛清芷回答。 秦敏点点头继续问着:“从太极殿到徽音殿的路上可有闻到过类似桂花的香气?” 洛清芷思考了一会,继续点头。 秦敏点点头,似乎了然于心,他面向高衍,说:“陛下,郡主殿下乃是中毒,是前秦的百日春,是。是媚药,此药以桂花为引,毒性强烈。” 在听到“媚药”二字时,高衍眉头皱起,拔高了音量问着:“此毒可解?” 秦敏低着头,回答着:“能解,但微臣需要时间。” 高衍松了一口气,说:“甚好,无论需要何药材,尽管上报,定要尽快研制,为郡主解毒。” 洛清芷,说:“辛苦秦太医了。” 秦敏告退,高衍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桢又看看洛清芷,眼神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洛清芷想着,高衍应该是想知道两人有没有越界,她微微摇头,高衍似呼了一口气,唤着。 “元英。” 身着盔甲的侍卫跨步而来,单膝跪地,道:“臣在。” “今夜殿中的所有奴婢,除了黄伺,其他人全部割了舌头遣送出宫。” 高衍话音毕,殿内此起彼伏,响起了求饶之声。 洛清芷似是失血过多,嘴唇已经泛白,还没来得及开口为无辜之人开脱。 杨皇后抢先说:“陛下不可,郡主的名节自然重要,可没有缘由的遣送大批宫人恐有争议。” 高衍轻蔑一笑,说:“那,依皇后之见,该怎么处理呢?” 杨皇后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的话,一字一句,非常流利的说着:“郡主守卫北境豫州十年,劳苦功高,且今年已二十又五,早就该议亲了,臣妾想着,太子即将迎娶安阳县主为太子妃,这安阳县主与郡主本就是姐妹,不如。” “不如什么?”高衍竟开始微笑。 杨皇后见高衍没有发怒,接着说:“不如,让太子迎娶郡主为太子妃,安阳县主改为良娣,来一个双喜临门。” “......” 洛清芷听着杨皇后的话,不觉感叹,这京中的人竟想以这样的办法来削权,成为了太子妃,作为皇室之妇,怎可再掌兵权。 高衍轻蔑一笑,说:“十年夫妻,朕却不知道,原来皇后是这样聪慧的人。” 杨皇后听着高衍夸奖的话,却全然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继续说:“郡主一介女子,在外已经十年了,且又是平北王唯一的骨血,是该放下长剑,拿起团扇,为平北王一脉延续香火了。” “平北王。”洛清芷心里默念着,想着“已经十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号了,”她低头看着左手手掌的鲜血,如同那年自己握着父王的手一般,一时情绪波动,自胃部涌起不适,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在她闭上双眼前,跪在地上的高桢猛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神似有心疼,似有焦急,可都没有初见时的“清澈”。 十年前,遂宁十年,同样的寒冬时节。 平北王洛怀义带着年仅十五岁的洛清芷回京述职,在御花园里见到了只有十岁的太子高桢,初见时,高桢手里握着寒冬的腊梅,不小心撞到了洛清芷。 洛清芷愣住,看着满脸笑意的孩童,小鹿般的双眼,稚嫩而清澈,她微微偏头,看向带领自己的宫人,那人微微点头,说:“县主,这是太子殿下。” 洛清芷双手作揖,行礼道,“参加太子殿下。” 少年高桢,看着行礼的洛清芷,摇晃着手里的腊梅,用着稚气的音色说:“姐姐,你真好看,诺,送给你花。” 洛清芷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腊梅,有一些雪茬子还挂在花枝上,洛清芷刚刚接过,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高桢立马注意到了这一切,脱下自己的大氅就递给洛清芷,洛清芷摇摇头说:“臣女不冷,殿下自己穿。” 高桢执拗的想把衣服给她,洛清芷有些为难,最后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恭敬的说:“谢殿下。” 高桢笑嘻嘻垫着脚尖,将自己的大氅为她披上。咧着嘴微笑,说:“以后阿桢要给姐姐买很多漂亮的衣服,让姐姐每天都那么好看。” 稚气的言语让周围的宫人都默默笑着。 “哈哈,他们倒是相处的很好。” 浑厚的男声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同而来,洛清芷回头一看,先是咧嘴一笑,而后又作揖行礼。 “臣女参加皇帝陛下。” 而高桢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往后退了几步,宫人咳嗽了一声,高桢才反应过来行礼。 “参见父皇。” wap. /105/105475/27382045.html 第二章 庶民太子 高焕没有任何的回应,反而看着洛清芷慈祥的说:“阿洛呀,都长这么大了,听你父王说,上次射箭比赛,你居然赢过了你阿兄。” 洛清芷低着头,说:“是阿兄让着我,兄妹之间打闹而已。” 说完她走到了洛怀义的身旁,低声唤,“父王。” 洛怀义摸了摸她的头,满眼宠溺。 似乎是终于想起了眼前的高桢,他清冷的问着:“你怎么在这里?你今日应该在学堂念书吧。” 高桢低着头,颤颤巍巍,小声说:“父,父皇,儿臣,今日,今日先生告假。” 高焕眯着眼睛,捏紧拳头,嘎吱作响,洛清芷抬头看了一眼洛怀义,洛怀义摇摇头。 似乎是没有耐心去等高桢的答案,高焕挥挥衣袖,说:“回你的寝殿去,把《春秋》抄写五十篇,明日早朝前朕要看到。” “是,父皇。”高桢弱弱的回答着,转身离去。 洛清芷看着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同情,而后的对话却完全让她脱离了这样的情绪。 “阿义,朕看阿桢需要一个得力的贤内助,这唯唯诺诺的性格以后怎么继承朕的江山。” 洛怀义顺着高焕的话,回答着:“太子还小,这事倒是不急,不过陛下倒是可以先观察着,要是发现适龄的世族女子,倒是可以先接进宫来,与殿下读书作伴也是好的。” 高焕看了一眼洛清芷,眼神不明,说:“朕看,阿洛便很合适。” 洛怀义呵呵一笑,说:“那怎么成,臣是您的义弟,算起来,阿洛可是太子殿下的内亲。” 高焕也笑出了声,说:“你也说是义弟,无妨无妨,我高家也不在乎这些的。” 洛怀义刚开口唤了一句“陛下,”就被一句通报打断,“陛下,秦王殿下求见。” 高焕瞬间收起笑颜,说:“阿义,走吧,随朕一起去见阿衍。” 洛清芷见状,行礼,说:“陛下和父王有要事商谈,那孩儿就自行出宫了。” 洛怀义点点头,说:“我让风自南陪你。” 此时,高焕却开口,说:“不,阿洛,你去太子那,帮朕监督他抄书。” 洛怀义想开口说什么,而高焕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让宫人带走了洛清芷。 父女俩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的方向,洛清芷看着洛怀义皱紧了眉头,她咧嘴一笑,用着口语说:“别担心。” 殊不知,那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等到洛清芷再次清醒的时候,自己躺在明黄色的床上,微微展开眼睛,就听到太监惊喜的唤着:“陛下,郡主醒了。” 高衍坐在床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阿洛,阿洛。” 还有些迷离的洛清芷看着高衍的脸,正预开口唤一声“二哥哥”,扭动身体带来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现在是天宁十年,不是遂宁十年,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寄住在自己家里的高家二哥哥,是当朝皇帝高衍。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半坐起身,说:“参加陛下。” 高衍似有不满,但还是温柔扶着她,问着:“阿洛可有哪里不舒服?” 洛清芷摇摇头,说:“微臣一切都好,稍后就出宫,回府里修养几天就好。” 黄伺立马说:“郡主不必费事,陛下已经为郡主准备了.....” “你想回府就回府吧。”高衍打断了黄伺的话。 待到高衍走后,黄伺微微叹气,想了想,还是说:“奴从秦王府来,看着陛下和殿下长大,如今你们成为这样,老奴真的,真的。” 说了没几句,黄伺抬起袖子抹着眼泪。 洛清芷微微叹气,慢条斯理,唤着:“黄叔。” “使不得,使不得。”黄伺立马跪下,说:“郡主跟老奴身份有别,可不能这样唤老奴了。” 洛清芷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着:“黄公公也知我不该这样称呼你,是因为身份有别,那我同陛下何尝不是身份有别。” “可那是陛下,普天下最尊贵的陛下。”黄伺继续说着。 洛清芷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他是普天下最尊贵的陛下。”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披上白色大氅,走了几步,不经意的问着:“太子殿下呢?” 黄伺自然知道洛清芷想问什么,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回答着,“自从五年前陛下受伤后,最不喜别人为罪人求情。” “罪人?”洛清芷不解,反问着,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黄伺对着殿外,大声问着:“车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公公。” 洛清芷没有挪步,而黄伺拗不过,终于还是屏退了左右,小声的说:“郡主晕倒后,陛下震怒,连夜让元将军彻查,随后在舒太妃宫中查到了毒药。” “舒太妃?”洛清芷疑惑。 黄伺点点头继续说:“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然后呢?” “陛下以谋害之名,赐舒太妃鸩酒,太子殿下情急之下便说是自己下的毒,陛下,陛下便连夜命人撰写诏书,废除了太子,贬为了庶人,限他一月内离开金陵。” 听完黄伺的话,洛清芷微微低头,心想,“果然昨晚的一切是冲着太子去的。” 副将风自南扶着她坐上轿辇,洛清芷靠着软垫,闭着眼睛回想着昨夜的一切,自己如同一颗棋子,被所有人摆弄,只为贬黜太子,而成为庶人的太子,又怎么可能还活的下去,杀太子是大罪,可悄悄杀一名庶人算不得什么。 车架的左侧传来敲击声响,洛清芷掀开帘子,风自南轻声说:“刚刚得到的消息,舒太妃薨了。” 洛清芷皱眉,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样。” 没等风自南回答,车辇突然停下,帘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大胆,竟敢拦安宁群主的车架。” 风自南抬眼一看,确定来人,说:“少主,是太子。” 洛清芷卷起帘子,对上的便是一双怒意的眼睛。 穿着孝衣的少年,寒风吹乱他的发丝,却没有撼动他的傲骨。 今晨中书省的诏令已经下达满宫,站在车前的不是太子高桢,已经是庶人高桢了。 宫人上前驱赶,洛清芷出言阻止。 “住手。” 洛清芷起身,缓慢的走下车,走到高桢面前,昨夜混乱,她都没有发现那个少时还比自己矮小的少年,如今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她避开了高桢的视线,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唤他,看着他依然单薄的衣裳,问着:“你,你冷吗?” 高桢冷笑一声,没有答话,洛清芷脱下自己的白色大氅,踮起脚尖为他披上,如同十年前一般,只是此刻两人的身份完全掉转,如今她为尊,他为卑。 洛清芷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的瞬间有些站立不住,风自南扶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送入车架。 高桢看着风自南的手扶着洛清芷,藏在大氅里的手紧紧握拳。 洛清芷关上车帘的一刻,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说:“活下去,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机会” 雪花翩然落下,高桢站立在原地,任由风雪吹打着自己,双手将洛清芷的大氅紧紧的包裹自己,喃喃自语,“怎么好像更冷了。” 回到郡主府的洛清芷还未踏进门,便再一次吐血。 风自南扶着她,洛清芷立马说:“禁声,先进去。” 风自南对两侧的府兵说:“关门,把门口的血迹擦点,快”。 洛清柔听到了声响,从正厅出来,看着洛清芷唇边的血迹,惊呼着:“阿姊,怎么回事?” 洛清芷摇摇头,柔声道:“阿柔莫慌,太子殿下出事了,你快进宫去看看他。” “太子哥哥?那阿姊你真的无碍吗?”洛清柔不安的问着。 “没事,你快去。” 风自南将洛清芷搀扶到房间,一白衣女子也随后进来。 “芷心姑娘,您快看看少主。”风自南着急的说。 芷心看了一眼洛清芷,刚探了一下脉,转头对着风自南说着:“你出去,把门带上。” 洛清芷放心的闭上了眼睛,芷心褪下她的衣服,施针治疗。 一刻钟后,芷心取下银针,洛清芷已然恢复,自行穿着衣服。 芷心淡淡的说着:“这毒我可解不了,这百日春即是媚药也是蛊药,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染上的,我施针只能压制,不能根除,找个干净的男子调合才能解毒,”她停顿了一会,看向门框里映出的身影,坏笑着,说:“我看那风自南就不错。” “你一未出嫁的女郎,怎么说话那么轻浮。”洛清芷说着。 芷心双手叉腰,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乃是医者,这些事情本就是寻常的事情,倒是你们这些世家女子,别把书读迂腐了,生死才是大事。” 洛清芷虽是世家女子,但十年沙场,不同于寻常女子,只是一时间自己也没法去找到那个知根知底的人。 “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洛清芷问着。 芷心笑了笑,说:“三日。”顿了顿,继续说:“以后的每一次都会去上一次剧烈,且方才我为你施针压制,下一次呢你可是两次的毒性。” 洛清芷梳头的手停顿了一会,哼了一声,说:“你故意的。” 芷心浅浅一笑,默默不语。 wap. /105/105475/27382046.html 第三章 蛊毒解药 洛清芷摇摇头,说:“去门口告诉风自南,让他去大厅等我。” “啧啧啧,阿洛,现在可是白天。”芷心一脸坏笑。 “我是要与他商量事情,你别跟他乱说。”洛清芷严肃的说着。 风自南刚刚进来大厅,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少主,属下无能,竟让您在宫中遭遇险境,请少主责罚。” 芷心蹲下身子,悄悄凑近风自南,轻声说着:“无碍,无碍,你还是有赎罪的机会的。” 洛清芷轻咳一声,说:“我想起来,药王谷前日有书信来,问我是否见过他们的少谷主。” 芷心听到这里,立马说着:“得得得,我去帮你煎药,你们聊。” 洛清芷让风自南起身,问着:“昨夜你被谁绊住了?” 风自南思考了一番,慢慢的说着:“昨夜,少主您离开宴会,我根据先前的计划,在宫内见了齐妃,她告诉属下,陛下自从五年前受伤后,性情大变,稍有一个不如意便大开杀戒,齐妃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娘娘告诉属下,陛下会偷偷的见舒太妃娘娘。” “舒太妃?”洛清芷思考一番,又问着:“其他的呢?” “没有了,属下正准备离开,就有宫女进来传报,说元将军正在搜查刺客,我本想躲在屋檐上找机会出去,可齐妃娘娘一把将我推进了一间密室,过了一个时辰,属下才找到机关出来。”风自南说着。 说着说着风自南又跪下,满是自责,说:“属下不擅机关之术,得以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让少主独自一人面对险境。” 洛清芷扶着自己的额头,不耐烦的说着:“你要是再这样动不动就请罪,就回豫州。” 风自南默默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洛清芷上下打量着他,想着要是真的听了芷心的建议,这厮不会以死谢罪吧。洛清芷摇摇头安慰自己,还有三日,到时候再说。 她轻咳一声,说:“昨夜一切似乎是引我们入局,但就现在的局面来看,或许他们要陷害的是太子,最近不要妄动,静观其变。” “是。” 风自南答话。 “另外,太子殿下不日就要离京,安排无常暗中保护,将太子送到南方,再想办法送他去塞外,塞外的一切可都安排好了?”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回答着:“都安排好了,太子殿下去了塞外,范先生会亲自照顾。” 洛清芷点点头,挥挥手示意风自南退下,风自南走了几步,有些犹豫,转头问着:“少主,您不觉得,太子殿下并不想远离这个漩涡吗?” 洛清芷想起方才高桢的眼神,手指敲击着桌面,想着,十年真的太久了,很多事情确实不一样了。 “我幼时答应过别人他会护他周全,如果他愿意,我们就按照计划,如果他不愿意离开。”洛清芷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那就护他性命即可。” 洛清芷想了想说着:“齐妃已不可信,断了吧。” “是。” 风自南有些无奈,说着:“这齐妃娘娘可是陛下的亲表妹呀,都已经不可信,这些年,陛下在宫里到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洛清芷没有答话,风自南自觉不该说这话,立马行礼离开了大厅。 屋外的雪似乎更大了,洛清芷走到廊下,伸出手想去接几片雪花,可雪白的花刚落在掌心便化成水,顺着指缝滴落。被屋内炭火炙烤的双手,温暖了自己,却也让自己无法去接住想要的雪花。 日落后,洛清柔方从宫里出来,秀气的脸上挂着泪痕,一见到洛清芷便哭泣着抱住她,带着哭腔说着:“阿姊,你救救太子哥哥吧。” 洛清芷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她温柔的拉开洛清柔,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温柔的说着:“阿柔,高桢已经是庶人了,出了郡主府,不能再这样唤他了,好吗?” “阿姊,我都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太子哥哥是被陷害了,太妃娘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陷害阿姊呢,这十年,我独自一人生活在皇宫里,都是太妃娘娘和太子哥哥在照顾我,阿姊,你向陛下求求情,好吗?”洛清柔讲完,又继续扑到洛清芷的怀里。 “阿姊,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想回家吗?你知道我又多想阿姊吗?”洛清柔继续说着。 洛清芷微微叹气,平静的说着:“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你只要乖乖的陪着他,莫让他做傻事,阿姊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真的吗?”洛清柔抬起脸,满含泪水的大眼睛扑扇扑扇。 洛清芷坚定的点头,“当然。” 得到了洛清芷的肯定答案,洛清柔终于展颜,又轻轻的抱了一下她,说:“阿姊,我真的很想你,以后,阿姊都会陪在我身边吗?” 洛清芷笑了笑,说:“当然。” “阿姊,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姊一定要记得,成为洛家的女儿,成为洛清芷的妹妹,我真的很开心。” 洛清柔说完,主动放开了她,恭敬的行礼。 “阿姊,我回房了。” 洛清芷“嗯”了一声,目送洛清柔离开。可心中有些不安。 “风自南。” “属下在。” “找人看着阿柔。” “是。” 两日后,皇城里,西南角的芙蕖宫 满宫没有掌灯,只有明堂前的几根蜡烛随风摇曳,忽明忽暗间照亮着跪在棺椁前的高桢。 高桢穿着单薄的孝衣如同痴儿一般,只会不停的重复着手上撒纸钱的动作,寒风四起,吹起燃烧的纸钱,纸灰落在他的发丝上,肩膀上。 当洛清芷走进宫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终是放心不下,暗夜里孤身前来,看到此景,却又不知如何上前。犹豫间,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洛清芷转身隐蔽在树影下。 一群宫人,约莫五六位,大咧咧的走进,一人踢到了火盆,两人按住高桢。 为首的太监,嗓音尖细,阴阳怪气的说着:“太子,哦不,庶人高桢,啧啧啧,之前不从我,后悔了吧,如果当初从了我,以我跟黄公公的交情,也许帮你美言几句,你还可以混个闲散王爷当当,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样的庶人。” 高桢抬起眉眼,恶狠狠的说着:“你给我滚。” 那太监立马哈哈大笑,“什么,你让我滚。” 他摸上他的脸,高桢立马扭过头,太监不满,说着:“你们两个,给我按住他,我今天偏偏是试试。” 得到指令的太监立马用尽全力按住高桢,太监淫笑几声,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洛清芷捡起地上的石头,快准狠,击中三人的脑袋,那三人立马松手,正巧狂风来袭,将地上的纸张吹起。 没有动手的两人立马跪地求饶,说:“太妃娘娘,我可没有动手,都是他们动的手。” 为首的太监“嘿”了一声,本想说什么,洛清芷又将石头击中他的小腿,使他正好跪在舒太妃的排位前。 那人立马恐慌,连连磕头,说:“太妃娘娘,奴才知错,知错。” 余下的四人也跪在牌位前,连连磕头。等到狂风停止,那五人立马慌乱的离开芙蕖宫。 高桢跪在太妃的牌位前,慢慢的说着:“母妃,你把我也带走吧,你把我也带走吧。” 一连磕了好几下,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洛清芷本不想出面,但是最终还是走了阴影,来到堂前。用清冷的声线慢慢说着。 “不是告诉你了,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高桢听到熟悉的声音,没有立即抬头,等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转身。看到洛清芷出现,他先是欣喜,而又愤怒,再又羞怯。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洛清芷蹲下来平视他,思索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阿柔回府哭了好一阵,我答应阿柔了,会保你性命的,所以,你别,别做什么傻事。” 高桢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念想了十年的女子,从昨天到现在,从她的眼神里,只看到对自己的怜悯,逃避。仿佛十年前对自己承诺会永远保护他的是别人。 洛清芷见高桢一直不说话,想着他应该听见自己的话了,就起身准备离开。 见洛清芷又要离开,高桢想起身拉住她,可跪了太久,双腿一时没有直觉,身体前倾,就要倒下。洛清芷双手扶着高桢,让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相拥的一瞬,她闻到了高桢身上的桂花香,几乎是瞬间,她全身一软,明显的感知到身体里发出的异样感觉。 “芷心不是说的三日吗?”洛清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高桢不解,立马说着:“什么三日?” 高桢说话间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让她有些痒。 “殿下,我中毒了,你扶我到便殿可好。”洛轻芷说着。 高桢二话没说,打横抱起了她,这样的举动到让洛清芷有些讶异,想着看起来那么瘦弱的人竟可以抱起自己。 靠近着高桢,又一次嗅到了那个桂花香,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天自己也嗅到了这个香味。怀疑的目光看向高桢。 wap. /105/105475/27382047.html 第四章 志不在此 “你的这个香囊是否是太妃娘娘给的。”洛清芷问着。 正好来到便殿,高桢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点点头,说:“是的,我自小就佩戴着的。” 洛清芷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想通,那夜目标确实是自己,或者说目标是自己和高桢,舒太妃还真的是为子计深远。 想到这里,她看向高桢,想着,“那他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是知情者,还是主谋,还是不知呢。” 没给到洛清芷思考的时间,又一波潮动袭来,这一点上芷心果然没有欺瞒她,还真的是加倍的感觉。 高桢不知所然,伸出手摸着她的额头,冰冷的感觉让洛清芷感觉到舒服,而男子的气息更让她有些疯狂。 她知道今夜与昨夜不同,自己没办法熬过。 洛清芷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后,说:“风,风自南,在,在承安门等着我,去,去找他。” 高桢点点头,移开自己的手,转身出门,当冰凉的感觉离开后,洛清芷皱着眉,似乎有些不甘心,深深的呼吸着。 等到房间里只有自己,洛清芷放开了一点音量,混乱的呼气,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潮动又渐渐的发出了娇媚的声音,也暂时在自己舒适了一会。 半个时辰后 当高桢跑着回来,就看到床上的洛清芷满脸红晕,不自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看着来人不是风自南,脸上立马展现出失望的表情,而这细微的表情也被高桢捕捉到,他抿了抿嘴,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满是焦急,说:“阿洛,没有找到风将军,怎么办。” 洛清芷已经没有多余的神思去思考高桢的话,她感受着高桢的气息,从床上坐起,猛的抱住高桢。 高桢言语慌乱,有些不解,说:“阿,阿洛?” 她摸着高桢冰凉的脖颈,好像体内的热气都消散了一些,本能的跟随着凉气的游走,持续的凉意,如同在沙漠中找到了冰泉一般。 而被“调戏”的高桢完全不反抗,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等到洛清芷完全失去控制,高桢扬起嘴角,从“被调戏者”逐渐转变为“调戏者”,屋子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天刚蒙蒙亮,清醒过来的洛清芷看着睡着的高桢,暗自咒骂自己不是人,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连连叹了几声,最终还是没勇气面对高桢,慌乱的穿上衣服,为他盖好被子,慌乱的逃离了皇宫。 回到郡主府的洛清芷,正巧撞见出门采药的芷心,身为医者的她一眼就看出来洛清芷的异常。咧嘴一笑,坏笑着,说:“怎么,提前找人去试验啦?” 担心两侧的侍卫听见,洛清芷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跟我说三天才发作的吗?” 涉及到对芷心医术的怀疑,她变得正经起来,拿起她的手腕就探悉着脉搏,一瞬,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说:“不应该呀。” 两人正想继续这个话题,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一切,黄伺勒马下行,面向洛清芷恭敬的行礼。 “安宁群主殿下,陛下请您速速进宫。” 顿时,洛清芷内心一惊,心想着,“刚才出宫匆忙,不会是高桢被发现了吧。” 来不及多想,她只得眼神暗示芷心,让她去找风自南,自己坐着车架朝宫里的方向前进。 刚一走进显阳殿,洛清芷便有些不舒服。 十年前父亲倒在血泊里,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咽气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她不知道为何高衍没有在议事的太极殿召见自己,反而在先皇的寝宫召见了她。 黄伺敏锐的觉察到洛清芷的异常,小声的解释着:“五年前,陛下把寝宫从含章殿搬来了显阳殿。” 高衍已经从内殿缓缓走出,洛清芷只得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知,高衍挥挥手,左右伺候的人全部退出了宫殿,铺满金砖的显阳殿,只剩下洛清芷和高衍两个人。 洛清芷准备行礼,高衍厉声道:“不是说了,私下见面的时候不用行礼。” 洛清芷轻声的说了一句“是。” 高衍盘坐在地上,看向洛清芷,说:“阿洛,你坐。” 洛清芷跪坐在高衍的对面,微微抬头,高衍脸色不佳,发丝微有些凌乱,仿佛一夜未睡。 “阿洛,你还记得这里吗?”高衍问着。 “记得的。”洛清芷轻声回答,低下头,看着地砖,映出自己的面容,未施粉黛,只是简单的以白玉发冠梳理发丝,一副男子的打扮,但面若桃红又掩盖不了女子的模样。 “朕在这里登上了这至尊之位,可是也失去了朕的阿洛了。”高衍继续说。 洛清芷淡淡的回应,答:“陛下是君,微臣是臣,哪里有失去的说法。” 高衍大笑几声,让殿外守着的黄伺都心里一颤。 这些年,每当帝王发笑时,就会有人被赐死,可转念一想,里面的人是安宁郡主洛清芷,他又呼了一口气,对着四下说:“你们几个,再退后一些,陛下和群主议事,不要靠近。” “是。”众人齐声说,退到最外一级的台阶,殿里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显阳殿里,高衍停止了笑声,看向洛清芷,有些无奈的说着:“那二哥哥是不是失去阿洛了。” 这一次,洛清芷没有立即答话,回想着风自南查到的信息,抬起头,第一次坚定的看向高衍的双眼,问:“二哥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衍向后躺倒在地板上,看着屋顶盘旋而下的青龙藻井,说:“阿洛,帮朕选一个继承人吧。”言语间高衍已经不再用尊称。 洛清芷瞪大了眼睛,在发问之前,心里盘算过很多答案,唯独没有这一个答案。她立马低下头,说:“微臣不敢。” 显阳殿里沉默了许久。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 打破僵局的是黄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到用膳的时间了,是否传膳。” 等了一会,高衍的声音缓缓而来。 “传。” 用完膳食,高衍将洛清芷带到内殿,主动开口,说着:“阿洛,朕在位十年,后宫无数妃子,能做到的也只是牵制,可是,世家的力量你很清楚,朕需要一个继承人,也需要一个干净的朝堂。” 洛清芷看着高衍坚定的眼神,反问着:“继承人的人选,陛下已经有打算了。” 高衍反问着:“阿洛觉得呢?” 洛清芷立马回答着:“微臣不知,臣远在北境豫州,对京中的事情大多一概不知。” “是吗?那朕来给你讲讲。”高衍说着。 洛清芷立马跪下,说:“臣不敢,臣志不在此,臣只想守着北境。” 高衍说:“阿洛,你我需要如此吗?”他有些无奈,有些心痛,曾经那个围绕在自己身边,喊自己“二哥哥”的人终究是不在了。 洛清芷沉默了一会,高衍不管不顾的说着当下的情况。 “父皇有三子一女,大皇兄高焕膝下唯有高桢一子,二皇兄未养育成年,而朕,继帝位十年未有一子。皇姐宣阳,膝下有两子,长子金子稷任户部侍郎,幼子金子珏在益州蒙睁将军麾下。朝中上下对他们颇有好感,去年有大臣让朕选一人过继。” 高衍停顿着,看了看洛清芷,继续说:“但皇姐驸马出自江东金氏一族,掌握着隋宁国大半的财富,如果扶持皇姐的儿子,这天下必然易主,不再姓高。” “所以,朕还在犹豫。”高衍一字一句的说着。 “阿洛,你看,朕这孤家寡人,都找不到一人继承这天下。”高衍再次说着。 洛清芷依然没有答话,她心里明白,放眼皇族,其实还有一人可以继承帝王,那人比金家的两个儿子都更加符合正统,可是高衍绝对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愿意。 “所以,阿洛,你替朕选。”高衍说完这句话时,洛清芷跪的更低了,说:“陛下,臣......” 高衍没有给洛清芷说话的机会。 “阿洛,夜深了,出宫去吧。”高衍说着。 洛清芷只得遵旨,打开显阳殿大门,刚跨出门槛,高桢叫住了她。 “阿洛,你还恨吗?” 洛清芷微微转身,红着眼睛,说:“即便我说不恨,陛下你会相信吗?” 听到这里,高衍想开口解释什么,随后,洛清芷的声音又传来。 “豫州的雪虽然很大,很冷,可是跟金陵比起来豫州才是我的家,陛下,我志不在此,你知道的,我洛家从来无人在意权位,父亲当年扶持先皇是为了天下安定,十年前,我对你俯首称臣也是为了天下安定,我们,我们从来都不愿意得到其他。” “你知道的,陛下,否则,我们为何都选择去往边境呢......” “......” wap. /105/105475/27382048.html 第五章 留宿 当晚,高衍留洛清芷在显阳殿一整天的事情传遍了满宫。 “这安宁郡主,不会马上要成为安宁娘娘了吧。” “我觉得没谱,陛下什么时候跟女子同处一室那么久。” “可是,毕竟是守卫边境的安宁郡主,没准是在议事呢?” “啧啧,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当年,平北王爷本来就有意将郡主许配给陛下的。” 黄伺路过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立马大声呵斥着,说:“小崽子们,都不想活了,居然敢编排陛下和郡主。” 几个宫女太监立马跪地求饶,黄伺对着左右说着:“拉下去,每人掌嘴五十。” 黄伺说完,便离开,在假山石旁,看见高桢,正想行礼,又想到现在高桢已是庶人,犹豫之下,只得轻声唤着:“郎君怎么在这里?” 高桢没有回答,反问着:“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阿洛要成为娘娘了?” 黄伺同样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说着:“郎君快些回去吧。” 说完没有理会高桢僵硬的表情,越过他往显阳殿走去。 留在原地的高桢,紧紧握拳,眼神狠戾,本是听闻洛清芷进宫,想去见一见她。 顿时,他开始奔跑起来,朝着宫门跑去,他想去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假,好不容易等到阿洛回来了,为什么,自己想得到的总是得不到。 一路这样想着,一路狂奔至宫门,可他只是看着紧闭的宫门,什么也做不了。 一瞬间,他忘记了要步步为营,要收敛锋芒,他想要冲出宫,想要见到洛清芷。这十年的等待,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结果。 宫门的守卫,立马喝止。 “没有宫牌,不得出宫。” 高桢仿佛没听到似的,竟想直接冲出宫门,守卫们,只得开始武力镇压,一次次棍棒加身,疼痛感让他顿时清醒,嘴上竟说着求饶的话。 高桢毕竟曾经身份尊贵,守卫们也不敢下重手,见好就收。 而高桢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步步的回到宫殿,回去的路上又开始飘雪,将身后的血迹覆盖,仿佛是要掩盖所有的痕迹。 刚落座一会,黄伺领着宫人们就走了进来,带头向高桢行礼。 “郎君,奉陛下口谕,奴送您出宫。” “出宫?”高桢先是震惊的,随后又淡然的说着:“好。” 黄伺双手捧着一个蓝色锦盒,说:“这是陛下赐您的盘缠。” 高桢作揖行全礼,一字一句的说着:“庶人高桢谢恩。” 回到郡主府的洛清芷,来到洛清柔的房间,她正在绣自己出嫁用的红盖头,仿佛是太过专心,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访。 洛清芷咳嗽一声,洛清柔转头看到自家阿姊,顿时展露笑颜,唤着:“阿姊。” 看着洛清柔那么欢喜的绣嫁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皇上已经拟好了解除两人婚姻的诏书,就等天亮,让中书省下诏。 似乎看出了洛清芷的犹豫,洛清柔主动开口,询问道:“阿姊,今日进宫发生什么事?” 洛清芷沉默了一会,说:“阿柔,陛下明日会下诏,解除你与太子的赐婚。” 洛清柔眉眼低下,手上的银针刺痛了她的手指,她“啊”了一声,捂住自己的手。洛清芷慌张的拉过她的手检查。 “阿姊,我知道的,这桩婚事,本就是强求而来,阿柔不过庶出,怎么配得上太子哥哥。”洛清柔说着。 洛清芷将针线放回篮中,严肃道:“胡说,我家阿柔配得上世上任何一个郎君。”想了想补充着:“但是太子身份尴尬,并不适合阿柔。” 洛清柔沉默着,看向洛清芷,问:“阿姊答应过我,护住太子哥哥,是否还作数。” “当然。”洛清芷没有犹豫,肯定的作答。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洛清柔微笑着点点头,说:“嗯,我永远相信阿姊。” 洛清柔如此快速的接受了这件事情,反而让洛清芷有些疑惑,她试探着,问:“阿柔,这十年,你过的好吗?” 洛清柔点点头,说:“好的,作为安宁郡主的妹妹,没有人怠慢我。” “少主。”风自南在门外唤着。 “阿姊有事就先去处理吧,我真的没事。”洛清柔说着。 洛清芷点点头,说:“这几日我会有些忙,没法陪你,你如果要出门的话一定要记得带侍卫。” 洛清芷交代完,起身离开,刚走了几步,洛清柔叫住她,说:“阿姊,那么晚还要议事,可要进一些宵夜?” “厨房会准备的,你早些休息。”洛清芷说着,又走了几步。 洛清柔又开口说着:“我记得阿姊很喜欢吃桂花糕,我去买一些吧。” 一声叹息下,洛清芷点点头,说:“好,去吧,记得去皇城外的那家,味道最是正宗。” 书房内早就燃好的炭火让房间暖如夏日,洛清芷解下了披着的衣服。 风自南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问着:“县主这么晚出门,真的不需要跟着吗?” “今夜不需要,”洛清芷问答,随即又强调,说:“只是今夜不需要,除此以外,以后阿柔去哪里都得有人护着她,不过,在暗处就好,别吓到她。” 说完后,风自南似有不解,可也没有多问,洛清芷落坐后,风自南开始汇报。 “豫州消息,晋安国长公主石朔月已经选定了驸马,且驸马只是一介白衣。” “白衣,”洛清芷意味不明,说:“有趣,你再多查查这个驸马的事情。” “是。” 风自南拿出一张纸,继续说:“金陵城里幸存的前秦遗民名单,都在这里了。” 洛清柔接过,大概扫了一眼,问着:“有可疑的人吗?” 风自南摇着头,说:“暂时没有。” 洛清芷将名单放在书案上,浅声说:“当年我父王带兵灭了前秦,其皇室众人都以身殉国,余下的官员、百姓大多都选择臣服,不愿的人也放任他们去往交州安居,世代被朝廷监管,三十年来都没有异动,可这百里香是谁给了舒太妃呢?” “宫里我们不好安插人手,一时间真的查不到。”风自南回答。 一个身居内宫的人怎么会有前秦的药,如果这人还在宫里,那高衍在宫里还是很危险。 “舒太妃的身份查了吗?”洛清芷问着。 “查了,她来自湘州一户裁缝家,因为当年救了宣帝,先是赐婚当今陛下,而后......”说到这里,风自南停顿了一会。 洛清芷点点头,眼神落寞,说:“而后被先帝所夺,陛下才以这样的借口,蓄谋多年,夺了先帝的江山。” 而那一次的宫变,洛清芷失去自己的父亲,平北王洛怀义。 洛清芷闭了闭眼睛,浅浅的叹气,风自南也不再多话,只是微微看向洛清芷,想到那一年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在豫州接到洛怀义出事的消息时,心里悲痛而慌乱,而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却是感知着自己的父亲在怀里咽气。 从那以后,洛清芷从爽朗明媚的少女,变成了手握大权的一方守将,权利越来越大,笑容越来越少。 每一次的战役,她都亲自上阵,不仅仅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要维护洛家的风骨。 “还有什么消息需要我知道吗?”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回过神,说:“范先生传信来,塞外的事情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接太......”,“接高郎君过去。” 洛清芷说:“好,让先生准备着就好。” 她觉着,得尽快让高桢离开金陵,否则真的护不住他了。 风自南说:“是。” 洛清芷继续说:“三日内,我要朝中大臣的所有信息。” “......是。” 金陵皇城外 高桢背着包袱,迎着风雪一步步的走着,刚走过护城河,就看见眼前熟悉的车架,属于洛家的车舆,他忽然有些欣喜的加快了步伐。 马车内的洛清柔缓缓走出,两人对视后,高桢从欣喜变成失望,而洛清柔取代了欣喜的情绪。 “太子哥哥。”洛清柔边唤着,边走下马车。 高桢微微行礼,说:“县主不可这样唤我了,如今我只是一介白衣。” 洛清柔眼神坚定,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幼时救我的太子哥哥。” 高桢有些自嘈的笑了一声,说:“县主和郡主还真是不一样。” 他在心里念着,“一个时刻记得年少的事情,一个从来不记得自己的承诺。” 婢女彩衣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在光晕下,洛清柔发现了高桢脸上的伤,慌乱的问着:“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高桢摇摇头,说:“没事。” 彩衣小声的提醒,说:“县主,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郡主会担心的。” 听到“郡主”二字,高桢的眼神亮了几分,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我没有去处了。” 洛清柔说:“跟我回郡主府吧。” “......不可,”彩衣制止,说:“县主,不可,高郎君如今是陛下厌弃之人,不可呀。” “......” 高桢低着头,越过主仆二人,洛清柔拉着他的衣袖,说:“我会瞒着阿姊,太,桢哥哥跟我回去吧。” wap. /105/105475/27382049.html 第六章 谣言 洛清柔带着高桢来到自己的小院,将东侧的房间整理出来让他居住。 “彩衣,明日你上街买一些男子的衣料回来,要厚实的。”洛清柔说着。 彩衣点头应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高桢淡淡的说着:“县主,不用这样费事的。” 洛清柔拉着他的手,拉起衣袖,查看着他的伤势。高桢立马制止,拔高了音量,说:“不用的。” “郡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门口彩衣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生怕屋内的人听不到她的嗓音。 “我不放心,看看阿柔是否回来了。”洛清芷清冷的声线传来,高桢下意识的挪步,想靠近声源。 洛清柔拉主他,压低声音,说:“桢哥哥,你在屋内,我出去应付阿姊。” 洛轻柔走出房间,转身关门。迎接着洛清芷关切的眼神。 “阿姊,你怎么来了?” “何时回来的?”洛清芷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惊慌的自家妹妹。 “刚到一会。”洛清柔回答着,突然想到自己出门是买桂花糕的,可是专注于高桢,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担忧洛清芷追问,她率先说着:“阿姊,我没有买到桂花糕。” 洛清芷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轻声说:“无妨,”将瓷瓶递给洛清柔,说:“这是芷心调制的药膏,活血化淤极好,刚刚绣花都能刺破手指,你拿着这个,以防万一。” 她拍拍洛轻柔的脑袋,温柔的说着:“这几日别出门了,外面不太安全,要是需要什么,就让彩衣去买就好。” 洛清柔点点头,看着洛清芷向前走了几步,想到自己这个月的例银已经不剩多少,或许以后还需要买很多东西给高桢,她又叫住了她,说:“阿姊,我......” 见洛清柔有些为难,她猜测的问着:“银子不够用了?” 洛清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本来筹备婚礼,所以就,就多用了一些。” “明日我会跟账房的人说,你要多少去支就好。”洛清芷说着,想了想又补充,说:“等再过一些时日,你就慢慢接手群主府的事务,就当是学习如何管家。” 见着洛清芷如此信任自己,洛清柔有些内疚,想着直接告诉她,自己把高桢带回来了,但是又担心洛清芷不管他,犹豫之下,只得眼睁睁的见着洛清芷走出了小院。 回到房间,洛清柔将手里的瓷瓶递给高桢,说:“这是阿姊给的,桢哥哥快试试。” 高桢擦拭着药,洛清柔试探的问着:“我昨日进宫,听到一些传言,太妃真的给我阿姊下了毒,也是你给阿姊解毒的?” “......”高桢没有回答。 洛清柔眼神暗淡,有些失落,想了一会,试探的问着:“桢哥哥,你,你是否喜欢我阿姊。” “是的。”高桢肯定的回答着。 洛清柔听着自己早就猜到的答案,那十年,每次阿姊给自己寄家书,高桢总会想方设法的查看信件内容,又把自己的信件夹在里面。 这些事情她早就看在眼里了,可是阿姊定然是不喜欢高桢的,否则也不会十年来都不回信。 高桢说:“我从小就喜欢阿洛,千方百计的活下来,就是想去到她的身边,这十年,再低贱的事情我都做过......” “好啦,桢哥哥不必说,不必说......”洛清柔自然知道这十年高桢是怎么活下来的。 洛清柔说:“如果阿姊也心悦你,我定会帮你。” “我知道了,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高桢说着。 洛清柔也没有想停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说:“桢哥哥,阿姊是我的底线,我可以帮你做所有的事情,除了伤害阿姊。” 高桢嗤笑一声,两人不欢而散。 洛清芷回到自己的房间,芷心已经等待许久。 芷心躺在她的床上,听到开门声,慢慢起身,看到洛清芷走进来,打着呵欠,说:“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 “阿柔把高桢带回来了,我去看看。”洛清芷边说,边取下自己的披风。 芷心坏笑,说:“是担心妹妹,还是担心情郎呀?” “......” 洛清芷转身看着芷心,问:“你怎么知道是高桢。” 她并没有说帮自己解毒的是高桢,但芷心似乎已经知道,她有些好奇。 芷心走下床,说:“好歹我也跟在你身边五年,那些什么个推演,我也学了一二,不难猜。” 洛清芷叹了一口气,说:“你自己知道就好,阿柔和风自南万不可让他们知道。” 随即她又问着:“这毒真的没法解?” “你知道的,前秦呢,以女子为尊,百里香原本就是为了帮那些个贵人控制不听话的政敌,要不然怎么短短几年,那些大儒要么归顺,要么自缢。这药可是专门治那些正经的人,越是正经,越是压抑的人,发作的时候呀,越是难熬,越是孟浪。”当芷心说到最后一字时明显把眼神放在了洛清芷的身上。 洛清芷自然听出了她的“嘲笑”之言,抬眼看向她,说:“要是我羞愧而死,没有我护着你,你相不相信,那个人可以立马找到你。” “......“ 芷心脸色一变,收起了嬉笑,立马变换成委屈的模样。 “你又来了,每次说不过,就拿这件事威胁我。” 洛清芷咧嘴一笑,说:“我行军多年,教会我的道理就是,打蛇打七寸。” 芷心双手交握,佯装生气的转过身,洛清芷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 一会,洛清芷问:“话说,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躲着的那个人是谁,而且还不愿意回药王谷,我护着你五年,为了掩盖你的痕迹,费了多少精力。” 芷心掐着自己的手,眼眸含泪,说:“阿洛,别问了,我不想说。” “好好好,你别哭,我不问就是了。”洛清芷摇摇头,来到梳妆台,拆下发冠,乌黑的头发瞬间如瀑布般倾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刚刚芷心说的,越是压制,越是孟浪,不自觉的有些脸红,昨夜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她记得一开始主动的确实是自己,人家还是一个孩子,自己居然压榨了人家一晚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很“禽兽”。 “明天还是找个借口,再送一点药过去。”洛清芷小声说着。 “送什么药?”芷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清芷说:“高桢受伤了。” 芷心摇摇着,说:“他也太弱了吧,怎么总是受伤,以后怎么保护你。” 洛清芷笑了笑,说:“你觉得我还需要别人保护吗?” 芷心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上下打量一番洛清芷,想到在战场上勇猛的她,摇摇头,说:“好像是不用。” “你快回房吧,我要沐浴休息了。”洛清芷说着。 芷心点点头,准备离开房间,最后还是不放心,说:“阿洛,百里香发作非同小可,别苦了自己,下一次发作是五日后,我会给你准备一个隐蔽的地方,至于人选,你自己考虑吧。” “......好” 洛清芷躺在浴桶里,放松之余,才终于感知到自己身上的酸痛,她并非觉得女子该为了贞洁去委屈自己,可是她非常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五日......” “高桢......” 放松下来后,她进入了梦乡,梦里的她有父王,有兄长,还有二哥哥。她一直在笑。 冰凉的水让她醒了过来,黄粱一梦,自己的身边谁也没有了。 第二日,金陵城里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歌谣。 “十年征战女儿郎,一朝入京合欢夜,天子震怒贬庶人,皇家家丑不外扬。” 当这样的言论传入高衍耳中时,他当场砸了平日里最喜欢的手炉。而御史台的大夫们,一本本的折子递上,非要得一个太子被贬的理由。 “朕已经说了,太子失德,太子失德,为什么这群老匹夫还是要问。”高衍怒吼着。 洛清芷进入显阳殿时,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高衍随手拿起一份折子,来自尚书令百里奚,看了一眼,直接发怒,说:“这百里奚是不是当朕真的不敢杀他?” 洛清芷十分平静,说:“百里大人是天下文官之首,又是三朝元老,且,且他老人家还是我母家外翁,”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天下皆知,当年我母亲为嫁父王与家族交恶,如果您真的斩了他,岂不是做实了这个传言。” 见到洛清芷,高衍的怒火降低了几分,退避左右后,显阳殿的大门又关上了。 高衍依然很生气,说:“没想到他们竟然以这样龌龊的招数毁你清誉。” 洛清芷说:“朝中各派势力复杂,我还没有查出这件事是谁动的手,不过想来要么是杨皇后,要么是长公主,其他人没法在宫中安插人手。” 高衍似乎与洛清芷有不同的意见,说:“你就没怀疑是高桢自己做的。” “想过的。”洛清芷点点头,说:“可是,他如今只是一个废黜的庶人,没有这个能力了。” 高衍笑了笑,说:“阿洛,你知道一匹狼要怎么在群狼里生活吗?” “努力变强,成为头狼。”洛请芷说着。 高衍说:“这自然是方法,可是成为了头狼,便成为了眼中钉,得时刻提防其他狼的暗算。” 洛清芷问:“那,陛下的答案是?” 高衍说:“伪装成羊,得到猎人的保护。” wap. /105/105475/27382050.html 第七章 招婿 洛清芷跪坐在软垫上,摸着腰间的白玉珏,没有答话。 随后她转移话题,淡淡的说:“其实这些谣言并不会伤到我分毫,陛下不必动怒的。” 高衍也看到洛清芷腰间的玉珏,说:“你一直戴着?” “陛下所赐,怎敢不戴。”洛清芷回答。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高衍大声唤着。 “黄伺。” “奴在。” “让中书省即刻拟一个为郡主招婿的诏书,明天,我要看到它张贴在金陵的大街小巷。” 高衍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进入到洛清芷的耳蜗,她立马跪着说道:“陛下,微臣可以立下誓言,永不嫁人,陛下。” “......阿洛,朕是为了你的清誉。”高衍说着。 洛清芷心里清楚,高衍在乎自己的清誉,可是也在意皇位的继承。 当年宫变后,高衍曾下旨,自己的嫡子将承袭平北王的爵位,如果放任留言发酵,那么为了保存皇室颜面,大臣们会上书让高衍为自己和高桢赐婚,如果两人再孕育子嗣,这个孩子会成为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高衍信她,也防她。 僵持之下,黄伺也没有走出大殿,高衍鼻息出气,已经是发怒的边缘,但是似乎又在压制着。 “......阿洛,朕绝不会将你赐婚给那个庶民,招婿是最好的方法。” 黄伺第一次见自家陛下向臣子解释自己的做法,暗自定论,“安宁郡主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洛清芷听出高衍的意思,思考一番,说:“那么,臣希望陛下答应我,第一,无论出声都可参加,第二,最后一轮的选择得由我自己出题。” “可听见郡主的话了。”高衍问着。 黄伺立即回答:“奴听见了。” 黄伺离开,高衍走到洛清芷的身边,与她并坐一排,完全放下了帝王的架子。过了一会,小声的问着:“阿洛,你是否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高衍问完,眼神闪烁,拿起案桌上的酒,刚准备喝,就被洛清芷阻止,说:“陛下在喝药,不能饮酒。” 洛清芷没有回答高衍的问题,接过酒杯,自语着:“我的阿母为了生我,难产而死,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我跑去问父王,”洛清芷抬起头,想了想继续说:“我问他为什么会有人死。” “师傅怎么回答。”高衍问着。高衍一直被洛怀义教养,认他做师傅。 洛清芷又喝了一口酒,说:“父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告诉我,我的名字是阿母想的。” “我知道的。”高衍说:“芷通止,意思是以战止战。” 洛清芷转头看向高衍,说:“是的,以战止战,是洛家,是平北军一直坚信的,可是,十年边境,我,我看到了不一样。” 高衍温柔的问着:“你看到了什么?” 殿外开始飞雪,明明金陵城已经很冷了,可是千里以外的北境豫州更冷,那雪花似刀,吹在脸上生疼。 “清扫战场时,两国的士兵,有的还很年少,如同当年的我。”洛清芷一字一句的说着。 高衍刚想说着抱歉的话,洛清芷继续说:“豫州城内偷窃的孤儿,还有孤山上一座座的坟茔。” “......” 高衍叹息一声,说:“阿洛,两国交战本就会有牺牲。” 洛清芷摇摇头,继续说:“我到没有如此矫情,我只是想到,阿母给了我“芷”字,上头是有草字,似乎也不单单为了止战,世间法则以外,是否也有别的出路。” “什么?”高衍问着。 “议和,让彼此都有家。”洛清芷坚定的说着。 高衍没有即刻答话,指尖敲击着案桌。 隋宁建国不过四十载,靠着与江东士族联姻才慢慢巩固皇权,可是如今世家大族各怀鬼胎,外有强敌,内有权臣,攘外必先安内。 好一会,他才问着:“即便朕同意,那晋安国主未必同意。” 洛清芷点点头,说:“是,我朝强盛,晋安被逼一直向北退居,我父王也曾斩落他们的先皇,如今的国主又是其子,国仇家恨,确实难以释怀。” “不过,”洛清芷看向高衍,说:“微臣觉得可以一试。” 高衍起身,走出殿外,来到廊下,雪落的快了一些。 他背对着她,说:“阿洛,你去试吧,”顿了顿,继续道:“阿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高衍再一次没有用尊称,也没有转身看向洛清芷。 “没有。” 听到洛清芷的回答,高衍心里堵着的气散了一些,随即又开始忧愁,挥挥手,说:“不早了,出宫吧。” 洛清芷行礼告退,黄伺走了进来,见着自家陛下站在廊下,慌忙取过大氅,为他披上。 突然来临的温暖,却让他不太适应,轻咳一声。卒不及防的来了一句,“阿洛,不够狠呀。” 黄伺不敢答话,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雪花愈发密集,在寂静的夜里砸出了声响。 他小声询问着:“陛下,外头太冷了,奴扶您进去吧。” 高衍点点头,走进屋内,吩咐着:“去传金子稷进宫。” “是。” 第二日,安宁郡主招婿的消息满城皆知,那句“无论出身”让金陵城里适龄的男子都有些激动。 当今圣上没有子嗣,这安宁郡主即是守卫边境的大将军,又位同陛下亲妹,更重要的是安宁郡主的长子将承袭平北王爵位,这个郡马的分量非同小可,一朝入婿便可平步青云。 高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日了,还是洛清柔告诉的他。高桢问着:“该怎么获得资格。” 洛清柔回想着告示上的描写,说:“得先去礼部登记,由礼部初选,是为了防止混入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先经过一轮文试,再者是武试,综合两轮成绩,选出十甲,最后由阿姊亲自出题考察。” 高桢听完打开房门,跨出了门槛,洛清柔立马唤住他,说:“桢哥哥,你没有身份籍名,连礼部的初选都过不了的。” 高桢双手垂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洛清柔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问着:“你,非要成为阿姊的郡马?” “我是为了她才活下去的。”高桢回答。 洛清柔说:“我去找芷心阿姊,她懂易容之术,帮你改头换面后,再让阿姊帮你入籍,这样就可以了。” “芷心阿姊?她是谁?”高桢问着。 “她是阿姊最信任的人,是阿姊的军医。”洛清柔说着。 高桢皱着眉,失望的摇头,说:“即是你阿姊信任的人,怎么可能骗她。” 洛清柔解释着,说:“芷心阿姊自然是全心全意忠于阿姊,可是,芷心阿姊非常希望阿姊可以觅得良人,这几日都亲自在金陵城游走,看到合适的男子便游说他们参加遴选。” 高桢眼神一亮,问:“真的。” 洛清柔睁大了眼睛,郑重的点点头。 高桢眼神一冷,说:“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帮我?” 洛清柔回避着高桢的眼神,小声的说:“我,我希望你开心......也希望阿姊开心。” 高桢眉头皱起,他自然是知道洛轻柔对自己有意,否则那夜也不会特意在城墙处逗留,等着她,可是,一个人真的会把喜欢的人让给别人吗,只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阿姊。他绝不相信这样的感情。 “阿柔,你真的会帮我吗?”高桢严肃的问着。 “当然。”洛清柔点点头。 看着洛清柔认真的点头,现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 洛清柔速度倒是很快,立马就把芷心带来小院,芷心刚看到高桢的面容就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说着:“啧啧,阿洛真的是暴遣天物,这样的美人都不珍惜,还选什么婿。” 芷心绕着高桢一圈,上下打量着他,不时的叹气,发出“啧啧”的声音。 高桢有些不习惯,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上深情的模样,言语温柔。 “我真的很喜欢郡主,希望芷心阿姊可以成全。” 芷心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转动着,随后盘坐在垫子上,问:“阿洛回京不到十日,阿柔说你是商贾家的幼子,你根本没有机会见阿洛,哪里来的情意。” 高桢缓缓坐下,抬眸看向芷心,眼眸出水,深情道:“不是最近,是幼时,在梅花树下初见,她踏雪而来,我一见倾心,不能自拔。” 芷心不敢看高桢的眼眸,总有种会蛊惑自己的危险,她看向别处,继续说:“那,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礼部参选,为何要让阿柔来找我。” 高桢低下来眼眸,说:“我出身低微,父母双亡,家里由叔叔把持,自不会帮我。”此处高桢却没有说谎,他确实父母双亡,而“家里”确实是自己的叔叔高衍在把持。 洛清柔见芷心还是怀疑,只得在一旁帮忙,说:“芷心阿姊,你也想看到阿姊觅得良缘不是吗?桢哥哥如此倾心阿姊,定不会负她。” 芷心想着台阶差不多的,记得出门前洛清芷交代的话,作出为难的模样,说:“那好吧,我先帮你易容,户籍的事情我去跟阿洛说。” 高桢笑了笑,说:“谢谢芷心阿姊。” 芷心不愧是药王谷少主,短短一个时辰,就把高桢完全换了一个模样,不似原本那样的惊艳,可依然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容颜。 “好啦,你跟我去见阿洛吧。”芷心说着。 听到要再次见到洛清芷,高桢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堂堂正正的留在群主府,这个安宁群主的郎婿,一定要属于他。 夜幕来临,芷心带高桢来到书房,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没有人开门,她推开了门。 “阿洛,阿洛。” 芷心转身对着高桢说着:“你在书房等着吧,我去找找她。” 书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芷心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连连说着抱歉的话,“阿洛呀,今晚就是发作之日,我也是帮你,反正一次两次也没差”。 wap. /105/105475/27382051.html 第八章 想要的 当洛清芷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见到端坐的高桢,立马警觉,厉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高桢想到此刻自己是易容,洛清芷自然认不出,他慢慢起身,恭敬的行礼,说:“郡主安,是芷心姑娘带我来的。” “......” 洛清芷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人是高桢,心里暗自生气,明明告诉芷心不必带他过来,户籍的事情风自南自会解决,今夜又是百日香发作之日,想到这里,她又气又急。思索了半天,竟找不开如何开口。 最后轻咳一声,说:“何事?” 高桢倒是完全不扭捏,直接说:“我心悦于郡主,求您成全,让我参与遴选。” “......” 突如其来的表白是洛清芷没有想到的,愣了好一会,才说:“嗯,你参选就好,不必告诉我。” 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可是,没等到她找补。高桢又开始说话。 “可是,”高桢似有些为难,说:“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不能用原来的户籍,求郡主帮我。” “不行,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如你父母不愿,自然不行。”洛清芷说着,庆幸找到了拒绝的借口。 高桢说:“我父母双亡,家产被叔叔霸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洛清芷心里叹息,他这样形容自己的出身,倒是也没错,虽然早已让风自南为高桢准备好了一个新的身份,可却不是让他用来做郡马身份的。 高桢在洛清芷犹豫的时候,起身来到洛清芷的身边,腰间的香囊瞬间散发出浓重的桂花味。 洛清芷刚一闻到,瞬间红了脸。 她低声咒骂自己,“居然忘记了高桢身上还有会诱发自己发作的香囊。” 她握着椅把,移开了眼睛,厉声道:“放肆,很晚了,你该走了。” 高桢忽略着她言语中的怒气,带着不解的语气,问:“郡主,怎么不敢看我。” 洛清芷刚回头,还未说什么,高桢的吻就精准的找到了她的唇,握着椅子的手又用力了几分,虽然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可亲吻却还是第一次。洛清芷有些不知所措,懊悔着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把他赶出去。 察觉着洛清芷的晃神,高桢抬手按着她的脑袋,微微用力,让两人靠的更近。 征战沙场的女郎,从未如同其他世家女子一样接受过嬷嬷的教导,在情事上完全不懂,只能被迫接受着高桢的诱惑。 更糟糕的时,她自下腹处传来的躁动,让她更加迷离,她竟想让眼前的少年更靠近自己一点,再给予自己一点。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的将手放到高桢的腰上,下意识的将嘴唇张开了一些,方便他的行动。 高桢微微睁开眼睛,见女孩红晕的脸颊,有些故意的分开了两人的交缠,洛清芷瞬间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里有着强烈的情欲。 没有了肌肤的接触,洛清芷身上有些痒,心里有些躁,她双眼微红,眼神向下,盯着高桢的唇,完全凭本能的靠近,而刚触碰到一点,高桢便向后退了一步,洛清芷伸手将高桢拉向自己,狠狠将唇印上,毫无章法的吻着。 本以为这样自己可以好过一些,可是身体越发的燥热,她需要凉意,她想如同那晚一样,在他的身上获得凉意。 高桢如同听到了她的心声,他离开了洛清芷的唇,将目标放在她的脖颈处,上一次他就发现,后脖颈是她最敏感的位置,他一步步移到后脖颈,先是亲吻,而后又是啃咬,直到留下了痕迹。 洛清芷“呃”了一声,回神了一些,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感受到凉意,有些害羞,推开了几分,让两人有足够的空间呼吸。 “......怎么了,郡主?”高桢不明所以的问着。 洛清芷还在深深的呼吸,看着对面的高桢,汗液让妆膏有些融解,微微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她皱起眉,一面按压住内心的燥热,一面又气恼高桢的做法,终是深深叹息,说:“你的妆,化了。” 高桢有些慌乱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上是溶解的妆膏,他微微抬头,委屈的看着洛清芷:“阿洛......” 洛清芷穿上外衣,起身来到书桌前,拿出手帕,递给他,说:“擦擦吧。” 高桢接过手帕,小声说:“不要赶走我,阿洛。” “不会。”洛清芷短短两个字便让高桢冷静了几分。 才一会,刚刚缓解的潮动,又有复苏的迹象,她开始呼吸不顺,又不想被情欲占据,或许芷心说的对,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把书读迂腐了。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自己,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却依然要伏低人下。 高桢发觉后,靠近着几分,用着蛊惑的声线,说:“阿洛,让我帮你,上次也是这样的。” 洛清芷咬了咬唇,感受到血腥味后,逼迫自己冷静的问出问题。 “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着,如果他想要自由,便按照原计划行动,如果他想要皇位,那自己便说服高衍,好好的培养他。 “想要你!” “......” 高桢的回答打断了洛清芷的盘算,她没有想到他的答案是这个,一时间沉默了。 “阿洛,我想要你。”高桢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神炙热又诱惑。 洛清芷无奈的摇摇头,十分有耐心的说着:“殿下,你还小。” 顿时,洛清芷有些脚软,几乎站立不住,身体上升的热度让她忍不住喘气。 她拆下自己红色的发带,递给高桢,说:“盖住你的眼睛。”她不想这样模样被高桢看去。 高桢没有犹豫,接过发带就蒙在了眼睛上,顿时失去了光亮,可其他感官却开始敏锐起来,他感受到洛清芷拉着自己的手腕,听着耳边的声响,跟随她的脚步,似乎来到了一间密室。 洛清芷看着眼前蒙着红发带的少年,她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明明不用这样开始的,等不到她继续感伤,潮动来袭,她眼眸发红。俯身吻上少年。 这一次,不同于宫里的那一次,她保持着一丝清醒,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沉沦,依然毫无解决办法。 高桢吻着她的耳廓,又开始诱惑她,说:“阿洛,给我一个名字吧。” 洛清芷被蛊毒占领心智,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但是这个名字,确是她早就想好的,风自南也早就向户部报备。 “今朝,洛今朝。” 高桢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喃喃自语:“......洛今朝。” 洛清芷失去了亲密接触,开始自己主动靠近高桢,想得到亲密的接触,而高桢却躲闪着,轻声说:“叫我的名字吧。” “......” “洛,洛今朝。”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高桢嘴角上扬,摸着发带准备解开,洛清芷制止着。 “不准解开。” 高桢也不恼,宠溺的说了一声“好”。俯身压着洛清芷,为她解毒,也让自己解毒。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断断续续响起令人遐想的声音,事毕,洛清芷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自顾自的穿着。完全不敢看身后的人。 床动,高桢起身,眼睛上的发带,早就在混乱的情事中被她自己亲手拆掉,他看着洛清芷后脖颈处的痕迹,微微一笑,感受到洛清芷即将转身,又立马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西侧的小院,我会让他们收拾出来,你的身份是益州洛家的幼子,家里做裁缝生意,一直为军中做战衣。”洛清芷一字一句的说着。 见着高桢没有反应,她轻声问:“记住了吗?” 高桢点点头,说:“阿朝记住了。” 洛清芷心想,适应的倒是很快,不过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芷心找出来,好好的吓唬她一次。想到这里,她拾起发带,递给他,说:“戴上,我领你出去。” 两人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天还未亮,想到今日还要进宫,只得先把高桢带回自己的院子。 高桢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洛清芷,脑海里总是想着,十年前,她也是这样领着他去到显阳殿,却目睹父皇的惨死,可是,也是她,在高衍要处置他时,将自己护在身后。缓慢而又坚定的说着。 “陛下如果要伤害太子殿下,就先处置了我,但是来日我北府军必然踏平金陵。” 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温柔的抱着他,郑重的承诺,说:“殿下,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高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十年了,等了十年,明明她近在咫尺,但却比十年前离自己更远。 洛清芷将他领回自己的房间,转头看着有些发愣的高桢,咳嗽一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我离家十年,我的院子只有两个房间可用,除了这间,另外一间我的军医住着,你先在我的房间休息一会,等他们把西侧的院子收拾出来,你再搬过去。” “好。” 在洛清芷完全踏出房间前,她转身,认真而郑重,说:“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好好思考,今晚再回答我。” wap. /105/105475/27382052.html 第九章 朝局 洛清芷离开后,去往东侧的房间,没有任何礼貌的敲门行为,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内的芷心弹坐起来,怒吼着:“......洛清芷,你干嘛?” 洛清芷坐到床边,扶着自己的额头,说:“快去帮我打水,我要沐浴,待会还要进宫。” 芷心更加不悦,说:“我是你的军医,不是你的丫鬟。” “我的院子里,只有用膳的时候有人,平常没有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去。”洛清芷依然耐心的解释着。 芷心没有再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去帮忙打水。 洛清芷脱尽衣服,后背所露出的暧昧痕迹让芷心眼神一愣,洛清芷跨入浴桶,结束了芷心的臆想。 芷心回神后,蹲下身子,在一旁帮她把脉,微微点头,满意的说:“还好你听话了,我还真担心你要自己忍呢。” “担心?担心的睡着了?”洛清芷没好气的说着。 洛清芷闭着眼睛,似有妥协,说:“芷心,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你昨晚把人哄骗过去,过分了些。” 芷心撇撇嘴,反驳着,说:“你呀,就是在军营待久了,不食人间烟火,那高郎君可是十分喜欢你的,我就是成全他。” “喜欢?”洛清芷琢磨着这两个字,看向芷心,问:“你难道没有闻到他身上的桂花味吗?” 似乎是终于串起了所有的事情,芷心“哎呀”了一声,不敢相信的看向洛清芷,试探的问:“难道是高郎君下的毒。” 洛清芷闭着眼睛,靠在木桶边,说:“猜测吧,还没有查到他是怎么得到药的,可是回想那天的宫宴,我只喝了他递过来的酒。” “那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他。”芷心不解的问着。 “我答应一个人了,”洛清芷缓缓的说着:“我答应了他,要护着高桢,保他性命无虞。” 芷心不解,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谁会想着名存实亡的前太子,她问:“谁?” “我的父王。” 芷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恐是自己听错了,再次问:“你说谁?” 洛清芷说:“我的父王。” 看着芷心惊讶的模样,她开始解释着。 “当年,我抱着父王,他在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立誓,一辈子保护太子殿下。” “为什么呀?”芷心问着。 洛清芷摇摇头,说:“那夜太过混乱,当我答应父王后,他便落气了,之后我就一直驻守豫州,没办法去探求真相,朝堂内外势力复杂,我用了十年才靠着外翁的力量,安插着暗桩,可是,太晚了,宫变之后,还活在世上的只有当今陛下、我、还有太子三人而已,想要得知真相,还得再探查。” 想着洛清芷即将卷入金陵的漩涡,芷心叹气一声,难得正经,说:“阿洛呀,我跟在你身边五年,虽不敢说有多了解你,可是,唯有一件事情我很明白。” 洛清芷转头看向芷心,期待的听着她的答案。 “你是遨游天际的雄鹰,不是搅动风云的猛虎,金陵,会困住你的。” “......” 听着芷心的答案,洛清芷眼神暗淡了几分,而后又淡淡的说:“我也想回豫州,但恐怕回不去了。” 芷心看着眼前的女子,想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可以用凄惨来形容,那时的她为了躲避那人的追踪,来到了彭城,恰逢两国交战,那时西南宁州的木氏被领国浦甘大军打得节节败退,皇帝担心有变,便让洛清芷派五万平北军去援助。 大军刚过豫州,晋安国二十万大军疾行而来,只有五万守军的洛清芷抵抗的艰难,接连丢了好几座城池。 危急之下,洛清芷选择了潜入晋安营去斩杀主帅。虽然刺杀成功,可杀疯的晋安军也将洛清芷逼到了僬郡的荒山,正在荒山上采药的芷心也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那一夜,洛清芷带着不过几十名亲卫,对阵几倍的兵力,随行的侍卫都有些生怯,她立马高声喊着。 “所有人,退到我身后,我洛清芷做你们的盾,你们只管往后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若我今日身死,他日定要记得为我报仇,夺回彭城。” 见洛清芷如此,本来还害怕的小将,立马回声道:“殿下,该是我做你的盾。” 越来越多的人应和,洛清芷大笑一声,感叹道:“今日之战,可会有史书为我记下一笔。” 随后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完全不惜力,杀了一百又来一百,红色的盔甲被鲜血侵湿,发丝散乱,那一刻,躲在草丛里的芷心觉得她跟画本上看到的英雄是一个样子。 可是,晋安国的士兵越来越多,她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明显的已经站立不住,而那些做盾的亲卫,也真真倒在了尸海中,正当她自己都觉得洛清芷必死无疑了,响彻天空的鼓声传来,援军来了,来拯救这个孤独的英雄了。 一轮又一轮惨烈的交手,直到天空放亮,周遭的空气完全被血腥味侵染,这战场才结束。 彭城一战,两军死伤惨重,豫州虽然丢了彭城,但晋安国最能打的将士也深埋异乡。两国迎来了这五年的太平。 但洛清芷在鬼门关走了一夜又一夜,耗尽了豫州所有名贵的药材,芷心连同平北军所有的军医,轮番照料,整整一月,都未苏醒。 那个时候高衍都已经拟好她的谥号,整个豫州,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冥纸,好在,洛清芷还是命硬,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这个女人该是男子,只是躲在了女子的躯壳里,让她拥有了女子的怜悯之心,不至于在战场上赶尽杀绝,否则,以当年齐宁的国力,她明明可以在伤好之后整顿军备,一股气打至幽州,将版图扩至黄河南岸,白白给了晋安五年的喘息之力,如今已经有了再次一战的实力。 “阿洛,我可以帮你什么?”芷心诚恳的问着。 洛清芷摸摸她的头发,打趣的说:“那你记得下次帮太子易容的时候,用好一点的妆膏。” 提到高桢,芷心都不自觉叹气,说:“你打算怎么安置高郎君。” “哎,不知道。”洛清芷摇摇头,十分烦恼,军中之人,大多都是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就直接来,可是高桢似乎总是隐藏着自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不过,”洛清芷说:“他断不可成为我招婿的魁首。” 芷心嘟着嘴,转动着眼睛,说:“可是,我看他呀,势在必得呢。” 洛清芷叹气,说:“莫说他现在只是庶民,即便他还是太子,也不可能胜的。” 芷心沉默不语。 洛清芷说:“下诏那天,陛下说,要我来选那个继承人。” “意思是,成为你的夫婿的那个人就是下一朝的皇帝?”芷心惊讶的问着。 “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或许可以这样理解,金家的那两位都已经登记入册了。”洛清芷说着。 芷心“哎呀”一声,有些无奈,说:“这皇帝陛下真是的,这不是为难你吗?” 打更的声音传来,洛清芷想着时间不早了,匆匆的擦干净身子,在芷心的帮助下穿着衣服。芷心帮她系好腰带,挂上白玉珏,提议着。 “你既不想做这件为难的事情,趟这个浑水,何不成全高郎君,我看他真的对你情意拳拳。” “......” 洛清芷犹豫了一会,说:“我看不透他,这样的他留在我身边,终是不妥,但是你说的对,这是一个浑水,我得想办法抽离。” 穿戴整齐,洛清芷打开房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芷心说着:“你看好他,不准让她去报名。” “嗯。” 得到了芷心肯定的答复,洛清芷才放心的走出郡主府,坐上车架往皇宫去。 还未走到显阳殿,杨皇后身边的掌宫女官便以皇后令,请她去往崇德殿。 在崇得殿等候的皇后和宣阳长公主已经喝过了一盏茶了。 “微臣参见......” 还未等洛清芷说完请安的话,杨皇后便制止了她,言语间有些阴阳怪气,说:“陛下都不让郡主行礼,本宫更不敢,郡主不必拘礼,坐吧。” 洛清芷微微欠身,还是表明了礼数,刚刚落座,长公主宣阳便忍不住开口。 “阿洛还真的是愈发好看了,满金陵都找不出一个女娘可以相比,本宫刚刚都没敢认。” “长公主说笑,微臣蒲柳之姿,殿下谬赞了。”洛清芷回答着。抬眼间看向杨皇后,那脸色说不上好看。她猜想,如果不是长公主,她一定非常不愿意看见自己。 “哈哈。”长公主笑了笑,看向杨皇后使着眼神。 杨皇后对着手下说:“拿上来。” 洛清芷看了看桌案上的茶水,虽然口干,但是上次宫宴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不敢再碰任何不熟悉的东西。 不一会,宫女拿上来两幅卷轴,随后,四名宫女,分站两侧,将卷轴展开。 长公主笑嘻嘻的起身,慢条斯理的说:“左边这个,是我的长子,子稷,幼时你们还见过的,右边的是幼子,比你小上几岁。” 洛清芷转头,看着画像,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心想这画工真的是下功夫了,不过一会,她便转头看向长公主,满是不解的问着:“长公主这是何意?” 长公主温柔的笑笑,说:“你们十年未见,本宫怕你已经忘了他们的样子,所以特意送来画像。” 洛清芷也微微一笑,说:“子稷和子珏还真的是没怎么变样,跟幼时一样,谪仙般的郎君。” 听着洛清芷的夸奖之言,长公主笑的更开心了,说话也变得直接了一些,说:“我儿定会在十甲之内,届时,就看两兄弟谁能得郡主的心了。” 洛清芷不答,只是微微低头。终于,她听到了拯救的声音。 “奴黄伺奉陛下之令,来接安宁郡主殿下。” 杨皇后和长公主听着黄伺的话,不敢做任何的挽留,洛清芷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哎,郡主,画,画像还未取呢。”长公主说着。 黄伺眼疾手快,立即说:“奴为郡主拿着。” 洛清芷有些无奈笑笑,点点头。 “劳烦黄公公。” wap. /105/105475/27382053.html 第十章 责任 跟随着黄伺穿越御花园,正巧碰到内侍太监在打捞什么。 那人见到黄伺立马行礼。 黄伺问:“你们在做什么?” 为首的太监回答,说:“禀告公公,昨夜有一值夜的太监掉进水池里了,正在打捞尸体。” 黄伺明显不悦,碍着洛清芷在旁,才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说着:“弄好之后,让人把池水换一次,晦气得很。” “是。” 两人来到显阳殿,并未看见皇帝陛下。 黄伺解释,说:“陛下还未下朝,郡主稍等片刻。” “黄公公假传圣意,就不怕陛下怪罪吗?”洛清芷问着。 黄伺低着头,恭敬的回答:“如果是别人,陛下一定盛怒,可如果是为了郡主,陛下不会。” 洛清芷想着,自己在宫门口就被拦住,前往了崇德殿,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黄伺就来了,看来黄伺在宫里的眼线比她想象的多,又或者,是陛下的眼线,她一时拿不准,只得按下不表。 高衍下朝归来,见到洛清芷的瞬间,眉眼具扬,言语间都染上了笑意。 “阿洛,等很久了吗?” 洛清芷摇摇头,拱手见礼。 “参加陛下。” 见着洛清芷的生疏,高衍微微皱眉,可也没有再制止,对着黄伺说:“看茶。” 高衍落座,从书案的左侧拿出一个册子,递给洛清芷,说:“这是礼部审过的名单,阿洛看看。” 洛清芷接过名单,高衍继续说:“这次招婿,朕让宗正司和礼部同办,文试试题朕打算让百里奚出。” 说到此,高衍担心洛清芷不悦,补充解释着:“虽然你与百里奚早已没了亲情,可是他毕竟是尚书令,是文官之首,他出文试可显公正。” “臣明白的。”洛清芷回答着,继续看着手里的名册,除了已经娶亲的,几乎所有世家都有适龄男子参与遴选,占据八成之多。 “这是最后的名单了吗?”洛清芷问着。 高衍喝了一口茶,微微摇头,说:“今日才是最后一日,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了。” 洛清芷点点头,说:“文试的题目,臣觉得,由百里大人来主导很好,那武试呢?” “阿洛想怎么试?”高衍反问。 “此次遴选,有许多世家子弟,如果让他们互相比划,难免出意外,”洛清芷停顿了一会,观察高衍的反应,见他没有制止的意味,继续说:“臣手底下有一副将,名为风自南,武艺不错,手上有轻重,不如让他来与各位比试,在规定时间内,能赢风自南为胜。” 高衍没有任何的反驳,点点头,说:“朕允了。” 洛清芷准备的一些说服之言还未用上,就轻松的得到了允诺,她不相信高衍不知,让风自南去做武试官,便是让他把一些人直接排除在外,风自南生在洛家,一生武艺也承自洛家,整个齐宁没几个人可以打赢他。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高衍也不知,百里奚从始至终都是最疼惜她的外翁。 从宫里出来后,洛清芷从后门翻入百里府,除了最开始见到洛清芷的几位小女婢发出过惊讶的声音,其余的人见着洛清芷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在宫里耽搁了时间,当她来到百里奚的书房时,胡子花白的老头已经靠着软垫睡着了,洛清芷玩心起,悄声的来到百里奚的身边,拿起一旁的紫毫笔,正准备作怪,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这一声没有唤醒百里奚,却让洛清芷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她缓缓的转身,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执卷,一手握笔,面有怒色。 “卿卿,不得放肆。” “......舅父。” “卿卿,”本来睡着的百里奚,猛的睁眼,惊喜道:“卿卿!” 见着洛清芷的百里奚,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拉着洛清芷的手四处看着。 “比前年见你的时候,又瘦了,我的卿卿呀。”百里奚用袖子开始抹泪。 洛清芷笑着说:“外翁,没有瘦,是您很久没见我了。” 百里奚转变了情绪,怒言道:“你还知道很久没见我这个老头了。” 洛清芷撒娇着,说:“外翁~我这不是解决完琐事就来见您了吗?” 百里奚缕缕自己的胡子,反问着:“马上?你回京都多久了,哎,算了,算了,午膳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都可以的。” 站立在一旁的百里寒,摇摇头,离开了书房。 在百里家用午膳,洛清芷面前的碗,已经被百里奚夹满了菜,百里寒终是看不下,说:“阿父,卿卿又不是没吃过饭,您是要撑坏唯一的外孙女吗?” 百里奚顿时放下了筷子,厉声道:“你还知道我只有卿卿这唯一的外孙女,自从你那夫人离去后,让你续弦,怎么都不愿,还不是怪你,让老夫只能疼卿卿一个人。” 眼见着父子俩气氛不对,洛清芷立马笑了笑,说:“外翁,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舅父痴情,乃是全金陵都知道的事情,您作为天下文官之首,怎可逼着舅父做薄情寡义之人。” 百里奚叹叹气,说:“算了,算了,一个二个,全是痴情的人。” 洛清芷想到了那个众人口中的阿母,据说当年在金陵城外,对阿父一见倾心,不管外翁怎么阻拦,一心要嫁给他。可是,那个时候,天下初定,百里家和洛家均为外迁的北方士族,肃宗更想为阿父定一个江左世家的女娘,巩固高家的地位,而阿娘自请出百里家,终成夫妻。 当年的洛怀义一人之下,而百里家门生遍布朝野,这样的两大家族结合,怎么能不让其他世家眼红,为了保护洛家和百里家的下一代,让他们免受朝堂所扰,可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两家只能装作绝离。 但这样的念想却终是没有达成,洛家蒙难,洛清芷一个人驻守豫州,离京十年。 百里奚察觉洛清芷情绪不佳,连忙安稳,说:“卿卿,外翁从未觉得你阿母痴情为错,外翁气的是你舅父。” 洛清芷摇摇头,说:“卿卿只是想起阿母,想着从未见过她,有些遗憾。” 百里奚也深深的叹气,说:“你阿母最是像我,肆意潇洒,”说着又叹气一声,道:“卿卿,这次陛下为你招婿,虽然有他的用意,可我不想你找世家子弟,只愿你寻一个寒门子弟,去豫州,再也不要回来。” “外翁。”洛清芷抬眼望去,百里奚眼神里满是疼惜与不舍。 “卿卿,舅父也希望你别搅进京城的浑水。”百里寒也说着。 她松了一口气,打趣的说:“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看名单上有舅公家的人,还以为,你们想说服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百里寒严肃的说:“卿卿在豫州定未好好读书,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这样用的,你应该说亲上做亲,该......” 未等百里寒说完,百里奚立马打断,说:“别在这咬文嚼字,我们卿卿说的就是对的。” 许久没有感受过亲人在身边的感觉,洛清芷难得的开怀大笑,说:“那舅公家的人是谁推荐的呢?” “不是我!”百里奚和百里寒齐声说着。 “不是你?”两人再次面对面问着。 洛清芷疑惑的问:“难道舅公家不算世家吗?” 百里奚立马解释,说:“你舅公苏氏乃是商贾之家,不算,不算。” 洛清芷“咦”了一声,继续问:“那舅公家的小公子长的好看吗?” 这次是百里寒回答:“我半月前去虎丘的时候,见过这个苏家小公子,饱读诗书,没有一点商贾家的铜臭气。” 洛清芷笑了笑,心中已经了然,这舅公家的小孙子必然很让他们满意。 “好,卿卿到时一定好好相看,不过,外翁,陛下命您出题,您可不准漏题哦。”洛清芷说着。 百里奚说着:“怎么会。” 离开百里家回到郡主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在门口迎接她的是洛清柔,看到她,洛清芷心中涌起内疚之感,步伐都放慢了一些。 “阿柔,你在等我?” 洛清柔还是跟以往一样,温柔的笑着,扑入她的怀里,点点头,说:“是的,我在等阿姊。”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说:“正巧,我也找你,跟我来书房吧。” 进入书房的两人,似乎都有心事,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洛清芷思考了一会,说:“阿柔,我跟太子......” “阿姊,我都知道的,”洛清柔立马说着,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阿姊,我虽心悦桢哥哥,可是在阿柔的心中,阿姊才是最重要的。” 洛清芷听着这样的话,有些羞愧,也有些心疼,有些责怪自己,如果那天宫宴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她想了想,也不打算告诉洛清柔自己的怀疑,或许这一切都是高桢和舒太妃商量好的。 “阿柔,在阿姊心中,你也是最重要的。”洛清芷说着。 洛清柔看着洛清芷,郑重的点点头,言语里带着哭腔,说:“阿柔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我,阿姊原本可以是这世间最潇洒的女娘,当年如果不是我擅自入宫,被陛下用来要挟你,你本可以,本可以不用在沙场拼搏的。” “不全是的。”洛清芷说着,慢慢走向洛清柔,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说:“保护你,自是我的责任,可是,作为洛家的女儿,保卫边境也是我的责任。” wap. /105/105475/27382054.html 第十一章 死战 洛清柔最开始被困在金陵的那几年,她是怨的,她甚至觉得,洛清芷在豫州一定是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是五年前,彭城一战,消息传到金陵,高衍带着她前往豫州,几乎是抱着奔丧的意思去的。 她看着躺在床上满身是伤的洛清芷,军医们一盆盆的换着血水,她当场跪了下来,而后,为她清理伤口敷药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阿姊原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而洛清芷醒过来后,看见她出现在营帐,顾不得还在渗血的伤口,开始向高衍请罪。 “微臣不查......丢,丢了彭城,愿意接受任何的责罚,但此事,与......与阿柔无关,请陛下放过她。” 洛清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她只记得,自家阿姊将她拉到身后,明明还未恢复气力,但握着她的手却异常有力。 回过神,洛清柔说:“阿姊,我希望你能开心,真正意义上的开心。” 洛清芷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来到书房,意外的看到高桢。 洛清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桢答:“在等你。” 疑惑间突然想起,出门前自己让他想好到底要什么,晚上来告知。 预判对方的来意后,洛清芷从容了几分,问:“你想清楚了?” 高桢“嗯”了一声。 洛清芷将大氅挂好,坐在他的对面,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 这样的答案让洛清芷烦心,可她却不想跟高桢有过多的迂回,她说:“想要我?难道不想要皇位吗?” 高桢说:“皇位?我现在只是庶民,皇位于我而言,太过遥远。”他看了一眼洛清芷,说:“还是抓住眼前的人更为实际。” 洛清芷审视着这番话,没有做声,见眼前人十分谈定,又问:“百里香是你下的。”这是一句肯定句。 “......不是。” 她问着:“殿下,我再问你一句,你要什么?” “......” “想要你。”高桢回答着。 “......” 再次沉默的洛清芷,思量一番,说:“好。” 一个“好”字,包含了太多意义,高桢不明白,迫切的想得到更进一步的答案。 “我可以去参加遴选了吗?” 洛清芷点点头,说:“嗯,可以。” “可是礼部应该已经呈上名单了。”高桢说着。 “我会弄好的,你安心准备就好。”洛清芷回答着。 洛清芷继续说:“书房你可以随意进出,后院的演武场你也可以顺便用,想要什么帮助,府中的人你都可以差遣,但是。”她停顿一会,认真的说着:“殿下,你要自己走到我身边来。” 高桢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 洛清芷清冷的声线再次传来。 “洛今朝,满都城想得到的我的人很多,你想要我,就必须得有资格要我,明白吗?” 高桢郑重的点头,说:“我一定是那个与你比肩的人。” 第二日,郡主府的人,都得到了洛清芷的命令,大家都觉得,这个叫洛今朝的少年便是未来的郡马爷,一点都不敢怠慢他。 芷心来书房找洛清芷的时候,她正在跟风自南谈话,芷心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少主,洛今朝的名字已经加上了。” 洛清芷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他武艺如何,你得空去摸摸底。” “是。” 听到这里,芷心加入了谈话。 “阿洛,你不是不让他参加遴选的吗?” 洛清芷说:“一味的阻止只有反效果,这次招婿,陛下定让我在金家两子之间选一个,可是,我不愿,看看吧,如果他真的有本事进入十甲,他到确实是最优的选择,孤生一人,又无母族外戚,很合适的郡马。” 芷心摇摇头,说:“你这样,我到不知道,这高郎君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我刚刚从院子里出来,可见人家欢欢喜喜的搬书进房间呢。” 洛清芷说:“以后注意称呼,别叫他高郎君,他现在的身份是益州洛家二郎,名今朝。” “知道了,知道了。”芷心说着。 芷心深深叹气,说:“算了,朝局的事情我实在不懂,我还是去调一调妆膏,给洛二郎好好易容。” 芷心离开后,风自南看向自家少主,试探问着:“少主为何不告诉军医,我们此举是在试探太子是否跟前秦有联系呢?” “芷心心思单纯,这样的事情,只会让她烦心。”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点点头,表示认同洛清芷的说法,芷心还真的是全无心计,做事全凭本心。 洛清芷说:“传信豫州,让先生进京?” 风自南说:“是。” 洛清芷继续吩咐着,说:“你调一队人马,选最快的良驹,未必在三日后接先生进京。” “是。” 洛清芷继续问着:“文武试的时间是怎么定的?” 风自南说:“文试定在了大年初七,武试定在初九,陛下是想在元宵前就决定人选,开朝后直接下诏赐婚。” 洛清芷说:“今日腊月初七,正好一月的时间,他可以吗?” 风自南问:“少主,是在问我吗?” 洛清芷问:“......你觉得,他行吗?” 风自南想了一会,说:“根据我的线报,洛二郎这十年都没有人教导,文学上应该难,至于武艺,虽然属下还没有跟他比试过,不过,瞧着他那身子骨,应该也难。所以,属下觉得,洛二郎进不了十甲。” 洛清芷说:“那如果他进了,必然有问题。” “可以这样说。”风自南回答着。 芷心回到院子,正好路过高桢的房间,他将书桌置在了窗前,方才从书房借来的书籍,垒在书案的两侧如同高墙一般,而他埋在两墙之间,正在苦读。 她倚在窗前,说:“二郎呀,那么多书籍,能在一个月内学完吗?” 高桢抬头,双眼迷离,说:“二郎?” 芷心说:“阿洛没跟你说,你现在是洛家二郎吗?” 高桢“哦”了一声,仿佛终于想起来,点点头,说:“说了,只是我一时没习惯。” “那你以后习惯习惯,可别露馅了。”芷心说着。 高桢点点头。 芷心正准备离开,高桢叫住了她,说:“芷心阿姊,你可以帮帮我吗?” “你可别说,让我帮你讲解这些书籍,我可不会。”芷心说着。 “不是的。”高桢摇摇头,继续说:“我想阿姊告诉我,百日香每次发作的时间。” 突然间,芷心来了兴趣,打趣说:“怎么,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高桢低头叹息,说:“没有,可是,我是阿洛第一个男人,她肯定得一直要我的。” 高桢的话让芷心浮想联翩,心想,“这二郎看上去人畜无害,下毒之事,也不一定是他,没准是因为太想得到阿洛了,要不还是帮帮他?” “芷心阿姊?阿姊?”高桢看着一直发呆的芷心,连连唤了几声。 芷心回过神,说:“当然可以,正常情况下,阿洛的毒是每五天发作一次,但是,如果存在引子的话,也不一定。” “引子?”高桢反问。 芷心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说:“桂花香。” 高桢立马看向腰间的香囊,快速的解下它,说:“这是母妃给我的,我不知道......” 芷心看着面前已经快急哭的高桢,又暗自肯定着高桢对洛清芷的情意。 “没事,没事,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就别再佩戴了。”芷心安慰着。 芷心想着,帮人帮到底,继续说:“至于遴选嘛,文试的话,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有文化的便是阿洛了。” “可是,阿洛不会帮我的。”高桢说着,说着便垂下了眼眸。 芷心说:“二郎,你知道吗,烈女怕缠郎,你缠着她呀,阿洛最是心软了。” 高桢思考一番,点点头。 “至于武试嘛,只能找风自南,不过,这个人油盐不进,很难。” “......” 高桢听着芷心的话有些泄气,芷心连忙安慰,说:“不过,风自南最是听阿洛的话了,阿洛不是说了,你能找任何人帮忙吗。” 高桢瞬间面色好看了一些,芷心又说:“不过呀,二郎,你,你之前完全没有习武,恐怕很难。” 高桢又泄气几分,说:“芷心阿姊,你到底是来鼓励我的,还是打击我的呀。” 芷心尴尬一笑,说:“当然是鼓励,是鼓励。” 听从芷心的建议,高桢来到了书房找洛清芷。 他指了指自己腰间,已经空无一物,他说:“阿洛,我不知道香囊会引你发作,我已经取下了。” 洛清芷看了看,确实已经没有香囊了,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继续看手里的各大臣的信息。 察觉高桢还没有走,问:“怎么?还有事?” 高桢说:“那些书,我都看不懂,阿洛帮我讲讲。” 洛清芷叹气,说:“我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你要自己走过来。” “可是,阿洛你也说,我可以找府里的任何人帮忙的,阿洛......你不是郡主府的人吗?”高桢反驳着。 洛清芷一时语塞,起身,在书架上重新拿了几本书,递给他说:“读书如同盖房子,地基要牢固,你早上选的那些书,虽然是国学经典,但是于你何言,太过晦涩,这几本书,你好好看。” wap. /105/105475/27382055.html 第十二章 北府军 三日后 平北军军师,洛清芷的师傅范黎,来到了都城,洛清芷一大早便在城门口迎接,而车架差不多正午才到。 范黎与洛怀义乃生死之交,洛怀义在时,他是洛怀义的军师,洛怀义走后,他便是洛清芷的军师,但说是军师,之于洛清芷而言,如同父亲。 在风雪中,马车缓缓显出形状,洛清芷下马迎接。 “先生,一路可平安。” 范黎打开车门,拢拢大氅,走下马车,对着洛清芷恭敬跪着行完全礼。 洛清芷刚抬起手,想制止,而后还是缩回了手。 “属下,参见将军。” 整个平北军的人都称洛清芷为殿下,唯有范黎一人自洛怀义归去后,改称“将军”。 她知道,范黎对自己寄予厚望,将军百战死,他希望洛清芷要永远记得洛怀义未完成的大业,回归北方,收复失地。 “先生,请起。” 洛清芷承了他的礼,伸手扶起他。 “洛清芷!”一声怒吼从右侧传来。 “啪嚓”随着怒吼声传来的还有食物掉落的声音。 风自南挡在她的前面,被鸡蛋砸中。 瞬间,袭击者被带到洛清芷的面前。 一位民妇打扮的人被押解着跪在她的面前。 那妇人恶狠狠的说:“洛清芷,你这个叛徒,北府军的叛徒。” 风自南正要惩治她,洛清芷说:“住手。” 洛清芷蹲下身,与那妇人平视,问:“你是谁?” 妇人冷哼一声,怒骂着,说:“我夫君跟着你洛家出生入死,至今尸骨不见,而你,居然问我是谁?” 妇人的喊叫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范黎下令,说:“风自南,堵上她的嘴,先带回去。” 风自南将妇人带回郡主府,范黎却不允许洛清芷去审讯。 晚膳后,洛清芷和范黎在书房议事。 “这次招婿,将军想好怎么应对了吗?”范黎问着。 “两条路。”洛清芷答,随后也解释着,说:“第一条路,我已安排风自南将秦殊纳入名单,他会以寒门弟子的身份参与遴选,第二条路,半月前,风自南发现了豫州境地内的晋安国暗探,如果秦殊出现意外,那么边境会出现小规模的混乱。” 范黎笑了笑,说:“怪不得,你离开豫州前,明明发现了豫州城内的晋安国暗探,但是却让风自南压下了,就是为了这次。” 洛清芷也笑了笑,说:“我知此次回京,陛下定会找理由将我留在金陵,所以,我不能任人鱼肉,虽然,没有想到居然是招婿这一招,但是好在,也可以利用。” 范黎点点头,赞赏说:“不错,任何时候,都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破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错。” 洛清芷还是叹息,说:“下招那天,陛下试探了我。”顿了顿,继续说:“他言说,要我来选皇位的继承人,我含糊了一下,说自己志不在此。” 洛清芷轻笑一声,说:“我也好,洛家也罢,要的从来都不是至尊之位,可惜,先皇当年不信,如今的陛下也未必信。” “......乱流将至,将军要早做打算。”范黎说着。 洛清芷压低了声音,带着试探的意味,说:“先生,如果,如果我的打算,与先生的打算不一致呢......” 范黎沉默着,好一会,才回答:“......我是将军的谋臣,将军的选择,便是范黎的选择,十年前是,如今也是......” 洛清芷微怔,有些失落,说:“十年前吗?先生,如果那个时候父王和阿兄还在,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北府军不至于连旗号也保不住,我终究是赶不上他们的......” 刚刚妇人话中“北府军”几字还是让她想起了不少事情,北府军,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如今的平北军其实是北府军,高衍登基后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改旗号,意味着告诉全天下,军权永远凌驾一切。 深冬的金陵,又开始飘雪,范黎微微咳嗽。 咳嗽声唤回了洛清芷,问:“先生一路劳顿,今夜就到这里吧,我送您回去休息。” 范黎摆摆手,说:“将军,自你启蒙后,我便一直教导你,你能力如何,我最是清楚。” “先生?”洛清芷唤了一声,微微低头。 范黎继续说:“阿洛呀,你虽为女子,但是,遇事刚毅决断,坚韧非常,天性良善,让你不至于每每干净杀绝,总是给别人留有余地,也给自己留后路......制定怀柔的边境政策,虽令边境大小祸乱不断,却在两境百姓的心里种下的“安定”的种子,总有一天,边境的百姓会心甘情愿打开城门,迎你进去......” “咳咳,”范黎猛的咳了几声,洛清芷连忙说:“先生,我知道的。” 范黎握着她的手,说:“不,你不知道,十年前宫变,老王爷和少帅接连遇难,军中动荡,如果你没有选择俯首称臣,那北府军就不是简单的被撤销旗号了。” “是你。”范黎握着她的手又坚硬了几分,说:“是你救了十万将士,让他们还能继续建功立业,还能功成身退,回到家乡。”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忍住眼泪,说:“先生,怎的今夜讲了那么多。” 范黎叹气着,说:“或许是老了,就想多啰嗦几句,将军,你非池中鱼,不是不能,只是不愿。” 范黎的咳嗽越发急促,洛清芷说:“我去找芷心回来,给您看看。” 范黎立马摇头,说:“算了,那丫头给我治,我可能更严重。” 洛清芷终于有了笑颜,说:“也不知为何,您跟芷心总是不对付。那我送您回房,明日请大夫来看。” 范黎点点头。 将范黎送到房间后,洛清芷坐在亭中,心绪烦闷,前来寻她的风自南,也察觉出她的异样,等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 洛清芷说:“那妇人?” 风自南立马回答,说:“是少帅副将左将军之妻,当年左将军跟随少帅进京,所以,也就一同失踪了。” “......从府里拨款,派人送她回乡吧,好生安顿。”洛清芷说着。 “是。” 见风自南还未走,洛清芷问:“还有事?” 风自南说:“今日舒太妃在皇陵下葬,洛二郎得知后,一天未进食了。” “嗯,知道了,由着他吧。”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行礼告退,洛清芷突然问:“风自南,你还记得北府军吗?” 风自南转身,说:“属下永远记得。” 洛清芷说:“好,那你别忘了。” “是。” 亭中只剩下洛清芷一人,她看着漫天飞雪,缓慢的走下台阶,仰着头任由风雪吹打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说:“别忘了呀。” 廊下的芷心想上千安慰,被风自南制止。 “军医,别去,这个时候少主不想见到任何人。” 芷心问:“到底是怎么了?” 风自南回答:“今日,我们遇到了北府军的遗孀。” “北府军?”芷心虽知道如今的平北军是北府军整编而来,但往事什么的,她其实并不清楚。 风自南也难道的情绪不佳,不急不缓的解释着。 “十年前,北府军接连失去主帅和少帅,十五岁的少主以平北王府嫡女的身份,执掌兵符,接任洛家。那个时候,军中老将大多都不服气,谁愿意被一个女人管着,可是,碍于曾受到老王爷的恩惠,也就勉强承认了。” “少主回到豫州,平定了叛乱,那个时候如今的陛下还未登基,尽管有太后谕旨,可是朝中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少主被召回京,大臣们以为少主会拥护先帝幼子登基,没想到,少主跪请陛下登基,就是因为她这一跪,用洛家百年的清誉,替高衍抵挡住“弑兄夺位”的骂名,因为,洛家都承认的君王,必然是王朝的未来。” “少主被册封为安宁群主,三品将军,成为了建朝以来第一位受封的女将军......” 芷心说:“然后呢?” 风自南深深叹气,抬起头,望着空中飞雪,说:“军中反对的声音愈发的多,有不少老将请辞回乡,一时间,平北军只有校尉,没有将军。但......少主没有挽留,只是没日没夜的训练,跟着范先生学习兵法谋略......直到彭城一战,少主以五万兵马抵御晋安二十万之多,虽最终没有保住彭城,但,晋安国最引以为傲的将军全被少主斩于马下......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瞧不起少主是女子,再也没有人不惧怕平北军......” 芷心又想起那个从尸海里爬起来的人,她不知道,原来她是抱着那样大的压力去打的这一仗。 “可是。”风自南又开口,说:“许多人说,少主是踩着父兄的尸身往上爬,她踩着北府军百年的清誉往上爬......” 芷心皱眉,说:“那些人,怎么能那样说,他们都是谁,让我去下痒痒粉,让他们痒上七天七夜。” 风自南摇摇头,说:“那些人,都被陛下赐死了,满门赐死。” 芷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wap. /105/105475/27382056.html 第十三章 解毒 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洛清芷,见高桢房间还有烛光,想到风自南的话,移步走到他的房间门口,举起手刚想敲门,房门从里打开。 “阿洛。”高桢脸色发白,却是笑颜。 洛清芷情绪依然不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问:“用膳了吗?” 高桢低着头,说:“今日母妃下葬,我身为人子不能去祭拜,这简单的禁食礼数还是想守着。” 洛清芷点点头,说:“好,你自个注意点就行。”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高桢抓住她的手,问:“阿洛是不是不开心。” “谈不上。”洛清芷回答,却没有转身。 高桢放开她的手,绕到了她的前方,双眼盯着她,说:“阿洛,子时一过,便是你蛊毒发作的时间,今夜我守着你吧。” 洛清芷鬼使神差般的点头,这样的冬日,又身在金陵,她今夜真的不想一个人。 进入高桢的房间,一股淡淡的茶香,她看向书案,自博山炉而来。 “不是府里的香料味道,你自己调的?”洛清芷问着。 高桢点头,问:“阿洛喜欢吗?” “喜欢。” 洛清芷来到书案,翻着书籍,说:“确实用功。” 她来到席案,看着案桌上的酒壶,没有多想,倒在酒杯里自酌。 高桢眼神不解,看向洛清芷。 “你看书,我就在这里待着就好,不扰你。”洛清芷说着。 高桢哪里还看得进书,坐到洛清芷身边,眼见着她一杯杯喝酒,没有阻止,只是眼里满是担忧。 等到酒壶里已经完全倒不出酒,洛清芷已经脸红,看向高桢,说:“你去酒窖里再拿一坛来。” 高桢没有动身,说:“阿洛,够了,别喝了。” 洛清芷颤颤巍巍的起身,就要准备自己出门,高桢立马扶着他,说:“我去。” 不一会,高桢便拿着一坛子酒回到房间。洛清芷又开始一杯杯倒酒。 高桢拿起酒杯就准备喝,他想陪着她。 洛清芷抬手制止,说:“怎么,只禁食,不禁酒吗?” 高桢轻声,说:“禁的。” 洛清芷笑了笑,双眼迷离,靠近高桢,低声说:“那,禁欲吗?” 高桢握着酒杯的手抖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洛清芷也没在压迫,她想,“真的是醉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回到了坐席上,又倒了一杯酒,刚抬到唇边,就被高桢夺过去。 他抬手喝完杯中酒,俯身抱起洛清芷,鞋尖碰倒了酒坛,酒水汩汩流出。 高桢温柔的把她放在床上,取下她的发带,自觉的蒙住自己的眼睛。 洛清芷一愣,又微微一笑。她伸手拉着高桢,高桢倒下,没有视觉的他无法预判,只得跟随力道,倒在了柔软的身体上。 洛清芷靠近他的耳蜗,说:“你这样,你母妃会怪你,也会怪我的吧,没准,她的冤魂还会找上我呢。” 高桢说:“我是先喝的酒。” 洛清芷揣摩着他的话,意思是他是先喝了酒,先破了酒戒,所以,要怪只能先怪他。 没有等到她想清楚,高桢的吻已经落下,他的嘴唇每到一处,那一处便留下淡红的痕迹,明明蛊毒还未发作,可她已经动情。 几乎是寻着本能出发,两人唇齿交缠,随着越来越深入的交缠,洛清芷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高桢亲吻着她,感受到她脸上的湿意,以为是自己弄痛了她,有些慌张,问:“是太重了吗?” 洛清芷没有答话,双手附上他的背,说:“抱抱我吧。” 高桢问言,拉起她,环抱着她,将她的下巴嵌在自己的肩窝处,那么的严丝合缝,仿佛这个位置就是给洛清芷准备的。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有种哄孩子的意味。 “再抱紧我一点吧。” 高桢又加了几分力,两人贴合的很紧,洛清芷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高桢的温度。 洛清芷似乎想更近一步,但是蛊毒未发,动情不足,高桢有些犹豫,说:“阿洛,你还没有......” “二郎,帮帮我吧......”这句话是那么的无力,又是那么的诱惑。 洛清芷的音色之于高桢便是最烈的酒,他甘心沉沦,一遍遍的安抚她,一遍遍说:“我在呢,阿洛。”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才发现,洛清芷的衣服无意间被垫在身下,已经不能穿了..... 高桢披上衣服,走下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洛清芷。 洛清芷接过茶水,看着高桢胸膛上的痕迹,闭了闭眼睛,说:“对不起,我过分了,你母妃......” 高桢说:“这个床今夜不能睡了,我抱你回你的房间吧。”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抱她,洛清芷说:“不用,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高桢无奈摇头,打趣说着:“阿洛还真是无情,用完我就不要了......” 洛清芷有些沉默,低着头,没有答话。 高桢继续诱导,说:“阿洛,你今夜并未蛊毒发作呀。” “......我知道。”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依然情绪不佳,高桢也不再逼迫,轻声说着:“我去给你打水沐浴。” 泡在木桶里,洛清芷更加清醒了几分,今夜并没有蛊毒发作,而自己只是在发泄心中愤慨,她潜入水中,等到窒息的感觉无法忍受之时,才猛的浮出水面。 她穿好高桢准备的衣料,打开房门,让高桢进来,随后两人对坐着。 “直到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洛清芷说着,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听着洛清芷的话语,感受着她的无奈,高桢眉头紧皱,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清芷继续说:“我在沙场十年,身上少有女儿心思,我不会觉得失贞予你,就非你不可......”“但,我也不会去欺瞒别人,所以,我原本的想法是终身不嫁。” 高桢有些自嘲,说:“所以,阿洛,你现在的打算呢?” 洛清芷沉默了,抿着唇,一会,才缓缓说着:“......我没有想好。” 看到洛清芷如此烦恼,高桢终是不忍,深呼一口气,有些压制自己,而后缓缓开口,问:“你为何,就不相信,我是因为真的喜欢你,才处心积虑的靠近你呢?” 洛清芷看着他,没有搭话,高桢继续说着:“是,你的毒虽然不是我下的,但是,我确实提前知晓你会中毒。” 之前一直以为毒是高桢下的,此时,听到另有隐情,却有些疑惑。 洛清芷问:“你怎么提前知道的?” 高桢说:“宫宴那天,我在假山后听到的,他们说,如果你怀上子嗣,那么,生下的孩子就是皇位有力的竞争者。” 洛清芷又问:“密谋的人是谁?” 高桢呼了一口气,说:“我真不知道,我常年被监禁在芙蕖宫,认识的人本就没几个,更别说是声音了。” 洛清芷开始回想宫宴发生的一切,怪不得,那天任何人敬酒,高桢都打断,平白无故惹恼了很多人。 所以,为了答谢,那天她惟一喝的酒只有高桢递过来的。设局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交代完所有事情,高桢起身,准备收拾行李走人,可是想想房间里的东西又都是洛家置办的,自己什么也没有。又气恼了几分,径直走向房门。 “天还未亮,你要去哪?”洛清芷问着。 高桢说:“离开郡主府。” 洛清芷竟有些想笑,起身,说:“你,不去选婿了?” 高桢心里一喜,而后又泄气,说:“去了也选不上。” 洛清芷说;“所以,你是放弃我了。” 高桢有些气恼,明明是洛清芷不要自己,怎么变成他自己想放弃了。 说开了之后,洛清芷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烦恼,甚至有种舒坦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从来都不觉得高桢会真的伤害她。 洛清芷说:“第一,你不该隐瞒我。” 高桢说:“我不后悔。” 洛清芷叹气,说:“好吧。”而后,继续说:“我向来说话算话,还是那句,你想要我,就得自己走到我身边来。” 高桢有些欣喜,压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问:“你,你不怪我了?” 洛清芷摇摇头,说:“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你送我到徽音宫,守在我身边,现在的情况没准更糟,我是该谢你的。” 她想想,两人每次的亲密,好像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在芙蕖宫是,今晚也是。 洛清芷继续说:“不过,从今日起,如果,你再欺瞒我,或者伤害我,那就另论了。” 高桢立马承诺:“不会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洛清芷说:“我之前,疑心百日香是你下的,所以对待你,总是有所保留,既然事已至此,那么,能否恳请你,帮我解毒。” 高桢瞪大了双眼,不自觉掐着自己的手臂,感受到疼痛,才确信自己不是在梦中。 “阿,阿洛,你的意思是,是,以后都会和我......” 洛清芷咳嗽一声,害怕他说出什么露骨的话,立马制止,说:“我一时间也无法找到其他人,总之,嗯......” “好,我明白。”高桢说着。 wap. /105/105475/27382057.html 第十四章 相帮 洛清芷瞧着门缝中已透入天光亮,想着府中的侍女要准备过来送早膳。 她抓紧时间,说:“文试方面,范先生会帮你,武试,风自南会负责,你,你,你......” “阿洛,我会很努力的。”高桢笑着说。 那笑容就如同幼时,第一次见面,他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太子殿下。 早膳后,范黎和风自南来到了书房。 洛清芷交代了两人,对高桢的辅助。 风自南对洛清芷的话向来没有疑义,已经在盘算该怎么教导高桢。 范黎倒是很忧愁,问:“将军你真的相信前太子不想要那个皇位吗?” 洛清芷说:“我试探过,他说皇位离他太远......”“......易地而处,如果是我被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不会想去抢回来......” 范黎问:“你会抢吗?” 洛清芷摇摇头,说:“不会,那太累了。” 范黎问:“那你觉得前太子是怎么想的?” 洛清芷沉默了以后,说:“不知道,所以,让二位去教导他,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那如果最后他进入十甲了呢?”范黎问着。 洛清芷说:“那就得好好查查他了,你说呢,先生。” “......” 范黎皱眉,说:“确实......” 在书房内,范黎和风自南商议好后续为高桢讲课的时间,早晨为文课,下午为武课。 范黎还没有见过高桢,便先一步前往小院去见高桢。 洛清芷留下了风自南,吩咐着,说:“不能让先生知道,我中的是百日香。” 风自南点点头,说:“是。” 洛清芷继续说:“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风自南说:“昨日,长公主宴请尚书令大人,被大人拒绝了。” 洛清芷从书案上拿出一个帖子,说:“后日,长公主邀我去栖霞山游玩。” “不可去呀。”风自南立马说着。 洛清芷犹豫几分,说:“舅父为国子监司业时,金家二子都是舅父的学生......舅父颇为喜欢,他们两个实在是占据了先天优势。” 风自南说:“可范先生的学识定是在中丞大人之上的,洛郎君有先生的教导也不一定会输的。” 洛清芷摇摇头,说:“这个跟学识没有关系,外翁出题虽然不会偏心,可是舅父承自外翁,舅父教导的学生定然了解百里家。” 风自南问:“那,少主的意思......难道是希望我去偷题。” 洛清芷没有立马否认,过了一会,才说:“......再说吧。” “百里尚书是您的外翁,您为何不知道告诉他,您目前的艰难,让他帮一帮呢?”风自南实在是不解。 洛清芷深深叹息,说:“这次招婿,外翁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否则,外翁怎么可能答应当这个出题官。” 风自南问:“难道,尚书大人也看上了金家的郎君?” “那倒没有。”洛清芷否认,想起那天的对话,说:“外翁看上的是舅公家的孙子。” 风自南挠着自己的头,说:“是呀,最关心少主婚事的,除了陛下,就是尚书令大人了。” 洛清芷将手里的帖子一扔,说:“所以呀,外翁这个老狐狸,这次也是顺水推舟,好在,我相信,外翁绝对不会偏私。” 风自南“哎”了一声,有些无奈,说:“秦殊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可是其他人的功夫我不知晓,也不知道秦殊能不能替少主分忧。” 洛清芷扑哧一笑,看向风自南,说:“现下,正巧有一个替我分忧的差事,你愿意去办吗?” 风自南立即点头,说:“当然,为少主分忧就是我的职责。” 洛清芷笑了笑,说着:“好,后日,我依约去栖霞山,你呢,想办法去试一试金家的两位。” “是。” 夜晚,洛清芷还在书房处理军报,敲门声响起。 “进。”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洛清芷以为是送宵夜的婢女,头也没抬,说:“放下东西就走吧,我一会吃。” “放下什么?” 洛清芷抬头,来人是高桢。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高桢反问着:“昨夜你并没有发作,我担心你今夜发作,找不到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妥,但洛清芷就是瞬间不悦,她一时也弄不清,这样的不悦是来源于自己被掣肘,还是来源于高桢的卑微做派。 又想到是白天自己说的,让他帮自己解毒,让他卑微的也是自己。 高桢不知道洛清芷在短短时间内想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只看到洛清芷的沉默和皱起的眉头。 洛清芷说:“我到现在还未觉得哪里不适,可能芷心的药也有一定的效果。” 高桢瞬间失落,仿佛那句话的意思是,我可能不需要你了。 洛清芷继续说:“你在旁边坐一会吧,如果待会发作,还是得劳烦你。” 高桢嘴角微微上扬,“嗯”了一声,坐在洛清芷书案的对面,顺手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眼神一瓢,正好看到了先前被仍在案桌上的帖子,落款金府。他先前就在洛清柔口中得知了名单,自然知道金家有两位参选。 他按下心中的妒意,看着地上散落着的书籍,问:“阿洛,我可以帮你整理书籍吗?” “可以。”洛清芷回答,依然沉浸在军报中,没有抬头。 高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开始从脚边的书籍开始整理,他心里感叹,“阿洛读的书真多,军事、医药、农业、史书......” 书架角落处的两幅卷轴引起了他的注意,洛清芷不爱书画,这是屋内唯一的卷轴。他走过去,缓慢的打开,是两位男子的画像,落款是江左金氏金子稷,江左金氏金子珏。 他转过身,看着专心处理军务的洛清芷,又看见案桌旁的火盆,他拿着卷轴,走到火盆旁,问:“阿洛,这个画像是你的吗?” 洛清芷慢慢抬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本意是接过来看看,所以伸出手准备接手,就在卷轴刚触碰到她的手指时,高桢松开了手,卷轴立马掉入火盆,燃起的火焰快速升高,还烧到高桢的衣料。 洛清芷一脚踢开火炉,拽下了他的外衣。好在只是星星之火,立马就扑灭。 高桢说:“对不起,我手滑了。” 洛清芷说:“看来以后书房不能放火盆,还是得放火炉,要不然我这一屋子的书就遭殃了。” 看着洛清芷丝毫不在意画像,高桢心里窃喜。 “对啦,那画是什么,我刚没看到。”洛清芷问。 “......是金家两位郎君的画像。”高桢回答。 洛清芷“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但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放在角落的,看了高桢一眼,心中明了,解释着,说:“之前进宫,是长公主所赠,我不好拒绝,就拿回来了。” 高桢“哦”了一声,坐在垫子上,酸味很浓,说:“两位郎君长的真好看。” 洛清芷轻笑一声,说:“二郎,比美貌,这金陵城没几个人可以与你比肩。” 听到这里,还有些开心的高桢,又立马被浇上了冷水。 洛清芷继续说:“你不必这样费心机,我本就没打算留着画像。” 高桢看向洛清芷,烛光下的她,肌肤透亮,一双丹凤眼温柔而坚毅,梳着马尾单髻,用玉笄固定。那么干净,那么神圣,为什么在烂泥里摸爬滚打的只有他自己。 高桢冷笑一声,说:“郡主,我是一个在烂泥里挣扎的人,自知比不上那些世家公子,既然你今夜不会发作,那我就走了,想来以后你也不需要我了。” 虽不明白高桢突如其来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是,洛清芷还是叫住了他。 “二郎,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话,我向你道歉。” 高桢转头看着洛清芷,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心想:“原来是发作了才会叫住自己。” 他脸上怒气未散,但还是回到了书案,故意说着:“郡主,今夜想在哪里?” 洛清芷听着“郡主”二子,知道高桢还在生气,可是再次发作,她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去思考。 高桢扯下自己的发带,蒙上眼睛,抱起她,冷冷的说:“去哪?” 洛清芷打开书房的密室,高桢在洛清芷的指挥下来到了塌上。不由分说的就开始解她的衣服。 高桢带着怒气,也想故意折磨洛清芷,这一次,他如同完成公事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温情,也不去吻洛清芷。 洛清芷的主动献吻,他也一次次躲开。没有任何感情“解毒”。 也许是芷心的药物真的有效,只有一次的安抚,洛清芷便清醒了过来。 高桢正遵循往日的情况,进行下一轮时,洛清芷制止了他,说:“二郎,够了,我醒了。” “我醒了”这三个字传到高桢的耳朵里,加之洛清芷明显的拒绝,他怒气更甚,但又一直压制。 默默的拉上自己的衣服,说:“好,那郡主送我出去吧。” 高桢的冷意洛清芷完全感受到了,但是她却没有想过要去哄一哄眼前的少年,或许在下意识里她自己也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她不想沾染上一些莫名的情感,就任由高桢带着怒意和误解离开了书房。 独自在书房的洛清芷,回想着之前在芙蕖宫,那些太监的话,或许“那些烂泥生活”比自己看到的还糟糕,她突然有些好奇,这十年他在宫中的处境。 wap. /105/105475/27382058.html 第十五章 试探 京郊栖霞山 栖霞山在金陵城郊,春秋两季最美,秋季尤佳,彼时满山红枫叶,一簇挨着一簇,风起时翩若惊鸿,风散时落地成泥。 冬日来,虽花叶凋零,但昨夜的一场雪让枯枝挂上冰晶,别有一番风味,但今晨冒头的太阳又让冰晶慢慢融化,一滴滴的落下,导致路面有些滑,让洛家和金家的车夫都异常小心。 两家的车架先后到达栖霞山,金家理佛,见面地点选择了山脚初的栖霞寺。 栖霞寺建寺不过五十年,由南迁的了尘法师主持修建,南方的世家大族颇爱理佛,金家也不例外,渐渐的,栖霞寺便成为了南方大族理佛的首选。 金家来了两架车,停稳后,前车下来一位男子,来到后车扶着长公主宜安下车,或许是因为见面地点是佛寺,今日长公主穿着素衣,发髻简单,没有任何的发饰,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 洛清芷后下车,来到长公主面前,恭敬的行礼,问安:“长公主安。” 长公主笑着点头,亲昵的拉起她的手:“阿洛呀,上次在皇后宫里,没来得及跟你叙旧,今天可要好好聊一聊。” 随后长公主拍拍身侧的男子,笑着说:“阿洛呀,这就是我家大朗,子稷。” 金子稷虽与书房那天仙一样的画像半点不沾边,但确实也是一表人才,颇具文臣气度。 “见过安宁郡主。”金子稷说着。 洛清芷回礼,说:“金侍郎,安。” 长公主笑笑,说:“我家那二郎非要骑马来,也不知道路上是不是耽搁了,竟还没有到,不管他了,我们先进去吧。” 洛清芷点点头,金子稷扶着长公主走在前侧,寺外站着三位和尚,见着长公主到来,领头的和尚立马上前相迎。 “雪天路滑,长公主一路幸苦了。” 长公主浅浅一笑,说:“无妨,尘心大师,这样冷的天气,劳累您出来了。” 寒暄了几句,一行人终于跨入了寺院,目之所及,寺院为三进院楼,顺山势而建,层层增高,远处传来的诵读声,声声入耳,让人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长公主,我带您去进香吧。”尘心说着。 长公主点头,转身对着洛清芷,说:“阿洛呀,你去便殿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随后又对着金子稷说:“你别跟着去了,陪陪阿洛吧。” “是,母亲。” 小和尚领着两人来到便殿,简单的奉上茶点便准备告退,正准备关上房门,没等洛清芷阻止,金子稷说:“小师傅,门别关了。” 洛清芷看向他,想着风自南查到的情报,金子稷自启蒙后便入了百里家家学,乡试后正式入学国子监,在南方世家年轻一辈中颇得声望,后参加科考,一次中第,入朝为官,多年来,无论是南迁的北方世族,还是南方世族都想与之结亲。 “郡主刚回京,可有什么不习惯的。”金子稷问着。 洛清芷说:“一切都好。” 金子稷为两人的茶杯添上茶,举起自己的茶杯,说:“子稷以茶带酒,谢郡主守卫边境。” 洛清芷摩擦着茶杯,说:“我为武将,守边疆本是我的职责,这句谢当真折煞了。” 金子稷放下茶杯,自嘲一声,说:“郡主是在折煞我吧,没有郡主的沙场拼搏,怎会有如今金陵的安稳。” 洛清芷没有立即答话,她抬眼看着金子稷,琢磨着他的话。 “我知道,母亲和父亲的盘算,不过,子稷也跟郡主明说,我定会尽全力获得榜首,如果那时,郡主不愿嫁我,那子稷绝不勉强。”金子稷说着。 洛清芷说:“侍郎大人,那么肯定,自己一定是榜首?” 金子稷笑了笑,似胸有成竹,说:“子稷从未输过。” “我阿兄呢,在那?” 屋外的吵闹声,打断了屋内两人的谈话,而金子稷似是知道屋外的人是谁,皱着眉头看向屋外。 “阿兄,阿兄!” 屋外的人叫喊着走进殿内,见着金子稷,便生气的说着。 “阿兄,你可知,我路上遇到一个杂碎,他......” 金子稷咳嗽几声,压低声音说:“子珏,安宁郡主在此,莫要胡说。” 金子珏转头见着洛清芷,慌乱的行礼问安。 此时,洛清芷也看清了金子珏的面容,谈不上好看,只能是清秀,而嘴角处的淤青更是影响着他的容貌。 洛清芷说:“金校尉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金子珏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但还是保持着礼仪。 “不,不用了,郡主殿下......就是,就是普通毛贼,我能解决。” 说话间,长公主笑着进来,看着三人正在聊天,更加开心。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听着长公主的声音,金子珏率先起身,唤着:“阿母。” “呀,珏儿,你脸上的伤是谁弄的?天杀的,来人。”长公主说着。 金子珏挽着长公主的右臂,说:“无事,无事,阿母,就是小伤,我自己能解决。” 洛清芷观察着,想着,“看来对比长子,长公主应是更喜欢金子珏这个幼子。” 长公主还在观察着金子珏的伤口,语气里满是心疼,金子稷起身,说:“母亲,子珏的伤看着应是不严重,今日本是约郡主游玩,不如。” 好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今日之行的初衷,长公主笑盈盈的看向洛清芷,说:“做母亲的,实在是见不得自家孩子受伤,想来郡主在战场受伤时,父母也是心焦吧。” “母亲!” “阿母!” 洛清芷早年丧母,及笄后丧父,哪里还有什么父母的心焦。 长公主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言语不当,吸了一口气,“哎呀”一声,眼神慌张,说:“阿洛呀,我,我不是......” 洛清芷说:“无妨,无妨。”随后,主动开口询问:“年幼时,父王也曾带我来过栖霞山,不过太久了,已经有点忘了,长公主殿下可愿代为引路。” 长公主立马说:“当然,当然,哎呀,请吧。” 雪天游玩,虽有不一样的景色,但还是多有不便,长公主选择了较为稳妥了大路,去看摩崖石刻。 有了金子珏,挽着长公主的就变成了他,而金子稷陪在洛清芷身侧,开始提前铺垫石刻的绝美。 “这石刻据说是建寺者了尘大师所刻,刻文是心经,听寺院的大师说,这是了尘师傅为百姓祈愿所刻,整整三月,可惜的是,刻完心经后,大师便圆寂了。” 金子稷说完,深深的感叹,慢慢转头看着洛清芷,似乎是想得到回应,而洛清芷不懂书法,也不懂佛发,难有共鸣,只得配合着点点头,说:“是呀,真可惜。” 金子稷又说:“我历来喜欢收集书画,家中书房也惠存着大师其他的墨迹,要是郡主喜欢,也可到府中详观。” 洛清芷心中暗叹,“原来是在这挖坑。” “阿兄,小心!” 两人正说着,一蒙面黑衣人,猛的蹿出来,剑锋直指金子稷。 金子珏拔剑上前,挡住,而后拔高了音量,说:“又是你这个杂碎。” 金子珏明显打不过黑衣人,十招之后已有溃败之势。 长公主大喊:“来人,来人呀。” 黑衣人一脚踢开金子珏,转势又朝金子稷发难,洛清芷位于身侧,本没有什么任何危险,但此时,金子稷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洛清芷便成为了最近的目标。 “阿洛,小心!” 一男子挡在洛清芷的面前,黑衣人本已收势,但金子珏又从右侧攻击,混乱间,挡在洛清芷面前的男子左臂被划伤。 黑衣人不再纠缠,一声口哨,一匹骏马奔袭而来,黑衣人翻身跨马,反向逃走,金子珏没有马匹,只能眼见着人越跑越远。 洛清芷检查着男子的伤势,只是擦伤,并不严重。抬头看向男子,竟然是易容后的高桢。 “你怎么来的。”洛清芷低声问着。 高桢低声,说:“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见金家的人,我来看看。” 金子珏已经走了过来,洛清芷转身问着:“那人就是金校尉在路上遇到的人?” “对,是他,又让他跑了。”金子珏烦闷。 洛清芷说:“那以后金校尉出行,还是得多多注意。” 金子珏看着高桢手臂上的伤,挠挠头,说:“这位郎君,对不住了,刚刚没收住,误伤你了。” 高桢摇摇头,说:“是我自己躲闪不及。” 金子稷也搀扶着长公主上前,长公主立马关心着金子珏,问:“珏儿,可有受伤。” 金子珏说:“阿母,没事。” 洛清芷说:“不知道那黑衣人还会不会去而复返,不如,还是先各自回府吧。” 长公主立马点头,说:“是的,今日招呼不周,改日再邀请郡主来家中做客。” “那这位郎君?”金子稷问着。 洛清芷说:“这是我府中客人,我自会照料。” 回到马车上,洛清芷再次查看高桢的伤口,已经微微闭合,不再流血,但依然嘱咐车夫赶路回府。 “你是怎么来的?”洛清芷问。 高桢说:“出府之后,遇到一个来栖霞寺上香的香客,顺路带我来的。” “香客?” wap. /105/105475/27382059.html 第十六章 试探 回到郡主府,洛清芷让芷心帮忙处理高桢的伤口,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风自南听到开门声便立即转身行礼。 洛清芷看着眼前穿着黑衣的人,微微点头,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 风自南点头,说:“没有,他们很弱。” 听到这样的评价,洛清芷笑了笑,说:“怎么,来了金陵几天,你也变得目中无人了吗?” 风自南解释着,说:“属下不敢,但是,金家小公子,武学上着实一般,金家大公子没有出手,不知道怎么样?” 洛清芷反问着,说:“这金子珏不会是隐藏实力吧?” 风自南摇着头,说:“有几招我下了狠手,如果一个人在危及生命的时候,还能隐藏实力,那定然功力深厚,但金家小公子不是。” “好吧。”洛清芷说着,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武学一事上我还是信得过你,金子稷没有出手,不知道到底实力如何。” 风自南说:“还需要属下另外找机会试一试吗?” 洛清芷摇摇头,说:“不用,此次之后,金家会加强守卫,如果露出痕迹便不好的。” “是。” “对了。”洛清芷问:“二郎是怎么出去的?” 风自南低了低头,音量变低,说:“少主,您,您并没有不允许他出门的,今日我有事,范先生也出门了,所以,今日无课。” 洛清芷微微一叹,似是无奈,说:“好吧,那,教导了两日,二郎怎样?” 风自南的头又低了几分,说:“还不如金家小公子呢,这样上场,必输无疑。” 洛清芷扶着额头,挥挥手,说:“你下去吧,教导之事尽力就好,莫强求了,另,让秦殊好好准备。” “是。” 洛清芷从书房出来,想着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洛清柔,便来到了她的院子。 彩环端着茶水出来,见着洛清芷有些慌张,愣了一愣,才行礼。 “郡主安。” “嗯。”洛清芷微微点头,说:“你家姑娘在房内?” 彩环说:“嗯,是的,姑娘这几日感染风寒,见不得风,所以就一直在房间里修养。” 洛清芷皱着眉,说:“前日的时候,不是说好些了吗,怎么还如此严重。” 彩环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愣住,洛清芷越过她,准备自己进门去瞧瞧。 右手刚抚上门,彩环便说:“不可,郡主,姑娘说,她有病气,不想过给旁人,不让奴婢放人进去。” “我身体好着呢,区区风寒而已。”洛清芷说着已经推开了一个缝隙。 门内有一道力反向堵住了门。 “咳,咳,阿姊,别进来。”洛清柔声音虚弱。 听着洛清芷如此虚弱的声音,心中焦急,说:“阿柔,你到底如何,让我进去看看你。” 洛清柔挡住门,说:“无妨,无妨的,咳,阿姊,我不想把病气过给你。” 洛清芷叹气,说:“我不怕这些。” “阿姊,”洛清柔猛的咳嗽了几声,说:“我怕。” 洛清芷放下手,妥协几分,说:“那我让芷心来看看你,也好安心。” “......好。” “你好好照顾你家姑娘,我去请芷心。”洛清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洛清芷前脚刚踏出院子,房间便从里打开了,洛清柔披着大氅,面容憔悴,嘴角还有一滴红色的血迹。 “姑娘,你怎么开门了,风大。”彩环说着。 洛清柔拢拢衣服,看着外头,问:“刚刚,阿姊是不是生气了。” 彩环扶着洛清柔回到房间,宽慰着说:“怎么可能,郡主怎么会生姑娘的气。” 洛清柔躺在床上,看着床幔,一动不动。 “不过,姑娘。”彩环唤着她,说:“芷心姑娘来看的话,你的病就瞒不住了。” 洛清柔说:“无妨,我有办法的,芷心阿姊会帮我的。” 芷心刚帮高桢处理完伤口,见着洛清芷疾步而来,咧嘴一笑,说:“怎么,那么担心你家二郎呀。” 高桢站于一旁,也把眼神投向了洛清芷。 洛清芷没有过多的解释,拉起芷心的手,说:“跟我去看看阿柔。” “阿柔?她怎么了。”芷心问着。 没等芷心多问什么,已经被拉着走了好几步,高桢急忙跟上。 芷心进洛清柔的房间已经半个时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见洛清芷十分着急,高桢说:“没事的,县主身体一直很好的。” 洛清芷低着头,想着过去十年,虽然有外翁的照料,可是洛清柔一直在宫里生活,到底是怎样过的,其实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偏头看向高桢,小声问:“这十年,阿柔在宫里过的好吗?” “......” 高桢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我跟县主在宫里其实也很难见上一面,不过,每次见面,她都很好。” 这一次轮到洛清芷沉默了,十年前,高衍为了掣肘她,以恩赐为名,让洛清柔入宫居住,实则也是将她作为质子。 芷心开门出来。 洛清芷赶忙上前,问:“阿柔可还好?” 芷心点点头,说:“挺好的,就是染上风寒了。” 听着芷心的话,洛清芷也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被芷心阻拦。 “人小姑娘在病中,面容憔悴,不想让你这个阿姊担心,你就全了人家的心意吧。” 洛清芷停下脚步,说:“好吧。” “我去给阿柔配药了,你别担心,会好的。”芷心说着。 洛清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停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高桢跟在她的身后,心里说不上的酸楚感,想着五年前,自己因为实在太饿了,去皇后宫里的小厨房偷了几块酥饼,没曾想,还没走出大殿,便被抓住了,皇后以偷盗为名,让手底下的人打了很久。 那个夜晚,他被绑在凳子上,当着所有宫婢的面,板子一下一下的打,打掉了他的自尊,打断了他的小腿。恰逢高衍和洛清柔都离宫,满宫里没有一个人为他请求,只有他那个可怜的母妃,额头都磕破了,鲜血流了一地,也不见皇后松口。 那次,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打死了,可是,突然,皇帝的旨意被太监满宫通传。 “陛下有旨,宫内上下,无论尊卑,立即跪地,为安宁郡主祈福,抗旨者,立斩!” “......陛下有旨,宫内上下,无论尊卑,立即跪地,为安宁郡主祈福,抗旨者,立斩!” 坐于堂上的皇后,嗤笑一声,到底不敢抗旨,开口,说:“停下吧,没听见旨意吗?” 高桢被放下,也被压着跪在地上。他不知道洛清芷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洛清芷远在北境,又救了自己一次。 走在前方的洛清芷并不知道高桢在念想着自己的恩情,只是发觉身后的人似乎在发呆,她说:“二郎,在想什么?” 高桢回神,摇摇头,说:“没什么。” 洛清芷问:“你上了两日课了,感觉怎么样?” 高桢低头,过了一会,缓缓开口,说:“我资质愚笨,让范先生和风先生费心了。” 洛清芷安慰着,说:“闻道有先后,过去十年虽荒废,可,勤能补拙,你尽力便可。” “可是。”高桢盯着洛清芷,郑重的说:“我想走到你身边。” 风乍起,触动一池冬水,也扬起两人的发丝。 洛清芷走进了几步,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问着:“你,你为何喜欢我?” 高桢移开了视线,顿了一顿,又重新看上洛清芷,反问:“你为何不喜欢我?” “......” 洛清芷无奈一笑,说:“我可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不愿说就算了。” 她转身离开,又停住,问:“你可有什么缺的,如果有,告诉风自南即可,他会去办的。” 高桢点点头,“嗯”了一句。 “阿洛。”高桢叫住了她。 洛清芷转身,“嗯?” 高桢问:“你想让我赢吗?” “......” 洛清芷笑了笑,说:“我为何不想让你赢?” 高桢也笑了笑,说:“我会努力的。” 第二日书房 午膳后,范黎前来找洛清芷。 “先生来找我有事?”洛清芷问着。 范黎说:“你是想跟你说说洛二郎的事情。” 洛清芷说:“先生请说。” 范黎先是叹气,而后才慢慢开口,说:“这二郎,确实资质一般,又荒废的十年,文试怕是难过。” 洛清芷点点头,说:“嗯,我明白,先生就当教一个稚子,尽力即可。” 范黎看了一眼洛清芷,又叹气,说:“你从未想过他会赢,你只是想让我教导他是吧。” “......”洛清芷说:“是,也不是。” 她起身,为范黎奉茶,说:“高桢本是皇家子,如果不是宫变,本该有光明的前途,可,如今是这样的下场,我终是不忍。” 范黎有些生气,说:“文帝残暴,即便没有十年前的宫变,没有当今陛下,也会有其他人揭竿而起,虽然我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可是,高桢如今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洛清芷说:“我也知晓,只是,只要确定他确实与前秦无关,我还是想多帮帮他,或许,父王也是这个意思吧。” 范黎“哎”了一声,说:“好,我明白了。” wap. /105/105475/27382060.html 第十七章 起兵 腊月十五 算着日子,该是洛清芷又一次发作的日子,高桢从早膳后,便一直留在书房,一边温书,一边陪着洛清芷。 约莫晌午,风自南送来最新的军报。洛清芷快速的看了一眼,问:“消息可真?” 风自南点头,说:“已经核实过,晋安确在彭城集兵,且有五万之多。” “带兵的是?”洛清芷问。 “朔月公主驸马。”风自南回答。 洛清芷有些诧异,自彭城一战后,晋安能打的将军并不多,彭城为两境之地的城池,尤为重要,晋安历来是让大将军呼延罗驻守,五年来都未曾换过。 “这位驸马的消息,除了是白衣外,还有其他的吗?”洛清芷问。 风自南想了想,说:“有一个传言,但是还未证实。” 洛清芷说:“什么传言?” “有传言说,这位驸马出自我朝。”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捏了捏腰间的玉佩,说:“你即刻启程回豫州,其一,稳固兵防,其二,查一查这个驸马。彭城有大小异动,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少主。” 风自南离开后,高桢来到洛清芷身边。看着洛清芷一直在翻看地图,又忍住了话头。 “想说什么就说。”洛清芷说着。 高桢说:“阿洛,你不必担心,晋安虽在边境屯兵,但并非是要对我境用兵。” 洛清芷抬起来头,有些意外,说:“你怎么会觉得晋安并非要攻打边境?” 高桢想了想说:“我并非觉得晋安不会攻打,只是,我见阿洛并没有立即回豫州,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紧急。” 洛清芷微微一笑,颇为赞赏,说:“会察人了,不错。” “不过。”高桢停顿了一会,才说:“我觉得,晋安此次不想发难,像......” “像什么?”见高桢有些犹豫,洛清芷问着。 高桢说:“像是吸引什么人的注意。”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地图,饶有趣味,说:“你继续说。” 高桢指着地图上彭城之地,说:“五年前,彭城一战,晋安折损三员大将,如今彭城守将是呼延罗,可是军报上,此次屯兵的是驸马。晋安虽与我朝不一样,没有皇亲国戚不带兵的说法,但,突然让一个新人带兵,绝非对战的意味。但,此次集兵又有五万之多,必会引起我朝关注,所以,我就猜测,猜测应该是为了吸引某些人注意。” 高桢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洛清芷,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说的不对。 洛清芷微微点头,说:“说的不错,看来最近读书有长进了。” 高桢说:“是,范先生和风先生教导的好。” 洛清芷突然想到,风自南一走,武学之事上,便没有人可以教导高桢,秦殊是暗探,不方便在郡主府走动。 “主子,黄公公来了。”门外小厮说着。 洛清芷说:“请公公在前厅等候。” 洛清芷起身,高桢立马说:“想是陛下也知道边境的事情,要请你进宫商量。” “应该是。”洛清芷回答。 “阿洛。”见洛清芷又走了几步,高桢又唤住了,说:“阿洛,今日是发作之日。” 洛清芷愣了愣,思索一会,说:“你去找芷心易容,普通些,当作我的护卫,与我一同进宫。” “嗯,好。” 郡主府前厅,黄伺已经等了一会,见洛清芷缓缓走来,慌张的说:“郡主,快随老奴入宫,陛下要见您。” 洛清芷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易容完成的高桢已经走过来,回头,说:“好,公公请。” 高桢跟在洛清芷身后,走向显阳殿,洛清芷时不时回头,确定高桢跟在身后,这样的距离,如同十年前,让她想起,那个时候也是她领着高桢前往显阳殿。 十年前,隋宁十年。 那年的金陵城寒风刺骨,刚刚及笄的洛清芷穿着红色大氅,梳着灵蛇髻,玉簪点缀,灵动的双眼快速打量着周围,去往显阳殿的路上安静的有些诡谲,她微微皱眉,但却只是一瞬,顷刻间舒展,眼神逐渐坚毅。她右手牵着身穿黑色大氅的高桢。 高桢自小身子弱,交握的手冰的刺骨。洛清芷蹲下身子,露出里衬粉色的衣裙,金丝绣线十足高贵,她拉起高桢的双手,放入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哈气,温柔的说:“太子殿下,别担心,我带你回大殿吧。” 高桢轻轻的点头,洛清芷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了黑暗里最明亮的地方,那是今夜举办太后寿宴的地方,洛清芷步步向前,心中也不免起了疑惑,心想,“太安静了,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 距离大殿还有百米的距离,洛清芷忽然听到了一声高亢的呼喊,“老师!” 洛清芷忽而停下了脚步,心里一紧,拉着高桢的手奔跑了起来,大殿门口并没有守卫,而殿中却足足围了三层人,下意识间,洛清芷放开了高桢的手,不确定的唤着:“父王,您在哪里?” 大殿里本就安静,尽管洛清芷的音量很小,可还是让大殿里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她身上。刚刚还围着的守卫,看到洛清芷的模样后,纷纷恭敬的行礼,很有默契的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洛清芷慢慢走向前,心跳声渐渐放大,等到跳动的声音开始刺耳时,她终于来到了人群中央,身披战甲的高衍将一位头戴珠冠的中年男子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洛清芷愣了一愣,看清中年男子的模样后,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说:“父,父王。” 洛清芷等了一会,慢慢的蹲了下来,将洛怀义放在自己腿上,洛怀义提着一口气,将洛清芷拉向自己,说:“阿,阿洛,护,护太子,护太子一生,平,平安。” 话毕,洛怀义缓慢的闭上眼。一代英豪,没有马革裹尸死于战场,而是死在了冰冷的金砖大殿。 高衍脱下自己的战袍,轻轻的盖住了地上的男子。随后,一步步向前,盔甲的声音吱吱作响,高衍走向了前方金灿灿的黄金座椅,振臂一挥,整个大殿的人整齐的单膝下跪,向着高衍的方向,齐声高呼。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灯火通明的大殿,只有洛清芷和高桢没有下跪,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而端坐高堂的人缓缓的向洛清芷伸出了手,温柔一笑。 “阿洛,来,到我身边来。” 黄伺的声音打断了洛清芷的回忆。 “郡主,请吧。” 殿门打开,高衍坐在正堂上,伸出手,说:“阿洛,来,到我身边来。” 洛清芷呆在原地,直到殿门关上发出的声响,才唤醒了她。 “阿洛。”高衍不耐烦的唤着。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走近几步,说:“臣在。” 洛清芷预想高衍是要询问边境的事情,准备汇报,说:“陛下,这边境的防事,我......” 高衍打断了她的话,问:“听说,你在栖霞山遇袭?” 没有料想到高衍要问的是栖霞山的事,洛清芷想了想,回答着,说:“不是,是金家的两位公子遇袭,不过,臣在现场,两位都没有什么事。” 高衍叹气,说:“朕给你派一队禁军,以后你出门都带上。” 洛清芷立马说:“陛下,不可,禁军是守卫宫城的,不可。” 高衍眼神露出凶相,语气冷淡,问:“怎么,现在连你也要反对朕。” 洛清芷跪下,说:“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不妥,且,臣本为武将,如果不能保护自身安危,那又怎么保卫边境呢,微臣用了十年,多少次拼杀,才得以在军中站稳脚步,求陛下怜惜微臣,身为女子的不易呀。” 高衍听着洛清芷的话语,心中顿时后悔,眼神一转,语气微软,说:“是朕唐突了,不要就不要吧。” 洛清芷见好就收,说:“谢陛下。” 高衍按了按自己的头,表情痛苦,洛清芷问:“陛下,可是哪里不适,可要宣太医。” 高衍挥挥手,说:“不碍事,是旧疾,不碍事。”又继续说:“边境的事,我自是相信你的判断,你写个奏疏,交兵部报备即可。” “是。” 洛清芷说:“此次边境异动,现在来看,还是可控,陛下不必忧心,如果另有异动,我自会亲自回豫州主持。” “不。”高衍说着。 洛清芷安静的听着高衍后续的话。 “我看过军报,边境异动事小,不必你亲自回去,还有二十天就是招婿日,阿洛,你留在京里。” 洛清芷点头,早已想到高衍不会放自己回豫州,倒也不惊讶。 高衍问着:“你已经见过金家两子,可有中意的?” 洛清芷心想,“这所谓的中意指的是夫婿,还是东宫之主。”犹豫之下,竟许久没有答话。 这一次高衍没有追问,想着洛清芷或许难有决断,继续说:“金家大朗稳重,比你长一岁,金家二郎洒脱,比你小两岁,与你都相配,就看你自己。” 洛清芷回答,说:“是,两位公子都极佳。” “那,你喜欢谁?”高衍问着。 wap. /105/105475/27382061.html 第十八章 坐席 喜欢谁?洛清芷不好答话,本想找个理由敷衍一番,而救星就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洛清芷听着殿外的传话,看向高衍,说:“陛下,皇后娘娘找您,定有要事,既然边防之事,陛下没有要询问的,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高桢皱眉,抬手制止,说:“让她进来,你也莫走。” 洛清芷还想推脱,但黄伺已经迎着皇后娘娘进来。一切的话都来不及说。 “臣妾参见陛下。” 杨皇后行完礼,瞥见洛清芷,淡淡的说:“郡主也在呀。” “见过皇后。”洛清芷微点头,表示行礼。 杨皇后无视着洛清芷,面向高衍,说:“陛下,今年的家宴,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请陛下过目。” 杨皇后将手里的单子递给黄伺,交于高衍手里。高衍看了一眼,顿时皱眉,问:“坐席安排怎么没有安宁郡主的。” 杨皇后心里咯噔,面上却依然镇定,答:“郡主第一次在京中过年,是臣妾疏忽了。” 高衍到没有继续责问,吩咐着,说:“安宁郡主的坐席,安在左席首位。” 洛清芷顿时不安,轮亲疏,她只是异姓王的女儿,长公主乃皇帝亲姐,更亲。轮职级,她虽为三品,但朝中二品大臣尚有。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将她送上风口浪尖。 “陛下。” “陛下!” 洛清芷和杨皇后同时开口,两人一对视,洛清芷顿首,杨皇后说:“陛下,安宁郡主守卫边疆自是劳苦功高,但,家宴有家宴的规矩,陛下请三思。” 高衍冷笑一声,说:“那皇后来说说,家宴的规矩是什么?” 杨氏说:“虽是家宴,可也有尊卑之分,长公主在上,郡主当不得首位。” 高衍起身,来到杨氏跟前,微微低头望着她,点点头,说:“皇后说的有理,那长公主挪去右席首位,你看怎么样。” 杨氏继续说:“长公主尊贵,不该落于右席。” 洛清芷看着两人的争执,终于明白为何这皇后杨氏总是不受宠,其实,这样的事情,本该她自己着急去争辩,但皇后偏偏要首当其冲去进言,皇帝给了台阶,也不愿意下,最终只能被厌弃。 高衍看看杨氏,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回到座椅上,居高临下,说:“那,皇后自行安排吧。” 杨氏得了指示,退出显阳殿。 洛清芷轻叹一声,说:“陛下,只是普通家宴,微臣坐那都可以的,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为难皇后。” 高衍说:“难道,阿洛,你已经忘记当年杨家是怎么对你的吗?” 见洛清芷沉默,高衍继续说:“彭城一战,朕明明让她的父亲带兵去援你,可她父亲拖慢行军,让你独守彭城。”高衍扶着额头,表情痛苦,又说:“如果不是蒙睁,我都不敢想,阿洛呀,我真的不敢想......” 洛清芷依然没有答话,回想五年前,陛下当时没有处罚杨将军,惹的军中上下不满,杨将军不过上表解释“雪中难行”,便不了了之。 “阿洛,你,你就一点都不恨吗?”高衍问着。 洛清芷摸着腰间的玉珏,说:“不恨。” 高衍盯着洛清芷的眼睛,想从其中探知出真假,但洛清芷眼神坚定,高衍作罢。 “阿洛,十年终究是太久了,你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洛清芷微微一笑,说:“陛下想知道什么,问我即可,我都会回答。” “......你恨我吗?”高衍立马问着。 “......不恨。” 豫州十年,寒风凌厉,霜雪刺骨,雕刻着她的风骨,但也消解了洛清芷的女儿心思。 恨吗?恨吗? 坐在马车里,洛轻芷脑海里都是高衍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有期盼,有怀疑,却没有一点后悔。 高桢就这样看着皱着眉头的洛清芷,想到方才在殿门口听到的声音,皇帝问她喜欢谁。 洛清芷闭上了眼睛,不一会,竟真的入眠。 梦中竟是洛怀义,他指责洛清芷,为何没有好好护着高桢,让他成为了庶人。 “阿洛,阿洛。” 高桢摇晃着洛清芷,将她从梦中唤醒。 洛清芷一睁眼便见着高桢,恍惚间,问:“你还记得我父王吗?” 高桢点点头,说:“当然记得,皇叔父对我很好,每每进宫,都会给我带一些礼物。” 洛清芷又问:“父王,曾与你说过什么吗?” 高衍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让我好好听太傅的话。” 车架到达郡主府,两人先后下车。 高衍跟着洛清芷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刚过庭院,洛清芷便转身,说:“你先回房,我稍后来找你。” “......好。” 洛清芷回到书房,咳嗽三声,秦殊从房檐下翻身下来。 “主子。” 秦殊与风自南不同,风自南世代为洛家家臣,而秦殊本是边境战乱中的孤儿,十岁时被洛清芷所救,为报恩,便留在了洛清芷身边做暗探。 二十岁的年纪,虽褪去了稚气,但天生小脸又白皙,颇有些书生气息。 洛清芷说:“风自南不在,京中的事情你来接手。” “是,主子。” 洛清芷吩咐,说:“你去帮我查查高桢的身世,从宗正寺着手,那里掌管着皇家庚帖,宗正寺寺丞梁大人是父王的人,你拿着我的信件,他自会助你。” 秦殊说着:“是,不过,主子怎么突然要查前太子的身世,难道是怀疑他的血统不正?” 洛清芷摇摇头,说:“那到不是,你去查查吧,就当是我给你清闲的生活找个趣。” 秦殊撇着嘴,说:“主子,我那里清闲了,我每日都练武,还背书呢。” 洛清芷笑笑,说:“那你就当你主子我无聊。” “你是主子,你说了算。”秦殊说着就转身。 “啧,没规矩,我还没说完话呢。”洛清芷说着。 秦殊转身,恭敬行礼,问:“那,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洛清芷歪头,一脸无辜,说:“没了,退下吧。” 秦殊“哼”了一声,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书房。 “范先生。”秦殊在门口唤着。 洛清芷听到声响,来到门口,范黎疾步而来。 “先生。”洛清芷行礼。 范黎点头,说:“将军,有事与你商议。” 洛清芷迎着范黎进门,范黎转身将门关上,等了一会,才说:“将军,刚刚我去街上,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谁?竟能让先生你如此。” 范黎说:“不知,将军可还记得李褚,李将军。” 洛清芷点头,说:“父王的副将,李将军?当年陪同在父王身边的?” “是。”范黎点头。而后,继续说:“当年,我们都以为他死在了宫变中,但,我今日见着了他。” 洛清芷说:“可是相似之人?毕竟当年陛下是核对过的。” 范黎摇头,说:“我敢肯定,我没有认错,因为,那人与我对视一眼,立马就跑开了。” 突而来袭的大风,将书房的门吹动出响声。 范黎转头一看,意有所指,说:“将军,起风了。” 洛清芷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狂风席卷全身,吹动衣料,她走到廊下,说:“此事,我会让人去查,先生,您宽心,好好教导洛二郎就好。” 范黎走后,洛清芷在书房独坐,看着手里那张“似鸟投笼”的签文,盘算着进京以来发生的事情,舒太妃薨逝,陛下性情大变,本已死去的人又突然出现...... “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清芷反应了一会才问:“谁?” “是我。” 芷心的声音传来,洛清芷说:“进来。” 芷心走进未掌灯的书房,眼睛一时没有适应,踢到了什么物件,“哎呀”一声。 洛清芷听到响动,用火折子将一旁的油灯点亮。起身,又逐个点亮屋内的光源。 有了光亮,芷心走到书案前,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而后放下心来,说:“她们说,你把自己关在书房,谁来也不见,我还以为你是发作了,又在自己忍着呢。” 洛清芷突然想到,今日是发作之日,但此时自己没有任何反应。也有些不解,问:“眼见着快子时了,我没有一点反应。” 芷心呼了一口气,说:“骗你的。” “什么?”洛清芷不解。 芷心解释着,说:“之前,我同你说,百日香没有解药,是骗你的,只要发作三次,加上我给你的药,后续的毒性,以你的定力,完全可以忽略了。” 洛清芷“哎”了一声,终是不解,问:“二郎到底是帮了你什么,你那么替他着想。” 芷心哼唧几声,说:“你这人,真是,我都说了,人家洛二郎真心喜欢你,我是在帮你。” 洛清芷皱眉,似是不想讨论这件事,反问着:“你到底来找我作甚。” 芷心有些犹豫,彳亍一会,才说:“我得回药王谷一趟,阿父有要事找我。” 洛清芷点点头,说:“好,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 “......”芷心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瓷瓶,说:“其他的常用药,我都配好了,放在你房间,这个是你余下的百日香解药,再吃个三五天,就彻底解毒了。” “嗯,多谢。” wap. /105/105475/27382062.html 第十九章 负责 书房的灯终于点亮,四周伺候的女使也松了一口气。 领头女使丹青,敲敲门,询问着,说:“郡主,可要传膳?” 洛清芷说:“不用,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是。” 芷心独自叹气,洛清芷看向她,问:“药王谷的事很棘手?需要我帮忙吗?” 芷心摇头,担忧的看着洛清芷,说:“我是有些担心你,你身边除了我,没有其他医者,虽然给你留了些药,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忧。” 洛清芷心中也有疑惑,想了想,问:“你此次回药王谷具体是何事?” 芷心说:“......具体什么事,阿父信里没有说。” “好吧,路途遥远,你注意安全,遇事莫冲动,记得需要援助的时候,就写信来。”洛清芷说着。 芷心淡淡“嗯”了一声。 第二日,芷心收拾行装,往岭南药王谷。 临行前拉着高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竟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芷心的车架渐行渐远,洛清芷说:“回吧。” 高桢点头,两人回府,高桢问:“阿洛,你不问芷心阿姊与我讲了什么?” 洛清芷听着高桢对两人不同的称呼,说:“你叫芷心做阿姊,我与她同岁,你为何从不唤我阿姊?” 高桢试探的问着,说:“那,需要,我唤你阿姊吗?” 洛清芷想了想,摇头,说:“随你吧,只是称呼而已。” 高桢笑着说:“嗯,好。” 路过演武场,洛清芷说:“武艺一事,我会另外着人教你,你别担心,先好好顾着文试。” “嗯。” 有了芷心的药,按时服用了五日,百日香已不在发作,高桢在范黎的教导下颇有长进,但武艺一事未有寸进。 腊月二十晚 秦殊来书房回报宗正寺一事。 “主子,我查过,前太子确是先帝与殊太妃所生,一切庚贴具在,我也找到了当年接生的嬷嬷,没有问题。” 洛清芷点头,没有过多的追问,想着李褚的事,又问:“那李褚的事情呢,有眉目了吗?” 秦殊皱眉,不悦,说:“主子,我可就一个人,一张嘴,你又要我查前太子,又要我查前副将,我可忙不过来。”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紫毫笔,盯着秦殊,冷冷的说:“再给你三日,再查不到,你就去益州蒙将军处,他可是跟我要了你很久了。” “行行行,我这就去。”秦殊行礼离开。 秦殊刚走,教导高桢武艺的洛臣便进来了。 “主子。” 洛清芷问:“这么晚,有事?” 洛臣似有些为难,在洛清芷的催促下才说:“主子,这洛二公子在武学上实在是毫无根基,属下教不了。” 洛清芷淡淡的说:“无事,你尽力就好。” 洛臣瞪大眼睛,不解,问:“主子不是要洛二公主夺魁吗?” 这话倒是让洛清芷不解,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他夺魁了?” 前来找洛清芷的高桢,好巧不巧正好听到了这话,准备敲门的手也停下了。 洛臣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示意洛清芷屋外有人,洛清芷点点头,洛臣前去开门。 “洛二公子?” 洛清芷走到门口,高桢提着食盒看向她,说:“我见你今日又未吃晚膳,便带着些糕点来找你。” 洛清芷沉默一会,说:“不用了,我不想吃。” 高桢眼都没抬,说了一句“好”就转身离开。 高桢的落寞连一旁的洛臣都感觉出来,看了看洛清芷,话语间有些试探。 “主子,二公子怕是被您刚刚的话伤到了,还是去哄哄吧。” 洛清芷看了一眼洛臣,说:“怎么,现在你也要来管我的事?” 洛臣立马住嘴,行礼告退。 本想继续看书,但想着方才高桢失落的背影,她竟然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踌躇一会,暗叹一声,还是提步来到了高桢的房外。 敲敲门,等了一会,并没有见有人来应门。 洛清芷心想,“难道是睡了?” 又敲了敲,等了会还是没人应门,洛清芷便转身离开。 一步三回头,确定不会有人开门了,才正常跨步走路。 本想直接回书房,但不知不觉间走向了演武场,刚刚走到外围,便听见了射箭的声响。走近一看,竟是高桢。 从来没有见过高桢练武,之前是风自南回禀,如今是洛臣回禀,这是她第一次见高桢练武。 虽是简单的射耙,但高桢确实如同风自南他们所说,他在武学上真是,一言难尽,洛清芷站着一会,他射出六箭,竟没有一箭上耙...... 或许也是感到无力,高桢在第七箭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坐在青石板上。 洛清芷在原地又站定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蹲下身,说:“欲速则不达。” 高桢看着洛清芷,说:“阿洛,从没有想过我能夺魁?” 洛清芷不想骗他,点点头,说:“夺魁太难,二郎,不必强求。” 高桢说:“我知道,要走到你身边,我还不够格,可是,我却不会把你让给旁人。” 洛清芷扶起他,没有答话,高桢又说:“阿洛,你,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招婿。” 洛清芷看了他一眼,说:“继续说。 “刚刚我听到了。”高桢说着。 洛清芷明知,可依然问:“听到什么?” 高桢微微一叹,说:“我刚刚听到你洛先生说的话,你从未想过我夺魁。”他停顿一会,说:“但是,范先生和洛先生在教导我时从来没有偏私,尽心尽力,我也知,阿洛定不会留在京中,成为家宅妇人。” 洛清芷看向高桢,在郡主府住着,他身体壮了些,但更多的是,她觉得高桢有些不一样了。 高桢又说:“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见阿洛忧心过招婿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阿洛是什么招数,但是,我知道,这婿是招不成的。” 洛清芷看向高桢时,有了一些赞赏的意味,他就凭借着对自己的观察,和几句话语,便能想到这些,假以时日,在谋略上定会有一番天地。 天空开始飘雨,方才高桢练箭,脱掉了外衣,洛清芷担忧高桢再次生病,说:“先回去吧,下雨了。” 两人刚回到洛清芷的院子,微雨成暴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发出的声响,掩盖着两人的说话声,为了彼此能够听清楚对方的话,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一拳。 高桢虽瘦弱,但依然比洛清芷高半头,高桢看着洛清芷额头上的水滴,没有多想,用拇指拂去,突然的接触,让洛清芷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高桢的手来不及收回,就这样僵在空中。 洛清桢说:“抱歉,战场之人,不习惯突然的触碰。” 高桢点点头,小声的问:“阿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洛清芷说:“嗯,芷心的药很管用,以后,我都不会再发作了。” “......” “所以,我连这唯一能靠近阿洛的机会都没有了。”高桢有些落寞。 洛清芷说:“二郎,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 “嗯?” “你这十年,在宫里,是怎么生活的?”洛清芷问着。 这段时间,每每与高桢相处,他总是一副讨好人的模样,也不知道过去十年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高桢摇摇头,说:“不重要了,你回来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点点头,说:“不愿说就算了。”继而,又说:“术业有专攻,武艺上,你且放弃,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会招婿,那么,也就不用这样拼命了。” 高桢沉默一会,说:“那,如果我得了魁首,阿洛会与我成亲吗?” “......” 这个问题,范黎和芷心也问过她,但当时的她都没有作答,因为她心中知晓,如无外援,高桢不可能夺魁,如有外援,那么高桢更加不可成为自己的夫婿。 现在,高桢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怎么回答,沉默间,已经流逝了很多时间。 高桢反而不再追问,突然想到曾经芷心对自己说的话,“烈女怕缠郎”。 释然间,笑了笑,压低着声音,但却足以让洛清芷听见。 “反正,阿洛已经是我的人了。” 洛清芷突然有些脸热,而高桢又补了一句。 “我也是阿洛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对人负责的话语,洛清芷历来都是听着女子对男子说,头一次,她被男子这样追问,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反驳。 洛清芷抬头,问:“负责?” 高桢低头,说:“嗯,负责。” 洛清芷顿了顿,说:“嗯......你想我怎么负责。” 高桢笑容更甚,有一种狐狸的感觉。 “阿洛,你娶我吧。” “咳咳。”洛清芷冷咳几声,突然有点应付不来如此露骨的高桢。 洛清芷又退了一步,说:“二郎,别打趣了,我是女子,你是男子,怎是我娶你,该是......” “该是什么?”高桢兴奋的问。 察觉到自己入套,洛清芷不再说话,“哎”了一声,说:“二郎,好好跟着范先生,早些休息。” 说完这些,洛清芷几乎是用逃的速度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wap. /105/105475/27382063.html 第二十章 真相 金陵的冬季本就寒冷,接连下了三天的雨,就越发的冷,在豫州生活十年的洛清芷,也命人将书房透风的地方封了起来以保温暖。 连日来,豫州的军报每每送至书房后,洛清芷便会在书房待上半晌,有的时候甚至是一整天。 郡主府的下人们都在传,该是边境不安,才会让自家郡主那么劳心。 这样的话语,自郡主府传出,也随着出入采买的仆人,流传着其他府邸。 “咚咚咚。” 听着三声敲门声,洛清芷说:“进来。” 秦殊慢悠悠的进来,行礼,说:“主子,我回来了。” 洛清芷算着时间,正好三日,打趣着他,说:“你还真是准时,说三日就三日。” 秦殊关上门,问:“洛臣呢?” 洛清芷指了指屋顶,说:“上面呢。” 秦殊“哦”了一声,单膝跪在洛清芷面前,一脸讨好的模样。 洛清芷瞟了一眼,说:“事没办成?我可不接受这套。” 秦殊嘿嘿一笑,说:“那不是,我这是在给主子请安呢,我看别家的仆人都是这样做的。”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眼前嬉笑的秦殊,要不是芷心不在府中,她会以为这是易容后的芷心。 “其一,你不是我的仆人,其二,我现在就要知道李褚将军的事。”洛清芷说着。 秦殊见洛清芷如此,不再嬉戏,说:“找到李褚了,不过,老将军只愿见你一个人。” “身份核实了吗?”洛清芷问。 秦殊点点头,说:“根据范先生提供的信息,我核实过。” 洛清芷问:“他约在那里?” 秦殊犹豫了一会,说:“鸣凤喽。” 虽然回到了京城,但洛清芷对这里依然不熟悉,问:“鸣凤楼是酒楼?” “......青楼。” 洛清芷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谁能想到老将军藏身的地方竟然是青楼。” 秦殊点头,说:“是的,我也是没想到,跟进去确认了才敢相信。” 知道了李褚的下落,但芷心不在,无法易容,郡主府外又到处是探子,现下洛清芷还真的有些犯难。 “嘿嘿。”秦殊笑着,说:“主子,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不被人察觉的去赴约。” 洛清芷说:“那你还不给你主子支招?” 秦殊说:“我呢,昨天在楼里待了一天,这鸣凤楼呀,不仅有美艳的女姬,还有,还有绝色的男倌,所以呀,主子,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去的。” 洛清芷想了想,说:“约在何时?” “今夜亥时,三楼雅间。” 洛清芷“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你是暗探,初七还要参加遴选,不方便与我一同露面。” 秦殊立马说:“可是,主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那地方可吃人呢。” 随后,洛清芷抬头喊着:“洛臣。” 过了一会,洛臣推门而入,行礼,说:“主子。” 洛清芷吩咐,说:“今夜我要去鸣凤楼,秦殊不便露面,得留在府里,你等在楼外等我,以防万一。” “嗯?不用属下陪您进去?”洛臣问着。 洛清芷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方便行事。” “......好,那属下去套车。”洛臣说着。 郡主府的车架刚离开正街,洛清芷便察觉到至少两路人马跟了上来。 距离亥时还有一刻钟,车架来到了鸣凤楼门口。 洛清芷走下马车,为了方便,今夜她着男装,腰间依然佩着白玉珏。 金色的匾额配上红色的大灯笼,在本就繁华的琉璃巷也十分扎眼。 洛清芷刚走进楼里,就被楼里的主事樊妈妈拉住。 “哎呀,这位小公子脸生,是第一次来吧。” 洛清芷笑着说:“是呢,第一次来。” 樊妈妈笑了笑,说:“那,小公子,是要女倌还是男倌?” 洛清芷打开折扇,说:“我要,最好看的。” “哈哈,晓得了,晓得了。” 樊妈妈唤着左右,说:“去,带这位公子去三楼雅间。” “是,妈妈。” 洛清芷被带到雅间,扑鼻的梅香,在这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雅致,她坐于屏风后,观察着四周,估算着时间也快到了。 “咚咚,小公子。” “进来。” 樊妈妈带着一位白衣男子进来,笑着介绍,说:“公子,这是楼里的青山君。” “青山,来,见过公子。” 青山君一袭白衣,执竹扇,一身梅香,清朗俊逸之面容,如不是身处鸣凤楼,她都要以为眼前的是位隐居的诗人。 “青山见过公子。” 洛清芷抬手,让他起身。 樊妈妈告辞退下。 两人对坐于茶案,青山君为洛清芷斟茶。 洛清芷闻了闻,确实是茶水,有些意外,问:“我以为,该是喝酒。” 青山君微微一笑,说:“公子想喝酒?” 洛清芷点头,说:“劳烦了。” 青山君却笑了笑,说:“公子不是来见人吗?喝酒恐误事。” “......” 洛清芷抿了一口茶,说:“有道是小酒怡情,且时辰还早。” 青山君起身,来到洛清芷身侧,靠近着,贴着她的耳朵,说:“公子,你喜欢我吗?” 洛清芷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向青山君拇指上的扳指,这是秦殊所讲,李褚的信物。 青山君看向门口,眼神示意,洛清芷明了屋外有人。 洛清芷靠近青山君,从门外的方向看,两人就如同在亲吻。 等确认屋外没有了眼线,洛清芷后退几步,问:“人呢?” 青山君起身,说:“公子,请跟我来。” 两人来到内屋,一佝偻老人见着洛清芷立马双膝下跪,说:“罪人李褚,参加大小姐。” 青山君已转身离开,洛清芷拉起老人,确认着他的面容,有些激动,有些诧异。 “老将军,这些年可安好?” 李褚说:“大小姐,属下还好,还好。” 洛清芷看着他佝偻的身子,左腿明显不便,想来也没有那么好。 “老将军,你为何不回豫州呢?” 李褚说:“我腿残了,那狗皇帝又一直在找我,我,我回不去呀。” “狗皇帝?” 李褚眼神一狠,说:“是,属下成为这样,都是高衍那个狗皇帝害的。” 洛清芷眉头一皱,没有搭话,等待着李褚后面的话。 “将军想知道的,属下都会告诉您。” 李褚呼了一口气,说:“那年,王爷和您进宫,您被先帝派去太子身边,而王爷跟着先帝去了太极殿,两人进去不久,高衍也进去了......不知道怎么了,大殿里传来了吵闹声,高衍被轰了出来。” 洛清芷问:“然后呢?” “第二天,是太后寿宴,高衍突然带兵进殿,要杀了先帝,王爷自然是护着先帝,然后......” 李褚停顿了,洛清芷盯着他,手掌不自觉握成拳,屏住了呼吸。 “狗皇帝,高衍,杀了王爷。” 洛清芷闭上了眼睛,回想着那夜自己看到的一切,她去的时候,洛怀义已经躺在地上,她并没有看到是谁动的手,而她一直想不通,为何自己父王的临终遗言是保护太子殿下。 如果,如果真的是高衍杀的,那么一切都通了,可是,那她做了什么......替自己的杀父仇人守卫了十年边境? 她不敢再想下去,甚至想逃离这里。 李褚见着洛清芷一直没有说话,跪在地上,恳切的说:“属下所说,句句属实,老王爷是被高衍从后背一剑贯胸。” 洛清芷缓缓的放开握紧的手,定定神,问:“那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褚说:“当时属下背上和腿上都中了箭,本是昏死过去,被扔到了乱葬岗,那天,他们放了火,想毁尸灭迹,大火烧到了我的腿,我被疼醒,本是没什么活路的,可偏偏,老天垂怜,后半夜下起了大雨,我活了下来,爬出乱葬岗,走到街上就听到大小姐您回了豫州,我就想,就想回豫州找您,刚走到城门,就看见士兵在查问......在城里晃了几天,打探后才知道,高衍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具......” 洛清芷:“那,后来呢?” 李褚说:“没有籍契,身子也坏了,我出不去,只能在城里等,我想着,大小姐一定有回来的一天。”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洛清芷轻声说着,低下了头。 李褚猛的磕了一个头,气愤的说:“大小姐,您一定要给王爷报仇呀。” “......” 洛清芷猛的起身,说:“您在这里再待几日,等我安排好,接您出来。” 说完,没有想等李褚的回答,三步跨两步的离开房间,出了鸣凤楼,取下套马的绳索,翻身上马,直奔皇城。 即便是宫门落锁,可洛清芷作为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连来意都无需说明,便顺利的进入了宫城。 显阳殿门口,黄伺有些惊讶,连忙问着:“郡主是有急事禀报?可陛下已经睡下了。” 洛清芷冷声,说:“让开。” 黄伺立马跪下,惶恐,说:“郡主,陛下,陛下真的已经睡下了。” 早晨刚停的雨,此时又开始飘着。雨滴打在洛清芷的身上,她醒了几分,也冷静了几分,看着显阳殿紧闭的门,又看着脚边跪着的黄伺。 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准备离开。此时,殿门打开。 “阿洛,怎么了?” 高衍披着黄色披风,站在廊下。 wap. /105/105475/27382064.html 第二十一章 质问 显阳殿被重新点起宫灯,高桢穿戴整齐后,来到案桌前。 洛清芷站的笔直,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 高衍十分有耐心,问:“阿洛,发生什么事了?” “......” 洛清芷郑重的行着全礼,高衍皱眉,有些不解,但也没有阻止。 等洛清芷磕完头,她看向高衍,一字一句的问:“二哥哥,我父王,是怎么死的?” 高衍也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问:“怎么突然想起,追问这件事情了?” “我父王是怎么死的。”洛清芷提高了音量,但依然稳着语调,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 “......” 高衍起身,背过她,说:“为了保护朕,被人从后背一剑贯胸。” 眼见着这样回避自己眼神的高衍,洛清芷心中愤慨又不安。 “......谁?”洛清芷继续问。 高衍顿了顿,说:“一个小卒,当年就已经被朕正法了。” 洛清芷说:“二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高衍转身,点点头,说:“当然。” 洛清芷再次磕了一个头,说:“微臣擅闯宫门,请陛下责罚。” “阿洛。”高衍拉着她的手臂,企图拉起她。 洛清芷却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高衍立马有些回避,洛清芷笑了笑,自重新回到金陵,她是第一次对着高衍这样笑。 而高衍却试探着,问:“阿洛,你是遇到谁了吗?” 洛清芷反问:“陛下觉得,我应该遇见谁?” 高衍不答,而黄伺推门而入。 “陛下,皇后娘娘请你去一趟。” 洛清芷笑笑,说:“既然皇后又有事情找您,那微臣退下了。” “......好。” 洛清芷对李褚的话确信了几分,要是在往日,即便是皇后来找,高衍都不会让自己退下的,今夜的他明显不再愿意跟自己说话了。 洛清芷转身退下,走到殿门,又回了头,温柔的说:“二哥哥,需要我陪你去找皇后吗?” “......” 雨滴的声音越来越大,洛清芷见高衍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两人对视许久,高衍走近几步,取下自己的大氅,准备为洛清芷系上。 “夜深了,很冷,快回府去吧。” 洛清芷捏了捏腰间的白玉珏,在大氅还未系紧,便决然转身,没系稳的衣料就这样跌落在地上。等到人已经走了许远,高衍才准备弯腰拾起。 黄伺赶紧阻止,说:“陛下,奴婢来吧。” 高衍“嗯”了一句,走向殿门,洛清芷走的很快,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可是,他还是跨出了门槛,立于廊下,不知道在跟谁说。 “她......会开始恨我了。” 黄伺为高衍披上外衣,宽慰着,说:“陛下,其实,告诉郡主真相,她未必,未必不会谅解的。” 高衍摇头,说:“她刚刚唤了我三次“二哥哥”,就是给了我三次机会......” 黄伺叹叹气,说:“陛下......” 高衍说:“阿洛,从来都不在意谁来做这个皇帝,她想要的是自由......可是,我命不久矣,不能放她回豫州了,这天下,这天下,需要她来撑。” 黄伺说:“可郡主,郡主不会做女帝的。” 高衍说:“......告诉金子稷,按计划进行。” “......是。” 洛清芷出了宫城,时间已临近子时,金陵没有宵禁,即便是子时,大街上还有店铺营业,还有行人游走。 她没有骑马,徒步走在朱雀正街上,寻着记忆,沿着正街一路前行,走到护城河后,左行,从角楼上去,上至城楼,转身,看着万家灯火。想起,第一次上城楼时,也见这样的灯火灿烂,洛怀义对她说的话。 “阿洛,你知道,为何你阿母要为你取名为芷吗?” 洛清芷奶声奶气的回答,说:“嗯?为了,为了以战止战。” 洛怀义摸摸她的脑袋,说:“真聪明,阿洛,你要记得,我洛家,是为了眼前的万家灯火而战......” 洛清芷小小的年纪,趴在城墙上,艰难的惦着脚尖,看着楼下,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嗯,阿洛记得了。” 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洛清芷不用垫脚,也可以看见眼前的星光了,可却是孤身一人。 十年前宫变后,高衍也把她带上了城楼,问她,洛家是为了什么战至今日。 就为了这句话,她回到豫州,眼见着北府军改为平北军,眼见着老将们一个个离开,独自一人苦守边境,让洛清柔小小年纪就被禁锢在宫城...... 城墙上,呼啸而来的风,吹着她的脸,吹散她的泪滴,可是,吹散一滴,又落下两三滴。她没有叫喊,只是默默的流泪。 范黎被洛臣唤来,看着立于风中的洛清芷,皱着眉,却没有立即上前。 洛臣不解,问:“先生,您,您怎么不上去看看主子,这里风好大,主子没有披大氅,会生病的。” 范黎说:“自她五岁起,我就教导她,从来......从来没有见她在我面前哭过,即便十年前她也没有这样过......” 洛臣自己穿着厚厚的外衣,都微微发抖,眼见着范黎迟迟不上前,按耐不住,准备走上前。 范黎拉住他,说:“不准去。” “先生?” 范黎继续说:“我们回去,回去府里,让下人准备好热汤,姜茶,现在的她,需要冷静。” 洛臣看了看,说:“......是。” 天空又开始飘雨,洛清芷就这样站在雨里。淋着,受着...... 忽而,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步伐沉重,不是习武之人,也完全没有杀意。 雨伞落在洛清芷头顶,她转头,高桢着单衣,右手举着伞,表情担忧。 “阿洛,下雨了。” 自那天高桢说要“娶他”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洛清芷本想无视他,可,那厮在她身边一直发抖,连带着伞柄都微微颤抖。 “......走吧,回府吧。” 楼下树上的马匹只剩下一匹,先前洛清芷骑来的马不知道去那里了。 她转头问:“只有一匹了,只能将就了。” 高桢笑笑,说:“求之不得。” 洛清芷没心情搭理这样的撩拨,翻身上马后,将右手伸出把高桢拉上马,他坐在身后,双手紧紧的环着洛清芷的腰。 雨越来越大,洛清芷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郡主府。 下马后,高桢脸色煞白,身子抖的不行,洛清芷立马说:“快去准备热汤和姜茶。”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都在您的房间。” “我的房间?”洛清芷有些惊诧。 属下回复说:“先前范先生吩咐的,说郡主淋了雨,让我们备着。” “行。”洛清芷不想再挪来挪去,扶着高桢来到她的房间。 高桢在房间里沐浴,洛清芷等在屋外。 范黎得手下来报,知道洛清芷回来,便匆匆的来找她,见着洛清芷浑身湿漉漉的立在门口,有些气愤,说:“给你准备好了热汤的,快进去沐浴。” 洛清芷轻声说:“无妨,洛二公子在里面。” “什么?” 洛清芷脑袋有些晕眩,说:“先生,我今夜什么都不想说,您也什么都别问了,我明日会去找您的。” 范黎叹气,说:“你不愿说,我自不会逼问,淋了雨,会着凉,快去芷心房里,我着人另外备着热汤了。” “嗯,好。” 等到下人在芷心的房里准备好热汤,洛清芷脱了衣服下水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当冰冷的身体进入温热的水汤时,她竟然有疼痛的感觉,可眼皮沉重,已经没有余力去感知那样的痛感。 她闭着眼睛,脑袋耷拉在浴桶边,嗤笑几声,回想着那些年外界对自己的咒骂。 “踩着父兄的尸骨往上爬......” “高家放在豫州的狗......” 洛清芷笑了笑,说:“看来,这世人是看的很清的,是我自己不清楚而已......” 紧闭的门窗,四散的热气,洛清芷脑袋越来越晕。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在滑入水下后,尽管有窒息的感觉,可她却一点都不挣扎。 “不该的,活下来的不该是我的......” “阿洛,阿洛?阿洛?” 敲门声、喊叫声、风声、雨声,一声声的传入洛清芷的耳边,她浮出水面,声音越发的响。 “阿洛!阿洛?” 洛清走出浴桶,取下屏风上挂着的衣服,简单的穿上,披着外衣,打开门。 高桢端着姜汤,表情焦急。 “阿洛,你,你还好吗?” 洛清芷摇摇头,想取回姜茶,手指刚碰到碗,头晕目眩,双脚一软,倒了下去。 “阿洛!” 高桢将她抱回房间,盖上厚厚的被褥,转身时,洛清芷拉住了他的手。 “你,想要什么?” 高桢愣住,没有回答。 洛清芷看着他,眼神急切,继续问:“你,想要,皇位吗?” 高桢眉头皱起,低着头,依然不语。 洛清芷没有了力气,松开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高桢离开房间,找来大夫。 一番查看后,只说是郁结于心,又淋了雨,喝几天汤药就可以好。 众人放心,范黎开始吩咐。 “郡主病了的消息,不准走漏,这几天,谁都不准去打扰她,让她好好静养。” “是。” 高桢站在最外侧,看了看屏风后的身影,眼里满是担忧。 他问着范黎,说:“先生,我可以留下来照顾阿洛吗?” 范黎沉默了一会,还是摇摇头,说:“男女有别,不妥,让底下女使照顾就好。” 高桢轻声的说着“好”,没有再继续争取。 范黎对着洛臣和秦殊继续吩咐,说:“你们两个,把这个府邸,给我看牢了。” “是。” wap. /105/105475/27382065.html 第二十二章 突变 天空泛白,洛清芷喝了药,躺在床上,在汤药起效后才安稳的闭上眼。 同院的高桢却一夜未睡,他打开房门,坐于堂上,注视着洛清芷的房间,一刻也没有松懈。 药效一过,洛清芷便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身,还是头晕,险些又晕倒,她稳了稳,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正好进来的女使,惊讶的喊着:“郡主,您醒啦?” 这样的声响也惊动了对角房间的高桢,他立马起身,来到洛清芷的房间。 洛清芷抬眼瞧了一眼,对着一旁的女使说:“昨夜的事,没有人告诉县主吧。” “没有的,先生吩咐了。” “好,你去把洛臣叫来。” “是,郡主。” 女使走后,高桢立马上前,扶着洛清芷重新坐躺在床上。 看着高桢还穿着跟昨晚一样的衣服,洛清芷想着他也该是一夜未睡。 “你回房休息吧,我没事的。”洛清芷说着。 高桢蹲在床边,低着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后慢慢的抬头,看向洛清芷,坚定的,说:“阿洛,我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洛清芷重复着高桢的话,小声的,“什么都可以做......吗?” 高桢点点头,眼神恳切。 洛清芷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洛臣要来了,我要与他商议事情了。” 高桢刚离开一会,洛臣便到了,此时的洛清芷穿戴整齐,头发高高挽起,虽然精神了一些,但面上依然是憔悴模样。 两人分坐两侧,洛清芷问:“豫州的消息来了吗?” 洛臣将信件递上,说:“到了一个时辰了,范先生不准我们打扰主子你,所以......” “没事,范先生看过了吗?”洛清芷说着接过了信件。 洛臣摇头,说:“没有。” 洛清芷点头,说:“那你去请先生到书房,我一会就到。” 洛臣没有答话,小心翼翼的说:“可是,可是......先生说让您静养。” 洛清芷淡淡的说:“既然你那么听范先生的话,那你以后去跟着他吧。” “......属下这就去请先生。” 一刻钟后,府中书房。 洛清芷走向范黎,行着大礼,范黎制止,问:“将军,这是何意。” “师傅,我不是以安宁将军的身份行礼,而是,以洛清芷的身份行礼。” 听着这,范黎没再阻止,等着洛清芷行完礼,扶起她,坐在席位上,才缓缓问:“阿洛,到底何事?” 洛清芷说:“那年,我刚回豫州,您问我,将来的路我想怎么走。” 范黎似也在回想,顿了一会,才点头,说:“那年,你告诉我,你不想走父兄的路,也不想走高家的路,想走一条自己的路.....” “......是,我一直都想走自己的路。”洛清芷说着,看着腰间的玉珏,继续说:“我不喜欢打仗,亦不想参与党争,我本想,守好豫州,不管高家或是谁家来做皇帝,我都独善其身......” 范黎叹气,说:“师傅自然知道你,可是,你不仅仅是洛清芷,还是豫州洛家家主,是豫州守将,更是......更是平北王洛怀义的女儿。” 洛清芷低了低头,说:“这十年......我知道,师傅也是气我的,您一直唤我将军,我知道,你要我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北府军,不要忘记父王。” 范黎没有答话,算是默认,洛清芷继续说:“师傅,我没有忘记,没有忘记的......” “我知。”范黎眼神心疼,说:“你自小执拗,不爱言语自己的心思,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师傅还记得,你幼时,打碎了王爷的瓷瓶,宁愿自己变卖首饰,去买一个一摸一样的回来,也不愿意求助他人。” 洛清芷扑哧一笑,说:“我终是太幼稚了,太幼稚了......” “那时,我刚回豫州,刚执掌北府军,他们说,我一个女子,踩着父兄的尸骨,才等到了这个至高之位。” 范黎厉声说:“他们是眼红你,胡说的。” 洛清芷摇摇头,语气漠然,说:“不是的,不是的,师傅,他们说的是真的。” 范黎眉头紧皱,洛清芷稳了稳思绪,说:“昨日,我见到了父王身边的李褚将军,他告诉我,当年,父王不是被什么小卒刺死,是被陛下一剑贯胸。” 范黎吸了一口气,说:“当年的人都死绝了,可会是李褚将军一面之词。” “这李褚将军跟父王是生死之交,不会哄骗我,且昨夜进宫后,试探了陛下,他,他回避了。”洛清芷说着。 范黎拉着洛清芷的手,说:“阿洛,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 洛清芷看了看书房中悬挂的堪舆图,说:“陛下这十年,减赋税,修良田,改盐策,制衡世家,是个好皇帝......” 范黎点头,心中也知道洛清芷心中犹豫,他说:“阿洛,无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师傅在呢。” 洛清芷说:“我不想冤枉了他,也不可能放任父王死的不明不白,我会去查清这件事情,如果属实......” “如果属实?”范黎追问。 洛清芷沉默一会,眼神坚定,说:“如果属实,那......得位不正之人,不该端坐明堂上。” 有了决定,洛清芷将洛臣唤了进来。 “主子。” “你去鸣凤楼,把李褚将军接来府里,好好照料。” “是。” 吩咐完洛臣,又把秦殊唤来。 “当年宫变,李褚能活,或许也有其他人存活,你查查。” 秦殊从没见过洛清芷如此冷静,又如此疏离的模样,难得很正式的行礼,说:“是。” 都吩咐好,洛清芷脸上又有些烧,范黎见状,立即说:“吩咐好了,就等消息吧,快些回房休息,阿洛,才刚开始呢。” 洛清芷听话的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躺下,女使送来了新的汤药,洛清芷喝完,开始有了困意。 “父王,我该,怎么办呢......” 屋外又开始下雨,迷糊糊糊间,洛清芷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醒醒神,起身开门。 洛臣浑身是血,右手耷拉在一侧,如同断了一般。 “主子,主子,属下......李褚将军死了......” 洛清芷满眼震惊,问:“什么?怎么回事?” 洛臣说:“属下把将军接上马车,刚刚驶出琉璃巷,四周就涌上来一群黑衣人,是属下不查,轻敌了,我没想到,居然在皇城脚下,青天白日就有人公然抢人。” 洛臣跪了下来,说:“属下招架不住,老将军被利箭,一箭穿心,什么话都没留下。” “......” 洛清芷立马说:“巡防营的人呢?” “没有,没有任何巡防营的人出现。”洛臣回答。 洛清芷捏紧拳头,突然想到什么,厉声说:“不好,青山君。” 她正准备吩咐洛臣,又见他的伤势,迟疑几分,问:“秦殊可回来了。” “没。” 洛清芷转身回屋,披上外套,拿上佩剑,疾步出门。 高桢听到响动,也紧急跟上。 当洛清芷赶到鸣凤楼的时候,听到了青山君的叫喊声,她直接翻上三楼,从窗户进去,一黑衣人已经举着剑准备刺向青山。 洛清芷推动剑鞘,将黑衣人击倒,本想留活口问话,那人却立即吞药,口吐鲜血。 洛清芷问着青山,说:“只有这一人?” 青山茫然的点头,洛清芷拉起他的手,说:“跟我回府,这里你待不得了。” 樊妈妈和高桢同时进来,前者喜笑颜开,后者满脸怒意。 樊妈妈先开口,说:“哟,女君这是要为我们青山君赎身?” 洛清芷说:“多少钱,您说便好。” 樊妈妈笑笑,说:“不多,一千两。” 洛清芷点头,“明日,来安宁郡主府取。” 听着安宁郡主的名号,樊妈妈即刻慌张,吞吞吐吐的说:“奴不知,是安宁郡主驾到,冲撞了郡主殿下。” 洛清芷不愿再废话,留下一句“明日来取”,便拉着青山君离开,路过高桢处,没有看他一眼。 前来接应的马车等在了门口,洛清芷拉着青山君上了车。郡主府的马车从琉璃巷驶向郡主府所在的启珍坊。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议论。 马车上,洛清芷放开了青山君的手,发热未褪,又疾行吹风,一口鲜血翻涌而上。青山君立即用随身的手帕替她擦拭。 洛清芷掀开帘子,问:“可有人在后方照顾二公子。” “有的,主子放心。” 洛清芷终于放下心来,匆匆的交代:“回府后,着人照顾青山君。” “是。” 回到郡主府,外出的秦殊已经在门口候着。 洛清芷走下马车,后车的高桢也赶到。 “主子,没事吧?”秦殊竟有些慌乱。 洛清芷摇摇头,却不想,这样摇动让本就晕眩的脑袋,竟加重了晕眩感。青山君上前扶着,而后又弯腰抱起洛清芷,温柔的问:“请问,郡主的房间在那里?” 秦殊愣了一愣,才说:“公子请。” 在府邸门口的高桢就这样看着青山君抱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越走越远。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心里暗暗发誓。 “只有变强,才能让阿洛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wap. /105/105475/27382066.html 第二十三章 答案 青山君抱着洛请芷穿梭在郡主府邸,来到洛请芷的房间后,安稳的将她放置在床上,范黎上前将青山君请出了房间。 “郎君,郡主这里有下人照料,我送您去住处吧。” 青山君顺从的跟着范黎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却不再继续跟从,反而恭敬的行礼,“先生,郡主于我是救命之恩,方才在下情急,才会抱着郡主进来,如今,我不去房里,就在这里等着郡主醒过来。” 青山君所言句句真切,连范黎都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只能任由他站在门口。 慢一步赶过来的高桢,与青山对视一眼,后者微微行礼,高桢迟疑一会才回礼。 大夫走出房门,两人都赶忙上前询问,但青山君更靠近门口,所以抢先一步问:“先生,郡主怎么样?” 大夫回答:“本就发烧未好,又吹了风,病情加重了一些,今夜一定要好生看护,不能再吹风了。” “好的。” 芷心不在,洛清柔又病着,范黎正在想,该安排那位女使来照顾她,这次,高桢抢先了一回。 “先生,府里的人我们还拿不准,我来照顾殿下吧。” 范黎思考了一会,高桢的确是府里除了秦殊和洛臣外最熟悉的人,虽然......但是也是暂且可以信任之人。 范黎正准备开口,青山君双膝跪地,态度恳切,“先生,让我来吧,郡主是为了我才病情加重的。” 高桢不急不缓,说:“殿下虽是去救你,可是更想的是,需要知道其他内情的。” 范黎对着洛臣说:“洛臣,将青郎君带下去休息。” 青山君慢慢起身,恭敬的行礼,“先生,如若郡主醒来,烦请通知我。” “当然。” 高桢紧紧盯着青山君离开院子后,呼了一口气,眼神才回转回来,正好与范黎对视。 “二公子,什么都写在脸上,可不太明智。” 高桢叹气,说:“是,先生教导的是。” 高桢留在洛请芷的房间照顾,说是照顾,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洛请芷喝了药,处于昏睡中,高桢蹲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她。 洛清芷睡相很好,平躺在床上,高桢观察了半晌,她也没有什么翻身的动作。他戳了戳洛清芷的脸颊,默默的傻笑。 下半夜,本来睡的好好的洛清芷,突然开始呓语,高桢听不太清,靠近了几分,才慢慢听清。 “二,二哥哥,我该,该怎么办,我该,该拿你怎么办......” 高桢回想着周围的出现过的人,一时间也没想到洛清芷叫过谁二哥哥,但他想着,这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要不然怎么会在生病的时候,都想着他。 他又靠近了几分,温柔的问:“二哥哥是谁?” 洛清芷喃喃自语,“二,哥哥。” 高桢又等了一会,洛清芷不再呓语,又安稳的睡着了。 “什么时候,你能在梦里叫我的名字呢......阿洛。” 一夜安稳,当洛清芷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低头一看,高桢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她想着,“以前总觉得高桢心中定然是有仇恨的,无论是对高衍,还是对那些欺辱他的宫婢......可是真的轮到自己有了杀父仇人后,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复仇,而是茫然......父王临终遗言是保护高桢,而自己这些年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保护他......” 她的手有些酸胀,微微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才一用力,高桢便睁开了眼睛。 他睡眼惺忪,嗓音微哑,“阿洛,好些了吗?” 洛清芷点头,“好很多了,昨夜,是你照顾的我?” “嗯。” 一夜未睡,高桢的下巴处已经起了点点胡茬,洛清芷坐起身,看向他,说:“你回房休息吧,我没事的。” 高桢摇头,“没事的,我想好问题的答案了。” “什么?”洛清芷不解。 高桢看着她,真诚无比,“阿洛,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之前告诉你,我想要你。” 洛清芷手指微曲,心里竟然有种紧张的感觉,“现在呢?” 高桢握着她的手,继续说:“阿洛,十岁时,你护在我面前,你告诉我,会护着我,虽然你食言了......” 洛清芷说着:“抱歉,我当时......” 高桢摇头,说:“不重要了......十五岁那年,我被皇后责罚,你又救了我。” “救?”洛清芷这十年都未回金陵,并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他。 高桢解释着,“彭城之战,你负伤,陛下命令所有人替你祈福,那个时候,我正在被责罚,圣旨一到,他们不得不从,我拣回了一条命。” 洛清芷有些自责,“我不知,原来皇后竟然会责罚你,陛下没有管吗?” 高桢笑了笑,“我这样的存在,本来就尴尬,陛下,陛下没有杀我,也算是宽容了。” 洛清芷沉默着,重遇高桢后,看着他那样的瘦弱,他其实有想过,或许他在宫里过的并不好,可是,她都漠视着,总觉得高桢目的不纯...... 高桢微笑着,盯着洛清芷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珍重,说:“阿洛,我的答案还是你,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救过我,而是从第一次初遇时就喜欢的,重逢后,也越来越喜欢。” 洛清芷开口想问着什么,高桢制止她,继续说:“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答不出来,或许有一天我能回答你。” 洛清芷笑了笑,说:“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的是,我,我没有被人这样喜欢过,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高桢笑的更开心了,“我不是一定要你现在回应我,只是,别躲着我就好。” “......嗯,好,不躲着。” 得到了洛清芷的答复,高桢比任何时候都明朗,想到百里香的事情,他又解释着,“百里香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跟我的母妃有关,也不知道自己佩戴的香囊会诱发毒性。” 洛清芷学着他的语气,回答:“不重要了......” 高桢松了一口气,承诺着,“阿洛,我以后不会欺瞒你任何事情,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洛清芷反问:“机会?什么机会?” 高桢靠近着她,说:“追求你的机会。” 洛清芷顿时觉得脸红,没好气的说着:“你之前没有请求这个机会的时候,还不是在追。” “原来阿洛知道我在追求你呀,那就好,那,我以后可以再明显一点喽?”高桢说着。 这样的话倒是让洛清芷犯难,答应吧,感觉好像就是答应了在一起,不答应吧,又感觉自己在欲情故纵。 “那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高桢立马说着,不给洛清芷任何机会。 “咚咚咚。” 敲门声来的及时,高桢欢欢喜喜的去开门。 来人是洛臣,看见是高桢,先问着:“主子怎么样了?” “应该无碍了,待会请郎中来看看。” 洛臣点点头,说:“那就好,我就是来看看,先生说,让主子多休息几天。” 穿戴好外衣的洛请芷自行走了出来,问:“我已经大好了,你来找好,是否是有事。” 洛臣眼神看了看高桢,洛清芷点点头,“无妨,你说。” 这是第一次洛清芷没有回避高桢,在他面前商谈事情,他心里十分欢喜。 洛臣说:“因为风自南回豫州,所以,今早,陛下下旨,武试的规则变成两两对战,决出十甲。” 洛清芷说:“陛下这样抉择,到也显得公平,只是,原本的计划就得重新制定,比试者八成都是世家子弟,当初让风自南主考,就是避免他们相护,让我不好收场......好在,想打赢秦殊也不是易事。” 洛臣看向高桢,说:“可这样一来,二公子的压力可就大了。” 高桢却说:“比的是文试加武试,我文试高一些,也不一定会输的。” 洛清芷和洛臣都纷纷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好像你文试也一般。” 洛臣说:“那,要不我回去豫州,把风自南换回来。” 洛清芷摇头,“招婿的事情,本就受关注,皇帝不可朝令夕改,即便你把他换回来的,陛下也不会同意更改规则了。” 洛清芷问着:“豫州的消息来了吗?” 洛臣摇头,“应该还有一会的。” 洛清芷叹了一口气,说:“当初真不该让风自南回去,中计了。” 洛臣没明白其中的意思,追问着:“中什么计了?” “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最在意什么,所以总是能切准我的脉。”洛清芷说着,想了想,吩咐着:“去请先生到书房,招婿的事情,现在真的要重视了。” “是。” 洛臣离开,高桢说着:“我要去吗?” 洛清芷点头,说:“当然,现在你可是我的帮手了。” 高桢微笑着,说:“那,我可以有什么奖励吗?” “比如?”洛清芷反问。 高桢微微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说:“先要了昨晚照顾你的奖励。” 洛清芷无奈,说:“先去书房吧,能不能办成都还不一定呢。” 高桢说:“阿洛你先去吧,我去换身衣服。” 洛清芷看着他的衣服,点点头,说:“好。” 洛清芷走后,高桢看向东南角的人影,挑衅般的笑笑,恭敬的行礼。 “青山君,早呀。” wap. /105/105475/27382067.html 第二十四章 谋划 郡主府书房 洛清芷正在看着豫州来的书信,看完,松了一口气。 “边境的事情无大碍了,晋安退兵了。” 洛臣说着:“那,是不是让风自南回来。” 洛清芷摇摇头,“不用,我让他去查别的事情了,即便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范黎也点头,“阿洛说的对,即便回来了,也无用了。” 听着范黎在称呼上的改变,洛清芷心里一暖,浅浅一笑,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招婿定要有一个结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边境异乱”的事情,毕竟真的乱起来,很难保证不会伤及无辜。” “那,你现在怎么考虑的?”范黎直接问。 此时的高桢正好推门进来,洛清芷看向他,说:“让洛二成为我的夫婿。” 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只是情绪各不相同,有的欢喜,有的震惊,有的忧愁。 高桢当然是高兴的那一个,他走到洛清芷的身边,说:“嗯,我会努力的。” 洛清芷偏移视线,不再看高桢那双含情的眼睛,继续说:“可是,洛二如今的实力,大家都知道,今日是腊月十三,初七是文试,武试是初九,时间不多。” 范黎先是缕缕自己的胡子,而后又深深叹气,“二公子荒废学业太久,即便不眠不休,也很难......” 没等高桢解释什么,洛臣继续泼冷水,“这武试,就更别说了,一言难尽......” 洛清芷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冷静,她说:“文试我们先放一边,先来看武试,这武试是两两对战,比的是谁先出了界限,并不是一定要致死,那么,只要见招拆招就好。” 洛清芷从书案处拿出书卷,递给洛臣,说:“这是所有参试者的武功路数,你去找秦殊好好研究,我们取巧即可,你们就教洛二“见招拆招”。” “明白。”洛臣说着。 范黎问:“那文试呢?” 洛清芷还未说话,洛臣忍不住开口,“这出题的本就是百里大人,去偷题就好了。” “胡说!”范黎厉声,“怎么可以作出这种偷盗的行为。” 洛清芷清咳一声,说:“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先生放心。”说完,她朝着洛臣眨眨眼。 洛臣心领神会,“是,是属下失言。” 范黎说:“百里奚比我早出仕几年,但,我也自觉不比他差,既然阿洛现在打定主意要让二公子夺魁,那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武试是见招拆招,文试便是对症下药,我会研究他的文书,预判他的出题方向。” 洛清芷对着高桢笑了笑,高桢愣了愣,立马对着范黎和洛臣行礼,恳切的说:“那,二郎就先谢过两位了。” 商定好事情,范黎先行走一步,着人去收集百里奚的文书。 洛臣和高桢留在了书房,洛臣见着范黎已经走远,赶忙问着:“主子,咱们真的不去偷吗?” 洛清芷说:“先生说了,不能偷。” 洛臣正准备行礼告退,洛清芷继续说:“但是,可以去套话。” 高桢明显的愣住,他没想到,洛清芷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 当百里奚正在宴客的时候,贴身小厮附在他的耳边说着:“大人,殿下来了。” 百里奚明显扬起了嘴角,可看着堂上的宾客,又有些担忧,思考一番,贴近小厮的耳,“跟她说,让她递上拜帖,从正门进来。” 当百里奚的话来到洛清芷这时,她先问着:“今日来的访客是?” “是苏家小公子?” 洛清芷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明白了百里奚的目的,“你告诉外翁,我突然有事要处理,我明日再来。” “可是,大人说,要是您今日不进去,以后都不用来了。”小厮说着。 洛清芷无奈,只得乖乖递上帖子。 正堂上的百里奚,看着步步走来的小厮,停下了闲聊,问:“怎么了?” “大人,安宁郡主来访。” 百里奚“哦”了一句,又停顿了一会,说:“那请吧。” “是。” 洛请芷走上正堂,行礼作揖。 “百里大人,安好。” 百里奚冷哼一声,说:“坐吧,郡主殿下。” 洛请芷坐于右侧首位,正对着一位少年,一身灰褐色的衣料,初见寻常,可仔细一看,衣服的压线都为金线,腰间的玉佩也通透见光,足见昂贵。 往上看,少年正微笑的看着她,微微点头,便是行礼,他长相不似高桢的惊艳,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皮肤微黑,想是常年在外的原由。 “阿延,这便是安宁郡主,你是第一次见吧。”百里奚说着。 “姑祖父,是的,我是第一次见安宁郡主。” 苏延起身,恭敬的行礼,说:“苏延,见过安宁郡主。” 百里奚却开口说:“你们本就是表兄妹,不用那么客气,她小名卿卿。” 洛清芷嘴角一扯,“百里大人,您不是早就将我的阿母除名了,所以,我不是百里家的人,这位表兄,我还是不认了吧。” 百里奚作势扔出杯子,也看准了距离与位置,只是砸向她的右侧,丝毫伤不到她。 洛清芷起身,恭敬的行礼,“看来是聊不下去了,那么,清芷告退了。” 刚走出大门,洛清芷便向后门走去,避开所有守卫,来到了书房。 没有在书房见到百里寒,洛清芷还是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百里寒应该除了上朝、吃饭以外,都在书房的。 来不及多想,她开始翻找着,基本都是一些书籍和百里寒研究的文书,没有一点试题的信息。正准备离开,书房的门被打开。 百里奚咳嗽一声,洛清芷变换着笑颜,迎上前去,似有些撒娇的意味,“外翁~” 百里奚没有答话,坐在席子上,“怎么?来偷题。” 洛清芷连忙,倒上茶,恭敬的递上,“来道歉。” “哦”百里奚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什么歉?” 见着百里奚喝了茶,知道他已经消气了一半,顺势说:“方才,我不该故意让外翁生气。” 百里奚叹气,说:“......卿卿,外翁年岁大了,只是想看你有个好归宿,那金家,去不得。” 洛清芷语气软着,说:“我知道的,外翁,我不会选金家的人......可是,也不会选苏家公子。” 百里奚又叹气,“那年,风自南传信来,告诉我,你怕是不成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我知道的。” 百里奚摸着洛清芷的脸,“你长的那么像你阿母,我很后悔,很后悔的,如果知道,放你阿母出去是天人永隔,我就是把她关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出去的......” 洛清芷回握着百里奚的手,说:“外翁,我知道的,这次招婿,你想让我嫁给寻常人家,从此远离金陵,远离朝堂......” 百里奚厉声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故意让苏家的人看着你狠戾的一面,还故意不留好印象。” 洛清芷扑哧一笑,“那外翁,不是也上套了吗?” 百里奚只得摇摇头,继续说:“总之,这次,我也跟你说实话,我就是看中了苏延。” 洛清芷试探着询问,“外翁不会透题了吧?” “你就这样看你外翁?” 见着百里奚真有些生气,洛清芷立马嬉笑着:“当然不是,不是。” 百里奚说:“这苏家公子真的不错,全家不涉朝局,经营着酒庄、布庄、粮店、药材......经常游走在外,这不就是,你最喜欢的自由吗?” 洛清芷顿了顿,她最喜欢的就是游历山水,无拘无束,可是洛清芷这三个字就注定她不能跟寻常人一样,她想着,“外翁确是给她找了一个好去处。” “外翁,夺嫡之势马上就要明朗了,陛下,是不可能放我出去的,这金家小公子也赢不了的。” 百里奚说:“你外翁我,出仕三朝,得了这个尚书令的位置,并不是浪得虚名,陛下下旨说明了招婿的规则,就自然得按照规矩来办,只要他过了文试和武试,这最后一试,该选谁,还不是你定。” 洛清芷不禁笑了笑,“所以,外翁不仅仅是来骂我的,还是让我在三试的时候选他。” “卿卿,外翁真的不想你走你阿母的路。” 洛清芷低着头,看着白玉珏,小声的说:“我不走任何人的路,我只走自己的路。” 她抬起头看着百里奚,笑着说:“卿卿也有自己想招的婿,想走的路,那么,不如,外翁就跟孙女打个赌,要是文试中,我的人赢了,外翁就答应我一件事,要是我输了,我就按照您的计划,跟苏家小公子成亲。” 百里奚第一反应是,自家孙女有了喜欢的人,赶忙问:“你的人,是谁?带来我看看。” 洛清芷却站起身,调皮的笑笑,“不呢,外翁答应吗?” 百里奚想了想,“好,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在范黎的教导下,到底有多少长进。” 洛清芷找到了话语中的破绽,故意说:“又不是我上场笔试,外翁能怎么看?” 百里奚却说:“你虽自小被范黎教导,可是,我每年给你送了那么多书,每次的试题,你都答的很好。” 洛清芷扶起百里奚,说:“那,外翁,一言为定喽。” “嗯。” wap. /105/105475/27382068.html 第二十五章 计深 洛清芷从后门溜出百里府,骑上马,还没走出坊街,便被人唤住。 “郡主殿下。” 洛清芷勒马,转身看向身侧,苏延缓慢的从马车里出来。 他抬头望向洛清芷,行礼说:“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还有机会见到殿下,没想到郡主先行那么久,还可以遇到。” 洛清芷顺势说:“我也没想到,苏公子家的马车那么慢。” 苏延毫不掩饰,说:“我是特意在此等着的,就看看运气好不好,能不能碰到郡主,现在来看,我运气挺好。” 洛清芷没有下马的意思,但也微微弯腰,没有那么盛气凌人。 “苏郎君等在这里,是有何事?” 苏延双手抱拳,再次行礼,“感谢郡主,救了我家大兄。” 洛清芷突然有点恍惚,怎么最近一堆人都在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却一个都不记得。 苏延继续说:“前年,郡主前往益州平乱,顺势救下的商队,是我家的,那时,我家大兄也在。” 洛清芷点点头,想起来了这件事,“既然你都说我是顺势,那么就是举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于郡主而言是顺手之事,于我苏家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惠。”苏延说着。 洛请芷握着缰绳,“那你已经谢过,我接受你的谢意,我还有事,再会。”说完,洛请芷扬长而去。 回到郡主府,洛清芷想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洛清柔,便来到了她的院子。 还未进入小院,便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她顿时皱眉,步伐也加快。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洛清柔竟然没有在房内,而是坐在庭院中,看着她走来,起身,微笑着迎接。 “阿姊。” 洛清芷看着脸色红润的洛清柔,放下心来,“气色好多了,风寒是好了吗?” “是的。”洛清柔拉起她的手,回到庭中。 洛清芷看着满桌的红色衣料,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洛清柔说:“我在府中也没有什么事,我在给阿姊绣嫁衣呢。” 洛清芷既心疼又不解,“阿柔,你不用做这些的,礼部会准备的。” “我知道。”洛清柔点头,“我知道会又很多人为阿姊做很多事,可是,我也想帮帮阿姊。” 洛清芷总感觉洛清柔哪里不对劲,她拉起她的手,问:“阿柔,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明白吗?” 洛清柔笑着,“阿柔明白,阿姊,你最近事多,不用担心我的,我会好好的。” “主子,范先生请您去书房。”小厮来报。 洛清芷深深的看了一眼洛清柔,后者回以微笑,“阿姊,我没事,你快去。” 范黎在书房等了一会,洛清芷终于进门,还未等她坐下,他立马说:“遭了,不知道为何,市面上所有关于百里奚的字画,书籍,全部都买不到了。” 洛清芷顿时也慌了慌,想着方才跟百里奚的赌约,没想到自家外翁的动作那么快。 “莫读斋也看过了吗?”洛清芷问着。 范黎点头,“第一个去的就是莫读斋,这书斋虽是民间书斋,可是,你也知道,这莫读斋本就是百里家的产业,只是为了避嫌,百里父子从不沾手,可是。” “嗯,我明白,要是外翁亲自下令,书斋兰台自然也要遵守。” 一时间洛清芷也犯难,心想,“看来,外翁还真的是认真了。” “到底那里还能拿到百里奚的文书呢?”范黎嘀咕着。 洛清芷突然想到了,默默笑了笑,看向范黎,说:“先生,我知道哪里还有,不仅是文书,还有外翁亲自出的试题,而且您也见过的。” 范黎有些茫然,想了一会,突然明白的点点头。 洛清芷从书架里拿出好几卷册子,喃喃自语,“好在,当年怕外翁时不时抽查,我一直都留着外翁给我的试题,这次上京,外翁也特意提醒我带上。” 范黎翻看着,有些欣喜,也有些吃味,“怎么不见你好好保存我的东西呢?” 洛清芷笑着说:“当然保存好了,在豫州,回去的时候给您看。” 范黎“哎”了一声,“有了这些,再结合当今的时政,其实还是很容易推测出百里奚的出题方向。” 听着范黎的话,洛清芷释然一笑,“原来,外翁是这样的用意。” “什么?”范黎问。 洛清芷道出了今天跟百里奚的对话,范黎也理解了其中的原由。不得感叹,“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 “外翁历经三朝,皇帝怎么想,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他老人家都能猜到一二,外翁还真的不愧是文臣之首,想来,他猜到,陛下想用招婿来留住我。” 范黎点头,“所以,今天的一切都不难说了,他不愿漏题,也不愿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不喜欢的人,所以,他得把决定权都给你留着。” 洛清芷叹气,“外翁看上的是苏家的小公子,其实,那,也是不错的出路,我是不是,也该承外翁的情?看看苏家小公子呢?” 范黎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这样算的,如果你外翁真的是希望你走他给你安排的路,就不会做后面的这些,他一开始,就是希望你自己去决定,该走什么路。” “好了,虽然有这些底稿,可是也马虎不得,我得回去研究了。”范黎说着。 洛清芷点头,送范黎出门。 “咚咚咚。” 洛清芷回头,是洛臣和秦殊。 秦殊笑嘻嘻的说:“嘿嘿,主子,我看先生走了,才敢进来,是不是很懂事。” 洛清芷扑哧一笑,点点头,“还行吧。” 洛臣拍打了一下秦殊的背,严肃几分,说:“正经点,说正事呢。” 秦殊摆摆手,“你觉得我不正经,那你说。” 洛臣先是行礼,后而才说:“我们大概将几人的招数都套过,可是,稳妥起见,还是得实战。” 洛清芷虽然心里也明白,文字记录和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可是一时间,也没办法让这些人一一跟他俩对战。 “那要不,还是用风自南的招数,去偷袭?”秦殊说着。 洛清芷摇头,“不行,自上次金家的事情后,世家子弟出门都有人保护,而且,那么多人,也很难。” 秦殊唉声叹气,“要是有什么场合,可以让他们主动出来比试就好了。” “咚咚咚。” “进来。” 小厮递上名贴,说:“宫里传话,陛下明日命礼部在阙楼设宴,邀请所有参试者前往,让郡主去后厅旁观。” “知道了,退下吧。” “这,就叫做,想什么来什么?”秦殊说着。 洛清芷放下帖子,说:“是有人跟咱们想的一样。” 秦殊“哦”了一声,“您是说,陛下也想让金家的人提前知道彼此的实力,好见招拆招?” 秦殊很是高兴,“这样也好,让金家的人去起头,我们顺势挑衅。” 见到洛清芷没有那么欣喜,洛臣问:“主子,可是在担心二公子?” 洛清芷点头,“他现在的实力,我担心他会受伤。” “那,就让二公子称病?”洛臣说。 “不妥。”洛清芷说,“这虽然只是寻常宴会,可却是陛下下旨,礼部亲办,不可推脱,而且,我也想让他自己去看看别人的实力,知己知彼。” 秦殊说:“那我到时候好好保护他就好。” “......先这样吧,你到时候给我上心点,别一打架,就停不下来,适可而止,可懂?” “明白啦,主子。”秦殊说着。 洛清芷又叹气,洛臣问:“主子还有那里不放心吗?” “......我总觉得最近阿柔很奇怪,本想安排你在府中暗查,可是,秦殊一个人我又担心,哎,还是人手不够......” 虽然不明白洛清芷在担忧什么,可洛臣还是建议,说:“那,要不从豫州再调几个人过来?” “不用,豫州的安排,都不可随意动,算了,只是这段时间而已,等招婿结束就可以了。”洛清芷安慰着自己,又继续吩咐,“你们还是留意着阿柔,发现不对劲的话,要立即告诉我。” “是。” 洛清芷挥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东南处的院落,送走了洛清芷,原本还精神的洛清柔,此刻又躺在了床上。 婢女彩环看着她,哭泣着,说:“县主,我们告诉郡主实话吧,您这样下去,不行的。” 洛清柔咳嗽了几声,语气严厉,说:“要是你还把我当你的主子,你就听我的话,要是你敢乱说,我明日就把你发卖出去。” “县主......” 洛清柔又咳嗽起来,脸色瞬间煞白,彩环赶紧从柜子里取来黄色瓷瓶,说:“这是芷心姑娘给的药,来,县主,再吃一颗吧。” 吃下了芷心的药,洛清柔停止了咳嗽,调整好呼吸,她强撑着起身。 “县主,躺着休息吧,您要什么,奴婢给你去拿。”彩环扶着她,十分担心。 洛清柔说:“我得抓紧时间把阿姊的嫁衣绣出来。” “县主?殿下的事情有礼部在操持着,您不必......”彩环依然在劝着。 洛清柔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起身,一步步来到案桌前,拿起绣针。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wap. /105/105475/27382069.html 第二十六章 表字 隋宁十年,腊月十五 在礼部的操持下,在城北的阙楼设宴,为了保证赴宴人员的安全,皇帝特让一对巡防营士兵驻守在楼外,宴会由礼部尚书陈奇大人主持。 戌时正刻,所有被邀请的人都已然落座,大厅正北主位之后立着木质屏风,洛清芷在洛臣的陪同下也落座。 经由礼部初选合格的参试者共有三十五人,按照家世出身安排坐席,金家二子分别坐于左右首席,高桢因为顶着寒门商贾之子的出身,被安排在尾席,秦殊在他之上一席。 还未正式上菜,落座后的众人也乘机在打量着周围的人,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坐在首席的金家两子。 陈奇看着满堂已无空席,说:“上菜。” 顿时,整齐划一的侍者,按照顺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让宴会满厅弥漫着香气。 “大家不用拘禁,动筷吧。” 得到了陈奇的指令,大家才慢慢起筷,酒过三巡,秦殊还在心里犯嘀咕,“怎么还不开始进入正事。” 金子稷朝着金子珏使着眼色,后者领会,起身,先是朝着正位的陈奇行礼,“大人,酒已过三巡,这样枯坐着也是无趣,不如,允我等寻个游戏,找个乐趣。” 陈奇说:“陛下的旨意是,各位可在宴席上随意一些,金校尉想游戏,那就自便。” 得到了陈奇的首肯,金子珏放大了音量,说:“诸位,我等都是为了郡主而来,可是,这郎婿的位子只有一个,但,子珏常年在益州,此次也是难得,见诸多优秀的同辈之人,子珏想与各位交个朋友。” 金子珏的话音刚落,席上便有一人起身,行礼,说:“在下扬昭,扬州许家二子,今日听金公子之言,甚是中意。” 金子珏笑笑,举起手里的酒杯,说:“敬扬兄。” 此言一开,席上的众人,纷纷开始自报家门,开启了第一回合的寒暄。 扬昭开口,问:“金公子,刚刚说,想玩一个游戏,不知是什么?” 金子珏走出席案,来到厅中,“不如,我们来切磋武艺如何,为了保证各自的安全,二十招内,不论输赢,都停手。” 世家子弟纷纷响应,如同一开始就谈好了一般,而在场的寒门子弟仅有五位,除去秦殊和高桢,其余三位看着也不是武艺高强之人。 在金子珏的提议下,陈奇的默许下,这场比试终于开始。 金子珏先与扬昭开始,两人修炼的均是内家硬功夫,十招之内两人各不退让,人一点事没有,倒是让附近的桌椅遭了殃。 秦殊来到高桢的身边,小声的说:“二公子,你注意看,这两人都是气力硬功夫,与他们对战时,千万不要硬碰硬。” “那该怎么解?”高桢反问。 秦殊说:“你看,他们俩手上功夫都不错,但是下盘不稳,你看,他们在使力时,脚步都不稳,所以,要记得多移动,攻下盘。” 说话间,倒是金子珏胜一招,扬昭败下阵了。 金子珏扶起扬昭,说:“承认了。” 接连又上场了几人,金子珏都一一制胜,可接连对战,金子珏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金子稷起身,说:“子珏打了好几场,此次只是切磋,并不是非要决出一二,不如,我来与大家比划。” 金子稷是户部侍郎,乃文官出身,在京中,几乎没有见过他出手,在座的人都有些好奇。 秦殊小声嘀咕,“上次风自南没有机会,这次得探探底了。” 秦殊走出,说着:“豫州秦殊,请金公子赐教。” 金子稷抬手行礼,“请。” 因这是秦殊上场,高桢上前几步,屏风后的洛清芷也关注着。 秦殊性子急,率先出手,几招后,都被金子稷一一避开。 “看的出什么路子吗?”屏风后的洛清芷问着洛臣。 洛臣有些诧异,嘴上言语,“不可能呀,这,这金家大公子的避让身法怎么那么像一禅法师。” “一禅法师?不是十年前就圆寂了吗?”洛清芷问着。 二十招已到,秦殊完全没有伤到金子稷一二,按照事先约定,只能作罢。 “承让。”金子稷拱手行礼。 秦殊败兴而归,高桢安慰着,说:“没事的。” 金子稷看了一眼满堂宾客,目光锁定了高桢。 “这位郎君,可否上前切磋一二。” 秦殊按住他的手,低声说:“别去。” 高桢偏头看向屏风,走上前,说:“好。” 屏风后的洛清芷下意识的捏紧了手,而后又松了松。 高桢上堂,自报家门,“益州洛家,洛今朝。” 洛姓本就不常见,而在这样的席面上,洛姓更加容易让人联想到洛清芷。 一阵沉默后,金子稷抬手,说:“请。” 方才与秦殊对战时,金子稷只是一味的躲避,没有任何出招。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可高桢刚刚站定,金子稷便开始出招,速度之快,让在场大多数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是刚刚入门的高桢,自然,他被直接打倒在地。 屏风后的洛臣甚为惊讶,“看来,上次风自南去试探,他早有准备,一直在隐藏实力。”又看看高桢,深深叹气,说:“二公子要遭罪了......” 高桢刚刚爬起来,又被一击打倒,嘴角已经有了鲜血溢出,这才不过两招,已经打的他爬不起来,虽然不是正式的比试,可是,既然答应上场,自不会有反悔的举措。 秦殊在一旁有些着急,可也不方便上前阻止。 高桢再次艰难的爬起来,此时,金子稷却没有出招,反而言语间有些不忍,“洛郎君,你认输吧。” “不。”高桢用手擦了嘴角的血迹,“我既然答应上场,就不会退缩,来。” 屏风后的洛清芷笑了笑,但也忍不住持续担心。 金子稷再次出手,高桢回想着风自南和洛臣教导过他的话,敌进我退,侧身寻破,这一次,他躲过了一招,侧身出拳击打,也被对方躲过。稳定步伐,退一,出脚,再躲。 屏风后的洛臣也有些欣慰,“二公子还是不错的。” 一来二去,两人又过了十招,虽高桢还是很吃力,可没有再倒下。 屏风后,洛清芷轻咳几声,正位的陈奇心中明了。 “好了。” 陈奇出声,金子稷和高桢都停手。 “就到这里吧。” “是。”众人齐说。 堂上的人依次离开,得以,洛清芷才终于看见了角落处的苏延,他盯着屏风,明明看不到任何身影,可他恭敬的行了礼,才转身离开。 洛臣诧异,问:“主子,他,看见您了?” “人家是聪明。”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等到宾客全部离去,洛清芷才从屏风后出来。 陈奇行礼,“郡主。” 洛清芷抬手,“大人,不必多礼,宴会已经结束,那我,也回去了。” “郡主,慢走。” 掀开马车帘子,洛清芷就对上高桢那双委屈的眼睛。 洛清芷落座,看看他的嘴角,问:“疼吗?” 高桢摇头,有些落寞,“我是不是丢脸了?” 车架行使,洛清芷出声,“你很勇敢。” 高桢低着头,语气落寞,“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实在是太差了。” 洛清芷问着:“你知道金子稷是谁吗?” “听说过,”高桢想想,“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听他们说过,金家的大公子,三岁启蒙,五岁背诗文,八岁能赋诗,十三岁中举,十八岁出仕......” 洛清芷继续说:“那你觉得,他为何有这样的成就?” “......因为有人教导?” 洛清芷点点头,“他出自名门,自小在家学被名师教导,乡试后又入了国子监,出仕后,更是一路被前辈提携,你不过,才刚刚起步,能过上十招,已经很厉害了。” 高桢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是忍不住感叹,“我和他们差了十年......” 洛清芷抚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语气温柔而坚定,说:“二郎,凡事,心态最重要,还没上场就怯场,是兵家大忌。” 高桢说:“阿洛,你相信我会赢吗?” 洛清芷笑笑,“你能不能赢是靠自己的努力,并不是我的相信,但是......我希望你赢。” 高桢笑笑,随后又问:“阿洛,我成年后,都没有人给我表字,你给我一个吧。” “没有表字吗?”洛清芷其实也惊诧,但也没有过多的追问,想了想,说:“昨日之事不可追,原你以后光明灿烂,嗯......许你,表字显允,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高桢默默念着“显允”二子,心中滚烫,他希望,自己不辜负洛清芷。 “嗯,我记住了。”高桢笑着。 “那,阿洛有表字吗?”高桢问着。 洛清芷摇头,“父王,没来得及告诉我。” 十五岁那年,洛清芷及笄礼后,就失去了洛怀义,有的时候,她自己也在想,父王会给自己什么字呢。 高桢嘴上说着抱歉,正想转移话题,洛清芷又再次开口,“我没有表字,可家里人都叫我的小名,为卿卿。” “卿卿.....”高桢念着,又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洛清芷犹豫着,可一看到高桢的双眼,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得点点头。 “可以。” wap. /105/105475/27382070.html 第二十七章 家宴 阙楼宴会过后,高桢便被范黎等人轮番教导,连洛清芷都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他,当她想去看训练成果时,都被阻拦在外,言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她也只好作罢。 洛清柔也一直在院子里绣着她的嫁衣,一时间,诺大个郡主府,竟然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洛清芷想着,可以正好去看看青山君,便来到了他的院子。 姣好的面容,亲近的做派,让他在郡主府的一众奴仆中颇得好感,当她走进院子时,青山君不知说了什么,一旁服侍的婢女掩面大笑。 等到她进到院中,婢女才发现了她,赶忙行礼,“郡主安。” 青山君也行礼,但却有一种委屈的意味,完全不看洛清芷。 洛清芷让旁人退下,来到庭院中,说:“青山公子请坐。” 青山君刚坐下,看了一眼洛清芷,眉眼低下,松了一口气,说:“前几日,我总想着去见郡主,但都被拦下,说是您还病着,如今看着您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洛清芷琢磨着他的话,却没想深究,只是淡淡说着:“前几日事情多,我也是今日才有时间来找你。” 青山君见着洛清芷完全不想追究他被拦下的事情,心里已经怯了几分,而洛清芷也不再寒暄,直接问:“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郡主,请问。”青山君说着。 “你与李褚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青山君回答:“大约八年前,我在鸣凤楼,被客人,欺负,他救了我,所以,我求了樊妈妈留他在楼里打杂。” 洛清芷点头,继续问:“你可知,刺杀你的人是谁?” 青山君摇着头,“我不知,但是,那个人当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青山君回想着,说:“你碰了不该碰的人。” 洛清芷本以为,刺杀青山君的人是因为李褚的原因,可是,这样来看,似乎也不是,随后,她望着青山君,问:“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 青山君犹豫了一会,才缓缓说着:“我知道郡主要招婿,我自知,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可是还是生了妄想的念头,希望郡主可以收下我,将来,我一定好好的伺候郡主和郡马。”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洛清芷,眼里还含有泪水,可洛清芷丝毫不为所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高桢看她的眼神,她就明白,眼前的青山君,并没有他嘴里所说的那样的爱意。 洛清芷说:“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我见你穿衣打扮上颇有所得,我在宁州有一个铺子,地段很好,如果你愿意,我着人送你去,再给你开店的银钱,你好好的过平静的日子。” 青山君有些心动,可还是再次试探,“郡主对洛二公子真是情深。” 洛清芷说:“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如果你还是听不懂,那这样的对话就是最后一次。”说完,她便起身。 青山君立马出声,“郡主,请,请等一下。” 洛清芷停住,问:“公子,好好想想,到底要过什么日子。” 青山君跪下,这次,洛清芷没有阻拦。 “我自小就被丢弃在鸣凤楼外,在风月场所里长大,我见惯了心口不一,阴谋算计......老实说,我觉得,郡主救我,或许是要把我送给那位权贵,帮你打探消息,所以,我才着急,让你收下我。”青山君说着。 洛清芷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青山君继续说:“即便现在您跟我讲这话,我其实心中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青山君的话句句入耳,洛清芷忽然开始反思自己,好像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尽管高桢多次向自己言明对自己的喜欢,但是,她却没有完全相信...... “我愿意去宁州,殿下。” 第二日,洛清芷派人将青山君送往宁州,而皇家家宴的帖子也送到了郡主府。 腊月二十四,小年,宫中家宴。 洛清芷与洛清柔进宫赴宴,洛臣陪伴在侧。 此次家宴由皇后操办,洛清芷的坐席终究还是在右侧首席,洛清柔在下方一位。 长公主坐于左侧首席,抬着酒杯望着洛清芷,微笑着,洛清芷举起酒杯回礼,小酌了一口。 高氏一门子嗣甚少,参与家宴的不过寥寥几人,除了长公主,还有一位长者,坐于左侧第二席,洛清芷从来没见过。 高衍举杯,说:“今日是家宴,在座的都是内亲,不必拘禁。” “谢陛下。”众人齐说。 二席长者开始发话,“内亲?陛下怕是说笑。” 高衍问着:“表姑母觉得有不妥?” 杨皇后顺势接话,“不知是否是臣妾那里做的不够好,莱阳王夫人可以直说。” 莱阳王夫人说:“在座的都是高家家眷,这洛家的人来这是何意?” 洛清芷有想过这妇人是针对自己,可是没想到居然还直接说,她没有作声。 扬皇后笑笑,解释着,“这洛家郡主乃是平北王之女,当然是内亲。” 莱阳王夫人继续发难,“平北王?不过是结义兄弟,绕着好几个弯呢。” 高衍哈哈一笑,眼神突然狠戾,轻声说:“安宁郡主是朕请来的,看来,莱阳王夫人是对朕有所不满了。” 高衍称谓的变换,已经让莱阳王夫人手心一凉,但总想着她是长辈,丝毫不想放低姿态,只是浅浅说着:“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夫人是什么意思?”高衍问着。 莱阳王夫人没想到高衍还会追问,看看了皇后,后者出声解围。 “陛下,臣妾还为家宴准备了歌舞,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不如唤进来?” 高衍“嗯”了一句,算是给了彼此这个台阶。 舞者纷至沓来,个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一舞动人,为首的舞者舞姿最佳,忽而间,已经从红绸舞变换为剑舞。 鼓声越来越烈,剑招也愈发凌厉,鼓声停,而领舞的舞者却没有停下,那剑锋朝着洛清芷而来。 洛清芷偏头躲过第一击,后侧的洛臣拔剑,顷刻间便制服了舞者。 舞者见势就想拔剑自刎。 “洛臣。” 女子被救下,却恶狠狠的盯着洛清芷,说:“今日我败,他日也还会有其他人来取你的性命。” 洛清芷一头雾水,而高衍已经发怒。 “带上来,我要看看,是谁要杀郡主。” 女子被禁军押解到前方,高衍怒斥,“谁派你来的?” 女子冷哼一声,没有开口的意思。 “元英。” “臣在。” 高衍纷纷,“带下去,你亲自审问。” “是。” 洛清芷看着女子,看年纪似乎比洛清柔还要小一些,说:“陛下,既然是刺杀我的,不如让我带回去,亲自审问。” “......允了。” “谢陛下。” 刺杀的小插曲,让家宴瞬间没了气氛,扬皇后有些担忧,“是臣妾不查,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请陛下责罚。” 高衍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半晌都没有作答,家宴的气氛又冷了几分。 洛清芷心里叹息,终是开口,“陛下,舞者都是宫外的,该是趁着混乱与原本的舞者换了身法进来的,皇后娘娘也不能每一个人都认识。” 有了洛清芷求情,宴席上的其他人也附和几句,高衍才冷冷的说着:“那就算了吧。” 杨皇后行礼谢恩。高衍说了一句,“皇后该去谢谢郡主。” 眼见着扬皇后一步步走来,洛清芷转头看了一眼洛清柔。 洛清柔立即抚着自己的额头,紧紧皱眉。 洛清芷上前询问,“阿柔,怎么了?” “我有些头疼。”洛清柔小声的说着。 洛清芷很是慌张,朝高衍说着:“陛下,阿柔病体刚好,怕是又着凉了,请陛下允许臣等先行离开。” 高衍点点头,“好,去吧。” 扬皇后看着洛清芷离去的背影,一点都不感激她所谓的解围,反而将拳头捏紧,露出了恨意。 洛清芷刚走,高衍挥挥手,说:“朕还有国事处理,今日就到这吧。” “是。” 高衍也离开,余下的人心思各有不同,莱阳王夫人来到皇后处告辞,言语间更是不满,“年年都开的家宴,今年终是不同,好似就是为了洛清芷一人开席,她一走,我们就都得走,哼。” 扬皇后笑嘻嘻的说:“表姑母可别这样说了,让别人听去了不好。” 莱阳王夫人冷哼一声,离开宴席。 参与宴席的人先后离去,扬皇后与长公主却走到了一处。 “我就说,洛清芷一定会救下那个女子的。”扬皇后说着。 长公主说:“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救下?” 扬皇后冷哼一句,一股嘲讽的意味,“这洛清芷就是这样,总想当好人,看着年纪如同自己妹妹一样的人,怎么都会出手的。” 长公主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样做,要是被陛下发现了,怕是不好。” 扬皇后看着长公主,反问着:“那,殿下,到底想不想得到安宁郡马这个位置呢?” 长公主“哎”了一声,问着:“那女子可靠吗?” “当然,”扬皇后肯定着,“她全家都捏在我手上,她不敢不听话。” wap. /105/105475/27382071.html 第二十八章 抉择 洛清芷一行人,刚刚走到宫门,就被匆匆赶来的黄伺拦住。 “郡主,陛下宣。” 洛清芷附在洛臣的耳边交代着:“将那女子带回府中,不用审问,严加看管就好。” “是。” “黄公公,我们走吧。”洛清芷说着。 “阿姊。”洛清芷满脸担忧。 洛清芷回头,温柔一笑,“没事的。” 黄伺没有将洛清芷带去宣阳殿,反而领去了御花园。 高衍席地而坐,面前放着烤炉,炉上烤着地瓜。 见着洛清芷走来,他招着手,言语轻快,“来,阿洛。” 黄伺在高衍身侧放下坐垫,洛清芷盘腿坐下。 高衍用手帕包裹,取出地瓜,递给洛清芷,“来,这个正好。” 洛清芷犹豫了一会,伸出手接过。 “真好,又可以为阿洛烤地瓜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高衍似乎很高兴,但见洛清芷一直不吃,问:“怎么不吃?” 洛清芷扒下一小块,浅尝,入口即化,还真的很甜。 “甜吗?”高衍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洛清芷点点头,“甜的。” 高衍用木棍扒拉着炭火,元英将军走来,单膝跪地。 “陛下。” 高衍漫不经心,问:“何事。” 元英答:“陛下,属下在城内和京郊找了几日,并未发现高桢的行踪。” “哦?”高衍淡淡回应,转头看向洛清芷,“阿洛,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找不到。” 洛清芷丝毫不慌,继续吃着手里的地瓜,“陛下,为何要找他,不是都贬为庶人了。” 高衍挥挥手,元英退下。 “朕也不想找,”高衍说着,“可是,御史台说,高桢毕竟是皇家子嗣,不该流落在外,让朕把他找回来。”似是想到什么,他继续补充,“上折子的人,你也认识,是百里寒。” 洛清芷停下手里的动作,简单的“哦”了一句,“中丞大人向来如此,陛下倒不必在意。” 高衍将炉子上的地瓜翻面,“原本也不在意,可是,这几日朕总是做噩梦,见着皇兄来质问我,为何如此对他的儿子。” “阿洛,你帮帮我吧。”高衍看着洛清芷,言语恳切,却压迫十足。 洛清芷放下手里的地瓜,回绝着,“陛下,京城中,臣不过只有区区府兵,诺大的金陵,臣恐怕胜任不了。” 高衍点点头,“是的呀,没有人怎么做事,那朕把巡防营给你。” 洛清芷笑了笑,“陛下,又在试探我吗?” 高衍也放声大笑,三丈外服侍的宫人竟然纷纷跪下。 “罢了,罢了。”高衍连声说着,看看洛清芷,“一个高桢而已,不在就不在了吧,不重要。” 洛清芷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可高衍继续说:“但是,这御史台的折子接连上了好几个,又不能完全不管,阿洛,你说,朕该怎么回。” “陛下自有决断。”洛清芷说着。 高衍放下棍子,笑颜不在,“阿洛,朕,要你说。” 洛清芷在心里快速盘算,“不能将舅父扯进来,又不能再继续糖塞,可是,陛下今夜突然问起高桢,到底是何事,难道是知道高桢在郡主府,还是因为什么......” “阿洛?”高衍追问。 洛清芷忍不住心跳加速,笑了笑,说:“御史台每日上那么多折子,陛下不理就是,要是他们再不识趣,那就把他们宣进宫,骂一顿。” 高衍再次笑出声,“阿洛可真会避重就轻,骂一顿。” 洛清芷见着高衍恢复如初,拿起地瓜,吃了一口,不经意说,“天色不早了,臣该告退了。” 高衍说:“不急。” 他拍怕手,元英将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带了上来。 女子低着头,洛清芷看不清她的长相。 高衍说:“前段时期,你被这妇人辱骂,见你没有追究,朕就替你追究。” 洛清芷没忍住,皱起眉头,终于想起来,她是那日在大街上的左将军夫人,看她浑身是伤,应该是用了重刑。 夫人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洛清芷,眼神一恨,啐了一口吐沫,元英立马压下她的头。 洛清芷面上恢复淡定,“原来是她,陛下,不过一个疯癫的妇人,陛下不必在意。” 高衍说:“是吗,可是,她说了一句话,倒是让朕在意的很。”“......她说,李褚没有死。” 高衍看着洛清芷,问:“李褚你还记得吧,是平北王的副将,当年,同在显阳殿的。” 一阵风起,炉火被吹旺,黄伺拿着外衣,披在高衍身上。 “不记得了。” 风声覆盖着洛清芷的音量,但高衍却没有追问。 “杀了吧。” 仅仅三个字,没有给洛清芷任何反应,元英拔剑,手起刀落,甚至没有留下过多的血。 高衍盯着洛清芷,见着她丝毫没有反应。 风乍起,高衍轻声说:“起风了,阿洛,回吧。” 黄伺扶起高衍,走了几步,没有回头,又说:“阿洛,朕不想伤你。” 洛清芷没有心思去琢磨这句话,见着倒在地上的女子,鲜血淋漓,忽而断气,没有留下任何话,甚至连名字也没有。 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觉得很无力,连一个北府军的亲眷都护不住,难道就可以护住前太子吗? 当她回到郡主府的时候,才微微回神,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责怪自己的愚蠢,左将军夫人,李褚将军,都是被她害死的。 此时,她才真正意义上明白,高衍真的是天子,真的可以瞬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咚咚咚—咚咚咚!” “阿洛—阿洛!” 洛清芷起身开门。 高桢见着她衣服上的斑点血迹,担忧的问:“你受伤了?” “不是,”洛清芷摇头,“不是我的血。” 高桢明显感知到洛清芷的不对劲,拉过她的手,异常冰冷,忍不住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洛清芷继续摇头,“没事,你来找我有事吗?” 高桢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头簪子,雕刻着梅花,“生辰礼物。” “我的生辰已经过了。”洛清芷说着。 “我知道。”高桢点头,“我知道阿洛的生辰是冬至日,可是,那天,嗯,太匆忙,我不知道会在那天见到你,这是补的礼物。” 洛清芷迟迟没有接手,高桢继续说:“虽然只是木头,可是,是我亲手刻的,是梅花,是我们初遇的梅花,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 看着高桢手里的梅花簪子,她自然知道男子送女子簪子的意思,她犹豫,彷徨,甚至有点退缩。 高桢手指微屈,害怕听到洛清芷拒绝的话,不管不顾,直接将簪子插到她的发髻上,转身走开。 洛清芷拿下簪子,仔细观摩着,高桢应该不是很会雕刻,簪子上刀口很多,但却不割手,被打磨的光滑,只是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她抚摸着簪子,没有重新戴回,放入怀里,深深叹息。 这夜,异常寒冷,洛清芷独自在书房,用光了书房里所有的纸张,只为盘算一个将来。 第二日 洛清芷唤来洛臣,问:“昨夜带回来的女子呢?” 洛臣回答:“在柴房关着呢。”“不过,主子,你为何将那女子带回来呀?” 洛清芷说着:“本来,只是想救下她,不过,现在,或许我能用上她。” 洛臣不解,问:“用?” 洛清芷却不想过多的解释,吩咐着:“派人好好看着她,需要的时候,得靠她传递消息。” “殿下,金家大公子求见。”门房来报。 洛臣说:“这金家大公子来作甚。” “你去告诉洛二,让他不要出来走动,金子稷是认识他的。” 洛清芷吩咐完洛臣,又转头说着:“请客人去书房。” “是。” 洛臣十分惊讶,正在心里犯嘀咕,为何是让金子稷去书房,不是会见客人的正厅。 “你还不去?”洛清芷问着。 洛臣问:“不需要属下陪同。” 洛清芷摇头,“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金子稷被请到书房后,洛清芷亲自将书房的门关上,屏退了左右。 洛臣去往高桢的院子,传达洛清芷的话,高桢正在按照洛臣的方法,在脚踝处绑着沙袋,练习功法。 当秦殊也被赶出来,寻到洛臣的时候,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是两个除了风自南外最受洛清芷信任的人。 洛臣不敢相信,“主子,连你都喊走了?” 秦殊一脸不高兴,“不知道今个是怎么了。” “那现在,就是金家公子和主子两个人在书房吗?” 洛臣的话一出,高桢失了神,脚步不稳,踉跄一下。 两人自是知道高桢对洛清芷的心意,秦殊连忙找补,“没准,过一会,主子就会主动找我们了。” 高桢没有接话,稳定神思,继续训练。 接下来的几天,金子稷几乎天天上门,每次都被请到书房,洛臣和秦殊再也没能近身。 一时间,金陵城的各大酒肆茶馆都开始议论,觉着,这安宁郡马定然是金子稷,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私下里称呼金子稷为安宁郡马。 与此同时,高桢再也没有见到过洛清芷,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除夕夜。 wap. /105/105475/27382072.html 第二十九章 除夕 隋宁十年除夕夜 郡主府的厨司早早的备下了年菜,这是头一次为郡主府的正经主子安排年宴,虽然从未见过洛清芷责备任何下人,但除夕宴终是不同,大家都十分上心。 洛清柔在彩环的帮助下,用妆膏掩盖病态,一身杏色的衣裙衬得她温柔大方。 酒菜已经上齐,洛清芷坐于主位,抬起酒杯说:“今夜是除夕,我敬大家一杯酒,祝各位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谢殿下。” 洛清芷随后转向左侧,朝范黎敬酒,“先生,我敬您。” 范黎举杯,说:“阿洛,新的一年,先生愿你得偿所愿。” 洛清芷笑笑,说:“好,谢先生。” 洛清芷又接连敬过洛清柔、洛臣、秦殊,还有今夜的厨司......终于轮到高桢,却被传报声打断。 “殿下,金家大公子亲自送来了年礼,现下正在大门处下货。” 洛清芷笑笑,说:“是吗,子稷竟然亲自送来了,那我去看看。” 高桢眼见着洛清芷一步步远离,伸出手想拽住她,却只是拉到了她的衣袖。 步伐被阻断,洛清芷微微转头,问:“怎么了?” 高桢说:“别去,阿洛。” 洛清芷说:“别闹。” 高桢又加了一些力,洛清芷突然厉声,说:“放手。” “......” 高桢放了手,洛清芷立马离开,徒留衣裙上的折痕。 洛清柔安慰着,“桢哥哥,阿姊......定然有别的考量。” 洛臣和秦殊也附和了几句,可高桢却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想着“是不是给阿洛造成困扰了,是不是不该送簪子,是不是他不够努力,是不是......” 洛清芷去往府门,金子稷果然亲自送来了年礼。 “子稷,这大年夜的,长公主居然会放你出来。”洛清芷说着。 金子稷笑着,“给郡主送年礼,可是头等大事。” 洛清芷笑着,“那,快请。” 金子稷“哎”了一声,“郡主请的,子稷本不该拒绝,可今夜是除夕,我还得回去。” 洛清芷不强求,说着:“那,路上当心,我改日上门拜年。” “好,子稷恭迎。” 送走了金子稷,洛清芷悄悄的呼了一口气。 洛清芷没有选择回到宴会,而是从后门翻墙而出,戴上面纱,骑马来到了百里府。 百里奚和百里寒在书房等待她。 洛清芷双膝下跪,说:“卿卿给外翁、舅舅拜年。” 百里寒扶起她,“其实,你没必要过来拜年的,你的心意,我们知道的。” 洛清芷说:“往年,我不在金陵,自然无法,可我如今明明在京城,还不来给外翁舅舅拜年,阿父阿母知道的话,会责怪我的。” 百里奚笑着说:“好,好。”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递给了她,“来,压岁钱。” 洛清芷接过,看着红色的锦囊,瞬间红了眼眶,“......我已经十年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百里奚瞬间心疼,抚着她的肩膀,“卿卿,你要记得,外翁在,舅舅也在,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洛清芷点点头,在百里家她总是可以轻松的露出少女的姿态,在这里,她永远是洛清芷,只是洛清芷。 “舅舅,前太子的事情,你莫要上折子了,他,他现在在我的府里。”洛清芷说着。 百里寒有些惊讶,“怪不得陛下派了那么多人找都没有踪迹,原来被你藏起来了。” 百里奚反倒没有过多的惊讶,言语间有些无奈,“阿洛留着前太子,是要做什么吗?” “......” 洛清芷沉默了,如果是在发现洛怀义死因有异前,她只是想完成嘱托,可如今,她开始犹豫。 “阿洛,”百里奚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一脸担忧,说:“卿卿,外翁不想你介入朝局。” 犹豫了一会,洛清芷将李褚将军的事情告知。 百里寒叹气,说:“现在死无对证,也不可能去跟陛下对质。” 百里奚说:“卿卿,当年的事情,虽然疑点很多,可是你不要冲动,不要被人利用了,先好好调查。” 洛清芷点头,“我知道,可是,似乎,陛下不想给我这个时间了......” 估摸着时间,洛清芷已经消失了一个时辰了,想着现在四处都是暗探,她说:“外翁,舅舅,现在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我得回去了。” 百里奚点头,嘱咐着,“以后不必冒险回来,有任何事情,着人来报就好,记住,你是我百里奚唯一的外孙女,谁都不能欺负你,即便是身居高位的那人也不行,李褚将军的事情,我会去查的。” 洛清芷“嗯”了一声,避开守卫,快马回到了郡主府,如同她从未出去一样。 刚走进院子,便看见高桢落寞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孤独。洛清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金公子走了?” 洛清芷没想到高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不免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句。 高桢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诚恳的问:“阿洛,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没有。”洛清芷立马说着。 “那,我是不是,前几日不让你检查我的训练成果,你对我没有信心?” 洛清芷继续说:“不是。” “那,阿洛,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事情太多了。”洛清芷言语上做着解释,但眼睛完全没有看向他。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异常安静。 洛清芷准备主动打破这个氛围,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 “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二郎。” 高桢眼神一怔,跟随本能,伸手接过了红包,淡淡的说:“我已经十年没有得到过压岁钱了。” 高桢的声音很小,可是洛清芷却每个字都听的很清楚,跟她的回答一模一样,她第一次正视着,明白了高桢跟她一样,失去了双亲...... 洛清芷轻声说:“回去吧。” 没想得到高桢的答案,洛清芷走到房间门口,拉开,关上,最后一刻依然没有看到高桢离开。 隋宁十一年,初七 安宁郡主招婿文试正式开始,宗正寺和礼部同办,监考之严不弱于科考。 一大早,洛清芷便被宣入宫,陪伴在高衍身侧。 高衍看着异常冷静的洛清芷,试探着询问:“阿洛,觉得谁会是魁首呢?” 洛清芷淡淡回答,说:“臣不知道。” 高衍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说:“听说,阿洛现在跟金子稷走的很近。” 洛清芷淡淡的回应,“只是见过几面,不算近。” “我听说,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一定是安宁郡马呢?”高衍说完,看着洛清芷。 她依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是吗?臣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不知道陛下是从那里听到的。” 高衍转移了话题,“我看过风自南的军报了,豫州已经安稳了,怎么,你还没有招他回来?” 洛清芷说:“臣还有别的事情交代给他,等他了结,招婿结果大概也出,臣与郡马就会回豫州,想来,他也不必来金陵了。” “回豫州?”高衍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抽了一下,“阿洛想带着郡马回豫州吗?” 洛清芷转头对上高衍的视线,“陛下还有别的安排?”她笑了笑,“不管陛下有什么安排,臣与郡马都会遵从。” 高衍听着洛清芷言语间顺从又讽刺的话,瞬间不满,转念又会心一笑,“到时候再说。”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谁也没有再开口,一个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一个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吃着糕点。 最后一个茶糕下肚,黄伺终于来报。 “陛下,笔试已结束,已安排百里奚大人与礼部的大人们阅卷。” 高衍头都没抬,“嗯,知道了,前十甲的文卷,要给朕过目。” “是。” 洛清芷起身,恭敬行礼,“陛下,笔试已经结束,那臣也告退。” 高衍抬起头,看了一眼,点头,“嗯,去吧。” 黄伺送洛清芷出殿门,小声的嘀咕,“今日陛下心情不佳,要小心伺候了。” 洛清芷没有搭话,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黄伺暗暗叹气,刚回到殿中,就见高衍将方才洛清芷喝茶的杯子摔到地面。 “叫金子稷过来。” “......是。” 金子稷被宣进宫,心中有些不安,悄悄向黄伺打听。 “公公,方才,是谁陪着陛下呢?” 黄伺笑了笑,“主子们的事情,咱家不好多说。” 宣阳殿已到,黄伺推开殿门,“金大人,请。” 金子稷跨入门槛,走进殿中,一眼就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心中更是一惊。面上还是保持淡定,恭敬行礼。 迟迟没听到高衍的声音,他悄悄的抬起头。 高衍看了一眼,冷冷的说:“听说,你最近日日都去郡主府,还跟安宁群主相谈胜欢?” 金子稷立马低下头,言语解释,“陛下,陛下之前让我多去接触郡主,所以......” “哦”高衍走出案桌,来到金子稷面前,“原来,是朕让你天天往郡主府跑?是朕让你散播言论?是朕让别人叫你安宁郡马?” 高衍的三个疑问,让金子稷手心一凉,心里更是慌张不已,慌忙说着:“不是,不是,是臣自己擅自做主,是臣胆大妄为。” wap. /105/105475/27382073.html 第三十章 行动 洛清芷出了宫门便看见洛家的车架,她走向马车,当看到是洛臣架马时,微微一愣。 “怎么是你在这?” 洛臣指了指车厢,说:“先生吩咐的。” 洛清芷顿时有些犹豫,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范黎。 “阿洛,上车。” 车内的范黎察觉出洛清芷的犹豫,抢先一步吩咐。 洛清芷拉着衣裙,跨上马车,进入车厢。 “主子,先生,咱们出发喽。” 马车缓慢行驶,还没等洛清芷想好怎么开口,范黎直接问:“阿洛,你在谋划什么?” 洛清芷没有答话,范黎继续说:“之前,我私想着文试更为重要,所以,今日一结束,我便来找你,阿洛,先生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担心你。” “我明白的。”洛清芷点头,说:“先生陪在我身边二十多年,如兄如父,我本不该对先生有任何的隐瞒,但......我要走的路,是未知的。” “你怎么就知道,先生不愿意陪你走这条路。”范黎语气中有了怒意。 洛清芷压低音调,掩盖自己的不安,“先生为我洛家,为我洛清芷劳碌半生,不该在此时还要劳心劳力,我记得,先生您最爱暖一点的地方,我送您去云南可好?” 范黎怒意更甚,“那洛二呢,高桢呢,你为何要不管不顾的就要把他推上去呢,你问过他可愿意吗?” 洛清芷释然一笑,“原来先生知道我在做什么。” 范黎稳定了情绪,“我自诩谋士,你就在我身边,如果我连你都无法揣则,是不是也太失职了。” “......我,我也不想把高桢拉下来的,可是,他是最合适的。”洛清芷说着。 范黎叹气,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褚将军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也许并非是他说的那样。” 洛清芷摇头,“跟李将军,抑或是父王的事情,都没有关系的......陛下可以为了阻止我查明真相,当街杀人,甚至滥杀妇人......他看中的金家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我不能让这样的人去执掌天下。” 范黎说:“这高桢,可是高家血脉,你就不怕,他也会变吗?” “......怕的,所以,我让先生教他明理,让他参与招婿,好让他知晓,唯有自身强大,才可以得到想要的。” 范黎问着,“你从很早以前就这样决定了。” “不是的。”洛清芷解释着,说:“一开始,我真的想让他去塞外,也真的只想单纯的护着他的,可是,在金陵待的越久,我越明白,我护不住的......我连左将军的夫人都护不住,何况是流着高家血的前太子。” 范黎摇头,“阿洛,不要自苦,这些事情,原本都与你没有关系的。” 洛清芷笑了笑,“没想到,先生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以为,先生会让我以匡扶正义为己任的。” “......如果,今天与我对话的是少帅,我或许会这样说,可是,我看得见你一路走来有多么艰辛,我不想,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情。”范黎解释着。 洛清芷掀开车帘,说:“先生,你看,金陵城跟咱们豫州是不是很不一样。” 范黎看着帘外,沿街的商店鳞次栉比,服饰各异的百姓,跟路边的小贩讨价还价。偶尔穿梭而来的孩童,手里拿着拨浪鼓,开心的笑着。 洛清芷说着:“这里的人好像都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在这里,大街上没有刀枪剑戟,没有孤儿,没有战乱,我也很想告诉自己,朝局如何,跟我洛清芷没有关系,可是,每次我这样想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起豫州......” 洛清芷放下帘子,平静的说:“先生,需要改变了。” 范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阿洛,我永远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但是,不准让我走,不准瞒着我。” “......好,可是,一旦事情有变,先生定要听我的,离开这里。”洛清芷也妥协了几分,范黎不再多说,只是问着:“具体的计划,我们回府再详谈。” “嗯。” 回到郡主府,洛清芷把秦殊也叫来,几人在书房里,有了近日来的深谈。 洛清芷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说:“我要将高桢扶上帝位。” 范黎因为早就猜到,没有丝毫的惊讶,洛臣和秦殊只是愣了一秒,便先后点头。 洛臣说:“主子要我做什么,吩咐就好。” 秦殊有些跳脱,问:“那我这几日那么恨的训练他,将来不会被报复吧。” 洛清芷笑出了声,故意说:“这个就不好说了。” 秦殊说:“那我得赶紧找机会,修补一下。” 虽然心里早就料想到,他们不会有过多的疑问,可是,真的面对这样轻松的场景时,洛清芷还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那,二公子知道主子现在的谋划吗?”洛臣问着。 洛清芷说:“我跟你们谈妥以后,会找他聊。” 洛臣说:“主子就肯定,二公子一定会接受?” “......没有人可以拒绝皇位。”洛清芷肯定的说着。 秦殊笑了笑,眨眨眼睛,说:“我觉得吧,比起江山,二公子更爱美人吧。” 洛清芷无法反驳,只能继续说:“我没有其他选择了,他是唯一的选择。” 范黎咳嗽几声,说:“文试已过,不出意外,洛二定然在十甲,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洛清芷说:“我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高家还有高桢的存在,即便他只是庶人。” “所以,你打算揭穿他的身份?”范黎问。 洛清芷点头,“嗯。” 范黎想了想说:“你想好了吗,金家势大,此时揭穿,是否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过于冒险,”洛清芷停顿一会,继续说:“所以,他必须得有安宁郡马这个身份。” 范黎问着洛臣,“武试,有把握吗?” 洛臣说:“只要不在初场对上金家的人,胜算还是大。” 范黎想想,说:“之前,瞒的很好,连百里奚都不知道洛今朝是郡主府的人,只要这几天稳妥一点,金家没必要去针对一个商贾出身的寒门次子。” 突然,范黎一笑,有些赞赏的看向洛清芷,“怪不得,你最近跟金子稷走的那么近。” 洛清芷也笑笑,“总得有个出头鸟,他,很适合。” 秦殊“哦”了一句,“所以,主子是故意的,想让大家把视线都转向金子稷。” 洛清芷点头,“京城里我还没有太多的人手,难保京里的贵人不会在抽签上做手脚,如果能在初试里除掉一个金家的人,那么后续,胜算就更大。” “那,谁会对上金子稷呢?”洛臣问着。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洛清芷继续说:“对上金子稷的会是金子珏。” “......什么?” 秦殊一脸不相信,反问:“他们可都是金家的儿子,长公主不会让他们对战的。” 洛清芷解释着,“一切都未开始,我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有句话你说的不一定正确,虽然都是金家的儿子,可是金子稷和金子珏在长公主心里的分量可不一样。” 洛清芷说:“我这几日天天都跟金子稷见面,而金子珏每次递来的帖子,送来的礼品,我都是退回的,这样区别待遇,我可不相信长公主会无动于衷。” 秦殊思考了一会,说:“今天,我好像看到长公主的马车来接他们,可是,上车却只有金子珏。” “且看吧。”洛清芷说着,捏捏自己的手,又说:“即便这诛心不成,我也有后招。” “难到,主子你可以控制抽签?”洛臣问着。 洛清芷叹气,“我要是能有这本事,就不用接连几天都面对着金子稷,听他讲自己的抱负了。” 洛臣问:“那,后招是啥?” 洛清芷看向秦殊,淡淡的说:“不是还有秦殊在吗,千里之外,隔山打牛,不是他的强项吗?” 秦殊瞬间起势,“主子,比试的时候是白天,要想不被人察觉,很难的。” 洛清芷点头,“嗯,我想也是,所以,你得努力呀,功夫不到家呀。” 秦殊忍不住白眼,说:“主子,我后悔了,现在可以退出吗。” 洛清芷笑笑,说:“来不及了,刚刚你不说,现在,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去想办法。” “......” 秦殊黑着脸出去,范黎摇摇头,“这秦殊真的是,回回上当。” 洛臣还未明白,问:“所以,这不是主子的后招。”“所以,到底是什么?” 洛清芷勾勾手,“来,附耳过来。” 洛臣听着洛清芷的安排,慢慢的低下头,又渐渐抬头,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得力的侍卫接连离开,范黎说:“你何必去逗他们,明明你料定长公主会出手。” 洛清芷扑哧一笑,“先生,我也没有那么顽皮,我虽然有八成的把握,长公主会出手,可是,万一她不出手呢,我就是让洛臣去礼部的房檐上待一晚,如果她动手更好,如果不动手,那就得我们自己动手。” “礼部是金家的人?”范黎问。 洛清芷点头,说:“根据风自南的消息,和我自己的观察来看,是的。” wap. /105/105475/27382074.html 第三十一章 角楼 洛臣在礼部的房檐上蹲守了一夜,果然带回了抽签被动手的消息。 洛清芷点点头,“这样就好,那,余下的事情我们都别插手,等第一轮对战结束,我们再来盘算。” “是。” 洛臣汇报完,还是忍不住说:“主子,我觉得吧,想要武试不出纰漏,你还是去哄哄二公子吧。” “哄?”洛清芷反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哄?” 洛臣说:“这几天,二公子都闷闷不乐,不怎么搭理人,但是呢......只要主子你出现,他就马上看向你,可是你看向他时,他就转头了......” 连日来的不解终于被洛臣的话解开,怪不得,她总觉得这几日,高桢不看她,原来是转头了。 “这,”洛清芷犹豫了一下,继续问:“要,要怎么哄呀?” 洛臣“啊”了一声,“我,我也没有哄过人。” “不过,”洛臣说:“我觉得吧,只要主子你去到他的身边,二公子就好了,他那么喜欢你。” 洛清芷说:“你也觉得他很喜欢我?” 洛臣难得的觉得自家主子不太聪明,想了想措辞,说:“二公子喜欢你,应该眼睛不瞎的人都看的出来吧。” 洛清芷叹气,这一刻,她突然很想芷心,“对了,药王谷有消息来吗?” “还没有。” 洛清芷有些担心芷心,但转念一想,如果有事,她一定会说,也就先放下。又想到高桢,再次叹气。 洛臣看着自家主子连连叹气,“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洛清芷说,“一整晚没睡吧,你去休息吧。” 演武场,高桢顶着冬日难得的日头,练习功法,对比上次见他练武,已经长进不少。 洛清芷站在树荫下,踌躇半晌,总觉得高桢也没有那里不对劲,好像也不需要哄,可是,她想着,后续的计划,确实也需要跟他商量。 “长进很大。” 高桢听到熟悉的声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洛清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之下,洛清芷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明天就要上场了,会紧张吗?”洛清芷说着。 高桢摇头,“不会。” 洛清芷扬起嘴角,“那么厉害,居然不会紧张。” “嗯,不会。”高桢淡淡的说着。 以往,都是高桢不停的说话,她搭腔,突然间,高桢变得沉默,洛清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嗯......那,你好好训练,我先回房了。” 洛清芷想着今日时机不对,所以还是想等比试结束再说。 见着洛清芷越走越远,高桢终是忍不住问:“阿洛,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洛清芷慢慢转身,“洛臣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应该来哄哄你。” 高桢呼了一口气,“原来是洛臣说的,你才来找我......” “什么?”洛清芷没听清,问着:“你在说什么?” 高桢捏着自己的衣角,看着眼前喜欢女子,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洛清芷是不是在欲擒故纵,每次都在自己失望的时候给一颗糖,等到糖的味道要消失了,就再补上一颗...... 终是高桢妥协,说:“......阿洛,我明日要比试,我想多练习一会......等结束这件事情,我有话想跟你说。” 洛清芷点头,“......嗯,好。” 第二日武试开始 武试的地点选在了城墙根,工部耗时一月搭建了比武台,城墙上安置了看台座椅,可以直观的观看比试,此刻,洛清芷被安排在城墙的座椅上,虽然戴着白色的维帽,可丝毫没有阻挡视线,场上的一切她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高桢和秦殊站在一块,等待着抽签。 抽签顺序,依然是世家子弟先,寒门子弟后,金子稷和金子珏先后抽签,果然,数字一致,两人对战。 场上的其他人,有些惊讶,也有些欢喜,比试是车轮战,赢的人进入下一轮,输的人再两两对战,决出排位。这金家两子比试,自然会削弱其中一个人的实力,为其他人迎来机会。 抽签还在继续,轮到高桢,看台上的洛清芷投去关注的目光。 “豫州洛今朝,对战,江州苏延。” 当太监的声音传达到洛清芷耳边时,她有了一丝的慌张,根据洛臣的情报,苏延功夫不错。 苏延抬头看向城墙,微微一笑,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比试开始,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首场为金家二子,末场为高桢与苏延。 看着金家两人的神色,金子稷丝毫不慌,反观金子珏眉头紧皱,两人对峙半晌,谁都没有先行进攻。 四周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金家的人在干什么?” “不会是在等对方认输吧。” 终是金子稷率先进攻,金子珏一直躲闪。 洛臣悄悄来到洛清芷身后,压低声音说:“主子,文试的结果出了。” “情况怎么样?”洛清芷问着。 “金家二子,苏公子,二公子都在十甲。” “二公子第几?”洛清芷问着。 “第一。”洛臣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一种骄傲的神色。 洛清芷点头,“行,跟预想中一样。” 就在两人说话间,金子珏不再一味的躲避,也开始进攻,但,明显不敌金子稷。 洛清芷唤着洛臣,说:“金子稷会胜,你去告诉二公子和秦殊,让二公子输给苏延,苏衍和金子稷的功夫都在二公子之上,对战本来也没有胜算,不要白白的受伤,然后,让秦殊一定要赢。” “是。”洛臣犹豫了一下,说:“可是吧,二公子练功挺努力的,要是让他直接输,怕是二公子心里不开心......” “......” 洛清芷看了看角落里的高桢,想了想,说:“那你,嗯,跟他说,多加小心,不要逞强。” “是。” 洛臣走下城楼,金子稷已经把金子珏打出场外,第一场,金子稷胜。 又接连比试了几轮,终于到了苏延和高桢。 两人恭敬的行礼后,没有丝毫的试探,直接开始比划,苏延功法轻盈,讲究借力打力,高桢初出茅庐,跟着秦殊练的是剑道。 看台上的洛清芷异常紧张,她不知道洛臣有没有将话说明白,生怕高桢不管不顾,拼尽全力。 两人缠斗二十招,谁也没有占领上风。场外的秦殊先前已经赢了扬昭,此刻关注着比试,双手握紧。 “看来,二公子还是在尽全力。”秦殊说着。 洛臣叹气,说:“二公子得了文试魁首,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进入三试的,其实不用拼的,这才只是苏延,万一待会碰到金子稷,岂不是更惨。” “你懂什么。”秦殊啧了一声,“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可能认输。” 洛臣抱着手,“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 秦殊不甘示弱,说:“总之呢,肯定是比你懂。” 场上的高桢没有躲过苏延新一轮的进攻,被击中左肩,踉跄几步。 高桢正好退到了秦殊两人的方向,洛臣小声说:“二公子,可以了。” 高桢没有答话,整理整理衣物,主动发动更为密集的进攻。 洛臣忍不住深深叹气,看台上的洛清芷也微微叹气。 高桢终是不敌苏延,被打出场外,低着头离开,谁都没见着他的表情。 第一天比试结束,天色也正好暗了下来。 洛清芷第一个起身离开看台,走下楼梯的时候,甚至有些小跑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的她很想快一步见到高桢,去安慰高桢,告诉他,“没事的,你一定会是我的郎婿,其实我都安排好了。” 高桢似乎也想第一时间见到洛清芷,当他跑到城墙角楼时,洛清芷也正好跑下最后一截台阶。 两人面面相觑。 “没事的。”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洛清芷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快步上前,拉着高桢的手,跑到角落的阴影处。 “咦?这郡主走的那么快吗?”身穿华服的妇人说着。 迟一步下来的莱阳王夫人冷冷的说着:“你管她做甚。” 妇人说:“刚刚几乎没跟郡主说话,这不是想着来混个脸熟吗。” “呵。”莱阳王夫人冷笑着:“以后就是金家的人了,杨夫人,来不及了。” 阴影处的缝隙很窄,两人面对面站立,几乎是严丝合缝相拥,高桢的呼吸很慢,但吞咽声却很频繁。 洛清芷不敢移动,生怕不小心蹭到不该蹭的地方,心里却在气愤,“怎么两个女人的话那么多。” 扬夫人说:“不能够吧,这才第一天呢。” 莱阳王夫人说:“你是没听到最近京里的风声,这金子稷可是都已经天天出入郡主府了。” 言毕,高桢顿时不悦,他知道洛清芷后颈敏感,故意低了低头,靠近她的耳后,声音极轻,“阿洛,你为什么要天天跟金子稷见面?” 突然的气息激的洛清芷浑身一颤,特别是耳后至脖颈,还有酥痒的感觉。 洛清芷没有回答,高桢又低下了头,饶是故意般的碰到了她的耳廓,声音更低:“难道阿洛喜欢金子稷?” “不,不喜欢。”洛清芷说着,想伸手去抓一抓后颈。 可两人贴的太紧,根本没有给这个缝隙,高桢继续低头,非常温柔的贴着她的耳朵,脖颈,洛清芷转头,开始避让,又正好给了高桢机会,让他可以亲到另一边。 “阿洛,这是继续的意思?” wap. /105/105475/27382075.html 第三十二章 异样 洛清芷原本想安慰高桢的想法瞬间消散,她现在只想让外面的人赶紧离开,让眼前的高桢赶紧停下。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愿,还未复印开朝,今天观战的人不少,此时,大家先后下楼,竟然开始莫名的寒暄。什么这夫人,那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洛清芷却越来越烦躁。 角楼拐角处的阴影是个死角,此刻天色已全暗,除非有人提着灯笼故意来找,否则很难有人会发现。 半密封的角落,黑暗的空间,让高桢十分胆大,自从洛清芷解毒后,两人完全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可曾经相拥过的身体却无比熟悉。 洛清芷不敢发声,只能沉重的呼吸,即便这样,在高桢眼里也十分诱惑。 高桢年纪尚小,没有洛清芷那样好的定力,早已动情,洛清芷自然也能感受到,深深叹气,“你......你冷静一点。” 高桢笑着,言语间满是委屈,低声说:“我控制不了呀,阿洛。” 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大,洛清芷转头看去,有些看不清,下意识移动了身体。 “呃。”高桢压抑的声音传来,洛清芷脸颊一热,瞬间不敢再动。 “怎么办,阿洛,他们怎么还不走呀。”高桢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奇怪。 洛清芷也有些苦恼,狭小的空间,热度上升,两人身上都开始发汗。 高桢比洛清芷高出半头,此时他也有些无奈,想着,“早知如此难受,还是应该回府里。” 杨夫人和莱阳王夫人的马车开始移动,或许是心虚,明明这个位置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洛清芷还是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高桢按住洛清芷肩膀,嗓音沙哑,“别动了,阿洛......” 洛清芷此刻真的觉得自己有种自作自受的,明明也不用躲的...... 高桢捏紧着拳头,将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频繁上下滚动的喉结戳着她的额头,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半晌后,高桢将唯一可以灵活移动的右手放到她的后腰处,一用力,竟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洛清芷惊呼一声,本能的抬脚反扣着他的腰。 虽然是狭小的空间,但一人将另一人抱起后,瞬间松了一些,只是,这样的姿势,洛清芷已经开始无地自容。 高桢眼角微红,已经无法再解释什么,他将洛清芷的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也有了空间,放在后背,稳定她,让她不至于往下掉。 洛清芷脸上的红晕晕染到脖颈,完全不敢去细想,不敢抬头看,更加不敢低头看,最后只能闭上眼睛。 当看台的人乘着自家的马车一一离开时,洛清芷和高桢才从角落处出来。 洛清芷腿脚一软,高桢挽住她,“小心。” 洛清芷红晕未褪,已经想不起来,原本要跟高桢说什么,而高桢一脸高兴,完全没有赛场上的气馁。 洛臣驾着马车而来,看着洛清芷的第一句话是:“主子,你的维帽呢?” 洛清芷上车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丢了。” 高桢笑了笑,故意说:“那,要不要去找一下。” 洛清芷瞪了一眼高桢,眼神警告,高桢不再说话,两人依次上马,经过洛臣时,他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什么味道,可是,也没法说清,拉动缰绳,驶向郡主府。 月光下,城墙角楼处,暗影下的缝隙,白色的维帽被随意丢弃在地,好像在掩盖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 马车到达郡主府,洛清芷刚下马车,就被身后的高桢拽住了手。 “阿洛,你刚刚来找我是有事吗?” 洛清芷没敢回头,淡淡说:“没事了。” 高桢“哦”了一声,放开了手。 洛清芷向前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转身回头,一步步走向高桢。 高桢就待在原地,等到着步步而来的洛清芷。 “不用拼尽全力,你保护好自己,后续我都安排好了。” 四周有守卫,洛清芷的声音很轻,可是高桢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他心跳很快,有些不敢相信,“阿洛,你说清楚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清芷微微叹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洛臣轻咳一声,提醒着,“还在府外呢,要说什么,是不是得进去说呀。” 洛清芷点头,大跨步走进郡主府,高桢小跑着跟上。 看着洛清芷径直走向自己的院落,丝毫没有找人商量事情的意图,高桢多跑几步,来到她的跟前,“不说事了吗?” 洛清芷摇头,“不用,他们都安排好了,你早点休息。”想了想,又补充着,“尽力而为就好。” 高桢显而易见的开心了起来,跟在洛清芷身侧,甚至都没有了前几日的拘禁。 洛臣摇摇头,“要办喜事了。” 高桢一路跟着洛清芷来到院子里,在洛清芷开门的瞬间,挡在了门口,他低了低头,与她平视着。 “阿洛,我有话跟你说。” 洛清芷心里一紧,“不是,不是说的解决了再说吗?” 高桢笑了笑,反问,“阿洛,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洛清芷淡淡的回应。 高桢说:“刚才,阿洛没有拒绝我。” 洛清芷闭了闭眼睛,脸上有些发热,解释着,“我,我那是没法拒绝。” 高桢说:“可是......后面我没抱着你了,是阿洛自己缠上我的。” “别,别说了。”洛清芷终是没法面对刚才的事情。 高桢也不想逼急了,歪着脑袋,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无比温柔的说:“好,那,我们解决完这个事情再说。” 言闭,高桢转身为洛清芷打开房门,让路,“去吧,阿洛,早点休息。” 洛清芷跨入房间,反手关上门,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慢慢的蹲下身,连连叹气。 “怎么办呀。”洛清芷当然清晰的知道,这一次自己没有过多的拒绝,甚至在没有任何外界的因素下,两人就在外面......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猛的摇头,“不要想,不要再想了,又不是第一次。” 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的洛清芷,丝毫没有一点睡意,她知道,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她没有办法再以药物的因素来说服自己。 “哎。”洛清芷再次深深叹息,最后,还是翻身起床,重新穿上衣服,骑着马,在夜色下出城,来到了郊外的皇陵。 皇陵的守卫见着洛清芷,纷纷行礼。 “见过安宁郡主。” 洛清芷下马,说:“我想进去祭拜一下阿父阿母。” 守卫嘴上说了一声“是”让开了通道。 因为洛怀义是有功之臣,高衍特恩准他葬入皇陵,后来洛清芷得了军功,又将豫州阿母的衣冠与洛怀义同葬。 洛清芷进入放置牌位的祠堂,点上清香,三叩之后,盘腿坐在席子上。 “父王,对不起,卿卿回京那么久,竟然才来祭拜你,您别生气......” 继而补充着,“不过,父王,豫州阿母的坟茔,卿卿都是细心打理的,没有一颗杂草......” 洛清芷看向牌位,“对不起呀,父王,只能让阿母的衣冠来陪您......” 祠堂里蜡烛噼啪作响,偶尔从缝隙吹进来的寒风,让帷幔翩翩然。 “你们走的那么早,都还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卿卿......” 洛清芷苦恼的说:“也没有来得及教会卿卿怎么去喜欢人......嗯,父王,你们那么相爱,如果能陪着我长大,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 殿外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今夜要宿在这里吗?需要奴婢给您准备房间吗?”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洛清芷回答着。 “是。” 洛清芷又开始新一轮的自言自语。 “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嗯......我不知道,有点拿不准......” “我喜欢他吗?嗯......我也不知道,我分不清,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但是,阿洛想保护他的。” “......改日,我把他带来,你们帮我看看......” 洛清芷刚出城,前脚进入皇陵,后脚这个消息便已经传进了皇宫。 高衍询问着:“郡主,是一个人去的皇陵?” “是的。” 高衍“嗯”了一句,挥挥手,让暗探退下。 开启又关上的殿门,透进了风,高衍又开始咳嗽。 “她那么晚,去皇陵干什么?” 黄伺扶着高衍的手,说:“去祭拜肃王吧。” 高衍又咳嗽了几声,“白日里不去,晚上去干嘛,你派人,让他们在阿洛走后,好好去搜搜。” “是。” 黄伺说:“陛下,已经很晚了,该歇息了。” 高衍坐在床边,浅咳几声,说:“明天比试后,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吗?” “没呢,还得有一日,得后日才能知道十甲。”黄伺说着。 “嗯。”高衍点头,在黄伺的帮扶下,躺在了床上,“只有两日了。” 黄伺默默叹气,等了许久,见高衍没有闭眼安睡,试探的问:“陛下,是不是,可以告诉郡主真相呢?您这样苦苦撑着,奴婢,奴婢实在是不忍心......” 高衍怒目而视,厉声道,“朕再说一遍,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听清楚,你要是敢私自跟阿洛说什么,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黄伺跪在地上,“奴婢遵旨。” wap. /105/105475/27382076.html 第三十三章 三试 武试又接连举行了两日,大年初十一着天,十甲名单已出,金子稷为榜首,秦殊第二,高桢为十甲之末。 “根据文试与武试综合,进入三试的是金子稷,金子珏,苏延,秦殊......洛今朝。” 当礼部宣读人员名单的时候,高衍与洛清芷都在侧。 高衍疑问,“这洛今朝是?” 李尚书回答,“乃益州洛家的次子,家里是做裁缝生意的。” 高衍点头,“只是寒门呀?” 洛清芷搭话,“当时的旨意,说的是不限身份,并无不妥。” 高衍看向洛清芷,问:“阿洛,认识他?” “不”洛清芷摇头,解释着,说:“臣难得遇到洛姓的人,感到亲切而已。” 高衍没有继续询问,对着四下的人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不一会,显阳殿里就只剩下高衍与洛清芷。 高衍丝毫没有寒暄之意,直接问,“阿洛的三试题目可有想好了?” 洛清芷点头,说:“想好了。” 高衍没有继续发问,洛清芷继续说着:“我会将很重要的物品藏在郡主府里,一天内,谁最先找到,谁就是我的夫婿。” 高衍笑了笑,开玩笑般,“你这是让他们去抄家?” 洛清芷也笑笑,“臣只是相信缘分,更何况,我府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很重要的物品是什么?”高衍问着。 洛清芷说:“这也是题目本身。” “.....”高衍愣了愣,了然般的点头,“明白了,明日,朕会亲往,朕也想看看,阿洛会给自己选择什么样的夫婿。” “是,届时,臣会预备好一切的。” 洛清芷走后,黄伺应声进来,高衍将方才的对话告知。 黄伺不解,问:“奴才愚笨,没明白这所谓的重要之物的意思。” 高衍讲解着,说:“阿洛并不告知他们重要之物是什么,全凭他们各自在府里找寻,其一,是通过这些人的口,告知天下,这郡主府没有什么二心。其二,什么是重要之物,全凭阿洛自己判断,也是考验这将来的夫婿是否了解她......说出去,也是美谈一件。” 黄伺琢磨了一下,说:“那,这几天金大人跟郡主相处许久,能否窥知一二呢?” 高衍眼神暗淡,问:“相处许久?” 黄伺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是奴婢瞎说。” 奉茶女官进来换茶,黄伺将新茶奉上,不再多嘴。 高衍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眉头紧锁,担忧的说:“阿洛终究要走这条最难的路了。” 黄伺并没有听懂这句话,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淡淡提醒着,“陛下,该用膳了,是在这,还是去哪宫娘娘处。” “去皇后宫里。” “......是。” 洛清芷回到郡主府,便将范黎等人唤来了书房。 她将明日的情况再次复述,三人接连点头。 洛臣有些犹豫,“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洛清芷还未说话,到是秦殊开口了,“怎么?你在质疑主子。” 洛臣赶紧摇头,“不是的,只是,我很担心二公子是否真的可以承担的了。” “......”洛清芷缓缓开口,“我相信他。” 范黎想了想,也说:“阿洛你想清楚便好,为帝王者,如果不能历经磨难,都不会明白,同理心的重要。” “明日,将阿柔带出府。”洛清芷吩咐着。 秦殊点头,说:“已经安排好了,明日百里大人会派人过来接县主。”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说:“好,那么,各自下去准备吧。” “是。” 范黎三人走出书房,洛臣还是有些不解,自顾自的说着:“我总觉得,二公子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残忍,欢欢喜喜的去参加三试,结果只是一个圈套。” 秦殊敲着他的脑袋,“你这小子,可别乱说,坏了主子的事情。”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二公子呢,这样,他不是能更好的配合咱们行事吗?”洛臣说着。 这次没有轮到秦殊发问,范黎严肃的说着:“你以为,陛下当真不知道这高桢是在咱们府里吗?” 洛臣继续说:“可是,当初也是主子,自己将二公子留在府里的呀,那,现在将他送上夺嫡之位的也是主子呀。” 范黎厉声道,“好了,我们都只是家臣,主子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是,先生。” 秦殊动了动耳朵,轻声说:“嗯,人走啦。” 洛臣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连忙问着:“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秦殊笑了笑,“非常好,我甚至一度以为,你对主子的安排真的有异议。” 洛臣立马说着,“你,你别乱讲,我怎么可能对主子的安排有异议。” “好啦,好啦,事情还多着呢,去回禀吧。”范黎说着。 随后,洛臣再次回到书房,禀告洛清芷,说:“主子,那姑娘已经悄悄出府了。” 洛清芷点头,“嗯,知道了。”吩咐着,“演戏演全套,派几个人去追捕。” “是。” 吩咐完事情,洛清芷继续低头,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洛臣问:“主子其实还是很担心二公子的。” 洛清芷停下写字,说:“我盘算很久,虽然有十成的把握,可是,还是担心会有什么差错......” 洛臣偷笑,说:“主子越来越在意二公子了。” 洛清芷瞪着洛臣,“怎么?很闲?” 洛成立马行礼告退。 夜色下,金府偏厅,长公主端坐堂上,一姑娘跪在地上。 “殿下,我听的真真的,前太子真的在郡主府上,而且我还亲眼看见了。” 长公主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慢悠悠的问:“小青,你亲眼所见?” 小青回答着:“一开始,奴婢还不确定,但是,我听见府里的守卫,叫他二公子,可是,今天,他们在争吵,就说起了,说起了,夺嫡......” “大胆!”长公主拔高了音量,说:“休要无言乱语,安宁郡主,只是女子,怎么夺嫡。” 小青立马解释,“不是,是要帮助那个二公子夺嫡,然后,他们又说什么前太子,所以,奴婢猜测,这个二公子就是前太子。” 长公主沉默了一下,吩咐贴身婢女,“你去书房,我记得,去年太后大寿,画过一副子孙庆贺图,前太子也在里面。” “是。” 长公主起身,拉起了小青,十分温柔的说:“小青,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之前让你假意行刺安宁郡主,也是想找机会将你安排进郡主府。” “小青知道,长公主对奴婢有恩。”小青说着。 画卷取来,长公主指着高桢的模样,问:“是长这个样子吗?” 小青凑上前仔细辨认,摇着头,“不是,不是这个样子。” 长公主瞬间皱眉,语气沉稳,说:“小青,本宫听不得别人骗我。” 小青立马跪下,身体微微发抖,“我,我没有说谎......想起来了,他们曾经谈论过易容。” 长公主收起画卷,吩咐,“去,把大公子和二公子请来。” “是。” 突然,长公主叫住了下人,改口,说:“不,请二公子来就好。” 金子珏被叫到前厅,听完小青的陈述,回想了一下,“难道,那个洛今朝就是高桢?” 长公主问:“就是那个进入三试的寒门子弟?” “是的。” 长公主让下人将小青带走,金子珏问:“阿母,怎么不叫阿兄来?” “糊涂!”长公主呵斥,“你大哥本就排在前列,怎么?你想把这个郡马让给你阿兄?” 金子珏有些不解,“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为何阿母你总是对阿兄有那么大的成见。” 长公主没有解释,说:“你只要记得,阿母不会害你,你要听阿母的。” 金子珏叹气,问:“那,阿母如今想怎么做?” 长公主想了想,说:“明日,陛下也要亲临现场,到时候,你就揭发高桢的事情,但是,要记得,不要去攀咬安宁郡主,就说高桢抗旨。” 金子珏有些糊涂,“这明明是安宁郡主潜藏高桢,为何不说明。” 长公主说:“安宁郡主有多受陛下恩宠,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些年,参了郡主的人又是什么下场......你就记得,现在,还动不得安宁郡主。” “......是,儿子明白。” 长公主继续说:“但是,这一次,我们可以撕开一个口子,让陛下知道,这洛清芷并不能完全相信。” “是。” 郡主府内,洛清芷看着眼前的勘舆图,微微发愣。 “咚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宁静,洛清芷缓缓转头看向大门,她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人只会是高桢,可是她如今最不想见的就是高桢。 “要不要告诉他呢?”洛清芷在心里想着。 “咚咚—咚咚!” “阿洛,你在里面吗?” 洛清芷起身,来到门口,却没有开门的动作。 “有事吗?” 高桢说:“没事,就是,想来见见你,明天就是三试了。” “......恩,你,好好准备。” 高桢听出洛清芷的不对劲,想推门而入,被洛清芷制止。 “显允。” 高桢愣住,过了一会,才回答,“恩,我在。” 洛清芷平静的说:“二郎,你是我,是我认定的夫婿,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 听着这样肯定的话,高桢异常高兴,点点头,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早些休息。” “......恩,你也是。” wap. /105/105475/27382077.html 第三十四章 郡马 隋宁十一年元月十二 自武帝高衍登临帝位后,他第一次走出皇城,不是为了视察民情,而是为了去看看当朝安宁郡主洛清芷的夫婿。 洛清芷将府兵按照三队分配,一对围着正堂,名为维持秩序,实则,是为了保护堂上的高衍。另一对在府中各处巡游,最后一对将府中大小出口把守,避免混入刺客。 参与三试的候选人已然到齐,洛清芷没有让礼部的人来宣读题目,而是亲自宣读。 今日,洛清芷不再梳单笄,而是梳着女子的灵蛇髻,却没有任何装饰,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披着白色大氅,有种说不出的矫嫩温柔之感。 虽然朝中很多人都见过洛清芷的长相,可往往都是男子的打扮,头一次见如此女性的打扮,大家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各位。”洛清芷出声,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了她。 “三试的题目很简单,在这郡主府内,我藏了一件对我来说十分贵重的物件,在戌时前,谁将那个物件找到,交予我,便是我洛清芷的夫婿。” 金子稷琢磨了一会,说:“具体是什么,郡主是否已告知了礼部。” 洛清芷笑笑,从衣袖里拿出纸张,递给礼部尚书大人。 “答案已交予李大人,金大人放心,我不会徇私舞弊的。” 洛清芷这样的解释,让众人安心不少。 苏延问:“这贵重之物可有什么特点,我等也好找寻。” 洛清芷回答,“什么才是贵重之物,也是题目本身。” 堂上顿时哗然,洛清芷继续说:“大家可任意在我府中翻找,不过,东边的小院乃是家妹居所,不可进入,其他地方,大家随意翻找。”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喧闹。 金子珏不发一言,已经转身离开,开始行动,其他人,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也陆陆续续行动。 高桢走向前,正准备开口,洛清芷抬起茶杯,摇着头,在别人看来,洛清芷是一套喝茶前的准备,可高桢却明白,洛清芷不想他问问题。 高桢与秦殊也相继出去,堂上只余下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以及屏风后的高衍。 黄伺走了出来,来到李尚书面前,仅仅一个眼神示意,李尚书瞬间会意,将手里的纸张双手奉上。 屏风后的高衍打开纸张,是一只簪子,更准确的说,是一只木头簪子。 高衍折上纸张,问,“是谁送她的礼物吗?” 黄伺自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又不确定自家帝王是否问的是自己,轻声问:“陛下是在问奴才吗?” 高衍没有回答,黄伺也不敢继续开口。沉默间,洛清芷走了进来。 “陛下,想来还需要不少时间,是否去内堂休憩片刻。” 高衍说:“不用,我要看看,亲眼看看。” 高衍不经意的打量着难得着女装的洛清芷,目光移到她的腰间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块白玉珏,顿时不悦。 洛清芷注意到他的目光,装作整理自己的衣裙,露出那块被衣料挡住的白玉珏。 高衍脸色回转,喝了一口茶,掩饰着方才的神情。 高桢与秦殊在角落处商量。高桢有些担忧,“就这样让他们在府中随意翻找,真的没事吗?” 秦殊笑笑,说:“放心,二公子,昨夜我们都整理过了,他们什么都发现不了。” 高桢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秦殊叹气,说:“二公子,您就别担心别人来,快快想想,主子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高桢沉默一会,说:“其实,我大概知道了。” 秦殊一愣,反问:“啊?那,那咱们快去找呀。” 高桢拽住他,说:“不急,我们慢慢的,阿洛既然让他们在府里搜寻,自然也有其他的用意,我们不急。” “哦”秦殊第一次觉得,这高桢跟自家主子还是挺配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猜到主子有其他用意。 “不过。”秦殊还是有些好奇,“二公子,这主子嘴里的重要之物是什么?” 高桢低着头偷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你没觉得今天阿洛的头发上少了什么吗?” “少了什么?”秦殊反问。 “发簪,是发簪。”高桢肯定的回答。 高桢继续说:“可是,我,还不是那么确定,今天阿洛的发饰那么奇怪,能注意到的不会只是我,所以,先让别人去印证一下我的想法。” 秦殊看着高桢,再次肯定的点头,心想,“二公子跟主子确实很配,蔫坏。” 果然,如同高桢所料,金子稷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离开正堂后径直来到了洛清芷的房间。金子珏跟在他的身后,小跑了几步,拍拍他的肩膀。 “阿兄,你要去那里?” 金子稷温柔的说:“还没有什么目的地,随处走走。” “可我怎么觉得,阿兄,早就想好了,”金子珏说着,指了指洛清芷的院子,问:“阿兄知道这里是那里吗?” “......不知道。”金子稷回答。 金子珏想了想,说:“阿兄,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昨夜,阿母......” “我不想听。”金子稷直接回绝。 金子珏想再次开口,苏延却已经跟了上来。 “金大人,金将军,那么巧?”苏延笑着说。 金子稷回礼,说:“苏大人也想到了?” 苏延瞬间明白金子稷话中意思,不再掩藏,点头,说:“是的。” 金子稷点头,“好,那,咱们公平竞争。” 三人先后进入洛清芷的院子,故意慢一步赶来的秦殊和高桢,默默的看着。 “二公子,我们就在门外等着吗?”秦殊问。 高桢点头,“先等等看,不急。” 进入院子的三人,分头找寻,最后都集中在了洛清芷的房间,在她的梳妆台上,放置着不少盒子,似乎是要保持自己的风骨,三人并不没有很急切的找寻,只是一个个打开。 而高桢所赠的那只木头簪子就放置在眼前,可,没有一个人关注着它。 半个时辰后,三人分别拿着不同的珠钗,离开了院子。 “现在进吗?”秦殊问着。 高桢说:“走吧,我们进去。” 当高桢看着木头簪子就乖乖的放在梳妆台上时,不禁笑出了声。 秦殊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高桢拿起簪子,说:“阿洛,真有意思,他们,也真有意思,答案就在眼前......” “那,现在拿到了,我们就回去吧。”秦殊说着。 “不急。”高桢说着。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秦殊问着。 高桢说:“我们留在这个院子,看看,到底其他人想做什么?” 两人躲在洛清芷房间正面的树荫暗处,不一会,金子珏去而复返。 他进入房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再次出来,高桢对着秦殊说:“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 “嗯,好。” 秦殊留在原地,看着高桢果然按照洛清芷的推测,选择独自一人进入房间,不自觉的点头,又摇头,点头是佩服自家主子的厉害,摇头是,担忧高桢终究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哎,希望一切都如主子推算的那样吧。” 又是一盏茶,高桢重新出来,秦殊问:“怎么?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们回去吧。”高桢说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秦殊却微微有些皱眉,他方才明明看见,高桢怀里有东西。 高桢与秦殊回到正堂的时候,不少人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 洛清芷看向秦殊,后者微微点头。 洛清芷了然,清咳一声,说:“我看有不少公子已经选定了,不如,就来尚书大人处核对吧。” 堂上的人先是互相看看,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金家二子。 本以为会是大公子首位,没想到,此次,确实金子珏抢先。 他拿着一支翠玉钗来到尚书大人处。 李尚书问:“金二公子,您确定了吗?” 金子珏点头,言语里甚至有些无奈,“确定了。” 李尚书摇头,“不是这个。” 金子珏听到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行礼退下。 洛清芷看向金子珏,低头思考一会,侧身对着洛臣说:“是金子珏,可以准备了。” “是。” 接连又上来一些人,都没有找到正确的物件,此时,金子稷握着手里的金钗,有些犹豫,本准备重新去找寻,却被洛清芷唤住。 “子稷,不上来吗?” 洛清芷言语温柔,甚至还有一丝眼神暗示,金子稷以为这是一种肯定的答案,抛下方才的犹豫,走上前,递上金钗。 “大人,请核对。” 李尚书看了一会,有看向金子稷,最终还是摇着头。 金子稷瞬间看向洛清芷,后者微微一笑,快速的移开目光,他找寻着洛清芷的眼神所指。 “洛二公子,到你了。”洛清芷的声音传来,金子稷捏着拳头,眼神狠厉。 高桢直勾勾的盯着洛清芷,一步步上前,来到李尚书面前,摊开手掌。 李尚书却拿起来仔细观察,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不肯宣读。 “怎么?尚书大人还不宣布?”洛清芷言语温柔,却给人一种不能忽视的威慑感。 李尚书起身,郑重宣布。 “洛家二公子,洛今朝,胜。” wap. /105/105475/27382078.html 第三十五章 圈套 礼部尚书大人从锦盒里拿出洛清芷的先前交递的纸张,将纸张与簪子举高展示。 堂上的参试者脸上表情不一,苏延最先有所决定,他走上前,朝着高桢恭敬的行礼,“恭喜洛二公子。” 随即又走向洛清芷,温柔的说:“恭喜郡主殿下觅得良婿。” 洛清芷回礼,苏延从腰间取下黄玉佩,双手递上,说:“在下不日便要启程去往宁州,应该参加不了郡主的婚礼,这是代表我身份的玉佩,既是贺礼也是谢礼,将来,无论殿下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来寻我。” 洛清芷犹豫一会,还是接过了玉佩,“谢苏公子。” 苏延温柔一笑,饶是故意开口,说:“将来,如郡主殿下后悔今日之选择,亦可来宁州找我。” 洛清芷还未说什么,高桢移动了步伐,挡住两人的视线,说:“谢过苏公子,将来我们去宁州游玩的时候,会去叨扰的。” “好,在下恭候。” 金子稷怒目而视,但他似乎知道堂上还有其他大人物,一直没有过多的行动,到是金子珏,一直看着门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洛清芷看向一直傻笑的高桢,问:“那么开心?” 高桢点头,说:“当然了,阿洛是我的了。” 洛清芷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连笑容都慢慢收了回来,有些语重心长,说:“二郎,相信我。” 高桢还未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头金子珏开始说话。 “郡主,这洛公子......不对,前太子,不适合做你的夫婿吧。” 此话一出,连刚刚跨出门槛的苏延都停下了脚步。 李尚书更是下意识的看向屏风,而屏风后的高衍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反观黄伺,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洛清芷异常冷静,慢慢的说:“金将军,可不能乱说。” 金子珏丝毫不慌,说:“我有证据。” 小青被金家的人带上堂来,连带着,还端上了一盆热水。 高桢看见热水的瞬间,就有些慌张,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洛清芷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说:“没事,别怕。” 小青跪在地上,镇定的说:“各位大人,民女一直被关押在郡主府内,偶然间听到了府中的侍卫在谈论二公子就是前太子,后来,趁着守卫松懈,便逃了出来,被金将军所救。” 洛清芷依然淡定,平静的问:“你先前在宫宴中刺杀我,我将你救了出来,一无严刑拷打,二无缺衣少食,甚至还想过放你回乡,怎么?那么巧,我府中一日松懈,你就逃出去被金将军所救?” 金子珏顿觉不妙,连忙说:“郡主,你是在包庇犯人吗?” “咳,陛下驾到。” 黄伺出声,扶着高衍走出屏风。 堂上的人除了洛清芷,纷纷下跪行礼。 “参见陛下。” 高衍端坐在主位上,声音洪亮,说:“金将军,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朕在屏风后,没有听清。” 金子珏沉默着,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听从自家母亲的话,不要去攀咬洛清芷。 “臣,臣的意思是,这小青的话,陛下,可以求证一二。” 高衍冷笑,说:“怎么?金将军是在教朕做事?刚刚郡主也说了,救她在先,而这女子居然反咬一口,她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 洛清芷淡淡的说:“陛下,人都已经告到跟前了,如果不查明,将来御史台扣给臣一个包藏嫌犯的罪名,您让臣如何统领三军。” 金子珏顺着洛清芷的话,继续说:“陛下,臣虽然是偶然救下了这位姑娘,本也不相信这样的话,郡主对朝廷的功绩有目共睹,可是,臣看着这洛公子就要成为郡马,也就不得不进谏。” 金子稷应和着,说:“陛下,依臣来看,为了证明郡主清白,此事也要查一查。” 高衍淡淡的说,“行,那就查吧。” 高桢已经有些慌张,他想着,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也就算了,但此刻还会牵连到洛清芷,他瞬间想直接说明真相。 洛清芷似乎感应到了高桢的想法,微微摇头。 高衍继续说:“让刑部的人来查吧,这里乱糟糟的。” 金子珏立马说:“陛下,不用那么麻烦的,臣昨夜查了资料,也问了一些医者,洛二公子该是用了易容之术,只需热水,便可以浮现真面目。” 高衍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吩咐,“黄伺,将人带去刑部。” 洛清芷自然明白,高衍已经断定了洛今朝就是高桢,他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还有这样的人留在金陵。 “所以,这热水就是金将军的证明之法。”洛清芷故意提醒着金子珏。 金子珏继续接话,说:“陛下,臣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不如先试一试。” “朕说了,交给刑部。” 此时,堂上的人都明白,高衍并不想在郡主府审理此事,而金子珏也不想真的惹怒了皇帝,已经开始退让。 但,在场的人中,洛清芷是最希望,这些世家子弟,礼部官员,都看到,如今的金陵还有高家子孙。她看了一眼热水盆和高桢的距离,她盘算着,只要她可以用石子击中桌椅,再推一推高桢...... “陛下,起驾。” 高衍已经准备离开,千钧一发,洛清芷已经准备动手。 “陛下。”高桢叫住了他。 跪在他跟前,行礼后,抬起头,从怀里拿出帕子,打湿热水,自己擦去了脸上的状膏。 “罪臣高桢,参加陛下。” 洛清芷心里一怔,松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桢,有些不是滋味。 高桢继续说:“陛下,罪臣不愿离开金陵,易容后,假借洛家二公子的身份,参与了郡马比试,此事,郡主毫不知情。” 高衍已然动怒,只能冷冷说:“高桢,朕留你一命,让你离开金陵,你却抗旨不尊。” “草民有罪,请陛下责罚。” 高衍想尽快结束这个乱局,吩咐着,“关去昭狱吧。” 洛清芷顿时慌张,这昭狱进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她万万没想到,高衍居然如此狠绝,她本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陛下。”跪在一旁的小青开口说:“陛下,这前太子就藏在郡主府里,安宁郡主怎么会不知情,请陛下一同调查。” 高衍冷哼一声,“朕倒是差点忘了你,这女子,一同关进昭狱。” 小青被拉走,嘴里一直在说着洛清芷的罪行。 高衍看着四下的人,要么是下一代的世家子弟,要么是富商继承人,思考了一会,继续说:“安宁郡主洛清芷,即日起,禁足在府,无昭不得出。” 混乱暂时制止,高桢被押解出府,回头看着洛清芷,用着唇语,说:“我相信你。” 高衍冷笑着,压低声音,只让洛清芷一人听见,“阿洛,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洛清芷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一会,淡淡回应,“此事,微臣真的不知。” 听到这样的回答,高衍却大笑起来,说着:“不错,不错,阿洛,要狠。” “回宫吧。” 黄伺大声说:“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 高衍走后,金子稷走向洛清芷,假意安慰,说:“殿下,请放心,此事,陛下不会责怪你。” 洛清芷笑了笑,故意说:“这揭发罪臣又顺便打击我的功劳,似乎,都是令弟呢。” 金子稷脸色一变,还在大度的说:“金家子孙,本该如此,是谁都可以,在下告辞。” 在堂的人都明白,当朝皇帝对洛清芷的信任超越许多人,大家更加不敢怠慢了洛清芷,余下的人都上前恭敬的行礼安慰后,才前后脚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洛清芷才松了一口气。 “洛臣,跟过去。” “是。” 秦殊面上也有一丝丝慌张,“之前盘算的时候,从没想过陛下会动用昭狱,所有的安排都在刑部。” 洛清芷叹气,说:“虽然输了一层,好在,还是让高桢露脸了,不慌,陛下不会要他的命。” 秦殊说:“那余下的安排,属下先去做。” 洛清芷“嗯”了一声,说:“十五才开朝,还有两日,你密切监控金家,不要让他们在昭狱里使手段,长公主为了保金子珏,什么事都做的出,只要开朝了,舅父就会在朝堂上询问此事,这两日,一定要稳住。” “是。”秦殊点头,问着:“我觉得,陛下未必会动金子珏,金家也并非寻常世家。” 洛清芷摇头,说:“陛下最不喜别人逼他,今日金子珏太急了,陛下多疑,事后一定会想,怎么刚好宫宴里混入了刺客,而这刺客最后却是金家人带着来告发我,陛下一定会将此事跟宫宴连在一起想,如果此时,金子稷又刚好去求情,哼,这金子珏定然保不住。” “可,万一陛下并没有多想呢?”秦殊问。 “那,杨皇后定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总之,这次,最好的是动了金家,最次的,也是可以动一动这中宫皇后。”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继续说:“总之,这两日很关键,这金家的一举一动你都要随时来回禀我。” “是。” wap. /105/105475/27382079.html 第三十六章 诏狱 高桢被关于诏狱的第一晚,高衍便乔装而来。 诏狱里的守卫都被黄伺打发,确定四下无人后,高衍从暗处走来。 高桢见到高衍后毫不意外,虽然心里有恨意,想起范黎的教导“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恭敬的起身行礼。 “罪臣参见陛下。” 高衍冷哼一声,说:“你称自己为罪臣,但你心中真的认为自己有罪吗?” “......草民的罪是陛下定的。”高桢说着。 高衍笑了笑,有些许赞赏,说:“阿洛府上果然人才济济,不过一月,阿桢就变得稳重了许多,都学会反击了,看来,金家的人说她有谋逆之心,并非空穴来风,朕是该查查她。” 高桢瞬间慌乱,连忙说:“郡主不是,她从未有过任何异心,陛下不要听别人的挑唆。” “刚夸你有长进,现在又回去了。”高衍说完此话,微微弯着身子,用手抬起高桢的脸,“恨朕吗?” 高桢摇头,说:“不恨。” 高衍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眼神里确实没有丝毫恨意。 高衍笑了笑,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果然,一家人还真是一样。” 诏狱的环境不好,时不时会有老鼠乱窜,此时,一只老鼠从左侧快速窜了出来。 高桢下意识的后退,而高衍直接拔出配剑,一剑结果。 “你还太弱,配不上她。” 高衍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牢房。 这夜还未结束。 金家书房内,难得一家聚齐,从外地游玩归家的驸马金卓也在。 长公主听完金子珏和金子稷的阐述,先是不明所以,“所以,这洛清芷也不想救这个前太子?” 金子珏点头,“儿子觉得是的,她甚至一直在引导,细细想来,她好像从来都不担心前太子被揭发,甚至在推动。” 长公主看向金子稷,问:“子稷,你觉得呢?” 金子稷想了想,说:“儿子也觉得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呢?”长公主不明白,转头看向一旁悠闲品茶的金卓,问:“驸马,你觉得呢?” 金卓惊讶于长公主突如其来的问题,不小心洒了茶水,修整一番后,说:“我没有任何想法。” 长公主瞬间不悦,厉声说:“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千挑万选,居然嫁给了你。” 金卓也不示弱,说:“现在,也来得及后悔。”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更加愤怒。 金子珏连忙拉着长公主,柔声说:“阿母,阿父不是那个意思,阿父多年不涉朝堂,没有想法也是自然。” “不涉朝堂,”长公主冷哼一声,说:“之前不涉朝堂,那是没办法,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陛下无子,我是唯一的皇亲,我儿将来也可以议储的。” 金卓笑笑,说:“长公主殿下,你真的觉得咱们这位陛下是三岁小儿?他真的会将帝位交给你的儿子?” “怎么不可能?如今还有其他可能吗?”长公主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说:“所以,所以,这洛清芷是要让大家记得,这高家还有一个高桢。” 金子珏和金子稷也了然。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金卓说着,又喝了一口茶。 “可是,这高桢都已经是庶人了呀。”长公主继续说。 金子稷开口,说:“高桢虽然是庶人,可是皇族庚帖依然在册,他依然是高家子,算起来,是正统的继承人。” “所以,现在想来,那小青,也是洛清芷故意放在府里的。”金子珏说着。 长公主拍了一下桌子,一脸怒意,“好呀,这洛清芷一副贤良模样,心思如此歹毒,让我金家去替他得罪皇帝,反而让高桢在世家子弟面前露了脸。” “陛下,不会降罪于我吧。”金子珏瞬间担忧。 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统一的沉默,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金子稷故意问,“所以,阿母和子珏昨夜就知道前太子就是洛今朝了?” 长公主笑了笑,说:“昨夜,你早早就睡了,阿母不想打扰你,就没有找你商量。” 金子稷也笑了笑,说:“是呀,昨夜我睡的太早了,以后不能睡这样早了。” 金卓说:“事已至此,想办法除掉高桢吧。” “可,那是诏狱呀。”金子珏有些担忧,“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长公主想了想,说:“我记得,去诏狱送饭的人,好像是金管家认识的人?” 金卓点头说:“那就赶紧去办吧,公主殿下,你的宝贝儿子能不能保住,可就看你了。” 长公主自知有些理亏,语气上也软了一些,说:“夫君何必这样说,子珏也是你的儿子。” 金卓不愿再说什么,严肃的说:“记住,高桢必须死,否则,别说是子珏,连我们金家都有一场浩劫。” “是。” 郡主府内也同样不安,外出归来的洛清柔知道了白天的事情,气冲冲的前往洛清芷的书房。 “阿姊,即便你不喜欢桢哥哥,是不是也看在他为你解毒的份上,救救他呢。”洛清柔言语上虽然尽量保持着温柔,可脸上早已有了怒意。 洛清芷有些意外,洛清柔竟然知道蛊毒的事情,可此时,也不想多问,只是说着:“阿柔,你别着急,高桢不会有事的。” “那是诏狱!”洛清柔提高的音量,有些哭腔,说:“那是诏狱,阿姊,我在金陵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活着从诏狱出来。” “阿柔。”洛清芷刚刚开口,便被制止。 洛清柔继续说:“阿姊,桢哥哥心悦你,就算你无动于衷,可是,也不能如此糟践他的一颗心。” 洛清柔开始猛烈的咳嗽,洛清芷赶忙扶着她,着急询问,“这是怎么了?风寒还未好?” 彩环上来扶着,她知道洛清柔的病情又加重了,“那个,殿下,没事的,奴婢来照顾县主。” 洛清芷没有听从,严肃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洛清芷大声喊着,“来人,拿着我的腰牌,进宫去请太医。” “不用,阿姊。”洛清柔稳定了气息,继续说:“阿姊,我刚才说话太重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觉得,阿姊以后能有桢哥哥这样的人,热烈的爱着你,我很放心。” 洛清芷叹气,整理了一下她的发丝,“阿柔,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他的,可是,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让太医来看看,好吗?” 洛清柔继续摇头,“不用,芷心阿姊已经看过我了,阿姊信不过她的医术吗?” 见着洛清柔如此坚决,洛清芷也不再强迫,柔声说:“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说,等这件事情过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洛清柔点点头,在彩环的搀扶下离开了书房。 不知不觉间,已过子时,洛臣和秦殊都没有消息送来,洛清芷想着,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 靠在书房的坐椅上准备小憩一会,刚刚闭上眼睛,就想起高桢的眼神。 她睁开眼睛,朝怀里摸去,那跟木头簪子还在,她小心的取出,仔细端详着。 不一会,她插入了发髻里,又深深叹息。 隋宁十一年正月十四 前一夜,许多人都未能安心入睡,除了在诏狱里的高桢。 躺在木板上的高桢被牢头叫醒。 “诶,醒醒,吃饭了。” 高桢翻坐起来,从送饭的小卒手里接过了米粥。 他没有多想,拿起勺子,就准备喝粥,牢头冷笑一声,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冷静,没准这就是你此生最后一顿饭了。” 高桢放下粥碗,说:“明日才开朝,即便要定罪,也不是今日。” 牢头有些诧异,“哦,看来进来之前是位大人。” 高桢没有回答,想着,“想来这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牢头见小卒送完饭还未离开,有些不耐烦,推搡着他,“还不快走,后面还有很多间。” 小卒点点头,十分缓慢的离开高桢所在的牢房,时不时的回头,似乎在确认什么。 高桢已经没有胃口吃饭,转身离开,重新回到木板床上。 “喂,这粥你不喝了?”牢头问着。 “嗯,不喝了。” 得到高桢的答案,牢头说,“那我喝了,值了一夜,还没吃上呢。” 高桢“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 “呃—呃!” 伴随着痛苦声传来的碎裂声,吸引了高桢,他猛的睁开眼,方才的牢头已经口吐白沫,在地上痛苦抽搐。 高桢赶紧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出事了。” 半柱香后,洛清芷得到了这个消息。 洛臣说:“好在是牢头喝了那碗粥,要不然......” 洛清芷捏了捏手指,也有些后怕。 洛臣继续说:“属下没想到,他们在诏狱也敢动手。” “那个送饭的人呢?”洛清芷问着。 洛臣说:“应该被诏狱的人关押着。” 洛清芷说:“你想办法混进去,金家的人在诏狱应该还有其他人,要提防他们把这个人杀了。” “是。” “等等。”洛清芷继续说,“如果能见到二公子,你告诉他,别怕。” 洛臣说着:“是,属下明白,明日就开朝了,只要顺利度过今日,就不会有事了。” “多加小心,保护好他。”洛清芷嘱咐着。 “是。” wap. /105/105475/27382080.html 第三十七章 出招 诏狱里,高桢坐在木板床上,面容镇定,可手指的微曲,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有些后怕,他想,“如果刚才自己喝了那碗粥,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见到阿洛了。” 牢房的门口传来声响,高桢歪头一看,先是疑惑,而后是震惊,他赶忙下床,来到门口。 “洛臣,你怎么进来的?”高桢急切的问着。 洛臣观察着四周,低声说:“我是趁着他们换防,打晕一个守卫,换了衣服进来的,但是他们的守卫都是老人,互相都认识,我待不了很久,我长话短说,二公子,接下来诏狱送来的所有吃食你都不要食用,过了今日,等开朝后,就可以将你提审到刑部,一切就安全了。” “好,我明白。”高桢回答。 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洛臣看了一眼,再次压低声音,说:“主子让我告诉你,别怕。” 脚步声临近,是巡视的守卫,洛臣不敢多待,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中。 高桢低声,喃喃自语,“别怕。” 金府内,已经从探子口中得知了暗杀失败的消息,金卓冷哼一声,说:“这样都可以逃过。” “阿父,现在怎么办?”金子珏问着。 金卓快速决断,吩咐着:“硬攻。” 金子珏“啊”了一声,不解,“阿父,真的,真的要这样吗?陛下怪罪下来......” “愚蠢。”金卓咒骂,“你以为,陛下为何要将高桢关押至诏狱,而不是刑部,咱们这位陛下也不想高桢活下去,否则,你还真的以为,堂堂诏狱真的可以松懈到放人进去下毒?” 长公主说:“可,昨夜你也说,陛下并不会将皇位传给我儿。” 金卓点头,“对,陛下不会将皇位传给我金家的人,但,更加不会传给高桢,那可是他弑兄夺位的铁证。” 说完这话,金卓问着:“子稷呢,他怎么没来?” 长公主咳嗽一声,说:“子稷,他,他身体不适。” 金卓哼了一声,“都是你的儿子,你就不能一视同仁吗?” “我,我没有。”长公主还想继续解释,金卓打断了她,“算了,我不想管,现在已经正午了,我们机会不多。” 金子珏问:“阿父说,要强攻,可是,不能用金家府兵,又不能亲自去,阿父请明示,儿子好去安排。” “等你安排就晚了。”金卓说着,“此次,与我一同回京的,还有几位武林高手,我早早就安排他们进了诏狱,就是以防下毒不成。” “那此时,他们已经动手了?”金子珏问。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金卓没想解释武林高手的事情,继而吩咐着,“你现在还需做一件事情。” “阿父吩咐。” “那名下毒的小卒,我虽然已经让人暗中送出来,但是,你去杀了他,不要留下任何把柄。”金卓说着。 “是。” 金子珏出府后便落入了秦殊的监控范围,他跟在金子珏身后,骑骋快马往城外去。 郡主府内,洛清芷还在等待着消息,已经有些担忧,但又不能公然违抗圣旨离府。 “殿下,有人递了信件在门房。” 洛清芷接过信件,快速打开,里面是短短一句话。 “金卓归家,同行者有武林人士。” 洛清芷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快去备马。” 属下阻拦着,“殿下,您,无诏不能出府呀。” 洛清芷没有任何解释,披上大氅,从后门出府。 诏狱内,洛臣已经跟人交手,可奇怪的是,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任何守卫前来查看。 洛臣虽武功不错,可一对五实在难以抵挡,洛臣对着高桢说着:“二公子,我挡住他们,你想办法离开。” 高桢已然很着急,可是脑子却很清楚,“不行,我恐怕还未走出诏狱,只要走出这个牢区,就会被击杀,即便侥幸出去了,那我就真的是逃犯了。” 洛臣也明白过来,不再相劝,但恍惚间,左肩中了一掌。 高桢在牢房内,洛臣在牢房外,高桢没有任何办法相帮,只能眼睁睁看着洛臣独自一人抵挡着攻势。 高桢大声喊着,说:“你走吧,洛先生,不要管我,这牢锁坚硬,他们一时也打不开的。” “不行。”洛臣又被踢了一脚,嘴角开始渗血,“主子命令我保护你。” “妈的。”洛臣怒骂,“看来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二公子,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告诉主子,我洛臣没有退缩,一步都没有。” “我已经看到了。”洛清芷执剑而来。 “主子!” “阿洛!” 两人都有些欣喜,洛清芷将另一把佩剑扔给洛臣,说:“专心些。” 洛清芷的加入,让局面有些扭转,可对面的五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两人联手,也无法真的压制。 局面僵住,对面也停下了攻势,没有继续发难,但洛清芷也不敢轻举妄动。 洛清芷高声说:“几位前辈,我不知道,对方给你们许诺了什么,可是,这里是金陵,不是江湖,几位的身份并不难查,难道,将来你们要一生被朝廷追杀,躲躲藏藏吗?” 其中一人听到洛清芷的话,明显有些犹豫,“大哥,我们没办法全部击杀,要不,还是算了吧。” 被唤做大哥的人只犹豫了一会,立马反驳,“不行,大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江湖之人,怎可忘恩负义。” 洛清芷见眼前的人便是领头人,开始变换说辞,“在下洛清芷,自小便钦佩江湖之人的豪义,不如这样,您与我单打独斗,如果您赢了,我便让开,全了您的报恩之心,如果您输了,我也放您离开,对朝廷只字不提。” “洛清芷?你是安宁郡主洛清芷?”带头大哥有些惊讶。 “对,我是。”洛清芷察觉到,那人似乎认识她,便继续说,“您看,我们打了那么久,这诏狱仿佛无人一般,但是,相信您也知道,只要我们这边有了结果,马上就会冲出一群人,我是朝廷中人,又是当朝郡主,怎么也不会被乱刀击杀,可你们......” “大哥,我们不能死在这里的,大哥。” 带头大哥松了口,说:“好,我跟你比,此生能领教安宁将军的剑法,也是我之幸事。” 场地有限,两边的人都自动让开了空间,洛清芷执剑,对方用刀,剑意和刀魂相互试探。 为了以防万一,洛臣靠近着牢房,护着高桢。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主子正经和人比试了。” 高桢有些担忧,轻声问:“阿洛能赢吗?” “那当然。”洛臣豪不犹豫,“这世上,能赢过主子的人可不多。” 有了洛臣肯定的答案,高桢稍微放松了一些,目光完全投射在洛清芷身上。 几乎是瞬间,两人同时出招,刀剑相击,电光火石,声音清脆。 两人用力一推,加持功力,伯仲之间,各退一步。 洛清芷继续快攻,连环招数,让对方步步后退。 对方也不是善茬,后腿蹬墙,借力打力,驱使洛清芷退了半步。 洛清芷转变攻法,剑意直逼,而脚法轻盈,一招落英缤纷,打掉对方兵器,剑锋直指脖颈。 “大哥!” 带头大哥哈哈大笑,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剑是好剑,何名?” “烛心。” “好,也算是知道自己死在什么剑下。”带头大哥说着,就要自戕。 洛清芷收势,但还是划伤了那人的脖颈。 “你不必如此,我说到做到,定会放你们走。”洛清芷说着。 带头大哥轻蔑一笑,说话已经有些困难,“我程英没有做到恩公所托,怎么,怎么可能,苟活于世。” 洛清芷说:“原来是烈风堂的程英堂主。” “你竟然知道我?”程英有些诧异。 洛清芷继续说:“我还知道,那人对你的恩惠,是放粮救济了江洲。” 洛臣说:“主子,有人来了。” 洛清芷说:“来不及多说,洛臣你带着几位从左侧门离开,我进来时,那里的守卫最松。” “是。” 几人刚走,指挥使陆拯便慢步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安宁郡主吗?怎么,郡主驾到,没人通报我?”扬拯说着。 洛清芷将剑收回鞘中,“指挥使大人,来的还真是快,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您在那呢?” 扬拯笑笑,说:“动静?刚刚有什么动静,下官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您擅闯诏狱,下官倒是看的真真的。” 洛清芷轻蔑一笑,没有答话,扬拯继续说,“下官还听说,您不是被禁足在府吗?哦,您是抗旨进来的,啧啧,这,这下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还是得如实上报。” “大人自便,我自然不会拦着大人去告御状,不过,我也好心提醒大人一句,放走诏狱嫌犯,也是罪过?”洛清芷说着。 扬拯呵呵一笑,说:“郡主说的哪里话,我这诏狱坚不可摧,怎么会有嫌犯逃脱。” 洛清芷不慌不忙,整理自己的衣料,“刚刚我见五名嫌犯从东侧门逃出,没想到,这诏狱守卫如此松懈,好在,我看到了,就帮了大人一把,让我的属下,将他他们抓住了。” 扬拯脸色一变,保持冷静,轻声说:“下官自会去查明,郡主不用吓唬我。” 洛清芷继续说,“我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最后一个忠告,你,闭紧嘴,我,也不会多说。” 洛清芷转身安慰着高桢,说:“没事了。” “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上头示意的。”扬拯继续说。 “那你觉得,你的上头,在你我之间,会选择谁呢,嗯?”洛清芷言语温柔,却让扬拯忍不住打颤。 wap. /105/105475/27382081.html 第三十八章 论战 有了白天诏狱的事情,御史台自然已经知晓,一切都终将明朗。 “御史中丞大人,已经进宫,此刻应该已经与陛下见面了。”洛臣前来禀告。 洛清芷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好,现在高桢不会有事了,就看明日上朝的情况了。” 洛臣说:“此事涉及皇家,陛下应该不会让三法司插手,最终应该就是唤主子进宫去商量了。” “不。”洛清芷摇头,“我之前已经书信给舅父,这事,一定不能秘审,一定要公开,让大家知道,高家还有高桢。” “但是,陛下不会同意的。”洛臣说着。 “所以,我们还得添一把火,”洛清芷说着,有继续问,“程英的伤势无碍吧?” “无碍,主子你及时收了剑,虽然伤口深,但是,血已经止住了。”洛臣说着。 洛清芷说:“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洛臣领着洛清芷来到了西边的院子,诏狱里的五人,此刻已经换下了囚服,穿着寻常百姓的衣物。 程英挡在面前,诚恳的说:“殿下,此事跟我的兄弟们都无关,请不要开罪他们。” 洛清芷说:“我说过,您与我比试,输了,我会放你们走。” 程英不敢相信,抢先说着,“那位大人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没办法告知你任何消息。” 洛清芷摇头,说:“不需要,说了放你们走,就会放你们走,不需要其他条件。” “不过。”洛清芷顿了顿,说:“此刻不行,现在城内戒严,我没有办法送你们出城,等此事了解,我定然送你们出城。” “......我信你,不仅因为你是安宁郡主,更因为你是平北王的女儿。”程英说着。 洛清芷简单吩咐了几个注意的事情,便转身离开。 “等等。”程英叫住了她,“那位大人的事情,我不能说,可是,其他事,我可以说。” 洛清芷回头,问:“什么事?” “十年前,不对,已经翻年了,应该是十一年前,我见到了洛将军,他在暗道上被劫杀,可是,并没有死,我亲眼见到,他被人救了。”程英说着。 洛清芷呼吸急促,稳定着,说:“你讲明白些,洛将军,那位洛将军?” “洛逸,你的阿兄,洛逸,洛将军。” 洛清芷有那么一刻停止了呼吸,急切的问:“被谁救了?” 程英摇头,“我并不认识那人,但,我看到他的衣服上有白虎纹样。” “白虎?”洛清芷默默念着,搜索着自己的书海,并没有想到什么。 “......好,我知道了,感谢程堂主告知。” 程英微微叹气,说:“那年,我本是敬重老王爷,想参军的,可惜......” 洛清芷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程堂主无须再想。” 洛清芷转身离开,程英大吼着,“你没有杀我,我感激你,可是你愧为平北王之女,我也同样不屑你。” 洛臣拔剑相向,怒吼,“你懂什么!” “住手!”洛清芷阻止着洛臣。 她没有转身,没有言语,只是径直向前,挺直了腰背,每一步都走的铿锵有力。 回到书房,洛清芷依然为刚才的消息振奋。 “阿兄没死,洛臣你听到了吗?”洛清芷说着。 洛臣说:“属下听到了,但,谁知道那人说的真假,主子,这些年,有多少这样的消息递上来,最后,只是让你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的,可是,只要有一点消息,我都要去查,阿兄,是我最亲的人了。”洛清芷说着。 “嗯,属下会去查的。”洛臣说着。 “主子!” 伴随着叫喊声而来的秦殊,异常兴奋。 “主子,我抓到了。” 洛清芷问:“抓到什么?” 秦殊说:“那个下毒的人,我跟着金子珏出了城,就看到他要去灭口,那金子珏那里打得过我,所以,我就自然而然的救下他了。” “那,金子珏呢?”洛清芷问着。 “我打晕了他,算着时间,应该还有一会才会醒呢。”秦殊说着。 洛清芷点头,“行,现在你们都回来了,那我们就商量明日的事情。” 两人齐齐点头。 洛清芷说:“舅父本就觉得当初将高桢贬为庶人有些过了,此刻定然会让陛下恢复高桢的身份,但金家会以高桢抗旨为由,状告高桢,或许也会顺便参我包庇嫌犯,同为抗旨。” “那,这件事情,陛下一定会支持金家的。”洛臣说着。 洛清芷摇头,“但是,金家不傻,此刻没有在审理前解决了高桢,那么定然不会再开罪我,所以,他们大概率只会参高桢抗旨。” 秦殊盘算了一下,说:“那,二公子岂不是危险了。” “那天,那么多人看见高桢是在我府上被带走的,加上他们翻查了我的府邸,自然也发现了高桢在郡主府的生活痕迹,陛下,不能公然包庇我。”洛清芷解释着。 “啧。”秦殊挠着头,有些明白,但又不敢相信,“主子,你这是让陛下做选择,哦,不对,陛下根本没有选择,他只能选择恢复二公子的太子身份,否则,就会把主子搭进去了,陛下可不愿。” “恢复太子身份不见得,但是,至少不会是庶人了。”洛清芷说着。 “那,万一,这金家连你一起参了呢?”洛臣问着。 洛清芷轻笑一声,“那这金家,得罪的就不是我了,而是陛下。” 秦殊想了想说:“主子,你说,你这算不算恃宠而骄呀,你明知道陛下绝不会降罪你。” 洛清芷收起了笑容,秦殊瞬间有些后悔,连忙说:“主子,我,我那个,不是这个意思。” “我又没说你是错的,怕什么?”洛清芷说着。 习惯性的,洛清芷又摸着腰间的白玉珏。 洛臣傻笑几声,说:“这金家这次可是倒霉了,白白的得罪了陛下,不知道会怎么治他们。” 洛清芷瞥了一眼,说:“还早着呢,金家根基深厚,陛下要的是权衡,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降罪,不过,杀鸡儆猴还是得做。” “所以,这金二公子就是那个鸡?”洛臣问。 “不好说。”洛清芷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翻年后,金陵不再下雪,甚至开始有暖阳出现,雪化后,却没有即刻的温暖,依然寒冷,不亚于寒冬。 第二日,复印开朝,御史中丞百里寒上奏询问诏狱一事,百官皆有耳闻,顿时哗然。 “此事,涉及皇家,散朝后,百里卿家到书房详谈。”高衍说着。 百里寒言辞犀利,说:“皇家事,也是朝堂事,为何不能在这大殿上详谈。” 近年来,高衍杀伐果断,不少文官都不敢直谏,但百里寒乃是百里家独子,高衍历来都礼让三分。 见堂上无人说话,百里寒继续说:“臣听闻,起因乃是,金将军首告废太子高桢抗旨不尊。” 金卓让金子珏不要再提高桢之事,方才他也一言不发,但此时,百里寒指名道姓,如果不接,又间接承认诬告。 两难之下,金子珏走出,行礼说:“陛下,微臣,微臣,告废太子高桢抗旨不遵。” 朝堂争论不休,高衍呵斥,想了想,说:“宣安宁郡主上殿。” 洛清芷虽有朝职在身,但碍于身份,从未在朝堂上出现。 此刻,她虽着常服,但步履坦然,英气十足,她一步步走上殿,似乎,预示着什么,又击破着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 “郡主请起。” 百官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洛清芷的身上,她不仅是齐宁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更是第一位走上朝堂的女将军。 “郡主,这废太子,是在你的招婿中被擒获,所以,朕也得诏你来。”高衍说着。 洛清芷说:“是。” 百里寒没有寒暄,直接开问:“郡主,你之前是否就知晓洛今朝就是高桢?” “不知。”洛清芷毫不犹豫。 “那,对废太子抗旨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百里寒继续问。 洛清芷没有听到之前的消息,她得先知道金子珏是怎么告的,试探着,说:“所以,是有人状告我窝藏罪人?” 没等到百里寒开口,金子珏立马解释,“没有,下官只是告废太子。” 洛清芷明白了局势,反问着:“那,既然并没有下官的事,不知,为何宣下官上殿。” 百里寒故意说:“这洛今朝,或者说,前太子,已经成为了你的朗婿,自然,要找郡主来问问。” “哦?问什么?” “自然是,这夫婿你认不认。” 洛清芷跟百里寒一问一答,要不是大家都知道百里家和洛清芷不和,甚至都要觉得这对话是两人提前编排好的。 高衍开口,厉声说:“百里卿家,现在讨论的是前太子抗旨的事情,跟郡主招婿没有关系。” 百里寒反驳,说:“可是,如若不是安宁郡主招婿,那么这前太子又怎么会出现在众人眼前,怎么能说毫无关系呢?” 趁着无人反驳,百里寒继续问:“郡主,这夫婿你认不认?” 洛清芷朝着高衍行礼,说:“这招婿一事,乃是陛下亲定,前太子蟾宫折挂,自有陛下圣断。” wap. /105/105475/27382082.html 第三十九章 名字 洛清芷的话,明里暗里将矛盾转移到高衍,洛今朝得魁是真,按照当初的旨意,洛今朝便是安宁郡马,但如果要认定洛今朝抗旨,那么又要继续论证先前的罪行,这个是高衍绝对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这一来二去,本来就是糊涂账,就更加解释不清楚了。 高衍扶着额头,虽烦恼,但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宣,高桢。” 不一会,高桢被带上大殿。 洛清芷看向高桢,微微点头,让他安心。 “高桢。”高衍唤着。 高桢双膝跪地,恭敬的行礼。 “草民在。” 满堂的文武大臣,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高桢,那句“草民”还是让许多人唏嘘。 高衍问:“金将军告你抗旨,你可认罪?” “......草民认。”高桢说着。 金子珏见高桢认罪,松了一口气。 百里寒问:“那,请陛下明示,前太子所犯何罪,至于贬为庶人。” 高衍不发一言,看着洛清芷,眉眼微抬,终是叹气。 “众卿,前太子高桢被贬一事,诏书已通达州府,朕,绝不会更改......” “陛下!”百里寒提高了音量。 高衍抬手制止,继续说:“朕,乃一国之君,不可朝令夕改,贬为庶人的是高桢,但,参与郡主择婿的是洛今朝。” “洛今朝!”高衍问,“你,到底是要做洛今朝,还是高桢。” 洛清芷低下头,心里涌上了一股酸楚,她感受到了左侧投射而来的目光,但,她并没有转头,她想让高桢自己做决定。 百里寒还想说什么,洛清芷眼神制止。 洛清芷本以为高桢会有所迟疑,可是,几乎只是一瞬,他的声音便传来。 “草民名为洛今朝。” 洛清芷立马转头看向他,而高桢眼神坚定,看不出任何的迟疑。 百里寒依然忍不住提醒,说:“你可知,你自己说了什么。” 高桢坚定的点头,大声说:“我自小就爱慕安宁郡主,于我而言,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说完,又微微抬头看向高衍。 高衍神思不明,可文武大臣们都纷纷摇头,似乎为高桢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举动惋惜,更有一些就近的大臣,开始打量着洛清芷,看看这是什么样的美人。 高桢的态度已然明朗,高衍继续说:“好,那,自此刻起,我便把你移出族谱,你再也不是高家子,自然,也没有抗旨一事。” “......是。”高桢回答。 在场的都明白,这个意思是,以后,这皇位也与你没有关系了。 满朝文武不敢讲话,百里寒还想争辩时,百里奚抢先一步,说:“陛下圣裁,微臣看,现在,这安宁群主,与洛今朝都在堂上,那,这招婿一事,是否也就可以定下,这安宁郡主能得陛下赐婚,乃是无上荣宠。” 高衍笑了笑,说:“话都让你说了,如果朕不赐婚,岂不是朕之过错。” “微臣不敢。”百里奚说着。 高衍深深叹息,终是开口,“洛今朝通过三试......册洛金朝为安宁郡马,择日完婚。” 洛清芷与高桢同时看向对方,都微微一愣,又相视一笑。 “金将军,你满意吗?”高衍问着。 金子珏自然不敢说什么,连连说着,“陛下圣裁。” 高衍又看向百里寒,“百里卿家呢?” 百里寒已经达到了目的,自然不再说什么,“陛下圣明。” 高衍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说:“今儿,就到这里吧,散朝。” “恭送陛下。” 高衍走后,不少大臣,向洛清芷说着恭贺的话,洛清芷一一谢过,拉起高桢的手离开了大殿。 高桢反握住洛清芷的手,两人就这样携手走出殿门,走出宫门。 踏上马车,洛清芷放开了交握的双手,浅声问:“甘心吗?” 高桢不明所以,反问:“什么?” 洛清芷拉了拉帘子,说:“甘心就这样放弃了皇位。” 高桢笑了笑,“我生活在宫里这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皇位,绝不是我的。” 洛清芷没有反驳,继续问:“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这个实力呢?” “那我也不想。”高桢说,“做皇帝有什么好的,被关在那个四方城里,看似什么都有,其实,失去的更多。” 洛清芷有些诧异高桢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继续说,“皇帝有无上权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高桢摇头,“阿洛,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洛清芷没有回答,高桢继续说:“阿洛,你真的觉得如今的陛下,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吗?” “......” 洛清芷看着高桢,见他眼神炙热,犹豫了一会,才说:“如果,我想让你当皇帝呢?” 高桢瞬间皱眉,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会在我身边吗?” “......会。” 高桢释然一笑,点头,说:“好,只要阿洛在我身边,我是谁,我在哪,都不重要。” 过去十年,洛清芷虽有尊贵的身份,可一直活在黑暗中,不敢袒露自己的喜恶,活在父兄逝去的阴影里,也活在北府军被撤的内疚中。 可自从回到金陵,遇到了高桢,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明明他也是生活在黑暗中,却像是太阳,那么温暖,那么热烈。 “我,”洛清芷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到如今,都没有那么喜欢你。” 高桢生怕洛清芷又要将自己推开,连忙说:“我不在意,我......” 洛清芷捂着他的嘴,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可是,我会试着喜欢你,你,可以等等我吗?” 高桢顺势亲吻了她的手掌,又及时握着她撤出的手,阻止她的逃脱。 “当然,我会永远等你。” 洛清芷放松着身体,主动靠近,温柔的抱着他。 “嗯。” 宣阳殿里,高衍屏退了左右,只让黄伺在侧。 “陛下,是否要宣郡主进宫。” 高衍问:“你觉得,阿洛喜欢高桢吗?” 黄伺答,“郡主无非是可怜他,您自小跟郡主一块长大,不是最明白的吗,郡主心软,总是会搭救弱者,当初陛下不也是这样,才引郡主入局的吗?” “是吗?”高衍说:“阿洛不会喜欢他的,是吗......” 黄伺说:“总有一天,郡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到时候,郡主就会陪着您的。” 高衍陷入沉思,吩咐,“郡主府内,朕需要一双眼睛。”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二日,随着赐婚诏书一同下发的,还有一份调令。 书房内,洛臣念着:“户部侍郎金子稷迁益州知州。” “看来金家还是把金子稷推了出来。”洛清芷说着。 洛臣放下调令,问:“这知州是五品,侍郎是四品,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又得慢慢熬了。” “不一定。”洛清芷说:“知州虽然是地方官,但是可以经手很多事务,其实很锻炼人。” “所以。”洛臣想了想说:“陛下也不算是苛责?” 洛清芷再次摇头,“陛下心思难测,我也揣测不到。” 秦殊为洛清芷斟茶,言语肯定,说:“金子稷被贬,主子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虽然在我的推测中,”洛清芷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但还是有偏差,我以为,金子稷应该是被贬去宁州,或者是江洲。” “去益州有什么奇怪吗?”秦殊问。 洛清芷喝了一口茶,解释着,“益州靠近豫州,蒙睁将军又与我交好,陛下把他放到益州,有一种,有一种冲我来的意思。” “主子是说,陛下是要金子稷去监视你?”洛臣反问着。 “不知道。”洛清芷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堪舆图,自言自语,“他信我......也防我。” 秦殊笑着说:“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件事情终是尘埃落定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准备回豫州了。” “......” 洛清芷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恐怕难回。” “可是,主子你之前说过,二公子在金陵太过惹眼,回豫州,才能韬光养晦,以待来日。”秦殊说着。 “是呀。”洛清芷点头,说:“在金陵,终归力量太薄弱,可,豫州太远,太容易让别人忘记。” 还没等几人商量出结果,皇宫的诏令便来了。 洛清芷稍微修整后,进宫面圣。 还未走近宣阳殿,便听到了刺耳的吵闹声。 洛清芷歪头询问身边的宫人。 “谁在里面?” “该是,皇后娘娘。” 洛清芷微微点头,心想,“陛下光惩罚金家,还是不解气,看来现在要向皇后发难。” “既然皇后娘娘在殿中,我还是先不进去了。”洛清芷说着。 小黄门不敢擅作主张,进殿去询问黄伺。 不一会,黄伺出来,笑脸相迎,“陛下正等着郡主呢,随奴婢进去吧。” 洛清芷再次推脱,“等一会吧,公公。” 黄伺直说:“陛下,就是想让您亲自见证,才宣您进宫的。” 此话让洛清芷皱眉,想着,“该不至于要废后吧......” “郡主,请。” 洛清芷只得进殿,随着慢慢靠近,杨皇后的声音越发清晰。 “当年夺位,我阿兄战死,第二年,宁州战乱,我幺弟又战死,我扬家为你高家做到如此地步,如今,不过就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呵,陛下,竟然要废了我?” wap. /105/105475/27382083.html 第四十章 局面 满宫的人都知道高衍不喜皇后杨氏,可这十年来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苛责过皇后,连那些年皇后如此对待太子,高衍都从未降罪,这次,如此动怒,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洛清芷走近宫殿,便看到杨皇后瘫坐在地上,而高衍端坐堂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微臣见过陛下,皇后。” 洛清芷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但似乎引的皇后更加不悦。 杨皇后冷哼一声,反问着,“怎么,陛下,是要为安宁郡主出气,让她亲眼来看看本宫的下场?” 这或许是杨皇后明白高衍心思最快的一次,高衍没有反驳,只是吩咐着为洛清芷看座奉茶。 高衍缓慢的说着:“皇后,朕本不想动你,可是,你为何要安排刺客去动阿洛。” 杨皇后端坐了身姿,问:“敢问陛下,郡主可有任何的损伤?” “如果阿洛真的有伤,”高衍顿时严厉,说:“那你也就没必要活下去了。” 杨皇后放声大笑,“所以,臣妾应该感激,陛下如今只是想废了我,而不是杀了我?” 高衍没有表态,杨皇后瞬间将目光移到了洛清芷处。 她打量着洛清芷又看看高衍,哈哈大笑,“你们高家的人就是有病,都喜欢去偷,去抢,去算计......” “洛清芷!”杨皇后转向她,大声的说:“你可知,你的父王......” 杨皇后还未说完话,便已经被四周的侍卫按在地上,捂住嘴巴。 高衍看向黄伺,点头示意了一下。 黄伺捧着刚拟好的旨意,铿锵有力的宣读。 “皇后杨氏,突染疾病,以至疯癫,朕深感皇后多年劳苦,着,皇后杨氏闭宫治疗,无旨不出,无旨不进。” 圣旨宣读完毕,皇后便被押解着离开了宣阳殿。 洛清芷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默默的收紧了拳头。 “解气吗?阿洛?”高衍问着。 “臣与皇后从未有过嫌隙,且如同皇后所言,臣并未被刺客所伤。”洛清芷解释着。 高衍严肃了起来,说:“阿洛,十年并没有很久,很多事情,我没有忘记。” 洛清芷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有些诧异,自己与杨皇后真正意义上的过节,连洛臣他们都未必清楚,毕竟,那个时候,只有她们两人在场,但如今听着高衍的话,似乎他早就知晓。 “微臣......不知陛下何意?”洛清芷依然选择了试探。 高衍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阿洛,你要相信,我当年从未想过要害阿逸,我也从来没有派人去豫州给阿逸送信,更加没有将阿逸的行踪告知给晋安。” “我知道。”洛清芷坚定的回答,“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好奇,当年皇后是怎么将信件送出皇城的。” 那一年,宫变过后,洛清芷被单独关押在皇城密室,三天三夜,只有当时还是王妃的杨氏来看过她,因为自小便认识她,对她的戒备自然很少。 杨氏来到密室,为洛清芷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吃食,告诉她外界的情况。 “阿洛,别害怕,王爷没想伤害你,只是现在外面的反对声太大,他不想你面对这些。” 洛清芷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中回神,只是木楞般的点头,三天未吃饭,身体已经有些虚弱,“豫州,豫州怎么样?” “王爷封锁了消息,他们,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杨氏回答着。 “也好。”洛清芷点头,“也好,阿兄不知道也好。” “你的阿兄好像知道了。”杨氏说着。 洛清芷有些慌张,连忙问:“怎么会?阿兄怎么知道的?” 杨氏摇头,有种为难的姿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听说,他已经到京郊了。” “不行。”洛清芷说:“边境守将无诏离开驻地,是大罪。” 杨氏安慰着,“现在肯定只能你出面,才能劝住你阿兄,可是,可是,王爷暂时不会让你离开的。” 洛清芷思考了一会,取下手镯,递给杨氏,说:“这是亡母遗物,世间只此一只,阿兄见到便知是我,王妃嫂嫂,可否麻烦您出宫一趟,千万不能让阿兄进入金陵。” 杨氏收下手镯,连连点头。 后来,杨氏并没有前往京郊拦住洛逸,反而以手镯为证,寄去豫州,让风自南他们以为洛清芷被关押在金陵,同时,他们又失去了洛逸的行踪,情急之下,风自南只能率领一对人马进京,才让金家抓住了机会,上奏裁撤北府军。 高衍见洛清芷一直不说话,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 “阿洛,当年,撤番,也是逼不得已。” 洛清芷回过神,浅浅一笑,说:“陛下,都过去了,你当时的处境我明白,这些年,你对我的容忍,每一项都是在弥补,我明白的。” “不全是。”高衍说着,他深呼一口气,“朕知道,你从来都不想走这条路的,可是,阿逸失踪,朕无人可用,豫州边境,朕只信你。” “守边境安宁,是我洛家的使命,父兄不在,我自当扛起这个重任。”洛清芷说着。 高衍说着:“为你招婿,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虽然定了洛今朝,不过,朕会想办法拖延的。” 洛清芷微微低眉,掩饰自己的失落,想着,“原来这才是今日的主题,到头来,还是不想高桢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洛清芷短促而有力的回答,“陛下,臣愿意的。” 高衍顿时不悦,可只是一会,便重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好,只要阿洛愿意,怎样都行。” 洛清芷为了以防万一,继续说:“臣希望可以与洛今朝尽快完婚。” “......好。” 洛清芷继续说:“那么,不知道礼部核查的吉日是哪天?” 高衍直接问:“阿洛想在哪天,哪天就是吉日。” “下月初八。” “好,朕会让礼部好好筹备。” “谢陛下。”洛清芷说着。 高衍笑了笑,说着:“阿洛的要求,朕都答应了,那,朕有一个要求,阿洛是否也可以答应。” “臣乃是陛下臣子,请尽管吩咐。”洛清芷说着。 高衍从书案上拿出一个折子,递给洛清芷。 洛清芷双手接过,缓慢打开,快速的查看内容。 “国子监祭酒大人元朗,参了兰台令使夏籍私涉学堂?” 高衍点头,“折子今早送来的,元祭酒从不轻易上本,朕很重视,加上此事又涉及到国子监学子,朕不好交给刑部,交给你正合适。” 洛清芷有些迟疑,高衍立马说:“怎么?阿洛要退缩了?” “到没有。”洛清芷摇头,“臣只是在思考,为何,祭酒大人,会选在此时上奏。” “此时有什么不同吗?”高衍反问着。 洛清芷说:“臣粗略的看了一下折子,涉及的是夏大人为寒门学子私设课堂,那么巧,臣的夫婿在外界看来,也是寒门出身,臣在想,祭酒大人,告的是夏大人,还是我?” “阿洛,不用多想,去查查吧。” “是,陛下。” 回到郡主府,范黎已经在书房等候。 见着洛清芷一脸愁容,范黎问:“陛下为难你了?” 洛清芷反问:“先生怎么会这样想?” 范黎咳嗽了一声,说:“随便说说,就是感觉你进宫回来之后,有些烦恼。” “嗯。”洛清芷说:“陛下,交给了我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范黎问着。 “国子监祭酒大人参御史台兰台令使为寒门学子私设学堂。” 范黎说:“先不说私设学堂这样的隐秘之事是怎么被知晓的,就说这国子监和御史台,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洛清芷点头,认同范黎的说法,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担忧,“世家和寒门历来都有隔阂,世家掌握着最优质的资源,寒门难以出头,可是,这一次,我选择了洛今朝为婿,就是打破了这个局面。” 范黎说:“在外界看来,大家只知道洛今朝是寒门子弟,但是并不知他是前太子,我明白你的担忧,如果要论世家与寒门争斗最明显的地方,定然是国子监。” 洛清芷说:“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把这个矛盾放在台面上。” “可是。”范黎同样担忧,“陛下已经把案子交给了你,你也不得马虎。” “嗯,我明白。”洛清芷点头,问:“先生,这个夏籍大人,您知晓吗?” 范黎摇头,“这个人该是近十年才入仕的。” “不过。”范黎补充着,“既然是御史台的人,那你去问百里大人应该更清楚。” 洛清芷耸了耸肩,说:“舅父应该还在生气吧,现在上门可不太好。” “生气?”范黎明白似的点头,“难道是没有选苏延的这件事?” “外翁和舅父可喜欢这个苏延,如果没有......或许我还真的会选他。”洛清芷说着。 范黎却反驳着,“我看不是,这苏延,嗯,小小年纪,行事那么圆滑周到,必然是权衡利弊的人,你跟他在一起,难免被算计,我可不觉得他是良婿。” “算了。”洛清芷松了一口气,“都尘埃落定了,还是想想这国子监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查?”范黎问着。 洛清芷想了想说:“先去一趟国子监。” 瞬间,她又犹豫了,“我这样去,大概什么都查不到......可是,国子监又不收女弟子,也没法混进去。” “我替阿洛走这一趟。” 高桢缓缓走进来。 wap. /105/105475/27382084.html 第四十一章 国子监 洛清芷看向高桢,想了想,他确实也是最佳的人选。 高桢走进书房,放下手里端着的点心,认真的说:“金陵城里没有人认识我,我进去国子监也很容易。” “只是。”高桢说出自己的迟疑,“我,从来没有去过国子监,实在是不了解。” 范黎有些诧异,按照规矩来说,高桢身为太子,应该从小就要进国子监学习的。 洛清芷微微叹气,涌起一阵心疼,随后,缓缓说着:“国子监乃是前朝所建,原本叫国子学,后来改为国子监,是国朝最高学府,由祭酒统领,司业辅助,设六课,每课教学博士都是该领域的强者,但进入国子监却没有那么容易,除了岁贡,监生还得通过乡试。” 范黎补充着,“但,有一种情况特例,皇亲国戚,或者是对朝廷有功之人的子孙,可免试入学。” 见高桢没有其他异样的反应,范黎继续说:“据我所知,目前,国子监内的监生有八成都是世家子弟,只有少数人是通过应试进来的。” “那,这个夏大人如今在何处?”高桢问着。 洛清芷说:“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那,那些学子呢?”高桢继续问。 “在国子监。”洛清芷说着。 高桢想了想,开始分析,“所以,阿洛不想听国子监或者御史台的一面之词,更想听听监生们的想法” 洛清芷有些惊讶,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或者。”高桢开始猜测,“或者,阿洛更想打破这个平衡。” “哦”洛清芷有些疑惑,“你觉得是什么平衡?” “......世家和寒门的平衡。” “你为何有这样的决断?”洛清芷问着。 高桢说:“虽然,我这些年一直都生活在宫里,对外界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可是,自从来到了外面,感觉宫外的生活其实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洛清芷问。 高桢说:“大家在自报家门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来自哪里,虽然是说明自己的出身,可是,也让旁的人在分辨,这个人是世家还是寒门。” “特别是这次选婿。”高桢继续说:“我朝那么多青年才俊,可是,最后居然世家子弟那么多。” 洛清芷故意说:“可是,历朝都是这样,家族的繁盛,是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而来。” 高桢摇头,“阿洛这话不对,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起点,那么自然没错,可是,这一代又一代,从来都不是一样的待遇。” “那,努力的人自然有好的待遇。”洛清芷说着。 这次高桢没有立刻答话,想了想才说:“可是,规矩本就是错了,我们以国子监来看,要进入国子监,第一步是要缴纳三年的岁贡,这样的基础规矩,本身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再加上,皇亲国戚,世家子弟又早早的占据了名额,那么其他人想要出头,自然越来越艰难。” “可是,你没想过,还有科举之路吗?”洛清芷说着。 高桢沉默了,而洛清芷继续说:“这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多如牛毛,可是,作为朝廷来说,也并非断了所有寒门的路,这科举人人可参加,历朝历代,也有不少寒门学子中举后,进朝入仕,也有一番作为。” “......” 高桢说:“阿洛,我,我还没有继续争辩的证据,可是,我会去找。” 洛清芷笑了笑,“好,我等着。” 范黎哈哈大笑,出来打圆场,“二公子这模样,到让我想起了幼时的阿洛。” 高桢来了兴趣,问:“幼时的阿洛是什么样的?” 范黎说:“跟你一样,认为不公就是错。” “这......就是这样的呀。”高桢说着。 洛清芷说:“阿朝,许多事情,都难以真正意义的评判,不过,我很希望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高桢郑重的点头,“嗯。” 洛清芷叹叹气,“哎,还是得去找舅父,无论是进国子监,还是查问夏籍,都得靠他。” “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范黎问。 洛清芷十分自信,说:“我很清楚,他们不会真的生气。” 虽然招婿已经结束,但范黎仍在教导高桢,给他留了作业,便支开了他。 “我有些明白,你为何要选择高桢了?”范黎说着。 洛清芷点头,“他真的很像,很像十年前的我。” 范黎“哎”了一声,“阿洛,环境不一样了,还是那句话,不要自苦。” “我明白。”洛清芷说着:“他像我,却又不是我,他心性坚定,强于我。” “你们,聊过了吗,毕竟,夺嫡不是易事。”范黎说着。 洛清芷想起昨日的话,悻然一笑,点头,“嗯,聊过了。” “那就好。”范黎点头,继续说:“是否要把风自南诏回?” “不用,他去了晋安。”洛清芷说着。 “去了晋安?”范黎有些震惊,“现在不是战时,不需要打探什么情报呀?” “有更重要的事情。”洛清芷回答,又继续说:“但,现在还未确定,等以后再告诉你吧。” 范黎叹气,“好吧,你长大了,不会跟小时候一样,事事都跟先生说了。” 洛清芷扑哧一笑,“先生,怕不是跟秦殊呆在一起久了,怎么也学会他那套了。” “这可不是跟秦殊学的,我看芷心那姑娘学的。”范黎说着。 提到芷心,洛清芷收起了笑容,有些担忧,“我都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不知道她如何了。” “很久没来信?”范黎疑惑,“这药王谷的信鸽都是专门训练的,一日可达,除非就是她根本没有寄信。” 洛清芷说:“上一次来信,她说有些事情要忙。” “别担心。”范黎安慰着,“那丫头古灵精怪,不会有事的。” “行。”洛清芷起身,“那我去一趟舅父家。” 百里府书房,当百里寒得知国子监的案子交由洛清芷查明时,很是惊讶。 “陛下,竟然将这个案子交给了你?” 洛清芷不明白,反问,“这个案子是有什么隐晦之处吗?” 百里寒深深叹气,解释着,“这个案子,事实清楚,人证物证具在,可是,陛下一直没有判决。” 洛清芷说:“所以,这夏籍大人,真的私开学堂?” 百里奚说:“学堂倒是祭酒夸大了,可是,教授学业到是真的。” “这个夏大人以前不会是国子监的博士吧?”洛清芷问着。 百里寒点头,“他是前年被调入御史台,担任兰台令使的。” “更加严重的事情是,”百里寒说着:“那几位被夏籍教授的监生,在上月的考评中,全是优等。” “我明白了。”洛清芷说着:“这件事情,不好判,如果判夏籍有罪,那么,不仅伤了寒门学子的心,也会让世家质疑国子监的监管,转而质疑朝廷。如果判夏籍无罪,那么,是不是也在说明,国子监区别对待世家和寒门,一直以来只是暗地里的世家和寒门的斗争,就会摆在明面上。而我,作为皇亲国戚,这一次招了寒门为婿,那么,这个案子,我怎么判,就代表我的态度......” 百里奚有些生气,“陛下,还真是给了你一个难题。” 洛清芷摇摇头,“之前不知道这些,就在堂上应下了这件事,真的是不该。” 百里寒也不解,“卿卿,历来你做事都稳妥,怎么会在毫无调查下,就接下了案子。” 洛清芷也不好解释这是一次交换,只能沉默着。 百里奚吼着,“陛下是皇帝,卿卿是臣子,她有什么立场去推脱。” “是。”百里寒低头,“阿父教训得是。” 洛清芷有些烦恼,转头问着百里寒,“舅父,这个夏大人,您熟悉吗?” 百里寒摇头,“这个人,不爱说话,醉心书本,没有打过交道。” “他承认了吗?”洛清芷继续问。 “抓获的时候,就承认了。”百里寒说着。 “哎”洛清芷终是叹气,“这人,听起来像是刚正不阿的人。” “你还真说对了。”百里寒说着。 “那,这个人家世如何?”洛清芷继续问着。 百里寒拍拍桌子,说:“你想都想不到,他是元祭酒的外甥。” “什么。”洛清芷惊讶,“那,那祭酒大人,为何要告自己的外甥。” “这就不知道的,但是,想来两人的关系,应该不好。”百里寒说着。 洛轻芷沉默了一会,说:“我记得元祭酒是北方士族,迁到南方后,跟江洲左家结亲,一路被提携到祭酒。” “但是,”洛清芷问:“这夏家是什么来历,我倒是不清楚。” 百里奚说:“认真说的话,这夏家跟你母亲有关。” 洛清芷几乎不知道母亲的事情,此时,有些激动。 “夏家本是金陵贵族,可是,遭逢祸事,只剩下一对姐弟,这姐姐与你母亲自幼便是玩伴,所以,你母亲时常救济他们,后来,他们搬出了金陵,应该是去了虎丘,不知怎么,这元家的嫡女硬要嫁给当时已经完全失势的夏家。”百里奚说着。 洛清芷说着:“这元家应该不同意吧。” “那当然。”百里奚说着,“可是,后来,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人终究还是嫁过去了,可是,两家几乎不往来,还是一家住金陵,一家住京郊。” wap. /105/105475/27382085.html 第四十二章 虎丘 百里奚讲述着元家与夏家的缘由,洛清芷却更加关心自己的母亲在其中的事情。 “那阿母与这个夏家后来怎么样了?”洛清芷继续问着。 百里奚似乎是在回想,过一会才回答,说:“元家的姑娘嫁到夏家后,你母亲时常去看望,连那元家姑娘生产时,都是你母亲去帮的忙。” “然后呢?” 百里奚深深叹息,说:“那姑娘生产后,一个月不到就去世了,后来你母亲又随你父亲去了豫州,余下的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夏家那个儿子,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在一天夜里自缢了,这夏籍是被她的姑母养大的。” 洛清芷缕缕思绪,说:“所以,这元家下嫁了嫡女过来,结果生产完就死了,那原本就不好的关系应该更甚,父辈都不好,就更别说这叔侄俩会有好的关系。可是,”洛清芷停顿了一下,说:“这跟案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呀?难道,这做叔叔的元祭酒,会因为陈年旧事就状告自己的侄子?” 百里寒开口说着:“亲缘关系往往可以左右一个人的想法,总之,这件事情不好办,卿卿,你还是想想办法推掉吧。” “现在应该是推不掉了。”洛清芷说,看了看百里奚和百里寒,小声说着:“难得可以碰到阿母的旧人,我想......想去看看。” 洛清芷得到了夏家的地址,正准备行礼告辞,百里奚咳嗽一声,说:“找个机会把那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洛清芷一时没明白“那人”是谁,歪着头,问:“谁?” 百里寒补充着,“你的夫婿。” “哦”洛清芷点头,说:“过几天我就带他来。” 刚从后墙翻出百里府,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高桢,洛清芷问:“你,怎么在这?” 高桢起身,说:“师傅的题我答完了,所以就可以出府了。” “师傅?”洛清芷先是不解,而后又问:“先生收你为徒了?” 高桢“嗯”了一声,走近洛清芷,问:“阿洛现在要去哪里?” “去京郊。”洛清芷回答着。 高桢眼神真挚而急切,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洛清芷想着高桢怎么也要参与查案,让他清楚其中的关系,也是好的,便点头答应。 “你,怎么出来的?”洛清芷见高桢身后既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 高桢说:“洛臣送我出来的,然后,他说有事,就又回去了。” 洛轻芷大概清楚洛臣是希望他们俩可以单独相处,微微叹气,骑上马匹,伸出手,说:“来,上来吧。” 高桢显而易见的开心,握着洛清芷的手,跨上马,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太阳快下山了,我得骑快点,赶在城门关上以前回来。”洛清芷说着。 高桢问:“我记得陛下不是给过你一块通牒,是可以随意进去城门的。” 洛清芷已经架马骑行,说:“闭城后才入城的名单是会提交给中枢归档的,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去过京郊。” 高桢点头,“哦,明白了。” 虎丘在近郊,距离不算很晚,一个时辰后,两人便达到了虎丘夏家。 夏家败落,住所在虎丘山脚处的村子,门前有小溪流过,左右两侧栽种着两棵高大的柳树,新年刚过,大门两边还粘贴着春联。 高桢把缰绳拴在树上后,说:“我去叫门。” “嗯。”洛清芷点头。 接连叫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 “难道没有人在家?”高桢说着。 此时,路过一个砍柴归来的大叔,见着此情,疑惑着,问:“你们是要找住在里面的夏夫人吗?” 洛清芷说:“是的,大叔,您认识她吗?” “自然是认识的。”大叔放下肩上的柴。 打量了一下两人,有些警觉,问:“你们来找她,是有何事?” 洛清芷说:“我是夏籍大人的朋友,他几天没有归家了,托我来告知他的姑母。” 大叔点了点头,“这样呀,你们等一下。” 大叔走上前,从大门处右下角的泥土里,翻找出钥匙,自顾自的开门,解释着:“夏夫人,五年前失聪,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你们喊门才没有人应。” 大门打开,大叔说:“你们进去吧,我就先回家了,家里煮饭等着用柴。” “嗯,谢大叔。” 洛清芷和高桢走进院落,目之所及此院只有三间,正面一间,左右各一间,院落里还有几只咕咕叫的黄鸡。 正堂的房间打开,一位村野妇人打扮的人走出,见着两人,明显惊讶,而后又平静下来,问:“你们是谁?” 洛清芷正犹豫要怎么开口回答,夏夫人又说:“直接回话,我能看见。” “我是百里瑶的女儿,洛清芷。” 夏夫人盯着洛清芷的嘴唇,看明白后,眼眶瞬间含泪,声音颤抖,说:“你,你是瑶妹的女儿,是卿卿。” 洛清芷点头。 夏夫人笑了笑,蹒跚着走近洛清芷,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像,确实很像。” 夏夫人拉着她的手进入房间,还未坐稳,又说着:“芙蓉糕,卿卿喜欢吃芙蓉糕,你坐一会,我马上去做。” “不用。”洛清芷拉住了她的手,说:“不用的。” 夏夫人坚持要去做,高桢说着:“让夫人去吧,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洛清芷只能放手。 高桢问着:“阿洛喜欢吃芙蓉糕?” “嗯,”洛清芷点头,“小的时候,阿父每次外出回家都会给我带这个。” “那阿洛还喜欢什么?”高桢继续问着。 洛清芷耐心的回答着,“其他的都还好,我在吃食上没有讲究。” “那阿洛讨厌什么?”高桢问。 “......战争吧。” 高桢原意是要问洛清芷讨厌什么吃食,可是没想到洛清芷的回答是这个,高桢有些愣住,他有些不解,问:“阿洛是武将,打仗才可以加官晋爵呀?” 洛清芷低头无奈一笑,“是呀。” 高桢心下一慌,问着:“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不是。”洛清芷回答,解释着:“我想这金陵城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或许,也有许多武将也是这样想的。” 高桢明了,肯定的说:“但是,阿洛不是这样想的。” 洛清芷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不知为何,总觉得,高桢该明白这些,她看向高桢,有些严肃的说着:“阿朝,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到豫州,宁州,益州,到时......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想想。” 此时的高桢只是害怕洛清芷生气,慌乱的点头,连连保证。 洛清芷笑了笑,没再继续说。 此时,夏夫人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糕点。 洛清芷上前接过,又顺手扶着老人坐下。 “快尝尝。”夏夫人迫不及待的说着,“好些年没做了,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洛清芷递给高桢一块,自己拿起一块,轻轻的咬下一口,浅尝了一下,瞳孔微怔,这味道跟幼时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夫人,去过豫州?”洛清芷问着。 夏夫人摇头,开口解释了洛清芷的疑问。 “你阿父知道你喜欢吃芙蓉糕,曾想我学习。” 夏夫人言语很轻,却让洛清芷内心翻涌不止。 “你阿父很爱你。”夏夫人继续说着,“他从未下过厨房,做起事来呀,呵,翻天覆地的,可是他在金陵的一月里,每天都来我这学习,只是为了做给你吃。” 洛清芷眼眶有些湿润,开口后有了一丝更咽,“阿父,自小便对我更好,有的时候阿兄都会吃味。” 夏夫人叹气,说:“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了,让你出生后就没了母亲,他总想弥补你。” 洛清芷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控制住不要哭,平静的问:“您和我的父母关系都很好。” 夏夫人和煦的笑着,说:“我跟你母亲是闺中密友,家里突遭横事,瑶妹帮我了许多,后来,她随你父亲去了豫州,我们,也从未断过联系,只是,没想到,却没能在金陵再次见到她。” 洛清芷低下了头,不由自主的道歉,“对不起。” 夏夫人没能看到洛清芷说了什么,但,她却能感受到洛清芷的忧伤,她扶着洛清芷的肩膀,让她抬起头。 “好孩子,天下的父母都一样,别苦了自己。” 一来二去,天色渐暗,洛清芷有些迟疑,而高桢低声说着:“事情还没了解,不如,我们今夜在这里住下,找机会聊聊。” 洛清芷想了想,点头,说着:“夫人,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在您这里住下。” 夏夫人笑着点头,“当然。”可瞬间有些皱眉,“可家里只有我侄子一间房间,另外一间是书房,嗯,我去把侄子房间的被褥换一下,卿卿可以住他的房间,那这位公子就委屈一下,住书房?” 高桢俏皮的笑了笑,说:“不用麻烦,我和阿洛住一间就好。” “那不行。”夏夫人立马制止,“孤男寡女怎可住一屋。” “我和阿洛即将成婚。”高桢又说着。 夏夫人看向洛清芷,后者点点头。 “那也不行。”夏夫人再次制止,“只是即将成婚,又不是已经成婚,未婚夫妻也不可同屋。” 高桢还想说什么,洛清芷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点头,“好,听夫人的。” wap. /105/105475/27382086.html 第四十三章 月色 郊外不比城内,异常的安静,日头完全落下后,只剩蛙声一片。 “阿洛,你刚刚是不是没想好怎么开口?”高桢问着。 晚饭的时候,夏夫人又做了许多洛清芷爱吃的东西,或许是见到故友之子太过开心,一晚上都没有主动提起夏籍。 洛清芷说:“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桢却说:“可是,我们本就是来查线索的,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夏籍大人真的私开学堂呀。” “有证据的。”洛清芷轻描淡写的回答,而后将在百里府得知的消息告诉高桢。 高桢问:“会不会有伪证呢?” 洛清芷摇头,说:“夏大人亲口承认了。” “所以。”高桢说着:“这个案子,不是难在查证,而是,该怎么判?” “是的。”洛清芷肯定的回答。 高桢想了想,问:“那,夏大人会怎么判?” 洛清芷说:“如果没有新的证据,那么,按照本朝律例,夏大人会被革去朝职,而那几个监生,也会被退学。” 高桢看着这小小的院落,有些惋惜,“没有俸禄,他们该怎么生活呢?” “咚咚—咚咚!” “卿卿,睡了吗?”门外传来声音。 “还没。”洛清芷刚回答,又想到夏夫人听不见,便立即起身开门。 “我还没睡。” 夏夫人笑笑,看着洛清芷身后缓缓而来的高桢,瞬间怒目,“你怎么在卿卿的房间,快,回你自己房间去。” 高桢有些无奈,洛清芷转头,微微一笑,“回去吧。” 房门被关上,屋内顿时安静,夏夫人握着洛清芷的手,十分温柔。 洛清芷有些恍惚,想着,如果自己的母亲没有死,是不是也会在这样的深夜,握着自己的手,聊着家常。 “卿卿,你告诉云姨,你喜欢那小子吗?”夏云的直接,让洛清芷有些意外,想了想,点头。 夏云见着洛清芷肯定的答案,松了松紧握的手,叹气,说:“还以为刚才是因为有别人在,所以你不好意思,现在看来,我家那孩子真的没机会了。” “孩子?是指夏籍大人吗?”洛清芷顺势问着。 “你认识他?”夏云有些欣喜。 洛清芷连忙否认,“不是的,只是,跟御史台打过交道,所以知道夏大人。” 夏云再次叹气,“我想也是,那孩子寡言少语的,又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卿卿你那么好看,怎么可能认识他。” 洛清芷说:“夏大人很优秀的,我听闻他能背莫读斋里所有的书籍。” “那孩子,就是爱看书。”夏云眉目温柔,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说:“他父母走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中,为了照顾他,我便谎称是他的母亲,终生未嫁,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开始问起父亲,我便找了一个同村的男人,当作是他的父亲。” 夏云语气转变,有些无奈,“后来,他偶然见翻出了我和你母亲的书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怕他怪我骗他,又怕他觉得自己没有父母很可怜。” “可是呀。”夏云指了指对面书房,“他就在书房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情,改称我为姑母。” 洛清芷有些震惊于他的冷静,确认着,问:“他那时几岁?” “十二。” 夏云继续说:“阿籍是个好孩子,没有让我操一点心,一路科举,被分到了国子监,后来又去了御史台,可真是长脸呀。” 看着夏云如此以夏籍为荣,洛清芷不敢想,如果,夏籍被罢官,她该多么难过,不自觉的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好啦,不说了,天儿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夏云说完,离开了房间。 洛清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点睡意,猛的起身,穿好衣物,推开房间。 夜更深了,抬头望去,看着那圆润的月亮,明明已经过了十五,却依然没有缺陷。点点星光,四散零落,在皎洁的月光下也可以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亮。 “郊外的星空是要好看一些。” 洛清芷并未转头,只是浅声问着:“怎么还没睡?” 高桢走到了她的身侧,反问:“阿洛不是也没有睡吗?” 察觉着洛清芷心绪不佳,高桢问:“夏夫人跟你讲了什么吗?” “到也没有什么,就是讲了夏籍的小时候。”洛清芷说着。 “你觉得夏籍可怜,想帮他,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帮?”高桢言语肯定,似乎已经确定洛清芷所想。 洛清芷终于转头看向了高桢,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眼前这个才相处不过一月的人,居然那么了解自己心中所想。 洛清芷没有反驳,高桢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可是,阿洛你知道,证据属实,夏大人又亲口承认,如果你偏向他,就是偏向寒门,那么,陛下也就难做。” 说完自己心中的猜想,高桢瞬间低落,想着,“阿洛真正在意的是陛下吧。” 高桢突然就很想知道那个“二哥哥”是不是高衍,他直接问:“阿洛,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洛清芷点头,“你问。” 高桢张了张嘴,又退缩了,他想,“如果是呢,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又该怎么办。” 见着高桢一直摇头晃脑,洛清芷说:“怎么了?什么问题,是你问不出口的?” 高桢泄了气,安慰着自己,“阿洛说了,会开始喜欢自己的。” “阿洛,现在喜欢我有几分了?”挣扎了许久,高桢问出了问题。 洛清芷拖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反问着:“这个判定的点是什么?” 高桢想了想说:“一分就是愿意跟我说话,两分就是可以拉手,三分就是可以抱抱,四分是可以亲......” 高桢还未说完,洛清芷就笑了,“四分喜欢就可以亲了,你这点也是有点低。” “这还是收敛的。”高桢的声音很小,洛清芷几乎没有听见。 “你继续吧。”洛清芷说。 “......五分是可以见父母,六分是可以睡,睡。” 洛清芷盯着高桢,两人一对视,高桢收了些,“睡,睡在一张床上。” “哦,是这样呀。”洛清芷笑笑。 高桢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七分是可以牵手走在大街上,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八分是可以分享彼此所有的秘密,九分是可以死同日。” 语气越发严肃的高桢,也让洛清芷听的认真。 高桢握着洛清芷的手,认真的说:“十分,是可以死在对方手里,无怨无悔。” 高桢的掌心很热,握着洛清芷的手,过了一点温度过去,让她也暖了起来。 “阿洛,你现在,对我,是几分呢?”高桢问着。 洛清芷避开了视线,但没有挣脱双手,看着相握的双手,“两分吧。” “才两分呀?”高桢瞬间有点失落。 洛清芷微微挣脱了双手,垫着脚,抱着他,“那,三分?” 高桢立即回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抿着唇,对着她的耳朵,浅声询问,“那,可不可以短暂的上升到四分。” 洛清芷记忆力自小便好,自然知道四分的意思,她主动分开了怀抱,盯着高桢的双眼,她看明白了,原来这样的眼神就是欲望的模样。 高桢以为洛清芷是默认,自然大胆了一些,微微低头,吻上了想了很久的红唇。 突然被触碰,洛清芷有些发愣,但却没有回避,或许是高桢的怀抱太暖,她有些片刻的沉沦。 月光下想拥的两人,难舍难分,似乎都想通过靠近对方,来获取寒夜里的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夏云给俩人做了芙蓉糕,嘱托有空的时候多来探望。 洛清芷点头答应,策马扬鞭,回到了金陵。 回到郡主府,洛臣和秦殊先后来到。 秦殊打量着两人,意味不明的问:“主子第一次在外夜宿,可睡的好?” 洛清芷白了一眼,“有事说事。” “程英五人昨夜已安全送出城。”秦殊正经的说着。 “金府那边呢?”洛清芷问着洛臣。 洛臣摇头,“没有任何异动,不正常。” 洛清芷点头,“连你都觉得不正常,那就真的有问题,派人盯紧一点。” “是。”洛臣回答了,又反问:“主子觉得,这金府会做什么呢?” “现在还不清楚。”洛清芷说着,“可是,吃了那么大的亏,金卓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主。” 秦殊问:“这金卓,自从娶了长公主,就一直没有在朝中任职,真的还有那么大的能耐?” 洛清芷说:“当年,他手握十万禁军,可以说捏住了皇城的命脉,虽然娶了皇亲后,按照律法,退了朝职,可是,当年的人脉未必全断了。” “而且。”洛清芷停顿着,有些犹豫。 秦殊问:“而且?” 洛清芷看了一眼高桢没在继续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都是一些猜测。” 洛臣拿出名册,说:“对啦,二公子入学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高桢接过东西,翻开名册,有些惊讶,“明天就入学?” “是的。”洛臣点头,“原本没有那么早的,可是,元祭酒禀告了陛下,提前开学了。” “原因。”洛清芷问着。 洛臣摇头,“旨意没有明确。” wap. /105/105475/27382087.html 第四十四章 学子 每年国子监的入学日,也是金陵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各家送子入学的时候恨不得将家底都搬来。 国子监在明智坊,为了保证监生的学习,方圆五里都不得有商铺,也不得有小贩叫卖。 洛臣与秦殊送高桢入学,一路走来,四周的人都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这次高桢没有易容,考虑着本来金陵城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长相,而且,他是以洛今朝的身份入学。 “啧啧,二公子的长相,主子也是真放心。”秦殊说着。 洛臣说:“国子监里都是男子,主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殊“啧啧”几声,说:“你还真是单纯,算了,就当我瞎想吧。” 高桢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收紧了手指,安慰着自己,“都过去了。” 今年的新生不少,国子监派了老生前来接应,走到门口后,已经不让随从人员跟进,洛臣将行礼交给高桢,嘱托着:“二公子,一切当心,暗号可记住了?” 高桢点头。 秦殊也嘱托着,“凡事不要逞强,遇事记得用暗号找我们。” “知道了。”高桢说着,看着眼前的两人不过比自己大着两三岁,现在却如同长辈一般啰嗦。 高桢转身进去,在大门处登记。 “姓名?” “洛今朝。” 国子监的人开始在名单上核实着,点点头,说:“没错,进去吧。” 高桢刚跨入门槛,旁边的男子有些激动的喊着,“阿,阿桢?” 高桢不敢相信,在这里会碰到认识的人,他缓慢的转头,就看见一张自己最不想见到的脸。 那人与高桢同高,但健壮不少,一身褐色的衣料,衬着黝黑的肤色,显得他有些凶狠,但面容却温柔无比,他激动又疑惑,再次唤着:“阿桢,是你吗?” 高桢转回头,冷冷的说着:“在下洛今朝,这位郎君认错人了。” 随后,他不等任何回答,径直走进国子监。 在不远处还未走远的洛臣和秦殊看的真切,没经过洛清芷的首肯,便已经将那男子的身份查实,汇报给洛清芷。 “周瑾,工部尚书周泽大人的独子,也是,曾经二公子的伴读,宫变后,他回了家,跟二公子也就断了联系。” 洛清芷有些茫然,看着眼前明显着急的两人,不解,问:“所以呢,你们查这个人作甚?” 秦殊提高了一点音量,继续说:“主子,二公子明显跟周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那周瑾看二公子的眼神,也很奇怪。” 洛清芷扑哧一笑,问:“那我问你,在国子监门口有发生什么冲突事件吗?” “没有。”两人齐声。 “那,周瑾有在言语上侮辱阿朝吗?” “也......没有。”洛臣说着。 “所以,我也不明白,你们私自去查人家,还着急忙慌的来问我,要怎么办,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洛清芷说着。 秦殊原地走了一圈,似乎是思考着措辞,好一会才说,“主子,我能很明白的告诉您,这周瑾对二公子的感情不一般。” “不一般?”洛清芷反问,但秦殊却没再答话。 秦殊跟在洛清芷身边十年,从未这么坚定的说出一个人有问题,洛清芷思考一番,说:“好,我知道了,这个周瑾的事情,你们继续查,然后,传信给阿朝,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逞强。” “是。” 洛臣和秦殊离开了洛清芷的书房,洛臣呼了一口气,但秦殊还是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喂,你没事吧?”洛臣问着。 秦殊摇头,但眉头依然紧锁。 “虽然,我也觉得,二公子跟那个周瑾,过去应该有隔阂,但是,其实,我也没懂,为何你那么着急,拉着我去查他。”洛臣说着。 “眼神。”秦殊说,“那人看二公子的眼神,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啥?”洛臣更加疑惑,但秦殊已经不愿多说。 “我去查周瑾,你去报信。”秦殊分配完任务,直接轻功离开了郡主府。 国子监内,司业齐臻正在为大家讲解规矩。 “入学国子监,一不可逃课,二不可早退,三不可辱骂师长,四不可无故离监,五不可打架斗殴,六不可结党营私,七不可......” 等到司业将四十八条规矩念完的时候,很多学子都有些站立不住。 “好,下面开始分配寝舍。” “洛今朝。” “学生在。”高桢举手回答。 “周瑾。” “学生在。” “你俩一个屋。” 司业话音刚落,高桢立马举手,说:“司业,我想换寝。” “嗯?”齐臻皱眉,呵斥着:“国子监内,岂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就算你是......也不行。” 听着齐臻的语气,高桢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安宁郡马,心里有些开心,想着洛清芷竟然告诉了国子监自己的身份。 “总之,不可。”齐臻继续说着。 高桢想着不要给洛清芷添麻烦,便没在开口。 最终,高桢与周瑾的寝室被安排在东院的最角落。 眼见着四下无人,周瑾立马靠近着高桢,急切的说着:“阿桢?” 高桢立马厌恶的退后几步,“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周瑾又走近几步,说:“我们虽然分开了十年,可是,我每次得以进宫的时候,我都在暗处看过你,我知道是你,阿桢,你别这样,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高桢不想再理会,打开门准备去等待洛臣的信件。 周瑾拽住他的手,高桢猛的甩开,反手一掌,将他打到在地。 “你,你何时学的武艺。”周瑾有些震惊。 高桢头也没回,直接走出房门,来到西院梅树下,按照之前的约定,每日戌时,洛臣都会来梅树下见面。 这里是国子监的荒凉之地,一般都不会有人来,十分隐蔽。 戌时已到,高桢等了一会,洛臣果然翻墙而来。 “二公子。” 高桢展露笑颜,见着熟悉的人就把刚刚的烦恼抛开,他问:“阿洛还好吗?” 洛臣笑了笑,“不过才分开半日,主子哪里就不好。” 高桢“哦”了一声,说着:“我这里一切都好,我的寝室在东院最角落。” 洛臣点头,“知道了,主子让我告诉你,遇事别逞强。” “嗯”高桢点头。 洛臣继续说:“三日后,主子会来国子监审问那几个监生,但主子担心,他们不肯说实话,她希望你能想办法提前见着他们,看看能不能知道一些内情。” “好。”高桢点头。 洛臣听到不远处有声音,“好像有人,那我先走了,二公子,多保重。” “好。” 洛臣刚走,高桢也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在脑子里飞快的想好理由,不慌不忙的走出。 来人竟是司业齐臻。 “见过司业。”高桢恭敬的行礼。 齐臻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桢说:“第一天来国子监,有些好奇,所以到处走走,但是,好像迷路了。” 齐臻目光怀疑,倒也没有深究,靠近了高桢几分,压低声音说:“你别以为有安宁郡主当你的靠山,你就可以在国子监为所欲为,你不过寒门出身,或许没几年,等郡主腻了,你就只能乖乖的离开郡主府,所以,老实待着,别到处乱逛。” 高桢嘴角抽搐,倒也忍住了怒气,有些平静的说:“是,司业大人。” 齐臻见高桢如此沉的住气,竟有些意外,心中恼怒,又说着:“郡主比你年长,总有一日,会觉得你幼稚,是个累赘的。” 高桢依然恭敬的行礼,说:“谢司业提醒,我会努力的。” 回到寝室,齐臻的话就在高桢的耳边回想,他开始回想,“那个二哥哥应该比阿洛大,所以,阿洛喜欢成熟的人......” 高桢想的有些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越发靠近的周瑾。 当高桢感受到背上的力量上,没由来的打了冷颤,瞬间远离,发觉又是周瑾,已然发怒,“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明天就去跟司业说,一定要换寝。” 周瑾面上委屈,“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认我?” 高桢不想废话,从床上抱着被褥,推开门,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阿桢。”周瑾有些慌乱。 高桢没有搭理,反手将门关上,还顺便锁上了门锁,任由周瑾拍打着房门。 声音过大,四周的寝室的监生,都纷纷打开房门,问询着。 “什么事呀?吵什么?” 高桢不想解释,想着喊一会,周瑾就消停了,那知,周瑾还没有消停,还把司业惊动了。 “吵吵闹闹的是怎么回事?”齐臻语气明显不悦。 见着独自坐在石凳上的高桢,齐臻表情瞬间不屑,阴阳怪气的说:“怎么了?洛学子。” 高桢转头看着齐臻,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着,“你可真幼稚。” 没有等到高桢的解释,被其他监生放出来的周瑾立马解释着,说:“司业,没事的,阿,洛学子是在跟我闹着玩的。” “是这样吗?洛学子?”齐臻在等待他的答案。 高桢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事情,想着,“如果连这么小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还要劳烦阿洛,是不是阿洛也会觉得,自己年纪小,太幼稚了。” “嗯?洛学子?”齐臻再次发问。 高桢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司业,是学生不对,不该跟周学子开如此玩笑。” wap. /105/105475/27382088.html 第五十一章 自由 昏暗的京兆府大牢,不过一盏茶时间,高桢的情绪便从期待转变为惊恐,他不敢相信,自己亲手送入棺椁里的舒媛,会完好无损的站立在自己面前。 舒媛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了洛清芷,就认不出我这个娘了?」 高桢退后了一步,恭敬的行礼,「参见母妃。」 「嗯,起来吧。」舒媛淡淡的说着。 高桢起身,舒媛笑了笑,「很好,我都知道了,阿桢你如今已经是郡马了。」 高桢愣在了原地,没有答话。 舒媛从发饰上取下发簪,稍微在门锁上转动,便打开了大门,随着铁链掉落,唤醒了发呆的高桢。 「是壮了一些。」舒媛打量后说着。 高桢说:「母妃,你怎么来了?按照计划,你此刻应该去往宁州。」 舒媛看了一眼高桢手上的纸张,「我听闻你的婚礼在下月,我想参加完再走。」 高桢不自觉的退了半步,「阿洛随时都会过来,而且京兆府尹也是她的朋友,母妃,您,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你害怕了,」舒媛盯着高桢的眼睛,「当初决定下药的不是阿桢你吗?」 高桢倒吸一口气,「母妃,我们有过约定的,出了皇宫,以后各归各路。」 舒媛不急不慌,前进了一步,「对,我记得,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了你,难道不能来看看你吗?」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高桢顿时慌张,「母妃,您快走吧,您也不想别人发现您还未死吧。」 似乎是说到了舒媛的痛处,她轻轻一笑,说:「阿桢,你躲不了的。」 高桢没有去细想舒媛是怎么进来的,也不好奇她将怎么出去,他开始害怕,明明这一次那么接近洛清芷,他不想再被丢下。 但是,舒媛还活着,便是最大的谎言,洛清芷好不容易相信了他,如果此时发现这件事情,那么,他还可以跟洛清芷在一起吗? 高桢在这样不安中的情绪中度过了一夜,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个见到的是杨慎。 他突然有些慌张,会不会有人听到了,见到了昨夜的事情,然后告知了他,如今杨慎是来审问自己的。 「醒了?」杨慎说着,还咧嘴一笑。 这样的笑容,让高桢不安,每每舒媛需要自己去做违心的事情时,也会这样对他笑。 杨慎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人,有些疑惑,嘀咕着,「难道还没醒?」 高桢回神,「我醒了。」 「那就好,」杨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高桢在牢里出什么事,这样的话,洛清芷还真的不会放过他的。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周璟醒了,等我询问完他,估计你今天就可以离开了。」杨慎说着。 有那么一瞬间,高桢突然不想离开这里,在这里虽然没有自由,可是洛清芷会来看他,而他也不用面对舒媛。 杨慎自然不知道高桢的脑子里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以为他还未睡醒,交代完,他准备离开,前往周府。 「他,怎么样?」高桢问着。 杨慎说着:「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无碍了,否则,今天来的就会是周尚书,而不是他们家的小厮。」 高桢「哦」了一声,默默的坐在床边。 洛清芷和杨慎几乎前后脚到达周府。 杨慎调侃着,「还真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周府的?」 洛清芷白了一眼,说:「夏籍的案子如今在我手里,我来走访国子监学子,不应该吗?」 杨慎说着:「当然,当然。」 当周府的小 厮回复周奇,洛清芷和杨慎一起到来时,周奇瞬间不悦,嘟囔着,「洛清芷来做什么?」 洛清芷走在杨慎的身后,在杨慎行礼后,洛清芷微微点头,「尚书大人安好。」 周奇仍然未解气,故意说着:「我哪里好,儿子还躺在床上。」 杨慎在两人中间打圆场,说:「听说周公子已经醒了,不知可否去见见。」 周奇伸出手,做着「请」的姿势,说:「这边。」 洛清芷跟在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周瑾房间门口,几名奴婢端着吃食,站立在门口。 「怎么不将饭菜送给公子?」周奇问着。 「公子,公子不让我们进去。」 周奇回头对着杨慎说着:「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大人请稍等。」 进去不一会,房间里传来碎裂的声音,几名侍从都不敢行动,杨慎想了想,敲敲门问着:「尚书大人,方便进来吗?」 「......请进。」 杨慎转头看向洛清芷微微点头。 床上的周瑾,脸色惨败,见到杨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大人,跟洛学子无关,是我自己......」. 「胡说!」周奇呵斥着,「这个时候了,你不用包庇他。」 周瑾还未完全恢复气力,深呼吸几口,缓慢的说:「不是,不是他。」 周奇怒吼,挡在两人中间,人为阻隔着他们的对话。 「阿父。」周瑾带着请求的语气,「阿父,我不能这样做。」 杨慎轻咳一声,「看样子,两位还没有商量好,我的案子还不急,安宁郡主还等在屋外,不如,请殿下进来,看看她要问什么。」 「安宁郡主在门外?」周瑾有些激动,「快,请她进来。」 周奇拗不过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让洛清芷进入房间。 洛清芷看了一眼周瑾,跟想象中不一样,她微微点头,问:「公子的伤势可好些?」 「无碍的。」周瑾回答着。 洛清芷笑笑,「虽然不合时宜,可是,案子紧急,我也只能来打扰公子。」 「方才我已经与杨大人说过,不是洛学子伤的我。」周瑾一口气说完,有开始喘气。 洛清芷摇头,「并非是这个案子,我要问的是关于夏籍大人。」 此话一出,洛清芷明显的感觉出周瑾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夏籍大人?那位夏籍大人?」 洛清芷说:「我听说,公子你与夏大人是朋友。」 「没有,我不认识他。」周瑾说完,开始剧烈的咳嗽。 「好了,我儿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周奇说着。 洛清芷和杨慎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wap. /89/89756/20760382.html 第五十二章 安抚 洛清芷和杨慎离开周府,没等她开问,杨慎便主动说着:「为了防止周璟改口,我下午将口供写好,让他签字画押。」 「你未必拿得到口供。」洛清芷说着。 「为何?」杨慎反问,「你觉得周尚书不会让他讲真话?」 洛清芷看向他,没有解释,无形中承认着这件事情。 杨慎看了一眼洛清芷,笑了笑,「你好像一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说说吧,你的后招是什么?」 「昨日,为周璟初步治疗的大夫是我的人。」 洛清芷轻描谈写的一句话,让杨慎瞬间了然,「所以,周公子的脉案在你这里。」 「是。」 「人也被你保护起来了。」杨慎继续问着。 「是。」 「行吧。」杨慎点点头,「白担心了。」 洛清芷轻笑一声,「我可没看出来你那里担心了?」 杨慎指着自己的心脏,说:「心里担心了。」 洛清芷不想继续进行这次对话,已经走出了几步路。 「等等,」杨慎追上她,似乎有些犹豫,等了一会,才说:「有件事呢,我还是跟你说一下。」 杨慎说着:「今早,我去牢房找洛公子,他的锁扣明显被动过,我还是提醒你,京兆府里也不是那么安全,有些事就不要做了。」 洛清芷眼神迷离,问:「你是说我派人去试图劫狱?」 「今早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听着你已经准备了后招,所以我就是提醒。」杨慎语气温柔。 「不是我。」洛清芷说,「我没有这样做,也没必要。」 杨慎没有继续说话,不过,还是一直盯着她,洛清芷明白他的意思,说着:「我会留意的。」 洛清芷翻身上马,抽动缰绳,来到了百里府。 她刚刚进入书房,百里奚和百里寒也正好下朝,两人着红色的朝服,彰显着两人的身份。 洛清芷上前去扶着百里奚入座,百里奚脱下官帽,她突然察觉到,他的白发好像又增加了几根。 「卿卿,你猜的没错。元祭酒联合一众人参了你。」百里寒说着。 百里奚补充着说:「周尚书在家照顾儿子,未上朝,没有参你,还有,金家的人也没有。」 「金子珏没有参我?」洛清芷有些意外,说:「上次的事情,金家吃了那么大的一个暗亏,这一次竟然没有出手......」 百里奚喝了一口茶水,说「也可以理解,上次的事情,陛下虽然没有任何的责罚,可是把金子稷调去益州,也是一种警告,他们这次不掺和也是对的。」 洛清芷点头,「外翁说的是,先不想金家了,我们来说这次的事情。」 「你说说。」百里寒说着。 洛清芷从怀里将周璟的脉案拿去,递给百里奚。 「周璟其实只是轻伤。」洛清芷说着。 「轻伤?」百里寒有些意外,问着:「外界传的可是,性命堪忧。」 百里奚看完顺手递给百里寒,说:「所以,你猜测,周璟知道夏籍案的内幕。」 洛清芷笑着,从心底里开始佩服自家的外翁,不过简单几句话,就可以推测出她的想法。 「我刚刚从周府回来,虽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不过,他们肯定有联系。」洛清芷说着。 百里寒问着:「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等。」洛清芷说着。 从百里府出来,洛清芷又赶往刑部。 夏籍已经被取下了手脚镣铐,看上精气神也好了一些,文人的傲骨似 乎也回来了。 「见过郡主。」 洛清芷点点头,说:「夏大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夏籍说着:「还是得感谢郡主。」 「如果不是你抗住了那么多刑罚,我来也没有用。」洛清芷不想邀功,「所以,最终,你还是得感谢你自己。」 夏籍微微一笑,「郡主跟传闻里不太一样。」 洛清芷有些好奇,问:「传闻里我是什么样的?」 「杀伐果断,不近人情。」夏籍直接说着。 洛清芷摇摇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夏籍不善言语,洛清芷不说话时,他也不说话,此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洛清芷说着:「既然大人无碍了,那我就先走了。」 「郡主不是来问点什么的吗?」夏籍问着。 洛清芷咧嘴一笑,「大人觉得我应该问什么?」 「......」 见着夏籍沉默,洛清芷收回打趣的模样,认真的说:「大人愿意开口吗?」 「......」 跟预料中一样的情况,洛清芷倒也没期待,温柔而又坚定的说:「我会找到真相的。」 刑部牢房外,秦殊前来寻找洛清芷。 洛清芷走下石阶,见到秦殊,问:「有结果了?」 「是。」 洛清芷看了四周,觉得不太安全,说:「回去说。」 回到郡主府的时候,洛臣也正巧回来。 洛清芷说着:「一起吧,书房。」 秦殊说着:「主子,我查到了,元祭酒三年前生了一场重病,卧病在床三个月之久,后来,几乎也是一夜之间好起来的。」 「脉案到手了吗?」洛清芷问着。 秦殊将几份脉案递上,「在这里。」 洛清芷接过东西,简单的看了一眼,并未看出什么,说:「找人用快马送去药王谷。」 「是。」 见着秦殊汇报完,洛臣开口,说:「散朝后,金子珏直接回了家,没有异常。」.br> 「主子为什么要查金子珏。」秦殊问着。 洛清芷说着:「就是有些怀疑,还是派人盯着,然后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洛臣说着。 洛清芷将早晨杨慎告诉她的事情说出。 「主子怀疑二公子?」洛臣问着。 「也不是。」洛清芷摇头,「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明白。」 京兆府大牢,高桢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洛清芷,舒媛还活着的事情。 正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前来送饭的小卒唤醒了他。 「吃饭了。」 高桢起身,接过饭碗的同时,那人塞入了一张纸条。 高桢接过纸条,背过身打开,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承认自己伤了周璟。」 没有任何的落款,但高桢却下意识的认为,这张纸条是舒媛写的。 高桢将纸条揉成团,丢到一旁,捂着脑袋,自语着:「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郡主府里的洛清芷又被一道口谕宣进宫。 从宫门一路走向宣阳殿,洛清芷看着过路的宫人总是在路过后,开始小声嘀咕,一开始她没有在意,可是渐渐的她也有些好奇。 黄伺在前方带路,自然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他转头低声说:「郡主,你在国子监护着洛学子的事情,都传进宫里了。」 洛清芷「哦」了一声,心中了然。 走至宣阳殿门口,黄伺说:「殿下,您进去吧,陛下等了很久了。」 「好,谢公公。」 左右的侍卫推开大门,扑鼻而来的药味让洛清芷忍不住皱眉。 走进暖阁,高衍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右手盘着佛珠,听到响动,慢慢的睁开眼睛,说: 「坐。」 洛清芷同样盘腿坐下,她打量着眼前的物件,香炉,佛经,红色锦盒。 「想是许久未见,您已经开始信佛了?」洛清芷问着。 「佛经里总是能告诉我们许多道理。」高衍温柔的说,一抬眼,两人对视,高衍说:「比如,佛家认为,前世因,今世果,阿洛你觉得呢?」 洛清芷正视高衍的眼睛,说:「佛家的话自然有它的道理,不过,我更喜欢人定胜天这个道理。」 高衍笑笑,问:「夏籍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三天。」洛清芷肯定的回答,「三天之内,一切都会有答案。」 高衍仰头着,「三天,三天后是二月初二,今年的科举主考官会在那天公布。」 洛清芷点头,「是的。」 「你想做什么?」高衍反问。 「我想,让大家知道,朝廷的决心。」洛清芷说着。 高衍咧嘴一笑,「什么决心?」 洛清芷丝毫不避讳,直接说:「今年的主考官不是程之霁,程老大人吗?」 高衍轻声问:「你不觉得,你这样是间接告诉我,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高衍手里转动的佛珠停止,四周突然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中。 「陛下,您这样炸我有意思吗?」洛清芷平静的说着,「这个消息明明就是你放出来让我查到的。」 高衍放下佛珠,深深叹气,「要是你真的在我身边安插人就好了,要不然,每次给消息都给的那么吃力。」 洛清芷摇头,并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程老大人寒门出身,却挣得了如此功名,这一次,夏籍的事情在先,打了寒门之人一巴掌,但,科举的主考官又选了寒门出身的程大人,如此一来,既安抚了寒门之心,也让幕后的黑手琢磨不到您的想法,从而会着急的利用夏籍来试探圣意。」 高衍点头,「不错,阿洛,你要永远记住,借力打力。」 「我知道了。」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离去,黄伺进门,看着好几天不曾欢喜的皇帝,在见过洛清芷后难得的开心,他自己也不自觉雀跃起来。 「郡主殿下真厉害,陛下不过见了一会,说了几乎话,如今,倒是欢喜不少。」 高衍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说着:「还真是很像呢。」 wap. /89/89756/20760385.html 第五十三章 牵手 当夜,洛清芷来到京兆府大牢,这次她又带着不少吃食。 高桢笑脸向迎,「阿洛,你来了。」 随行的狱卒打开牢门,洛清芷看了一眼锁,确实有明显的划痕。 高桢接过洛清芷手里的食盒,迫不急待的打开,一层层精致的糕点,看上去颇有食欲。 「尝尝看。」洛清芷温柔的说着。 高桢拿起一枚荷花酥,说着:「之前在郡主府怎么没有吃过这个。」 他咬了一口,洛清芷的声音才传来,「是我从宫里带来的。」 高桢咀嚼的动作都似乎停止了一下,快速的吞咽下去,急切的问着:「阿洛进宫干嘛?」 「自然是陛下召见。」洛清芷说着。 高桢再次拿起糕点,但却食不甘味。 「昨夜,你见了谁?」 洛清芷的问题,让高桢瞬间紧张,他张了张口,没等发声,一阵笑声传来。 「郡主,这回,你可算错了。」 杨慎手里拿着册子走近,察觉出气氛不对,轻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洛清芷看着他手里的册子,问:「他签字了?」 杨慎摇晃着手里的册子,有种胜利的意味,「当然。」 似乎是不太相信,洛清芷拿过手册,翻开确认,果然是周瑾的口供画押。 杨慎对着高桢说:「你今夜就可以离开了。」 本来应该高兴的一件事,可是杨慎邀功似的发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 洛清芷依然在意,问着:「他怎么同意的。」 杨慎说:「我就是跟他讲了讲狱中的刑具和环境。」 洛清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讲,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他倒真是深情。」 「走吧。」洛清芷对着高桢说着。 洛清芷走在前,高桢走在后,留在原地的杨慎十分不解,嘀咕着,「怎么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本没有计划今夜会来接高桢,所以,洛清芷是骑马而来,此时,两人又得共骑一匹。 天气渐渐回暖,如今的夜晚也不再那么寒冷,洛清芷看了一眼高桢的穿着,自己的大氅还披在他的身上,确定他不会受冻后,淡淡的说:「走走吧。」 犹豫了一番,高桢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用着极慢的速度走了半条街,洛清芷停下了脚步,回走了一步,与高桢并行。 高桢有些慌乱,想着是不是要告知她一切的真相,但洛清芷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默默的牵着他的手,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qs 高桢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浅浅一笑,又立马收回。 洛清芷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高桢,有些不忍,终是开口承诺,「无论你瞒了我什么事,我都不会生气,我选定了你,就不会改变。」 从洛清芷选定高桢为郡马后,高桢便开始隐隐不安,明明已经那么靠近洛清芷,可是高桢却越发的不安,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洛清芷。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洛清芷应该得到更好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将她让给别人,他就更加不开心。 高桢反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似乎也可以消散一点他的不安。 「阿洛,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 洛清芷没有打断,眨眨眼睛,示意他继续。 高桢握紧了几分她的手,似乎是害怕说明真相之后洛清芷会松手。 「母妃,没死,昨夜找我的人是她。」 洛清芷没料到居然是舒太妃,脸上的表 情还是有细微的改变。 「还有,百里香的事情,我,我不是偶然得知,是一开始就知道。」 高桢说完,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明明那么不想放手,却主动松开了手。 「第一件事情我确实有些意外。」洛清芷淡淡的回应,用力拽住松开高桢松开的手,「但,第二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高桢有些意外,问:「怎么知道的?」 洛清芷耐心的解释,「如果你只是偶然知道,不是参与者,那么,如果我没有喝下你给的酒,我就不会中毒,为了确保我中毒,最关键的步骤一定是参与者。」 「对不起。」高桢真诚的道歉,「我太想离开皇宫,也太想走到你身边了。」 洛清芷握着他的手,温柔的说:「舒太妃对你不好?」 高桢摇头,「母妃不是对我不好,而是她护不住我。」 洛清芷叹息一声,轻声说着:「有机会的话,我想听听你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慎骑马而来,停在了两人面前。 「郡主,周瑾,自戕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洛清芷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杨慎摇头,「现在还不确定,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洛清芷明白杨慎是想告诉自己早做准备,她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余下的事情我会找人去查的。」 杨慎看了一眼高桢,洛清芷挡在他面前,说:「口供在自戕前,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把他交出来了。」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郡主,你知道的,这金陵城里的人有多少人见不得你好。」杨慎说着。 「这个我自然明白。」洛清芷点头,而后坚定的说:「可,有的人不能牺牲。」 杨慎摇摇头,简单的说了一句「保重」便策马离开。 高桢从两人的对话里反应的一会,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隐晦,有些自责,说:「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如今,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洛清芷轻笑一声,说:「无论你再怎么小心,都没有用,周公子一定会让你在众人面前伤害他,从而被关押。」 高桢歪着头,似是不解。 洛清芷轻声说:「他想保护你。」 「什么?」高桢完全不理解,「保护我?」 洛清芷解释着:「他应该是知道了你是来查夏籍案子的,或许他还知道案子的内幕,不想你掺合进来,所以,想让你离开国子监。」 高桢低头着,想着两人共处一室,或许是哪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他跟踪了。 「他真的很在乎你呢?」洛清芷语气轻柔,却也带着一种落寞。 高桢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淡淡的说:「小的时候,他确实陪伴了我很长时间。」 洛清芷没有逼问,等待着高桢自己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父皇总是不喜欢我。」高桢刚说了一句话,便忍不住的叹气。 洛清芷想着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文帝高焕确实不太喜欢他。 「大约八岁的时候,母妃去求父皇让我入国子监,可是,父皇只是让周瑾来伴读。」高桢说完,看了一眼洛清芷,「他学问好,也健谈,我跟他有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可是。」高桢语气变换,「宫变后,一切都变了,杨皇后掌管后宫,她更加不喜欢我,时常找我的麻烦,有一天,我被她抓住了我的错处,她便让周瑾来惩罚我。」 高桢停顿着,「或许是年纪小,那时的我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洛清 芷想了想,「只是这样?」 高桢摇头,「我被他打了后,当天晚上,他溜进房间,对我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那个才是我不能忍受的事情。」 高桢摇着脑袋,似乎完全不想去想那些细节,洛清芷拉过他的手,温柔的说:「没事,都过去了。」 「阿洛。」高桢握住她的手,「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你护在我面前,我喜欢这样护着我的你,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成长为护着你的男人。」 洛清芷莞尔一笑,「好,我等着这一天。」 「阿洛。」高桢唤着她的名字,说:「我的母妃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还活着的消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告诉陛下。」 「......可以。」 「谢谢你,阿洛。」 洛清芷说着:「现在周瑾死了,事情或许会变得更加复杂,余下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了,好好待在府里。」 「嗯。」 华灯初上,各家摊位上的小贩点亮五颜六色的灯笼,一时间,原本有些萧条的大街,渐渐的聚集了不少人。 高桢拉起洛清芷的手,小声的嘀咕,「七分。」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洛清芷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穿梭在人群中,迎面走来的一对夫妻,同样牵着手漫步在大街上。 「七分。」洛清芷明白过来,七分喜欢是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不惧任何人的目光。 高桢心情雀跃,他知道,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洛清芷全心全意。 「真好。」高桢小声说着。 洛清芷反问:「好什么?」 高桢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和你在一起真好。」 洛清芷微微点头,心想,「好像,这感觉确实还不错。」 就这样,两人牵着手一路越过繁华的街道,享受着路过的行人对两人的赞美。 「看起来真般配。」 快到郡主府时,高桢突然放慢了脚步。 「累了?」洛清芷问着。 「不是。」高桢摇头,有些失落的说:「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洛清芷打趣着:「下次你想走的话,我们还这样。」 高桢点头,「嗯。」 wap. /89/89756/20760386.html 第五十四章 软禁 第二日,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工部尚书之子周瑾自戕的事情,得赖于周尚书一大早便到刑部大牢的门口请求抓捕洛今朝。 郡主府的书房里,各种各样的消息逐步汇总。 秦殊说着:「刑部尚书还未回京,现在还是主司在管理刑部事宜。」 「尚书大人如今在哪?」洛清芷问着。 「根据前日的消息,尚书大人从江州出发,算上行程,估摸着还要两日才能到。」秦殊说着。 洛清芷点头,想起昨夜高桢告知自己的消息,吩咐着:「那些学子被看管在齐司业的房间,你去看看情况。」 「是。」 「咚咚—咚咚!」 门外的小厮进来回报,「殿下,宫里来人了。」 洛清芷点头,「知道了,我马上来。」 「周璟的验尸结果还没出来吗?」洛清芷问着。 秦殊回答,「据说是周尚书不让京兆府的人进门。」 洛清芷说着:「杨大人会去追这个事情,你密切关注就好。」 秦殊点头,想了想说着:「我们手里有周瑾的脉案,刑部的人没办法来上门拿人的。」 「人都死了,脉案已经没用了。」洛清芷解释着,「而且,他们的目标也不是阿朝。」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太明白,秦殊试探的问着:「难道,他们的目标是你。」 「这次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洛清芷轻声说着,看着两人继续解释,「当初,周瑾被伤,我立马让洛臣去请大夫,就是想用这个脉案洗清阿朝的嫌疑。」 洛臣点头,「二公子也确实没事了。」 「可是,我多做了一步。」洛清芷说着,眉头已经皱起,「我不该去周府的。」 本就没有什么耐心的秦殊,已经开始烦躁,「能不能直接说。」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我去了周府,进了他的房间,转头,阿朝被放了出来,而周瑾却自戕了,外界会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个结果。」 「可是,杨大人不是跟你一起吗?」秦殊说着。 洛臣说着:「很多人都知道,主子救过杨大人。」 敲门声再次响起,洛臣打开门,有些生气,「让人等着,郡主还有要事。」 「可是,来的人是黄公公。」 来人是黄公公,洛臣也不敢自作主张,转头看向洛清芷。qδ 洛清芷说:「知道了,这就来。」 房门关上,秦殊忍不住说着:「一点风吹草动,陛下就要让主子进宫,真是有够烦的。」 洛臣拍着他的背,说:「祸从口出,你少说些吧。」 洛清芷起身,「府里的事情你们照看好,我先进宫。」 虽然黄伺不是第一次亲自来接洛清芷,但这一次终是不同,接人的车架不是冬日的马车,而是春日的车撵。 洛清芷明白高桢的用意,他想让大家看到,她被接进了宫。 春日所用的马车,为了利于赏景,三面通风,洛清芷虽不怕冷,可黄伺还是贴心的准备好了厚重的毯子。 似乎是担心洛清芷会错意,黄伺还是解释着:「郡主,陛下是为你好。」 「知道的。」洛清芷点头。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清楚,车撵行驶的极慢,甚至还特意往刑部大牢路过。 看到高衍的一系列做法,洛清芷还是摇着头,心想,「这样的偏私,似乎也明显了,陛下真的是在帮忙?」 半个时辰后,经历完「***」后,洛清芷才终于进入宫门。 显阳殿外,见到从殿内走出的杨慎,洛 清芷有些意外,未等开口询问什么,杨慎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进入显阳殿,洛清芷又闻到了淡淡的药味,望向书案处的高衍,他面色红润,比起前几日看上去确实精神好一些。 「阿洛,这一次,你可失算了。」高衍语气里带着一丝看戏的意味。 洛清芷说:「陛下似乎很喜欢看我陷入这样的困局。」 高衍没有犹豫的点头,「阿洛,身居高位,不算计别人机会被别人算计,我希望你可以早日明白这件事。」 又一次的,高衍没有用「朕」这个字。 洛清芷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不愿成为那样的人,可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那么。」高桢言语期待,「你告诉朕,你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臣还不能说。」洛清芷声音极轻,看向高衍,「臣还不确定,算计我的人里面有没有陛下。」 「哈哈哈。」高衍大笑着,又猛的咳嗽几声。 洛清芷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陛下。」 高衍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平复呼吸,说:「后日,科举主考官的人选,朕不会改变,但,其余的,你得自己解决。」 「谢陛下。」 「别着急谢。」高衍说着,「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好好的解决,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和阿桢有缘无份,婚礼的事情就此作罢。」 洛清芷摇头,「陛下,这明明是两件事情,为何非要搅在一起?」 「你,就那么喜欢高桢吗?」 高衍的问题洛清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想着近日的传言,她反问着:「陛下,你呢?你是喜欢我吗?」 「……」 空气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沉静,高衍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反驳,洛清芷继续问:「你喜欢我。」 这一次,洛清芷用着肯定句。 高桢呼了一口气,说:「我喜欢你,又不喜欢你。」 洛清芷无奈摇头,却也不想继续这个问题,或许他们两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朕没法废了杨皇后,但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朕打算在世家女子中选一个,封为贵妃。」 洛清芷料到这一切,到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阿洛,你觉得阿柔怎么样?」 洛清芷沉默着,又笑了笑,「陛下,不必如此来试探我,我说过,我洛家志不在此。」 高衍气定神闲,说:「朕从未疑你,朕需要阿柔进宫来。」 洛清芷打断高桢的话头,有些生气的说:「这一次又需要我去镇守什么地方,我去就好,陛下不必如此。」 「……」 两人再一次的沉默,让空气更加凝结,洛清芷捏紧拳头,说:「不管是什么艰难的任务我都可以完成,请陛下放过我的妹妹。」 高衍深深叹气,「阿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之间连这样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 洛清芷没有答话,高衍继续说着:「世家大族见皇后被关押,谁都想将自己的族人送进宫,但是,你知道的,我只信你,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阿柔最适合的。「 高衍停顿了一会,见洛清芷没有反驳,继续说:「朕可以给阿柔最尊贵的身份,也会护着她。」 「不行。」洛清芷再次坚定的拒绝,「阿柔体弱多病,在宫里活不下去的。」 身为帝王的高衍被洛清芷一再拒绝,面上已经动怒。 洛清芷自然看的出皇帝动怒的表情,可是她不能让步,洛清柔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让妹妹来到这个吃人的 后宫。 「来人。」高衍大喊着。 一对禁军有序进殿,各个才魁梧,如果真的一起上,洛清芷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高衍吩咐,「安宁郡主连日操劳,将她带到偏殿休息。」 尽管吩咐的是休息,可是在场的人都明白,那就是软禁的意思。 洛清芷也没有反抗,跟着禁军走了出去。 「一个晚上,朕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了,明天再来回话。」 洛清芷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走出殿门,头也不回。 显阳殿的偏殿从未有人居住,但推开门后,里面的装饰却也十分温馨。 洛清芷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就有人送上吃食,开始奉茶,要不是四周都是禁军,洛清芷都开始觉得自己是被请来做客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洛清芷被软禁在宫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百里奚,突然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一阵慌张,可是他仔细一盘,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百里寒历来稳重,虽露出担忧之色,但也没有多说,反而宽慰着百里奚,「阿父莫慌,陛下对卿卿还是信任,想来是有别的安排。」 「我到不慌,只是有些琢磨不透。」百里奚说着。 百里寒也点头,「一时间我也猜不透,可是,郡主府的人怕是稳不住,要不要传信过去?」 「不用。」百里奚肯定的说着,「有范黎在,垮不了。」 洛臣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范黎,他立马吩咐着:「县主那里瞒好,不可走漏风声。」 「是。」 洛臣闻着:「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否要安排人进宫打探?」 「不妥。」范黎反驳,「事情来的突然,我们郡主府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那,什么都不做吗?」洛臣反问着。 范黎思考了一会,说:「去,你和秦舒亲自去,一个盯着国子监,一个盯着刑部,有任何异动,都来告知我。」 「是,先生。」 宫里的洛清芷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周围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打量这她,或许说是观察着她。 wap. /89/89756/20760387.html 第五十五章 破局 皇宫里的洛清芷十分悠闲,宫外得知消息的高桢却有些坐立难安。 他找到范黎,有些着急的询问,「师傅,我们什么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范黎有些无奈,摇摇头,语气里有些失望,「显允,急事缓做,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 「师傅,我不明白,陛下从来没有如此过,我很担心是因为我的事情。」高桢说着。 范黎说着:「你自己也说,陛下从未如此,那你有想过,陛下此举是为何?」 在范黎的引导下,高桢开始思考这一系列的事情。 他生活在宫里十八年,虽没有亲眼见过高衍行事,但也听起别人聊过,他虽然杀伐果断,倒也不是昏君,加上他历来对洛清芷都什么信任。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或许,高衍并不会伤害她,他看向范黎说:「或许,陛下是要制造假象?」 「继续说。」范黎点头。 高桢说着:「国子监一系列的案子看上去简单明了,但是,仔细深究后,背后有着千丝万缕 的联系,但是不管是那个方向,目前都跟阿洛联系在一起,所以,对于陛下来说,阿洛是个突破口。」 范黎点点头,有些无奈,「你看,你白己不是分析的挺明白的吗。」 高桢已经心里有底,可还是忍不任的担心,「那人是阿洛,我做不到冷静的分析。」 「不管是谁,」范黎严肃的说着:「以后,不管遇到是谁的事情,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好分析,自己如果乱了阵脚,那么其他人也会不知所措。」 高桢点头,「是,我明白了。」 范黎呼了一口气,语气开始温和,再次引导着,问:「现在,所有的事情你自己也知道了 那你来说说,这背后会隐藏着什么?」 高桢低着头,在脑子里想着最近的所有事情。 与此同时,皇宫里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洛清芷被「软禁」后,第一个敲开显阳殿大门的是舒 妃,那位曾经递交消息给洛清芷的皇妃。 高衍并不贪图享乐,后宫的妃子不多,除了皇后和舒妃经常被召以外,其他的妃嫔,高衍估 计连名字都不知道。 当高衍看见来人是舒妃时,还是略微惊讶,他停下翻阅奏章的动作,问:「你怎么来了?」 舒妃语气哽咽,「陛下,想来郡主只是一时糊涂,请不要降罪于她。」 高衍反问:「你又知道郡主犯的何罪,朕为何要降罪她。」 「臣妾虽不知道郡王做了什么惹恼陛下的事,可是,郡主忠心,陛下是明白的,且,郡 主下月就要成亲了。」舒妃说着。 高衍冷笑一声,说:「那你来告诉朕,你是怎么知道郡主要成亲的,朕记得,还未下旨。」 舒妃顿时有些慌张,吞吞吐吐的说:「这,郡主的夫婿已有人选,臣妾想着,婚礼也快了......」 高桢没有逼问,只是淡淡的说着:「朕登基后,你就进宫了,这十年,你一直陪着朕,原本, 这后位我也是属意你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 忽而的停顿,让舒妃思考是不是该讲点什么,可是,没等她确定想法,高衍的声音再次传来, 连带着一个茶碗砸到了脚边。 「说,谁是你放在我身边的人。」 高桢语气平静,但舒妃己经吓得跪地求饶。 「不是的,陛下,不是。」 高桢丝毫没有继续听她解释的耐心,再次逼问:「是谁?」 「…… 」 舒妃哭着说:「是…」 「陛下!」 没等到舒妃的答案,黄伺跪在地上,小声的说:「是奴才给舒妃娘娘传话的。」 高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黄伺从高衍小的时候就一直陪伴在左右,之于他来说如父如兄。 「你再说一遍!」高衍发怒,站起身,说:「你给朕说清楚,是你?是你把消息告诉舒妃?你还告诉了谁?嗯?」 黄伺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磕头,不一会,金砖上出现了血迹,而跪在一旁的舒妃早已不敢说话。 不过几个时辰,宫里的风向又变了,这一次,被软禁的竟然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亲近的黄伺。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郡主府时,饶是冷静如范黎,都开始疑惑,完全猜测不出皇帝的行为。 本来已经平静的高桢,听到这样的消息,又开始担忧,「师傅,我知道宫墙根有一处狗洞,我可以混进去。」 范黎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想了想,问:「有把握吗?」 高桢肯定的点头。 范黎还在犹豫,而高桢解释着,「按兵不动,但也不能什么消息都不知道,没准,阿洛正在等着我们呢。」 「......行。」范黎终于点头,又补充着,「见到面,得知安宁的消息便出来,不可逗留。」 高桢说着:「是,师傅。」 洛清芷被软禁在显阳殿的左侧便殿,屋外全是禁军,名为保护实为囚禁。 左侧便殿距离主殿不远,刚刚杯子碎裂都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洛清芷有些担忧,虽然明白百里奚和范黎都不是冲动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是否是两人太过担心自己,而进宫求情。 她迫切的想知道,刚刚到底是谁在殿里,又发生了什么。 午膳时间到,进来送饭的小宫女是个生面孔,她故意打翻饭菜,装作生气的样子,「让黄公公来见我,这样的菜色也敢送到我的面前。」 小宫女有些害怕的跪下,声音很轻,声线还有些发抖,「郡,郡主,黄公公,被,被陛下责罚,不能过来伺候您。」 「什么?你说谁?」洛清芷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她得到了更加准确的答案。 「黄公公私自给舒妃娘娘传话,被陛下责罚。」 洛清芷眉头皱起,十分不解,她并不相信黄伺是这样的人。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洛清芷大喊着。 屋外的禁军听到声响,推开门,问:「郡主有何吩咐?」 「我要见陛下。」 禁军头领恭敬的回答,「陛下吩咐,郡主明日才能觐见。」 洛清芷叹气一声,不再言语。 禁军和宫女都退了下去,整个大殿只剩下她一人。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走向,一开始,高衍突然软禁她,她想着,或许他想试探看看,是否会有人落井下石,可是,现在被责罚的是黄伺,她又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劲。 「哎。」洛清芷忍不住叹气出声。 她开始环顾周围的情况,殿外有两队禁军,共有三十人,强行突围或许可以出去,可是,好像也不能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洛清芷想想,打开殿门,说:「刚刚的饭菜我不喜欢,让人重新做。」 「敢问殿下,想吃什么?」 洛清芷说着:「芙蓉糕。」 「属下这就告知御膳房。」 「不用。」洛清芷说:「我要吃城墙根孙氏家的芙蓉糕。」 「..... .是,属下这就去办。」 高桢来到墙根外狗洞,正准备钻进来,就听到极速脚步声,他赶紧藏了起来,两太监走了过来。 「这安宁群主真是麻烦,吃什么宫外的芙蓉糕。」 「快闭嘴吧,赶紧的。」 高桢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芙蓉糕是洛清芷最喜欢吃的糕点,此时突然要人出来买,难道,糕点铺有郡主府的人? 没有来的及细想,高桢跟在两人身后。 绕过宫外的护城河,两人来到了孙氏糕点铺,其中一人抬头望了望招牌,确定后,走了进去。 高桢在屋外观察着地形,想着从后厨的方向进去。 后厨的小门大开,他左脚刚进,却被一人拦住。 「这里是厨房,要吃东西从前门进去。」 高桢只是猜测这里有郡主府的人,可是他既不知道暗号,也不能此时回去询问,想了想,大胆的说着:「安宁郡主要吃芙蓉糕,让我来买?」.br> 「安宁郡主?」小厮有些意外,但还是问着:「郡主平日都是让洛大爷来买,今日怎么派你来了?」 高桢不知道如何解释,又不能直接表明身份,一直没有回答。 那小厮也是警觉,见着高桢回答不上来,便开始赶他走。 高桢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后退。 「阿奇,住手。」 高桢看到洛臣如同看到了救星。 阿奇换着:「洛爷。」 洛臣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寒暄,说着:「我刚听到前面有人指明要芙蓉糕,你快去做。」 阿奇离开,洛臣继续解释着:「范先生想到主子或许会想办法递消息出来,所以让我来这里看看。」 高桢说:「我们待会把那两人打晕,换上他们的衣服进宫吧。」 洛臣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不行,只能换其中一人,两个生面孔进宫,很容易被看出来。」 高桢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洛臣说着:「我去解决这个事情,二公子在这里等着就好。」 一盏茶的功夫,阿奇的糕点完成,太监的衣服洛臣也准备好了。 高桢有些好奇,问:「怎么做到的。」 洛臣笑笑,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我骗他们,给他们喂了毒。」 「好了,二公子,别耽搁了,你快换上衣服进宫吧,见到主子后,你告诉她,国子监和周府都没有异动。」洛臣说着。 wap. /89/89756/20760388.html 第五十六章 笛子 显阳殿便殿,洛清芷在等待着消息,她希望洛臣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门打开,装扮成太监的高桢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洛清芷一时没有看出。 高桢打开食盒,拿出糕点,递向洛清芷。 「郡主,请吃糕点。」 高桢出声,洛请芷便看向他,高桢顺势抬头,四目相对间都有欣喜的表情。 洛清芷看着四周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吧,」看向高桢说:「你,留在着伺候。」 「是。」 高桢刚想出声,洛清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听着殿外的动静,沉默了一会,看着高桢,用嘴形说:「有人盯梢。」 高桢连连点头,他用茶水在桌面上写字。 「国子监和周府无异动。」 洛清芷将水渍抹去,继续写着,「责罚的是谁?」 高桢写着:「黄伺。」 洛清芷顿时皱眉,不敢相信,看向高桢。 高桢郑重的点头。 「去查查黄伺进宫前的事情。」洛清芷写着。 高桢再次点头。 为了防止大家怀疑,高桢只待了一会就出来。跟着随行的太监,来到城墙根,他将怀里的药丸递给他,说:「这是今日份的解药,你乖乖听话,等这件事情结束,会帮你解毒的。」 高桢从狗洞爬出,又快马加鞭的赶往郡主府。 范黎见着高桢安全归来,松了一口气,问:「可见到郡主了?」 「见到了。」高桢点头,「阿洛说,让我们去查一查黄伺。」 「好,我这就去吩咐。」 高桢交代完洛清芷的消息就准备离开,范黎喊着他,问:「你要去哪里?」 「刑部。」高桢回答。 范黎摇头,「你用什么身份去刑部,又不是主事官员。」 高桢停下脚步,想了想,「那我去虎丘。」 「找夏夫人?」范黎反问。 高桢解释着:「如果说还有人是夏籍大人所在意的,我想应该只有夏夫人了。」 一场春雨翩然而至,雨滴打在房檐上发出滴答声响,打断着范黎的思考。 「师傅,我有分寸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阿洛挡在我们的面前。」 高桢也说到了范黎的痛楚,他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同意。 「城门落锁之前一定要回来。」范黎交代。 「是。」 显阳殿便殿,洛清芷从高桢哪里得知受罚的是黄伺,非常的意外,她记得,从幼时认识高衍的时候,黄伺就陪伴在他身边了,高衍登基后,对他也格外的信任。 黄伺没有理由背叛高衍。 没有更多的消息,洛清芷也猜测不出其中的关键,只能等着宫外的高桢能够查到什么消息。 「咚咚—咚咚!」 有人敲击着房门,洛清芷反应了一会,说着:「请进。」 一位年老的嬷嬷进屋,恭敬的行礼后,说着:「郡主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太后?」 洛清芷有些惊讶,自十年前宫变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孙太后,连家宴都没有出席的人,此时却要见她。 「陛下同意了?」洛清芷问着。 嬷嬷说着:「陛下自不会忤逆太后。」 孙太后是高衍和先帝的母亲,但自小便更宠爱长子,而不喜幼子,十年前宫变后,高衍登基为帝,这位孙太后便隐居深宫,不见任何人。 跟随着嬷嬷走过一片竹林后,来到太后的居所,简单的一进院落,修建的古朴又 清冷。 嬷嬷敲了三下门,得到允许后,打开殿门,面向洛清芷说:「郡主,请。」 洛清芷走近屋子,扑鼻而来的幽兰檀香里,有一种浓烈的桂花香。 又走近几步,被木质屏风阻挡,屏风上映出女子的身影。 洛清芷停住脚步,拱手作礼,「臣洛清芷参见太后。」 等了一会,屏风内有平稳的声音传来,「进来。」 洛清芷等了一会,越过屏风,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椅子上的孙太后,尽管太后年岁已高,但面容慈祥,没有丝毫的距离感。 孙太后温柔的笑笑,「你幼时,哀家见过你,也抱过你。」 洛清芷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只能诚恳的回答:「太后娘娘宽宥,是臣记忆不佳,竟忘记了这样的事情。」 孙太后莞尔一笑,「无碍。」 宫女进殿奉茶,也给了洛清芷思考的时间,她想着,「太后慈眉善目,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可是为何会突然找到她。」 孙太后问:「郡主回京已有一月,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 孙太后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听说,郡主遇到了麻烦。」 洛清芷也喝了一口茶,「是有一些。」 孙太后没有继续说话,洛清芷也没有继续回答,两人之间弥漫着浓烈的试探气氛。 嬷嬷走进房间,捧着一个锦盒。 「太后,东西拿来了。」 孙太后点头,指了指,说:「郡主,打开看看。」 洛清芷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打开锦盒,盒子里是一只白玉笛子。 「这是你母亲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孙太后解释着。 提到了洛清芷的母亲,她变得十分柔软,她轻轻的摸着笛子,想象着自己的母亲曾经也这样摸着她。 洛清芷语气恭敬,「敢问太后,阿母的东西为何在您这里。」 孙太后缓缓回答,「前程往事,哀家已经记不太清了。」 洛清芷感受到孙太后不愿解释,倒也不愿多问,她关下锦盒,「那,谢太后娘娘,我自出生便未见过阿母,难得有阿母的东西,臣很感激。」 孙太后再次喝茶,温柔的说着:「不客气,以后常进宫来,有任何事情,哀家都可以帮你。」 洛清芷听着孙太后如此承诺,倒也没有当一回事,算了算时间,准备行礼告辞。 孙太后没有一丝留客的意味,点点头,让嬷嬷送人出去。 走出太后寝宫,迎面撞上了高衍,他面上有些怒意,但见到嬷嬷后,又压制了下去。 「朕进去给母后请安吧。」 嬷嬷低头行礼,淡淡的说着:「陛下不要为难老奴,您知道的,太后不愿见您。」 此言一出,洛清芷能明显的感受到高衍的失落。 大雨倾刻而来,四下的宫女太监有些慌张的给高衍和洛清芷打伞。 高衍在殿外默默的行了一个礼,没有理会洛清芷,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身后打伞的太监步伐匆忙。 洛清芷停留了一会,嬷嬷说着:「雨越来越大了,郡主,快些回宫吧。」 「好,谢嬷嬷。」洛清芷道过谢,慢慢离开。 雨越下越大,尽管有雨伞,可洛清芷的衣裙还是被打湿,早先离开的高桢已经看不见,她问着一旁的宫女。 「这附近有什么闲置的宫殿可以躲雨?」 小宫女想了想,看看四周,指着左侧说:「前方是舒太妃的宫殿,可以躲雨。」 「好,带路吧。」 走进舒太妃和高 桢生活过的宫殿,洛清芷走入廊下,看着破败的四周,有些心疼高桢曾经的生活。 小宫女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帮洛清芷擦拭她的衣裙。 「不用了,已经很湿了。」洛清芷温柔的说着。 小宫女询问着:「奴婢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裙给您,您稍等。」 还未等着洛清芷说出「不用」两字,小宫女举着雨伞跑了出去。 洛清芷站立在廊下,从锦盒里拿出白玉笛,放在唇边,吹着自己唯一会的曲子。 悠扬的笛声配合着细雨缓缓而来。 不放心回来找寻洛清芷的高衍正好听到了这首曲子。 高衍停下脚步,他想起来,这首曲子是洛怀义教的,他默默笑着,心想,「那些年,在平北王府,确实活的畅快。」 身后伺候的太监是黄伺的徒弟,自黄伺被罚后,被调来高衍身边,见着皇帝陛下在雨中站立了许久,想了想还是提醒着,「陛下,您的裤脚已经湿了,要不进去躲雨吧。」 高衍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行动的步伐。 一曲结束,雨声也渐渐大了起来,高衍轻声说:「回显阳殿吧。」 廊下停止吹笛的洛清芷自然不知道高衍已经回头来寻她。 在笛声中她也想到了幼时的生活,尽管已经十年过去,有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怀念过去的日子。 回去找衣裙的小宫女正巧回来,带回来一身淡黄色的衣裙,洛清芷接过,走进宫殿,换下了原本的衣服。 小宫女接过她的旧衣裳,说着:「奴婢拿去洗干净,明日还给郡主。」 洛清芷问着:「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芙儿。」 「好。」洛清芷笑笑,「那,先麻烦你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芙儿说着。 雨势小了一些,洛清芷说:「趁着雨小,我们回去吧。」 「是。」 洛清芷回到显阳殿,依然被带进便殿。高衍还是没有传唤她的意思。 她握着玉笛,明明心中烦恼,却也有一些放松的感觉,她希望,明日会有好的消息。 在城门落锁前回来的高桢,非常着急的回到郡主府,找到范黎,语气严肃又着急。 「帮国子监学子讲课的人,不是夏籍。」 「是谁?」范黎问着。 「......是百里寒。」 wap. /89/89756/20760389.html 第五十七章 乱流 春日的一场雨在夜晚来临前停止,但湿漉的气息还是弥漫在空中。 雨滴自房檐处流落到青石板上,尽管是微弱的滴答声,可心事重重的人听着,无疑是增加了烦躁的情绪。 范黎听着高桢的声音,百里寒三字如同石块一样,一个个掉落进他的心脏,击打着他生疼。 「怎么会是百里寒?你仔细说说。」 高桢解释着,「我赶到虎丘,说明来意,夏夫人拿出一个印章。」 范黎问:「百里寒的?」 高桢点头,从怀里拿出印章,那底部确实刻着百里寒三字。 「夫人还说,百里寒经常带着学生来虎丘讲学。」高桢继续解释着。 雨滴声渐渐变小,直至再也察觉不到。 范黎说着:「单凭一个印章和一个妇人的几句话,不能说明什么。」 高桢点头,认同范黎的话,但他还是有些担忧,说:「无风不起浪,我们要不要还是查一查。」 「查必然是要查,可是怎么查也是问题。」范黎说着。 外出归来的秦殊带回来一个消息。 「先生,周府有动静了。」 「周奇去了刑部。」 范黎问:「有人盯着吗?」 「有的。」 范黎问:「刑部尚书大人回京了吗?」 秦殊摇头,说:「还没有。」 范黎点头,想了想说着:「秦殊,你去刑部看看,这周大人去刑部做什么。」 「是。」 秦殊走后,高桢问出自己的不解,「为何师父和阿洛都那么关心刑部的尚书大人。」 范黎解释着:「夏籍的案子归刑部审理,按照律法定审定案尚书大人要做最后的确认,但他现在外出,刑部的事情交由主司再管,那么等同于他有了定案的权利,这个人是金家的,如果让他定,那么夏籍的案子就是铁案了。」 高桢盘了盘目前接触的朝廷大员,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说:「这金家还真是好心计。」 「怎么说?」范黎问着。 高桢解释着:「金家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就得为他铺路,按照一般人的做法,一定是去笼络六部尚书,可他们选择的确是下一级官员,因为他们明白,未来才更为重要。」 范黎缕着自己的胡子,欣赏的看向高桢,郑重的点头,「对,你分析的不错。」 他忍不住叹气,说:「所以,你现在可明白,为何我们要保夏籍了?」 高桢点头,「夏大人来自御史台,是难得的纯臣,如果这次他倒下了,那么群臣会开始忌惮,会开始担心,是不是只要跟金家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 「那,我们岂不是也在笼络臣子?」高桢说出自己的担忧。 范黎问着:「夏籍大人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那你觉得,夏大人真的罪无可赦吗?」 高桢没有即刻答话,想着这几天自己经历的种种,他说:「我在国子监虽然只待了几天,可是,我却能感受到世家和寒门之间明确的界限,那里明明是学府,可是却一副官僚做派。」 「作为当权者,自然没办法做到考虑所有人的利益,可是他们是未来。」高桢说着。 范黎问:「所以,你的答案呢?」 高桢沉默了一会,认真的说着:「不合法却合理。」 「但。」高桢继续说:「放在如今的形式下,夏籍大人所代表的是寒门,不能寒了他们的心,也不能任由这样不公平的事情继续发生。」 高桢「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师父,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了。」 范黎笑笑,说:「怎么解决?」 高桢说:「事情的起因来源于不公平,寒门学子无法享受跟世家一样的教学,寒门只能自学,而世家却从小就有私塾。」 「说下去。」范黎有些激动。 高桢继续说:「大规模建立书院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样耗费的时间和金钱难以衡量,当务之急是,著书,将晦涩难懂的知识简单化,再通过书局刊印发售。」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所以,夏籍才开始著书......他早就知道解决的办法,或者说,有人不想他将这个事情办成。」 高桢言语激动,「所以,夏大人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才惹恼了背后之人。」 范黎认同的点头,「郡主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现在就是不确定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高桢问:「阿洛更怀疑谁?」 范黎摇头,「按照利益来说,最不想寒门崛起的是金家,可是国子监在这次的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还不清楚。」 「确实」高桢点头,「即便寒门崛起,对国子监的冲击也微乎其微,他们为何要咬死夏大人不放。」 范黎说着:「洛臣查到,元祭酒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 「生病?」高桢疑惑,「这有什么关系。」 范黎问着:「你在国子监待着的时候,能经常见到祭酒大人吗?」 高桢摇头,「几乎都没见过,国子监都是齐司业在安排一应事项。」 范黎看着屋外的动静,想了想说着:「洛臣他们在盯着四处,天儿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进宫将这些消息告诉阿洛。」 高桢想了想,点头。 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高桢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索性起床,来到洛清芷的房间。 穿着衣服躺在她的床上,一转头闻到了枕头上的香味,嘴角上扬,安然入睡。 皇宫里的洛清芷同样无法入睡,她不知道为何黄伺会是那个背叛高衍的人,她在脑子里回想着过去相处的细节。 他作为高衍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以来保持着中立的角色,跟舒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为何偏偏在此时...... 洛清芷合衣躺在床上,屋外传来铠甲摩擦的声音,她想着应该是换防了。 房门被打开,她有些惊讶,不清楚来人,只得闭着眼睛装睡。 进来的人脚步轻盈,似乎是习武之人,洛清芷捏紧拳头,做好防御。 那人走到床边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下意识的判断,来人是高衍,毕竟殿外的人没有预警,整个皇宫里应该只有他才能做到。 洛清芷感觉到那人持续的靠近,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高衍。 穿着夜行衣的人略微惊讶,后退半步。 「你是谁?」洛清芷问着。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扔下一封信,从窗口跳出。 洛清芷跟随其后,看着躺倒一地的禁军。 或许是动静太大,另一处的禁军赶了过来,将洛清芷围住。 洛清芷眼见着黑衣人溜走,深深叹气。 这样的响动也引起了高衍的注意,他披着衣服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来。 看见洛清芷的瞬间,有些意外。 「阿洛,你,在做什么?」 洛清芷指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说:「刚刚有人潜入我的房间。」 高衍看了一眼黑夜里的场景,吩咐着:「去看看。」 洛清芷转身准备回到房间,高衍问着:「可有受伤?」 「没有。」洛清芷轻声回答,没有任何情绪。 回到房间的洛清芷,看着地上黑衣人留下的信封,她弯腰拾起,信封上没有署名。 她打开信封,白底黑字,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洛清芷丝毫没有明白,想着,「父母?孩子?谁是父母?谁的孩子?」 这夜的混乱还没结束,国子监传来消息,祭酒元大人,被人下毒陷入了昏迷。 当夜,皇宫里的御医一批批进入国子监,治疗了一晚上,直到天空泛白,元祭酒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清晨,高桢在洛清芷房间醒来,看着时间,估摸着可以进宫找寻洛清芷,内心雀喜。 在大厅得知昨夜国子监的消息后,开心的情绪又被压制。 「怎么会这样?」 范黎摇着头,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担忧,「今日是二月初二,本该在朝堂上宣读今年的科举主考官。」 「师父觉得今日不会照常宣布?」高桢问着。 「不知道。」范黎回答,想了想又解释着,「本来,我们觉得阻止今日宣读的便是幕后之人,可是,如今发生了太多事,已经不能这样认定了。」 高桢反问着:「为何不能,虽然事情很多,可是,不管怎么论,核心都是世家和寒门之争。」 范黎愣住,「对,你说的对,或许......」他停顿了一些,惊讶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师父?」高桢问着。 「有一个人一直处在中心之外,可是,他才是关键。」范黎说着。 高桢试探的问着:「是,陛下吗?」. 范黎点头,「事情的变局就是从昨日陛下软禁郡主开始。」 「可是。」高桢说着:「先生不是说,陛下是为了试探出背后之人吗?」 「没错,」范黎说着:「陛下是要试探,可是,他的目标是找出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而不是夏籍案的幕后之人。」 高桢还想说着什么,范黎说着:「阿朝,你快进宫,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让阿洛知道。」 「是。」 「另外。」范黎继续说:「无论什么情况,你们都不要妄动,我们从长计议。」 高桢点头,「明白,我还是从城墙根的狗洞进去,现在是上朝的时间,守卫都集中在太极殿。」 wap. /89/89756/20760390.html 第五十八章 用刑 太极殿内,各朝臣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高衍,他一言不发,听着御史台中丞大人的上奏。 「臣以为,无论夏籍案的真相是什么,都不该影响科举主考官的确定。」 高衍没有即刻回答,堂下的臣子们察觉到皇帝的犹豫,一开始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观望金家的发言。 自从金子稷离开京城后,金家在朝堂上的发言越来越少,可谁都知道,金家势力盘根错结,不是少了一个金家大公子就可以撼动的。 而百里家从不党附,自然也无法猜测他们的动向,一时间,本该激烈讨论的朝堂竟然鸦雀无声。 百里寒没有得到高衍的回复,他重复着自己的进言。 「陛下,臣以为......」 这一次高衍阻止了百里寒的发言。 「此事,再议,百里卿家无需再言。」 百里寒本想继续进言,却被另一大臣持续阻挡。 「陛下,昨夜国子监祭酒大人被人暗害,至今未醒。」 高衍说:「此事,已交由刑部调查,卿家不用担心。」 工部尚书周奇进言,「敢问陛下,我儿自戕的案件可有定论。」 百里奚说着:「尚书大人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了吗?」 周奇问着:「百里大人何意?」 百里奚不慌不忙,铿锵有力的说着:「自戕不就是定论吗?」 周奇怒言,「大人莫要咬文嚼字,我儿为何自戕,他可是今年最有希望登科的学子,为何要此时了断自己,难道不值得深究?」 百里奚说着:「大人已经到刑部报案,难道刑部没有给你答复吗?」 周奇微微抬头,匆忙的看了一眼高衍,「刑部主司自是尽力查案,可是没有询问到嫌疑人。」 百里奚故意问着:「怎么?这金陵城里还有刑部找不到的人。」 周奇开始沉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朝堂再次陷入了寂静的氛围。 一直没有发言的金子珏站出队列,说:「陛下,科举乃是国朝一等大事,先不说死者周瑾是朝廷四品大员的孩子,就说,国子监死了一位出色的学子,这件事都该彻查。」 金子珏的话让大家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这金家和周家是站在了一起。 高衍开口问,「金卿家,觉得该怎么彻查呢?」 「将一应嫌疑人都带到刑部审问。」金子珏说着。 没有想象中的沉默,高衍点点头,同意着。 周奇见着事情有了进展,进一步确定圣意。 「陛下,是否任何嫌疑人,无论职级高低,都可询问?」 高衍点头,「是。」 似乎是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周奇不再吞吞吐吐,甚至有种笃定的意味,「那么,臣代替刑部,请求提审安宁郡主洛清芷。」 朝堂哗然,经过两日的时间,满朝文武都知道安宁郡主被陛下安置在宫中,此时,周奇的请求,无疑是在提醒皇帝,让他不要包庇洛清芷。 高衍没有答话,大家都在担心周奇的下场,毕竟,在过去的时间里,但凡与洛清芷相关,高衍都是护着她。 「好。」 高衍简单的一个字,再次让大臣们慌张,纷纷猜测,是不是安宁郡主真的如同坊间传闻一样,惹恼了皇帝陛下,失宠了。 依然被「关押」在偏殿的洛清芷等到了高桢的到来。 高桢将昨夜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告知。 洛清芷问着:「查实了吗?」 高桢点头,「太医都是宫里去的,洛臣核实过。」 洛清芷 继续问着:「黄伺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高桢摇头,「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 洛清芷低头思考,高桢开始犹豫,要不要将百里寒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洛清芷看着明显有事瞒着的高桢,问:「还有事情?」 高桢呼了一口气,说:「昨日我去了虎丘,找了夏夫人,她告诉我,私下授课的人是,是,是百里寒大人。」 「什么?」洛清芷十分惊讶,再次问:「夏夫人的证据是?」 高桢将怀里的印章拿出来。 洛清芷反复掂量了一下,摇着头,「这样的印章,可以做很多个,不能证明什么。」 「嗯。」高桢点头,「范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洛清芷忍不住担忧,「夏夫人无缘无故,也不会攀咬舅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忽略的事情。」 洛清芷看着殿外守卫的身影,「你已经进来很久了,快出去吧,容我想想,该怎么解决。」 高桢拿起食盒,点点头。 房门被关上,洛清芷看着昨夜黑衣人留下的信件发呆。 高桢走后不久,让洛清芷前往刑部接受调查的旨意便来了。 洛清芷领旨,又在禁军的保护下,从显阳殿来到刑部。 意料之中,刑部负责审讯的是主司大人。 李深笑了笑,说着:「又见面了,郡主殿下。」 洛清芷回以微笑,「看来,我们就是有缘。」 明明是询问,但洛清芷却被带到了刑房,洛清芷盯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刑具,问着:「没想到刑部的刑具倒是不少,今日都要用上吗?」 「郡主说的那里话,」李深拱手说着:「郡主千金之躯,怎可用刑,只是,这事吧,是陛下亲自下令,只得委屈郡主,您放心,只要事情有结果了,下官马上奏请陛下,放您回家。」 洛清芷轻蔑一笑,「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事情要是没有结果,我就得在刑部待下去。」 李深说:「刑部受陛下委派,调查此事,郡主又是嫌疑人,有没有结果的,还不是得看郡主能不能配合。」 洛清芷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问:「李大人,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李深见着洛清芷如此温顺,自以为即便是安宁郡主,也是女子,看着满屋的刑具也会害怕。 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张白纸,上述「罪状」二字。 洛清芷扫了一眼,笑了笑,「李大人,我记得您是五年前从六扇门一个小小的捕快调入刑部任主司,短短五年而已,你怎么就觉得,你和你背后的人可以动的了我。」 李深放下罪状,笑笑,「动不动的了,郡主你现在都身在刑部,在我的手上了,郡主,我劝你识相一点。」 洛清芷问:「怎么识相?」 「乖乖签了这个认罪状,大人还能为你在陛下面前求情,免你一死。」 洛清芷说:「我这双手都被你们绑着,怎么签?」 李深有些犹豫,他听说洛清芷武功了得,担心放了她会让她逃走。 「这里可是刑部,再说,外面还有禁军的人,我跑不了的。」洛清芷说着。 李深思考了一会,说:「我想郡主也是聪明人。」 洛清芷双手被解放,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接过罪状,问:「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家大人会怎么奖赏你呢?」 「自然是刑部尚书。」李深说着。 洛清芷摇摇头,说:「我听说,尚书大人很器重你的,再过几年,这位置本来也是你的。」 「过几年?」李深耻笑,「我可等不了 。」 见着洛清芷一直没有签字,李深有些不耐烦的说着:「郡主,整个刑部都是我的人,别挣扎了,我可不想对你动刑。」 洛清芷看了一眼周围的刑具,摇摇头,「我也不想受刑。」 她拿起毛笔,李深有些兴奋,他以为洛清芷已经认命,太过专注在笔触的落点,完全没有注意到洛清芷的眼神已经变换。 她右手压着他的手臂,左手折断毛笔,瞬间,写字的笔也可变为可以杀人的工具。 「郡主,刑部都是我的人,你逃不出去的。」李深大喊着。 「逃?」洛清芷说:「我为何要逃。」 洛清芷将李深压制在墙上,用毛笔刺着他的脖颈,「李深,该逃的是你。」 李深完全没有明白,随后他见着禁军冲进来,以为找到了救兵,连忙喊着:「来人,安宁郡主造反了。」 洛清芷微微松手,李深反手一推,跑到了禁军的包围圈。 他拉着禁军副统领蒙峰的手,喊着:「快,快,拿下她。」 蒙峰看向洛清芷。 「拿下。」洛清芷轻声说着。 蒙峰点头,反手压制住李深。 李深完全没有明白当前的局势,面上已经有些惊恐,「怎么,怎么回事?」 洛清芷蹲下身,说:「怎么,你还真以为,就凭一桩自戕的案子就可以定罪我?」 李深看着身后的蒙峰,说:「陛下让你们看管安宁郡主,你们竟然伙同她造反?」 蒙峰看着洛清芷,得到她的点头后,才回答,「我们得到的命令是看管安宁郡主,不让郡主受到一点伤害。」 李深还在大吼着,洛清芷说着:「押回宫里,让陛下亲自审理吧。」 「是,郡主。」 蒙峰亲自押解李深,洛清芷跟在身后,一对人缓慢的走出刑部。 在门口守候的洛臣终于见到了人出来,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你再不出来,我都要冲进去了。」 洛清芷说:「放心。」 洛臣对着蒙峰说:「副统领,我来吧。」 蒙峰点点头,松开了一些,就在两人交换之际,李深在失去束缚的一瞬间,从怀里掏出黑色的球体,拍击在地上,散出浓重的黑烟。 在场的人避让不急,纷纷捂鼻, 李深逃走了。 wap. /89/89756/20760391.html 第五十九章 反转 刑部大门,浓烟散去后,洛清芷看着黑夜里的街道,已经看不到任何踪迹。 「还好我早有准备。」洛臣说完,吹响口哨,一只黄狗从巷子里跑出来。 洛清芷吩咐着,「去追吧。」 洛臣点头,牵着黄狗朝着黑夜里跑去。 蒙峰说着:「可否需要下官护送郡主回府?」 「不用」洛清芷摇头,说:「蒙统领回宫复命吧。」 「是。」 洛清芷正准备离开,一场春雨又接踵而来,她只得停在原地,看着稀稀疏疏落下的雨,她想起了昨夜高衍与自己的对话。 「阿洛,我命不久矣,这天下,需要你来护着。」 洛清芷看着屋外禁军徘徊的身影,高衍立马解释着:「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洛清芷反问。 「这两对禁军人马是我的死侍,他们是聋哑人。」 高衍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洛清芷却听着真切,虽然早知道历代帝王都会为自己豢养死侍,可是,她从不知道,居然是这样的方式来让他们无法说出秘密。 洛清芷看着面色惨白的高衍,说:「我马上写信,让芷心回来。」 高衍摇头,「没用的,药王谷的谷主去年就已经见过朕了。」 洛清芷虽然心里抱着怀疑的态度,可还是继续询问,「什么原因?」 「中毒。」 洛清芷深深叹气,「我知道之前的太医院令擅长解奇毒,我去找,天南海北我都会找到他。」 「不行」高衍阻止着,说:「你不能离开京城,我需要你在京城帮我培养继承人。」 洛清芷有些生气,「陛下,金家的人是什么样的,您不清楚吗,难道你真的要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吗?」 高衍反问:「金家的人不适合,那......谁适合?」 洛清芷没有回答。 高衍继续问:「阿洛觉得,高桢更适合,是吗?」 高衍的问题,已经逼着眼前,洛清芷不能回避,她只能淡淡说着:「现在的他,不适合。」 「阿洛!」 叫喊声让洛清芷回神,她抬起头,高桢举着雨伞,慌忙的跑向她。 她看着高桢,想着昨夜她的答案。 「现在的他,不适合,可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高桢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将伞举过她的头顶,急切的问:「没事吧?」 洛清芷摇头。 高桢松了一口气,说:「阿洛,回家吧。」 洛清芷点头,「嗯。」 雨滴打在伞面上,声响忽高忽低,如同鼓点一般,击中人心。 高桢将伞偏向洛清芷,问:「阿洛,这件事情,你跟陛下早就商量好了,是吗?」 洛清芷还在想着昨夜的事情,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高桢情绪的不对劲,反而默默地嗯了一声。 高桢淡淡的说着:「陛下果真最信任阿洛了。」 「嗯。」洛清芷再次无意识的回答。 高桢察觉着洛清芷的失神,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回郡主府。 洛清芷心中疑惑,她不知道是谁给高衍下的毒,为何要下毒? 她想着,「金家势大,可是正因为这样,所以高衍对他们的防备最大,也不好得手,其他势力,也不成气候......」 洛清芷想不到谁会暗害高衍,她最担心的是,金陵之中有什么她完全不知道的势力。 陷入沉思的洛清芷完全忽略了高桢眼神,所以她不会知道,高桢满心满眼里 只有她。 回到郡主府,范黎和秦殊在门口迎接。 洛清芷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解释着,说:「没事,我一切都好。」 「回书房说吧。」洛清芷说着。 来到书房,洛清芷看向高桢,有些犹豫是否可以让他知道高衍的事情。 高桢察觉到她的眼神,看向她,询问:「我,要出去吗?」 洛清芷立马摇头,「不用。」 「昨夜,陛下跟我说了一些事。」洛清芷开始说着昨夜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在得知高衍命不久矣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范黎最先开口,「陛下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 秦殊说着:「如果朝臣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我都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洛清芷说:「陛下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消息走漏,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陛下自己也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既然现在还没有任何风声,那么,就说明那个下毒之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得手了。」范黎分析着。 洛清芷点头,「先生说的对。」 秦殊摇摇头,「我现在真的知道什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不管怎样,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洛清芷说着。 秦殊问:「夏大人的事情有眉目了?」 洛清芷看向门口,「等洛臣回来就清楚了。」 「那么。」秦殊问:「百里寒大人那边?」 洛清芷说:「杨慎查到了一些迹象。」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同样篆刻着百里寒三字。 高桢摸着自己怀里的印章,将它拿出来。 两枚一对比,几乎一模一样。 洛清芷解释着:「杨大人顺着印章的线索,查到了城西的一家印社作坊,知道一年前有人去刻了这个印章。」 「去刻的人是谁?」秦殊问着。 「掌柜的说,那人蒙着面,但是出手阔绰。」洛清芷说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内的人都看向门口。 洛臣走了进来,对上几人的眼神,下意识的有些慌张。 「怎么?都看着我。」 洛清芷问:「怎么样?」 洛臣回答:「李深躲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秦殊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金家呢。」 「这样就通了。」洛清芷说着,看着众人继续解释,「掌柜的并不知道买家是谁,可是,半年前那枚印章损坏,买家拿来修复,因为篆刻的是「百里寒」三字,掌柜的留了一个心眼,跟着买家,他亲眼见着那人进了国子监的后门。」 一直未说话的高桢开口,「国子监那么多人,我们要怎么确定是谁呢?」 洛臣解释着:「我在李深身上撒了特殊药粉,我手上的灵犬可以闻到,明日只要带着大黄去国子监走一圈就知道了。」 「还不够。」洛清芷吩咐着,「明日带着夏籍一起去国子监。」 高桢说着:「我在司业房间发现的暗道该怎么处理。」 洛清芷说:「他们本就是设局让你发现的。」 「为什么?」 洛清芷解释着:「他们知道你进去国子监是查夏籍案,本想让你发现暗道,发现那些学子,然后让我带着人去查,最后,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学子再当场反咬我,只要说是我指示的,那么陛下为了保我,必然让我暂且放下这个案子。」 「可是。」洛清芷停顿着,「周瑾发现了什么,想让你远离这个事情,选择了......」 余下的事情洛清芷没有说明,高桢已经了然的点头。 洛清芷也跳过了这一环。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我会保你,所以将计就计,让陛下来圈禁我。」 高桢知道了后面的事情,说:「所以,陛下和你,也将计就计。」 洛清芷点头,「如果不让他们觉得,陛下真的厌弃了我,便不会动手。」 秦殊摇着头,「真复杂,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把夏籍拉下去?」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因为科举主考官选了寒门,他们不满,想以此来告诫陛下。」洛清芷说着。 「难道不是?」洛臣反问着。 洛清芷拿起那枚百里寒的印章,「有了这枚印章,或许,他们的目标是舅父?」 「但。」洛清芷又推翻自己的想法,「单凭这个,证明不了什么的......只需找到刻印的人,舅父自然得到清白。」 洛臣有些担心,询问着:「我们明日才去拿人,会不会太慢了,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 「我还希望他们跑,他们不动,我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洛清芷说着。 洛臣说:「我还是不放心,主子,我还是亲自去守着国子监吧。」 「好。」 秦殊也开口,让他一同前去。 洛清芷摇头,「你去药王谷,把芷心接回来。」 「可是,我走了的话,主子你身边就只有洛臣了。」秦殊不放心。 「蒙峰现在归我调配,你不用担心。」洛清芷说着。 高桢也说着:「还有我在呢,你放心去。」 洛臣和秦殊先后离开。 范黎问:「风自南那里还没有消息吗?这次可真的够久。」 「他前日传信来,说有了一点眉目。」洛清芷说着。 范黎微微叹息,「阿洛,别太过上心,这些年,这样的消息你已经听过很多了。」 「我明白。」洛清芷轻声说,「先生,不早了,您快去休息,余下的事情有他们在。」 范黎走后,书房内只剩下洛清芷和高桢。 洛清芷还在想着背后的动机,高桢几次想开口,都咽了回去。 「你想问什么?」洛清芷问着。 「......」 高桢说:「阿洛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陛下的计策。」 「宫内也有不少眼线,陛下担心走漏风声。」洛清芷解释着。 高桢叹息,「我很担心阿洛,知道你被关进刑部后,更加担心。」 洛清芷温柔解释着:「我,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这事复杂。」 高桢点头,「我懂,只要阿洛你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wap. /89/89756/20760392.html 第六十章 祭酒 春雨停,而高桢心里的烦闷情绪却没有停。 高桢转身准备离开,洛清芷叫住了她 「阿朝。」 高桢「嗯」了一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洛清芷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一双无辜又失落的眼睛,击打着她的心。 她声音温柔,慢慢的说:「阿朝,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在宫里也并非完全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高桢点头,「我知道的,阿洛,我只是,只是......」 洛清芷眨眨眼睛,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只是,有些吃醋......」 高桢的答案让洛清芷愣住,「吃醋?我,我和陛下?」 「嗯」高桢点头,说:「我知道你和陛下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们相伴了那么多年,他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 还没等高桢说完话,洛清芷便笑出了声。 高桢立马低下了头,「幼稚了,是吗?」 洛清芷温柔的抱住他,「不幼稚。」 高桢很享受洛清芷每一次的主动,他回抱着她,甚至微微用力,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跟陛下从小就认识,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洛清芷说着。 一晚上的阴霾,被一个拥抱,一句话,瞬间击散。 高桢主动结束了这个拥抱,洛清芷以为已经将他敏感的思绪抚平,正准备道晚安。 「我可以亲你吗?」 洛清芷眼神一怔,高桢低头吻上她的唇,一开始还是温柔的试探,察觉到洛清芷没有拒绝,他开始进攻。 洛清芷一开始只是发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缠住,只好闭上眼睛,任由他进攻。 两人都渐渐的沉浸在这个吻中,气温上升,发出暧昧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让两人都猛然回神,看向没有关闭的房间门,去而复返的范黎站在门口,眼神惊讶。 范黎厉声说:「你们.....你们.....」 高桢挡在洛清芷的面前,抢先解释着:「师父,我们本就是要做夫妻的。」 「那是权宜之计。」范黎说着。 高桢认真的说着:「不是,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阿朝!」 洛清芷阻止高桢继续说下去,「你先回去,我来解释。」 高桢自不肯独自一人离开。 「回去吧」洛清芷温柔的说着。 高桢满脸担忧的离开。 房间门关上的瞬间,范黎言语怒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洛清芷点头,「我知道。」 范黎摇着头,怒意更甚,「他比你小七岁。」 「......我知道。」 洛清芷淡然的态度让范黎更加生气,「你当初跟我说,要扶持他登上帝位,如今,你跟他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事成之后,你还要入主后位不成?」 「......」 沉默了许久,洛清芷说着:「不会,我不会进宫的。」 范黎反问着:「那你和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嗯?」 洛清芷没有回答,范黎继续说:「先生自然也希望你可以遇一良人,从此去过寻常日子,可是,高桢不会是那个人,他登上帝位后,我们这些辅佐的人都要退的,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知道的。」洛清芷回答着。 范黎深深叹气,说:「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 明白,那你说说,你跟他算是怎么回事?」 「师父!」 本该离去的高桢,推开了房门,大声说着:「师父!跟阿洛没有关系,是我,是我情难自已,是我胆大妄为,是我喜欢她,阿洛只是,只是没办法拒绝我......」 范黎听着高桢一大段的独白,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他看着洛清芷,严肃的说着:「断了吧。」 高桢也看向洛清芷,内心惶恐不已,死命的盯着她的嘴,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字。 书房的房门大开,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休眠,虫鸣声再次成为深夜的主旋律。 洛清芷说着:「先生,我和阿朝是要做夫妻的。」 范黎知道这就是洛清芷的答案,他深深叹息,甩袖离去。 高桢自从来到郡主府后,从未见过范黎对洛清芷大声说话,他担忧的看着洛清芷,小心的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洛清芷摇头,说:「先生早晚都会知道的。」 刚刚在门外,范黎与洛清芷的话高桢几乎都听到了,虽然一早就知道了洛清芷的计划,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如果此事成功了,阿洛真的还会在我的身边吗?」 洛清芷听着他的问题,知晓他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 「到那时,如果你还需要我,我会留在你身边。」洛清芷承诺着。 「我当然需要你。」高桢即刻说着,生怕自己的心意洛清芷体会不到。 洛清芷没有答话,只是浅浅的笑着。 第二日,洛清芷与高桢拿着皇帝的诏书,与洛臣汇合后,阵势浩大的进入国子监。 洛臣询问是否开始找人,洛清芷说着:「再等等。」 齐臻慌乱的来到大厅,问询着:「郡主这是何意?」 洛清芷说:「司业大人难道不明白吗?」 齐臻不明所以,问着:「下官自然不知,还请郡主明示。」 秦殊将夏籍带到国子监,朝着洛清芷点头。 洛清芷对着洛臣说着:「去吧。」 洛臣得到允许,用口哨唤出黄狗,将一个手帕放在黄狗的鼻子处闻闻,随后牵着它奔跑在国子监内。 「等等看,司业大人。」 夏籍被带到洛清芷面前,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看上去精神不少。 洛清芷说:「夏大人,很多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夏籍皱着眉,打量着周围,看了一圈后,松了一口气。 洛清芷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心中的猜测更加明确了一些。 此时,洛臣的黄狗叼着李深出来,围观的人都有些惊讶。 大家自然不明白为何被通缉的人出现在国子监呢。 李深挣脱着黄狗的束缚,洛清芷点点头。 洛臣拍拍黄狗的背部,李深得已解脱。 「又见面了,李大人。」 李深没有开口说话,一副拒不承认的模样。 洛清芷拿出怀里的两枚印章,刚刚递给夏籍,他便有些惊恐的问:「你从那里得到的?」 「一枚是从夏夫人那里得来的,另外一枚是从国子监得到的。」 夏籍猜到其中一枚是自己的姨母所给,但另外一枚他却没想到是出自国子监。 听到马蹄声,洛清芷看向门口,等了等,百里寒穿着朝服走了进来。 夏籍立马行礼,「下官参见百里大人。」 听到夏籍的声音,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行礼。 洛清芷笑了笑,说:「今天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一直不见祭酒大人?」 齐臻冷笑一声,说:「郡主明知道祭酒大人病重。」 「哦」洛清芷淡淡的说着,「洛臣,你来说说,刚刚是在那里找到这位李深大人的。」 洛臣大声说着:「属下是在祭酒大人的房里找到的。」 齐臻立马反驳,「胡说。」 洛清芷毫不着急,平静的说着:「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看看吧,祭酒大人病重,确实该去看看。」 齐臻阻止,「大人病重,需要静养,郡主请放过大人。」 洛清芷丝毫不在意齐臻的话,浩浩荡荡一群人就这样前往了祭酒大人的院落。 百里寒和洛清芷带头,大家来到了祭酒的院子,齐臻再次阻挡在房门口,说:「你们不要欺负我国子监没人。」 洛清芷笑了笑,「行,司业衷心,那么,祭酒大人病的突然,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齐臻愣住,他自然是怀疑过的。 「不如这样。」洛清芷退了一步,「我们都不进去,你自己先进去看看,怎么样?」 齐臻犹豫了一下,转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过一瞬,齐臻惊恐的出来,大声问:「你们把祭酒大人藏哪了?」 洛臣将李深带上前,洛清芷说着:「在这呢。」 齐臻怒目,问:「郡主是觉得我是傻子吗?」 洛清芷叹了一口气,百里寒开口说:「想来郡主该是知道真相了,你就快说吧。」 百里寒说完,看向洛清芷。 「洛臣。」 洛清芷喊了一声,洛臣点头,进入房间,翻找一番,抬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吧。」洛清芷说着。 齐臻缓慢的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放置着不少胶皮面具。 洛臣取出其中一面,让手下按住李深,强硬的将面具戴了上去,严丝合缝,众人眼前出现了祭酒的模样。 齐臻不敢相信,吼着:「你,你到底是谁?」 李深不说话,而洛清芷开始解释,「一开始,我以为司业大人是同盟,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你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高桢站出来,问:「司业大人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洛今朝。」齐臻虽不明白,但还是回答着。 高桢继续问:「那夜,您见着我,说过一句话,您还记得吗?」 」你在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在晚上见过你了。」 齐臻的话,让洛清芷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洛臣从箱子里,再次取出一个面具,瞬间,李深又变为了齐臻的模样。 齐臻瞪大了眼睛,「怎,怎么会这样?」 wap. /89/89756/20760393.html 第六十一章 霜骨 国子监内,在祭酒的房间外集结了大量的学子,齐臻眼见着李深变为了自己的模样。 瞪大着一双眼睛,语气都有些颤抖,问:「你到底是谁?」 洛清芷看着箱子里还剩余的面具,看了一眼洛臣。 他又将余下的面具戴到李深的脸上。 这一次轮到夏籍惊呀。 李深的脸变成了百里寒。 倒是百里寒本人十分淡定,「原来是你一直在背后做这么多事。」 李深依然不开口。 洛清芷笑笑,「李大人该不是以为,你紧闭自己的嘴,那人就会帮你吧。」 李深看着洛清芷,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籍走上前,说着:「所以,那个时候我看到的人是你?」 李深避开了夏籍的视线。 洛清芷说着:「百里大人从来不用印章,难道,夏大人不知道吗?」 夏籍听着洛清芷的话,闭了闭眼睛,点点头,「我知道的,可是,那是百里大人。」 百里寒约莫猜到了一些,问:「我不知道夏大人为何对在下如此信任?」 「原来大人果真不记得了。」夏籍言语中有种失落的情绪。 「记得什么?」百里寒反问。 夏籍看向百里寒,诚恳的说着:「十年前,您去虎丘处理公务,您救下了我,给了我一本书。」 百里寒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过了好一会,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何必......」 「之于您是举手之劳,可之于我,确是救命之恩。」 夏籍继续说着:「那年,我已经要放弃读书了,是您一直鼓励我,还每月寄书给我。」 「等等。」百里寒打断了夏籍的话,「我,从来没有给你寄过什么书籍。」 夏籍眼神一怔,「什么?」 百里寒郑重的说着,「我只记得,自己在虎丘灵隐寺外救过你,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洛清芷猜想着,「那么,这余下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做的了。」她说完,看向李深。 「是谁?」 李深完全不答话。 洛清芷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子,低声说:「即便你没有说,可是我已经猜到是金家的人,你以为自己现在这样做是在保护自己,可是,你觉得他真的会保你吗?你以为,你那么隐蔽的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 李深盯着洛清芷,看了一眼,又撇过头,「不会,大人不会这样对我的。」 洛清芷轻笑一声,「那么,如果我直接去找他,你觉得,他会相信,我是自己查到的,而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李深瞪着洛清芷。 「你选择说出来,到了陛下哪里,我会替你求情。」 洛清芷的承诺让李深有些动心,他思考了一会,还是认命般的点头。 李深说:「我只想告诉你一人,你凑近些。」 洛清芷有些防备,但想着方才洛臣已经搜过身,便也没有多加顾虑,慢慢的靠近着李深。 李深也靠近洛清芷,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料想到,李深竟然咬上了洛清芷的脖子。 尽管洛臣立马反应过来,将李深一掌推开,但洛清芷的脖子还是被咬出了血。 高桢和百里寒几乎是同时扶上洛清芷的左右手,异口同声的说:「没事吧?」 洛清芷摸着自己的伤口,摇摇头,「没事,只是破皮而已。」 高桢瞬间气愤,拔出佩剑,刺向李深。 「住手!」洛清芷大声说着 。 洛清芷还想说了什么,走了两步,两眼一抹黑,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在她闭上眼睛前,看到的却是齐臻冷漠的微笑。 高桢接住倒下的洛清芷,急切的呼唤她。 「阿洛,阿洛。」 秦殊狠戾的问着李深,「解药,解药拿出来!」 李深冷冷一笑,从嘴角处流出鲜血,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百里寒也顾不得什么,立马取下自己的腰牌,递给洛臣,「去,请太医。」 高桢横抱起洛清芷,头也不回的离开国子监。 百里寒看着周围的乱想,对秦殊说:「将一应人犯押到刑部。」 「是。」 高桢抱着洛清芷跨入马车,吩咐车夫赶往郡主府。 等到了郡主府,被秦殊接回金陵的芷心,正巧碰到。 高桢见着芷心,十分惊喜,「芷心阿姊,你快救救阿洛。」 「快,回房间。」芷心喊着。 回到房间,芷心又吩咐高桢将洛清芷的双腿屈膝。 芷心探着洛清芷的鼻息,已经很弱,又探着她的脉搏,察觉到所中之毒后,顿时慌张,看向高桢,「你出去,我要施针。」 「不行,我要留在这里。」高桢说着。 芷心顾不得太多,说:「那你把门关上。」 等到高桢转身关门,再次来到床边的时候,芷心已经脱掉了洛清芷的外衣,开始施针,高桢下意识的转过头。 「别愣着,过来帮忙。」芷心喊着。 高桢立马回头,来到床边。 「按着她的腿。」芷心吩咐着。 高桢照做,芷心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罐子,打开瓶盖,一只黑色的蛊虫爬了出来,来到洛清芷脖颈处的伤口。 随着蛊虫开始吮吸着毒素,洛清芷的身体开始挣扎。 「按住了。」芷心再次说着。 洛清芷感受到疼痛,开始喊叫,不一会,脖颈处的虫子停止了蠕动,掉落在床上。 与此同时,洛清芷也停止了挣扎。 「是好了吗?」高桢问着。 芷心将虫子拿起来,重新放回罐子里,摇摇头,「我的蛊虫还太小,只能吸出部分毒素。」 高桢说:「那我来吸。」 芷心阻止着:「没用了,余下的毒已经到了身体里,只能慢慢祛毒。」 「阿姊的意思,是没事了吗?」高桢问着。 「算吧。」 得到芷心肯定的答案,高桢呼了一口气。 此时,敲门声传来,高桢连忙用被褥盖在洛清芷的身上。 芷心前去开门。 百里寒与芷心对视,两人都明显一愣。 芷心最先反应,行礼,「百里大人。」 见着芷心,百里寒也松了一口气,「有你在,卿卿应该没事了。」 芷心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百里寒问着。 「只是暂时的。」芷心没打算隐瞒,解释着:「阿洛中的是霜骨,那人,真的是想要她的命。」 「霜骨!」百里寒有些惊讶,「这毒,这毒,是,是当年卿卿母亲中的毒......」 百里寒有些害怕,「当年,我们都以为,卿卿的母亲是因为难产,那不知,后来查明是因为中毒。」 芷心说:「当年的事情,阿洛自己也查到了一点,那么,百里大人,你觉得是同一个人吗?」 百里寒摇头,「不知,这李深,怎么会有这个。」 「先不想这些,芷心姑娘,卿卿,怎么样了?」百里寒问着。 芷心说:「我的蛊虫吸出了部分毒素,等阿洛醒了,吃些药,慢慢的就会好了......」. 百里寒感觉芷心欲言又止,问:「姑娘,你直接说。」 芷心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洛清芷,深深叹息,「毒素入血,阿洛以后,不能动武了,一旦动武,毒素便会发作。」 「......」 「卿卿是武将,不能动武,岂不是,岂不是......」百里寒不愿说下去。 百里寒望着芷心,「没有办法了吗?」 芷心低下头。 百里寒眼神心疼,想着,要是自家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该是更加心疼。 没等两人继续神伤,洛臣拽着太医来到了院子里。 洛臣见着芷心,也是放松了下来,放开拽着太医的手,「姑娘你在,我就安心了。」 太医李易阳朝着百里寒行礼。 「李太医,不要客气,这里无碍了,劳烦您多跑这一趟。」百里寒说着。 李太医拱手,说:「大人客气,既然下官来了,还是进去瞧一瞧,也好记录在案。」 百里寒说:「不用,郡主已经无碍。」 「可是」李太医还是想进去瞧一瞧,百里寒冷冷的说着:「李太医,我说,不用了。」 李易阳一直为百里家做事,第一次见百里寒这样,自然不会讨没趣,行礼后,离开了郡主府。 「为什么不让太医进去看看?」洛臣不明白。 芷心和百里寒谁都没有回答洛臣的问题。 「阿洛。」 屋内高桢的喊声引起大家的注意,芷心走在前方,跨入门槛。 洛清芷靠在高桢的怀里,脸色依然惨白,看着芷心,笑了笑,「看来,我命不该绝,那么久不出现的人,偏巧今天出现了。」 芷心苦笑,「你该早点喊人来接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洛清芷问着。 洛清芷看着百里寒,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百里寒便说着:「我不会告诉阿父的,放心。」 「李深呢?」 「余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莫管了。」百里寒说着。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察觉着自己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索性也点点头,「还有很多细节,我还不知道,舅父查到了,定要来告诉我。」 「知道了。」百里寒淡淡的回答。 洛清芷眼皮沉重,本想说什么,却抵挡不住睡意,只能在完全闭上眼睛前,拉着高桢的手指。 「我在,卿卿。」 wap. /89/89756/20760394.html 第六十二章 保护 洛清芷再次陷入昏睡后,高桢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到了下半夜,百里奚穿着黑衣来到了郡主府。 也许是百里寒最终还是没能瞒住他,在看到洛清芷躺在床上的一瞬间,高桢看到百里奚眼眶泛红,渐渐的有些湿气。 高桢连忙解释:「百里大人,阿洛她没事的,大夫说,她睡着了有利于排毒。」 百里奚看着高桢,问着:「你就是卿卿选中的夫婿?」 高桢点头,「是,我是。」 他本想介绍自己,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自己的高桢,还是洛今朝。 好在,百里奚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件事情,他坐到床边,仔细端详着洛清芷的脸,连连叹息。 芷心推开房门,见着百里奚的瞬间满是惊讶,甚至有些慌张的说着:「阿翁,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百里奚说着,「阿寒一回到家心不在焉的,我知道今日李太医来了这里,一问就知道了。」 「阿洛就是怕您担心,所以才不让百里大人告诉您的。」芷心解释着。 百里奚并不想追究,直接问着:「是霜骨?」 芷心点头。 百里奚叹息一声,看着洛清芷,恍然入世。 「当年,她的母亲也是,一开始只是睡着,后来,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芷心宽慰着百里奚,说:「阿翁,不会的,我已经帮阿洛解毒了,没事的。」 百里奚自是相信药王谷的医术,冷静了不少。 「阿翁,郡主府人多嘴杂,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芷心说着。 百里奚冷哼一声,「到底是为何,明明是世上最亲的人,却要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芷心本想继续说着什么,百里奚满眼不舍的起身,准备离开。 「阿洛有任何事,都不许瞒我。」 留下这句吩咐,百里奚离开郡主府。 高桢也不明白,问着:「为何,阿洛为何要与百里家在明面上断绝关系?」 芷心皱眉,「这其中,涉及到阿洛的私事,如果她自己没有对你说,我就不好开口。」 高桢默默点头。 夏籍和李深被押回刑部,百里寒来到夏籍的牢房。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不想说。 「大人。」终究还是夏籍先开口,「大人,对不起。」 百里寒冷冷的说:「对不起?谁?」 面对百里寒,夏籍既没有面对洛清芷时的坦然,也没有面对李深时的漠视,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夏籍没有说话,百里寒却想快速解决这件事情,他难得主动开口,「即便是李深扮作我的样子哄骗你,可是,这件事情该不该做,你自己没有判断吗?」 「......」 「我记得,大人也在国子监待过,您觉得国子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百里寒说:「教学博士自不必说,每个都学识渊博,最妙的是,有非常好的做学问氛围。」 夏籍笑笑,「您知道,我眼中的国子监什么样吗?」 「你说。」 夏籍抬头,指着窗户外的月亮,「它是月亮,好像明明靠的那么近,可是,我却完全摸不着。」 百里寒说:「你在国子监发生过什么事?」 夏籍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寒门也好,世家也好,不该在学院这种地方产生区别待遇。」 百里寒自小便是一个书呆子,无论在家还是在学院,他都一心铺在书本上,虽然也听说过国子监会区别对待,可是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自然也是不信的。 「所以,你当初跟我说,你要著书改变这一切,也是说说而已?」百里寒拿出怀里的书稿。 「著书?」夏籍摇摇头,「著书有多难,大人不知道吗?」 百里寒没有答话,转过身说着:「无论出自何原因,你违背律例是真,朝廷会有相应的惩罚。」 「下官认的。」夏籍轻声回答。 百里寒再次开口,「国子监的事情,自然也要管,我答应你,会让学院变得更加纯粹。」 夏籍行礼,目送百里寒离开,他瞥见百里寒留下的书稿,拾起后,大为震惊。 「著书不易,夏君大义,后世学子,当念君恩。」 连日来的审问,真相的一一揭开,都没能让夏籍崩溃,可百里寒留下的这句话却让他大哭,原来有人懂...... 第二日,洛清芷终于睁开了眼睛。 高桢笑脸相迎,连忙问着:「想吃什么?」 洛清芷摇摇头,捏了捏拳头,依然觉得没有什么力气。 「芷心呢?」 高桢端来一杯水,回答着:「应该在煎药。」 洛清芷伸手准备接过高桢递来的水,高桢也顺势放手,可最终,这杯水却掉落在床上。 高桢慌乱的问着:「有没有烫到你?」 洛清芷察觉自己身体有异,说:「我想见芷心。」 「......芷心阿姊在煎药。」 高桢并不想洛清芷那么快就知道真相,还是想着多瞒一会。 「那你来说。」洛清芷说着。 高桢问:「说什么?」 洛清芷抬起自己的手,「我怎么了?」 高桢回避着她的视线,「只是刚醒,所以你才会没什么力气。」 洛清芷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掀开被子,准备自己去询问芷心。 正巧,芷心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我告诉你就是。」 洛清芷停止手上的动作。 芷心放下药碗,同样回避着她的视线。 「是,霜骨。」 知道了真相的洛清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只是淡淡的问着:「深吗?」 「三成。」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那就好,至少我还有时间。」 芷心并不想瞒着她,继续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以后,不能用内力了。」 「我知道。」 洛清芷如此平静,倒是让高桢十分担心。 他握着洛清芷的手,「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 「没事,只是,这个消息不能走漏出去,否则会有麻烦。」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继续说着:「另外,夏籍的事情怎么样了?」 高桢说:「夏大人上表,言明一切都是自己的缘故,担下了所有事情,陛下,削去了他的官职。」 洛清芷叹气,并不意外是这样的结果。 「另外。」高桢继续说,「百里寒大人自请做今年科考的主考官,陛下,允了。」 「舅父......」洛请芷咳了几声,「我中毒的事情,舅父知道了,对吗?」 「他当时就在现场,瞒不住的。」芷心说着。 高桢见着洛清芷毫无喜悦之情,问:「百里寒大人做主考官,今年的科举定然是最公平的一次,可是,阿洛你好像并不开心。」 「这十年来,陛下不是没有想过,让舅父担任主考官,你知道为何舅父每次都推脱吗?」洛清芷问着。 「不知道 。」高桢摇着头。 洛清芷说着:「舅父一生光明磊落,最不屑朝堂争斗,百里家从不参与科举的任何事情,在外人看来是不屑拉拢人,其实,是明哲保身。」 她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如今的朝堂,超过半数的官员都在百里家的家学读过书,这件事情本就引得陛下忌惮,如今,舅父自请成为主考官,一路会接触那么多的学子,陛下......只会更加不安。」 「那,为何,百里大人要这样做。」 高桢的问题,也是芷心想问的。 「因为我。」洛清芷轻声回答着。 洛清芷看向两人,「因为,我想改变这个局面,但是,没能保住程老大人成为主考官,那么,这个位子给谁坐,都不能达到公平公正,舅父,想帮我走出这第一步。」 「百里家,终究还是被我拉进这个漩涡了。」洛清芷言语落寞,有种自责的意味。 高桢说着:「或许,我不知道百里寒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易地而处,如果是我,为了帮你,我也愿意的,因为,阿洛,你是我们在意的人。」 洛清芷笑了笑,「对不起,这次,是我大意了。」 高桢皱眉,「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也真是不该,明明靠你那么近,却没能察觉到不对劲。」 芷心摇摇头,说:「好了,你们俩这样,让门外的人怎么办?」 洛清芷问:「什么?」 芷心说:「洛臣和秦殊一大早就跪在门外了。」 洛清芷猜到两人为何如此,「让他们进来吧。」 洛臣和秦殊低着头,走进房间,跪在床边。 「是我自己大意,不怪你们。」洛清芷说着。 洛臣说:「不是的,主子,我,我觉得,我应该多检查的。」 洛清芷叹气,「你又怎么能想到,那人将毒藏在嘴里呢。」 洛臣把头压的更低了,「风自南在时,主子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我们一来,主子就这样。」 平常最多话的秦殊一直没有开口,洛清芷说:「洛臣还有可说,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秦殊抬起头,说:「主子,身为你的侍卫,没有保护好你,就是我的失责。」 洛清芷打趣说:「现在,肯承认,是我的侍卫了?」 秦殊第一次没有嬉笑,「主子,我......」 「好了。」洛清芷打断话头,「你们都知道,我以后不能动武了,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以后好好保护我吧。」 洛臣和秦殊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是。」 wap. /89/89756/20760395.html 第六十三章 家主 隋宁十一年二月初五 连下几天的春雨终于停歇,洛清芷也恢复体力可以下床走动。 刚刚恢复行动,她来到了刑部门口,这天,也是夏籍被放出的日子。 褪去囚服,夏籍换上自己的常服,一身白衣配着他落寞的眼神,比洛清芷更像从病榻上起来的人。 洛清芷走向前,没等站定,夏籍便开始行礼,「下官,不,草民见过郡主殿下。」 「免礼,今日我不是以郡主的身份来见你的。」洛清芷说着。 夏籍淡淡的说:「无论您今日是什么身份,这个礼我都该行。」 知道夏籍是个不让舅父的君子,她不再纠结,开门见山。 「不知你后续有什么打算?」 夏籍仰天长叹,「回虎丘吧。」 洛清芷拱手,「方才我说,今日并不是以安宁郡主的身份来见你,夏兄一点都不好奇,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何吗?」 夏籍诚恳的问着:「郡主找我是?」 洛清芷退了一步,作出请的姿势,「上车说。」 郡主府的马车从刑部大门出发,一路向南,在文渊街停下。 洛清芷走在前头,带领夏籍来到了莫读斋。 「郡主,这是何意?」夏籍问着。 洛清芷解释着:「苏兰台要回乡侍奉老母,这里没有人管了,我今日是以莫读斋东家的身份,邀请您来做这新的兰台。」 夏籍说:「坊间都说百里家和安宁郡主水火不容,看来,都是谬论。」 洛清芷笑笑,说:「做人做事如果全凭耳朵,那么迟早要吃大亏,我想,夏兄不会是这样的人。」 夏籍没有答话,看着满屋的书籍,他掩盖不了自己的心动,莫读斋虽说是民间书局,可是藏书却不亚于宫中。 「我知道你一直想著书,在这里,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洛清芷亮出杀手锏。 「好。」 夏籍不再犹豫,点头答应。 洛清芷从怀里拿出钥匙,递给夏籍。 「看来郡主料定我不会拒绝。」夏籍看着洛清芷手里准备好的钥匙。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喜欢提前准备好一切。」 夏籍拱手行礼,「在下定会好好打理莫读斋。」 洛清芷也拱手回礼,「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为夏籍安排好了去处,洛清芷又马不停蹄的来到百里府。 这一次,在书房里,只见到百里奚。 没等洛清芷开口询问,百里奚解释着:「你舅父在处理今年科举的事,前面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得加快动作,才能赶在三月春考前安排好一切。」 「这次,是我连累舅父了。」洛清芷说着。 百里奚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我们是一家人,家人间本就该如此,当初你也是为了不连累我们,才一直装作与百里家不和。」 洛清芷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百里奚转移话题,说:「那小子,我见过了,长的呢,确实与你相配,还有十日就是你们大婚,哎......我的乖孙女要嫁作人妇了。」 百里奚摸着她的发丝,叮嘱着,「卿卿,许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好眼前的每一天,就好。」 洛清芷想着,百里奚定然是不愿意她继续追查母亲的死因。 「卿卿,外翁老了,不知那一天躺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外翁!」洛清芷有些气恼,「不许您说这样的话。」 百里奚笑笑,「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没什么不能提的,外翁最放心 不下的就是你。」 洛清芷握着百里奚的手,「外翁,我好好的,你别担心。」 「你要做任何事情,外翁都不会阻拦,只有一个要求。」百里奚严肃的说着。 洛清芷说:「您说。」 百里奚拍拍她的手,说:「护住自己的命,命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洛清芷点头,「卿卿知道了。」 百里奚起身,在案桌上的锦盒里,取出一块令牌。 「你的婚礼,大概我也去不成了,这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洛清芷看着令牌,立马拒绝,「这是家主令牌,舅父还在,我怎可。」 百里奚说着:「你舅父什么脾性,你不晓得吗,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朝堂,离开百里家,去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洛清芷依然不能接受,再次拒绝,「我......」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百里奚说着,强行将令牌塞到她的手里,「你身上留着洛家的血,也留着百里家的血,外翁虽然从不想把持朝政,更不想笼络人心,可是,百里家百年基业,倒也不能草草了事。」 洛清芷深深叹息,百里奚宽慰她,「给了你令牌,你便是百里家的家主,将来,你要做什么,百里家的人都得听你的,包括你舅父也是。」 百里奚说完,笑了笑,「原来当年父亲把百里家交给我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洛清芷问着。 「如释重负。」百里奚回答着。 洛清芷看着手心里的令牌,百里府百年基业,这块令牌不知经过多少人,如今来到她手里,该何去何从。 「不用有什么负担,想做什么就去做。」百里奚说着。 洛清芷依然叹气,可她心里也明白,百里家自舅父这一辈后,本就有种退居的意味,不仅是因为外翁不愿意,更多是,百里家男丁稀少,能接此重任的不过就是百里寒和她。 百里奚嘱托着:「你做事,我向来放心,可,唯有一句话,外翁还是要提醒你。」 洛清芷拱手,「外翁请说。」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卿卿,你一定要随时醒着,好吗?」 洛清芷郑重的点头,「明白。」 从百里府的正门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渐落,洛清芷抬头,看着西落的太阳,握着手里百里家的令牌,比起当年握着北府军的虎符还要沉重几分,她知道,外翁之所以要将百里家交给她,不仅是希望百里家的势力可以帮助她,更多的,他也希望她可以保住百里家的百年基业。 洛清芷进入车架,车夫询问去哪里。 「进宫吧。」 宣阳殿内,高衍得知洛清芷求见,毫不意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人唤了进来。 「阿洛,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你怎么想起进宫了。」 洛清芷从怀里拿出百里府的令牌,双手捧着,说:「陛下,今日,百里大人见了我,给了我这个。」 高衍明明在前一秒已经得知洛清芷从百里府出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这是什么?」 「家主令牌。」洛清芷回答着。 「哦?」高衍疑问,「怎么?阿洛什么时候跟百里家和好了,朕全然不知。」 洛清芷说着:「并非和好,只是百里家无人,百里大人希望我来接任家主。」 高衍哼了一声,「无人?那百里寒是什么?」 洛清芷说:「百里寒大人是什么脾性,陛下定然最清楚,他自请做科举主考官,看似是替陛下排忧解难,可是,也在为百里家笼络人心,此举,没有经过百里大人的同 意。」. 「所以。」高衍问着:「他们是让你来解围了。」 「陛下英明。」洛清芷说:「百里奚大人希望我可以保住百里寒的性命。」 高衍大笑着,「怎么?朕在他们心中就是滥杀朝臣的昏君?」 洛清芷不慌不忙,说:「他们怎么想的,臣不知,可是,臣知道,如今,百里家掌握在我的手里,也就掌握在陛下的手里。」 高衍拿起令牌,掂量一下,又放回洛清芷的手里,「阿洛说的是。」 洛清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打算行礼告辞。 「你想好了吗?」高衍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洛清芷不明白皇帝说的是哪件事,开口问着:「陛下指的是?」 高衍淡淡的说:「我需要阿柔进宫。」 「有了百里家的支持,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未必需要阿柔。」洛清芷依然不愿意。 洛清芷本以为高衍还会继续相逼,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说:「好吧。」 高衍继续说:「那你杀了高桢。」 洛清芷瞬间皱眉,反问:「所以,陛下是在告诉臣,阿柔和阿桢我只能保一个,对吗?」 高衍没有答话,如同默认一样。 洛清芷双膝下跪,拱手说:「当年,同样如此,为了保住他们两个,您让我去整编北府军,我做到了,您也确实放过了他们的性命,那么今日......陛下,您又需要我做什么?」 「宁州木府有异动,除掉他。」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洛清芷不寒而栗,身为武将,她每日都会接到军报,可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异动,高衍,只是单纯的要铲除木府势力。 高衍见洛清芷一直没有答话,轻声问:「怎么?」 洛清芷说:「臣还有十日便要成婚,宁州在西南边陲,即便有异,一时间也不会危及金陵,等婚礼结束,臣再出发。」 「......既然这样,那就取消吧。」高衍轻描淡写的说着。 「......」 洛清芷心中气愤,抬起头,与高衍对视。 「臣不明白,为何,您如此厌恶高桢?」 高衍沉默了一会,说:「我说过,他是狼,不能留。」 wap. /89/89756/20760396.html 第六十四章 县主 显阳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殿外侍奉的宫婢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大家不明白为何陛下和郡主接连争吵两次,想着是不是又该把偏殿收拾出来给安宁郡主住下。 殿内的两个人都回避着对方的眼神,似乎都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洛清芷撇过脸,说:「高桢是什么样的人,你看到了一面,我或许也只看到了其中一面......陛下,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吧。」 「怎么赌?」 洛清芷说:「一年为期,您可以设置任何障碍,要是他可以完成考验,您得重新给他太子之位。」 「如果失败了呢?」高衍问着。 洛清芷认真的说着:「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高衍轻笑一声,说:「成为我的继后。」 此话一出,一向冷静的洛清芷,面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似乎高衍也觉得此话有争议,他解释着,「我需要你成为皇后,扶持我的儿子。」 「儿子?」洛清芷再次惊讶。 高衍淡淡的说:「舒妃,有孕了。」 洛清芷瞬间了然,明白为何高衍不愿意高桢出头。已经有了正统皇子,高桢这个前太子也并不是最优的选择了。 「我至多还有三年时间,如果高桢真的可以通过朕的考验,选择他我依然可以接受。」 高衍的话,让洛清芷短暂的平复,但她依然明白,这之后,扶持高桢会变得更加艰难了。 「既然陛下答应了这个赌注,那么,十日后的婚礼还是得举行。」洛清芷说着。 没有等到高衍的反驳,她补充着,「没有任何身份,阿桢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行。」 殿内停止了争吵,宫人才敢敲门询问是否传膳。 「传吧。」高衍说着。 洛清芷说:「那臣就告退了。」 这一次高衍没有留人,点头「嗯」了一声。 离开皇宫,洛清芷回到郡主府。 刚走下马车,坐在门口的高桢便欣喜的起身。 「阿洛。」 一整天的奔波,洛清芷本就还在病中,此时,卸下了防备,整个人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高桢伸出手,洛清芷自然的放上,感受到高桢手心温度的那一刻,洛清芷完全放松。 两人自然的牵手走进府里,自从范黎也知道这件事情后,加上原本的婚期将至,府里的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阿洛,吉服图样我已经选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高桢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洛清芷。 洛清芷没有接过,淡淡的说:「你喜欢就好,我没有意见。」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高桢问着。 「没有。」洛清芷轻声回答,又觉得太过牵强,解释着,说:「出去了一整天,见了太多人,我有些累。」 「那我陪你回房。」高桢说着。 洛清芷点头,「好。」 从正厅一路走到洛清芷的院落,两人都没有讲话,尽管两人脚步声都轻缓,可放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突兀。 月初的圆月似小船,高高悬挂在天上,倒影在水中,又被水波搅动。 高桢抬头看向月亮,又低头看着洛清芷,紧了紧牵着的手,忍不住叹气,「阿洛真像月亮呀。」 「什么?」洛清芷微微抬头望像他。 高桢停住脚步,看着洛清芷,说:「阿洛,你就像天上的月亮,明明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可是,却怎么都摸不着。」 洛清芷低 头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她能即刻感受到高桢的温度是因为自己的手掌冰冷。 「我还不习惯。」洛清芷小声的说着。 「不习惯什么?」高桢问着。 洛清芷注视着他的双眼,「还不习惯,有喜欢的人在我身边。」 明明是一句表白的话,可是高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阿洛,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说漂亮话来哄我。」 洛清芷说:「我昏迷的那天,你已经见过外翁和舅父了。」 高桢知道她今日要去百里府,他瞬间有些慌张,他想着是不是百里奚和百里寒不喜欢他,不让洛清芷和他在一起。 「我父母早亡,既然你见过了外翁和舅父,也算是见过我的父母,也算是五分了。」 高桢一时间没有明白洛清芷的意思,反问:「五分?什么?」 他刚一说完,就突然想起了,洛清芷说的是五分喜欢。 洛清芷看着已经到了自己的院子,拉起他的手,快步走了起来,快到房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头问:「五分已经到了,可以到六分了吗?」 高桢先是一愣,而后双手环抱她的腰,靠近她,说着:「阿洛,你会要了我的命的。」 洛清芷主动吻了上去,亲亲一碰就离开,问:「这样,你觉得月亮离你近了一些了吗?」 有了洛清芷的主动,高桢也大胆了一些,他搂着她的腰,推开房门,关上门的瞬间,将她抵在门上,诱惑的说:「或许,我可以再靠近一点?」 高桢也并不想等洛清芷的答复,这一夜,他觉得月亮就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日一早,芷心来敲门,见着开门的人是高桢时,只是愣了一愣,立马就了然。 「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高桢说:「当然,不过,阿洛还没醒。」 「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高桢脸上有些红晕,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问着:「芷心阿姊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芷心回答着。 高桢说着自己去拿一些,便离开了房间。 芷心小心翼翼的走入房间,越过屏风时,又停下了脚步,「阿,阿洛。」 「我在。」 得到了洛清芷的回答,芷心才敢走近,她小心的扫了一眼,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画面,洛清芷已经穿戴整齐,她松了一口气。 洛清芷问:「找我有事?」 芷心说:「给你号脉,看看毒素的情况。」 洛清芷坐在椅子上,伸出右手,说:「来。」 芷心双指附上,诊治了一番,说:「挺稳定的。」 洛清芷点点头,「辛苦你了。」 芷心嘱咐着,「你一定要记得,不要动武。」 「明白。」 洛清芷想着高衍的毒,说:「我听陛下说,两年前,药王谷的人曾入宫。」 芷心说:「那个时候我在豫州,药王谷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 「行。」洛清芷点头,说:「那你准备一下,待会与我进宫。」 「进宫!」芷心有些不安,问:「进宫干嘛?」 「看病。」洛清芷说着,正想解释,看到高桢已经进来,便没再继续。 高桢拎着食盒进来,「来,阿洛,吃点东西。」 洛清芷点头,芷心还在问:「给谁看病,什么病?」 高桢也问着:「谁病了?」 洛清芷暂时还不愿大家知道高衍的病,只是淡淡的说着:「黄公公。」 芷心不明所以,「宫里有太医, 怎么还要我进宫。」 「是很棘手的病。」 听到是棘手的病例,芷心来了兴趣,「行,我跟你去。」 高桢送两人出门,叮嘱洛清芷不要吹风,不要站立太久。 芷心有些听不下去,说:「好啦,就是进宫去看病,一会就回来了,你们这样,我都有点恶心了。」 高桢立马接话,「芷心阿姊,你多照顾阿洛。」 芷心已经开始翻白眼,「这皇宫,你家阿洛比我熟悉,到底谁照顾谁呀?」 洛清芷说:「好了,你回去吧,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郡主府的马车缓缓前行,高桢目送着,等到再也看不见时,他才转身回府。 刚走进院子,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洛清柔,她独自一人坐在树下,似乎就是在等他。 「阿柔。」 洛清柔起身,恭敬的行礼,「桢哥哥。」 高桢总感觉今日的洛清柔有些奇怪,未见她的婢女,他问着:「彩环怎么不在你身边?」 「有些起风了,我让她回去拿披风。」 高桢见着洛清柔脸色依然不好,问着:「病还未好吗?」 洛清柔摇摇头,「好不了了。」 高桢问着:「是怎么了?」 洛清柔没有答话,笑了笑,说:「桢哥哥,陪我走走,好吗?」 高桢想了想,点头。 洛清柔走得很慢,甚至有种踉跄的意味,高桢本想避嫌,可最终还是不忍,选择扶着她的胳膊。 洛清柔笑了笑,「桢哥哥,我们现在,还真像小时候。」 高桢淡淡的回应,说:「我们都长大了。」 「当然。」洛清柔说:「我们都长大了。」 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高桢看着不远处的彩环,松了一口气,说:「彩环在前面,我就不送了。」 洛清柔拉住高桢即将松开的手,轻声的说了一句,「桢哥哥,对不起,我喜欢你。」 高桢还未明白洛清柔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已经倒在了他面前。 宫里,芷心正在给高衍看病,立在一旁的洛清芷突然感到心口一痛。 芷心问:「怎么了?」 「没事。」洛清芷摇头,说:「你专心给陛下诊治,我出去透口气。」 洛清芷走出显阳殿,刚到廊下,就看着蒙峰将洛臣带了进来。 洛臣刚见到洛清芷就立马下跪。 「主子,县主,殁了。」 wap. /89/89756/20760397.html 第六十五章 保护 洛清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着:「谁殁了?」 「主子,是县主呀。」 洛清芷忘记了礼仪,在皇宫里奔跑起来。 本是出来说明情况的芷心,只看到洛清芷着急的背影。 洛臣正准备追上,芷心叫住了他,问:「等等,什么情况。」 「县主,县主出事了。」 芷心觉得事情不妙,连忙说:「快走。」 跑了几步,回头望着廊下的高衍。 「蒙峰,一起去看看。」高衍说着。 一行人分批达到郡主府,洛清芷骑着快马跑在前头,一路上不知撞倒了多少摊位。 等到她赶回郡主府时,洛清柔躺在地上,嘴角留着笑容,高桢瘫坐在一旁,彩环大声嚎叫着。 洛清芷脚步沉重,走到洛清柔面前时,几乎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慢慢的跪了下来,摸了摸她的手,已经只有些许余温了。 「郡主!」彩环高声喊着,「郡主,你一定要给县主报仇。」 随后赶来的蒙峰和芷心也到了。 「什么仇?」洛清芷问着。 彩环指着高桢,几乎是嘶吼着,「是他杀了我们家姑娘,是他。」 洛清芷转头看向高桢,他双手沾血,连连摇头。 蒙峰上前行礼,说:「郡主,陛下命我前来查明真相。」 见洛清芷没有回应,蒙峰继续说:「既然现在有首告,那么,我是否可以先将两人带回。」 「......」 芷心上前解围,红着眼睛,说:「我先来看看。」 芷心观察着洛清柔的伤势,心口上的刀子是致命伤。 蒙峰将高桢的手掌摊开,掌心处有痕迹。 「郡主。」 洛清芷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闭上的眼睛。她并不相信,高桢会杀了洛清柔,可是,人证物证都在,她没有办法保他。 彩环见着洛清芷毫无任何行动,大声的说着:「郡主,县主是您的亲妹妹,您难道可以这样看着她枉死吗?」 没等洛清芷开口回答,彩环突然起身,准备撞向身后的大树。 洛清芷瞬间催动内力,将大树劈倒,同时也吐出一口鲜血。 洛臣将彩环控制。 芷心上前用银针封住血脉,高桢瞪大眼睛,呆在原地。 「蒙统领,人就别带走了,就在郡主府审吧。」 蒙峰见洛清芷也算退了一步,点点头,说:「是。」 洛清芷控制住自己将要晕倒的势头,对高桢说:「是你吗?」 「不是。」高桢郑重的说着。 「好,我信你。」洛清芷轻声说着。 高桢和彩环被带走,洛清芷吩咐洛臣,「把彩环看住,如果她死了,这就是死局了。」 洛清芷撑着身体,蹲下身,将洛清柔抱起来,悲痛的情绪瞬间袭来,本想将她抱回房间,一口鲜血吐出,两人双双倒地。 「来人呀。」 洛清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摸着床板,看到芷心湿润的眼眶时,她知道,方才的一切不是梦境,洛清柔真的没了。 芷心将洛清芷扶起来,有些心疼,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别忍着了。」 洛清芷趴在芷心的肩膀上,只是默默地抽泣,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只是一会,洛清芷便恢复了情绪,问:「你去检查了吗?」 芷心点头,「致命伤是胸口的匕首,在现场的只有彩环他们三人,彩环咬定是高桢杀的, 而且......」 洛清芷看着欲言又止的芷心,问:「陛下不准我查这件事,对吗?」 「是。」 洛清芷猜到高衍会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中避嫌,她也没有过多的纠结,继续问:「陛下是中毒吗?」 芷心点头,说:「陛下中的和你一样的毒,可是陛下中毒已深,我没有办法了。」 「霜骨虽然是奇毒,可是,只要不动用内力,不大量出血,不会致命的。」洛清芷说着。 「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是,陛下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回力回天。」芷心说着。 洛清芷想了想问着,「陛下中毒多久了?」 「至少五年了。」 洛清芷闭着眼睛,说:「好,我知道了,帮我把洛臣和秦殊叫来吧。」 「他们俩一直在门口候着。」芷心说完,打开门,让两人进门。 洛臣说着:「主子,那个彩环被关起来后,又试图自杀了两回,都被我拦下了,为了防止她继续做傻事,我把她绑起来了。」 「好。」 洛清芷看上去有些劳累,连声音都是一种软绵绵的感觉。 秦殊有些担忧,问:「主子,你没事吧?」 洛清芷苦笑一声,说:「有事。」 秦殊没料到洛清芷是这样的回答,有些发愣。 洛清芷见着秦殊的模样,笑了笑,说:「陛下不让我来查这个案子,余下的事情得靠你们了。」 洛臣问:「二公子想见你。」 「......知道了。」洛清芷说着。 「主子不想去见?」洛臣问着。 洛清芷叹气,说:「蒙峰亲自看着他,先缓缓吧。」 她继续说着:「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做其他事情。」 「主子请吩咐。」 「在宫里的十年,有一位老嬷嬷,姓李,是她一直照顾阿柔,一年前,她回到益州了。」洛清芷看看俩人,还未决定让谁去。 洛臣主动说着:「我去吧,主子。」 洛清芷点头,「好,益州你也更熟悉。」 「把风自南召回来吧。」洛清芷轻声说着。 秦殊问:「这不还有我吗?风自南在北方不是有线索了吗?」 洛清芷看着窗外,说:「要出征了,我需要他。」 秦殊更加疑惑,「没听说有战事呀?」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臣前去开门。 「什么事?」 「宫里有旨。」 洛臣转头望向洛清芷。 「一会就来。」 传旨的太监先是恭敬的行礼,随后才说:「郡主,请跪下听旨吧。」 洛清芷双膝跪地,拱手做礼。 「宁州异动,特命安宁郡主洛清芷带领一对人马潜入宁州,查明真相。」 洛清芷叩头,「臣遵旨。」 宣旨的太监离开后,洛清芷看着手里的诏书,冷笑着,「皇帝果然还是皇帝。」 「传信给风自南,我在宁州等他。」洛清芷说着。 「你走了,二公子怎么办?」秦殊问着。 洛清芷默默说着:「他离我远远的,才最安全。」 「我走以后,府里的一切听范先生的。」洛清芷吩咐着。 芷心说:「我跟你去。」 洛清芷点头。 「走之前,把阿柔的后事办了吧。」 洛清芷说完就要离开,芷心叫住了她,「阿洛,我有事跟你说 。」 芷心将洛清芷带到洛清柔的房间,说:「阿洛,阿柔的死跟高桢或许真的没有关系。」 她从床底翻出药渣,说:「阿柔,早就病了,是肺痨。」 芷心见着洛清芷只是微微的低下头,没有丝毫意外,芷心瞬间明了,「你,早就知道了。」 「是。」 芷心又大胆猜测,「这次的事,是你们设计的。」 「不是。」 芷心完全不明白,问着:「阿柔为什么?」 洛清芷淡淡的说:「因为,阿柔爱他。」 她知道芷心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她坐在椅子上,缓慢的说着,如同这个故事跟她毫无关系。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阿柔那么着急的给我绣婚服,后来,我留了一个心眼,找人查了她的药渣。」洛清芷说完,还是忍不住叹气。 「后来,我问了她,她很平静,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陛下要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一定要保住高桢。」 洛清芷继续说:「昨夜,我进宫,陛下说要么让阿柔进宫做贵妃,要么就杀掉高桢。」 芷心瞪大眼睛,「这就是陛下的二选一。」 「是吧。」洛清芷点头,「我不知道,阿柔是怎么知道昨夜的事情,可是,她今日的举动,定然是因为知道了昨夜我与陛下的谈话。」 洛清芷还想说着什么,芷心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呢?」洛清芷不明所以。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芷心说着。 洛清芷摇摇头,分开了这个拥抱,「一开始,我总觉得阿柔太过娇弱,总想多保护她一点,可是,我忘记了,她是洛家的女儿。」 「我还是没明白,阿柔为何要这样做?」芷心问着。 「她不仅要让我放弃她,保护阿桢......更想让阿桢离开这个地方。」洛清芷说的平静,可芷心却越发的心疼。 洛清芷轻声说:「我只是没想到,她没有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所以,你让洛臣去查,你想知道,是谁替阿柔在中间传信。」芷心说着。 洛清芷点头。 芷心深深叹气,说:「你放任蒙峰扣住高桢,又不去看他......你是打算遂了阿柔的心意。」 「你知道吗,其实陛下早就想让我去宁州了,可是,我想给阿桢一个身份,想婚礼后再去,可是,你看,陛下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要做到。」洛清芷有些泄气,「陛下那么不喜欢高桢,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信心可以真的保住他......或许,阿柔是对的,让他远离这一切。」 「阿洛,你别这样说。其实,我知道,你对他是真心的,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的。」 洛清芷说:「陛下并非真的要置他于死地,他只是想逼我去宁州。」 「那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走了,什么都不跟他说吗?」芷心问。 「.....就这样吧。」 wap. /89/89756/20760398.html 第六十六章 坏人 第二日,洛清芷为洛清柔在郡主府设灵堂,时间紧凑,加上死因未明,棺椁里放的只是衣冠,尸体被保存在密室。 因为洛清芷的身份,几乎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前来吊唁。 最先赶来的是金家驸马金卓和次子金子珏,两人都穿着素雅,来到灵堂拜过洛清柔后,走到一身孝衣的洛清芷身旁,恭敬的行礼。 这是十年后,洛清芷第一次见金卓,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而金子珏也明显的收敛。 「郡主,节哀。」金卓说着。 洛清芷拱手做礼,「多谢驸马前来。」 金卓说:「我和你父母都是朋友,说句托大的话,你和县主也算我的侄女,孩子,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多保重。」 「明白,多谢世叔。」洛清芷恭敬的说着。 送走金家父子后,百里寒扶着百里奚走了进来,洛清芷瞬间红了眼眶,可是金家的人还未走远,她不敢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 洛清芷迎上前,问候着:「拜见两位百里大人。」 百里奚扶着她的手,捏了捏,用着极轻的声音说:「外翁在的,啊。」 洛清芷点头。 听到声响回来的金卓见到百里奚,走上前,一顿寒暄。 百里寒进门吊唁,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轻声问:「听说,你要去宁州?」 洛清芷点头,「是,昨个下的旨意。」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百里寒问着。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洛清芷说着。 「什么时候出发?」 洛清芷看着金子珏的逐渐靠近的身影,快速的说着:「今夜。」 来不及过多的解释,金子珏已经走了过来。 「郡主,方才忘记说,家母让我代为问候。」 洛清芷说着:「长公主有心了,请代为转达我的谢意。」 金子珏继续说着:「听说郡主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宁州,刚失幼妹,又赴前线,郡主,请多保重。」 「多谢金公子关心。」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洛清芷不厌其烦的听着他们说着恭维安慰的话,又一一谢过。等到把最后一批人送走的时候,已临近日落。 洛臣背着包袱走来,秦殊跟在身后。 「主子,我这就启程了。」洛臣说着。 「一切小心,金子稷现在也在益州,查到线索就走,不要多停留。」洛清芷嘱咐着。 「是。」 看着洛臣的背影,秦殊叹气。 洛清芷问:「担心他?」 秦殊点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洛臣已经走到巷口,洛清芷说:「如果担心,你跟他一起去吧。」 「可以吗?」秦殊有些惊喜。 洛清芷点头,「可以。」 「可是,」秦殊有点犹豫,「府里怎么办?」 「我不在府里,他们没有必要做什么。」洛清芷说着。 秦殊谢过后,立马追了上去。 芷心走出来,问:「你呀,为所有人考虑好,那你自己呢?」 洛清芷说:「益州有金子稷在,其实,我也不是很放心洛臣一个人去。」 「你昨天让人把你要去宁州的消息放出,不就是把目标都引到宁州去吗?」芷心说着。 洛清芷没有反驳,芷心担忧的问:「你把他们都派去益州,那你自己怎么办?你现在不能动武的。」 「风自南会去宁州。」洛清芷宽慰着。 芷心继续说:「从金陵到宁州,少说也有半月的 路程,这一路上,如果出问题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洛清芷转头说着,把难题交给了芷心。 「我?」芷心有些惊讶,「我又不会武功,我怎么保护你呀?」 洛清芷捂着她的嘴,「你再大声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会武功了。」 芷心立马禁声。 两人转身,准备进府。 「郡主。」 洛清芷转身,夏籍恭敬的行礼。 「郡主,节哀。」 洛清芷回礼,「多谢夏兄。」 夏籍眼神闪躲,洛清芷会意,转头看向芷心,「你先进去。」 芷心走后,夏籍拱手行礼,说:「郡主,我听说您要去宁州。」 洛清芷点头,说:「是的。」 夏籍说:「半年前,我去过宁州,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可以帮到您。」 洛清芷说:「什么事?」 夏籍说:「我去宁州的时候,发现当地有一窝匪徒,非常猖狂,可是,木府的人似乎放任不管。」 洛清芷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见夏籍没有离开的行动,洛清芷问:「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郡主此行,一路小心。」夏籍吞吞吐吐的说着。 「好。」 等到洛清芷回到正堂的时候,范黎已经在此等候。 「先生。」洛清芷行礼问候。 范黎微微点头,说:「今夜就走?」 「是。」洛清芷说着:「昨夜消息放出去,整个金陵的人都知道了,今夜走最合适。」 范黎说:「府里的事情有我,你安心。」 洛清芷说着:「先生受累。」 「此去情况不明,你要多加小心。」范黎嘱咐着。 「我明白。」洛清芷说着。 「另外,」范黎欲言又止,「阿朝想见你。」 「......」 洛清芷没有回答,范黎继续说:「阿洛,难得有情人,很多事情,明明可以说清楚的时候,一定要说明白,否则会抱憾终生。」 「......好。」 高桢被蒙峰关押在他自己的房间,除了失去自由外,一应用度没有任何区别。 洛清芷走到房间门口,蒙峰发现了她,行礼:「郡主。」 屋内的高桢听到了声音,立马开始拍门,「阿洛,阿洛。」 蒙峰问:「需要进去吗?」 洛清芷有些犹豫,屋内的高桢听不到洛清芷任何的声音,有些不安。 「阿洛,真的不是我。」 「蒙统领,开门吧。」洛清芷轻声说着。 蒙峰说了一声是,打开房门。 高桢与洛清芷对视的瞬间,两人都不同程度的红了眼眶。 洛清芷背着手,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步一步走入房间。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高桢抱住她,一遍遍的说着:「真的不是我,阿洛,你相信我。」 「我知道不是你。」洛清芷还是小声回答着。 高桢拉开拥抱,扶着她的双臂,「阿洛,你生气了?」 洛清芷摇头,「没有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高桢问着。 「......有点忙。」洛清芷说着。 高桢有些自责,「因为我的事情吗?」 洛清芷没有反驳,也算默认,高桢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洛清芷,有些慌张,连忙解释,「我不知道县 主为何要这样,我只是看她走路不稳,我才去扶她的。」 天色暗了下来,屋内没有掌灯,透过窗户的光线,洛清芷看着高桢着急的模样,冷冷的说:「如今,有人证,有物证,这件事情,说不清。」 高桢盯着洛清芷,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洛清芷回避高桢的视线,没有作答。 高桢抚上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问:「阿洛,你是怎么想的?」 洛清芷移开眼神,没有答话。 高桢心脏处一疼,洛清芷明明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可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他默默地放开了手,语气冷淡,「你不要我了是吗?」 高桢语气平静,脸上却有着冷漠之意,洛清芷终于将视线放回。 她想着范黎的话,终究还是不想高桢误会。 「不是。」 高桢有了希望,耐着性子问:「那是为什么?」 洛清芷解释着:「你跟阿柔相处了十年,你知道她生病了吗?」 高桢摇头,「不知道,县主不是自小就身体不好吗?」 洛清芷听着高桢唤她县主,问:「你一直知道阿柔心悦你。」 高桢点头,而后解释着:「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我只喜欢你的。」 「知道。」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随后,洛清芷解释着洛清柔这一系列的行为。 高桢听完后,先是沉默了一阵,而后才轻声说着:「县主不懂我,可是却很懂阿洛你。」 「懂我?」洛清芷问着。 高桢说:「她不懂我,不知道,除非是你不要我,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他停顿一会。继续说:「她又懂你,明白,你把情意看得重,知道你会成全她。」 高桢的解释让洛清芷回忆自己的一路,想起曾经高衍说过「慈不掌兵」。 「那么。」高桢看向洛清芷,问:「两份情意,你选择成全那一份?」.br> 没有等到洛清芷的答复,高桢继续说着:「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也不想做一个好人,阿洛,这样的坏事让我来做。」 洛清芷张开口说着什么,高桢顺势亲了一口,阻止她说话。 高桢继续说:「我想做坏人,可以吗?」 洛清芷瞬间脸红,看着房门外的身影,「外面有人。」 高桢噗嗤一笑,说:「我说的是,我要让你选择我,你想到哪里去了......」 洛清芷咳嗽一声,淡淡的说:「没想什么。」 高桢抱着她,亲着她的发丝,「外面有人,改天。」 洛清芷微微用力就推开了他,「我待会启程去宁州,你好好待在郡主府。」 wap. /89/89756/20760399.html 第六十七章 宁州 「宁州?」 高桢有些惊讶,着急询问:「是因为我吗?」 洛清芷摇摇头,又点点头,她解释着:「陛下早就想让我去,之前我拒绝了,现在我没法拒绝。」 高桢明白了洛清芷的意思,问:「要去多久?」 「不好说,短则一月,长则三月。」 芷心收拾好了一切,在门外催促着,「阿洛,时间差不多了。」 洛清芷继续叮嘱着,「我走了之后,府里的事情交给范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他。」 想了想,又宽慰着,「阿柔的事情,是她的选择,你不必介怀。」 高桢一直盯着洛清芷,听着她的嘱托,却没有任何回答。 洛清芷和芷心得赶在城门落锁前离开,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见高桢还愣在原地,她有些担忧的转头。 高桢见状,挤出一抹微笑,说:「别担心我,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有了高桢的承诺,洛清芷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芷心将其中一个包袱给了洛清芷,说:「走吧,你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洛清芷摇头,说:「我相信你的,我们走吧。」 蒙峰行礼说:「恭送郡主,愿郡主一切顺利。」 「好。」 范黎将两人送至门口,有些不安的问:「阿洛,就你们两个去吗?」 洛清芷解释着,「我们就是先去看看情况,陛下给的人会在五日后出发。」 范黎担忧的说:「你现在不能动武,凡是不要逞强,知道吗?」 「是,先生。」 他嘱咐完洛清芷又看着芷心,严肃的说:「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知道吗。」 芷心不耐烦的说:「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跨上了马,在夜色的遮掩下离开了金陵。 深夜里的郡主府,高桢坐在床头,看着窗户外的月亮一脸失落。 房门外传来几声扑通的声音,高桢回神,房门被推开,一身黑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蒙着面,但高桢还是认出她。 「母妃,你怎么在这?」 舒媛说:「来带你出去。」 高桢立马拒绝,「不行,我答应了阿洛留在这里等她回来。」 舒媛冷哼一声,「阿桢,皇帝有多恨我们,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真的以为皇帝会放过你吗?」 高桢有了一丝犹豫,但想着洛清芷为了他,前往那么远的宁州,又坚定的拒绝。 郡主府的侍卫已经有了反应,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朝着院落而来,舒媛说:「洛清芷只带着一个女子上路,你真的放心吗?」 高桢本以为皇帝会为她配备人,可是只有芷心陪着她,他瞬间不安,犹豫再三。 范黎带着人将院子围住,舒媛等不了高桢做决定,吹了一声口哨,破顶而进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将高桢架走。 「坏了。」范黎眼见着高桢被劫走,满脸担忧。 「快,传信给郡主。」 为了防止路上有人偷袭,连范黎都不清楚两人的具体路线,洛清芷知道高桢被劫走的消息时,已经是半月后,到达宁州时。 洛清芷带着芷心来到宁州暗探准备的落脚地,宁州最大的客栈—福安。 宁州的暗桩将消息带到后,等待洛清芷的指令。 「查到是谁劫走的吗?」洛清芷问着。 「还没有。」 洛清芷继续问:「先生是怎么处理的。」 「 找了一个人易容。」 「行。」洛清芷点头,「我知道,回复金陵,一切事情由先生做主。」 芷心说:「好在陛下此次的目标不是高桢,否则,就连累你和郡主府了。」 洛清芷问着暗探,「你叫什么名字?」 「禀主子,属下叫风行。」 「你是风自南的徒弟?」洛清芷问着。 「是。」 洛清芷点头,「你师父到了吗?」 风行回答着:「师父三日前就到了,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经去查那窝匪徒了。」 「另外。」风行继续说着:「按照主子的吩咐,您在宁州的身份是,江州永安堂的小少爷江云笙,过来采买药材的。」 「行,不错。」 洛清芷看着风行准备的衣物,连连点头,问:「江家少爷在宁州有旧时吗?」 「没有。」 风行暂时退下,洛清芷在房间里换着衣服。 芷心看着丝毫不急的洛清芷,问:「你知道是谁劫走了高桢?」 没等洛清芷回答,芷心继续猜测,「不会是你自己安排的吧?」 洛清芷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不是我。」 「那你猜到是谁了?」芷心反问。 「......大概吧。」 芷心说:「你就不担心他出事吗?」 洛清芷穿上外衫,已然变为翩翩公子,她解释着,「如今他的身份,会劫走他的人原本该是来要挟我,但,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找到我,提出什么要求,所以,劫走他的人不是为了要挟我,应该是为了救他,那么,自然也就是与他相熟的人。」 「相熟的人?他一个被关在宫里十八年的人,哪里有什么相熟的人。」芷心问着。 洛清芷不再说话,芷心本想继续询问,但房门被人敲响。 「少主。」 洛清芷将发丝挽成单髻,用白玉簪固定,准备好一切,芷心前去开门。 风自南行礼。 「属下参见少主。」 或许是赶路的缘故,风自南看上去风尘仆仆,有种沧桑感。 「辛苦你了。」洛清芷说着。 听着洛清芷略显虚弱的声音,风自南将头低了下去,「让少主在京城遇险,是属下失职。」 洛清芷轻笑一声,「等你见到洛臣他们,你又有理由可以打他们一顿了。」 风自南听着洛清芷的玩笑话,内心依然愧疚。 「好了。」洛清芷阻止风自南多想,「一切都过去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说着:「属下蹲守了三天,查出那窝匪徒在巍宝山一带出没最为频繁,据点应该在哪里。」 洛清芷继续问:「木府的人有什么动静?」 「确实如同少主信中所讲,他们似乎是在放任这样的情况。」风自南说着。 「木老将军有出面吗?」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摇头,「据说,已经一年没有人见过木老将军了。」 洛清芷说着:「木府的人除了木老将军见过我,其他人都没有见过,有什么办法可以进木府查看一下?」 「三日后,是木府大小姐的婚期,或许可以用江府送礼的名义进去。」 「行,你来准备吧。」洛清芷说着。 宁州的事情说完,风自南继续说:「关于北方,线索不足,属下不想让您空欢喜。」 「......知道了,阿兄的消息这些年我也接到了不少,明白的。」洛清芷语气平静,但 也有些许失望之意。 洛清芷微微叹息,说:「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去休息吧。」 「是。」 芷心抢先说着:「我可不想休息,第一次来宁州,我可要去逛逛。」 「马上就天黑了,有什么可逛的。」洛清芷问着。 芷心嘿嘿一笑,说:「天黑了才最有意思,行了,你别管我了,先休息吧。」 霜骨在体,洛清芷的身子确实不如从前,她合衣躺在床上,明明只是想休息一会,不曾想,还真的睡着了。 梦中的她,回到了小时候,虽然豫州战乱不断,可是洛逸总是陪在她身边,即便洛逸不在,高衍也会充当起兄长的角色,陪她玩耍。 那个时候的她,从不觉得将来的自己会孤身一人。 「阿兄,二哥哥。」睡梦中的她不自觉的唤着两人。 坐在她床边的男子,将被褥盖在她身上,听着称呼,手指僵住。 男子盯着洛清芷看了许久,直到有人从窗户翻进屋,警惕的说着:「主子,该走了。」 睡梦中的洛清芷梦到了高桢,下意识的唤着:「阿桢。」 男子听到声音,停下了转身的动作,回头望着洛清芷,俯下身,在她的唇边一吻,满是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等到洛清芷睡醒睁开眼睛时,芷心已经在案桌上放满了买回来的玩意。 洛清芷摸着身上的被褥,记得睡下前并没有盖被子,看向芷心的时候,以为是芷心回来之后盖的,便没在多想。 「不过一会的时间,你怎么买回来那么多东西。」洛清芷问着。 芷心兴奋的拉过洛清芷,逐个介绍着手里的玩意。 「阿洛,这宁州还真有趣,虽处在偏远地方,可是,你看,这些小玩意金陵可都没有呢。」 洛清芷也是第一次来宁州,大多数时候,关于宁州的消息都来自于军报。 「木老将军管理的很好。」 芷心摇头,「不是呢,我听到的都是木府大公子的功劳呢。」 洛清芷有些疑惑,「大公子?」 芷心点头,说:「是呀,大家都说,这个大公子可好了。」 「那,有人提过匪徒的事情吗?」洛清芷问。 「倒是没有人提,」芷心回忆着,「不过,大家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洛清芷觉得很奇怪,想着还是明日出门去查看一下。 芷心准备回房间,看着打开的窗户,说:「你怎么睡觉不关窗户呀?」 「窗户不是你回来的时候开的吗?」洛清芷问。 「没有呀,我回来的时候它已经开着了。」 芷心的答案让洛清芷瞬间慌张,继续问:「我身上的被子是你盖的吗?」 「不是呀。」 wap. /89/89756/20760400.html 第六十八章 偷袭 二月的宁州,春日来的更早一些,在金陵的夜晚还有些许凉意,可宁州的夜晚,已经毫无凉意,甚至有了一些闷热。 洛清芷看着窗户,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有些发愣。 芷心喊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她的应答,索性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阿洛,你在想什么?」 洛清芷终于回神,摇摇头,说:「没什么。」 得到洛清芷的答复,芷心欢欢喜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洛清芷走下床,来到窗户边,福安客栈共有两楼,风自南将二楼整层都包了下来,洛清芷的房间在里侧,窗外是围墙。她看着围墙上的黑色脚印,又看着窗柩上的半个脚印,想着,「明明告诉过他,翻窗入户的时候,记得把脚印擦掉。」 她关上窗户,当做没有发现,重新上床,再次入睡。 一夜好眠,第二日带着芷心和风自南前往巍宝山。 此山乃道教名山,从山腰至山顶共有二十多座道观,三人轻便出行,早晨出发,到达山腰处时,已接近正午。 一路前行,枝繁叶茂,泉水叮咚,犹如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 「少主,已经正午了,不如,去观里用斋饭吧。」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抬头一看,匾额上书灵宫殿,停留了一会,她也闻到了一阵饭菜香。 「好,我们进去吧。」 跨入门槛,进入宫殿,被一颗巨树吸引,洛清芷走向前,树枝上还有零星几朵红色的茶花。 「来晚了,今年的花已经谢了。」穿着道服的男子说着。 洛清芷说着:「道长,这是红茶树?」 男子点头,「是的,已经两百多年了,可惜,你们来晚了几天,要不然可以看到山茶流红呢。」 洛清芷不以为然,说:「明年吧,我早点来。」 道长笑了笑,「明日之花和今日之花,大为不同。」 洛清芷想了想,回答:「纵有不同,可看花人却是相同。」 道长没再说话,问着:「几位是否还未用膳,正巧我做了饭,来一起吧。」 芷心听见别人的主动邀请,立马点头,说:「谢谢道长,求之不得。」 洛清芷行礼,说:「先谢过道长了。」 几人到了饭桌,发现菜色颇多,有五色之多,相继落座后,道长见大家都未动筷,问:「怎么,饭菜不能入眼?」 洛清芷连忙解释,「不用等其他的道长们,一同用饭吗?」 道长夹起一片白菜,说:「这里只有老道一人。」 芷心有些惊讶,问:「只有您一人,您还做那么多菜?」 「无论何时何地,都该过好自己的日子,我想吃,便做了。」 「想,便,做了......」洛清芷喃喃自语。 道长见洛清芷沉思,轻咳一声,说:「快吃。」 洛清芷点头。 斋饭过后,道长在茶树下搭上台桌,开始泡茶。 「不赶路的话,来喝一杯吧。」 洛清芷说着:「不赶。」 芷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小声的说:「我们不是要查......」 「不急。」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将一旁的椅子搬过来,洛清芷坐下,又指着旁边的椅子,说:「你们都坐。」 芷心顺从坐下,风自南却迟迟不肯入座,洛清芷说:「既然不想坐,那你去四处看看吧。」 「好,少,少爷。」风自南说着。 道长见着几人的一系列动作,笑了笑说着:「看来是北方来 的贵人。」 洛清芷顺势说着:「确实是北方,在下是江州永安堂,江云笙。」 「永安堂呀。」道长念着,说:「可是大善人,这些年一直行医施药。」 「不知道长?」洛清芷问着。 「闲云。」 洛清芷拱手做礼,「见过闲云道长。」 芷心也跟着行礼。 闲云指着茶杯,说:「尝尝吧,今年的新茶。」 洛清芷喝了一口,清香扑鼻,唇齿流香。 「好茶。」 闲云拍了拍大树,「都是它的功劳。」 洛清芷仰起头,望着眼前的茶树,又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江公子来这里是踏青还是寻道?」闲云问着。 「都不是。」洛清芷摇头,说:「只是刚巧路过。」 「哦。」闲云说:「是吗,那也不错,都是缘分。」 洛清芷笑了笑,说:「是的。」 闲云说着:「山里晚上不安全,差不多时辰你们得回去了。」 洛清芷点头,「谢过道长,不过,这里看着挺安全的,毕竟有那么多道观。」 「除了我这里,其他的都是空观。」闲云说着。 灵宫殿是几人上山后经过的第三座殿,前面没有过多停留,还以为都是有人管理,她问着:「那么,道长怎么不离开呢?」 闲云淡淡的说:「这是我的家,谁会离开自己的家呢?」 风自南回来,附在洛清芷的耳边说着,「少主,没有动静。」 洛清芷喝下杯中的茶,说:「道长既然说山里不安全,那我们这就启程下山吧。」 芷心有些失落,说:「来都来了,不到山顶看看吗?」 「下次。」洛清芷安抚着她。 闲云将三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几人离开。 「真的不上山了?」芷心小声的问着。 「嘘。」洛清芷说着。 三人走到拐角处,洛清芷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见着闲云进入殿中,说:「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芷心问着。 洛清芷说:「走,边走边说。」 风自南在前方开路,洛清芷解释着:「刚刚的饭桌上,凳子有温度,我们进去之前,那里是有人的。」 芷心说:「我坐的地方没有温度。」 风自南也摇头,「我的也没有。」 洛清芷说:「那么,至少还有一人在观中。」 风自南问:「少主,我回去盯着?」 「......不用,」洛清芷说:「天快黑了,我们先下山。」 「好。」 宁州气温时宜,可山里却不一样,明明上山是还有些许的太阳,如今下山的时候,没有了阳光,甚至还有降温的趋势。 洛清芷看着穿着单薄的芷心,拉过她的手,环抱着她取暖,「走,再快些。」 前方鸟惊飞,风自南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人。」 「多吗?」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很多。」 芷心不会武功,瞬间有点紧张,洛清芷安慰着她,「没事的。」 「下山只有这一条路是吗?」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看向左侧的小路,「应该有别的路,但是,属下没有探查过。」 洛清芷察觉着脚步声的临近,风自南说:「少主,你们往后退。」 芷心紧紧抓着洛清芷的手臂,两人退到一棵大树下,三面而来的蒙 面人瞬间压来,风自南一人抵挡在前。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风自南拼尽全力,可还是有人越过他,攻向了洛清芷。 洛清芷拾起路边的木棍,艰难的抵挡,风自南见状,一个飞跃,来到了洛清芷面前,瞬间解决,转头说:「少主,我撕开一个口,你们先走。」 说完,风自南便催动内力,将两个大石块击向人群,右侧有了短暂的空隙。 「走。」洛清芷拉着芷心的手,从空隙里跑出。 黑衣人想追来,风自南飞跃而来,挡住了追击。 洛清芷不敢松懈,拽着芷心的手往前奔跑着。 芷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洛清芷扶起他,看着风自南的背影,虽然知道风自南武义绝佳,可还是忍不住担忧。 洛清芷拉着芷心,「走,我们在,他会分心。」 两人一路跑下山,洛清芷将芷心扶上马,说:「你先走。」 芷心自是不肯,可洛清芷拍了一下马背,也由不得她。 洛清芷取下另一匹马上的弓箭,又转身上山。 等到她再次回到事发地的时候,风自南已经解决了一大半的人,洛清芷毫无犹豫,拉开弓箭,百发百中。 风自南回头,看到洛清芷回来,清冷的脸上有了惊喜。 洛清芷三箭齐发,射杀最近的人,来到风自南身边,将另一柄弓箭给他,说:「走。」 两弓齐发,余下的人不再猛攻,纷纷找寻躲避物。 风自南搂着洛清芷的腰,轻功一跃,离开原地。 两人来到山脚,分别骑上马,奔袭离开。 回到宁州城,天已完全黑,后方没有了紧随其后的马蹄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风自南下马,来到洛清芷身边,扶着她的马,说:「少主,您没事吧。」 洛清芷下马,说:「我没事,你有受伤吗?」 风自南摇头,「属下没事。」 洛清芷说:「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待会去查查。」 风自南点头,「我先把您送回客栈。」 「不用。」洛清芷说着:「趁着他们还没有收拾现场,你现在回去还能查到蛛丝马迹。」 「好。」风自南点头,翻山上马。 洛清芷叫住他,说着:「一切小心。」 「明白。」 洛清芷牵着马,往客栈走去,走到客栈时,高桢蹲在门口。 「你.....」 高桢听到声响,抬头望着洛清芷,一双含情眼撞击着她的心。 「阿洛,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wap. /89/89756/20760401.html 第六十九章 故人 高桢起身,一步步走向洛清芷,轻声唤着:「阿洛。」 洛清芷站立在原地,盯着高桢,面容平静而内心悸动,她虽然希望可以再次见到他,但也希望他远离权谋中心,去过自由的生活。 见着洛清芷十分平静,高桢内心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擅自离开金陵的行为会不会让洛清芷讨厌自己。 洛清芷问:「你来多久了?」 高桢马上回答:「刚来一会。」 相顾无言,高桢笑笑,试图打破这个气氛,「阿洛,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所以我就自己找来了。」 洛清芷明知他在撒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高桢走近了一步,说:「阿洛,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算吧。」洛清芷说着,「我希望,希望你可以去过自由的生活,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 洛清芷说完,越过他,准备进入客栈。 高桢拽住她的手,从一开始的微微握着,逐渐用力。 「你总是这样。」 洛清芷说:「什么?」 高桢用力拽了一下,将她转到自己的面前,「你总是这样,只要我做错一点事情,你马上就冷脸,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也会心痛的。」 客栈里不停有人进出,洛清芷说:「走吧,进去说。」 高桢跟着进门来到洛清芷的房间。 洛清芷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高桢接过,放在一旁。 「你一个人过来的?」洛清芷问着。 「......」高桢犹豫了一下,摇头,「不是。」 「谁和你一起来的?」洛清芷继续问着。 高桢抿着唇,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 洛清芷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准备去找寻芷心。 没有任何解释的离开动作,让高桢慌张,他从背后环抱住洛清芷,说:「是母妃把我带出来的。」 洛清芷深深叹气,认真的说:「二郎,你真的,可以再做一次选择的。」 高桢摇着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还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是认真的,我的选择永远是你。」 「咚咚—咚咚!」 「少主。」 风自南的声音传来。 洛清芷拍着高桢的手背,温柔的说:「你先放开我。」 高桢听话的松手,洛清芷走了几步,打开房门。 「少主,我返回山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丝痕迹了。」 风自南的回答让洛清芷心里一怔,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一切都抹去,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洛清芷问:「那个道士呢?」 「在观里待着的。」风自南回答着。 高桢走了出来,风自南见到他的一瞬间,明显不悦,甚至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洛清芷有了察觉,故意支开他,说:「你去芷心的房间,看看她在不在。」 「......是。」 风自南前脚刚走,洛清芷立马转身对高桢说:「既然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就回到你母妃那里去吧。」 高桢脸色一沉,「刚刚我说的......阿洛是一个字都不信了。」 洛清芷没有立马答话,如同默认一般。 高桢不想洛清芷继续误会,再次解释着,「是,是我的母妃将我劫走的,可是,当时的情况,我没有办法反抗,后来,我也是一路被绑着。」 说到这里,高桢将袖子拉上,露出手腕处的痕迹。 他继续说:「到了宁州, 我也是趁着他们不备,跑出来的。」 洛清芷盯着他手腕处的暗紫色痕迹,确实是被捆绑了很久才有的迹象。 「昨夜,是你吗?」 高桢点头,「是我。」 洛清芷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高桢自主开始解释,「母妃想知道你来宁州做什么,我自请来调查。」 「那你查到了什么?」洛清芷问着。 「我不是来查你的。」高桢有些失望,继续说:「我故意留下一些痕迹,是希望你发现,来找我的。」 此时,洛清芷有些为自己的多疑自责,可,她也是真心希望高桢可以认真的再做一次选择。 「可是,我等了一天,阿洛,你没有来。」高桢语气失落。 洛清芷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告诉他,高衍有了自己的儿子,他登位的机会已经渺茫,还是告诉他,自己和高衍的赌注。 思来想去,最终她只是温柔的说着:「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个意思。」 高桢说:「你不来找我,那我就自己来找你好了。」 洛清芷深深叹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高桢的关系。 「咚咚—咚咚!」 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如同是一道救命符,洛清芷连忙转身开门。 风自南有些慌张,「少主,芷心姑娘不在房间,我刚刚去询问了一下掌柜的,他也没有见过姑娘回来。」 洛清芷感觉不妙,问:「你回来的路上可有异常?」 「没有。」 「坏了,」洛清芷说着,「芷心可能去木府求援了。」 「走。」洛清芷说:「去木府。」 洛清芷走了几步,又停下,分析着:「从刚刚到现在,估摸着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你回来的路上没有看到援兵,那么,木府便没有出兵。」 「少主是觉得,姑娘没有去求援?」风自南问着。 「不是,」洛清芷摇头,「刚刚情况危及,我来不及跟她做交代,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找人回来救我们。」 风自南说着:「可是,我回到的路上,确实没有看到援兵。」 洛清芷想了想,说:「现在就是两种情况,要么芷心去了木府,但是没有说服他们,人现在还在木府,要么,她就是去找别的援兵了......或许,是那个人?」 「来不及多想了。」洛清芷吩咐着,「风自南,你去木府,无论当场是什么情况,先把芷心带走。」 风自南得令离开。 洛清芷回头,看着高桢,说:「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要去那里?我跟你一起去。」高桢说着。 洛清芷严肃的说着:「不行。」 高桢知道,当洛清芷严肃的时候,就真的不能反驳,他点头,说着:「好,我在这等你回来。」 洛清芷下楼,坐在大堂的角落,跑堂的小二自然知道她是二楼的贵客,立马上前询问。 「公子,要喝酒还是吃饭?」 洛清芷说:「来壶酒吧。」 「得嘞。」 小二捧着白玉瓷瓶上前,恭敬的倒了一杯酒,默默候在一旁,等待着洛清芷的指示。 洛清芷喝了一口,立马皱眉,旋即起身准备离开。 小二虽不明所以,但知晓贵客不能得罪,立马上前说着:「公子,可是酒水不好,小的再去换?」 洛清芷拍拍衣角,啧啧几声,「不够味。」 小二听出洛清芷的言外之意,凑近几步,说:「出了门,往东走十里,欢喜楼,或许有 公子中意的酒水。」 洛清芷笑笑,说:「是吗?」 「公子且去,包您满意。」 洛清芷微微点头,小二将她送出门,为她解下套马的绳索,她利落翻身上马,向欢喜楼去。 小二看着洛清芷的背影,不禁摇头,说:「看起来温文尔雅,原来也是根里坏的人。」 高桢狠戾的问:「她去那里了?」 策马狂奔的洛清芷,想着曾经芷心形容的那个人。 「他在各地的烟花场所都有眼线,要找他的话,就去那里准没错。」 洛清芷本以为很难找,其实,欢喜楼十分显眼。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在街头就可以看见。 洛清芷的马停在欢喜楼门口。 左右的人见她穿着不俗,立马迎上前。 「公子,看上去是生面孔,第一次来是吗?」 「是呀。」洛清芷摇动扇子,看上去是公子做派,其实是想散去一点周围的胭脂香。 洛清芷跨入欢喜楼的大门,眼前纸醉金迷的画面让他有些恍惚,一月前,她在金陵也是这样踏入了鸣凤楼。 左侧的小二大声喊着,「二楼雅间,贵客一位。」 洛清芷闻着周围的胭脂气,瞬间有些头晕目眩,为了消出这样的感觉,摇动扇子的手加快了一些。 小二推开雅间的门,说着:「公子,请。」 洛清芷进入房间,香味更浓,她更加不悦。 「先上酒水,可好?」小二问着。 「本公子要最贵的。」洛清芷语气很轻,但小二听到后,双眼发光。 「得嘞,公子稍等。」 小二离开,洛清芷也走出房间,从左侧移动,开始观察着路过的房间。 走到快一半,都没有听到芷心的声音,她渐渐松了一口气。 快到末端的房间时,她却听到了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 「公子请自重,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少给本公子装模作样,你在金陵的事情,本公子都是打听过的。」 房间内传来碎裂的声音,洛清芷听到「金陵」二字,便确认里面的人是青山。 她猛的推开门,用花盆里的石子击打趴在青山身上的男子。 男子吃痛,愤恨转身,怒气满满,吼着:「谁呀?」 青山看到洛清芷的瞬间,眼神中有亮光闪烁。 洛清芷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说:「谁也不是。」 男子走向洛清芷,大声的说:「你可知本公子是木府的人,敢打我,不要命了?」 洛清芷笑笑,「哦,原来是木府的人。」 wap. /89/89756/20760402.html 第七十章 意外 欢喜楼房间里,男人还在叫嚣着要找洛清芷算账。 洛清芷嫌他吵闹,一抬手,敲击他的后颈,男人晕倒在地。 青山赶忙上前,将房门紧闭,「郡主,禁声。」 或许是男子的仆从找了过来,敲着门,问:「三少爷,您没事吧?」 青山远离了一些,故意发出一些撞击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喘息的声音。 洛清芷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门外的仆从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青山趴在门窗上听了一会,确定没有声响后,才转头看向洛清芷。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洛清芷说着:「不是把宁州的铺子给你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山先是恭敬的行礼,才慢慢的解释,「一开始生意还是不错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短短半月,颗粒无收,还压了许多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 「你为何不写信告知于我呢?」洛清芷问着。 「郡主已经帮了我许多,是我自己不争气。」青山说完,垂下眼眸。 洛清芷突然感觉眼前有些恍惚,步伐不稳,缓缓的说:「我先带你出去。」 青山扶着洛清芷的手臂,问:「郡主,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闻到了很浓的香味。」 「是的。」洛清芷点头。 洛清芷已经有些瘫软,甚至都有些站立不住,青山扶着她的腰,将她带到床边,让她靠着床。 他转身走向衣柜,拿出干净的衣物铺在床上后,才将洛清芷缓缓放倒。 洛清芷本已经缓慢的闭上眼睛,似乎又有些不安,闭上又睁开。 「郡主,没事的,只是让人沉睡的香,没事的,您睡,我守着你。」青山说着。 高桢慢一步而来,刚进入欢喜楼就闻到了难闻的香味,他捂住口鼻。 前方走过来两名男子,越过高桢时,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啧,看来今夜三少爷又得宿在这里了。」 「可不是么,不过,这个叫青山的,还真的厉害,连续半月了,少爷总是来找他,也是头一次吧。」 高桢听到青山的名字,起初也只是好奇,是否是他认识的那位青山,而后又听到两人的下一段对话。 「不过,我明明看到一个男子进去了,真的不要进去看看吗?」 「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可不想触霉头。」 男子,青山,高桢心里涌起一个猜想,他快步上楼,走到青山的房间,猛地推开,地上躺着男子,而床边,青山正握着洛清芷的手。 「你......」青山还未说完话,高桢便越过他,走到床边。 确认洛清芷只是睡着了,恶狠狠的说:「青山公子还真是喜欢自己的老本行,来了宁州,还是做这个。」 高桢言语上的侮辱,让青山脸面挂不住。他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地上的男子醒了过来,立马爬起来,跑出去,大喊,「来人呀,来人呀。」 青山心里一慌,说:「你快带郡主走。」 高桢冷哼一声,抱起洛清芷,从窗户飞跃出去。 他听着从二楼传来的喊叫声,微微停顿了一会,还是选择离开。 两个时辰后,洛清芷在高桢的怀里醒来。 她看着周周的环境,确定自己是在客栈里,问:「我怎么回来了?」 高桢将她扶起,说:「我从欢喜楼把你带回来的。」 「欢喜楼?」洛清芷默默念了一声,说:「青山呢?」 「自然是还在欢 喜楼。」高桢淡淡的回答着。 洛清芷清醒了一些,问:「你走的时候,青山在做什么?」 「......」 高桢没有回答,他不愿哄骗洛清芷,但也不想说实话。 洛清芷拉开被子,下床。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高桢有些慌乱。 洛清芷没有说话,套上外衣,冲出客栈,驭马扬鞭。 高桢跟在身后。 等到她到达欢喜楼的时候,外围已经围着不少官差。 洛清芷下马,走向人群,打听着,「里面怎么了?」 路人说着:「听说,有个妓子被杀了,死的挺难看的......」 洛清芷本想拿出腰牌,进入楼里查看情况,高桢赶到,阻止了她。 「阿洛,冷静一点。」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风自南带着芷心赶到。 芷心来到洛清芷的身旁,问:「怎么了?」 洛清芷见着芷心无事,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看着欢喜楼的混乱,又涌上了愧疚。 「阿洛怎么了?」见洛清芷没有回答,芷心问着高桢。 高桢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拽着洛清芷的手臂。 风自南压低声音,「少主,我溜进去看看情况。」 洛清芷点头,「好。」 芷心完全没有明白当前的情况,还以为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端,不敢再说话。 高桢一手拽着洛清芷的手臂,阻止她贸然进去,一只手绕过她的背,扶着她。 过了一会,风自南从身后来,说:「少主,是一名叫青山的,被,被女干杀了......」 「官府打算怎么处理?」洛清芷问着。 「有人自首,等查明情况,应该会很快结案。」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知道了。」 随后,慢慢的转身,「走吧,回去了。」 马车上,洛清芷依然沉默着,而高桢直勾勾的盯着她。 芷心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头雾水,又觉得气氛诡异,清了清嗓子,说:「那个,阿洛,我是去木府搬救兵了,可是,他们说没有收到文书,不知道安宁郡主来宁州了,说我是骗子,不肯援救。」 「辛苦你了,我当时应该说清楚一些的。」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终于开口,高桢和芷心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你知道吗,我见到木老将军了。」芷心有些兴奋的说着。 洛清芷问:「将军怎么样?」 芷心说着:「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可是,精神还不错,我提到了你,他还让你去见见他。」 「好,明日就去。」 洛清芷想到了什么,拉开车帘,问:「陛下的人什么时候到。」 「估摸着是后日。」风自南回答。 「知道了,到时,你去迎接他们。」洛清芷说着。 「是。」 到达客栈,洛清芷婉拒了所有人想安慰她的心情,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屏蔽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高桢站立在门口,想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洛清芷在房间里,想着与青山短暂的相处,她觉得他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高桢离开客栈,独自一人回到欢喜楼,官差已经退下,他从二楼翻上去,现场已经被清理,楼里也没有什么人,他小心翼翼的在楼里游走。 说话的声音传来,他隐蔽在一旁。 「青山君真惨,被活活给那个……」 「嘘,别说了, 犯人都自首了,我们就别瞎说了。」 「可是,我明明看见是木三公子进去房间的。」 「嘘,说了别提。」 说话声完全隐匿,高桢得不到什么消息,只能离开欢喜楼,回到客栈。 客栈里的洛清芷将风自南和风行找来。 「青山的事情,是木府的三公子做的,风行,你想办法混进木府,他身上绝对不止这一条人命。」 风行说着:「是。」 洛清芷看向风自南,说:「在巍宝山上袭击我们的人,你继续追查。」 「是。」 洛清芷吩咐结束,说:「下去吧。」 风自南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着:「我刚刚看见二公子出门了,看方向,好像是欢喜楼的方向。」 「……随他去吧。」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高桢回到客栈,正巧看到风自南两人从洛清芷的房间出来。 「阿洛还没睡?」 风自南说:「嗯。」 知道风自南向来是惜字如金的人,高桢没想从他的口里问出什么,他直接上楼,敲了敲洛清芷的房门。 「谁。」 「阿洛,是我。」 洛清芷打开房门,问:「怎么?有事?」 高桢如同献宝一般,说:「我刚刚去欢喜楼查看,幕后的凶手是木家的三公子。」 「……嗯,知道了。」 洛清芷表现淡定,高桢却开始心里打鼓,「我是不是不该多事?」 「不是的。」洛清芷摇头,「很晚了,二楼尾端的房间没有人住,你去住哪间吧。」 「……不可以跟你一起住吗?」高桢问着。 洛清芷摇头,「二郎,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高桢微微叹气,说:「好,阿洛,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再来找你。」 「嗯。」洛清芷点着头。 洛清芷慢慢的关上房门,高桢伸手抵挡,「阿洛,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的,我没有怪你,是我……算了,我今日真的不想提了。」 高桢完全感受到洛清芷的无奈,他放下手,看着房门关上。 洛清芷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路过芷心的房间,她的房门大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芷心阿姊,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呀。」芷心说着。 高桢问:「等我?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想知道阿洛为何会这样。」芷心问着。 高桢郑重的点头,「想。」 「今日的事情,让阿洛想到了豫州的事情。」 wap. /89/89756/20760403.html 第七十一章 牺牲 高桢和芷心来到客栈大堂,打盹的小二赶忙上前询问。 芷心说:「给我们一壶酒,两个杯子,其他的不用招呼了。」 「得嘞。」 高桢不常喝酒,看着杯中的酒有些犹豫,芷心见他不喝,还以为洛清芷不让他喝酒,连忙说着:「不想喝就别喝了,你看着我喝。」 「不是。」高桢解释着,「不是不想喝,只是,我记得母妃以前说过,我酒品不好,让我以后少喝酒。」 芷心玩笑般的说着:「能差到哪里去,想喝就喝。」 高桢猛地灌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 那头,芷心开口说着:「刚到豫州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服阿洛,觉得她年纪小,又是女儿家,没少给她脸色看的。」 芷心喝了一口,继续说:「那个时候,最衷心的就是洛家府兵了,一个二个,都抱着要给洛清芷长脸的意味,不管是训练,还是上战场,都十分勇猛。」 芷心停顿了一会,深深叹气,「彭城一战,阿洛带上了他们,可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阿洛醒来后,得知了消息,没有任何悲痛,就跟今天一样,平静的处理,冷静的安排......」 芷心转头看向高桢,「那个时候,我以为阿洛心冷,不在意这些,后来,渐渐的,我才明白,她不仅将自己的俸禄给了他们的家属,还一直祭奠他们......那一条条性命就是一座座大山,一直压着她。」 「可是。」高桢说着:「身为将士,就该如此。」 「这样的话,不止一个人告诉过阿洛。」芷心说着。 她喝了一口酒,有些无奈,「或许,这就是阿洛常常说的,慈不掌兵,这些事之于别人,或许早就过去,可是之于她,却很难,很难......」 芷心见高桢的酒杯已空,为他重新满上,问:「你现在知道,阿洛为何这样吗?」 高桢没有答话,芷心以为他没有听懂,解释着,「阿洛她,承受不住,别人为她的牺牲,你要记住。」 芷心离开,高桢坐在大堂,将剩下的酒水一杯杯灌下肚。 酒坛空,而心却满。 高桢的心里,只有一个名字,「洛清芷。」 他颤颤巍巍的来到二楼,凭着本能,来到了洛清芷的房间。 高桢猛烈的敲门,洛清芷并未熟睡,她起身开门。 房门刚一打开,高桢就扑向了她。 洛清芷扶着门框,勉强接住了他,一股浓浓的酒气瞬间弥漫在房间内。 她双手环保住他,抬脚将房门关上,又换了一个姿势,将高桢扶到床上。 醉酒的高桢已经意识不清,他认不出眼前的人,但是却知道她是一名女子。 洛清芷本意是为他将外衣宽下,睡的能舒服一些。 高桢立马推开她,说:「不许,不许碰我。」 洛清芷有些无奈,心里有些不知名的烦闷,但也只能哄着他,说:「好,那我不碰,你自己脱,好吗?」 高桢怒视,「你,你这个,这个坏女人,我是阿洛一个人的,怎么,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洛清芷明白,高桢是已经醉的认不清人,刚刚的那抹小情绪也瞬间消散。 她低下头,靠近高桢,温柔的说:「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高桢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领,一点点的靠近洛清芷。 洛清芷看着高桢无意识的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她本能的想退后一点,却被高桢捧着两颊,阻止她后续的行动。 「抓住你了。」 高桢说完,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洛清芷后退了一步,将相连的唇瓣分离。 高桢似乎不开心,拽着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向自己,两人以女下男上的姿势倒在床上。 「阿洛,真不乖,为什么总想跑。」 「我没想跑。」洛清芷说着。 高桢摇头,「不,你在跑。」 洛清芷避开他的视线,淡淡的说着:「你醉了,你睡这里吧,我去你屋睡。」 高桢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洛清芷松了一口气。 「你跑吧。」高桢突然来了这一句,洛清芷有些茫然。 高桢继续说,「不管你跑到哪里去,我都会追上你。」他说完,咧嘴一笑。 洛清芷愣了愣,觉得不该在对方醉态的时候说一些话,她下床,走到门口,双手放在门闩上,却听到后面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她不安的转头,就看见高桢在撕自己的外衣,「你,你在做什么?」 高桢歪着脑袋,说:「这衣服,真难脱,还是撕了方便。」 洛清芷回到床边,阻止他的进一步行动,「我来脱就好,别再撕了,我这次出门急,银钱用的差不多了,可没有钱给你买衣服了。」 「不要。」高桢摇晃着脑袋,「不要你给我买,我自己有钱。」 洛清芷不想跟一个醉鬼掰扯有钱无钱的问题,她说着:「抬手,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高桢顺从的抬起双手,洛清芷本是专心的帮他褪去衣服,到中衣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懊恼,「怎么被绕进去了。」 「不,脱了吗?」高桢问着。 洛清芷吞咽了口水,又轻咳一声,「剩下的你自己脱吧。」 「好。」 高桢异常爽快的答应,自顾自的开始解着中衣,而后又是内衣,已经露出洁白的胸口,洛清芷赶忙阻止,「可以了,可以了。」 洛清芷转身,说:「好了,这样你也可以睡了。」 高桢顺从的点头,「好。」 他躺在床上,洛清芷给他盖上被褥,高桢呼吸平稳,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洛清芷书信金陵,告知范黎,高桢在宁州,请他放心。 她写完信件,风自南正好进门。 洛请芷还在想风自南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高桢的房间,等他看向慢一步进来的高桢时,明白,风自南应该是已经去过自己的房间了。 「来的正好,将此信传回金陵。」 风自南双手接过信件,说:「好。」 高桢看上去已经酒醒,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先去吧。」洛清芷支开风自南。 高桢走到洛清芷身边,抱歉的说着:「昨夜我喝醉了,抢了你的房间。」 「我也占用了你的房间。」洛清芷打趣着。 「芷心阿姊跟我讲了彭城的事情。」高桢没想逃避话题,继续说:「我确实,不喜欢青山,当然,我也不喜欢你身边出现的其他男子。」 洛清芷认真听着。 高桢说:「可是,我不会后悔,昨日救了你,抛弃青山。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依然会这样做。对于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洛清芷先是一愣,而后又释然的笑了笑,冷静的说着:「我虽然希望你心怀天下,可是,也明白这样的痛苦,我,没有怪你。」 「我也希望你不要怪自己。」高桢说着。 洛清芷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高桢继续说:「在彭城时,那些将士是自愿的,而青山......或许也希望你可以安然无事。」 「人都死了,怎么能知道他们不怨呢?」洛清芷说着。 高桢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洛清芷感受着高桢蓬勃的心跳声。 「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心境,所以,我能肯定,他们是自愿的。」 洛清芷鼻头一酸,眼眶湿润,却也没有流下眼泪。 高桢看出她的隐忍,说:「阿洛,你值得,你值得他们,也值得我,付出一切,哪怕是......」 洛清芷捂着他的嘴,「记住,凡事,活着最大,我管不着他们了,可是,你要记得,我不要,不要你用命来保护我,明白吗?」 高桢点点头,眨着眼睛,就如同昨夜那个醉酒的样子。 洛清芷想到昨夜的事情,放松了手,也红了脸。 高桢摸着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是昨夜冷到了吗?」 洛清芷瞥过脸,说:「不是。」 高桢双手扶着她的脸颊,如同昨夜一样,洛清芷的脸又红了一些。 「我去找芷心阿姊。」 洛清芷拉着他的手,「不用。」 高桢看着洛清芷脸上的红晕,想起今早自己醒来时,地上碎裂的衣裳,有种怀疑涌上心头。 「我昨夜喝醉之后,做了什么?」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没什么。」 高桢自然不信,他拉起她的手,问:「我牵你的手了?」 「没有。」洛清芷说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我吻你了?」高桢继续询问。 洛清芷起身,回到梳妆台,装作整理自己的发髻。 「我吻了你。」高桢肯定的说着。 洛清芷看着镜子里的高桢,她开始回想,青山君的事情,一开始她是内疚,可到了后面,她竟然有些庆幸,还好高桢选择了带她走,否则,高桢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群训练有素的侍卫,甚至,他自己会不会...... 高桢看着发呆的洛清芷,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俯下身逐渐靠近她的脸颊,等到温热的唇亲上依然发热的脸颊时,洛清芷回神。 「是亲的脸吗?」高桢问着。 洛清芷看着眼神炙热的高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看来,不是脸。」 高桢说着,就闭着眼睛,轻轻的吻着她的唇。 「是这里。」 wap. /89/89756/20760404.html 第七十二章 将军 高桢亲昵而又小心的亲吻着洛清芷,两人都有些忘乎所以。 「啊—啊!」 芷心开门看到两人的亲密,惊呼一声,立马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洛清芷微微用力,推开高桢。 芷心已经捂着眼睛背过身去。 洛清芷咳嗽几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开的衣领,保持镇静的声音,问:「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芷心慌乱的说着,立马又解释着,「不是,有事。」 「你转过来吧。」洛清芷说着。 芷心小心的询问着,「你,你确定吗?」 「确定。」 芷心深呼吸一口气,半眯着眼睛转过身,确定两人穿戴整齐后,才放心的完全睁开眼睛。 「什么事?」洛清芷问着。 「金陵来的消息,黄公公在入宫前,曾经有过一个家,并且还有一个孩子。」 洛清芷听着芷心的话,想到曾经在宫里收到的那个消息,「为子计深远。」 「他的孩子在哪,查到了吗?」洛清芷问着。 芷心欢喜的说着,「在宁州。」 「这么巧?」洛清芷说着。 芷心继续说:「他们还查到,那个孩子的后腰处有一个半月形状的红色胎记。」 「黄公公也算看着我长大。」洛清芷说着,「我竟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高桢说着:「我在宫里的时候也曾受到黄公公的照拂,所以,当时知道他是内女干时,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帮嫔妃递个话,本身也不是什么大罪,可是,偏偏是在那个时候。」洛清芷回忆着当时的一切,分析着,「黄公公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他明明是最清楚陛下脾性的......」 「宫里有消息吗,黄公公怎么处置的?」洛清芷问着。 芷心摇头,「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 「孩子,宁州,木府......」洛清芷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宁州?」 高桢问:「阿洛觉得,黄公公是不想你来宁州,因为他的孩子在宁州。」他停顿了一下,怀疑着,「难道,他的孩子在木府!」 洛清芷没有立即作出回应,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里,会有答案。」 「收拾一下,我们去木府。」洛清芷说着。 「以什么身份去?」芷心问。 「当然是江洲永安堂江云笙。」洛清芷说着。 「明日就是木家小姐的婚礼,不再等一等吗?」芷心问。 洛清芷说:「等不了了,我得先见到木老将军。」 「带上药箱,去给老将军看诊。」 芷心有些犹豫,沉默了许久,洛清芷问:「有问题?」 「没有,走,走吧。」芷心说着。 马车从客栈出发,不过刚出发一会,风自南就拉开车帘,说:「少主,有人跟着。」 洛清芷说:「不用管,去木府。」 马车里的芷心见着洛清芷如此平静,问:「你知道是谁跟着我们?」 洛清芷没有回答,一旁的高桢如坐针毡。 「不知道。」洛清芷轻声回答。 芷心说着:「不知道你还这么冷静,不查查?」 洛清芷解释着:「他们跟的不近,只是想知道我们去那里,并不想伤害我们,所以,不用在意。」 芷心摇摇头,「好吧,你都不在意,我也不担心了。」 达到木府,风自南下车递上拜帖。 守卫进去通报,不一会, 管家出来,行礼,说:「烦请各位跟我来。」 洛清芷下车,高桢和芷心跟在她的身后。 管家突然拦住,说:「抱歉,只能进去两位。」 洛清芷问:「为何?他们两位都是我的助手。」 「府里明日有大喜事,人多不好,不能出岔子。」 「好吧。」洛清芷妥协,看向高桢,解释着:「我得带芷心进去,毕竟,她是真正的大夫。」 「恩。」高桢点头,「知道了,你们多加小心。」 洛清芷看向风自南,微微点头。 「属......小的会保护好公子的。」 洛清芷走在前方,芷心拎着药箱跟在后方。 一进入木府,眼前尽是喜庆的装饰,忙碌的身影比比皆是。 管家走在前方,说:「江公子,这边请。」 通过长廊,来到一处院子,没有了方才的热闹,竟有一种凄凉之感。 「满府都张灯结彩,这么就这个院子那么冷清呢?」洛清芷问着。 「老将军喜静,不让下人们进来挂。」管家解释着。 进入院子,管家让两人在原地等候,他前去请示老将军。 洛清芷问:「昨日,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老将军的?」 「门口。」芷心说,想了想,又解释着,「昨天,他们连门都没有让我进,后来,就有人推着老将军出来了。」 没等洛清芷继续问问题,管家已经走近,说:「两位,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管家,进入房间,管家推着轮椅出来,垂垂老矣的木将军,呆滞的坐在上面。 老人双手颤抖,双眼无神,洛清芷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经镇守西南的木承乾。 她尤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到木将军时,他于万人之中,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救下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高衍。 洛清芷走近,蹲下身子,拉起他的手,皮肤褶皱,纵横交错的茧子显示着他曾经的辉煌。 她将手指覆盖在他的手腕上,沉默了一会。 管家赶紧询问,「我家将军还好吗?」 洛清芷看向芷心,她立马会意,说:「我家少爷在诊治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 管家皱眉,但看向木将军后,还是行礼告退,「我就在门口,有事的话,您叫我。」 关门声响起,洛请芷看着芷心。 「我来看看。」芷心蹲下身子,探着脉搏。 木将军还是保持着刚才僵硬的姿势,只是偶尔动动手指。 芷心深深叹息,说:「是毒,这种毒让人无法言语,无法行动。」 洛清芷问:「昨日你见的人,是他吗?」 芷心看着轮椅上的人,犹豫着,说:「是,是吧,长的一摸一样,我,我有点不确定。」 洛清芷不再追问,她握着木将军的手,放下自己的发髻,让长发飘逸而下。 「木将军,我是洛清芷,您还记得我吗?」 木承乾的手指动了动,双眼快速的眨着。 「是府里的人害的您吗?」洛清芷继续问着。 木承乾继续眨眼。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门外传来声音,洛清芷赶紧束上头发。 房门被踹开,来人凶狠,「滚,马上给我滚。」 管家立马解释着,「大少爷,这是江洲的......」 「我管他是谁,我说过,谁都不准私下见老爷子。」木家大少爷说着。 管家为难的看着洛清芷。 洛清芷恭敬 的行礼,「在下江云笙,听闻将军病重,本想着尽一点绵薄之力,看来,惹恼了大公子了。」 木家大公子冷哼一声,说:「你这样的人,我木琪见多了,打着看病的幌子,不过是想骗一些银钱,明日府上有喜事,我不想见血,快点滚吧。」 芷心还想上前理论一番,洛清芷握着她的手,说:「行,看来大公子,并不想老将军恢复了。」 洛清芷说完,拉着芷心越过木琪。 「等等。」木琪喊住他们。 「你,真的有办法?」木琪问着。 洛清芷回头,「当然,我永安堂并非浪得虚名。」 木琪似在犹豫,想了想说着:「我怎知你不是冒名的。」 洛清芷说:「您可以派人去江州打听。」 管家见木琪态度有所松动,说着:「大少爷,这永安堂的名声,小的是听过的,不如让他们试一试。」 木琪呼了一口气,说:「等过了明日吧。」 管家欣喜一笑,「好,那小人先送几位出去,后日再接来府上。」 「恩。」 得到了木琪的首肯,洛清芷行礼告退。 管家将两人送至门口,脸上依然笑着,想了想,还是解释着,「江公子莫怪,我家大少爷就是这些年被骗怕了。」 洛清芷摇摇头,「无事,不过,在下还是想请问一下,老将军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大约是五年前,大早上起来,将军突然这样,一开始只是不能言语,后来渐渐的就不能行走......」管家说完,深深的叹气。 「明白,那后日,我们再登门。」洛清芷说着。 两人回到马车上,高桢看着安然无事的洛清芷松了一口气。 「顺利吗?」高桢问着。 「回去说。」洛清芷说着。 芷心拉开车帘,不知在看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放下,坐回座位。 「你在看什么?」洛清芷问着。 芷心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宁州挺好玩的。」 「是吗?」洛清芷也笑笑,「听说今晚有烟花,还可以放河灯,不如我们去看看。」 芷心瞬间高兴,「好呀,好呀。」 快到客栈的时候,芷心突然叫停马车,说:「既然要去,不如,我去买个河灯吧。」 「晚上买也不迟。」洛清芷说着。 芷心摇头,「那个时候都是一些剩下的货,我可要买最好看的。」 她说完,就自顾自的下车,洛清芷拉起车帘,说:「小心些,我们在客栈等你。」 「好。」 芷心走远,洛清芷敲敲马车,风自南进来。 「你昨日是在木府找到的芷心吗?」洛清芷问着。 「不是。」风自南回答,「还没到木府,就看见芷心姑娘了。」 洛清芷叹气,「行,知道了。」 wap. /89/89756/20760405.html 第七十三章 威胁 当夜,洛清芷等人在客栈等着芷心归来,准备前往夜市。 芷心空手而归,没等洛清芷询问,她便开口解释着,「河灯太多了,我都挑花眼了,还是我们一起去买吧。」 「好。」 几人出了客栈,小二询问着:「几位可是去放河灯?」 「是呀。」芷心热情的回答着。 小二说:「那几位往北街走,那里最热闹,还有一座塔,登上可以看到全城。」 「好呀,我们这就去。」 今夜热闹,街上行人多,几人选择步行。 芷心走在前方,一直东张西望,高桢拉着洛清芷的衣袖走在后方,风自南走在最末。 「阿洛,你怎么了,感觉心事重重的。」高桢问着。 洛清芷摇头,「没事。」 越靠近北街,行人就越多,芷心和洛清芷他们已经间隔了好几个人,洛清芷有些着急,想拽住芷心,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踉跄一下,还好被高桢拉住。 他松了一口气,从拉袖子直接变为牵手,「我还是这样更放心一些。」 洛清芷眼见着芷心越走越远,转头看向风自南,吩咐着,「跟上去。」 风自南点头,从一旁的缝隙出去,飞到檐上。 高桢问:「你跟芷心阿姊怎么了?」 「......」洛清芷皱着眉头,「没事。」 高桢也不再多问,没有了芷心和风自南在身旁,他更加大胆了一些,不仅牵着手,还逐渐变为十指紧扣。 「我从来没有放过河灯,我们去看看吧。」 「好。」洛清芷说着。 高桢咧嘴笑,牵着洛清芷,跟着人群,向北街走去。 一路上,不时传来大家的讨论声。 「这木府小姐明日出阁,这烟花就是木府放的。」 「可是,我怎么听说,这新姑爷好像只是一介白衣?」 「应该是的,要不然你看,怎么没有听说过宁州城有哪家去媳妇......」 洛清芷想听的更仔细一些,就靠近了几分,高桢拉回她,「人多,小心。」 「碰—碰!」 天空中绽放着绚丽的烟花,人群停止了行走,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好漂亮。」 「哇—哇!」 大家发出感叹,洛清芷也看的入迷。 高桢微微欠身,贴近她的耳朵,说:「以后,等我们成婚,我也会给你放一场烟花,比这个还好看。」 洛清芷脸颊一热,正想回应,前方突然响起了几声尖叫。 「别挤了,别挤了,有人摔倒了!」 人群开始四散逃离,互相撞击,一时间,烟花的炸裂声和人群的尖叫声混合,场面一度混乱。 高桢揽着洛清芷的腰,飞升一跃,来到了房檐上。 洛清芷看着混乱的人群,说:「二郎,去州府喊人。」 「好。」 洛清芷站在屋檐上,看着不停有人倒下,哭喊声一重接一重,她握了握自己的手,吃下芷心给的护心丹。 她看了一眼左侧的位置,有一片空地,可是却被一道墙阻挡,她飞跃过去,一掌劈开石墙,大声说着:「往这走。」 分流了一部分人群,她再次飞跃至屋檐,看着人流渐散,她看清被压倒的人,赶忙去查看他们的伤势。 州府的人同时赶来,站在高处,敲响锣鼓。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看着官差赶来,百姓们纷纷停下匆忙的脚步。 「大家 听我说,慢慢走,别挤,别抢。」 在州府官员的安排下,人群渐渐散去。 倒在地上的十多名百姓,也在大夫的初步治疗下,止住了血。 高桢走向洛清芷,一脸担忧,「你用内力了?」 「一点点。」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高桢皱着眉头,「阿洛......」 「在下宁州司马欧阳询,见过安宁郡主。」 洛清芷此时依然是一身男装,她甚为不解,「你见过我?」 欧阳询摇头,「下官未曾见过殿下,只是下官于昨日收到了京里来的文书,知道郡主不日将抵达宁州。」 「你未曾见过我,只是一份文书,怎么就知道是我。」洛清芷问着。 「只是感觉,即便认错了,也无妨,可是如果明明看到却不来问候,下官的乌纱帽或许不保。」欧阳询解释着。 洛清芷笑了笑,说:「余下的事情大人处理吧,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是。」 高桢从怀里拿出已经被压坏的河灯,有些失落。 洛清芷说:「走,我们去河边。」 来到河边,将已经压坏的河灯放入水里,刚一松手,便沉了下去。 在河灯被淹没的瞬间,洛清芷还是看到了河灯上的几个字。 「万事顺意......」 洛清芷从地上捡起长条的树叶,将它两头撕开一列,两边一对折,简易的河灯出现了。 她轻轻的将它放入河里,没有沉入水底,顺着水流开始移动。 「许愿吧。」洛清芷催促着高桢。 高桢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 洛清芷看着认真许愿的高桢,也默默地闭上眼睛,许下愿望,「希望,一切顺意。」 走回客栈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高桢问:「阿洛,怎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洛清芷问:「那你许了什么愿?」 高桢说:「那可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那你还让我问。」洛清芷有些无奈。 「我是希望你可以多关注我一点。」高桢说着,又叹气,「阿洛,你的心里真的装着太多人了。」 洛清芷没有反驳,高桢也不再追问。 客栈门口,风自南伫立着。 见高桢还在一旁,风自南有些犹豫是否开口。 「说吧。」 得到洛清芷的指示,风自南说:「一个男人,芷心姑娘去见了一个男人。」 「他们说了什么?」洛清芷问。 风自南摇头,「那人的警惕性很高,属下没敢靠的太近。」 「芷心回来了吗?」洛清芷问着。 「在房间里。」 洛清芷点头,「好,知道的,余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明日,陛下的人会到,你准备好,让他们去州府安排的地方住下。」 「是。」 「阿洛在怀疑芷心阿姊什么?」高桢问着。 洛清芷说着:「她那日根本没有去木府,而是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高桢问着。 「这,得去问她了。」洛清芷说着。 高桢有些打抱不平,「阿洛对芷心阿姊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背叛你呢?」 「不能这样说。」洛清芷反驳着,「芷心或许会有事瞒着我,可以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高桢低眉,淡淡的说:「......阿洛真的很信任芷心阿姊呢。」 洛清芷转头,安慰着,「我也相信你。」 「我先上去找芷心,你早点休息。」 高桢看着渐行渐远的洛清芷,喃喃自语,「相信我......吗......」 芷心房间,洛清芷轻轻的敲门。 房门打开,芷心松了一开气,「看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我自然没事,你,有事吗?」洛清芷盯着芷心,意有所指。 芷心回避着洛清芷的眼神。 「我,我好好的呀,能有什么事?」 「不请我进去?」洛清芷问着。 芷心放下放在门框上的手,说:「进来吧。」 洛清芷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零散的东西,问:「你是在收拾东西?」 「找东西。」芷心回答着。 「风自南看到你刚刚去见了一个男人。」洛清芷没打算瞒着她,直接问着。 「......」芷心依然沉默着。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可是,要是真的有事,别瞒着我,好吗?」洛清芷语气温柔,耐心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 「他找到我了。」芷心说着。 洛清芷问:「就是你一直在躲的那个人?」 芷心点头,「那天,我是真的去木府求援的,可是走到半路就被他拦下了。」 「他威胁你做事情?」洛清芷问着。 「不是,他就是问我,这些年去哪里了......」 洛清芷自语着,「难道,巍宝山的人是他的?」 「肯定不是!」芷心言语激动,「肯定不是,阿洛,他不会伤害你的,他答应过我的。」 洛清芷看着明显维护男子的芷心,想着最初她形容那个男子,说他是恶魔,一直在伤害她。 「那......」 芷心说:「阿洛,他不是你的威胁,跟宁州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别查,好吗?」 「......好。」 「不过,」芷心说着:「他告诉我,巍宝山的那群人是死士。」 洛清芷点点头。 「还有。」芷心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说:「他还看见高桢跟领头的人说话。」 「......」 见着洛清芷沉默,芷心又说着:「其他的事我不懂,可是,高桢眼里只要你,我看的真真的。」 「我知道的。」洛清芷叹气,摸了摸芷心的头,「早点睡吧,记得,凡事不要逞强,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嗯,知道了。」芷心点头,挤出一抹微笑。 从芷心的房间出来,转头看见高桢的房间还亮着灯。 她想了想,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洛清芷回到房间,突然嘴里涌起一股血腥味,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口鲜血吐出。 「果然,霜骨之毒,还真是不可小觑。」 wap. /89/89756/20760406.html 第七十四章 姑爷 隋宁十一年三月初一 宁州府守将木承乾之女木婉宁成婚,州府内豪门望族都前往道贺。 洛清芷以江云笙的身份,拿着贺礼,早早的就出发。 木府管家一眼就认出了洛清芷,连忙上前问候,「江公子,您来了。」 洛清芷抬手做礼,木管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高桢将手里的贺礼交给木府的下人。 木琪走了过来,有些不悦,说:「不是说好的,过了今日吗?」 洛清芷连忙解释,指了指贺礼,说:「今日只是道贺,并非看诊,大少爷请放心。」 木琪挥挥衣袖,前往大厅招呼客人。 「江公子勿怪。」管家尴尬的笑笑。 洛清芷说着:「无妨,您去招呼其他人,我们自己逛逛就好。」 木管家行礼告退,洛清芷回想着昨日的路线,带着高桢来到了木老将军的院子。 如同昨日一般的寂静,洛清芷走到窗户边,轻轻的打开缝隙,左右观察了一下,只有木承乾一人在屋内。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洛清芷对着高桢说着。 洛清芷交代完,翻窗进入,观察着四周,一步步走到木将军的身旁。 「将军。」 再次见到洛清芷,木承乾瞪大了眼睛。 「将军,你一个人在这里?」洛清芷问着。 木承乾眨眨眼睛。 洛清芷放松了一些,继续问:「你可知道是谁毒害你?」 木承乾再次眨眼。 洛清芷想了想,问:「是木府的人吗?」 木承乾快速眨眼。 得知了人在木府,可洛清芷也犯难,范围太广,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木承乾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挣扎,用眼睛瞟着左侧。 洛清芷顺着目光看过去,是一副画。 她取下画,问:「送画的人就是凶手?」 木承乾眨眼。 洛清芷仔细端详着画卷,画的是普通的山水,落款为「宁州长春居士。」 「咚咚—咚咚!」 高桢敲窗提醒,洛清芷抚上木承乾的手,说:「我会救您出去的。」 或许是一直快速的眨眼导致他眼睛不适,此时的木承乾开始止不住的流泪。 「咚咚—咚咚!」 洛清芷顾不得安慰他,只能从窗户出去。 关上窗户的瞬间,木管家进入视野。 「怎么?江公子你们怎么走到这里了?」 洛清芷平静的说:「总是有些不放心老将军,想着再过来看看。」 木管家倒未起疑,只是小声说着:「大少爷说了明日让你们来,如果今日你们进去了,小的就不好交代了。」 洛清芷说着:「抱歉,医者之心,还望谅解。」 「无碍,无碍,小的送二位去正厅吧,仪典要开始了。」木管家说着。 「好,劳烦带路。」 刚到正厅,仪典已经开始,新人正入场,以如今洛清芷的身份,自然只能站在外侧,等新郎入场,大家看清他的相貌时,全场顿时安静。 木府乃是宁州大户,又是镇守西南的驻将,权势和富贵都有,可选择的郎婿居然其貌不扬。 大公子木琪感受到场面的尴尬,轻咳一声,大家领会般的继续刚才的热闹。 高桢压低了声音,问:「阿洛,你不觉得奇怪吗?」 洛清芷点头,「是挺奇怪的,不过,各花入各眼,也没有什么。」 高桢笑了笑 ,问:「那我是你眼里的花吗?」 洛清芷笑着说:「是.....吧.....」 看着洛清芷又重新恢复笑容,高桢说:「你终于笑了,昨晚我都没睡好,还担心你和芷心阿姊吵架。」 「没事,你不用担心。」洛清芷说着。 新人已经走入正堂,司仪大声喊着。 「一拜天地!」 高桢拉起洛清芷的手。 「二拜高堂!」 洛清芷回握着。 「夫妻对拜!」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 「礼成!」 悸动的心跳自心脏处传出,通过交握的双手传输,汇集到对方的心房,交缠分解,化作名为爱意的东西,呈像在双眸。 「走吗?」高桢轻声问。 「走吧。」洛清芷轻声答。 高桢拉着洛清芷逆着人群,奔走出门,骑上快马,一路前行。 半盏茶的功夫,俩人就回到了客栈。 小二连忙打着招呼,「二位那么快就回来了。」 高桢完全不想停留,拽着洛清芷回到房间。 「可以吗?」高桢问着。 洛清芷看着亮堂的房间,「还是白天......」 高桢将窗户全部关上,虽阻隔了阳光直接进入,可依旧没有改变白昼的事实。 「二郎,别这样。」洛清芷带着商量的语气。 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高桢用哀求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洛清芷。 洛清芷闭着眼睛,似有一种壮士赴死的意味,「那,来吧。」 高桢噗嗤一笑,俯下身紧紧的抱着洛清芷,「这样就好,一会就好。」 夜色暗了下来,说好的一会,等洛清芷回神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光亮。 高桢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对不起,没忍住。」 洛清芷摇摇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来到大堂,嘱咐好小二上菜后,高桢拉过洛清芷的手,轻轻的帮着按摩。 「诶,听说了吗?木家的那个新姑爷,投河自尽了。」 「真的吗?不是刚刚才拜堂吗?」 邻桌人的谈话引起了洛清芷的注意,她靠近着,问:「是木将军府吗?」 「是呀,宁州只有这一家姓木。」 小二已经开始上菜,洛清芷拉着高桢离桌。 「诶,客官,你们不吃了吗?」 高桢回头说:「先放着,回来吃。」 又是同一匹马,同样是着急的心态,可却完全不同。 行至木府的时候,果然,红绸换了白绫,成为了活脱脱的喜丧。 洛清芷走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下。 「木府封禁,无关人不得靠近。」 洛清芷思考了一番,亮出郡主府的腰牌。 「我是安宁郡主洛清芷。」 守卫面面相觑,只得进门去通报。 出来迎接的人是木琪,看着男装的洛清芷先是皱眉,而后还是恭敬的行礼。 「草民拜见郡主。」 洛清芷本可以不解释,但还是说着:「白日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 木琪摇头,嗤笑着,说:「郡主何等高贵,做什么事何须向我等草民解释。」 洛清芷看着木棋的态度,也不想过多的解释,问:「州府谁在处理这件事?」 「欧阳大人。」 洛清芷点头,「好,叫他来见我 。」 欧阳询几乎是疾行而来,见着洛清芷,竟然真的装作第一次见过的样子。 「下官欧阳询,见过安宁郡主。」 洛清芷抬手,「大人免礼,快请起。」 欧阳询作出「请」的姿势,带领洛清芷和高桢光明正大的进入木府。 「具体什么情况,大人你先简单说说。」洛清芷问着。 欧阳询作答,「禀郡主,约莫是戌时,新郎官喝完酒,被仆人搀扶着走回新房,路过花园里的水池,新郎官突然说自己冷,差遣下人去拿衣物,约莫半盏茶,下人回来的时候,新郎官已经飘在水面了。」 洛清芷说:「半盏茶就回来?」 「是的。」欧阳询点头,「这就是奇怪之地,今夜,新郎官虽然喝醉,可是,掉入水中怎么可能完全不挣扎,不发出一点声音。」 「那名仆人是否还在府中?」洛清芷问着。 「在,下官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欧阳询说着。 「保护?」洛清芷笑了笑,说:「大人这词用的很妙。」 欧阳询拱手作礼,「下臣就当郡主是在夸奖我了。」 「仵作可验完尸了?」 「还未,一有结果,自会有人来告知我。」 欧阳询带领着,来到了案发地点。 已是深夜,为了看的清楚些,欧阳询调来了许多灯笼。 洛清芷看着水池的地形,地方并不大,水池却也不深,前侧是亭子,左侧是长廊,几乎是个完全没有死角的地方。 高桢俯下身子,将手深入水池,只是一臂的水深。 「阿洛,这个水深,应当不至于溺亡。」 洛清芷点头,说:「是的。」 「夫君!我来殉你!」 突然的吼叫声,让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后方,穿着婚服的木婉宁奔跑着,在还有一步之遥时,被高桢伸手拦住。 「木姑娘,冷静一些。」 赶过来的木琪看着悲痛的木婉宁,一把推开高桢,拦腰抱起木婉宁,一声不吭的离开案发地。 「没事吧?」洛清芷看着高桢一直在揉着自己的手臂。 高桢摇头,说:「没事。」 欧阳询上前一步,说:「郡主,今夜事发突然,不如,您先行离开,待明日下官理清线索后再呈报殿下。」 洛清芷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高桢来到洛清芷身边,说:「走吧,阿洛,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洛清芷转身离开,一名仆人突然摔倒在她面前,她俯身,扶起仆人,看清了他的样貌,是已经伪装进府的风行。 「谢郡主,谢郡主。」 风行起身离开,洛清芷将手掌握拳,淡淡的说:「走吧,我们回去。」 走出木府,洛清芷背转身,将信纸摊开。 「非自杀。」 wap. /89/89756/20760407.html 第七十五章 州府 三月开春,寒冬已过,可宁州的气候,历来有倒春寒一说,此时,洛清芷站立在木府石阶外,看着薄雾里的木府匾额出了神。 她将风行塞给自己的字条揉成团,喃喃自语,「到底还有多少事情被掩盖呢?」 回到客栈,看着芷心房间的灯还亮着,洛清芷让高桢先行回房间,敲开了芷心的房间。 「你这是睡醒了,还是刚回来?」芷心问着。 洛清芷看了看芷心靴子上的泥土,反问着,「你呢?刚回来还是正要走?」 芷心咳嗽一声,回避着这个问题,「你来找我有事?」 「你把之前上街听到的关于木家的事情跟我说说。」 芷心点头,「进来说。」 看着房间里多了一些鲜花的装饰,洛清芷咧嘴一笑,「他对你挺好的。」 芷心不予置评,给她倒了一杯茶,说:「我记得跟你讲过,大家其实对木老将军没有什么评价,最多的评价来自于木家大公子。」 「我记得。」洛清芷点头,喝着茶水。 「可是,那天在府里见了大公子,我却觉得,大家的说法很奇怪。」芷心想了想,继续说:「大家都说大公子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经常施衣赠药。」 听着芷心的描述,洛清芷渐渐不解,「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呢,我替你去查了查。」芷心笑着,颇有一种邀功的意味。 「那结果呢?」洛清芷问。 芷心说:「那天我着急逛集市,没有听全,他们说的大公子确实是那样,可是,这位颇受好评的大公子一年前就离奇死亡了,现在的大公子其实是二公子。」 「怪不得。」洛清芷说着,「怪不得这位大公子称自己为草民。」 芷心问:「什么意思?」 洛清芷解释,「我还在豫州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木府大公子,骁勇善战,是战场的一把强弓,五年前就被封为宁州都督,方才他称呼自己为草民,我还以为是故意的,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洛清芷还是疑惑,「宁州都督薨逝,为何没有邸报传来。」 芷心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洛清芷说着:「我现在知道,为何陛下要让我来宁州了。」 「为何?」芷心问。 洛清芷解释着,「宁州虽是小城池,可邻国逐渐强大,难保不生狼子野心,主帅是这幅模样,都督又离奇逝世,危机四起,不得不查清。」 芷心惊呼,猜测着,「难不成陛下想让你接管豫州?」 「想什么呢?」洛清芷敲了敲她的头,「我是豫州主帅,如果又接管宁州,那朝臣岂不是要参我弄权......」 洛清芷突然停顿,自嘲的笑着,「原来,陛下是这个用意,那......黄公公又是为何?」 芷心一头雾水,「阿洛,你在嘀咕什么呢?」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是我多想了吧......」 芷心打着哈欠,说:「阿洛,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一下,你走吧。」 「这么怕我问你那个人的事情。」洛清芷说着。 「什么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困了。」芷心说着说着,开始推搡着洛清芷,催促她赶紧离开。 洛清芷就这样被赶出了房间。 她微微叹气,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把门关上,风自南便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进门,行礼,说:「少主,查到踪迹了。」 「说。」 风自南拿出一块碎步,说:「这个出自尚衣局。」 「宫里?」洛清芷微微惊讶。 风自南点头,「是。」 洛清芷想起芷心的话,「芷心说,他的朋友告诉她,那些人是死士,我本以为是敷衍,看来是真的了......」 「是否需要我传信给洛臣,让他查查宫里的情况。」风自南问着。 「行,告诉他,小心一下,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查这个事情。」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行礼告退。 「等等,」洛清芷喊住,说:「让他大张旗鼓的查。」 风自南虽有疑虑,可还是点头,说:「是。」 「你都不打算问我原由吗?」洛清芷问着。 「少主自有你的道理,属下无需多问。」风自南回答。 洛清芷微微叹气,「行,你下去吧。」 第二日一早,木府新姑爷的死讯传遍了大街小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洛清芷几人正在客栈大堂用着早膳,已经听到了无数个解密的版本,有的人猜测新姑爷是入赘,最终还是不愿意所以跳湖,还有的人猜测,是木家小姐不愿嫁给如此丑陋的人,亲自结果了他...... 「这些人,到底是在瞎猜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芷心忿忿不平。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吃完后,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得搬到州府了。」 「啊?可是,可是我都住习惯了。」芷心明显不想搬走。 洛清芷也大概知道原由,也没有强迫,说:「那你就留在客栈吧,这样,还能得到一些别的消息。」 「好呀。」芷心笑了笑。 高桢也停下手里的筷子,试探的说:「我,我也想留在客栈......」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毕竟以前,高桢是一定要围着洛清芷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她相处的机会。 洛清芷自然也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头,「好。」 芷心靠近高桢,压低了声音,问:「你跟阿洛吵架了?」 「当然没有。」高桢立马解释。 「那你干嘛不缠着阿洛了。」芷心继续问。 「我没有缠着阿洛,」高桢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洛清芷刚咽进去的茶水,瞬间呛住,不停咳嗽。 芷心「啧啧」几声,评价着,「还两情相悦.....啧啧......」 「那个人还在宁州?」洛清芷故意问着,似有一种护短的意味。 芷心立马闭嘴,不再调侃两人的事情。 洛清芷见好就收,说:「那我和风自南去州府,你们俩留在这里。」 「风自南呢?从大早上开始就没见到他了。」芷心问着。 洛清芷平静的说着:「去查巍宝山的事情了。」 她说完,观察着芷心和高桢的反应,两个人都很冷静,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洛清芷摇摇头,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用过早饭,高桢拿着洛清芷的包袱,将她送到州府。 「我进去了,你回吧。」洛清芷接过包袱。 高桢「嗯」了一声,眼里有不舍。 洛清芷问:「要跟我一起吗?」 「......」高桢摇头,「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洛清芷也没打算问他要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欧阳询正巧出门,手里拿着卷宗,迎面见着洛清芷,恭敬的行礼。 「下官见过郡 主,怎敢劳烦郡主来拿卷宗,该是下官送去的。」 洛清芷反问:「大人怎么断定我是来找你的。」 「那殿下是来?」欧阳询问。 洛清芷将包袱递给欧阳询,「来入住呀。」 欧阳询瞪着眼睛,「什,什么?」 「州府不是给我安排了住处吗?」洛清芷说着。 「是是是。」欧阳询说着:「请,郡主。」 「知州大人呢?」洛清芷问着。 欧阳询解释着:「年前下属乡镇发生异动,知州大人请示陛下后,去镇压了。」 「大人亲自去?」 「我们大人向来是这样亲力亲为的。」欧阳询说着。 洛清芷打趣着,「那如今宁州府岂不是欧阳大人说了算。」 欧阳询赶忙弯腰行礼,「有殿下坐镇,自然是殿下说了算。」 「大人此言,是在害我?」洛清芷轻声说着。 「诶,殿下,小心台阶。」 欧阳询以提醒为由,避开了回答。 「殿下,这是州府内院,根据陛下旨意,让殿下就住在州府,您的房间在东侧。」欧阳询指着房间介绍着。 西侧的房门打开,一身盔甲的男子疾步至洛清芷面前,跪下行礼,「下官王冕,见过郡主。」 洛清芷见王冕些许眼熟,问:「你是禁军的人?」 「在下禁军副统领」王冕说着。 欧阳询眼尖,立马问候,「见过王副统领。」 王冕却不是一个给面子的,立马说:「昨日不是已经见过礼了吗?」 「不一样,不一样。」欧阳询尴尬一笑。 洛清芷指着欧阳询手里的卷宗,问:「说说情况吧,大人。」 欧阳询双手递上卷宗,说:「这是昨夜的调查结果。」 洛清芷打开卷宗,快速的浏览着,问:「州府的定论是自杀?」 「是。」欧阳询解释着,「仵作连夜检尸,没有任何外伤,确为溺亡。」 「.....」 见着洛清芷迟疑,欧阳询立马说:「一应人证物证皆在州府,殿下是否要复审。」 洛清芷打着哈欠,「等会吧,我倦了,先压着吧。」 「是,殿下。」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不一会,窗户有人进入。 王冕进入。 「还算机敏。」洛清芷说着。 「陛下有额外的吩咐吗?」 王冕说:「陛下说,宁州的事情,郡主可自行拿主意。」 「......」 洛清芷微微叹息,问:「州府可有异?」 「没有。」 wap. /89/89756/20760408.html 第七十六章 自首 宁州府内院,皇城禁军副统领王冕跪在洛清芷面前,询问着下一步的行动。 「郡主,是否要属下先行去查看人证物证的情况?」 洛清芷点头,「去吧,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察觉。」 「郡主不信州府的定论?」王冕问着。 「也不是不信,」洛清芷解释着,「我昨日去过现场,木家小姐情真,而事发地点也确实奇怪,所以,我想再查查。」 「陛下说了,一切单凭郡主抉择,郡主怎么说,属下便怎么做。」王冕言语恳切,颇有一副忠臣的模样。 洛清芷问着:「我时常进宫,可是却不常见你。」 王冕回答,「陛下说,我得做郡主的纯臣,不能让大家知道我的存在,避免我被笼络。」 「我的纯臣?陛下还真是......」洛清芷摇摇头,心里想着,「陛下到底在想什么呢......」 王冕小心的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洛清芷反问,「害怕自己说错话吗?」 「不怕。」王冕回答,又继续说:「陛下说了,郡主是个极好的人,不会随意苛责属下。」 洛清芷笑了笑,说:「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如果我苛责你了,就是陛下的不对了。」 王冕将头低了下去,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别在意。」洛清芷温柔的说,「开个玩笑,人证物证你去核查,我在房间里休息一会,有事的话,来寻我。」 「是。」 王冕前脚离开,风自南后脚便从梁上下来。 洛清芷看了看房梁上仅仅一掌的位置,疑惑,问:「这么窄的位置,你怎么做到的。」 风自南问:「需要我演示?」 洛清芷抬手,「那到不用,」她坐下来,「说正事吧。」 「消息传回金陵了吗?」 风自南点头,「今早已经传回去了。」 洛清芷说:「王冕,你知道他吗?」 「知道。」 洛清芷本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风自南真的认识,还是有些惊讶,「怎么认识的。」 「打过一架。」 「打架?」洛清芷更加不解,「什么时候?」 「彭城。」风自南淡淡的说着。 洛清芷快速反应,问:「当年是他陪着陛下来的?」 「是。」 知道了结果,洛清芷有些好奇,问:「你赢了吗?」 「......」 风自南没有回答,洛清芷笑笑,似乎有种嘲笑的语气,「你输了。」 「......没有。」 「没有赢也没有输?所以,你们被叫停了。」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点头。 「那你想再打一架吗?」洛清芷问着。 「......」 犹豫了一会,风自南点头,「想。」 「好,知道了。」 洛清芷说着,「待会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去一趟木府。」 「是。」 「如果王冕来找我,你就挡着一会。」洛清芷补充说着。 风自南有些慌,问:「我要怎么挡?」 洛清芷已经打开窗户,一只脚已经跨出,回头,说:「打架呀。」 她说完,便从房间内离开,留下独自发愣的风自南。 尽管州府已经对昨夜的事件有了定论,但木府依然被州府的侍卫封禁着,洛清芷绕到后门,从一处矮墙翻越进去。 木府外把守严格 ,而内院却意外的松散,甚至连日常的巡逻也没有。洛清芷有些奇怪,隐藏着身形,来到了木老将军的院子。 不同于外院的松懈,明明平静的院子,此时却围满了人。 洛清芷尤记得院子里的地形不复杂,可也没有办法避开那么多人进入老将军的房间。 她有些烦恼,不知该怎么进去,只能先在墙角处待着,等待时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完全没有进出,她有些犯难,抬头看了看天空,想着快到正午了,怎么都要进去送膳食,她摸索着找到了厨房。 「今日还不能给老将军送饭吗?」 「大少爷交代了,将军在治疗,不能用膳。」 「什么治疗,还不让人吃饭呀。」 「嘘,小声点,我们只是下人而已,管好自己的嘴。」 洛清芷在窗户下听着他们的对话,伪装成仆人去送饭这条路也断了。 「大小姐要的鲈鱼羹好了吗?」一位年轻的侍女问着。 「红棉姑娘,已经好了。」 洛清芷想起昨夜见到的木家姑娘,想着怎么也是性情中人,或许可以一试。 有了主意,她便跟在了红棉的身后,在拐角处,用匕首抵着她的后腰,说:「你安静点,我不会伤你性命。」 红棉猛烈的摇头,洛清芷低声说:「带路,我要去见你家姑娘。」 「你会伤害姑娘吗?」红棉问着。 洛清芷想着,这丫头到是个忠义了,承诺着,说:「我只是想问一些事,不会伤害她。」 红棉点点头,镇静下来。 进入院子的时候,周围有了守卫,洛清芷微微松开了匕首,红棉感受到洛清芷的放松,立马大叫着,「来人,来人,有匪徒。」 洛清芷倒也淡定,说:「我是来给你们姑娘治病的医者。」 红棉吼叫着,「不是,不是。」 侍卫们已经将洛清芷围住,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木婉宁喊着。 木婉宁走出,说:「不可对江公子无礼。」 「姑娘。」红棉说着。 守卫退了下去,木婉宁说着:「你们是我院里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自己心里要清楚。」 「是。」 木婉宁向洛清芷微微欠身行礼,「公子,这边请。」 洛清芷跟着木婉宁进入房间。 木婉宁打发走红棉。 红棉皱着眉头,说:「姑娘,刚刚他可是挟持我才进来的。」 「下去。」木婉宁说着。 红棉冷哼一声,退出房间。 房间内只有洛清芷俩人,木婉宁欠身行礼,「见过安宁郡主。」 洛清芷问:「你,知道我?」 木婉宁温柔的说:「自然知道。」 「你有话跟我讲?」洛清芷问着。 木婉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求郡主为我夫君做主。」 洛清芷扶起她,说:「你只管说就好,不用这样。」 木婉宁开始无声的抽泣,「郡主,我夫君死的冤枉,请您一定要严惩凶手。」 「你知道谁是凶手?」洛清芷问着。 木婉宁点头,但却有了一丝犹豫,「郡主,我想知道,会怎么判刑?」 洛清芷说着:「按照我朝律例,故意杀人者,轻者流放,重则斩首。」. 「......」 听到洛清芷的回答,木婉宁方才的坚定明显的有了改变。 洛清芷也不逼迫,淡淡的说: 「如果姑娘还有迟疑,可再考虑。」 木婉宁摇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是木家二少爷,木琪。」 虽然见着木婉宁的犹豫,洛清芷心中有了猜测,可亲耳听到时,还是忍不住震惊。 「可有人证?」洛清芷问着。 木婉宁说:「我亲眼所见。」 「可有物证?」 木婉宁从腰间拿出一个信笺,递给洛清芷。 上写,「宴酒结束,荷花池边相见—木琪。」 洛清芷小心的折叠好,「我会让人去检查字迹。」 木婉宁点头,带着哭腔问,「如果,如果我让二哥去自首,会不会减少量刑。」 「会。」 木婉宁松了一口气,说:「我会尽力劝说二哥的。」 聊完木婉宁的事情,洛清芷找到一个间歇,装作不经意的问,「我跟木将军有几面之缘,本想去看看,可是戒备森严,不知......」 木婉宁到也没有迟疑,直接说:「二哥觉得有人会暗害父亲,所以,就严加看守。」 洛清芷皱着眉头,心想,「会暗害?不会防的人是我吧......」 木婉宁试探的问:「郡主想去看看父亲吗?」 「......想。」 「好,那郡主换身衣服,随我来。」木婉宁说着。 洛清芷换上木府丫鬟的衣服,跟在木婉宁身后。 有了木婉宁的身份,洛清芷轻松的进入到木将军的院子。 木承乾还是如同之前的模样,呆呆的坐在轮椅上,见着有人进门,也没有分一些目光给到来人。 木婉宁叹气,说:「阿父一直这样,谁跟他说话都不理。」 洛清芷还不能断定是敌是友,所以只能装作才知道的样子,毕竟在木府人的心里,不管作为江云笙还是洛清芷,她都不该见过木将军的。 木婉宁推着木承乾面向阳光,温柔的说:「阿父,晒晒太阳会好一些。」 洛清芷观察着木承乾的状态,没有丝毫的动静。 「木将军是为何成为这样?」洛清芷问着。 木婉宁说着:「一夜之间这样的,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跟管家的说法一致,洛清芷点头,说:「之前,大公子答应我可以给将军看病,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可以。」 「我去说。」木婉宁回答后,突然有点迟疑,「可是,得等二哥去自首后才可以。」 洛清芷问:「你那么自信,可以劝服大公子?」 木婉宁淡淡的说着:「二哥向来听我的话,而且,这件事情就是二哥做错了。」 「方便问一下,」洛清芷试探询问,「大公子为何要这样做呢?」 「因为家产。」木婉宁回答着。 wap. /89/89756/20760409.html 第七十七章 打架 在洛清芷的印象里,木府的资产皆为历代陛下所赐,家中族亲并无经商之人。 到了高衍朝,由于宁州非是重要边境,且十年内没有大的战役,也没法无功赏赐,木府的家产并非很多。 「我记得木府就只要两位公子,原本的大公子薨逝,二公子接手家产该是顺理成章,应该不需要暗害妹婿。」洛清芷说着。 木婉宁沉默了一会,说:「二哥,二哥他并非阿父亲生,是在战场上救回来的遗孤。」 洛清芷了然,问:「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多吗?」 木婉宁摇头,「不多了,前些年陆陆续续的将府里的老人都送走了,如今还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就只有木管家了。」 「看上去木管家也并非要死守家产的样子?」洛清芷问出自己的疑惑。 「木管家手里有阿父亲手写的书信,言明家产由我和夫婿共同继承。」木婉宁解释完,又说着:「木管家深受阿父的信任,自从阿父变成这样后,满府里只吃他送来的食物。」 洛清芷点点头,想着王冕应该也核查完,得赶紧赶回去,她蹲下身子,平视着木承乾,「将军,我改日来看你。」 木承乾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滞的看着洛清芷。 「难道更重了?」洛清芷在心里想着。 「郡主。」木婉宁唤着她,说:「我二哥虽有过错,但......还是希望您可以饶他一命。」 洛清芷淡淡的说:「如果你真的可以劝服他来州府自首,查明事实后,我会酌情。」 「谢过郡主。」 洛清芷打开门,准备离开,不放心的转头,坐在轮椅上的木承乾,在流泪...... 木婉宁也看到了这个情况,连忙解释,「阿父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想着上次见面,木承乾也是这样,洛清芷没有多想,离开了木府。 州府内院,风自南在洛清芷的房间里如坐针毡,耳力甚佳的他,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咚咚-咚咚!」 「郡主,醒了吗?」 风自南完全不敢说话。 王冕继续说:「既然郡主没醒,那属下先告退了,稍后再来。」 风自南同样不敢有任何的动静,等着听不到屋外的任何声音后,才松了下来。 从窗户的缝隙里射进来一只飞镖,风自南顺利的避开,下一秒,王冕便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果然是你......」王冕说着。 风自南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说着:「这是少主的房间,要打我们出去打。」 「好。」 两人从窗户出去,刚到廊下就已经开始互相出招。 从木府回来的洛清芷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功夫上乘的两人打的难分胜负,弄出的声响将州府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欧阳询从前院跑来,见着洛清芷也在,还是先上前行礼,「郡主安好。」 洛清芷点头,「大人也来看热闹。」 「郡主说的哪里话,属下来报,说有人在后院闹事,我是担心郡主的安危,才着急的赶过来的。」欧阳询说着。 洛清芷的注意力都在打斗的俩人身上,听着欧阳询的话也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就在俩人说话的间隙,风自南劈碎了石桌,王冕击飞了石凳。 欧阳询心想,「又要花钱了。」 他看向洛清芷,「郡主,不去......叫停吗?」 洛清芷摇头,说:「正是精彩的时候,怎么可以喊停。」 欧阳询甚为不 解,可是也不能自行去喊停,只能在心里盘算,重新购入打烂的东西要花多少钱。 「那个,郡主。」欧阳询试探的开口,说:「我们宁州府银钱不多,修缮都需花钱,您看。」 「钱,我会出,大人宽慰。」 洛清芷的话一出,欧阳询瞬间松了一口气,清清嗓子,喊着:「两位,你们好好打,郡主看着呢。」 正在比划的两人听到「郡主」二字,竟然不约而同的收手,同时行礼喊着。 「郡主。」 「少主。」 洛清芷疑惑,问:「怎么停了?」 「是他先动手的!」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洛清芷笑了笑,「当年我在病中,错过了你们的比试,本想着今日可以弥补,怎的又不打了。」 风自南说:「少主要我打,我就打。」 「那到不用,有正事。」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看向欧阳询,「大人,一起吧。」 「是。」 几人来到了州府前厅,进入房间后,洛清芷说着:「大家坐吧。」 欧阳询吩咐属下奉茶,洛清芷喝了一口,平静的说:「刚刚我去了木府。」 「什么?」王冕最先有反应。 「你有问题?」洛清芷反问。 王冕立马摇头,「没有,没有。」 洛清芷看了一眼欧阳询,他十分淡定,「那,郡主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有。」洛清芷继续说:「我见到了木婉宁,她告诉我,凶手是木琪,动机是争夺家产。」 洛清芷说完后,周围的三人都毫无反应,风自南是历来不关心除了洛家以外的事情,洛清芷完全可以理解,王冕没有反应,她猜测应该是陛下的教导,可欧阳询完全没有反应,她颇为诧异。 欧阳询察觉到洛清芷审视的目光,立马解释着,「郡主,这个说法,下官在一年前就听过了。」 「同样是木婉宁说的?」洛清芷问着。 「是。」 洛清芷问:「你觉得木婉宁的说法不可信?」 欧阳询解释着:「下官断案,历来看的是证据。」 「......」 见洛清芷没有说话,欧阳询解释着:「下官并非说郡主不看证据,一年前,木家大公子的事情,木家大小姐也是这样跟下官说的,可是,那些证据都不是真的。」 洛清芷拿出那封信件,递给欧阳询,「这是木婉宁提供的证据,你去查一下吧。」 「是。」 欧阳询说着:「郡主,没事的话,下官告退了。」. 「嗯,辛苦欧阳大人了。」洛清芷说着。 「怎会,替郡主分忧,是下官的分内事。」欧阳询说着。 洛清芷笑而不语,欧阳询识趣的退下。 王冕问:「郡主,是否要属下去查查这个大人。」 「好呀,去查吧。」洛清芷爽快的答应。 王冕也离开,风自南问:「你不信任王冕。」 洛清芷反问,「你觉得我该信任他?」 风自南沉默了一会,说:「他,可信任。」 「好。」洛清芷点头,「你说他可信,那我也相信。」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风自南开门,来人是欧阳询。 「郡主,木琪来自首了!」 欧阳询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洛清芷说着:「人在哪?」 「大门口。」 洛清芷说着:「带我去看看吧。」 欧阳询伸手,「群主,请。」 州府门口,木琪跪在地上,毫无之前的傲气,见着洛清芷出现,大声的说着:「人,是我杀的。」 洛清芷问:「为何。」 木琪说:「争家产。」 洛清芷看向欧阳询,「大人,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呢?」 欧阳询想了想,说:「不如,先收监。」 洛清芷正想同意,木琪反而不乐意,说:「我已经承认了,判刑吧,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欧阳询说着:「任何的量刑都需要程序,大公子莫急。」 木琪跪着走向洛清芷,说:「我对你大不敬,难道你不想惩治我吗?」 「我不觉得大公子有什么不敬之处。」洛清芷说着。 「押下去吧。」欧阳询说着。 木琪喊叫着被侍卫押走。 「怎么看?」洛清芷说着。 欧阳询说:「必然有隐情。」 洛清芷笑了笑,说:「那就等大人的调查结果了。」 「是。」 风自南护送洛清芷回到房间,有下属来报。 「郡主,大门处有人求见。」 洛清芷问:「是谁?」 「那人说,他叫洛今朝。」 「好,知道了,我一会出去。」洛清芷说着。 风自南说:「少主要去见他,那我就不跟去了。」 「你不喜欢阿桢。」洛清芷问。 「......」 沉默代表了风自南的答案。 洛清芷追问:「为什么?」 风自南说:「他,像狼。」 洛清芷愣住,高衍也曾经这样形容过高桢。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洛清芷反问。 「狐狸。」风自南直接回答。 洛清芷笑出了声,「等我回来,你给我讲讲,你在北方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趣了。」 「......」 洛清芷走出州府大门,高桢迎了上来。 「怎么,有事?」洛清芷问着。 高桢摇头,「不是,就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天都还没黑,不是早晨才分开,有什么好看的?」 高桢牵着她的手,说:「想去逛逛宁州的夜市。」 洛清芷说着,「好。」 两人在宁州的街头牵手,路过的人纷纷看向他们,两人出众的长相,引来了他们的讨论。 当听到两人「般配」的时候,高桢牵着洛清芷的手又紧了紧。 洛清芷微微皱眉,「轻一点。」 高桢松了一些,轻声说:「阿洛,我们就留在宁州好不好?」 「你喜欢这里?」洛清芷反问。 高桢点头,「我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在这里的我们。」 wap. /89/89756/20760410.html 第七十八章 交易 宁州府居住着许多少数民族,他们爱热闹的性格造就了不一样的夜市。 华灯初上,各摊主将五彩的灯笼挂起,从远处看,如同点点星光。 高桢牵着洛清芷的手穿梭在各摊位间,享受着路过的行人投射过来的艳羡的目光。 路过一个卖发簪的摊位,洛清芷停了下来,拿起一只银簪,上坠蝴蝶式样。. 「喜欢吗?」高桢问。 洛清芷放下,摇摇头,说:「只是看看。」 摊主见洛清芷拿起又放下,还是希望把这个生意做成,面向高桢,说:「这位公子,这有的时候呀,女子都喜欢说反话,你夫人定然是喜欢这个的。」 高桢听着摊主称呼洛清芷为「夫人」,心里美滋滋的,没有看到洛清芷无奈的神情,已经将碎银放下,买下了簪子。 见高桢已经付钱,洛清芷也不再说什么,淡淡的回应,「这位店家,有的时候呀,女子开口说的话,还都是真的。」 说完便径直离开,高桢拿起簪子追上去。 「阿洛,你生气了吗?」 「没有。」洛清芷说着。 高桢将簪子递给洛清芷,说:「喏,送给你。」 洛清芷看着高桢手里的银簪,又想起在金陵,他曾送过的木簪。 「你怎么那么喜欢送我簪子。」 高桢回应着,「终有一天,我会送你金簪的。」 送金簪是新婚的时候,丈夫送给妻子的礼物。 洛清芷没有回应,高桢继续说:「阿洛,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们,就留在宁州,好吗?」 高桢殷切的希望听到洛清芷肯定的答案,但,洛清芷依然没有任何的回答,高桢垂下眼眸,有些失望,「阿洛,你不想留在这里?」 洛清芷想了想,问:「你,为什么想留在宁州?」 高桢回答,「在宁州,你只是洛清芷,我也只是洛今朝。」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回到金陵,我也只是洛清芷。」 「......可我不能只是洛今朝,是吗?」高桢问着。 「你只想做洛今朝,是吗?」洛清芷询问着。 礼花的爆炸声响彻在天空中,高桢开口说着什么,但声音被掩盖,洛清芷没有听清。 等到礼花结束,洛清芷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是的。」高桢回答着。 洛清芷沉默着,问:「所以,这是你的选择?」 高桢点头,「是,我不想要那个至高之位,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听到这样的答案,洛清芷似乎也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好,你就做洛今朝吧。」 高桢将洛清芷送到州府,目送着她进入。 洛清芷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既然高桢也不想争这个皇位,那不如,宁州的事情过后,就回豫州吧。」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少主,睡了吗?」 洛清芷起身开门,「有事?」 风自南说:「洛臣传来消息。」 「你先进来。」洛清芷说着。 「什么消息,你说。」 风自南递上信笺,说:「洛臣将消息散布出去后,果然有人露出了蛛丝马迹。」 洛清芷看着信上的内容,「死士都出自皇宫,由一位神秘人在训练,且这个死士只会交给皇室中人。」 「神秘人是?」洛清芷问着。 「洛臣说,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但是,看身形,是个男子。」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说:「皇室的人可以调动?意味着,其实已经存在很久了?」 风自南点头,「是的。」 「可是,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摇头,「不知。」 「好,我知晓了,巍宝山那群人的踪迹,你再查查。」洛清芷吩咐着。 风自南的话刚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 「今夜可真够热闹的?」 风自南前去开门,王冕看见风自南的脸,厌恶的表情立马浮现,在看到洛清芷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才挤出微笑,「郡主。」 洛清芷笑着说:「王统领的调查有进展了?」 王冕点头,「有消息了。」 「你说。」 王冕说:「这个欧阳大人,悄悄的去见了木琪。」 洛清芷问:「他们说了什么?」 王冕清咳了一下嗓子,变换着音调,开始演绎自己所听到的谈话内容。 欧阳询:「你闭紧你的嘴,我保你性命。」 木琪:「不能牵连木家。」 欧阳询:「我要的从来不是木家。」 王冕演绎结束,看了一眼洛清芷和风自南,两人都沉默着。 洛清芷说:「看来这个欧阳大人,真的有点问题。」 王冕大声说:「何止是有问题,是非常有问题。」 「欧阳询现在何处?」洛清芷问着。 「在大牢里。」 洛清芷点头,「带路吧,我们去看看。」 王冕有些诧异,「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 「要不然呢。」洛清芷反问,「还要带点心进去?」 「......」 王冕想起陛下给他的命令是不可多话,尽管他心里有些诧异,但依然按照洛清芷的命令行事。 洛清芷一行人来到大牢的时候,欧阳询正巧出来,两人迎面相撞,洛清芷平静的问:「大人,这是已经询问结束了?」 欧阳询恭敬的行礼,说:「是的,下官正准备去整理口供呈交给郡主。」 「不用麻烦了。」洛清芷摇头,说:「劳烦大人再陪我进去一趟吧。」 「......是。」 木琪被关押在州府大牢的最深处,他端坐在床上,背脊挺的很直。 「大少爷。」洛清芷轻声问候着。 木琪看了一眼洛清芷,淡淡的说:「郡主不用多问,我说了,我认罪。」 洛清芷笑笑,问:「刚刚你跟欧阳大人做了什么交易,忘了它,我跟你交易,能给你更多保障。」 欧阳询和王冕都心里一怔。 前者立马跪下,嘴里说着冤枉。 后者撇撇嘴,不发一言。 木琪冷笑一声,「你给我保障?」 洛清芷点头,「对,我是安宁郡主洛清芷,在朝堂,陛下对我宠爱有佳,无论我要什么,陛下都可以给我,在边境,我是佣兵十万的平北将军,整个平北军都听我的号令。」 这样的妄言,在场的人听着,都忍不住打着冷颤,饶是冷脸的风自南都有了细微的变动。 木琪大笑着,「哈哈,安宁郡主?你敢吗?」 洛清芷微微一笑,说:「我敢不敢是我的抉择,你愿不愿是你的抉择。」 木琪起身,淡淡的说:「那,请郡主屏退左右的人,我单独跟你说。」 洛清芷看了一眼风自南和王冕,「你们退下吧。」 两人得令后退出牢房,欧阳询跟着退出。 洛清芷唤住了他,说:「欧阳大人,您留下吧。」她说完还看向了木琪,说:「大公子,可以吗?」 木琪点点头,「可以。」 州府的大牢是临时设定,并非是特意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整个大牢里几乎只有木琪一个人存在。 风自南和王冕退出后,不时从破旧的窗户里传来的风发出的声响,让本就冷清的大牢甚至有些阴森的气氛。 欧阳询弯着腰,完全不敢看洛清芷,木琪盯着洛清芷看。 洛清芷说:「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木琪也不含糊,直接说:「我要边境的兵权。」 洛清芷反问:「兵权不是一直在你们木家手里吗?」 欧阳询立马开口解释,「郡主,你未涉朝政,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事情,一年前,木家大公子薨逝后,边境的兵符就由州府接管。」 洛清芷心中有疑惑,直接问着,「大公子薨逝没有邸报?兵符收回也没有吗?」 欧阳询说着:「木府在宁州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这样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那么,会出问题的。」 「那年前的乡镇事件是因为什么?」洛清芷问着。 欧阳询沉默。 洛清芷看向木琪,「或许你知道?」 木琪直接说:「是我做的。」 洛清芷想了想,看着木琪,问:「所以说,你的目标是兵符,不是家产。」 木琪更为直接,「两个我都要。」 洛清芷说着:「你妹妹木婉宁跟你关系怎么样?」 木琪说:「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我又没有问,她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洛清芷说着。 「不管怎样,总之,你们别去找她。」木琪说着。 洛清芷说:「如果她真的跟这件事情无关,那我自然不会去找她,可是,如果有关,你,拦不住我。」 「......」 木琪继续说:「婉宁的夫婿,是因为木家家产才接近婉宁的,我不能让他这样的人进入木府。」 「你想要兵权?你可有想过,你杀了人,即便我给你兵权,你也没法接了......我朝律例并非摆设......」洛清芷说着。 木琪沉默着,洛清芷却突然说:「所以,你没有说真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 洛清芷不再纠结,「好,那我去查证。」 欧阳询跟着洛清芷离开牢房,刚出了大门,立马解释着:「之前,下官是在套话,不是真的要跟他做什么交易。」 洛清芷点头,「我明白的,我自然是相信大人的。」 wap. /89/89756/20760411.html 第七十九章 夜闯 洛清芷读着手里的信笺,是王冕查出来的欧阳询信息。 「欧阳大人还是永宁朝的状元呢。」 王冕点头,「是的,而且是他自己主动与先帝请旨,要来宁州就任。」 洛清芷回想了一下,喃喃自语,「第二年就是宫变了......」 王冕年纪小,对于当年的宫变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清楚洛清芷在说的是什么,可是他心中牢记陛下给他的话,少问多做。 「如果没事的话,属下先下去了。」王冕问着。 「嗯,」洛清芷点头,「下去吧。」 风自南前来找寻洛清芷。 「东西准备好了吗?」洛清芷问着。 「准备好了,芷心姑娘也过去了。」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点头,「好,那我们也走吧。」 两人穿着夜行衣,飞跃在宁州的屋檐上,半盏茶的时间就达到木府后门。 芷心蹲在地上,药箱放在一旁。 「你们怎么这么慢?」 洛清芷没有回答,看着芷心一身白衣,问:「你不知道我们是要潜入木府吗?」 芷心眨眨眼睛,「自然是知道的呀。」 「那你为何不穿夜行衣?」 芷心说:「那衣服很难看。」 洛清芷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我们先进去。」 两位黑衣一位白衣,在木府内穿梭,好在木琪被捕,州府的人已经撤走,余下的就是木府的家丁。 进入院子后,洛清芷说着:「我跟芷心去看病,风自南,你去看看木婉宁。」 「是。」 跟随着白日的记忆,两人摸索着来到了木将军的房间,看着房间内还亮着灯,洛清芷带着芷心来到了窗户下。 等了一会,里面没有任何声响,洛清芷又微微的打开一点窗户缝隙,往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洛清芷对着芷心说:「你在这里待着,我进去看看,没事的话,我来给你开门。」 「小心些。」 洛清芷点点头,而后翻身进入房间。 目之所至,没有任何异样,她慢慢的走至屏风后,看向木床,同样没有人。 「难道,有密室?」洛清芷想着,开始在房间内四处寻找可移动的物件,同样一无所获。 洛清芷想着,或许是有事出去了,她正准备从窗户出去,开门声响起。 木婉宁推着木承乾进来。 洛清芷躲在柜子后侧,正好可以看见木婉宁,却看不见木承乾。 木婉宁蹲下身子,微微仰头,说:「阿父,你别怪我,大哥死了,二哥终究不是木家的人,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木承乾没有任何的反应,木婉宁接着说:「您放心,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不会再让您受罪了。」 洛清芷听的迷糊,却也听的真切,这木府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混乱些。 「阿父,大哥的死,是二哥做的手脚,我已经查清楚了。」 或许是木承乾的沉默,或许是木婉宁已经讲完了自己想讲的话,两人开始沉默,没有了说话声,房间内变得十分安宁,洛清芷稳定住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变得轻缓一些。 窗户处传来了声响,木婉宁瞬间反应,「谁在哪?」 洛清芷潜藏的地方距离窗户很近,如果木婉宁走过来,那么,也会发现她。 她思考了一会,正想走出来承认,芷心从外打开了窗户。 木婉宁从未见过芷心,警惕的问:「你是谁?」 芷心说:「我是 医者,来给将军看病的。」 木婉宁温柔一笑,「所以,你是安宁郡主请来的?」 芷心说着:「是。」 洛清芷暗自叹气,木婉宁环视四周,突然,看到了柜子处,她立马上前,说:「郡主,深夜到府,怎么都不说一声。」 芷心还想开口解释什么,洛清芷已经慢慢的走出来,浅浅一笑,说:「本是带着医者来看病,可是,没见到将军,听到声响,情急之下,就本能的躲起来了。」 木婉宁解释着,「是我带阿父出去了,下次郡主要来看病,还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 「那是,那是。」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看向芷心,说:「既然病人已经来了,不如,你去看看。」 木婉宁挡在了前方,说:「今夜实在太晚了,不如,明日再来看吧。」 「我们人来都来了,就把把脉,不碍事的。」芷心说着。 洛清芷也附和着,「木姑娘,让芷心瞧一瞧吧。」 木婉宁欠欠身,说:「郡主都发话了,我自然遵从。」 芷心上前,蹲下身子,两指按在木将军的脉搏上,洛清芷也将注意力放在木将军的身上,没有发觉木婉宁后退了几步,如同无意一般,碰倒了瓷瓶,发出剧烈的响声。 顿时,从屋外冲进来一推人。 「谁,你们是谁,为何要闯进老爷的房间。」 为首的侍卫,见着木婉宁跟洛清芷一处,洛清芷还一副男子的装扮,立马说:「贼子,离我们小姐远一点。」 木婉宁迟迟不发言,让侍卫们真的以为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纷纷将手里的武器,指向洛清芷和芷心。 「你,你们先住手。」芷心喊着。 「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让贼子伤害你的。」 侍卫们离芷心最近,先行将芷心困住,洛清芷向前一步,靠近木婉宁,她立马做出害怕的姿态,在别人看来,如同真的是洛清芷要伤害她一样。 为首的侍卫挟持着芷心,「快放了我们大小姐。」 洛清芷嗤笑一声,看向木婉宁,「木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木婉宁颤抖着身体,支支吾吾的一直没有说话。 洛清芷摊开手,「风自南,还不出来吗?」 听着声响,风自南从屋檐上破洞而下,他拔出剑鞘,击飞挟持芷心的人,「过来。」 芷心立马跑向风自南。 洛清芷看向左侧的木婉宁,对着风自南点头,他立马会意,将剑锋转移,指向木婉宁,瞬间出招。 木婉宁毫不避让,风自南收势,只是击落了一缕碎发,她大叫一声,「郡主,这是为何?」 洛清芷解释着,「我这属下向来不听我的使唤,大概是听着他们的污蔑,有些生气了。」 木婉宁尴尬一笑,「是我没有管好府里的人,郡主莫怪。」 「我还以为木小姐,不打算承认我是安宁郡主了。」洛清芷说着。 「郡主说的哪里话,承不承认,您都是郡主。」木婉宁说完,又笑了笑,「不过,郡主深夜闯我木府,到底为何?」 芷心有些生气,「我们可是......」 洛清芷阻止她,说:「误会一场,不如,就此作罢。」 木婉宁点头,「行,那,我就不送郡主了。」 「当然。」洛清芷点头,「我知道门在哪里,自己走。」 洛清芷走得极慢,转身看向木承乾的时候,他再次满含热泪。 离开木府,洛清芷问着芷心,「怎么样?有探到吗?」 「时间太短了。」芷心说 着,「不过,看样子,好像比上次还严重。」 「所以,下毒之人还一直在府里。」洛清芷说着。 「她会武功。」风自南突然开口。 洛清芷问:「刚刚她并没有出手,你肯定吗?」 风自南点头,「她的衣袖里有刀,且,刚刚发现了你。」 芷心问:「你们是在说,那个木婉宁会武功?」 洛清芷点头,「风自南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芷心摇着头,「我真的是没看懂这个木府,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是坏人。」 「大少爷的卷宗应该是在州府,对吗?」洛清芷问着。 风自南说:「在。」 洛清芷看着月亮逐渐下沉,「太阳要出来了......」 芷心看向天空,「是呀,今夜又要过去了。」 「刚才没有见到风行?」洛清芷问着。 「我去查查。」风自南回答。 洛清芷点头,又盯着木府,问:「研制解药,要多久?」 芷心说:「他中毒已深,全解不太可能,能解一半已算很好。」 「行。」洛清芷点头,「你尽力就好。」 芷心说:「那我去准备一下。」 洛清芷独自一人回到州府的时候,天已经放亮,欧阳询走了出来,见到洛清芷的瞬间就开始闪躲。 「欧阳大人。」洛清芷喊住他。 欧阳询转身,微笑行礼,「郡主,这是从外面回来?」 洛清芷点头,「是,去了一趟木府。」 「木府?」欧阳询惊诧,「去找木大小姐?」 「对。」洛清芷承认。 欧阳询问着:「那,结果如何?」 洛清芷摇头,有些苦恼的表情,「打了一架,险些被当做刺客。」 「......郡主,你不是从正门进的吧。」欧阳询说着。 「自然。」 欧阳询叹气,「那,郡主劳累一夜,不如,先去休息吧。」 洛清芷摇头,「那可不行,还有许多事情未做,既然碰到大人了,看来也是天意,不如,跟我走一趟吧。」 欧阳询只得点头,「不知大人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木家大少爷的卷宗。」 欧阳询弯了弯腰,「不是下官推脱,木家大少爷的卷宗不在州府。」 洛清芷问:「那,在哪里?」 「在宫里。」欧阳询回答。 洛清芷更加疑惑,「是陛下下令?」 「自然。」 wap. /89/89756/20760412.html 第八十章 解毒 欧阳询将高衍下旨的调令递给洛清芷,她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高衍的手笔。 确认了这件事情,洛清芷有些疑惑,高衍为何要这样做。 不明所以,她也只能先询问欧阳,「木家大少爷的死因是什么?」 「溺水。」欧阳询淡淡的回答。 洛清芷眼神一愣,而后开始怀疑,这木家大少爷和木家新婿之间的死是否有关联。 欧阳询不动声色,等待着洛清芷的吩咐。 宁州城渐渐苏醒,州府围墙外,小贩的叫卖声传来,打断了洛清芷的思绪,但也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洛清芷心跳声逐步加快,她心里有一个想法,或许,这一切事件的幕后推手是高衍,连自己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欧阳询咳嗽着,浅声说:「郡主,不用多想,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该做的事情?」洛清芷反问。 欧阳询说:「郡主是为何来宁州,就该做什么。」 洛清芷呼了一口气,「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不亏是状元,欧阳大人。」洛清芷笑着。 欧阳询拱手做礼,「郡主谬赞了,下官也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洛清芷问:「那么,大人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守卫州府的太平。」 洛清芷听着欧阳询的话语,看到他眼中的坚定,明白了他的坚持。 「好,那我们就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欧阳询说着,「是,」随后又问:「那么,下一步郡主有什么吩咐呢?」 洛清芷想了想,说:「第一,传信金陵,我需要木家大少爷的卷宗,第二,传木家婉宁,连同木琪一起,我要看看他们彼此会如何对话,第三,将木家将军接到州府,我需要将军开口。」 「郡主,这是明面上开战了。」欧阳询说着。 洛清芷说:「我打仗时,最喜欢的就是单刀直入,打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询点头,说:「行,我明白您的意思的,我这就去办。」 洛清芷看着欧阳询离开,朝着右侧的窗户说:「出来吧。」 风自南从窗户越进来,说:「少主,风行失踪了。」 「应该是被木婉宁发现了,别担心,他们的目标是我,风行不会有事。」洛清芷宽慰着。 风自南问:「少主为何突然开始怀疑木婉宁了。」 「......因为滴水不漏。」洛清芷解释着,「我与她接触,她没有一点破绽,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情」,可是,为何从木琪自首后,她便再也没有提到过她的郎婿了,反而一直引导我们去查木家的大少爷。」 「她何时开始引导的?」风自南问着。 洛清芷说:「刚才,在木将军的院子里,她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引导。」 风自南没有说话,洛清芷问:「没明白。」 「是,」风自南点头。 洛清芷解释着,「我们去到木将军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寅时,那个时候木婉宁说她带着木将军出去散布,那么晚,散什么步,分明是故意等着我们呢,然后,家丁冲进来,木婉宁明明可以解释,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逼着我们对峙,要不是你在,或许我还真的没办法全身而退。」 「但是。」洛清芷停顿一下,继续说:「最大的怀疑是,她有功夫在身上。」 风自南说:「需要我做什么?」 洛清芷说着:「欧阳大人将木婉宁请出来后,你去木府把木将军和风行带出来,我让高桢帮你。」 听到高 桢名字的时候,风自南明显的皱眉。 洛清芷看出风自南的犹豫,可却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去准备一下吧。」 巳时正刻,欧阳询着人来找她。 州府大牢,洛清芷来到木琪牢房旁边。 欧阳询轻声说着:「郡主,人已经见上了。」 洛清芷点头。 木琪牢房内,木婉宁背对着木琪,两人一站一坐,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阵,木琪问着:「你还好吗?府里还好吗?」 木婉宁淡淡回应,「都好。」 木琪还想说着什么,木婉宁咳嗽,阻止着他开口。 木琪笑笑,如同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一般,自顾自的说:「一年前,害死大哥,那日,害死你的夫婿,这些事情,我有憾,却无悔。」 木婉宁捏紧拳头,没有言语。 木琪继续说:「我死了以后,木府和父亲就交给你了,他,他虽对你不好,可是,终究是我们的父亲。」 「别说了。」木碗宁低吼着。 木琪笑笑,又轻叹一声,「阿宁,从来都是我们木府对不起你,从此以后,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木婉宁终于转身看向木琪,「二哥.....」 「能听你再叫一声,二哥,我死也无憾了......」木琪说完,便抬手,用手袖里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二哥!」木婉宁大吼着。 洛清芷等人顿感不对,立马冲向牢房。 木琪倒在木婉宁的怀里,口吐鲜血,断断续续的发音,「阿,阿宁,对,对不,对不起......」 随后,他抬眼望向洛清芷,「郡主,都,都是,都是我,做,做的......」 发完最后一音,木琪双眼紧闭,停止了呼吸。 洛清芷没有料倒是这样的结局,看向欧阳询,他的眼神里也是不解。 木婉宁抱着木琪,声音嘶哑,吼叫着,「我不想的,我从来不想这样的,二哥......」 「现在,一切都只能停在这里了......」欧阳询轻声说着。 洛清芷虽不甘,但也认同欧阳询的说法,只得淡淡的说:「着人将木小姐送回偏厅休息一下吧。」 木婉宁问:「我二哥的尸首怎么办?」 欧阳询回答着:「他是案件的主犯,虽自戕,但还得经过仵作的检验,留档之后,将尸首还给木家。」 木婉宁大吼着:「我二哥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毁坏他的尸首,我不同意,我现在就要把他接回木家。」 欧阳询看向洛清芷,似在等待她的意见。 洛清芷点头,「行,那就麻烦木小姐代家兄在认罪状上签字画押,我们留档,这件事情就此结案。」 「......好。」 欧阳询着人呈上认罪状,木婉宁签下「木碗宁代木琪」六字,又按上自己的手印。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木婉宁问着。 「当然。」洛清芷点头,看着欧阳询说:「大人,安排一些人手送木小姐吧。」 「是。」 木婉宁走后,洛清芷也准备离开,欧阳询叫住她,「郡主,就这样走了。」 洛清芷反问:「已经这样了,大人觉得还能做什么呢?」 欧阳询想了想,说:「下官觉得,这件事情,还有未明之处,郡主,该继续查下去。」 洛清芷摇头,说:「事实明了,你我都听见了,不用查了,再过几天,我就回京了。」 「郡主!」欧阳询第一次言语不敬 ,「郡主,下官......」 「欧阳大人!」洛清芷拔高了音量,「我说,不查了,你可听明白了。」 欧阳询与洛清芷对视,看着她的眼神看向左侧,有些明了。 他拱手做礼,说:「下官,恭送郡主。」 洛清芷离开大牢,出了州府大门,翻身跨上马,来到客栈。 推开芷心房间的门,看着轮椅上的木承乾,问:「怎么样,解毒了吗?」 芷心说:「没有那么快起效。」 看着高桢不在房间内,洛清芷问:「二郎呢?」 芷心眉头一紧,支支吾吾的。 风自南从门口进来,说:「他留在了木府。」 洛清芷问:「他留在木府做什么?」 「风行没有找到。」风自南说着。 洛清芷看着木承乾,想了想,问:「他易容成木承乾,待在了木府。」 「是。」芷心点头,「木婉宁警觉,我们想,或许她很快就会发现木将军不见,阿桢说,他扮做木将军留在木府,还能为你争取时间。」 「确实出了纰漏,木琪自戕了。」洛清芷说着。 芷心说:「怎会如此?」 洛清芷没有解释,看着木承乾,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开口说话。」 芷心摇头,「不好说,或许是明天,也或许很久......」 「两日,两日后,木将军还不能恢复的话,我们就将二郎换出,我们先回京。」洛清芷说着。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都没有查明,回京怎么跟陛下交代?」芷心问。 洛清芷说:「比起查明真相,我的命,在陛下看来更为重要。」 芷心没有反驳,又看向风自南,「那,风行?」 风自南说:「我们一走,风行就会安全。」 洛清芷点头,「他们无意与我们对抗,如果他们杀了任何一人,那么鱼死网破的境况,他们也承受不住。」 「行,你们都不在乎你们关心的人,我自然不会说什么。」芷心淡淡的说着。 交代完情况,洛清芷回到州府。 欧阳询在门口等待。 「郡主。」 洛清芷说:「我听说宁州的粉面颇为出名,不知大人能否赏脸,带我去吃?」 欧阳询说:「自然。」 两人一同离开州府,走入人群里,洛清芷才开口,「州府内,眼线太多了,还是外面安全一些。」 「眼线?」 wap. /89/89756/20760413.html 第八十一章 暗卫 洛清芷将欧阳询带离州府的范围,欧阳询正要开口询问,洛清芷示意他禁声,「有人跟上来了。」 「谁?」欧阳询立马向后张望。 洛清芷拉回他,说:「别看,跟紧我。」 临近正午,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大量的人涌入餐店,洛清芷拉着欧阳询进入就近的餐馆。 「两位,要吃点什么?」小二热情的招呼。 洛清芷说:「先去如厕,在后门是吗?」 「对对,从这里去后门就是了。」小二回答着。 「谢了。」 洛清芷俩人来到后门,拉开门栓,进入另一条大街。 「大人,宁州我可不熟,请带路吧。」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欧阳询想了想,说:「跟我来。」 俩人穿过街坊,来到一处幽暗的巷子,欧阳询在一处暗红色的小门外,敲击三下又停留一会,又敲击两下。 一名小厮前来开门,行礼,「大人。」 欧阳询回头,看向洛清芷,「郡主,进来吧。」 洛清芷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入院子。 院子很小,只是简单的一进院落,但,院子里的人很多,约莫有三十几人,都是统一的黑色衣服,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分辨每一个人。 欧阳询解释着:「这是州府养的暗卫,郡主放心。」 「州府都可以养暗卫?」洛清芷不解。 欧阳询解释着,「这是宁州的权利,因为有木府这样的边将存在,为了制衡。」 洛清芷心上一紧,「那么,豫州是不是......」 欧阳询没有答话,也没有否认,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承认。 洛清芷虽然明白高衍的目的在于制衡,可以一想到,豫州城内竟然隐藏着一股她不知道的势力盘踞,就忍不住后怕。 欧阳询解释着:「陛下也是......」 「我明白的。」洛清芷打断他的话,问着:「这群暗卫是皇城司训练?」 「是。」欧阳询点头。 「听命于谁?」洛清芷继续问着。 欧阳询回答:「陛下。」 「那你们如何调动?」 欧阳询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镂空雕刻龙纹,「执此玉佩者,方可调动。」 「大人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丢了小命?」洛清芷问着。 欧阳询将玉佩小心收纳,淡淡的说:「如果让郡主在宁州城内受到一丁点伤,我相信,我会死的更快。」 「人来了。」洛清芷说着。 欧阳询拿出玉佩,面向黑衣人,说:「留一活口,其余皆灭。」 在场的黑衣人整齐划一的回答,气势之猛,如同军人。 洛清芷和欧阳询退之后侧,两对人马以大门为界,分庭抗礼。 巷道狭窄,对方不占优势,但对方人手未现身手,此战难以预判。 欧阳询说着:「郡主,从此走,可以离开。」 洛清芷摇头,「我想见识一下暗卫的身手。」 欧阳询不经意的说:「郡主,早就见识过了。」 洛清芷心跳加速,瞪大了眼睛,望着欧阳询,「巍宝山?」 欧阳询拱手行礼,「郡主,请跟我走,下官可以给一个解释。」 洛清芷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欧阳询诚恳的说:「下官不会武功,郡主不必担忧。」 在洛清芷披甲上战场后,经历过不少凶险,有的是她主动发起的,有的是她被动承受的,不管起因为何,她都一一 化解,可此时,她却有些犹豫。 欧阳询弯腰低头,「请郡主相信下官,您不是也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才引我入局的吗?」 洛清芷点头,「好,带路。」 欧阳询带领洛清芷进入房间,拉开柜子,出现一条密道,走出密道,回到了州府的卷宗室。 「竟然是通到这里?」洛清芷先是疑惑,而后又了然,「只有这样才能随时发布命令,而又不被察觉。」 欧阳询将密道关上,将龙纹玉佩递给洛清芷。 「什么意思?」洛清芷不明白。 欧阳询解释着:「就在郡主回来前,下官接到了密令,知州大人已经遇害。」 洛清芷试探的问:「木家做的。」 「是。」欧阳询点头。 「木家要反?」洛清芷继续问。 欧阳询回答:「准备的来说,要反的是木婉宁。」 洛清芷皱眉,「什么意思?」 「还是我来解释吧,欧阳大人。」 洛清芷转头,看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大为意外。 「你果然没死。」洛清芷说着。 木琪一步步走来,弯腰行礼时,明显踉跄了一些,「见过郡主。」 洛清芷轻笑一声,「说说吧,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婉宁要反,我们要阻止她。」木琪说着。 「她为何要反,她怎么反?」洛清芷问着。 木琪淡淡的说:「木婉宁就是木家大少爷,木家军的少帅。」 见着洛清芷并不惊讶,木琪问:「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能这么说,宁州城外松内紧,我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洛清芷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只是隐约猜到了。」 「怎么说?」木琪问着。 洛清芷解释着:「这木府的人明显更听命于她。」 「只是这个?」木琪问着。 洛清芷说着:「这人跟动物一样,通过嗅觉就知道自己的同类人,我第一次见木婉宁,就知道,她跟我是一种人。」 木琪摇头,「我才不相信你这种说法,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欧阳询接过话茬,继续问:「不止这样,郡主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往来京城的消息,都被你们看过了吧。」洛清芷反问。 「......」 俩人没有接话,洛清芷继续说:「我的下属,我很了解他们,他们绝不会用什么「神秘人」来糊弄我,既然消息传不出来,那么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一手掌握宁州的木府,可是......又能及时清楚京城动向的,官府也必在其中。」 「你什么意思?」木琪问着。 洛清芷退后一步,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串通起来,试图颠倒黑白,控制宁州,在西南称王。」 「你胡说什么!」木琪怒吼着。 欧阳询笑了笑,说:「就是,郡主,可别乱说。」 木琪大声说着;「算了,她都已经怀疑了,多说无益,反正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杀了她,一了百了。」 欧阳询阻止着,「她可是安宁郡主,别胡来。」 「你怕了。」木琪反问着。 欧阳询笑笑,「大少爷,她可是安宁郡主,皇帝陛下最高贵的人,我们活捉了他,要挟陛下,难道不能多要几座城池吗?」 木琪笑笑,「还是你最阴险。」 洛清芷拍拍手,「你再不出来,我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可就没人替你们木家***了。」 此言一出 ,从窗户里飞进一人,木婉宁持长枪站立在洛清芷面前。 「收手吧,二哥。」 木琪摇摇头,「阿宁?为什么,你总是不明白,我这样都是为了木府好。」 木婉宁说着:「二哥,你醒一醒,我们木家从来都是忠君爱民的。」 「忠君爱民......」木琪大笑着,「是,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可是换来了什么,朝廷不给你封赏,克扣我们的辎重......还,养了一批暗卫......是朝廷先寒了我们的心。」 木婉宁摇头,「是我们先隐瞒身份,是我先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的。」 「她洛清芷不也是女子吗?为何,就因为洛家比我们木家先跟着先祖吗?」木琪大吼着。qs 「只能怪我生的太早,比郡主早一年上了战场。」木婉宁说这话时,言语里也是惋惜。 洛清芷问着:「为何,后面不上奏,说明原由。」 木婉宁无奈的说着:「有的时候,说了一个慌,就要用无数个慌去圆它,渐渐的,就不敢说真话了。」 木琪温柔的说:「阿宁,到我身边来,我们一起,带着木府往前走。」 木婉宁摇头,将长枪指向木琪,大声说:「收手吧,二哥。」 木琪哈哈大笑,微微摇头,「没关系,没关系,等我成功了,你们会理解我的。」 屋外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木琪笑笑,「看,我的人来了。」 洛清芷说:「既然已经撕破脸,不如,我们换个宽敞的地方,一起出去看看。」 木琪以为来人是木家军,自然毫不迟疑,第一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欧阳询此时,依然恭敬的做出「请」的姿势,让洛清芷先行,木婉宁紧随其后。 木家军成三列纵队,约莫百人之多,将州府的院子站满。 木琪大声笑着,看向洛清芷,「安宁郡主,投降吧,免受皮肉之苦。」 洛清芷双手环抱在胸,依靠着柱子,「我,从不投降。」 木琪拿出兵符,面向木家军,下令,「抓住她。」 瞬间乌云密布,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 院子里的木家军矗立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木婉宁上前,轻声说:「拿下木琪。」 再一声雷响,木琪被团团围住。 「为何?」木琪不敢相信,转头看向木婉宁。 木婉宁说:「二哥,你输了。」 木琪闭着眼睛,松了松握刀的手,大家都以为他即将投降,却没想到,他飞跃出包围圈,挟持了木婉宁。 「二哥,你逃不掉的。」木婉宁说着。 木琪笑笑,「木家家训,流尽最后一滴血。」 木碗宁大喊着:「不!」 却也没有来得及,屋檐上的箭手,一箭击中,这一次,是他的右胸...... 木琪倒在了地上,大雨顷刻而下...... wap. /89/89756/20760414.html 第八十二章 真相 大雨里,木婉宁抱着木琪的尸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将自己的外衣褪下,盖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在为他阻挡风雨。 洛清芷看着木婉宁,想着刚刚的她,仅凭口令就可以调动木家军,作为旁观者,她也终于明白,帝王为何总是害怕边将。 这样的信任,不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能做到的。 木婉宁抱起木琪,面向洛清芷,问:「郡主,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欧阳询见着形势不妙,连忙求情,「殿下,下官都是为了宁州的安定。」 洛清芷拍拍手,风自南带着斗笠,从屋檐飞下,手里拿着弯弓。 「大人,回京以后,可以慢慢说。」 风自南控制住欧阳询,洛清芷撑开雨伞,准备前往木府。 「为什么会怀疑我?」欧阳询问着。 洛清芷没有转身,淡淡的说着:「我查了你的资料,作为状元,偏偏请求调来这偏远的宁州,但是,你不是宁州人......你来宁州要么是有人指派,要么就是宁州有你想要的东西。」 「那么。」洛清芷转身,问:「大人,你来宁州是为何?」 欧阳询没有开口,撇过脸去。 洛清芷说:「我不急,回京有半月的路程,你慢慢想,回京后.....你再想开口,都不会有人听你说了。」 风自南说:「想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你看好他。」洛清芷吩咐完,打着雨伞走下台阶。 「巍宝山的刺杀,不是我们安排的。」欧阳询大声说着。 洛清芷说:「我知道,你们,从来都不想杀我。」 木府里,高桢坐在大门台阶上,张望着远处。 洛清芷缓步而来,高桢展露笑颜,冲入雨中,来到洛清芷的伞下。 伞面不大,一个人足够,两个人便有些勉强,高桢接过伞柄,打着伞,将伞面倾斜至洛清芷。 「我找到风行了。」高桢开心的说着。 洛清芷笑笑,「受苦了。」 高桢牵着洛清芷的手,来到木府门前,收起雨伞,用还干的手袖擦拭着她脸上的雨滴。 「阿洛,巍宝山的事情......」高桢观察着洛清芷的表情,明显一副了然的模样,他呼了一口气,还是选择说出,「是母妃下令。」 洛清芷问:「我不知是何时,惹怒了舒太妃。」 高桢摇头,「母妃说,她从未与你结怨,只是因为,因为,你是洛清芷......」 「那你现在怎么想?」洛清芷问着。 高桢拉着她的手,诚恳的说着:「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你。」 洛清芷说着:「她是你的母亲。」 高桢松开了牵起的手,洛清芷心里也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试图挽留。 洛清芷说:「你母亲要杀我,我不可能不反抗。」 「我知道。」高桢轻声说着。 「我想见见你的母亲。」洛清芷说着。 高桢点头,「好,我去说。」 「咳咳—咳咳!」 洛清芷看向右侧,木婉宁走了出来。 「抱歉,还是得打扰你们。」 洛清芷说:「没有打扰,大小姐请说。」 木婉宁下跪行礼,洛清芷立马扶着她,「这是为何?」 「求郡主保住我木家。」 洛清芷将木婉宁扶起,「木小姐,木家保护边境有功,陛下不会因为这个就苛责于你们,我近日出发回金陵,你准备好陈情表,我一并呈给陛下。」 「好,郡主,我木家会怎么样?」木婉宁问着。 洛清芷摇头,「这样的罪行,不是我能定的,回京,等陛下定夺。」 「郡主,可否听我一言。」 伴随着人声而来的是轮椅声。 洛清芷转头,芷心推着木承乾过来。 木婉宁见着木承乾,眼眶一红,轻声唤着,「阿父。」 木承乾「诶」了一声,也红了眼眶。 「进来说吧,别淋雨了。」洛清芷说着。 一行人来到了书房,木婉宁用毛巾擦拭着木承乾身上的水渍。 「你们,都出去吧,我只想跟郡主一个人讲。」 木承乾说这话时,木婉宁擦拭水渍的手颤抖了一下,木承乾安慰着,「出去吧,有什么事,阿父顶着。」 几人退出房间,木承乾艰难的下跪,洛清芷立马扶着,「将军,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木承乾说着。 洛清芷松手,等待着木承乾行完礼,将她重新扶上轮椅。 木承乾调整着呼吸,说:「郡主,木府的一切罪责,都源自我,请不要责怪孩子们。」 洛清芷想开口,木承乾抬手,「请听我说完。」 木承乾叹气,继续说着:「阿宁,非我亲生。」 洛清芷愣住,她原以为,木琪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非木家人,所以要尽快掌握木家军。 「木琪,才是我木家血统。」 洛清芷问着:「木琪知道吗?」 木承乾说着:「他一直都知道,也是他提议,放出自己不是木家亲生子的消息。」 洛清芷问:「为何一定要是木婉宁?」 木承乾深深叹气,过了好一会,才说:「阿宁有谋略,有胆识,更难得的是,还有慈悲心。是非常好的帅才。」 洛清芷想着那幅画,画中是长春居士,画的山水,「真的有人对你下药吗?」 木承乾点头,「我是真的中毒,可是,也是自愿。」 「我不明白。」洛清芷问着:「是什么事情将您逼到这个份上?」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木承乾说着,「我本以为,你是因为那件事才来宁州的。」 洛清芷更加迷惑,「您到底在说什么?」 木承乾淡淡的说着:「一切,都得从五年前,不对,已经开年了,应该是六年前的彭城之战。」 洛清芷一头雾水,但也耐着性子,等待着木承乾的解答。 「那年,浦甘大军压境,我向金陵求援,本想借调江州的军马,但是,陛下让平北军来援。」木承乾停顿着,「可是,平北军刚入境,蒲甘军就撤了,那个时候你已经陷入了昏迷,几乎是危在旦夕,陛下怀疑是我们木家陷害于你。」 「所以,你就让自己中毒。」洛清芷说着。 木承乾点头,「一开始,我是让自己中毒,想以此让陛下相信我,相信木家......可是,近几年,我是真的被人下药了。」 洛清芷问:「那副画是下药之人留下的?」 「是的。」木承乾点头,「那天晚上,我已经睡下了,然后被他强行喂药,留下了这幅画。」 「您以为,我来宁州是因为要调查彭城的事情?」洛清芷问着。 木承乾点头。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莫说我当时昏迷,即便后面醒了,也没有人和我提这个事情。」洛清芷解释着。 木承乾说着:「在我还清醒的那一年,我派人查过当年的事情,其实,陛下没有猜错,确实有人在暗中勾结蒲甘军,那人的手也确 实伸到木家了。」 洛清芷皱眉,心想,「六年前,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岁,为何就会引来别人的杀机。」 「木家的接头人是谁?」洛清芷问着。 木承乾沉默着。 「您想跟我做交易。」洛清芷反问着。 「我想你保住木家。」木承乾说着。 洛清芷笑了笑,「您在为难我?光是木琪私自调动边军,这一件事情,就是灭族的罪,更别说,木婉宁还借用身份上了战场。」 「......郡主,老夫一生未求过任何人......」 木承乾说着,就要准备再次下跪,洛清芷立马制止,「木家忠烈,我自是明白,我只问一件事。」 「你说。」 「那个新婿是怎么回事?」洛清芷问着。 「我来说吧。」木婉宁推开了门。 洛清芷看着门外不远处的高桢,他笑了笑,用口型说着:「我在。」 房门被再次关上。 木婉宁说着:「我是真的想嫁给杨郎,可是,他.....却不爱我。」 洛清芷想起那位其貌不扬的新郎官,实在是不解。 木婉宁继续解释着,「新婚那天,杨郎去到书房,在找什么,被二哥撞见,二哥就推了他一下,他的脑袋撞到木头上,但是当时他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后来,我和二哥出门去商量事情,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淹死在池子里了。」 「那张纸条?」洛清芷问着。 「纸条确实是二哥所写。」木婉宁说着。 洛清芷点头,「所以,你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一人出来去承担所有的事情。」 「原来这样。」洛清芷叹气,「局中局,所以,那天晚上,欧阳询去找他,说的是那个意思。」 洛清芷想到什么,突然冲出房间,对着高桢说:「快,回去,欧阳询要逃。」 高桢带着洛清芷,骑着快马回来州府,结果,现在已经一片狼藉。 「风自南。」 洛清芷突然慌张,觉得不妙,来到牢房。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 「风自南,风自南。」 洛清芷翻看着地上的尸体,一直到尾端,才找到了血淋淋的风自南。 「芷心!二郎,去找芷心。」 高桢立马转身,洛清芷环抱着风自南,摸着他的鼻息,还有气。 「阿南,醒醒。」 风自南勉强微睁双眼,虚弱的说着:「跑,跑,跑了。」 「没事,没事的,跑了就跑了......」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wap. /89/89756/20760415.html 第八十三章 合作 州府一片狼藉,木婉宁带着木府府兵前来增援。 王冕赶了回来,见着这样的场景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问着:「郡主,这,这是怎么了?」 洛清芷问:「你从南门回来?」 王冕点头。 「可有遇到可疑的人出城?」洛清芷问着。 王冕回忆了一下,摇头。 「好。」洛清芷点头,吩咐着,「将宁州各处城门严格把守,那么短的时间,如果他没有从南门出,那么就一定还在城里。」 「是。」 王冕见着洛清芷脸色不对,上前扶着她,「郡主,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洛清芷冷冷的回答,「他们竟敢伤害我的人,那么,我就让他们看看,我洛清芷到底是如何行事的。」 「郡主打算做什么?」木婉宁问着。 洛清芷淡淡的说:「把人找出来,风自南身上有多少伤,他就得有多少。」 高桢带着芷心回来,她看着风自南奄奄一息,也同样气愤。 「芷心,风自南交给你了。」洛清芷说完,便提起风自南的佩剑,走出牢房。 高桢追了上来,着急的问:「阿洛,你要去做什么?」 「找人。」洛清芷冷冷的说着。 「你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吗?你去哪里找。」高桢问着。 洛清芷停下脚步,看着高桢,「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你知道风自南对于我来说,跟我的兄长是一样的。」 高桢拉着洛清芷的手,语气温柔,「我知道,可是,阿洛,你怎么了,你是最冷静的人,怎么那么冲动,等找到人了,你再处置他们,好吗?」 洛清芷冷静了下来,点头。 高桢见洛清桢冷静了下来,酸酸的说了一句,「你那么在乎风自南,我都有点吃醋了。」 洛清芷解释着:「从我小的时候,他就陪在我身边了,如兄如父......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为我受的......这次,是我大意......」 「你母亲还在宁州吗?」洛清芷突然问着。 高桢立马解释,「不是,这个不是我母妃的人做的。」 洛清芷说着:「我没有怀疑她,我只是想去问几个问题,你带我去见她吧。」 「......好。」 高桢带着洛清芷在巷子里穿梭,来到了欢喜楼的后门。 「她藏在这里?」洛清芷问着。 高桢点头,眼神闪烁。 洛清芷按下心中的怀疑,跟着高桢来到了二楼。 推开房间,舒媛端坐在屏风后,似乎一直在等待他们一样。 「郡主,你来了。」 洛清芷恭敬的行礼,「见过太妃。」 屏风后传来一阵笑声,「哪里有什么太妃,不过是一名妇人而已。」 「陛下并未废黜您的太妃之位。」洛清芷说着。 「废黜?」舒媛笑笑,「我的位份乃先帝所赐,他有什么资格废黜我。」 洛清芷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默默的听着。 「阿桢,你出去吧,我有话单独跟郡主说。」 高桢立马警觉,「母妃,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阿洛的。」 舒媛温柔的说:「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放心。」 洛清芷朝着高桢点头。 高桢退出房间。 「进来吧。」舒媛说着。 洛清芷绕过屏风,见到舒媛的真容。 不同于宫里的雍容华贵,但依然风韵犹存。 舒 媛指着前方的座位,温柔的说着:「坐吧。」 洛清芷恭敬的坐下,没有丝毫的寒暄,直接开口,问:「娘娘,为何想要我的命?」 舒媛笑了笑,「果然,跟你娘一个样,说话那么直接。」 洛清芷说着:「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如爽快一点。」 舒媛放下喝茶的杯子,淡淡的说着:「因为,你是洛清芷。」 洛清芷没有答话,舒媛继续说:「我儿定然能重登高位,你,是他最大的阻碍。」 「你有问过他自己的想法吗?」洛清芷说着。 舒媛缓缓的说着:「登上了至高之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该犹豫。」 「你可知,小舒妃有孕了。」 洛清芷的话让舒媛一怔,「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让宫妃受孕。」 「怎么不会,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 舒媛点头,「我自会让人去查,即便有妃嫔有孕,不过襁褓中的婴儿,怎么能跟阿桢相比。」 「陛下自然不会让一个婴儿去面对这些。」洛清芷说着。 「你要帮高衍。」舒媛大声的吼着。 「我是朝廷的官员,忠于的是陛下。」洛清芷说着。 舒媛大笑着,「你明明已经查出,当年你父王的事情跟高衍有关,竟然还要帮他。」 「你又怎么知道,我查到了什么。」洛清芷盯着舒媛,一副怀疑的目光。 「你所有的消息,都是我一点点喂给你了,我自然清楚。」 舒媛的直接到让洛清芷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明面上的小人可比一个暗处的君子好对付。 「你一定要杀我吗?」洛清芷问着。 舒媛点头,「当然,你不死,阿桢就有软肋,有软肋的人做不了强者。」 「你这样做,二郎会为难。」洛清芷说着。 舒媛冷哼一声,「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他会理解我的。」 「既然谈不通,那我就先走了,看起来,至少,您今天不想杀我。」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舒媛说着:「我自然不会当着阿桢的面杀你,否则,他还真的会为了你,跟我这个娘拼命。」 洛清芷起身,再次恭敬行礼,转身的瞬间,舒媛唤住了她,「给你一个答案?」 「什么?」洛清芷问着。 舒媛说:「你问一个问题,我给你一个答案。」 洛清芷思考了一下,问:「您跟陛下有情?」 舒媛愣住,没想到洛清芷问的是这个问题,她摇头,「没有。」 「好,谢谢娘娘的答案。」 洛清芷拉开房门,高桢立马回头,走上前来,「没事吧。」 「没事。」洛清芷说着。 「你先去门口等我一下,我跟母妃说几句。」高桢说着。 洛清芷点头,慢慢的下楼。 高桢猛的推开房门,严肃的说:「阿洛,您绝对不可以伤害。」 舒媛温柔的说:「刚刚你在门外都听见了,她要帮高衍了。」 「那是阿洛自己的选择。」高桢吼着。 舒媛摇摇头,「你再看看吧,马上你就会知道,真心为你的,只有阿娘。」 高桢冷哼着,「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他说完,怒气冲冲的离开。 舒媛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中似有无奈,「他的背影跟先帝那么像。」 「我还以为,刚刚洛清芷会问,你为何可以调动暗卫。」穿着黑衣戴着黑帽的男人从床幔后走出。qδ 舒媛温柔 的说:「她自然是在别人那里知道了真相,不过,金驸马,你来这里,知会家里人了吗?」 金卓浅浅一笑,「我做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 舒媛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金卓。 金卓擦拭着杯沿的水渍,「想好了吗?太妃娘娘,我上次提过的合作。」 舒媛没有说话,金卓继续说着:「你担心,将来事成后,我又转头扶持我的儿子,为表诚意,我可是把最得意的长子送走了。」 金卓将茶杯举起,「怎样,合作吗?」 舒媛同样举起茶杯,「最后一个问题。」 「您问?」 舒媛问着:「为何要放弃皇位,只求一个摄政王。」 金卓笑笑,「我金家历经几代皇帝,最是明白,皇家之险恶,我们只求一人之下的富贵。」 「好。」 高桢和洛清芷走在回州府的路上,他几次想开口,但看着沉默的洛清芷又犹豫着。 洛清芷从欢喜楼出来,就一直在思考,她自然知道舒媛希望高桢登上帝位,可是,仅凭暗卫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么,还有谁在帮她,打算帮她......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门口,高桢提醒着,「阿洛,有台阶。」 洛清芷「嗯」了一声,跨过台阶。 「阿洛,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的。」高桢说着。 洛清芷转身,问:「你住在客栈,是为了可以见到你母妃?」 「......不全是。」高桢回答。 洛清芷继续问:「那你有见过你母亲周围有其他人的出现吗?」 高桢摇头。 洛清芷再次陷入沉思,慢慢的转身,走入州府。 高桢跟在身后,也开始沉默。 她来到风自南的房间,芷心端着血水出门。 「怎么样了?」洛清芷问着。 芷心呼了一口气,「血止住了,但是元气大伤,怎么也得养上半载。」 洛清芷也松了一口气,「我让洛臣先过来接他。」 「不一起回去吗?」芷心问着。 「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弄明白,现在走,我无法安心。」洛清芷说着。 芷心问:「木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呈报?」 洛清芷说:「按照木家父女的说法,他们已经让大公子「死去」,原本也想正常的去扶持木琪,可是,偏偏有人要将这些事情翻出来,置木家于死地。」 「所以。」芷心问着:「你打算保他们了?」 洛清芷没有即刻回答,想了想,说:「错了就是错了,可是,不能让宁州陷入危局。」 芷心叹气,「哎,你的事我是向来管不了的,可是,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身体,别逞强。」 「知道了。」 wap. /89/89756/20760416.html 第八十四章 突变 洛清芷找到木承乾,将那幅画要来,她想着,想要救木家,就必须得揪出幕后之人。 木承乾说着:「我让阿宁跟你一起去?」 洛清芷拒绝,「木小姐还是留在城里比较好。」 木承乾想了想,点头,「行。」 风自南受伤,洛臣还未到,洛清芷只能带着高桢前往巍宝山,王冕跟随在五里之外。 刚进入巍宝山地界,洛清芷便隐约觉得不妙,但想着王冕在身后,不同于上一次,便还是放心的上山。 洛清芷想着上次芷心告知过,看到高桢出现在这里,她问着:「上次,我们来巍宝山的时候,你也在?」 高桢点头,「我发现母妃要杀你,所以赶过来阻止,可是来晚一步,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好像从未问过你,跟你母妃的事情。」洛清芷说着。 高桢问着:「你想知道什么?」 「我去过你们住的宫里,没有什么人伺候,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高桢拉着洛清芷的手,避让着前方横在路中间的树木,轻描淡写的回答,「一开始,母妃是将自己的首饰贿赂那些人,让他们给我们食物,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馊的。」 洛清芷手指蜷缩,满眼心疼。 「一开始,我完全吃不下去,母妃说,凡事活着最大,加上,时不时听到你的消息,我就想一定得等到你回来。」高桢呼了一口气,继续说:「前五年,真的过得很辛苦,没有人把我们当人看,偶尔,还是县主帮衬。」 洛清芷停下脚步,看向高桢,「这些,我都不知道。」 高桢摇头,「都过去,我没觉得是个什么事。」 「然后呢?」洛清芷问。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彭城之战,你救了我,后来,也不知为何,陛下下令,不许皇后为难我们,日子渐渐的也就好起来了。」 高桢说完,宽慰洛清芷,「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时不时就得忍受皇后的折磨,可是,至少还是活下来了。」 洛清芷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握紧了手。 到达灵官殿,不同于上一次,这次,大殿紧闭。 「我去敲门。」高桢说着。 敲了几下门,等待了一会,本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洛清芷已经打算离开。 「咯吱——」 闲云道长打开房门,笑着,「又见面了,江姑娘。」 洛清芷看着自己一身女子装扮,也笑笑,「道长眼力真好。」 「请进。」 馆内依然清静,与上次相比,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了。 闲云问:「两位又是上山踏青。」 洛清芷点头,「是的,听说,山上有一处长春祠,来看看。」 「那还挺远的,即便你们此时出发,没准今日都得宿在山上了。」闲云说着。 「那,不知能否留宿在观内呢?」洛清芷问着。 「当然可以。」闲云说着。 洛清芷看着蒲团上的签文,问:「道长方才在卜签?」 闲云点头。 「可否,给我也卜一签。」洛清芷问着。 「当然可以。」 洛清芷拜过三清真人后,拿起签筒,闭着眼睛,开始摇晃,随后,用左手抽出一根签,递给了闲云。 闲云看了看,说「七十一,下下签。」 高桢听到这,立马询问:「敢问道长,可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闲云说:「如果郡主相信,老道劝郡主,从那儿来的,就快些回去,留在这里,恐有性命之 忧。」 洛清芷到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高桢有些担忧,「什么时候要动身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闲云说着。 洛清芷笑了笑,说:「谢道长的美意,可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还不能离开。」 闲云淡淡的说着:「很多时候,即便知道了所有事情,可是,该走的路,一条都不会少。」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符,说:「把这个戴在身上,关键时刻,没准可以保你的平安。」 高桢双手接过,连忙说着感谢的话。 「你们要去长春祠,出了门,一直向前,看到第一个岔路,就右转,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闲云说着。 「好,那我们这就出发。」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已经走了几步,发现高桢并未跟上,转头问:「怎么了?」 「阿洛,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再去吧。」高桢询问着。 闲云在高桢的身后笑着。 「道长不是给了报名符吗,没事的,跟着我。」 洛清芷还是坚持上山,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信这些,另一方面是,她也想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高桢没法说服她,只能跟在她的身后,比任何时刻都要警觉。 洛清芷见着那么紧张的高桢,不自觉笑出了声,「有二郎保护我,还真的很安心。」 高桢听着洛清芷玩笑的言语,也有些放松下来。 根据闲云的指路,两人来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向右侧走去。 越往里走,越感受到凉意,地面的路也从一开始的青石板变为了泥泞的土路。 高桢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洛清芷的身上。 「我不冷的。」洛清芷说着。 高桢握着她的手,「你手都是凉的。」 洛清芷玩笑的说着:「手冷是因为心热。」 「穿上吧,我真的不冷。」 高桢重新穿上外衣,也顺势重新拉起洛清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 走了半个时辰,在太阳落山前,俩人来到了长春祠门口。 此洞是横向的洞穴,高桢点燃火折子,走在前方。 洛清芷跟在身后,默默观察着四周。 「这个洞比外面还要冷一些。」高桢说着。 洛清芷说着:「作画人画的就是这里的场景。」 高桢问着:「画中是山水,这里是洞穴,怎么会是这里呢?」 洛清芷解释着:「我之前找人问过,画中的山水,是洞里的一副壁画。」 高桢点点头,开始看向墙上的壁画。 洞穴比想象中的要深,俩人向前探索着。 突然,一滴水,滴在火折子上,瞬间失去了光亮。 「阿洛。」 高桢下意识的叫喊着,却突然感受到地面的摇晃。 洛清芷瞬间反应,「不好,快出去。」 摇晃的地面让两人行走困难。 高桢抓着洛清芷的手,两人艰难的走到洞口,不少的碎石堆积着,估摸着只够一个人穿过。 洛清芷放开手,推着高桢,「你先出去。」 高桢自然是不肯,但还是佯装答应,但是却又故意摔倒。 两人眼睁睁看着洞口被堵住。 「看来只能一起留在这里了。」高桢淡淡的说着。 「你为何不出去?」洛清芷有些恼怒。 高桢看着洛清芷,诚恳的说着:「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摇晃 停止,两人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高桢立马问着:「阿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丢下我。」高桢认真的说着。 洛清芷叹气,说:「好。」 高桢没有了方才的紧张,说着:「既然一时出不去,要不,我们还是继续找那块石壁吧。」 「也只能这样了,王冕离我们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了。」洛清芷说着。 高桢拉着洛清芷,俩人重新回到刚才的石室。 突如其来的地震,不仅让地面有了些许地缝,连墙壁都有一些开裂。 「可惜了。」洛清芷看着开裂的墙壁,将一些壁画都撕开了裂缝。 「阿洛,这不会就是道长说的不好的事情吧。」高桢问着。 洛清芷宽慰着,「不用担心,这个洞穴很深,里面的空气足够我们支撑。」 高桢淡淡的笑着,因为光线不足,洛清芷没有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发白。 洛清芷还在认真的找寻着壁画,高桢就立在原地,盯着洛清芷看的出神。 感觉到背后炙热的目光,洛清芷微微叹气,「你能不能......」 还未说完这句话,高桢便倒了下来,洛清芷接住了他。 「怎么回事?」洛清芷有些慌张。 高桢笑着,「真好,闭眼前,见到的是你。」 洛清芷摸着高桢的后背,感受到湿润,抬手一看,已经是血淋淋。 「二郎。」洛清芷叫喊着。 高桢没有了反应,洛清芷瞬间心上人一疼,她突然开始责怪自己。 她将高桢反扑着靠在自己的腿上,查看着他后背的伤势,她这次出门没有带任何的药物,只能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费力的撕成条状。 一包东西从高着呢的衣袖里滑出,洛清芷拾起来,是方才闲云给的符。 她闻了闻,发现是药材的味道,欣喜的打开,仔细辨认,竟然是止血草的粉末。 她立马将高桢的上衣脱掉,将粉末轻轻的倒上,疼痛感让高桢出声,洛清芷立马低头,「二郎。」 高桢没有睁开眼睛,洛清芷继续上药,将他包扎好后,重新穿好衣服。 「二郎,二郎。」 依然唤不醒高桢,洛清芷用衣袖擦拭着他的汗珠,发觉他的额头很烫。 洛清芷将他放在地上,起身用剩下的布条接着水滴,侵湿后,将布条放在高桢的额头上。 「阿......洛......」 wap. /89/89756/20760417.html 第八十五章 壁画 尽管洞内的空间足够,可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洛请芷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来不及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她将高桢额头上的布条拿下,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很烫,更甚着比方才还要烫。 洛清芷瞬间心慌,她有些自责,早知道所谓的灾难会发生在高桢身上,她一定不会坚持来这里。 可惜,很多事情,原本就没有早知道。 她起身,重新将布条侵湿,回身时,高桢却突然睁眼。 洛清芷蹲下身,问:「怎么了?是那里不舒服吗?」 高桢背上有伤,洛清芷只能将他脸朝下,放置在地上。 「疼......」高桢虚弱的声音让洛清芷急忙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没有渗血,闲云道长给的药很有效。 洛清芷温柔的说着:「伤口没有渗血了,二郎哪里痛?」 高桢轻声说着:「肩膀,肩膀痛......硌......」 洛清芷将他扶起,把他的头轻轻的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高桢不再吵闹,安稳的睡了过去。. 宁静的洞里,洛清芷靠在石头上,耳边是滴答作响的水滴声,估摸着时间,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外面还没有任何动静。 她有些担忧,王冕是否还未察觉到两人被困在洞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高桢苏醒过来,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背后还有伤,别着急起来。」洛清芷说着。 高桢摇头,慢慢起身,「没事了,已经察觉不到疼了。」 「看来这位闲云道长,早就猜到我们中会有人受伤,回去的时候,都想找他算一卦了。」 见高桢已经开始说笑,洛清芷也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洛清芷温柔的说着。 高桢摸着她的头,「既然觉得对不起,是不是该补偿一下我呢。」 洛清芷一本正经的问着:「想要什么补偿?」 高桢摸着自己的嘴唇,「亲我一下。」 「二郎......」洛清芷无奈的摇头。 「好啦,开玩笑的,我看你都不会笑了。」高桢说着。 洛清芷盯着高桢,一开始是眼睛,慢慢的下移,到了红润的嘴唇。 高桢感受到洛清芷的目光,不自觉的吞咽一下,洛清芷慢慢的靠近,高桢瞬间有些脸红,僵在原地,既期待又紧张。 「别动!」洛清芷说着。 高桢闭上了眼睛,抿了一下唇,过了一会,却没有等到唇上的温度。 他睁开眼睛,发觉洛清芷看的地方,是他的身后。 「阿洛,在看什么?」 洛清芷指着他的身后,「你看,画在这。」 因为刚才的地震,墙面掉落,露出了藏着的壁画。 「怪不得刚才找不到,原来被藏起来了?」洛清芷走进了一些,仔细的观察着壁画。 「确实一样。」 高桢默默的叹气,慢慢的起身,来到洛清芷的身边。 洛清芷开始分析,「画是在这里拓的,是什么意思呢?」 高桢说着:「看看附近是否有什么。」 洛清芷看着凌乱的四周,微微叹气,「这么混乱,估计什么都找不到了。」 「咚咚—咚咚!」 洞外终于传来了动静,洛清芷拿起地上的石头,敲击着墙面。 洞外回传来敲击声,洛清芷笑笑,「好了,王冕来了,我们等会就能出去了。」 王冕在洞外奋力挖掘,半个时辰后,将两人带出。 进洞时,临近日落,如今出来时,已经完全陷入夜色中。 洛清芷对着王冕说着:「他受伤了,你先带他回去。」 「你要去哪里?」高桢问着。 「我进去再看看。」洛清芷有些不甘心,还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高桢说:「我也去。」 洛清芷摇头,「听话,先回去。」 王冕见着两人僵持不下,提议说:「要不,郡主你进去,我们也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出来。」 洛清芷点头,「好,等我一会。」 重新进去山洞,洛清芷沿途看着路面,看的异常仔细,回到壁画的地方,又停留了一会,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最终,洛清芷只好无功而返。 洞外的高桢听到动静,看向洞口。 洛清芷有些失落的出来,抬头的一瞬间,见着漫天星光,绚烂夺目,低头看着眼前的高桢,笑笑,安稳自己,「总会找到线索的。」 夜晚山路难行,加之高桢身上的伤还是需要好好处理,洛清芷等人只得回到闲云道长的道观。 闲云道长拿着酒壶坐在道观门口,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来,笑着,「回来了。」 「呦,没伤着。」闲云见洛清芷毫发无伤,有些惊讶。 随后走入视线的高桢,见过闲云。 「原来伤在这里。」 洛清芷问:「道长早就知道,今日会有地震。」 闲云喝了一口酒,摇头,说:「非也,我说了,此行凶险。」 洛清芷不想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说着:「道长,请问,可,还有伤药?」 闲云点头,「有。」 「不过,你们那么多人,我这观不大,恐怕容不下那么多人。」闲云道长说着。 洛清芷看着王冕,「委屈你们在外面将就一晚上。」 王冕行礼,说:「郡主,属下们就在外面。」 洛清芷扶着高桢进入道观,在闲云道长的炼丹房,重新包扎伤口。 「膏药渗入伤口,需要重新清洗,二郎,我出去打水,你把衣服脱下来。」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出门打水回来,高桢听话的脱下外衣。 闲云道长将伤药留下后,就消失了,洛清芷看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还是颇为震惊,「这道长看着是精通药理的。」 高桢点头,「要不是有道长的药,刚刚在洞里,我估计都撑不过去。」 洛清芷将毛巾拧干,淡淡的说:「待会还是去谢谢他。」 微凉的毛巾放到伤口上的时候,高桢还是忍不住出声,洛清芷问:「还是很痛吗?」 高桢点头,「有点。」 洛清芷手上动作更加温柔,观察着高桢肩膀的耸动,凑到伤口处,轻轻的吹着。 高桢扶着椅子的手指蜷缩起来,似乎有种忍耐的意味。 「怎么?还痛?」洛清芷不明所以,想着自己手上已经很轻了。 「不是。」高桢摇头,「不痛,是......」 洛清芷见着高桢吞吞吐吐,凑近了几分,问:「到底那里不舒服?」 「没什么,阿洛,你继续吧。」 洛清芷继续手上的动作,也继续吹着伤口,有的时候,她的薄唇还会不小心亲到他的背。 专心处理伤口的她,没有察觉到高桢的背上已经起了薄汗。 「好了。」 高桢呼了一口气,却没有任何动作。 「还需要我帮你穿衣服吗?」洛清芷有些迟疑。 「 不,不用,我自己穿。」高桢连忙说着。 洛清芷转身收拾药瓶,给高桢留足空间。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洛清芷转身看着高桢依然没有穿上衣服,一直低着头。 「你到底怎么了?」 洛清芷走到高桢对面,蹲下身子,仰视着他,发觉他两颊红润,她将手放在高桢的额头上。 冰凉的气息让高桢短暂的散温,他低着头与洛清芷平视,双手却死死的拽着裤子。 洛清芷下意识的低头看,只是一瞬,她终于明白高桢为何一直那么反常。 「我,我先出去,你自己处理吧。」洛清芷连忙起身。 转身的瞬间,高桢拽住她的手,「阿洛,你觉得我恶心,是吗?」 洛清芷没有转身,回答着:「不是,我只是给你空间。」 高桢用力拽了一下,洛清芷被迫转身。 「刚刚的补偿,阿洛还没做呢?」 洛清芷回忆了一下,想想补偿是什么。 她看向高桢,他眼神期待,洛清芷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总觉得,我总是被你牵着走。」 洛清芷慢慢的靠近,看着高桢一直盯着自己,轻声说:「闭眼。」 高桢听话的闭上眼睛,洛清芷慢慢的靠近,轻轻的吻了一下,本想立即离开,却被高桢的手按住脖颈,加深这个吻。 洛清芷踉跄了一下,被高桢接住拉向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高桢分开了一点点距离,「很久了,阿洛。」 「什么?很久?」洛清芷没有明白。 高桢用行动解释着自己的意思,再次将自己的唇凑上。 屋外是蝉鸣,屋内是暧昧的声响,两相交错,竟有一种互比高低的意思。 高桢的手扶上洛清芷的腰,从一开始单纯的扶着,到后面逐渐的不老实。 洛清芷还是保持着几分清醒,知道这里是道观,用力分开着彼此。 「不行,二郎。」 高桢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洛清芷用手盖住,「不行。」 就着洛清芷的手,高桢将她拉向自己火气最旺的地方,「帮帮它。」 洛清芷瞬间脸红,抽出了自己的手。 高桢也不强迫,「那,阿洛你先出去吧。」 洛清芷没有过多的思考,立马起身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说着:「你,身上还有伤,注意一点。」 高桢笑笑,说:「好。」 洛清芷几乎是拉开门就立马逃了出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用手扇风,试图降低自己的温度。 「怎么,处理好伤口了?」闲云道长问着。 洛清芷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恩,好了,谢谢道长的药。」 闲云道长摇头,「不用,那些药放着也是放着。」 洛清芷行礼,准备离开。 「洞里,可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闲云道长问着。 洛清芷反问:「道长,知道我在找什么?」 闲云笑笑,「我想,你们或许在找我。」 wap. /89/89756/20760418.html 第八十六章 偷袭 巍宝山灵宫殿,闲云道长轻描淡写的说着:「你们要找的人该是我。」 洛清芷先是一愣,而后却又冷静了下来,「坦白说,我之前是怀疑过你。」 「那么,是什么时候不怀疑我了。」闲云淡淡的问着。 「......」 洛清芷没有答话,闲云开始自己猜测,「是因为我给了你们符文。」 闲云喝了一口酒,「几年前,有人从我这拿走了一个药,然后,还顺便拿走了我的一幅画。」 洛清芷问:「你是长春居士?」 闲云摇头,「我怎敢是那位,我不过是保管者。」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洛清芷问着。 「这些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本以为你会主动来查问我,但是,见你心思不在这里,这不,还是主动告诉你。」闲云说着。 「你觉得我该相信你?洛清芷问着。 闲云满不在乎,喝着酒,淡淡的说:「随你,事情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 洛清芷转头,看着奔跑过来的王冕,他神色严肃,大喊着,「郡主,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 王冕平静了呼吸,尽量冷静的说:「蒲甘大军来袭,木府的人上山来找您。」 洛清芷也有些慌张,木家军的人在北边被江洲的人马控制,城内的不过三万。 「去告诉江洲的人,让他们放木家军进城。」 「是,郡主。」 闲云淡淡一笑,「看来,你要下山了。」 洛清芷点头,看向丹炉房,「他,麻烦道长帮我照顾。」 闲云点头。 洛清芷跟着木家的人下了山,来到木家的时候,木婉宁已经披上战甲,准备出城迎敌。 「城里只有三万人马,你打算怎么做?」洛清芷问着。 木婉宁眼神坚决,「死战!」 「郡主。」木婉宁看着洛清芷,「我知道,战场之上,你总有奇招,宁州城,救救它。」 洛清芷说:「你,出现在城楼之上,可以震慑他们,其他的木家军在边境,我让王冕去调派,三日内,援军必到。」 木婉宁点头,「震慑应该谈不上,他们定然是知道,如今城中只有三万人,否则不敢此时来犯。」 洛清芷没有言语反驳,心中也认同。 「多加小心,拖延时间。」 木婉宁点头,行礼后,挥袖而去。 洛清芷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转身,木承乾在廊下,泪眼婆娑。 看到洛清芷的瞬间,木承乾止住了眼泪,点点头,示意洛清芷过去。 「将军不必担心,大小姐能应付的来。」 木承乾说:「她虽是女子,但,也是将士,自有她自己的归宿,郡主,难道,你没觉得今日这事太巧了吗?」 洛清芷点头,「自然觉得。」 「郡主怎么想的。」木承乾问着。 「......」 木承乾笑笑,「郡主不敢说?」 洛清芷沉默着,木承乾继续说:「宁州府是边境重镇,蒲甘大军有那么大的动向,为何哨岗没有任何的预警。」 「郡主来了之后,用江洲军控制了木家军,如今,不是最好的时刻,一举收回宁州军权。」木承乾淡淡的说着。 洛清芷说:「眼下,抗敌为上,其他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木承乾点头,开始讲述前方得知的消息,「目前得知 的消息,蒲甘大军有十万,三万急先锋离宁州城不过三百里,马上快天亮了,估摸着巳时就会达到城楼下,阿宁带着三万的木家军去做防事。」 「那么,现在城中毫无其他兵力?」洛清芷问着。 「是的。」木承乾点头,「如果此时,有人从北门出击,那么,宁州城犹如探囊取物。」 洛清芷说着:「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了洛清芷的承诺,木承乾放下心来,问:「城中的暗卫,你可以调动吗?」 「......不确定。」洛清芷摸着眼腰间的白玉佩。 「天亮后,我会在城中组织富户将家中的家丁交给我调配,保证城中的治安,不能让有心之人乘机作乱。」木承乾说着。 洛清芷说着:「好,我去查查,那些个不速之客是否还在城里。」 她说完,便准备起身,木承乾叫住她,说:「郡主,伴君如伴虎。」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陛下不会这样做。」洛清芷说着。 跟随着记忆,洛清芷找到了欢喜楼,从后墙翻进去,人去楼空,没有一点痕迹。 洛清芷微微皱眉,总觉得舒媛还在城里,可当下,王冕出城,风自南受伤,洛臣还未到,她身边无人可用,那么多年,洛清芷从未独自一人面对事情。 「原来,孤独是这样的感觉。」洛清芷喃喃自语。 洛清芷回到木府,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木承乾在左右侍从的扶持下站立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如今蒲甘大军席卷重来,试图践踏宁州城,身为宁州守将,我木家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也会保护宁州!」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将军,我家有粮,我愿捐献出来。」 「将军,我家也有......」 木承乾艰难的行礼,说:「谢谢各位,可是,如今我们缺的是人。」 听到这样的请求,人群里完全没有了探讨的声音。 「这不是,让我们平白丢了性命吗?」 「就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上了战场,什么都做不了。」 木承乾说着:「家在,城才在,我不能强求你们将自己的亲人送上战场,可是,我希望可以有人出来,与我一起,守卫城里的安全。」 「将军的意思是,如今城里,没有守卫了?」 人群里有人提出了疑问,大家将目光都投向了他。 人群外的洛清芷也不觉紧张起来。 「是的。」木承乾坚定的说着。 木承乾的话,让大家开始慌张。.br> 「那,那,是不是该弃城呀,万一抵挡不住怎么办。」 「对呀,对呀。」 洛清芷走向前,说:「大家,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人群安静,洛清芷说着:「我是安宁郡主洛清芷,我不会走。」 「安宁郡主?」 「是平北军的安宁郡主。」 「乡亲们,宁州是我们的家,我们该保护它,木家的人没有走,我也不会走,我们都会留下来保护大家,保护宁州。」 洛清芷的话给了大家安定的,渐渐的,有不少人愿意加入城镇保卫中。 木承乾说着:「大家放心,不需要你们去战场,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到各个城门去把守,以免混入不良之人。」 洛清芷盯着木承乾,点点头。 木婉宁在城楼上指挥着防事的建立,洛清芷来到城楼,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蒲甘大军。 洛清芷找到木婉宁,「怎么样?」 「该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只能死守了。」木婉宁说着。 洛清芷握着佩剑,说:「城内的事情,有我和将军在,三日,三日内,我保证有援军。」 木婉宁点头,「好。」 宁州木家和蒲甘大军历来是死敌,各自的主将,不知交手的多少次,木家军先有木承乾后有木婉宁,一直以来,都死死的压制蒲甘大军。 巳时正刻,蒲甘军主将普利率领三万先锋军来到城楼下。 「呦,这不是木家少帅吗?原来,是个女娇儿。」 木婉宁浅浅一笑,「我还以为来的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 普利呵呵一笑,「那时,你有十万大军,可是,我猜猜,如今连一半都没有吧。」 木婉宁说着:「不管我有多少人,你都赢不了我。」 普利却说着:「退后十里,原地扎营。」 木婉宁皱眉,却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他是打算等着余下的部队赶来,一举吞了他们。木婉宁心上不安,想着,「他敢这样做,必然是料定,没有援军会来。」 她转身看着身后的街景,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枪,目光依然坚定。 手下来报。 「少帅,普利军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木婉宁问着:「城中的烟花还有多少?」 「属下去查查。」 不一会,属下回报,「城中的烟花还有百箱。」 木婉宁说着:「好,去搬过来,把里面的火药取出。」 半个时辰后,火药取出,被重新灌入木筒里。 「找几个人,跟我出城。」木婉宁说着。 属下说着:「要不要等待晚上。」 「到晚上,就来不及了。」木婉宁说着。 洛清芷在木府,看着地图,宁州三面环山,本是绝佳的防守地势,但是,也是这样的地形,也容易将宁州困住。 如果江州不能即使支援,那么,宁州必然是瓮中之鳖。 「少帅受伤了,将军,少帅受伤了。」 洛清芷听着屋外的声响,着急的打开房门,叫住了报信人,「怎么回事?」 「少帅带人去偷袭,但是,走的时候为了救人,受伤了。」 「伤势可重?」洛清芷询问。 「还不知道。」 木承乾也从房间里出来,「城楼上,不能没有人指挥,扶我过去。」 洛清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了向,还是说着:「我去。」 木承乾思考了一会,点点头,「拜托了。」 wap. /89/89756/20760419.html 第八十七章 强攻 重披战甲,站在宁州城楼上,洛清芷迎面感受着呼啸的风刮过脸庞,这本该是她最熟悉的环境,如今却让她有些害怕。 她低着头,看着捏紧的拳头,那么虚弱无力。 「郡主!」 守城将士前来汇报。 洛清芷问:「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名为南行。」 「南将军,如今是什么情况。」洛清芷问着。 南行说:「方才,少帅带领几名将士前去偷袭,将普利的副将斩杀,还烧了他们的粮草。」 洛清芷点头,「很好,让弓箭手准备,对方会强攻了。」 「是。」 话音刚落,普利果然带着人行进。 弓箭手成两排,前后射箭,形成箭雨,可对方早已准备好盾牌,一一躲过。 洛清芷问着:「这弓箭是哪里供来的?」 南行回复,「兵部直供。」 洛清芷拿过弓箭,摸着箭头,并不锋利。 「停止射箭。」洛清芷说着。 「郡主?」南行不明白,想劝说。 洛清芷将箭头给他,「将军看看箭头吧。」 南行摸了摸也知道了问题所在,赶紧下令,「停。」 箭雨停止,普利开始叫嚣,「这箭就跟挠痒痒似的,还有没有别的。」 洛清芷看着城楼下哈哈大笑的军队,又转头看着四周明显士气大跌的将士,她拿出怀里的药,猛的灌下三粒。 普利还在大笑,洛清芷接过一旁的弓箭,瞄准普利,一箭过去,穿透他的左肩盔甲。 蒲甘军停止了叫嚣,纷纷上前去关心普利的伤势。 普利徒手拔出箭头,看向城楼,「怎么,走了一个小娘子,又来一个小娘子。」 南行大喊着,「这是安宁郡主,你可擦脸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普利顿觉不妙,虽然处在西南,可北境安宁郡主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 「撤。」普利下令。 洛清芷下令,「南将军,带着一队人马,与我出城追击。」 「是。」 南方使大刀,冲锋在前,一刀下去,好几个人倒地。 洛清芷骑马跟在身后,每一次射箭都可以精准的击中敌人,更甚者,最后一箭还击落了他们的战旗。 木家军瞬间士气大涨,洛清芷等人已经追击到对方营地三十里处,「好了,够了,回去吧。」 短暂的胜利,让木家军的人都有些兴奋,洛清芷却感到气息不稳,强撑着,吩咐,「去找城中的铁匠,将箭头重新打磨,再把酒水烟火,全部搬到城楼上。」 「是。」 洛清芷开始有了晕眩的感觉,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下楼,走到无人之处时,才将鲜血吐出。 正午十分,太阳刺眼,她用手挡着阳光,微微闭眼。 突然,完全察觉不到刺眼的感觉,她睁开了眼睛,洛臣和秦殊热烈的笑着。 「看到,主子没有我们,就是不行,这么狼狈呀。」秦殊打趣的说着。 洛臣赶忙扶着她,言语间有些责怪,「主子,你该早点唤我们来的。」 洛清芷笑了笑,「是,还是得有你们在呀。」 秦殊说:「听说风自南受伤了,啧啧,平时那么威风,谁能伤他。」 洛臣敲到了一下秦殊的手臂,「风自南受伤,你就那么高兴。」 「谁让他之前总是仗着比我厉害一点,天天压制我。」秦殊说着。 洛清芷笑笑,瞬间放松了一些,「好了,要叙旧还是寻仇都稍 等一会吧,现在,我需要你们。」 两人齐声说着:「主子吩咐。」 洛清芷将战场的情况简单的告知两人,「洛臣,你带领一万将士,从东城出,绕到普利军的后侧,阻挡对方的后续部队,记住,只需压制,不需拼命。」 「是。」 「秦殊,你带一万人从西侧出门,达到对方营地右侧,戌时正刻,看我的旗帜,我们一起合围。」 「是。」 南行找到洛清芷,面露难色,「郡主,城中没有铁匠了......」 「看来,他们是想活活拖死我们。」洛清芷说着。 洛清芷看着远方,默默的说:「此战,不能守,只能攻,南将军,你准备一下,戌时正刻,我们主动出击。」 「是。」 洛清芷快马回到木府,木承乾正在门口守候。 「情况怎么样?」木承乾问着。 洛清芷没想隐瞒,直接说:「箭头是秃的,没有办法按照之前的想法去死守,只能强攻。」 木承乾低下头,说:「宁州的军备都是兵部直供的。」 洛清芷知道木承乾在想什么,她说着:「现在追究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戌时,我带着人出去,疾风快攻,先灭了他们的先锋部队,可是,后续还有七万之多,我需要制造幻想。」 「什么意思?」 洛清芷解释着:「普利应该只知道城中将士不多,但是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我们出城后,天一暗,您让人在城中敲战鼓,越响越好。」 「这样还不够,我让百姓上城楼,装作士兵。」木承乾说着。 「他们,会愿意吗?」洛清芷没有把握。 木承乾说着:「不管怎么样,后方,我为你保证。」 「好。」 洛清芷又来到风自南的房间,芷心正在喂药,她站立在窗口,看着芷心一直在逗趣,风自南面上嫌弃,可不管芷心递过来的是什么,他都安心的张口吃入。 她悄悄的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好想见一见高桢,可她心里也很清楚,来去一趟,时间上定然来不及。 她摸着腰间的白玉佩,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来到了暗卫的居所。 如同上次一样,他们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洛清芷取下腰间的白玉佩,举过头顶。 暗卫纷纷下跪。 洛清芷深深叹气,果然与猜想的一样,高衍所赠的玉佩可以调用暗卫。 「与我出城。」 「是。」众人齐声。 酉时,洛清芷带着三十暗卫和五千将士异常高调的从南门出城,留下五千将士守城。 普利军的哨岗前去报告。 「将军,他们出城了,正朝着营地来。」 普利拿起长刀,眼神狠厉,「多少人?」 「约莫五千。」 普利冷哼一声,「五千人就想跟我的三万大军抗衡,是有多看不起我们。」 「走,迎敌!」 属下想要阻止,说:「可是,大将军让我们等着他一起。」 普利瞬间不悦,「这里,我说了算。」 「是,是。」 洛清芷等人走到营地二十里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普利带着约莫两万人出来营地,人数的差异十分明显。 「怎么,小妞,你想重现当年彭城之战?」普利不懈,「可是,当时你带领的是平北军,这木家军可没有你的平北军强。」 木家军的人听到这样侮辱的话,瞬间气愤,一个个握紧着手里的武器,准备随时冲锋陷阵。 「今日之战后,你会后悔你刚刚说出的话。」 洛清芷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普利吃憋。 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洛清芷举起玉佩,下令,「杀。」 暗卫得令,一个个勇猛无比,将普利打的措手不及,洛清芷观察着暗卫的身手,他们虽然武功平平,但如同不怕疼痛一样,得到了命令就死命的攻击,完全不退缩,这样的势头很容易让对方惧怕。 洛清芷见暗卫中有不少人负伤,下令:「停。」 随后,让木家军乘胜追击,继续猛攻。 两军对垒,有了方才暗卫的出击,鼓舞着木家军,他们同样勇猛。 洛清芷举棋下令,西侧秦殊带领的一万将士从山腰冲下,瞬间将普利军的队形冲散,形成混战。 北面的普利援军浩浩荡荡而来,洛清芷朝着身后举起,振聋发聩的鼓声传来。 战场双方都杀红了眼,洛清芷站在外侧,没有投入战斗,普利被将士围在中间。 天色渐暗,洛清芷不想洛臣苦守,拿起长枪,御马急行,于万人之下,一枪结果了普利。 主将已死,普利军的士气瞬间熄灭,开始四散逃离。 洛清芷对着属下说着:「放狼烟。」qs 狼烟起,洛臣掉转方向,开始回城,三方合力,形成合围。 普利军被全歼。 身后的鼓声更甚,不时还传来了欢呼声。 远远的,洛清芷看着正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她知道,这场战争,才正式开始。 「撤!」 洛清芷带着胜利的姿态入城,全城的人都开始欢呼,可她的心却涌现出不妙。 「南将军,清点一下人数。」 不一会,南行汇报,如今只剩下两万。 洛清芷看着远处,楠楠自语,「还有两日。」 洛臣和秦殊先后回来,两人都不同程度的负伤。 「还好吗?」洛清芷问着。 「无碍,都是皮外伤。」 木承乾被人推着过来,他同样眉头紧锁。 洛清芷屏退所有人。 木承乾问着:「会有援军吗?」 洛清芷点头,「会有的。」 「可是,北边没有一点动静。」木承乾淡淡的说着。 「......」 洛清芷摸着腰间的玉佩,依然肯定,「会有的。」 「武器不行,剩下的七万是蒲甘的主力军,我们得想办法。」洛清芷说着。 木承乾也犯难,「城中的铁匠都不见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不如,我来试试。」 洛清芷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闲云道长。」 又看着跟在身后的人,她的笑容立马浮现。 高桢冲向前,抱着洛清芷,「又丢下我。」 wap. /89/89756/20760420.html 第八十八章 通敌 洛清芷反应了一下,看着木承乾和闲云纷纷别过脸,犹豫了一些,还是摸上高桢的头发,轻轻的拍着,安慰着他。 高桢分开了拥抱,上下打量着洛清芷,确保她没有任何的伤势后,才放松了捏紧的手。 「你下次再敢把我一个人扔下,我真的会生气的。」 洛清芷笑笑,「那么,就是这次不生气了。」 高桢没有正面回答,闲云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对话。 「两位,咱先别你侬我侬了,先说正事可以吗?」 洛清芷将高桢拉向一旁,问:「刚才您说,您可以帮忙。」 闲云打趣的说着:「还以为,你刚才光顾着看洛二郎,没有听到老道的话呢。」 「道长,我们说正经的吧。」洛清芷说着。 闲云点头,「行,我们说正经的。」 「我会冶铁,只要工具还在,箭头的事情,我可以解决。」 洛清芷问:「可是,量那么大,你一个人,也很难的。」 闲云说着:「只是把箭头磨尖,不考虑美观的话,我教教大家,很简单的。」 木承乾说着:「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召集男丁。」 箭头的事情暂且有了解决之法,闲云跟着木承乾离开。 「你的伤怎么样了?」洛清芷问着。 高桢摇头,「已经不疼了。」 「你母妃在宁州还有别的藏身之地吗?」洛清芷问着。 高桢摇头,「我对她的事情知道的本来就少,除了欢喜楼,我不知道其他的。」 「行。」洛清芷点头,「你还有伤,别在前线了,去木府吧。」 「不行。」高桢拒绝,「我得留在你身边。」 洛清芷摇头,「不行,你在的话,我会分心。」 高桢有些莫名的欣喜,「那我还可以做点什么吗?」 洛清芷笑着说:「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高桢想了想,说:「我去帮你把母妃的下落找出来吧。」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高桢说:「从她诓骗我给你下药,又假死出逃,她做了选择,而我,也做了选择......」 「好,那你去吧,小心一些,发现踪迹不要自己行事,回来告诉我。」洛清芷吩咐着。 城楼上,只剩下洛清芷,她看着远方的烽火,不自觉的想到了当年的彭城,她默默的摇头,暗自立誓,「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彭城。」 洛清芷唤来洛臣,将手里的兵符给他,吩咐着,「往西边走,去把平北军的预备军调来,只要骑兵。」 洛臣问着:「不是已经让王冕往江州求援了吗?」 「一日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动静,定然是被绊住了。」 洛臣还是犹豫,「可是,西边的预备军,我们没有向兵部报备的。」 洛清芷点头,「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现在,保住宁州最为重要。」 「......是。」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洛清芷慢慢转身,木婉宁莞尔一笑。 「你怎么上来了?」见木婉宁嘴唇发白,明显身体不适。 木婉宁淡淡的说:「刚刚接到消息,后方压阵的是蒲甘的大将军,那是我最熟悉的对手,我不想错过。」 「......」 洛清芷想了想,易地而处,如果此战是在豫州,她也不想独自一人躲在后方。 「好,正好我对他完全不了解。」洛清芷说着。 木婉宁伤在左腿,她艰难的坐下,示意洛清芷也坐 下。 两人相对坐着,木婉宁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开始在地上画着。 「我与他交战十年之久,他擅长持久战,可如今城里的情况,万不能被他拖着。」 洛清芷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木婉宁说着:「你灭了普利,他自然以为如今指挥大军的是你,也会去研究你过去的战法。」 「我历来喜欢快战,速战速决。」洛清芷说着。 「那么。」木婉宁说着:「他不会与你硬碰硬,会选择反其道而行,或许也会来一次急攻,也或许会斩断我们的后路,拖着我们。」 洛清芷说着:「城中各处出口,都有人把守,不会有人混进来。」 「可,如果,人本来就在城里呢?」木婉宁说着。 「不好了,郡主!」南行来报。 南行见着木婉宁本想行礼,木婉宁拒绝,「直接说,怎么了?」 「城中几处粮仓都被烧了。」 洛清芷和木婉宁对视一眼。 木婉宁问:「纵火之人可有抓住?」 南行说着:「当场自戕了。」 木婉宁叹气,「算了,即便抓住了,也没用。」 洛清芷问着:「城中富户可多?」 木婉宁摇头,「宁州为边境,历来也不富贵,粮食也都是益州供给。」 「可有水果?」洛清芷问着。 「有。」 洛清芷说着:「快组织人手,将水果采载。」 南行得令离开,木婉宁又说着:「找人去保护城中的几家富户,别让大家哄抢。」 「是。」 「看来,这位大将军选择了拖死我们。」洛清芷说着。 「快看,天上有人!」 听到响动,洛清芷和木婉宁抬头看去,竟然真的有人乘着大型风筝飞跃城楼。 「弓箭,给我弓箭!」 洛清芷和木婉宁各持一把弓箭,百发百中,但箭头为秃,也没办法阻止他们降落在宁州城内。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决定两人的方向,洛清芷去往城里,木碗宁观察着敌军的动向。 此时,城中已经混乱,洛清芷一面大声喊着,让大家避让,一面追击着敌军。 敌方派的人都为死士,身上绑着火药,洛清芷踢飞一人,可还是阻止不了其他人的引爆。 巨大的声响过后,一片狼藉,有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离去。 哭喊声、倒塌声、责怪声...... 声声传来,洛清芷颤抖着双手,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突然,战鼓声传来,来不及悲伤,洛清芷上了城楼,木婉宁说着:「他们准备强攻。」 「我去!」两人异口同声。 木婉宁说着:「我很熟悉他。」 「可是你身上有伤。」洛清芷拒绝。 木婉宁盯着她,淡淡的说:「你不能用内力。」 洛清芷有些诧异,自问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木婉宁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索性就告诉你,我,是陛下的人,可,你要小心他。」 洛清芷还来不及多问,木婉宁便拿起长枪,大声说着:「南行,与我出城退敌。」 有了刚才一役,木家军的人恨不得立马拿上武器,为那些平白丧命的人报仇,士气被推上了顶峰。 城门打开又关上。 洛清芷走上城楼,见着交战双方在眼前厮杀。 木婉宁不愧为执掌十万木家军的 统帅,一人一骑所形成的范围,无人能进,无人敢进。 洛清芷双手扶在墙沿上,不自觉的用力,时刻关注着战况。 士气高涨的木家军步步紧逼,将敌军逼退至城门外二十里。 远处,敌军又补上一对人马,洛清芷走到战鼓前,奋力的敲打着。 木婉宁回头,温柔一笑,抽动缰绳,主动冲向敌军。 先锋主将如此勇猛,木家军个个热血沸腾,他们厮打着,追击着,如同饥饿的猛兽,咬住了猎物就再也不松口。 闲云的弓箭及时送来,洛清芷大声吼着,「弓箭手准备。」 被削尖的弓箭如同一把把钢刀,刺入敌军的身体,让他们动弹不得。 不一会,敌方传来撤退的鼓声。 这一仗,赢了...... 洛清芷奔下城楼,开门迎接木婉宁的归来。 城门关闭的瞬间,木婉宁也倒了下来。 洛清芷接住她,「将军。」 木婉宁强撑着一口气,示意洛清芷扶她起来。 洛清芷支撑着她,扶上她的背的瞬间,就摸到了一片湿润。 「此后,木家军上下,皆听安宁郡主调配。」 木婉宁说完,便从怀里拿出木府令牌,递给洛清芷,压低了声音,说:「保住他们,郡主。」 洛清芷大喊着,「来人,去木府找芷心大夫。」 木婉宁拉住她的手,摇摇头,「没用的。」 洛清芷摸着她的脉象,眼神一怔,「你,服毒了?」 木婉宁没有答话,别过头,伸手拿过自己的长枪。 「我,木婉宁,从没有辜负您。」 木婉宁在洛清芷的怀里咽气。 顿时,一片哭声。 从北方传来的战鼓声逐渐掩盖着人群里发出的哭声。 江州援军,到了...... 洛清芷看着怀里的木婉宁,捏着手里的令牌,陷入沉默。 江州守备军骑马而来,见着洛清芷,勒马下行。 「末将江州守备军参将欧阳洪,参见郡主殿下。」 洛清芷问:「木家军呢?」 欧阳洪淡淡的回应,「木家军涉及通敌,已被我正法......」 南行气愤,拔高了音量,说:「你胡说,我们在这抵御外敌,哪里通敌了。」 欧阳洪完全不理会南行,「郡主,陛下亲自下的令,末将只是执行。」 南行拔刀,指着欧阳洪,「你给我证据。」 欧阳洪挥挥手,「来人,将在场的木家军扣留。」 两对人马立马对峙。 洛清芷说:「你敢!」 欧阳洪恭敬的行礼,「末将只是听令。」 洛清芷冷哼一声,「回京以后,我自会询问陛下,现在,谁敢动木家军,就是与我洛清芷作对!」 wap. /89/89756/20780093.html 第八十九章 光明 欧阳洪带着五万江州守备军进城,经过两次战役,余下的木家军不足一万,且早已无力再战,想要保住他们,洛清芷心里也没底。 「郡主,末将自不敢与您为敌,可是,皇命难为,末将也不能抗旨。」欧阳洪饶有耐心的解释着。 洛清芷说:「陛下的圣旨呢,你给我看。」 欧阳洪挥挥手,下属拿来了用黄布包裹的圣旨,洛清芷接过,打开看,果然有玉玺加盖。 「怎么样,末将并没有假传圣旨吧。」欧阳洪淡淡的说着。 洛清芷合上圣旨,丢给欧阳洪,「此事有异,我得回京面见陛下。」 欧阳洪深深的叹气,「看来今日,郡主定然是要为难末将了,那......末将只好先得罪郡主了。」 「来人,抓住木家军,有捣乱者,」欧阳洪看向洛清芷,「同罪!」 南行大声说着:「郡主,你走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洛清芷看着眼前的木家军,一个个伤痕累累,毫无战力,如果此时放弃了他们,就真的成为了刀下亡魂了。 她拿起木碗宁的长枪,走到木家军的面前,举起长枪,挡在了他们面前。 欧阳洪盯着洛清芷轻蔑一笑,依然下令,「郡主,刀枪无眼,得罪了。」 一声令下,战力充足的江州守备军和伤痕累累的木家军开战,洛清芷强行使用内力,以一人之力,阻挡着守备军的进攻。 欧阳洪嘴角抽搐,面上却止不住的兴奋,「末将得见郡主风采,真是难得,继续上!」 洛清芷嘴角开始渗血,握着长枪的手也开始发抖。 南行上前阻止,「够了,郡主,你走吧。」 「郡主,你走吧。」 此起彼伏的劝说声如绕梁的音律环绕在洛清芷的耳边。 「我答应你们少帅了。」 洛清芷用手擦拭掉唇边的血迹,轻声说:「不怕死的,继续来。」 守备军已见识过洛清芷的功力,有些退缩。 「谁敢退,我立马军法处置!」 欧阳洪的威胁在侧,守备军继续攻击。 洛清芷继续战斗,不管来多少人,她都将他们斩杀在身前,不多时,已经堆积成尸山。 守备军的人都有些害怕,不敢再上前,此时,欧阳洪却不再强逼,他骑马奔来,直接冲向洛清芷。 她侧身闪躲,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气息不稳,她想着,不能拖着,必须速战速决。 欧阳洪从后方袭来,她前脚蹬地,侧身躲避攻击的同时,刺向马蹄,欧阳洪弃马落地,击打了洛清芷后背。 她瞬间口吐鲜血,单膝下跪。 「郡主!」南行拿起自己的大刀挥向欧阳洪。 欧阳洪同使长刀,两刀相击,南行落了下风,欧阳洪的刀直击他的脖颈而去。 洛清芷艰难的站立,大声说着:「你的对手是我。」 欧阳洪停下动作,收回大刀,轻声说着:「郡主,你似乎已经没有战力了。」 「废话那么多,怪不得你的守备军总是被边军压制。」 洛清芷故意说着刺激欧阳洪的话,想让他将矛头都转向自己。 齐宁国重视边军多于州府守备军,历来战力最强的将领也会被分配到边境,经年积累,百姓都只识得边境军而不知守备军。 欧阳洪彻底被激怒,甚至都忘记了洛清芷还是安宁郡主,眼里展现出浓浓的杀意。 洛清芷握紧长枪,严阵以待。 欧阳洪急速而来,抡起大刀直击洛清芷的下盘。 意料之外,洛清芷 丝毫不躲,甚至也起步,准备直面攻击。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盯着两人的动作,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兵器碰撞的瞬间散发的星点,让围观的人短暂的移开目光,等到再次回神时,欧阳洪的大刀已经被劈成两半。 胜负已分,洛清芷转头说:「现在,欧阳参将还要与我作对吗?」 欧阳洪又恢复为之前的面孔,立马恭敬的说着:「末将从来都不想与您作对的,末将只是完成圣命。」 洛清芷点点头,「可以,你来。」 欧阳洪呼了一口气,似有为难的神情。 洛清芷突然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光明,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欧阳洪看出异样。 正巧,洛臣带着平北预备军赶到了。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洪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部队。 洛臣飞跃过来,大声说着:「主子,三万平北军已集结到位。」 洛清芷「嗯」了一声,说:「今日我累了,不想看见一些讨厌的人。」 「是。」 听到平北军的名号,守备军的人更加慌张,欧阳洪呵斥着,「郡主,您竟敢无招调配边境军。」 洛清芷丝毫不理会他的咆哮,将手搭在洛臣的手背上,说着:「走。」 当洛清芷的手放在洛臣的手背上时,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洛清芷轻轻的敲击几下,发出暗语,洛臣了然,就势领着洛清芷离开了这个混乱的现场。 「找人安顿好木家军的人。」洛清芷说着。 「是。」 洛臣带着洛清芷走出大家的视线,观察四下无人后,洛臣问着:「主子,你是怎么了?」 「我看不见了。」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什么!」洛臣大声喊着。 洛清芷说着:「你再大声点,把人都引来吗?」 洛臣立马压低了声音,「那我带你去找芷心姑娘。」 洛清芷却制止,「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木府的人一个人都没来,应该出事了,你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去看看情况。」 「可是,现在哪里还安全呢?」洛臣说着。 「州府。」洛清芷平静的说着。 洛臣点头,「好。」 洛清芷回到州府,欧阳询逃走后,州府还是一片狼藉,没有人打理,可此时,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洛臣将洛清芷送回房间,总是不安心,「主子,我还是陪着你吧。」 「不用,我更担心木府,风自南,秦殊和芷心都在哪里。」洛清芷说着。 「好。」洛臣点头,「我将门窗关紧,速去速回。」 门窗紧闭,洛清芷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她盘坐在床上,试图运转内力,却发现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气流。 她认命的停了下来,突然有些口渴,她下床,摸索着来到案桌前,没有摸到茶壶,只能默默的回到床上。 「咚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洛清芷汗毛凛凛,以她如今的情况,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女子。 她完全不敢发声,侧过头听着动静,心跳声止不住的加快。 「咚咚—咚咚!」 声音再次响起,洛清芷佯装镇定,说:「谁?」. 「郡主,小人是木府的人,老将军命我来找您。」 洛清芷不敢轻易开门,问:「将军人呢?」 「将军还在木府,不方便过来。」 洛清芷说着:「有什么话你就在 门外说,我听的见。」 门外没有了声响,似乎是那人在犹豫。 洛清芷静静的等待着,门外的人开口,「郡主,那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讲,要不,您还是开一下门,让小的进来讲。」 洛清芷没有答话,她想了想,如果一直不开门,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权衡再三,她起身,慢慢的走到房门前。 打开门,她闻到来人身上的汗味,也听到他行礼时衣料摩擦的声音,她判断,这人确实是干苦力的。 「小人参见郡主!」 洛清芷通过身体判断着他的方向,微微移动,调整自己的方向。 「你说吧。」 那人突然笑着说:「怎么,郡主竟然没有认出我?」 洛清芷顿觉不妙,感受到眼前人的杀意,凭借着本能躲避着他刺过来的刀子,好在这人并没有功夫在身上,只是盲目的攻击。 「你是谁?」 那人不在开口,也停止了攻击。 「你瞎了!」 洛清芷惶恐,却也保持着镇定。 「我猜猜,你应该是木管家吧。」 「哈哈。」 木管家摘下面具,「你怎么知道是我。」 洛清芷分析着,拖延时间。 「你伪装的还不错,衣服,味道,声音。可是,你骨子里的东西却改不了,你刚刚行礼时,不是跪拜礼,如果你真的是木府的普通下人,不会这样。」 木管家问:「就这么简单,你就猜到是我了?」 洛清芷笑笑,「坦白说,我完全是猜的,只是,我好像运气还不错。」 木管家说着:「木家有难,只有你死了,才能救老爷。」 「说清楚。」洛清芷严肃着。 木管家说着:「刚刚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挟持了老爷,还有你留在木府的那些人,那位二公子也在,说只要杀了你,就可以放过所有人。」 听到高桢也在,洛清芷紧张起来,继续问着细节,「他们怎么觉得,单凭你,真的可以杀了我吗?」 「那人说,你使用不了内力。」木管家说着。 洛清芷心上一紧,知道她不能使用内力的人,除了木婉宁,都是身边亲近的人,她不愿相信,有人会背叛自己。 「领头人是谁?」洛清芷问着。 「他蒙着面,我看不见。「木管家说着。 洛清芷想了想,问:「你想不想救你家老爷?」 「自然想。」 wap. /89/89756/20798363.html 第九十章 回家 木管家推着单轮车,慢悠悠的进入木府。 统一着装的黑衣人将目光投射过来。 领头人问:「这是?」 木管家回答:「您不是要杀了安宁郡主吗,我成功了,特意把她的尸首运回来了。」 「......你能杀的了她。」黑衣人明显不信。 木管家解释着:「不是您说的她根本动用不了内力,加上刚刚她才从战场上下来,精疲力尽,小的很轻易的就杀了她。」 黑衣人走到车前,掀开草席,看清躺着的人确实是洛清芷后,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用手指摸着洛清芷的脉搏,又抚上脖颈,确认她确实没有了气息后,竟然一掌劈向木管家。 「谁让你杀了她的!」 黑衣人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在场的人颇为不解。 躺在木板上的洛清芷自然也不明白。 「你竟敢杀了主子。」 洛清芷听到了秦殊的声音。 黑衣人完全不想理会秦殊,俯下身,拦腰抱起洛清芷。 靠着黑衣人的胸膛,洛清芷突然觉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她瞬间睁眼,黑衣人不知道洛清芷早已看不见,对视的瞬间,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阿洛。」 洛清芷推开那人,眼神空洞却也充满疑惑,她用着极冷的声音,「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她继续说:「高桢,你到底在做什么?」 黑衣人脱下面具,果然是高桢那张极具魅惑的脸。 「阿洛,把木府令牌给我。」高桢的声音很平常,但听到洛清芷耳朵里,却异常的冷淡。 「是因为木府的令牌?」洛清芷问着。 听不到高桢的声音,洛清芷开始慌乱,可行为上表现的确是怒意。 「我问你,是因为木府的令牌,你才做这些事情?木府的之前的事情都是你们做的!」 洛清芷说的肯定,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她突然冷笑一声,「欧阳洪也是你们的人。」 洛清芷步步后退,不知碰到了什么,马上就要摔倒。 高桢立马伸手拉住了她,「阿洛!」 洛清芷立即反手捏住他的喉咙。 「怎么,太妃娘娘,还不出来。」 舒媛大笑着,「我一直在这呢。」 洛清芷捏着高桢的脖颈,却没有用力,他依然可以轻松的发声,「阿洛,别挣扎了,木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你走不了的。」 「住口!」洛清芷微微用力。 舒媛说着:「安宁郡主,给你一个机会,给我木府令牌,我允许你离开。」 洛清芷问着:「秦殊他们都在你们手上。」 「自然。」 舒媛突然笑了笑,「哦,你现在看不见,让他们说句话吧。」 「主子,快走。」秦殊最先发声。 随后,风自南也出声,「少主,别管我们,你快走。」 紧接着,芷心带着哭腔也出声,「阿洛,我好害怕。」 洛清芷怒吼,「令牌我给你,放了他们。」 舒媛说:「令牌只能换一个人。」 「......你还想要什么?」 舒媛直接说:「木府令牌,平北军虎符,白玉珏,三样东西换三个人。」 洛清芷呵呵一笑,「这盘棋,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用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就是为了确认我腰间的白玉珏是不是可以调动暗卫,好心机,好筹谋。」 她说完,放开了挟制高桢的手,推了一把,让他远离自 己,从怀里拿出令牌和虎符,摸索着取下腰间的白玉珏。 「东西可以给你们。」 舒媛笑着,「郡主果然爽快。」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我看不见,怕你们耍花招,你先把人放了。」 「行。」舒媛答应的极快,好像她根本不怕洛清芷反悔。 她听着响动,感受到有人过来,突然深情的唤着,「阿南,快过来。」 被叫的人还没有任何反应,高桢却大声呵斥着,「不准碰她。」 洛清芷咧嘴一笑,「果然,他们根本不在这里。」 「碰—碰!」 剧烈的响动,让现场浓烟四起,有人拽住洛轻芷的手,「主子,是我。」 「洛臣。」 洛臣拉着洛清芷飞越城墙,呼啸的风在耳边回响。 等到她感到体力不支时,洛臣停了下来。 扑鼻而来的檀香味让洛清芷猜测到身处之地。 「巍宝山?」 洛臣习惯性的点头,察觉到洛清芷转头,才反应过来,出声说着:「是的,秦殊他们也在这里。」 芷心冲出来,抱着洛清芷,「阿洛。」 洛清芷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拍着,「没事,没事了。」 「快,让我看看你。」芷心摸着洛清芷的脉象。 众人都在期待着从芷心的嘴里听到「没事」两字,可是,最终芷心深深的叹息,「好消息是之前阿洛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洛臣说着:「太好了。」 洛清芷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 芷心别过声,声音极轻,「但是,阿洛的内力全没了。」 洛臣顿时笑不出来。 洛清芷只是微微点头,「好,知道了。」 「阿洛,我......」芷心还想安慰什么,洛清芷开始说着:「东西还在我身上,他们不会放弃的,这里终归不安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闲云道长的声音传来,「城中各处定然被他们把守,不过,还有一处。」 洛清芷问:「哪里?」 闲云说着:「翻越巍宝山,过益州,回豫州。」 「现在就走。」洛清芷说着。 芷心问着:「不准备一下吗?」 洛清芷说:「高桢清楚我们所有的一切,他肯定会知道我们来巍宝山。」 闲云淡淡的说着:「你们一起走,伤的伤,残的残,走不远的,你们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我留着。」秦殊和洛臣几乎同时开口。 秦殊抢先一步说着:「你稳重,留在主子身边更好。」 洛臣却说着:「你留在主子身边还可以逗她笑。」 两人僵持不下,将目光投射到洛清芷身上。 「你们两个,我都需要。」洛清芷坚定的说着。 洛臣说着:「可是,闲云道长说的没错,我们一起走的话,走不远的。」 「我知道。」洛清芷点头,「我要带你们走,一个都不落下。」 闲云道长问:「你打算怎么做?」 「把东西给他们。」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不可以呀,主子。」洛臣有些慌张。 洛清芷依然坚持,「我们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东西给他们又怎么样,而且木家军和平北军也还在城中,我没办法同时保护他们。」 闲云点头,「确实,很多时候,他们认的不一定是外在的东西。」 洛清芷听出了闲云的言外之意,她并不否认,别的不敢说,平北 军认的从来都是她这个人。 秦殊听着殿外的动静,说:「来了。」 洛清芷伸出手,「秦殊,陪我出去吧。」 秦殊扶着洛清芷的手腕,说:「好。」 殿外的高桢脱去了黑衣外袍,神情淡然,在看到洛清芷的瞬间,眼神里有了光芒,可惜,这一切她都看不到。 「阿洛......」 「太子殿下。」洛清芷恭敬的唤着。 高桢眼神慌张,想解释着,可洛清芷却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做主?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我把东西交给你们,你们给我一条生路。」洛清芷说着。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高桢说着。 洛清芷轻笑一声,「刚刚你们哄骗了我,我逃了,如今算是扯平,这条命,我爱惜的很,不如,各退一步,怎样?」 「好,东西给我,放你们走。」 明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洛清芷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既然达成了共识,不如,太子殿下再帮个忙,我眼睛瞎了,属下们也都负伤,劳烦殿下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几匹马,可好。」 高桢点头,「好。」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谢过殿下了。」 洛臣扶着洛清芷走在前方,高桢坚持跟在他们身后,洛臣感受着身后投射而来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主子,我觉得二,他,快要用眼神杀死我了。」 「忍着。」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关顾着说话,洛臣忘了提醒洛清芷小心面前的石子,洛清芷正巧踩中,身形不稳,高桢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顺势推开了洛臣。 「阿洛......」 洛清芷强压怒火,平静的说:「谢过殿下,可以放开我了。」 高桢抱的更紧了一些,如同以前一样,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 「阿洛,我错了......」 洛清芷轻蔑一笑,「我的眼睛坏了,尽快回到金陵,没准还有复原的机会。」 高桢立马放手,洛清芷正想松一口气,却被高桢抱起来。 就这样,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高桢将洛清芷抱下山,送到马车上,垫好靠背。 洛清芷从怀里拿出东西,毫不留恋的递给他。 「钱货两清了。」 高桢没有第一时间接住东西,猛然向前,吻上她的唇。 洛清芷别过脸,冷冷的说:「我们的交易里可没有这一项。」 高桢挟制着洛清芷的双手,歪头咬上她***出的脖颈。 洛清芷吃痛挣扎,高桢咬的更狠,直至出血。 「痕迹消失前,我会回到你身边。」 留下这句话,高桢接过洛清芷手里的东西,转身下了马车。 芷心上车,看着洛清芷流血的脖颈,又气愤又心疼。 高桢盯着远去的马车,愣的出神。 「少主,夫人没有让你放他们走的。」 高桢慢悠悠的转头看着出声的人,什么也没说,从另一名黑衣人手里接过配剑,手起刀落,那人倒地。 wap. /89/89756/20826423.html 第九十一章 出发 洛臣驾驶着马车,几乎是狂奔着出了宁州北门。 刚进入官道,洛清芷下令停车。 「怎么了?」洛臣转身问着。 洛清芷说:「下车。」 众人虽不解,可还是跟着下车。. 洛清芷说着:「往北是青桥镇,那里有莫读斋的分店,洛臣,你将宁州的情况写下来,通过书斋的途径,送往百里府。」 「是。」 「秦殊。」洛清芷喊着。 「我在。」 洛清芷说着:「你架着马车,往西北的白桥镇走,到了镇上,找个客栈住下。」 秦殊问:「主子不相信他们会真的放我们走?」 洛清芷摇头,「不好说,多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秦殊问着:「那我在镇上住下后,要做什么?」 洛清芷说:「高桢母子一直被困在皇城,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去调用这些人,一定有人在帮他们,我想知道是谁。」 「明白。」秦殊点头,「我会找机会重新回到宁州。」 芷心有些不安,「会不会太危险了?」 洛清芷说着:「没有我们拖累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追上他的。」 芷心叹气,扶着洛清芷,「阿洛,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还是赶紧回金陵吧。」 洛臣说着:「我跟秦殊都走了,没有人保护你们,属下不放心。」 「放心。」洛清芷解释着,「他们是最希望我可以安全回到京城的。」 芷心摇头,「不明白。」 洛清芷平静的说着:「高桢对外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夫婿洛今朝,金陵很多人都知道,加上我在宁州又是调用暗卫,又是调动平北军,说我是清白的,连我自己都不信......」 「这些消息一定早就传入京城,即便陛下信我,可朝中大臣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我们回去做什么?」芷心问着。 「真相。」洛清芷坚定的说着,「真相,一定要有人知道。」 芷心摇摇头,「这些事情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的眼睛,阿洛,我们走吧。」 放弃了马车,骑上马,回京的速度加快。 如同预料的一般,刚踏入金陵城,三人就被官兵围住。 百里寒从人群里走出,淡淡的说:「拿下。」 洛清芷完全没有反抗,越过百里寒的时候,她听到了被压低的声音,「放心。」 百里寒将洛清芷圈禁在郡主府,宫里的太医接二连三的来治疗她的眼睛,三天内,她吃了无数种药,眼睛上的药布摘了又敷,从未停歇。 整个郡主府也被禁军的人接管,大统领元英亲自看押洛清芷。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熟悉的龙涎香飘入。 高衍看着眼前蒙着纱布的人,没有开口说话,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淡淡的说:「这就是你选的人。」 洛清芷没有回应,反问,「我的眼睛还能复明吗?」 「他们要是治不好,朕就杀了他们。」 洛清芷轻笑,「看来,是治不好了。」 高衍说:「二哥哥在,一定有办法的。」 洛清芷没有答话,问:「芷心和风自南呢?」 「芷心回药王谷想办法了,风自南的伤已经大好,不用担心。」高桢耐心的回答着。 「那就好,」洛清芷点头,「陛下,我的眼睛治不好,不是太医的错,饶了他们吧。」 「......好。」 得到了高衍的 回答,洛清芷说:「我有点困,想睡一会。」 洛清芷听到高衍起身的动作,却又听到他停下了脚步。 随后她听到一阵叹息,「你不想知道宁州的情况?」 「陛下把我困在这个房间,不就是让我别管宁州的事情吗?」洛清芷回应着。 「你明白就好,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有朕在。」 高衍说完,再次抬步,打开房间门,又回头说着:「你的平北军,已经安全回到驻地了。」 「嗯。」洛清芷简单的答复,可心里却忍不住想,为什么放走了,是高衍交换了什么条件,还是...... 房门被关上,正好阻挡了她的叹息声,她摸着脖颈上的咬痕,已经有些结疤的迹象。 她扯下眼睛的上的纱布,盘腿而坐,再次尝试运转内力,依然感到明显的阻力。 被关在房间的几天里,她一直在想,即便是自己强行使用内力,导致气血相冲,可是也不会突然间失去全部内力,最有可能的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内力的运转。 她回想在宁州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她一直防着所有人,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她身边的人,风自南,洛臣,秦殊,芷心,还有,高桢。 高衍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她单独关在这里,明面上是关押,其实,也是保护。 「咚咚—咚咚!」 「郡主,范黎先生要见您,见否?」元英问着。 「见。」 房门打开,洛清芷先听见的是咳嗽声。 「先生?你生病了?」洛清芷问着。 范黎说:「无碍,无碍。」 「你怎么把药布摘了?」范黎问着。 洛清芷说着:「敷不敷的都没用,我不是外在的伤。」 范黎叹息,说:「陛下不允许我们见你,可是我想着,你定然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陛下不让你们见我,可元统领却放您进来了?」洛清芷不解。 范黎说:「我终究不一样,我绝不会背叛你。」 「好了,不说这些。」范黎继续:「宁州、江州都已经完全被高桢控制,他也恢复了自己的名字,如今他拥着七万木家军和三万守备军,打着为木婉宁报仇的旗号,起事。」 「为何是七万,那南行将军那一万?」洛清芷问着。 「对外的说法是,他们通敌,害了木婉宁。」范黎说着。 「一定是他们拒不归顺。」洛清芷说着。 「另外。」范黎有些犹豫。 洛清芷问着:「他们是怎么编排我的?」 范黎摇头,「没有,没有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洛清芷略微惊讶,顿了顿,继续问:「秦殊和洛臣的消息是不是传到您这了?」 「是。」 范黎将两人传回的纸条递给了洛清芷,突然想到,她已经看不见,又收回了手,打开纸张,念着,「金家驸马金卓。」 「果然是金家的人。」洛清芷说着。 范黎合上纸,又打开洛臣的信件,阅读了一下,却开始犹豫。 「洛臣那边呢?」洛清芷问着。 范黎说:「洛臣那边没有什么消息,需要怎么回复秦殊呢?」 洛清芷想了想,说:「让他与洛臣汇合,先留在青桥镇吧。」 「好的。」范黎说着。 「咚咚—咚咚!」 「范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元英说着。 「知道了。」范黎朝着门外喊着,转头看着洛清芷,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洛清芷摇头,「没有了。」 「......」 范黎叹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开关房门的声音咯吱作响,范黎走出洛清芷的院子,打开那张被揉捏的纸张。 「木承乾薨。」 范黎将纸张撕碎,扔入池水中,喃喃自语,「似鸟投笼。」 房间里的洛清芷重新回到床上,按照最先学艺时的方法,运转周天,渐渐的,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又过了半月,宫里的太医依然每天准时送上汤药,洛清芷来者不拒,每一碗都喝的干干净净。 一开始,太医们还会宽慰她,说着已经找到了方法,可渐渐的,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的为她送药,除非洛清芷问话,否则闭口不谈。 高衍又来看他,不过这一次,洛清芷明显的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嘶哑声。 「陛下,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高衍清了清嗓子,说:「事情有些多,确实没休息好,不过,不碍事。」 洛清芷问:「芷心回来了吗?」 「没有。」高衍回答。 洛清芷又说:「我想见范先生,或者风自南。」 「......」 没有听到高衍的回答,洛清芷试探的问:「他们不在......」 「嗯。」高衍说:「我派他们出去了。」 「出去?」洛清芷问:「去哪?」 高衍咳嗽了几声,才不慌不忙的说着:「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洛清芷低着头,她想了想,问:「他们,去豫州了,是吗?」 再次的沉默,让洛清芷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们,在攻打豫州?」洛清芷问着。 高衍呼了一口气,「......对。」 洛清芷也沉默着,她不明白,打豫州得先过益州,蒙睁将军能打,不可能短短半月就输了。 「为什么?」洛清芷问着。 高衍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问:「最近眼睛可有好些?」 「为什么?」洛清芷又问。 碰—碰! 房门被推开。 「为什么,你自己猜不到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洛清芷辨认了一会。 「住嘴!」高衍吼着。 「陛下,咱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臣妾不愿意让他活在乱世。」 洛清芷了然,来人是小舒妃。 屋里传来碰撞的声音,似乎是高衍在拽着舒妃离开。 「等等,陛下。」洛清芷喊着。 舒妃挣脱开他的手,大声的说:「朝中大臣***,他们要求陛下治你叛国罪,陛下护着你,驳斥了他们,他们就开始罢朝,连蒙将军都要求陛下给一个说法,否则就让高桢过益州!」 「住口!」高衍大声喊着。 「陛下,您真的要把这个天下拱手让人吗!」 洛清芷嗤笑一声,抹上脖颈上已经平滑的肌肤,喃喃自语,「原来什么都不说,是为了这一刻,我竟如此自作多情......」 wap. /89/89756/20845270.html 第九十二章 战场 「陛下,派人送我去豫州吧。」 洛清芷的声音极轻,可高衍却知道,这句话不是商量,是决定。 「不行。」高衍拒绝,「豫州现在是前线,太危险。」 洛清芷笑笑,「这十年来,每一次上战场都是危险,陛下也从未阻止我,难道就因为我现在是个废人了......」 高衍没有回答,对着门外喊着:「元英。」 元统领打开门,问:「陛下,有何吩咐?」 「将舒妃送回宫里。」 舒妃吵闹着离开了房间。 高衍上前,解下洛清芷眼睛上的纱布,在她的眼前挥挥手。 洛清芷毫无反应。 高衍叹气,「阿洛,我不能让你去。」 洛清芷说:「陛下,你全力攻击我。」 「什么意思?」高衍不明白。 「我在证明,我可以。」洛清芷说着。 高衍自小跟着洛怀义学武,如果不是中毒,那他的功力一定在洛清芷之上。 他犹豫了一下,在洛清芷的催促下开始出招。 看着洛清芷行云流水般的身法,他才明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将听声辨位更上了一个台阶。 高衍停下,说:「好,我让你去。」 洛清芷说着:「陛下,走之前,我要知道一个真相。」 「什么?」 洛清芷问着:「黄公公的来历,您和木婉宁的关系。」 高衍背过身,问:「你知道了多少?」 洛清芷说:「我知道,黄公公在入宫前有过一个孩子。」 「还有呢?」高衍问着。 「......其他的只是一些猜测。」洛清芷说着。 高衍转身,即便知道洛清芷看不见,可还是不敢盯着她的眼睛,只是看着她的脸,说:「你的猜测是什么?」 洛清芷也不含糊,直接说:「你知道黄公公孩子的下落。」 高衍依然回避着她的视线,慢悠悠的说着:「那个时候,朕还在王府,黄伺来到我跟前,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有孩子,直到大业初定,跟我入宫的人需要宫刑,他才告诉我实话。」 「后来,他让我给那个孩子一个出路,我便让人将他送入了军营,那孩子也颇为争气,屡立奇功,不到三十便封候。」 洛清芷回想着各大军营里的年轻将领,不到三十的本就不多,还有爵位在身的就更少了。 高衍见她沉思,直接告诉她答案,「我把那个孩子送去了益州。」 「是蒙睁将军的那个义子!」洛清芷有些惊讶,却又突然觉得一切的事情都变得合理起来。 「所以,蒙小将军,是替父讨回公道?」洛清芷问着。 她又问:「那,黄公公在什么地方?」 「......」 没有得到高衍的回答,洛清芷左手捏拳,平静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高衍说:「你去往宁州后,他就投井了。」 洛清芷摸着桌沿,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所有的源头都是我。」 高衍伸出手想摸着她的头,刚碰到发丝,便缩了回去。 「阿洛,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洛清芷深深叹息,说:「以战止战,陛下,送我去豫州吧。」 「......好。」 高衍说着:「正好洛臣回来了,我让他陪你去,再把禁军拨给你。」 洛清芷摇头,「洛臣一个人陪我就好,虽然金陵城中都是文臣,可是,禁军在,能保护你,我安心一些 。」 高衍笑了笑,「好。」 夜晚降临,高衍将洛清芷送出城,洛臣掀开马车的帘子。 洛清芷说:「马车太慢了,骑马吧。」 洛臣皱眉,「主子,你的眼睛。」 「你跑在前面,用绳索将我们的马拴在一起。」洛清芷说着。 洛臣下意识的看向高衍,得到了对方点头后,开始行动。 高衍走到洛清芷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阿洛,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明白吗?」 「......」洛清芷点头,「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趁着夜色,两匹快马在林间穿行。 天亮时,俩人到达了益州庐江郡。 洛臣扶着洛清芷下马,「主子,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换一下马。」 「好。」 洛臣带着洛清芷进入一家食肆,交代好茶水和饭菜,前往马场换马。 小二先送上茶水,寒暄的问着:「客官打哪来呀?」 洛清芷开口说:「金陵。」 小二先是惊讶,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那你们这跑的也是够远的,不过呀,可别再往南走了,朝廷马上就要在武昌郡开战了......哎,也不知道这庐江能不能保住......」 洛清芷问:「你不走吗?」 小二笑笑,说:「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不管谁来了,我都俯首称王,人嘛,总归是活着最大。」 邻桌的人唤着小二,他连忙过去招呼。 洛清芷喝着杯子里的茶,邻桌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不是吧,我听说叛军都打到武昌了,跟咱这就隔着一条江,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呀。」 「不用吧,平北军那么厉害,这么多年,也没见豫州境内出现什么事。」 「可是,安宁郡主不是叛国了吗?」 「不可能,郡主是何等人物,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我听说叛军的兵符都是安宁郡主给的......」 洛臣回来,说:「主子,马匹换好了,我们吃好东西就可以出发了。」 洛清芷大声说着:「好,我们连夜赶路,明天正午前,要达到武昌郡。」 「武昌郡?」邻座的人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你们去武昌做甚。」 洛清芷浅浅一笑,「去打仗。」 「打仗?你这小女娘可别去添乱了。」 「放肆。」洛臣大声吼着,「竟敢对郡主不敬。」 那人呵呵一笑,「什么郡主,就是安宁郡主来了,我也不怕。」 洛清芷温柔的说着:「是吗?」 突然而来的压迫感让那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小二立马下跪。 「草民参见郡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一人这样,其余的人也纷纷下跪。 洛清芷说着:「大家请起,我知道,如今武昌开战,大家心里都犯嘀咕,不过,我在此立誓,我洛清芷不仅会保住庐江,保住武昌,还会将江州和宁州收回来。」 在场的老百姓,有的激动,有的怀疑,有的无视,可大家都跪在地上,恭敬的说着敬语。 「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臣微微摇头,放下银两,从路边买了几张烧饼。 「郡主,士气已经够了,我们得走了。」 洛清芷点头,「好。」 俩人在庐江高调露面,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午夜时分,长江边,洛臣停下 马,扶着洛清芷下马,「主子,越过这条河就是武昌郡了。」 洛清芷估算着时间,问:「是不是已经天黑了。」 「是的。」 洛臣问:「是否露宿一晚,等天亮了再过河。」 洛清芷有些犹豫,按照原本的计划,确实是该明日过江。 「一路上,有人跟着吗?」洛清芷问着。 「倒是没有。」洛臣摇头。 洛清芷想了想,做出了决定,「找一块隐蔽的地方,不要点火,我们将就一晚,天一亮就过江。」 「是。」 洛臣按照指令,找了一块杂草最深的地方,将中心的杂草打平,铺上草席作床,将洛清芷带了过来。 「主子,你坐,这里很安全。」 洛清芷点头,「辛苦你了。」 洛臣呵呵一笑,「不辛苦,这本就是属下该做的。」 「现在已经安全,你先睡一会,我来守着。」洛清芷说着。 「怎么可以!」洛臣拒绝,「怎么能让主子来守夜。」 洛清芷解释着,「现在夜还未深,是最安全的时候,你抓紧时间休息,等到后半夜,如果真有什么,就全靠你了。」 「......好,我明白了。」 说服了洛臣后,洛清芷来到上风口,盘腿打坐,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洛臣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来到洛清芷的身边。 「主子,你去睡一会吧,我来守着。」 洛清芷说:「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你再休息一会。」 洛臣正准备说着,洛清芷却让他禁声。 她别过头,听了一会,微微叹息,「看来,我们都休息不了了。」 洛臣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主子,我先去看看,没准不是找咱们的。」 洛清芷点头。 不一会,洛臣回来,说着:「主子宽心,不是来找我们的,是来捞鱼的渔民。」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那你拿点银子过去,问问看,能不能用他们的渔船送我们过江。」 「是。」 一刻钟后,洛臣回来,「船家说,现在太晚,还是得等天亮。」 「好,没事,那就等。」 洛臣将席子上的灰尘扫开,说:「主子,您睡一会吧。」 洛清芷不再退让,慢慢的躺了下来。 她躺在席子上,翻身时,压到了遗落的杂草,正好划过她的脖颈,她摸着,又想到了高桢在宁州时讲的话。 「在痕迹消息以前,我会回到你身边。」 如今痕迹真的快消失了,而他们也确实快要见面了。 只是,却不是回到谁的身边,而是兵戎相见。 「主子。」 听到洛臣的叫唤,洛清芷答应着。 「怎么了?」 「天亮了,咱们可以过江了。」 /89/89756/20869341.html 第九十三章 武昌 天刚蒙蒙亮,洛臣与渔夫谈好价钱,扶着洛清芷走上了渔船。 「主子,将就一下。」 洛臣闻到了船上浓烈的味道,担心洛清芷不适应。 洛清芷摇头,「没事。」 渔船在江上行驶,洛臣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洛清芷却异常放松。 清晨的江面上还有薄雾未散,所以,洛臣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对岸有另一艘船靠近。 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让,两船相撞。 洛清芷立马询问:「怎么了?」 洛臣安抚洛清芷,「没事,就是雾太大,撞到对面的船了。」 渔夫不悦,朝着对面的船夫说着:「看不见路是吗?」 对面的船夫自觉理亏,好声好气的道歉。 渔夫还不依不饶,洛臣立马说:「船体没有破损,船家,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 洛清芷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此同时,后方赶上来两艘船。 瞬间,渔船被包围。 洛臣回到洛清芷的身边,「主子。」 洛清芷说着:「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设法逃出去。」 「主子!」洛臣自是不愿。 「这是命令!」洛清芷严肃的说着。 方才撞击的客船上,从船仓里走出一人。 「阿洛,我来找你了。」 洛臣见是高桢,立马愤怒,「主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利用她。」 洛清芷拉住洛臣。 高桢不以为然,继续说着:「阿洛,跟我走吧。」 洛清芷说:「放了洛臣。」 「当然。」高桢笑着说:「洛臣是我老师。」 洛臣挡在洛清芷面前,「我不会让你带走主子的。」 「洛臣。」洛清芷声音严厉。 高桢伸出手,「阿洛,走过来,我拉着你。」 洛清芷慢慢走向前侧,洛臣大声喊着:「主子!」 高桢朝着渔夫使着眼色,渔夫立马开船。 洛臣怒吼,「原来,都是你的人。」 可惜,渔船渐行渐远,洛臣没有听到高桢的回答。 高桢牵着洛清芷的手,发觉洛清芷没有反抗,心里莫名的开心。 他将洛清芷带回船舱,说:「回去吧。」 舱门被关上,高桢立马抱住洛清芷,「阿洛,我好想你呀。」 洛清芷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怕高桢察觉,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反感。 高桢伸手摸上她的脖颈,有种邀功的意味,「你看,消失前,我回到你的身边了。」 洛清芷拉上自己的衣服,不悦的说:「所以呢,我该感谢你吗?」 「你生气了?」高桢轻声问着。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洛清芷笑了笑。 「可是。」高桢盯着洛清芷,说:「不是阿洛要我去争这天下的吗?」 洛清芷说:「我说的是正途。」 「......」 高桢淡淡的说:「当今陛下的皇位来的就正途吗?」 轮到洛清芷沉默,高衍的皇位怎么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高桢继续说:「这个位置本来也是我的,我怎么拿回来,也全凭我高兴。」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从来都没有该不该,或许,那个位置可以属于你,可是你如今这样做,它就不一定属于你了。」 高桢不愿意跟洛清芷争吵,呼了一口气,说:「你一路来,应该都没有吃过什么东 西,我准备了桂花糕。」 他说着,从一旁拿过食盒,「虽然没有金陵做的好,可是,好歹也是那个味,你先吃一点。」 洛清芷完全没有理会,瞥过脸,并不打算吃。 高桢也不恼,只是默默的盖上食盒,坐在洛清芷身侧,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就好好睡一觉。」 洛清芷正想挣扎,高桢淡淡的说:「洛臣还没走远的。」 洛清芷放弃抵抗,靠在他的肩膀上,竟不知,到最后,还真的睡着了。 等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而自己的腰被抱着。 她猛的睁开眼睛,弹坐起来。 高桢抓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阿洛,是到武昌了。」 洛清芷渐渐的放松下来,高桢说:「芷心阿姊被我请到这里了,等你吃点东西,我就让她来见你。」 「怪不得芷心一直没有消息,原来在你这里。」洛清芷说着。 高桢解释着,「你的眼睛,只有芷心阿姊治疗,我才放心。」 「我现在就要见她。」洛清芷说着。 「......好。」 洛清芷听到高桢起身的声音,他打开门,吩咐着,「去把芷心姑娘请过来。」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 洛清芷听到芷心的声音,「阿洛。」 芷心扑向她,紧紧的抱着她,而后又摸着她的脉息,「怎么,那么乱,他们给你吃了什么?」 洛清芷摇头,「我也不知道,太医们给什么,我就吃什么。」 「胡闹!」 芷心有些生气,立马说:「还好及时,我找到方法了,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洛清芷只是淡淡的笑着,而高桢却十分开心,「那,阿姊需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准备。」 芷心也没有好脸色,「你只需要把我的包袱还给我就好。」 高桢立马去吩咐。 「阿洛,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呀?」芷心问着。 洛清芷意有所指,「有的时候,眼睛还真的是累赘,看不清身边人。」 芷心也故意说着:「是呀,狼子野心。」 高桢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没有反驳,识趣的说:「你们定然有话要聊,我先出去。」 听到房门被关的声音,洛清芷立马问:「他没有为难你吧?」 芷心摇头,「自然没有。」 「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洛清芷说着。 芷心说着:「高桢的木家军和平北军都在武昌驻扎,一个在西城外,一个在南城外,我们现在身处南城,在他们的营帐里。」 洛清芷摸着自己躺着的床,不解的问:「营帐里,怎么有这么好的床。」 「......」 芷心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说:「这是高桢命人从城里搬出来的。」 洛清芷也沉默着,问:「你有办法联系到风自南吗?」 「不行。」芷心说:「他们对我看的挺严的。」 洛清芷点头,「行,你刚刚说有办法将我的眼睛治好?」 芷心说:「是的,我回去药王谷,问了父亲和几个师兄,你的眼睛是因为强行用内力,冲破了筋脉,让淤血入了脑子,只要把淤血排出来就好?」 洛清芷猜测的问:「要,要开颅?」 「当然不用。」芷心说着,「用化淤的药就好。」 洛清芷松了一口气,「行,我自然是信你的。」 芷心「恩」了一声,「你当然该信我。 」 服用了芷心的药,洛清芷陷入了沉睡。 高桢打开房门,问:「真的能治好吗?」 芷心呵呵一笑,「我真搞不懂你,让我下药让她瞎的是你,现在让我治好她的也是你,我是真的不明白你。」 高桢也不示弱,「我也不懂芷心阿姊,阿洛把你当好姐妹,你居然这样诓骗她。」 芷心不再说话,冷哼着,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放了他。」 高桢说:「治好阿洛的眼睛,我自然会放了你的情郎。」 芷心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我了解阿洛,你骗了她一次,她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高桢说:「不劳阿姊担忧,你好好治病就好。」 夜晚,房间内,只剩下高桢和洛清芷,他轻柔的拉起她的手,「阿洛,你看,芷心阿姊也骗了你的,所以,你别生我的气了。」 陷入沉睡的洛清芷自然没有办法回应他,高桢脱下鞋袜,躺在洛清芷身侧,凑近她的脖颈,嗅了嗅,「真想咬上去呀。」 第二日,洛清芷被热醒,而热度的来源还紧紧的抱着她。 她用手推了推他,「起来。」 高桢「恩」了一声,慢悠悠的醒过来,「早呀。」 洛清芷完全不想理会他,起身,问:「芷心呢?」 高桢说:「阿姊自然在她的房间里。」 「......」 没有得到洛清芷的回答,他问着:「是要梳妆吗?我可以帮你的。」 「......」 洛清芷依然没有答话。 高桢淡淡的说:「阿洛,那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 高桢笑了笑,说:「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他自顾自的下了床,开门,又关门。 洛清芷以为他是生气的出门了,竟也不自觉的皱眉,过了一会,下了床,摸索着来到书案前,摸着毛笔,写下几个字。 「按兵不动。」 动字刚写完,她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慌张之下,她将字条塞入自己的衣袖里。. 高桢没在床上找到她,一转身,看到她坐在书桌前,顿时警觉。 「阿洛,你在写什么?」 洛清芷说:「还未开始,你就来了。」 高桢坐在她的身后,紧紧的靠着她,握着她的手,问:「想写什么,我来帮你写。」 洛清芷笑笑,说:「好,你帮我写。」 「好,你说。」高桢说着。 洛清芷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轻声说:「就写,陛下,我已安然到达武昌,一切顺利。」 高桢冷冷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写过风自南,安排军中的事情,没想到,是写给高衍。」 「你......就那么......担心他吗?」 /89/89756/20929737.html 第九十四章 坦白 房间内,气氛紧张,高桢见洛清芷没有回答,继续问:「二哥哥就是高衍对吗?」 洛清芷转过头,丝毫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高桢冷冷的问:「阿洛,桌子上的毛笔上沾着墨水,你刚刚写了字的,对吧。」 洛清芷依然没有回答,却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 高桢按住她的肩膀,越过身子,去拉扯她的衣袖,洛清芷瞬间紧张,开始闪躲。 「给我,阿洛。」 洛清芷如今还未恢复内力,又是女子,力气上完全没有办法比拟,不一会,她的双手就被高桢钳制,举过头顶。 「阿洛,别动了,我手上没轻重,怕伤了你。」 洛清芷突然放松了下来,低声说:「那你先放开我,我拿给你就是了。」 高桢听话的放开了手,洛清芷揉了揉自己的手,说:「你低下来,我跟你说。」 高桢慢慢的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却没想到,洛清芷抚上他的后脖颈,拉下来,先是亲吻他的耳朵,高桢的耳朵瞬间红了,他转头盯着洛清芷,眼神里全是惊讶。 「阿,阿洛?」 洛清芷又顺势吻上了他的嘴唇。 高桢撑在两边,轻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洛清芷没有回答,又吻上了他的喉结。 高桢立马缴械投降,按住她的手,一切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来。 等到高桢重新穿戴好衣物,一脸喜气的走出房间后,才暗恼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亏,也就没有再烦恼。 在房间里的洛清芷,捏着手里的字条,出了神。 可下一秒,她却惊喜的发现,眼前不再是完全的黑暗,竟然有了一丝迷糊的光亮。 她赶忙下床,用力的睁开眼睛,不管在何处,都可以看到模糊的光亮。 有了这个发现后,她也有些犯难,心想,「难道是因为那档子事?」 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高桢推开了门。 「你怎么下床了,要什么?」 听到高桢的声音,洛清芷伸出手,高桢拉着她的手抱着她回到床上。 洛清芷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的猜想,又将自己的唇送上。 高桢宠溺的回吻着她,不怀好意的说,「怎么这么粘人?」 洛清芷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的靠近他,也感受到了高桢的动情,可下一秒,高桢轻轻的推开她,暗自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悠悠的说:「我得去见见他们了,晚上,好吗?」 「他们?」洛清芷好奇,他们是不是木家军的人。 高桢也不避讳,直接说:「我一天一夜都在你这里,木家的人和欧阳洪都不太高兴了。」 「木家的人?谁?」洛清芷继续问。 「......你没有见过。」高桢说着。 「不是木承乾将军吗?」洛清芷追问。 「......金陵没有收到消息?」高桢先是疑惑,而后又瞬间明白,靠在她的耳边,暧昧的说:「我得走了,晚上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洛清芷有些脸红,别过脸。 高桢离开后,不一会,芷心走了进来。 「阿洛,喝药了。」 洛清芷接过药碗,没有多想,直接喝下。 芷心笑笑,「你都没问是什么药,就喝了,不怕我害你吗?」 「如果你会害我,这么多年,你的机会有很多。」洛清芷说着。 芷心低下了头,尽管知道洛清芷看不到,可还是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洛 清芷从枕头底下摸出纸条,递给芷心,「你想办法,帮我把这个送给风自南。」 芷心接过,为难的说:「我不一定能办到,他们看我挺严的。」 洛清芷说:「明日我会找借口,让你跟我出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嗯。」 芷心出了门,刚一拐弯,便被高桢拦下。 「阿洛给了你什么?」 芷心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没什么。」 高桢直接越过他,抢下了她手里的纸条。 芷心怒视,「你!」 高桢看着纸条上的文字,浅浅一笑,「阿姊,我劝你,什么都不要跟阿洛说,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小心说出什么。」 「你在威胁我?」芷心说着。 高桢笑笑,点头,「是呀。」 芷心说:「你才是那个害阿洛的人。」 高桢转身,淡淡的说:「药,可是你递上去的。」 芷心留在原地,开始懊恼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冲动之下,她转身返回了洛清芷的房间。 洛清芷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立马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洛,其实,我......」芷心刚说到这,就止住。 洛清芷问:「你怎么了?」 芷心深深叹气,只能说着:「纸条被,被高桢抢走了。」 洛清芷点头,「没事,本来也是希望他抢走的。」 芷心不明所以,问:「为何?」 洛清芷摊开她的手掌心,浅浅的写下,「诛心」二字。 芷心依然不明白,但也没有追问,她又张开了口,准备说出真相,可最后也只是说着:「那,是明日才传递是吗?」 「是的。」洛清芷点头,「不过明日你不用做什么,自然一点就好。」 芷心说着:「好。」 洛清芷感受出她的欲言又止,问:「你还有话想跟我说?」 「......」 芷心想了想,迂回的问:「高桢这么对你......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 洛清芷先是叹气,随后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想的,生气,自然是生气,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完全责怪他,毕竟,那个人是他的母亲,而且,我也忘了,他那时不小了,对陛下,自然是恨的......」 芷心问:「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你有气,可是也不会完全责怪他,因为他是有理由的。」 洛清芷没有答话,芷心继续说:「那如果,有一天,我也是有理由,可是,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芷心说完,下意识的避开了洛清芷的眼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洛清芷已然猜到了什么,她反问:「在这件事情里,你做了什么?」 芷心瞬间低下了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洛清芷说:「你知道为何我回京后,陛下将我关起来了吗?」 「不,不知道?」 洛清芷说:「因为陛下怀疑,我身边有人出卖了我。」 芷心倒吸一口气,立马说:「对不起…」 洛清芷依然平静,问:「一般人,你不会怎么做,是,那个人?」 芷心点头,「是,高桢抓住了他。」 洛清芷深深的叹气,「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 「我,我不敢。」芷心说着。 洛清芷问:「那,你到底做了什么?」 芷心闭着眼睛,快速 的说:「药。」 洛清芷从怀里拿出药瓶,再次叹息,「果然是这个。」 芷心见洛清芷瞬间明白,才反应过来,问:「你早就怀疑我了?」 「我盘过所有的事情,只有你有这个机会。」洛清芷说着。 「对不起,这个药原本只是让你变得虚弱一些的,我没有想过害你的眼睛的。」芷心解释着,「阿洛,你,别气我,好吗?」 洛清芷摇头,「如果你今天没有主动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始末,或许我真的不再信任你了。」 芷心瞬间哭了出来,抱着洛清芷,「对不起,对不起。」 洛清芷拍拍她的背,「最后一次。」 芷心放开了怀抱,立誓,说:「我芷心从今以后,再也不欺瞒洛清芷,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洛清芷说着。 「那,我的眼睛,真的可以好吗?」洛清芷问着。 「当然。」芷心回答,「我跟爹爹确认过的。」 洛清芷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着方才的发现。 芷心越听脸越红。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洛清芷问着。 芷心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血气上涌?」 刚说完她又摇头,「可是,我也不确定,要不,你,再试试?」 芷心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洛清芷却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啊?我,我胡说的。」芷心慌忙解释。 洛清芷笑笑,「一次两次对我来说,也没差。」 芷心先是一愣,而后又点头,「行吧,那我给你准备一点避子药。」 这次,轮到洛清芷发愣,「避子药?」 芷心瞬间慌张,「你可别说,你之前都没喝?」 看着洛清芷点头,芷心立马探着她的脉息,没有察觉到喜脉,又松了一口气。 芷心起身,「我马上去准备药。」 「去吧。」 芷心离开后,洛清芷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从挂帅出征的那一刻起,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亲,也自然从未想过会有孩子。 可是,她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有一个孩子,她可以教他好多东西。 想到这,她又瞬间清醒,她不能有高桢的孩子,否则局势就更乱了…… 等到洛清芷感受到凉意的时候,夜晚来临,高桢踏入房间,见着饭菜未动,问:「饭菜不合口味吗?我都是让他们准备你爱吃的呀.....」 洛清芷说:「我想出门。」 高桢说:「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洛清芷生气的说:「那你走吧。」 高桢笑着,「怎么,白天的时候,阿洛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89/89756/20929738.html 第九十五章 胭脂 「我要出门。」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高桢笑笑,「好,依你。」 得到了高桢的回答,洛清芷说:「你可以出去了。」 高桢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坐在她的身旁,淡淡的说:「阿洛,难道只喜欢白天?」 洛清芷瞬间羞愤,转头看着模糊的画面,「我历来这样,想给的时候就给,想收回的时候就收回。」 高桢自知理亏,耐心的说:「事情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平北军虽然能打,可是,没有你的指挥,也会大大削弱他们的战力,我手里的木家军和江州守备军十万之多,高衍赢不了了。」 「既然你聊到这个,」洛清芷顿了顿,「我问你,即便你赢了,那你要怎么收场呢?」 高桢认真的说:「阿洛,你守在豫州十年,你比我更清楚,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大家肯本不在乎谁做这个位置,大家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所以。」洛清芷继续问:「你跟金家做了什么交易。」 「第一权臣。」高桢直接回答,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洛清芷说着:「难道,你要余生都被金家钳制吗?」 高桢摇头,「我自然不会,世家嘛,多几个也无所谓。」 洛清芷轻笑一声,「欧阳家。」 「阿洛就是聪明。」高桢说着。 「我聪明?」洛清芷摇摇头,「我应该是最笨的人吧,你几乎日日跟我在一起,我竟看你不透。」 高桢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着:「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洛清芷冷笑一声,「是吗?你不是说你要的从来都只是我吗?」 高桢抱着洛清芷,「当然,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可是,我也需要拥有保护你的能力。」 洛清芷挣扎着,高桢不想伤她,也松开了怀抱。 「阿洛,你尽管试探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洛清芷说:「你停下这一切,我们去北疆,去隐居,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高桢摇头,「这里本就是我们的家,为什么是我们走。」 洛清芷闭着眼睛,不再相劝,高桢抱着她,说:「一月后,我们成婚吧。」 「你在胡说什么?」洛清芷完全不理解。 「你本就是要嫁给我的,要不是高衍从中阻挠,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高桢说着。 洛清芷没有答话,高桢反问,「国子监的案子,是你一手查办,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高衍的痕迹。」 见洛清芷没有反驳,高桢虽早就做好心里准备,可还是止不住失望。 「阿洛,你早就猜到国子监的事情,是高衍做的,你依然选择保住他?」 洛清芷淡淡的说着:「他有他的考量。」 高桢冷哼一声,「是,他有他的考量,他一早就想整治国子监,可是,翩翩要在我们的婚礼前......」 洛清芷说:「你如今戾气太重,不适合跟你说任何事情。」 高桢也有了怒意,故意说着:「是呀,我们不适合说事,适合直接做事。」 还未等洛清芷从他的话里拆解出意思,她就被压在了床上。 「阿洛,你别生气,白天我是真的有事,我现在还给你,好吗?」 洛清芷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一切便由着他的性子而来。 第二日一早,等洛清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仅可以感受到光亮,还可以看到一丝模糊的画面。 她微微叹气,一面高兴,一面又气恼,没有完全恢复,还得再找机会求欢 。 高桢已经不再身边,她想了想,照他昨晚那个样子,估计自己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待在这,他自然会来找她。 芷心来敲门。 「阿洛,我进来了?」 「进。」 芷心进入屋子,看着洛清芷衣衫不整,自然明白,她问:「怎样?能看见了吗?」 洛清芷说:「比昨日又能看清一些了。」 芷心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疗法?」 「好了,把药给我。」洛清芷说着。 芷心递上药,洛清芷赶忙吞服。 「高桢让我带你出去转转。」芷心说着。 洛清芷点头,「还好他守诺。」 「你牺牲也太大了。」芷心忍不住心疼。 洛清芷慢悠悠的穿戴衣物,「不用想的那么悲壮。」 芷心连连叹息。 「他去哪里了?」洛清芷问着。 「不知道。」芷心回答,「他是派人来传话的。」 「别管他了。」芷心问着:「要怎么传信?」 洛清芷说:「去南城的胭脂铺。」 「胭脂铺?」芷心不明白,「武昌是前线,城里已经没有开着的店铺了。」 洛清芷穿戴好衣服,说:「我们去就好,我知道怎么解释。」 「你现在都能自己穿衣服了?」芷心问着。 「已经可以模糊的看见颜色了。」洛清芷说着。 芷心点头,「行。」 两人虽可以出门,可身后跟着一堆人。 芷心扶着洛清芷,两人来到了城南的胭脂铺,大门紧闭。 「去叫门吧。」洛清芷说着。 芷心用力怕打着房门,过了很久,才有一女子骂骂咧咧的开门。 「谁呀,没长眼吗?没看见已经关门了吗?」 跟在身后的侍卫统领,立马拔剑相向。 掌柜的降低了声音,「请,请,贵客里面请。」 芷心扶着洛清芷进门,侍卫也跟着进去。 「你们就不要进来了,我们买姑娘家的东西。」芷心阻止着。 头领说着:「少主是让我们寸步不离。」 洛清芷转头,「没事,跟就跟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芷心点头,搀扶着洛清芷跨入门槛。 掌柜的殷切的问:「夫人要买什么,我这什么都有。」 洛清芷回答:「要那种可以遮盖痕迹的胭脂。」 「痕迹?」掌柜的不明白,问:「什么痕迹?」 洛轻质故意说着:「昨夜太狠了,我身上都是痕迹,得遮一遮。」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过来,掌柜的说:「那您给我看看,我才知道怎么调。」 掌柜的伸手,说:「我们去里屋。」 侍卫头领还想跟着,芷心说:「还敢跟,就不怕你们少主挖你们眼珠子吗?」 洛清芷跟着掌柜的进入里屋,拉上衣帘,掌柜的立马下跪行礼。 「属下见过郡主。」 洛清芷扶着她,「不必多礼,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告诉风自南,我眼睛已大好,等我恢复视力就会回去,让他先按兵不动,另,让他传信给蒙睁将军,我想见他一面。」 「是。」 「另外。」洛清芷补充着:「我走了之后,你就离开,这里不安全了。」 「那,属下该怎么找您呢?」 「我会来找你们的,你们不要轻易出现。」洛清芷说着。 「是。」 洛清芷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行,东西给我,你快走。」 「是,郡主。」 洛清芷走了出来,芷心问:「选好了吗?」 「嗯。」洛清芷点头,「我们回去吧。」 回到营地的时候,高桢在门口迎接。 看见洛清芷买的是胭脂,不明所以,「怎么去买了胭脂?」 洛清芷没有回答,拉着芷心,说:「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高桢转头,问着侍卫,他们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的说出在店里的事情。 回到营帐,芷心问:「接上了吗?」 洛清芷做出「嘘」的手势。 果然,高桢推开了营帐的门。 「芷心阿姊,你先回去吧。」 芷心不放心,可洛清芷拍拍她的手背,「没事,你回去吧。」 高桢翻找着洛清芷打包回来的胭脂,在自己的手背上试着颜色,找到了满意的颜色,走到洛清芷身边。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些,我帮你涂上吧。」 洛清芷摇头,「不用,我让芷心帮我就好。」 高桢笑笑,「你真的想让芷心阿姊看到你身上的痕迹吗?」 洛清芷有些脸红,「我又不是要涂在身上,把脖颈处的遮住就好。」 高桢笑出了声,「现在那么羞,刚刚在店里怎么那么好意思的就说出口。」 「还是。」高桢说:「阿洛的目的不是胭脂。」 洛清芷淡淡的说:「我如今看不见,可是,也是要脸的,你天天进我的房间,傻子都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就是想保存一点自己的尊严都不可以吗?」 高桢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对不起,等我们成婚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洛清芷不再说话,摸索着回到床上。 「我有点累,想睡一觉,你出去吧。」 高桢握着洛清芷的手,「我也累,也想睡一觉。」 没等洛清芷拒绝,高桢已经将洛清芷放平在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去,从背后抱着她,温柔的说:「睡吧。」 洛清芷后背僵硬,却在感受到身后均匀的呼吸时,放松了下来。 她慢慢的转身,想推离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可高桢却按住她,从正面抱着她。 「阿洛,我看你也不是很累,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洛清芷立马老实,虽然她也想早日恢复视力,可是,也顶不住这样大的强度。 高桢见洛清芷不再挣扎,呼了一口气。 「睡吧,我是真累了,一天天的伺候你。」 洛清芷想到昨夜的场景,又有些脸红...... /89/89756/20946065.html 第九十六章 试探 洛清芷在高桢的营帐待了七日,在芷心药力的作用下,她的视力逐渐恢复,白昼时,已经可以正常看清,但是到了夜晚,还是有些模糊。 芷心给她把脉,「至少白天的时候,你已经可以正常使用眼睛了,也算不错了,再吃几服药试试。」 洛清芷点头,「不要让高桢知道我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了。」 「明白的。」芷心点头。 洛清芷说:「今日,我们再出去一趟。」 「好。」 洛清芷装乖的这几日,高桢已经渐渐的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可两人刚刚走出营帐,便被人拦下。 「郡主,您今日不能出门。」 洛清芷反问:「为何?」 守卫不肯说话。 洛清芷说:「你让高桢来见我。」 守卫有些为难,「郡主,少主他......」 洛清芷看向芷心,后者摇头。 「你跟他说,他如果不来见我,以后都别来了。」 洛清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进了营帐。 芷心跟在身后,「怎么办?」 洛清芷说:「应该是出事了。」 「最近有什么动向吗?」洛清芷问着。 芷心摇头,「我不知道。」 「郡主。」 营帐外的喊叫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什么事?」 「少主确实过不来,现在外面很乱,请郡主不要出去。」 洛清芷让芷心打开账门。 「那你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守卫低着头,完全不敢答话。 「我想,我可以解答郡主的疑问。」 洛清芷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似乎是在找寻声音的来源。 「是欧阳洪。」芷心说着。 欧阳洪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参见郡主。」 「宁州一别,没想到,郡主还真的瞎了。」 欧阳洪言语间的嘲讽让芷心气愤,「阿洛即便瞎了,你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洛清芷摸着芷心的手臂,看向欧阳洪,「你说,可以解答我的疑惑,那么,大人请直说。」 「太子殿下受伤了。」欧阳洪声音很轻,让洛清芷有种听不真的感觉,她问着:「什么?」 欧阳洪认真的说着:「太子殿下今晨出门遇刺,现在还在抢救中。」 洛清芷皱眉,看向芷心,「你去看看。」 芷心点头,看着守卫,呵斥着:「还不带路!」 洛清芷问着欧阳洪,「大人想讲的应该不止这些,现在已经没人了,你说吧。」 欧阳洪笑笑,「既然郡主那么直接,我也就不绕弯子,趁着现在的机会,我可以送你回去。」 「......」 欧阳洪解释着:「你在这,殿下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打仗,我把身家性命都压在这里,可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的。」 洛清芷思考了一会,有些动摇,她知道,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郡主是担心芷心姑娘吗?刚刚那个守卫,是我的人。」欧阳洪说着。 洛清芷低着头思考,她在想,以如今高桢的地位,在武昌郡内还有谁可以越过那么多人刺杀他。 「郡主,别犹豫了。」欧阳洪还在催促。 「不用。」洛清芷坚定的说着,「如果我要离开,会堂堂正正的离开。」 欧阳洪还想继续撺掇。 「欧阳大人,你已经输了。」 高桢从不远处 走来,大声说着。 洛清芷低头一笑,又有些失落的情绪。 高桢大跨步走到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阿洛,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洛清芷挣脱着,转身回到了营帐。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洛清芷听着高桢吩咐的声音,又听着他开门的动静。 「你在试探我。」 高桢说着:「都是他们想的,我是一直很相信你的。」 洛清芷笑笑,说:「我一定会离开的,他们的试探没有错。」 高桢拉下脸,环抱着她,「阿洛,你别总是这样,把话讲的那么绝......」 「我只是说实话。」洛清芷淡淡的说着。 「那你今天怎么不走?」 洛清芷回应,「我说了,我要走的时候,会堂堂正正的走。」 高桢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小腹,洛清芷抓住他的手。 「阿洛,如果,我真的被人伤了,你会救我吗?」 洛清芷没有回答。 高桢再问:「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洛清芷叹气,「我们本可以不用到如今的局面。」 高桢抱的更紧了,「阿洛......」 「少主!」 门外传来叫唤声,洛清芷说着:「当了统帅就要有统帅的样子,去吧。」 高桢放开了她,说:「你要出去是吗?」 洛清芷点头,「是的,太闷了,出去转转。」 高桢点头,「好,你等我,我陪你出去。」 「......好。」 高桢出了门,芷心随后进门。 她一脸担忧,问:「刚刚他们把我困在旁边营帐了。」 洛清芷点头,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待会,高桢要陪我出去,你就留在这里。」洛清芷说着。 「他陪你去?」芷心疑惑,「那你怎么传递消息。」 洛清芷安抚她,「没事,如今我能看见了,我自有办法。」 「......行,那你多加小心。」 一个时辰后,高桢带着一对人马,护在车架两侧,陪着洛清芷出门。 「想去那里?」高桢问着。 洛清芷拉开车帘,「那里都好。」 「......」 高桢盯着洛清芷的眼睛,挥挥手试探。 洛清芷没有任何反应,看着高桢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芷心阿姊不是说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吗,那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好转。」高桢有些懊恼。 「哪有那么容易。」洛清芷淡淡的回应。 高桢先是叹气,而后又笑了笑,「这样也好,至少,你也不能离开我。」 「什么人!」 车架外传来惊讶的声音,高桢立马将洛清芷护在身后。 「怎么了?」高桢大声问。 「少主,有刺客。」 听到这样的答案,洛清芷皱眉,心想,「不会又来考验吧?」 可下一秒,她感受到利箭袭来,本能的躲闪。 高桢一脸震惊,「阿洛,你能看到了?」 「本能而已。」洛清芷稳定情绪,平静的解释。 车架外响起武器碰击和惨叫的声音,约莫一刻钟,没有了响动。 洛清芷说:「出去,在车里就是等死。」 高桢扶着洛清芷走出马车,车架已经被 团团围住,带出来的守卫被全歼,可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对面有多少人?」 「大约几十人,蒙着面。」高桢说着。 虽然洛清芷不太相信,高桢会接连两次前来试探,可她还是问,「你老实说,是你安排的吗?」 「我绝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高桢坚定的说着。 「行。」洛清芷说:「你今日带出来的人是那里的?」 「是江州守备军。」 洛清芷皱眉,高桢立马问:「有不妥?」 「你对欧阳洪了解多少?」洛清芷问着。 「他是欧阳家的私生子,跟欧阳询一母同胞。」 虽然猜到两个人同出一脉,可是洛清芷没想到,两人同出一母。 洛清芷说:「他们不会伤害你,你找机会离开。」 高桢完全不解,追问:「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对面的人是宁州暗卫吗?」洛清芷说着。 高桢辨认了一下,看着洛清芷,肯定的说:「阿洛,你能看到了。」 洛清芷叹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看着高桢,盯着他,认真的说:「你,相信我吗?」 高桢毫不犹豫的点头。 洛清芷拔出高桢腰间的佩剑,挟持着高桢。 躲藏在人群后的欧阳询也终于露面。 「郡主殿下,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洛清芷笑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欧阳询命令暗卫放下武器,「看,郡主,都放下了,您也放下太子殿下吧。」 「太子殿下?」洛清芷大笑几声,「你们不过把他当作傀儡,怎么会在乎他的死活。」 欧阳询行礼,「郡主可别这样说,我们都是衷心耿耿。」 洛清芷耻笑,「大人心里怎么想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呢,只想活命,你放我走,我自然不会伤害他。」 欧阳询背着手,「我在营帐里瞧得仔细,你们呀,有情。」 「你,不会伤害他的。」 洛清芷冷笑,「是吗?逢场作戏而已,怎么,大人以为,我洛清芷是甘心被困在闺阁里的人?」 担忧欧阳询不相信,洛清芷将剑锋靠近高桢***的脖颈。 「行,行,行。」欧阳询败下阵来。 洛清芷说:「放我走吗?」 欧阳询说:「自然,太子殿下可是我要辅佐的正主,我不能让他有事。」 洛清芷说:「你和你的人,都退后。」 欧阳询下令让暗卫退后。 洛清芷放下了剑,高桢却反向握着她的手,「你要去那里?」 「你看到了,他们不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的。」洛清芷说着。 高桢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双眼猩红,「不让,那就杀了他们好了。」 他举起原本属于洛清芷的白玉珏,轻声说:「杀了欧阳询。」 欧阳询慌张的举起自己的玉佩,可是,暗卫明显更加听令于高桢。 洛清芷想开口,却被高桢封住穴道,她眼睁睁的见着欧阳询被乱刀砍杀在原地。 高桢突然上手捂住她的眼睛,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89/89756/209611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