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千金之丞相夫人》 46.少女心事 袁令超赞成袁晚吟的想法,女子著书立说也无不可,就是可能流传不广,难以推广。 袁晚吟眉眼间散去几丝愁绪,“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尚未有什么头绪。” 在英国公府里,她是英国公疼惜的女儿,白慧琳待她如亲女,她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从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在心仪柳士澍之前,她也有过自己的梦,梦想能勇闯天涯,走遍天下,可是,这一切伴随着与柳士澍的定亲远嫁便归为少女梦了。 “等有头绪了也不急啊,”袁令超道,“姑姑,写书可以慢慢来,这改嫁一事,你好好想想,若真无意,侄女不会强烈反对的。” 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干嘛横插一杠呢? 袁晚吟倒是若有所思,“我想想吧。” 其实,她不是真的就想一辈子抱着如璋不嫁的,只是,她要考虑的太多太多,再嫁,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那行,姑姑有分寸就行。” 袁令超一笑。 看望过袁晚吟和袁如璋母女后,袁令超没有多逗留,转头就离开了御盛苑。 袁晚吟却怔怔的,游神天外。 刚刚袁令超说或可考虑再嫁一事,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那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过去。 距离她及笄只有一年,有一天,她抛下丫鬟婆子,兴冲冲地跑去英国公府外,像见了兔子的小鹰般,自由地在街道上奔跑。 她见什么都是新奇的,而且,好不容易再出府,她比谁都高兴,跑着跑着,就跑到一条小巷里,越走,里面越狭窄,偏生她迷路了,忘记了来时的路。 她急了,慌了,她怎么回家? 心急如焚的她在原地走了几步,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不禁是气急懊恼了。 “怎么回事啊?我不认识路了。” 袁晚吟左顾右看,既没有发现来人,也没有见到能走出去的方法,直跺脚不说,双眼也渐渐湿润了。 “爹爹,如意,我在这里,谁来救我?” 袁晚吟大喊着,天空回响着她的声音。 亏她是京城长大的姑娘,居然还能迷路,走不出来,荒谬的是她连这条小巷是什么地方的都忘了。 袁晚吟心怕了,她要是从此为人遗忘,亦或者认不出回家的路,那不就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吗? “爹爹,娘,娘!”关键时刻,呼喊了去世多年的英国公夫人白慧琳,盼望着她赶紧带她出来。 袁晚吟喊了好几遍后,根本就没有人过来,甚至是寂静得可怕,这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袁晚吟开始心颤颤了。 袁晚吟只好蹲下,抱着胳膊,小声抽泣,“谁来救我?我不认识这里,赶紧来人。” 喊了不知多少遍后,终于有人来了。 只见一鼻若悬胆、神清气朗、斜眉入鬓的年轻黑衣男人从拐角口走出,来到袁晚吟跟前,对她进行了大约一瞬间的打量。 袁晚吟抽泣的声音立即停止,她抬头一看,高大威猛的男人对着她似乎有点冷漠,只听见他说,“别哭了,我带你走。” “好,太好了。” 虽然对方语气冰冷,但袁晚吟一点也不怕他,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子不会伤害她。 “请你别开口了。”不提袁晚吟有什么反应就打晕了她,黑衣男人径直抱起了她,轻功一运,带着她走出了小巷子。 过程很快,袁晚吟也被年轻男人点了穴道,恢复了意志。 袁晚吟顿生感激之情,“谢谢你大哥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让我爹好好谢你。” 袁晚吟想追问对方的姓名,不料黑衣男人一瞬间的功夫,又不见了。 袁晚吟失落极了,“这大哥哥,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这次相遇未曾给她留下什么印象,最多是记住了有一个神秘男人救了她。 再到后来,有时候她路过这个小巷子时,会心血来潮走进一瞧,结果要么是找不到人要么就是又差点迷路。 袁晚吟好奇极了,那个男人是谁呢?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吗? 袁晚吟的这个疑惑在一次宫廷聚会上得到了解答,她见到了那个救她的年轻男人,对方是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陈知源,陈知源高大威猛,偏又能打,是英国公提拔力荐他的,他也不负众望,屡立战功,这些年大大小小打败了数次敌军的骚扰侵略,声名远扬。 英国公很欣赏他,觉得他是一块璞玉,足以担当重任,而对袁晚吟而言,陈知源不仅仅是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也是面冷心热的大哥哥。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袁晚吟疑惑不解。 宴会过程中,她的裙子不小心被泼上了酒水,她要去更衣,宫女陪着她下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更衣风波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要算计她,逼她嫁给一个绣花枕头,腹中空空,最好让她声名扫地,显然是和她不和的人策划的。 只是,她的酒水被动了手脚,她暂时无力逃跑,也走不远,谁能帮她? 袁晚吟晕晕乎乎间,只能挣扎着走得快,只是她不知不觉中撞到老一个人,那个她非常熟悉的男人陈知源。 陈知源见她满脸通红又神志不清,心知她状况不佳,便迅速带走了她,那个地方是哪里,好像是宫里的一处地方。 陈知源掏出一手帕,用凉水让她清醒,顺道用了醒酒茶,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虽然袁晚吟不至于很快清醒,但也渐渐恢复了力气,她被人下了蒙汗药,反抗不得,幸亏是陈知源救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晚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见到陈知源,她先是一惊,再客客气气问礼,仿佛他们并不熟悉一样。 陈知源亦是这般,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简单,没有太多的纠葛。 袁晚吟及时出现,让阴谋者惊骇万分,这出宫廷算计,到底是让算计者自讨苦吃。 回家后,袁晚吟收藏着陈知源给她的帕子,对方没有和她讨回,那么等以后有了机会就还给他吧。 陈知源没有在京城多逗留就走了,害得袁晚吟又失去了归还手帕的机会。 陈知源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封赏不断,袁晚吟本以为陈知源会是仕途坦荡过了一辈子,结果,陈知源一次大意轻敌,中了敌人的埋伏,生死不知。 消息传回朝廷,满朝沸腾。 有的大臣主张发兵救回陈知源,也有的嫉妒陈知源的风光无限,开始落井下石,断定他叛变了,也有的大臣主张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反正,吵成一片。 京城也开始流言蜚语不断,质疑陈知源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些人在陈知源风光时追捧巴结,陈知源落败后又变了嘴脸,袁晚吟看不上他们的作风,在有些人攻击诋毁陈知源时,她有理有据,据理力争,替陈知源澄清谣言,力证他并没有投敌。 袁晚吟顶着压力为陈知源说话,引来了一些非议,但她并不在意。恩人的清名不能被毁。 果不其然,陈知源没有投敌,他反而以此为契机,里应外合,攻入了敌军的大本营,此次是大秦大获全胜。 这下子,陈知源是真的一战成名天下知了,敌军从今以后闻风丧胆,不敢靠近。 陈知源功成回京时,袁晚吟欣喜地在城头上等待着他。 说来也巧,对方是不是心有灵犀,往袁晚吟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对视,袁晚吟忽而脸颊一红,不敢说话。 她素来坦坦荡荡,从不扭捏,只是陈知源看着她时,那种温情脉脉地注视令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为陈知源的英武而折服,也为陈知源的大胜归来而欣喜,与此同时,也为陈知源的心善而心动。 不知何时,袁晚吟习惯了去了解陈知源,去打听陈知源的一切,她承认,喜欢陈知源了,她几次三番去接近陈知源,送东西,见面,谈话,都很自然,只是…… 陈知源好像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想法,袁晚吟回想起自己鼓起勇气和他表白时,陈知源回她一句:“不好意思,不敢承受。” 她的爱意因这句话被迫搁浅放弃。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沮丧失望,愤怒绝望,或者兼而有之。 陈知源不爱她,她也找不到卑躬屈膝去找她了。 柳士澍的讨好令她欣喜,却也犹豫不决,对方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远不如陈知源英勇无畏。 但是,一想到陈知源的心狠,袁晚吟咬了咬牙,答应了柳士澍。 她要远嫁去青州,英国公府为她精心筹备嫁妆时,陈知源突然闯过来,质问她为什么答应嫁给柳士澍? 袁晚吟气笑了,“与你无关!” 陈知源的愤怒,她觉得不可思议,当初是你拒绝了我,凭什么要我一直等着你? 陈知源是失魂落魄离开的,他没有参加袁晚吟的大婚。 再后来,袁晚吟只是偶尔听说过陈知源在边关镇守,汇景越来越少。 袁晚吟微笑,过往云烟,何须多言? 八年后的袁晚吟再回想这一切时,突觉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陈知源一直没有成亲,她已身心俱疲,无心力再追求爱情了。 wap. /91/91907/20754472.html 45.算计 三皇子颇为意味深长地看着随从,“你们说,袁家能为我所用吗?” 不仅是英国公府,袁令超自己也是本事卓越,延昌帝很信任她,南阳县主也很喜欢她,这样的奇女子,该为他所有。 秦襄的话听得出对袁令超感兴趣了,随从立即道:“英国公府素来疼惜袁女侯,若袁女侯选择了三皇子,想必英国公府也会考虑殿下的。” 英国公府虽然不站队,不偏不倚,但是吧,奈何得了孙女选择谁吗? 一旦不支持孙女,英国公府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三皇子秦襄眯了眯眼,“袁女侯是个有傲气的,本皇子不能急躁行事,得一点一滴打动她。” 可不就是吗?袁令超眼高于顶,能被她看中的多数是佼佼者。 “袁女侯是女子,避免不了少女情思,我想,殿下若打攻心战,需从长计议。” 随从表示,袁令超到底是国公府千金,见多识广,又是疼宠长大的,不缺人追求。 如果三皇子要打动她,最好是将心比心,不可大意。 “攻心战本皇子没有输给谁过,再者,区区一个袁女侯,我还不能追到手吗?” 三皇子燃起了斗志。 追求袁令超,那就是皇位在冲着他招手。 “皇子英明。” 回到英国公府的袁令超飞快去御盛苑见了袁晚吟。 袁晚吟抱着一个女婴,笑容浅浅。 袁令超当即明白,这个孩子就是袁晚吟的心肝宝贝柳如璋。 “小宝,小宝,我的宝贝,你在娘这里,要平安喜乐。”袁晚吟慈爱地看着孩子。 当了母亲的女子多数身上散发着母爱光辉,尤其是袁晚吟,当她了解到自己复杂的身世时,对柳如璋的爱更多了一些期待。 流云下落不明,她的生父杳无音信,或许柳如璋能当起重任,日后改变了璇玑族的命运。 袁令超走过去,小声嘀咕,“小宝是她的乳名吗?” “是的,是乳名,她爹不要她,我就护着她,她是我的宝贝。” 袁晚吟神色淡然。 柳如璋一出生就被柳家上下嫌弃不是孙子,对小妾的儿子疼宠至极,唯独忽视了她的女儿也是人生的。 气愤的袁晚吟当时拿起菜刀,去威胁柳家人若再对她的孩子漠然视之甚至是要送走,不介意同归于尽。 认真一想,柳家上下放弃了送走孩子的念头,保住了柳如璋。 柳如璋的大名也是袁晚吟起的,柳士澍不是称职的父亲,袁晚吟失望至极,自是自己抚养女儿起名如璋。 柳如璋命运多舛,刚出生没多久差点被送人,然后就是被柳士澍抢走,差点见不到袁晚吟。 袁令超对此满意地点点头,“如璋有姑姑就是好事,她爹不好,迟早和离。” “已经和离了,柳家那边签了和离书,而且也被流放了。” 袁晚吟淡淡开口。青州那边传来消息,柳士澍涉嫌贪赃枉法已被罢官流放,柳家上下慌不择路,要去求袁晚吟放过一马,不过袁晚吟不想搭理他们,她只想养着闺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有关璇玑族的过去,她会去查,至于结果如何,也不影响她对英国公府的感情。 只是担心自己为英国公府带来杀身之祸,璇玑族手眼通天,遍布天下,但凡被她们知道璇玑族的流云之女流落到大秦了,肯定刮起腥风血雨。 因而,袁晚吟暂时保密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暗中查探流云的过往。 英国公交给她的流云遗物她认认真真看过了,没有特别特殊的,最多是流云留下一手札,详细记述了她的每一日故事,就是中间几页遗失了,被人撕毁,怀疑是流云不想被人知道的。 袁晚吟叹气,流云刻意保密,她如何知晓自己的父亲何许人也? “是这样吗?” 袁令超笑了,柳士澍这种渣男活该被教训,柳家没有了柳士澍,可不就是乱了套? “我养着如璋,他们也没机会见到我。” 袁晚吟抚摸着柳如璋的脸颊,“如璋这孩子没有入族谱,也不被柳家喜欢,既然这样,这孩子跟着我姓吧。” 虽然她不是袁家人,但情感上融成一片,这孩子与袁家有缘,索性随袁家姓吧。 袁令超拍手称快,“那是最棒了,姑姑,你的孩子就应该跟你姓,凭什么便宜了柳士澍这个狗男人?” 柳士澍就是出了颗受精卵的组成部分,也好意思蹭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没门! “柳士澍的儿子不是他的,那是小妾给他戴绿帽子,他这辈子子嗣艰难,不能有孩子的。” 袁晚吟又哭又笑。这个时代一旦女性生不出孩子就是家族罪人,被人指指点点,认为这是女人不完整的一生,她那么多年受着气,就是因为没孩子。 生了女儿后依旧被人指指点点说只能生赔钱货,她不高兴了,她生了女儿怎么就不如人了?孩子都是女人生的,凭什么啊? 想到这里,袁晚吟深吸一口气,柳如璋因传宗接代观念被柳家欺负无视,她也因此饱受欺辱。 “果然是柳士澍身体有问题。” 袁令超完全不意外这个结果,现代社会科技发达了都有一堆生不出孩子的夫妻离婚,去医院一查,多数是男人有问题。 女子不能生育的离婚是大多数结局,甚少幸福美满的。 “柳士澍把小妾发卖了,又弄死了小妾的儿子,说实话,我觉得过了。”袁晚吟目光复杂。 对小妾她是谈不上多么喜欢的,毕竟跟着柳士澍为虎作伥,挑拨离间,几次三番故意让柳士澍不见柳如璋,这种人完完全全就是一恶人。 可是东窗事发后,小妾被卖,孩子被杀,她于心不忍。 小妾罪不至死,归根到底还是她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靠柳士澍,她再可恨,都不是柳士澍发卖她使其再度陷入苦难中的理由。 袁令超对袁晚吟的想法了然于心,“姑姑,你心善,见不得这些。柳士澍的的确确是狼心狗肺的畜生,根本不值得你花费感情。” 柳士澍连恩爱的小妾都敢卖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袁令超打心眼里瞧不起柳士澍这种男人,窝囊废又自私自利虚伪刻薄。 “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了,不再是夫妻了。”袁晚吟抱着孩子,“从今往后,我和如璋相依为命了,英国公府是我的家。” “姑姑,你和表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表妹是你的依靠,也是你的命,不过……”袁令超话锋一转,“我觉得姑姑你不该一直把时间花在表妹身上,你也有自己的人生,对不对?” 按照袁晚吟的条件,别说她是带着女儿的和离妇了,就算是没有孩子一样受欢迎。 谁让她是英国公之女?有孩子还能证明她生育能力好,更吃香,嫁妆也多。 袁令超一点也不担心袁晚吟的改嫁问题,大秦不约束寡妇再嫁,人口繁衍第一要义嘛。 袁晚吟蹙眉,“小爱是鼓励我重新嫁人?” “对啊,”袁令超言笑晏晏,“姑姑,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啥都不缺,也有女儿,在外面有孩子的寡妇多的是人求娶,因为寡妇能生孩子啊。姑姑,你可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是智者不入爱河,但对袁晚吟,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袁晚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同时也有改嫁再嫁的自由,她有女儿袁如璋依靠,家世显赫,就算是二婚丈夫不爱她,起码如璋在,就不至于导致袁晚吟无人所依,非常困难。 只不过,袁晚吟若不想再嫁也行得通,英国公府有留给她的嫁妆,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袁晚吟顿时摇头,“不必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如璋,抚养她长大,如璋是我的终身依靠。” 袁如璋在柳家备受冷落的日子刺激了袁晚吟,她发誓宁愿不嫁也要抚养好袁如璋。 与其小心人心隔肚皮的陌生人,还不如相信自己,靠自己养孩子。 “如璋固然重要,可你的终身大事,也一样重要啊。” 袁令超真心觉得袁晚吟不应该断情绝爱了,从此不染红尘了,“你或许觉得我一直让你改嫁刻薄,女子就一定成婚生子吗?不,不需要的,姑姑,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孤身抚养孩子,有爷爷在你有所依靠,爷爷一走,爹爹他们对你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当然,爹爹疼爱姑姑,不至于无视了姑姑,只不过,姑姑都余生,难道就得一直孤身吗?不,柳士澍说不定还自豪你为他守身如玉呢。” 开什么玩笑?柳士澍这个人渣也配袁晚吟替他守贞吗? 袁晚吟改嫁,一方面是英国公府能照顾她一时,不能照顾一生,另一方面,柳士澍不配她守身如玉。 “按照你这么说,我先去把我想写的书写出来,或许就不一样了。” 袁晚吟苦笑。 闺阁时光短暂,但她想过著书立说,扬名立万。 兜兜转转八年了,她都忘了这件事。 柳家改变了自己。 袁令超兴奋极了,“好啊,写书是好事,支持姑姑。” wap. /91/91907/20754471.html 44.追求 何之商心内有淡淡的失落。 当他收到袁令超的珠钗时,那一刹那的欣喜是不同于他人的。 他认为袁令超对他最起码是比较重视的,不然咋会送出珠钗呢?他珍视彼此的友谊,这才只接受了她的珠钗。没想到,好像只是一个误会。 思及此,何之商隐藏在心内的朦朦胧胧的情意之火尚未生根发芽就熄灭了。 何之商坦然道:“我想袁女侯此话并非有意戏耍你,她或许真的赞成世林乃最了解我的人。” 赵骞是他到京城后最大的意外之喜了,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赵骞投桃报李,知恩图报,拿他当做是自己的好友。 何之商也打心眼里认同赵骞,袁令超之所以叫朝和县主找赵骞,还真不一定是耍她的,单纯实话实说。 “哎,嘿嘿嘿,都是误会罢了,”赵骞挠挠头,“我认识维甫才多久啊,哪里最了解他?若说最了解他的,那该是他的伯父伯母。我就是一占便宜的。” 反正这事闹得他左右为难,还是赶紧打圆场,翻篇吧。 见何之商赵骞神色不似作假,朝和县主稍稍宽心,但还是板着脸说:“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们的关系,反正……反正,哼!何之商,我不喜欢你了。” 跺了跺脚,风风火火的朝和县主又走了。 变化之快,令赵骞啧啧称奇,“这个县主,也挺性情中人。” “是你说我最喜欢热情奔放的?”何之商双手抱胸,开始秋后算账。 好啊,吃瓜看戏是吗? 听出何之商话里的深意,赵骞摸了摸胳膊,勉强一笑,“维甫,咱们是啥交情,你还不懂吗?我看你对袁女侯如此热情,想来是袁女侯的开朗率真打动了你,这才对朝和县主这么一说,没想到她当真了。” 越说声音越小,差不多把我是无辜的写在脸上了。 何之商见状,轻哼一声,“我不喜欢什么热情似火的,不喜欢的人啥样子都不喜欢。” 能打动他的,绝无仅有。 “是是是,维甫,你说得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赵骞想起了这句千古名诗。 何之商无奈,“我又不纳妾娶妻,一直孤身一人。”别说是现在了,前世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觉得有何不妥。 外人一边羡慕他的权倾朝野,一边又有意无意地替他遗憾这辈子没有妻妾子女,孤孤单单多可怜。 他对此不屑一顾,他想要的已经达成了,何必追求这种世人眼中的圆满?况且,比起子女妻妾,他想要的那不是区区子孙满堂就能达成的。 如今他好不容易再来一次人生,难不成重蹈覆辙,突然心性大变,有沾沾红尘的想法了? 对袁令超,他不否认有几分好感,只是他也不觉得自己非得达成什么目的不可。 赵骞闻言,瞪大眼睛,“维甫,你该不会想孤独终老吧?” “有何不可?”何之商坦诚自己的内心世界,“我心澄澈,只愿用自己的一生,去达成我心内的太平之世。你们追求荣华富贵,子孙满堂,娇妻美妾,而我并不需要。” 前世小皇帝要给他送女人,被他严词拒绝了,他无意再找女子成亲生子,他就是他。 或许就是这样,小皇帝才如此不放心他吧。并无二心,毫无私心,清心寡欲,这样的人偏偏功高震主,难怪小皇帝食不知味。 何之商心内平静。 他死时小皇帝哭得很伤心,似乎那一刻的痛苦是真的,可是,他的死亡,就是他一心想酿成的。 是的,何之商已经死过一次了。 上辈子的何之商也是从老家一路考到京城,只不过没有今生的耀眼,只是考了第四名,武举也没参加,但延昌帝一如既往的器重他。 在他登科不久后,屡次三番破例授官,视他为心腹,最后延昌帝托孤,封他为辅政大臣,百官之首,权倾天下。 单此一看,何之商人生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延昌帝看中,仕途坦荡。 只是,这一切就在他奉旨辅佐小皇帝时命运发生了变化。小皇帝年幼,上有母后,下有大臣,彼此分庭抗礼,谁也不服谁。 何之商是丞相,手握大权,小皇帝的外家想抢权,就被他轻易反击了。母后也因此郁郁寡欢病逝,小皇帝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何之商。 这一局是何之商胜利。后来,何之商一步一步带领大秦迈入巅峰,小皇帝也渐渐长大,外表来看很有为人君的风范,敬重何之商,爱民如子,保皇派也颇为放心,可是私底下,小皇帝与何之商因权力斗争渐渐离心。 何之商于大秦无亚于是精神支柱,大秦上下公认离开了谁都行,就是离不开何之商,足见何之商的名声与影响力。 何之商声望太大,以至于民间一说起朝廷,想到的不是小皇帝,反而是何之商。 何之商清楚了解到小皇帝内心的不安与猜疑,故意做出忠臣状,并做戏要忠心于他的臣子们对小皇帝毕恭毕敬,顺带也公开提出还政天子。 小皇帝没有答应,何之商也继续推辞,做了三次后,何之商继续掌权。 你说何之商为什么不就此退一步呢?很简单,想退也退不了了,尤其是这些年靠着他在大秦地方和中央为官的官员们,哪一个不是他提携的? 他无意结党营私,却不会坐以待毙,当他接旨成为辅政大臣开始,他就做好了二手准备。 他承认自己对小皇帝并不是完全信服,也有提防与怀疑,只不过,他自认自己仁至义尽了。 小皇帝不想娶他一开始定好的皇后人选,改选她人,他也同意了,并办了风光的皇帝大婚,给足了脸面。 小皇帝要安排官员,他也答应了,即便对他的心腹动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小皇帝去做。 谁知道,小皇帝越来越过分,不断地撤换更换边关将领,地方的官员也被清洗,甚至要插手何之商丞相府的人员,何之商不傻,干脆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挡住了小皇帝的算计。 这些年操劳过度,何之商早已患上了很严重的气疾,在与小皇帝明争暗斗的那些年里,何之商忧思过重,常常睡眠不足,有时候还做噩梦,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好几岁。 年岁已大,何之商旧疾复发,来势汹汹。 就在此时,小皇帝不断请来太医问诊,做足了姿态,表面上看关心何之商的病情实际上就是恨不得何之商赶紧去死,还暗示太医看准时机给何之商的汤药下毒。 破解阴谋的何之商顿时心灰意冷,虽然他对小皇帝谈不上完全无二心,但说实话,对小皇帝和大秦他已是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小皇帝这么做,无疑让他心灰意冷。 他能接受小皇帝与他的掌权斗争,但不能容忍小皇帝的下毒举措。 何之商看在延昌帝的提拔之恩,不愿做什么太狠的事情,他也只是临终前安排好自己的心腹的去处后,便撒手人寰了,他并没有一直服用汤药,他的病情被拖延,终使不治而亡。 他斗得精疲力尽,他也累了,不想继续了,他会安排好大家,不会拖累他们。 何之商去世,小皇帝风光大葬了他,天下哀恸。 后来发生了什么,何之商一清二楚,小皇帝倒攻清算,把他的举措一一废除,并赶走了他的心腹官员,在朝廷全部换上了自己的派系官员。 他没有妻妾儿女,但他的朋友故交颇受打压,而且小皇帝本想清算何之商的,但被大家阻止了,小皇帝恨得咬牙切齿,让人推翻了他的墓碑,不再祭祀。 由于换上了另一个不会打仗的小皇帝派系将领,导致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小皇帝的民间风评也因此一落千丈。 大秦因此分崩离析,内斗不断,最后大秦与北梁打了一仗,败北,小皇帝随后也被大臣宗亲联名废除软禁,另立新君了。 新的皇帝对何之商派系的官员重新请出山,并再度追封了何之商,恢复老何之商的名誉,毕竟在小皇帝一朝,他所代表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有一度疯传他是爱男风喜欢娈童的人。 何之商恢复了祭祀,但大秦衰败的局面无法挽回,三国战争一触即发,百姓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中。 重生后的何之商一直在想一件事,重走老路,他能做什么? 小皇帝乾纲独断,不愿听入他人的意见,大肆贬斥有才之士,酿成悲剧,若有人制衡得了小皇帝,是不是这一切就不同了? 何之商依旧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愿,但不会再辅佐小皇帝,他要自己挑选一个负责的君主。 一切都来得及,那些背叛他、忠心他的,也只是一个个青涩模糊的影子。 认识赵骞是意外,不妨碍他的计划,他要权倾天下,做到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赵骞张大嘴巴,老半天说不出话。 “维甫,你这又何必呢?”赵骞再排斥韩家的小姐,也不至于有孤独终老的心愿。 好歹,人是需要照顾的,没有老伴多恐怖。 何之商回答:“有何不可?你我缺丫鬟伺候吗?” “……”赵骞深吸一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丫鬟归丫鬟,没有夫人是挺恐怖的事情啊。 看出赵骞心内的惊讶与不了解,何之商笑道:“人各有志,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二者并不矛盾,你不必说服我,说不定等我有朝一日遇见了心仪的女子时,就会改变想法。” 至于有没有那个机会,何之商不抱希望。前世那么多爱慕他的,他都不为所动,毫无感觉,何况是重生的今世? 赵骞还能说什么呢?他的好朋友都清心寡欲得堪比和尚了,他再说什么,都不合适。 “那行,兄弟我祝你有朝一日遇见你喜欢的姑娘了。” 赵骞真心希望何之商遇见自己的命中注定,那么好的风景,与人并肩共赏多好啊。 何之商说道:“兄弟我谢过你的祝福了。” 两兄弟到底没有隔夜仇,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了。 袁令超这边不同,她突然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她有点眼熟的人。 “袁女侯,好巧啊,你也是来看跨马游街的吗?”三皇子秦襄露出灿烂的笑容时,袁令超只想骂人,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们很熟吗? 秦襄与二皇子秦秉不同的是,秦秉外向且狂妄,秦襄内敛而谦逊,所以比起不太讨喜的二皇子来说,三皇子确实是更受欢迎一点。 袁令超公事公办地说:“是啊,正看完要回去。” 她不想认识皇子,她和皇子们说不到一块去。 这个三皇子,一看就是笑面虎。 秦襄点点头,“这样的盛事并不是每年都有的,袁女侯会如此关心,父皇是颇为欣慰的。” “……”好死不死提延昌帝干嘛? 秦襄接着说:“袁女侯,若不介意,我们一块去对面的顺福酒楼吃顿饭,怎么样?” 想约她吃饭?不感兴趣! 袁令超客气谢绝,“抱歉,爹爹方才派人请我赶紧回家呢,我的表妹已经找到了,这不,有事先走一步。” 拱了拱手,客气极了。 三皇子听说后,也不胡搅蛮缠,非常大方地让袁令超先走了。 袁令超松了一口气,迅速带领丫鬟离开此地。 一见到袁令超离开得无影无踪,三皇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了。 “皇子殿下,这个袁女侯好像并不是那么热络。”三皇子的随从察觉到三皇子的心思,急忙出主意帮他追求到袁令超。 三皇子似笑非笑,“那又如何?该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比起莽撞愚钝的二皇子,他可是深谙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袁令超这样的姑娘并不好惹,要打动她的芳心,就得细水长流,急不得。 “皇子殿下,贵妃娘娘说了,袁女侯若为皇子妃,必助殿下马到功成。” 随从非常赞同江贵妃的说法,袁令超是一个人才,一个助丈夫功成名就的贤妻。 wap. /91/91907/20731797.html 43.误会? 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袁令超十三早到了定亲找婆家的年岁了。不过袁令超不想那么快和陌生人成亲生子,也不愿考虑这回事,袁家不急,倒是让袁令超暂时清闲了一会儿。 只是,袁令超若想终身不嫁,也得花点功夫。不出嫁的女子要么是著书有成,要么就是照顾娘家兄弟子侄父母。袁令超兄弟不缺,但个个都成才,也不缺她照顾,父母也不必多说,袁唤柯夫人不是那种小孩子脾气。 这么一看,袁令超只能走著书立说和建功立业的道路了,好歹,有自己的事业,总比依附他人生活来得好。 面对芝云的调笑,袁令超淡淡道:“秀色可餐,人之常情。可我心如止水,无意男女之情。” 智者不入爱河,她在古代,入了爱河,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小姐,何公子固然好,可你也不差。”玉龄说道,“你是堂堂将门虎女,又立了功封侯,不说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但也是出类拔萃,人中龙凤。” 看得出袁令超欣赏何之商但还没有到情深似海的地步,玉龄出言圆场。 “何公子芝兰玉树,我们不急,多的是人要跟何公子凑近乎。” 眼见着何之商一路拿着袁令超的珠钗,享受着万人目光的洗礼,楚湄神色欢快。 何之商这么做,证明他是对袁令超十分看中的,毕竟那么多姑娘丢过来的东西他都不看,就看袁令超的珠钗。 “好了,何公子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情了,我有我的事。” 袁令超暂时不想太关注何之商,反正大家各过各的,虽然他接过她的珠钗有点出人意料,但那又如何?能代表什么吗? 袁令超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何之商太过在意了,非亲非故的,干嘛那么紧张?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是新鲜的观音茶。这时候,画眉眼尖地瞥见朝和县主往袁令超的雅间方向走来,不禁出声:“小姐,朝和县主来了。” “袁令超,你本事越来越大了。” 朝和县主也不管袁令超欢不欢迎她的到来,自顾自地坐在一边,冷笑道。她周围的丫鬟一动不动,静默不语。 袁令超挑了挑眉,“朝和县主,我如果没本事,咋能让李梁公子自讨苦吃?” 李梁这倒霉蛋去了西北边疆后,京城的人越来越躲着她了。啧啧啧,和她没有太大关系,是延昌帝自己要对李相爷动手,这才罚李梁去西北的。 叶倩怡闻言,想骂人,骂袁令超臭不要脸,但碍于她今时不同往日的身份,只好阴阳怪气,“别的大家闺秀都是闺房绣花,哪像你?整天疯玩,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温柔贤淑,你以后也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永兴长公主对叶倩怡疼爱至极,叶洪涛不靠谱平白叫叶倩怡有了妹妹,否则的话,叶倩怡便是独一无二的永兴长公主爱女。 没人要岂不是正好?成全了她。 “那就谢谢县主吉言了,本姑娘谢过天下男子的不娶之恩。刚好不用伺候公婆,这辈子平平安安地陪着我爹娘,多好啊。” 袁令超发自内心地说道。不用和臭男人在一起,不用生孩子,还能幸福快乐地花钱钱走遍天涯,那是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朝和县主气呕了,咋天底下有袁令超这种厚脸皮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莫名其妙。 “袁令超,你刚刚给何公子送珠钗是什么意思?你看上了何公子?” 朝和县主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劲,语气很冲,有敌意。 袁令超恍然大悟,原来是蓝颜祸水。 朝和县主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的当然是何之商这种俊俏郎君了,更别提何之商文武双全,可不是一堆少女的梦中情人? 她这是想质问袁令超呢。 袁令超说道:“没什么意思啊,说起来,何探花帮了本姑娘一个忙,本姑娘投桃报李,送给他一根珠钗,有什么不对?” 她暂时无意婚娶,但不妨碍她气一气朝和县主。谁让朝和县主天天找她麻烦? 朝和县主一听,气笑了,“袁令超,老老实实承认你的心思有什么不好的?你喜欢那个何探花,对不对?” 说着说着,竟有了哭腔。 啧,少女心碎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追求爱情,没想到对方疑似有了心上人。 换做别人朝和县主或许敢和对方一争高下,但偏偏是袁令超,她不免胆怯。 别看有的人对袁令超一阵埋汰,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袁令超是很有本事的人,不像她们这些靠父母子弟的绣花千金。 跟袁令超争抢,她没有信心赢得过人家。 袁令超见状,缓缓道:“说实话,我的确有点喜欢何探花,不过我对他暂时无男女之情。再多的喜爱,也只是基于何探花的人品才华上。你的喜欢是你的事情,不用问我。” 何探花有本事,喜欢的人多不奇怪。 袁令超的话却让朝和县主拧紧眉头,“袁令超,你的意思是本姑娘不过是一无事找事的刁蛮千金,不如你吗?” “……”这朝和县主该聪明的时候又不聪明。 袁令超眨了眨眼,“你的任性妄为也是永兴长公主疼爱你的底气,你母亲爱你,是你一生的福气。而且,何探花如今尚无婚约,你要是真想打动他,找我没用,还不如问问他的好友赵骞。” 反正她拒绝和朝和县主继续扯皮了,都不熟啊,说什么呢? 朝和县主皱了皱眉,“你说的可是真的?”袁令超诡计多端,又巧舌如簧,鬼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忽悠人的? 袁令超表示,“如假包换。” 赵骞跟何之商那么熟,帮忙解决一下烂桃花,不是小事一桩吗? 一听此话,朝和县主重整旗鼓了。 哼!不管袁令超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她是追何探花追定了。 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袁令超的?最好她是追到手了。 想到这里,朝和县主迅速起身,招呼也不打,飞快地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真是一阵风。 袁令超摇摇头,“被宠坏的小姑娘啊。” 朝和县主追求何探花能否成功,她是不在意,继续品茗吧。 朝和县主依照袁令超所言跑去找赵骞,害得赵骞误以为自己是被达官显贵看中,否认三连,搬出老家未婚妻试图请朝和县主知难而退。 “你有未婚妻,何之商呢?我找他。”朝和县主最在意的始终是何之商。 赵骞:“……”错付了,搞半天对方是奔着何之商来的。 “他没有,目前是无父母无婚约,只有伯父伯母。” 赵骞坏心眼地说道,“我听说他最喜欢热情奔放的人,或许他就爱这一套呢。”哼!白瞎他自我介绍的时间了,还不如祸水东引,吃瓜看戏。 “热情奔放?”朝和县主眼睛一亮,“那我天天找他,让他务必记住我。” 赵骞简直想笑,朝和县主你越这样,何之商越不喜欢你。 不过这话他没说,毕竟看戏嘛。 等回来的何之商发现,朝和县主目光灼灼,一直盯着他,老不舒服了。 何之商客气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哎,何探花,我是朝和县主,你叫我倩怡就行,”朝和县主一改凶巴巴的态度,开始柔情似水,看得赵骞一阵无语,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倩怡我对何探花的学识非常仰慕,不知探花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有关诗书的典故?” 一番话说得积极热情。 何之商:“……”咱们不熟。 “县主,你我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女子教育本应女先生教授,莫大家便是如此,与其问我,不如问莫大家。” 何之商不想和朝和县主扯上关系,不熟就算了,叶洪涛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迟早得垮台。 叶倩怡一听此话,有点受伤,“不是,何探花,我就是想找你,其他人我不管。” 说着说着,泪眼朦胧。 哭也没用的,何之商心肠很硬,他下定决心的事情,绝不更改。 “县主,你这么说,永兴长公主知道吗?” 何之商只能搬出永兴长公主了。她最紧张叶倩怡,最担心她出事。 叶倩怡语噎,永兴长公主哪里允许她这样做?因为有损闺誉。 只是,她不甘心。 “赵骞说你喜欢热情,袁令超说最了解你的是赵骞,是不是你们在骗我?” 再喜欢何之商,也在对方的冷淡态度下打退堂鼓。 一想到袁令超赵骞的态度,叶倩怡怀疑他们是故意耍她的。 何之商疑惑,“赵骞?赵骞他说什么了?” “哎哟,我有事,先走一步了。”赵骞见势不妙,欲先溜一步。 直接被何之商叫住脚步,“等等,朝和县主有话要说,等她说完再走。” “……”赵骞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这会儿是肠子都悔青了。 朝和县主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尤其点了赵骞袁令超的大名,“他们说的,本县主才这样做。看样子,本县主是搞错了。” 朝和县主的话并没有刺激何之商多气赵骞,反而对袁令超说话有点在意。 她不喜欢他吗?送珠钗只是欣赏而已吗? wap. /91/91907/20730272.html 42.探花郎 这一次状元是孔希文,榜眼是胡纶,探花何之商。 武举名次则依次为封一顺、齐隆、何之商。 何之商文武举都是探花,引来了众人的关注,这年头文武双全者可非常受欢迎。 等遇见真人,见何之商翩翩公子样的更乐了,让人觉得人不可貌相。 新届秋闱有的欢喜有的愁,总而言之相对圆满。何之商的才华得到了宋大人与延昌帝的认可,策论用典熟练,自成一体,而且见解独到,提出了不少方法,令人感慨大秦人才济济。 在琼林宴上,延昌帝开口夸赞何之商,赞扬他是大秦的栋梁,不世英才。 对比状元和榜眼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二位也只是得到延昌帝公式化客套地赞许罢了,不像何之商,延昌帝爱才惜才不已,几次破例。 何之商丰神俊朗,又兼得文武双探花,自是有不少达官显贵策划着如何想办法把这个才子划入自己的麾下。 不过…… “何卿家年少多才,朕爱惜至极,朕以为,爱卿可去中书担任侍郎,倒也合了卿家的这份才干。”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延昌帝竟是直接提拔何之商到中书担任侍郎,别忘了,这个看似五品的官职可是天子心腹要职,若担任了中书侍郎,是不是证明了何之商是延昌帝看中的人? 这下子,蠢蠢欲动的人们安静了。延昌帝看上的人,他们哪里敢抢? 何之商不慌不忙,“臣惶恐,资历浅薄,枉居高位,望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何公子只是一个探花,按例要进翰林院,这么快入中书,这是不是……” 进士们都等着皇帝的任命,偏偏何之商截然不同,不但入了延昌帝的青眼,还破例立即为官,着实是出人意料。 延昌帝不以为然,“何爱卿是难得的人才,朕非常欣赏,惯例是用来打破的,无需多言。就这样安排吧。” 别人越反对,延昌帝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问题,毕竟何之商是何等的天才,不赶紧把他收入麾下委以重任,难不成要熬资历吗? 荒谬! 延昌帝已经盘算了,只要何之商为他所用,那么他给秦储的安排也是有了最好的人选。 在场的宋大人没有反对,何之商的策论已经非常成熟老辣,不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显然,何之商的心性能耐远非他人能比的。 既然如此,进翰林院安排差事不是何之商的去处,他走马上任都没有问题。 眼见延昌帝力排众议都要封何之商为中书侍郎,在场的进士们羡慕嫉妒恨。 咋他们没有这好运气?难不成长得好看也能给他们加分吗? 没错,在场的进士们没有一个比何之商好看的,延昌帝都为何之商的容貌所震撼。 本朝选官需仪表堂堂,若长相太差劲的,再有才也是仕途无望。 何之商风度翩翩,兼口才极好,美风仪,善言笑,延昌帝很是欣赏。 ——好看又有才,简直是标配。 不过延昌帝器重何之商也有另外不为人知的原因,暂时不方便透露,总而言之,琼林宴上,何之商大出风头,力压群雄。 等宴会一散,延昌帝还留下何之商小谈了一小会儿,这种待遇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维甫!” 赵骞此次考中了第十五名,好在不是吊车尾名次,扬眉吐气了,也能回到老家和父母交代了。 何之商微笑着等他,“恭喜你了,世林。” 赵骞有了比较好的名次,这起码证明了他的实力,不是那种绣花枕头。 赵骞嘿嘿一笑,“我都没有恭喜你当了文武双探花呢,你果然是天才。” 孔希文虽然博学多才但又是出了名的书呆子一个,胡纶不必多说,常年跟书本斗争手不能提背不能扛的书生代表,唯独何之商,读得了四书五经,也抡得起大锤,实在是人不可看貌相。 “我都没有想到,维甫你有这样的本事。” 赵骞激动极了,“我跟一个双料探花交好,那我岂不是走大运了?” 文武双探花,这成绩非常耀眼了,即便不是文武双状元,却也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人才了。 何况,孔希文胡纶都没有学何之商去参加武举,并得到了比较好的名次。 如此一看,何之商风头无限那也是意料之中了。 何之商笑笑,对今天这一切他已有预料,一切都只是顺着他的记忆再走了一遍罢了。 今时今日,当年此景,从未变过。 “我和你结交,也是我的幸运啊。”何之商很喜欢赵骞的义气当头,比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赵骞无疑是爽快磊落人。 有人欢喜,也有的人失意,比如曾明翰凤珩二人,他们二人信誓旦旦地和李相爷发誓必定在此次秋闱里脱颖而出,然后华丽丽地落榜了。 对,落榜了,宋大人的试题与李相爷的差不离,只不过结果论裁是延昌帝,延昌帝不喜欢空有其表的华丽文章,很不幸曾明翰凤珩属于这一行列的,直接被否决了。 而且,试题里新添了部分李相爷没有提及的内容,曾明翰凤珩答不上来,可不就是名落孙山? 凤珩尴尬极了,他之前对何之商百般提防与看不起,现在一看,他就是一个笑话。 别人都是探花了,他呢?一落千丈,一败涂地。 曾明翰则是面色一黑,他搞不明白自己投靠了李相爷,为什么这名次不如两个书呆子? 何之商在客栈里一直捧着书,落在曾明翰眼里就是书呆子典型,赵骞看得少,但经常跟何之商挑灯夜读。 曾明翰看不上这做派,觉得自己犯不着这样看死书,跟对了人也不是一样飞黄腾达? 结果大失所望。 曾明翰凤珩的失意并没有影响到赵骞何之商的好心情,他们真心地为对方获得了好名次而自豪骄傲。 从外面听说了何之商高中探花的消息后,袁令超直接鼓掌,“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待。” 何之商什么都不缺,如果这都考不中,那只能说要么运气差,要么就是缺了点什么。 “小姐,过会儿就是何公子簪花游街的时候了。” 画眉激动地指了指四周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以及围观的群众。 袁令超一笑,“那是他们最得意的时刻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人追求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美好愿望,如今在何之商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袁令超站在安澜酒楼顶层,眺望着底下激情涌动的人群,面色淡然。 “来了,来了,状元他们过来了!”有的人指着窗外,连连惊呼。 他们等的是状元榜眼探花跨马游街的时刻,那是万众瞩目的风光啊。 袁令超往下一看,好巧不巧状元孔希文过来了,有的小姐冲他身上丢手绢丢花儿,还挺受欢迎的,孔家背景加状元名次,入翰林院简直是清流标配。 接下来是胡纶,胡纶年纪不大,却一副高深莫测状,活脱脱一痴书生样,他也被贵妇小姐门扔花了,不过不多,谁让对方在数数呢?孩子气十足。 接下来是最受欢迎大家最熟悉的探花何之商,何之商文武双探花的美名传遍了京城,所到之处,都是尖叫声,以及群众热情滴扔花扔手帕壮举,眼见此景,足见其热情之高与何之商本人恐怖的魅力了。 大家都扔花花手帕,袁令超则不然,见大家恨不得一股脑全丢给何之商,干脆把自己头上的珠钗一拔下,往下一扔,好家伙,何之商之前巍然不动的表情变了,竟是接下了袁令超投下的珠钗,并微笑着对袁令超示意。 此举无疑大大刺激了周围闺秀千金了,她们都无法让探花郎有所回应,为什么袁令超做得到呢? 袁令超表示她也不知道啊,她与何之商说起来也就见过几次,并没有太深的交集,谁知道何之商咋对她的珠钗感兴趣还收下了? 对此,袁令超只能充耳不闻了。 “小姐,何公子他很器重小姐呢。” 玉龄笑容满面,话里话外皆是调笑。 袁令超如今不过十三,何之商满打满算才比袁令超大了五岁,实在是青年才俊,不容小觑。 袁令超剜了几个偷笑的丫鬟一眼,淡淡道:“故人之交,珍而重之不足为怪。” 她还没有及笄呢,对方都已经半个成年人了,哦,过两年才是弱冠之年。 这么一看,何之商的确本事不小,小小年纪就是探花了。 眸光多了几分凝重,何之商,你的前程远大,我衷心祝愿。 “小姐,何公子此番大放光彩,这说亲的媒婆得踏破门槛了吧。” 楚湄说道。 每年像何之商这样的进士,早已经是各个权贵名门的座上宾了。 袁令超一瞪,“那又如何?我们谁也不认识,干嘛那么认真?” 何之商若真有未婚妻,日后大婚,那不也是合情合理吗?她干嘛有点不爽? 看出袁令超的言不由衷,芝云偷偷地笑了,“小姐,你的心意已经表露了。你喜欢那个俊俏公子。” wap. /91/91907/20717356.html 41.贵妃之心 孙培恭敬答话:“回娘娘,是瑶光侯,陛下特命奴才陪女侯去内库,袁女侯立了功,陛下允准她去内库挑选她喜欢的三件东西。” 如实禀报,孙培没有一丝隐瞒。 对此,江贵妃恍然大悟,“原来是英国公府的小姐,难怪本宫瞧着有几分面善,南阳县主很喜欢袁女侯,这倒是缘分了。” 不知为何,江贵妃言笑晏晏的样子让袁令超心里一紧,她不认识江贵妃,二人也不熟,但似乎江贵妃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不像是客套,也不亲热,更像是一点……不满? 呵,她和江贵妃素昧平生,她讨不讨厌,也不重要。 “承蒙南阳县主的厚爱,瑶光有幸常入宫面见陛下。这是瑶光的荣幸。” 袁令超平静回答。 不管江贵妃有什么想法,明面上都得客客气气的。 闻言,江贵妃笑着甩了甩手帕,“南阳县主结识袁女侯,袁女侯又得以封侯,说起来,谁不说是无上荣光呢?” 几个皇子尚未封爵,倒是袁令超一个大臣之女因功封侯了。江贵妃面上笑嘻嘻,心内也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还好,皇子们封的是王爵,比袁令超的强多了,况且,袁令超如此优秀,也不是挺合适当皇子妃吗? 二皇子秦秉不成熟有了未婚妻,三皇子秦襄与袁令超年纪相仿,又无皇子妃,反倒合适。 江贵妃打起了算盘,英国公府手握军权,袁令超的哥哥袁奉贤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她的两个弟弟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军师,端此一看,袁令超出身好,兄弟家人也给力啊。 皇子们最重要的不就是将军们的支持吗?文人清流方面不急,武将的支持至关重要。 “娘娘说笑了,瑶光无陛下的提拔,也无今日的风光。” 袁令超不卑不亢。 江贵妃的打量她接收到了,那么快就想着给自己的儿子做媒,想让她当皇子妃,哼! 别说是二皇子这种浪荡人她看不上,就算是三皇子这种笑面虎,她一样不喜欢。 皇帝家的儿子,她得远离,他们不是她的归宿。 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皇子们给得起她这个承诺,她想要的自由,也不是皇子们给得了的。 袁令超的回答令江贵妃笑得更深了,“大秦臣民承蒙陛下的福泽厚爱,自有各自的造化。” 话里有话,袁令超不搭话。 孙培则是开口:“娘娘,奴才还得带袁女侯去内库,暂时无法陪娘娘了。” “哦,孙公公说的是,袁女侯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江贵妃很爽快地放走了袁令超孙培离开。 袁令超欠了欠身,转身就走。御花园不是久留之地,但凡说得久了,不知道那个江贵妃会说什么。 孙培引着袁令超一走出御花园,江贵妃便笑容一收了。 “娘娘,你对袁女侯是有意……”大宫女见江贵妃难得对一个外人如此热络客气,心里猜测是江贵妃另有计划。 江贵妃瞥了她一眼,冷声下达命令,“这花咱们不赏了,咱们回宫。” 遇见了袁令超,她有些想法,得回去捋一捋。 “摆驾回宫。” 江贵妃启程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江贵妃的寝宫福庆宫是宫内数一数二的好,并且距离延昌帝所在的乾清宫很近,足见其恩遇。 江贵妃甫坐下,问大宫女,“你觉得,袁女侯能当皇子妃吗?” 此话一出,大宫女挥退左右,只余几个伺候江贵妃的心腹宫娥,便回道:“娘娘属意袁女侯为皇子妃,就得考虑背后的英国公府是否愿意。” 英国公府一直是保皇派,从不站队,对谁都面上淡淡,江贵妃想让袁令超当皇子妃,也得看看护犊子的英国公府愿不愿意。 “袁女侯身份背景不必多说,皇儿有此皇子妃,是福气,而且,袁女侯的能耐也不是等闲之辈能比的,本宫在想,她若为国母,想必皇儿的后宫会百花齐放,风平浪静。而皇儿的千秋大业也离不开袁女侯的辅佐,必定熠熠生辉。” 江贵妃眯了眯眼。 二皇子秦秉与孙映霞当初闹得不愉快,袁令超就给孙映霞撑腰,这一点她是了解的,也不满意。 只是,袁令超既有强大的娘家,也有本事,这点不愉快比起皇儿的霸业,不算什么了。 江贵妃一直想当皇太后,她不愿当一个贵妃到死,鲁皇后压着她已然让她愤愤不平多年,要是百年后还得跪拜鲁皇后,这口气她是一辈子平复不了了。 她务必扶持皇儿们当皇帝,只有他们登基,才有她的未来。 二皇子吊儿郎当,至今没有皇子妃,有些要么是江贵妃看不上,要么就是秦秉不喜欢。皇子妃人选事关重大,没有太快决定,延昌帝赐婚后,倒是稍稍宽慰了江贵妃的心,成家七小姐成景诗不喜欢二皇子,延昌帝换成了八小姐成景薇,体面尊贵。 三皇子秦襄也是她的孩子,只要选对了人,谁能说三皇子没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江贵妃想两边下注,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二皇子三皇子尽力扶持,同时也需要他们二人同心同德,共同努力,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 袁令超无疑非常合适,有得力的兄弟,也有自己的能耐,这种人当皇子妃,再合适不过了。 唯一的不足是,袁令超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脾性直率泼辣,像三皇子这种天潢贵胄,不太可能获得袁令超的欢心。 想到这里,江贵妃则道:“袁女侯好是好,就是太傲气了,最好是找个人压一压她,不然皇儿的后院得多热闹。” 未来皇帝谁会没有个三宫六院?江贵妃急着抱孙子,自是要广纳妃嫔,开枝散叶。 大宫女深以为然,“袁女侯对西陵摄政王说的三从四德,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太惊世骇俗了。当皇子妃不够贤良淑德,最好是再挑一个背景不输给袁女侯的人为皇子侧妃,这样一来此消彼长,不分伯仲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开始算计起给秦襄赵一个出身好的皇子侧妃来抗衡袁令超了。 若袁令超在此地,分分钟得笑出声,还真是异想天开,自作多情,她又看不上你们的宝贝儿子,咋可能跟自己过不去当个劳什子的皇子妃? 江贵妃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善娘,你说得对,袁女侯和另一个出身好的侧妃一块入襄儿的府中,无疑最合适。” 秦襄是秦襄,袁令超加上另一个名门淑女当了他的妻妾,想必秦襄会有比较大的声势。 “娘娘,袁女侯会答应吗?” 另一个宫女不认为袁令超会同意当皇子妃,别忘了,袁令超桀骜不驯,恣意妄为,京城里的公子们谁不怕袁令超?就是因为袁令超会打又牙尖嘴利,根本无人是她的对手。 像这样骄傲的女子,一般人降得住吗? 对此,江贵妃不以为意,“袁女侯再傲气,本宫想方设法撮合他们,容不得他们不喜欢。” 说白了,当江贵妃执意撮合三皇子秦襄与袁令超的婚事时,事情就由不得谁说了算了。 善娘若有所思,“娘娘,三皇子那边最好的有个提醒为妙。青春慕艾,情窦初开,若做得好,说不定不需要我们费心,这个袁女侯就眼巴巴要嫁给三皇子了。” 秦襄姿容好,不比谁差,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多少名门闺秀的梦中情人啊,袁令超难不成是例外吗? 江贵妃一听,对善娘道:“善娘,你去皇儿府上说一声吧,别太明显,一切水到渠成即可。” 她暂时不愿被人察觉到对袁令超的算计撮合,要不然纪德妃玉贤妃王容华这些人就不会眼巴巴地看着了,她们也不傻,咋可能错过袁令超? “是,娘娘。”善娘笑道。有袁令超当三皇子妃,大业可成。 江贵妃算计得好,在府库挑选礼物的袁令超连连打喷嚏,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算计她,或许也有人骂她。 孙培笑容满面:“袁女侯好眼力,一挑就挑中了三件府库非常珍贵的宝物,想必陛下知道了会很佩服女侯。” 袁令超挑的是千年鲛珠、七彩琉璃珠、凤凰钗,鲛珠珍稀非常,世间仅存三颗,得此宝物,别说是美容养颜了,滋养长生不在话下,七彩琉璃珠则是和一个美丽的传说有关,拥有此物者,则能被祝福,遇见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而且琉璃珠不仅美丽,也能下药,与鲛珠有点类似。 凤凰钗倒是比较寻常,只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首饰,传闻中是一个夫人想念自己的夫君特意打造出来的,一代一代流传,所存者不多,凤凰钗蕴含的价值与意义非同凡响。 这三样东西,的确很好,合适袁令超。 孙培的话让袁令超颇为不好意思,“公公言笑了,我就一占便宜的。” 她用这三样东西当然不是为了美美美的,那是另有用途。东方玄奕的那把折扇她一直很好奇是不是她所知道的那把折扇,这些宝物也是她见过的,现代时经常把玩,她穿越之前也摸过这些东西,这是否是她的穿越之因? 如果获得了东方玄奕的折扇,那么她有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想念自己的姐妹了。 赤璃青璃紫璃白璃玄璃,缺一不可。 孙培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陛下赏罚分明,自不会漏了女侯的封赏。” 听听,说话的艺术,一般人学不来。 袁令超笑道:“沐浴恩泽,此乃瑶光之幸。” 谁还不会拍马屁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特工的基本功,她又不是笨蛋。 孙培笑而不语,两个聪明人的对话不在言多,就在于适可而止。 跟着孙培回去后,延昌帝得知袁令超所挑选的三件宝物后,轻笑一声,“女侯,你还是客气了,这样吧,朕把一匹雪蚕丝锦送给你吧,人靠衣装马靠鞍,袁女侯拥有这匹雪蚕丝锦,想必是恰如其分了。” 这匹雪蚕丝锦后宫一直有人想要,延昌帝都没有给,如今给了袁令超,过不了多久,是个人都知道袁令超多么受皇帝的恩宠了。 袁令超跪地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延昌帝摆明是抬举她打擂台,她干嘛不应? 没有她的努力,长宁公主这些人就不会浮出水面,也不可能透露出那么多机密。 “好了,你这个鬼灵精,就算真不给,皇后和小梦也不给吗?” 延昌帝哭笑不得,见袁令超如获至宝的表情,他也不是小气的,犯不着扣扣搜搜。 袁令超摇了摇头,“皇后是皇后,陛下是陛下,那不一样。” 可不就是吗? 鲁皇后封赏最多多一点金银珠宝,延昌帝封赏,哎哟,截然不同。 听出袁令超话里的恭敬,延昌帝非常满意,“古灵精怪,袁爱卿有你这个女儿,是他的福。”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他的。 君臣二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儿后,袁令超风风光光滴领赏回府,引来了京城大范围的议论。 “这袁女侯,怎么就那么得陛下的青眼?” “哎哟,人家是英国公府的千金,这点恩赐算得了什么?” “凤凰钗与雪蚕丝多么珍贵啊,都给袁女侯了,陛下可真真看中袁女侯。” …… 诸如此类的讨论比比皆是,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毕竟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风光无限至此,也有人看不过去,寒酸捻醋表示袁令超走了运,延昌帝才给了她这么多好的。 对此,袁令超不以为意,就喜欢你们羡慕嫉妒恨又啥都做不了的样子。 李梁被官兵押送到西北边疆,从今以后,就没有一个叫李梁的公子霸王了。 游手好闲又爱玩的纨绔子弟们对袁令超说又恨又怕。 这个女魔头,太不容小觑了。 在众人的有心或无心的讨论中,秋闱到了。 袁令超早早名仁时刻关注外面的一举一动,她有预感,何之商名次很好。 秋闱不是一时半会就会出结果的,普遍得关起来考几天才有结果。 wap. /91/91907/20708837.html 1.打你! 华京,是大秦的首都。聚集天下权贵的皇宫坐落于此地,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眼得容易睁不开眼。 彼时是夏日炎炎,艳阳高照,被晒得汗流浃背的货郎们一边吆喝做生意,一边不断地擦汗擦脸,热得他们脸背红红的。 货郎做生意的地方在临安街,在他们的不远处,一间茶馆正在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相的儿子被打了。 说起这位李相爷,大家无不称赞他是大秦的能臣,这些年助延昌帝在多个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为人两袖清风,甘居人后,严于律己,谦逊大度,是官场上人缘最好的丞相。不过这位贤明的丞相却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李相爷的夫人是他的表妹王氏,王夫人去世得早,只育有一子。出于对表妹的无限哀思,李相爷官居丞相后也未再娶,亲自抚养儿子。或许是感情上的投入太深,这个儿子从小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斗鸡遛狗玩蛐蛐,李相爷的儿子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玩女人一套一套的,堪称是风流第一人。比起父亲的洁身自好,似乎儿子不肖父。 李相爷苦口婆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儿子仍旧是我行我素,一点变化也没有。李相爷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出尽了丑。 如今,李相爷的儿子踢到了铁板,正被人狠狠教训呢。 当然,打人者的身份也是厉害,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袁家姑娘,袁家大姑娘的名声,哎呦嘿,截然不同。 寻常大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袁家小姐?到处玩,到处闹,敢得罪她的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关键是英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支持袁家小姐,袁家小姐亲兄弟三人,堂兄弟七个,姐妹二个,出身在这种环境里,还是出了名的爱女如狂的英国公府,谁敢和英国公拍板过不去? “你……你……”被暴打的李相爷之子李梁面色涨红,目光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干练的藏青色衣袍,束发带,浓眉大眼,面白如玉,双目如炬,炽热明烈,个子也比寻常人高一截。 单从外表上来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柔弱气息,英姿勃勃,美艳不可方物。 狠狠打了李梁的藏青衣“男儿”正是鼎鼎大名的英国公府大小姐袁令超。 李梁那愤懑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成功取悦了袁令超,袁令超双手抱胸,用脚压在他的后背,说道:“你之前不是很得意地说过我袁令超不可能打过你吗?而且,就你刚刚那张嘴,还敢调戏一个六岁小女孩,对方不肯,恼羞成怒下还想强抢民女。李相爷怎么会有你这个猪狗不如禽兽不如的儿子啊?我今天打你,是替天行道,也是帮李相爷扫清门户,也免得李相爷的身后名被你李梁无耻地败光侮辱。” 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李梁的脸上,李梁毫无还手之力,他的随从小厮已经去了丞相府求助,援手还未到,在此之前只能乖乖地被袁令超揍了。 “你这个贱人……”李梁的嘴巴被打肿流血了,足见袁令超这一巴掌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你什么你?”袁令超满脸不屑地抬起下巴,“技不如人,还敢顶嘴,怎么?袁辣椒的名号你没有听说过吗?” 袁令超由于热衷打抱不平,且武力值高,打遍京城无敌手,那些被她暴揍过的纨绔子弟直接给她取了一个绰号——袁辣椒。难听的外号也有,什么袁巫婆、袁姑婆、袁嬷嬷之类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但广为流传的,还是袁辣椒这个雅号。 毕竟,性烈如火,乐于助人,就是袁令超的两个特点。 李梁语噎。他根本没有把袁令超放在眼里过哪还管什么辣不辣的?结果,吃亏了。 一看李梁的表情,袁令超心知肚明他之前是不以为意的。 袁令超嘿嘿一笑,嗯哼,经此一遭,若死性不改,或老样子一样依旧不把她袁令超当回事,那就不好意思了,明天的太阳她会教他看看为什么如此灿烂。 袁令超的笑容落在路人眼里,无不胆战心惊。 一旦这个女魔王露出笑容来,那就意味着还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袁令超拍了拍手,“你知道你调戏的小姑娘是谁吗?” “……”他哪里知道?反正不可能比他好多少,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老旧得要死,哪个名门出身的会有这身打扮? 说到底,李梁欺负欺负小姑娘也是挑对象的,身份和他相等或比他高的就老老实实,不敢冒犯,一遇见身份卑微的民女丫鬟之类的,嘴巴不把门,调戏抢走是一连套的。 袁令超就知道这个满脑子没正经的不认识对方,于是一字一句地解释:“南阳县主。”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南阳县主是延昌帝胞弟成王之女,自幼深得纪太后与延昌帝的喜爱,作为未出嫁就有食邑封号的宗室女,南阳县主的分量可想而知。 “什么?” 李梁惊呆了,堂堂县主怎么穿得如此破旧?要不是…… “我父亲是成王,这个令牌你认识吧。” 被李梁当做软弱可欺的普通姑娘南阳县主气得出示了昭显她身份的令牌,以及出身成王府的同款玉佩。 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跟着袁令超瞧瞧热闹,偏偏被李家的浪荡子弟调戏,差点被带走。南阳县主满眼都是不满与厌恶。 李梁见此,又惊又恐又恨。 无人怀疑南阳县主的真实身份,令牌玉佩造假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摊上了不好惹的南阳县主? 袁令超可不管李梁内心多么挣扎后悔,反正一句话,得罪了她别想溜之大吉。 正好趁着南阳县主一事,好好出口气。 “李公子啊李公子,你既然对南阳县主不敬,那就跟着我们去一趟皇宫吧,此事交由陛下审理,最为合适。” 袁令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反对无能的李梁。 这厮整天游手好闲的,出入花街柳巷还不够,都把主意打到南阳县主头上,这下子,李相爷再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也耐不住自家儿子的作大死行为。 想到这里,袁令超的眼底划过一丝幽光。 袁令超说要面见君上,李梁脖子处一阵凉嗖嗖的风吹过。 可不要啊! “不,我不去!” 李梁努力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见延昌帝。事情闹大到面见天子的地步,他和他爹得完蛋了。 南阳县主轻飘飘地质询他:“那你是希望是被我打死了?” “……”李梁沉默,嘴巴的伤口还没有止血,他不想和南阳县主一块见皇帝,可是,也不想被袁令超她们打死。 南阳县主耐心告罄,直接命令人把李梁抓起来,进宫求见皇帝,审理出一个公道。 李梁再次哀嚎,“别,别……县主,县主……” 袁令超问他:“那你是认错了?” “我……” “公子,公子,我们来晚了。” 丞相府的救兵到了,但为时已晚。李梁欲哭无泪,你们到现在过来有何用?招惹了南阳县主,他爹得打死他了。 袁令超不紧不慢,慢慢扫视从丞相府赶来的一帮彪形大汉,都是丞相府养的家丁仆从,搞个身强力壮,蛮干铁定是行不通的。 不过,她有人啊。 袁令超低声地与南阳县主咬耳朵,“县主,咱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千万别善罢甘休。” “嗯,你放心,我会的。”南阳县主悄悄地点了点头。 李家公子栽在她手里,算他倒霉。 “公子,是谁打得你这般惨状?” 袁令超把脚挪开,那帮凶猛的家丁上前搀扶,才看清楚了李梁的伤势,惨不忍睹了,而且,袁令超专挑脸去打,俨然是不依不饶的架势。 李梁疼得惨叫,“别,别碰我这里,我疼!”哭得那叫一个惨兮兮。 嚣张跋扈的李家公子何尝如此落魄过?都是袁家小姑娘干的好事。 袁令超不发话,南阳县主冷声道:“丞相府的人都这么没大没小的吗?见了本县主还不下跪?” “县主?”丞相府的家丁一点也不信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穿得一般的女子是县主,他们只觉得李公子太可怜了,被一个小娘们打成这样,多丢脸。 他们嗤笑不已,“你是县主,我还是天王老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丁们嘲笑眼前女子的“异想天开”,冒充县主,吓不到他们。 况且,真的县主又如何?李相爷权势滔天,那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哪一个比得了李相爷手握大权?见了面,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 他们不把南阳县主放在眼里,甚至为了替李梁出气,想教训教训南阳县主与袁令超。 南阳县主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非要自寻死路,呵! “我以南阳县主的名号命令你们,把这群人抓起来,到时候我入宫求见皇帝伯伯,自有定数。” “是!”跟随南阳县主的侍卫们立即把这群张狂挑衅的李家仆人与李梁五花大绑起来。 李家仆人们目瞪口呆,咋这人真的是县主? 南阳县主挥了挥手,“小爱,我们一块去皇宫。” 袁令超微微一笑,“遵命。” 这下子好戏来了。 wap. /91/91907/20263684.html 2.面圣 无论李梁和丞相府的家丁们再怎么不甘心,吵着不肯去皇宫,仍旧改变不了他们被五花大绑送到延昌帝面前的命运。 袁令超和南阳县主打定主意,绝不轻易宽恕李梁。围观的人一瞧,啧,热闹才刚刚开始呢。 茶馆老板面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他今天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这位小祖宗来砸场,钱人家不会拖欠不给,可是这十里八方的,谁不知道那点事? 茶馆这下子得声名远扬了,茶馆老板内心哀嚎。 延昌帝只着淡月白常服,人在长庆殿内闭目养神,结果南阳县主一通抢白告状,把延昌帝的睡意给驱散走了。 延昌帝今年年过五旬,是大秦的第五个皇帝,相比起开疆拓土、手腕强硬的太祖太宗世祖他们,延昌帝偏向于守成居多,绵软温和,不爱大动干戈。近些年仰仗李相爷,才没有大肆折腾百姓。 养尊处优的帝王鬓发微白,却气势逼人,望着南阳县主与袁令超时,眼神蕴含着一丝亲和,“小梦,怎么回事?” 南阳县主秦梦指了指跪地的李梁若干人等,一句话:“他们欺负我。” 成王与延昌帝手足情深,登基前成王护驾有力,身体落下疾病,以至于延昌帝感念胞弟恩情,不但钦封成王为超一品定国成王,成王妃是超一品王妃,并且也给予了出生不久的秦梦非同一般的食邑——南阳。 南阳富庶美丽,而且这个地方也是延昌帝早年常来的地方,天子以此为封地,用意不言而喻。 南阳县主虽是县主,却有公主的待遇,尊贵无比。 李梁若得罪的就一普通的人也就罢了,对方无权无势,奈何不了他,偏偏是南阳县主,父母健在,伯父是当今皇帝的,那就是作大死的节奏。 本朝规定天子之女封公主,姊妹封长公主,太子之女封郡主,亲王之女封县主,郡王之女封县君,一级一级往下递减。 延昌帝眯了眯眼,打量着瑟瑟发抖说不出话的李梁。李相爷的独子他略有耳闻,完全不像他的父亲,为非作歹,无德无才,就一纨绔子弟。 “李梁,小梦的指控,你可认罪?” 但凡不是真凭实据,秦梦犯不着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 李梁一听,忙不迭地磕头说道:“臣民知错,臣知错,臣不该目中无人,侮辱县主……” “你错的只是欺负了县主吗?明明是不该欺男霸女,强取豪夺。”袁令超厌恶地说道。 李梁若无一个当丞相的父亲,早就被人弄死了。 李梁气得牙齿发抖,但碍于皇帝跟前不好意思和袁令超吵架。 ——英国公府长孙女可是皇宫常客,他比不了。 延昌帝差点想笑,袁家大小姐果真是出了名的率性。 “袁小姐,你与小梦素有交情,小梦很小,有时候还需要你多照顾她。” 延昌帝很是无奈,他的侄女天不怕地不怕,爱跑爱玩,对谁也不喜欢,就爱跟着袁令超玩。袁家的小姑娘真受小梦的青睐。 袁令超闻言,嘴角抽搐。秦梦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稚童,她已经是十三岁的姑娘了,再过两年得找婆家了。 她带奶娃娃,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谁敢相信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特工之王赤璃会带一个小孩子啊?会被她的姐妹笑话的。 说到这里,袁令超又得腹诽几句:她死后,她的三个狐朋狗友(生死战友)咋样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自几千年后的异世灵魂,她从小无父无母,后被人捡回抚养,经过培训当了特工,和她的好姐妹是同一小组的,各有代号,她的代号是赤璃。在执行一次任务中因为某些合作方愚蠢的操作,导致她不得不引爆机器,同归于尽,死得一个叫轰轰烈烈。 死后还以为会在地府游荡,却不想一朝魂穿到异时空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姑娘的身上。 来到大秦已经十三年了,情感上似乎与这里是融合的,可是她还是默默寻找着离开此地的法子。 ——能当她的一号特工,为什么当一个看人眼色的奴才呢? 这会儿延昌帝要她照顾好秦梦,袁令超接受无能。 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表示,“南阳县主左右仆从环绕,不缺臣女一人照顾。” 如果可以,她很想说小孩子什么的太烦了。 延昌帝哈哈大笑,“袁小姐,小梦亲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对小梦,你也不需太过担心,反正啊,这孩子跟着你就不会出事。” 让人头疼的侄女有人接手去管,那多好啊。成王与成王妃想必对袁令超感恩戴德,他们的女儿太调皮顽劣了。 “……”袁令超深吸一口气,所以南阳县主带过一次,她就得一直带下去了? 言归正传,延昌帝责问李梁,“南阳县主出行,你不但不避让,反而口出狂言,调戏县主,该当何罪?” “臣冤枉啊,”李梁痛哭流涕,“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南阳县主,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这么做了。”就南阳县主的打扮,一般人咋可能认得出是堂堂王府的县主? “哦?这么说你还不知者无罪了?”延昌帝语气微冷。 他的侄女被一个大臣的儿子调戏,差点被强行带走,没有袁令超,后果不堪设想。 李梁大力摇头,“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求陛下明查。臣起初到茶馆喝茶时,不小心瞅见布衣打扮的南阳县主,见她可爱娇俏,觉得很合我的……于是就想和南阳县主聊聊天,没有打算做什么……”在皇帝的威严逼视中,李梁不敢说出自己对南阳县主起了色心的念头。 成王是俊俏的美男,成王妃容貌绝美,作为他们的孩子,南阳县主小小年纪便出落得亭亭玉立。 李梁起初本以为对方就是一身份低贱的草民民女,就想着干脆带到丞相府亲热亲热。毕竟,对方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也只能来强的了。 然后就踢到铁板了,倒霉到现在。 延昌帝冷笑,“不想做什么是你做不了。小梦是朕的侄女,容不得他人怠慢,李梁,你可知罪?” “臣知罪,知罪。只是,臣当初拿南阳县主当成是草民,是臣有眼不识泰山,是臣一时糊涂,才酿成大错。”李梁再次磕头,磕得额头磕出血了。 延昌帝不以为意,李梁的胡作非为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回趁着冒犯县主的大好时机,好好敲打他,顺带告诉他的那个笑面虎丞相爹,做事做人得三思。 想到这里,延昌帝颇为厌烦地拍桌道:“你不认识不知道,就敢在京城招摇过市吗?依朕看,你压根不配做李相爷的儿子。”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袁令超拉着南阳县主的手,暗示他别轻举妄动。 既然闹大到了皇帝面前,就不能草草做罢。 “你们李家的家丁们,是否人认罪?不敬皇亲,该当何罪?” 延昌帝没有忘记李梁的好打手们。 如今他们这些人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岂敢多言?于是纷纷道知罪,求天子恕罪之声此起彼伏。 延昌帝未尝多言。 袁令超在旁啧啧称奇,说起来今天这起闹剧,巧合是真巧合,可每一步都经过她们二人的配合默契。 李丞相蜚声在外,口碑极好,问题在于,他自己可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主儿。 最起码,为了维持他权臣的地位,有意骑驴找马,几位皇子都与李丞相有瓜葛。对于这些事,延昌帝心知肚明。 他善待李丞相,爱惜李丞相的才华,也允许他在一定范围内的一手遮天,他自知自己不是成就伟业的霸主,能力平平,勉强守成,连延续世祖的政策也有心无力。 得亏有了李相爷帮他化烦解忧,乐意给李相爷至高无上的权柄与荣华。 但不等于李相爷可以随意在皇子中间挑挑拣拣,真当皇帝家的儿子是大白菜,能挑就挑,不能挑的就随便丢弃吗? 因此,延昌帝也有些不满,借此发泄一些个人的情绪不是恰好吗? 李梁浑然不知自己被当做皇帝敲打老爹的工具人了,还在那痛哭流涕地认罪认错。 延昌帝听得头疼,大手一挥,赏李梁五十大棍,打完了罚李丞相半年俸禄,闭门思过,把他手里的事情暂时分给封大人处理。 对此,李梁跪谢皇帝大恩大德,叩谢圣恩。他立即被拖下去执行皇帝的命令,跟着他胡作非为的家丁们,这一次一个两个也被打死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袁令超深刻地体会到了天子无情的道理。 “小梦,袁姑娘,这李家公子着实不着调,你们先去皇后寝宫那里歇会吧。” 延昌帝说道。鲁皇后深居凤栖宫,膝下无子,总怪寂寞的,她平常最喜欢的也就召见她娘家的孩子叙叙旧,更多的便是抚养照顾南阳县主秦梦了。 秦梦玉雪可爱,纪太后疼惜非常,鲁皇后也很喜欢南阳县主,对秦梦可谓是全身心地疼爱了。 袁令超与秦梦一听此话,当下如蒙大赦,恭敬行礼退出后,二人一前一后地去了凤栖宫陪伴鲁皇后。 沾了秦梦的光,她和鲁皇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母亲柯夫人是鲁皇后闺阁时的手帕交,本就有交集,多了秦梦后,入宫机会显而易见的多了起来。 wap. /91/91907/20263685.html 3.皇后贵妃 鲁皇后是个面善的妇人,在京城贵妇的印象里亲和大度,从不发怒。或许源自于她自身娘家的弱势与无亲生儿女的尴尬处境,鲁皇后待嫔妃一视同仁,宽厚有礼,因而后宫人人敬服。 秦梦到来时,鲁皇后笑意盈盈帝迎接着她的侄女。 袁令超行礼问安:“见过皇后娘娘。” “袁姑娘免礼,赐座。” 鲁皇后的大宫女秋娘搬来了两张矮凳。 顺带,秋娘嘱咐宫人去小厨房准备一些茶水瓜子,以及秦梦爱吃的水晶包端到凤栖宫。宫人自去。 袁令超依礼谢过。 秦梦相对放得开些,对着鲁皇后一顿撒娇。 鲁皇后爱恋不已地摸着秦梦的头,“皇后婶婶也很想念梦儿啊。” 大皇子秦荣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因母亲早亡,很早抱给了鲁皇后抚养。鲁皇后视若亲子,如今秦荣领了差事在外办公,三天两头不见人,鲁皇后宫内寂寞,也只有抱着秦梦哄一哄了。 秦梦甜甜一笑,“婶婶,梦儿会常来凤栖宫陪婶婶玩,伯伯总是陪后宫的那些年轻美人,不爱来找婶婶。” 男人都爱女色,何况是帝王至尊。鲁皇后并非延昌帝心仪的女子,只是先帝赐婚当了准太子妃,延昌帝待鲁皇后唯有发妻与皇后的颜面,并无爱意。 当然,延昌帝喜欢的人很多,可问他最爱谁,他是答不来的。 鲁皇后无宠,倒也平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延昌帝不爱她,鲁皇后谈何爱延昌帝呢? 秦梦这么一说,倒勾起了鲁皇后心内的几分怅然,她长叹一声,“梦儿,当了皇帝的女人,就得耐得住寂寞,就得有高于常人的克制力与忍耐力。帝王家的情是最薄的,我们女儿家立于世上本就不易,我是皇后,只要皇帝敬我,我必敬他。感情是相互的。不苛求两情相悦,唯求问心无愧。” 秦梦是宗室女,将来的前程怎么看都是觅得如意郎君,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完这一辈子。只是鲁皇后求不得这样普通的日子,皇帝多情又无心,鲁皇后见多了后宫的爱恨嗔痴,不愿当这样的人。 ——情之一字,误人误己。 她遇不到一心一意待她的完美夫君,那就不必再苛求那点可有可无的爱意,尊重才是共存的原则。 秦梦听得懵懵懂懂。以她的年纪,难以理解后宫的事情,同样体会不了鲁皇后内心的酸楚与无奈。 袁令超轻咳一声,“小梦,皇后婶婶有你在,还有出去办差的大皇子,她不会寂寞的。” 皇帝都是渣男,娶了那么多女人,又不可能对所有女人好。这样子做那是相当不公平的。 袁令超以为,鲁皇后当了无宠正宫又屹立不倒这么久,她的智慧是可见一斑的。 她不会为爱痴狂,大半不意味着她的心不受伤。 哎,古代女子真的可怜。 “小爱姐姐,你说,当皇后好还是贵妃好?”秦梦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比起鲁皇后的不得宠,延昌帝宠妃、赐居祥云宫的江贵妃的日子可谓是非常滋润了。 江贵妃出身护军参领江家,娘家烜赫一时,作为嫔妃的她待遇差不了哪里去,膝下共有二皇子秦秉、三皇子秦襄两个儿子,而且鲁皇后低调温和,江贵妃跋扈傲慢,是外人不敢惹的头号贵人。 克制隐忍的皇后,飞扬跋扈的贵妃,就好像是两种人生,截然不同的性格了。 “皇后也好,贵妃也罢,那都是陛下的事情。”袁令超岔开话题,她才不回答这种致命话题。 江贵妃得宠,鲁皇后无宠,当事人一定自有想法。 鲁皇后则是淡淡开口:“其实,我挺羡慕贵妃的,她做到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江贵妃不畏人言,我行我素,延昌帝也不讨厌她,这种作风即便不是大家很喜欢的,可对于鲁皇后而言,未尝不是另一种快意人生的表现。 秦梦噘嘴,“皇后婶婶,你对我是最好的,梦儿会永远孝顺你的。”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察觉到鲁皇后内心的不平静,下意识地想安慰她。 鲁皇后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没事,梦儿的孝心,婶婶是最为清楚的。” 二人说说笑笑,场面气氛其乐融融。 等秋娘与宫女端来了备好的茶水瓜子时,凤栖宫办事的小太监突然来报:李丞相专门负荆请罪了。 对此,鲁皇后生平第一次拍了拍桌子,“教子无方,约束无力,李相爷究竟是怎么教儿子的?没有令超出头,是不是李梁得胆大妄为到强行带走小梦?” 秦梦是她疼惜的宝贝侄女,情感上亦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如今李梁冒犯了秦梦,鲁皇后焉能不怒? 鲁皇后动怒,殿内宫娥齐齐下跪。 袁令超这时候说话了,“皇后娘娘,李公子无恶不作,胡作非为,先前李相爷就已经多次责罚过李公子,可李公子故态萌发,这一回又对南阳县主不敬,想来,不用一剂猛药是无法让李公子吸取教训的。” 李梁这厮没有丞相父亲撑腰,早就死了。 鲁皇后缓了口气,看着袁令超,“小爱,你说怎么办?” “陛下已杖打李公子六十大棒,并让他闭门思过,李相爷罚俸三年,依我看,不如让李家公子亲自到成王府当马夫吧。” 噗!咋那么缺德啊?堂堂少爷当马夫,说出去了,李家颜面扫地。 鲁皇后迟疑了,“李公子是相府少爷,这么做会不会……” “南阳县主是皇亲,被他冒犯至此,足见李公子是何等的趾高气昂。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李相爷一世英名,都被他的不争气儿子一朝挥霍光了。” 袁令超意味深长地说道。 延昌帝重罚李梁,不就是想敲打背后的李相爷别骑驴找马,妄图操纵朝廷吗? 鲁皇后似是察觉到一丝苗头,只见她说:“李公子不是李相爷的儿子或许就不会这么张狂了。” 家门不幸啊! “小爱的提议本宫和陛下商量商量。”鲁皇后记在心里了,当个马夫磨磨李梁的性子也许挺不错的。 袁令超与秦梦于黄昏时刻各自回府,回到家时,袁令超领着延昌帝与鲁皇后答谢她救了南阳县主的赏封风光归来。 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一对、镂空兰花珠钗两根、赤金嵌银手镯一对、金海棠珠花步摇一支,顺带还有延昌帝赐下的斛珠千颗与白银千两、云锦四匹,细细一数不多不少,若放在男儿身上,可能就是封官加爵了。 袁令超待字闺中,一应封赏多半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东西。 骠骑大将军袁唤与柯夫人望着风光领赏的宝贝闺女,心内无不骄傲。 “好啊,打出了我们袁家人的气势了,甭说是丞相府的公子了,就是那天王老子,照打不误。” 袁唤生性豪迈爽朗,不拘小节,就连柯夫人自己都是舞枪弄棒的高手,颇有一种另一个时空的杨家将既视感。 袁令超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亲哥哥袁奉贤,下面两个弟弟袁奉行、袁奉信,堂兄弟就有七个,加上隔壁房的两个姐妹袁令谊、袁令言,英国公府枝繁叶茂也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比起别人家的子女子孙以几十起步的大家庭,英国公府这点人算少了。 柯夫人拍着袁令超的肩膀笑着问她打了李梁,身体哪里不舒服? ——打架斗殴多半会磕磕绊绊。 袁令超摇头,“李梁只是绣花枕头,不足为惧。” 她和秦梦是偶然中的必然对上了李梁,李梁那小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反应过来呢。 其实,秦梦打扮成一个下人模样,衣服破旧,本来只是想出门游玩方便的,偏偏摊上一个不长眼睛的李梁上门挑衅,上好的机会不必推开,反正她们何不趁此机会,给延昌帝一个问罪李家的机会呢? 这不,延昌帝因为李相爷,对李梁那是不留情面了。 柯夫人语气敏感地表示,“李梁没有发觉出什么吧。” 李梁当纨绔子弟或许没什么,谁让他是李相爷的儿子呢? 袁令超发笑了,“咋会呢?李相爷负荆请罪,要带回儿子请家法呢,刚刚在皇后寝宫时,我还说不如让李梁给梦儿当马夫,以示警戒。让他闭门思过也没效果。” “……”也只有他们的女儿敢提议丞相府少爷当马夫了。 袁唤有些幸灾乐祸,“平常见李相爷喜怒不形于色,一派正人君子的做派,呵!生了个不着调的儿子啊,多可惜啊。” 袁唤是武将,本身与李相爷更多的交集在于公务上。李相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民间风评极好,可袁唤那是怎么样都不喜欢他,只觉得他虚伪。 现在好了,儿子不如爹,闹出事了,袁唤有着微妙的看好戏心态。 袁令超倒是好奇另一件事,“爹,李相爷的妻子王夫人是怎么样的人?” 王夫人红颜福薄,没有等到丈夫的飞黄腾达便香消玉殒,李相爷多年不娶被人视作痴情人。 袁令超在想,李相爷是真的爱妻子,还是另有原因呢? wap. /91/91907/20263686.html 4.美男子 袁唤愣了愣,冲着柯夫人使眼色。对这种事情,他了解不多,女眷应该知之甚详。 柯夫人收到暗示眼神,有点无语自己要八卦别人的感情故事,她先暂时理了理头绪,接着与袁令超娓娓道来据她所知的李相爷与王夫人的过往。 王夫人少幼失父,至交李家担心孤女寡母过不下去被人欺负,就把王夫人母女接到了家中抚养。 李相爷是李家长子,备受重视,王夫人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即便再被李家父母怜惜,依旧生活不易。 在此过程中,李相爷待王夫人极好,一方面李家父母再三叮嘱他要照顾好王夫人,另一方面,王夫人知书达理,温柔可爱,李相爷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对王夫人自是有三分偏爱。 等二人长大后,李相爷与王夫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的情谊深厚,因而,李相爷很早便与王夫人定亲大婚。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了,王夫人持家有道,打理李家井井有条。彼时的李家已家道中落,远不如李家父母在世时的盛况,但王夫人不怨不怒,一路陪着李相爷。 这份情谊李相爷铭记于心,与王夫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很快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孩子,生活是蒸蒸日上且充满希望的。 可这种幸福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李相爷中了乡试后便去了京城参加殿试,这一路的奔波不言而喻,李相爷不方便带走妻儿,只好留着他们在乡下。 不料,那是天人永隔。 李相爷高中,王夫人比谁都高兴,但她已撑不下去了。常年操劳的身体油尽灯枯,她只有一个儿子,临走前委托了李相爷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便遗憾离去,年仅25岁。 爱妻离世,李相爷痛不欲生,也是从这一刻他发誓不能亏待自己的儿子,誓不再娶,这样才对得起王夫人的在天之灵。 又当爹又当娘的,谁能说李相爷待李梁不好呢? 李相爷仕途节节高升,多的是人想招他为女婿为他说媒,李相爷一一拒绝了。爱妻与儿子的因素在这,他做不到另娶新欢。 直到现在,李相爷的丞相府内都没有亲近的女子,除了嬷嬷乳母就是打杂的丫鬟。 他宠溺李梁,也是想弥补王夫人过早离世说遗憾,偏偏,儿子长歪了。 柯夫人颇为唏嘘,“我与王夫人没有交集,可李相爷当了丞相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母亲与王夫人请封诰命,王夫人的品级是随着李相爷的,后来陛下有意嘉恩,就把李相爷的母亲以及王夫人都往上封了超一品夫人。” 若王夫人还在,李梁不好说是否仍旧是现在这副样子。 袁令超若有所思,李相爷待王夫人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深爱。 只不过…… “姓李的那人年轻时长得好看,好几个名门闺秀就心仪他呢,王家的老太婆就爱他爱得不可自拔。”袁唤突然插嘴。 袁令超有点想笑,她爹好像挺八卦的。 柯夫人挑了挑眉,“你不喜欢李相爷是不是同性排斥?对方长得俊俏,地位比你高,还受贵妇欢迎,难怪看不顺眼了。” 袁唤的长相是标标准准的武人长相,英武不凡,可距离俊美无俦还是比较遥远的,只能说不丑。 李相爷从年轻到老都是一枚响当当的美男子,有时候比美比不过对方,多少是嫉妒恨了。 袁唤一听,摆了摆手,为自己叫屈辩驳,“不是啊,我对他没兴趣。他长得好看是他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喜欢是另外一回事。” 他又不是暗恋姓李的,嫉妒他长得好看有个毛用? “哈哈哈哈哈哈……” 袁令超乐不可支,“爹爹,其实你也不必矢口否认的,长相方面自惭形秽又咋了?娘长得漂亮就行了。” 柯夫人是鼎鼎大名的一枝花,袁唤当年娶到了柯夫人,不知道惹来了多少人的艳羡。 袁唤挠了挠头,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不禁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娘真漂亮,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小爱就像你娘,水芙蓉般。以后长大了,小爱就是京城最美丽的姑娘。别像你爹,糙汉子一个,不好看啊。” “哎!”柯夫人没好气地剜了一眼袁唤,“在孩子面前别瞎说哎。” 话是这么说,可柯夫人肉眼可见的心情雀跃,显然对于袁唤的夸耀是发自内心的得意与满意。 袁令超嘴角一抽,又来了,她娘这个人就是傲娇个性,明明最喜欢人家夸她了,还在那里客气当谦虚。 “爹,李相爷这一回得吃瘪了。” 正如袁令超所言,延昌帝罚了李梁闭门思过后,李相爷罚俸又跟着儿子脚步“闭门思过”,相关事宜转给宋大人负责了。 对此,大家莫衷一是。 李相爷权势滔天,这些年党羽众多,朝堂上跟随李相爷的数不胜数。延昌帝来这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处茶摊上,头戴斗笠的男子对着茶摊老板微微一笑,“老板,来壶茶。” “哎。” 茶摊老板端来茶壶与茶杯,在斗笠男子落座的桌前倒满了茶水。 见斗笠男子手中捧着几本古书,联想起这阵子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秋闱大事,想来这个斗笠男子也是来进京赶考的。 就是有点奇怪,温书咋不去客栈温书呢? 茶摊老板好心提醒,“这位公子,你要是个考生,最好去附近的迎春客栈居住,那里聚集了诸多考生,想必你会受益匪浅。” 考生入京考试,多半是入住官方安排好的客舍居住。奈何不是所有人赶得来的,客舍已是人满为患,其他客栈也多半为有钱公子所占据。 贫寒子弟也只有求人打点,借宿一晚了。有的去寺庙,也有的投了高官的眼,干脆住在了高官的府邸了。 斗笠男子接受了茶摊老板的好意,他淡然回答:“那里已是人山人海,我不合适再去。” 这话轻描淡写,又包含心酸。十年寒窗苦读,博得就是有朝一日登科高中。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天下读书人最盼望的风光时刻。 茶摊老板眼神多了几分同情,“那好吧,公子,你慢慢喝,我这里热闹归热闹,还不至于闹事,你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和我说。” 把毛巾一披,又去招呼客人了。 斗笠男子摘下了斗笠。 只见他眉目清秀,双眉含笑,貌若潘安,白皙透红,进退容止,有点像古画中的美人。 路过的人偶然一见,为之惊叹京城何时出现一个这么漂亮的男子。 “李相爷闭门思过,宋大人暂代丞相,你们说,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未必哦,李相爷当了这么久的丞相,哪是一个宋大人比得了的?” “啧,听说此次秋闱考官由李相爷变成了宋大人,我担心自己的策论得不到主考官的欢心。” “李相爷不拘一格,宋大人偏保守守旧,我们这些偏于革新的,倒是很难引得宋大人的注意。” …… 摘下斗笠的俊男倒是不为所动,没有参与到茶摊考生的议论。 “维甫,你咋不说话啊?”一个与斗笠男子交好的考生笑眯眯地问他。 被叫维甫的青年男人眉梢一动,“你们都已经说完了,我何必多嘴?” “维甫,你平常见多识广,对世事的看法也比我们看得远,此次李相爷受难,你不评价,不符合你的个性。” 一开始与维甫搭话的考生满是期待地看着维甫。 他们这一届考生的风云人物,不是那最有望当状元的孔希文,也不是那厚朴少文的胡纶,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何之商(字维甫)最为让人关注。 何之商不但是博学多才,样样精通,成熟稳重,而且他长得比较好看啊。 咳咳咳,这话有点不太礼貌啊,不过没办法,长得俊的人这年头很吃香。 何之商引经据典头头是道,信手拈来,谈论世事亦高瞻远瞩,看得见那些为人忽视的小细节。 这种人,哪能不让人关注?况且,何之商古道热肠,大方热情,常帮人辅导温书,这不就是大大的好人吗? 何之商说道:“李相爷不会出事,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比起大家关注议论的宋大人取代李相爷的流言,何之商显然志不在此。 望着心不在焉的何之商,起初搭话的考生赵骞不怀好意地调侃他,“怎么?我们的何公子可是有意中人啊?” 何之商没有未婚妻,老家也无父母兄弟,孤身一人来京城赶考,形单影只,与他交好的赵骞都是敬佩他的才学,又见他孤零零的干脆当个好友熟识一下了。 何之商摇摇头,“此时,我的心里记挂着秋闱。 秋闱简单也不简单,他得把握机会。 赵骞一听,一个头两个大,“哎呀呀,如果不是我爹逼我考试,我真的不想考试。” 赵骞的父母是员外郎,积蓄颇丰,只要赵骞不作大死,这辈子肯定是躺着享福了。 赵骞父母不希望儿子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小魔王,耳提面命下赵骞才去应试,考到了京城。 wap. /91/91907/20263687.html 5.美人救美 对赵骞的话何之商不置可否。 和赵骞一伙的另一个白袍考生曾明翰心直口快,藏不住话,对何之商始终不提李相爷一事颇为不解,“之商,李相爷的儿子就因为不小心冒犯了南阳县主,被陛下责罚当马夫赎罪,按理说那是最为不可思议的,你咋不说啊?” “无话可说。” 何之商无奈,“陛下是想替南阳县主出气,别忘了南阳县主的血缘身份。” 堂堂天子的侄女,宗室贵女,哪是区区一个李梁得罪得起的?就算不对李相爷做什么,李梁自己也是自寻死路,活该被延昌帝处罚。 曾明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咋忘了呢?” 一贯直肠子的他也没弄清楚背后的弯弯绕绕,只是下意识觉得罚得有点太重了。李梁固然调戏女子不对,但罚他当马夫,不是存心让人难堪吗? 赵骞翻了白眼,“你啊,有三分心思花在这上面,早就不用等维甫提点你了。”他和曾明翰一样,心思玩不过别人,只能听听何之商的见解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南阳县主只是六岁的女孩,李梁就这么饥不择食吗?”曾明翰恶寒地摸了摸胳膊,“六岁女孩都不放过,幸好他对男子没兴趣,否则那不就是……” 话说到一半自动闭嘴,哪壶不提提哪壶,现场就有一位俊秀美男在,提这种事不是存心令人害怕吗? 何之商不以为意,别说是李梁了,就算是至尊天子,想对他做什么,他是有信心挡回去的。 另一个在场的考生凤珩倒是无意间提起另一个人,“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李公子被袁家大小姐打得鼻青脸肿,面圣时差点认不出是李家公子呢。啧啧啧,你看看,这位袁家大小姐,不好惹啊。” 对于袁家大小姐,即便是初来乍到的举子,也不得不对其久仰大名。 袁辣椒之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打遍天下无敌手,纨绔子弟的克星,彪悍泼辣,只有和她打过架的,就没有打得过她的。若谁得罪了她,哼,打架警告。 曾明翰也对此有所耳闻,幽幽一叹,“李家公子,你咋遇见那位凶悍难寻的袁家小姐呢?” 袁家小姐有三位,最不好惹的就是大小姐袁令超。 “袁小姐这么做,就不担心她以后嫁人难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赵骞摸了摸下巴。 身为英国公府长孙女,婚嫁之事铁定是不愁的,问题在于袁家大小姐那名声,啧啧啧,敢娶回家当妻子的都是猛士。 凤珩一脸不屑,“就你眼皮子浅,人家是啥背景啊?王公贵族还不是随便挑随便嫁?你嫌弃对方,别人也看不上你。” 可不是嘛,英国公府手握权柄,不愁找不到孙女婿,他们这些举子有了功名,也不缺达官显贵榜下捉婿。 袁家大小姐那身世太高了,他们触摸不到。 况且,英国公府是出了名的护女如命,娶了一位母老虎还不算,一辈子受老丈人的气,多窝囊。 曾明翰与赵骞心有戚戚,不敢对袁令超起有二心,聊起这话题的凤珩倒是借此机会好生聊了一些名门贵族的隐私。 他们聊得入迷,何之商放下茶碗,严肃提醒大家,“无论是袁家小姐,还是谁谁谁家的姑娘,都是未出嫁的女子,不宜随便议论,以免玷污他人清誉。” 何之商不喜欢背后嚼舌根,对袁令超他是没有多大印象,也不想和人议论女子。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做为人不齿的小人行径呢? “维甫说得对,袁家大小姐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我们不说了。” 赵骞自动闭嘴,凤珩曾明翰也不再八卦了。 在茶摊若无其事地喝茶看书时,远处一处喧闹声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孙姑娘,你到底是吴家的表小姐,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去呢?”吴家派来的管家一阵苦口婆心的模样,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好像这姑娘是吴家嫁出去的姑奶奶的孩子,不是吴家千金。”一个路人认出了孙姑娘的身份,低声嘀咕。 “哇!就是那个不久前与二皇子有私情的表小姐孙姑娘吗?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群中不知是谁提起了孙姑娘“不光彩”的历史,令大家望着孙姑娘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二皇子秦秉为江贵妃所生,江贵妃外家刚好正是武定侯府吴家。吴家靠着江家与江贵妃,声势浩大,作为表小姐,孙姑娘也有机会见到二皇子。 上一次武定侯府办了赏花宴,遍邀京城千金公子,可能是男女大防不紧,孰知孙姑娘更衣时,就被二皇子撞见了,清白已毁。 可能是为了隐藏丑事,武定侯府决定送走孙姑娘到庄子里,不过看这样子,孙姑娘是逃跑了。 “管家,我不回去。”即便被人指指点点,孙姑娘身姿昂然,面色如常。 镇定自若的孙姑娘不疾不徐道:“武定侯府收留我一场,我很感激,可是,二皇子闯入我的寝卧,对我图谋不轨,我反抗之下才不至于被二皇子得逞,武定侯府不替我伸张正义,反而把我送去庄子上避嫌,甚至想要用一碗药了结了我的命。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去死?” 这件事一捅出来,二皇子没什么影响,最多被人议论一下风流韵事,但对孙姑娘则是大大不利,声名扫地。 要不然,孙姑娘都不会忍气吞声了。偏偏,武定侯府只想封口,不愿替孙姑娘出头。她只是可有可无的表小姐,不如二皇子有分量。 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在意她一个孤女的意见。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有正义的路人对吴家管家指指点点了,“都想害死人家小姑娘了,咋好意思请人回去的?” “孙姑娘反抗就是因为她乃贞节烈女,不同流合污,武定侯府藏污纳垢,还想着封住孙姑娘的嘴,实在不像话。” …… 即便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在众志成城的讨伐下,孙姑娘占据上风,对吴家管家是大大的不利。 武定侯府的管家见此情形,咬了咬牙,冷笑威胁,“孙姑娘,你得想清楚,你这么一走日后生活该如何?没有男人帮衬,弱女子咋立于世上?回去了,你仍旧是武定侯府的表小姐,还是二皇子府的侍妾,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这不就是神仙日子吗?” 神仙日子这句话可谓是刺激了孙姑娘。 孙姑娘想笑,她这神仙日子过不起,也不想过。 寄人篱下的滋味是难熬的,武定侯府上上下下势利眼,她一介无根浮萍的孤女,有谁看得起她?老太太喜欢她,还是希望她去贵人府上作为武定侯府的仕途踏脚石。 她怎么愿意呢?父母健在时就和她说了,宁为牛后不做鸡头。 当贵人的小妾,她不会自甘堕落的。为了所谓的富贵前程就要牺牲她的一切,凭什么呢? 二皇子为什么能够闯入她的房间?为什么上上下下都逼迫她嫁给二皇子为妾? 她对武定侯府的人太失望了,血脉至亲,却如豺狼,不逃跑,难道等着羊入虎口吗? 武定侯府的管家话说得好听,有的人居然赞同了,认为孙姑娘回去更好,不然留在外面不说日常生活的问题了,就那闺誉也是有损。 孙姑娘平静说道:“想要我回去,行,那就等着我的尸体吧。” 听到前一句话,管家喜笑颜开,等听完后半句话,管家脸黑如墨。 “敬酒不吃吃罚酒,二皇子都送来了聘礼,你有什么好拿乔的?来人,把孙姑娘给我押回去。” 好家伙,谁能想到说服不成武定侯府的人就要强行带走孙姑娘呢? 何之商眉头未变,他注意到楼上似乎有人蠢蠢欲动。曾明翰凤珩遗憾自己不会武功,不能英雄救美。 围观到现在的赵骞也是打抱不平,“欺人太甚!”他也不会武功,不然早就帮了孙姑娘。 正在大家以为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时,从天而降一个人影,将武定侯府的人与孙姑娘分开了。 孙姑娘定睛一看,喜道:“袁大小姐。” “什么?袁……小姐?” 武定侯府的管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刚刚这位姑奶奶揍了李相爷的儿子,不好惹得很。 袁令超没有搭理武定侯府的管家,扭头望着孙姑娘,“孙映霞,你平常可不是这样唯唯诺诺的。” 她认识孙映霞,武定侯府寄居人下的表小姐,之前打过几次照面,对方性子冷淡,不与他人往来。才气过人,是个才女。 对上别人时牙尖嘴利,不肯吃亏。 这才过了没几天,孙映霞就要被逼死了。 孙映霞无奈一笑,“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做不了什么。”就像她再受王公贵族追捧,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逗逗玩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二皇子对她居心不良,她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二皇子可能不会做事做得太绝,好歹武定侯府与他有亲。 结果,她至今不愿意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 袁令超把矛头对上武定侯府的管家,“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孙姑娘的母亲是太夫人的女儿,骨肉至亲,她不想嫁二皇子,你们就逼人就范,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皇子饥不择食,缺人到要外家给他拉个人呢。” 事情扯到二皇子身上,事件性质截然不同。 武定侯府可以不在意孙映霞的想法,但不得不考虑二皇子的名声。 孙映霞梗着脖子不肯嫁,这种情况下强行逼她嫁过去,恐是结亲不成反结仇。 二皇子声名受损,江贵妃受到打击,到时候铁定要问罪武定侯府。 如此一想,武定侯府的管家浑身一抖,他咋忘了这一回事呢?二皇子脾气好,不予计较,江贵妃那可是出了名的跋扈,武定侯府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 “孙姑娘毕竟是侯府表小姐,也不能一直流落在外啊。”管家擦了擦汗,语气有所缓和,“老太太知道了,得多难过。” 搬出太夫人来压孙映霞一头了。 孙映霞倒是硬气地说道:“不必管家多费心,我有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还能自处,要是老夫人担心我,就去母亲送给我的小庄子里找我即可。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事事靠着侯府。” 经此一事,她是得罪狠了侯府上下,绝不能跟着他们回侯府。 管家仍旧不死心,“孙姑娘,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方便……” “口口声声说老夫人舐犊情深,到头来连出个门见见外孙女都不肯,这也太搞笑了。” 袁令超冷嘲热讽。对这种倚老卖老的人,她没有话要说,直接刺回去就行。 “……”管家努力说服自己要冷静,袁家大小姐口齿伶俐又彪悍凶猛,不能和她起冲突。 “依我看,孙姑娘还是留在庄子里比较好,反正二皇子不过是不小心撞见了孙姑娘更衣才导致了这种误会,要是再来一个孙姑娘式的误会,武定侯府的名声悬了。” 何之商突然站起身,对着武定侯府的管家拱了拱手,温和提议。 袁令超瞥见一个陌生人插嘴,还是一个俊俏的帅哥时,倒不多言了。 武定侯府的管家迟疑了一会儿,“这件事奴才做不了主,得问过侯爷与侯夫人的意思比较稳妥。” “既然这样,孙姑娘暂留庄子‘养病’,想叫她回去到时再请人接回来不就成了?” 何之商微微一笑。 袁令超也非常赞成这句提议,“我也认为这么做比较好。强扭的瓜不甜,对吧?” 都被爆出逼人就范的丑闻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武定侯府的管家衡量再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撤走自己的人,灰溜溜地折返侯府了。 孙映霞松了一口气,对袁令超何之商盈盈一拜,“谢谢袁小姐,谢谢公子仗义执言。” “不必多谢,你应该感谢袁小姐的路见不平,没有她,武定侯府的人不会那么快撤走。” 何之商很是谦虚地把功劳让给了袁令超。 袁令超挑了挑眉,“公子,你姓甚名谁啊?” wap. /91/91907/20263688.html 6.境况 “何姓,之商,字维甫。我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何之商从容地自我介绍。 袁令超颔首,“原是何公子,那在此本姑娘我先祝你得偿所愿,高中了。” “谢你吉言。”何之商笑了笑。 “何公子,”孙映霞双手交叠,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映霞先行谢过袁小姐与何公子了。” 若无袁令超何之商出头,估计孙映霞只能被强行带走了。武定侯府的人不是轻易放弃的性子,二皇子秦秉对孙映霞势在必得,他们又怎么舍得这个讨好二皇子的时机呢? 孙映霞咬了咬唇。 她孤身一人难以对付武定侯府,此时此刻,她只能想方设法和外面争取到一定的支持,并且,也得使袁令超最大限度地和她心愿一致。 “孙姑娘,你留在庄子上也不是万全之策。” 袁令超看得出武定侯府的野心,绝无轻饶孙映霞的可能性,孙映霞留在外面,也是凶多吉少。 “我的看法是,最好孙姑娘先暂时做一场戏吧。” 袁令超低声附耳,和孙映霞说了一些什么。 孙映霞若有所思,“袁小姐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孙映霞无辜遭殃,袁令超出于同情,能帮的会去帮,不过这件事还是得看孙映霞自己。 ——她不是超人,做不到时时刻刻陪伴孙映霞。 何之商闭口不言,两个姑娘家的悄悄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宜多嘴。 等孙映霞与袁令超谈完后,才对何之商歉意一笑,“抱歉,何公子,我和袁小姐聊得久了,有点忽略了你。” 何之商不以为意,“袁小姐热心肠,义薄云天,她想帮孙姑娘,孙姑娘如何婉拒得了?” 他们不熟,袁令超起码和孙映霞有过片面之缘。论亲疏远近,自是袁令超比较稳妥。 袁令超啧啧道,“何公子,我其实也就出一些馊主意而已,你既然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分析一下武定侯府的状况,对你来说不难吧。” 不知为何,她看着这位美丽的公子心情很好,难不成这是觉醒了身上的颜控属性? 袁令超话音刚落,何之商就已经开始帮孙映霞分析形势了,“其实目前来说局势对孙姑娘是比较有利的。民众知道武定侯府的算盘及对孙姑娘的迫害,绝不会一边倒支持武定侯府的决定。而且,孙姑娘舍得一身剐的行为,也让武定侯府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一段时间内孙姑娘可以安定下来。孙姑娘若想继续维持现在的优势局面,当务之急反而是先塑造出自己无辜清白的形象。毕竟,这年头女子与男子有染,名声总归不太好听。” 是啊,古代封建社会对女子要求严苛,即便大秦不是要求女子裹脚立贞节牌坊的封建王朝巅峰,却也谈不上多么舒心。 二皇子敢堂而皇之地逼迫孙映霞,除了了解到武定侯府的真实意图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孙映霞是弱女子,身后无人。名声受损,只能嫁人。 孙映霞反抗,于二皇子看来是给脸不要脸,于武定侯府人眼中则是砸掉一笔买卖。 刚刚在大街上孙映霞勇敢说出二皇子与武定侯府狼狈为奸的事实真相,勇气可嘉,问题是接下来会有人不断因此质疑嘲讽孙映霞,不利于孙映霞摆脱武定侯府与二皇子。 孙映霞目光坚定地说道:“他们不依不饶的,我舍下一条命,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她已无亲无故,剩下的只有一条命。武定侯府不怕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此时的孙映霞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袁令超劝阻,“非必要时才做出这种事情,你的命是很宝贵的。” 别忘了,有时候人死了,也未必换来公平与正义。死人斗不过活人,人类的同情怜悯只是暂时的。 “孙姑娘,武定侯府的人接下来会请二皇子到江贵妃面前说情,替武定侯府挽回局面。” 何之商严肃道。 武定侯府的算盘一场空,想必那两位夫妻会想到搬救兵,让孙映霞不能随意出现说话。 江贵妃是最好的杀器,孙映霞孤身一人,情况十分危险。 孙映霞倒是情绪稳定了,“经过你们这么说,我的心有了主意。江贵妃再横,也横不过陛下与皇后。我只是一枚影响到二皇子前途的棋子,江贵妃睚眦必报,咋会轻易宽恕呢?” 一介无权无势无父无母的孤女,被二皇子看上那是天经地义的好事,偏偏这个孤女恼羞成怒不愿去,江贵妃得气到七窍生烟了。 听此话,袁令超有了看法,“或许,我们能继续宣传这件事?” 只有拉到所有人都了解到孙映霞的冤情,这件事才不会成功。 孙映霞欠了欠身,“有劳袁姑娘帮忙了。” “没事,这种事我干了不止一次。” 袁令超笑嘻嘻道。 前世她潜伏在别人身边,要引蛇出洞时,总会利用一些小道消息大肆宣扬,务必让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 如今换成二皇子的不光彩故事,袁令超宣传起来只会更有动力。 很快,京城的大街小巷处处流传着有关武定侯府逼人就范的光辉事迹。 武定侯府的表小姐不愿意当二皇子的小妾,却被武定侯府的人强行带离侯府,甚至要害了她的性命。 天可由见,孙姑娘冰清玉洁,突然被二皇子逼迫,得以反抗后挣脱,武定侯府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孙姑娘当二皇子的且,这事做得忒不厚道了。 婚娶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哪有像武定侯府这种强盗行径的? 议论纷纷者众,江家也听说了这件事,立即派了江贵妃的大嫂高夫人递牌求见江贵妃。 外面的流言已经从逼人就范的武定侯府变成了色欲熏心逼死良民的的二皇子了。 二皇子口碑一夜之间人人喊打,臭不可闻。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几位皇子的推波助澜,秦秉非常受宠,母亲娘家给力,自身也有才能领官职办差,对比大皇子的平庸,显然二皇子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一身华服的江贵妃接见了高夫人。 风韵犹存的她两手护甲镶嵌的宝石极多,由钿花装饰面容,强势又美丽。祥云宫摆设一应比照了皇贵妃级别,虽然远不如凤栖宫。 对于她口中的二皇子风流韵事,江贵妃甩了甩手,“不是说秉儿逼人就范吗?我若直接赐婚,外面的人可敢多嘴?” “……”高夫人深吸一口气。 “万万不可,”高夫人赶紧劝阻江贵妃,“那个孙姑娘是烈性的,一旦她知道娘娘执意赐婚,肯定会闹到满城风雨,以死明志。” 逼死一个女子,说出去了也不光彩。归根到底就是那点女色桃花新闻,御史们闻风而动,肯定会狠狠参奏二皇子。 到那时,大皇子秦荣与四皇子他们可不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江贵妃对此厌烦,“一个小丫头就闹成这样,你们咋帮到秉儿登上太子之位?” 时至今日延昌帝仍旧未立皇太子,似乎有意择贤立之。 大皇子秦荣乃鲁皇后养子,才能平平,不堪重用。 二皇子秦秉与三皇子秦襄都是江贵妃所生,谁当太子都可以。 四皇子这些更不必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江贵妃绝不可能让别人的孩子当皇帝。 “贵妃娘娘息怒。” 高夫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江贵妃积威多年,又是出了名的跋扈,娘家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江贵妃敲了敲椅把,面带冷笑,“我告诉你们,三天之内赶紧把这件事迅速平息了。本宫不愿从任何人的口中听说到不利于秉儿的传闻。” “是,娘娘。” 高夫人只好道,“这件事要解决难也不难,只是要为难一下二皇子了。” “母妃,我要娶那个孙映霞,狠狠羞辱她,以报复她的不识抬举。” 二皇子秦秉从殿外冲进来,怒气冲冲的样子估计是受了气的缘故。 江贵妃蹙眉,“对孙映霞不能轻举妄动。” 理智回笼后,江贵妃也不赞同对孙映霞喊打喊杀的。 她如今是烫手山芋,多的是人盯着她。 “你去给孙映霞道歉,备上薄礼,告诉她武定侯府的行动你一概不知,他们自作主张,连累了孙姑娘名声有碍。但你作为武定侯府的外孙,务必替他们道歉。” 江贵妃心里已对武定侯府起了杀心,这种拖后腿的娘家不要也罢。 秦秉听完后,一阵不乐意,“不,我不想去。凭什么我道歉?我没做错,都是那该死的武定侯府胡说八道,说什么孙映霞柔柔弱弱,一定很乐意跟我一起,结果……哼!” 孙映霞不但不柔柔弱弱,还会咬人呢。 “孙映霞重要还是你的前程要紧?”江贵妃语气微冷,“这件事牵连到你身上,就不能等闲视之。秉儿,听娘的,你去给孙姑娘道歉,撇清武定侯府和你之间的联系。她一天不答应和解,你就天天找她去。求她求到肯和解为止。” 武定侯府的投其所好不仅讨不了好,还惹来一身骚。 江贵妃对娘家的要求都是用得上不拖后腿,武定侯府不符合这要求,就只能弃卒保车了。 wap. /91/91907/20263689.html 7.西陵大事 秦秉认真考虑了一下,好像江贵妃说得有道理。 可是,要他道歉,无论怎么想都是说服不了自己的。 “比起你将来所拥有的,一时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江贵妃面色冷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小挫折你都受不了,日后你将如何臣服天下?” 江贵妃养子奉行养子如狼的原则,从小就告诉他不抢就会落于人后,一辈子低声下气。 秦秉被养得如此心高气傲,江贵妃功不可没。 只要一天太子之位悬而未定,江贵妃的心便不会停下夺权的步伐。 她貌不比鲁皇后差,凭什么要低人一等?她的儿子不愚钝,凭什么就得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要当就当天下的主子。 秦秉听了听,被说服了。 “好,我去给孙姑娘道歉。” “不仅如此,你得态度好一点,有求于人,别趾高气昂的。” 江贵妃冷声提醒,“孙映霞毕竟是大家紧盯的对象,你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传出去了对你更加不利。只要孙映霞不蠢,在见你里子面子都做全后,也不会继续死缠烂打了。” 孙映霞求的是一口气,二皇子秦秉都道歉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了。 “是,母妃。母妃睿智,儿臣之幸。” 秦秉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得宠又聪明的母亲,外人传闻江贵妃跋扈刁钻,实际上,江贵妃比谁都聪明。 延昌帝的妃嫔多了去了,最得宠的也就江贵妃一人。后面的玉贤妃与几个昭容远没有江贵妃的风光。 江贵妃之所以紧紧抓得住延昌帝的心,图的便是延昌帝看惯了清粥小菜,就想吃一口不同风味的。 江贵妃嚣张,又对延昌帝毕恭毕敬的,延昌帝在江贵妃没有闹出格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江贵妃这么多年也未真正闹出人命来。 秦秉与江贵妃高夫人商量好要去孙映霞所居庄子清河庄拜访道歉,另一头袁令超和何之商各自散去后,各有各的故事。 何之商回到客栈时,赵骞一脸暧昧地偷笑,“哎哟,我们的何公子去见美人了。” 袁令超是辣椒性格,但外表是出众的。 何之商无语,“我和袁小姐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切!”在旁的曾明翰不信,“你以前萍水相逢的人多了去了,都不见你如此主动地帮人,还是一个女子。” 何之商此人外冷内热,乐于助人不假,可不代表他会多管闲事。 会去插手孙映霞与武定侯府的纠纷,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更别说后面与袁令超有说有笑了老半天,那眼神,啧啧啧。 “老何啊,”凤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英国公府的门第你做好准备了吗?” 英国公府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高官权贵,袁家世代从军,军功卓著,到袁令超父亲袁唤这一辈时,袁家将的名声已经响亮无比了。 手掌十万大军,赫赫威名,娶到袁家女,康庄大道是铺在跟前了。 只是,迎娶袁家千金,对方还是个不好惹的辣椒性格,何之商真的有信心过得了英国公府这一关吗? “……”何之商直到这一天才发现,好友的八卦毛病多么让人头疼。 “袁家大小姐另有良配。” 何之商淡淡道。他目前无心儿女情长,他得尽快在京城立足,与延昌帝碰面。 延昌帝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必须得完成。 凤珩撇嘴,“之商,你别骗我们。袁家大小姐待字闺中,没有婚约在身,何来的良配?” “维甫,你若真喜欢她,兄弟们会全力支持你去追的。” 吊儿郎当的赵骞作出担保,何之商好不容易有个比较明确的喜欢对象,做兄弟的咋能置之不理? 别说是出主意如何博取欢心了,就算是英雄救美都可以。 何之商蹙眉呵斥,“瞎说!袁小姐与我清清白白,切勿再多嘴多舌。袁家小姐的清誉不可平白被污。” 他眼下最关注的是皇宫里的某位,不知是否与原来一样发展。 “……”见何之商郑重其事的态度,大家也不好继续调侃了。 有些话说多了就是没眼色。 袁令超倒是不知道何之商这边的八卦小风波,不过这会儿她与自己的哥哥袁奉贤有话要谈。 袁奉贤在军中是四品武将,低于袁唤的官阶,不过也是袁奉贤太年轻,得压一压,而且袁唤想避嫌,无意叫长子太过出挑。 是以时至今日,袁奉贤仍旧领着四品官的差事。 见到亲妹妹来访,袁奉贤笑容温柔,“妹妹,你之前替南阳县主出头,狠狠教训了李家公子,眼下又替孙姑娘出头,与武定侯府对抗。妹妹越来越有袁家侠肝义胆的勇气了。” 袁家女子并非走传统大家闺秀的路子,袁家男儿从军,女眷太柔弱难以担当重任。 袁令超小时候所接受的便是和袁家男丁一样的教育,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不说是武林高手,好歹是强身健体,身心舒畅。 靠着袁家独创的拳法,袁令超在京城横行,那是非常有资本的。 袁令超耸了耸肩,“武定侯府有二皇子这个外孙,恐是很难对孙姑娘死心。即便利用了民间舆论逼得武定侯府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可时间一长,孙姑娘的安危可想而知。” 对孙映霞,袁令超不反感,同情她的遭遇,这才肯为她出头,呛了武定侯府几句。 她到底是外人,无权无势,帮不了孙映霞太多。能做的也就只有暗里多多宣传二皇子秦秉和武定侯府的丑恶嘴脸了。 袁奉贤深以为然,“妹妹说得对,孙姑娘处于弱势,我们这些外人帮不了太多,但也非无能为力。二皇子进宫探望了江贵妃后,听说二皇子派人准备了一些礼物,似是要亲自送给孙姑娘,有意道歉和解。” “和解?便宜他了。” 袁令超嫌恶不已,若不是孙映霞容易吃亏,又无法在男尊女卑的等级社会赢得自己的公道清白,像二皇子这种人间之屑早被她丢去垃圾桶了。 “和解也是无奈之举了,况且,孙姑娘若与二皇子和解了,外界对她的争议也会少了一半。” 归根到底,二皇子是最顶级的权贵,孙映霞不过一父母早亡的孤女,自然无人站在她的立场替她着想了。 连武定侯府的人都想对孙映霞吃干抹尽,又哪能指望陌生人对孙映霞有丝丝善意呢? 袁令超点点头,“哥,和解是要和解,不过别太快,最好狠狠逼二皇子大出血。” 这件事有求于人的是二皇子,外面的风言风语再不利于孙映霞,终究还是有意夺嫡的二皇子被关注的力度大。 孙映霞能闭门不出,做出被欺负的可怜状博同情,可二皇子不是啊,其他几位皇子也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的。 二皇子要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架势,那就不好意思了,袁令超会逼着二皇子明白何为花为什么这样红的道理。 袁奉贤想笑,“妹妹,你素来不肯吃亏,孙姑娘有你,是她的运气。”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多么让人佩服又向往的事情啊。 袁令超正了正脸色,“我倒是希望,从今往后,不需要有我这样的人出头,孙姑娘的转移也能得到伸张。” 穿越到大秦当了十三年的大秦人,骨子里始终免不了仗义疏财的一贯作风,她是冷酷特工之前,也曾接受过几位好心人的救助,才帮了她活下来。 对这份恩情她永生不忘,在一次执行任务完成后,她特意绕到当年救过她的好心人家门外,想看看他们生活是否很好。 有的很好,有的困难,也有的已经去世了,家境困难的袁令超用另一种方式转钱到他们的账户里,斯人已逝的也去了一趟他们的墓碑虔诚地祭拜,至于人在世生活很好的,送上一束花以表祝福。 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不心软,却愿意为了一点善意抛头颅洒热血。 袁奉贤没有安慰袁令超,而是严肃表示,“妹妹的想法很好,实现起来有困难。” “我知道的,但我能做多少做多少。” 袁令超淡淡一笑。 孙映霞一事暂时谈妥后,袁奉贤转而说起了这阵子最热门的西陵使者一事。 西陵与大秦遥遥相望,位于南边,再往北去是北梁,北梁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女王执政的国度。 对此,袁令超羡慕极了,她想去一个女尊国当女官。 西陵皇帝姓东方,目前手握大权的是西陵摄政王东方玄奕,小皇帝年幼,无力自主,东方玄奕执掌西陵大权二十几年,权势滔天,无人能敌。 此次,东方玄奕亲自来大秦谈结盟事宜,延昌帝非常重视,将几位宗室郡王与年长的大长公主她们也叫来一块谈结盟条约相关条件。 “西陵有一位郡主跟着摄政王来大秦,应该是和亲郡主。” 小皇帝没有孩子,那位郡主就是东方玄奕作为与大秦结盟诚意的表现了。 wap. /91/91907/20263690.html 8.摄政王与郡主 袁令超惊呼,“那个郡主是哪位的?” 延昌帝估计不可能,他妃嫔不缺,子女也大都成年了,西陵要想结盟不会送一个女子给延昌帝当嫔妃。 “暂时不知,要么是哪个皇子的,要么是哪个旁系宗室。” 袁奉贤说道。 和亲郡主也无选择,选到了谁就得嫁,而对于大秦来说,和亲郡主入谁的后院,也是很值得斟酌的。 “那位郡主是东方玄奕的侄女吗?” 袁令超提道。东方玄奕子女无数,这一次来和亲的应该不是东方玄奕的女儿,毕竟他的女儿绝大多数已经在西陵成婚了。 “不是,这个郡主是西陵皇帝的外甥女,长公主之女。” 袁奉贤解释道。 西陵皇帝在世的兄弟不多,普遍关系一般,但小皇帝很亲近姐姐,也就是西陵先皇的女儿惠安长公主,惠安长公主很照顾小皇帝,小皇帝投桃报李,封了惠安长公主的子女,这一次来和亲的就是惠安长公主之女珍宁郡主。 珍宁郡主与东方玄奕一块来大秦,很难不让人多想是权力斗争了。 东方玄奕把持朝政不肯还政,小皇帝当然不乐意了。把他疼爱的外甥女送来大秦和亲,这是有意分化长公主小皇帝的结盟啊。 “是珍宁郡主?” 袁令超啧啧称奇。 对珍宁郡主,袁令超在收集情报时听过一嘴八卦,传说中这个小郡主和小皇帝关系匪浅,不是单纯的舅甥关系。 那就有意思了,珍宁郡主来大秦和亲,接下来的日子就有意思了。 被袁令超在意提及的珍宁郡主与摄政王东方玄奕还在路上,尚未到达大秦。 倒是京城最近热闹不断。 先是二皇子秦秉手持重礼求见孙映霞,恳求原谅,孙映霞与二皇子没有见面,只是客客气气地让人请他走了。 一次见面不成,第二次二皇子秦秉卷土重来,又来拜见孙映霞。孙映霞还是不见他。 第三次,二皇子秦秉求见孙映霞,三顾茅庐啊,围观群众觉得,孙姑娘若有气也该消了,别忘了二皇子天潢贵胄,会屈尊降贵给一个姑娘道歉,已经是罕见了。 就连一开始称赞孙映霞威武不能屈的路人也觉得二皇子诚心诚意,孙姑娘得见好就收了。 孙映霞此次见了二皇子,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反正在场的人发现,二皇子脸色铁青,孙姑娘则是笑容温婉。 孙映霞提出的和解条件是: 一,给她磕三个响头道歉,跪在她父母灵位前郑重其事地道歉。 二,将武定侯府发生的来龙去脉一字一句对外公告宣布,还她清白。 三,为她精心挑选一个女医,她身体差,此次受了惊吓,理应调理调理。若可以,给她找个武学师傅也可以,帮她做点事情。 按理来说这三个条件难也不难,二皇子完全可以做到,为什么秦秉一脸铁青呢? 孙映霞似笑非笑,“虽然你道歉了,这些事你也会做,道歉我收下,但是我永远不会和武定侯府与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也永不原谅你们的所作所为。” “你!”二皇子气得阴沉,“别给脸不要脸。” “哦?我孙映霞已经没有脸皮了,在你闯入房间意图强迫我时,在使人眼里我失去了清白,不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孙映霞的眼中满含恨意。 武定侯府的人逼她跳进火坑,二皇子是仗势欺人的老虎,武定侯府则是披着羊皮的狼。 一个两个欺负她一介柔弱千金,无依无靠,任意践踏。但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她是永远不会和这些人握手言和的。 望着孙映霞的疯狂劲,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皇子头一次害怕了,只能甩甩手接连应答:“行行行,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反正,明面上我们是两清了,别再纠缠不放了。” 在秦秉看来,孙映霞的不依不饶是无的放矢。 孙映霞面无表情,“你二皇子做到了对我的承诺,我以后就不再纠缠你们。” “好,这是你答应的,来,签名画押。” 和解契约是带有官方效应的,一式三份,防止有人中途毁诺。 孙映霞对二皇子的心机不置可否,她从头到尾保证的只是不再追究此事,却没有答应过他们一辈子不追究,别人也不追究。 摁个手印,签了名,契约生效,孙映霞收好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后就赶客了。 ——真不想再看见二皇子那张脸。 二皇子让人留下了燕窝人参等重礼后,也不多逗留,拔腿就走。 孙映霞的蒋奶娘替孙映霞打抱不平,“姑娘,这个二皇子忒厚颜无耻了。” 要不是个皇子,早就被孙映霞告到大牢里坐牢了,即便不能让他死也不会让他好过。 孙映霞扯了扯嘴皮,“起码二皇子给我们送来了很多补品,银票也有,这些东西我存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和解只是一时的,她会慢慢等待,等待着江贵妃与二皇子倒台的机会。 “哎,姑娘太苦了。”蒋奶娘眼中含泪。 家中但凡有个长辈在,何至于此啊? 孙映霞摇了摇头,“好歹我争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这里我们别待了,江贵妃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等事情一成就离开吧。” 外面的风言风语压得她喘不过气,正好二皇子事情一了结,她也有光明正大的借口离开京城。 蒋奶娘赞同道:“姑娘言之有理,我们得赶紧走,京城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 当年投奔京城的惶惶无助,转眼间又到了离开京城远去他地的时候,孙映霞的心内有点不是滋味。 她在京城没有亲人,武定侯府不必多说,又得罪了江贵妃与二皇子,京城势利的人自是和她划清界限,防止被江贵妃记恨。 与其留下受气,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奶娘,能变卖的就麻烦你变卖一下吧,庄子里的下人能遣散的就遣散,务必遣散费给够,然后再买两身男儿衣服,以后上路方便一些。” 孙映霞经此事后,也懂得女子生存的不易。 “好,奶娘这就去办。” 蒋奶娘是孙映霞母亲留下的人,临走前委托了奶娘要照顾好孙映霞。 她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感情上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比起武定侯府的有口无心,显然蒋奶娘的善良真诚更让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靠拢了。 二皇子按照孙映霞所要求的那样找了一个女医与武学师傅,都是女子,并且将武定侯府当时发生的事情不偏不倚地宣之于众。 对此,外界哗然。武定侯府的人出门时,常常受到来自衙门与民间的双重压力,他们这么做与逼良为娼无异。 延昌帝也做出了对此事的回应,下旨钦封孙映霞为华纯县主,食邑三百户,以沁水县为封地,并为孙映霞的父母重新下葬,各有追封。 沁水县是孙映霞的家乡,以此为封地延昌帝意味深长。 这么做当然是延昌帝想买封口费了,孙映霞这边不处理好,二皇子以后别出来办事了。另外,孙映霞的封号也是对外界质疑者的有力回击,谁敢多嘴孙映霞不清白呢? 跪灵位磕三个响头也做了,恩怨就此正式了结。 孙映霞拿到了好处,无论如何也多多少少是安慰。 领旨谢恩后,孙映霞也暂时闭门不出。她风头大出,嫉妒眼红者多,不宜抛头露脸。 风声渐渐平息后,此后在一次清晨后,孙映霞带着蒋奶娘离开了清河庄,临行前袁令超与孙映霞挥手告别。 “此去经年,我们应是很难见面了。映霞,祝你一路顺风。” 袁令超与孙映霞关系也因此拉近了。 “令超,祝你好运。” 孙映霞露出舒心的笑容。遇见武定侯府与二皇子是她的不幸,可结交袁令超,是她的幸运。 她们走了,将来归来时绝不会如此狼狈无助了。 “好!再见!” 孙映霞与蒋奶娘的马车驶出城门,晴空一轮灿阳高照,影子半隐半现。袁令超悠悠感叹——留在京城尴尬难处,不如就此海阔天空。 有二皇子为了好听名声送来的女医和武学师傅,暂时来说不会出现什么大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袁令超让袁奉贤暗地派了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暗中保护孙映霞蒋奶娘。 袁奉贤答应了。 送走了孙映霞,袁令超打道回府。 此时,远处灰尘滚滚,马蹄踏踏,一排一排训练有素的士兵往城门赶来,就像是军队一样。 “西陵摄政王驾到,闲杂人等退开。” 说着不流利的大秦官话,这群西陵士兵态度不是很好。 民不与官斗,路人百姓拉着小孩子赶紧往另一边闪避,也有小孩子躲闪不及,差点迎头撞上。 要被撞上的马上人骂骂咧咧:“滚滚滚,皮痒子!”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怎么搞的?西陵的人在大秦京城这么无法无天吗?” 大秦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西陵人在大秦地盘这般嚣张,实在接受无能。 袁令超在旁围观,都觉得西陵人似乎太猖狂了。 “哼!再啰嗦几句,我就把你们的眼睛挖了。” 说完,一鞭子哄走那个受惊而哭泣的小孩子。 小孩子吓得更慌了,哭得更大声,老百姓们纷纷指责马上人的恣意妄为。 袁令超看不过眼,干脆直接飞身一跃,将小孩子抱开现场。 “孩子,你还好吧?” 袁令超温柔安慰。 打人都讲究不打女人孩子,这群粗鲁的西陵士兵是咋好意思对小孩子大呼小叫的? 小孩子止住了哭声,吸了吸鼻子,“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哟,美人救孩子了,”马上人一见到袁令超,嘴上便不干不净了,“小美人,小爷我可不像小孩子一样爱哭,我啊威猛强壮,一个晚上让我做任何事都精神奕奕,就是让我上七个女人也绰绰有余。而且,小美人,我看你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处,不像青楼的臭娘们千人骑万人枕……”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袁令超从腰带处掏出一长鞭,迎头就是一鞭子。 打得人措手不及,围观者拍手称快。袁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彪悍,这个西陵人也好意思调戏她,看,吃亏了吧。 刚刚那一鞭子把马上人轰下来了。 仔细一观对方的容貌,下巴蓄着胡须,不似大秦男子装扮的束冠,反倒是头上一扶额,再往上头发像鸡毛,一条一条的,就是不长。 长得丑想得美,袁令超内心嘀咕。 “好家伙,小娘子会打人啊,我喜欢。来,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遭吧。” 胡须猛汉赤手空拳与袁令超决斗。 他往袁令超方向冲过来,想用拳头砸死,却被袁令超一鞭子绊倒,摔成狗啃屎。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袁令超冷冷一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只蛤蟆呱呱学语,东施效颦!” 讲的是大秦俗语,西陵人听不懂,不过猜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听词汇。 “哈达密,赶紧回来吧。别与大秦人发生冲突。” 一个从整齐划一队伍后面传出的声音,迅速令胡须猛汉从地上爬起,收拾形容,扭头就回。 这个声音是那辆华丽轿子传出来的,袁令超揣测可能是一位大人物发话了。 “大秦人真有趣。” 语罢,这支队伍重新出发,往皇宫方向行去。 袁令超若有所思,“难不成那个人是西陵摄政王东方玄奕?” 轿子上的人是一面容俊美的男人,气质清冷,如雪山寒梅,双目犀利,如锋芒毕露的宝剑,他懒洋洋地用袖子一甩,半趴着,姿势慵懒。 “舅舅,刚刚打哈达密的女子好厉害啊。” 满脸天真的珍宁郡主艳羡极了,拥有这种身手的人绝对是一出类拔萃的天才。 “她是袁家将的后代,当然厉害。” 玄袍男子东方玄奕语气冰冷。 袁家是大秦的顶梁柱,就连袁家的女儿,也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哇,袁家女儿啊,难怪了。” 珍宁郡主喃喃自语,“我平生最敬佩英雄了。” 舅舅是一个,袁家姑娘是一个。 “和你无关,好好当好你的和亲郡主。” 东方玄奕冷冷道。 wap. /91/91907/20263691.html 9.珍宁郡主 珍宁郡主不是东方家的嫡系,她只是一个公主的女儿,论血缘礼法而言都不算是正经皇家人。 此次结盟大秦对抗来自北边的北梁威胁,北梁近些年发展迅猛,已有与西陵一较高下的地步。年前北梁占据了西陵的肥沃草地,养马场缩了,东方玄奕自要想法子对抗悬于头顶上的威胁。 “舅舅,我多嘴了。” 珍宁郡主态度谦卑。西陵皇室没有适龄的公主郡主,挑来挑去就挑中了她和亲大秦。 此一去远离故土。 珍宁郡主心中戚戚然。 “袁家那小姐,你有机会和她碰碰面。” 东方玄奕有种直觉,街头上偶遇的袁家小姐,日后可能会是他的一个敌人。 也是,大秦迟早要与西陵开战的,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一时的。 “我与袁家小姐素昧平生……”珍宁郡主很是为难。 她对袁家小姐的气魄敬仰不已,但是,她们不熟。 “关系是通过接触拉近的。” 东方玄奕不以为意,“你来大秦,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完成西陵交给你的任务。” 供上一个和亲郡主,这个代价也是得用大秦来弥补的。 珍宁郡主微微点头,“好,舅舅,我明白了。” 西陵是她的家国,她的父母在西陵,留在大秦,也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为西陵办事。 西陵使者团一到,便下塌官方专门设立的鸿胪寺。鸿胪寺官员款待了他们。 摄政王东方玄奕则是带着珍宁郡主亲自进宫觐见延昌帝。 延昌帝于明华殿接见了他们。 “东方玄奕给大秦皇帝见礼了。” 东方玄奕操着流利的大秦官话,给延昌帝正正经经行了一个礼。 珍宁郡主低头弯腰,“参见大秦皇帝。” “免礼,平身。” 东方玄奕丰神俊朗,年过而立不减风采,延昌帝在他面前突然觉得自己的苍老多么让人惭愧。 珍宁郡主娇美可爱,一见就是专门送到大秦的和亲对象。 “摄政王别来无恙啊,几十年前我们于西陵皇宫内碰过头,当时摄政王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延昌帝笑了笑。 结盟归结盟,但大秦西陵打打停停,摩擦不断,也不是非常和谐。 谈判谈的是实力,东方玄奕想拉大秦对抗北梁,也得看看对方的诚意。 东方玄奕面色不改,“一切均好。西陵安宁,本王也算是稍稍宽心。” 可不就是嘛,手握大权日子滋润,过去的悲惨算得了什么? 延昌帝眯了眯眼,“摄政王,珍宁郡主端庄贤淑,你是她舅舅,这未来的仪宾是不是得叫你过过目?” 珍宁郡主来大秦,她的身份地位不会变。 西陵的吉祥物,延昌帝供着她,也不亏待。 东方玄奕摆了摆手,“不必了,本王不爱操闲心。” “……”外甥女都不管,果然冷血无情。 东方玄奕的母亲因非西陵国人,常常受到西陵先皇后妃的欺侮排挤,西陵先皇也不宠这个儿子,因此母子二人日子过得不好。 等东方玄奕成年后渐渐展露出非同一般的军事天赋后,境遇才有了改变。从默默无闻的小猴子,再到大将军王,后来东方玄奕率先发动了宫廷兵变,杀了他原来的太子兄长与几个兄弟,还把西陵先皇软禁起来了。 先皇因此大难驾崩了,东方玄奕的母亲事后被追封为皇太后,与西陵先皇的陵寝相对着。生前彼此都不待见的两个人,死后奇迹般的面对面了,滑稽极了。 东方玄奕此人冷心冷肺,没有感情,他娶了好几个王妃与侍妾,却无人真正被他爱上。 府内子女无数,但是东方玄奕从未关心过他们,用到他们时全部上场,不用时弃之如敝履。 延昌帝听说过东方玄奕早年很宠爱他的小妾与小妾生的女儿,可是这对母女结局凄凉,小妾失宠抑郁而死,女儿遇人不淑惨遭杀害。 面对女儿的不幸,东方玄奕竟是不闻不问,甚至提拔了那个害死他女儿的人。 这种人太恐怖了,延昌帝心有警惕,面上却说:“珍宁郡主也是西陵国精挑细选的人,朕不愿拂了盟国脸面。这样吧,由皇后举办一次宴会,看珍宁郡主心仪谁就挑吧。” 延昌帝没兴趣再纳新人,不过几位皇子府中是可以进新人的。 “有劳了。” 态度冷淡,一点也不像是来谈结盟的。 延昌帝兴致缺缺,挥一挥袖便各自散去了。 有关西陵使者团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袁令超挑了挑眉,看样子她碰见的果然是西陵摄政王东方玄奕了。 “小姐,小姐!”袁令超的大丫鬟画眉拿起一本书,兴致冲冲地说,“小姐,你看看春水店的《宝灵》已经出下一节了。” 春水店是一家书店,往常就售卖一些民间杂谈小说与报纸,顺带贩卖古书经典,倒是一应俱全。 袁令超对他们卖的小说感兴趣,尤其是无意间翻阅到一本大胆搞女女男男男女大混搭的小说《宝灵》时,那脚一个兴奋刺激。 古人玩起来那真心是现代人都得自愧弗如的大尺度。 “我看看,下一节是风云情,说的是……”一目十行看完后袁令超放到一边,只字不提剧情内容了。 画眉纳闷,“小姐,你以前可是会和我说那话本子的内容剧情,今天咋不说了?” “咳咳咳,”袁令超用一种小孩子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她说,“画眉啊,这一节的剧情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就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内容不是那么符合大家眼中的……额,怎么说呢?就是不太纯洁。” 这一节剧情全都是男女主大搞被单的故事,她咋形容啊?画眉比较单纯,听得了这些啊。 画眉懵懵懂懂,“小姐,您就说吧,画眉听着。” “傻画眉,小姐不和你说,那是因为那内容说的是你爹娘在把你生出来之前必做的事情。” 袁令超二丫鬟楚湄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调侃画眉。 画眉跺了跺脚,“啊?那不就是……额……啊……” “呃呃啊啊啊啥呢?”袁令超三丫鬟芝云双手抱胸,“说个正经的,不就是男女欢好那点事吗?” “哎,小孩子听不得这些哦。” 四丫鬟玉龄摇头晃脑,“画眉小丫头最单纯的人了,哪能懂这方面的内容?” “你们……”眼见着三个丫鬟都来逗一逗天真单纯的画眉,袁令超不得不发话打岔,“这话题打过啊,别到时候传出去了说我们袁家的人没有规矩。” 即便袁令超早被人当做是不守规矩的典型了,可她还是不想拖累丫鬟们被人说三道四。 “是,小姐。这些话我们都只是在你这里说说罢了。” 楚湄笑得欢快,“外面的人腐朽守旧,哪里允许我们这些小丫头有情欲?” 一方面要妻子冰清玉洁,一方面又希望女子最好是风情万种、风骚荡妇,果真是多重要求。 “就是啊,聊聊又咋了?人这辈子总会经历这一出的,总不至于大家都是蒙着被子聊天吧。” “哈哈哈……” 玉龄的话引来一阵欢笑。 袁令超深以为然,女子出嫁了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很容易吃亏的。 所以,科普性知识很重要的。 “性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断污名化的人。” 袁令超正色道,“我们只是看点风俗小说,腐朽须眉骂我们不守妇道,在他们眼中,女子最好全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啥都不懂,等嫁人了又无师自通的贤妻良母。女子有需求,被他们骂不知廉耻,那么他们这种光明正大三妻四妾的,岂不是更不知廉耻厚颜无耻了?” 对于封建糟粕,袁令超勇敢地表示反对。 要是她的未来丈夫也是这种腐朽老头子,那就不好意思了,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杀了他。 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可是…… 袁令超心内失落,想一辈子不嫁人似乎是梦。她兄弟不缺,姐妹也有,轮不到她当孝女。 只是,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太过煎熬了。 最好,她是想想办法叫自己成为没有人想娶的对象。 袁令超的话让四个丫鬟赞许不已,“小姐言之有理。” “小姐,你说,这进入是不是有讲究?” 玉龄好奇心盛,“我听说我的爹娘就是走了后,然后就有了我,不过这说法没有确凿证据,毕竟我爹娘已经走了,无凭无据的只能猜测了。” “这前后有区别啊?” 楚湄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是要看男人技术。鼻子大的挺,懂吧。” “哦,原来楚湄姐姐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丫鬟的逗笑此起彼伏。 袁令超往后一躺,忽然想起了何之商。 何之商长得俊,彬彬有礼,而且据她观察,符合楚湄说的挺。 额,挺不礼貌的,袁令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与何之商不熟,咋能随便对人家评头论足呢? “小姐,这话本子还有吗?” 玉龄眨巴眨巴眼。 袁令超刮了刮她的鼻梁,“还有呢,给你看。” 一箱子的书,这些书袁令超搜集了不少,可谓是丰富经验。 wap. /91/91907/20263692.html 10.进宫 画眉是保管这些话本书籍的负责人,对这些书如数家珍,她与玉龄认真介绍道:“这是《三进三出兰花海》,那是《玉钗录》,另一本是……” “小姐,你收了这么多,以后用来作甚?” 芝云有点好奇,这些书不能吃,还是那种很明显的调情世俗小说,一旦被人知道袁令超私底下偷偷翻看这些禁书,那么闺誉等于是毁了一半。 “额,看谁喜欢送一本,亦或者当做是纪念吧。” 袁令超本是看个乐子,不过大秦出版书的这些作者一个两个文采绚烂,让她看得津津有味,这才收集了一箱的“小黄书”。 “哎,楚湄想看看,行不?” 楚湄是市井爬摸打滚出来的姑娘,牙尖嘴利,有点爱耍无赖,能进英国公府还是被柯夫人偶然撞见,认为楚湄有灵气,能进府陪陪袁令超,于是有了主仆二人的相处。 楚湄对别的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也就爱跟着袁令超看看这种小说。 袁令超随意一指,“随便看,记住别带出去,丢了咋办?” “小姐放心,我偷偷地看一章。” 楚湄既进了英国公府,便不可能不识字读书。毕竟,高门大户的丫鬟是体面与脸面的象征,要是人均文盲二流子,岂不啼笑皆非? 楚湄读过书,识得些许字,让她读完一页是不成问题的。 “小姐,皇后娘娘想为珍宁郡主择婿操办宴会,珍宁郡主会和谁看对眼啊?” 画眉还是更关注京城八卦,尤其是刚到不久的西陵使者团。 珍宁郡主柔美娇羞,又是西陵皇帝的外甥女,娶了珍宁郡主,对大秦皇子而言并非有害的选择。 就是得考虑一件事,珍宁郡主倘若诞育子女,那么这血统问题得好好想想。 袁令超挑了挑眉,“珍宁郡主喜欢谁,也不是她说了算的。别忘了,西陵前来结盟是想抵御北梁的,但大秦西陵两国绝非一条心的伙伴,早年起的摩擦就是例子。陛下心有顾虑,不会让珍宁郡主当他的儿媳妇,也不会叫她进宫。” 珍宁郡主是西陵献上的诚意,也是西陵光明正大安插的眼线。延昌帝不至于心大到放纵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晃悠,多半会打发珍宁郡主与一闲散宗亲或清流文官成亲。 画眉一听,“啊”了一句,接着又道:“那么这珍宁郡主是不是太可怜了?”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谁不惨?珍宁郡主连公主封号都没有,西陵国内何种态度一目了然。 “掌权的东方玄奕刻意打压西陵皇一脉,珍宁郡主被送来大秦和亲便是西陵皇妥协的结果。不过西陵皇胜了东方玄奕后,或许珍宁郡主会苦尽甘来。” 袁令超微微一笑。 东方玄奕通过兵变杀死亲兄弟上台,扶持了自己的侄儿当皇帝,可侄儿皇帝也没当几年就死了,坊间多传言是东方玄奕害死他的。 侄儿一死,东方玄奕又继续找了旁系宗室上台当皇帝,总共历经四个皇帝,至于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当皇帝,众说纷纭,说法不一。 有的人说是因为东方玄奕身上的一半大秦血脉,以免引来民众抵触;也有的人说是比起当皇帝,东方玄奕更享受当摄政王的滋味。 当然,还有一种更离谱的说法是东方玄奕暗恋某个女子,他答应了这个女子这辈子永不称帝云云。 从东方玄奕的年纪与作风来说,很难相信这个人心内有白月光的爱情,他府内子女三十之多,也不见他多么爱这些子女的母亲。 按照袁令超的看法,要是东方玄奕突然爆出小妈文学款的故事剧情,她也不意外。东方玄奕恣雎妄为,骨子里不屑世俗礼法,这种人身上才是比较有可能发生小妈文学的。 就是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咳咳咳,越想越远了。 袁令超的话刚落,皇宫请帖就到了。邀请名门闺秀与京城公子前来宫内参加接风洗尘宴,对象是东方玄奕与珍宁郡主。 东方玄奕不必多说,对珍宁郡主,无论大家心内如何考虑,明面上做出欣喜若狂状。 不但是袁令超入宫赴宴,袁令谊、袁令言也会进宫。 她们对珍宁郡主兴致缺缺,就是单方面看看这位和亲郡主选择哪个人,花落谁家。 “二妹,三妹,我们一起去。” 袁家三枝花不缺席,袁令超也很喜欢跟堂姐妹一块进宫赴宴。 袁令谊沉稳冷静,袁令言寡言多智,三姐妹截然不同的性格,给人的器官冲击是各有千秋的。 袁令超爱穿淡月白长裙,高贵大方,袁令谊袁令言两姐妹则是爱一身青衣,一个浅绿,一个碧绿,走出去了恍若如梨花香飘入红尘。 袁令超为两个妹妹的美貌感叹不已,“美艳无双的大才女。” 袁令言与袁令谊皆同父同母的姐妹,父亲是袁唤的胞弟袁啸,两兄弟都是从军的,军内同袍情谊加深了彼此的感情。袁家三弟袁因不走从军的路子,去了外面经商,曾经一段时间风言风语不断,说什么的都有,好在袁因有本事,渐渐发展成龙头老大,跺跺脚就是大秦商脉的伤筋动骨,俨然是大秦暗帝。 据袁唤私下透露,是延昌帝有意叫袁因走商人路线的,因为他需要一个强大的金钱袋作为他的底气。 袁家女儿少,这一辈好不容易出了三朵姐妹花,英国公对此十分重视,请了大师算命批字,最终敲定了令字为女儿的名字。 袁令谊露出笑容,“大姐,我看你漂亮过我。” 袁令超风风火火,入红尘,袁令谊袁令言不知为何倒是缥缈如仙子,有点捕捉不透。 袁令超摇头,“今天我们走出去,就是袁家小姐的牌面。谁敢说我们袁家女子粗鲁不堪?” 袁家将再出名,也不等于袁家的千金不懂礼节粗俗野蛮吧。 袁令超经常为这样的认知无语,还真是见了一只蛤蟆,见到青蛙都喊蛤蟆了。 “走。” 三姐妹分别搭乘不同的马车,相继往皇宫出发。 外臣女眷进宫需走不同的门,女眷走兴华门,男子走晋源门。 兴华门附近已聚集了不少女眷千金,袁令超远远一看,连永兴长公主家的女儿也来了。 永兴长公主乃延昌帝的姐妹,算是目前为止高寿在世的长公主。永兴长公主在先帝朝不得宠,默默无闻,也因此躲过了先帝晚年惊心动魄的夺嫡风浪。 在延昌帝登基后,非常给面子地封了几位姐妹为长公主。永兴长公主的驸马因在先帝朝为延昌帝办过事,延昌帝格外优待驸马一家,因此,永兴长公主是几位长公主内最为硬气的一位。 永兴长公主的女儿叶倩怡封了朝和县主,也是唯一一个公主女未出嫁前有爵位食邑的。 朝和县主嗓门很大,不用走近就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好像是在吵什么,袁令超蹙眉,专注聆听。 “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妹妹啊,三妹妹咋来兴华门等人,不去晋源门呢?哦懂了,低贱侍妾生的奴婢秧子,哪里配去晋源门?” 说着说着,咯咯一笑。 袁令超摇摇头,永兴长公主再怎么金枝玉叶,高贵非凡,叶驸马还是改不了偷吃的坏毛病。 要不是这侍妾已经生下了孩子,很有可能这个孩子得被打掉。而且,永兴长公主恼怒叶驸马的风流,一气之下赐死了侍妾。 ——大秦公主杀驸马的都有,何况是杀侍妾? 朝和县主所说的三妹妹就是侍妾之女叶晴。 叶晴低着头,不敢多说。卑微的女子,叶驸马都不敢拂了永兴长公主的脸面,怎么护得了她一个小小的庶女? “哼!低贱贱婢,也配冲撞我的马车,晦气!” 叶倩怡无意引起争端被延昌帝责备,冷哼一声,与一干奴婢扬长而去。 “小晴,没事吧。” 叶晴的好友徐筱雨走了上前安抚她。徐筱雨也是不被待见的庶女,和叶晴是同病相怜。 叶晴摆手,“我没事。” 围观了一出大戏,在场众人表情不一。 袁令超懒得理会,拉着袁令谊袁令言缓缓入了宫。 彼时,宴会在正章宫朝阳殿举办。 延昌帝携领鲁皇后与江贵妃玉贤妃出席。 玉贤妃气质温柔,如蒙蒙细雨下的江南女子,比起江贵妃的咄咄逼人,延昌帝似乎也怜爱玉贤妃的柔若无骨。 袁令超和袁令谊袁令言分开坐,她旁边坐的是太常卿家的千金方雪柔。 方雪柔主动与袁令超打招呼,“令超,你上次出的字谜谜底是什么?” “这个谜底不是很简单吗?就是筷子啊。” 袁令超举起筷子比划了一下。 方雪柔一愣,后恍然大悟,“看我这脑子,读书都读懵了,谢谢令超的提点。” 这时代的女性普遍是要求读书明理的,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纯属是莫名其妙了。 袁令超一笑,“我只是侥幸懂了点转弯思考。” 她不是什么大才女,但出几个脑筋急转弯题目缓和气氛,绰绰有余。 “朝和县主把叶晴赶走了。” wap. /91/91907/20263693.html 11.摄政王求娶? 朝和县主在兴华门为难叶晴的场面,在场的贵妇小姐都有目共睹,如今她又赶走了叶晴,落在有些人眼里就不好了。 “朝和县主也忒咄咄逼人了,叶姑娘还是她的妹妹,哪有这么对亲姐妹的?” “朝和县主以前仗着有个长公主母亲与监察御史的父亲看不起我们,她排斥庶妹,不奇怪。” “朝和县主不怕出丑吗?” “陛下是她的舅舅,怎么可能给一个没血缘的姑娘求情?” …… 袁令超皱了皱眉,朝和县主不喜欢她的妹妹是她的事情,不过这般痛打落水狗,会不会太过分了? “朝和县主这么做,想来永兴长公主也是默认的。” 袁令超与方雪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留着叶晴她们没权利,这里坐着帝后贵妃贤妃,给她们八百个胆子也不能开口留人。 永兴长公主对叶驸马的这段情缘耿耿于怀,连带着对叶晴没有好脸色。大概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叶倩怡对叶晴的敌意毫不掩饰。 “大秦皇帝,此厢有礼了。” 东方玄奕端起酒杯,潇洒一笑。 他的笑容醉倒了一批人,即便东方玄奕儿女成群又出了名的无情,可容貌上的得天独厚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睛。 袁令超对东方玄奕没兴趣,她更关注东方玄奕手中的折扇。折扇绘画山水,美轮美奂,这把折扇是当年她完成任务后无意间获得的战利品,折扇的样子就与东方玄奕的那把一模一样。 她的穿越,究竟与那把折扇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看见那把折扇,袁令超或许真觉得自己穿越纯属巧合。 但现在一想,另有乾坤。 东方玄奕敬酒完毕,延昌帝也回了一杯酒,年纪大的皇帝不宜饮酒过度,只能喝半杯。 鲁皇后望着珍宁郡主,笑着打趣,“郡主芳华绝代,姝色无双,大秦的男儿们谁不仰慕郡主呢?” 珍宁郡主低头,甜甜回答:“皇后娘娘说笑了,珍宁蒲柳之姿,在大秦,还是诸位小姐们比珍宁更胜一筹。” “哎,珍宁郡主,切勿妄自菲薄。” 鲁皇后不以为然,“要知道,大秦女儿们千娇百媚,珍宁郡主纵然与她们对比,也毫不逊色。” “摄政王,依朕看,珍宁郡主国色天香,可为佳妇,感谢贵国千里迢迢护送郡主来大秦,西陵郡主日后留在大秦,朕必视为亲女。” 延昌帝开口说道。 西陵郡主跟谁在一起,也不可能成为皇子妃。 大皇子秦荣已经归京,他府内王妃侍妾不缺,二皇子秦秉与三皇子秦襄各有侧妃,没有王妃,四皇子秦珲与五皇子秦渡、六皇子秦启、七皇子秦靳、八皇子秦储均尚稚嫩,未有王妃侧妃。 玉贤妃只得一女一儿,大公主真定公主的未来驸马是余将军家次子,四皇子秦珲深得天子的喜爱,依照他的背景不可能迎娶珍宁郡主为妻。玉贤妃出身总督玉家,本就是封疆大吏,不缺一个异国郡主增添实力。 纪德妃之子八皇子秦储太小,不做考虑。 王容华与吴昭容更不必多说,她们的孩子是天潢贵胄,迎娶珍宁郡主只是惹来一身骚。 纪德妃此次跟着纪太后出宫祈福,倒是不在这里,否则的话,铁定得和江贵妃闹一闹了。 袁令超一边看着东方玄奕与延昌帝有口无心的寒暄打拱,一边偷偷关注东方玄奕手中的折扇是否为她前世的那一把折扇。 若真的是她所拥有的折扇,是否意味着来大大秦是有意为之的安排? 正当袁令超想入非非之际,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珍宁觉得,袁家二公子倒是可行。” 不知为何,珍宁郡主突然点了袁令超的大弟弟袁奉行的大名。 袁奉行吓了一跳,他连珍宁郡主的面容都看不清楚,咋被郡主看上了?袁唤三个公子,都在军中摸爬打滚,袁奉行走的是军师路线,动口不动手,头脑聪明,袁奉贤袁奉信骁勇善战,有小战神之名。 珍宁郡主挑中袁奉行,不能说没眼光。只是太出乎意料了。 在场所有的视线都投到袁奉行身上,就连袁令超也被人关注打量。 袁令超心内大翻白眼,珍宁郡主喜欢谁她咋知道哦?不过她弟弟是不可能和珍宁郡主在一起的。 袁奉贤立即站起身,直面珍宁郡主,“郡主,弟弟胆小,不懂事,恐有冲撞郡主的地方。” 袁家是保皇派,和异国郡主的结亲并不是他们能做的事情。 延昌帝疑惑,“珍宁郡主了解袁家二公子?” 袁家将英勇无畏,大名鼎鼎的袁家将,珍宁郡主没道理没听说过。 珍宁郡主轻轻一笑,“珍宁入宫前侥幸听说过袁家将军的大名,袁家将军驰骋沙场,战功赫赫,珍宁仰慕英雄,愿为英雄妻。” 我的意中人是一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突然袁令超想到了现世电影里的名台词 其实女子多半心里崇拜强者,就和现代小说一堆高富帅白富美和高富帅灰姑娘的恋爱小说,没有人喜欢弱者。 只是历史因素,女子为弱者的情况居多。 “原来如此,郡主倘若仰慕英雄,容微臣冒昧,或许有个人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珍宁郡主饶有兴致地反问,“是谁?” 普天之下,袁家将论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当然是我们的大秦皇帝了。” 袁奉贤眨了眨眼,“真龙天子,谁敢说不是大秦的英雄?” “……” 一个老头子和年轻小姑娘,这画面太美了吧。 袁令超嘴角抽搐,她的大哥又要开始胡说八道流程了。 “虽然陛下已有贤妻美妾,但没关系,郡主,你是西陵国的美人,西陵使者送给大秦的礼物,想必陛下会视你如命啊。” 袁奉贤一套一套忽悠,“珍宁郡主,你想过没有?陛下他这么多年内心孤独啊。” “啊?此话怎讲?” 珍宁郡主疑惑不解,延昌帝儿女不缺,贤妻美妾也不少,更别说生母纪太后还在,坐拥天下,春秋鼎盛,咋就孤独了? 袁奉贤欲言又止,偷偷看着延昌帝。 延昌帝无奈一笑,“但说无妨。”这个袁爱卿家的孩子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问题中心转移开了。 “哎,就是啊,”袁奉贤哭丧着脸,“珍宁郡主,你是不了解啊,我们的陛下头上的白发与脸上的皱纹是为了我们广大的百姓安危而生长出来的。珍宁郡主,陛下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每天三更睡觉五更起,勤勤恳恳,从不懈怠,如此勤政爱民的皇帝,不多了。” 说着说着,哗啦啦,哗啦啦地哭了。 袁令超为之佩服,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着实是天才。 “而且,陛下近些年为什么不立皇太子?不就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懈怠了吗?” 袁奉贤一边说一边擦眼泪,说得大家泪眼汪汪,就差来一出感动泪目相关的评价了。 “陛下英明睿智,深谋远虑,实乃天下之主,尧舜之君,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英雄吗?” 说到最后,袁奉贤彬彬有礼地行礼道,“陛下,您坐拥天下,又如此难得地为百姓着想,微臣想珍宁郡主寻找的英雄就是陛下您。” 啪! 延昌帝哈哈大笑,“好了,袁小爱卿,朕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袁奉贤的口才看样子不比袁奉行差多少。 皇帝一道命令下,袁奉贤原座返回。 路过袁令超座位时,微微点了点头。 袁令超若有所思。 大哥是做足了准备才会这么说,起码延昌帝的马屁拍到了,也顺便解决了珍宁郡主的问题。 “珍宁郡主,朕有个外甥,年纪不大,他呢不比袁家小将军的英勇,但也是响当当的男子汉,不知你喜不喜欢?” 延昌帝指了指袁奉贤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儿,双目有光,威风凛凛,蓝衣少年冲着皇帝陛下扯了扯嘴角。 “他是永兴长公主的儿子叶泉,泉哥儿,你与珍宁郡主朕看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如今日给你们赐婚,怎么样啊?” 比起当袁家儿媳妇,还是当永兴长公主的儿媳妇更让人放心一点。 袁家手握重兵,叶家只是文官,到底不是大问题。 永兴长公主见状,很想反对,珍宁郡主是西陵的和亲礼物,哪里够给她当儿媳妇的? 不过皇帝心意已决,永兴长公主不好反对,只好冷冷道:“听陛下的话。” “好,永兴长公主之子叶泉与珍宁郡主,择良辰吉日大婚。” 延昌帝笑容满面。 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皇帝看上去比谁都高兴。 不过…… “大秦皇帝,本王有话要说。” 东方玄奕忽然开口。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延昌帝问他:“摄政王,有何指教?” “本王这些年缺个知冷知热的王妃,依本王看,就在大秦女子中挑选,这就很好。” 东方玄奕似是笑着说。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 东方玄奕今年都要五十了,哪个小姑娘会愿意当继母的? 而且,东方玄奕对女子多半弃之如敝履,连亲生女儿都不爱的人,又哪能指望他对谁有一丝一毫都人类情感? 延昌帝只好道:“摄政王想挑,不急于一时。” 这里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又不是给东方玄奕选妃的现场。 “不,这时候就很好。” 东方玄奕似笑非笑。 赤裸裸的挑衅意味,明眼人一看便知。 袁令超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只觉得摄政王来者不善,可能会冲着她来。 果不其然,东方玄奕点了袁令超的大名,“本王看袁家大小姐就挺好的。” 顿时,一片哗然。 袁令超顺势站起,迎上东方玄奕带有戏谑的目光时,平静道:“摄政王殿下,臣女知道您是诚心来与大秦结盟的,故护送珍宁郡主到大秦和亲。此情,陛下心领。不过,摄政王殿下,大秦与西陵既是盟友,有些事还是敞开天窗说比较好。臣女以为,摄政王殿下选臣女为妃,慎重考虑为妙。” 不提她的袁辣椒外号,东方玄奕是外国摄政王,哪里能找大秦女子为王妃? “哦?袁家大小姐有话直说。” 城门风波彼此都没有正式见面,等见了面,东方玄奕也不禁对袁令超的气质美貌心生赞叹。 袁令超一字一句,“想当我的夫君,就必须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东方玄奕愣了愣。 “袁小姐,你是不是说错了?” 东方玄奕觉得好笑,“三从四德素来只有要求女子的,哪里有要求男人的?” “不,臣女说有,就是有。” 袁令超不卑不亢,“我袁令超生为袁家千金,金尊玉贵,仆从环伺,比起世间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无比幸运的。只是,我一直在想,我的未来夫婿绝对不能是自己不喜欢的。因此,自己制作了丈夫遵守的三从四德要求,希望有缘人做得到。若做不到,臣女不强求。” 这个三从四德版其实也是现代社会的产物,眼下她被糟老头子看上,当然可以拿来用一用。 “臣女希望我的夫君可以: 一,凡事听我的话,打不还手,骂不回口。 二,夫君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不是他的钱,拿钱与我商量,我掌握财政大权。 三,这辈子只能拥有我一个女人,想找别人左拥右抱的,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四,夫君负责赚钱,我负责花钱。别人欺负我,率先出头帮我出气,遇到危险第一个帮我挡,有吃的第一个分给我,在我之前不能拥有其他女子,爱慕也不行。在家中以我为中心,伺候我洗脚,伺候我吃饭,必要时,也希望伺候我沐浴更衣。” 苛刻! 这些条件天方夜谭又匪夷所思,在场的男子们看着袁令超的眼神复杂极了。 袁令超无所畏惧,东方玄奕要娶她啊,那就做好被她打死的准备吧。 本以为东方玄奕会打退堂鼓,谁知道,东方玄奕答应了。 “袁小姐果然有趣。或许,我可以考虑。” wap. /91/91907/20263694.html 12.事平 东方玄奕居然答应了袁令超的苛刻条件。 众人视线转移到面不改色的袁令超身上,想看看事件中心的女主角要怎样化解这场风波。 “哦,摄政王,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袁令超笑了。 她这个男人版三从四德那不是开开玩笑的,能做得到的人不能叫人了,应该尊奉为神了。 当然,她没兴趣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她就是她,不一样的烟火。 东方玄奕这时候表现得非常绅士风范,“袁小姐但说无妨。” 外人看来,西陵摄政王分明是认真的。 袁令超冷笑回答:“好女不与他人共侍一夫。” “……” 西陵摄政王妻妾成群,若袁令超嫁过去,可不就是共侍一夫? 袁令超的话并未激怒东方玄奕,反倒让对方赞赏不已,“有骨气,有志气,袁小姐,本王心服口服。本王确实是无缘与你缔结良缘了。” 竟是放弃了,一时之间宴席上宾客们窃窃私语。 袁令超不以为意,“别人常说宁为寒门妻,不与高门妾。在我这里,牙刷与男人不与别人共用,是我的基本原则。摄政王,多有得罪,打扰了。” 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刚经历了东方玄奕求娶风波,眼下一些人偷偷打量着袁令超,袁令超不为所动,多看她几眼也不会掉几块肉。 延昌帝与鲁皇后出来打圆场了,“诸位,为了庆贺珍宁郡主与叶公子缔结良缘的大事,在此欢庆。” “谢陛下,皇后。” 有吃的也有喝的,大家的注意力被分散,暂时无人关注袁令超。 方雪柔低声问询袁令超方才可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没什么,东方玄奕想娶我,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袁令超轻笑一声,丝毫不把刚才的风波放在眼里,“要是东方玄奕用国家大义逼我和亲,哼!届时我是真不介意劫走他,破坏两国和平关系。” 她没有所谓的为国牺牲的集体思想,她就是她,不为他人而活,也不为世俗所压迫。 任何试图绑架她并加以大义之名的不当举措,那都是令人作呕的。 袁令超不高尚,当特工之前饥一顿饱一顿,流落街头,几乎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进了组织后当了特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有那珍馐美酒享受的。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惊心动魄的行动,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一次又一次的磨炼,她在苦难中成长,才终于有了赤璃的代号,响彻亚洲。 从默默无名的小特工,到亚洲的特工之王,其中的酸甜苦辣不为人知,她的思想只奉行自我为中心的原则,任何让她不开心不愉快的人和事,都是不值得考虑的。 穿越大秦当了十三年的大秦人,骨子里始终是老一套的以我为中心。 没办法,她做不到把身家性命委托他人的事情,同样也难以相信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事能够换来多大的好结局。 此次东方玄奕求娶一开始袁令超是有点担心的,就怕对方软的不行来硬的,非得逼她当摄政王妃。到时候,延昌帝金口玉言,她是欲哭无泪得亡命天涯了。 不过好在,东方玄奕只是凑凑曲,找找乐子。 方雪柔对袁令超提出的男子三从四德俗称男德的新思想很感兴趣,“令超,你是从哪里获悉这些的?好厉害啊,世人只求我们女子读女戒、女训、女宪,就是不要求男子也要修身养性,不可沾花惹草。” 道德上的不平等不专一要求就成了对另一方的压迫。 封建糟粕袁令超是无望打破的,但袁令超是可以传播一些打破封建糟粕的独立思想。 “我是从你说的女宪女戒这些书吸取了灵感,自己像模像样整了一出男子版三从四德,俗称男德,男戒男宪男则,也要推广一下嘛。” 袁令超神采飞扬地介绍起如何道德约束男子的种种示范,比如回到家伺候另一半的不一定是妻子,也得是丈夫,舅姑常有儿媳妇伺候,可谁伺候过岳父母?只鼓吹妻子守贞,为什么不鼓励男子守身? 有样学样,谁不会呢? 方雪柔成功被逗乐了,“令超,今天过后你的名声比之前更响亮了。”她提出来的三从四德,着实太惊世骇俗了。 袁令超毫不在意,“我要是顾及世人眼光,早就憋屈死了。” 她不想为了好名声忍气吞声当一辈子的贤妻良母,这样子做是会短命的。她可没有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高尚情操,小气自私才是她。 “令超,你说得对,我应该和你学习。” 方雪柔叹气,“我平常就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常常违心地说或做出自己并不乐意的话和事。别人夸奖我贤淑懂事,有长姐风范,可为贤妇,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 方雪柔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家族,祖辈在前朝曾官至大司马,因此到了本朝后,方家不但未门庭没落,反而更上一层楼,名声响亮。 到了方雪柔父亲这一辈时,父亲累至太常卿,三品官,还是很有面子的。 方雪柔父亲方大人对儿女教育素来严厉,从小方雪柔就要被逼着阅读女宪女戒这些女子教育书籍,不像她的兄弟们能阅读经史子集。 也亏得方雪柔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跟着几个兄弟偷偷学了一阵子后,融会贯通。 方父不愿使方雪柔的才学蒙尘,特意请了儒学大师来教导方雪柔功课。 方雪柔启蒙时能题诗写字,稍长时便能通读名著了。 不过即使如此,方大人仍旧希望方雪柔当好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她的才学应为夫家子孙服务教育。读再多的书,也只是作为教育辅导丈夫的必要性。至于经世之道,那是男子汉大丈夫才该干的事情。 为此,方雪柔没少黯然失色,也曾与方大人争吵得面红耳赤。 谁也没有说服谁,方雪柔只能默默地将心内的志气暗藏着。 袁令超颇为惆怅,“既已开眼看世界,又凭什么让我们蒙蔽视听呢?” 当过一回堂堂正正的人,有谁还愿意龟缩到四四方方的小宅地里当一个耳聋眼瞎的文盲俗人呢? 方雪柔眉目舒然,“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都读过书了,看了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书,我岂能心甘情愿地回去当贤妻良母?” 是啊,没有人愿意。 “以前我是不乐意的,又无法反对,现在有你刚刚这么一做,突然觉得或许和自己的父亲说不,不去做那些事也是可行的。” “我不是谁某氏,我是方雪柔。” 方雪柔的志气才气令袁令超赞叹不已,“雪柔,我支持你。” “谢谢,你的鼓励是我莫大的勇气与信心。” 方雪柔下定决心,回去后她也要与父亲据理力争,即便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宴会散去后,袁令谊与袁令言非常关心袁令超的情况,对她说:“小爱,那个东方玄奕喜怒无常,你得罪了他,这段时间最好是一块出行,别单独出去。” “就是啊,”袁令言眉头一皱,“东方玄奕武功高强,身边高手如云,这一次陪他来的就有西陵第一高手哈达密。哈达密力大无穷,打死过近百个壮士,你说,像这样的人,能与他正面对抗吗?” 不是袁令言小看袁令超,主要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是徒劳无功。 袁令超平常能打,那是基于彼此力量相差不大的前提下取胜,那个哈达密,体型就能压死袁令超。 袁令超对此早已有所预料,迎面对上两个妹妹担忧的目光时,笑一笑,“其实我之前就与哈达密交过手了。他败给了我。”虽然是钻了空子,对方大意轻敌,才使她的小伎俩成功。 “啊?”袁令谊吃惊,“你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我毫发无损,你信不信我把他打败了哈哈哈哈……”笑声传到了路人耳中。 路人驻足观望,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 袁令言说,“凡事只可一不可二,你要记住,不能和哈达密硬碰硬,你会吃亏的。” “嗯,明白了,我的袁三妹。” 袁令超调皮地眨眨眼,“哈达密这么强壮,我当然不可能近身肉搏啊,我也不是疯了。” 哈达密体型抛开不提,他的光辉事迹摔死一个人袁令超没有不当回事。 “哈达密这人不提,东方玄奕此人心机深沉,你要多加小心。这一次你巧言令色,躲过了风波,下一次就未必了。” 袁令谊神色冷静,“东方玄奕是西陵摄政王,皇帝是要给他面子的。近些年大秦西陵有冲突摩擦倒也没有大规模打起来,两国之间都在提防北梁的崛起,皇帝暂时不能和西陵翻脸。在国家大局上,你一介小女子的安危,太不值一提了。” 倘若东方玄奕逼大秦让袁令超和亲,大秦皇帝也说不出反对的借口。珍宁郡主可以和亲,凭什么袁令超不行呢? 目前也不能判断东方玄奕是否有这个意图,如果有,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袁令超面色一正,“他若逼人就范,我必血溅京城。” 大不了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wap. /91/91907/20263695.html 13.公主驸马 事情未到最糟糕的地步,袁令超暂时不用拼命。 “东方玄奕你小心提防着吧。” 袁令言言尽于此。 这人并不是一个善茬,从很不起眼的庶子一跃而上当了摄政王,西陵反对他的人都被他赶尽杀绝。 这种人,从不能用常人情感论处。 “没事,我记着呢。” 三姐妹欢欢乐乐地坐车回到了英国公府。 何之商尚未安睡,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外面风言风语不断。 绝大多数都是议论袁令超的那番男子三从四德论,引来酸儒文人的口诛笔伐,说什么的都有。 这世道是不公平的,他们只要求女子当一个贤惠妻子,为男人服务到死,一丝一毫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不允许,否则就是不贤德。 何之商放下了书,有点读不进去。 “维甫,是在想袁大小姐的事情吗?” 赵骞与何之商的房间相对着,平常何之商是个熬夜苦读的习性,不知几更天,赵骞总要半夜起床提醒他早日就寝,然后看看有没有事要帮一把的。 这会儿何之商书没有看进去,反而若有所思游神天外的模样,显然是有心事。 赵骞的调侃话何之商没有否认,“我担心袁大小姐会因此心里难受。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摆脱西陵摄政王的求亲,为什么外面的人都批评她不识好歹异想天开呢?” 何之商不理解,袁令超那番话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的起源不就是西陵摄政王色心不改,强逼着一个小女孩当众说出狠话拒婚吗? 明明是东方玄奕的错,到头来承担一切指责与谩骂的是无辜牵连者袁令超。 “袁大小姐你初来京城,不了解她的脾性。”赵骞侃侃而谈,没有像以前那样对着何之商挤眉弄眼,来京城这些时日他已把这里的大小事摸了一个遍,包括大名人袁令超的风流韵事,“袁大小姐做事从不惧人言,足见她是心理强大的女子。即便外面再多的流言蜚语,她也置之不理。你忘了,袁大小姐是何等出身的?敢背后议论她的都是高门大户,寻常百姓家说的几句闲话根本影响不了她。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被万众嫌弃,她仍旧是英国公府小姐,改变不了。英国公府不倒,那些嚼舌根的又算得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这么说对袁大小姐不好。” 何之商正了正脸色,“外面那些人议论袁小姐多是针对她要求男子三从四德的言论上,一开始的起头是东方玄奕的求娶,我们该点一点摄政王的大名。” 不知为何,赵骞总觉得这番话里何之商对东方玄奕有不满的情绪。 这就奇了怪了,何之商与东方玄奕面也没见过,咋还讨厌了? 赵骞大动脑筋,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这件事简单啊,只要我在外面说一句,东方玄奕老不羞,好意思对一个小姑娘起了色心,强取豪夺,袁大小姐拒绝,那是对的。你看,维甫,袁大小姐是不是对你感激涕零呢?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就以身相许吧,我看你们挺合适的,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一枝梨花压海棠,传出去了,多荒唐。赵骞说着说着,拍了拍胸口,胸有成竹极了。 何之商放下书,不禁好笑道:“赵骞,你话很多啊。” 他与袁令超到底是萍水相逢,交流不多,哪里来有如此之多的暧昧缠绵呢?何况是现在的他? 何之商深吸一口气,他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赵骞也好,曾明翰与凤珩也罢,都不合适了解到。 走上这条路,孤独寂寞他忍得起,只要心想事成。 “维甫,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真心认为你们二人很般配。” 赵骞轻咳一声,认认真真细数了几条何之商袁令超般配的理由,“首先,袁大小姐是英国公府的长孙女,将门虎女,你也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文武举你都会参加,端此一看,你与袁大小姐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其次,袁大小姐风风火火,泼辣直爽,维甫你谦逊温柔,彬彬有礼,你们两个刚好互补,保证不会吵架。再者,你维甫寒门子弟,袁大小姐是高门出身,她若寻找一个愿意遵守她三从四德要求的丈夫,维甫你敢不遵从吗?” 一番话说下来,硬生生让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成为了不得不在一起的一对般配夫妻。 何之商无话可说,赵骞这人爱信口开河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越理他,他还越上头呢。 “维甫,你想过没有?你如今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婚约,老家只有一个叔叔婶婶,这样的条件,那不就是最佳的乘龙快婿?” 赵骞提及了关键。每一次的科举放榜,就有专门的高门大户领着仆人榜下捉婿,非要带回一个进士女婿。民间也流行此法,多的是人盯着这批根正苗红仕途正好的进士。 何之商才学不用多说,出身虽然一般但胜在长得好看,如此优越的条件,不可能有人白白放过的。 何之商终于正眼看向赵骞了,上下打量了他,然后说了一句:“所以我对外宣布——我此生不爱女人只爱男人,而你赵世林就是我的一个情人。” “……” “啊!” 赵骞尖叫了一声,“你别污我清白!” 幸好这里是他们二人居住,隔音好,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分分钟得找赵骞何之商理论了。 何之商一字一句道:“有何不可?如今男风盛行,我何之商喜欢男子不足为怪。” “……”赵骞气卒,好吧,你何之商够狠,连好男风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何之商见状,笑出了声,“怎么样?体会到我的心情吧?对袁大小姐,我是不敢亵渎的。” 她是皎皎明月,灼灼其华,他有自己的心事,岂能随意谈论儿女情长? 赵骞啧啧称奇,“行吧,搞了大半天你是不敢亵玩的人,也算是符合你的性格。” 何之商长相俊秀,在老家襄州不是没有豪富地主看重何之商,打算与他结亲的。不过都被他一一回绝了,他对儿女情长的确是无心踏足。 到了京城,何之商的这副皮囊也引来了一些小姑娘的围观,天天给他送荷包鲜花,但何之商不为所动,把这些东西原物返还,整天雷打不动的温书复习,简直一柳下惠在世。 赵骞突然想到,他的好朋友该不会是…… “维甫,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那啥,不懂啊?要不要我给你带几本书看看?亦或者,带你去见见世面?” 赵骞挤了挤眼。看何之商这家境,也没机会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 何之商红着脸,怒斥他:“胡闹!我还要继续温书,你继续睡吧。” “哈哈哈哈哈哈……” 赵骞被何之商送出门后,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西陵摄政王东方玄奕到达京城后,与大秦就正式结盟问题与鸿胪寺官员互相商谈。 总的来说,西陵与大秦各退一步,暂时达成了共识。 西陵摄政王微微一笑,“大秦皇帝,以后我们就是盟友了,要互相依靠,相互帮忙啊。” “那是自然,”延昌帝笑笑说,“只要西陵国遵守诺言,我们大秦自是遵守盟友之约。” 东方玄奕说道:“好说,一切好说。” 北梁是女王执政,以前也无多少人在意过这个边陲小国的事情,这些年随着北梁发展迅猛,与西陵打了几仗后,声威大震。西陵打了败仗,垂头丧气。 西陵国倍觉耻辱,这才想和大秦结盟对抗北梁。 延昌帝对此心知肚明,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西陵有求于大秦,而大秦也需要西陵帮忙制衡北梁的长驱直入。 要是北梁真的打败了西陵,下一个就是大秦。唇亡齿寒,不外如此。 “珍宁郡主是朕的外甥媳妇,又是姐姐的儿媳妇,朕会替摄政王好好照顾珍宁郡主的。” 既然珍宁郡主叶泉已赐婚,延昌帝也快速定下婚期,以便作为送别东方玄奕的大礼。 东方玄奕不以为意,“本王不担心,一切有大秦皇帝在,都不算事。” 一个外甥女的婚礼,他是真不在意。 “不过……”东方玄奕话锋一转,“本王觉得大秦皇帝福气很好。” “朕是天子,福泽深厚,摄政王也是福泽绵长的人。” 延昌帝得意地说道。 东方玄奕笑而不语,反正到了后面,延昌帝就会明白他说的话。 珍宁郡主与叶泉的亲事也在民间引起了热烈的议论。 绝大多数人觉得,珍宁郡主与叶泉恐是面和心不和的夫妻。 毕竟,永兴长公主并不满意珍宁郡主。 提起永兴长公主,就不得不提一提朝和县主赶走叶晴的后续。 叶驸马得知此事后,怒气冲冲地找永兴长公主理论,“你为什么如此对晴晴?晴晴没有做错什么,你就如此对她,你太恶毒了。” 永兴长公主觉得荒谬,冷笑道:“叶晴就是一个贱人生的野种,别说是倩倩不喜欢她,本公主也不可能接纳她。” wap. /91/91907/20263696.html 14.爱与恨 永兴长公主无数次后悔,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地嫁给了叶洪涛? 叶洪涛也就人长得还可以,但全靠父亲兄弟的提携才有了点运道。 永兴长公主与叶洪涛会在一起,也是说来话长。 叶洪涛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于先帝朝本是体面人,但因一些事不小心冒犯了先帝后,叶家虽说是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内里是危机四伏。叶尚书自己也渐渐失宠于先帝。 叶洪涛父亲为了叶家的未来,就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叶洪涛尚主。 叶洪涛是长子,是寄托厚望的叶氏继承人,不过才能平平,叶洪涛的几个弟弟都比叶洪涛出色。 大概是为了巩固叶洪涛长子的地位,叶尚书才起了心思,给叶洪涛聘妻,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 彼时,皇宫给永兴长公主招驸马。永兴长公主不得宠,但也是公主,将来能庇佑夫家。于是,叶尚书与先帝一拍即合,就有了叶洪涛永兴长公主的亲事。 永兴长公主以前听说过叶洪涛的大名,加上叶洪涛俊美,倒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了,二人成亲后起初还算甜蜜幸福,可是叶洪涛在永兴长公主怀孕期间与一个女子来往甚密,私养外室,还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可见他们在一起比永兴长公主想象中的更早。 正因如此,永兴长公主恨得咬牙切齿,禀报皇帝后就赐死了那个小妾,至于那个孩子,本来永兴长公主是想逼着叶洪涛在她与叶晴之间二选一的。 她不想留下这个耻辱,偏偏叶洪涛对小妾有几分真情,执意留下叶晴,而且说服了叶尚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况且只是一个小姑娘,再怎么样也妨碍不了什么大事,只要永兴长公主后面能生下几个儿子,区区一庶女算得了什么? 反正,叶尚书发话,叶晴留在了叶家。 也奠定了永兴长公主与叶洪涛貌合神离的开端。 如今叶倩怡了解到当年她出生前后的恩怨情仇,对叶晴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当然,她对叶洪涛也是不喜欢的。 永兴长公主的话激怒了叶洪涛,“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看不起晴晴,晴晴是我的女儿,一点也不低贱,我告诉你,对晴晴,我是管定了,你要是再针对晴晴,我要和你和离。” 和离这话一说出口,令永兴长公主怒气冲天。 永兴长公主似笑非笑,“晴晴?琴琴吧,你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姓张的贱人。” 叶晴,张晓琴,这两个名字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入永兴长公主的心里。 其他公主谁有这么大的庶女?就算是有庶子女,也不可能闹得这么难堪。 “琴琴柔弱,善良,美丽,岂是你一个泼妇能辱骂的?” 叶洪涛在迎娶永兴长公主之前就遇见了张晓琴。张晓琴没有高官亲属,父母只是农民,但她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自是引来了一些纨绔子弟的觊觎。 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不被人糟蹋,被恶霸的打手杀死了。 张晓琴痛不欲生,匆匆埋好了父母后,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当时的叶洪涛正是在张晓琴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她一个弱女子,走在外面,无依无靠,多的是人对她动手动脚,叶洪涛正好路过,看不过眼,救了张晓琴。也是这一次的相遇,让他们走得更近了。 张晓琴对叶洪涛感激涕零,可她并不知道,叶洪涛即将要与永兴长公主大婚,日后他与张晓琴再如何,也是过去式了。 叶洪涛内心苦闷,他不喜欢永兴长公主,永兴长公主不是他喜欢的女子,被逼着迎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这种滋味谁受得了? 也是这个时候,张晓琴温言软语的安慰让叶洪涛的心渐渐沉沦,他觉得,张晓琴是他最爱的女人,不可辜负。 只是,尚永兴长公主后,他与张晓琴的来往变少,张晓琴也渐渐知道了他的背景——尚书叶家公子,永兴长公主驸马。 堂堂驸马,张晓琴当时想的是什么无人得知,不过很显然的是,张晓琴不想当叶洪涛的小妾,也不愿插足他与永兴长公主夫妻之间。 也不知叶洪涛说了什么,张晓琴竟是答应留下来,当了他有实无名的外室,还有了孩子。 叶晴的出生是意外,本来叶洪涛打算找个机会光明正大迎娶张晓琴的,结果张晓琴有了孩子,这件事不好收场了。 又不能滑胎,只好张晓琴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叶洪涛欢欣鼓舞,即便永兴长公主给他生了女儿,他也没有如此高兴。 张晓琴的存在不是秘密,永兴长公主不蠢,她一查就知道了叶洪涛的这段情缘。 当时愤怒的永兴长公主指着张晓琴,质问叶洪涛,“我问你,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本公主重要?” “琴琴是我的挚爱,你不能伤害她。” 叶洪涛的这句话也断送了张晓琴的生命。 张晓琴死了,叶晴也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叶洪涛皱了皱眉,“没有父亲,就没有你。你真以为自己多好吗?别人娶妻娶贤,我却娶了悍妇回家。这日子越发没法过了!” 张晓琴之死是他们的心结,叶洪涛怨怼了永兴长公主大半辈子,永兴长公主也恨叶洪涛的三心二意,有意隐瞒。 永兴长公主不怒反笑,“本公主不求你们叶家娶我,是你们眼巴巴地凑过去娶我的。本公主今日不嫁给你,也是最尊贵的公主。而你叶洪涛,没有本公主就是一块废物,陛下封了你当监督御史,真当自己一盘菜了,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好过?现在你来质问本公主赶走叶晴的事情,为什么不检讨检讨你自己?当年干嘛让叶晴出生?” 叶洪涛的一应荣华全靠永兴长公主。 虽说叶洪涛帮了延昌帝一点忙,但并非肱骨大臣,也不是惊世大才。 封一个御史,已经是延昌帝非常给姐夫面子了。 叶晴不出生,就没有那么多爱恨。 “哼!” 叶洪涛满脸通红,气呼呼的。 估计是被永兴长公主骂得哑口无言,一会儿没有说话。 “晴晴到了嫁人的年纪,她的婚事我做主,你别插手。” 叶洪涛担心永兴长公主做手脚,害得叶晴遇人不淑。 永兴长公主不屑道:“本公主不会给一个私生女找婆家的。” 叶倩怡都到了找婆家的时候,她不给亲女儿找,咋可能给一个仇人找? “最好如此。” 叶洪涛不信自己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叶晴是他的女儿,多的是人求娶才对。 叶洪涛还是太天真了,当他有意无意地打听起各家公子的亲事时,大家纷纷找借口婉拒。 要么说婚约已定,要么说未到时候,要么就是说一般子弟与叶晴门不当户不对云云。 大家会有这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叶洪涛是御史,他的女儿值钱,可问题是,他的妻子永兴长公主不喜欢叶晴。 一旦叶晴当了谁家的儿媳妇孙媳妇侄媳妇,岂不是白白得罪了长公主,得不偿失? 顾忌到永兴长公主,高门大户不想和叶洪涛结亲。 况且,叶晴说到底就是一个私生女,身份敏感,哪里值当聘娶? 叶洪涛吃了闭门羹,别提多恼火了。 永兴长公主得意不已,“怎么样?本公主说了,没有本公主,你就是一块烂泥巴。” “贱人!” 叶洪涛愤怒之下,打了永兴长公主一巴掌。 然后……就闹到了延昌帝跟前。 京城对此议论纷纷。 袁令超在茶摊喝水时,一些百姓都在讨论永兴长公主与叶洪涛的八点档狗血剧情。 永兴长公主愤恨叶洪涛与叶晴的一些陈年往事也被人重新挖出来讨论了。 叶洪涛找了外室生了女儿固然不对,可是永兴长公主这副喊打喊杀的架势也是不行。 明明做错事的是男人,为什么到头来承担一切罪过的是女人? 袁令超摇摇头,“何必呢?长公主有钱,干嘛不与叶洪涛和离了,自己多找几个小鲜肉美美地享受生活?” “小鲜肉?” 画眉一脸疑惑,“那是什么?猪肉吗?” 咳咳咳,并不是,不能吃的。” 袁令超哭笑不得,“小鲜肉是指面容姣好的人,在我这里是指那些长得好看的面首。” 差点忘了这里的人不懂小鲜肉的意思。 “啊?”楚湄大吃一惊,“永兴长公主没有养面首吗?太可怜了。” 大秦公主养面首的就有好几个,永兴长公主居然一直守着叶洪涛,真可怜。 袁令超翻了翻白眼,“我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永兴长公主府不是她可以随便踏足的地方,她与永兴长公主也不熟,人家做什么,也不需要跟她汇报吧。 “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我们外人呢,最好别多嘴。” 玉龄一本正经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永兴长公主说不定对驸马有旧情,放不下,这才与叶驸马缠缠绵绵。” “谁说的我母亲还眷恋驸马?” 一道蛮横无理的声音突兀插入袁令超主仆的讨论中。 袁令超定睛一看,哟呵,那不是先前赶走叶晴的当事人朝和县主吗? 朝和县主满是敌意地看了看袁令超,“袁令超,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抛头露脸是想干嘛?勾引完一个西陵摄政王还不够,还想着勾引其他人吗?” 此话一出,茶摊周围安静了。 袁令超放下茶碗,对上朝和县主挑衅的目光,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对牛弹琴。” “你!” 周围人笑成一片,袁家大小姐嘲笑朝和县主是对牛弹琴的牛。 袁令超接着又道,“我出来喝茶逛街是自由,你出来对我胡说八道,也是你的自由。当然,也不妨碍我对你的话表示反对。朝和县主,京城不是你家开的,我出来玩,好像也不需要和你汇报一句吧。” 对朝和县主,袁令超没有兴趣陪她胡搅蛮缠,就是一个娇纵任性的小姑娘。 小姑娘撒泼无赖,她何必与之斤斤计较? 听到周围的笑声,朝和县主更生气了,把这阵子受到的怨气一股脑发泄了,“袁令超,我要是你就没有脸出门。跟一个摄政王拉拉扯扯,对方都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也不嫌丢人现眼。像你这样的狐狸精,西陵摄政王不可能看得上你。该死的贱人,整天晃来晃去的,真当自己是妲己了,呸!” 一番话说来说去,就是袁令超有过。而且,态度极其嚣张恶劣。 “朝和县主,你娘被你爹戴了绿帽子那是你爹的事情,可不是我给你娘戴绿帽子,也不是我插足你们的家庭。” 袁令超冷冷一笑,“就算你娘被戴绿帽子,冤有头债有主,请找你爹。你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跟其他女人暧昧有了孩子,责怪外人有什么用?你爹自己给你添小妹妹,你不怪他怪我做什么?无能狂怒的废物,对女人发脾气是懦者,你爹给你娘戴绿帽子,你不找你爹毛病,却找我麻烦,疯子一个,不可理喻。你怨我,真的只是觉得我勾引了摄政王吗?恐怕是你对叶晴做得事情被你爹骂了吧,呵呵,还真是擅长迁怒他人啊。” 一番话骂出来,袁令超身心舒畅。 “摄政王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娶小姑娘,你不怪一个老头子的荒唐,反而怪我这个受害者,朝和县主,你让我鄙视你。” 说完,比了比中指。 朝和县主气得浑身发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袁令超被朝和县主一搅和,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拉着四个丫鬟离开了。 “袁令超,你走干嘛?” 朝和县主叫住了袁令超。 她轻哼一声,“袁令超,亏你还是袁家的孙女,本县主提醒你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可离开半步。听到了吗?” “与你何干?” 袁令超理也不理,扭头就走。 眼见着人消失了,朝和县主原地气得跺脚。 “袁令超!” wap. /91/91907/20263697.html 15.盛佩君 袁令超走远后,依旧能听到来自朝和县主的咆哮怒吼。 “嗓门真大,干点啥不好呢?” 袁令超摇了摇头,“这届年轻人不行啊。” “小姐,朝和县主会不会因此对你怀恨在心啊?” 芝云有点担心朝和县主以后会故意找袁令超的麻烦。 谁让朝和县主有个长公主母亲御史父亲在京城横着走都行呢?虽然,比朝和县主身份更高的人不屑为之。 袁令超看着芝云,“你认为我袁令超像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吗?” 朝和县主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她。 “也是,小姐威武。” 芝云顶礼膜拜。她们家小姐十八行武艺样样精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得罪她呢? 袁令超一边走一边说,“咱记住,做任何事情都是讲究实力的。没有本事的人走不远。” 朝和县主仅凭出身就对叶晴赶尽杀绝,日后叶晴发达了,朝和县主有苦头吃。 玉龄对此深以为然,“对小姐看不惯的人又对小姐做不了什么,那是小姐有本事,不是单靠英国公府这块招牌。” 固然京城论出身门第,可若想在京城混得好,那就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只知道耍横欺人的,这些人都走不远。 “朝和县主做事做人让人厌烦,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懂得找后路。” 袁令超悠悠感叹,“她认为她可以靠父母一辈子,人会倒水会流,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是永恒不变的。” 永兴长公主不是万寿无疆,更别提叶洪涛对永兴长公主母女感情冷淡,一旦发生了变故,永兴长公主一走,朝和县主也就完蛋了。 “别人说我嚣张是仗势欺人,其实我是仗能管人。能管的我会管,别的管不了,我不多管。” 袁令超笑了笑,“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就像此次的东方玄奕求娶风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东方玄奕,绝对不能退缩半步,否则,危矣。 走着走着,袁令超走到了一间朴素无华的房宅外面,两扇大门前后对着,很常见的一种房屋构造。 袁令超看了一眼就走了,不过当她想离开时,正对面走过来的人令她大吃一惊。 ——哈拉提与东方玄奕为什么出现在此地? 东方玄奕给自己的下巴与嘴巴周围贴上了浓胡须,比起外人熟悉的风流倜傥摄政王形象更添几分憨厚气息。 哈拉提倒是剃掉胡须,只是他的标志性身高依旧认出来了。 袁令超眯了眯眼,往后躲开,顺带也让四个丫鬟跟着她一块闪避,别被他们瞧见。 画眉四人躲在了墙后跟,跟东方玄奕一行人正好是擦肩而过。 那伙人走到了一条小巷里,小巷很窄很暗,见他们行色匆匆的,应该是有大事。 袁令超当下说:“你们先回英国公府,我有事要办,速速归来。” “小姐……”玉龄想跟着袁令超,被楚湄拉住,“走吧,小姐不会有事的。” “哦,好吧。” 玉龄耷拉着脑袋,跟着三个丫鬟一道离开了这里。 袁令超见丫鬟们已走,往高一跃,再飞到对面的房梁上,瞧瞧情况。 很巧,她刚跳上去不久,东方玄奕与哈拉提加几个不认识的青年男人正要进她脚下的屋子里。 “公子,我们来。” 哈拉提清了清嗓子,拍了拍门。 袁令超沉吟,莫非是暗号? 从衣领里掏出面巾蒙脸,一双眼睛不断地打探四周围的情况。 只见这条巷口上下都有意无意地被安排了几个通口,房屋也是关闭门窗但全都是前后门齐全。 奇了怪了,这里难道是什么特殊基地吗? 袁令超这厢思索着,东方玄奕与那拉提已经进屋了。 啧,既然进去了,那就让她也跟着看看去。 顺着房梁方向一路向前,悄悄趴下身,匍匐前行,对方毫无察觉。 只闻空气中隐约传来几句对话: “货可好?” “动吗?” “何时要?” …… 云里雾里的几句话听不出多少信息,袁令超这辈子穿越后努力磨炼自己的五感,好歹空气清新,胡吸顺畅,吃的也好,磨炼起来容易,努力使自己的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达到极致。 上辈子组织上的老板就是用不断的魔鬼训练,逼着她们在最快时间里迅速品味到各式各样的味道,俗称填鸭式教学。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袁令超用无数个日夜的努力,才终于磨成了一有任何不规律不正常的味道都会被她第一时间察觉到的神奇特工。 当特工的需样样精通,乔装打扮是一项,刺杀防身是一项,潜伏演戏也是另一项,同样的,如何不让自己太过亮眼也是必修功课。 其中,针对各式各样的毒都得自己觉察出并完美逃过惊心动魄的暗算。 躲开东方玄奕和哈拉提的注意绰绰有余。 “走,看看。” 这一次是东方玄奕说话了。 袁令超原地不动,就等着看后续。 从这间屋子内的布置来看,可能设了一些机关,竹林里的不规则石头和一些一直在摇摆的竹枝,就是最蹊跷的。她不宜立即闯入,最好是挑个恰当的时刻进去。 是什么时候比较好? 袁令超等,非常愿意等,现在是白天,等多久都没事。 只是,太慢了,想快速获悉这间房屋的情况,看样子一天之内无法得到答案。 袁令超想打道回府,不过此时一道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问东方玄奕,“拿走地图后该去何地报告?” 地图? 军事地图还是京城布防地图? 袁令超瞳孔微缩,东方玄奕把间谍安插在大秦京城了。 若不是间谍,谁摸得到地图?也不能是西陵地图,因为西陵地图东方玄奕摸得见,也看得着。 当然,有人投降了东方玄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再往前匍匐,拿走屋上的一块砖瓦,偷偷听着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对话: “去,去三号集结。” “五号有变,不可。” “十六号顺利。” …… 袁令超估计着,应该是一些间谍的活动代号。 从东方玄奕的口吻来看,他们活动是有代号的,似乎人员很多。 “三七二十一。” “不成功便成仁。” “西陵万岁!” 接连喊了激动人心的口号,按照口音来听属于西陵国语了。 袁令超也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西陵间谍活动地。 把砖瓦放好,因为里面的人没有多聊几句就要走了。 门一开,东方玄奕与哈拉提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主子,事在人为,这一次我们能行的。” “西陵威武,天佑吾皇!” “威武!” “威武!” 声音外面都听不到,袁令超也是尽量用尽浑身解数才听得见只言片语。 担心他们发现了她的踪迹,袁令超先往后退,比他们快一步离开了这个房宅。 特意拐了好几个弯后,袁令超摘下面巾,笑了笑,要跟踪她赤璃,功夫有待提高。 东方玄奕的人看守那间房宅,有人溜进来都能被他们发现,袁令超刚刚就察觉到后面的跟踪者。 “东方玄奕打的算盘,恐是边关。” 即便无意间发现了一桩大事,袁令超也暂时没有回英国公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车水马龙的安澜酒楼。 安澜酒楼的老板是女老板,常年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当初袁令超结识她也是意外。老板被人刻意找麻烦挑刺,袁令超看不过眼帮了一下,没想到老板记在心里,时常邀请袁令超到安澜酒楼吃饭做客。 如今,袁令超还是安澜酒楼的二老板,投过钱,彼此彼此的关系更近了。 袁令超到访,老板盛佩君亲自招待她。 盛佩君落落大方,笑容热情,当对方是袁令超时,更热情了。 “小爱,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盛佩君给袁令超倒了茶,面上一笑。 袁令超有专门的雅间去坐,最顶楼的三楼第一间是袁令超的。 袁令超往后一看,见无人跟来,于是开门见山,“佩君,你知道一号与五号的传说吗?” “一号与五号?” 盛佩君听得懵懵懂懂,“小爱,你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在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家叫宜春的地方?” 袁令超根据记忆搜寻,并没有发现有叫宜春的地方。 盛佩君一愣,“小爱,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呢?宜春是青楼楚馆啊。” “啊?” 袁令超大吃一惊,京城啥时多了一家叫宜春的青楼? “你不知道,有一家鼎鼎大名的春华院,就是从宜春楼改造来的。” 盛佩君讲了来龙去脉。 这里很早开始就建了一家讳春华院的青楼,买下的地是一老人所居住的宜春楼。 宜春楼春华院是同地址的,因此有时候也被叫宜春院。 袁令超恍然大悟,“春华楼生意很好?” “好,非常好。里面有一个花魁行首,叫清欢,名字很好听,会唱歌,不少王公贵族争相吹捧清欢。而且,清欢她有才情,会做诗,被不少人当做红颜知己。只是,时至今日清欢也未脱籍。” 盛佩君非常同情风尘女子的境遇,太可怜了。 wap. /91/91907/20293881.html 16.春华楼清欢 盛佩君的话引来袁令超的疑惑,“清欢那么受欢迎,为什么不脱籍?虽然,脱籍嫁人也不是好事。” “她是春华楼的摇钱树,妈妈不肯。” 盛佩君摇了摇头,“以前不是没有几个怜惜清欢的要给清欢脱籍,不过清欢都拒绝了。她说她与妈妈虽非亲非故,但情同母女,脱籍一事没有妈妈首肯,她不会答应的。春华楼的万老鸨妈妈对清欢自有定数,怎会答应呢?这样一来,清欢脱籍一事不了了之。” 有才有貌又年轻的花魁是春华楼比较重视的摇钱树,如非必要,绝无脱籍之可能。 “清欢姑娘在京城人脉很广?” 袁令超认真想了想,按照东方玄奕哈拉提的说法,可能这个清欢潜伏在京城时,早已偷偷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 “有,比如镇北关的曹将军,与清欢交情匪浅。曹将军很是维护清欢,骚扰过清欢的几个公子哥都被曹将军教训了。” 到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的人,已然是不能指望他对花魁有什么真心实意。曹将军对清欢再好,也只是一时的。 清欢或许是看透了这一点,倒是坦然接受现实,安心当自己的春华楼的行首。 袁令超又问,“除了清欢,春华楼可还有其他人颇受欢迎?” “有几个新花魁,很漂亮,都十二三岁,看着怪可怜的。”盛佩君不敢想象这些小姑娘都是自愿来青楼的,良家女不当去当贱籍女子,有可能吗? 要么是被家里人卖掉换钱的,要么就是被人拐到青楼当花魁的,当然也有走投无路被迫到青楼求生。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些小姑娘的命运无疑悲惨凄凉。 袁令超点点头,“老板,你要是能和清欢姑娘搭上线,就帮忙我联系一下吧。要么约她到安澜酒楼吃饭,要么就是我去一趟春华楼。” “不可!”盛佩君强烈反对袁令超去秦楼楚馆,“那个地方都是纨绔子弟打滚之地,你一个大家闺秀,去到那儿会吃亏。我去想办法约一下春华楼的清欢姑娘,要她过来给我弹弹琴,聊聊天。” 盛佩君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在华京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安澜酒楼的创始人盛佩君也是努力结交了三教九流,才渐渐打下这片产业。 清欢想必不会拒绝盛佩君的邀请。 袁令超一笑,“佩君出马,我没有不放心的。” 盛佩君年长于袁令超,却以姐妹相称。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盛佩君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几盘饭菜,你吃吃看我们安澜酒楼的招牌菜,你看看红烧大肠、油爆肚、炒肉片、炸八块、鲫鱼汤,还有鲍鱼汤、铁牌鸡、炸虾球、牛奶冻四样,色香味俱全,你别错过。” “瓜果盘三碟,你别不给面子不吃啊。” 盛佩君微微一笑。 袁令超望着这桌丰盛饭菜,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上了,随意吃了一口肉,嗯,那滋味蔓延着她的舌尖,她的口腔里都是菜品的香气,肉香汁多,袁令超心满意足。 “佩君,你的厨艺越来越棒了。” 袁令超放下筷子,面带惊喜,“肉片嫩而不腥,鱼汤维持了一贯的肉香汁饱,营养清香,虾球也炸得金黄酥脆,太棒了。海天盛筵,不外如此。” 安澜酒楼能开在华京生意兴隆,自有两把刷子。 袁令超即便是钟鸣鼎食之家浸泡的金贵千金,依旧被安澜酒楼的这一桌饭菜折服。 盛佩君闻言,为袁令超的夸奖而感到由衷的兴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这些菜品我还没有对外公开,你喜欢,这证明我的实验菜品有效果。” 安澜酒楼很注重创新,不墨守成规,菜品翻新是常有的事情,就连茶水酒水,盛佩君也费力气地大肆寻找兜售美酒好茶的专门商人与小工坊去谈合作。 可以说,安澜酒楼的兴隆,离不开盛佩君的努力奋斗。 袁令超鼓励盛佩君鼓足干劲继续干,“南北方口味差异大,你最好是调中一下比较妥当。面食与米粥都要准备充足一些。南方人爱清淡,北方人爱吃蒜,这两者,你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经袁令超一提醒,盛佩君都差点忘了这一出应该注意的问题。 “令超,你提醒了我,我赶紧去办,谢谢你了。” 盛佩君是北方人,酒楼菜品多半按照她的个人喜好来敲定了,她却忘了酒楼也有南方人光顾,最好是南北方饭菜都备上一些。 袁令超不以为意,“我就是说一句,你自己才是安澜酒楼的灵魂人物。” 盛佩君从一个很不起眼的农家妇女,再到今日人人尊敬的盛老板,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佩君,他最近来找过你吗?” 袁令超忽然问起一个人,一个与盛佩君息息相关的人。 盛佩君很小时因家贫当了一户人家的童养媳,之后与这户人家的公子走南闯北,历练出眼界,只是这个公子后来就失踪了,杳无音信。 盛佩君千里迢迢到华京,起初只是为了寻找公子而来,后面为了生存,开始办酒楼。生意越做越大,连带着她的这段过去也开始被有意无意地隐瞒了。 盛佩君面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有。我前些日子已经找到他了。” “哎?他在哪?”袁令超一愣,盛佩君与小公子感情很深,这么多年盛佩君一直寻找他,足见其深情。 若他们再遇,想来也有自己的人生。 “他忘了我,他与一个陌生女子成为了夫妻,有了孩子。看样子过得很好,丰衣足食,衣食无忧,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盛佩君声音低沉,似是难过得无言形容,“他当时答应过我要去外面给我挣一个凤冠霞帔,家道中落,我们都没有嫌弃彼此,相依相伴。到头来……” 世事无常,盛佩君心心念念的小公子究竟是另娶新人了。 袁令超拍了拍她的手,“无碍,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和他,到底只是缘浅情深。” 盛佩君身边不缺人追求,但她迟迟不答应,就是想找到小公子。 如今小公子过得很好,她也没必要去打扰他了。说起来,也完成了公公婆婆临终嘱托的心愿。 “无碍,我就是……”盛佩君眼角滑落泪珠,“有点难过自己太傻了。” 感情上所倾注的越多,受到伤害时越很难脱离出来。 盛佩君也是理智成熟的人了,可她面对小公子的另娶新人,心中的痛苦不比别人少。 “难过的话,哭一哭,然后睡一觉,吃一顿好的。” 袁令超扬唇一笑,“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哈哈哈……”盛佩君哭笑不得,“小爱,你真幽默。” “我不是幽默的人,我为幽默代言。” 比了比耶,袁令超得意地扬起下巴。 气氛恢复了欢快。 小公子的事情暂时不提,遵照袁令超所言,盛佩君很快安排到清欢在安澜酒楼弹琴。 此事一传,安澜酒楼顿时人满为患。 顶楼的袁令超见状大吃一惊,“这个清欢姑娘比我想象中得更受欢迎。” “清欢的人气非常高,别看她平常清清冷冷的,但好多人就喜欢清欢的气质与谈吐。清欢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不通文墨,饱读诗书,脸若银盘,眼如秋水,关键是,清欢高傲,不被她看上的绝不能和她同处一室。你说说,这些公子哥还能不追捧清欢吗?” 盛佩君介绍道。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句话又来形容大家对清欢的追捧也不尽然,清欢本人的才气容貌气质都是一顶一的好,还有春华楼的力捧,能怪有头有脸的名门公子、书生文人追捧清欢吗? 人气之高,单单听楼下的人对清欢的欢呼就知道了。 “清欢姑娘看我,看我!” “清欢姑娘好漂亮啊!” “清欢清欢,对我笑一笑。” “清欢清欢,你今天弹什么曲子啊?” …… 七嘴八舌,热闹沸腾,清欢的到来令安澜酒楼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清欢身披素白衣裳,面上戴着一细丝白面纱,钗服衣冠,纤尘不染如缥缈仙子。 袁令超只看一眼就觉得,这个清欢姑娘很是貌美,即便时至今日也没几个人看过她的真容。 说来有趣,春华楼力捧清欢为行首,却没有逼着她服侍恩客,时至今日,清欢还是卖艺不卖身的状态。 清欢落座,身后的丫鬟高呼:“奏乐!起舞!” 清欢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自己携带乐器,连丫鬟也是经常跟着她出入的。 伴舞者缓缓出现,随着清欢弹奏的每一个乐符就翩翩起舞,舞姿优美,搭配上大气的琴声,令在座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 “绕梁三日,余音绕梁,不外如此清欢姑娘飞琴技越来越高超了。” 一个痴迷音乐的书生对清欢的琴技评价非常高。 袁令超与盛佩君未见过清欢今日一瞧,清欢的技艺名不虚传。 “第一美女,第一才女,难怪有人盛赞清欢是青莲水君子。” 盛佩君与袁令超不禁为清欢的琴声鼓掌叫好。 ” wap. /91/91907/20330545.html 17.人间有味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清欢未摘下面巾,只是不疾不徐地说道:“感谢诸位的捧场,清欢不胜欢喜。” “清欢姑娘最棒!” “清欢,清欢,我喜欢你!” “清欢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我要是能与清欢相处一刻,也心满意足。” …… 底下人讨论热切,二楼弹奏的清欢面色平静。 “姑娘,他们好热情。”伺候清欢的丫鬟红珠望着楼下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语气有些得意。 何人不喜欢清欢姑娘呢?美丽大方如九天玄女,迄今为止无人得见的真容,万妈妈精心打造的春华楼第一行首,可不是随便吹吹的。 清欢语气平静,“人云亦云。”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妓,谁看得起她?热烈追求她的公子书生,无非是图个新鲜。 一旦她跟了哪个公子,新鲜劲一过,指定大难临头。 “姑娘,他们追捧你,也是你的魅力吸引了他们。”红珠说道,“姑娘国色天香,有柳絮之才,一般人能比得了姑娘?” “我是风尘女子,哪能和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清欢苦笑。 她要有的选,宁愿当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也不入秦楼楚馆当那劳什子的行首。 说得好听卖艺不卖身,可是,万妈妈那是吊着大家胃口,只要时机已到,她就得跟着恩客走。 恩客是青楼的神,她是什么东西? 红珠看得出清欢被勾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清欢的父母是谁,只知道她千里迢迢来京城寻找父母,就被不怀好意的邻居给骗到青楼了。 当时的清欢用尽各种方法想逃跑,却逃不了,死不了,无可奈何下,清欢无奈选择了留下。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伴随着清欢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卖艺不卖身?”清欢随即端起一旁的酒壶,喝了酒,面色酡红,“骗人的,骗人的。我就是那低贱的尘土,任人踩踏。” “姑娘,别喝了,小心喝醉了。这里是盛老板的地盘,是盛老板邀请我们来的,你待会还要见一见盛老板呢。”红珠无不担忧地抢过清欢手里的酒壶。 清欢酒量极差,喝醉了容易冲动,说出一些大家不乐意听的话,要以这副面容见盛佩君,对清欢是很不利的。 清欢眸光隐含泪珠,“要我喝酒吧,让我一醉方休,忘了那红尘烦恼,我根本就不想活了……” “清欢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想死,也得等你心愿一了再死啊。” 袁令超与盛佩君突然来到二楼清欢的雅间,引来清欢主仆的惊愕注视。 袁令超话音刚落,清欢便说:“我见小姐你美若天仙,让人一见倾心,又跟着盛老板一块进来,想必你与盛老板是友人吧。” “我叫袁令超,清欢姑娘。” 袁令超温柔一笑。 袁大小姐? 清欢微怔,“原来是袁小姐,清欢在此有礼了。”福身行礼,十分恭敬。 盛佩君在袁令超后落座,见清欢行礼,出言便道:“清欢姑娘,不必客气。在这里没有什么小姐老板,只有几个女子聊天叙旧。” 清欢才气逼人,以往盛佩君只是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清欢摇头,“良贱有别,清欢不敢冒犯。” 看样子,是个诚惶诚恐进退有度的人啊。 “清欢,你以诗交友,无才无德者不得靠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对我们也以诗交友呢?” 袁令超带着善意来与清欢交谈。她们谁也不比谁高贵,她从不认为清欢低贱,她们三人是人格平等的。 “我盛佩君不是大才女,却也读过几本书,对清欢姑娘的才名非常敬仰。”盛佩君拱手道。 自古以来多推崇善文懂画之辈,清欢也不例外。 清欢一听,心里的紧张散去了些,但还是有些拘束,“我到底是花魁,即便卖艺不卖身,还是……” “人之高贵,不以出身论,也不以贞洁论,更不以阶级论。” 袁令超掷地有声地说道。 虽然接触清欢是想确认她在东方玄奕宅邸所听说的一切,可是,清欢姑娘人很好,没有大问题,她完全是来与清欢结交的。 清欢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千金小姐会对她这种受人轻贱的风尘女子说出这种话,神情恍惚。 “其实,清欢姑娘,若不嫌弃,隔三差五就来安澜酒楼吃饭,弹琴,甚至写诗作画也行。我们安澜酒楼会为清欢姑娘准备好笔墨纸砚,提供茶水点心,该给的报酬不会漏的。” 盛佩君态度诚恳地对清欢抛出橄榄枝。 就不提明面上的利益好处,私底下,她多了清欢一个好友,日后也可了解到更多她所不了解的内幕。 清欢沉默了片刻,半晌才说:“好,盛老板,袁小姐,你们的请求我答应了。” 盛佩君袁令超二人如此诚心诚意,她岂能拂了她们的好意? “那好,以后这雅间留给清欢姑娘了。” 盛佩君爽朗大笑,“清欢姑娘的笔墨最珍贵,用来装裱是我们安澜酒楼无上的荣耀啊。” 清欢是名人,她的书画在外面也是价值连城,不过清欢不轻易留笔墨,估计与她的贱籍处境有关。 清欢的心暖洋洋的,“盛老板抬爱了。清欢才疏学浅,还有的学呢,和大家比起来是萤火之光。” “哈哈哈哈……” 袁令超大笑,“清欢姑娘,外面的人要是知道我们轻轻松松就和你当了好友,不知道得气死多少。” 清欢冷傲孤卿,多的是人想一睹芳容,偏偏清欢不愿意,也不喜欢他们的粗俗无礼,时至今日也无人让她破例。 当然,坊间也有传言清欢面丑如鬼魅,只是沽名钓誉云云。 清欢出人意料地摘下了她面上的头纱。 袁令超惊呼,只见清欢一张明月般的脸庞,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眉目如画,琼鼻高立,樱桃小嘴,白皙如玉,好一个高洁如梅的女子。 “清欢姑娘,我们二人有福,一窥您的芳容。” 袁令超发自内心地赞美清欢的美貌,“端此一看,嫦娥仙子都不如姑娘了。” 清清冷冷,月宫仙女,也难怪那么多人为她疯狂。 清欢苦笑,“再美丽的容貌,于我如浮云。” 是啊,一个底层人民,还是贱籍女子,长得花容月貌有什么用呢?反而令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盛佩君不以为然,“你的才貌独一无二,并不是你的过错,是世道连累了你。” 但凡清欢有任何出路,就不用这般惆怅了。 清欢点头,“盛老板的话听着新鲜,清欢记住了。” “清欢姑娘,你读了这么多书,可真是博学。” 袁令超无意间想起清欢连古诗画都通读一二。 “其实,我的父母是世传书香门第的,但我与他们走散了。”清欢深吸一口气,“如果有机会,我想和他们见见面。” 无论如何,一家团聚是清欢的心愿。只是这个心愿,看样子是遥遥无期。 盛佩君若有所思,“不如我帮清欢姑娘打听一下吧。好歹我人认识的多,说不定就有几人认识清欢姑娘的父母。” “真的吗?”清欢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盛佩君大力点头。 “那么清欢无以为报了。” 清欢面色温柔,“我没有什么好报答袁小姐与盛老板的。” “不需要你报答什么的,”袁令超说道,“你有时间就过来陪我们说话,弹琴就行。”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比起盛佩君答应帮忙的寻找父母一事,太不值一提了。 清欢对此感动极了,“不瞒你说,这一天是我出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她终于能和父母见面,即便还未开始寻找,她亦雀跃欣喜。 三人在雅间说说笑笑,丫鬟红珠看着无比高兴,清欢姑娘开心了,她们这些下人也就轻松了。 等亲自送走清欢离开安澜酒楼后,酒楼这一日的利润高达百万两,足见清欢的名气。 袁令超摸了摸下巴,“暂时从清欢的口中难以获悉什么。” 她捕捉不透清欢到底是不是东方玄奕的眼线,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盛佩君则是说道:“她要找父母是真心的。想来,我们可以从清欢父母下手。” 清欢父母的名姓和大致长相皆以画像为准,要想找到他们,倒是不算太难。 袁令超问盛佩君,“你确认他们在京城吗?” 如果他们知道女儿流落青楼,会认回清欢吗? “京城是富庶繁华之地,人也最多,走他们的路子找人,未尝不是好办法。” 盛佩君神色认真道。 袁令超没有说明调查清欢的主要目的,不过也猜得出事关重大。 “佩君,人找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袁令超也很关心清欢是否实现一家团聚的心愿。 盛佩君浅笑,“你放心,这种事我咋不会和你说?” “一切拜托你了。” 袁令超与盛佩君对此达成一致。 返回英国公府时,袁奉行蹦蹦跳跳地冲了过来,吓了袁令超一跳。 “袁奉行,你胆子肥了啊。” 袁令超无语地大翻白眼。珍宁郡主差点和他扯上关系,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没心没肺。 袁奉行皮皮地笑了,“我胆子不肥咋做你的弟弟啊?” “……”给几分颜色开染坊的典型。 袁令超不想搭理“疯疯癫癫”的弟弟,但袁奉行却要跟着姐姐袁令超。 其实,他很小就进了军营,在军中长大,有时候能与袁令超见见面,那都是极其好的。 眼下袁家不用出征,一家老小齐齐整整,只是……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袁令超挑了挑眉。 袁奉行从小就一肚子鬼主意,鬼灵精怪的,这家伙铁定又是有什么问题了。 袁奉行挠了挠头,“姐姐,你知道西陵摄政王与一个宫女的事情吗?” “啊?”袁令超咋觉得自己漏吃瓜了? 原来,东方玄奕在一次晚入宫后,不知为何跟一个宫女有了亲密关系,那个宫女是纪太后宫中的人。现在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连秦梦过来时也会提一嘴摄政王忒不着边际了。 听完后,袁令超表示,“等太后回来再做决定吧。” 延昌帝是孝子,一切以母亲意愿为先。纪太后让他娶娘家的侄孙女,他也做了,纪德妃身居高位深得帝宠,也有延昌帝孝顺纪太后的原因所在。 “姐姐,这会好了,那个东方玄奕不敢厚着脸皮骚扰你的。” 袁奉行哼哼几声。那个臭流氓也好意思求娶他姐姐,让他想得美。 袁令超嗤之以鼻,“厚颜无耻的人是不会讲究什么脸皮的。” 特别是东方玄奕这个人,在大秦华京安插眼线活动,足见其大胆心狠。 “没事,他厚脸皮,我就撕了他的脸。” 袁奉行拳头一松,面上跃跃欲试。 袁令超:“……” 纪太后与纪德妃终于从寺庙祈福归来了,延昌帝亲迎,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纪德妃岁数比延昌帝小很多,却聪明伶俐,沉稳温柔,很有纪太后的风范,纪太后很是喜欢这个侄孙女,连带着对她所出的八皇子秦储格外怜爱疼惜。 纪太后威严不改,一回来就给了延昌帝一个措手不及,“皇帝,哀家听说西陵的摄政王对哀家的宫女似乎有些不妥?” 对大秦而言,眼下西陵是盟国,不宜发生冲突。 不过就东方玄奕这做派,太随心所欲了吧。 延昌帝一说起此事就尴尬,“还是母后耳聪目明,摄政王东方玄奕对母后宫里的一个叫巧灵的宫女颇为怜爱,或许是摄政王情不自禁吧,就和巧灵……巧灵现在是进退两难,整天以泪洗面,都不敢出来了。” 身为纪太后寝宫的宫女,巧灵将来再次也是和宫内的太监配食,运气好一点就是当王公贵族的小妾。 只不过,纪太后知道巧灵一直有当天子嫔妃的想法,如今太子未立,巧灵还小,不急一时,偏偏东方玄奕横插一杠,导致巧灵的未来计划被打乱了。 纪太后敲了敲龙头拐杖,“巧灵是哀家的人,巧灵的事,皇帝得给个交代。西陵摄政王总不能拒不认账吧。” wap. /91/91907/20345996.html 18.处理后续 纪太后很不满,对皇帝的有,对巧灵的也有。好端端的西陵摄政王为什么看上了她?巧灵若行为检点,怎么会被西陵摄政王宠幸? 皇帝面色讪讪,说不出什么话。 纪太后强势惯了,对儿子就像是对自己手中的小鸡仔一样,啥事都要管。以前延昌帝是暗自不满的,这件事出在纪太后宫里,也是在纪太后离宫后发生的,皇帝面子挂不住,自是觉得低人一等。 纪德妃察言观色,发觉母子二人气氛尴尬,不禁出言回旋,“太后娘娘,陛下他日理万机,凡事亲力亲为,对巧灵的事情,陛下鞭长莫及。况且,此乃后宫之事,按理来说那是皇后娘娘的职责,太后娘娘,您别气陛下了。” 纪太后并不满意先帝挑选的鲁皇后为她的儿媳妇,鲁皇后门第高,却非她的娘家人,而且时至今日鲁皇后未有一子,纪太后更不喜了。 ——纪德妃才应该是皇帝的妻子,鲁皇后白白占去位置,何其荒唐! “皇后?”纪太后眯了眯眼,“皇后在哪?” “母后,皇后在坤宁宫,召见大皇子叙叙旧。” 延昌帝心虚地擦了擦脸。 鲁皇后与纪太后的婆媳矛盾他不是不知道,纪太后一看就是要找茬鲁皇后,他好歹得维护一二。 “哼!” 纪太后不满地再敲了敲龙头拐杖,“皇帝,巧灵必须是西陵摄政王之妃,不能是侍妾。” 既然西陵大秦结盟,西陵送了珍宁郡主,那么大秦礼尚往来,也该送个女子到西陵国内。 巧灵或许是这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摄政王东方玄奕已与朕说过了,对巧灵他会负责到底。巧灵是他的侧妃。” 延昌帝明白,东方玄奕对巧灵只是一时的激情冲动,并无太多的感情,不过,人都被碰了,东方玄奕还能抵赖吗? 因此,东方玄奕非常大方地赏了侧妃之位等着巧灵。 纪太后蹬圆眼睛,“只是侧妃?不行,必须是摄政王妃。” 东方玄奕立了好几个女子当他的王妃,多一个巧灵也不多。 纪太后据理力争,“皇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巧灵将来是我们大秦皇宫走出去的人,代表着你的颜面,若她只是被区区侧妃之礼打发走,那大秦成了什么?” 可不是吗?那是东方玄奕起了色心,巧灵才被宠幸,并不是延昌帝故意设计的。 “这……”延昌帝为难了,“摄政王妃一般是西陵女子,巧灵只是宫女……” “宫女怎么了?”纪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待她如亲女,立即封她一个郡主,身份尊贵,到时候,西陵摄政王也不吃亏啊。” 郡主换郡主,也挺划算。 纪德妃赶紧帮腔,“陛下,巧灵是姑祖母颇为倚重的宫人,草草了之,不但对太后不利,也有损皇家体面。” 大秦的宫女被西陵摄政王随意侵犯,却得不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大秦子民会怎么看待大秦皇室? “……”延昌帝深吸一口气,“太后,德妃,朕会认真考虑的。” 这代表了皇帝松口了。 纪太后稍稍宽心,不过依旧严厉提醒,“皇帝啊,西陵摄政王与你平起平坐,你们谁也不比谁低贱。该据理力争的,就不能低声下气。” 这一点,纪太后深有体会。你越客气,人家越拿你当傻子看。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能一味强硬,也不可退让太多。 此次巧灵一事是西陵国有愧于大秦,说他们要对大秦交代。无论如何,是值当跟西陵摄政王讨价还价的。 “无论能不能当摄政王妃,巧灵和亲西陵,板上钉钉,该有的荣耀,朕会给的。” 延昌帝恢复了冷静。 纪太后一贯如此,打人一棒子再给一颗糖吃,不过他是儿子,忤逆不孝不是他的风格。 “好,好,皇帝,哀家放心了,母后很欣慰。” 纪太后露出了笑容。天底下最会教儿子的就是她,她的儿子孝顺服从,说听她的就听她的。 “臣妾恭迎陛下,恭迎太后。” 纪德妃欠了欠身,目送纪太后延昌帝母子一块到太后寝宫康仁宫用餐。 纪太后心满意足,由纪德妃搀扶着,与延昌帝有说有笑地进了寝殿,期间八皇子秦储被延昌帝抱来一哄,随口说了句,“我们的皇儿有皇储之风。” 此话一出,旁边的纪太后与纪德国对视了一眼。 延昌帝迟迟不立皇太子,原以为他是犹豫不决,想再观察几位皇子的资质,谁能想到,他是早有人选了。 “老八这孩子,英果类我。” 延昌帝眼里的神采欣喜极了,不仅仅说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喜爱,同时也是一个帝王对未来继承人的期许。 纪德妃出身够好,是纪太后的侄孙女,与延昌帝天然有着一份血缘关系。鲁皇后与玉贤妃江贵妃这些人再好,也亲不过娘家人。这是其一。 而且,八皇子秦储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比起大皇子秦荣的木讷、二皇子秦秉的油滑、三皇子秦襄的傲慢,倒是平和有度。 这个孩子有储君资质,当时喜得贵子的他没有多想,就给八皇子取名秦储。 现在来看,未必是错误的。 纪德妃连忙做谦逊状,“陛下言重了,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这么多呢?” 纪太后则是说:“皇帝,你有心是好事,不过好事多磨,哀家活到这把岁数,也没几年好活了,望皇帝一切慎重为之。” “母后会长命百岁的。” 延昌帝下意识地回答。 纪太后失笑,“整天高呼千岁万岁口号,那都是虚的,寿命自有天定,非人力可为。” 千岁万岁的纪太后不想活那么久,可她盼望着自己的娘家鼎盛荣华,在大秦世世代代繁衍生存。 延昌帝笑道:“没想到母后想得那么开。” “淑珍跟了你这么些年,当了四妃之一她很满意,只是哀家总觉得亏欠了她。” 纪太后长吁短叹。 “……”延昌帝无语,果不其然太后是有备而来。 纪德妃贵为四妃,本已尊贵非凡,位分上仅次于鲁皇后与江贵妃玉贤妃。 再往上一步是淑妃,更高的延昌帝无能为力。江贵妃无过,鲁皇后贤惠,玉贤妃温柔,无论如何他不能对不起她们。 “母后,淑珍妹妹她慰朕躬心,朕素来当她为我的爱妾。只不过,淑珍是德妃,位分上不能再往上了,除非她想当淑妃。”延昌帝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四妃之名已有定论,他不可随意更改。 “皇帝,你刚刚还说要封老八当太子,那么作为太子之母,你不多抬举一下她,她如何被人看得起?” 纪太后语气有些火大。 她这辈子最关心的一是儿子,二是娘家。 纪德妃是她想方设法送入宫的,延昌帝喜爱她封她为妃,那只是一步,她要下一任皇帝也是纪家的血脉,这样做才能保证纪家富贵。 “德妃是四妃,怎会被轻侮?” 延昌帝面无表情,“朕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再说了。朕有事,先走一步。” “这……” 纪太后眼睁睁地看着延昌帝一言不发地离去,全然没有了方才其乐融融的局面。 纪德妃见状,唯有宽慰,“姑祖母,您太焦急了。只要陛下在一日,就缺不了淑珍的那一份。” “淑珍,你不懂,哀家这把老骨头没有好几天过了,与其磨磨蹭蹭下去,不如豁出去,用这把老骨头赌一个纪家的前程。” 纪太后肃然道。 纪家青黄不接,内里空虚,这些年的风光全靠着纪太后撑起,没有了纪太后,不过一末流贵族。 纪德妃也是在这种情况才被宣召入宫,陪侍君王侧。若有选择,她完全可以做当家主母。 纪德妃又说,“太后娘娘,您是纪家的顶梁柱,千万不能倒下。” 秦储太小了,纪太后一旦撒手人寰,前朝还有谁支持秦储? 几位成年皇子野心勃勃,纪德妃这么多年塑造自己淡然于世的形象,不就是想麻痹江贵妃吗? 江贵妃跋扈恶毒,手段又多,要被她察觉到她们母子的野心,第二天太阳她们是再也见不到的。 纪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淑珍,哀家还能撑个几年,想办法给纪家娶个公主回来,最好是最得宠的几位公主之一,再然后给老八寻找一位适龄的家世好的皇子妃,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可大意。” 纪太后铺路铺得很广,尚主迎娶皇子妃,两步棋都下。 纪德妃皱了皱眉,“适龄公主里有好几个是有亲兄弟的,这恐怕不妥。” “有哀家在,挑选一个清清白白又得宠的公主,不在话下。” 纪太后胸有成竹。 皇宫内人各有心思,宫外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袁令超正打算出门找清欢时,没想到跟珍宁郡主撞见了。 珍宁郡主微笑道:“袁大小姐可是出门游玩的?” “我是看个书画。”袁令超不卑不亢地答话。 珍宁郡主是叶泉的未婚妻,也是东方玄奕的外甥女,这舅甥二人也是够奇怪的。 在京城这些日子也不见他们一块出行,纯粹出入宫廷宴会就有。 “原来,袁小姐是爱文之人。” wap. /91/91907/20422983.html 19.唇枪舌剑 珍宁郡主轻笑一声,似乎是有点惊讶袁令超也喜欢舞文弄墨。 袁令超当下说:“读书明理,我也不算什么大才女,但敬仰有才之士。” 别搞得她是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粗鲁莽汉行不行,她也是读过书的人。 “抱歉,是我多嘴了。” 珍宁郡主微微低头,“在这里给袁小姐赔个不是了。” 啧,也忒快转变态度了。 “郡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本姑娘不了解,不足为怪。以后混熟了,就会知道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袁令超皮笑肉不笑道。这对舅甥都是怪胎一个老色比,一个阴阳怪气,都不是好东西。 珍宁郡主闻言,似是听不懂袁令超话里话外的讥讽,“既然这样,袁小姐不如和我一块去见见舅叔吧,舅叔生平爱读书,手不释卷,或许袁小姐与我舅叔有共同话题。” “……”她才不想看见东方玄奕。 “这就不必了,我就不打扰珍宁郡主与摄政王共叙天伦了,告辞。” 说完,袁令超二话不说领着丫鬟出门了。 珍宁郡主望着袁令超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好巧不巧,她这趟远门一出,就碰见了来买东西的何之商。 袁令超眼前一亮,“何公子好。”再见到好看的帅哥,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袁小姐好,”何之商打招呼,“看样子袁小姐有约在先吧。” “何公子果真聪明,”袁令超扬唇一笑,“我呢要去安澜酒楼。” “安澜酒楼近日有清欢姑娘现场表演,生意很火,看来袁小姐也是知音识律之人。” 何之商一猜就猜到了袁令超去安澜酒楼是去看清欢的。 赵骞这小子拉着凤珩曾明翰整天醉翁之意不在酒,跑去安澜酒楼听曲喝茶了。 安澜酒楼是销金窟,去那儿的人非富即贵。 何之商去不起,赵骞对这点钱一点也不放在眼里,隔三差五请人一块去,当然赵骞也想拉着何之商去,不过他心里有事就婉拒了。 “也不算吧,”袁令超讪讪一笑,“就是听个乐子,我啊,比不得大才女。清欢姑娘美丽动人,就是我也为她倾倒。” 不知道的还以为袁令超对清欢是有什么样的心思。她只是奔着东方玄奕去的,春华楼的另有乾坤,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何之商坦然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只要听得懂清欢的曲中意,便是清欢的知音。” 误以为袁令超有点自卑比不上清欢有才受欢迎,何之商斟酌了一会儿,用了一种委婉的说辞宽慰她的心。 “公子此番话,本姑娘自是明白。” 袁令超眨了眨眼,“知音不在身份嘛。我呢,不是满腹诗书的才女,但也不比谁低一头。” 她们有才,她自己有力气,谁也不差啊。 “袁小姐想得开便好。” 何之商觉得,乐观开朗的袁令超是非常可爱的,耷拉着脸黯然神伤的表情不合适她。 袁令超噗嗤一笑,“我啊,乐天派,没有任何事可以打败我。这一点,何公子放心吧。” “袁小姐的乐观,值得维甫学习。” 何之商拱了拱手。 但凡有人学到袁令超的三分之一心态或许就不至于发生那么多恩怨情仇了。 想到这里,何之商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行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一溜烟的功夫就跑远了。 袁令超和丫鬟们越走越远,何之商捧着手里的书却读不进去。 好像,这个袁小姐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呸! 何之商拍了拍脸,别瞎想了,你别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 整理了情绪,何之商回到客栈继续温书。 话说另一头,袁令超到了安澜酒楼后,发现盛佩君心情不好。 袁令超问:“怎么了?” “公子的夫人找我了。” 盛佩君面色不虞极了,“我根本没有插入他们,为什么要我走?” 原来,盛佩君在今天无意间见到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公子后来成亲的妻子。不得不说,对方优雅大方,气质出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盛佩君一见到她,本以为是来吃饭的,却不想对方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是谁。” 第二句话是,“我不欢迎你的到来,请你离开。” 盛佩君一听此话,哪肯接受这种无理要求? 当下和对方争执了,那位夫人冷笑威胁,“你要是给脸不要脸,你的酒楼也别想开下去了,到时候自求多福。” 一提到安澜酒楼,盛佩君便只能哑忍。她倾注了所有心血的酒楼不能毁于一旦,尤其是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 她与于公子已经不在一起了,于公子忘记了她,她也不可能再去打扰他的新生活。 她都只想这辈子和安澜酒楼过一辈子了,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袁令超大怒,“荒唐!” 于公子和盛佩君的过去已经是过去式了,于公子已经遗忘了盛佩君,那个夫人蛮不讲理地要赶走盛佩君,这种行为也忒恶心了。 “我不是于家的童养媳了,她才是于夫人。” 盛佩君平静道。 她和于公子在老家大婚时,彼此都很小,感情再好就是玩家家酒。后来于家家道中落,于公子出外谋生,盛佩君在老家苦苦守候。 等了好几年杳无音信后,盛佩君决意进京寻夫。没有很快找到他,她则利用在于家的经验开始办酒楼,名气越来越大后,才终于找到了于公子。 于公子已有妻子,她做不到当人家的小妾,决意成全他们。 盛佩君在想,她的成全究竟是大度呢,还是不爱了? 要是不爱就不会那么难过,她是嫉妒那位妻子的,也不满于公子的另娶新欢,只能说,爱是真的爱,可惜没有缘分,只能选择分开。 袁令超表示,“安澜酒楼有我,于公子他们不能赶走你。” 再不济,英国公府的招牌能唬唬人。 “她是严家的女儿,当朝侯爷的千金,我确实不如侯府千金。” 盛佩君这些年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民不与官斗。 她一介白身,咋抵得过九重天上的达官显贵? 袁令超嗤之以鼻,“严家又怎样了?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这件事说出去了,盛佩君也能占理,毕竟她是于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不比严小姐差多少。 论先来后到,盛佩君占着原配名分,民间舆论也能大幅度的同情。 “严家的人素来跋扈,于公子当了严家的乘龙快婿,想必是颇受眷顾。” 盛佩君叹了一口气。 严小姐让于公子入赘,当了她的丈夫,不可能白白放了对方的。 袁令超说道:“二手男人,不提也罢。” 于公子无论是失忆再娶还是怎样,他确确实实辜负了盛佩君。 “严家想逼走你,也不看我答不答应。” 袁令超似笑非笑,“安澜酒楼是你的心血,不能付诸东流。” 严小姐找上门来,估计是查到了于公子的背景,逼走盛佩君,无非是不想留下把柄。 “安澜酒楼我不会关闭的。” 盛佩君说道。 “做好几手准备,以免严小姐再发难。” 端阳侯府严家这一辈跟纪太后娘家奉恩公联姻,还有一个孙女当了郡王妃,严家子弟也有在朝为官的,好巧不巧他们跟李相爷走得很近,倒也挺富贵的,难怪严小姐气焰嚣张到一开口叫安澜酒楼倒闭。 “我多安排了几个壮汉守着这里,楼上楼下的一些机要档案被我单独放在别的地方了。” 盛佩君也是以防万一,鬼知道严家小姐是不是想放昏招。 “也行,若有不测,记得去报告京兆府尹。” 这里归京兆府尹管辖,袁令超提议盛佩君最好联系好京兆府尹。 严小姐的事情暂时不提,清欢接连三日的表演让安澜酒楼日进斗金,生意火爆。 与清欢的交流也有了新的进展,袁令超无意间发现与清欢关系很好的一个花魁百合应该是东方玄奕的眼线。 “东方玄奕口中的五号,可能是百合。” 袁令超在资料里发现百合是跟着新人同一批进春花楼的,而且春花楼进新人,好多是挑着时间进的,比如三、五、七。 不好说与东方玄奕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盯着还是必要的。 “小姐,巧灵被陛下封了和安郡主,赐给摄政王为妃了,摄政王说不能以正妃之礼聘娶,但可以平妻之礼聘娶。陛下赐封号为安妃。” 外面的芝云进屋,和袁令超宣布了这条惊天消息。 袁令超点点头,“和安和安,安定和平,也算是陛下的期许了。” 巧灵为大秦和亲,珍宁郡主代西陵和亲,到头来,都是女子被牺牲。 “纪太后听说后,好像还是不满意这结果,但陛下已下旨,太后无能为力。” 芝云补充道。 纪太后心心念念要让巧灵当摄政王妃,可惜还是不能。 东方玄奕无意让大秦女子当王妃,自然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袁令超笑了,“皇帝虽然是孝子,但也是皇帝啊。” 纪太后太强势了,有时候让延昌帝喘不过气。 巧灵一事看得很明白了,皇帝心里不满,发泄不出,面对纪太后的威逼,也只能阳奉阴违了。 wap. /91/91907/20422984.html 20.新线索 巧灵为东方玄奕的安妃,这个封号也是提醒东方玄奕切不可轻举妄动。 只要北梁存在一天,巧灵便是摄政王府的安妃。 对此,东方玄奕十分给面子地点头答应,在此期间与延昌帝又谈妥了什么条件不得而知,反正延昌帝第二日早朝神色不错。 谈妥了结盟合约,留下了珍宁郡主,西陵使者团也要启程回国了。 据袁令超所知,好像东方玄奕提前回去是西陵有突发情况了。 东方玄奕正式向延昌帝告辞,延昌帝也非常大方地为西陵使者团设下欢送宴,面里面外全了礼数。 次日,东方玄奕与哈拉提并一众高手离开了京城。珍宁郡主与叶泉出面送人,安妃也坐上大秦的轿子跟着走出了大秦的境内。 喧闹一时的京城就此寂静了一会儿。 东方玄奕走了,袁令超却没有放下心。 ——那间小屋后来她再去时多了不少陌生人把守,怀疑是他们发现了有人进入了小屋。 东方玄奕想要的地图总不可能是普通的地图,十之八九是军政地图,边关布防。 对此,袁令超心急如焚。 查不到线索,仅凭个人猜测,那不就是自己瞎想吗? 背着手走来走去,如坐针毡。 “小姐,小姐……” 画眉焦急地呼唤着袁令超。 袁令超回头一看,“咋了?大惊小怪的。” “你快去安澜酒楼看看,那里出事了。” 画眉四人知道袁令超与盛佩君交情匪浅,她的酒楼出事,焉能置之不理? 袁令超面色大骇。 “我去!差点忘了。” 那个不长脑子的严小姐估计是跑来砸场子的。 袁令超二话不说,飞快地提起两条腿往外冲。 安澜酒楼此时此刻人满为患,有的顾客还来门口驻足围观。当事人盛佩君与一群来者不善的砸场子的人正对峙着。 “盛佩君,你自己是什么牌面的,咱们心知肚明,可别摆出你高高在上的嘴脸,在我这里,你只不过是面目可憎的贼人。” “盛佩君,你来这里不是来拆散我们的吗?于安之不爱你,也不喜欢你,他和我说你粗俗,野蛮,无知,配不上他,你不是他的佳偶,他不爱你。如今,他是我严家的女婿,是我严芳菲的丈夫,不是你盛佩君的丈夫。哦,差点忘了,你只是个丫鬟,与于安之门不当户不对,更谈不上什么夫妻情意了。” 说话之间摇头晃脑而且神情蛮横的绿衣少妇对着盛佩君一顿指指点点。 “你不过是于家买来的野丫头,如今能当劳什子的安澜酒楼当家,那是你自己有运气,只不过,在我严家的地盘,你这运气也到头了。来人啊,把这里给我砸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和我作对。” 端阳侯府六小姐严芳菲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就看这些年她管着于安之有多严厉就知道了。 一旦随意靠近于安之,就会死得很惨。京城里对严芳菲的评价也不是特别好,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一泼妇毒妇。 严家小姐要砸了安澜酒楼,此话一出周围人骚动了。 “严小姐,盛老板豪爽磊落,也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很好,平常一有个天灾就会赈灾卖粥,这样的老板不多了。在安澜酒楼做工的那些人,谁没有被盛老板关照过?盛老板,大好人啊。” 一个被盛佩君帮助过的路人替盛佩君说了句好话,毕竟盛佩君也没做错什么就被找上门砸场。 “就是啊,盛老板为人很好,很正直,上次就是她给我作证,才没让没良心的官府昧着良心胡判官司。” 有一就有二,有一个农妇勇敢地站了出来,给盛佩君鸣不平。 “……盛老板人好,我们支持你,盛老板。” “盛老板加油!” “支持盛老板!” …… 声势高涨,支持的却不是严芳菲。 严芳菲见状,气得半死,口不择言道:“贱人,都是贱人,我的东西容不得他人触碰。赶紧的,把这里砸了,我看谁会支持贱人和我作对。敢作对的,打死。” 狠辣至极,竟是要对路人动手。严芳菲后面的那些壮汉五大三粗,手持棍棒,一看就不好惹。 有的人被激起怒气,大骂严芳菲:“严小姐,我们只是明辨是非,认为盛老板无错。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难道想让端阳侯府被人戳脊梁骨骂吗?” “对,端阳侯府教女无方,胡作非为,欺凌百姓,若被监察院的人知道了,端阳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袁令超姗姗来迟,她的身后跟着英国公府的一帮家丁,与盛佩君走在一起,显然是帮着盛佩君的。 严芳菲冷笑,“我倒说是谁,原来是你袁令超。怎么?不好好留在家里,给摄政王守身,跑到大街上发什么疯?” 给东方玄奕守身个锤子,她和东方玄奕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袁令超不紧不慢:“本姑娘与摄政王清清白白,井水不犯河水。摄政王身边有王妃安妃,轮到我插什么嘴呢?” 她想用东方玄奕恶心她,也不看看东方玄奕刚刚娶了和安郡主归国,关她屁事。 “哼!袁令超,你一贯油嘴滑舌,我不和你斤斤计较。我告诉你,安澜酒楼我是砸定了,你若不想被端阳侯府报复,最好别多管闲事。” 严芳菲脸色阴沉地警告袁令超不能多管闲事。 英国公府的权势不是端阳侯府得罪得起的,袁家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可是,严芳菲不想输阵,只能恶狠狠地警告袁令超滚开一边了。 “那又如何?” 袁令超淡定不已,“安澜酒楼是大家都喜欢的地方,本姑娘也是敬佩盛老板的人品,这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袁辣椒的外号,那不是说来好听的。严小姐,你不应该把怒火发泄在盛老板身上。盛老板很小时就当了于家的童养媳,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的。盛老板家贫被卖到于家,你不同情就算了,还恶语相向。我实在无法苟同。从头到尾她没有插足过你们夫妇之间,更别提从刚刚到现在,盛老板有骂过你什么吗?倒是你,严小姐,口口声声贱人,说谁是贱人,谁是贱人。” 袁令超话音刚落,围观的人掌声响起,纷纷叫好。 “袁小姐言之有理啊,盛老板根本就不是故意勾引于公子的,那是人家无可奈何当了童养媳。而且,先来后到,怎么说也是盛老板是于公子的原配吧,严小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刚刚支持过盛佩君的人一听袁令超的话,也赶紧附和赞同了。 “就是就是,盛老板多无辜。” 背后议论纷纷,全都是支持盛佩君的,根本没有人赞同严芳菲,没办法,严芳菲喊打喊杀的行为已然激怒了绝大多数人。 严芳菲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青黑白交错,煞是好看。 “我不管什么原配不原配的,我是于安之的夫人,她盛佩君不配和我相提并论,我咋了她的酒楼,也有我的道理。” 严芳菲说不过别人就开始撒泼无赖了。 袁令超嗤笑一声,“杀人都要讲究证据确凿,你什么都没有,就要砸酒楼,你如此无礼,看样子端阳侯府的人也是这般不知轻重,自以为是,自视甚高,蛮不讲理,跋扈傲慢,草菅人命。” 既然严芳菲因为端阳侯府敢招惹盛佩君,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胡说八道!”严芳菲怒指着袁令超,“来人,给我打,好好教训她。” “是!” 壮汉们三三两两围上来,想对袁令超动手。英国公府的人也不干瞪眼,冷言道:“大胆?国公府千金,岂是你们可以冒犯的?” 英国公府不比端阳侯府差,甚至端阳侯府还得小心着英国公府。 “本姑娘从出生到现在,揍过的人不胜其数,打得过我的人屈指可数,如果严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和我比试比试吧。” 袁令超微笑道。 严芳菲这个仗势欺人的草包,敢和她真刀真枪大打出手吗? 果不其然,严芳菲往后退了一步,冷言冷语,“滚!真当我和你一样野蛮无礼啊,滚,一群疯子。” 说完,跺跺脚,扭头跑了。严小姐走了,她的一群打手也四散开来。 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灰溜溜地走,别提多滑稽了。 安澜酒楼无端飞来横祸,盛佩君仍旧淡定自若。围观者无一不敬佩的,有的人也宽慰了一下盛佩君。 “盛老板,以后严家找你麻烦,你可以打出我的旗号和严小姐对抗。” 袁令超皱了皱眉。 严芳菲看似被她逼退了,不过对方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尤其是严芳菲出了名的记仇小心眼。 严芳菲与盛佩君的恩怨化解不了,也只能小心为上了。 盛佩君不以为意,“袁小姐,你帮了我,我怎么能把你拖下水呢?这件事,我有分寸。” 像严芳菲这样的人看似麻烦了点,可是她们一贯虚张声势,还不算啥大事。 盛佩君走南闯北,历经大风大浪,想对付一个跋扈千金,绰绰有余。 “那行吧,盛老板,有什么事,你别忍气吞声,好好干就是了。” 袁令超笑容可掬。 好歹是安澜酒楼二当家,严芳菲要咋了她的金饭碗,做梦去吧。 “盛老板,你听袁小姐的,有什么事,抬出英国公府的名号,亦或者抬出我姜某人的旗号,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好。” 有的人没走,就给盛佩君出主意。 面对老熟客的好心提醒,盛佩君平静地统一答复:“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求人不如求己,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严小姐。我有我的处事原则,还请各位见谅。” 盛佩君好强,却也不是不明是非之辈。 严芳菲的骚扰是有恃无恐,英国公府也好,还是谁谁谁,只是一时的,只有靠她盛佩君,方能长久。 “那好,盛老板,我尊重你的意愿,我等着你的酒。” 老顾客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祝福。 盛佩君微笑以对。 见此情景,袁令超心内感慨,安澜酒楼能有今时今日的名气,不是凭空捏造的。 安澜酒楼发生了点小意外吃饭的人也散了一些,不过正好,盛佩君要和袁令超谈论一下清欢的问题。 “清欢与百合的问题,我查过了,她们二人生辰相近,都是找不到父母的孤儿,在万妈妈底下她们就认识了。” 盛佩君知道袁令超心忧春华楼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把她查到的一一说明。 袁令超摸了摸下巴,“她们与西陵有关吗?” 噗! 盛佩君疑惑,“这是有什么依据吗?” “你好像没发现,清欢说话的口音不是大秦口音。” 袁令超说道。 清欢虽然在大秦生活了一阵子,但是不知为何,有时候口音在一些词语体现得非常明显。 袁令超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 “这……好像是这样,她不爱甜的,也不爱吃酸的,她爱吃辣的,反倒是偏向于西陵国人的口味。而且,我看她在画父母的图像时,一个角落写了她的名字,欢的一撇不太自然,感觉是用有手写不习惯。” 盛佩君也道出了自己的一些怀疑。 不过这些都没有真凭实据,爱吃辣的也有大秦人,况且清欢方方面面没有体现出对西陵的向往与了解。 “只是猜测当不得真,百合或许是突破口。她比清欢更容易找到破绽。” 袁令超发觉到,这些破绽是清欢有意露出来的,她想说什么呢? 说到这里,盛佩君说到了一个人,“百合和严家的公子走往甚密,严公子还是负责粮草运输的。” 这就对上了,地图一事可能是百合说的。 “赶紧去调查百合。” 袁令超相信,盯住百合,就有新的发现。 “百合身边有我们的人,不急。” 盛佩君低声向袁令超说出这个秘密。 袁令超眼睛一亮,“真的啊?厉害了。” 春华楼那个地方是东方玄奕设下的基地,盛佩君的人还能混进去,好运气。 “也是凑巧,我帮了一个人,她就心甘情愿帮我干活了。” wap. /91/91907/20435172.html 21.渣男套路 盛佩君说起此事时,都觉得自己走了好运,连这种人也能碰见。 袁令超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姐姐,此事你办,我放心。” 春华楼一事只要有了线索,那便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盛佩君温柔地看着袁令超,“你之前也帮了我,这一回我帮你,那不就是应该的吗?” “嗯。” 袁令超淡笑,“姐姐,清欢的事有结果,功劳可是你的。到时候,我给你请封。” 这种事情皇帝出面才是比较好的。 盛佩君是有名望的商贾,但无权无势,斗不过权贵,严芳菲敢这样欺负她,那不就是仗着娘家端阳侯府的牌面吗? 盛佩君摆摆手,“不必了,我就一个普通人,何必……” “不,有时候多重身份,多个保证。” 袁令超郑重其事,“严芳菲的事只能发生一次。” 严芳菲实在愚蠢,又不好惹。有点身份的盛佩君,或许就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了。 “原来如此,你是想到了这个。”盛佩君噗嗤一笑,“我啊,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我还不至于如此没分寸。” 严芳菲骚扰她,她固然反感,但还没有道焦头烂额的地步。 “听我的,此事事成之后,那是你的功劳。” 袁令超露出一丝微笑。 见对方心意已决,盛佩君也只好答应了。 “嗯。” 二人笑成一片。 端阳侯府 严芳菲气呼呼地跑到房间,砸了一地的瓷器。 刚刚从外面品茗回来的于安之见此情形,见怪不怪地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事惹得我们的六小姐生气了?” 严芳菲排行第六,是严家侯爷的掌上明珠,最小的女儿。因老来得女,严侯爷对女儿非常喜欢,几乎是视若珍宝的地步。 当然,严家的公子们也很疼爱严芳菲,严芳菲有父亲兄弟疼爱,也难怪长成了这副看谁都趾高气昂的地步。 于安之入赘,就是最好的证明。 严侯爷担心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一心捣鼓着找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婿拿捏得了的,这不,于安之送上门来,当时的他失去记忆,谈吐不俗,偏生俊俏,严芳菲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严侯爷调查一番后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后,就高高兴兴地招了他当女婿,让其入赘。 当了上门女婿后,于安之对严芳菲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即便严芳菲仗着年纪轻不想生孩子,于安之也听之任之。 ——他在老丈人家住,敢不听妻子的话吗? 严芳菲与于安之成亲好几年了,于安之也有自己的差事要做,不过很清闲,绝大多数时间要陪着严芳菲。 严芳菲闻言,猛的回头,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巴掌。 “狗野种,你已经有妻子了,咋好意思当上门女婿的?” 严芳菲气得不行。 该死的于安之,让她变成了京城的笑话。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一个听话的丈夫,对方待她一心一意,不敢有二心,谁见了不羡慕?结果,对方是个有老婆的,哼! 在严家白吃白喝这么久,他当她严芳菲是傻子吗?把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要不是她偶然发现了这件事,是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就不会提及了? 于安之愣了愣神,这才恍然大悟严芳菲所说的妻子何许人也。 说实话,对方也不能叫他的妻子,那时候年纪小,于家收留了盛佩君,让她当童养媳陪着于安之。于安之那么小,以为是自己的姐姐,关系相处上更多是兄妹上。 等长大了渐渐明白童养媳的定义后,于安之因于家的没落开始筹划往上爬,哪里会看得上文盲粗俗的盛佩君? 盛佩君家贫读不起书,也快吃不起饭了,家里六口人,就她最小,只好被父母送去富户于家当童养媳换钱了。 换句话说,盛佩君是于家的私人财产,也是于安之的财产。 于安之当了这么久的侯府女婿,该见到的很是见到什么,他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富贵。 “小姐,我不太了解你所说的妻子何许人也,你要是说盛佩君的话,我得解释一下。我当年京城时,彻底遗忘了所有,我路上遇见了土匪,差点死于非命,好心人救了我,可我忘了所有。” 于安之长吁短叹,那样子就一个楚楚可怜,“我为了寻找亲人,来到了京城,之后遇见了小姐,我想,小姐是我的真命天女,是我的命中注定。缘分天注定,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小姐一直很清楚。” 他自认待严芳菲够好了,京城像他这样的人哪个做得到不找小妾不找通房的?就连秦楼楚馆也不去,还不是因为他把严芳菲当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吗? 严芳菲听完后,回忆起自己与于安之新婚燕尔的甜蜜温馨,倒是面色和缓了些,却仍严词道:“咋了?想打感情牌,没门!本姑娘告诉你,本姑娘不碰二手男人,也不与别人共侍一夫。” 严芳菲气得半死的原因还有就是,在自己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于安之和另外一个女人缠绵恩爱,多么让人如鲠在喉。她捡了一个别人碰过的男人,脏死了。 要是放到现代社会的话,严芳菲这种心理就是很典型的处男情结,若对象不洁不处,就得分手。 问题是古代社会,她这种情况只会被人当做是悍妇妒忌心强了。 于安之听得差点气笑,什么二手不二手的,天底下只有男人三妻四妾的份,哪里有女人挑挑拣拣的道理? 不过严芳菲不好惹,他暂时安抚住她吧。 “芳菲,你我的夫妻情意,不易他人为转移。” 于安之开始深情表白,“芳菲,你我鸳鸯缠绵,比翼双飞,花好月圆,这辈子只有你一人是我的妻子。” 盛佩君不是他的妻子,在老家时他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开始是小,后来是不想碰她。 于安之有足够的信心证明自己与严芳菲就是无可辩驳的夫妻,“芳菲,当年大婚时,你我皆是焦头烂额,慌慌张张。我是那种随便与女人厮混的人吗?” 一说到这个,严芳菲脸色一红,都不好意思了。 正因如此,她才放心原来她的丈夫只有她一人,没有怀疑过什么。 “行了行了,你与盛佩君无论如何,名分在那,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给我办好了,晚上才能跟我一起睡觉。” 严芳菲严厉说道。 她接受不了盛佩君的存在,每次一看见她就像是提醒她的失败。 不愿瞧见盛佩君的何止是严芳菲,还有于安之。 于安之不想好不容易挣来的富贵化为泡影,盛佩君无疑是一种障碍,也义不容辞地接受了赶走盛佩君的任务。 两夫妻梦想得挺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于安之亲自到安澜酒楼求见盛佩君时,盛佩君正送走一个客人——何之商。 何之商来京城后,手头有点闲钱,刚好能做点什么,于是就来到了安澜酒楼,请盛佩君替他瞧瞧一些地段好的铺面,他要买下来。 有钱的滋味是美妙的。 何之商拿着一沓银票时,罕见地哼起家乡的小曲。 获得新生这么些天,这一天是他最高兴的。 他拥有过别人从未获得的高度,也曾经呼风唤雨人人敬畏,身前身后,他都是所有人眼中最值得称赞的贤相。 他忙前忙后,事必躬亲,亲力亲为,多少人把他当成了参天大树,还有多少人恨他恨得要诅咒他死呢。 何之商冷笑,他不是畏惧人言的性格,要不然就不会做那么多事。 只不过,眼看着自己付出心血的人一个两个都如此对他,心里不疼是不可能的。 他原谅了那么多人,是因为觉得犯不着和外人斤斤计较。 但他自认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重来一次,他不愿重蹈覆辙,当丞相他是想当的,就是有的人他会避而远之。 手里的这笔钱,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走运,用了点法子赚到的。 来到京城,没有钱做不成事,他要买下铺面,特别是能挣钱的,他盘下来就是利滚利。 “何公子,你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做。” 盛佩君也有替人办事的业务,何之商论起来是袁令超交好的人。 爱屋及乌下,盛佩君自会待何之商客气三分。 “也不需要太大,够容纳几百人即可,而且,我要它正对着王府,刚好人流多。” 何之商记得,那个地方有一个生意火爆的小吃食店,他走南闯北,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用几个改良一下,不成问题。 “好,何公子,请。” 盛佩君非常热情地送走了何之商。 只不过,但她看见前来找事的于安之时,脸上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住笑容了。 “这不是严小姐的夫婿吗?有何指教?” 盛佩君不怵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于安之一听,似是受伤道:“佩君,你我的情意,竟这样生分吗?” 生分? “于公子,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于家时认识,并不是什么老熟人。” 盛佩君说道。 wap. /91/91907/20460095.html 22.暴打渣男 盛佩君距离上一次见到于安之还是几日前的无意撞见。 老家的那段时候于安之视盛佩君如亲妹,也无甚太多惊心动魄的浪漫,如今君有佳人,盛佩君更不可能参与到他们夫妻之间。 ——你我本无缘,全靠于家有钱。 于安之面色一黑。 盛佩君在老家时非常崇拜于安之,认为于安之是最聪明最好的哥哥,谁能想到过了几年后,盛佩君就转变了态度呢,果真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于安之心内想着,面上却道:“佩君,爹爹和娘当年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你,就是想留下你当我的妻子。不能过了这么多年,你就忘了吧。” 一说到这个,盛佩君就气笑了,“你都说是于家老爷在世时的事情了,你我又无婚约,仅靠于家夫人的口头承诺,哪能作证呢?” 临终前于夫人把家传玉佩送给了盛佩君,就当做是传家宝了,也是进一步证明了于夫人的意愿。 不过盛佩君不想承认此事,也不可能抖露玉佩此事。 “这……”于安之黯然神伤,“佩君,当年的契约我还留着,你……哎。” 东一句西一句,不就是想说盛佩君是于家的人吗? 盛佩君听得不耐烦,直接道:“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干嘛说个不停呢?如果于公子没有问题的话,恕我不送了。” 微微点头,就想关门走人。 于安之眼明手快地挡住了盛佩君的手,目光幽幽,“佩君,你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的确失去了记忆,但他也在几年前恢复了所有,他不愿回家面对一贫如洗的老宅,更不愿对着一个无知村妇。 京城是他的归处,这里有他的妻子,也有他的富贵前程。 他忘记了盛佩君,那是他的选择,可是盛佩君不能遗忘放弃了他,谁让他是于家公子,她的主子? 说白了,于安之想让盛佩君走,也不愿落人口实,干脆打感情牌,逼走盛佩君了。至于于安之为什么信心满满,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每个自作聪明的人都会有这种信心爆棚的时刻。 “好了,别说了,你什么态度我也清楚。” 事到如今,盛佩君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这个人根本没有失忆,从头到尾脑袋清醒地跟严芳菲在一起,包括对她的漠视。 她在老宅苦守数年,就是想等着他风光回府,振兴于家。 于安之一走就有好几年没有书信,杳无音信,她担心疯了,老家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于安之攀了高枝不要她了。她不信,于公子心善有才,怎会随便背信弃义呢? 她信誓旦旦地从老家收拾包袱,出发,一路来到京城。茫茫人海,寻找人的踪迹是多么困难,她一介女子,在此期间未出过远门,就因为于安之,她徒步走了漫漫几百十里路。 这段期间她的盘缠被偷,身无分文,只能拿着手头一点点银钱在一个老厨师的家里打杂借宿吃饭,老厨师同情盛佩君,收留了她,也教她本领。她差点流落街头。 安澜酒楼能开得那么大,全靠当初老厨师教她做菜。 没有老厨师,就没有盛佩君的现在。 盛佩君接手开创的酒楼前身刚好是老师傅的一处房产,他希望有人继承衣钵办好酒楼,但苦找无人。 没想到盛佩君有天赋,也能吃苦努力。 盛佩君靠着老师傅的提点,以及和好心人洽谈获得的一笔资金,在京城开了酒楼,顺带暗中寻找于安之。 这么一转就是好多年过去了,盛佩君也差不多忘了于安之的存在,偏偏,严芳菲于安之恩爱情深的模样刺激了她。 于安之再娶,她的坚守成了笑话。就如同戏文里苦守的女主,一心一意等待夫君,不料夫君吃香的喝辣的,娇妻爱子在怀。 “于安之,你不想我出现,打扰你的幸福生活,也不愿意我的出现破坏你好不容易获得的幸福,是不是?” 盛佩君没想到多年前的温柔公子,这些年变得势利冷酷了。哦,或许是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只是她从头到尾自作多情罢了。 于安之一皱眉。时至今日,他都拿捏不准盛佩君对他的心意有多少,过了这么久没有联系见面,咋能期待旧情没忘呢? 毕竟,他都有夫人了,盛佩君自己也有了新的人生,纵然是还没有丈夫。 “佩君,京城波诡云谲,各大势力明争暗斗,你从老家来找我,我很高兴。我很好,过得很好,端阳侯府待我不薄,我这辈子生是严家人,死是严家的鬼。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反倒是你,无权无势的孤女,京城里办酒楼,无意中动了蛋糕,你觉得你眼下还能安然无恙吗?” 于安之说道。 盛佩君要走安澜酒楼铁定得关门,问题在于这个金蛋他不想关闭,最好是归他所用。 盛佩君若有主意,最好是弄清楚——京城从未是那种人间天堂。 “你想说我应该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吗?” 盛佩君以平静的态度说道。 于安之接着说,“佩君,你要强,我懂,可是,你怎么弄不明白你自己的本事呢?你还只是个……” “我不想听。” 盛佩君冷笑,“你当你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我不是那等普度众生的观世音,也不是那等大度的,你今天在我面前说的话,我念在于家收留一场的份上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你若执迷不悟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盛佩君指了指门口,意思不言而喻。 当了这么久的盛老板,好话坏话都听过无数了,还需要于安之惺惺作态赶走她吗? “佩君,我这是为你好啊。” 于安之苦口婆心的姿态更让盛佩君火大。 “滚!” 盛佩君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打了于安之一巴掌。 于安之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其次是愤怒。 “够了!盛佩君,我是好心好意和你说话的,你咋给脸不要脸?” 于安之丢下温文尔雅的面具,对着盛佩君无情说道,“这一次,你要走得走,不想走,也得走,端阳侯府,不是你得罪得了的大人物。” “哟,不装了?” 盛佩君又笑又哭。 于安之,你是怎么好意思对她这样的? “于安之,你算老几?京城不姓于,也不行严。” 盛佩君气得浑身发抖,“任何人想逼走我,我都不会走。” 于安之背信弃义在先,凭什么要她离开京城?放弃安澜酒楼,她做不到。 于安之嗤笑,“别到时候查封了你的酒楼,你就没处哭了。” 安澜酒楼是大生意,多的是人想独吞,端阳侯府也有理由查封酒楼,反正无人给安澜酒楼撑腰。 “于公子,你在威胁我?”盛佩君道。 “这叫权衡利弊,审时度势。” 于安之非常好心地说道。 “呵呵呵,不必了,于公子,请你走吧。” 盛佩君义正言辞地表示,“我盛佩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俯不愧地,仰不愧天,不会离开京城半步。” “你!” 于安之轻哼一声,“你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你跟那些权贵高官有多好?根本就不熟。” 他没有了解过,盛佩君这些年为了酒楼顺利开办费了多少力气,结交三教九流,也与高官贵爵有过交情,不是区区一个端阳侯府想碰就碰得了的。 ——安澜酒楼开到现在,真的顺风顺水吗? “不熟又如何?”盛佩君眸光讽刺,难道像你一样,出卖自己的肉体讨好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吗?” 被刺了一通,于安之气得脸色涨红。 这一次的谈话注定是不欢而散。 于安之走时那张脸几乎比黑锅底还黑了。 盛佩君双腿瘫软,一坐原位,嘴巴一张,苦涩难言,“于安之,你狠。” 即便不爱于安之了,突然被于安之这般无情对待,心如何不冷不疼呢? 盛佩君与于安之谈话不欢而散后,袁令超很快就知道了此事。 她对此嗤之以鼻,“于安之真把自己当成是端阳侯府的一盘菜了。” 严家也是手握兵权的将领,严老侯爷平定岭南,有功朝廷,岭南那边的兵力也是他所管辖的,难怪严老侯爷脾气火爆,家里的人一个两个鼻孔朝天。 只是,严家再厉害也是大臣,尤其是严芳菲所作所为,那已经是危害了一般人的生存。 “端阳侯府私购陵寝土地,是真是假?” 帝陵有专人看管,而且无论是土地还是花草树木,都不是一般人能摸的,为此掉脑袋的臣民不在少数。 楚湄点头,“据人说是有看见端阳侯府的管家去到那里和人交涉买地的。” “很好,此事让御史出面吧。” 袁令超觉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只有根除了源头,方一劳永逸。 早朝,如常的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端阳侯府被人告发私购帝陵几亩地,此事一出,龙颜大怒。 孝道大于天,何况是私购帝陵土地呢? 延昌帝当即下令关押严老侯爷,并派人到侯府查抄。 经此事后,京城哗然一片。 wap. /91/91907/20493020.html 23.春华院游 在端阳侯府查抄过程中,搜出了很多严老侯爷早年私吞下的俘虏资金并一些金银珠宝。 对此,延昌帝下令严惩,不留情面。 严老侯爷当夜供认不讳,自尽了。 本来侵占帝陵土地就是一桩大罪,谁被揭发了都要死,严老侯爷有功朝廷,也是勋贵,本朝有不成文的规定允刑不上公侯,严老侯爷为保颜面,只能自杀。 严老侯爷一死,端阳侯府的爵位也被没收了,不过此事不单单只有老侯爷这么做,严芳菲的几个哥哥也跟着插了一脚。 就这样,继严老侯爷后,严家几位公子哥也去了大牢。 罪证确凿,几个公子哥也在大牢紧随步伐自杀了。 侵占陵寝邑地,死罪难逃。 眼见着热闹鼎盛的端阳侯府转眼间一蹶不振,众人不甚唏嘘,再三警告家中子弟好好警醒着自己,别到处惹是生非。 好像也因为端阳侯府的前车之鉴,那些往常爱卖地的达官显贵也跟着缩着尾巴做人了。 严芳菲彼时已与侯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我们从今往后,只能相依为命了……” 她们没有牵连入侵地风波,却从此失去了依靠。丈夫儿子通通死了,严家族亲对她们的态度也是立即变脸。 严老侯爷的庶子因上面几个长兄的过错,原来的好差事都被换成了清闲无油水的小官了,就这样都是严家子弟最好的结果了。 谁让严家的人刚刚犯法被罚呢? “娘,我们还能怎么办?” 严芳菲擦了擦脸,眼睛红红的。 没有父亲哥哥,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下面的庶子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往常关系就很一般,到了现在,那些庶弟不怨恨她就不错了。 侯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做不了什么。对女儿的六神无主,最多说些苍白无力的安慰话了,“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别太难过了。” 再怎么说,严家留有一些产业积蓄,若想在京城生存下去不成问题,只是严家经此劫难,恐遭排挤。 一想到这些事,侯夫人就头疼。 严芳菲急得又哭了,“娘,我今天出去时,外面的人在笑话我,笑话我没有爹没有哥哥,就是废物。” “大胆!”侯夫人气得不轻,“严家钟鸣鼎食之家,哪里是他们可以冒犯的?” 话是这样说,严家侯爵被除,严老侯爷与几个公子也因侵地案丢了命,皇帝没有问罪严家女眷那是皇帝心善,并不代表严家无罪。 说白了,一个罪人家庭,还有谁看得起呢? “娘,安之他最近对我……”话未说完,严芳菲被侯夫人逼问,“那个小子对不起你了?” 于安之身份太差,本来她是不答应这门亲事的,但严老侯爷执意成全,因为严芳菲喜欢,而且于安之也合适入赘当上门女婿,保护严芳菲不被欺负。 现在看来,严老侯爷防了一手,却忘了自己一旦倒了,于安之随时随地翻脸无情。 严芳菲摇头,“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的。” “哼!别说了,你娘什么人没见过啊?就于安之野心勃勃的样子,眼下他是后悔起跟严家了。” 侯夫人冷冷一笑,“要是他真的疼你,咋会这时候消失了?以前恨不得和你出双入对,这会儿不见踪影,消失得比兔子还快。我们严家哪里对不起他了?” 说着说着,侯夫人咳嗽了几声,她气得不轻,旧疾复发。 严芳菲见状,急忙拍了拍侯夫人的后背,“娘,别气了,我和他好着呢,没事的。” “孩子,你太年轻了,不晓得什么叫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道理。” 侯夫人苦笑,“我和你爹大半辈子走过来,真以为我是什么人都没见过吗?就你夫君的性子,连老家娶的童养媳他都敢抛弃,对于你一个失势的千金,有什么不敢做的?” 对盛佩君,侯夫人早就知道她的存在,碍于严芳菲的颜面,侯夫人一直隐忍不发,暗地里也派过人想方设法务必不让盛佩君见到于安之。 否则的话,盛佩君就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于安之当了严家的上门女婿。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于安之这个贼人,她是越看越觉得不靠谱。 “娘,你这话太伤我心了。” 严芳菲听不进去,她看于安之正好着,加上盛佩君的刺激,她对于安之势在必得,不能轻易放手。 于安之是她的人,死也得是她的鬼。 侯夫人欲言又止,“孩子,听娘的,有些人不是自己的就放一马吧。” 严家再不济也有几斤铁,想与于安智分开绰绰有余。 “安之不会离开的。” 严芳菲发现侯夫人是怎么说也不肯松口,硬是要逼着她与于安之分开,心急如焚的她突然慌不择言,“娘,于安之会是我孩子的父亲。” “……” 侯夫人更气得心肌梗塞了。 这孩子死心眼,咋说也说不听。 “还孩子呢,”侯夫人撇了撇嘴,“你和他远着呢。” 其实严芳菲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一生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孩子是石女,注定是与当母亲无缘了。 让于安之当严芳菲的夫婿,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门当户对的高门大户不可能答应让石女当儿媳妇孙媳妇,倒是于安之身份低贱,严芳菲完完全全可以掌控他,不生孩子别人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严芳菲不服气地堵嘴,“娘,亏你还是我娘了,我想要一个听话的夫婿,咋不愿意成全女儿啊?” “……”侯夫人不想说话,只想静静。 严家的争吵可以不理会,另一边,袁令超着手调查起春华院清欢百合的背景时,无意间获悉春华楼有一条暗道通往城外。 这个消息无亚于是久旱逢甘霖。 原本清欢身上的疑点查得七七八八,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至于百合,根据眼线来说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三五十六,究竟意味着什么? 袁令超焦头烂额,毫无头绪。这时候一张宜春楼的图纸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图纸也是她在古玩店里淘来的,还挺便宜,几钱而已。 春华院的基本建筑是建在宜春楼的旧址上,没有太大变化,袁令超也是在这张图纸发现当年工匠建房子时,就修了地道。 有地道,春华院有问题。 “好,我去看看。” 袁令超决定女扮男装,让四个丫鬟守在家里别出来,她很快回来。 画眉一开始想跟着,不过袁令超和她保证买她爱吃的炒板栗时,便兴奋地拍拍手,送走袁令超了。 袁令超化妆成唇红齿白的俏郎君,走在路上回头率贼高,她手中拿着折扇,时不时打开扇风,这种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仪态,无形中勾走了不少女心。 当她到达春华院时,很明显,后面的人不禁有点失望,很好的人咋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呢? 门口接应客人的万妈妈眼睛一亮,逮着袁令超就一顿热情地介绍,“哎呦喂,这位小公子,你来得真是时候,今天晚上我们春华院要有行首清欢的初晚拍卖,你也知道,清欢姑娘打从在我们春华院脱颖而出后,想看清欢姑娘真容的多了去了,只是,清欢姑娘有言在先,不与无德无才之辈共处一室。这些年,有名有姓的公子书生都来见清欢姑娘,清欢姑娘一直没有摘下面巾,今晚清欢姑娘说了,谁若有本事,就高出价定下,要和她共处一室,并且还能与清欢姑娘达成夫妻鸳鸯的美好时光。别忘了,清欢姑娘至今清清白白,圣洁无暇,想买下初晚的,今晚可太多人了。” 听了万妈妈一篇长篇大论后,袁令超得出一个结论——清欢姑娘肯定是另有所图。 别忘了,她自己从来不与一般人太亲密的,即便身在青楼,依旧高傲冷淡。 是个人都有好奇心,这个清欢何等人呀,现在她高价公开亮相,并正式招待客人,想必是心里有了主意。 想到这里,袁令超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问着万妈妈,“我想问问妈妈,这清欢姑娘今晚会摘下面纱吗?” “当然会了。”万妈妈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欢呼起来了。 “清欢姑娘,我等着你,今天晚上你属于我。” “不,她是属于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滚,去你的,清欢姑娘只喜欢才子书生,你一个粗鲁莽汉,不配和她在一起。” …… 一言不合就打架,袁令超见状心里大翻白眼,色欲熏心,但凡对自己家里的老婆有这三分热情,还会有这么多的怨偶夫妻吗? 袁令超下定决心,她的未来夫婿不能是爱沾花惹草之辈,同时也不能是自私自大之辈,要处处以她为先。 一边想着,袁令超一边走入厅堂。 人满为患,楼上的红花与灯笼看着喜气洋洋。 随便一听就是诸多来此寻欢作乐的公子哥的调笑话,“不知道清欢姑娘到底是白的还是黑的?黑的不是那么爽啊。” 还以为是指皮肤白皙与否,但袁令超听到后面就知道说的是哪方面了,顿时大无语。 “哎呀,黑的不嫩,也不够缩,我告诉你,这方面我是老熟人,还是找个白的为妙,嘿嘿嘿,那才是飘飘欲仙……” 听着听着,袁令超就想打人,挑挑拣拣还真当自己大贵人了。 不过没办法,这里的人就是这种调调,想要找个有脑子的做人的,他们就不会来这里找青楼女子了。 袁令超按捺住自己狂躁的情绪,喝着茶左顾右看。 等着清欢,等着百合,看看这里的地道到底在哪里。 “清欢姑娘来了!” 有人指了指楼上的红衣女子。 比起往常爱穿的白衣,此时此刻的清欢换成了红衣,头上的首饰也很华贵,比起清丽脱俗的清欢,这时候的她则是美艳绝伦了,虽然她依旧戴着面纱。 “清欢姑娘,我想见你,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一个华服公子是狂热的清欢追随者,对清欢他是势在必得,清欢才华横溢,兼得美丽大方,谁人不喜欢呢? “不,清欢和我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另一个人不服气道。 “不不不,清欢,像你这样的佳人该与我这样的英雄在一起,那些文弱书生根本保护不了你。我呢打死几个人不在话下。”说话者还有意无意地捏了捏拳头。 “清欢清欢,这些人对你只是一时的,而我对你是一生一世的,求求你,和我在一块吧。” 七嘴八舌的,反正就是求清欢垂青她们,袁令超见此保持沉默。 清欢不疾不徐,“我清欢在春华院生活了十七年,如今也不是两岁孩子了。万妈妈待我不薄,我不想接客,她也答应了,我想与才子相处,她也答应了。现在,我还有一个要求。” “若有意与我独处者,希望打败在场所有人,然后与我对对子,打败我了,就可与我共处一室。” 说完,清欢轻笑一声,“不知道哪位勇士脱颖而出呢?” “这……”有人疑惑,“清欢姑娘,不是价高者得吗?” “就是就是,明明说好的价高者得,咋变成这样了?”有人不乐意闹开了。 对此局面,清欢早有预料,她从容道:“清欢说了,是三局两胜者赢,价高者是一轮,打败大家是一轮,打败我是最后一轮。清欢要求不高,只希望今天晚上能与勇士独处,别无遗憾。”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万妈妈这时候说话,“竞价正式开始,从一千两开始。” “来来来,看我的吧,我出一万!” “一万算什么?两万!” 没有人想退下这场竞争,博得了清欢的好感,就是他们的胜利。 “五万!”富商公子对钱无所畏惧。 “六万五千两,我出的!”尚书府公子也无比大方了。 袁令超为之摇头,这分明是刺激大家出钱越多越好。 “七万八千两!” “十万!” “二十五万!” 突然沉寂了。 二十五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二十五万两白银。” wap. /91/91907/20501304.html 24.火烧春华院 起哄的人越多,清欢的身价越高。 待价而沽,等着的就是这个时刻。 袁令超冷眼旁观,眼见着哄抬价格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到了二十五两白银,就好奇还有人吗? 说话者是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看他的戒指,显然是土豪,就是暴发户审美太丑了。 “清欢姑娘,跟着我去当第二十房姨娘吧。我家大房子超级大,五十间房,给你分一个单独的院子绰绰有余,再多派几个丫鬟侍卫,不成问题,一个月你有一千两月例,怎么样?这待遇比你留在春华院好得多吧。” 中年土豪长驱直入,干脆了当地炫耀起他家中的巨富。 对此,那些年轻小公子们气得很啊。 “什么啊?拿钱埋汰人,清欢姑娘是如此低俗的人吗?” “就是就是,二十五万两白银,清欢姑娘也不敢要这笔钱。” “清欢姑娘再三强调,她要的是才子,可不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也不是只有钱不读书的无知富人。” …… 吵得不可开交,目的只有一个,不愿意拱手让人。 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哪肯它飞走了? 清欢之容貌气质,迄今为止是一个谜题,只是单看清欢的手,以及听她的声音,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清欢姑娘,就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若归属了那个土豪男人,那就有点像可怜金玉质,终陷污淖中的感觉了。 清欢不开口,万妈妈发话,“这一局是我们的安老爷子获胜啊。开始下一轮,你们到外面的大擂台上,亲自上阵,看看谁更强。”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舞台摆在中间,令众人眼前一震。 袁令超混在人群里,单纯喝杯茶吃个瓜子,没想到还有人注意到她,跟她搭讪聊天,“这位小公子,你是来看清欢姑娘的表演的吗?” 清欢姑娘具有出众的才情,追捧者无数,其中就包括这位说话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姓杨,杨公子来春华院,并不是为了和清欢春风一度来的,只是想听听她的曲儿,顺带看看她的诗作。 京城的名门闺秀论才情,未必比清欢强。 看中这一点,杨公子隔三差五来春华院找清欢,不过他没多少钱,只能远远看着了。这也挺满足了。 “啊,算是吧,清欢姑娘如此出色,我怎能不喜欢呢?” 袁令超立刻露出向往之情,“清欢今天晚上正式公开亮相,奔着这一点,我哪会不来啊?” 她目的的确在清欢身上,夸起清欢来一点也不心虚。 看到袁令超如此盛赞清欢,杨公子误以为遇见知音,不禁连连表示清欢是多么多么出色,清欢作诗上有什么讲究,亦或者就是哪首歌曲代表了何种感情云云。 听得袁令超都要佩服这个忠实粉丝的长情与细心程度。 “清欢姑娘的确厉害。” 眼看着闹哄哄都厅堂一下子安静了,袁令超往外一看,果不其然,他们在外面的擂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差不多把势在必得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清欢若出身良家,何至于埋没于此?” 杨公子颇为惋惜,他自己一贫如洗,付不起那高昂的赎身费,而且,清欢姑娘的归宿他没有想好,总不能一直在他身边当个丫鬟吧。 袁令超正想点头,台下有个人就被打下去了,那个胜利者满脸得意,“论打架,你们是赢不了我的,我告诉你们,清欢姑娘,非我莫属。” 虽然他们只是肆意追逐一个物品,一个高价值能为所欲为的漂亮东西,一个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物品,但是见到这个情景,袁令超还是觉得清欢姑娘魅力无穷,值得大家为她争得头破血流。 “切,看小爷我的。” 赤手空拳去搏斗,彼此打得不可开交,在肉与肉的碰撞下,鲜血四溅,有的人被打晕,也有的被打得奄奄一息。 万妈妈立刻表示,“切勿闹出人命,这一局是黎公子胜。” 黎公子力大无穷,又是习武的,在场所有人被他揍得皮开肉绽,差点站不起来了。 黎公子得意一笑,“蒙承诸位承让了。” 刚刚参与竞价获胜的土豪富人没有参加这一局,直接弃权。 最后一局是与清欢对对子,答对者就可与清欢独处一夜了。 为此,挨了揍的公子哥们纷纷露出笑容,他们最熟了。 清欢微微一笑,“当今天下,是谁的天下?” 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大家。 以为和以前一样作诗吟唱,亦或者对弈竞猜,猜字谜对对子,谁能想到,会是答问环节? 清欢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当今天下,谁的天下?西陵?大秦?北梁?还是更遥远的莫罗、东羽?” 清欢的问题好多人一开始答不出话,有的也只能复读机式地表示此乃大秦之天下,并没有获得清欢的认可。 “天下士民的天下。” “大秦一统天下,必是大秦的。” “是我们千千万臣民的天下。” “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今日是大秦,明日是我的。” 回答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袁令超只是专注地看着清欢,她默默坐在那里,啥也不说,也不动,似乎是等着什么。 等等,今日好像是二十一号。 袁令超恍然大悟,她说今天晚上清欢咋突然大张旗鼓地弄起公开露脸这一招了?道是东方玄奕的指示到来。 事到如今,袁令超也开始回过味了,东方玄奕当时在小屋里说的几个数字并不是代号,而是行动时间,而且东方玄奕防止有人偷听,特意多说了几个时间混淆视听。 二十一号,那是她们正式发做的时刻。 “天下,不是谁的天下,更不是任何人的一言堂,历史是公正的,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此之前,我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我以为我是一个足够悲惨的人,原来,普天之下还有比我更惨的人,我想,我愿意去拯救他们。” 不等大家明白过来清欢此言何意时,春华院走水了。 火势之大令人目瞪口呆,有的人直呼,“喂!救救我们。” 万妈妈与清欢失踪了,伺候清欢的红珠也不在了,甚至清欢交好的百合今天晚上也跟着一并失踪。 春华院成为了一个火海,众人惊慌失色,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 袁令超捏着鼻子,用桌上的布披在身上,往外狂奔,她袖子里的手帕刚好倒了一点茶水,是湿的,她有信心跑出去。 搭话的杨公子不在,匪夷所思,就连起哄抬价最后胜利的土豪富商也不在,这一出唱的是空城计吗? 真正热闹的不在这里,而在……边关! 她们拿走了地图,意味着任务完成,便要撤退。 闹大到这地步,莫非是想给自己的人掩护吸引眼球? 越争取到越多人的注意,那么这些人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越大。 袁令超遵循记忆,跨出了门槛。 刚好外面路过的人一直在喊春华院走水,要救人。 袁令超眯了眯眼,丢下身上的布,两腿一跑跑去了城门口。 这时候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刻,袁令超要出门不至于被阻拦。 就像是春华院的人要撤回时那样,走得是地道,一场大火,焚毁了所有痕迹。 袁令超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往记忆中的城门口小路跑时,只见远处一把把火把在晃动,定睛一看,是大秦官兵。 “奉陛下旨意,缉拿西陵内应,把城门口给我看守了,任何人都不能跑了。” 一个官兵面色严肃道。 西陵眼线胆大包天到连大秦地图都要偷,要不是将军早有疑心,恐是让敌人得手了。 袁令超走过去时,差点被当做内应抓住。 袁令超道:“我是英国公府千金,你们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内应?” 出示的是百合的画像,官兵点头,“就是她,不知袁小姐有何指示?” “也没什么指示,百合是春华院的花魁,春华院的清欢和她很熟。刚刚春华院起了火,百合清欢她们全都消失了。我猜她们身份有古怪,她们既然闹得人仰马翻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是想围魏救赵?真正有问题的不在此地。” 都费心费力偷到地图了,总不至于不去做点什么吧。 官兵皱眉,“袁小姐的意思是恐是地方有变?” “不仅如此,还有边防守卫……” “糟糕!那些内奸假造虎符,偷偷调兵到淮云关了。” 淮云关,西陵大秦之间的必通关隘。 官兵当即道:“我去皇宫汇报情况,你们在这里守着。” 另外对着袁令超郑重其事地道谢,“今晚多亏袁小姐提醒了。” “不必客气。” 袁令超淡定不已,“这些内奸用虎符调兵,又想偷地图,又在春华院放火引走官兵,她们就是西陵的奸细。” 东方玄奕埋下的棋子,今天晚上是要作废吗? 春华院的暗道她发现后,让盛佩君想方设法通知了大秦官兵,然后自己去春华院一探究竟,是成是败不虚此行。 wap. /91/91907/20526588.html 25.内奸 “西陵内应?” 在场的大秦官兵纷纷露出惊讶又兴奋的神情,大秦刚与西陵结盟,转过头就爆出了西陵奸细一事,这对于大秦而言,有利无弊。 当然前提是,控制住西陵内应,淮云关的调兵必须及时调整,否则的话…… “地图他们拿的是假的,成不了气候。这件事我去禀报陛下了。” 说完,那个官兵就走了。 留守原地的一批士兵默默等着西陵内应的到来,袁令超也在等候,百合清欢的逃跑路线应该是顺着地道到这里的,况且此地已被重兵把守,或许能等到什么。 基于此地有人,袁令超去另一个地方等着。 往外走正十里,草丛有些许动静,似是有人在,袁令超走去一瞧。 “好久不见了,清欢姑娘。” 袁令超笑了笑。 春华院的地道有几条,一条是通往城门口的,另一条就是通往草丛地的。 袁令超等着就是这一刻。 清欢此时仍旧是那套红衣装扮,美艳绝伦,脸上的面纱没有摘下,也是,清欢是西陵内应,身份也不一般,怎能到大秦忍辱负重到这地步呢?她的身边没有人,跟着她的丫鬟红珠不在,百合也不在。 袁令超半笑不笑,“清欢姑娘,你能说说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放过西陵内应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她生来是大秦子民,一个敌国内应跑到她的土地上兴风作浪,后面又可能引起腥风血雨,百姓遭殃,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清欢并未立即答话。 袁令超缓缓道:“其实,清欢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我很早就发现了。大秦人的口音你即便努力学了,也还是有不自然之处。而且,清欢姑娘,我们大秦人描画时不习惯留名在右,更讲究隐字,清欢姑娘,你辛苦了。” 对这些蛛丝马迹,不是没有人发现的,只不过清欢姑娘名气大,也没做什么大事,大家就有意无意地无视了。 而且,但凡是想揭穿的,都被春华院杀人灭口了。 “在我来春华院时,无意间踏足花坛附近,花坛上的花很不自然,也不鲜活,叶子也掉了,歪歪斜斜,无人料理,我想着是不是这些花枯萎了,于是一摘,泥土下面埋得是人骨。清欢姑娘,你们在大秦境内也酿成了诸多杀孽。” 袁令超面色严肃。 若只是当个奸细,袁令超可以说服自己各为其主。但杀了人,袁令超就不信这一套了。 “袁小姐,你知道吗?” 清欢终于看向袁令超,“我为什么要在春华院卖艺不卖身吗?” “因为我不是西陵子民,我有我的任务,到春华院已是迫不得已,又怎能与这些俗人见面呢?” 语气充满着与往常清高的清欢截然不同的讽刺。 袁令超点头,“和我想得一样,你的身份非同一般。万妈妈待你的态度也不是寻常的老鸨花魁,她对你太热情太积极太小心了,一点也不像老鸨。” 青楼的老鸨对花魁再好也是为了让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万妈妈不然,不但对清欢予取予求,百依百顺,甚至清欢迟迟不愿接客也同意了。 ——你见过有哪个老鸨如此对待花魁的吗? 是以,袁令超就怀疑,清欢的身份不单纯只是一个花魁那么简单,她应该是万妈妈的主子。 “原来如此,万姑姑的态度让你怀疑了。” 清欢冷笑,摘下面纱,不再是袁令超熟悉的那张脸,而是一张带有显然大秦西陵混血特征的脸,她的眼睛深邃有光,鼻梁高挺,皮肤较之大秦人更白,月光照射下来,仿佛为她披上一层薄纱。 皎皎明月光,人间有仙女。 “我是西陵的长宁,我以长宁之名,来大秦完成任务。三号,五号,听命!把袁令超给我抓住。” 自爆身份后,清欢的周围涌入了好几十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 袁令超一瞧,有男有女,肯定是清欢的手下了。里面就有红珠百合,啧,真的是清欢的手下。 “清欢姑娘,让我们一块来比试比试吧。” 袁令超指了指她的手,“你的手有老茧,看样子是常年习武的,和我来一次痛痛快快的比试吧,是赢是输皆无怨无悔。” “主子,我们赶紧走,不能恋战。” 清欢手下的一个人不想与袁令超正面冲突,想让清欢走。 清欢却不愿意了,“不,我要与袁令超光明正大地来一次交锋,你们先走,那里需要你们。” “主子!” 那人跺了跺脚,“赶紧走吧,一旦大秦回过味来,那您就危险了。” “不了,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不想死得窝囊。” 清欢平静道,“大秦给我们的地图是假的,虎符调兵也是一时的,我们这批人,很有可能回不去了。” “什么?” 那人脸色大变,“假的?” “束手就擒,西陵内应。” 大秦的官兵到了,他们把清欢一干人等围得水泄不通。 领兵人刚好是袁令超的大哥袁奉贤,袁奉贤冷言训斥,“西陵内应,你们的阴谋诡计注定失败,赶紧束手就擒,不然就得兵戎相见了。” “哼!死?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清欢丢下了一枚烟弹,带着红珠百合等人要逃走。 袁奉贤冷笑,“死到临头了还想反抗,把她们抓住。” “是。” 大秦军队的战斗力十分彪悍,尤其是袁奉贤所负责统领的五城兵马司,底下的人通过大换血后,又定期训练,兵马司的行动力远远比以前来得厉害。 清欢对着不肯放人的袁奉贤,冷笑一声,“袁奉贤,好歹你也是袁令超的哥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怜香惜玉是对朋友的,你不是我的朋友,是敌人。” 袁奉贤冷酷道,“清欢姑娘,你是西陵内应,请你跟着我走吧。” 袁奉贤会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么快到来,说起来也是袁令超出门前给袁奉贤的话暗示城门口有变,让他务必时刻关注。 这不,兵贵神速,袁奉贤领着人来抓人。 清欢往袁奉贤的方面发射一根根细小的飞针,飞针细小有毒,袁令超往空中跳旋躲开。 来到清欢面前,“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来打一次吧。” “正合我意。” 清欢与袁令超终于以这种方式对上了。 清欢擅长使用飞针,一旦刺中,必定毒发身亡。 袁令超用长鞭挥开打散,令清欢的飞针没有打中。 清欢见状,改用隐藏腰间的佩剑,与袁令超再次打上了。 清欢的剑术很强,每一招很强,玩的是飘逸无际,不按常理出牌,袁令超不敢掉以轻心,见招拆招。 眼见着周围的人都被袁奉贤的人抓捕了,百合想自尽,被袁奉贤拦住,“想死?不行!” “袁令超,你很厉害,奈何……”清欢一笑,“各为其主。” “清欢,你的人都被抓了,你不跟着我走,能去哪儿?” 袁令超开始和清欢谈条件,“别忘了这些人都是你的心血,你还没有到放弃他们的地步,对不对?” 人群中被抓住的百合红珠不断冲着清欢使眼色,分明是不愿清欢束手就擒,让她逃跑,此次计划失败,她们死在所不惜,但主子不行啊,她是计划的人,死在大秦,西陵那边就无法交代了。 “死又如何?”清欢倒是语气软了,“这些人都是我的人,要问话问我就行。” “好,清欢姑娘,这边请。” 既然清欢姑娘肯配合,袁奉贤不会太为难她,一边请人看着她,另一边带着西陵俘虏不断往回赶。 袁令超见此,心内不知说何是好。 清欢乖乖地跟着大秦官兵走,百合红珠这些死硬铁杆派心如死灰。 主子的飞针天下无敌,却打不过一个袁令超,更别提她们这些人没用,居然三下功夫就被大秦人抓住了,主子碍于她们,不好意思自己离开。 “主子。”红珠心内祈祷,愿主子逢凶化吉,再怎么说,主子也不是她们这些低贱的人可以比的,不会死的。 此次抓捕西陵内应的活动,以大秦的大获全胜而告终。西陵内应利用的虎符调兵中途生变,镇守淮云关的将军见机行事,将蠢蠢欲动的西陵内应斩首示众,以振军威。 另外,清欢等人的抓捕归案也让延昌帝大喜过望。万妈妈和春华院的所有成员已系数关在大牢,等候审判,他们不会死,也单独关押着,无人能串供。 春华院虽然走火,但在百姓官兵的众志成城营救下,没有发生人命案件,顺带抢救了春华院内保存的一些证据。 “好好好,袁爱卿,你们辛苦了。” 延昌帝看着跪地的袁奉贤与袁令超,面色欣喜不带遮掩。 西陵内应都被他们火眼金睛抓住了,代表了什么?大秦天命所归。 袁奉贤客气道:“此事乃军中将士努力之功,微臣不过是做点事情而已。” “哎,袁小将军,你不仅是能征善战的将军,也是我们高瞻远瞩的大军师啊。”延昌帝感慨万千,“袁家人才济济啊,就连袁家的女子也不让须眉。” “袁小姐,朕该如何封赏你?这件事是你发现的,朕应该给你记功,封赏。” wap. /91/91907/20551387.html 26.长宁公主 延昌帝现在心情正好,看谁都很顺眼。 面对立了功的袁家人,延昌帝都觉得自己以前对袁家太过不上心了,袁家将的威名连珍宁郡主都有所耳闻,作为大秦的顶梁柱,袁家是应该好好安抚的。 袁令超谦虚了一下,“陛下,此事不是臣女一己之功,安澜酒楼的盛老板也帮臣女通风报信了,功劳全记在臣女身上,并不是很妥当。” 盛佩君给大秦官兵通风报信,才有西陵内应的一网打尽,袁令超答应过她会为她请功,这会儿到了皇帝面前,得提一句。 延昌帝笑笑,“袁小姐侠肝义胆,心肠也好,盛老板的事情,朕听说了,她既有这份心,也不亏是大秦子民,朕不会亏待功臣的。” 这么说,延昌帝是要封赏盛佩君了吗? “袁小将军,袁小姐,你们二位的功劳到时候朕会一并封的。” 延昌帝得意极了,东方玄奕临走前那种嚣张的口吻,听得他差点想翻脸打人了。 幸好,西陵内应失败了,东方玄奕输了。 想到这里,延昌帝是怎么看袁家人怎么喜欢。 延昌帝留下了袁奉贤,讨论相关处理内奸后续,至于袁令超,先去凤栖宫探望南阳县主秦梦了。 秦梦与鲁皇后有说有笑的,一见到袁令超,那笑容更深了。 “姐姐!”秦梦扑过去,“你好厉害,西陵内应都被你抓到了。” 此番袁令超可谓是一鸣惊人,以往的她凶名在外,更多的是那种女儿顽劣、爱玩爱闹的尴尬评价。 现在不同了,袁令超为朝廷抓住了西陵内应,妥妥的大功臣,相关封赏不提,名声起码会洗白一半,虽然袁令超不在意这回事,但秦梦还是觉得自己姐姐如此厉害好心肠,凭什么天天被那群嚼舌根的胡言乱语诋毁呢? 这会儿延昌帝答应了要给袁令超一个大大的封赏,秦梦不管封的是什么,反正袁姐姐好好的就行。 袁令超哈哈大笑,“梦儿妹妹,我抓住西陵内应说起来还是我有朝廷官兵的帮忙才顺利的,否则的话,我一个人单打独斗,也万万不是西陵内应的对手。” 这话也不是袁令超讨好秦梦说的,与清欢打斗的时候,她发现清欢武功非常高,不是一般人斗得过的。 她单枪匹马对阵西陵奸细,劣势明显。 “袁姐姐,你太谦虚了。” 秦梦甩了甩手,“你武功那么高,一出手就和那个清欢打得不分上下,我觉得此次大功归姐姐你,绰绰有余。” 南阳县主秦梦也是机灵鬼,努力渲染清欢多么多么无敌,袁令超和她对上毫不逊色,恳求延昌帝务必多多补偿封赏袁令超,要不然人家累了老半天就打酱油吗? 有秦梦的耳提面命,延昌帝哪里不敢记住呢? 秦梦接着说:“就凭西陵内应的手段,姐姐,你太不容易了,你放心,我让伯伯要好好封赏你了,绝对不让你吃亏。” 语罢,得意地眨眨眼。 “梦儿,别打扰你的袁姐姐。” 鲁皇后哭笑不得,招呼秦梦往她这边回来。 秦梦不愿意,做鬼脸表示,“我就要与袁姐姐在一起。” “没事,县主和我一起吧。” 牵着秦梦的手一并坐在自己的位置,秦梦个子小,抱起来很轻松,秦梦脸上长肉,个子也长高了,不过对袁令超而言还是小朋友一个。 “这孩子,哎。” 见秦梦老老实实地待在袁令超怀里,乖巧极了,鲁皇后不禁酸溜溜道,“咋对你伯母就没有这么好啊?” 鲁皇后只有养子没有女儿,秦梦是她最亲近的晚辈了,偏偏秦梦顽皮好动,有时候鲁皇后都带不过来。 秦梦嘿嘿一笑,“袁姐姐进宫没几次,不像我天天见得到伯母,我当然要跟着姐姐了。” “……”小马屁精。 “皇后娘娘,南阳县主还是孩子,自是爱玩,我陪着她,她不会随地乱跑。” 袁令超说道。 再不济,袁令超管得住南阳县主,南阳县主也乐意听袁令超的话,这孩子谁的不管就爱袁令超。 鲁皇后闻言,觉得道理也是这样,她年岁大了,反而带孩子力不从心,算了,南阳县主跟着袁小姐也挺好的。 “姐姐,你入宫来,是为了西陵内应那件事吧。” 秦梦能入宫,那是因为她乃天家贵女,袁令超不然,她是大臣家的千金,没有诏令不能随意出入。 袁令超颔首,“陛下与我哥哥已在商量如何处理了此事。” 春华院走火,混进了西陵内应,想必京城接下来得刮起老一阵的搜捕风了,不知道多少据点被一并端掉。 鲁皇后叹了一口气,“春华院早年声名在外,不少王公贵族都爱去那儿玩,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有事了呢?” 当天晚上去春华院的公子哥们已被带去问话,其中包括江贵妃的娘家侄儿。 为了此事,江贵妃脱簪请罪,为她的侄儿求情。 延昌帝给江贵妃面子,答应了她只要她的侄儿没有问题就会放他一马。 这不,此事由刑部全权处置后,江贵妃亲自到牢里探望她的侄儿,话里话外警告刑部官员不得无礼。 面对江贵妃的跋扈蛮横,鲁皇后即便再了解不过,如今见她始终我行我素,不免心内微妙。 ——当皇后要贤德,当宠妃反而是妖妖娆娆了。 “皇后娘娘,春华院不是他们的大本营,西陵内应或许还有其他的据点。” 袁令超说出她的猜测。 清欢撤退时她那胸有成竹的姿态,以及春华院走火迅速走了那么多人,只是有地道就能解释得了吗? 原因只有一个,春华院是空的,更多人去了其他地方。 “此乃国之大事,袁小姐可与陛下交流。” 鲁皇后不想插手朝政大事,延昌帝不是支持后妃干政的帝王,自古以来只有皇帝年幼才有母后问政,延昌帝不是小皇帝,他有自己的判断力。 鲁皇后不图那点虚无缥缈的贤后名声,她不插手就不插手,也不劝谏帝王,管好后宫就足矣。 袁令超答:“对于此事,陛下已有主意,臣女谈及一些内应一事,只是想让皇后娘娘随时随地了解情况,皇后娘娘。” 她和鲁皇后说西陵内应据点不止一个,还不是想说查找内奸不能只有皇帝,还得有皇后吗? 鲁皇后好像没有直接领会到袁令超的用意,倒是秦梦翻了翻白眼,直言不讳,“皇后伯母,你的寝宫也有西陵奸细的。” 此话一出,寂静无声。 袁令超暗地对着南阳县主竖起大拇指,不过面上却说,“南阳县主,此话不能胡说。” 可不是吗? 堂堂皇后的寝宫有敌人的奸细,还未发觉出来,说出去了丢延昌帝的脸啊。 鲁皇后一惊,“梦儿,你有证据吗?” “皇后伯母不去查,怎么知道就没有呢?” 秦梦把问题踢给鲁皇后了。 袁令超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鲁皇后居然还是领会不到,秦梦叹息,皇后伯母一直不得宠好像也不是伯父喜新厌旧、贪慕美色的原因啊。 鲁皇后皱了皱眉,沉吟片刻,过了一会儿,她对袁令超与秦梦说:“好吧,本宫还不如你们两个晚辈看得明白,本宫当真是糊涂了。” 咋就认为此事与她无关呢?西陵费尽心机安插眼线在大秦,不就是为了要了解到大秦的一举一动吗? 延昌帝的心腹大臣周围都被渗透了,何况是她堂堂皇后的寝宫? 思及此,鲁皇后道:“袁姑娘,这件事我记住你了。” 袁令超冰雪聪明,又大胆心细,这样的人非池中物。 纵然是女子,也会有她的一番大造化。 袁令超福身,“此乃臣女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姐姐,伯父伯母欠你一份恩情。” 南阳县主秦梦看着袁令超,延昌帝与鲁皇后都被袁令超提醒了,等内奸案告破,袁令超的功劳大大的。 袁令超摸了摸秦梦的脑袋,“欠不欠的,那只是一个说法,我是大秦人,咋能不帮大秦呢?”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反正鲁皇后越来越喜欢袁令超了。 本就有秦梦柯夫人的原因在先,后有西陵内奸案,鲁皇后觉得,袁令超是个妙人。 在凤栖宫没有逗留太久,袁奉贤很快办完事出宫了,袁令超也该告辞了。 临走时,鲁皇后请袁令超务必要经常来凤栖宫陪陪秦梦。 袁令超答应了。 到了英国公府,柯夫人率先问候袁令超可有受伤。 袁唤则是去问袁奉贤有关抓获西陵内奸案的细节了,柯夫人神色担忧,“你这孩子,不声不响就去抓了西陵内应,你太大胆了。” 从小到大,袁令超是上树抓鸟的个性,一点也不温柔贤淑。 外认说英国公府教坏了袁大小姐,把好好的千金小姐教成一个顽劣任性的刁蛮千金,可是,柯夫人以为,身为袁家女,并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 别忘了,袁家儿郎随时随地上战场,袁家女眷在京城经常独挑大梁。犹豫寡断、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家闺秀款,反正喝袁家的情况不搭。 虽然柯夫人没有教女儿成为一代名将的想法,可是,当袁家女并不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她乐意纵容袁令超,也想着尽量让袁令超快乐一点。 袁令超武功高强,帮人出头,爱玩爱闹,也揍遍了纨绔子弟,对这些,柯夫人心态良好接受得了。 如今见袁令超不声不响立了功,柯夫人不高兴是假的,不过心内的担忧不虚。 袁令超淡淡一笑,“我活蹦乱跳的,毫发无损,哪里有伤?” “小爱,你有为父的风范。”袁唤问候完袁奉贤后,对着女儿一顿猛夸,“别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却被你发现了,我们袁家人就是这样的厉害,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袁令超:“……” 她的爹好像这马屁越来越多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哼!我袁某人的儿子,哪是什么歪瓜裂枣可以比的?” 袁唤眯了眯眼,意有所指。 柯夫人轻咳一声,“好了,夜凉,别在这里久待,快进屋吧。” “就是就是,爹爹,娘,我肚子饿了。” 袁令超摸摸肚子,恰到好处的肚子跟着咕咕叫了。 柯夫人无不爱怜,“娘给你做好吃的。” “太好了!”袁令超高兴得原地起飞,柯夫人做饭水准一级棒,会做好多好吃的,袁令超最喜欢吃的酥肉丸子,就是柯夫人的拿手好菜。 袁奉贤也不甘示弱,“娘,我也要好吃的。” “你爹我给你做。”袁唤军旅生涯里也是锻炼过厨艺的,做饭水平还可以。 袁奉贤脸一耷拉,爹爹和娘做饭水平比天地还大。 英国公府热热闹闹,温馨愉快。 随着西陵内奸的落网,京城的有些地方被翻出底朝天,部分西陵内应有的被抓,也有的被杀,无论如何,都是大秦与西陵两国的搏斗。 西陵内奸案正在调查中,刑部官员用尽浑身解数,就要从清欢嘴里撬出话,不过清欢嘴巴很牢,不肯说。 百合红珠这些死硬派更不用说,他们不愿意出卖西陵国,侦破内奸案陷入了僵局。 幸好,袁令超与袁奉贤亲自出马,与清欢有来有往的唇枪舌剑,利用百合等人的存在,也让清欢松了口。 原来,她是西陵小皇帝的姐姐,东方玄奕的侄女东方清欢,号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自幼离宫,于西陵国内是一个陌生的存在,难怪没有人知道清欢的真实身份。 袁令超恍然大悟,东方玄奕敢用自己的侄女当西陵内应埋伏大秦,还真是狠得下心。 长宁公主与东方玄奕的关系没有那么复杂,她不受西陵先帝的宠爱,没有公主封号,能心甘情愿当大秦内应,还是东方玄奕承诺的尊贵无比的人生让她心动的。 长宁公主这个封号,是西陵小皇帝登基后给她封的。 “长宁公主?啧。” 延昌帝看完了这份奏疏,不禁摇头,好好的金枝玉叶就来大秦当内应,何必呢? wap. /91/91907/20552981.html 27.瑶光侯 延昌帝是没想到,名扬京师的花魁清欢竟然是西陵公主,也难怪万妈妈会这样护着她,不让她接客了。 啧啧啧,延昌帝感慨完严肃通知官员对长宁公主要慎之又慎,要单独关押,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与东方玄奕的谈判就在于东方清欢的安危了。 此事闹得很大,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当晚去过春华院捧场的公子哥事后无事释放时,他们的肠子悔青了。 那美人是食人花啊。 黎公子这些胜出的公子不必多说,恨不得当天晚上不在现场。至于那个暴发户土豪,没有人看见他,与袁令超搭讪的杨公子在刑部,人很好,估计是想问情况的。 杨公子清清白白,没做什么,当天晚上的确是奔着清欢去的,就是有点倒霉,春华院走火时他因先救人再逃跑时,差点被火烧的房梁木砸到。 杨公子再见到袁令超时,袁令超已与袁奉贤一到去刑部看望长宁公主。 杨公子无奈,“安能辨我是雄雌。” 他也当一回花木兰的那些战友们了。 袁令超对杨公子挺眼熟的,打了招呼,“杨公子,你还好吧。” “没事。” 物是人非了,杨公子苦笑,“经此一事,我也算是成长了。” 女色头上一把刀,他欣赏清欢的才华,真心是想帮她脱籍的,不过对方压根不需要他这么做,他自作多情了。 袁令超道:“杨公子,凡事都在后面才有好赖,日子长,咱们不急。” “嗯,袁小姐的话我记住了。” 杨公子之前未曾见过袁令超,这会儿再碰到,心知肚明。 袁令超眸光一闪,“长宁公主对我说过,你是对她最好的人。” 没想到,长宁公主知道杨公子。 杨公子愣了愣,后怔然道:“谢谢……公主的谬赞。” 他也不是一头挑子一头热了。 与杨公子寒暄一阵子后,袁令超走了。 袁奉贤倒是和杨公子多聊了几句,只不过最后一句话说的却是,“你有才,得长点心了。” 杨公子有点云里雾里,这袁小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 袁奉贤也离开了,就剩下杨公子在原地思考着方才袁奉贤的话语。 延昌帝说到做到,对有功之臣的封赏很快就下来了。 袁奉贤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升为指挥使,然后是袁令超,本次西陵内奸案最大的功臣,延昌帝大手一挥封袁令超为瑶光侯。 对袁令超的封赏引来了一些御史的非议。 女子封赏最多是赏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亦或者跟着丈夫兄弟子孙的官阶封诰命夫人,袁令超没有定亲,待字闺中,父亲是骠骑大将军,母亲是一品夫人,兄弟也有军职在身,这么一看,袁令超的封赏跟着谁比较麻烦。 封诰命夫人肯定不行,她又不是嫁人的夫人。 延昌帝起初想过直接破例封袁令超为县主郡主这些女子爵位比较好,不过认真想了想,觉得不妥。 上一次袁令超救了秦梦时,那是皇帝家的私事,可以算是小事,延昌帝赏下首饰绸缎之类的合情合理,但这一次不同。 袁令超发现了西陵内应,并带着人去抓捕,劝诱了长宁公主交代真实身份,此乃大功一件。 如果不是袁令超率先发现了西陵内应的动作,到时候淮云关必定损失惨重了。 要是和上次一样只是封赏金银珠宝与封县主这些十分寻常的东西,那么袁令超所做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只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外人不会多么当回事。 这么一想,袁令超那不能算是一般的女眷贵女了,而是大秦功臣。加上上一回的李梁事件,二者叠加,所立功劳远远超过了绝大多数人。 于是,延昌帝改用其他方法,遵循古法封了袁令超为瑶光侯,侯爵之名一听就非同凡响。 瑶光侯,摇光,降妖除魔,披荆斩敌,食邑自是有的,就在离京城不远的襄宁城,五百户,可谓是本朝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一般来说侯爵食邑普遍起步三百户,能够给了五百户,那是延昌帝非常大方了。 封侯,还是封女子为侯,御史当然不乐意了,各自好赖话都说尽了,但是延昌帝不想听。 封侯又咋了?又不是让瑶光侯入朝为官。 延昌帝心里想到,但凡瑶光侯有机会出将入相,哪里有这群御史的道理啊? 比起封个郡主县主,延昌帝还是认为封侯更能昭显袁令超的本事。 ——必要时,瑶光侯也能为他办点事。 不管御史们多么不乐意,圣旨通过了诏书,直接公布天下了,也到了袁令超手里。 拿到手的君侯服饰是红袍,绣着祥云,很是精致。 柯夫人见此,为之惊叹,“女儿,你出名了。” 京城到处在传大秦多了一个叫袁令超的女侯,风光无限。 “盛老板的封赏也很实际,给了安国夫人的封号,并赏良田千亩,换句话说,她老家的那些地和房子归她了。” 对盛佩君的封赏,延昌帝没有遗漏。隐袁令超有言在先她与严芳菲于安之的纠葛,延昌帝干脆给了盛佩君相当大的权利,让她能在老家颐养天年不被打扰。 安澜酒楼也被提名第一酒楼,声名大噪。 安国夫人,这封号一般人也没有的,况且那良田千亩的实际利益已经等于把老家包括于家老宅的地都给她了。 盛佩君无比兴奋,想来回老家时,她能比较安心。 柯夫人微笑,“现在好了,那个于公子估计得后悔死了,当安国夫人的丈夫多么威风啊,这不比区区一个上门女婿强?” 严家已经衰败,严芳菲也失势了,于安之面对严芳菲的火爆脾气不肯再迁就了,直接打了严芳菲一巴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被侯夫人找茬算账,休了于安之,让于安之自生自灭。 严芳菲被打了以后,生气是真的生气,要不然就不会和侯夫人告终,不过在侯夫人替她单方面和离又踹了于安之后,心里隐隐后悔了。 于安之温柔俊秀,又有风流文采,她以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严芳菲想去求情。 她犯傻了,侯夫人不蠢,再三警告她于安之翻脸无情打了你,证明男人靠不住,从今往后只能考娘家吃饭,别再痴心妄想了。 无奈之下,严芳菲选择了闭门不见,视若无睹。毕竟,她在家里生活,靠着母亲与几个弟弟,还是别得罪他们比较好。 在外面的于安之过得不好,他身无分文被扫地出门,还是顶着严家前上门女婿的头衔,外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留他的。 嘲讽,辱骂,谈笑,甚至是冷落,殴打与饥饿如影随形。出门时衣冠楚楚的于安之,没几天就破破烂烂,邋邋遢遢。他的这身衣服后面还被人偷了当掉换钱,于安之只靠一身单衣过夜。 于安之饿得要死,差点活不下去,最后是一个老人看不过去收留了他,让他有了片瓦遮身。 于安之饥寒交迫,被人打,被人骂,如今终于有了饭吃,他比谁都珍惜。 盛佩君封为安国夫人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愣了。 从一开始是不是他错了? 盛佩君不是他想象中的粗俗无礼,也不是他认为的土包子乡下妞,她是蕙质兰心,善良温柔的女子啊。 严芳菲除了出身比她好,要什么没什么,连孩子都不给生,这种人,哪里比得过盛佩君一根毫毛? 想到盛佩君现在风风光光地享受着外人的吹捧,又有朝廷的封赏,所有人都得巴结她时,于安之眼红了。 他若是盛佩君的丈夫,安国夫人自封赏也有他的份,到时候入朝为官不在话下。 心里一热,重新恢复了激情,于安之在想要不他去求盛佩君收留,要求复合。 反正这么多年了,盛佩君都没有想过再找另一个人分明是等着他,说不定他哭几滴泪,再道歉几次,盛佩君心软答应了复合,他就能拥有安澜酒楼与盛佩君手里的一大笔财富。 到时候,他是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于安之想得很美,问题是他根本见不到盛佩君。 盛佩君在延昌帝赐下的府邸里安安稳稳,享受着奴婢的伺候,别提多幸福了。她的府邸有专人看管,别人轻易靠近不了。 就于安之那乞丐样,想要见盛佩君,守门的第一个就不肯让他进去。 于安之急了,在外大喊:“我是于安之,佩君,你来见我吧……” “我们夫人不认识什么叫于安之的,滚滚滚。”一个侍卫推开了于安之。 于安之恼怒地瞪着推他的侍卫,“大胆!我是你们夫人的丈夫,哪是你们可以冒犯的?” “丈夫?” 侍卫嗤之以鼻,“这些天见夫人的别说是夫君了,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来了,你算老几啊?滚滚滚,夫人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胡搅蛮缠了老半天,于安之就是不肯走。 路过的袁令超见此,冷笑一声,“哟,这不是严小姐的夫君于公子吗?哦,我忘了,那是以前了。” wap. /91/91907/20574748.html 28.渣男的下场 袁令超的话刺得厚颜无耻前来骚扰盛佩君的于安之像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下一层皮般尴尬羞愤。 ——他来找盛佩君一定要重归于好,破镜重圆。 “袁小姐,你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说话咋这么不懂礼数?” 于安之振振有词,指责袁令超对他无礼,“别忘了,佩君待你不薄,我是她的夫婿,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如此对我,对得起一直帮助你的佩君吗?” 上一回严芳菲来安澜酒楼找茬时,是袁令超力挺盛佩君的,于安之一猜便知,盛佩君或许认识这位袁小姐,甭论这会儿盛佩君受封安国夫人,袁令超赶来庆贺,这关系更非同一般了。 袁令超闻言,看了看盛府四周,侍卫们耳观鼻鼻观心,愣是不看于安之,对此,袁令超稍稍安心,好歹守卫懂分寸。 于是冷笑一声,讽刺道:“我只知道,佩君的父母已去世,娘家兄弟姐妹都在外,何来的夫婿呢?于公子,你该不会是与严小姐分开了,开始得梦魇了吧。” 于安之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之前为了严芳菲放弃盛佩君,如今严家失势就想死扒着盛佩君不放,做梦去吧,盛佩君并没有捡垃圾扶贫的欲望。 “不!我娘与佩君在老家时,就给她过一对玉镯,那对玉镯是给儿媳妇的,我当年和严小姐成亲时,都没有拿到那对玉镯,肯定是在佩君手中,佩君就是我的夫人,袁小姐,你怎么能拆散一对夫妻呢?” 于安之记得,于夫人待盛佩君一直不错,临终前还把她叫到床前说了会话,好像是塞了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传家宝。 有于家的信物,盛佩君休想抵赖这层关系,她得好好供着他,别想一走了之。 于安之算盘打得精妙,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 袁令超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什么叫做拆散?你们认识吗?你们在一起过吗?本姑娘从未听说过盛老板多了一个叫于安之的夫婿,于公子,你与严小姐是夫妇,盛老板和你们不熟,咋就认错人了?严小姐才是你的妻子啊。” 严芳菲即便与于安之解除了婚姻关系,也不等于她自己就乐意看见于安之想破镜重圆过上好日子吧。 “你!” 袁令超口口声声一句严小姐夫妻,气得于安之直接表示:“我已经与严小姐和离了,不再是严家的女婿了。佩君才是我的夫人,袁小姐,古有破镜重圆的美谈,望你别随意插手我们夫妇之间的事情。” 袁令超很想笑,为于安之的异想天开发笑。果然是人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时,就忘记礼义廉耻了。 “既然你说昔日与盛老板是夫妻,为什么你转过头当了端阳侯府的乘龙快婿?总不至于,是盛老板心甘情愿让着你去吧。” 袁令超似笑非笑。 这家伙光明正大抛弃糟糠之妻,按照律法来说也是违法的,也好意思骚扰盛佩君恳求复合收留他,哼! 于安之语噎。 他再怎么说,也是当了严家女婿数年,这一点无可否认。从盛佩君离开家乡千里迢迢到京城时,他都当了好几年的严芳菲夫婿,再到盛佩君严芳菲的交锋,他的严家女婿身份不能否认。 “袁小姐,枉你读遍圣贤书,居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误会与无奈,我娶严家小姐也是被逼无奈,别忘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与你素无瓜葛。” 盛佩君突然走了出来,迎面对上于安之的脸就是一记耳光。 打得好,打得妙,袁令超心内赞叹。 “于夫人临终前给我的玉佩我已经还给于家的祖宗了,我并没有带在身上。至于当年的卖身契,怎么?你想以此逼我收留你吗?不好意思,那份卖身契我已经丢了,你别想找我。” 盛佩君当断则断,对于安之,再无留恋。 昔日恩情是对着于家夫妻的,于安之不配拥有她的感恩。 “这是切结书,从今往后,我们没有瓜葛了,一式三份,不用抵赖。” 盛佩君前几日委托官府给她办了和于安之一刀两断的切结书,防止于安之贼心不死,妄想骚扰她。 果不其然,这人还是找上门来了。严芳菲不要他,京城里也没于安之的立足之地,可不就是只能死皮赖脸求着她这个前妻收留了? 于安之不敢置信,“不,我不信。佩君,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等着我吗?我们在老家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那么多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狰狞着脸吼出这些话,听得在场众人无不厌烦。 有完没完啊?当初是你抛弃了盛老板,咋好意思对她说出这种话的? 盛佩君一字一句道:“于安之,你是严家的女婿,不是我盛佩君的夫婿,我盛佩君当年有一个夫婿,他已经死了,我是寡妇,别来找我。否则的话,我直接到官府报案。” 比起无权无势的于安之,盛佩君的名头显然好用多了。 袁令超赶紧落井下石,“听见了吗?佩君和你毫无瓜葛,别来纠缠她了。” 一个背信弃义的渣男,就该众叛亲离颠沛流离穷困潦倒! 被袁令超盛佩君二人联合围攻,加上守卫们的虎视眈眈,路人的指指点点,不怀好意的指摘,于安之咬牙切齿,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他一跑,袁令超拍手称快,“哼!渣男跑了,我们赢了!” 盛佩君却笑不出来,于安之在她的生命中留下过如此之多刻骨铭心的往事印迹,如今都随着情不复昔烟消云散了。说不出是喜是悲。怅然若失,无言以对。 “佩君,恭喜你。” 袁令超不愿盛佩君再想着于安之,索性岔开话题聊点开心的。 盛佩君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嗯,这是你帮我的。” 她的封赏如此丰厚,肯定是袁令超在延昌帝面前说了什么。 “我差点忘了,你如今是瑶光侯,尊贵无比了。”盛佩君真心为袁令超感到高兴。 袁令超忙前忙后的,也是她最先发现东方玄奕眼线的动静,没有她,估计西陵内奸的计划就会成功了。 延昌帝封她为侯还是太小气了点,若放在男子身上,早已经是升官进爵了。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袁令超是第一女侯,无论是女眷贵妇,亦或者是在达官显贵面前,都是独一份的。 袁令超不以为意,“封侯与否我不在意,只要你心情愉快,我就心满意足了。” 封侯多多少少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是封个县主郡主之类的,结果是侯,也挺好的,当女侯可比当县主郡主威风多了。 盛佩君目光温柔,到京城后她最庆幸的就是结交了袁令超,使她终生感念。 “好了,我为你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可得赏脸陪我啊。” 盛佩君说完,抱住袁令超的胳膊往里屋走去。 袁令超一听,兴高采烈,“太好了,我捧场。” 盛府的温馨快乐暂时不提,另一边,灰溜溜离开的于安之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他还是想求盛佩君,挽留盛佩君。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么能这么心狠呢?没有于家,有她今时今日的成就吗? 于安之冷笑,既然不肯体体面面地一块坐下谈话,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把盛佩君拖下水了。 很快,京城突然刮起了一阵谣言,故事的主人公是于安之与盛佩君,传闻中盛佩君爱慕于安之不可自拔,但因为于安之被严芳菲逼婚,不得不放弃了盛佩君。 盛佩君大受打击,亲自到了京城寻找于安之,却惨遭毒打。 就此,盛佩君只好远离了于安之,小心翼翼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没想到,严小姐因家族失势,不肯再与于安之过下去,于安之念着盛佩君,忍辱负重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于是果断地与严小姐和离,兴冲冲地去寻找盛佩君。 偏偏,盛佩君已有心上人,攀上高枝了,根本就不屑于安之了,于安之心内一直念着盛佩君,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贫困交加,病死了。 故事很凄美,只是说的是于安之和盛佩君,这多少有点好笑了。 一开始知道这个谣言的就是侯夫人,侯夫人一听说有人把他们传成仗势欺人的势利眼后,气得不轻,赶紧派几个人调查此事,真相大白,原来是于安之做的手脚。 “不肯好好的过日子,只想着往地狱跑,休怪本夫人心狠了。” 侯夫人立即下令,将于安之彻底驱逐京城。 前几天活蹦乱跳的于安之莫名失踪,收留他的老人担心不已,不过在侯夫人的人有意无意的暗示下,老人保持了沉默。 于安之大半夜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麻袋里,挣脱不得,他想跑,想抢救。 “以后投胎找准地,千万别不长眼了。” 几个下人手脚麻利地把于安之丢下河里,水流湍急,顺着下游流下,与京城的护城河水流截然不同。 于安之不想死,他还有那么多事想做,于家未振兴,他不想……不想…… 一个黑夜,惶恐不安又愤怒无力的于安之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于安之的尸体在几天后被人发现,由于无人认识何许人也,他的尸体腐烂严重,只好就地下葬。 wap. /91/91907/20593342.html 29.西陵往事 盛佩君对于安之没有太大关注,打从他神秘消失后,京城的人起初有人怀疑是她杀人灭口,不过在盛佩君的好口碑前,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反正,不过是一不起眼的人罢了,哪里值当呢? 倒是袁令超花了点时间去查于安之的下落,于安之已死,人是严家杀的,对此事,袁令超稍稍放心。 从今往后,于安之无法再来骚扰盛佩君了。 西陵内奸案仍在进行中,部分西陵内应不肯对刑部官员交代他们所知道的一切,长宁公主很老实,但不能严刑逼供,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虽然京城破获了好几处西陵内应的活动地点,但是袁令超他们都觉得,京城依旧潜伏着西陵内应,他们一日不拔除,一日就不能安心。 袁令超与袁奉贤商量着如何与这些西陵内应交流。 袁奉贤说:“上次你与长宁公主独处,出来时我看你神色疲倦,长宁公主招供,妹妹,你千万别冒险。” 东方清欢骨子里对东方玄奕非常忠诚,没有一定的手段是逼不了她开口的。 东方清欢啃开口,已然出乎意料,不过袁奉贤不想袁令超出事,说是大功,可是袁令超也是心力交瘁的,真以为她无所不能吗? 对袁奉贤的心忧,袁令超一笑,“这一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有分寸,哥,请你放心。” 在现代社会,她接触过一些心理学家,也学过一点怎样和人谈判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问话技巧,西陵内应再怎么麻烦,比得过东方清欢吗? 东方清欢都愿意配合了,东方玄奕那儿也要到信了,那几个内应还能做什么呢? 袁奉贤见袁令超心意已决,只好道:“那行吧,你有分寸,我信你。” 袁令超不是小孩子,她想做的事情从不会半途而废。 袁令超冲着他点头,跟着他一道入了刑部牢房。 昏暗的烛火,滴水的声音,踩在地上草枝叶的咯吱声,以及那摆放着的刑具,仔细一看牢房地上的草席,偶尔传出的老鼠叫声,无不提醒大家这牢房环境的糟糕。 袁令超面不改色,在看守的狱卒带着她去见分开关押的几个西陵内应时,只见红珠对着她吼了一声,“早知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公主殿下被你哄骗得好苦。” 长宁公主的身份明明螚隐藏到死的,偏偏袁令超用了阴谋诡计,逼迫长宁公主开了口,红珠看着袁令超的眼神极其不善。 袁令超习以为常,反正打从她经常来牢房时,这帮西陵内应就恨不得把她抽皮剥筋了。 “你忘了一件事,我与长宁公主有几面之缘,长宁公主是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才肯交代的。” 袁令超坐在狱卒搬来的特制椅凳,面色平静。 对长宁公主,她是用了点法子,不过又如何?她没有杀她,长宁公主人好好的。 东方清欢的待遇是诸多俘虏里最好的,东方玄奕似乎很重视东方清欢,特意来信说明要慎之又慎,不能随意处置。 袁令超因此更确信了东方玄奕与东方清欢之间的确存在交易的猜想。 东方玄奕连亲女儿都未必多理会,为什么对一个没感情的侄女这般重视? 答案只有一个,东方清欢掌握着东方玄奕的秘密,东方玄奕与东方清欢有利益勾结。 也是,东方清欢的长宁公主封号那不能是白白骗来的,也得用点真本事。 “胡言乱语,公主殿下不会对你这样的!” 红珠对袁令超恨得要死,她一来,就得有人开口。 他们的计划,差不多要全部被大秦掌握了。 袁令超啧啧称奇,“我觉得你很奇怪啊,长宁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我比她小,她经历也比我多,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觉得一个成年人会被为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哄骗呢?你太高看我了。” 袁令超提醒红珠,长宁公主东方清欢比她大了好几岁,哪里来的哄骗? 红珠语噎,东方清欢比袁令超小,无论如何都没有被袁令超哄骗的理由。 “红珠,你那么激动,是不是担心你们的秘密要被我们了解了?” 袁令超说道。 东方玄奕派了东方清欢到大秦潜伏京城,总不至于单纯拿走地图吧。是不是还要做点什么? 比如里应外合,比如说…… 红珠不肯回答。她不会跟着袁令超的节奏走。 袁令超不以为意,“其实,你与长宁公主相差不大,她是公主,你是宫女,当初你们出来时说好的要同生共死,长宁公主主动交代了她的身份,在你看来就是背叛。因为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 红珠在宫里充当着长宁公主的贴身宫女角色,到大秦时,又是随时随地跟随,从这点来看,红珠自是不愿说出这一层关系。 长宁公主一说,她就已经暴露了。 “长宁公主不得宠,是你护着她,才没有让她过早夭折。长宁公主应该感谢你,只是……” 袁令超笑了,“人各有志,长宁公主大好年华,为什么就得死呢?东方玄奕对她再好也是有目的的,他把持朝政多年,不愿还政天子,你们西陵国内部对摄政王不也是有不满的?对长宁公主亦然,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荣华富贵就是一张空纸了。” 长宁公主究竟知道多少,刑部官员了解不到多少,东方清欢守口如瓶,仅限于说出她的十分就没有了。 红珠语气微冷,“摄政王英武不凡,哪是那你们这帮目光短浅的大秦人能明白的?” 啧,非常在意东方玄奕,看样子她说对了。 袁令超接着道:“英明神武吗?我看未必吧。东方玄奕自己连你们都不在意,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拥护的?” “不准你诋毁我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红珠抓住牢房的门栅栏,对着袁令超大喊大叫。那愤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袁令超是她的仇人。 袁令超双手抱胸,“这叫诋毁吗?实话实说吧。东方玄奕也没有说对你们怎么处置,他只是要求好好安置东方清欢,到时候他会派人接回东方清欢,你说,你们这群喽啰,有什么好下场?” 自古以来,主子犯错,下人顶罪。 长宁公主可以平安无事,红珠百合作为下人,最大可能是被当做替死鬼杀人灭口了。 别忘了,此次西陵内奸案一出,西陵那边的反应强烈,东方玄奕一个处理不慎就要被逼着归还权力给小皇帝,东方玄奕这会忙着找替死鬼堵住悠悠之口,还真的不可能有多少时间理会红珠这群人的生死。 “不!你别胡说八道了,摄政王殿下是我们无所不能的大人,不容许你诋毁他。” 红珠深受东方玄奕的影响,打心眼里奉东方玄奕为英明神武的主子,不肯承认东方玄奕就是袁令超口中的无情主人。 虽然……东方玄奕是出了名的冷酷残忍。 袁令超见状,眼里露出几分同情道:“何必自欺欺人呢?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东方玄奕会对你们舍命相救吗?他有许诺过你们什么吗?什么都没有,就让你们心甘情愿地卖命十多年,本姑娘只能佩服摄政王御下有术了。” 袁令超说到这里,笑了一声。 东方玄奕是他们最在意的人,只有往东方玄奕身上大做文章,才有突破口。 红珠更生气了,“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赶紧滚,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口出狂言的毒妇,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滚!” 大喊大叫的,不知道还以为袁令超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袁令超嗤之以鼻,“我哪里丧心病狂得过东方玄奕啊?东方玄奕连亲生女儿被害死还能既往不咎提拔女婿,甚至连自己的小妾力求公正时也毫不犹豫地赐死,在手下人出事时也第一时间舍弃,从不心软。这样的人,我袁令超甘拜下风。” 东方玄奕之心狠,袁令超确确实实比不了。 红珠大受打击,喊了一声:“啊!”抱着头,非常痛苦的模样。 袁令超不管她,去找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是百合,她的心理防线没有红珠的坚固,相对脆弱一点,被袁令超三言两语一点拨,就讲了东方玄奕在京城的另外几处联络点。 东方玄奕其实留着内线在大秦京城,目的也不简单,就是想要这群人有朝一日可以给西陵军队侵占大秦时大开方便之门。 此次东方玄奕前来和谈结盟,共同抵御北梁,但东方玄奕又对大秦的边防线颇有兴趣,于是就让东方清欢她们想了办法拿走地图,最好是争取淮云关入了西陵版图。 结果失败了。 袁令超记下百合的口供,而且非常注意观察百合的神情。 百合说这些时一脸轻松,不过应该知道得不多,她所了解的西陵内线联系方式都是被破坏之前的,也很少。 袁令超伸了伸腰,往后一看,东方清欢正在牢内下棋。 东方清欢的牢房非常干净,也很漂亮,该有的应有尽有,东方清欢的衣服也是定时换的,满足了她的需要。 袁令超到时,东方清欢头也不抬,低声道:“你来了。” “故人见面,你就这样看我吗?” 袁令超眉眼带笑。 东方清欢还是清欢时,有才又美丽的清冷才女谁不喜欢呢?包括她。 袁令超想叙旧,东方清欢则是放下白子,面色一叹,“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 “你应该不了解我们西陵皇室的故事,我来和你聊聊吧。” 东方清欢也不管袁令超到底愿不愿意听,就自顾自地开始讲故事了。 西陵先皇是一个风流的人,妃嫔无数,包括皇后就册立了三个。 东方清欢的母亲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贵女,母家不景气,能入宫全靠母家人脉的运营,当了八品宝林。 当时西陵先皇最宠爱的不是皇后,也不是贵妃,而是传闻中的大美人香妃。 香妃人如其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的香气,当香妃高兴地在花丛中与蝴蝶共舞时,这种画面就是最美的。 西陵先皇最喜欢香妃跳舞,但香妃不喜欢。 香妃只觉得西陵先皇好色昏庸,逼迫她入宫,拆散了她与未婚夫,明明她可以名正言顺当大臣的妻子,突然被西陵先皇看上,莫名其妙当了妃子,一点也不好。 或许是西陵先皇真的喜欢香妃,也许是香妃魅力无穷,反正打从香妃入宫后,无论香妃喜不喜欢,西陵先皇天天去找她,冷落了后宫的嫔妃。 香妃人美,善舞,也爱笑,可是入宫后她就不笑了。西陵先皇用尽浑身解数哄香妃,香妃还是不肯展颜欢笑。 西陵先皇烦恼不已,跟大臣商讨着谁要是有办法哄好香妃,他就给他封官。 有这道圣旨,就有投其所好者说香妃不笑是因为先皇不给她的未婚夫封官加爵,也不给她的家人更多的封赏,香妃心里有气,自是不愿理会。 西陵先皇还当真了,下旨大封香妃家人好几个人为国公,给香妃的未婚夫封了二品官,甚至连香妃都姐妹也给封了郡主,风光无限,权倾一时。 也许是真的投其所好了,香妃在晚上先皇再来时,难得笑了一会儿。 西陵先皇喜不自胜,他爱香妃,就是喜欢香妃这样生机勃勃的美丽,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好。 之后的事情很好理解,西陵先皇日复一日都讨好,令香妃敞开了心扉,接受了西陵先皇。 这下子,香妃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西陵先皇眼里心里只有香妃,后宫其他妃嫔在他面前彻底失宠。 皇后与贵妃想方设法要争宠,都争不过香妃。香妃的微微一笑,就把西陵先皇的心抢走了。 西陵先皇不愿委屈香妃当一个小小的妃子,干脆封了香妃为皇贵妃,位同皇后,无人能比。 有宠也有权,香妃很快有了孩子,西陵先皇喜不自胜,许诺说如果是皇子就为皇太子,若为公主则为长公主。 如此承诺,自让所有人妒忌香妃。 wap. /91/91907/20594965.html 30.命运 香妃的孩子受人瞩目,但她这一胎怀得不顺利,一直上吐下泻,面色苍白。 西陵先皇心疼极了,特下旨征集天下名医为香妃把脉诊治,长宁公主的母亲也是在这段时间走入西陵先皇的眼里。 长宁公主的母亲精通岐黄之术,也是妇科疾病的大夫,西陵先皇留下她,就是要照顾好香妃的。 香妃对这个小医女很好,小医女投桃报李,将香妃的胎照顾得妥妥帖帖。 十月怀胎后,香妃成功孕育一子。 西陵先皇大喜过望,大赦天下,并亲口封他为皇太子。 这样一来,后宫与前朝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婴儿身上。或许是福气太重,盛极必衰,小婴儿没有过周岁就因黄疸病去世。 香妃痛不欲生,她的心也因小婴儿之死心灰意冷,在西陵先皇多次挽留无效后,香妃终于在小皇子夭折两个月后病故。 失去挚爱的西陵先皇是疯狂的,他要求后宫所有嫔妃给香妃殉葬,包括贵妃与皇后。 前朝上奏的奏疏不断,恳求天子要宽恕后宫,香妃已死,不可牵连众人。 但西陵先皇我行我素,把这些劝谏的大臣杀得杀,贬得贬,流放得流放,就连背地里诅咒过香妃的好几个嫔妃也被先皇下令殉葬。 一时之间,后宫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这时候,是长宁公主的母亲站出来,理智表示香妃尘缘已尽,她的离去是对她最好的祝愿,她缘分不在此地。 合情合理,奈何西陵先皇听不进去。 小医女也被问罪了,最后是香妃家人给医女求情,认为医女照顾香妃有功,应宽恕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医女被赶出了皇宫。 后来的入宫也是凑巧,失去挚爱的西陵先皇再也不去后宫,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香妃,被赐死的嫔妃接连不断,硕果仅存的皇后贵妃不敢摸老虎屁股,闭门不出。 内心寂寞痛苦的西陵先皇连朝政也无心去打理了,对他而言,人生已无趣极了。 他爱慕香妃,不管不顾地把她抢回宫里,不顾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视若珍宝,待她如妻,无论香妃对他如何横眉冷对,他依旧不离不弃。 香妃不喜欢他无所谓,香妃陪着他就足矣。香妃入宫之前有个未婚夫,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被他横插一杠,变成了他的妃子,香妃怨、恨是应该的。 后来,他想方设法讨好香妃,提拔香妃的家人,妥善处理香妃的未婚夫,给未婚夫赐婚升官,他都做到了应有的一切。 那时候,香妃难得对他露出一抹笑容,他高兴极了。 是啊,冷美人香妃对他笑了,证明他做得对,投其所好,爱屋及乌。 再后来,香妃接受了他,愿意与他缔结红鸾,成为了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在他的心里,香妃才是他的妻子,皇后贵妃这些人都不如香妃。香妃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无所不能,庸脂俗粉哪有香妃的一半? 香妃有了孩子,他比谁都高兴,是男是女都行,反正是她的孩子就行了。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幸福的时光如此短暂呢? 西陵先皇痛不欲生,几乎是以泪洗面,差不多把身体掏空了。谁能想到,一个儿女成群妻妾不缺的皇帝,居然为了一个妃子的死痛苦流泪。 大概是听到了皇帝的心声,也有可能是香妃家人不愿被人排挤无视,于是他们给西陵先皇介绍老一个人,一个极其酷似香妃的女子。 当年的小医女变成了香妃姐妹,一举一动皆有香妃风范,容貌上也酷似香妃三分,一见面,先皇精神恍惚,以为香妃就在跟前,便兴冲冲地上前抱住了她。 这个小医女凭借着容貌气质,成功入宫当了妃子,位分仅次于当年香妃的名号,西陵先皇封了她为如妃,如香妃般的妃嫔。 小医女为什么二度入宫? 长宁公主没有说,但袁令超猜得到,或许是想报答香妃的提携之恩,亦或者是香妃家人的威逼利诱,毕竟西陵先皇因为香妃去世精神失常,大受打击,没有她的出现,恐怕又是一场悲剧。 如妃很受宠,也很争气,入宫第一个月就有孕了。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香妃家人被人告发谋害皇嗣,涉嫌逼死香妃,一牵扯到香妃,西陵先皇彻底失去了理智,二话不说就把香妃家人问罪查抄,如妃求情就被无情帝丢进冷宫。 长宁公主便是在冷宫出生的。 她的父亲不爱她,认为她的母亲代表着香妃被害的惨剧。香妃家人害死了香妃,她的母亲被送入宫,也是罪魁祸首。她不被爱,她被无视,欺负,嘲讽……受尽屈辱。 西陵先皇由于过于思念香妃,没过几年因病驾崩。冷宫里,在把长宁公主委托给人后,如妃也走了。 有关香妃家人的冤情,也是后来东方玄奕彻查时方才平反的也是这个时候,东方清欢走入了东方玄奕的眼,让小皇帝封了她为公主,并带回王府抚养。 堂堂帝女,未见过父亲,母亲早逝,长宁公主对东方玄奕会产生感情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那一点点的爱,东方清欢飞蛾扑火在所不惜,为了东方玄奕,她努力学习,不拖后腿,努力当好一个公主。 东方玄奕派她去大秦潜伏时,她二话不说答应了,东方玄奕的秘密她都知道,她与东方玄奕合作的大业计划,东方清欢饱尝冷暖,心如止水。 “东方玄奕……他啊,多么无情。” 东方清欢望着自己的双手,“记得我我小时候因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书,就被他下令跪地认错。冰天雪地,我一个小女孩跪地求饶,多么寒冷啊。” 袁令超神情复杂。东方清欢的身世注定了她与东方玄奕的纠葛分不开。 如妃香妃与西陵先皇,爱恨嗔痴,东方清欢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地为东方玄奕拼尽一切,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的施舍的爱。 即便,东方清欢并不需要那点微不足道的爱。 “东方玄奕的计划你知道多少?” 袁令超问她。 长宁公主不是一般人,她经常出入东方玄奕的书房,对他来说最了解他的不是他的妻妾儿女,而是长宁公主这个小侄女。 “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东方清欢面容淡淡,“清欢言尽于此,袁女侯,你觉得呢?” 初听到东方清欢口中的袁女侯三字,袁令超只觉得恍如隔世。 东方清欢做错了什么吗?大概是她身为西陵国的公主,为西陵所做的一切吧。 “东方玄奕想吞并大秦北梁一统天下,你为他的千秋大业牺牲自己,值得吗?” 袁令超不了解,东方清欢对东方玄奕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爱吗?不爱吗? 也或者只是东方清欢乐意扶持东方玄奕当西陵国的主宰君王,不想臣服于小皇帝。 东方清欢摸了摸自己的手,“他当年这样摸过我的手,虽然只有一次,但我终生难忘。” 听得云里雾里,可袁令超之后恍然大悟,大跌眼镜。 这…… “清欢……”袁令超神色温柔,“你不必这样说。” 东方清欢命苦,遇不见真正善待她的人。 东方清欢抬头看着袁令超,笑意浅浅,“袁女侯,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有一心一意爱着你的亲人,也有真心帮你的好友。我东方清欢今生与你难以成为知己,却愿意承认你是我的好友。” 既非知己,莫与谈。 袁令超缓缓道:“清欢,我也庆幸,我们相识一场是缘分。” 无论如何,东方清欢在安澜酒楼的言笑晏晏是无法忘怀的。 “你拿去吧,我的使命完成了。” 东方清欢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张小小的折叠的字条,不知是何物。 袁令超收下了。 “长宁公主,多保重。” 袁令超作揖告别。 走出了牢房,袁奉贤看着袁令超沉重的脸色,不禁关怀道:“妹妹,是那长宁公主让你多费心了?” “没有,她很好,你让人好好照顾她,东方玄奕会接走她的。” 袁令超深吸一口气。 那张字条写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东方清欢愿意这么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袁奉贤疑惑归疑惑,但照做了。东方玄奕愿意高价赎回东方清欢,大秦这边也不会亏待长宁公主。 就连西陵剩下的内应,或多或少都没有受到太多的罪,该问的问完后,也不多做什么。 袁令超接着又说,“哥,边关那边会一直太平吗?” 即便与西陵结盟抵御北梁,可北梁来势汹汹,她也担心未来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袁奉贤若有所思,“目前不会,以后就未必了。我们袁家上下到时候是要一起上战场的。” 袁唤袁奉贤袁奉行父子兵会到,英国公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柯夫人是女眷留守家中,不会出征。 袁令超突然说道:“到那时,我跟着你们去。袁家将,也是有女将的。” wap. /91/91907/20617084.html 31.喜事一桩 袁奉贤毫不意外,“你也是袁家的一份子,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职责。” 对袁令超的能耐,袁奉贤是心服口服。以前他疼爱妹妹,自认为把妹妹保护得如温室娇花一样就是最好的,而且袁令超有他们撑腰,日后成亲不会被夫君婆家欺负。 不过见到袁令超在西陵内应案出力的前前后后,袁奉贤改变了想法。或许,展翅高飞才是一只鸟的最好方式。 袁令超笑笑,“哥哥,你的理解我很开心。” 穿越的每一天里,若说她最满意的,应该就是原身家人通情达理,开明睿智,绝不乾纲独断,对子女的一切选择非常宽松。 袁令超要上战场,放在一般家庭里,铁定要骂一句大逆不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云云。 幸好,是英国公府袁家。 “长宁公主待你很不一般,陛下那儿发话,以后你有机会,可以随时随地见长宁公主。” 袁奉贤入宫把大牢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一遍,延昌帝听完后很是满意,并下旨日后袁令超可自由出入刑部大牢。 瑶光侯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或许他封了这个袁家小姐为侯,不失为明智之举。 袁令超挑眉,“长宁公主何时归国?” 东方玄奕不会置之不理,他来信说是要接走东方清欢,在此之前,长宁公主务必安然无恙。 袁奉贤道:“再过两天就到。” “咦,很快啊。” 袁令超数了数,“从西陵到大秦,个把月时间都能如此迅速,恐怕是早有预谋吧。” 东方玄奕离开时,那大张旗鼓的样子也不像是来结盟的,更像是示威掩人耳目。 这不,西陵内应行动了,虽然失败了。 袁奉贤颔首,“妹妹所言极是,西陵暗探也交代了,东方玄奕离开时留下人手接应他们,想来就在这一次接回长宁公主的队伍里。” 西陵暗探并非全都是死鸭子嘴硬的,也有转过头投降的,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的暗探知道得多,把东方玄奕联络暗号与地点出卖得一干二净,也有的知道不较少,仅限于了解到东方玄奕要他们行动,到何地集合。 对这些人的口供,袁奉贤整理成奏疏档案,分批保管,并上呈天子。 延昌帝看完后什么反应不得而知,反正早朝上官员调动频频,一些原定官职都更换了人,要么就是多添了几个人。 李相爷的党羽就因此损失惨重,上次李梁冲撞南阳县主,延昌帝重罚了这对父子,之后又改任宋大人代理丞相,朝堂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就连参加考试的举子们也在议论纷纷,宋大人担任主考官是否受其影响。 如今又频繁换人调人,有的人开始慌了。 武定侯府就是其中一个。 武定侯府因算计孙映霞东窗事发,导致侯府声名扫地,逼得二皇子秦秉不得不亲自带礼道歉,以挽回名声。 孙映霞已走,安静的武定侯府又活跃起来了。他们恨不得把孙映霞千刀万剐,奈何孙映霞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人影,怀疑是躲起来的侯府中人冷笑,终有一日要把这个贱人杀了。 不等武定侯府摩拳擦掌要重新站起来时,西陵暗探案爆发,京城上下动荡了一阵子。 武定侯府也被官差找上门了,因为他们之前接触过西陵暗探,东方清欢公开露脸的那天晚上,多的是名门公子去捧场,好巧不巧,武定侯府的人在现场。 春华院走水时,还差点跑不出来。 武定侯府的人心内不断地骂人,这叫什么啊?倒了八辈子血霉。 配合官府查完案后,武定侯耳提面命家中子弟,不允许再去秦楼楚馆寻欢作乐,约束己身,不能给侯府抹黑,连累了江贵妃与二皇子。 没有江贵妃与二皇子,武定侯府什么都不是了。 武定侯是侯府权威,谁敢不听他的?自是乖乖服从。 只不过,武定侯自诩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鬼找上门,很快延昌帝就把他的官职撤了,改为一个相对清闲的四品文官。 也不能算被贬了,好歹比起之前的官职不高不低,就是边缘化了。 延昌帝防备着武定侯,因为根据袁奉贤所递呈的汇报来说,武定侯府不是特别安分,有时候会与西陵人有来往。 如此不安分的一家老小,延昌帝联系到江贵妃,后背一冷,他似乎太过放纵江贵妃了。连江贵妃的外家都敢这般无法无天,逼人就范。 对此,延昌帝迅速采取措施,接连调动了江家子弟几个显赫要职,清一色换成芝麻官了。 至于这些官职的接替者,要么是纪太后娘家的有才之士,要么就是保皇派清流,甚至玉贤妃的弟弟也跟着沾光,有了一官半职。 这样一来,武定侯府的人不炸开就有鬼了。 高夫人也来了,比起上次,这一次显然更危在旦夕了。 “娘娘,你的大哥好好当着自己的户部侍郎,陛下就把他撤了,让他去当八品的钦天监主簿,这明显是陛下的故意为之。你哥哥不晓天文,哪里是这方面的料?” 高夫人焦急如焚。 好好的五品官,不说多么前程似锦,最起码也是在户部办差,结果延昌帝把他丢去钦天监这种地方。 钦天监……日常清闲打酱油,除了有时候必备的祭祀典礼,以及为帝王推演,再不然就是天灾人祸时的预测。 到这个地方办差,不就是等于提前退休吗? 高夫人的话江贵妃深以为然,只不过她没有办法,毕竟延昌帝心意已决,她再多的求情,只会触怒延昌帝。 “娘娘,侯府的几个肥差也被陛下撤销,换成那些保皇派了。娘娘,这是不是陛下……” 武定侯面色凝重。 武定侯府与江家紧跟江贵妃的脚步,一心一意辅佐二皇子秦秉,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二皇子一登九鼎,江家与武定侯府将享受到的荣华富贵。 如果二皇子败北,三皇子出局,那么武定侯府与江家必败无疑。 江贵妃冷着脸,“别太紧张,陛下不但撤了我们这边的,还有李相爷那边的几个心腹,陛下是想大换血,不是针对我们。本宫仍旧是贵妃,本宫在,你们可以放心。” 秦秉不能没有外家帮忙,江贵妃苦心孤诣扶持江家与武定侯府,可不就是为了二皇子的前程吗? 玉贤妃纪德妃王容华吴昭容有子,江贵妃优势不大,这些年延昌帝又很偏爱纪德妃母子,虽然没有特别明显,但江贵妃一猜便知,纪德妃的儿子得了延昌帝的心。 这样一来,江贵妃的脚步只会越来越快。八皇子秦储太小,二皇子是成年人,优势很大。 江贵妃在想,她稳住了,别说是纪德妃了,就连玉贤妃这个惺惺作态的贱人也不能越过她。 “娘娘有分寸就好,江家永远跟随娘娘与二皇子。” 高夫人得了江贵妃的口信,心微微一松,不过仍旧忧心忡忡,她的夫君只是八品官,走出去了,她还是那个人人追捧的大夫人吗? 古往今来,女子从父从夫从子,夫君失势了,做妻子的又能好到哪里呢? 江贵妃缓缓道:“我们别太急,若急了,陛下只会怀疑我们更多,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按照陛下的性格,一定会来安抚本宫。本宫到时候也有自己的法子。” 当跋扈贵妃也是需要技巧的,江贵妃跟了延昌帝那么多年,中宫鲁皇后无宠,就她最大最有权势,凭借的就是七窍玲珑心。 延昌帝心软念旧情,江贵妃深谙他的心理,乐意做点大度姿态博得延昌帝的怜惜爱重。 高夫人了然道:“娘娘高见。陛下他必会有所表示。” 二皇子秦秉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或许延昌帝会定下一门亲事,安慰江贵妃的心。 “前阵子,本宫看上了江南成家的千金,陛下他也未反对,成家女子,以后可能会是二皇子妃。” 江贵妃笑了。江南成家,人才辈出,自祖辈起就出了几百个举子,几十个进士状元探花层出不穷足见成家底蕴深厚。 成家女子秀外慧中,端庄贤淑,叔伯也在翰林院供职,很是清贵,江贵妃自信成家千金当二皇子妃板上钉钉。 高夫人欣喜若狂,“成家的小姐最好了。” 出身显赫,又能无形中拉拢了一批文人,对二皇子又是巨大的优势。 “二皇子的孺人侍妾,本宫不插手,二皇子妃必须是成家女子。” 江贵妃道。 果然,很快,延昌帝赐婚了,对象是二皇子秦秉与江南成家七小姐成景诗,京城欢呼一片。 袁令超耸耸肩,成家千金当二皇子妃,延昌帝分明是偏袒江贵妃,虽然他知道江贵妃不安分,但因为多年的情分,敲打后就给二皇子送了一个显赫出身的皇子妃,比起大皇子妃的平平,还真是一目了然的喜恶。 “小姐,成家小姐拒接圣旨,并以死相逼,要青灯古佛一生,不愿入宫。” 芝云兴冲冲地跑进来,与袁令超八卦了这件惊天新闻。 wap. /91/91907/20617085.html 32.不愿 成景诗不愿嫁入二皇子府,要死要活地闹着。 这件事一出来,大家看着二皇子的眼神那叫一个有色眼镜。 先是孙映霞,再是成景诗,两个大家闺秀都不愿嫁给二皇子,这该不会是二皇子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一些百姓自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若说之前对孙映霞的选择理解不了的,这会儿加个成景诗,大家似乎猜到了,二皇子秦秉不是良人,两个姑娘眼睛不瞎,当然不嫁了。 二皇子已经要气疯了,这叫啥事啊? 孙映霞不嫁,成景诗不乐意当二皇子妃,抗旨拒婚,他秦秉是洪水猛兽吗? “二哥,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与成小姐,应该是后一种。” 三皇子秦襄半安慰半讽刺道。 以前二皇子仗着自己年长得宠,没少在弟弟们面前各种耀武扬威。现在好了,延昌帝赐婚的成景诗抗旨拒婚,江南成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她拒婚,反而多的是人争相追捧成家的气节。 二皇子三皇子一母同胞,却不一定是同心同德的。 二皇子克制怒气,微笑道:“弟弟所言极是,说不定后面有更合适我的。” 成景诗错过了算得了什么?天下女子千千万,他还找不到一个合适他的正妃了?荒唐! “二哥三哥,你们别吵,这件事还没有完呢。”四皇子秦珲也插嘴,恰似劝解道。 秦珲是玉贤妃之子,与二皇子三皇子关系平平,江贵妃玉贤妃暗地里的较量也很多,两边之间的往来素来很少。 上一次孙映霞一事能闹得沸沸扬扬,也有四皇子的推波助澜。 五皇子秦渡看了看二皇子,再看看四皇子,一脸天真道:“哥哥,这不是父皇赐婚吗?成小姐还能抗旨吗?” 成景诗作为延昌帝指定的未来儿媳妇,总不至于成家真的要梗着脖子不嫁吧。 开什么玩笑? 三皇子秦襄闻言,笑了笑,“五弟啊,这个你就不懂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就会心甘情愿服从父皇的。” 好不容易能看二皇子出丑,他比谁都幸灾乐祸。上一个孙映霞已经让他够丢脸,这一次加个不愿嫁二皇子的成景诗,如果努力一点,二皇子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上天厌弃的人。 想到这里,秦襄内心激动。 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是母妃的孩子,凭什么要他唯秦秉马首是瞻? 储君东宫,能者居之。 “三哥的话,是不是在说那个成七小姐不喜欢二哥哥,不想嫁才要抗旨?” 五皇子秦渡想了想就说道。 三皇子几欲要给五皇子鼓掌,说得好说得妙啊,他的好弟弟。 二皇子秦秉一听,脸色黑了,“别胡说了!一个成小姐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本皇子去与父皇说明白,直接取消赐婚。” 为了成景诗丢脸丢在全京城的人面前,秦秉自认自己还没有厚脸皮到这个地步。 “哎呀,二哥,你气什么?” 三皇子秦襄犹嫌不够,连忙煽风点火,“二哥,那个成小姐说不定只是误会了二哥,以为二哥与孙姑娘有什么暧昧,哎哟,成小姐当然就不想嫁了。虽然二哥你相貌堂堂,天潢贵胄,府中只有一个侧妃,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孩子,可是,成小姐金尊玉贵大家闺秀,哪里是那种舍得共侍一夫的?” 刚刚平息的孙映霞风波,这时候又被秦襄旧事重提,引来了秦秉的怒目而视。 “孙姑娘是谁?”五皇子秦渡不解道。 他还是小孩子,啥都不懂,在场的几个皇子比秦渡年长,自是让着他。 四皇子秦珲忍住笑,十分贴心地给秦渡解答疑问,“也没什么,就是误会,二哥在武定侯府做客时,不小心冲撞了孙小姐。孙小姐有些误会二哥,武定侯府与二哥好说歹说了,才没有闹得太大。” 谁还不知道武定侯府要给二皇子找女人?孙映霞傲气,不愿屈从,武定侯府不依不饶,这才闹得满城风雨。 五皇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二哥哥,你真辛苦。” “……”这孩子,尽瞎说! 四皇子快要乐疯了,以前都没有发现五皇子秦渡如此可爱实诚,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二皇子秦秉的面色黑如锅底。 三皇子秦襄见状,心中无不得意,面上却叹气,“二哥啊,你说你,如果想要个皇子妃,大不了和对方有商有量的,也好过现在这样啊。” 大皇子秦荣的皇子妃是已故太皇太后薄氏的娘家侄孙女薄鸾,薄家自从折了一个将军后,大不如前,但好歹有薄太后在,薄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让大皇子娶薄鸾为皇子妃,一是延昌帝无意秦荣为储君,二是顾念薄太后的照拂恩情,特意点头让薄家千金当皇子妃。 当然,仅限于此,薄家空有爵位,混吃等死,成不了气候,出了皇子妃也改变不了什么。 二皇子秦秉能与成景诗定亲,已经比大皇子有福了。 “依我看,二哥成婚不急于一时,对皇子妃的家世要摸个清楚,而且最好也得了解一下未来皇子妃的性格。” 四皇子秦珲云淡风轻道,“皇子妃非同小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娶个儿媳妇如此简单。一旦不慎,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这四个字,就像是提醒二皇子,你没有福气,不配与成景诗这样的千金小姐结为夫妻。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 对两个弟弟的冷嘲热讽,秦秉已经忍到极限了。 他冷笑道:“不就是一个皇子妃吗?敢抗旨拒婚,本皇子不稀罕!” 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看方向是去养心殿求见延昌帝了。 三皇子与四皇子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秦襄秦珲不和,但不妨碍他们暂时同仇敌忾,共同对付二皇子秦秉。 五皇子秦渡吃着手里的糖,依旧不知道几个哥哥之间的勾心斗角。 秦秉怒而离开后,一个没看路,迎头撞见了前来面圣的纪德妃。 纪德妃比起江贵妃的风风火火,显然低调多了,她们一行人过来时,也未闹出太大的声势。 她看着二皇子的脸色充满了担忧,“二皇子,你这是怎么了?” 秦秉正想不耐烦地吼一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秀丽温柔的脸,对上她的目光,秦秉破天荒地脸红了。 急忙应答:“无碍,我就是不小心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莫怪。”行了半礼,大秦皇子公主凡是见到皇帝的妃位及以上,就得行礼。 秦秉也不例外,纪德妃见二皇子一切如常后,轻松一笑,“二皇子没事就好。你跑得太急,看你满头大汗的,本宫给你擦擦吧。” 语罢,一张手帕小心擦拭着二皇子的脸颊。 二皇子秦秉面色更红了,从小到大只有江贵妃对他如此亲密,府内的侧妃他也不怎么见她,对她的脾性一无所知。 今日纪德妃这么一遭,还挺出人意料。 纪德妃似乎不知道秦秉的心理活动般,不禁笑意盈盈,“好了,二皇子。以后在哪儿都别太急了,若撞到的是陛下,那你可就得挨一顿骂了。” 既有警醒,也有关怀,二皇子秦秉的心内涌起了一股暖流。 ——江贵妃强悍,即便爱儿子也不会如此温言软语,纪德妃她…… 摇了摇头,他与纪德妃没有关系,江贵妃才是他的母亲,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想到这里,二皇子恢复了平静,对纪德妃恭敬一拜,“谢娘娘提醒。本皇子还有事,先行一步。” 人影离去了,纪德妃并没有走。 “娘娘,还去找陛下吗?”纪德妃的大宫女看自家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声提醒纪德妃。 纪德妃回头,“不必了,打道回宫。”她有意外的收获,干嘛还去见延昌帝? “摆驾回宫。” 纪德妃一行启程了。 未来的二皇子妃成景诗拒婚抗旨一事,终于传到了延昌帝的耳中。 彼时,他与几位大臣探讨着秋闱事宜,正想着考题方向,没想到成景诗的拒婚,打断了计划。 “成家七小姐为什么不愿当二皇子妃?” 延昌帝郁闷极了。 他好好的一门亲事,女方居然不乐意。 “听宣旨的礼部官员说,成家七小姐追求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七小姐不满意二皇子,也情有可原。” 底下站着的官员们瑟瑟发抖,解释道。 成景诗一拒婚,得罪的是延昌帝与二皇子,也是礼部官员的倒霉时刻。 延昌帝摇摇头,“志不同道不合,听说成家小姐以死相逼,若不答应取消赐婚,就要青灯古佛一生了,也是一个刚烈女子。” 倘若没有成景诗拒婚的这件事,延昌帝或许挺欣赏成景诗身上的这股傲劲。 偏偏是这档口,延昌帝眯了眯眼。 “成家什么反应?” 延昌帝想知道,成家是不是拎得清的。 “成家大爷已经说明白了,但请陛下做主,他别无二意。” 官员回答。能与延昌帝做亲家,别提多少人满意羡慕了。 成景诗不想嫁,多的是人想嫁。 “成家七小姐不想当二皇子妃,那就让她的妹妹去当这个皇子妃吧。” 延昌帝大笔一挥,更换了人选。 成家千金多,成景诗只是其中一位,换成父母皆显赫的成家八小姐,反而更合适秦秉。 成景诗父母早丧,寄居伯父家中,很小时就才名远扬,和方雪柔类似的才女。 有才,只可惜不是皇子的福气。 延昌帝一锤定音,下面都官员赶紧操办,立刻宣布将二皇子妃更换为成家八小姐成景薇。 成家八小姐成景薇的父亲拜名师门下,领着从四品的官职,母亲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千金,如此一看,比起父母双亡才名远扬的成景诗,成景薇与二皇子秦秉倒是天作之合了。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成景诗顺利解除婚约,成景薇当了皇子妃,普天同庆。 秦秉与江贵妃更满意了,没有一个成景诗,再来一个成景薇,好上加好,谁敢说二皇子惹人厌? 袁令超得知此事时,正在安澜酒楼约见方雪柔。 方雪柔啧啧称奇,“其实成家七小姐拒婚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人选换成她的妹妹,有点意外。” 成家七小姐与方雪柔有过几面之缘,彼此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成景诗敏感又聪慧,方雪柔为之折服,只是,成景诗与成家的关系不是非常融洽,她有时候很为她担心。 “她妹妹是二房的,二房与大房明争暗斗,现在二皇子妃变成了成景薇,二房得得意一阵子了。” 袁令超对京城名门的八卦了解不少,江南成家这种级别的也听过几耳朵。 成景诗的母亲不是成家老夫人喜欢的儿媳妇,一开始给成景诗父亲选定的是另一个大家闺秀,可是成景诗父亲对礼数不屑一顾,毅然决然娶了成景诗母亲为夫人。 只是,喜欢是喜欢,婚姻是婚姻,名门大家的规矩很多,成景诗母亲蔡氏身份太低,只是一个农家丫头,如何应付得来这些约束规矩?晨昏定省,夫人应酬,她都不是非常擅长的。 蔡氏被老夫人排斥,妯娌也看不上她,蔡氏内心苦闷,幸好她有夫婿可以安慰。 成景诗父亲排行第四,刚好有机会赴外地为官,于是他挑了一个机会,带走了自己的妻子,去了地方就任。 这么一去就是九年,这期间成家四爷与蔡氏恩爱情深,只得一女,本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过得很幸福。 只是,谁能想到,成家四爷在一次意外里命丧黄泉,本来说一次沉痛的打击。 可是,更痛苦的在后面,成家听说这件事后,指责蔡氏克死夫婿,不是一个好女人。 被铺天盖地一通辱骂批评,蔡氏接受不住打击,于一次晚上选择了自尽。 父母离世,只有一女,成景诗小小年纪尝遍了人情冷暖,成家四爷的故交好友怜悯成景诗,经常接济照顾她。 老夫人不愿接纳蔡氏的孩子,也是一直等到老夫人去世,成景诗才被接回去。 wap. /91/91907/20621490.html 33.再遇 成景诗在失去父母后回到成家,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可想而知。 方雪柔面露怜悯,“老夫人不肯接受她的母亲,等她回来时年岁已大,跟叔伯兄弟不熟,幸好是当年与成家四爷交好的大爷夫妻收留了她,成景诗一直视若亲生父母来侍奉。” 祖辈恩怨延续到下一代,成景诗在成家不受待见,而且因蔡夫人到底非成家老夫人承认的儿媳妇,成景诗身份不尴不尬。 别人都有父母,就她没有。她也没有亲密的外家,成家姐妹也没几个喜欢她的。 “我听说,成家四爷的死有蹊跷?” 袁令超对这种陈年八卦最大的兴趣莫过于是一些人心上的变化,成景诗作为亲历者见证者,是否有些不一样的滋味? “成景诗一直在调查她父亲离世真相,只是成家不愿她查下去,疑似牵连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方雪柔吃了一口刚刚煮好的汤圆,甜滋滋的也暖,便云淡风轻道。 袁令超挑了挑眉,“成家四爷之死,如果成景诗查下去不仅是成家不复存在,就连一些人的脸皮也得扯下来了。” 从成景诗的生活轨迹来看,她与孙映霞很像,区别在于孙映霞的父母为她留下了足以一生无忧的钱财基地,而成景诗什么都没有。 成家家大业大,肮脏事也多。 方雪柔深以为然,“成家七小姐是命苦的,她这一次拒婚,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去处。” 闹得满城风云,成家差点下不来台,成家七小姐并非有分量的人物,对她的处置一目了然。 “二皇子非良配,她拒绝是对的。” 袁令超说道。皇帝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花心风流,她也不觉得成景诗拒婚有何不妥之处,奈何是在封建时代,跟皇帝老子作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她的拒绝变成了不识抬举,她的反抗变成了以卵击石,她的反对变成了痴心妄想。 方雪柔叹气,“就我们二人赞成,无济于事啊。” 放着好好的二皇子妃不当,别人都觉得成家七小姐疯了。即便有追捧成家气节的,也不意味着绝大多数都如此看待的。 气氛一时沉寂。 方雪柔有心缓和气氛,“话说回来,你这个女侯当得很自在啊。” 自从受封瑶光侯后,袁令超的一举一动皆为大家所关注。以往的袁令超大姐大地位靠的是实力与背景,如今的袁令超众星捧月则是因为皇帝的态度。 延昌帝认可了袁令超,袁令超又是少有的女君侯,可不就是妥妥的贵女圈头把交椅? 袁令超对此哂笑,“自在吗?我天天去大牢去和西陵暗探打交道,想方设法逼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可差点没让我累死。” 长宁公主相对难啃一点,其他人比较容易应付,红珠百合再怎么不配合,也被袁令超撬开嘴巴了。 供纸上都写满了,有关西陵暗探的案子,延昌帝已有论断——归还长宁公主,但其余人必须处死。 东方玄奕与延昌帝谈判时,大出血一次,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长宁公主带回来。 而这个代价,无比沉重。东方玄奕在西陵反正要气死了。 当初结盟时许诺的好处他还没有放在眼里,现在多了这一出,可真的是流年不利。 因为此事,延昌帝这些天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少见的喜气洋洋。 连带着袁令超也受封颇多,延昌帝给她赏下一座府邸,就在离英国公府的不远处,说起来也是她的第一个个人宅邸。 金银珠宝袁令超不缺,但有自己的府邸,赛过千千万封赏了。 靠着这些封赏,袁令超在京城一时之间风光无限,无人能比。 “哎,有得必有失,你干了这么多,就应该获得陛下的封赏。”方雪柔羡慕极了,若她有机会建功立业,也要出去一走。 方家门风甚严,看不上袁令超这样的“豪迈”作风,再三强调要把方家小姐培养成笑不露齿、走不带风的柔弱型大家闺秀。 方雪柔一边打敷衍,另一边心里苦涩。 她根本不想当这种人,弱柳扶风的千金小姐,别人喜欢她不愿意。 “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袁令超摸了摸下巴,她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女君侯了,是不是意味着未来的婚嫁之事她可以更自由一点? 若只是英国公府大小姐,她想拒婚,好像也没多少余地。但成为瑶光侯,朝廷封赏的一品君侯,这不就是顶顶的人吗? 总不至于,有人敢逼着金枝玉叶非要找个夫婿吧。 思及此,就算是为了未来的养老人生,袁令超也是铆足干劲接着干,势必把事业进行到底。 “我的父亲这些天看了一些举子的文章,有的不错,连连称赞说大秦人才济济。” 方雪柔的父亲是有头有脸的文人,进京赶考的举子们也有为了博得达官显贵的欢心,一鸣惊人,直接投出自己撰写的策论文章。 方家收了许多,一篇一篇认真看了,方雪柔父亲也就只满意两三篇,足见要求之高。 “我爹说这一届举子学问不错,就是心思上多了点。” 方雪柔说到这里时,不禁想笑,方大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没被他骂过的官员都不算是在大秦为官了。 方大人骨子里厌恶阿谀奉承,也厌烦那一套的奉承话,举子们懂得往方大人的府里投下自己的文章求指教,是好事,就是方大人并不是非常乐意。 方雪柔这么一说,袁令超想起了何之商。上一次她们见面时,何之商手不释卷,眼睛没有离开过书本,不知道他能在此次的秋闱里拿下好名次吗? 袁令超下意识说:“心思再多,又不是正式为官的,妨碍不了多少。” 说白了就是那种博得权贵好感的套路,英国公府是武将勋贵,也有一部分学子上门求袁唤指点迷津呢。 文举武举都在进行着,袁令超没认真关注,不过从袁唤的只言片语里,似乎他也有满意的人选。 两个好姐妹天南海北随便聊,聊着聊着天色渐晚,袁令超方雪柔方才各自告辞。 袁令超正欲坐上马车回府时,眼角余光却发现了一个人——何之商。 他在做什么?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收下一沓银票,对方一阵鞠躬哈腰,仿佛何之商是什么大贵人一样。 “何之商?” 袁令超摇摇头,他可是寒门学子,哪里有这么多钱?况且,这笔钱从何而来也是谜题,他的好友赵骞与曾明翰有钱,可他们会随随便便给何之商钱吗? 何之商又不是伸手要钱的人。 心生狐疑,袁令超没有第一时间就揍,而是等何之商与那个对话的布衣男人说完话后,再与何之商打招呼:“何公子。” 何之商回头,见上袁令超,我肉地笑了笑,“袁女侯。” “消息灵通啊。”袁令超说道。 “袁女侯一鸣惊人,助陛下抓住诡计多端的西陵暗探,制止了一场大乱,大家自是敬佩袁女侯,多多宣传了点袁女侯的事迹。” 何之商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袁令超火眼金睛抓住西陵暗探的故事已经在各大酒楼茶馆有了各式各样的版本,说书人乐此不疲地讲述着袁令超如何威风八面地抓捕暗探,堪称是巾帼英雄第一人,恨不得捧袁令超为女子第一人,连北梁女王也不如。 袁令超听到这话,讪讪一笑,“什么制止啊?我就是一凑巧出力的,帮过忙的人也有很多他们也是功臣,应该感谢他们。” 她实在不习惯这些溢美之词。当赤璃时,凡事讲究的是地下行动,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大众面前,可她甘之如饴。 对这份工作,她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如今成了袁令超,凑巧做了点事情,就成为大秦明星了,比起前世所做过的一切,这只是蒙蒙细雨。 “袁女侯……”何之商话未说完,鬼机灵的赵骞忽然从后面偷袭,大力拍了一下何之商的肩膀,一脸暧昧:“哎哟哟,我抓住你了,你在这里佳人有约。” “……”袁令超无语,她也就刚刚和何之商见面,这叫什么有约? “袁女侯在此,不可无礼。” 何之商肃然道。 袁令超今时不同往日,乃是朝廷钦封的君侯,他们都得客气三分。 “见过袁女侯。”赵骞拱手作揖,补全礼数。 袁令超被逗乐了,“好了,不必多礼,我只是与何公子凑巧遇见,便来说说话。再过几天就是秋闱了,我祝何公子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谢谢。”何之商心里补充,也希望你也心想事成。 “袁女侯,你不必担心。维甫脑子聪明,在老家时就想了办法给老家修桥铺路,让村长他们啊很是佩服。如今他来到京城,日夜攻读,从不懈怠,他不高中,谁高中?” 赵骞得意地说道。 对何之商他是心悦诚服,对方学识才华眼界远在他之上,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又是爱帮人的,他赵骞结识何之商,是三生有幸。 袁令超“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何公子,你的才华想必会大放光彩的。” wap. /91/91907/20634720.html 34.李相爷 按照何之商的学识才华,但凡策论上不写得太离谱,延昌帝与主考官会给何之商比较好的名次。 袁令超想了想,何之商俊逸潇洒,或许当个探花挺不错的。 “哎,难得见面,要不我们到那边的茶馆坐下聊聊。” 赵骞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茶馆。 袁令超也不急着回去,正欲应答,何之商婉拒了,“世林,我们不能打扰了袁女侯,眼见天色渐晚,再见不到袁女侯,英国公府得急了。” 这年头女子在外逗留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 赵骞猛拍了自己的脑门,“我还真是晕了头,抱歉抱歉,是我打扰了袁女侯。袁女侯,你要走就走吧。” 啧,一个活宝,袁令超心内想着,面上却说:“不急,去茶馆说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而且,何公子,我们也那么久没见了,互谈心得不也挺好的?” “对啊,维甫,你不是……”赵骞使劲使眼色,“你最近读书读得勤勉,足不出户,也该出来透透气,袁女侯邀请,你就别推辞了。” “咳。” 何之商有点无语,赵骞为什么那么积极撺掇他和袁令超共处呢?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 “何公子,喝杯茶的时间而已,我很快就走。” 说完,袁令超和马夫几个奴婢交代了一些话,他们会意,留在原地不动。 何之商见此,淡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在旁的赵骞很想翻白眼,他好说歹说的都没有把何之商劝去茶馆坐坐,没想到袁令超三言两语就轻松说服了他,啧啧啧。 无论赵骞心里怎么看待袁令超与何之商的关系,二人一落座后,就针对近日京城所发生的大小事交流了心得。 “策论宋大人应该是遵循李相爷定的调子,不会大幅度修改,何况是这会儿西陵暗探案传得满城风雨,陛下想必会有所改变。” 何之商侃侃而谈。 李相爷偏向大刀阔斧改革,宋大人往日则偏于守旧,如今李相爷被罚,宋大人代替监督科考,依照何之商的想法,宋大人不会更改的,也不能更改。 就说科举流程里李相爷之前就已经完成大半了,试题也未有大幅度修改的必要,科举泄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何之商有一句话没有说的是,他当初就是按照李相爷喜欢的风格来写,照样高中登榜。 “这一点我和你想法一样。” 袁令超想笑,她又不参加科举,关注这种完全没必要,只不过…… “武举何公子想参加?”袁令超看向赵骞,试图得到应证。 赵骞点头,“维甫想好了,文武举都参加,这是他的考虑。他觉得自己不能只通文墨不善武道,便壮起胆子两门都报了。” 以前他或许会怀疑何之商难以通过武举,不过在何之商帮了他一个大忙后,这种事情就不在话下了。 袁令超微笑鼓励,“何公子有此想法是好事,我在这里先祝公子高中了。” 何之商外表看似弱不禁风,但认真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比较有力。看样子也是一个练家子。 何之商淡淡道:“学得文武艺,忠贞报国。”此乃他矢志不渝从未变过的理想。 赵骞对此耸耸肩,“我就没有如此远大志向了,我爹他们催我考完赶紧回老家成亲,我真的受不了,我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咋要那么快跟一个陌生女子成亲生子?” 赵骞的父亲赵员外在赵骞很小时指腹为婚,对象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姑娘,赵骞没有见过她,养在深闺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也见不到,是丑是美也只是全凭揣测。 赵骞心里一直很烦躁,若是个不讲理,恐是今生难以脱离苦海。 “你就没想过退婚吗?”袁令超表示,再怎么说,没感情的两个人强行凑在一起并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反而害人害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拆散,退婚是最好的,即便对女方声誉存在一些不公的诟病。 “退不了,”赵骞长叹气,“我们赵家得了韩家的恩惠,总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赵员外在赵骞出生前出门做生意不小心得罪了人,是韩家托人求情才让赵员外逃过一劫,投桃报李,赵员外才十分爽快地与韩家定下婚约。 赵家是做丝绸生意的,韩家经营着镖局,常做运输买卖,二者若强强联合,也是一件好事。 袁令超皱眉,“救命之恩就要你以身相许吗?”韩家姑娘喜不喜欢赵骞都不知道呢,强行撮合真的好吗? 赵骞愁眉苦脸,“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就担心自己后半生过得苦。” 他会同意来京城赶考,也是想暂时摆脱婚约的制约,来京城尽情地享受繁华美景。 当然,花天酒地是没有的,他赵骞不至于没品到这地步。 “韩家姑娘或许之于你是良缘。” 何之商突然开口。 赵骞这家伙心眼实,大大咧咧,又是赵家的独子,得天独厚的生活环境让他待谁都非常热情,就是不够稳重。 韩家姑娘未见其人,但依照韩家的门风,韩姑娘也不是个靠不住的。 “比起一味埋怨,为什么你不想想如何做到让彼此都满意呢?” 何之商语重心长,“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韩赵联姻就是例子。你做不到抗婚,也不能退婚,对方也不一定真的喜欢你,还不如试着去适应,有时候,静观其变,顺势而为,也未尝不好。” 作为一个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老油条说这种感情话,对何之商着实是考验了。 “是这样吗?”赵骞挠挠头。他一直以来都很反感这门强加于人的婚约,只觉得自己一生不得自由。 却忘了,韩家姑娘也未必多乐意嫁给他,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谁比谁高贵啊? 想到这里,赵骞对突然出现的未婚妻多了几分愧疚。 “好像是我想岔了,我委屈,人家不委屈吗?我自己又不是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就被莫名其妙绑在我身上,换了我都得接受不了。我是男子,大不了不成亲,她是女子,就不像我一样自由了。” 赵骞一时之间明白了许多。他这人光想到自己,永远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 何之商继续道:“将心比心,你和韩姑娘换一下身份,你为女,她为男,你受得了这种生活吗?” “受不了。”赵骞越想越惭愧,对何之商拱手,“还是维甫想得周全。我赵骞得你指点迷津,乃吾之幸也。” 赵骞的好友那么多,但打心眼里佩服的只有何之商。 何之商十分谦虚:“不必客气,我只是多想了一点。” 看着何之商赵骞有说有笑的样子,袁令超挑眉,何之商此人待朋友真诚,也是一个聪明人,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袁令超喝了口茶,稍稍顿了顿便说:“你们二位可都有婚约吗?” “不,维甫爹娘去得早,老家只有伯父伯母,一直没有给他定亲。”赵骞嘿嘿一笑,“好歹比起我,他还是一颗纯正的大白菜,谁要喜欢,赶紧下手。” “……”这个人说话挺不正经的。 “你放心,就何公子的本事,等他高中了,多的是高门大户要他当乘龙快婿。” 袁令超对此很有信心,要貌有貌,有才有才,也有前程,可不就是上佳的女婿人选? “啧,维甫素来心高气傲,他自己就说过了,除非是他喜欢的,否则他绝不轻易与他人成亲。” 赵骞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袁令超和何之商脸上的表情。 袁令超没有太大反应,倒是何之商,无奈解释:“我心已许国,无意婚娶。” 他也不需要他人照顾,小时候他失去了父母,靠着自己养活自己,一样活得好好的。 “切,就你……”赵骞话还没有说完,曾明翰与凤珩一前一后走过来了,不过他们身边跟着几个陌生男人。 袁令超眯了眯眼,这几个人是李相爷府上的人,这是李相爷有动作了? 曾明翰没发现赵骞,凤珩倒是眼见瞧见了何之商与袁令超,不禁面色一僵。 “维甫,袁女侯。”凤珩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仿佛只是凑巧。 “凤珩?”赵骞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这……” 凤珩跟曾明翰二人一块出入也就算了,为什么身旁跟着几个不熟的人? “这不是李相爷府上的人吗?”袁令超淡淡一笑。 此话一出,赵骞与凤珩神色各异。 赵骞没有想太多,以为凤珩投了李相爷的眼,偷笑道:“哎哟,你走了运,咋不和兄弟几个说说啊?” “我……”凤珩嘴巴张了张,说不出其他话。 难道要他承认跟李相爷走还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吗? “明翰,你来这里,是有事吧。” 何之商没有看凤珩,本来就不熟,何况是这种情况。 曾明翰是左右为难,说又不敢说,不说又对不起何之商赵骞。 “这位是何公子吧?” 李相爷府上的人对何之商非常客气,“我们相爷爱才惜才,看中了曾公子与凤公子的才华,特意邀他们一叙。” wap. /91/91907/20659279.html 35.人各有志 是这样吗? 袁令超很想怀疑,不过她暂时闭嘴吧。 何之商不卑不亢,“李相爷礼贤下士,天下人无不敬仰。明翰得丞相的看中,是他的荣幸。” 李相爷无论如何也是朝廷的丞相,他想请几个人到他丞相府做客,合情合理。 “那就有劳丞相了。” 曾明翰走了过来,偷偷与何之商嘀咕着。 “你咋不来?丞相府那么大,你去了不吃亏。” “不必了,丞相邀请的是你们,不是我。”何之商微微一笑。 就不说他无意与李相爷打交道,即便有意,也不会挑在这种时候。 李相爷的邀请,着实让曾明翰凤珩受宠若惊。 尤其是凤珩,自从他来京城后,每一日刷新自己的三观。他在家乡也算是人人皆知的神童天才了,年纪轻轻考中秀才,后又考了举子,这样的人生顺风顺水,多的是富豪名门要给他送女儿。 不过他全都拒绝了,谁让他另有想法?老家的这些人说到底太眼皮子浅,对他的仕途用处不大。 而且,就老家那些姑娘,凤珩觉得估计不如京城的大家闺秀。 凤珩很有心机,认为自己要貌有貌,学识也好,去了京城如何遇不见自己的如意伴侣呢? 没想到,到了京城,他再天才也是乏人问津。老家喜欢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排着队等着他,他看不上。京城不缺权贵,也不缺举子,就他这种条件,比他好的更多,何之商就是其中一个。 何之商面冠如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据凤珩所知,属意何之商的就有好几个三品大员。 他的运气真好,凤珩不知何时越来越羡慕何之商,何之商有赵骞这个好友,自己也有本事,到时候他的婚事完全不愁。 可是,何之商暂时无意婚娶之事,他呢?不但得想方设法讨好这些达官显贵,甚至自己还要努力读书,小心名落孙山。 何之商……何之商…… 现在看见何之商与袁令超走得近,凤珩心里突然恶意想到,他该不会是沽名钓誉,钓大鱼吧? 袁家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他如果能俘虏对方的芳心,岂不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更不用说袁家大小姐眼下是尊贵的女侯了,何之商能与她在一起,岂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说得好听不愿成亲,说的难听,可不就是当了风尘人还要立贞节牌坊? “凤公子,丞相器重你,你可要珍惜啊。” 袁令超笑了笑,眼里却不见笑意,“好不容易丞相能寻找道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举子,你要是不珍惜,从今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袁令超又看着丞相府的人,“凤公子与曾公子都是本届举子中的佼佼者,你们相爷有眼光。” “哪里哪里?袁女侯客气了。” 丞相府的人擦了擦脸。 这个女子不能惹,小公子折在她手中,不但没什么事,自己还越来越好,封了侯,相爷吩咐过,以后离英国公府的人远一点,尤其是那个袁大小姐。 不用说也应该知道瑶光侯非同凡响啊! 袁令超不管丞相府的人心里怎么看待她,她望着尴尬的凤珩与曾明翰,有意无意地提醒说:“你们有你们的造化,命里有时终须有,可别太客套了。” “是,是,袁女侯所言极是。” 曾明翰凤珩不敢得罪袁令超,只好连连称是。 “还是本姑娘打扰你们了,你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本姑娘要走了。” 眼见着热热闹闹的三个人这会儿一个比一个安静,不禁想笑,心里有鬼吧,否则咋见到她和何之商在一块就像见到鬼一样? 何之商这个人虽然是寒门子弟,但袁令超很是欣赏他,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不卑不亢,不自视甚高,说白了就是比较纯粹,没有那股子女子很讨厌很反感的爹味。 对何之商,袁令超欣赏敬佩,若有人想对他做什么,袁令超也是不介意做点什么的。 思及此,袁令超偷偷地朝何之商递去眼神,让他自求多福。何之商点点头,他明白袁令超的意思,请袁令超放心。 “袁女侯慢走。” 何之商与袁令超心有灵犀地笑了。 曾明翰与凤珩目送袁令超走后,松了一口气,要是被这个女魔头知道了什么,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维甫,凤珩,明翰,你们三个是我比较期待的。”赵骞不清楚刚刚发生的波诡云谲,只以为是寒暄,“我呢,不求前三甲,就求不是吊车尾的,别是如夫人名次就行。” “哈哈哈哈……”赵骞爱开玩笑,也活络,他的话成功逗乐了一帮人。 这年头科举的都是能做牛头不做鸡尾,尤其是甲榜进士与后面的对比强烈,谁愿意当这车尾灯? 赵骞再不在意科举,也不希望自己出大丑。 “明翰,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刚刚过来茶馆本来是讨口水喝,结果遇见何之商他们,实在尴尬。 凤珩的话深得曾明翰的心,“是啊,那里有孔大哥与胡二哥。我们千万别晚去了。” 胡纶与孔希文是本届呼声最高的状元人选,一个是孔子后人,家学渊博,一个是大儒教化的神童天才,押宝者众。 何之商也很热门,很多人希望他是探花,毕竟探花素来是颜值担当。 何之商对此笑而不语,孔希文与胡纶暂时不提,就曾明翰凤珩的表情,肯定是投靠了李相爷,不好意思和他们说。 还真是天真啊,何之商心内想到。 “你们要去赶紧去吧,丞相府的人得等不耐烦了。” 何之商非常好心地提醒他们,别忘了正经事。 说话间,曾明翰凤珩走到一起,对着赵骞与何之商挥了挥手,告辞离去。 丞相府的人临走之前还对何之商非常客气地发出邀请,何之商笑着应答了。 赵骞捅了捅何之商的胳膊,“明翰他们……” “他们二人是相爷的心腹,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在京城一鸣惊人了。” 何之商语气淡淡。 曾明翰凤珩都是有才之士,李相爷拉拢他们不足为怪,只是曾明翰凤珩或许是有微妙的心理落差,不想落于人后,这才不愿意实言相告。 人各有志,何之商能理解,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事,他都不会多管。 “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快给自己选了主子。” 赵骞摇了摇头。他再混也明白京城鱼龙混杂,不能轻易投靠阵营。 曾明翰凤珩好歹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走来的举子,咋就突然糊涂了?李相爷声名在外是一回事,投靠他当心腹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他们想得很明白,奔着锦绣前程。” 何之商云淡风轻道。蓝空白云换成了朝霞夕晖,晕染红了一片天空。 赵骞“啊”了一声,“李相爷许给他们好处了?” “并不需要,”何之商冷静分析,“只要李相爷不倒,他们二人就会心甘情愿跟随。” 曾明翰凤珩皆为高傲之辈,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却一直被无视,名气被何之商抢走,才干也被何之商压了一头,眼见着何之商在这届考生里扬名立万,他们二人坐不住,主动出击,当李相爷的心腹完全不是怪事。 赵骞皱了皱眉,“这二人……我以后看情况离着他们远点。” 投靠了李相爷,说不定会来拉拢他。他赵骞不想踏入这趟浑水。 “真金不怕火炼,我们注意自己的,宋大人不是小气的,考试看中你的实力,而不是你的背景。” 何之商担心赵骞一时想偏了,急忙劝慰。 赵骞是他比较亲密的好友,为人也好,出于一些原因,他也愿意多照拂赵骞。 赵骞深以为然,“我理解的,我还不至于天天想着找个大树靠。谢谢你了,之商。” 以前很少叫名,只叫字,这会儿叫名,显得郑重其事。 何之商拍了拍他的肩膀,“赵骞!” 两个好友的洽谈暂时不提,另一边,鲁皇后带着秦梦面见延昌帝时,延昌帝无意间提起她的侄女。 “朕听说,你有一个侄女待字闺中,对吗?” 对鲁家,延昌帝有一点印象,老实巴交,低调行事,不像江家与玉家高调。 延昌帝固然不宠鲁皇后,但对鲁家给足了面子。鲁家上下该封的都封了,对比一下江贵妃娘家的,鲁家算很不错了。 鲁皇后警铃大作,面上不显,平静道:“臣妾是有一个待字闺中的侄女。” 鲁家千金鲁皇后并没有让她们入宫的想法,也没有当王妃郡王妃的要求,随缘就好,几个适龄的已经出嫁,就剩下几个小的未有婚约。 延昌帝道:“那就行,朕觉得你的侄女比较乖顺,可以给夏王当世子妃。” 夏王是延昌帝的堂弟,膝下子嗣少,血缘也隔得远,不过出于关照宗室的需要,延昌帝也过问了一下夏王的情况。 夏王共二子一女,女儿已成亲生子,次子还小,见夏王世子未有世子妃,延昌帝心念电转,觉得给夏王说媒也不错。 鲁皇后松了一口气,但又提起心,夏王府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夏王年轻时一次意外无意间和一个民女成家有了孩子,结果过了好几年后被人找到,恢复了记忆。 他离家之前已有王妃世子,再娶这个民女,只能让民女当侧妃。 民女接受不了,在夏王苦劝多次无效后,无可奈何选择抱走孩子离开了民女,民女其后失去了联系,好像是自尽了。 好巧不巧,这个民女之子是夏王世子,原来的王妃世子出了意外都死了,就剩下这个民女的独苗苗,好多人传闻是夏王害死了王妃与世子。 都是猜测,无论如何,夏王对世子很好,世子似乎也不知道他的母亲何许人也,一心一意尊奉着夏王。 夏王府没有女主人,除了早年留下的三个孩子,这些年夏王清心寡欲,一点也没有王府的热闹劲。 鲁皇后忌讳的就是这一点,世子身份尴尬,即便夏王请封了世子,可世子母亲还是不受承认的一个外室,多少不太好。 除非夏王时隔多年明媒正娶,但夏王并无此意,似乎他认为对世子好就是对民女的仁至义尽了。 “陛下,世子妃人选事关重大,夏王是陛下的手足,还是得慎之又慎。” 鲁皇后斟酌了一会儿,“夏王他年轻时最为不屑礼教规矩,我们若随便插手他的事情,会不会……” 提及年轻时的夏王,延昌帝想起了两个王妃的往事。这么多年了,夏王妃的娘家人一直愤恨夏王,始终不愿原谅,延昌帝说和数次后,无效告终。 这个世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定亲的也是因为夏王做事太绝了,好多名门贵族不敢找夏王联姻。 “那就算了,夏王自己看着办,到时候朕派人送礼即可。” 延昌帝打消了念头,鲁皇后侄女原本是想给夏王世子当世子妃的,好歹表达一种亲近信号。 不过鲁皇后这么一说,此事的确不妥。 “夏王世子的母亲也是夏王的妻子,这孩子不能亏待了。” 既然赐婚不能想了,那就改成其他的。 夏王王妃还是原来的那位,没有变过,但世子不是王妃血脉。 鲁皇后皱了皱眉,“陛下,夏王毕竟没有明媒正娶……” “那又如何?孩子都有了,还能不承认吗?” 延昌帝冷笑,“这孩子长那么大,还能不怪他爹,是他心善,朕总不能不给一个交代吧。” 以前置之不理是不用管,现在他要管了,这孩子的母亲自然得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夏王这些年清心寡欲,真的是不想亲近女子吗?恐怕是自己不敢了。 鲁皇后欠了欠身,“陛下所言极是。” “夏王世子之母贤淑明理,追封为夏王妃,谥号孝惠。孝惠王妃的名字,也该记在玉牒上。” 延昌帝说道。原来的夏王妃与世子也有追封,谥号不同罢了。 夏王搞出这种事情,延昌帝还能不给他擦屁股吗? “陛下英明。” 鲁皇后淡淡一笑。对夏王世子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了。 wap. /91/91907/20659280.html 36.姑奶奶 最近英国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姑奶奶回府了。 英国公府的姑奶奶是袁唤的庶妹,早年走得比较多,后来姑奶奶远嫁,联系变少了。 如今姑奶奶登门拜访,想来是有事相商。 果不其然,久未登门的姑奶奶第一件事就是恳求袁唤帮她抢回女儿。 姑奶奶在未出嫁之前,定的是青州柳家的亲事,青州柳家名门望族,与英国公府结亲是无上的荣光。 柳家的少公子柳士澍相貌堂堂,也是读过书的读书人,而且颇有上进心,在柳家当地非常有名气,这样的人家,英国公肯下嫁爱女,也不意外。 英国公风风光光嫁女儿,姑奶奶对柳士澍也很满意,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本该是佳话,可惜的是,这门亲事持续了五年后,发生了变故。 柳士澍待姑奶奶再真,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何况两家定亲时也未说明不许纳妾这种事情。 因而,柳士澍光明正大抬了小妾入府,彼时姑奶奶迟迟无子,处境尴尬,面对丈夫的纳妾行为,娘家离得远,她只有满腹牢骚咽回肚子。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柳家不敢得罪,柳士澍的爹娘对姑奶奶承诺,只要小妾生了儿子就抱给她抚养,并送走小妾,绝不让小妾在她面前晃悠。 姑奶奶同意了,然后等来的却是柳士澍的出尔反尔,对方生了儿子,但孩子归她抚养,不能给姑奶奶。 姑奶奶接受不了,大吵一架,扬言要和离。 柳士澍吓了一跳,好声好气地劝了姑奶奶心平气和,并与柳家爹娘商量过后,就把小妾的儿子抱到姑奶奶的房中了,直接送走了小妾。 原本这样算是太平了,姑奶奶有了儿子底气足,柳家不敢得罪。 只是没想到,人心会变,姑奶奶怀孕后,柳士澍以不方便照顾儿子为借口把儿子抱走了,姑奶奶怀胎十月,根本见不到儿子,而且讽刺的是姑奶奶生下的是女儿后,柳家态度明显变了。 虽然不至于虐待姑奶奶,却忽视了姑奶奶生的女儿,至于庶子,被柳士澍抱到柳夫人房中了,说是想念孙子。为了孙子忽视孙女,姑奶奶彻底爆发了。 对此,姑奶奶没有哑忍,拿起菜刀冲进柳夫人房中,威胁她们不把庶子归还,就杀了他们,一个都不放过。谁怠慢了她的女儿,必定血溅堂前。 柳夫人被儿媳妇的“心狠手辣”震惊到了,联系到儿媳妇背后的英国公府,只好捏着鼻子归还了孩子,然后风风光光地补办了孙女的洗三礼。 第一回合,姑奶奶胜。 只是后面的故事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柳士澍抬举小妾越来越多,姑奶奶越来越忍不了,几次三番争吵后选择抱走女儿离家出走。 这么一走不要紧,姑奶奶远走高飞,柳家成为了笑柄,柳夫人被逼无奈,只好低头请姑奶奶回府。 姑奶奶不想忍了,因为柳士澍越来越肆无忌惮,对她也越来越不耐烦,她已经过不下去这日子了,捏着鼻子受气,不是她的风格。 姑奶奶条件很简单,要么和离,要么送走小妾,从今往后安心守着她们娘俩,别想有二心。 这条件完全不可能的,柳士澍第一个反对,早年姑奶奶抚养的庶子也夭折了,姑奶奶无儿子,只有女儿,底气不足。 七出之条,姑奶奶没有生育儿子,对柳家是大过。 姑奶奶想笑,是她不想生吗?明明是柳士澍这家伙花心风流,导致她生下女儿时身体受损,很难再有孕。况且,她尽心尽力抚养了小妾的儿子,偏偏是事不如愿,孩子夭折,她的心痛啊。 现在怪她不生儿子,荒谬! 柳家不愿答应,姑奶奶也只能要求和离了。 她自己带着孩子回娘家,反正生活也舒坦,英国公尚在,不用担心几个哥哥对她不好。 得知姑奶奶的打算后,为了阻止姑奶奶回京告状,连夜想一把火烧死姑奶奶母女。 姑奶奶死里逃生,但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姑奶奶怀疑是被人抢走了。 姑奶奶强忍悲痛,字字泣泪,“哥哥,我的宝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能找不到她,求求你帮帮忙,帮帮忙。” “好,别哭,妹妹。”袁唤手足无措,只好不断往柯夫人身上使眼色。 柯夫人会意,笑意盈盈,“妹妹,表小姐我们英国公府会想方设法找回来的。” 无论如何也是英国公府的血脉,如果不是姑奶奶精明,可能姑奶奶自己也得死了。 “这一回,我要柳家身败名裂。” 姑奶奶恨恨地骂了一句。 她嫁到柳家相夫教子,自认从未做错什么,柳家却如此糟蹋她们母女,果真是白眼狼。 姑奶奶的话赢得袁唤的支持,“妹妹,你说得对,那柳家实在是不敢恭维,有英国公府在,你的冤屈会得到该有的补偿的。” 袁唤待妹妹极好,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即便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也无冤无仇。 如今姑奶奶遇到这种事情,袁唤柯夫人都报以极大的同情。 “这段时间你陪陪晚吟,你们两个妇道人家说起话来也方便。” 袁唤温情叮嘱。袁晚吟是姑奶奶的闺名,足见其态度。 “好,妹妹,你跟我来吧。” 离开英国公府太久了,姑奶奶都快忘记国公府长什么样了。 袁晚吟一边拭去泪珠,一边歉意道:“嫂嫂,是我叨扰你们了。我都出嫁了,不该找你们的。” 嫁过去才八年,袁晚吟苍老了许多,完全不复待字闺中时的楚楚动人。 柯夫人心里无不感慨,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女子嫁错了人,这代价太大了。 “你是袁家的姑奶奶,即便出嫁了,也改变不了这血脉。” 柯夫人温柔地宽慰她,“晚吟,你出嫁之前我也曾与你交情匪浅,这一回,也让我继续帮你一把吧。” 袁晚吟闺中时就与大嫂柯夫人交好,只是出嫁后两地通信不方便,书信往来还有意无意地被柳家人阻拦,袁晚吟不想连累英国公府,只好渐渐地断了联系。 袁晚吟回想起柯夫人的蕙质兰心与殷勤教诲时,露出一丝微笑,“小玉,是我当年没有听进去你的话,才导致今日之祸。” 其实,袁晚吟选择柳士澍,柯夫人不是非常赞成的,就不说山高路远的,出了事英国公府到时候帮不了袁晚吟,而且就袁晚吟的个性来说,嫁给一个外地书生,很难说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不过,她是大嫂,婚事是英国公定的,总不好太反对,只能婉言提醒袁晚吟了。 果不其然,袁晚吟婚后的遭遇映证了她的猜测,袁晚吟婚姻不幸。 “那是过去了。” 柯夫人道,“你好久没有来了,这御盛苑还是老样子没有变过,爹爹他约了人去下棋,暂时未回,你等等就好。” 御盛苑是英国公拨给袁晚吟居住的院落,因是落来女,英国公宠溺无边,自是给了掌上明珠一切最好的待遇。 御盛苑的摆设一如往常,就好像主人未离开过。 “真好啊。”袁晚吟感慨万千。 她在御盛苑哭哭笑笑的生活一如往昔,从未变过。 嫁到柳家,她白发都变多了。 袁晚吟的归来,袁令超与袁令谊、袁令言很快就知道了,并一道去御盛苑探望姑奶奶。 袁晚吟见到自己三个美丽漂亮的侄女时,笑容满面,“我的哥哥有福气,给袁家留下了三个宝贝千金。” “姑姑,你难得回来了,就暂时别走了。” 袁令谊出言挽留,“到时候等表妹到了,你们团聚一起,可不就是最好的吗?” 袁晚吟出嫁时已经比较晚了,英国公府几个晚辈是见过她的,并不陌生。 袁晚吟想起下落不明的女儿,面色忧愁,“好,我等着好消息。” 哪壶不提提哪壶,袁令言不满地瞪了袁令谊一眼,然后笑嘻嘻地接着说:“姑姑,我信你们是吉人自有天相的,你们会再见面的。” 袁晚吟回府,意味着她与柳士澍的婚姻也走到了终点。柳士澍非良人,杀人放火都做了,袁晚吟再怎么大度,也无法容忍柳士澍的这种行为。 “京城里这些年开了好多新铺子,好吃的也多,姑姑,你一定得留下来多吃吃。” 袁令超另辟蹊径,了解到袁晚吟对美食有爱好,和玉龄很像,索性投其所好了。 “是这样吗?”愁眉苦脸的袁晚吟眉眼间也多了一点温柔,“我好久没有吃烤鸭了,在青州时,规矩多,只能公婆吃,小姑吃,我吃不了。谁让我没有儿子?公公婆婆不满,又不敢多做什么,只能暗地里扣留了我的这些爱好。” 回想青州岁月,袁晚吟心里没有留恋。明明在当女儿时,她是宁折不弯的性格,为什么嫁进柳家,一下子就忍辱负重,克己复礼了? 袁晚吟如火,当了儿媳妇如水,甚至是如花,忍受蹂躏。 袁令超叹气,“到了京城,好吃好喝的不能缺,要好好补补。” wap. /91/91907/20689904.html 37.渣男二号 袁晚吟远嫁青州,不但是神采不复青年的朝气十足,就连以往略显丰腴的脸庞,也消瘦得只有骨头了。 袁晚吟扯了扯嘴角,“回了家就是好。” 她不认青州的柳家是她的家,英国公府自始至终才是她的家。 “爷爷若知道姑姑的遭遇,青州柳家就别想兜着走了。” 袁令谊搞不懂,柳家人是怎么想的,英国公尚在人世就敢如此怠慢袁晚吟,但凡袁家主事的人不是她的哥哥,亦或者英国公已故,青州柳家这态度也不是无法想象。 偏偏是这个时候,袁令谊不得不怀疑是否柳家人有何盘算了。 “他们啊,心大。”袁晚吟讽刺一笑,也是她瞎了眼,没看清柳家上下势利的嘴脸,耗费了自己八年的青春岁月,“一方面眼巴巴馋着我英国公府的背景,另一方面又不满我没有生儿子出身太好管不了我他们只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人形玩偶。” 柳士澍在成亲前说得好听会待她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呢?不足七年就开始有二心,要找小妾,尽享齐人之福。 袁晚吟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闹就闹了,柳家为了息事宁人,干脆把庶子让给她抚养了。 那个孩子冰雪聪明,可惜活不到三岁就夭折了。 袁晚吟痛不欲生时,柳士澍却和新欢郎情妾意,甚至故意刺激她小妾已有身孕。 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等她有孕再到瓜熟蒂落时,柳家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见不是儿子,一个两个摆着臭脸,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孙女。 只哄着小孙孙,不爱她的女儿,袁晚吟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命相逼,柳夫人柳士澍害怕了,才堪堪捏着鼻子重新办了孙女的洗三礼。 问题是,袁晚吟已经失望了,这么做有什么用?原本袁晚吟打算好了,她照顾她的女儿,与柳家井水不犯河水。 柳士澍或许是见袁晚吟无心管他了,沾花惹草愈发肆无忌惮,公然抬举一个姨娘与袁晚吟唱反调,气得袁晚吟决意和离,打算终止这段不幸福不美满的婚约。 她抱着女儿欲上京告状,柳士澍这个畜生竟想杀人灭口,还把她的孩子抢走了。 越想越愤怒的袁晚吟咳嗽了,在柳家的生活并不是很愉快,导致她多思多忧,身体也不太好了。 “姑姑,别气了。那厮绝对绝对会付出代价的。”袁令言非常同情姑姑的遭遇,看不惯柳士澍的白眼狼行径。无论如何,柳士澍的青州通判一职,那是英国公想方设法给他谋来的,到头来不识好人心,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姑姑,你为了那个小人,也得保重身体,要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袁令超也宽慰袁晚吟。 柳士澍嚣张妄为,似乎是忘了英国公府并不是任人宰割的小肥羊。 他要么有底气,背后有人撑腰,要么就是愚蠢,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平步青云,不靠英国公府照样很好。 天真,袁令超心内不屑,就柳士澍的三板斧本事,能当上通判真以为自己是天才啊? 李相爷都是升官速度最快的人了,人家这把年纪还在皇帝跟前熬资历呢。 当真是不怕死。 眼见着三个侄女都很牵挂她,袁晚吟心感甚慰,“有你们,还有哥哥爹爹他们,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等到找到女儿,她和女儿便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为了女儿,她宁可终身不再嫁。柳士澍是不称职的父亲,她不能再当一个失败的母亲。 袁令超与袁令谊袁令言两姐妹陪着袁晚吟聊聊天,顺带喝茶叙旧,一晃眼就到了晚上,该吃饭了。 袁令超一笑,“姑姑,咱们去厅堂吃饭吧。” 刚好英国公也回来了。 袁唤柯夫人急忙把袁晚吟归府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气得英国公大骂柳士澍不肖子孙。 英国公年轻时性子火爆,一张嘴能骂得人当场掉泪,到老了才稍稍收敛脾气。 柳士澍这事一出来,激发了他心内的火气,顾不得所谓的涵养了。 “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我当年好说歹说,把晚吟托付给他,他呢?一边说好好好,晚吟是他的挚爱,另一边,又对晚吟做了什么?这个废物!” 英国公气得大拍桌子。精神矍铄的英国公虎目凛凛,小年轻的柳士澍都被吓得半死,这会儿他若在,只会吓得当场尿裤子。 英国公非常生气,胡须一抖都能扎人了。 “父亲,别太生气。柳士澍只是小猫小狗,不值得你如此生气。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想办法救回晚吟的女儿,晚吟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女儿小宝。” 柳士澍不心疼女儿,袁晚吟却爱着这个闺女,她十月怀胎拼命生下的孩子,今生今世她也只能有这个孩子了,如何能不爱? 她给孩子取名柳如璋,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多么美好的名字,她的女儿是宝玉,小宝小宝。 柳如璋失踪,她比谁都揪心,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英国公闻言,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我宁愿一直留着晚吟不出嫁,那又何妨?” 袁唤或许不了解的是他以为是亲妹妹的袁晚吟,血缘上和他不是一家人。只是碍于某些原因,袁晚吟被当做英国公府千金抚养照顾,直到出嫁。 袁唤见英国公惆怅无奈的神情,赶紧宽慰:“爹,当时你也是为了妹妹好啊,妹妹咋能一直不嫁人?” 他理解不了英国公的弦外之音,但柯夫人明白了,她与袁晚吟闺阁时便是交好的姑嫂,一些蹊跷她也发现了,不过她聪明地选择沉默。 “晚吟这孩子,那是我的宝贝。” 英国公无不伤感道,“晚吟的孩子,你得想办法找回来。” 晚吟她啊,她和她的孩子以后会有自己的造化。 袁唤点头,“我已经派人去青州搜寻了,柳士澍这厮私藏了小宝,我们绝不能轻易饶恕。” “对,爷爷,不能放过柳士澍。”袁令超带着袁晚吟来到了厅堂。 袁晚吟一见到久未见面的父亲英国公,不禁热泪盈眶。 “爹!” 袁晚吟扑到英国公的怀中,“爹爹,我好想你。” 在青州的日日夜夜,她对父亲的思念与日俱增。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以往父亲对她的疼爱竟是这般可贵。当了人家的儿媳妇,就没有这样充足的爱了。 为什么她没有珍惜呢? “晚吟,好孩子,我的女儿。”英国公亦是激动不已。 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对这孩子的感情永远不变。 英国公的激动,袁晚吟的伤心,令在场的袁令超更确信了一点:好好的当好自己,别随意踏入婚姻。 你看,袁晚吟之前多么清纯貌美一少女,当了人家的夫人后,啧啧啧,判若两人,珍珠变鱼目了。虽然话难听,但道理摆在那里。 女子一旦成亲生子,换来的不是更好的环境,反而是另一重束缚。 英国公抱着袁晚吟,好好打量着她。 袁晚吟面庞消瘦,令他痛心极了,“晚吟啊,你这……受苦了。” 他本以为是锦绣良缘,对晚吟是最好的归宿,却不想会是不归路,晚吟差点命丧黄泉,他看走眼了。 袁晚吟摇头,“爹爹,能够和你团聚,我就心满意足了。” 青州生活再苦,也是过去了。等柳如璋归来,她与柳如璋便一直陪伴英国公身旁,不再离开。 英国公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爹爹我对不住你。但凡我多留个心眼,就不该选择让你远嫁。” 袁晚吟远嫁青州,英国公一是器重柳士澍的才华,二则也有让袁晚吟远离京城的意思。 没想到,柳士澍说披着羊皮的狼,对袁晚吟根本不真心。 “爹,女儿不怪你。”袁晚吟成熟稳重,对英国公比以往更亲近了,“是女儿遇人不淑,吃了教训后,女儿绝不重蹈覆辙。” 柳士澍也是她同意嫁的,她看人的目光也不好。 “哎,妹妹,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柯夫人站了出来,对袁晚吟道:“你与爹爹好不容易再团聚,我们是不是该吃点好的庆祝庆祝?” “对,晚吟,我给你接风洗尘。” 英国公让下人搬来他最爱的桃花酒。 桃花酒醇香,英国公最爱,袁晚吟未出嫁时,也是爱这一口酒的。只是嫁人后,柳家认为女子喝酒不吉利,喝醉了若发起酒疯,也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索性劝袁晚吟别喝酒了。 无奈之下,袁晚吟戒酒了,这会儿回家了,终于能喝一口酒了。 袁晚吟眼睛一亮,“爹,你藏的酒我最喜欢了,女儿一直很想你的酒。” “哈哈哈哈哈哈……”英国公哈哈大笑,“今天晚上我们父女俩不醉不归。” “好!”袁晚吟感觉自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 眼见着英国公与袁晚吟父女畅快喝酒,柯夫人不忘叮嘱厨房上好饭菜。 “来,我们吃,我们喝,别客气。” 柯夫人举起酒杯,第一个喝。 袁令超直呼:“痛快!” wap. /91/91907/20689905.html 38.身世 柯夫人外表看似柔柔弱弱,却也是豪气磊落的奇女子。 柯家祖先就有战场立功的柯将军,等到了柯夫人的父亲这一辈时,子孙多数从文了。骨子里流淌着的也有将门之女的血液。 “娘,我陪你喝一杯。” 小小一杯,不在多,袁令超嗅到酒香味,腹中的馋虫被勾起,嘴馋极了,直接一口气干了这杯酒。 啧啧啧,味道真好,虽然不如现代的各种酒,但桃花酒酿得好,藏得久,醇香足。 “小爱很有我的风采。” 英国公笑眯眯地摸了摸胡须。三个孙女,也就长孙女喝酒面不改色,另外两个孙女倒是不胜酒力,容易喝醉。 袁啸与郭夫人未回府,他们二人在外有事,回不来。 袁令谊袁令言两姐妹见袁令超喝酒畅快,不禁羡慕极了,“姐姐,你这酒量比我们好。” “酒量是天生的,”袁令超有些得意,“我啊,遗传了爷爷和父亲的好酒量。” “哈哈哈……”袁唤乐不可支,“奉贤奉信奉行他们不如你的酒量好。” 袁奉贤袁奉信是武将,酒量还可以,袁奉行就不行了,可能也和他年岁比较小,又是军师,没有他的哥哥姐姐硬朗有关。 “大哥喝不过我三杯,二弟喝不过我五杯,三弟没有参考价值。” 袁令超撇了撇嘴。 和袁奉贤拼酒,酒都被她喝光了,袁奉信袁奉行就算了,两个小朋友有待改进。 “小爱若为男,说不定也是袁家的一名虎将。” 英国公有点遗憾道。孙女好,很好,就是不是男儿无法上战场建功立业。 袁令超不以为然,“爷爷,有志者,事竟成,我虽为女,却有忠贞报国的志气。爷爷别小看了我。” 开什么玩笑?是男是女影响得了她发挥吗?封建时代不允许她发光发热,却不等于她会坐以待毙。 好歹,袁家女眷又不是清一色的贵妇千金。 被孙女反驳,英国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对对,是爷爷小看小爱了。” 袁家女将也是袁家将的成员啊,他又怎能抹掉呢? 袁令谊若有所思,袁令超与英国公的对话,看似漫不经心,可她只觉得袁令超是有意为之。 袁令超眼下是瑶光侯,袁家的头一份,她若想做什么,好像也不是不能做到。 “爹爹,小爱这样我看很好,一点不比男孩子差。”袁晚吟给袁令超帮腔了,振振有词道,“爹爹,我娘当年也是人人称颂的奇女子,你该不会忘了吧?” 此话一出,厅堂热闹的气氛凝滞了,袁令超放下碗筷,没有开口。 袁晚吟不是英国公夫人所生的女儿,她是英国公在外面抱回来号称是他在外一夜风流的亲女儿,她的母亲已经死了,要他抚养女儿。 对此,英国公夫人起初是不愿接受事实,后来不知为何,突接受了袁晚吟,并待她如亲女,热情极了。 以前不是没有传说过英国公夫人是想和离的,谁让英国公一把年纪了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庶女了?英国公夫人傲气了一辈子,咋愿意捏着鼻子接受? 英国公夫人大吵大闹,那段时间国公府鸡飞狗跳,差点闹得分崩离析,就连袁唤袁啸袁因三兄弟都看不过眼,英国公这事干得忒不厚道了。 英国公夫人待袁晚吟一夜之间改变态度,袁令超以前没有多想,现在觉得,是不是另有乾坤啊? 英国公待英国公夫人一往情深,许诺不会纳妾,一生只有她一人,誓无异生子,本是人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后面冒出一个袁晚吟,也难怪要强的英国公夫人不肯接受,执意和离。 “你娘生前很疼惜你,临走前也拜托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英国公既怅然,又怀念道。英国公夫人白氏,飒爽英姿,是他一生的爱人,袁晚吟一事闹出来后,白夫人对他大不如前,会接受袁晚吟,也是他主动聊了一些事情后,才心甘情愿照顾袁晚吟。 勿怪他不声不响带回了袁晚吟,又不肯实言相告,有些事情还是只有他知道为妙。 晚吟,你的母亲确实很爱你,无论是谁。 “娘她,对我是真的很好。”袁晚吟坦荡道。 她不是白夫人的亲生孩子,白夫人之所以一开始不想接受她,就是因为父亲承诺的永不纳妾誓言。 她的出现,破坏了白夫人的家庭。她肯照顾她,视如亲生,已然是世间最伟大最好的母亲了。那个出生后就撒手人寰的亲生母亲,或许真不如白夫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英国公放下酒杯,“晚吟,晚上你来我这里,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到了这时候了,他也得告诉袁晚吟真相了。白夫人去世之前,就和他再三交代,一定一定要保证袁晚吟一生无恙,并且也要让她了解到自己的身世。 袁晚吟以为只是寻常的父女畅谈,没有多想便应道:“好,吃完饭我就去。” “来来来,赶紧吃这一盘酥肉。”柯夫人热情地招待大家吃饱喝足,“酥肉是今天才运过来的,非常新鲜。” “哇!”袁晚吟看着满桌饭菜很多是她爱吃的,心里感动,“哥哥,大嫂,小爱,令谊令言,你们也要趁热吃。” “好!” 英国公府的厅堂聚会总的来说很圆满,也很愉快。 酒足饭饱后,袁令超与袁令谊袁令言到了各自院落各做各事。 而袁唤柯夫人先去整理好这里,然后再下去歇息。 袁晚吟想帮忙,却被柯夫人婉言谢绝,“晚吟,爹爹刚刚不是叫你用膳后找他吗?赶紧去吧。” “……好。”不知为何,袁晚吟心里颇为不安。 挺奇怪的,她又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自己的家里,为什么慌张? 袁晚吟到了英国公独居的院落凌天苑。 自从白夫人去世后,英国公搬离了一开始夫妻共同居住的院落双安苑,来到凌天苑独居,似乎是有意逃避现实,那里是他与白夫人美好记忆的开始。 白夫人的离去,对英国公是沉重的打击。 袁晚吟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此地的风景一如往昔,别无二样,花草丰茂,大树葱茏,寒风刮过脸颊,有些刺骨。秋意正浓,院落的叶子半黄半青,岁月如流水,悄然流逝,来去匆匆。 袁晚吟走入了英国公所在的内院。从拱门到走廊,浑然天成的山石,精美的壁画,国公府的底蕴一目了然。 “晚吟。” 袁晚吟到了,英国公笑着招呼她坐下。 人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丫鬟已经走了,只剩下袁晚吟与英国公二人。 袁晚吟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又问不出来她觉得,英国公找她可能并不简单。 “孩子,晚吟,这个名字我叫了十五年,一眨眼,你都是二十又三的大姑娘了,我已经老了,一些话不再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英国公絮絮叨叨,一点也不像往常的他。 袁晚吟正欲开口,英国公已经开始说起袁晚吟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从前有一个姑娘,她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引来天下人的垂青与爱慕,而她出身一个神秘的部落,这个部落的人传闻中长生不老,女的美,男的俊,世世代代内部联姻,是世代继承的神奇部落。不同的是,他们与普通人拥有不一样的眼瞳,女的血统纯正的会拥有一双紫瞳,男的血统纯正的会是一双蓝瞳,这样的人,会容易引来人的觊觎,不足为怪。” 英国公看着袁晚吟,目光充斥着的不再是熟悉的疼惜之情,而是认真严肃,“孩子,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的母亲也不是我的妻子白慧琳,更不是你名义上的生母王娟。你的母亲是这个部落的圣女流云。流云当年是最负盛名的天下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点茶制香种草药,也是个中翘楚。我偶然遇见过她,被她的美貌所震撼,说老实话,未遇见慧琳之前,我的确想过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对我无意,拒绝了我。我心里遗憾,也不强求,做不成夫妻,当朋友也好。于是,我与流云结为了异姓兄妹,从那时起,我发誓要对她比谁都好,誓死护着她。结果……结果……哎……” 英国公不顾袁晚吟震惊的神情,继续道:“你母亲流云外表柔弱,却宁折不弯,她长得那么漂亮,又身怀绝技,自是引来了有心人的觊觎。你的母亲不喜欢他,再三拒绝了他,没想到,对方恼羞成怒,强行掳走了你的母亲。虽然流云后面逃了出来,但不久后就被发现有了身孕。她执意生下孩子,惹怒了她的部落,她出身望霞谷的第一部落璇玑族,璇玑族的圣女世世代代只能与璇玑族的圣子在一起孕育下一代,流云破坏了规定,自是受到惩罚。流云不肯交代你的父亲何许人也,被璇玑族长老软禁,强行要求滑胎,她不愿,拼了命地躲开看守,生下来了一个女婴,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母亲用她的性命换来了孩子的生存,被人算计命不久矣,只能一命换一命。再后来,这个孩子到了大秦,当了英国公府的千金,成为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英国公已是神色复杂,“晚吟,你的名字是流云起的,她说你是她晚来的礼物,她很喜欢你,不后悔生下你。璇玑族的圣女,你毕生永远应该记住的人。” “……”袁晚吟哭得泣不成声。 没想到,没想到,真相那么残忍。她不是父亲的女儿,但母亲是如此的不容易。 “璇玑族圣女的血液带有让人复原与长生的效果,是以当年她才被野心家掳走。你的父亲是谁,流云没有告诉我,我无法告知。” 英国公把沉压心中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后,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璇玑族是非常强大的部落,流云以死反抗,尚且粉身碎骨,袁晚吟又能怎么样呢? 袁晚吟嘴巴张了张,很想问英国公流云的墓地在哪里。 “流云死时很年轻,她没有墓地,就连我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在哪里,只是被人拜托照顾好你。”这是英国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说是流云去世了,那么璇玑族怎么不安葬她? 难不成是有蹊跷? 袁晚吟今天晚上受到了这么大的刺激,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嗡作响,根本无力开口了。 英国公接着道:“有关你的父亲,我托人去查过,可能就在当年抓走你母亲的人了。至于流云为什么不愿说,我就不了解了。我想,母女连心,你应该能查得到。我隐瞒了这个真相二十三年,慧琳一开始还误会我,要和我和离,不想过下去,是我再三挽留她,也是我暗示了她晚吟父母另有其人后才肯留下来的。晚吟,别怪我一直不说这件事,璇玑族一旦找到你,你就会是第二个流云。” 流云当年是有婚约的,就是璇玑族圣子琪生,琪生爱慕流云不可自拔,对流云的“背叛”愤怒不已,下令软禁流云的就是他。 袁晚吟问道:“爹,我不怪你,我是在想,娘她是怎么想的?” 流云一直不肯说亲生父亲的身份,是有苦衷还是不愿被璇玑族找到? 袁晚吟一头雾水,暂时弄不清楚这里面的水多深。 “流云是坚强执着的性格,她认准老一件事,一个人,就不会变。我想,她是爱着你父亲的。” 英国公幽幽感叹。 流云性情中人,爱得深,恨得也深,越逼她,她越不愿这么做。 袁晚吟沉默了。 “晚吟,你的身世暂时不对外说比较好,如璋这孩子的失踪,我就担心是璇玑族找上门来了。” 英国公揉了揉眉心。柳士澍不喜欢女儿,偏偏带走了她,要么是威胁袁晚吟不能轻举妄动,要么就是有利可图。 袁晚吟瞪大眼睛,“柳士澍他……可恶!” 卖女求荣,畜生不如。 “只是猜测,不能当真。” 英国公从里柜拿出了一个木盒,这个木盒装的是流云遗物。 “流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wap. /91/91907/20694732.html 39.挑衅的? 袁晚吟经历了一场变故,又突然被告知她非袁家女的真相,出门时头晕眼花,浑浑噩噩。 流云,璇玑族,她们…… 袁晚吟望着自己的双手,传闻圣女的后代流出的血液能治愈人间百病,保人长生,复原极快,她小时候受伤,伤口很快就好,以为是巧合,却不想是一种恩赐,一种隐藏身世的秘密提醒。 即便她非英国公府千金,可感情上,英国公府是她的家,改变不了。 流云她会秘密寻找,她怀疑流云尚在人间,至于生父,她真心不想找到。 比起一个名字都没有的人,她更相信英国公。英国公夫妻辛苦抚养她,这份恩情远不是她的生父能比的。 生母流云因为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到底是谁,值得母亲不管不顾到这地步?下意识的,袁晚吟心内警惕陌生。 夜空半月悬照,袁晚吟回去的脚步却沉重极了。 袁令超并不清楚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到了次日清晨,袁晚吟跟袁唤一到出去,尚未归府,疑似是查找到柳如璋的下落了。 英国公反应正常,谈笑风生,一切照旧。 袁令超开玩笑说:“姑姑一走就把爹爹带出去,要是有机会见到表妹,那是不是大家都要跟着姑姑母女啊?” “哎,你这鬼灵精,”英国公点了点袁令超的鼻子,“爷爷在呢,咋会不疼我们的小爱?” “那就好。” 袁令超拍了拍胸口,“只要爹爹爷爷不嫌弃我就好了。” “真是的,白操心。”英国公无奈。长孙女可真的是很有慧琳的神韵,古灵精怪,满肚子鬼主意。 说说笑笑间结束了用膳,袁令超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南风苑。 “小姐,我们是要出门吗?” 楚湄见袁令超理衣冠,涂脂粉,以为她是想好好打扮一下。 袁令超回答:“是要出门,不过是去一个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 楚湄的疑问在袁令超停留于丞相府附近时得到了解答,“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用多介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看一个人。” 来丞相府门口盯人吗? 楚湄画眉屏息静气,不敢出声。玉龄芝云左顾右看,留意放风。 袁令超守在一棵大树后面,不紧不慢地数数。 按时辰来算,这个钟点也是李梁归府时日。 李梁禁足解了,本来他是要被南阳县主讨取当车夫的,不过李相爷不同意,也觉得丢脸,上书延昌帝要延长禁足时间,让李梁闭门思过。 认真考虑了一下,以及南阳县主不喜欢李梁,索性成全了李相爷的意见。 闭门思过也得看效果,延昌帝这些天已经撤换了绝大部分的官员,李相爷一系损失惨重,李相爷再不出来,就等着空架子吧。 李相爷仍旧是罚俸状态,暂时不出来,倒是李梁获得了解放。 被罚了一顿的李梁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严于律己,李相爷耳提面命,好几次警告他若再出事以死谢罪。 被提醒过后的李梁终于听进劝告,做事再三小心了。 “我真的闷坏了,这些天不出来,我快要死了。” 李梁喝完了酒才回来,老远就闻到了酒味。 袁令超嫌恶地皱了皱眉,用手帕捂住鼻子,臭死了。 “该死的皇帝,该死的南阳县主,该死的袁令超,我全部要他们死,死,死……” 李梁喝醉了,大言不惭,旁边的小厮吓了一跳,想过去捂住李梁的嘴巴别再说了,孰知李梁一脸嫌弃地挥开他们的手,振振有词道:“滚!滚!我不需要你们搀扶,我也不想闭嘴,我就要说,说皇帝,说皇帝,骂死皇帝,狗皇帝,凭什么罚我啊?” 说着说着,竟哈哈大笑,“我连宫里的娘娘都摸过手了,何况是一个县主?娘娘,县主……” “本侯是真没想到啊,李公子也是如此有志气的人。” 似笑非笑的声音,熟悉的脚步,一下子让在场的人惊呆了。 什么时候袁令超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袁令超听见了什么? 家丁们上一次被打死者数,李相爷更换成新人,他们清楚地了解到袁令超上回让丞相府吃了亏的惨痛教训,对她的到来警惕不已。 李梁醉醺醺的,暂时看不清来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嘴巴便不客气了,“哎哟喂,小娘子啊,我可是你的郎君,咋不过来陪我喝喝酒?” “楚湄,按我说的去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楚湄一个激灵,行礼后迅速退去。 袁令超不管丞相府的人如何警惕万分,她今天就是要找丞相府的麻烦,丞相府倒霉是注定了。 “既然你不满意陛下,认为南阳县主咄咄逼人,为什么你不对陛下提出意见呢?”袁令超正色道,“李公子,你父亲乃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身为丞相之子,不思恩图报,却大逆不道,出言不逊,来人啊,把李公子移交到京兆府尹。” 到了京兆府尹,李梁十条命也不够赔。 袁令超的话让醉醺醺的李梁醒了酒,如梦初醒,对着袁令超破口大骂,“你敢!你这个贱人,上一次打我还不够,还想弄死我吗?” 袁令超点点头,“没错,就是要弄死你,谁让你出言不逊呢?” 大好的时机不干死李梁,她就不姓袁!堂堂赤璃,还打不死一个纨绔子弟,开什么玩笑? “你!”李梁看了看他的随从,冷笑下令,“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好意思到我这儿撒泼,哼!本公子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们英国公府的天下,来人,把袁令超给我绑了。” “有本事就试试看啊。”袁令超拿出自己最常用的武器长鞭,严阵以待李梁一派的攻击。 李梁见此,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有几分本事,千万不能硬碰硬。 于是改了口,“算了,本公子不和你斤斤计较。我爹在里面,不跟你玩。” 话音刚落就想进去,然后华丽丽地摔了一跤,是袁令超故意绊倒他的。 见他摔成狗啃屎,袁令超得意大笑,“你看吧,不行善积德的后果就是这样,摔成狗啃泥。” 袁令超千里迢迢来丞相府,不想空手而归,毕竟…… “李梁,你自己不是说皇帝不好吗?刚好,本姑娘带着你去见皇帝,让他了解了解你的心声。” 袁令超笑颜如花,放在李梁眼中却如索命鬼魅。 “袁令超,你是有病吗?”李梁啐了一口,“一句梦话也当真,你如果那么闲,就去我家后院那儿挑了大粪,好歹也是为丞相府做贡献。” 说着说着,又故作聪明道,“我差点忘了,你堂堂女侯,干不了这粗活啊,好吧,还是丞相府误会了你,误会了你。” 一阵装腔作势,差点不让袁令超无语,还真是自以为是的小屁孩。 “梦话吗?”袁令超眨了眨眼,看向瑟瑟发抖的随从们,“你们家公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说的吧。” 李梁的尿性像是那种只说一次的人吗?而且,李梁在家里说还不够,非得去外面说。 盛佩君在安澜酒楼时时常听见他的牢骚话,话里话外都是不满皇帝要另立新君的意思,啧啧啧,撞枪口了吧,延昌帝本就不满李相爷挑挑拣拣,骑驴找马,结果这儿子拖后腿,让他被延昌帝盖章不老实。 说实话,生儿子生出这种废物点心,还不如没有。 “……”随从们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一旦说了,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不说,我当你们默认了。” 袁令超再看向画眉玉龄等三人,“听清楚了吗?记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记清楚了。” 玉龄飞快地记录着李梁与随从们的反应问话。 李梁一见此状,大怒,“袁令超,你算计我?!” “啊?算计啥?” 京兆府尹的人和楚湄到了,李梁有那么多话要说,也得去京兆府尹说了。 袁令超当即道:“京兆府尹,我觉得李公子似乎对陛下不敬,你是说这罪大不大?” “……”京兆府尹擦汗连连,他真的是倒霉,摊上这种事。 李梁有没有说皇帝坏话不得而知,反正袁令超不好得罪来势汹汹是事实。 “李公子,奉女侯之命,你因涉嫌对陛下大不敬,请和我走一趟吧。”京兆府尹非常客气,李相爷不倒台,李梁便是最横的霸王。 李梁怒斥,“荒谬!我没有,我去什么?那是袁令超污蔑我的。” “污蔑?”袁令超撇了撇嘴,“你自己问问自己的随从,他们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袁令超才不会和李梁扯嘴皮子扯到天荒地老,二话不说,请京兆府尹一把子带走李梁一干人。 李梁疯狂反抗,“滚!滚!滚……” “好端端的,发生了什么?”丞相府的主人,也就是李梁的父亲李相爷出来了。 他威风凛凛,儒雅随和,一看就很像是好人。 袁令超眯了眯眼,“丞相大人。” 李相爷缓缓走下台阶,并没有理会京兆府尹和李梁,而是看着袁令超。 “袁女侯,你很聪明。” wap. /91/91907/20699358.html 40.开心就行 李相爷神情复杂。 他只有一个儿子,却不如别人家的女儿。生儿不如生女,女儿不会惹出这种大乱子。 袁令超凝视着李相爷不减风采的脸庞,笑了笑,“李相爷,这厢有礼了。” 李相爷名声口碑极好,就是不走运,摊上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犬子不孝,臣负圣恩,教子无方,只求陛下饶过犬子一命,或流放或终身囚禁,微臣毫无怨言。” 李相爷说道。 袁令超突然不请自来,还大张旗鼓地要带走李梁,这分明是奉命而来。 袁令超闻言,不冷不热,“李相爷聪明。”从芝云手中拿过一份明黄诏书,此乃宣判李梁的圣旨。 “奉天子诏令,李梁桀骜不驯,多有不敬,顾念李丞相为国效力,着免其一死,流放西北边疆。” 袁令超念完后,京兆府尹惊呆了。合着姑奶奶说有备而来,他那是看走眼了吗? “不,我不服!”李梁当场爆发了,“袁令超,是不是你故意的?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反正李梁不信延昌帝居然要流放了他,他可是李相爷唯一的孩子,没有了他,谁给李相爷养老送终?摔盆的都没有,那可不就是绝后? 这个时代,绝后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没有香火,逢年过节没有祭拜,甚至也会被吃绝户,永永远远归入他人的名下。 李梁大力摇头,不愿接受一去就等同于宣判死亡的结局。 袁令超冷笑,假传圣旨她也没机会啊。 “既然李公子不信这份诏书,那就只能跟着本侯一块去皇宫面见圣上了。” 袁令超话音刚落,身后一批官兵赶到,并非京兆府尹熟悉的,这批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袁奉贤带着人赶到,对着李梁冷冷说道:“奉陛下口谕,李梁无道,着押送西北边疆。” 他拿出的是天子手令与令牌,他们或许能不信袁令超的话,但绝对不能无视袁奉贤的话。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谁敢无视? “李公子,据有人举报,你先在安澜酒楼大言不惭,颇有攻击辱骂当今陛下之意,后又在尚书府的宴会上对来人大肆宣传当今天子无道等若干大不敬言论,你可知罪?” 袁奉贤举起一本册子,上面如实记录着李梁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抵赖不得。 打从春华院出了西陵暗探长宁公主一事后,大家都谨言慎行了,唯独李梁我行我素,放肆浪荡。去到哪儿都要高谈阔论,差不多把自己说得堪比窦娥冤的主角了。 除非公子哥们是傻了,才会对李梁这番话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他们拖下水。 这不,率先一步和人举报了李梁的所作所为,起初袁奉贤不愿较真,不过都被好几个人这么说了,也不能不认真。 派人一盯,好家伙,李梁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典型。 “李梁……”李相爷突然喊了一句。 李梁抬头,讷讷不语。 他的父亲是失望了,他从小到大被宠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没有他的母亲,父亲恐是再娶再生几个弟弟妹妹了,哪里有他的好日子过? 母亲,儿子是不是做错了? “犬子愚昧,微臣教子无方,恳求陛下重重惩罚微臣,臣毫无怨言。” 李相爷作揖拱手,语气淡然,又充满了无奈与心酸。 谁见着不流泪? 袁奉贤道:“相爷,此事陛下交代了,与相爷无关,贵府公子的事情,已有定论。” 说完,就让人上前铐住了李梁,李梁如惊弓之鸟,一蹦三尺高,意欲挣脱,直接被袁令超一把拍住脑门,铐得更紧了。 “别反抗了,这是你的宿命。” 袁令超似笑非笑。 好不容易落井下石,她当然乐此不疲充当恶人了。 李梁怒目而视:“袁令超!”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见袁令超这个煞星,本来就不该这样的。 袁令超无所畏惧,冲着他做了鬼脸,挑衅至极。 李梁气得郁闷,头一撇,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袁奉贤走了。 带走了李梁,袁令超也功成身退,不再逗留。 不过李相爷在袁令超离开前说了一句,“袁家将名不虚传。” 袁令超没有多理会,李相爷与袁唤之间关系不是很融洽,袁唤觉得李相爷虚伪,李相爷也不知为何跟袁唤只是面子淡淡,反而不像他人那般很亲密,加上文武不和,彼此轻贱,自然这来往不多。 李梁被流放,固然有他口出恶言的原因,但谁能说和李相爷无关呢? 李相爷生平最宝贝他的儿子,斩断他的儿子,他的斗志得丧失一半。不然,他在几个皇子中间挑挑拣拣的,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自己吧。 “小姐,我们抓走了李公子,这李相爷会不会就因此记恨英国公府了?” 楚湄见多识广,见惯了人情冷暖,她对李相爷谈不上好感恶感,只不过对方是老油条,为人处世挑不出大毛病,英国公府只是武将家庭,比不得李相爷得人心。 袁令超笑了,“你以为,即便没有这一出,李相爷就不会对付我们吗?” 打从长宁公主暗中透露大秦有人是他们的眼线时,她就怀疑是李相爷了。 李相爷名声之好,人缘之好,闻所未闻,这种人反而更有可能是西陵特意关注的内线。 而且,李相爷与袁唤二人的疙瘩也令她产生了怀疑。李相爷是是什么人?大度容人,袁唤毕竟没有得罪过他什么,为什么这二人就好像老死不相往来了? 凡此种种,袁令超不得不怀疑李相爷是否身上怀有秘密。 袁家将是大秦的顶梁柱,换句话说是大秦百姓心中的战神,精神支柱一倒,大秦民心离乱,谁能说躲得过北梁西陵的合攻呢?珍宁郡主自己都关注袁家将,那么暗地里,还有多少人对袁家将起了坏心思? 思及此,袁令超看着丞相府上下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感了。 英国公府的英名,仰仗着世世代代浴血奋战的袁家人,若袁家倒了,大秦皮毛不存。好歹毒,好狠的算计。 楚湄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李家会是我们关注的对象吗?” 长宁公主透露的眼线,是不是这个李家? 袁令超蹙眉,“暂时无法确定,太明显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到延昌帝跟前汇报李梁事宜,一方面是打蛇打七寸,直接让李梁死无葬身之地,另一方面,也是试探李家的反应。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延昌帝听完后,颔首微笑:“袁女侯办事很稳妥,朕很放心。” 袁家上下男女老少都能为他所用,忠心不二,也不和皇子们眉来眼去,这样的大臣不多了。 延昌帝固然属意八皇子秦储当未来的天子,可是秦储年幼,其他皇子各怀鬼胎,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纪太后强势,纪德妃温柔,纪家相对安分,可延昌帝始终不放心。 纪太后心心念念着给娘家找个公主当侄媳妇,这哪能允许?纪家今日的荣华已非等闲勋贵能比,再尚主,岂不是乱了套? 江贵妃娘家的上蹿下跳是前车之鉴,别忘了,大秦江山姓秦不姓纪。 纪太后的乾纲独断令他忧心忡忡,秦储那么小,若被祖母掣肘,大秦危矣。 因此,延昌帝迫切寻找一个听话能干又背景干净的为他所用,英国公府是一个,本届举子也是一个。 和哪个党派走得近的,都不能用,延昌帝不喜欢臣子们结党营私。 有生之年,他务必将纪太后带走,纪德妃不足为患,反正朝廷布局他已妥善布置了,纪德妃要插手只能通过纪家了。 秦储需要一个听话顺从的班底。 延昌帝望着袁令超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袁家会是最好的人选吗? “令超奉命行事,不敢懈怠。” 袁令超缓缓道。皇帝在考察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今朝廷无皇太子,大臣呼声越来越高,渴望尽早确立皇太子,以保大秦江山稳固。 延昌帝看样子是暂时不考虑这件事,他对谁都很好,挑不出属意谁。 “袁女侯,这次你辛苦了,李梁一事你忙前忙后,这样吧,朕让孙公公带你去府库瞧瞧吧你喜欢什么就去挑,允许你挑三件。” 这是很大的恩赏了,别人都盼不到。 袁令超眼睛一亮,“陛下,当真吗?” “孙培跟着你,还能有假?”延昌帝随即嘱咐内侍总管孙培带袁令超去府库。 孙培乃延昌帝的心腹下人,从皇子时期便服侍左右,可谓是资历深厚,恩眷不减。 袁令超行礼,“臣遵旨。” 延昌帝挥了挥手,由孙培带路,请袁令超到府库挑东西。 袁令超好几次进宫,但没有机会去府库,这一次可真的是出人意料。 拐角去御花园时,孙培提醒,“是贵妃娘娘过来了,女侯行礼退后。” 江贵妃? 袁令超低头,急忙见礼。 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往御花园走来,俨然是贵人架势。 江贵妃不认识袁令超,对孙培眼熟,不禁问道:“孙公公,你跟前的人是谁啊?” wap. /91/91907/20706352.html